《魔法禁书目录外传 神裂篇》 第一话 拘束的行踪gleipnir 1 搜查委托内容说明。 有消息称,居住在伦敦郊外“工匠街”自宅中的拘束职人艾拉·索失踪。艾拉·索与英国清教下的魔法组织“必要之恶教会”曾缔结契约。如果他的知识或技术流向外界,幽闭在处刑塔等魔法设施中的凶恶魔法师们就会有逃跑的危险。 追踪拘束职人艾拉·索,保护或逮捕他。 另外,艾拉·索的失踪是第三者所为或是出于本人意志尚不明确。不排除此人是在抱有危险思想的前提下销声匿迹的。因此,你方可能会受到此人的攻击。紧要之时清做好战斗准备。 夜之黑暗在人工都市中扩散着。 只有点点灯光的广大空间更加彰显了黑暗的色彩。 大型巴士终点站。 英国首都伦敦有直通国际机场的巴士。为了管理这些每天来往100辆以上的巴士,在距离伦敦中心稍远的地方预留出了巨大的空间供它们使用。这是个大约有500平方米的地方。 它的周围感觉不到有人的气息,大概是因为这里被实施了“驱人”术式吧。 神裂火织正在这个地方。 她绑成马尾的黑发长及腰部,身高也在日本人的平均身高之上。身穿几乎能看得见腋下的半袖t恤与只有单腿短到能看到臀部的牛仔裤。腰间悬挂着一把大刀——七天七刀。虽然是把日本刀,但是它的长度却超过了两米。 她在这个巨大的终点站中奔跑着。 应该是在奔跑着吧。 神裂火织是世界不到二十人的“圣人”之一。由于“圣人”与“神之子”相似的身体特征,所以,圣人也有一部分“神之子”的力量。圣人所拥有的“神之子”处刑用十字架与教会屋檐上的十字架是不同的。尽管不同,圣人的十字架上也是有着一定力量的。 也就是说,神裂火织并不是火织并不是普通的魔法师。 作为“圣人”的她,速度能在瞬间超过音速。 (唔……!!) 但是,尽管她使用了这样的力量,她的目的却依然没有达到。 她会故意使用这种超常的力量,是因为有让她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对于神裂火织来说,眼前的男人就是那个理由。 “艾拉·索!!” 她叫着那个人的名字。 魔法师艾拉·索。那正是委托内容说明上所提到的名字,作为制造魔法用专业拘束用具工匠的突然失踪的男人。 那是一个大块头、给人第一印象很野蛮,但指尖却又纤细得出奇的魔法师。他沉默地将手伸进廉价的外套口袋中,取出几张白色的符。那很像是东洋的东西——不对,那材质不是纸,而是脱成白色的薄牛皮。其上还有着很多银色的锚。那上面记述的文字是罗马字,并不是英文或法语。那大概是用罗马字表现的魔法文字吧。 基本上那是由北欧神话系术式与十字教文化圈的力量交织而成的。因此,那并不是直接就能使用的纯粹的法则,而是要将罗马字进行分解才能使用的。 艾拉·索挥动右手,让白色的牛皮符吸入空气。 变化产生了。 正在神裂火织想着这符会怎样变化时,它变成了五米多的巨大个体。那是用黑色的皮革以及白银铠甲做成的巨大的锹形虫。它的钳子部分是由粗发条与金属配件等连接而成的。 这是灵装。 这是用于魔法的道具。或者是为了运用魔法而使用的操控道具。 艾拉·索突然说道: “这是捕捉工具的应用。” “……!!” 那原本是在像枪一样的长柄上安装了钳状部分的一种拘束用道具,它可以锁定囚犯的腰部以安全运输之用。 轰!! 巨大的锹形虫用力扇动着近乎透明的薄革制成的翅膀,向着神裂高速突进。 不过,在它的钳子发动进攻之前,神裂就毫不留情地用刀将它一分为二了。那断裂之声犹如雷鸣般随后而至。 多么令人恐惧的拔刀术,而击败了锹形虫的神裂却只是皱着眉。她发觉自己被诱导了。因为斩断了锹形虫而使神裂对艾拉·索的攻击产生了瞬间的犹豫,而就在此时,艾拉·索则横向微微移动着避开了她。 神裂是以超音速移动的人类。 普通的魔法师如果想要徒步逃脱她的追赶时不可能的。 但是,艾拉·索却跑进了横向弧形移动的神裂的弧形内侧。这就必然逼迫神裂修正移动轨迹……并且她的身体还要接受多余的惯性作用。正是因为她用超音速行进,才使得她的身体要承受多余的惯性作用。正是因为她用超音速行进,才使得她的身体要承受自身产生的力量余波所带来的痛苦。 (要被他逃了……) 在这样反复持续了几次之后,神裂感觉只要稍一放松,自己所布下的警戒网就会出现漏洞。紧咬牙关的她同时思索着。 (但是,为什么艾拉·索想要逃跑还要攻击我!?) 轰隆!!巨大的金属之声响起。 那是神裂的挥刀声。但是她砍到艾拉·索肉体上所发出的声音却十分怪异。原来,神裂的刀身两侧被艾拉·索用白色的牛皮符封住了。它们强行扭曲了刀的轨迹,所以艾拉·索并没有受伤。但神裂的手腕却因为这种强行的扭曲而剧烈疼痛着。 将刀停在艾拉·索的头顶上方,神裂就此停住了动作。 两人之间的距离大约为一米。下一秒钟,封住了她长刀的白色牛皮符被切断,飞舞在空中。 是神裂回刀再次劈向对方在前?还是艾拉·索的牛皮符发挥作用在前?两人之间可谓是剑拔弩张。 “不管怎样,你都不会从我这里逃脱的。” 神裂将令人恐怖的刀刃逼向对方,低声劝告道: “我的脚力是超音速的。不论距离多远,我都会瞬间将那距离缩短。你会陷在我的速度所形成的包围网中的。” “或许吧。” 艾拉·索直率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才有必要设置陷阱。虽然是偶然的,但是你越过了能让我隐藏在暗处的距离了。老实说,我的目标并不是你。这本来是场没必要的战斗。我只能对你说抱歉了。” 然后—— 神裂的背后突然传来一种贴附感。艾拉·索微笑着,他手上的符不知何时消失无踪了。汇总各种情报,神裂推测到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贴在了我的……背上!?) 艾拉·索是专门开发魔法用拘束道具的职业工匠。是发明了“处刑塔”这种专门牢房、使大多数凶恶的魔法师都无法逃脱的拘束用具的专家。这样厉害的人所设置的陷阱,即使是身为圣人的自己也有一时被封住行动的危险。 神裂猛然看向自己的后背。 即使伸出手,背后也没有任何异样感。 突然。 神裂意识到艾拉·索只是向自己进行了某种心理暗示,使她产生了某种错觉,然后他又将自己手中的符隐藏在了怀里。 神裂慌慌张张地转回头,艾拉·索已经消失了。 他是沿着视线死角持续移动的,还是使用了什么特殊移动手段使神裂瞬间看不到他了呢?不论怎样,这都是精湛的逃脱术。 “可恶……” 神裂不禁低语道。 善于封锁他人行动的专家可能也很擅长逃跑。 2 专卖牛仔裤的二手服饰店中。看完放在收银台、写着“搜查委托内容说明”的羊皮纸,手托腮拄着收银台、一脸无聊的二十几岁店主抬起了头。不使用纸浆的中世纪的古老的纸 上放出一点点光,浮现出一幅像是3d地图的东西。但是,店主对此丝毫不以为然。 看似无聊至极的年轻店主依然手托着腮,他向带来这卷羊皮纸的女孩道。 “……所以?” “啊,嗯……这个嘛。我也不是喜欢才做的啊,只是完成英国清教的任务,给你传递消息而已。你要是不接受的话,我可是会很为难的!” “喂,导游少女。” 牛仔裤店的店主用食指敲着放在收银台面上的羊皮纸。被叫做导游少女的十五岁左右的金发少女那包裹在紧身裙与围巾中的身体为之一振,但是店主却熟视无睹。 “你知道这里是哪儿吗?知道我的职业是什么吗?得了吧——确实,或许伦敦就是只要你在街头喊上一声,就会发现一百个人中有一个是魔法师的城市。但是那些人的纠纷我可不想管。那个什么‘必要之恶教会’,就是那个在21世纪还搞什么魔女狩猎、宗教审判与异端审问什么的部署。我才不想为他们出力呢。你不要把我这样的平凡老百姓卷进流血事件里去啊。” “哎——?这里的店主不是说要与魔法师神裂火织组成扫清世上一切罪恶的超级非正规代理组合吗?”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能不能不要把人说的像是电视剧、电影里出现的无聊暗杀者似的。那样一来,好像卖牛仔裤是我的职业伪装似的。我这个可是正职啊。我是很拼命在干的,知道吗?虽然我经常让人感觉像是个可疑的刺客,但是我骨子里可是货真价实的卖牛仔裤的。” 哎——导游少女叹了口气,以毫无干劲的语气说道: “……本职啊?不过看起来你没怎么卖货啊。” “在店主面前还敢这么说。但是我有在卖哦。最近我在网上开了店,得到很多日本女中学生的订单。不过她们的英语语法都太怪了,要理解她们要订购什么还真是花时间啊。” 直接用日语写邮件订购不就好了嘛。店主道。 店主像是为了要确认自己的订购状况似地,将电脑屏幕上所显示的画面拿给导游少女看。里面还真的有叫做ruikosaten之类的像是中学生的人物的订单。 看来他好像真的是在做生意。 导游少女为此真的是大吃一惊,不过她知道,如果自己表现得过于震惊的话,可能会影响店主的情绪。 在这件还不到半个教室大的小空间里到处都是钢管。钢管的衣架上挂着各种不同款式的牛仔裤。虽然真正价格不菲的牛仔裤被展示在了橱窗里,但是导游少女对它们的好坏优劣等完全没有概念。 这时,另一位一直看着展示牛仔裤露出喜爱表情的女性到了收银台。 那是在伦敦很少见的黑发东洋人。 她绑成马尾的黑发长可及腰,半袖t恤的下摆系在腹部,牛仔裤的单腿短到露出臀部。她还有一条像是美国西部片中牛仔佩戴的皮带。另外,她还有一把长约两米的日本刀。 她就是在刚才导游少女的话中出现的魔法师——神裂火织。 “对我来说也是不想要搭档的,但是这时上面的决定。如果有什么不满直接去和上面说。” “像你这样的‘圣人’都投入了战斗?不用说这个战争规模一定不小了。那你们为什么还一定要把我一个民间牛仔裤店的店主拖进去啊。” “所以不是说了,有问题直接找上面去。” “那个上面在哪儿啊。不过,如果我真不干的话,感觉你那上司会把我踩进地基里,然后直接开枪杀了我。” “知道的话就别在这里闹别扭,赶紧来帮忙吧……对了,如果事情成功了的话,除了报酬,我还会买一条你店里橱窗中那种贵的吓人却没人买的牛仔裤。” “不要。我已经决定不卖货给你了。” “什么!?好不容易有我看得上的东西!!” 店主对着蛮不讲理的神裂,神裂指了指她露出的臀部: “因为你会像这样马上把裤子剪掉,所以我不卖。” “很、很奇怪吗?这是构成术式必要的设计……而、而且,有什么不好的?我还在想将牛仔裤的一边剪成胯裙会怎样呢。” “想穿胯裙就别买牛仔裤啊!!全世界我最讨厌的就是stonewash(石磨,石冼)或是剪短的牛仔裤了!!” “明明说是最讨厌的,可是你却说了两个。” “我也讨厌像你这样的强词夺理。” 店主突然转头看向旁边。 “长时间穿着的牛仔裤会自然地褪色、磨出毛边儿等等,这些都没关系。但若是为了故意弄成那样而将还能穿的牛仔裤弄得破烂不堪就是一种亵渎。怎么说呢,这就像是在金字塔中发现了黄金装饰品,有人说着‘要是稍微有点伤痕看起来会更老旧、更值钱’而将它们用刷子擦破了一样。那样的东西你觉得会有什么价值呢?牛仔裤的价值是由人穿着它所走过的道路中形成的历史决定的。那不是只用污迹与伤痕就能添加得进去的。” 原来是那样啊。神裂无精打采地说。 另一方面,依然对牛仔裤的价值完全不解的导游少女依次看向神裂t恤下喷张的巨乳与露出的细腰,以及包裹在牛仔裤下的翘臀。 “由走过的道路中形成的历史决定……原来如此。也就是类似于原味服装(注:原文中“フルセラ”是指有恶趣味宅男们喜欢收集的女生穿过的衣服)喽!” “我杀了你……!!” 3 稍微远离伦敦中心部的地方时经营鞋帽、服饰、箱包、饰品等店铺聚集的工匠街。这里的每家店面都比快餐店要小,但是其中的半数却都获得了王室御用认定,所以这里也是服装界相关人士密切关注、憧憬的地方。 拘束职人艾拉·索的家也在这条街上。 为了追踪下落不明的工匠,神裂与店主首先来到他的家中进行搜查。 坐在黑圆形、有些像绅士皮鞋的小汽车副驾驶位子上的导游少女,向坐在驾驶席上正握着方向盘的牛仔裤店店主提问道: “店主,你对这些没兴趣吗?” “我对皮革制品没兴趣。” 驾驶者外型是老爷车,其内部却是生态电动汽车的店主眼光投向旁边的同车人。 神裂多少感到有点儿不舒服。那是因为她平日带在腰间的刀不在的关系。她的七天七刀有两米多长,无法放在车内贴身携带。所以,它被装进了冲浪板收纳盒中,放在了汽车顶部……老爷车的外观虽然与冲浪板的箱子毫不搭调,但这总比后座与驾驶席被长刀贯通好得多。 店主对坐在后座的神裂说: “不过,那个失踪的拘束职人……叫什么来着?艾拉·索?单凭我听到的内容来说,他好像是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大叔?搜查正直青春年华却要离家出走的大叔,这是真的吗?” “委托内容说明也写了,艾拉·索拥有包括‘处刑塔’在内的有关囚禁凶恶魔法师的拘束设施的很多机密情报。不论是他主动消失,还是被第三者诱拐,都一定要避免那些情报外泄。” “喂、喂。” 店主像是惊呆一样地说道。 “昨天咱们也吵过了吧。我还没有决定要帮忙呢。我只是看看神裂的交战记录而已啊,那家伙所使用的灵装……并不全是拘束道具哦。它完全和拘束道具是不同层次的。那个可是完全能把人的骨头弄得粉碎的。” 导游少女啪啦啪啦地翻着记事本。 “总之,可以确定的是,这是艾拉·索个人为了不用杀人而解决事情采用的手段。既然犯人没有要痛下杀手的意思,我们也没必要非要他的命。” “那 种高强度灵装?恐怕说那是可以把报废汽车完全变成废铁的大型道具会更有说服力吧。总之,艾拉·索是主动消失的。而且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我们应该是向这个方向追查吧?” “那个人也可能是伪装的。” 神裂立即回答。 “他也有可能是被什么人操纵了,也有可能是被抓为了人质。我们丢弃先入为主的观念,将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一遍吧。” 店主看着一脸郑重的神裂不由得笑了起来。 “怎、怎么了?” “啊、不,按照文件上的方针执行就足够了吧。” 店主依然笑着说: “你真的是很在意完全与你素不相识的外人——那个艾拉·索的安危啊?你还是老样子啊。依然能够为了陌生人而战。” “……” 神裂一反常态地沉默着看向车窗外,而导游少女却像十分抱歉一样,在此时插话进来: “那个——要打断一下你们那个关于奉献精神的对话了,在到达现场之前,我有情报要告诉你们。” “是什么啊?” “恩、那个你们说到的艾拉·索……他为了测试自己所做的拘束用具的耐久度,似乎会用普通女孩做‘实验’。而最早察觉到艾拉·索失踪的,似乎就是每次去他家充当‘实验品’的女孩子……” “……看来这故事是不会温馨地向下展开了。我要回去了。” “现场就在那里了。” 神裂在后座指着前方的一地方说。 “既然都到这里了,那就拿点什么再回去吧。” 4 这是个很小的房子。 如果这里还作为工作间使用的话,那么居住的地方就更加狭窄了。或者应该说,对于艾拉·索来说,并没有什么工作空间与私人空间的区别,他也许就是一个每时每刻都要把自己置身在工作中的工作狂吧。 “可恶,没有地方停车。” “停在房子前面不就好了?” “最近的禁停可是很恐怖的。可能是为了最近的治安强化预算没有获准而泄愤吧,那帮家伙开始严肃对待禁停问题,就像是要以此弥补不足预算似的。” 不过,整条工匠街看起来几乎都一样——似乎没有按小时收费的停车场。没办法,店主只好把车停在了艾拉·索房子前的路肩上。 下了车的神裂由正门进入了艾拉·索的房子。她向已经开始展开调查的“必要之恶教会”的几名同僚轻轻点头打了下招呼。他们与刑警一样,正在房子四周探索残留的痕迹。 “我们发现了烤箱里的焦迹以及暖炉中的灰烬。” 随后而来的店主厌烦地开口道。 “优秀的各位不都在努力干了嘛。还要我们来干嘛啊?” “请往这边。” 给他们带路的是导游少女。 艾拉·索的房子是两层式建筑。但是似乎在屋顶里还有密室。搭上简易梯子前……店主望向天花板方形洞穴内扩展开的黑暗,他一脸嫌恶地说道。 “你不会是要说他把作为实验的女孩都囚禁在这里了吧?” “虽然没那么严重,但是也请做好心理准备。” 三人爬上梯子进入屋顶。 屋顶上意外的宽敞。这可能是因为相对于其他被墙壁分割的房间来说,顶部的这个房间没有内墙的关系吧。但这里并不是好的居住空间。这里的空间虽然很大,可空气却非常浑浊,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其实这里有扇用来采光的窗子,多少能透些光进来。 而被阳光照着的是…… “可恶。我就觉得从刚才就有一股怪味,是皮革的味道吗?” “可能是为了制皮子而使用的油的气味。” “都一样。这里还真是束缚装备的宝库啊。” 就感觉来说,这里与店主经营的牛仔裤店很相似。为了将有限的空间最大化进行利用,他们都在天花板附近拉上了铁管,在那上面的衣架挂满了“衣服”。 不过,在这里挂的不是年代久远的牛仔裤,而是混合了最前沿魔法记号的、利用物理及魔法限制着装者自由的拘束用道具。从卷着的短皮带制成的简单(看起来是那样的)手铐,到将长靴左右相连的道具以及像是潜水服一样覆盖全身的东西等等应有尽有,真是让人望而生畏。 看着红、黑色的皮革制品,神裂向着导游少女问道: “你请我们来这里,想要我们做什么?” “这里的东西是没有用少女做过‘实验’的商品。但是这些也不是以英国清教为首的‘顾客’订购的商品。” “……是出于兴趣做的吧?” “还是无法断定,因为眼前的这些事被单独放起来的。因此我们才希望能向有关服饰方面的专家请教一下。” 导游少女轻轻耸了耸肩: “神裂是将日用品嵌入的魔法记号进行组合、形成术式的专家,而你的服装也有某种构筑的‘意义’吧?为了弄清楚这些道具上的魔法记号,只要你能找出嵌在这些拘束道具中的一点点类似的线索也好。” “不,比起我来,这不是你更擅长的领域吗?” 神裂轻佻地看向店主: “我是可以通过对衣物进行组合来对魔法记号进行协调,但是我还没有自信到能够对丝线与布进行作业分析……你好像有在承接牛仔裤的修缮工作吧?” “……可恶。这种时候你就成了sm的门外汉了啊?” 店主适时地叹了口气,可能是自觉到这时属于他的任务了吧。他一边抱怨着,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了小型裁缝工具套装。据说女孩子带着这个就会因为让人感觉很顾家而得到极高的好评。 屋顶交给店主后,神裂与导游少女再次爬下了梯子。 “需要我做什么?” “啊。虽然我们的工作人员也在对宅院自身的记号等进行查证,不过你可以用你的视点再次做下清理吗?神裂你是天草式十字凄教——隐藏于日本的系谱吧。那么你自然也对隐藏于建筑中的‘记号’与‘痕迹’等很敏感了。” 正在她们边走边说时,一个少女差点与她们相撞。 少女轻轻对她们点头后走了过去,但是神裂却立刻回头看道: “那孩子是谁?她不在刚才的那些工作人员中。” “嗯,啊。” 导游少女点了点头: “那就是实验用的——发现艾拉·索失踪后来通报我们的少女。” 5 少女大约十六、七岁。 她的名字叫赛雅洁尔。 她的头发中混合了金色与茶色,色彩鲜明,白皙的肌肤上浮现出静脉的蓝色。她给人的整体感觉很华丽。穿着红色的连衣裙、身体左右摇摆着走路时她的一大特征。 她走路的样子很像企鹅。神裂想。 此刻,少女正背向神裂。带着神裂走出房子。在铺着细石的狭窄道路两旁密密麻麻地分列着很多小店。虽然有人曾经挪揄说日本的商品房要比世界上其他国家的小得多,但是这里的小店要是有那个一半大就算不错了。 赛雅洁尔背对着正在想着这些的神裂问道。 “这里就好像是娃娃屋般可爱,我很喜欢。” 神裂再次看向少女的后背。少女继续道。 “就是距离公园与教会稍远了点儿。” 说着,赛雅洁尔停下了脚步。她驻足的地方是个小公园。在这个不过三十平方米的空间里并没有孩子的游乐设施。这里只有花坛和长椅。脏兮兮的足球被扔在公园的一角,由此看来,这里经常被 孩子们当做是游乐场。 赛雅洁尔一边向长椅走去,一边将细瘦的胳膊背向身后。跟在她后面的神裂能够清楚地看见她的手掌。 “要哪个?” 说着,她手上拿出了成罐的咖啡和红茶。这种大小的两个瓶罐是不可能藏在赛雅洁尔的掌心的,她的连衣裙上也没有口袋。 这不是魔法。 而是单纯的戏法。 “我要红茶。” “是吗,那就快点儿拿走吧。虽然看我好像蛮正常的,其实我的手掌已经烫得受不了了。” 神裂接过红茶罐,她发现这不是普通的易拉罐,而是像罐头一样整个将上面都打开的设计。她感到有些奇怪,于是看向商标——这是个没见过的牌子。 说着,赛雅洁尔打开了咖啡罐,坐在长椅上。不过,她采用的是绕到长椅杯面,直接坐到椅背上的奇怪坐姿。 “听说你有事想问我。” “嗯。” “如果是关于艾拉·索的行踪的话,我也不知道。如果知道,我就不用拜托你们而是自己去找了。如果不是我太担心艾拉·索的话,是没有理由特意和你们联络的。” “有的。” 神裂像是要阻止赛雅洁尔说下去一样。 “现在我还没有了解到拘束职人与你的关系。不过,应该是艾拉·索用你的身体来试验自己所做的道具的耐久度吧。我没想到在这种境遇下你还会挂念他。” “这是搜查活动中的必要问题吗?” “……” “或者,你认为,不能忍受他实验的我将他埋在地板下了?” “……我和他交过手,你没有能够制服他的身手。” “我从艾拉·索那里听说了你们的联络地址。但是其他魔法师的我却一次都没听过。” 一阵寒风吹过。 神裂就几种可能性进行了推测,但是又分别在心中给予了否定。 “倘若如你所言,你应该没有要通报的理由吧。” “是吗,也许吧。” 少女浅笑着喝了一口咖啡。 “算了。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事。我和艾拉·索的关系与你想象的不同。” “不同?” “你是怎么想的我就不管了。” 赛雅洁尔依然坐在椅背上摇晃着双脚。 神裂皱着眉。 “你到底是怎么合艾拉·索认识的?看起来你并不像个魔法师,拘束职人又很难有机会与其他人见面。” “嗯——我也不清楚啊。” 赛雅洁尔突然说出了不明所以的话。 “大概是在我十岁左右吧。某个休息日的傍晚。我和爸爸、妈妈三个人去野餐。虽然觉得傍晚出去很有点奇怪,但是想到能去外面玩我就很高兴。当时去的哪里我已经记不得了。我只知道,后来爸爸妈妈丢下我不知去向。他们扔下我独自离开了。” “……” “凑巧的是,那时正好有陌生的男人们接近我。现在想来,那些都是人口买卖的一个环节。我想我的父母也参与其中了吧。不过很幸运,我没有被卖掉。是艾拉·索救了我。他把我从人贩子手中救了出来。他是怎么救我的来着?这件事我好像是歪着头想了很久。” 赛雅洁尔有些郁闷地说着。 这些事情一定早就深埋在少女心中了吧。 “我那时只是有点儿搞不清楚状况而已,因为当时的我是被魔法救了。如果换做是其他人的话也会觉得混乱吧。” “然后你就被艾拉·索收养了吗?” “不是。” 赛雅洁尔再次两手握紧咖啡罐。 “他带我去了儿童福利院……但是,我不适合那里。我莫名地对留下我走出门的那个人的背影留下了印象……如果从这里逃出去的话,我们可能还会见面,我想他可能还会再次救我。” “……” “所以我逃走了。每次逃走,我都会福利院的人带回来。可能在这期间艾拉·索也听说了我的事情吧。在不知道第几次的逃跑中,我被他捉住了……对于当时的我来说,那也许是种反效果。知道‘还会见面’的我又再次、再一次、再再次地重复着逃跑这样的行为。” 为什么要如此继续追着艾拉·索的影子呢? 神裂有些疑惑不解,但她马上从赛雅洁尔口中得到了答案。 “人活着最需要的东西就是生存的价值啊。” 少女说。 昔日曾在一夕间失去所有的赛雅洁尔用着干脆的语气说出了极为沉重的内容。 “即使你成了亿万富翁、即使你有了轰动世界的世纪大发现,即使你做出了最高境界的艺术品,如果那里没有你的生存价值,也是毫无意义的吧……啊,因为我并没有成为那样的人,所以那些只是我的想象而已。但是我知道。我在寻找我的生存价值。而我想,那大概就是艾拉·索了。” “那是指你成为拘束用具耐久度实验的对象吗?” “啊哈哈。那还是更后面发生的事。多次从福利院逃走徘徊在深夜危险街头的我最终还是被艾拉·索寄养了。好像是因为他向福利院亮出了他的真实身份而得到的特别许可。一切都是按幼小的我的计划进行的。所以,我被艾拉·索领养了。严格说起来,我是被养在离他家很近的老夫妇的家里,不过我们终于建立起‘联系’了。” 神裂皱了皱眉。 听到这里,艾拉·索似乎是偶然间从人贩子的魔爪中救出了这个少女的,并且之后一直在为如何对待她而感到是伤神。至少目前为止他还完全没有利用她来做实验品的想法…… “同样的,关于生存价值问题,艾拉·索也注意到了。” 赛雅洁尔又说了有些意义不明的话。 她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继续补充道。 “我可以发誓,艾拉·索想要对我隐瞒关于拘束用具……该说是关于魔法的一切。但是我却全都知道了。应该说,我会了解到这些是因为他用‘不可思议的力量’把我从人贩子手中救了出来。所以我提出要帮忙。当然,我被艾拉·索拒绝了。那是当然的吧,那时我才十岁左右。大人是不会想要那样的小孩了解拘束用道具的。” “那么,你为什么……?” “我说过了吧。说艾拉·索注意到了。你听了我刚才的话不会觉得很奇怪吗?虽然我说了我从福利院逃跑了很多次,但是福利院的人也不是笨蛋。先不说最初的一次,你觉得有人会如此轻松地连续逃跑成功吗?艾拉·索是拘束用具的……‘捕捉’的专家不是吗?所以他发现了连我自己都没有发现的事情。也就是说……我具备从所有状况中‘逃离’的资质。” “————” “我们正好是相反的两极。而且艾拉·索也知道了我在寻找自己的生存价值。大概他觉得如果再次拒绝我的话,‘寻找生存价值’的我就会离开这个家,逃向其他地方吧……能将我安全留下的必要条件极其简单——只要艾拉·索让我帮忙,继续给予我‘生存的价值’就好了。” 虽说如此,对于丝毫没有魔法基础的外行人来说,不可能会让她帮忙制造像是处刑塔那种专门用来禁闭职业魔法师的设施或是用具的,搞不好触碰魔法还会对少女自身形成伤害。更甚者还有可能使拘束设施的安全性减弱,进而招致更加重大的恶果。 但是也不能就此拒绝少女。否则,赛雅洁尔极有可能为了寻找“生存的价值”而消失在某处。她是拥有曾经反复从福利院逃跑经验的少女。正是因为认清了这一点,所以艾拉·索绝不能大意——为了防止消失在夜晚的赛雅洁尔成为无法 掩盖的犯罪的牺牲品。 “艾拉·索似乎是想尽办法想要我远离拘束用具的,他似乎是想要为我准备更加完美的‘生存的价值’。但是无论做什么都没有任何改变。我说了我是被收养在老夫妇的家里吧。” “嗯。” “我并不想给艾拉·索的生活增添麻烦。但是我会定期去他的家里。为了让他请我做拘束用道具的耐久度测试。” “……” 神裂沉默了。 赛雅洁尔说的是“让他请我”。那并不是被强迫,而是出于本意的自愿行为。 “现在已经变成习惯了。如果有测试的话我不会高兴,没有的话又会觉得难过。我‘生存的价值’已经完全固定在了魔法与拘束用具上……呼、明明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通过自己的手能够做得出的。” 不知怎么,神裂自己似乎看到了拘束职人的苦恼。 如果艾拉·索正如赛雅洁尔所描述的一样,那么他应该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使普通百姓卷入祸事中的。否者,他最初从人犯手中救出赛雅洁尔不久变得毫无意义了吗? 虽然那样的他让赛雅洁尔帮忙自己工作室为了给她注入‘生存的价值’,但是她能做的唯一的工作内容——耐久度试验品也在同时绞拧着他的心吧。而她从福利院多次地跑了又跑只为追寻他的举动,可能又使他心底的某处产生了愉悦。 没错。 知道拘束职人艾拉·索对少女只字未提地失踪前,他都在如此苦恼着的。 “不过我不知道他是自己主动消失的,还是因为别人而消失的。” 赛雅洁尔就像在说毫不关己的外人的事情一样。 但是这种冷淡的话语听起来反倒像是她十分信赖艾拉·索。 他们之间就像是有着什么神奇的、看不到的联系在牵引着彼此一样。 “快点回来吧,如果不给我‘生存的价值’就麻烦了啊。因为我是个一无是处的人啊。我认为如果自己肯定地说出要找艾拉·索的话,那么最后我可能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国家了。” 6 结束了调查与谈话后的神裂回到了牛仔裤贩卖店店主的停车处。她正在想着要回一次伦敦中心部时—— “……什么东西固定在车子上了?” “看吧,神裂。这个雨刷上夹了张骚扰纸条。可恶。果然不让在这里停车。” “有必要的话就向英国清教提出请求吧?” “笨蛋,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正式要员啦。我只是个牛仔裤的店主而已。所以不能递交什么申请的。” 店主将罚单塞进口袋。 店主不由得叹起气来: “真是。你每天的劳动都是用英国国民的血税按月支付给你的。只要事情顺利解决了还有额外奖金可以拿,所以你当然是很轻松啦。而我可是志愿者啊,是无薪劳作的啊。估计现在我店里的订购单已经都堆得像山一样了。” “你这么说我会良心不安的……” “那么就给我点什么,在事情解决了之后让我亲一下吧!!” “如果让我听到这种玩笑的话,我可以踢飞你吧?” 我绝对是损失大了。店主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司机侧的车门。神裂也正打算坐进后座,此时的她却被店主拦住了。 “等等,后面有从赛雅洁尔那里借来的疑似收藏拘束用具。你还是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吧。” “?那小导游坐哪里啊?” “她先回去了。要去向伦敦的圣朱利安大圣堂报告这件事。那里的主教似乎很担心你艾拉·索失踪一事。根据艾拉·索对知识、技术的用法,魔法大牢很有可能会被一个个打开,他会担心也是很自然的吧。” 是啊。神裂回应着坐进了副驾驶。她的两米长的刀依然无法放进车内,所以还是放在冲浪板箱子中堆在了车顶。 店主发动了外形是老爷车的电动车。 “那位小姐怎么样了?” “嗯,至少没有什么被虐事件发生。” “果然的。” “你知道?” “一点点。” 店主一边驾车一边回答。 “如果真是被虐待的话,身体的某处一定会有伤口吧。而她的走路方式也没有特意去掩饰衣服下的伤的意思。还有,每次当她说到艾拉·索时,并没有类似眼神游移、情绪变化一类的行为。如果是穷途末路的人是不会有时间想到掩藏这些的。” “你在艾拉·索家里找到了什么追踪线索了吗?” “要是找到了的话,那后座上的那些皮革制品就没用了。我回去要连夜研究那家伙的魔法结构了。” “是啊。” “不过,这还真是很不可思议啊。线索为零就意味着他的联络地址、能去的店以及认识的熟人等等全都找不到。很奇怪吧?不论什么样的家庭,电、水、煤气公司的电话总该是有的吧。” 店主说到。 “艾拉·索果然是在自己失踪前就制造了自己消失的假象了。” “也有可能是被非法入侵的第三者将它们消去了。” 中途,当店主问到要不要一同用餐时,神裂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对话因此停下来。 神裂听了一会儿电话后结束了通话。 “怎么了?是我也要听的内容吗?” “嗯,我们稍微绕一下路吧?” “为什么?” “有目击情报。在艾拉·索失踪前曾经与他接触过的魔法结社的情报到手了。” 7 “哎?所以,你就让神裂一个人去了吗!!” 通过电话,导游少女这样说着。 牛仔裤店的店主在路肩停下车,一个人吃着汉堡。就像导游少女说的那样,神裂没在车上。她已经去往魔法结社的大本营了。店主将吸管插入冰咖啡杯里。 “但是她说‘别跟来!’嘛。” “还‘嘛’什么啊!?神裂可是女孩子啊?而且还是个有着漂亮胴体的性感到带有色情味的女孩子啊!!你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去那种诡秘的魔法结社呢!!” “是啊,神裂果然是很色情啊。” “不是说那个!!她要是被抓了怎么办!?” 店主一边听着导游少女激昂的刺耳尖叫,一边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看着对面。艾拉·索失踪前所接触的魔法结社的大本营位于稍微远离伦敦市区的足球场遗址。没有买家的建筑设施,最后往往就会变成这样。现代的魔法师们会在选手休息室等地方偷偷地计算星星位置、在涂成红色的手杖上放入磁石做成火向武器等等,总之能做很多事情吧。 “你啊,你知道神裂是‘圣人’的事吗?” “是世界上不足二十人的拥有特殊性质的人类。好像是指与十字教的‘神之子’持有相似特征的人类。所以就像模仿处刑场上的十字架所做的教会的十字架拥有力量一样,与‘神之子’相似的圣人也拥有‘神之子’程度的力量,是吧。” 导游少女愤怒地说。 “但是,不管那个性质!!也不能改变神裂是女孩子的事实!!你作为英国绅士就应该去做神裂的护花使者!!” 哦——是吗?店主依然是悠哉的语调。 “那你知道神裂光用肉眼看就能避开子弹吗?” “……啊?” “那是和雷一样的。” 店主叹了口气,说道。 “在子弹发射的瞬间会在枪口处产生火花。光与子弹的速度是不同的。光一定先于子弹产生。所以神裂可以在看到枪口的火花之后甩头,从而避开后发出来的子弹。 ” 正当店主像这样讲解时。 嘭!! 店主眼前的足球场忽然有一半崩塌了。 呈阶梯状的观众席与扭曲的外壁所形成的曲线状球场瞬间被推倒。扬起的滚滚粉尘与七零八落的建筑材料在空中飘舞,而球场中响起的怒吼与哀鸣应该属于这个魔法结社的魔法师们吧。店主的脸上并没有担心的神色。现在无论怎么看都是神裂的奇袭作战成功了。 “所为圣人是可以以超音速移动将轰炸机劈为两段的。” 店主以很无聊的语气说道。 “那种怪物哪是什么女孩子啊,称其为人类都已经很勉强了吧?” 8 神裂、导游少女以及店主三人回到了牛仔裤贩卖店。时间很晚了。已经到了凌晨时分。 “拘束用具的魔法性质调查不是我的工作吗?” “能做的就尽量分摊一下吧!” 神裂与导游少女异口同声道。 “我袭击的魔法结社的人并不知道详情。” 此时的导游少女惊奇地侧着头说道。 “啊?不是他们中的谁接受委托,将艾拉·索带到什么地方去的吗?那样的话,果然是被别人抢走了……” “还不能排除迷之委托人就是艾拉·索本人。” 神裂一边咬着饭团当做迟来的晚饭一边说道。 “我们把除确切情报以外的都保留吧。现在开始对这里的拘束用具的魔法性质做详细的调查,要尽早确定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潜藏的情报。” 商店中一半左右的地方时店主的工作间。在这里他对有伤痕的商品进行修复、复制历年的名作等……现在,这里有成了进行魔法衣料的分析作业的设施。 拘束用具大大小小总计有三百多种。在红、黑色的皮革上涂上了颜色的物件从覆盖全身的紧身衣裤到只用来塞住口的撑口器各式各样、种类齐全。 店主将用来作为纸膜的很薄的大张纸铺在工作台上,他拿起了一个拘束用具。那是个将两脚的鞋子连起来、对足部进行拘束的器物。他将那个放在了纸膜上。 “首先就要来测验下用我的方式是不是能解析它了。” “你要怎么解析啊?” 导游少女问道。店主在工作台的四角放上灯,然后又取出一把小刀轻轻插入纸膜中央。四角产生的四个影子,以小刀为中心形成了一个黑色的十字架。 “要进行‘干杯吗?” “这是最快的方法了。” “哎?啊?” 不理会满是疑问的导游少女,店主将放在架子上的高脚杯拿来,向里面注入矿泉水。 “‘干杯’似乎是源于试毒的。在欧洲,这是为了证明我没有在你的杯中下毒的步骤。如果在对方的杯中下了毒的话,就会变成是自己喝到了。” 店主拿着注满水的杯子接近插在桌子上的小刀刀柄。 “在这里,有要看破对方企图的意思。而且高脚杯也对应了十字教中的圣杯形象。杯中注入的是‘神之子’的血,它能真实地接近所有疗伤的人。用这个‘圣杯’进行干杯的话——” 叮、清脆的声音响起。 店主用杯子碰了下小刀的刀柄。 “就会像这样。” 很快—— 嘭!!纸模放出了光。青白色的光从小刀上扩散向整张纸模,纸模上漂浮着某种类似于设计图的东西。上面还有五毫米大小的文字密密麻麻地排列着。那是类似于魔法阵的东西。在想要将两脚缝合在一起般的脚部拘束用具上竟嵌入了这么精密细致的魔法记号。 “成功了。” “这家伙的造诣很高,所以一旦对他做的东西进行专业性干扰,那个东西就会变得无法再使用了。多亏艾拉·索不了解我的专长领域,真是太好了!” 店主轻轻地将杯子一转,青色的设计图就像是在呼应他的动作般,图纸中心将最为重要的文字以及画面用红色高速浮现出来。 “没错,这个确实是特别制作的。他将原本用于大圣堂的安全标准强行嵌入这里面。这样一来,这就不只是束缚人类的东西了。只是这个靴子就能束缚住一个水库了啊?” “艾拉·索明明没有接到订单,却自己做了这些特别的拘束用具啊,这里面要是有他失踪的线索就好了。” “他没想到有人会把这些全部解析吧。” 店主指向堆在地板上如小山一样的大大小小的拘束用具。 “那么你们用眼睛记住我的术式了吧?接下来就开始实实践吧。我们几个分一分,在早餐前将它们全部解析完吧。” “哎?哎?” 导游少女有些惊慌失措。 “用眼睛记住了……你是说,让我挑战做一次和那一样的?” “不然呢?!” 店主惊奇地挑着眉。 “魔法就是知识与技术。只要不是像神裂那种例外的‘圣人’的话,只要知道方法,它就是任谁都能做到的啊……喂喂,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既不做假动作也不掩饰地进行术式的啊?当然是因为一个个地知道太麻烦了,所以才给你们最快的提示法的啊。” 导游少女的嘴还在一张一合中,而神泪已经很快地将小刀与高脚杯拿在了手中。不行了。导游少女想。我本来就和神裂不是一个等级的,别想她会站在我这边了。 “……可恶。做得到的家伙才会说得那么痛快啊。” “你只要把它想象成乘法小九九一样的东西就能做得到了。” “……所以我说那是做得到的家伙才会说的话啊。” ===== 9 导游少女嘟着脸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经过几个小时的连续操作后,工作间里漂浮着一种怠倦的空气。 虽然“魔法作业”这个说法听上去神乎其神,但实际上只要将这当成极为细致的工作就行了。这样的工作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且得不到像样的成果,埋头于这样的工作中几个小时,甚至会有气绝身亡的可能。 把近三百个的拘束用具在天亮前全部解析完,从工作量上来说是不可能的。 一个晚上是绝对弄不完的。 实际动手后明白了这一点的导游少女的集中力彻底崩溃了。虽然神裂还是认真严肃地像机器一样继续进行着解析,但是牛仔裤店店主却和导游少女一样,很明显已经变得毫无干劲了。 最后,终于是店主先放弃了。 “啊——可恶!!这么大的工作量哪是三个人就能做得完的啊!!” 他找了一个最为无聊的理由,不过找出这种最为无聊的理由自身就说明,魔法师也和普通人是一样的。反倒是自始至终保持着同样集中力继续进行着作业的严谨认真的神裂更加叫人害怕。 “弄明白的就只有它们无论哪一个都是使用了大圣堂安全标准的超强拘束道具!!里面一点儿都没有嵌入能够得知艾拉·索行踪的线索,而且,他做这样的大型拘束用具到底是要干什么,也还是不清楚啊!!” “总算知道他为什么只将这些道具制作出来,却不用那个少女做耐久试验的原因了。” “因为任何一个道具的强度都足以捆绑一座水坝了啊。如果是人类的话,绝对会因为压力而被挤扁。他不会是要用这种东西去狩猎天使之类的吧?” “是那样的话强度就太低了。” “总之想想就很可怕……神裂,难道你和天使战斗过?” “倒不能完全那么说。因此,严密地回答的话,我的答案是no。” 神裂一脸严肃的表情说完后,店主与 导游少女不禁都陷入了沉默。 现在已经很难判断这个女人所说的是不是玩笑了。 “总之,接过就是大圣堂!!大圣堂!!大圣堂!!了吧。不论是那边的手铐,还是这边的脚镣,不愧是开发处刑塔的艾拉·索的设计。它们采用的技术都豪华至极!可恶,怎么也要为对它们做解析的人想想啊!!” “……” 听了这些话,神裂手上的动作突然一顿。 她又重新看了一下解析图,然后将几个拘束用具规规矩矩地排列起来。 “怎么了……” “啊,怎么了,神裂?” “这些不是应用大圣堂的题部分技术而做成的拘束用具。” 神裂将几个拘束用具摆好后,重新使用“干杯”对它们进行解析。 之后所浮现出图像并没有重合在一起。 像是在玩拼图游戏一样,几张图不可思议地完全拼合了。 “正好相反。通过组合拘束用具,他就能制作出于现有的大圣堂完全一样的设计图来!这就和盗贼要先去看看即将光顾的宅院的地图一样!!” “喂、等等!!那么艾拉·索的失踪是!?” “是打算要搞袭击。对英国清教的大圣堂。为此,他以交付拘束用具为名目,实现周到细致地进行了准备,因为那些准备已就绪,所以他才失踪了。对方事先利用拘束用具做成微型模型,并接详尽解析了所有安全性能。恐怕他对大圣堂的弱点也是了如指掌。如果没有胜算,他应该是不会失踪的吧。” “那、那么!?那个会出现问题的大圣堂到底是哪一个!!” 导游少女硬着头皮插入了神裂的说明中。反倒是神裂直视着她的脸。 “你去的地方。” “哎?” “是位于伦敦的圣朱利安大圣堂……那里的主教听说了艾拉·索的失踪,好像特别在意吧?还要求导游少女去做报告。” “那,神裂,难不成……” “嗯。看起来那两人之间一定是有什么渊源。” ===== 10 圣朱利安大圣堂。 在正面守卫的两名僧兵绝不是放松了警惕。尽管已经到了深夜三点,但是作为警卫来说,这个时间段上要比其他时间更加警觉。 所以,他们迅速发现了异状。 开始时出现了拿着两米多的大巨斧的男人,然后僧兵们发现那个巨斧是用来进行魔法术式的道具——灵装。 特别是当后者出现时,僧兵们就已经有了决断。他们会超过“守备”职责——在对方攻过来前杀死对方。 但是,那个拿巨斧的男人——艾拉·索对此完全不屑一顾。 他只是挥舞着巨斧从正面接近。 咚!!一声重音响起。 觉得心脏都停跳了的僧兵们没想到自己并没有被巨斧劈成两半。虽然巨斧向着其中一个僧兵的右肩与右脚劈来,但是却神奇地滑了过去……像是描绘划过的痕迹般,巨斧划过的右腕与右脚上生出了银色的金属环。两处的金属环像是具有磁性般强烈地互相吸引着……那个僧兵的身体被不自然地扭曲后,倒在了地面上。 惨叫声响起。那个僧兵的身体已经被扭成了拐杖形。 艾拉·索沉默着再次横向一挥巨斧,另外一个在两手与腰处也生出三个金属环僧兵也倒了下来。 “抱歉来得这么晚。” 艾拉·索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地抬起头低声说着。 在门的上方安装着报警用小型摄像头。 “你会被杀的理由,你知道吧?”神裂火织跑出牛仔裤贩卖店只一步就跳出了将近二十米。她以那样的速度在楼与楼间穿梭者。比起坐车去圣朱利安大圣堂,还是这样来得更快。 神裂的手机中传来了导游少女的声音。 “圣朱利安大圣堂似乎有了动静。我已经和英国清教联络过了。他们会在不久后到达增援,但是……” “在那之前,艾拉·索可能早就已经达到目的了,是吧。” 神裂已经能看到 目的地大圣堂的屋顶了。 她带着两米多长的刀,一边在夜晚的城市中穿梭,一边暗自咬紧牙关。 过去的拘束职人艾拉·索曾经拯救过普通少女的性命与人生。但是为了攻击圣朱利安大圣堂,他却自愿失踪。这只能证明一件事。 (……结果你给予少女的“救赎”不过是这种程度的东西吗?) 神裂的心中产生了痛苦之感。 这样的话,等着艾拉·索的少女不是太过滑稽了吗? (那个少女只是你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中途放手不管的程度而已吗?) “喂。” 此时的店主在电话那边插嘴了。 “你不觉得有点儿奇怪吗?虽然并不完美,但是艾拉·索不是也帮助了那个孩子吗?我发觉那个与这次的罪行……袭击大圣堂是完全不搭调的。” “结果就是,艾拉·索是‘顺便’去袭击大圣堂的吧?” 神裂没想到店主竟会否定了她所说出的赌气的话。 “准备了那样的拘束用具,还对作为袭击地点的大圣堂做了详尽解析的家伙会是‘顺便’去的吗?如果他真的很重视袭击大圣堂的计划,那么原本就不该帮助那个少女。事实上,我们正是以那个少女为契机才会察觉到他的大圣堂袭击计划吧?如果他最初就知道那个少女会成为他的阻碍,那么他也不会去管她的事了吧?” “……?那么你觉得艾拉·索在想什么?现在,为了攻击圣朱利安大圣堂是应该抛弃那个小女孩啊。” “所以啊——” 店主慢慢挑着词语说: “帮助那个少女与攻击大圣堂,会不会在哪里有联系啊?” 艾拉·索慢慢走近圣朱利安大圣堂内部。 失去了光明的建筑物只靠着外面射进来的微弱之光依稀看得清楚内部轮廓。原本应该被清冷的玻璃包裹住般舒适、寂静的圣堂内,现在却交织着无数的怒号,成为了嘈杂的战场。 他不能停下。 经过几年的时间,他为了计划的成功而做足了准备。取得“必要之恶教会”用于拘禁魔法师用具订单是其中重要的一环,而为了交货而出入圣朱利安大圣堂也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警卫人数与装备的调查早就完成了。 魔法的安全性能、种类、配置图等也深深印刻在了脑中。 而且,现在也有了能够摧毁它的战斗力。 正因如此,正因做了如此详尽的调查与准备,艾拉·索才会明确地知道自己不能停止。 这座大圣堂原本为了抵御所有入侵者而设置了超过五百个的魔法装置与设施。它们互相弥补缺陷,应该是会构筑成毫无死角的系统的。 但是,深知它们完美无缺的艾拉·索却将这一套装置与设备完全弄到手了。 如果他只是单纯地获得了整个系统的话,是不会将圣堂里面的人搞得如此人仰马翻了。因为那样的话,人们只要回避掉自己设置的陷阱就可以了。 但是,当艾拉·索分解了圣堂的系统后,他又在那里重新张开了新的陷阱。这对于守卫圣堂的人来说,等于是在完全不可知的地点张开完全陌生的陷阱。因此他们自然不会幸免于难。更何况他们先入为主的“那个陷阱应该在这里”的观念更是给他们增添了不必要的痛苦。 “……” 艾拉·索只是轻轻瞪视,所有的门就都上了锁。 通路变得无限绵长,楼梯永远循环——艾拉·索的敌人被确实地封在了圣 堂里。 在他们先入困惑于错乱时,只有艾拉·索一人向着正确的目标前进。 如同计划一样。 随着计划成为现实地一步步推行,并没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问题。这就是以多个拘束用具组合而成的“圣朱利安大圣堂魔法安全性微缩模型”为基础,反复做过无数次仿真模拟而取得的成果吧。 突然,道路一侧的蜡烛全部点亮了。 烛火不自然地低跳着。空气中传来一个声音。 那是等在这个圣堂最深处的主教大人。 “你要杀我吗?”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 艾拉·索一边挥舞巨斧束缚住与其说是掌握了陷阱并进行突破,不如说是歪打正着没有掉入陷阱的年轻警卫,一边继续道。 “你应该知道的。” “因为那件事吗?” 主教的声音中带有几许犹豫。 “但是,你应该也得到好处了。” “啊,是啊。” 艾拉·索慢慢、慢慢地走着,他极小声地说: “要我直说吗?我真的是快乐得不得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不能原谅我自己。” 神裂闯进了圣朱利安大圣堂。 虽然圣堂的门很坚固,但是以“圣人”的腕力还是可以强行打开的。完全不看倒在内侧的大门残骸,神裂急速向圣堂深处奔去。 “因为没有详细取证的时间,所以没有确实地证据。但是另有疑惑的问题似乎却俯拾皆是。” 听了导游少女的话,神裂皱了皱眉。 “这里的主教做过什么吗?” “你觉得他是怎么爬到这么高的位置上的?” 对于神裂的问题,导游少女轻浮地答道。 “英国清教拥有一支叫‘必要之恶教会’的专门对付魔法师的特殊部队。而我们提到的这位主教就是向那里大量提供人员的,因此被认为有一定的功绩。” “那这和疑惑又什么联系?” “……如果他所供应的人中五成都是因为事故和按键等失去了亲人的孩子呢?如果还有三成是因为家里苦于借贷而被抛弃的孩子呢?” “难道……” “所以才说是‘疑惑’。虽然每个案例都没有什么联系。只是主教大人太过于会发现这样的孩子了。或许,他是为了调配人才,在背后做了什么……” 神裂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少女的境遇。 然后,她也不由得想起了艾拉·索。 难道…… “也许艾拉·索还知道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内幕。” “所以他才……” 正在这时,神裂发觉到从大圣堂深处传来了某种蠢动。 神裂停下了脚步。 天花板与墙壁还有地板上出现了一些阻碍她移动的东西。 神裂的前方有一条巨大的银色光蛇在蠢动。那是一条宽度在十五厘米以上,长度在五米以上的金属蛇。它上面装载了三十多个迎击用自律灵装,一旦被它卷进去,即使是大理石柱也会被毫不留情地粉碎。 它的细节部分和之前在深夜的巴士终点站所遭遇的拘束职人用的锹形虫很像。 神裂观察着金属蛇,她突然说。 “格雷普尼尔……” 神裂一眼就看破了使用在蛇身上的魔法。 那是在北欧神话中出现的奇异的绳索。是为了束缚吃掉奥丁神的野兽芬里尔而使用的道具,它平时很容易伸缩,但一旦被其绑住,任凭气力多大也无法挣脱它。 “它的材料是猫的脚步声,山的根、女性的胡须、鸟的唾液、熊的筋腱、鱼的呼吸。但是每一项材料都没有意义。应该说这是暗喻‘要用这个时间不存在的材料制作’。” 神裂将手伸向刀柄,一边像是在歌唱般说。 “就只是这种‘传说中的东西’吗?” “不是。只能说这是利用当时的北欧神话中没有流传下来制造技术与材料制成的。我推测艾拉·索是将它当成了‘实施了复杂的热处理的钢’。” 除了金属蛇之外,还有巨大的螵、蝙蝠等等。看来重要的在于要用到“经过魔法加工的钢”,而艾拉·索似乎并没有完全拘泥于神话中的造型的样子。 神裂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这次真正握住了刀柄。 “砍、砍得断吗?” “如果是无法挣脱的绳索的话,野兽也不会讲主神吃掉了吧。” ====== 11 门,被静静打开了。 就像是司机正要请坐在全黑的高级车后座的小姐下车一样。只不过那个开门的不是司机,而是袭击者。 那是拘束职人艾拉·索。 看到艾拉·索的脸的有些上了年纪的主教不由得想要从办公桌后的大椅子上站起来。但是艾拉·索并没有让他那么做。他轻轻动了动食指,操纵着白色的牛皮符文发散出细小的丝线,将主教的两手绑在了椅子扶手上。 “虽然我很想让你苟延残喘着多饱尝些痛苦,但是如果不快点结果你的话就会有人来干扰了。” “……你觉得让我痛苦就能解决一切了吗?” “不认为。在那之前我想问你一件事。” “是什么——?” 刚一开口,主教的嘴就被堵住了。那是新的牛皮符变成的拘束用具。艾拉·索一动手指,主教的嘴里就塞进了类似操控赛马的马口钳一样的东西。 “是很简单的事。请你明确地回答你到底有没有参与买卖儿童。” “那个计划并不是我自己所为,而是英国清教全体——呱!?” 嘎的一声异响掩住了主教的话。 像海绵一样柔软的口钳突然坚硬如钢,膨胀得几乎就要削掉主教的牙齿了。对着连呼吸都要停止了的主教,艾拉·索平静地说道。 “这是魔女审判用的一种道具。是不容许说谎的马口钳……还有,每次说谎时,它就会膨胀。这就如同是童话中的木偶‘长长的鼻子’一样。如果稍不注意的话,你的下巴就可能会粉碎了。” “咯、咯……” 主教的下巴已经伸展到了极限。大概再膨胀五毫米左右就要脱臼了。但即使他的下巴脱臼了,艾拉·索应该会不为所动吧。如果有必要的话,他可以选择与主教用笔谈活其他形式来“交流”。 “嘎、咕……、啊、咯……” “怎么?还不够吗?那么,我还有夹住十根手指的‘手套’、压迫胫骨的‘靴子’、使背骨脱出的‘齿轮胸衣’……等等。每一个都是纸做的,你可以挑你喜欢的尝试一下。” 嘎啦嘎啦!!!金属的咬合声响起,主教的身体逐渐失去自由。艾拉·索面不改色、用着慢条斯理的语气对主教说: “还要我再问一遍吗?你和买卖儿童到底有什么关系?” “那、那是我的私人计划,还没有到完成阶段……” 可能这次主教说的真的,口钳又变得像是海绵一样柔软,随着口钳的改变程度,拘束手脚与背骨的刑具也停止了动作。 “‘必要之恶教会’是完全有实力的精锐部队,但正是因为如此,通常很难向那里提供必要数量的人才。而另一方面,因为任务正式成员牺牲的情况却时有发生……结果就是部队的人数骤减,这甚至到达了有可能危及到战斗力的地步。” “可能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英国清教才想要筹建一个在必要的时候提供必要数量的人才系统吧……虽然知道要让普通人家出来的孩子成为魔法师,有大半都会在中途夭折。” “我希望在孩子们死 去时,能扩充本队的质量就好了。” 口钳并没有限制主教说话。 那些话应该都是真的。艾拉·索眯起眼睛。 毫无察觉的主教继续道。 “虽然方法有很多种,但是我给英国清教送去保护的孩子们都是具备同样条件的。也就是说,必须是父母双亡或是被遗弃、无依无靠的孩子。他们会自然地寻求‘生存的价值’,在此时如果得到了魔法的启迪,那么之后就会向着这个方向前进了……你只是接触到了他们中的一个而已。不过不管怎么说,不论你还是那个少女……是叫赛雅洁尔吧。你似乎给了她魔法的启迪呢。” “……” “很开心吧。” 主教被限制住的嘴唇微微咧开。 “这就是我的工作。被孩子视为是英雄,你应该也很快乐吧。一直享受着这种负面带来的恩惠的你,现在却要来惩罚我吗?你和我是一丘之貉。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就不会采取这一系列的行动了。你其实是在享受我所带来的服务啊。” “……啊。” 艾拉·索没有否定主教的话。 他将那两米多长的巨斧握在手中攒足了力气。 “所以我也说了吧,我真的是快乐得不得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不能原谅我自己啊。” 嘭!!一声奇怪的响声传来。 主教从胸前到腰部瞬间被像丝线一样细小的东西束缚住,而这并只是为了限制人的行动。它像是要这样直接毁掉人体构造一般,直接以惊人的力量勒进了主教的肉体里。 瞬间,主教的骨头被粉碎、血管破裂、内脏也爆裂开来。 主教一开一合的嘴中冒出的泡泡混杂着红色,而艾拉·索的表情依旧不变。 此时。 “艾拉·索——!!” 咚!!伴随着女人的声音,房门被大大地敞开了。从门里滚进来的是艾拉·索事先放置好的缠住他人脚步的巨蛇。现在,蛇的头部已经被干干净净地切掉了。 艾拉·索抬起头,一个扎着马尾的女人刚好迈进来。 那是神裂火织。 “大致情况我们已经掌握了。我们‘必要之恶教会’并不希望用这种方式确保人才供给,而且没有给过任何人这类许可。我们会给予主教正式的审判。既然如此,,你根本没必要这么做!!” “是啊。” 他说着,但是头却看向旁边。 “但是,那并不够。” “你是想说,如果不亲自动手的话就不甘心吗?” “不是。诚然,如果将主教交给你的话应该会解决一切问题吧。但是这样就还会有没有受到惩罚的人在。” 神裂不禁因为艾拉·索的话而皱起了眉。 难道主教的背后还有什么其他的黑幕……神裂这样想着。但是随后她发现,艾拉·索的话并不是那个意思。 那说的是艾拉·索自己。 他指了指自己。 “即使主教下台了,还有我在。” “难道……” “你说你‘大概’知道事情了吧。” 艾拉·索平静地说。 “那你知道这个吗?那个拘束职人并不是在全然不知、领养了孩子之后才发现主教的计划的。他事先知道了这个计划、在完全清楚孩子处在何种环境后才捡回孩子的。” “……” “我本来是要杀掉这个主教的。我觉得我接受了这种家伙负面恩惠的人,内心也会变得腐朽。那……实际上又怎么样呢。接触了那个孩子之后,我很清楚了。其实我也是腐朽的人之一。” 可恶,神裂不自觉地磨起牙来。 艾拉·索其实是真的想要救那个少女吧。 当他从人贩子手中救下怯懦的孩子时,其实心底是松了一口气的吧。当他在夜晚的街头无数次地寻找从儿童福利院中逃跑的女孩赛雅洁尔时,他一定是全神贯注、竭尽心力的吧。一边想要少女远离魔法与拘束用具的世界,一边又想要赛雅洁尔继续在后面追赶着自己的背影,虽然很矛盾,单其实在他心底的某处时非常喜悦的。 而他或许最初就知道,这全都是按照那个腹黑主教的意图上演的。 他知道,也想改变,但是最终没能改变一切。 所以。 他其实是为了斩断这种负面的恩惠。 为了使赛雅洁尔从名为艾拉·索束缚的魔咒中解放出来。 最终,他行动了。 “很可笑的故事吧?” 艾拉·索说。 “制造阴谋的确实是这个主教,但是实际上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却是我。那孩子……赛雅洁尔已经完全被灌输成型了。‘无论自己发生什么,艾拉·索都会保护自己’她已经被灌输了这样的想法了。之后,她就会按照这一‘生存的价值’追随我到任何地方吧,无论我逃到这个星球的哪个角落,直到我的生命消逝为止。” 那就是说,艾拉·索准备用自己的死来完美地拯救赛雅洁尔吗? 神裂想了一会儿,放弃了寻找否定的他的话的依据。 恐怕他说的是对的。 艾拉·索一开始就有了与主教决一死战的觉悟,而在实际接触了赛雅洁尔后,他知道那觉悟发生了扭曲。苦恼的男人可能也想要无论如何出去因为黑色期望而灌输给少女的生存意义吧。否则,少女就只能活在主教的阴影之下了。 但是。 “……赛雅洁尔与你的关系确实在某处有所扭曲了。无论是什么人都会有喜怒哀乐、喜欢与讨厌的东西,但是当我和赛雅洁尔谈话时,我发现她却欠缺这一点。” “……” “但是,如果你的想要将它变得正确、真的想要赛雅洁尔取回全部的‘人性’……包括肮脏与丑陋的话,那么你就不应该在这里轻易逃走!!即使那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你也不应该做会让赛雅洁尔哭泣的事情!!” 艾拉·索沉默了。 神裂注视着他指尖的动作,她真的不想与找个人刀刃相向。 不一会儿,艾拉·索开口了: “即使她的眼泪是由第三个人灌输的吗?” “那你就用自己的手让那变成真正的眼泪。” 在一瞬间,真的只在短短的一瞬间,艾拉·索握着巨斧的手稍稍失去了力气。 随后。 轰!!可怕的声音响起。束缚着主教身体的细线更深地勒进了主教的体内。那丝线已经到达筋骨,主教的眼睛乱转着,白眼球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他的眼睛里流出了红泪。 “艾拉·索——!!” “如果你不杀了我,这个元凶马上就要送命了。” 一边说着,艾拉·索再次两手握紧巨斧。他向神裂挥起灵装格雷普尼尔,或许合格最适合禁锢的拘束用具会立刻将神裂的身体束缚住吧。也许还会直接将她的肉体与关节粉碎。 然而,神裂仅仅是轻轻地摇晃了一下头就避开了。那对神裂是没用的。因为她是世界上不足二十人的圣人之一。不管艾拉·索带着多么高度精密与复杂的战斗,这些都对神裂不起作用。只用肉眼就能躲过发射出子弹的女人是没有办法用手铐与脚镣束缚住的。 追逐战另当别论,如果是生死存亡的一战的话,艾拉·索无论如何也是胜不过神裂的。 或许,艾拉·索自己也已经发现了。 所以,他看着面带沉痛表情的神裂却丝毫面不改色。 “我不在了也不会有麻烦的。赛雅洁尔的生活不会有什么大变化的。” “是吧。” 神裂表示赞同他说的话。 第二话 南国何时毕业 ymir s_ocean 1 搜查委托内容说明。 有消息称,侵入密克罗尼西亚岛的魔法结社正在准备大规模破坏性灵装。赶赴现场阻止该计划并破坏灵装、惩罚主谋者。 生擒主谋时支付额外奖金。 但是,没必要保证一定生擒主谋者。请根据情况以适当的形式结束此事件。最低限度要保证将大规模破坏灵装摧毁,另外,将可以修补该灵装的人清除出小岛。 “如此这般,我们来了——太平洋。” 牛仔裤店店主在于机场相邻的小旅店中办完了入住手续后,开始向这里的景色打起招呼。 我一点儿都不适合南国的阳光。旁边的神裂用阴沉的声音叹着气说。 “这是工作。请不要露出那种讨厌的表情。” “是工作的话,至少也要给我点儿工钱吧。我都参与了连‘圣人’都出场的激战了,为什么报酬确实零啊!?” 店主摇晃着脑袋拿出防水移动电话。 “我都说了很多次了,我的本职是经营牛仔裤店。伦敦店里的工作现在已经堆积如山了!!你看,这个邮件,中学生小佐天要的商品过了很久都还没到,已经来了很多份索赔请求了!!” 看来订单的数据管理在移动电话上也能使用。但是商品的打包与邮寄等就一定要在伦敦的店里了……不过,这些都是店主的事。虽然有些冷淡,但是身为魔法师的神裂并不介意。 神裂望向稍远一点的“机场”。 虽然说是国际机场,但是这里却没有像先进国家那种交错复杂的沥青跑道与从大型步行街道宾馆一应俱全的超大型设施。 这里的跑道只有一条。 而且并不是沥青铺设而成的,只是用海岸特有的白沙铺设而已。 这里最高的建筑是管制塔,但是从天线的尖端算起也没有十米高。 机场大厅里只有最低限度用于入境检查的门与行包检查装置。这儿似乎是一个比起乘客,更加注重货物运输的机场。 机场是如此,与之相邻的旅馆也一样。 如果没有特意来到这个岛上观光的旅客,那他们也许反倒更能体会到“最新”和“舒适”是多么珍贵。 碧海。 白沙。 “你们的旅费与工资是用英国的国税支付的,‘必要之恶教会’真是令人憎恶啊。而且,连你们的奖金都是用国税发……你们这样任意挥霍,只会让自掏腰包的牛仔裤贩卖店店主艳羡。” 这个南国小岛似乎觉得放置人工建筑本身就是种罪过。即便文明已经如此发达,这里依然是利用小船等构成了与其他小岛的往来的交通枢纽。在小岛上,似乎还没有建立起通货制度的村子。 “借用学园都市制造的超音速客机是不是有点儿太夸张了?” 神裂说。 但是店主却似乎没怎么多加考虑。 “反正都说是借的了,不用太在意吧。而且普通客机到这里要花半天的时间。不是说事态紧急嘛。那就只能用时速七千公里的学园都市制的飞机了。” “这倒是……” “而且,要是没有特准通行门和包机的话可是很难办的。你的大蠢刀经过普通检测门时一定会被拦住的。” 她擅使用的是一把全长两米的巨大长刀——“七天七刀”。虽然这是把在锋利度以及魔法性价上都超一流的刀,但是由于其型号的问题,所以在携带性上总会有些小麻烦。 可能是感觉有些不服气,神裂轻轻嘟起嘴: “不过,虽然来到了南国,但你们是不是有点太过高兴了?入住旅馆后已经开了两瓶香槟了吧?” “你是真笨啊、还是在哪里撞到了有点儿发晕啊?” 店主毫不隐藏因酒精而变得微红的脸: “我是特意喝醉的。这里可是密克罗尼西亚啊。是在澳大利亚稍上面一点儿、太平洋的正中间啊。这里就像是夏威夷与关岛一样,并没有很多白人住在这里。想要融入其中,只有装成‘很有钱,似乎马上就会被骗的游客’才行吧。作为东洋人的你在这里也很显眼。天草式在这种时候都怎么做呢?隐藏的天主教徒应该比我更加了解隐蔽的重要性吧。” “唔……” 因为急而自掘坟墓,然后又被人追问的神裂被说得哑口无言。 已经没有多余的经历去在乎原则与程序了。不管怎么样,神裂要向店主发泄一下自己的不满。 “所以,为什么连我都要穿泳装啊?” 神裂扭着身子像是要摆脱店主的视线。不过,店主倒是没有对此太在意。 “如果不以‘水上运动’为目的,哪有游客会到这样的南国小岛来啊。难道你想说你是来打渔的吗?如果是那样的话,圣人大人就要先将自己练成满是肌肉的样子了。” “什么……!!那不就是地狱吗!?” “是吧,对我来讲也不希望你成为那种肌肉女啊。真是,因为出了那么多事也没有时间准备,要是我连一件泳装都没带来,看你怎么伪装。” “……在这一点上,你好像是没什么感觉不满的啊。” 神裂一边用手指到处拉扯着泳衣,一边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她所穿着的是蓝色基调的连身泳衣。不过——那是在正面看的时候。她的泳衣背部与两侧几乎没有一点儿布料,只是像比基尼一样后面用一条绳子固定着。总体看来,这就像是背后打开的竞技泳装的升级版。换言之——就是很色情。 两米长的日本刀与滑水板掩藏在了一起。那是个相当大的滑水板,配上神裂冷静沉着的表情,会给人一种“……是个老手?”的印象。但是,在她周围所散发出的气氛却又让人觉得她是个初学者。 “这是什么泳衣啊。” “这就是所为的半裸比基尼。是比基尼的一种变形。虽然布料稍微少了点儿,但要是太过于普通、不显眼的话,你就没办法作为游客很快融入这里了。” “……我怎么觉得除了刚才介绍的合理原因外,你还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主观因素呢。” “哈哈,我总觉得这像是裸身围裙啊。” “你这家伙!!果然是以兴趣与性趣为第一原因的吧!!” 神裂突然拿起滑水板,抽出了藏在里面的刀。就在她摆出握刀相向的驾驶时,旁边的店主歪着身子道。 “哎呀?突然飞出刀来要怎么办好啊?” 此时,穿着粉色连身泳装的导游少女踩着沙滩鞋、踏着海滩上白色的细沙向他们靠过来。 “啊,真是。我们现在要开始做侦查了,请不要做惹人怀疑的动作。这是个小岛,一旦有风吹草动使人们有了戒心,就别想能打听到什么了。” “……” 但是,神裂就像没听到似的,只是一个劲儿盯着导游少女的泳装看。 几秒钟后,她再次用憎恨的眼神看向店主。 “你这不是也准备了普通泳装吗!!” “笨蛋!!你是色情姐姐系的!像你这种身材穿上这种带花边的可爱泳装试试!!绝对会像熟女人妻的惩罚游戏哇啊!?” 由于店主的台词有太多刺耳的词语,所以神裂挥出了比平时更加有力的一击将其打飞出去。 圣人与“神之子”有着相似的身体特征,而神裂竟挥出了这样有力的一击,可见她真的是对店主忍无可忍了。 2 阿普希尔岛。 神裂等人终于到了那里……也许称其为魔法师们在继续进行秘密活动的岛会更好一些。 导游少女啪啦啦地翻起了自己带来的小巧记事本。 “岛的大小大 概是周长十七公里。纵向只有两公里左右。 原来这里是只有一块三米长的‘岩石’存在,由于五十年前近海海底的火山喷发而引起的地壳变动,使这里急剧上涌变成了现在这样。” “岛的得名也并不是来自本土语言,而是用英语标记的。因为这个较为新生的岛是由欧洲地质学家记录发现的。” “顺带一提,周围的诸岛对这里都没什么好感。” “那是因为这个岛是急剧的地壳变动在短期生成的岛。由于是非正常形成的岛屿,所以感觉在某处给人以不想与抵触感。这个岛上之所以有飞机场,也是因为周围岛上的人们不想破坏自己岛屿上的自然环境,但是又想享受飞机带来的好处而强加于这个岛的结果。” “对于外人来说,这里可以算得上是环境恶劣吧。不过附近岛上的居民应该也不会迁移到这里生活吧。” 店主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这里对于游客自然是笑脸相迎的。但是如果涉入过多可能就会遭遇危险。” “……不想与厌恶感是这里与周围诸岛发生不睦的主要原因,是吧。那么这个岛的宗教情况又怎么样呢?比如说是无教派、还是那种像灵异照片上的暧昧不明又恐怖的教派?” “过去这一带似乎是有共同的本土宗教的。因为靠近海岸的关系,所以他们的信仰是属于多神教类型的。还有,可能是受到大航海时代的影响,宗教里面也多少混合了一些十字教文化。由海神拿着船桨与十字就可以看出这一点。” 说到这里,导游少女叹了口气。 “但是,在阿普希尔岛上的文化像是产生了‘突然变异’。与周围的岛屿不同,他们这里似乎认为岛上的住民都是善良的,而岛外来的人都是邪恶的。” “五十年前上浮形成的岛。这可能是因为自从岛上的村落成立后直到现在都受到外界的歧视造成的吧。还有什么影响吗?” 神裂问。导游少女轻轻点头环视周围。 她是不想自己的话被岛上的人听到吧。 “这里居住的所有人都讨厌被歧视。他们会因此提高警戒心。不过,节本也没有什么外人来这里做调查。但是如果要让对方敞开心扉,必须要在这里居住十年以上。” 虽然是个很中肯的建议,但是神裂与店主却不以为意。 “那样的话就来试试吧。” “并不是只有消除对方的戒心才能取得情报的。” “?” 3 阿普希尔岛上有魔法师。 那个人能铸造大规模的神殿与仪式场,似乎也能使用极为危险的魔法。 “必要之恶教会”专门派遣了世界上不足二十人的“圣人”之一的神裂火织来处理这件事。看来事情相当棘手。 据说那个魔法师的一击就可能毁掉一个村子或是城市。 如果那个魔法师没有这样的本事的话,“必要之恶教会”根本就不会派神裂来处理。因此,神裂要事先确定自己的战略方针。 她必须要做的有两件事: 找到岛上的魔法师或是其正在准备的东西。 然后毁掉上述所提到的其中一个或是全部。 各自分开行动的三个人七个小时后才再度集合。 周围的景色被黄昏的金光包围了。 依然穿着泳装的他们正站在白沙滩上供客人使用的露天烧烤场。这里是按小时出租的,原著名是不会使用这里的,但是这里聚集了很多来玩的游客。烧烤的香味四处飘溢。 导游少女看着穿在铁签子上滋滋烤着的东西说: “……菠萝是能烤着吃的吗?” “中式排骨也拿来烤了呢。” 店主的声音中透出一丝疲倦。那是因为他在削正在烤着的菠萝的坚硬外皮时耗费了相当大的体力。 神裂惊讶地看着两个热衷于眼前菜肴的人。 “不先来作报告吗?” “哎,麻烦死啦。” 店主厌烦地摆摆手。 “我在礼品商店里和店员打听了一下。在那个微笑的售货员身后的店里,有一个拿着菜刀的老太太在瞪着我,就是推理剧中常看到的那种。” “我这里也差不多是这样啦。” 这时神裂突然说。 “与其说他们是警戒。不如说是对我们有敌意,但是这个又和鲁莽地找茬打架不一样。特别是身为女人的我遭遇麻烦的频率比你高多了。” 夹起温热的烤菠萝,导游少女歪着头问道。 “那个——两位包打听的专家。你们都打听到什么了?” “要是有会认真回答问题的人才奇怪呢。” 神裂将满是肉与蔬菜的烧烤拿在手里。 “我们和警察不一样,又不能进行公式性的寻查。不,公式性事由,但是那对普通人没用。只要对方是普通百姓,就可以轻易避开这种询问。” “‘必要之恶教会’的变态们可是并不怎么相信人们所说的话的。在魔女狩猎时通过‘拷问’强制他们‘自白’,因而死了很多人,我还存留着这种痛苦的记忆呢。但是现在我真的没有能够从沉默中获取情报的可行办法了。” “确实不知隐而不报是不同的……只有真正善于说谎的专家才能察觉到这些吧。” 像是要制造在南国的回忆般,三个人一边吃着只撒了盐与胡椒的菜肴,一边热烈地聊了起来。 “之前说过本土宗教中混入了十字教吧。另外从这里的人们的言谈举动上来看,似乎有点儿cargocult的味道。” “?” 店主对皱着眉的导游少女叹了口气。 “这是更加往南的岛上的宗教。十六世纪时,受到欧洲各国迫害的太平洋群岛上的人们创造的。‘白人拿着奇怪而精美绝伦的道具。那些一定是神要平分给大家的礼物,是他们把那些道具偷走了’这就是他们的教义。” “最后这个发展为‘礼物是归大家所有的,要从独占了礼物的白人那里把它们抢回来’这样了。” 啊——终于明白了的导游少女使劲地摇着头。 “但是,这个岛是五十年前才因为地壳的急速运动而上浮的吧?不太会和那么古老的文化传承有关吧?” “真正的cargocult在战后也继续流传着。不过,这个岛上的宗教基本上都是变种而来的。所以这个大概也就变成了只有为什么只有‘外面的岛屿’是指除这个阿普希尔岛以外的全部地方。包括南极大陆与欧亚大陆。在有五十年左右的历史歧视中,这种自以为是的价值观已经根深蒂固了。” 这个岛上的排外情绪似乎非常强烈。 “虽然关于cargocult打多都是比较抽象的话题……但是相反的,为了使这种抽象话题转为具体行动,就要有武器与力量。” “也许他们共同拥有同仇敌忾之心,避免引起小战争以确保不会因为某个问题而毁了正在准备中的计划。” 导游少女因为神裂的话而呼吸一窒。 “准备中的计划是指……” 她的话一顿,然后小心谨慎地遣词用句。 “……难道说,所有岛民都知道魔法的事吗?” “能够理解‘具体引起这种不可思议现象’的人只是少数而已。但是他们对此抱有的期待感是确实存在的。即使对于‘魔法’没有了解,他们也是在准备拥有巨大威力的‘武器’。这样你该明白了吧。” “真是奇怪啊。” 店主一副无聊的语气道: “如果其他魔法师住在这样的小岛上,就会在旅馆留下记录。他既不能 住在那么有同仇敌忾心理的地域意识很强的岛民家里,也不可能明显地野外住宿……虽然这个岛上完全感觉不到有魔法师的气息,也没有用假名住宿的记录。” “他可能是使用魔法隐藏了自己的气息。所以,就是说你们完全没有情报了?” “都只是白费功夫而已。通常准备大规模神殿与灵装是相当耗费能力的。一边要不间断地使用能力,一边还要持续使用魔法隐藏自己,谁能潜心做这种工作啊?那样还不如做个假身份,住在旅馆里更能早点完成最后的准备呢。” “魔法师正在岛的某处停留并进行着作业。可以认为是岛上的住民将他和灵装隐藏起来了。不过他隐藏的地点是旅馆还是住家就不知道了。” 喝了一口大概是为客人提供的浓缩还原果汁,神裂说。 “那个魔法师到底是在准备什么呢?” “嗯,那个……” 导游少女稍微想了一会儿。 “他是特地来到这里进行作业的吧。那么他是不是和这个岛上所流传的cargocult有关的什么……?” “阿普希尔岛上的次生cargocult是由近年与周边岛屿的不合而产生的,它的产生就像是为了发泄无处排解的情绪一样。它与其他岛上所有的cargocult相比历史极其短,而且这里也没有什么大型魔法的功绩。” “那是与这一带流传的多神教有关?可能是为了得到海的恩惠而进行的什么人的祈祷之类的。” “那个也不对。比起阿普希尔岛,与本土宗教关系更为密接的是分散在周围的小岛。神裂刚才也说过了,这个岛上的居民都是与魔法无缘的普通人……反言之,就是这里没有与本土宗教中神官相当的人物……所以,阿普希尔上的人们才会看着周围的小岛在心中构筑了cargocult作为精神支柱。” 导游少女因为店主的话变得愈加混乱了。 神裂叹了口气。 “是大航海时代传来的十字教。” “?” “不是本土宗教,也不是cargocult,那么剩下的就只有这个了……而且这个与上层的对应也很容易理解。他们不想用与自己无缘的宗教魔法,而是像使用自己熟悉的十字教技术来引起巨大的破坏。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派圣人来终止这一切就合情合理了。” “那是大航海时代随心所欲的先人们留在这里的礼物……应该说,更接近于他们留下了某些不能移动的遗迹。” “但、但是……” 导游少女小声地说道。 “这个阿普希尔岛是在五十年前上浮的吧?大航海时代是哪个世纪的事来着?总之,哪个时候这个岛还不存在呢。怎么可能留下什么礼物?” “相反,这里就是关键。” 神裂马上回答。 “原来的阿普希尔是只有三米左右的‘岩石’是吧?那么,大航海时代的先人们进行某些施工的地方自然就只有那个‘岩石’的所在了。” ========= 4 阿普希尔岛是由于五十年前的海底火山喷发、地壳变动而上浮的岛屿。据说这里过去不到一米的水下都是暗礁,它被称为魔域。曾经有夜晚经过的渔船船底被豁成大洞,多数船员被溺死的事情发生过。这似乎也是附近的岛屿之所以认为这里不详、令人厌恶的原因之一。 仅有三米的岩石。 大航海时代的先人们不知在过去曾经很危险的暗礁上所耸立出的这块岩石留下了“什么”。也许是那船底被豁开、沉没的船中遗漏出的宝物流到了陆地上。也许是他们留下了完美征服这片连原住民都惧怕的魔域的证据。 傍晚的金黄耀眼夺目。 神裂看着眼前展现的景色。 (好凄凉啊!) 神裂在心中直率地想着。 曾经被海水灌满的一代现在也和岛的其他部分一样成了陆地。与其说这里是受到恩惠的大陆,不如说更能让人联想到干涸的湖。 这里叫做阿普希尔岛真的好吗? 神裂现在所在的地方时被海水隔断而形成,它就像是块被人掰开的饼干。虽然隔断这里的海水宽只有一米,深度大约只有二十公分左右,但是这里在正式的分类上也能称之为“其他岛屿”。 在这种分割的小岛上当然没有村落,也没有铺好的道路。这里只有白沙与黑色的岩石,植物也寥寥无几。因为这样,这里才给了神裂“干涸的湖”的印象吧。 导游少女与牛仔裤店主没在这里。 既然这里与魔法师有接触的可能性很高,那么剩下的工作就交给神裂了。虽然另外两个人有着各自不同的众多技能,但是如果进行直接战斗的话,他们就会成为神裂的负担。虽然在突发战斗中只能一起参战,但是为了在主动出击的个人战斗中尽情发挥“圣人”的实力,神裂还是先来看一下这里的情况。 她环视周围。 长长的日本刀藏在了滑水板中,穿着起到掩护身份作用的泳衣的神裂毫不费力就发现了目标。 在很不起眼、给人以平整感的一带,只有一块高高突起的黑色岩石。它宽三米、高五米左右。虽然听说这里是由海底火山喷发上浮而成的岛,但是没想到它真的会隆起几米高。 这是岛上唯一从几千年起就一直眺望着海面的岩石。 有人正在岩石上弯腰做着什么。 可能是在进行某种“作业”吧。 神裂觉得那个人的阳子就像是伫立在岩石上的强劲野兽一样。 那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女。 她似乎不是原住民。虽然有些火烧云影响着视觉,但是,她看起来确实是个金发碧眼的白人。她穿的是件短款连衣裙,但是神裂发现,在她裙子下摆上绣有英国王室御用裁缝店的徽章。 “想不到会是英国的魔法师。我还有些怀疑,但是大航海时代的遗物为什么要派我来,原来是因为这样啊。” “谁?” 少女小声地直接问道。 神裂没有直接回答。 “同样是英国魔法师的话,我就知道为什么会派我来了。既然能在这种地方进行‘作业’,而且还打算启动大航海时代运进这里的十字教的遗物,怎么可能会是普通小孩子呢。” “……” “我们没有必要无谓地战斗,是吗?但如果你是敌人,那么‘必要之恶教会’无论老弱、男女都会尽全力与魔法师战斗。” 换言之,如果对方没有采取明确的敌对行动、老老实实地顺从的话,事情即使不用打仗也能解决……少女应该是察觉到了这个言外之意了吧? 她轻轻地向着自然而然拿着滑水板的神裂眯起眼。 “是吗?那我也一定要认真对待不可了。” 听到少女的话时,神裂感到自己的皮肤内侧似乎有种讨厌的触感穿过。 “——” 神裂的手指就像是其他生物一样灵活地伸向了滑板里。在少女拿出作为武器的灵装前,神裂口中念着咒文,她用手指结印,做好了至少能进行七次攻击的准备。 理论上来说这些已经足够击倒少女了。 但是,此时在神裂的心中却生出了一丝疑问。如果“必要之恶教会”的情报正确,那么这个少女就正在组装能够实施大规模破坏的灵装、而且有可能将其完全控制。如果这都是真的,那么眼前的这个少女自己应该就会有远超兵力之上的力量。比如一个指示就能将山脉吹飞、形成巨大弹坑的那种“力量”等等。 不。 如果她没有那种力量事情才奇怪。 因为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就没有必要特意派神裂这个圣人来了。 也就是说,这个少女有类似于那种程度的价值与危险度。 神裂自然地握紧了收在刀鞘中的长刀。 她在等待那个大规模破坏灵装的控制器出现。 在紧张的对战空气中,少女朝着神裂如是说道。 “如果这个真是十字教的遗物的话。” 啊……?神裂不由得发出声来。 对着对于战斗局势不明的神裂,少女依然弯着身子,她带着邀请邻人入座的语调指了指她旁边的一个恰当的地方。 “来。” “……” 可能是圈套。 为了以防万一,神裂操纵手指,用七根细丝围住了少女后,用“圣人”的一跳在岩石上着地。而少女并没有展开进攻。神裂将细丝收回手中,观察着少女所指的地方。 “这是……” “看起来像是十字教的象征吗?” 少女所指的是刻在岩石上的文字。这是只用直线构成的特殊文字,大概是某种规则吧。 而且,可能不是带有魔法意义的。 它有点像是语音学上的对应表。将每一个文字刻在岩石上,然后再旁边表示上这个文字代表什么。这就好像是简单刻着马、牛、火把等的原始壁画一样。 “是北欧神话吧。” “怎么可能!维京人确实要比发现了美洲新大陆的哥伦布要更早具备了航海技术,但是那绝达不到能从欧洲来到太平洋上的密克罗尼西亚的地步!!” “不是的。这个也许是大航海时代到达这里的船员留下的。” 少女摇了摇头。 “大航海时代受到迫害的不只太平洋上的岛屿。十字教的船只所过之处都会出现文明被摧残的情况,那些地方都受到了十字教强制改变宗教的迫害。在中南美是最为有名的……你是日本人吧?他们那时好像没有征服到你的国家。” “……” “获得了航海技术的欧洲十字教势力开始大规模扩张。他们甚至扩张到了北欧神话广为受信的今天的芬兰、瑞典等地。” 少女像是要亲自确认似地,她隔着薄薄的手套慢慢描摹岩石上所刻的文字。 “这是对强制改宗的抵抗行为。北欧受到十字教的蹂躏,已经没有自由信奉神明的权利。所以北欧人偷偷乘船逃跑,想要到一个还没有被十字教支配的未知地方去。他们一边祈祷着保留信仰,一边探索着未知地域。我想他们十之八九没有成功。但即便如此,他们也希望有人能与自己同享这份文化,所以才拼命将这些留了下来。” 神裂似乎能感受到那时的情景。 通过一个个被刻画在岩石上的文字以及旁边添加的幼稚壁画,她能真实感受到当时人们的感受。不过,在大航海的时代里,这块石头应该只有三米大。 也许是北欧人害怕自己的雕刻被十字教所毁,所以他们才可以将它们刻在了这种地方。 神裂重新看向少女的脸。 “那你是……” “我并不是对北欧神话特别情有独钟。” 少女回答。 “我只是想知道,在大航海时代我们的宗教给怎样的文化造成了影响。我只是想要调查这些痕迹而已。中南美、印度……调查了很多后我才明白。” “……” “虽然西洋的历史学者都写着‘由于十字教的侵略而使其他文化消亡’,但是并不是那样。那些国家在武力上确实输了,但是在文化层面却没有。其他宗教文化人士虽然表面上都信仰了十字教,但是在私下却都隐藏着自己宗教的记号,使之与十字教融合,成为只有他们知道的……也就是说,他们将文化暗号化了。” 如果知道有人会这么说的话,那些被曾经破坏、蹂躏的人们多少也会值得欣慰吧。 少女可能没有想过要去使谁欣慰,也更没想过她会那么轻易就让人感到欣慰。但是,正因为如此,她毫不夸张的演说与自然出口的话语却令人感觉注入了不同的力量。 一直无言的神裂终于放松了握着刀的手。 这个少女似乎没有威胁。 “那你要怎么办?” 少女说。 “大航海时代的雕刻遗迹的发掘作业只进行到50%,如果在这里长时间战斗的话,未发掘的遗迹有可能会被损毁。” “嗯。” 她似乎很担心遗迹被毁。 少女向着神裂简洁地问道: “英国清教的魔法师还有要清除我的理由吗?” “如果你的话是真的,我是没有战斗的理由。” 一边说,神裂一边迅速动了下手指。 细丝给少女脖子上戴了个项链一样的东西。少女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 “?” “这是个发信器。” 神裂解释说。 “可以追踪你的所在位置与魔力使用状况。看你似乎是个外行,而这个岛上很有可能还潜伏着其他魔法师。在发现那家伙前请带着这个……这是确保你的立场的东西。假如这个岛上发生了不自然的现象,通过这个发信器就能证明‘你和那个现象无关’。” “原来如此。” 少女硬生生地说。 对于自己被怀疑一事,她似乎不怎么太在意。 (那么——) 神裂不懂声色地想着。 (不是这里吗……但是除了这块岩石外,其他部分应该都是地壳运动才浮出来的。这里有类似于海底神殿一样的东西吗?还是从其他岛上带进了特殊的灵装呢。针对这些可能性再做一次调查吧。) 似乎是个苦差事。神裂叹着气想。此时少女突然说: “你似乎怀疑有能造成巨大破坏的灵装在。你有想过这个岛上大概能隐藏怎样性能的灵装吗?” “……如果知道那东西样子的话可能会比较好找。” 神裂顿了顿。 少女没有看向神裂,她一边用手指轻抚着刻字的一边说。 “可能是与海相关的吧。” “大洪水……诺亚方舟之类的吗?” “类似的‘世界因水害而沉没’的故事在全世界都有,这里的本土宗教也是。” 少女看向神裂。 “可能和这个岛被周围岛屿看做不详的象征有关。” “你说什么……?” “就是说,并没有什么魔法机关被埋在了这里……这个岛不是因为地壳变动上浮的吗?但是产生地壳变动的不只是这里。其他一部分岛上也发生了大地震、海啸。海底的情况也发生了改变,因为海流变向、过去渔场中的鱼也消失了……在这些变化中,只有这里像是受到了祝福一般出现了一个岛,所以其他岛屿的人才会有些忌讳。” “……那么你想说?” “最初是偶然发生的不幸。但是这却给这里的住民带来了几十年的痛苦。所以,也许这次有人想要人为地让灾难发生——利用大洪水将一切冲刷干净。” 假设这是真的,那么就是个十分有力的情报。 虽然不知道那个魔法师的行踪,但却可以找出协助这个魔法师的村里人。比如特别憎恨周围诸岛的人,小岛的统治阶级中的人物等。 (现在先不说村民,这个魔法师的真实目的还没有掌握。) 神裂重新握住滑水板下的“七天七刀”,再次确认当前任务。 (关于他的目的,等找到魔法师本人、打倒他之后再问吧。如果推测正确的话,那么对方不是要用大规模破坏灵装进行“交涉”,而是在 为“实施”做准备。) 想到这里,神裂对少女说道。 “这个发信器有通信功能。如果你遇到了魔法师就请在前面的坠子上滴一滴血。然后就能联系到我了。请尽量不要一个人独处。” “……我一直在这里,没问题的。” 神裂缓缓眯起眼。 “也许待在这里的话,在岩石上刻字的人们就会保护你。” “嗯。这个可不是你所想的那么危险的东西。” 少女的小刷子突然一停。 “——因为,我一个人就能引发洪水了。” 瞬间。 咚!!爆炸般的冲击波向神裂火织袭来。 神裂是拥有与“神之子”相似的身体特征、及其一部分力量的“圣人”。但就连瞬间可以用超音速进行战斗的神裂都没办法处理她突然引发的事件。 但是并不是完全束手无策。 无视物理法则大量涌来的是海水。袭向神裂的、迅速而来的盐水将阿普希尔岛的三分之一——被海水分隔开的无人区完全吞没了。 神奇的红色粘性海水瞬间将神裂的行动束缚住,然后就那样直接带着她冲向了海面。那里已经是岛外了。那里的水深大约有几百米,是人类难以生还的地方。 呵呵。 少女轻微但确实地笑了。 巨大的洪水只在少女身边绕路而行。 对方是“必要之恶教会”的职业魔法师。 而这里虽然没有具有魔法价值的东西,但却有大航海时代北欧人拼命保存下来的一击。决不能让那种只会暴力的笨蛋毁了这里。 所以她一击将她粉碎了。 “你知道在北欧神话中,世界时怎么诞生的吗?” 她割破自己的手指,然后将其按在脖子的吊坠上。 她按照神裂教的那样打开了通话功能,但是神裂是否能听到就不得而知了。 “组成世界的材料是叫做尤弥尔的巨人的尸体。但是在奥丁神们杀死那个巨人时,从他伤口中流出了大量的血。这一血之洪水将此前的旧世界完全冲刷掉了。由此,神与失去了众多同胞的巨人族的战争也开始了。” 少女操纵着自己血中的盐分,使其与海水浓度统一,大量的海水变成了魔法的道具。形状相似、性质相同的器物会拥有与原物相似的力量。这是利用了“神之子”处刑时的十字架与教会屋顶十字架的关联性,利用“偶像崇拜论”而形成的道具。 巨人尤弥尔的血洗刷了一切,甚至连能与神匹敌的巨人都被淹死了。现在,少女体中的血与成为世界构成材料的尤弥尔的血同化了。 如果只是那样做其实很简单。 但是,现实中这是有许多害处的。 如果人类的身体中流动的血与海水同等浓度,那么身体中的器官无疑会受到损害。比起与尤弥尔同化,更难做到的是如何保证自己不受伤害。 嘎嘎。有什么关闭了的声音从少女的右手腕传来。 她的手掌变色了。 阻碍血流会导致细胞坏死,而尤弥尔化的血液中的盐分会从内部破坏手掌细胞。 然而尽管知道有这么大的风险,大多数的魔法师还是会赞扬少女一个人所引发的这种现象的——虽然他们会嫉妒。 嫉妒这种压倒性的破坏。 (结束了……) 神裂死了。 她被冲进了三千多米深的海里。 她每次被冲上岸时,都会与沙粒、岩石碰撞。被巨浪吞噬的她毫无意义地摆动着手脚,她全身的关节应该都碎了。再加上她调节海水中的盐分浓度,给了海水不可能出现的黏度——假设神裂还活着,也会被束缚着沉入海底。 即使是圣人,她的身体也是与人类无差异的。 既然她要呼吸氧气、突出二氧化碳,那么她也会被淹死。 “——赤洪。” 少女泄露了杀死敌人的术式。 这正是小岛内外所传说的大规模魔法的正体。不明真相的人会将它认为是抑制超自然现象的“巨大神殿”,但其实并非如此。 这是一种“个人”应用的破坏性的凶恶魔法。 如果是一般人或者是普通魔法师的话,她是不会使用这种禁忌的魔法的。但如果对方是“必要之恶教会”的一员则另当别论。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想想诺亚方舟、看看世界上的宗教。” 噼—— 是少女脖子上发出的声音。 可能是想要稍作抵抗吧,在少女脖子上的项链状的细丝迅速收缩了。但是当这细丝还没完全收紧她的脖子时,少女伸手放入了细丝与脖子间。 大量的血喷涌而出。 然而少女却面不改色。她将两手向左右拉扯,将细丝拽裂了。 “……” 再次看向自己的手掌,上面多半已满是割痕。但是少女笑了。只要能甩掉圣人的细丝就好,因为这原本是连铁骨都能勒断的。 少女将唇贴在因为自己的血而染红的吊坠上,向死者献上最后的话语。 “辛苦了。在海上与我相遇,对你来说真是太不幸了。” 该说的说完了。 正当少女要将吊坠扔掉时,她的动作突然停下了。 “不。很不凑巧,这种程度还称不上是不幸。你还要不了我的命的。” 声音、听见声音了。 “……” 少女先是看着手上要扔的吊坠,然后看向海面。少女全力望向三千米外——即使小船、大型运输船以及航母通过也不会觉得很惊奇的辽阔海域。 一般来说,大浪只会影响到海岸。 但是少女的“赤洪”却不然。那种大浪即便是巨型船也能将之破坏。 但是。 少女并不放心。 那种存在感她感受得到。 她看到了。本该沉没在海中的少女却站在了海面上。 “你知道名为乌尔的北欧神吗?” 冷静的声音响起。 那是少女听过的——神裂火织的声音。 “是在奥丁神之前被人们信仰的古老的神。丹麦语中叫做奥雷尔斯。也许那已经是老到在文献中认为是‘已经毫无价值’的神了,但是在学者中也有人说他是‘狩猎与滑水’的神。” (难道……!?) 皱着眉。表情难看地望向远处海面的少女得到了确实的答案。 滑水板—— 并不是神裂站在海面上,而是在海面上驾驭着大型滑水板。原本需要汽艇牵引的滑板,神裂却不需要。她只是利用这巨大的……甚至连人都会被拍碎的巨大波浪掌握着平衡。 “怎、怎么可能……!!” “是吗?乌尔是与奥丁一样的大地之神。是没有被尤弥尔的洪水所吞没的一族。因此,只要最初就输入‘滑水神是不会被洪水吞没的’,那么不论你用了多大的术式、引发多大的洪水,只要是与尤弥尔有关的都不会伤害到我。” 说到这里,神裂沉默了。 然后她再一次开口。 “你的目的是为了救济这个岛吗?” “……” “熟悉大航海时代破坏历史的你看到了眼前正在发生的迫害。虽然历史不能改变,但是你能改变在这个岛上发生的事……是吗?” “那不是很好。” 少女哼笑道。 不知那是对神裂的话,还是对于自己行动的理由。 “过去阿普希尔岛与周围的都保持着危险的平衡。当五十年前这个岛屿急速上浮时依然保持着平衡。为了 想从自身逆转与其他岛屿之间的差别,岛民开始将小岛现代化,建设了机场、成了观光地,但是与其他岛屿的‘对立’也在暗地中继续着。” 少女稍微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她又开口道: “……我因为研究的关系经常会来这里。我原本是在没有人烟的一角进行发掘的,所以也不太使用‘驱人’术式。为了防止岩刻被海水侵袭,所以我会操纵海流,但是却被人看到了。” 于是,其他岛上就这样有了关于阿普希尔岛上海与洪水的传说。原本阿普希尔岛就是处在板块边缘,不发生海陆变迁是不可能的。 而在这里又出现了“操控海的少女”。 人们一定会觉得这是不可思议的现象吧。而另一方面,岛民并不知道少女具体做了什么。因为并不清楚,所以就随意杜撰。于是少女成了小岛守护神。 “阿普希尔岛上的人们认为,只要有我在就回给他们带来力量。而其他岛上的人们则认为这样下去他们就回被淹没……如果我就这样悄然离开,那么这次这个岛上的人们真的会受难,更甚者可能会被杀。” “是啊。” 神裂轻轻叹气。 “就是说——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如果有必要的话,你就会对岛民的敌人们运用这个术式。你这个混蛋!” 神裂的身体变得更加迅捷地向阿普希尔岛冲来。巨大的海水本来应该在少女的控制下的,但是现在它们却失控了。仿佛是魔法本身在说着“这个圣人不可违逆”般举起了白旗一样,巨大的波浪推着神裂向前移动。 “我要到你那里去了。” 神裂火织优雅地宣战。 那沉静优雅的声音使少女浑身起了恶寒。 “别担心。我会一击了结的——一定。” “!!” 少女战栗地伸出满是鲜血的手。 她的手段不只如此。 “不要小看赤洪!!” 咚!! 少女叫嚣着。海面有什么凸起了——那是一个粗三米、长二十米的巨大柱子。它似乎想要将神裂的身体自下而上贯穿。 “你才不要小瞧圣人。” “什——” 在被击中前,神裂强行扭转了滑水板的轨道,她只用最短的迂回就避开了巨大柱子的袭击。少女紧接着又对她发动了第二、第三根柱子的进攻,但是每一次神裂都轻轻左右晃动身体避开,或是借柱子掀起的大浪跳起几十米继续向前。 “想用这个盐柱杀了我?” “盐柱是会杀了你的!!” 对着空中做大跳跃的神裂,少女又再次动了动手指。她紫红色的右手腕已经逐渐变成了黑色。 盐柱跳出了海面。 不只一根。 轰的一声,海面被一片白色淹没。无数的柱子突起,像地对空导弹一样向着神裂袭来。 “你怎么做都是一样的。” 神裂在空中一个大转身就把追赶自己的柱子全都解决了。然后她又接着让身体回转、再回转,像是在享受特技表演一样避开了接续而来的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柱子。 她落到了水面上。 丝毫不破坏平衡地,当巨大的柱子发射时,神裂就借用涌起的大浪继续向着小岛加速向前。 “!!” 少女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她的指尖产生了与运用魔法无关的不自然的抖动。 力量不够。 不是距离的问题。即使利用洪水冲刷也打不倒她。更无法使用盐的结晶凝缩而成的巨大柱子威胁到她。这样是没办法打到对手的。即使有一百次猜拳的机会,如果只能出布的话也是无法取胜的。 但是,尽管如此也不能停下来。 尽管知道自己没有胜算,但是她也绝没有放手的理由。 “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女喊叫着,全力施展着“赤洪”。 她控制着可以淹没全岛的大洪水再次向神裂涌去。 但这只能起到反效果。 海水涌上了小岛,而神裂则乘坐着浪头登上了陆地。 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止神裂了。 神裂的滑水板带着比跑车还要快的速度直线状向少女飞去。 此时。 少女看见神裂火织的手伸向刀柄。 少女已经到达极限了。 轰!!钝器击中了少女的身体。 虽然不知那是用刀身还是刀鞘进行的攻击,但是少女在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 5 阿普希尔岛发生的不寻常潮汐现象在少女昏厥的同时消失了。岛的三分之一——虽然无人区一时间都被大浪吞没了,但是现在岩石与沙上已经没有了水迹,让人怀疑这里是否真的发生过那些激烈的争斗。小岛重又回归自然。 “……冷静袭来了吗?” 神裂火织说。 “如果你以使用那个术式袭击其他岛屿的形式来帮助阿普希尔岛的话,那样只会违反法则。而且,如果你真的做了那样的事,就会唤来更强的魔法师。那可能是像我一样的专门对付魔法师的人,也可能是其他岛屿雇来的专业魔法师。” 神裂说话的语气中带着痛苦,那或许因为她是圣人吧。 也或许是因为她曾经也像这个少女一样,为了达成某事而动用了圣人之力。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手段使绝对的。如果真有的话,那么使用它的人就会成为王或是神了。如果我们这样的半吊子魔法师以那个为目标的话,只会招致军备竞赛。” “……是啊。” 少女躺在那里,只有嘴唇动了动。 她的眼睛里毫无感情。 “我知道了。但还是有人不知道——那些认为只要我在就能脱离现在境遇的人不知道。反之,也有人认为只要我在,他们的人生就会被抹灭。他们是不会听我的话的。” “那么,你要怎么办?” 神裂问道。 “要和我一起默默地离开这里吗?” “……” 稍微考虑了一下,少女摇了摇头。 她似乎知道了自己应该做的事。 她让人们拥有了过度的期待与误解,这些还要她自己去解释清楚。她要将阿普希尔岛与周边的关系恢复到她来之前那样。只有这么做才是救他们。不能考虑用“赤洪”对付其他的岛屿,而默默离开这里就会给这里的人民带来灾难。 也许明白了这一点,少女这次就真的能拯救阿普希尔岛了。 不是用暴力,而是摸索用语言解决问题之道。 此时。 “……?” 神裂好像听到了地鸣声。就像是从遥远的地平线那里传来的低沉的声音。与其说那声音是通过耳膜震动听到的。倒不如说那是因为地面摇晃,从脚传到腹部而引起的一种奇妙的感情刺激。 不过,神裂错了。 那不是单纯的地鸣。 (怎么会——) 神裂的喉咙感到干渴。 少女微微看向那样的神裂。 (难道、这是……人们的、欢呼?) 神裂火织呆呆地想着。 噢噢噢噢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噢噢噢噢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声源似乎是在数公里外。那不是从一个方向,而 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响。 那是爆发出的高扬之声,但是却带着很多负面的感情,那令人讨厌的欢呼声让神裂浑身发颤。如果灵魂存在的话,那么在那一瞬间,她的灵魂就因为那声音而变得污浊不堪了。那是阿普希尔岛民的声音。他们在为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名为“赤洪”的超常现象而欢呼。他们相信,凭借那种力量,他们就能消灭自己的敌人并引领他们自己走向幸福。他们在大声欢呼着。 不论大人、小孩、男女老幼,也许连婴儿都在欢呼。 现在所有的村子都被异常热闹的气氛包围了吧。能够发出这种撼动大地的欢呼声,一定需要巨大的能量。那是一种从小腹到喉咙共同震颤发出的快乐与自豪的吼声。听着那声音,神裂真真正正地全身冻结了。 “知道了吗?” 被打倒的少女嘴边浮现出虚弱的笑。 “那就是我今后要与之战斗的东西啊。” ===== 6 神裂等人无言地坐在回航的飞机中。 那个少女还留在岛上。 不知道她是不是能够说服岛民。 如果能够成功,那么阿普希尔岛上的人们就握住了与其他岛屿修复关系、和平共处的钥匙。 但是。 如果岛民们还是要继续斗争到底的话。 那么也许少女就会放弃他们了。她会放弃他们,静静地离开小岛。然后,小岛与周边岛屿一定会关系破裂,进而导致悲剧的发生。 如果岛民们不能放弃争斗,那么尽管阿普希尔岛上有很多人,尽管少女只有一人……如果她作为魔法师认真出手的话,只要一击,小岛也会被她所压制。 “那样真的好吗?” 牛仔裤店店主突然问。 “活捉魔法师的话是有额外奖金的。而且,单凭那个孩子自己就能兴起洪水这一点,你这样做就等于什么都没有解决啊。” “不,事情已经结束了。” 神裂摇摇头说。 “至少,会轻易使用‘赤洪’的那个魔法师已经不在那个岛上了。” 但愿那个小岛上的人们不再引发更大的惨剧。 神裂一边在心中祈祷着。一边回答道。 第三话 环境保护的真意 rulic_letters 1 请允许我对这次搜查的委托内容进行说明。 现已确认,在丹麦港口城市工业地带的某炼铁厂,出现了魔法师发起破坏活动的先兆。 这家炼铁厂为科学方面·学院都市的合作机构。一旦影响范围扩大,魔法方面和科学方面之见很可能产生难以愈合的裂痕。 请立刻赶赴彼处,对魔法师进行讨伐。 另,本次计划的第一要务为控制受害范围。尽可能达成目标自然是好,但以结果来说,还请尽量保全该炼铁厂避免受到更严重的伤害。 “简简单单的多好。” 牛仔裤店店主不耐烦地说道。 日头刚落下。他还在一片黑暗中眺望着远方烟囱顶端一山一灭的红色信号灯。 “没有探路也没用跟踪,只管打就行……我说,我们来这儿到底有什么意义?只要把‘圣人’神裂一个人派来不就行了吗?” “别总是打打杀杀的。” 神裂无奈地回了一句,但那位年轻女导游像是想到了什么。 “……那个,不会是牛仔裤店的工作又出了什么问题吧……之前我也听说了好像因为送货晚了有顾客发去了投诉邮件。” “呵呵,没事。在互通了几封邮件之后,我觉得自己已经和那个叫佐天的中学生成了笔友。原本朝我发火的客人现在却担心起我来,其实作为职业店员这还是不太应该啊。” 店主回答道,听他的语气像是打心底感到不耐烦。 丹麦的港口被笼罩在阴冷的雾气中。那雾黏黏腻腻,感觉不像是完全由水分构成的。可能因为这里是工业地带的缘故,空气密度要比密克罗尼西亚南部岛屿湿润很多,待在这儿给人一种头顶吸饱水的毛毯似的不快感。 头顶上是阴沉的云。 那云也像是大气吸入烟雾发生了质变的样子,看起来又厚又重,不过不知道科学方面是怎么解释的。 然而,神裂面对这种不快的情况却不为所动,她真诚地回答了店主的问题。 回答他的那句“只要把圣人派来不就行了吗”。 “敌人是符文魔法的使用者,他貌似很喜欢使用像埋炸弹那样在目标建筑的各处设下符文然后一起引爆的手法,所以我需要你们帮忙寻找符文并对其进行破坏。” “哇。” 店主厌恶地开口道。 “……我问你,现在还没交手呢你怎么知道他的手法?” “过去曾发生过类似的案例,这些数据都被收入数据库了。” 混账,店主咒骂。 这时,翻看着笔记本簿的导游开口道。 “迄今为止,敌人用相同手法破坏了法国的火力发电所、德国的石油化学企业以及芬兰的海上油田。他在犯案前都曾使用魔法解析厂区的示意图,所以这次行动被事先捕捉到了。” “那么,让英国清教派出大部队来不是比我们三个人更容易解决吗,他们的话,无一遗漏地找出所有符文的可能性不是更大吗?” “上、上头说,这样一来犯人就不会现身,我们就抓不住他了。” “我说这位小姐,我记得你说过这次行动名义上是‘为了避免和科学方面的学园都市关系恶化’,对吧?” 听那种语气,店主的耐心似乎已经所剩无几。 说到底,魔法方面和科学方面的“关系”也不过如此而已。店主甚至觉得,自己干脆装作分头搜索符文的样子找个地方偷懒算了。他轻轻抹了把被恶心的雾气粘湿的脸思考起来。 (……可恶,头发和衣服都被水分弄得湿漉漉的。嗯?衣服也是……?) 店主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缓缓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在了神裂身上。 神裂的上半身穿的是短袖t恤的衣摆被系在腰间露出了肚脐,牛仔裤则是一条裤腿被从大腿根齐齐剪去的特殊形状。 他再次确认了现状。目前这片港湾地带被浓雾包裹,光是站在雾中的头发和衣服就会被水分打得湿透。 这样一来…… (哦哦哦哦哦!!会透!还差一点某样东西就会透出来了!!尽管现状水分还不够到不了关键性的那一步,只要放任她继续在这里的话……!!话说,神裂穿着胸罩吗?难、难不成还能期待得更多……!?) “??你怎么了?” 在毫无防备的神裂投来诧异的目光下,店主急忙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天使和恶魔开始在脑中辩论起来。 恶魔(身着黑色紧身衣、有着蝙蝠翅膀和箭尾的迷你型脑内神裂)说道。 “嗨嗨,为了保护圣人大人你不惜跟到这种油味熏人的工业地带,还得一直忙到炸弹被撤除为止,这点小福利又算得了什么。” 天使(穿着更性感的布条似的白色泳装、有着天鹅翅膀和金色光环的迷你型脑内神裂)也开口道。 “等一下!这怎么可以呢!这是对信任的背叛啊。难道你想要她背叛那份温暖的感情吗!?” 于是店主开始纠结。 (等等,为什么天使比恶魔还性感!!) 两个脑内神裂立刻停止了争执并转过身看向店主,接着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我们都穿成这样出现了,这说明你自己早就有答案了吧?” “yes!!我决定从现在开始紧贴神裂然后凝视她湿润的乳尖!!” “莫名其妙抽什么风!?” 被一脚踢中的店主飞舞在半空。 为难地看了满面怒容扭头开始单独行动的神裂和被一脚踹飞的店主,导游少女还是跑向了店主身边,貌似因为“他毕竟受了伤”这种理由。 “那个,你喜欢神裂?” “笨蛋,谁会对一个能看清子弹轨迹闪身避开的怪物产生恋爱感情。” “那为什么……” 见少女一脸疑惑,牛仔裤店店主微笑道。 “这还用问,当然是因为等下有便宜占啦。” ===== 2 神裂等人到达的是在整个工业地带首屈一指的炼铁厂。光是这一家工厂的占地面积就有七平方公里,重工业的规模就是不同凡响。 “这里和挤着一堆储油罐的石油化学企业相比,要安全多了。” 令神裂和店主暂且和解了的导游少女这样说道。 闻言,店主呆呆地回答。 “哪安全了,还不是一点火就着。” “啊?可是,这里的大半资材都是铁矿石啊,那也不是什么会一点就着的东西……” “你有没想过,要将铁矿石这种不可燃物强行投入熔炉化成铁水,这当中需要多少消耗燃料?” 听了神裂婉转的提点,少女“呜”地悲叹了一声,但神裂却并不介意。 “……话说回来,说道符文……” “又和北欧神话有关啊。” 神裂和店主随口交谈道,只见少女急忙翻起了笔记,看样子是想挽回自己的颜面。 “呃,我看看……貌似北欧系结社的活动频繁,比如什么‘世界树的后继者’还有‘神剑文字通晓者’,不过好像他们和这次的事件没什么关系。” “……” 神裂沉默。 她并不认为他们真的与此次事件毫无关系,但现在没有确凿证据,争辩也没用。说到底,北欧神话还算比较主流的东西,就算与魔法无缘的普通人多少也知道几个其中的名词。于是自然的,作为主流文化之一其魔法师的数量和相关事件的发生频率也就不在少数。 总之,眼下最重要的是集中精力完成此次任务。 为 了确认战场,神裂再次打量起四周来。 “这里的烟囱还真多,和一般炼铁厂相比,这里的密度有些太高了。” “因为铁需求量上升了嘛。” “你是说,由于科学方面和魔法方面关系紧张,导致军需逐渐成了热门产业吗?” “严格来说,是很快将会变成那样,所以很多人想趁现在大量囤积铁制品以求届时大赚一笔。你看这厂区有三分之一都是崭新的,还有些扔在建。看样子为了顺应时代变化,这里的店主加紧扩建了厂房。” 店主百无聊赖地解释道。 他仍凝视着在雾中喷吐着黑烟的烟囱,又开口道。 “其实只要关闭熔炉切断燃料供给就能降低受害程度。” “真要做起来很难吧,我听说那熔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连续运作,一旦冷却,可是要相当大的费用才能让它重新烧起来。” “……这熔炉可是连续烧了二十多年不间断哪,也难怪那种不自然的状况会被维持到现在。” “二十年?” 导游尖叫起来。 “二十年里每天都不停地吐黑烟吗?那样一来环境不就给破坏得不像样了?” “其实烟囱里喷出来的大半是水蒸气……不过,它不惜破坏环境也要不眠不休地挣钱,真是一点也不环保。事实上,听说这附近的石造圣堂的屋顶已经因为酸雨的缘故融化得像石钟乳似的了。” 店主挠挠头,从还未弄清楚状况的少女手中夺过地图,一边摊开一边说道。 “如果敌人要设炸弹会设在哪儿呢。” “难道不是熔炉附近最可疑吗?” “要引发爆炸确实不难,但这里可是有七平方公里,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全烧掉吧。” “对方的目的是逼迫炼铁厂停止生产,只要将最重要的十五台熔炉悉数破坏,这家工厂也就变成废厂了,所以没必要把整个厂区都烧了才对。” “要是合理性这东西能用到恐怖份子身上倒好了。我觉得向熔炉输送燃料的管线也很可疑,特别是输送天然气而非石炭的那几根。只要对方先在上面挖个洞,让比空气更重的瓦斯在地面扩散,然后引爆,受害范围就能立刻扩大。” “或许没错,但这也会增加敌人的行动在引爆前就被发现的风险。因为天然气和魔法不同,普通探测器就能探知到。” “可能吧。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对方只用火将大量铁矿石瞬间氧化,就能立刻将在这里工作的所有人逼入缺氧状态?” “那、那、那个……” 导游少女小心翼翼地举起手来,于是神裂和店主同时看向她。二人的眼中满是“这家伙又被扔在一边了啊”的表情,不过很快他们便发现,少女想说的话和这没关系。 她指着自己脚边的地面,有些为难地开了口。 “……这个东西,是不是那个魔法师设的符文啊?” 3 没有什么狗屁合理性。 导游少女所指的不过是普普通通的柏油马路。或许是为了让大型卡车能够轻松调头,这里的道路更像是一片灰色平原。当然了,这里附近并没有可燃的天然气或石炭的仓库,就算发生爆炸,只要让卡车避开这里行驶就可以了。 敌人像是完全没打算遮遮掩掩。 他不在乎符文被炼铁厂的人看到,那图形看上去并不具有明显的恶意。要说起来它更像个单纯的记号,对于不明真相的人而言它更像是个“用于工程的指示标”而非“不良少年的涂鸦”。 店主凝视着地面正中的符文,喃喃道。 “……这里地下是不是铺设着电缆或者天然气管道?” “经、经过确认,此类设施都没有,只有下水道。” 导游边查看与普通地图完全不同的自来水公司使用的地下构造地图边回答道。 “这么说来……” 神裂以手扶着下巴。 “魔法师并没有选择‘容易引燃的地点’,而是在炼铁厂区内随意设置符文然后一起一起引爆……吧。” “仅此而已?” 店主愣了。 神裂明白他的疑点在那里。 这太复杂。 那符文的样子是个直径约四十厘米的圆形阵,但阵里的却不是什么五角星,其边缘和内部由密密麻麻的细血管似的纹样构成。那些或大或小的图案分别代表不同的符文。这简直就像一幅错觉图,你可以认为它是一个符文,可一旦改变视点就会成为一个完全不同的符文。根据看法的不同,哪怕是同样的形状也能看作不同内容。 究竟哪个才是真的,哪个才是假的呢。 花费很多时间设置的符文,就需要同样多的时间去破解。如果这种符文被布置在了炼铁厂七平方公里内的各种地方,那么哪怕弄清了什么地方有多少符文,魔法师也无法在炼铁厂被炸毁前破解所有阵。 不过。 这是假设同类型符文覆盖了整个炼铁厂的情况下。 “我说。” 牛仔裤店店主战战兢兢地开口道。 “画这东西的家伙难不成属于那种会太过注重细节导致整体变形的人?” “不、不是的,他已经使用相同手法破坏了三地的工业设施,如果他真是那样的笨蛋,我想早在第一处他就该失败了吧。” 少女居然站在了敌人那边。 神裂蹲下身子,一边观察地面的符文阵一边说道。 “……魔法师在这里画了符文,但还没引爆,这就说明他还没做好准备。” “如果真的一笔一划地画这东西,画一处估计得五个小时。那魔法师到底准备花了多少年来做炸飞这个炼铁厂的准备呢。” 店主无奈道。 这时,导游稍显疑惑地问道。 “咦?” “怎么。” “嗯,准备一个这种魔法阵是非常费工夫的吧?” “那又怎么样?” “我想说的是……” 导游的语气有些为难。 “如果要在方圆七公里的范围内设下魔法阵,首先他会像喷墨打印机打印时那样按顺序逐一绘制。这就是人类的心理吧,先弄完最重要的地方,再一个个解决次重要的地方,这才是普遍的做法。” “然后呢?” “按照优先顺序,如果连这种无关紧要的地方都被设下了魔法阵的话,那是不是说明最重要的地方早就被安排好了呢?” 我是不是想太多了?她又加了一句,然而就在此时。 轰!! 突然,远处的一个烟囱不由分说地从正中折断了。 气势汹汹的红色火焰当即从用来排烟的巨大圆筒中喷射了出来,而它折断的“伤口”部位也同样燃起了熊熊烈火。 “难道……他在那么高的地方也设了符文!?” “不,是从根部的熔矿炉!是熔矿炉喷出的火焰从内部破坏了烟囱!!” 店主大喊着,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被爆炸声吞没。然而在此期间,储存天然气的气罐以及从气罐延伸出的银色管道也相继发生了两三次爆炸。 (得尽快阻止他……!!) 在惨叫声和警报声中,神裂眺望着那烟火熊熊的景象,脑中满是这严肃的念头。但由于眼前的光景太过震撼,她忘记了最基本的事情。 没错。 被认为布满了整个炼铁厂各处的魔法阵,其实在自己的脚下也有一个。 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 没等神裂火织发出声音,红色的爆炎便吞噬了三人。 ===== 4 这简直就像是轰炸机经过后的画面。 火焰不仅烧死了直接身处在其中的人们,爆炸的杀伤力还一气达到了连身在圈外的人都会被高温热风烤干的程度。黑烟盖满了天空,那颜色看起来比起炼铁厂日常运作时的样子又平添了一层阴毒。 与此同时。 随着有如扇动巨大团扇般的“哗”的一声,火焰山的一角被从内部吹灭了。从里面走出来的是毫发无损的神裂火织,以及在她保护下同样没有受伤的牛仔裤店店主和导游少女。 “呃?啊?” 导游少女似乎还没明白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敌人使用的符文是‘昼间’和‘真夏’。将它们大量设置后会引发高温和干燥加剧,最终导致着火。那么只要将从云层厚重的‘阴天’中提取魔法意义,通过‘遮掩太阳’这一手段就可以局部性地剥夺其效力。” “想想用放大镜烧蚂蚁的时候,如果遮住阳光这一光源的话会产生什么结果?” 见导游少女在听完神裂的解说后仍一脸茫然,店主这样补充道。随后,他撇开在一边恍然大悟不住感叹的少女,看向神裂。 “查清楚受害程度了吗?” “至少不可能是平民零伤害这种简单的结果。” 神裂火织的话语中没有感情。 从她握着刀柄的手上,传来吱吱嘎嘎的异响。 “……责任明显在于‘必要之恶教会’高层的作战立案能力和只知道听从指示的我们身上。等一切结束之后,我得去要个说法。” “别这么说。你刚才在灭火的时候,不是也把其他通过魔法连接起来的符文无力化了嘛,那样也救了不少人。” “但那种做法我不能保证一定成功,而且,有人受伤也是事实。” ……这家伙是不是非得站在比赛场上才肯和魔法师战斗,店主想,但他还是决定不要随便乱说话,刺激这种模式下的神裂可不是好玩的。 “话说回来,到底该怎么办?虽说第一波攻击没有毁掉全部的熔炉,但接下来的第二波、第三波攻击肯定会将十五台熔炉悉数破坏。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来得及撤除符文吗?” “没事,还有其他方法。” 神裂摇头。 “只要找出发动这些符文的魔法师并将他打到,管他到底设了多少魔法阵,就再也不会出现受害者了。” “他会在这里吗?这是远距离发动型吧,他肯定早就逃进了安全区域、在我们抓不到的地方发动魔法。” “未必。” 神裂指指自己脚下。 这里原本画有魔法师设置的符文,但现在已经不见踪影。 “看得出他在阵里加入了增强爆炸力的符文,却没有施加延长有效距离的符文。恐怕那魔法师就在这七平方公里之内的某个地方发出指令。” “那他自己也会被卷进爆炸中吧?” “所以他肯定躲在厂区内的安全区域啊。” 神裂环顾四周。 “我一直在思考,他为什么要在这种毫无意义的地方画下如此繁复的魔法阵。” “这和安全区域有什么关系?” “爆炸波及不到的安全区域,其实能很简单地推算出来……即便没有魔法相关知识,因为这个魔法师企图凭借用作熔炉燃料的石炭和天然气扩大受害面积。那么,只要假设它是一场普通火灾,寻找一个火和烟都到不了的地方就行了。” 神裂边说边用靴底笃笃地敲了敲地面。 “不过,这样一来魔法师的藏身之处就会被简单找到,所以他会想,自己只要将符文画满七平方公里的厂区,让追捕者以为所有地方都是危险地区就可以了。一旦我们认为‘没有安全区域’,他的藏身地点也就不会暴露……事实上,符文掌握在魔法师的操纵之下,所以只要他不给自己身边的符文发送命令,那里就仍是‘安全区域’。” “也就是说……”她顿了顿。 接着神裂拔出了路边为大型卡车设置的道路标识牌。 “就在那儿!!” 她大喊着像是投标枪一般扔出了标识牌。 标识牌在空中飞行了一公里以上——最后扎进一块看似寻常的混凝土墙壁中。 紧接着。 乒的一声,一个小小的人影急忙跳到了一遍,他看上去就像是凭空出现似的,仿佛一个一直躲在一面无形墙壁后面的人影忽然冲出来一般。 神裂也压低了身子,以不逊色于子弹的速度一口气追向了魔法师。 如此一来,牛仔裤店店主和导游少女根本来不及上前掩护。呆呆地在原地站了片刻之后,导游少女轻声自言自语起来。 “啊,大意了……接下来形式就能逆转了吧,毕竟神裂是世界不到二十人的‘圣人’之一。” “谁知道能不能那么轻松结束。” 店主望向神裂消失的方向。这样回答道。 “敌人为了使用符文引发爆炸根本不择手段,所以他才会利用炼铁厂的熔炉和天然气制造更严重的破坏。” “这有什么问题吗……?” “我的意思是,那个魔法师很清楚自己的实力。” 见少女一脸莫名其妙,店主无可奈何地解释道。 “不惜使用卑劣手段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东西以求达成目标的人,在面对‘圣人’的时候,会堂堂正正应战吗?” ======== 5 被人发现了!! 青年魔法师雷亚西克尽全力避开了飞向自己的路标,可他仍不打算放弃目标。发动攻击的女人只怕是“圣人”,恐怖的威胁正以惊人的速度向自己靠近,但雷亚希克的信念仍没有动摇。 要说他为什么要设下那样复杂的符文,那是因为即便自己被追捕者发现,用来引爆的符文也无法被轻易解除。 全部目的都集中在那里面。 是的。 自己不能被强大的敌人迷惑。 他的目的是早一分钟、早一秒……完全剥夺这座炼铁厂的机能。 “!!” 所以雷亚西克无视了神裂继续向侧面跑去,他的目的地是下一个“安全区域”。为了让自己躲避爆炸,雷亚西克在炼铁厂设置了“安全区域”,而它并不只有一处。 为什么没有一次炸毁炼铁厂内的所有目标? 答案很简单,和在七平方公里内密集设置符文阵的理由一样。要是“安全区域”只有一个,那么地点就会被追捕者轻易找到。 雷亚西克将爆炸计划分为几个阶段来进行。 a爆炸时藏在a安全区域,b爆炸时藏在b安全区域,c爆炸时藏在c安全区域……根据情况他准备了相对分散的地点。当然了,a爆炸时b和c的安全区域会受到冲击波的袭击,b爆炸时a安全地带亦会被火焰吞噬。这样一来,就能造成“一旦爆炸没有任何地方时安全的,所以魔法师一定在远处”的假象。 所以他径直向下一个安全区域飞奔而去。 在他进入那片区域的瞬间,下一波爆炸就会发生,更多的熔炉和相关设施便会被摧毁。 安全区域已经近在眼前。 雷亚西克大步流星地冲向前方。 还差三步。 两步。 一步。 “——你太慢了。” 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当雷亚西克意识到那声音不是自己“听到”而是“感受到”的时候,自己已经弯着身子飞到了一边。在无安全打的情况下飞行了五米之后,雷亚 西克终于听到咣的一声。对方把自己踢飞了吗?受到攻击后,雷亚西克仍未弄明白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的身体落在了地面,接着反弹了两次、三次,最后终于停了下来。 耳边传来一声怪异的“嗞”。 (咳、咳咳……接下来是什么,这是,钢丝……?) “警告只有一次,请仔细听好。” 原本就在五米开外的神裂,此刻正站在十多米远的距离以手握住刀柄的姿势开口道。 “立刻放弃抵抗并投降,否则我将切断你的手臂,剥夺你的战斗能力。” “……” 雷亚西克瞥了一眼自己荡在半空中的手臂,然而…… “想要反抗是不可能的。” 神裂像是要打断他的思考似地又加了一句。 “看来你的特技是在极端时间内用符文设下极其精密的魔法阵……但你的手法已经被我看穿,你无法使用它逃过我的‘七闪’钢丝。” “被你发现了啊。” “一开始我认为只是假设,但在看到你的打扮后我确信了。” 神裂缓缓压低身体,打量起了雷亚西克的服装。 他穿着一件长外套,而在外套的腰部两边有着不自然的隆起。他的腰带上像是挂着什么大型物体。 “是激光研磨机电源,还是增幅装置?你将分解了的工作器械藏在外套里随身携带,并设置成了按一下按钮就能按程序在地面挖出复杂纹样的模式。靠这个方法,恐怕只需要最多十秒的时间就能设下一个魔法阵了。” 简单说来,就是雷亚西克采用了工厂里那种能够切割金属板的机器,并利用极细的金属臂以比复印机的针头更细致的动作在短时间内画出复杂的纹样。 “虽然方法论很是引人深省,但这一激光技术违反了我们魔法方面和科学方面之间的‘协定’……作为‘必要之恶教会’成员,我更是不得不将你拘捕,目前的情况还希望你能体谅。” 就机械的大小来看,雷亚西克的装置应该并不具有能够“切割金属”的功率,事实上它也只能挖出几厘米深的小漕而已。设置在地面的符文阵并没有上色,只是以热量将地面烧出的焦痕罢了。 接着。 “你以为你能让我产生数秒的犹豫吗?一旦有任何可疑动作,你的手臂就没了。” 神裂的语气没有半点迟疑。 “和以前不一样,听说现在能够连被切断的手臂神经的手术也已经实用化了,没什么可困惑的……不过目前对于神经的研究并不透彻。” 神裂握住刀柄的手刚要缓缓撤下。 雷亚西克却笑了起来。 “连事后处理都替我想好了啊,你真好心。” 他边说边将目光从自己的手臂移回神裂身上。 “不过我能看出来,你不懂怎么杀人。” 咔嚓。 雷克西亚的双臂从肩部齐刷刷地断了。 “什……” 神裂惊讶道。 虽然她已经警告对方一旦抵抗就切断其手臂,但她还未对钢丝发出最后的命令。 雷亚西克自己扯断了手臂。 证据就是,他的双肩被符文点燃喷出了火焰。 “——这样一来,你就没法制止我了吧?” “等……” 神裂使出全力驱使钢丝从各方位向雷亚西克发动了攻势,但来不及了。这次的失误并不出在运动能力方面,而是心理因素削弱了她的速度。 雷亚西克的双肩喷出了更剧烈的火焰。 他的身体就像火箭一样向上方飞了起来。比起“优雅地飞向天空”,还是“橡皮筋弹射”更能形容他的瞬间升空。 拥有火焰双翼的雷亚西克降落在了一座四角形建筑物的屋顶上。他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脸上丝毫没有由于失去双臂而产生的后悔、厌恶、恐怖或是不安的神色。 随后。 魔法师雷亚西克发出了启动第二波爆炸的命令。 他使用的符文虽然精密复杂,但威力却不过尔尔。花费那么大的功夫不过是为了防止追捕者通过符文内容摸清自己的意图,重点在于扰乱对方视线。 熔炉和烟囱之所以会被一下炸飞,靠的并非雷亚西克魔法的破坏力而是利用了熔炉燃料才导致的结果。当然,熔炉内装有控制阀,能将合适的燃料适量加入炉内,但雷亚西克制造的爆炸破坏了控制阀,大量燃料瞬间倾泻入熔炉内侧才导致了猛烈爆炸。至于烟囱,也不过是由于它承受不了来自于熔炉内部的巨大压力才折断的。 即便是这样也无所谓,雷亚西克想。 只要目的能达成,使用怎样的方法都不是问题。 哪怕利用科学之力。 只要能够将科学的结晶——炼铁厂的心脏整个炸毁、悉数破坏所有熔矿炉,他不惜使用任何手段。 然而。 尽管雷亚西克发出了爆破命令…… 但炼铁厂里并没有爆出新的火苗和冲击波。 “什……么?” 雷亚西克一脸诧异。 他本以为是神裂做了什么手脚,但看样子并非如此,因为此刻她也轻轻皱起了眉。 尔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那是一个不再现场……甚至是雷亚西克素未谋面的男人的声音。 “你设太多了,白痴。” 是增援,或是还有伏兵?雷亚西克想。 毫无疑问,这是牛仔裤店店主的声音。 “我们业界里有魔法师将符文压制成卡片,他能在几秒间释放成百上千的魔法,用这方法来增加魔法威力的……不过要我说,这种手法破绽太多。就算构筑了再坚固的防火墙,只要连接着网络全世界就都能触及的话,还是无法排除被侵入的可能性。” 声音是从哪儿传来的。 答案很简单,从雷亚西克设下的符文。七平方公里的厂区内遍布着他的符文阵,就连雷亚西克此刻所站的屋顶也是同样。那个男声,就是从他脚边传来的。 雷亚西克的表情扭曲了。 “被插进来了吗……!!” “喂神裂,这可不是义务劳动,是你欠我的。幸好他设下的符文阵是‘图案’,这样一来,作为魔法服饰方面的从业者总算看出了端倪。” “呜!!” 雷亚西克当场蹲了下来。他看向脚边的符文,只见当中有一部分变成了不自然的红色。恐怕全炼铁厂的符文阵都发生了相同的变化,就是它妨碍了自己的命令。得出了这一结论的雷亚西克忽然笑了起来。 这种扰乱方法只是粗劣的一时之策。 这点小问题很好解决,只要改变夹杂在符文间隙的“颜色”,魔法阵就会重回雷亚西克的掌控,爆破炼铁厂的行动也能继续进行了。带着这样的念头,雷亚西克微微操纵着从肩部伤口喷射出的火焰,企图对魔法阵进行修复。 “你想清楚。” 店主用讥讽的语气插嘴道。 “我们的圣人可不是你这种半吊子能对付得了的。” “!?” 雷亚西克想要做出反应,但为时已晚。 神裂火织并没有以极具爆发力的脚力瞬间登上屋顶。凭她的运动能力完全可以办到,但她没有选择这样做。 她使出了七条钢丝。 它们缠住了雷亚西克的身体,神裂将他如同挥舞狼牙棒一般挥动起来。 神裂的钢丝原本是用来割断敌人身体的武器,而之所以被钢丝缠绕的雷亚西克没有四分五裂,应该是出于他在瞬间发动了防御魔法的缘故。或许这可以从 另外一个侧面证明雷亚西克的确是位优秀的魔法师。 只是。 随后发生的现象,将这仅剩的加分点也砸了个粉碎。 轰的一声巨响,只见被几十米长的钢丝挥舞在空中的雷亚西克狠狠撞在了柏油地面。地面裂开了缝隙,柏油路碎片像石子似地飞了起来。 只见一阵滋滋声。 几条钢丝已经嵌进了他那鲜血淋漓的身体里。他瞥了它们一眼,从双肩喷出了灼热的火焰。如同蜘蛛丝一般飘在空中的钢丝被尽数熔断了。 (……即便这样了他还要……?) 神裂没有说出口,只是微微皱着眉。 他的目的仍是爆破炼铁厂而非击败神裂。 随后,雷克西亚迅速拉开距离,他还想去炸毁炼铁厂的其他熔炉。但是,他的身体似乎已经没了力气。雷亚西克就像断了翅膀的鸟儿一般,本想高高跃起但最终无力地摔倒在了地面上。 “……” 神裂将断裂的钢丝收回手中,一步一步走向雷亚西克。 “……哈哈,我不会放弃……” 雷亚西克一边浅笑着露出他那沾满鲜血的牙齿,一边向后退去。从他的动作中神裂明白,他已经无法随意行动了,无论从单纯的运动能力角度上,还是魔法师利用生命力来行使魔力的能力上看都是如此。 至少凭他现在的状况,根本不可能打败世上不到二十人的“圣人”。 “我不会放弃,我必须保护地球。”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在这家炼铁厂工作的人全都是些与魔法界无关的平民,即便是生产的铁制品,大多数也并用来制造杀人的武器。” “所以我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的笑容中透着憎恶。 从雷亚西克干裂的双唇中吐出的话语带着浓浓的恨意。 “我怎么能那样做。这和攻击和侵略这类简单的暴力话题无关。在这里的人,都已经被魔法方面完全侵蚀了。” “……侵蚀?” 神裂皱起眉。 其实这片工业地区并没有什么黑历史,不曾发生类似于强拆某宗派圣地驱逐土著的事情。这里的确是科学方面的工业区,生产的产品也都不过是些普通家庭用的器具而已。 但雷亚西克却语出惊人。 “你知不知道这里的炼铁厂因为嗅到了铁价高涨的气息进行增建的事吗?为了提高熔炉效率,那熔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眠不休地喷吐着大量黑烟。” “你是指。” “酸雨。” 雷亚西克愤愤然道。 “我专修符文,而符文资料和其他魔道书不一样,是以石碑形式建在山丘和平原上的,现在还有很多。而现在酸雨如此严重,你知不知道这二十年间有多少珍贵资料被毁?” 神裂略加思索。 她也接到过工业地带周边的石造建筑受到酸雨影响被逐渐溶解的报告。当然了,破坏环境的理由多数都在科学方面那边。如果按照这个观点,完全可以解释为“科学方面为图一己之私强行破坏魔法方面的资料”,不过…… “但是,真正具有魔法价值的魔道书‘原典’级别的资料室无法用任何方式破坏的,我不认为区区酸雨会造成什么损失……” “不是原典就能肆意破坏吗?” 雷亚西克把牙咬得咯咯响。 他的脸上居然出现了苦闷的神色,这表情就连他以火自断双臂的时候也不曾有过。 “符文的标准字母只有二十四个,人们说由此派生出的第二符文不过是后世开发的‘便于阅读的文学性追加文字’,所以不如标准文字那样具有价值。单即使是这样又怎么了?就算对于不懂魔法的人来说,它们依然是贵重的资料,不应该随意破坏吧!不如这样说,被‘原典’之力保护的魔法性符文就算不去管它,它也能保存个一千年;而无法受到那样的恩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消失的文学性符文,才是我们符文法师应该尽全力守护的东西!!” “这话你对我说了也没用。” 神裂摇摇头吐出冰冷的回应。 “你的做法已经危害了太多人的性命,并且说到底这方法本身就有破绽。你以为我会对你的意见表示赞同吗?” “破绽?你说我的话有破绽?” “要让炼铁厂立刻完全停止运转,这或许很困难……但使用爆破手法也太极端了。即便酸雨不再落下,燃料和资材也会随着爆炸流入海中引起其他方面的环境污染。你的行动救不了自然,你只是让‘环境破坏者’由工厂变成了你而已。” “……” 听了这话,不停从双肩喷出火焰的雷亚西克愣住了。带着非常纯粹而认真的疑惑,他问出了这句话。 “这有什么问题吗?” “……” 神裂火织陷入了沉默。 一言不发的她发出的冰冷气息此刻变得更犀利了,而雷亚西克却并未察觉,他又开了口,像是对自己的意见不被认同颇为腹诽。 “这有什么,我所说的最重要的东西是符文石碑,大海关我什么事啊!石油污染也好鱼和海鸟大批死亡也好,我根本无所谓啊!你能不能认真点,别在这种无聊问题上浪费时间!!再不采取措施,符文石碑就完了!哪怕是在现在的每分每秒也有珍贵的石碑受损啊!!这样一想其他问题就根本不算什么了吧!!你真的明白事态有多严重吗!?” 雷亚西克说完,只听见有人咋舌。 是神裂。 作为向来都较为注意礼节的她来说,这种做法很少见。 “……是啊……” 她的声音显得很失望。 带着来自心底的厌恶,神裂开口道。 “我早就想到了,自说自话的人类津津乐道的所谓‘环境保护’也不过如此而已。” “呜、呜,我不会放弃的。我身边都是些你这样的白痴,没有人发现这一深刻问题,也没有人想要解决。所以只能由我来想办法,要是我再不出手事态就真的无可挽回了!!” 轰的一声爆鸣。 雷亚西克双肩喷射的火焰顿时变得猛烈。 但他并没有直接向后跳开与神裂拉开距离以求获得爆破炼铁厂的时间,而是将火焰喷射在柏油路面上强行绘制新的符文阵。他企图用双肩的火焰代替激光机械进行作业。 但那符文阵没有画完。 当!! 神裂的鞋跟踩进了尚未完成的符文阵中央。世界上不到二十个的“圣人”的脚力毫不留情地踩进了柏油路面,将符文阵踩了个粉碎。 “那么,石碑就由我们来保存。” 把刀柄捏得吱嘎作响的神裂向前冲去。 丧失了攻击方法的雷亚西克连忙向后退去,但已经来不及了。面对惊恐地注视着自己的雷亚西克,神裂以冰冷彻骨的语气说出了这样的话。 “所以你就退休吧。” ====== 6 七平方公里。 闷响传到了规模宏大的炼铁厂厂区的每一个角落。被打飞的雷亚西克最后躺倒在地一动不动,他肩头的火焰也停止了喷射,转而淌出了黏稠的血液。在战斗中躲在远处的牛仔裤店店主有些厌恶地看着雷亚西克,而导游少女则用手捂住了耳朵,仿佛刚才身边在打雷。 “那家伙没事吗?估计不光肋骨,就连脊椎骨都断了吧?” “我还不至于那么不分轻重。” 结束了恼人工作的神裂将束缚雷亚西克的任务交给了店主,自己转向导游少女道。 “等雷亚西克醒了,你先简单询问一下符文 石碑的位置。只要把它们送进博物馆,也就能防止酸雨造成损失了。” “哦、哦……” 少女满脸狐疑,明显没弄懂神裂的意图何在。雷亚西克的威胁已经解除,那还有必要答应他的要求吗?少女的眼中满是这样的问号。 “你是在想,怎么每个人都这德行,对吧。” 适当为雷亚西克止了血并将他束缚住之后,店主回到了神裂身边。 神裂摇摇头。 “没有。” “真的要保护环境,只要杀光全人类就行了,但你不会采用这种方法,因为你的主义和主张。那么,你就和大家没什么两样。我们还是一边从身边的事情做起吧,太困难的目标只会招致破绽。” “我明白。” 神裂看向天空。 仰望着依然厚重的乌云,自言自语起来。 “神要是听到那些为了人类自身的利益喊出的半吊子口号,一定会觉得很无奈。” 第四话 各种生命 alfar 1 在此说明一下委托内容。 苏格兰北部要塞·连伽码头已经被敌对势力占据了。 敌对势力的正体,是由管理连伽码头的魔法师自身制造的魔法生命体艾尔法尔。而艾尔法尔一旦利用连伽码头的设备和设施,就能够制造更多更复杂的魔法生命体或是大规模灵装。从情报看来,她的确拥有这样的智慧和技术。所以,请在事态发展到那种地步之前,讨伐艾尔法尔并控制连伽码头。 此外连伽码头本身还有作为英国北部防线的核心,抵抗海外入侵的机能。 因此在此情报泄露给海外势力并给他们可趁之机之前解决问题非常重要,因为艾尔法尔极有可能顺势接受海外势力的支援。所以请制定周密的作战计划。 苏格兰目前正处于这种状况中。 目前的英国是由英格兰、苏格兰、威尔士以及北爱尔兰四大文化圈组成。 苏格兰在英国地图上处于最北端的位置。而出事的连伽码头则位于苏格兰北方的最北端,拥有将任何妄图从海上或是空中进入英国的可疑人员彻底消灭的技能……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没错。 就在半天之前还是这样。 “好不容易从英国回来……” “原以为好不容易结束工作了,能够挨个消化堆积如山的订单了。结果……究竟在搞什么啊,混账!!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将牛仔裤交给客人啊!!” 似乎是想起了店里的经营状况,店主额角爆出青筋。 “而且说什么控制被敌人占领的魔法要塞,这无论怎么想也是出了‘圣人’神裂的力量之外根本不作考虑的事情嘛!!都快要被客人杀了的我能做什么事啊!!就算有,人家也超困扰的好不好!!” “那个,我也觉得很抱歉~但是时间不等人啊。” 作为旅行导游的少女坏心眼地说道。 而店主则是无力地笑了笑。 “呵呵,托此之福,索赔信已经多到要死了,多到连邮箱服务器的管理公司都担心的程度了哦。不过安心吧。最近我处于对学生小佐天的英文略有进步感到无比喜悦的状态。” “哦哦~虽然听你这么说感觉她似乎再过不久就能自如地使用英语了,不过具体是怎么样的水平啊?” 闻言,店主背诵起最新邮件的内容来。 “fuckyourasshole。” “嗯,倒是的确把客人想杀人的心情传递出来了呢。” 导游少女叹息般说道。而一旁的神裂则一直保持着沉默。 神裂当然有比牛仔裤店的经营状况更值得在意的事。 “……话说回来,如果原本是用来防御海上外地的超长距离迎击神殿反过来攻击英国内陆的话……” 如此嘀咕着的神裂正潜伏于离事发的连伽码头三公里外的某个小型灌木丛中。虽然连伽码头的大规模魔法的有效射程为半径两百公里,但躲在阴影下偷偷移动至此,暂且还不会被艾尔法尔发现。 也就是说。 再向前移动一厘米,就会立刻暴露,被某个大得离谱的“看不见的炮弹”给炸成碎片了。 这时,同样躲在灌木丛里的牛仔裤店店主说到。 “话说,连伽码头究竟是什么啊?” 面对这质朴的问题,导游少女回答道: “原本似乎是产业革命时建造的。后来是作为无人使用的港口被英国清教征收,改造成迎击用的魔法设施。现在被艾尔法尔占据,除了她之外应该没有其他人了,所以也不用担心会波及别人。” 因为一旦离开灌木丛立刻会被迎击魔法攻击,所以导游少女压着神裂和店主的身体小心翼翼地移动着。 而被她压着的店主一脸不爽地道: “艾尔法尔啊……” “我还有疑问,那个艾尔法尔究竟是什么啊?人名吗?” “……诶,这不是工作吗?导游小姐不是对于世界各地的文化啊常识啊流行啊都很精通的么?为什么不使用这知识确认魔法师的身份呢?还是说北欧是你的能力范围外?” “你再说傻话我就把你丢出去。虽然这个艾尔法尔究竟是怎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不过该不会和那个艾尔法尔有关系吧?因为既然叫艾尔法尔……” “是个金发白肤长耳朵的女孩子哦。也许叫艾尔法更简明易懂一点?” 这时。 一个面色苍白略带病色的青年回答道。他正是被“艾尔法尔”赶出来的连伽码头原管理人。当然也是个魔法师。 似乎名叫斯拉巴尔。 店主也郁闷地道。 “话说这灌木丛要藏四个人也太挤了吧。” “不过艾尔法尔真的存在吗?不是有提出类似的矮人——dwarf是‘拥有北欧神话文化圈中制法不明的金属加工技术的异民族’的报告吗?” “你是指查理德·布雷夫吗?你们那儿倒是有固执的魔法师呢。” “不,老实说,我们也并非基于确切的理论制造出的魔法生命体。只是因为发现了带着这种文化传承的化石,由此得到了一些情报,然后使用巨大的试管制造出来罢了。‘艾尔法尔’也许只是‘近似艾尔法尔的其他东西’也不一定。嘛,总之是和普通人类有些不同的啦。艾尔法尔的传承来自各个方面,不过总体是调整与侏儒相反的感觉,所以是讨厌金属和地下空间的个性。” “还真是不得了呢。话说,好挤啊,屁股要露出去了,神裂,你过去一点啦!不然我就要一把抱住你了哦!!” “……你要敢这么做我绝对一拳把你打到连伽码头去。” “我也到极限了啊!这是什么姿势啊!!再这样下去我的头都要钻到导游少女的两腿间了!!” “呀~你要敢这么做我就给你一脚!!” 在激烈的抗议声中,店主总算是停止了动作。随后,不知为何斯拉巴尔倒是缓缓地张开了双手。看起来就像是欢迎的姿势,不过店主却摇了摇头。 “……神裂,就算被你打也没关系,我可以抱住你吗?” “你以一副若无其事的笑脸在说什么鬼话啊。话说我们继续之前的问题吧。” “你想问什么?” 同样寄身在灌木丛中的斯拉巴尔反问道。闻言,神裂指了指远处的连伽码头。 “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以及将要发生什么。” ====== 2 现代魔法是利用呼吸法和精神集中法将术者的生命力变换为魔力,从而行使各种术式。 然而让人觉得意外的是,就连魔法师们自己都无法明确地说明“魂”究竟是什么。无论有多少有力的假设,也无法得出确切的结果。这方面倒是很像难解的数式的证明行为。 然而。 既然不知道“魂”的机制,单却无妨于对它的复制和量产。 没错。 譬如研究克隆人的科学家,虽然不知道“魂”为何物,但仍然能根据复制遗传情报达成目的。 魔法师也是一样,将连自己也不清楚的“魂”放进作为“器”的肉体,制造新的生命。 魔法生命体。 并非如天使或恶魔一样是“存在于另一个相位空间的能量块”生命体,魔法师不仅制造有机物的亚种,偶尔也能仅凭无机物这种素材制造出新的物种……不过其中千差万别,各有特色罢了。 之前所提到的艾尔法尔也不过是以化石为材料,让其生前的灵魂寄宿于肉体中而已。 “大致就是如此,不过制造魔法生命体什么的尚未流行,你们也知道的吧。 ” 斯拉巴尔笑着道。 “因为还有很多问题。制造费用过高,还有寿命不稳定,刚制造出来就死掉的事情也并不少见。有些适应不了自然界,只能在试管或培养皿中生存。各种让人头疼的问题都有呢。” 无论是聪明的野兽,还是长寿的美少女。魔法生命体都有一个共通的特点。 那就是“独立的思考能力”。譬如哪怕是一把真空的刀,也会因为术式的顺序而各有不同。而且会暗地里有独特的变更部分。而在某个顺序下出现的不规则改动,这一细微的差异会影响到仪式整体,甚至有可能危及术者的生命。 然而只要致力于如此不安定的魔法生命体,就能产生能够增强魔法使自身性能的杖活剑——也就是灵装。 (……原本像格雷姆那样“作为道具的人形终端”也是能用魔法制造的。不过是用科学能够立即制造立即销毁的规则在便利性方面更优秀而已。) 神裂想着。 目前,认真研究如何制造魔法生命体的魔法师几乎已经濒临灭绝了。当然,由于制造者的减少,魔法生命体的数量也随之急剧缩减。恐怕除了纯净的仪式场或神殿、塔之类的地方以外已经不存在了。 正因为被加诸了原本不存在于自然界的机能,所以这些生命体大多无法应对自然界的各种问题而走向死亡。就像是将深海鱼带上陆地一样。 “为什么要特意进行这种研究呢……?” 神裂问道。闻言,斯拉巴尔有些困扰地挠了挠脸颊。 “为了克服缺点啊。” “?” “也就是先天特征。我啊,没办法构筑一定程度以上的复杂术式。为什么会这样呢?很抱歉我会有这样的感觉,不过的确没办法不去想……怎么说呢,就像是想要去思考一些复杂的事的时候,反而忘记了这件事本身一样,很奇怪的感觉。” 也就是说原本是无法使用高阶魔法的体质吗?神裂和店主都疑惑地歪了歪头。因为他既然作为连伽码头的管理人,也就是说主要任务是使用大规模迎击魔法击溃来自海上的侵略者。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无法使用高级魔法,不过…… “所以才会有艾尔法尔啊。” “也就是说她代替你行使职责?” “不,对我来说,与其说是需要个秘书,不如说是需要个dna电脑一样的东西。只要有能够进行复杂演算的装置,我就能完成原本不可能的工作。原本这个着眼点是不错的呢。” “……结果却被自己所自豪的演算装置背叛了吗?” 店主呆呆地道。 实际上若是斯拉巴尔和艾尔法尔发生冲突的话,先天就无法使用高级魔法的斯拉巴尔根本毫无胜算。虽然开发超级电脑的技师能够了解电脑的一切,但单纯从演算结果看来,技师也是无法战胜自己所制造的电脑的。 这时,导游少女不知为什么举手发言道: “那个,那为什么艾尔法尔会失控呢?” “这个嘛。” 斯拉巴尔耸了耸肩。 “虽然作为生命体是有最低限度的安全供给,但在此之上的要求就涉及精神性了。因此究竟是什么原因,不当面问艾尔法尔本人是不得而知的。” 听起来虽然很平静,但却微妙得让人感觉有些冷淡。 听着这样的台词,神裂想象着魔法师的心理。 “毕竟对方不是人类,就算是推测她行动的动机,以我们人类的思维方式也很难捉摸。” === 3 神裂再次确认了灌木丛与另一边连伽码头的距离。 “连伽码头还留着一些制造艾尔法尔时所用的灵装和设施。而艾尔法尔拥有使用这些的智慧……总之必须要在她制造出更多魔法生命体之前制止一切。” “这样啊。不过以我个人而言,最好还是避免像这样以私人利益任意制造或毁灭生命的行为哦?” “……” 神裂有些不快的样子。 这时,斯拉巴尔插嘴道。 “对了对了,我先给你们一个忠告,最好不要不由分说地直接暗杀艾尔法尔。” “?” “现在艾尔法尔已经控制了连伽码头的迎击系统,与设施的核以及魔法相连。她有可能做了什么‘保险’措施……比如艾尔法尔的生命活动一停止,连伽码头的魔法机构就全部同时被破坏之类的设置。” 斯拉巴尔以就像在介绍让料理美味的要点似的语气说道。 “如果想要将作为北部防卫据点的连伽码头确实地取回的话,最好不要杀掉艾尔法尔,让她暂时无力化,再由我来确认。对于艾尔法尔是否对自己的肉体施加了魔法,身为制造者的我一检查就知道了。” 虽然对于袭击方来说是让人讨厌的条件,不过神裂倒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也许是在为得到了“不用杀人的合理条件”而开心吧。 还真是个烂好人。店主在心里嘀咕着,问道。 “但是具体要怎么接近呢?原本连伽码头的大规模迎击术式就是预定对无障碍物的海上和空中施放的。如果从遮蔽物的阴影处顺次移动的话,是能在某种程度上减少被发现的危险。不过这也是有极限的。如果我们现在再靠近的话,就算有障碍物也会被扫成碎片的。而且现在还离码头有三千米远,就算是以圣人的脚力,在到达之前也会吃到对方一发炮弹吧。” “的确,连伽码头的系统是‘术式妨碍型’的呢。” “诶、是吗?也就是说让魔法师自身的魔法暴走,让其从内侧受到伤害吗?嘛,要击败想从空中或海上强行入侵的魔法师的话,这的确是最有效的方法。” “是吗,顺带一提,即使是‘不用任何魔法,以普通的步行前往连伽码头’也不行的哦。所为魔法师就是将生命力精炼为魔力的吧?那个迎击魔法的‘看不见的炮弹’只要击中魔法师的身体,就会强行将其生命力转化为魔力并使其在体内暴走。这与他本人是否使用魔法无关。” “……你说暴走?是不是让全身的血管爆裂,对神经造成损害,让人变得惨不忍睹啊?” 不知道是想象到了什么,导游少女浑身颤抖着说道。 店主则重新看了一眼神裂。 “那么究竟该怎么做?是抱着受伤的觉悟,浑身是血地杀身成仁吗?” “……我们干嘛非得做这么英勇的事不可啊。” 神裂无奈地叹了口气。 “无论是什么形式,只要是‘术式妨碍型’的攻击,就是将我们最擅长的术式解析后,再以最有效率的类似信号的东西袭击使其暴走吧。” “于是?” “那么只要一开始不让它解析就行了。” 4 神裂火织从低矮的灌木丛里站了起来。 距离目的地连伽码头,直线距离还有不到三千米。而她向着那里踏出了第一步。 以圣人的脚力能够达到音速以上,但是神裂却并没有依靠那种速度。倒不如她像是在走钢丝似地,迈着悠然的步伐前进。 当然,连伽码头的大规模迎击术式立刻就做出了反应。 能够正确击中最大半径两百公里以内的敌人的超远距离魔法向神裂火织发出了巨大的“看不见的炮弹”。 直径超过一米,带着莫大魔力的直线。 能让所有的魔法师暴走,对其内部产生巨大伤害的迎击魔法。它的威力有时甚至能让对手全身的血管和神经都彻底爆裂。 然而。 “喂,神裂!!直击啊!刚才的直击你没事吧?!” 从手机里传来了呼声。 神裂一脸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只要不被‘解析’就没问题的。” 的确受到了直击。 然而神裂却毫发无伤。 理由很简单。 因为连伽码头的迎击魔法采用的是“解析魔法师所用的魔法究竟是什么,然后发出让其暴走的最有效的信号”,由此击败对手的方法。 如果是十字教就针对十字教。 是佛教就针对佛教。 是神道就针对神道。 使用对应各自宗派、学派的信号,而受到这一击的魔法师就会陷入“暴走”之中。 没错。 本来应该如此。 然而神裂所使用的魔法,与普通的十字教有少许不同。 她所用的是多宗教融合型十字教样式·天草式十字凄教。 江户时代被日本迫害,以隐切支丹(注:指战国以后传到日本的基督教信徒或传道者)为母体的组织所用的术式。作为十字教的隐藏一系,同时利用了佛教和神道,结果到最后,连他们自己也分不清哪些是掩饰哪些是真的了。于是最终构筑了融合各家之长的独特风格。 神裂也精通十字教、佛教和神道。当然,她一切术式的根源——“魔力”的种类也是一样。 连伽码头方面感觉到了神裂体内的“十字教气息”,由此发出了对应魔法。然而神裂在瞬间将魔力转换为“佛教的东西”,于是“对应十字教”的迎击魔法虽然击中了神裂却没能对她造成伤害。 之后也是一样。 十字教不行就换为佛教,佛教不行就换成神道,神道不行就换为十字教。就这样循环替换着魔力,让所有来自连伽码头的攻击无效化。 正是因为意识到单凭高速移动难以避开攻击,神裂才会将意识全都集中在控制体内的魔力上。她就这样一一边迈着悠然的步子一边转换着体内的魔力。 虽然连续受到了无数次“看不见的炮弹”的攻击,但神裂的神色却丝毫未变。 无效的攻击化作魔力的飞沫在她周围散开。 在三千米的散步结束后,神裂终于到达了连伽码头。 正如其名,这是个由许多红砖建筑物构成的港口。(注:连伽原文有“砖”的意思。)整个设施大约是方圆四百米左右。虽然有巨大的仓库和乘务员休息室,单却没有大型起重机和集装箱等现代港口设置。 (……毕竟原本是废弃的地方,感觉时间都停止了一样呢。) 与其说是个废墟,倒不如说有种很强的文化遗产的感觉。也许是因为没有被彻底废弃,还有人使用的原因吧。或者说,这里比许多还在使用的设施更加干净。 一进入内部,连伽码头的炮击便立刻停止了。 是因为为了避免误伤设施内的同伴的自动机能吗?还是说只是单纯放弃了无谓的射击,切换为其他的作战方法了呢? 神裂将手机放到耳边。 “我到了。接下来只要破坏连伽码头的迎击设施,你们也可以安全到达了吧。” “啊~不行不行。那可是苏格兰的要塞啊,是拦截来自北部海上侵入的迎击网核心呢。要是就这么破坏掉的话,整个英国的安全等级都要大大降低了。所以请尽可能不要破坏设施地解决问题哦~” “说什么漂亮话啊,你就是想在一旁看热闹吧?” “当然的咯~话说,我本来就不想战斗嘛。既然现在情况所逼,那么一切就交给超人圣人咯。” “……我很想全力抗议用超人来形容我……” “那么一切就拜托性感的圣人咯——!!” “是吗?你给我做好回去被痛殴的心理准备哦。” 诶诶诶!!无视店主的惨叫,神裂向最近的建筑物走去。 连伽码头的建筑物并非是由分离的“仓库”、“灯塔”和“休息室”等单独构成,而是紧密相连的。复数的建筑物融合的外貌就像是个巨大的城堡一样,也像是一个无持续扩大的市区。 神裂走近的门,原本似乎是船员到达后的暂时休息室。铁质大门上并没有上锁,相对的,在门和墙壁间贴着一张符。只要打开门就势必破坏符纸。 (……这倒是不难懂。) 神裂叹了口气。 (这是个传感器吧。) 她重新环顾门的四周,只见门把手的内侧写有小小的魔法印。虽然仅仅如此并没有什么意义,但只要转动把手,这个印记就会与其他记号结合,变成类似如尼文字的形式。 “……” 神裂从口袋里拿出同色的魔法印。 既然发现了陷阱,那么仅仅是破坏它是毫无意义的。这和破坏监控摄像机一样,即使破坏了,也能向对方传递“由于摄像机被破坏所以只能显示灰色画面”这一信息。 因此神裂并不准备破坏陷阱,而是在魔法上追加文字,打算引发它的技能障碍。这样即使转动把手也不会引起警报,而对方只会得到“无异常”的报告。她的改造目的也就在此。 “嘛,是这样的东西啊。” 在经过适当的作业后,神裂转动门把手,光明正大地潜入了内部。 里面很大。 不知是否因为重视实用性,内部装饰完全是廉价的石制。正面有个类似收银台的东西,墙壁上挂着地图。 似乎完全就是沿用产业革命后的设施,只有一部分有改装的痕迹。比如照明是用电灯,矢印状的地图上写着“迎击魔法控制室”和“魔法生命体调整室”等字。 (……这里原本应该是普通人禁止进入的地方吧,但却丝毫没有想要隐藏的气息呢。) 当然,神裂并不会仅凭这样就相信表象。 为了注意确认各个房间,她将目光投向了收银台左右方的走廊。 然后拿出了手机。 “关于艾尔法尔的环境适应能力,具体说来,她有离开这里仍然可以存活的免疫力吗?” “这个的话,之前没有尝试过所以我也不知道。因为没有外出的必要。” 斯拉巴尔干脆地回答道。 “你不能揣测她的想法吗?你可是制造者啊。” “怎么说呢?” 斯拉巴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也许是在脑海中做假设吧。 “以出生以来就一次都没离开过家的小猫作比方的话,你觉得在那小猫面前打开玄关的门会怎么样?是顺从野性的本能产生对外面的兴趣?还是顺从被饲养的惯有理性和经验对门外产生恐惧?” “……” “不能一概而论吧?我能说的只有‘依照个体的不同会有不同的结果’。对方毕竟是拥有意志和精神的生命体,不可能被简单分析的。” “……毕竟你已经被那家伙背叛了嘛。” 牛仔裤店主在一旁吐槽道。 而斯拉巴尔似乎并没有觉得太难堪,还是以之前一样的语气补充道。 “不过艾尔法尔有可能会死守码头。” “……?不是这么让人感动的理由。只是单纯因为对艾尔法尔而言,那里是最能够使用集中战力的地方,老实说,离开码头她也无处可去。所以她有可能抱着死的觉悟防守到底。” 随后,就像是追加菜单一样,斯拉巴尔以轻松的语气道: “正如我之前说的,艾尔法尔很有可能用魔法将自己与码头迎击装置联系起来了,一旦她死去,那么系统也会遭到破坏。所以最好不要杀死她,而是交给我确认。” “嗯……” 话说艾尔法尔究竟是为什么要占据连伽码头呢? 她应该是 抱着某种目的,才会将斯拉巴尔赶出去自行占领码头的吧。只要能弄清这个目的,也许就能阻止她的行动。 就在神裂这样想着的时候。 “谁?” 忽然响起了干涩的声音。 是十来岁的少女的声音。 神裂慌忙回头,音源来自走廊的尽头,隐藏在黑暗之中,从深处传来。然而神裂仍然觉得吃惊不已。她拥有八点零的视力,夜视能力也很好,走廊深处的模样能够一目了然,然而她却并没有看到发言者的身影。 随即,质问声再次响起。 “你是谁?” 神裂眯起了眼睛。 黑暗中似乎布满了丝一般的网。那并非是战斗用的钢丝,而是用绢或是什么制造的纤细的丝线。 “……是tarnkappe吗?”(注:德语,原指一种帽子,戴上后可使人隐形。) 原本应该是个大斗篷。能够增强穿上它的人的力量,同时其他人看不到自己。之前的发言者应该就是将该种组合分解并再构成,变换为细丝一般的灵装。恐怕就是用走廊上的丝线形成肥皂泡一般的魔法屏障,让发言者的身体消失吧。 听到神裂的话后,发言者也做出了回应。 她将自己的身体从丝线组成的网中脱出,看起来就像是忽然从虚空中出现了一个人影一样。 那是个娇小的少女。 长长的金发,白皙的肌肤,绿色的眼瞳。奇妙的长耳朵是她显著的特征。衣服的材质似乎是木棉的,小小的纽扣全部是木头削制成的,全身没有任何金属制品。 然而那端正的容颜却让神裂感到了强烈的违和感。 原因不明。 明明是和人类一样的外貌,一样的形体,同样是两手两脚,同样是五根手指头,但明明非常普通的外表,却给人以及其不自然的感觉。 “……艾尔法尔?” 虽然对于占据连伽码头的嫌犯真身竟然是如此幼小的女孩子有些惊讶,但对方毕竟不是人类。她是斯拉巴尔一手制造的存在,根本不能以外貌下判断。 “你是谁?” 对于神裂的问话,她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反问道。 “能够侵入这里的人应该屈指可数吧。” “‘必要之恶教会’。” 艾尔法尔低声嘀咕了一句后,后退了一步。 “你是为了夺回连伽码头的防卫功能而来的吧。劝你最好住手。如果你再靠近我的话,对你来说会非常不幸的哦。” 从她的话里感觉不到丝毫战意。 然而正是因为感觉不到战意,反而让神裂更加提高了警觉。 (……她原本就是这样的吗?还是斯拉巴尔特别设置的呢?还有……是真的没有杀意,或只是因为她产生感情的过程与人类不同呢……?) “我是认为如果能通过谈判解决的话,就没必要兵刃相见了。” “你对我说什么都没有意义,我没办法对你有具体的感觉。” 艾尔法尔静静地眯起了眼睛。 “出去。” 由于完全察觉不到她的感情,所以她的举措更让人不安。 “这个设施已经是我的了。那个人已经没办法回来了,我也不打算招待其他人。任何打搅我的人都会不幸的。” “……你以为这么说就能让我离开吗?这里原本就是我们所有的。连伽码头的迎击魔法直接关系着本国的安全强度。如果不能重新掌握这里的话就会让国外的危险分子有机可趁。而我必须避免那种可能性。” “你明知会不幸,还敢来的吗?” “抱歉,我可是有着强大到让人不爽的好运哦。” “是吗?” 这次。 艾尔法尔终于以某种明确的意志,对着神裂远远地伸出了小小的手掌。 “但是,我是不允许不幸的。” 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冲了出来。 那是个生物。 如果巨大的狗能长出鳄鱼的头的话,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魔法生命体?) 而且。 与远在数十米的艾尔法尔相反的是,鳄鱼头的狗从仅仅距离神裂三米的虚空中向着她的咽喉冲了过来。 “这东西也连接着tarnkappe吗?!” 利用能让物体消失的灵装隐藏了鳄鱼头的狗的存在。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一定会被这一击咬破咽喉吧。即使是少部分能够以杂技般的技术避开射到眼前的弓箭的高手,在此也难逃一死。因为鳄鱼头的狗食凶猛的“生命体”,不会像弓箭那样直线前进。即使是在超高速的移动中,它也能调整自己的动作。 奇袭。速度。还能做出调整。 这些要素组合在一起,就算神裂的喉咙真的被撕碎也并不奇怪。 然而。 原本。 圣人神裂火织就算能够以超音速战斗的魔法师。 轰的一声,卷起了风的漩涡。 神裂并没有避让。而是在避开前就发动了攻击。这应该也是她考虑的结果。 而且。 (……生命体。) 她伸向刀柄的手指没有丝毫踌躇,甚至还有变更为以鞘迎击的余裕。 咔!!干涩的声音炸裂。画出一个巨大弧形的长鞘横向切入了鳄鱼头的嘴里。就像是往赛马的口中套上马辔一样,也许是基于动物的本能,鳄鱼头之狗下意识地咬住了它。随即,神裂将长鞘向上一挥。 轨道是一个半圆。 鳄鱼头之狗就这样被挥了出去,重重地落到了地上。这简直是接近柔道的投技的动作。 轰!!一声闷响……类似冲击波的声音之后,咬着鞘的鳄鱼头之狗无力地松开了口。 “……” 神裂的目光从地上躺着的狗身上转向了艾尔法尔的方向。 然而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消失了。 而在眯起眼睛的神裂面前,无数已经无用的丝线正在缓缓飘落。 5 艾尔法尔不见了。 神裂一边注意着四周是否有埋伏一边搜寻着她的踪影。这时,她忽然发现走廊两边的某个房间里传出了细微的声音。 打开那扇门,里面很宽阔。 神裂皱了皱眉。 “……是魔法生命体的制造设备吗?” 一个个的装置都是直径约一米的球状玻璃容器。东西究竟是怎么放进里面的尚且不明,不过这些容器的三分之一都装满了土,剩下的则是充满了草木。球状的玻璃容器有的森林,有的像沙漠,有的像冰之大陆,有着各种各样的“环境”。 全部约有二、三十个。目光扫过这些的神裂听着手机里斯拉巴尔的话。 “那里的装置时为了制造所需的生命体模拟的自然环境。也就是推测生命的诞生之源,人为制作各种未分类的现象,最后得到所预期的生命体。” “也就是氨基酸的起点吗?” “能从那里开始当然不错,不过要按照那种方法完成所希望的魔法生命体的话,估计要花十亿年吧。” 是吗,神裂嘀咕道。 随后,她轻轻地拍了拍附近的一个玻璃容器的表面。 “那么这些容器中所蠢动的三头猫啊深海毒蛇啊都是你引以为傲的创造了?” 神裂也注意到自己在勉强维持自然的语气。 这里的魔法生命体恐怕都比自然界存在的生物拥有更为强韧的尖牙和利爪吧。然而,反过来说,它们也只能如此。总得来说,自然界既存的猫或狗反而更强吧 。由于魔法生命体是被扭曲的生物,无法应对自然界的问题,很容易就会死去。 然而至今为止都在连伽码头从事这方面研究的斯拉巴尔却给了神裂预料之外的回答。 “……那个我并不清楚。我之前也说过,我的目的是制造自己的运算代理,所以并没兴趣制造艾尔法尔以外的生命体。追求那么廉价的动物机能就偏离我的主题了。” “那么这些都是那个艾尔法尔为了补充战力而新制造的咯?” “也许吧。这个你自己问她本人比较快……不过,嘛,这样的话还真是个棘手的家伙呢。那里的装置可不是这么用的。” 不管怎么说,如果让艾尔法尔一直这样继续制造魔法生命体的话,那些被扭曲的怪物也太不幸了。还是尽快搞定她比较好。 从制造间回到走廊上,神裂重新拿起手机。 “艾尔法尔一看到我就迅速逃走了。你觉得她有可能已经逃出连伽码头了吗……?” “逃走做什么?” 回答的是牛仔裤贩卖店的店主。 “现在艾尔法尔的中心武装就是连伽码头的迎击魔法和魔法生命体吧。如果没有这些她根本就无所作为。就算是真要逃走,最低限度也会带走之前你所见到的魔法生命体,尽量保证战斗力再离开吧?” “这么说?” “如果她不准备夜里逃走的话,那么就是在码头的某处谋划了再次的奇袭了。” 说到这里,店主忽然压低了声音。 (……不过这个事件好像有点奇妙啊。原本艾尔法尔时为什么赶走制造者独占码头呢,我们搞不清她的目的啊。什么‘占据连伽码头可以降低国家安全等级’都是我们单方面的猜测,对于她实际的动机完全是一无所知呢。) “……也许艾尔法尔没有冷静制定计划的余裕呢。” “为什么?” “要问为什么的话……” 神裂稍作停顿后。 “……虽然我不愿意这样想,但会不会从斯拉巴尔那遭到非人道的待遇之类的呢。” “这样啊。” 虽然神裂对自己所说的事感觉有点罪恶,但店主倒是立刻怀疑起来。 “说起来,如果艾尔法尔是本着这种目的被制造出来的话,那么在制造阶段应该就被做过小手段了吧?比如一开始就设定为‘不能对主人抱有憎恨’之类的,在她大脑加诸精神控制之类。” “这倒也是……” “……其实无法确认敌人的目的也许就是因为对方是艾尔法尔吧。毕竟身为人类的我们是无法猜测她的心理的。” “?” “喂喂,难道你也是觉得让猫和狗穿衣服它们会觉得高兴的人吗?穿那种东西会觉得高兴的只有人类而已。宠物才不会开心呢。” 店主无奈地说道。 “所谓宠物爱好家也就只会说些什么人与动物之间的强烈羁绊啊,互相爱护什么的。其实根本不是这样。那不过是‘最安全而效率的捕食计划’罢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弃犬才不可能接受新主人呢。日本虽然有八公犬这样的故事,单那个以理论来说也只是‘由于主人死去,狗无法制定新的捕食计划’而已……人类与非人类之间,终究还是有无法逾越的鸿沟呢。” 虽然我个人也很相信那是在等待不知何时会回来的主人呢。店主又补充了一句。 神裂微微皱了皱眉头。 “……你的意思是就算艾尔法尔有非常简明易懂的行动理由,身为人类的我们也是不可能理解的?” “既然搞不清敌人的目的,那么就要担心任何可能的危险。你也要考虑一下这些是否是陷阱。” 闻言,神裂背靠着走廊的墙壁,陷入了短暂的思索。 的确,店主言之有理。 也许以普通人类少女的思考方式去揣测艾尔法尔的精神构造,就像是宠物爱好者让自己的爱犬穿衣服一样也说不定。 只是。 (……真的有这么复杂吗?) 现在艾尔法尔的战斗力全部集中在连伽码头。 她逃得离这里越远就越是会丧失战斗力,也就意味着更容易被人抓住。 但不做行动的话又是等死。 世界上不足二十人的“圣人”神裂火织来此,她无异于是瓮中之鳖。 这么说来,从一开始,艾尔法尔背叛斯拉巴尔的行为就很不合理。那完全是将自己逼到穷途末路的轻率之举。 至少一眼看去是这样的。 不过神裂试着从另一方面,更像人类的动机考虑。 (也许是受到了无情对待的艾尔法尔想要摆脱目前的处境。所以才会占据连伽码头,想与海外的魔法势力联手。虽然这是极其“人性化”的推测,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就在神裂烦恼着要不要把这个可能性告诉店主的时候,她忽然察觉到了。 她手中的手机忽然悄无声息地切断了。 这不是单纯的电波问题。实际上她并不是在使用手机进行对话,而是利用贴在手机里的贴纸状符文的细微震动传递声音。 而这个术式被切断了。 而且是在身为术者的神裂自己都毫无察觉的情况下。 (这是……) 神裂皱了皱眉头,同时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 不,这不是比喻,她所背靠的墙壁悄然变成了白色,半径一米左右的圆形范围都变成了白色。开始感觉到寒意。白色东西的整体极其微小—— (……霜……?) 刚这么想,又立刻否定了。反射性浮现在脑海里的是以下三点: 北欧神话的魔法生命体。 使用刻在石头上的语言的魔法。 结晶。 直线区分。 然而,神裂火织得出明确的答案还是迟了一步。 轰地一声。 随即,不知道什么东西被发动了,神裂的身体被爆炸形成的漩涡所吞没。 ===== 6 在远离连伽码头的灌木丛中,牛仔裤贩卖店店主轻轻摇晃着手机。 (……断了?) 皱着眉头的店主只能想到两个可能性。 一是神裂所构筑的术式被什么人破坏了。 而是连伽码头本身增强了防御,阻隔了内外通信。 无论哪一个都不是什么好情况,店主从灌木丛中略微探出头去,瞥了一眼连伽码头的方向。距离大约是三千米。 这时,一旁的导游少女也注意到店主的脸色变化了。 “……喂,你在干嘛?不行啦,你再探头的话会被连伽码头的迎击魔法击中的啦!” “……事情好像麻烦了,我得去连伽码头看看。” “……那更不行!!你没有神裂小姐那样的回避方法吧?三千米你要挨几发炮弹啊——啊,等等!干嘛偷看我的报告啊你!?” 无视慌张的导游少女,店主卷起了数张羊皮纸。 “……同时锁定五十个目标。其中二十个可能瞬间被攻击吗。那么可以丢灵装出去扰乱视线吧,那需要多少件呢?” 店主一边嘀咕着一边搜索着自己的包。然后翻出了一件贴着打火石的奇妙衬衫。这时,他注意到了别人的视线。 制造艾尔法尔的魔法师斯拉巴尔正定定地看着他。 也许是想帮他吧?不过店主并没有在意。毕竟他是没办法使用实战魔法的人,虽然借助艾尔法尔弥补了缺点,但如今连她也背叛他了。虽然这么说有点抱歉,但在店主的印象里,斯拉巴尔就是有种卑微的感觉。 ——咻。 忽然响起了宛如寒风从窗户缝隙间吹进来的声音,店主发觉那是从斯拉巴尔口中发出的滞后,不禁说道。 “这种呼吸法……你不是在把生命力精炼成魔法吗——?!” “哎呀,原本以为能更简单地搞定这次的事呢。” 店主立刻警戒起来,但已经晚了。 向着他举起手掌的斯拉巴尔的指尖蒙上了一层奇妙的白霜。 “事情好像麻烦了,不过我原本也想到连伽码头去一次呢……刚好拜托外面平民的东西也送到了。” 在露出奸笑的斯拉巴尔身旁,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东西。 那是一辆油罐车。 ====== 7 连伽码头的走廊被红莲之火包围了。 即使是火苗无法到达的地方,也充满了宛如墙壁一般的热风。而在这一不小心吸入就会伤害内脏的高热空气中,长耳的金发少女不自然地伫立着。 那是艾尔法尔。 “……你在哪里做什么都没关系……” 无视周围的热风,少女开口道。 更不考虑可能带来的伤害,这是因为她与即存生物的构造不同吧。 “……但是与第二制造所的‘那孩子’接触就是最大的错误。希望你认识到,我们和人类一样,是有逆鳞的……” 黑烟升上天花板,缓缓散开。 艾尔法尔环顾四周,口中发出低声命令。随即,不知从哪里响起了换气扇的声音,有害烟雾瞬间被吸走了。 哼,她轻轻哼了一声。 为了确认尸体,艾尔法尔正准备收走自己所制造的火焰,然而她的纤细指尖忽然凝固了 轰的一声。 席卷一面的火焰之海瞬间被吹飞了。 与受到奇袭之前一样,完全毫发无伤的神裂火织站了起来。她周围张着数根钢丝,宛如交错的网一般形成了三次元魔法阵,挡住了火焰与热气的入侵。 “如尼文字魔法吗?” 看着眉头微动的艾尔法尔,神裂抬了抬下颚指着钢丝网一旁的墙壁。 只见墙壁上有大量的水滴。 那是刚才布满了白霜的地方。 “和其他结晶一样,冰之结晶大多也可以作直线切割。而同样作为水之结晶的雪变更为其他形状的话,必然会受到空气中的尘埃的影响。” 隔着三十米,两人对峙着。 与沉默的艾尔法尔相对的,神裂继续说道。 “散布夹杂着尘埃的微粒,然后用装有冷却水的喷雾器喷洒,瞬间产生你所需要的‘冰之结晶’……的确是非常好用的如尼文字。只要有‘直线’的网,就能制造‘冰之结晶’了。” 根据如尼文字魔法的种类不同,所释放的魔法性质也会不同。反过来说,只要能看穿文字就能预知对方接下来的魔法。不过如果用智能在显微镜下看到的‘冰之结晶’制作的文字的话,就能消除文字被人预读的风险了。并且,一瞬间产生大量的如尼文字,也有助于增强威力。 一石二鸟。 神裂从环境和季节中早就感到违和了……假如是在冬天的屋外的话,搞不好对方会有类似地雷的设置呢。 然而。 “冰这种素材可是双刃剑哦。” 神裂突出了冰一般的言辞。 “如尼文字魔法只要文字被破坏就会失败。那些刻在木石上的尚且罢了,脆如梦幻的冰晶要破坏实在是很容易。哪怕只是伸手一碰,那些机关算尽的文字就会立刻化作水滴了。” “……实际上只要摩擦就行了。雪啊霜啊只要一碰就会融化变形。所以你是用钢丝产生大量的摩擦热,将我精密的如尼文字溶化改为‘其他形状’重新结合。” “其实完全是偶然呢。而且也没有完全消灭火焰。” 虽然在现实的战场上,只有运气是毫无意义的。但如果有强韧的实力支配,那么在最后一瞬间出现的运气就是足以媲美噩梦般的存在了。 在意识不确定的“运气”是如此强大东西和神裂深藏不露的实力后,艾尔法尔不禁皱起了眉头,打算向后撤退。 然而神裂立刻追了上去。 追赶对手的并非廉价的武器,而是语言。 “对我看到魔法生命体如此生气,是因为你自己也是被人创造的东西吗?” 刹那。 艾尔法尔的脚步停下了。 神裂继续说道。 “虽然方法很扭曲,不过还是爱自己一手创造的孩子吗?还是说对于为了补充战斗力而制造的它们怀有罪恶感呢?你能回答吗?” “——” 闻言,艾尔法尔四周的空气像是燃烧起来了似的。 不过这次不是魔法产生的效果。单纯是由于艾尔法尔的感情让人产生了如此错觉。 “不是我做的。” 她的嘴唇微微蠕动着,说出这样一句话。 “那只是因为我,周围的动植物自行扭曲而已。” “你说什么……?” 神裂皱了皱眉头。而艾尔法尔轻轻抬起了纤细的手腕。 没有任何异变的手掌。 然而从素材的角度来说,那是与即存的生命体不同的东西。 “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动植物都会根据四周的环境改变自己。或是为了从天敌口中保护自己,或是为了更有效率地捕获猎物,或是为了忍耐酷暑和寒冷,或是为了在巨大的水压下,在没有氧气的地方吸入硫磺……各种各样的原因。无论是怎样的动植物都不可能自行进化,必定是根据周围的环境而改变技能。” 所以呢。艾尔法尔补充一句。 她将小小的手掌往自己胸口按去。 “如果,当动植物接触到了地球上不存在的‘环境’呢?” 神裂不禁屏住了呼吸。 她已经理解艾尔法尔的言下之意。 “那么进化的道路就会发生剧烈变化。由于有我这个原本不应该存在于地球的‘环境’,周围的动植物也开始急剧扭曲。无论是将我视作天敌而准备防御的昆虫,还是将我判断为异类打算远离的植物,虽然它们的意图和方式各有不用,但只要靠近我,所有的生物都会发生改变。” “那么……” 神裂咽了一口唾沫。 就连身经百战的她都开始紧张得有些口干了。 “那第二章制造所里的玻璃容器中的是……” “那些是原本就在连伽码头的动植物,既有家养的猫,也有野生的蛇和昆虫之类。不过由于它们都开始变异,所以不得不放进容器里。如果放着不管的话,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的呢。总之我就是拥有这样的体质。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缓慢进化,而是极端的突然变异,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会彻底改变。” 艾尔法尔摇了摇头。 “情况还不止如此。以我为中心发生变异的动植物又开始影响它们周围的其他生物。照这样传播下去的话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了。世界上的所有动植物都会被强制改变,再没有任何东西能保持它原有的形态了。” 至今为止进化而来的各种生物都会理所当然地应对地球的各种地域环境进行取舍。 然而无视这些使其强行变异的“艾尔法尔进化”毫无疑问会摧毁“最适合地球环境的生物平衡”。也就是说,这就像是对地球环境注入了一支毒药一样。 “现在跟着我留在连伽码头的,都是一些‘进化’较为安定,即使长时间待在我身边也不会发生一定程度以上的异变的生物。而且它们也不会引起其他生物的二度或三度进化 。但是这样的个体不足1%。一般的生物都会被强制变异。” 随后,艾尔法尔的嘴唇微微一动。 她以怜悯的目光注视着神裂。 “——这种变异,即使是人类也不能例外。” ===== 8 艾尔法尔时从安置在连伽码头的球状玻璃容器诞生的。 根据斯拉巴尔所提供的码头地图,整个码头由不同颜色分为了不同的区域。主要是艾尔法尔能够通行和不能通行的区域。艾尔法尔也并没有和斯拉巴尔在同一个房间生活,即使说话也隔着厚厚的玻璃。 这样做当然有合理的理由。 对于这样的出生和生活环境,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满。虽然制造她的斯拉巴尔偶尔也会谈到外面的广阔世界,但对于艾尔法尔而言,她目前能够接触的地方就已经足够了。 然而,开始出现了一些变化。 首先是名叫猫的生物。据说品种是布偶猫,是种很有趣的动物。斯拉巴尔说它叫贝莉,似乎是他饲养的。不过贝莉和斯拉巴尔一样在玻璃的另一边,艾尔法尔摸不到。 她说出自己希望摸摸它的愿望后,斯拉巴尔露出了困扰的表情。 数日后,斯拉巴尔给了她一个布娃娃。 那是很像贝莉的猫的娃娃。长长的毛软绵绵的,也许真的猫也是这样的吧。艾尔法尔这样想着。而且布娃娃也能像贝莉一样动起来,似乎是在棉花里放入了活动的模拟骨架的样子。 然而那毕竟不是贝莉。 每次在划分好区域的码头漫步的时候,她总会忍不住想,如果离开固定区域的话,也许就能遇到贝莉吧。那里还会有很多和贝莉一样的大型生物吧。 如果艾尔法尔只是个单纯的灵装的话,就不会想什么离开规定区域的事了吧。 然而她是魔法生命体。是生物。 所以,艾尔法尔按照自己的意识做出了决定,她踏出了最初的一步。 其实也不过是在连伽码头内部。 她并没有离开建筑物,也没有奔向更为广阔的世界。 她不过是在同一设施中,走向了另一个房间。 她想见到贝莉,确认它是不是和布娃娃一样有着柔软的触感,让人感觉很舒服。 然而。 艾尔法尔却在那里看到了奇怪的“生物”。 那是趴在墙壁上的,浑身长满了宛如人类手指的东西的巨大蜈蚣。 肉块的周围还长满了葡萄般的眼球,在地上蠢动。 前后有四个头,有着四只向各个方向伸展的脚,几乎无法支撑自己身体的生物。 虽然艾尔法尔预测外面有许多生物。 但如此怪诞的东西却超出了她的想象。完全与猫贝莉一百八十度相反。虽然有点对不起它,但艾尔法尔觉得眼前的东西根本就是“怪物”。 因为害怕,她逃走了。 什么区域划分已经在艾尔法尔脑中消失,她已经弄不清自己所在的地方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了。 最后,发现逃到某个狭窄房间的一角瑟瑟发抖的她的,是布偶猫贝莉。小猫用蓝色的大眼睛看着艾尔法尔,微微歪了歪头。就像是在问“怎么了”似的。 她战战兢兢地第一次触碰了贝莉,几乎感动得热泪盈眶。 然而。 这种安心感并没有持续多久。 实际究竟是过了多久呢? 异变发生了。 贝莉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双瞳开始剧烈晃动,连面貌也开始崩溃。注意到这些之后,艾尔法尔再次感到了恐惧。她想起了之前所见到的生物。贝莉不会也是披着虚假外皮的怪物吧。 但不是的。 虽然外貌和身体逐渐崩溃,但贝莉还是一直用它蓝色的大眼睛凝视着艾尔法尔。“怎么了?”它就像在这样说似的。那歪着头的模样,就像是察觉了艾尔法尔的心情,想要让她安心似的。 这个举动毫无疑问说明了它就是贝莉。 贝莉正在变成不是贝莉的东西。为什么呢?艾尔法尔想。她思考着,思考着,思考着……然后,她似乎明白了。 不能离开规定之外的区域。 她想起了斯拉巴尔的话。 那样的话。 会怎么样呢。 大家变成这样,是因为我吗? 如果继续这样,连制造我的斯拉巴尔也会变成这样吗? 艾尔法尔发出了惨叫。 她抱起正在一点点发生异变的贝莉,在设施内走动起来。其实她很想狂奔,但由于大脑一片混乱,连走动都是竭尽全力了。她向着自己诞生的房间走去,在将贝莉放进球状玻璃容器后,总算是暂时停止了它的“变异”。见状,艾尔法尔无力地跌坐到地上。那时,贝莉的头已经增加成三个了。 同时,艾尔法尔看到了房间里的报告。 她终于知道了自己所拥有的特质和制造自己的斯拉巴尔的目的。 讨厌,她想。 她不要再让任何一个人,一个东西变成这样的怪物了。 所以,只能远离一切生物。 老实说,真的很想死掉。但,这也不够。艾尔法尔能够无条件将周围的生物变异,即使她变成尸体,这种特质也能维持在某个“劣化程度”。那么要真正变成无害的话,单纯成为尸体是不够的。如果不能完全变回最初的化石的话,只要有任何生物接近,仍然会发生变异。 那么。 既然如此。 要做的事就只有一件了。 幸运的是,连伽码头的建筑物外壁拥有能某种程度阻挡她“特质”的效果。所以首先是将这个建筑物的所有生物赶走。然后再寻找能够将自己的尸体完全石化的方法。虽然想要让自己的尸体自然风化,但身体的腐烂和分解也许会给予其他生物力量。而且骨头也不是化石,只要骨头还能够引起变异,这个方法就不可行。必须寻求其他的办法。 老实说,艾尔法尔真的很害怕。 怕得不得了。 但是。 球状玻璃容器中的贝莉现在还在用蓝色的眼镜凝视着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那眼睛在质问。 也许,增加成三个脑袋的贝莉已经无法变回原本的布偶猫了吧。这与单纯的受伤和生病不一样。是种族的遗传因子已经“进化”了。而能够让一切还原的“退化”之术,恐怕没有人能做到吧。 不想再次让其他生物落到和贝莉一样的境地。艾尔法尔这样想着。 ===== 9 神裂火织想起了球状玻璃容器的三头猫,不禁微微一颤。 这无关乎艾尔法尔个人的善恶。 如今近在咫尺的危机,已经超越了普通的次元。 艾尔法尔以冷静的目光看着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的神裂。 “一开始贝莉发生变化大概是三、四个小时。你要逃的话我不会阻止你的,如果不想也进入玻璃容器的话,最好早点离开。” 神裂明白艾尔法尔的目的。 她并不想让周围的人和动植物扭曲。 所以,她才会赶走主人斯拉巴尔,因为她自己无法离开码头。 不过 “动植物的进化,原本是需要花费数万年的漫长过程。” 虽然想要后退,但神裂还是质问道。 “虽然你说你能够提供特殊的‘环境’,但至少从这半天来看这里的情况和技能都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啊。” “那是……” 艾尔法尔略微顿了一顿。 虽 然并没有想要追问,但回答还是突如其来了。 “那是当然的了。因为从一开始,这里就是为此而建的。” 白霜迅速扩散。 那是与之前相比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范围。 随后,大量强酸向神裂袭来。 无视理应直线流动的规则,宛如融化的墙壁一般的大量液体就算只是单纯的水,也足以将神裂溺死了——不,应该说是压死吧。 但是。 轰的一声爆炸。以吨位单位的强酸洪水在到达神裂面前之前就爆炸了。 “哇啊,很不错。不过和摩西分开海水的方法有点不同呢……还是你预读了我的文字呢?‘炼制’原本就是制铁时所用的词。所以我给它强加了‘能够融铁的效果=强酸’这样的意思。你该不会是用钢丝或是其他什么引导了它吧。” 在忽然响起的声音中,神裂已经远离了融化的墙壁。 无论是融化的墙壁还是地板都成了强酸的海洋,但不知是做了什么防御措施,有人无视这些走了进来。哒哒的脚步声传进了神裂耳中。 艾尔法尔的脸色变了。 这也是情理之中。 因为侵入者,正是制造她的斯拉巴尔。 “……” 神裂凝视着斯拉巴尔。 他应该和牛仔裤店主、导游少女一起才对。而且如果斯拉巴尔想要采取什么独断的可以行动,其他两人应该制止他才对啊…… 不知是不是从神裂的沉默中察觉到了什么,斯拉巴尔轻轻摇晃了一下食指。 “我可没杀了他们。” “——” 神裂的眼睛微微眯起。 “不过可不是因为什么慈悲心哦。那个男人意外地有着敏锐的判断力呢。虽然正面受到攻击,但却没有受到致命伤。不过多少还是吃了一惊吧?” 虽然便面听来是赞美之词,但却带着轻蔑之意。 神裂缓缓地问道。 “做到这个地步,究竟是为了什么?” “啊呀,要是说老实话的我觉得一定会受到妨碍的呢,你们已经错过时机了。不过多谢你听我的话没有立刻杀死艾尔法尔,这个孩子虽然是按照设计图制造的,但是否有预计的效力一开始我并不知道。这可不是单纯再做一个丢了的东西那么简单呢。” 连伽码头原本的主人似乎比艾尔法尔更习惯于这里的空气。 “原本制造艾尔法尔的化石所在的‘深处森林’就有着与普通不同的生态系统。不过也没有极端到能够在数小时内强制动物进化的特质。因为如果那样的话,地球上的生物早就变异了。这是我将艾尔法尔所具备的‘与其他动植物的不同点’加以改造的结果……不过话虽如此,究竟能做到什么样的‘地步’我也不知道。能够制造出刚好符合期望的个体,完全是偶然。” 在发动袭击前,斯拉巴尔曾说“现在的艾尔法尔可能与码头的应急系统相连,一旦生命活动停止,设施也会遭到破坏”。以此来牵制神裂。现在看来这应该也是谎言了。 为了艾尔法尔不会死在圣人神裂手里。 “……我记得你的确说过早就无法使用一定程度以上的复杂魔法……” “是啊。所以这不是很简单吗?只不过是配置文字的一种。使用冷却水和微粒大量制造,以压倒性的量来弥补低劣的质。不过能够使用超过十万的文字制造那种效果的魔法师,除了我之外别无他人了吧?一般来说,用这些都可以建造一个神殿了。” 艾尔法尔似乎在窥探者斯拉巴尔的表情,但他却根本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也许是正在估算神裂的实力吧。 “虽然杀了她阻止一切很简单,但是这孩子的价值让我无法放手。正如我之前所说,就算是按照设计图也不一定能制造出完全相同的东西。所以我对连伽码头的迎击魔法动了一点小手脚,让问题闹大一点。没想到居然惊动了‘必要之恶教会’。为了得到一些情报,我只能被迫‘败走’,与你们会合了。” “……” 神裂重新打量着斯拉巴尔。 至此,她当然知道他制造艾尔法尔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什么代理演算了。 “其实我也并没有什么特别巨大的野心啦。什么让整个世界的动植物扭曲啊、制造战斗用的基因军征服世界什么的,这么麻烦的事情我可没想过。我的目的可是十分单纯的哦。” 魔法师以委屈而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就是想进化啊。” 漠然的单词。 就像是当艾尔法尔不存在一样。 “一开始就说过了吧。我先天无法构筑一定程度以上的复杂魔法。虽然我用了各种方法想要开发治疗药,但根本没有效果。嘛,这时我看中了艾尔法尔……如果能从生物的根干上替换的话,我那也许能够克服自身的弱点。” “……即使这样有可能让人类,甚至一个区域内的动植物平衡都彻底崩溃吗?” “当然。” “……即使引发的问题不仅关乎今时今日,甚至会遗祸数百年、数千年的生态系统吗?” 在这一问一答间,神裂的手已经自然地伸向了刀柄。 这种距离只要一瞬间。 虽然地上布满了强酸,但以“圣人”的脚力,跳跃二十米的高度,在空中发动攻击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错啊。” 然而斯拉巴尔的表情还是丝毫不变。 恐怕他早就理解了圣人打算做什么吧。 “但是,我还是得对你的行为评价为白费力气……你以为我会毫无准备就发动奇袭吗?” 魔法师说着,指了指融化的墙壁另一端。 那是从神裂所在的地方看不到的角度。 只动了动指尖就用钢丝切断了那墙壁,随后,神裂终于明白了斯拉巴尔想要说什么。 全是白霜。 就像是有一场大雪落到了连伽码头似的,地面、建筑物的墙壁乃至天花板都悄然变色了。恐怕这些全都是人为加工之后的如尼文字。这数量,应该以兆和亿来计算吧。根本无法想象究竟有多少文字。 “为了准备足够的冷却水,我弄来了搬运液氧的油罐车。不过要在这么大的地方散步开还真是费了我一番功夫呢。” 虽然单个的威力非常小,小到一根手指就能抵挡的程度。 然而如果是以万、亿、兆来计算的话,就能发挥莫大的威力。即使是具有压倒性战斗力的“圣人”,也很有可能被庞大的“数量暴力”吞噬。 虽然感到了危机,但神裂还是思索着。 (……虽然是先天无法构筑复杂魔法的状态,却能有如此力量。如果真能利用艾尔法尔克服弱点,那不知会成为多么强大的魔法师啊。) 斯拉巴尔为了自己的目的做到如此地步,很难想象他会在达成目的前放弃。他必然会在达到一个目的后制定下一个,在达成下一个目的之后继续下一个,就这样不断继续。而被害者也会无限扩大。所以必须在这里制止他。 神裂瞥了一眼艾尔法尔的方向。 曾一度为了保护制造者而背叛他的魔法生命体。她所有的行动都是为了保护斯拉巴尔这个目的。此时只要魔法师下令,她非常可能也成为敌人……然而…… “圣人。在我还自由的时候我想说一句话。” 艾尔法尔直视着神裂说道: “要制止这家伙的方法非常简单——只要杀了就行了。” 听到少女美丽的声音,魔法师嘴角反射性地露出了笑容。是因为这是他执着之下所产生的魔法生命体所说的话吗? 这个魔 法师完全将艾尔法尔当做了道具。 相对的,艾尔法尔或许也希望完全被当做道具吧。 神裂什么都没说。 她默然地握紧了刀柄。 然而斯拉巴尔的身体却舒缓下来了。当然,他应该还在警戒状态,不过是出于对自己不会轻易被打倒的自信吧。他透露出即使神裂发动攻击他也有对策的意思。 随后。 砰地一声。 什么东西被切断的声音在连伽码头炸响。 ===== 10 神裂和斯拉巴尔之间还有约二十米的距离。 不过这毫无意义。 她并没有挥动手中的刀,只是操纵着隐藏在手中的钢丝,近乎看不到的七根钢丝随着神裂指尖的动作准确地对目标发动了攻击。 斯拉巴尔的脸颊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 虽然滴落了数滴血珠,他的脸色还是丝毫未变。 不过。 神裂的目标原本就不是斯拉巴尔。 而是他背后的少女。 “——” 名为艾尔法尔的少女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她的上半身斜斜地留下了巨大的伤口。转瞬之后,鲜血喷涌而出,她随之无力地倒下下。 “她说了。” 神裂神色冷静地道。 或者说是,冷酷。 “制止魔法师的方法,就是尽早杀掉。” 对于先天无法构筑复杂魔法的魔法师来说,“艾尔法尔的人为进化”是最后的手段。同时,这个计划太过于精密,即使是按照图纸重新制造,也不一定能造出具有同样效力的个体。 那么要粉碎这个执着的魔法师的计划最有效的方法是什么呢? 答案很简单。只要在他面前夺走无法复制的艾尔法尔就行了。 “——啊——” 斯拉巴尔蹲下身确认了艾尔法尔的惨状后,陷入了短暂的凝固状态。 随后。 滋……忽然响起了恶心的声音。 那来自斯拉巴尔的脚下。至今一直以某种方法隔离了强酸的魔法师似乎解除了那个术式。从他鞋底开始发散出烟一般的东西。 而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这时的他有很多种选择。 其中也包括使用准备好的油罐车,放任自己的怒气,就这样杀掉神裂。 然而他并没有这么做。 因为没有意义了。 原本,魔法师行动的全部理由和目的的中心就是艾尔法尔。既然她死了,尸体当然无法进行精密的“进化调整”了。 眼看着希望被夺走的青年就这样跪在了地板上。直接跪在强酸之上,虽然一副和肌肉都被灼烧着,他的表情还是丝毫未变。不,他脸上的肌肉根本就没动过。 “!!” 不知道是不是看不下去了,神裂高速靠近魔法师,没有沾到一滴强酸。她踩在仅有的一点没有强酸的地方,一把揪住了魔法师的衣领,往后方丢去。人类的身体就像是布偶一样被丢出二十米以上。 “别想这么简单求死。” 神裂漫不经心地道。 “制裁方法得由我决定。” 跌落在地板上的魔法师没有一点反应。 被夺走了生存目的的斯拉巴尔的口中,嘀咕着除了他以外没人能听懂的话。 ===== 11 “于是呢?” 牛仔裤贩卖店店主无聊地问道。 他现在正在一辆看起来是老爷车实际却是电动汽车的车厢内,手握着方向盘。因为苏格兰的工作结束了,他们正在返回伦敦的途中。 店主的脸颊有明显的淤青。 “我啊,只要能在伦敦一角经营一家小牛仔裤店,赚得足以度日的钱就满足了。真的啊。不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我可是被那个混账魔法师正面攻击的啊!!那家伙干嘛也被归入‘必要之恶教会’了啊?这次我这个本应该被保护的普通人的愤怒究竟要如何发泄啊?!” “正面受到专业魔法师的一击还能叫得这么精神,看来是没事了吧?而且话说回来,还有余力保护导游少女的呢是哪门子的普通人啊?” “喂喂,输给你了,我偶尔发挥一下自愿者精神,就受到这种待遇吗?!” 无论是神裂还是导游少女都选择了无视店主。 眼角含泪的店主瞥了一眼后视镜,问道: “……话说那个艾尔法尔最后这么样了?” “我特意用人工血浆蒙骗制造者,就那么放着她不管的话不是太不负责任了么。” 神裂轻快地回答道。 如尼文字魔法有各种形式,大致上来说是——“看准怎样的文字刻在怎样的地方”“刻上实际文字”“文字里加入血或染料编制咒语”这样的过程。 神裂在其中的“文字里加入血”的部分动了手脚。 她操纵钢丝在艾尔法尔的体表划破了极薄的表皮,然后设置了一个“从伤口喷出血水”的小魔法。 导游少女若有所悟地道。 “如果是上半身从肩膀到腰的伤口里喷出大量红色液体,并就此倒下的话,要装死完全可以以假乱真啊。不过我听说你们不是隔了很远的距离吗?” “在现在战争中如尼文字的使用方法被简化了,就我所知,也有使用复印机大量生产它的魔法师……如果按照以前的方法,在‘术者的刻印里加入血或染料’时很容易露馅。” 不过对方是利用冷却水和冰之结晶将如尼文字魔法彻底简化的魔法师,正因为太习惯了,所以反而忘记了最基本的东西。 不过听着成果汇报的店主却似乎有点不高兴。 “那个染料你怎么弄到手的?” “……那个嘛……” “应该是你自己的血吧。真是的,使用近乎致死量的血,之后会进医院的哦。你虽然是圣人,还是得输血才行的呢。” 如果是从出生开始血液就拥有奇妙的治疗效果的圣人的话,不输血也ok。但神裂并不是那种类型的圣人。 话题转到这里后,神裂他们忽然停止了谈话。因为躺在后座上的艾尔法尔醒了。 她一开始因为搞不清楚自己在哪里而不安,随即又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不习惯的紧身牛仔裤,觉得十分违和。 神裂以轻松的语气说道。 “那只是灵装的一种。至于有什么效果和封印了什么,不用我说你也该很清楚的吧。” “虽然那只是一时的,毕竟那东西原本不是拿来做这种用途的。原本是我一时兴起缝的东西,不过效果似乎挺不错的。”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与艾尔法尔的性质相符,并没有使用金属制的纽扣和拉链,而是以木头削成的崭新纽扣代替。 虽然车是铁质的。不过并没有太排斥的感觉。也许是牛仔裤对于“进化”的耐性也有压抑对金属的反应的效果吧。 虽然明知道自己的举动没有意义,但她还是尽量拉开自己与车内其他人的距离,然后问道。 “……那时候我是叫你杀了我啊,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是吗?如果你是那么想的话,那也许是我会错意了吧。” 神裂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而清楚她为此消耗了近乎致死的血量这件事的店主不由得想咋舌,不过总算是勉强用理智控制住了。 “……我以后该怎么办呢……” “在湖水区域的大量城址中有我们‘必要之恶教会’的研究设施。那里有直至二十世纪开始时关于魔法生命体的制造记录 第五话 海洋监狱 1 请让我对搜查的委托内容做出说明。 航行在印度洋的海洋监狱发生了不明原因的故障。目前,海洋监狱正朝印度洋南端的大陆自动航行。 海洋监狱里关押着“必要之恶教会”从世界各地逮捕的敌对魔法师约五百名,到达印度或者发生碰撞,就意味着这些穷凶极恶之徒将再次逍遥法外。 为了防止这些魔法师逃跑,请尽快击沉该海洋监狱,另外,在海洋监狱被击沉后,发现试图游上岸的魔法师请一律击毙。不允许任何一人存活。由于没必要分出时间救助看守,请以击毙魔法师为最优先事项。 “……怎么说呢,这种荒谬的杀戮命令,自然是无视最好。” 在印度洋南端·纳格考尔海岸,牛仔裤店的店主不耐烦地这样说道。 “该怎么收拾局面?那个失控的海洋监狱到达这里的话,那些连罪行最轻的都杀了至少五十个孩子、放到大锅里煮尸灭迹的人渣魔法师们,一定会四处逃窜的。” “只要没有查明海洋监狱失控的原因,就无法找到解决办法。” 神裂也一样,对高层的这种无视同僚生命的命令感到厌烦,于是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她把目光放到担任导游的少女身上。 “话说回来,海洋监狱的构造是什么样的?” “这个啊。” 导游一面翻着小册子,一面回答道。 “您知道叫海洋通道的豪华客船吗?……与其说是客船,倒不如说是潜水艇。” “是有窗户的潜水艇吧。” 店主笑道。 “在水族馆之类的地方,不也在巨大的水槽下方铺设通行用的透明隧道,让人产生在海底漫步的感觉吗?海洋通道这艘潜水艇就是那个的强化版,艇身由厚实的防弹树脂制作,从色彩缤纷的南国热带鱼到阳光无法照射到的深海鱼,能让人体验各种各样的海洋世界。有时候,会举行环游世界一周的活动,票非常抢手,一般人是拿不到的。海洋通道本身明明造了十二艘同样型号的,却一票难求啊。” “那实际上是海洋监狱。” 导游少女小声说道。 她翻到小册子的另一页,说道。 “不过,海洋通道确实是‘准备了分身的豪华客船’,真的会举行环游世界一周的活动,而其它十一艘的真正用途就是监狱。” “为什么搞这么麻烦啊……” 听到神裂的话,导游少女又翻了一页,回答道。 “本来,海洋监狱就是为了防止在世界各地被捕的凶恶魔法师在被押送往英国的途中逃跑而建造的,因此,十一艘海洋监狱必须定期渡过七大洋……可是,要全天候避开科学一方的声纳和雷达的监控,不仅花费成本,也无法保证其确定性。” 导游一面看着详细的注意事项说明,一面回答着神裂的问题。 “而且,‘明明有十二艘豪华客船在世界各地巡游,却因为拿不到票而参加者寥寥无几’,这种设定也让我们感到轻松,不过,完全不为人所知的话,会让人起疑心的。因此,总会把其中一艘空出来作为向公众开放的船,其它的继续履行着作为‘监狱’的职能。” “当然,和伪装客船不同,监狱的舒适程度糟糕到极点。” “和运送奴隶的单层甲板帆船相比可是好得多了,至少不会有人死在海上。” “那么,你要不要去试试?” 店主不耐烦地说着,并朝四周看了看。 “海洋监狱的控制系统是怎么样的?” “操舵室不可能被囚犯们占领。应该说,海洋监狱根本就不存在操舵室。” “?” 神裂皱了皱眉,导游少女说道。 “为了防止那样的情况,海洋监狱是无法从内部进行操舵的,而是远程控制,所以,即使囚犯把看守挟持为人质,海洋监狱也会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地,继续驶向英国。深海的水压形成了天然的屏障,而且,整艘潜水艇是由外部进行操纵的,因此,无论怎么大闹,也无法从监狱内部逃出去。” 英国清教准备的“护送船”的安全系统非常严格,反过来说,也能看出这些魔法师有多么穷凶极恶。 可是…… “那么,最奇怪的就是这一点。” 神裂说道。 在载着许多魔法犯罪者的海洋监狱偏离了预定航线,朝印度南端突进的状况下,她面不改色地说道。 “外部被施加了某种远程操作的魔法,这样考虑比较妥当吧?” 2 印度南端,还有五十公里的距离,海洋通道就要撞上纳格考尔。 “海洋监狱由被称为‘喜望峰’的灵装从外部操纵。” “……这么说,设置地点是非常大陆尽头?” 看着一脸不耐烦表情的店主,导游少女慌忙摇了摇头。 她一面翻着小册子,一面回答。 “那个灵装只是名字而已,刚才也说过,海洋监狱定期渡过七大洋,因此,对应七大洋的‘喜望峰’设置于各大洋的附近。失控的海洋监狱是在印度洋航行的时候发生故障的,所以……” “你是说,出现问题的,是设置在这个国家的‘喜望峰’?” “印度与十字教关联的地方,哪个比较出名?沙维尔墓地所在的教会?” “那个确实很有名,但基督教是罗马管辖的,和我们清教没有关系。” “……我可只是一个善良的牛仔裤贩卖店店主而已。” 看起来毫无干劲的店主掏钱买着香蕉果汁,说道。 导游少女快速翻着小册子。 “说到英国和印度的连接点,那就是东印度公司吧。那是大航海时代英国单方面设置的交易据点,当然,现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不过,还是残留着几个‘遗迹’。” “你是说……让那里的魔法方面的安全系统再启动,把‘喜望峰’安置在那里?” “怎么说呢,对这个国家而言,东印度公司是历史的污点,因此,虽说是秘密进行安置的,但取得再使用的许可也费了很大的功夫呢……最终,安置‘喜望峰’的事达成了协议。在英国制造的人造卫星内,其中三成借用印度的发射场进行发射。” “……我就纳闷在这个几乎一切发射活动都使用学园都市的发射场的时代为什么偏要选择印度,原来还有这种内情啊。” “想摆脱nasa和学园都市的gps垄断状况的eu可是经常在印度发射卫星的哦,不过,两大巨头都很强,竞争果然是十分激烈的啊。” 宇航事业方面,俄罗斯也很强,但由于体制和规模的差别,无法得到周边国家的支持。不久的将来,正式进军宇航事业的中国也会遇到同样的问题吧。 “总之,先去东印度公司的‘遗迹’,检查一下安置在那里的‘喜望峰’的状况。” “可是,这里的‘喜望峰’也是有维护人员的哦。他们也一样,从确认海洋监狱失控的时候,就一直进行着调查。” “如果只是设备运行方面的问题,交给他们自然没关系。” 说着,神裂的神情发生了变化。 “可是,如果那是魔法师进行的妨碍行为,他们的维护就会有遗漏的地方。这种情况下,还是让我们这些对付魔法师的专家一起参与检查比较好。” 3 在街上租了一辆车之后,三人朝“喜望峰”驶去。 开车的是店主,坐在副手席上导航的是导游少女,神裂坐在后席。这是固定的配置,而神裂长得夸张的刀是收在盒子里,放于车的顶部的。 “可恶,从刚才开始就咯哒咯哒地响,这车上有没有安装减震装置啊!?这个国家的车是越便宜的越好卖吧!!” “怎么又在抱怨了啊?” 坐在副手席的导游少女问道,店主扫了她一眼,说道。 “还用问,明明回到英国了,却连剩下的工作都没时间处理就被拽到印度!还是中学生的小佐天该怎么办啊?我说,回去的时候顺便去日本一趟吧?” “对了,晚饭怎么办?我搜索过了,近郊有家很好的中国菜馆。” “哪个国家的中国菜馆都是具有令人安全放心的保障的,这我也知道!但既然来到这个国家了,就去吃印度菜吧,拜托了!” “……吃饭的事无所谓了,现在应该尽力解决眼前的问题,不是吗?”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如果把世界知名的连锁店的汉堡包放到神裂面前,她一定会哑口无言的吧。好不好吃不是问题,虽说是为了工作,但毕竟是来到了外国。 街上的嘈杂声和气息传进打开的车窗,从居民里飘出香辛料的气味。 “要的就是这个,什么高级餐馆的饭菜都无所谓了,这正是我想吃的!!不过,在哪里啊?” 旅行者特有的新鲜事物探知感官刺激着店主。 “可恶,海洋监狱什么的都见鬼去吧……” “那边那边,左转进小路,接着直走。” 店主按指示驾车前进,看到了砖砌成的墙壁。可是,只有墙壁。这道旧墙壁多处垮塌,如同遭遇过地震一般。这道把方形空地隔离开的墙壁以前也许是什么建筑物的外墙,又或者是某个大庭院的围墙,总之,很难判断从前是什么样的。 在这道围着一百米左右地方的墙壁里,有一栋小型建筑,那是一栋无视建筑的科学合理性的,单纯建造成方形的小型建筑,那栋建筑看起来已经有一些年份了,让人怀疑它是不是钢筋结构。 三人下了车。 神裂立刻把放在车顶的刀抓在手中,仿佛不拿着刀就不放心似的。 她抬头看着那栋建筑。 “安置‘喜望峰’的要塞,就是这个?” “你看的是建筑的方向吧?不过,设施的核心是砖墙。” 说着,导游少女先向前走去。神裂和店主跟着她,穿过了大门,走过了砖墙。那到底是正规的大门,还是仅仅是砖墙上挖个大洞,这也很难判断。 刚走进去,周围就被黑影覆盖了。 “?” 神裂不禁抬起了头,随后,她僵住了。 这个三层的小型建筑的屋顶的空中,漂浮着一个巨大的立方体,大小约每一边七十米,呈暗灰色,具有和石头与钢铁不同的质感。 立方体有着用铁板和铁管组成、如同围绕着墙壁的藤蔓一般的支架,支架同样高于屋顶——与立方体同样高度,不自然地延伸着。 刚才完全看不到这些东西。 神裂皱了皱眉,说道。 “那就是‘喜望峰’吗?” “对对,控制航行在印度洋的海洋监狱的巨大灵装,由于要控制从这里开始约九千公里以上的距离,相应地,必须有这样的大小。即便如此,与管辖整个太平洋的相比,还算是超小型的了。” 导游少女一面翻着小册子,一面说道。 这时,一名看起来是当地魔法师的褐肤青年男子正朝这边跑过来。也许是为了隐蔽,他穿着有迷彩条纹的工作服,不过,衣服上各处的宗教性装饰却显得多余而引人注目。 “我接到联系了。是关于海洋监狱的事吧?由于时间紧迫,请边走边谈吧。” “有一名不是‘必要之恶教会’正规成员的人和我们在一起,没问题吧?” 神裂问道,青年摇了摇头。 “没关系没关系,你们的组织里,聚集的都是实力至上主义者吧,在我看来,就是派遣员。别说是十字教的其他派别了,就算是仙都人也能接受,制度是非常灵活的。” 穿着工作服的青年一面走着,一面笑着回答道。神裂他们跟在后面。本以为青年准备走进建筑里,他却朝延伸到墙边的铁管支架走去。 “建筑本身是没什么意义的,这只不过是固定支架的粗大筋骨而已。” “那个超大的色子一样的玩意,为什么会漂浮在空中?” 青年身后的店主问道。 “物体会漂浮,自然是需要一定的办法和材料,以及燃料的。让那么大的东西漂浮在空中,不可能没有任何意义。难道说,是反过来,用这些钢筋连接要漂浮的物体,阻止其升起?” “不不,没那么夸张啦,那只不过是类似灯塔的东西而已,毕竟,其有效范围是整个印度洋,半径九千公里以上的范围,设置在地面的话,是无法覆盖到同一水平面的远处的。” “也就是说,海洋监狱越远,‘喜望峰’就越高?” 神裂一面攀扶着斜伸的铁管向上爬,一面问道。 青年点了点头。 “降到如此接近地表的高度是很少有的事,平时总是漂浮在一千至两千米的高空,我们甚至担心无法识别它的客机和它撞上呢……虽然航线没有重合,但天候恶劣的时候,客机有时会改变航线,非官方的战斗机有时候也会经过。” “两千米高空啊,虽然铁管支架能配合‘喜望峰’的高度自动伸缩,但一想到要在那种随时可能遇到突然强风的高度运行,真是让人惊讶呢。” “这个嘛,毕竟不是轻松的工作……对了,现在支架的构成做了一些改变,请留意别把手指夹在连接点上。” 说话间,四人已经爬到了比屋顶还高的位置。 大约离地面二十米。 终于到达“喜望峰”附近了。 在立方体的表面触手可及的地方,神裂再次仔细观察,表面由沉重的石头制成,上面雕刻着密密麻麻的沟纹,也正因为如此,在远处无法判断其材质的质感。 神裂半抱着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导游,向青年直问正题。 “‘喜望峰’的运行状况,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吗?” “这个啊。” 青年为难地摇了摇头。 “我们也派了三十多人进行调查,但完全没有发现被做过手脚的痕迹。” “如此巨大的灵装的各个角落,那么简单就能调查完毕吗?” “如果一点一点仔细调查的话,就算派一百名专业魔法师也要花三年时间。” 穿着工作服的青年否定道。 “不过,只要检查灵装的几处‘要点’,大致就能推算出哪里有异常情况了,至少,朝那个方向着手调查的结果是‘没有异常’,目前,扫描调查和对灵装构造的人工调查是分别进行的……用这种方法,查明原因也许得花上几十年。” 神裂陷入了沉思。 她再次看了看青年,说道。 “停止‘喜望峰’的运转是不是就可以了?至少,可以避免失控的海洋监狱更接近陆地。” “我没有那种权限。” 青年叹着气回答道。 “而且,‘喜望峰’是七个都基于同一系统。停止了这个,其他运转正常的‘喜望峰’的活动也会被妨碍,现在失控的海洋监狱只有一个,停止全部十一个的话,是有危险的。如果航行在大洋中倒没关系,要是在接近陆地的地方停止活动的话,恐怕会漂流到岸上。” “不管怎么说,都要想想办法解决这个。” 店主看着巨大立方体的表面,说道。 穿着工作服的青年点了点头。 “如果是专业魔法师在这个上做了手脚,那就可能 是正规的扫描作业无法检测到的,如果找到并把它去除,也许就能发现产生异常情况的地方。” 说着,青年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他们现在使用的灵装里,不可能那么凑巧,正好有能解决问题的吧。 神裂突然拿出一卷收成圆盘的线缆。 “总之,试试看吧。” “哦,神裂加油啊。” 店主随口为她鼓劲,神裂白了他一眼。 “……请不要一个人看热闹,这次的主角应该是你啊。” “啊?什么,要用那种方式吗?” 神裂并不回答,而是高速活动着十指。她如同翻花绳似地快速活动着手指,看起来就像电动的一般。大约过了十秒,一个宽五厘米,长三米的钢之结就做成了。 店主接过结,对纳闷的导游说道。 “古今东西的装束,都有宗教性的意义,从古代的巫女服到公主装,还有修女的修道服,都是这样,不过,在大多数情况下,那些装束都必须经常保持洁净,一点点污秽都会让人感到讨厌。” 说着,店主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东西。 看起来如同变戏法的道具一般,但其实不是,而是工作用的清洗液,用于涂抹在赃污严重之处的。由于效果很强,滴到洗衣机里的话,洗涤的衣物都会大变色。 店主在钢之结上随便涂抹了一下。 “也就是说,大多数装束都具备对污秽产生反应的功能。在桌子上滴了一滴咖啡不会被察觉到,但如果是滴在洁白的衣服上,就非常显眼。” 磅!一阵巨大的声音响了起来。 液体如同把钢之结当作滑梯一般,开始不自然地滑动,随后,飞出钢之结——飞到空中,描绘着弧形,沿着“喜望峰”的立方体高速移动,在转了九十度之后,消失了。 店主把清洗液收好,装回口袋中,不耐烦地抓了抓头。 “接下来就等它帮我们找到‘应该清除的污点’,重点调查脏的地方的话,总会发现什么的。” “啊,真方便啊。” “使用场合有限制是缺点。刚才神裂不是翻花绳了吗?那使它具有了‘喜望峰’的纹路和线缆的编制方法的共通性,因此,总会有点效果的。” 这时,刚才消失在另一边的清洗液再次出现了,透明的液体穿过神裂他们身边,再次以同样的角度消失了,如同以“喜望峰”为中心,编织土星光环一般。 液体没有附着在表面。 放着不管的话,恐怕会永远这么旋转下去吧,于是,店主奇怪地叫道。 “真奇怪啊。” “没有产生反应……这就是魔法师隐蔽工作做得好的证明吧。” 穿工作服的青年这样说道。店主却摇了摇头。 “隐蔽得那么完美的话,就不可能什么都找不出来了。假如在隐蔽性上动了手脚,那么,在术式发动的时候就已经宣告失败了。” “这么说……?” “没有反应,就说明‘喜望峰’没有被动过手脚。” 4 海洋监狱里有许多防止越狱的设计。 其中之一,就是内部没有操舵室。 也就是说,无法从内部进行操纵。 由于操纵全靠被称为“喜望峰”的巨大灵装,潜水艇中的囚犯无论怎么努力,都绝对不可能占领潜水艇,改变航线。 “——是这样吗?那就是不通过‘喜望峰’而控制海洋监狱吧。” 导游一面翻着小册子,一面说道。 和喜望峰无关,可是,又找不到其它线索。因此,神裂他们在停在喜望峰附近的车里举行作战会议,这个时候,海洋监狱正朝印度南端靠近。从喜望峰离地表的高度推算,大约还有二十公里的距离,不找到对策的话,将发生很严重的事。 “那样的话。” 牛仔裤店店主靠着座位,不耐烦地呼了口气。 “你怎么看?不觉得‘喜望峰’除了正规的使用方法之外,还有像澡盆里的玩具小船一样,轻松改变方向的方法吗?” “……的确,在古今东西的传说中,有许多‘具有神奇能力的船’、‘平息暴风雨,防止灾难的仪式或者护身符’之类的东西,这也说明,按当时的人们的科技,‘大海’是非常可怕的,反过来说,人们希望借助神秘力量。” 坐在后排的神裂轻轻扶着下巴,沉思着。 副手席上的导游不停地眨着眼睛。 “那么,某个魔法师把那艘潜水艇和宗教里出现的‘船’啊、‘护身符’什么的对应起来,是这样的吗?” “哪有那样的魔法师。” 店主把头靠在座位上说道。 “那样的家伙,是‘海洋监狱无法从内部操纵’、‘要操纵外面的喜望峰,需要囚犯以外的人’的情况下出现的嫌疑人吧?可是,现在‘喜望峰’没有异常情况……让海洋监狱失控,最大的受益者是谁?简单想想吧,怎么看,囚犯自身都是最可疑的。” “的确,从动机上看,是这样的……” 店主继续对思绪混乱的神裂说道。 “诺亚方舟、卡勒瓦拉之船、skidhdhnir(大般之軳)、空舟等等。科学界尽管怀疑,却着手进行研究的ufo也许也有些相似,能够利用的传说和法则数不胜数。” “假如利用某种法则,自由操纵海洋监狱。” 也许是想到了什么,神裂率先开口说道。 “问题在于,设计海洋监狱的‘必要之恶教会’有没有留下什么余地。要利用传说,必须有‘记号’或者‘象征’……我的上司是为了防止囚犯越狱而从潜水艇中去除了操舵室的那些人吧?你们认为可以利用的魔法记号已经彻底地排除了吗?” “在设计阶段是不存在的。” 店主摆弄着车载收音机,调到英语节目,并说道。 “那么,后来是谁添加的呢。” “能弄清楚这个的话,就没必要这么辛苦……等等。” 神裂还没说完,就停住了。 导游少女皱着眉头,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种事可能吗?管理囚犯的看守们也是专业魔法师啊,在把他们送进海洋监狱之前,身体检查之类的工作是会做的吧?” 导游翻着小册子,似乎在确认什么规定,随后,她说道。 “找到了,找到了,由于完全禁止携带私人物品,穿的服装也换成囚服,包括内衣裤也要全部没收,这些私人物品由另外的船运送,在海洋监狱内部才能再次拿到……其它的安全检查制度也有很多……就算是把工具的零件藏在胃里,也不难发现。” “……不,如果有魔法记号或者无法识别的物品。” 神裂小声说道。 “不,这种说法本身就是错的,就算能够识别,从海洋监狱的存在意义考虑,如果利用必须带上船的物品,那些囚犯也有占领潜水艇的可能。” “?” “如果有只需要通过能逃过看守的身体检查的‘材料’就能发动的大规模术式,就能弄清这个问题了。” 店主和导游疑惑地朝后排望去。 “你们知道naglfar这艘船吗?是北欧神话中出现的。” “喂,难道说……” “那是以和包括奥丁在内的诸神乘坐的船skidhdhnir相对的形式出现的巨大的船,乘坐者名为muspell的‘诸神的敌对者’,操纵船的是洛基。也就是说……” 神裂停顿了一会儿。 如同确认自己说出的话一般,继续说道。 “巨大 的船,乘坐在里面的罪人……这本身就是一种魔法记号。” 这么看来,囚犯并不需要带进什么东西,而看守尽管明白危险性,却无法排除这种魔法记号……因为海洋监狱本身就是运送囚犯的船。把这一点排除掉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传说中,naglfar是用死者的手指建造的。也许,囚犯们把自己的手指放到船的各处,就能把海洋监狱变为naglfar……成功的话,海洋监狱就由‘看守’之船变为‘囚犯’之船,控制权发生转变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坐在副手席的导游一面听着神裂的话,一面翻着记事本。 那并不是百科词典。 不过,具有从伦敦的巨型数据库提取必要资料的功能。导游一面看着自动写在白纸上的笔记体文字,一面说道。 “这里有……五年前,在港湾都市泰晤士举行的naglfar实验相关报告,通过加工全长约五十厘米的木船,成功实现了远距离控制,规模扩大的话,也能应用在海洋监狱上。” “……这是什么记事本,平时可别利用这么方便的功能向我们提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啊。” “只能提取新闻报道式的资料,可没方便到能够详细地搜索术式哦。” “不管怎么说。” 神裂把他们之间脱线的对话拉回了正题。 “以死者的手指为素材的船naglfar的技术得到运用的话,仅凭囚犯就能占领海洋监狱了。” “这个,说起来倒是简单。” “是啊,死者的手指哦。” 神裂轻轻咬着嘴唇。 导游少女说过,海洋监狱有一定的舒适程度,不会发生在航行中有人死亡的事。可是,那个海洋监狱另当别论,在占领计划实施的过程中,最少也有几名囚犯死亡。 那也许是其中相对较弱的人遭受暴力的结果。 又或者,有人愿意为了计划成功而舍弃生命。 不管怎样,那样的情景都无法乐观想像。 可是。 “只要找到突破口,胜利就是我们的。” 神裂断言道。 “直接冲进海洋监狱吧。重要的就是单纯地劫船。只要打倒在内部站主导立场的囚犯,排除船内各处的死者的手指,海洋监狱就会恢复原来的航线。” “对手可是潜水艇啊。你怎么到大洋上也是个问题,难道说,圣人的身体有抗水压的功能吗?” “我们的对手不是海洋监狱,而是naglfar。” 听了店主的话,神裂冷静地回答道。 “北欧神话里的船没有潜航功能,如果囚犯们是认真地模仿naglfar的话,船体一定是浮在海面上的。否则,就无法对应魔法记号。” “既然这样,就回纳格考尔的海边吧。” 店主一面换档,一面说道。 他的语调和从前不同。 “总是把战斗的事交给你的我是没有脸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的,不过,千万别大意啊,如果海洋监狱真的变成了naglfar,囚犯们也许就变成了‘诸神的敌对者’muspell……在北欧神话里,神与敌对者的实力是对半开的,北欧神话的最精彩的部分,也多半是诸神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故事,我不知道那种法则对十字教的圣人能不能通用,不过,现在的囚犯也许具有‘让某些神圣之力弱化’的能力。” 就算不是那样,单纯地换算,海洋监狱里也有五十名左右的囚犯。他们中的任何人都是在世界各地引发过恶性事件的专业魔法师,在船内与他们所有人交手,任何人都知道,情况不容乐观,可是—— “没问题的。” 神裂却立刻这样回答道。 这并不是对圣人的实力的盲目自信,而是为了让担心自己的人放心。 “在船上有船上的战法,狭路有狭路的战法,并不是单靠小花招就能胜利的。” 店主通过倒车镜看着微笑着的神裂,这样说道,随后,他握紧方向盘,小声说道: “……海洋监狱离陆地是二十公里吧,有情况就联系我。我在沙滩上画阵,远程补足你的性能。” “那个,我看店主偶尔也会说出些威武的话,说实话吧,你在‘必要之恶教会’里到底职位有多高啊?” “烦不烦啊,我只是个牛仔裤店的店主而已。” 面对导游不合适宜的提问,店主敷衍道。 就在这时。 一阵啪啪的巨响传了过来,那种声音如同电流声,但有着明显的不同,不由得捂住耳朵的神裂感到四周的景象如同海市蜃楼般扭曲了。 围着“喜望峰”的砖墙——发挥着隐藏巨大灵装作用的障壁开始摇晃起来。 砖墙很快恢复了功能,海市蜃楼也消失了。 可是,神裂的表情却变得更严肃。 刚才那似乎是同一系的强力结界发生碰撞的余波,也就是说,某个利用结界隐藏身形从附近高速经过,准备了和巨大的“喜望峰”同样级别的结界,证明其携带着强力的灵装。 之后,神裂的手机发出震动。 严格来说,是贴在手机上的小型的符文直接震动,那是通信用灵装,对方在一瞬间就看穿了神裂的灵装构造,并实实在在地介入了进来。 手机没必要放到耳边。这个小型机器在车内传出了女性的声音。 “时间快到了哦,笨蛋。进入射程范围了还磨磨蹭蹭的,带着难吃的鱼子酱的小鲨鱼就由我来处理掉好了。” “也是‘必要之恶教会’的人吗?” 神裂露出痛苦的神情。 尽管是初次交流,但从话语中就能感觉到那个人好战的性格。 “没必要把它击沉,杀死所有人!失控的原因,是海洋监狱变成了naglfar,去除船内各处的死者手指,让‘喜望峰’重新获得控制权,看守和囚犯都不用死了。” “嗯?辛苦辛苦,还以为你们在偷懒,原来是在远离海边的地方想这种无聊的计划啊。” 尽管对方对情况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否则也不会专程到附近与神裂取得联系了),但她依然说道。 “不过,那些事无所谓的。” “你、你说什么……?” “命令不是已经下达了吗,全部击毙,那就杀掉所有人好了,干嘛考虑那么多?难道有红包拿不成?没有的话就免谈,我们只要把要做的事做完,回英国就好,毕竟我们受人期待,得到许多权限,从国民用血汗换来的税金里拿工资,不是吗?我可不管什么博爱主义,现在你所做的事,是对上司的背叛哦。” “海洋监狱,是世界上仅有十二艘的大型护送船。对高层来说,也是希望在尽可能减少损失的情况下解决问题的。” “哈哈,满合理的借口啊,我可是完全看得出你在想什么哦,不过,那是毫无意义的,高层那些家伙早就计算好解决问题需要的成本了,而且,向我们下达了击沉的命令——那就没必要考虑那么多。上司可不会期待部下给自己发红包,遵守上司的命令行动才有工资拿。” “看守也是‘必要之恶教会’的,你打算杀掉自己的同僚吗?” “我可管不着。” 那个女性立刻回答道。 完全没有半点犹豫。 “本来管理囚犯就是他们的工作,看守玩忽职守才会落到这种境地,那就要做好相应的觉悟。” “可恶!!” 神裂气得挂断了通信。 她打开车门。 “我先去了,这种距离的话,用圣人的脚跑着去比较快。” “喂喂,事情好像变得更麻烦了啊!” 神裂没有听完慌张的店主的话,冲出车内,抓起放在车顶的七天七刀,奋力跃起。 所谓圣人,指的是由于具有十字教的“巫女”般的身体特征,从而能够在某种程度上自由控制力量的人。 那种力量可以强化身体能力,因此,神裂能够在一段时间内以超音速的速度移动。 神裂以不会产生冲击波的速度,一次一歇地跳到附近的建筑物的屋顶。她突然加速为超音速,不断在各个建筑物的屋顶上跳跃移动着。 前进方向为印度南端,纳格考尔沙滩。 (要在那个女人到达海边之前追上并阻止她!) 神裂咬紧嘴唇,以让周围的景物都变得模糊地高速跳跃、奔跑着。 看不到袭击者的身影。 这既是因为有着高度的隐蔽术式,也因为那个魔法师自己同样以相当快的速度移动着。 可是。 (天真!) 穿过市街区,在沙滩附近的地方,神裂再次调整呼吸,那并不是体育训练用的呼吸法,而是支撑伴随着高度紧张的精神活动的呼吸法。 她注视着前方。 再次发足奔跑。 (单靠速度,别想摆脱圣人!!) “呼!!” 神裂再次加速。 仅仅一瞬间,她就追上了那个看起来如烟尘般“异常”的集合体,并用双臂勒住了对方。 “!?” 附近传来了屏吸的声音。 神裂不管那种声音,径直朝白沙冲去。 眼前的景象如同坠机一般,细沙扬起,将两人掀翻到数百米远的地方。沙尘呈一字型扩散开。 如此高的速度,即使只是细沙也具有镰刀般的破坏力。 神裂她们的身体之所以没有像果冻一样被切开,是因为在受到冲击之前实施了防御用魔法。 即使这样,她们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好痛!” 神裂站了起来,那个魔法师已经挣脱她的束缚了,大概是在滑倒的那一瞬间——趁自己实施防御魔法而分散的注意力的时候——逃掉的吧。神裂仔细地扫视着四周,看到稍远一些的地方,站着一个人影。 那是个有着茶色头发的女性。 年纪和神裂差不多。 尽管穿着t恤和短裙,装束十分简单,但背上却背着两个大包,右肩和左肩各自挎着背带。 包内大概是某种灵装吧。 女性一面拍着身上的沙子,一面对警惕性很高的神裂说道: “喂,真是够蛮干的啊,这里可是与戒备森严的伦敦不同,连隐蔽的制度都不完备的哦,至少使用一下‘驱人’的术式吧,现在该怎么封锁目击情报啊。” “你是……?” “这里可不是做自我介绍的地方哦。” 说着,那个女性一口气加快速度。 如同赛跑一般,朝海洋监狱冲去。 “!!” 神裂隔了一会儿,也和她一起冲过去。 神裂火织并没有在水面奔跑的功能。 不过,纳格考尔的海面并不是完全没有不纯物的,神裂利用漂浮在海面的空罐头、狗粮罐子、浮木、海草、渔网等,借助浮力高速移动着。 那个女性的步法虽然不规则,方式却和神裂相近,她从包中拿出一些小的东西,撒在海面上,以此为落脚点前进,那种东西具体是什么不清楚,但看起来是边长约数厘米的三角形物体。 神裂和她一起朝海洋监狱前进着,心中产生了疑问。 自己的移动方法是强行利用圣人的脚力。 而这个女魔法师是怎么做到的? 就算用灵装强化身体能力,做到这一步也并非容易的事。圣人是在这个世界上仅有的不到二十位的具有特殊资质和才能的人。既然如此轻易就能追赶上圣人,那么一开始“圣人”就不该存在。 可是。 神裂以锐角改变方向,一口气接近那个女性,在她还没做出任何反应之前,朝她的腰部猛踢一脚。 伴随着巨大的声响,女性被踢飞了。 由于速度非常快,那个女性并没有沉到水里,而是像打水漂似地在海面上弹起。 可是,她既没有倒下,也没有沉进水里。 魔法师减低了速度,再次在海面上高速移动。 (承受了我的这一击,还能站起来……?) 那一击的威力并没有受到任何缓冲,魔法师毫无疑问地,是承受了所有冲击力的。神裂的格斗术,足以把和手臂长度一样厚的水泥墙轻松破坏。 “吃惊了吗?” 魔法师一面把手伸向背上的包,一面笑着说道: “炫耀怪力,可不是圣人特有的权利哦。” 说着,她撒出了许多东西。 那是每边长约数厘米的三角形物。 材质为皮革。 由于涂了上等的蜡,其中一面的表面如同黑檀木桌面般闪闪发光,另一面仿佛变柔软了一般凹了下去。 之后。 轰!!魔法师的身形消失了,她从正面迅速冲向神裂,在神裂做出反应之前,她就一拳击向神裂的脸。 “!?” 吃惊的神裂朝后方跳去。 本以为自己勉强逃到了拳击的范围之外,可是。 (——轰——) 沉重的冲击在她的面前炸裂开,由于魔法师在出拳之前蓄力,她的身体沉重地压向海面…… 正确地说,是用力踩浮在海面的三角形皮革,朝所有方向飞散的牛奶般的海水以惊人的速度冲击着神裂的身体,与其说是飞溅的水花,倒不如说其冲击力更似钢铁的墙壁。 魔法师一面看着自己的拳头,一面对在海面上弹起,倒下,却站在罐头瓶子上没有沉没的神裂说道: “切,看来不适合海上战斗啊。” “这,难道是维达的……” “没错,维达的鞋子。” 魔法师纵身跃起。 垂直跳到十米高的空中的她,从上空瞄准神裂。 5 北欧神话中有一位叫维达的神。 掌管怪力。 单纯说力量的话,他仅次于雷神托尔。 这位神的职责很简单,就是杀死在最后之战诸神黄昏里吞噬了主神奥丁的魔狼芬里尔。在神话里,维达用双手抓着芬里尔的上颚,脚蹬着它的下颚,将它的身体撕成了两半。 维达穿着特殊的鞋子。 材料为皮革,那并不是专用于诸神武器的特殊素材。而是用人类在制作皮靴的时候扔掉的三角形废料做成的。 也就是说。 “只要知道制法,没有哪件‘神的武器’比这个更容易找到材料,更容易制作了。” “!!” 魔法师从正上方如陨石般冲了下来,神裂慌忙朝旁边躲避。尽管卷起了比刚才更多的海水,但事先明白结果的话,并不可怕。神裂立刻舞起线缆,把水之壁切断,击飞。 不过,那只是余波而已。 正面承受直击的话,就算对身为圣人的神裂而言也是相当危险的。 魔法师使用的灵装作为“维达的鞋子”,并没有完成,那只不过是单纯的“大量的材料”而已,可是,反过来说,也具有着除了足技以外,将她的所有其它能力提升的泛用性。 可是。 (真的仅仅如此吗……?) 接连而来的拳和猛踢,有着防御就等于送命的惊人威力。 神裂以s型轨迹移动着,保持着使魔法师无法追上的距离。 (利用维达之力,而且通过独创的阐释,对三角形的皮革赋予更广的泛用性,这的确是合理的做法……不过,仅凭这样就能与圣人对抗吗?) 如果不能,那还有什么办法? 为了超越圣人而使用的伎俩,还有别的什么吗? 或者反过来说,还有什么能让我的力量弱化的办法吗? 魔法师再次迅速逼近思考着的神裂。 神裂感到后背蹿上一阵恶寒,可是…… (原来……) 她无法避开。神裂把手伸向刀柄。 (如此……!!) 轰!一阵巨响炸裂开来。 对方挥动拳头,仅仅这样一个动作,就把神裂炸出十多米远。尽管她立刻就把刀柄提起来,确实地防御了这一击,但巨大的冲击力几乎使神裂的手臂骨折。 可是,也仅仅如此。 本来,完全承受了那样的一击的话,无论是否进行防御,都会造成骨骼的损坏,而且无法再继续利用海面上的空罐进行高速移动。 神裂对吃惊的魔法师说道: “维达的鞋子,是为了踩住吞噬了主神的芬里尔的獠牙,给那位怪力之神助力而制作的。你那运用了这种理论的鞋子,只是单纯地用于增强臂力。” 在追逐与被追逐的战斗中,神裂明确地这样说道: “不过,其效果对象不仅仅是你一个人。” 听到这句话,魔法师笑了。 “被你看穿了啊?” “通过倍增周围的风之力,你那强力的拳头威力更上了一个台阶,至于脚力,是利用了波浪的反冲力吧。反过来说,在冲撞之前,就增幅了我要承受的重力或者什么力,使我的逃跑速度略微降低吧。” 单一的现象,是无法对圣人造成决定性的伤害的。不过,通过对正现象与负现象的巧妙组合,增加“幅度”,魔法师就能产生比正面攻击更高的破坏力。 “不过呢,太晚了。” 魔法师笑道: “离岸边太远了,已经能看到海洋监狱了哦。” “休想得逞!!” 魔法师想摆脱神裂,冲向海洋监狱,可是,她的动作突然变得迟缓了。 神裂用线缆切裂了撒在海面上的三角形皮革,切口并非直线,而是曲线。 “只是明白了原理的话,我想你还是无法承受我的一击。” “不管怎么说,我明白了你的力量的源泉,只要破坏掉三角形的皮革,你就会变回普通的魔法师。” 如果简单地直线切断三角形,那么至少会产生另一个新的三角形,可是,以曲线切断的话,就能避免那个法则。 就能让三角形消失。 “不过。” 说着,魔法师弹了一个响指。 那似乎是强化周围的风之力的暗号,神裂用线缆切断的三角形皮革的残骸上,出现了另外的切口。由两条直线和一条曲线构成的扇形再次变成了另外的三角形。 “三角可是多边形的基本哦。无论什么多边形,都能够通过画线形成数个三角形。” 那么,她们的战法只有一个。 使用高速线缆战法,尽快切裂周围的三角形,只要破坏了“三角形”,胜利就属于神裂。 而能够利用维达的鞋子,操纵风与水,更加迅速地把被切裂的图形分割为三角形的话,胜利就属于魔法师。 这是单纯的速度竞赛。 制作较多图形的一方胜利,较少的一方失败。 那么。 嘶!! 两人以超高速的斩击战斗着。 风吹起,波浪消失。 一瞬间,数十块皮革被以曲线形切断,而下一瞬间,又变成了新的三角形。如同一块墙壁被好几支笔涂抹一般,神裂和魔法师的支配领域时刻发生着变化。 尽管不是直接攻击,但这种间接的攻防战同样关系着生死。 争夺领域的战斗激烈地展开着,魔法师依然带着笑容。 她有必胜的自信。 无论神裂把三角形皮革切成什么样,她都能通过追加新的切口,构成另外的三角形。换句话说,魔法师的力量不会减弱,更加有利的是,被以曲线一切为二的皮革两块都能加工成新的三角形,这样就能增加三角形的数量——也就是魔法师的力量源泉。 只要没有出现太大的失误,神裂就无法跟上她的速度。随着三角形的增加,魔法师的力量也急剧提升。 在速度上,她要超过神裂。 那样的话,在神裂以曲线切断周围的三角形之前,她就能确实地解决掉神裂。接下来只是时间的问题了。魔法师只要不犯错误,保持现状,就能取胜。 可是。 “这可不单是速度的问题哦。” 在稍远的地方用线缆切割着皮革的神裂平静地说道: “……你马上就会明白了,接下来是精度的问题。” (……?) 持久战中容易出现小失误。她想说这个吗? 魔法师这样想着,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尽管是简单的问题,但神裂的警告完全正确。 大小的问题。 构成维达之鞋的三角形皮革边长数厘米,被神裂用线缆切断,魔法师又再次将它变成三角形,这种单纯的竞争会产生两种情况。 其一,重新变为三角形,每次被分割,数量就增加,从而增幅魔法师的力量。 其二,三角形皮革每次被切断,尺寸都会变小。 就算是最初的数厘米大小,在稍远的距离切裂都需要很高的技术,当皮革逐渐变成二分之一、四分之一,甚至数毫米的时候,成功率也将相应地剧减。 只要联想一下射击就很容易理解了。 就算距离相同,靶的大小逐渐减小的话,命中的精确度也会降低,数毫米的单位,简直就是针孔般的大小。 另外。 理所当然地,失败的话,魔法师将失去力量,被神裂打倒。 “呃……!!” 魔法师感到自己的心理视野一下子变得狭窄了,简直就像在悬崖边的斗鸡博奕(注:一种赛车比赛,加速向悬崖冲去,在悬崖边停下,离悬崖最近者获胜)一般,明明到必须踩刹车的时候,明明已经超越自己的能力范围了,却由于对手仍在前进而不得不继续加速。 到了这个时候,她们之间的竞赛已经变成了同时需要速度和精度的更加细致的竞争。从数毫米到一毫米,从一毫米到小数点以下的世界,竞争越来越激烈,魔法师终于不得不重新理解自己的特性了。 的确,每次分割图形,都会增加三角形的数量,魔法师的力量也会相应得到增幅。 可是,力量的增强并不总是好事。 比如,在棒球比赛中,轻轻一挥总比用力挥棒更容易命中。 力量越大。 就越难命中小型物体…… (不是吧……!) 魔法师已经产生放弃的念头了。 她的大脑中发出了警告,不能再向前方的领域前进了。 可是,神裂依然在精确地操纵着线缆,如同精密的机械一般切断着皮革的残骸的残骸的残骸的残骸的残骸。切割成不足一毫米的……几乎和沙粒没有区别的灵装,迅速而准确。 这不仅仅是怪力和速度的问题。 在这样的领域中无比正确地使用自己的力量的精密性。正是因为能够掌控住如此细小的事物,圣人才被称为世界上不足二十位的 稀有人才。 (这……) 咬紧了嘴唇的魔法师发觉了在自己心中一闪而过的情感。 失落。 这意味着她已经无法应付更加细小的事物了。 可是。 神裂依然挥动着线缆。 把不足一毫米的三角形切割成新的多边形。 (这就是……圣人!) 魔法师降低了速度。 她切实地感受到“维达的鞋子”的力量在急剧减少。 这时,神裂朝魔法师冲去。 炸裂声响了起来。 被神裂用剑鞘击打的魔法师飞了出去。 飞出一百多米远的魔法师的身体在海面上弹起两次,三次,如同滑水失败一般。 魔法师经过逐渐接近的海洋监狱——巨大潜水艇,最终沉到了水中。 用张开线缆做成的魔法阵变成通信用术式,将神裂的声音传进了船内。 神裂仿佛堵住了潜水艇的航行路线一般,移动着,说道: “由于不知道主谋是谁,通告全体人员……刚才你们都看到了吧。” 她用拇指指着自己的胸口,宣布道: “想与击破了那个的我战斗的话,请尽管冲过来吧。” 6 海洋监狱naglfar化解除了,控制权重新转移到“喜望峰”,囚犯逃跑到陆地上的危险性也因此被排除了。现在海洋监狱航洋在既定航线上,朝英国前进。 “不过,仔细想想,圣人还真是怪物啊。” 牛仔裤店店主小声说道。 “轻轻一句话就制服了五百多个穷凶极恶的囚犯,怎么看都不是普通人啊。” 回到岸上的神裂有些不悦地说道: “和平地解决了问题却被叫做怪物,我可不能接受。” “还真敢说啊,以超音速狂奔到海边,要不是我实施了隐蔽的术式,该引起多大的骚动啊。” 呃……神裂语塞了。 虽说事态紧急,但那样做确实太离谱了。 另一边,导游一脸无聊地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笔记本的书页,说道: “海洋监狱怎么办啊,这次的失控,只要有巨大的船和囚犯就能做到,那么,该想想对策吧?” “材料是死者的手指,在运送之前,把所有囚犯的手指都砍了就没问题了。” 店主嬉皮笑脸地说道,神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于是,他马上补充一句“开玩笑的”。 “北欧神话是这样的啊,诸神的敌对者muspell的船完成,就意味着敌对者为最后之战诸神之黄昏的准备已经结束。naglfar的材料是死者的手指,要推迟诸神之黄昏的话,在送进坟墓前就得把死者的手指砍掉。” “……” “把活人的手指砍掉未免太极端了,看来,必须在囚犯的手指上描上印记,使其无法应用于naglfar化中。比如,在一定时间内处于握拳的状态,无法伸出手指,或者在指尖戴上套子。” 神裂一面听着店主的话,一面再次朝海洋的方向望去。 由于距离的关系,从这里已经无法看到海洋监狱了。神裂一面思考着这个消失在水平面的“监狱”,一面小声说道: “……可以的话,社会变成不需要那个也能平稳运转的状态是最好的。” 第六话 最棒的瞬间 1 请让我对搜查的委托内容做出说明。 已发现目前正在追踪的魔法师奥伦兹的据点。 请按照附加页的地图,讨伐盘踞于该处的奥伦兹。 请迅速确实地讨伐奥伦兹。 由于明白理论上的破绽,奥伦兹使用的设备以及研究资料没有必要保留。请以讨伐奥伦兹为最优先事项,在此过程中毁坏设施和资料也没有问题。 ……情况就是这样,神裂火织却没有拔刀大恼,而是坐在椅子上,并拢修长的双腿,抱着手,一副沉着冷静样子。但老实说,谁都看得出她非常不高兴。 店主和导游少女不在场。 参加这次作战会议的只有神裂一人。 尽管店主大叫着“难得闲下来,总算可以包装网络贩卖的牛仔裤了。”不过,他一定在某处用魔法显示器观察着神裂的动向,并支持着她吧。然而这些事可以先不用提。 神裂所在的地方,是个狭小的空间。 大概只有游乐园的缆车那么大。 材料是质感冰冷的黑色石块,地质学家看到的话,一定会摇头叹气的吧,或者因为发现了未知的物质而欣喜若狂。 那是奥伦兹的据点。 准群地说,是据点的一部分。 据点给人船舶和港口的印象。奥伦兹讨厌别人接近自己的据点,因此亲手铺设了长长的道路。神裂目前就混进这艘“船”里。 “喂。” 这时,神裂听到了一个少女的声音。 对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约十二岁左右的少女,金色的头发垂至肩膀,目光中散发着震慑人的威严感。她身穿白色毛衣和裙子,细长的脚上穿着黑色的长筒袜,给人一种大型钢琴般的印象,尽管身高不到140厘米,却是一个态度傲慢的孩子。这个由一名身穿黑色礼服的男子伴随的少女,一面玩弄着垂到脸上的头发,一面不耐烦地对神裂说道: “差不多该停止这种无聊的瞪眼游戏了吧,我知道,你是‘必要之恶教会’的人,也没有理由放过你,考虑到自己做过的事,也就能理解自己会在这里被我杀掉的原因了吧?” “哦,这可真是巧呢。” 神裂露出平时难见的轻蔑笑容回答道。 她缓缓抚摸着平放在膝上的长刀。 “这次交给我的虽然是另外的工作,不过,我没有放过你们‘明亮阳光’的理由,在伦敦的‘黄金’系最大规模魔法结社的统治者芭德薇。以残忍无情着称的你们过去对我们‘必要之恶教会’干过什么,要不要给你点时间好好回忆一下呢?” 神裂是为了讨伐奥伦兹而来的,却在意想不到的地方遭遇了麻烦的强敌。神裂本以为“明亮阳光”与奥伦兹联手,不过,她否定了这种推理。根据事前得到的情报,她知道“明亮阳光”的成员袭击了奥伦兹的财产保管库和魔草栽培场。看来,魔法师之间发生了利害关系不一致的情况。他们是以和神裂不同的理由来讨伐奥伦兹的。 不过,双方也完全没有合作的必要。 对方是为了一个目的,可以毁坏十个地区的凶恶魔法结社的首领。只要在这里解决掉对方,移交到“处刑塔”的魔法监狱,伦敦……不,世界的治安就会以%为单位恢复。 “马克。” 芭德薇坐在椅子上,朝身边的男子伸出小手。 “对方似乎也做出了我喜欢的选择。把我的象征武器拿出来。这次用‘杯’比较好吧。麻烦的污渍只能用水清洗。”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直接拔刀上吧,神裂这样想着,但那个被叫做马克的男子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是的。 他甚至连首领芭德薇的命令都不听,只是摇着头,完全没有去拿什么“杯”的意思。 “这可不行啊,老大。” 马克对依然伸着手,满脸不高兴的芭德薇这样说道,随后,朝神裂望去。 “英国清教的圣人也请自重,虽然不知道您能从国家的税金中拿到多少,但您并不是对工作热情到非要在这里拼个两败俱伤的工薪族吧。” 芭德薇朝部下望去。 她的眼睛滴溜转着。 “……难道说,你认为我不如这个大波霸吗?不如这种只会在战斗中乳摇取悦敌人的女人?” “……光是这句话就足够让我抽你一顿了,好吧,就教训你这个小鬼一下。” 事态变得一触即发,因此,马克退到门口,以自然告退的方式把手伸向门把。 神裂和芭德薇脸色大变。 “哇,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白痴啊,他打开门还能干什么?” “关于‘外部’,能请您好好考虑一下吗?” 马克把手从门把上放下,如同确认一般问道。 呃……看着这两位凶神恶煞的vip,马克擦了擦额头的汗。老实说,他的心情也不好。 “怪物级别的两位魔法师在这种狭窄的地方厮杀的话,墙壁毫无疑问会被从内侧破坏,那样的话,我们就全完了,如果两位能在气压为零的无氧环境生存,那倒没问题,但很遗憾,我无法超越那种物理法则,拜托了,请别把我卷进去,两位明白吗?” 外部。 这里并不是被地球的大气包围的地方。 从小窗朝外看,只有漆黑的空间。神裂那长长的马尾辫自然地漂浮着,芭德薇的裙子也一样,不用手按住的话,就会翻起来。 两位怪物相互瞪着,但都没有从椅子上站起来。 到达奥伦兹的据点之后第一个宰掉你。 敌对的两人都在想着同一件事,不过都没有说出来。 芭德薇不满地捏紧了小拳头,在自己面前晃着。 “我也知道你说得对,不过,你总是比我正确,这让我很不高兴啊,快让我撒撒气。” “这种思维方式已经完全错误了啊啊啊啊啊。” 尽管马克被她无情地殴打,不过,由于在无重力状态下,站立不稳,拳头的威力如同小猫抓痒一般。而打人的芭德薇也飞出了椅子,在空中旋转着。 真想早些回去啊,神裂火织无奈地叹道。 在她眼前的,是连小孩子听到后都不敢再哭的魔法结社的首领裙下风光大泄的景象。 2 过了一会儿。 现场气氛糟糕不说,到奥伦兹的据点还得花不少时间。 这个狭窄的空间里充满了令人难受的沉默气息。 沉默中混杂着一个微笑的声音。 那是魔法结社“明亮阳光”的首领芭德薇用细小的手指连按便携游戏机的按钮发出的声音,也许是由于过于专注,她本人甚至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离开了椅子。 “……这玩意还是妹妹比较擅长啊,喂,马克,要联机的话就好好地辅助,这boss不是一般地耐打啊。” 于是,拿着同样型号游戏机的礼服男子叹了口气。 “我也不擅长啊,要不找帕特丽西亚小姐交易超强道具?” “与其向那种妹妹低头,我还不如花一百小时凭自己的力量过关呢……可恶的家伙。马克,当奶妈的你快死了啊!!怎么感觉找你当奶妈,我的负担更重了呢?” “老大,那就请您不要依靠我,自己过关吧!” 也许是来这里之前就被硬拉着陪她联机,马克都快要哭了,芭德薇按下暂停键,不高兴地叹了口气,接着,她朝坐在对面翻着袖珍版圣经的神裂望去。 “喂,你会玩这个吗?马克的反射神经和动态视力基本上是废物,这是在日本热卖的游戏的英文版,你应该比 较熟悉吧?” “我对那种东西没兴趣。我承认,自己出生的国家是游戏大国,但请你别以为所有人都精通游戏。” 神裂头也不抬地继续翻着圣经,芭德薇恨恨地说道: “……毕竟是个老太婆,没想到连这种程度的科技都跟不上。” “不狠狠地打你的屁股,你就不知道懂礼貌,臭小鬼。” 整个空间被战斗的气息笼罩着。为了防止自己死于这种无聊的争执,马克咳嗽了一声。 “……两位再吵的话,我可要在这无重力空间里呕吐了。” 两名女性像被劫持的人质一样,立刻闭上了嘴。 看到两人解除了战斗姿态,马克朝芭德薇望去。 “老大也是,差不多该进入工作模式了吧,无法区分公私的人,可是会被怀疑是否具备指挥官的资质的哦。” “哼,那就返回存档点吧。马克,再受到电击系的麻痹攻击的话,不要给我治疗,就这么放着吧。” 魔法结社的首领看着游戏机,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关上了电源,把游戏机折叠起来扔给马克,游戏告一段落了。 “奥伦兹是个狂热的魔法师。” 回到椅子上的芭德薇切入了正题。 也许是由于游戏机被部下没收而感到无聊吧。 “那并不是出于想追求永生,或者希望某个重要的人复活之类的理由,只是单纯地喜欢用自己的力量玩弄别人。把寿命像口香糖一样自由伸缩的工作,只不过是其兴趣的一环而已。” “和延长寿命的作业一样,他对缩短寿命的研究也非常醉心。” 感到无聊的神裂决定陪她讨论,于是,她把袖珍版圣经收进口袋里,加入了谈话。 “也就是说,追求杀戮的技术。” “虽然每次尝试都是失败的。” 芭德薇不耐烦地说道。 “与耗费的成本相比,得到的结果可谓少得可怜。明明使用人类的寿命,却只能做出寿命短于人类的东西。因此才会被同行讨厌。建造那么庞大的据点也并非出于什么夸张的理由。只不过是丧失了容身之处,被驱逐到那里而已。” “在建造据点的时候,其中的若干技术与以学园都市为中心的科学一方也发生了抵触,因此,高层也寻求尽快解决问题的办法。” “因此,才叫您这位圣人专程跑一趟?喂,除了英国清教,怎么也向学园都市摇尾巴了?把女性的身体当武器的婊子原来这么轻浮啊?” “要敲掉你的门牙你才会闭嘴吗?还是说要切断喉咙?” 由于事态变得糟糕,礼服男子马克默默地朝门口走去。神裂和芭德薇慌忙切换回相亲相爱模式。 “先不说奥伦兹的理论,你认为永恒的生命这一课题能够攻克吗?”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呢。” 由于只是陪着对方玩文字游戏,神裂只是稍做思考,就回答道: “人工培育出希望的生命的方法,有很多种,和克隆技术一样……即使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生命,培育出容纳生命的肉体也是可能的。最近,我和制作了特殊alfar的魔法师见过面。不过,即使以alfar的化石为基础制造,我觉得也没办法产生与生前同样的模本。” “即使能创造新的生命,也无法制造出与过去一样的生命。” “就算从现存生命的进化方向看……人体本身就是脆弱的,细胞分裂的过程中,有着小数点以下的偏差,无限延长端粒,是不可能获得永恒的生命的。那样将引起细胞的癌变。” “把人的生命转移到其它物品和素材中的研究也正在进行着。” 芭德薇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 “的确,把糨糊状的脑浆混进石灰里搅拌会成什么样子呢。我参考过凯尔特神使用的魔弹的制作方法,由于会放出奇怪的光,我想,人的整个灵魂不可能寄宿在魔弹里吧,你说呢?” “灵魂是什么东西,明明谁都说不清楚。” 神裂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说道: “本来,灵魂寄宿于大脑中这种假说的可信程度就值得怀疑。毕竟,用道教的经络和瑜伽的集中法,就能使力量流遍全身,从而获得精神的安定。” “真是不可思议。我们通过把自己的生命力精练为魔力,就能引发各种现象,可是,却无法触及灵魂这一本源。” “不管怎么说,会有负作用吧?” 神裂胡乱地搭口说道: “容纳人的灵魂的最佳容器,我认为还是人体。不仅变成最适合人的灵魂的形态,人体还完成了进化。就算勉强移植到其它物体里,也只会加快灵魂的毁灭速度而已。” 芭德薇把吸管插进装着橙汁的纸盒里,用嘴接住如肥皂泡般飘在空中的液体。 “不过呢,还有人抽象地思考进化的方向,想在最终审判到来之前上天国呢。” “你说的例子可证明不了。” 神裂叹道: “就算不使用小花招,品行端正的人在享尽天命之后也能到天国去。比起古怪的魔法师,普通人上天国的几率似乎更高呢。” “想耍花招上天国的人,一定有耍花招的原因。打个比方,好好学习的学生就用不着从学校的后门上学。” “话说回来,永恒的生命有意义吗?” 神裂耸了耸肩,这个动作使她几乎从椅子上飘起来,她慌忙抓住椅背。 “无论是这颗行星,还是宇宙,总有一天都会毁灭的,就算一个人拥有了永恒的生命,周围的世界先毁灭了的话,结果,还不是要迎接‘个人的终结’吗?如果是喜欢在没有氧气,什么都没有的空间里飘荡的话,就当我没说。” “如果能永远地保持地球全人类、行星的资源、恒星的光和热存在的话,也许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不过,那样的话需要从其它天体获取资源的技术。” 如果收集到足够一百个地球使用的资源,也许就没问题了。芭德薇粗略地计算道。当然,与其收集那么多资源,还不如离开地球更好。 “说起来,奥伦兹建立了什么假说啊?” “喂喂,要杀的目标所擅长的领域都没预先调查过吗?” “理论有破绽的事倒是听说了。既然没有向我说明详细情况,我认为那是因为对战斗并不重要,就算不知道也能取胜。” “圣人就只会卖弄力量啊。” 芭德薇用力一挤纸盒,橙色的液体就从吸管喷了出来,飞到马克的嘴里。 “你刚才说行星和宇宙一定会毁灭吧,可现状是有人已经制造出拥有接近无限的生命的东西了哦!” “?” “就是魔道书的‘原典’啊!” 3 聊了那么多,芭德薇感到有些疲倦了。她停止说话,完全不管参加交谈的神裂的心情。这大概是由于魔法结社的首领总是被许多人围着,所以多少有些我行我素吧。 “有些饿了呢,吃点备用粮吧。” “……你刚才不是喝过果汁了吗?” 神裂有些吃惊,不过,芭德薇并不在意。 “那种东西怎么能填饱肚子,喂,马克,把备用粮拿给我,要焦糖味的。” 马克一面连声答应着,一面把手伸进怀中。他拿出来的,是在日本也有卖的零食点心。在结社里打杂也是蛮辛苦的啊。 “老大,这里可是无重力空间哦,请注意别吃得到处乱撒,开袋子的时候也请注意,用力过猛的话,点心可就满天飞了。” “真烦啊,你以为本小姐是什么人?” 芭德薇抱怨着接过点心 袋子,两只小手用力撕开封口。 可是,这里是无重力空间。 不知道是是什么力产生了作用,点心袋子在她的双手间旋转起来,不一会儿,里面的点心得到了自由,在狭窄的空间中欢乐地到处飘。 神裂按捺不住了。 “刚才还说你以为‘本小姐’是什么人呢,不是撒得到处都是了吗?” “这是慷慨的本小姐的饯别之礼,怀着感激之心享用吧!” “完了。那边穿礼服的,是叫马克吧?我要把这臭小鬼打出去,可以吗!?” “说实话,我现在也想狠狠地拧老大的脸,但交给您办的话,会引起大战的,然后我们将一起被扔到气压为零的无氧空间,所以,请您忍耐!” 说着,马克没收了芭德薇的点心袋子,并迅速而准确地把到处飞舞的点心收回袋中。看来,他不想浪费没有碰到地面的食物。 不过,事件的元凶却不满地嘟起脸,叫道: “……刚才我也说过,总是满口道理,一脸了不起的样子的你,让我很不高兴。” “啊?等等,为什么要抓住我的双脚啊?老大。” “我有个之前就一直在研究的课题。在无重力环境下做大回环会怎么样。” 伴随着惨叫声,礼服男子马克像直升机一样旋转起来,好不容易收进袋子的点心再次撒了出来,神裂怒不可遏。 “你这臭小鬼!!刚才就弄得我满头发都是,真让我不爽啊!!!!!” “你烦不烦啊,在日本不是有食物混进头发的话就不用花钱的习俗吗?这不是证明你幸运吗?” “别把那个当成冰棒棍上写着中奖一样的奖励。再说,那和现状完全没有关系!” “研究中不要说这些脱线的话,老太婆!!哈哈,真厉害啊,马克,虽说是无重力环境,但看起来就像我轻松地把一个壮男举起来旋转一样。” “老、老大,别越转越快啊,很可怕的,差不多该饶恕我了吧?” “嗯?我的脚也离开地面了,在空中找不到落脚点,换句话说,停不下来了哦。” 喵啊!!马克发出猫一样的惨叫声,上半身撞到了这个狭窄空间的墙壁上。 欺负过马克之后,芭德薇似乎消气了,她把飘在身边的点心用手抓住放进嘴里,再次坐了回去。 神裂差点就忍不住就要拔出七天七刀了,但想到现在所在的环境,最终还是忍了。 和这家伙的战斗,就留到抵达奥伦兹的据点之后吧。 “对了,我听说,奥伦兹打算利用魔道书的‘原典’……” “算是吧,那东西确实是这个世界上保存时间最长的物品。” 芭德薇随口回答了神裂。 魔道书。 如字面含义,那是包含着魔法知识的书籍。 其中,被称为“原典”的书籍危险度很高,据说,里面的纯度过高的异质知识,只要阅读一下就能“污染”人的大脑,会强制粉碎人的人格。这不是开玩笑。 一般学习用的魔道书大部分被称为“写本”,是以“原典”为基础,记载着在某种程度上降低了纯度的知识的魔道书。“写本”中使用了“原典”的哪个部分,怎么运用,都是由“写本”的使用目的决定,因此,“写本”的内容千差万别,如同变异的计算机病毒产生无数亚种,并到处传播一般。 “唔,仔细想想,那也是赌上性别的做法啊。” 芭德薇语调轻松地说道。 “总会有明知阅读了‘原典’人格就会毁坏,却依然想制作‘写本’的人。你知道吗?制作那些‘写本’的家伙到最后多半都翻着白眼,吐着白沫,手却依然机械地继续写着。” “不过,据说一部分具有特殊体质的人的大脑构造有防御‘原典’的污染的功能。” “比如说禁书目录?那是赌上性命的吧?到底收纳了多少防御构造呢?说宗教防壁可能好听一点,但弄错一步就会丧失作为人的基本性能这种级别的精神调整,不知进行过多少次呢。” “……是啊。” 神裂火织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那和奥伦兹的理论有什么关系呢?” “‘原典’没有人能够破坏。” 说着,芭德薇抓住在空中漂浮的果汁盒子,发现里面已经空了,于是又把它扔了出去。 “高纯度魔法知识的集合体‘原典’,其页面、文络、图面,有着高度的魔法阵般的作用,换句话说,就是自律型魔法装置。能够从地脉、龙脉中汲取微弱之力,并将这种力量增大数百倍……而且,为了防止书中的知识被烧毁,损坏而能够进行彻底的防御、迎击,其效果就是不允许羊皮纸自然风化、就算集合所有魔法师的力量,也绝对破坏不了它。” “假如离开行星会怎么样呢?既然从地脉、龙脉中汲取力量,那么,极度远离泄漏出那种力量的大地的话,说不定就能颠覆这个断言了。” “谁知道呢。不过,假如‘原典’失去一定程度的力量的话……话又说回来,我不认为‘原典’的防御机能会允许远离行星的事发生。” “那又怎么样呢?‘原典’里面找到什么和永恒的生命相关的记载了吗?” “不。” 芭德薇轻轻晃动着食指,说道: “奥伦兹似乎打算从更深层的意义上对‘原典’着手,也就是说,他在思考‘原典’的防御机能是否可以装备到人体上。” “……那是自杀行为。” 神裂不禁叫了起来。 芭德薇也叹了口气。 “在中国古代,有用纸束制造铠甲的技术吧。那和用便宜货填充的防弹背心是一样的,不过,据说实际上比金属铠甲还要重。那不就只适合特别订做了吗。如果把素材从不需要的纸片换为其它东西,梦幻般的原典铠甲就完成了。” “高纯度魔法知识的‘污染’怎么办……?” “这个别问我啊。” “那可是连专业的魔法师都只要轻轻扫一眼就头痛欲裂的东西。二十四小时都耗在里面的话,恐怕外因都还没发挥作用,自己就先从内部毁灭了。” “嗯?你的作战指示书里是这么写的吗?” 芭德薇用食指轻轻点着自己的太阳穴,问道: “里面写着,魔法师奥伦兹的理论已经出现破绽,不能用了。” “……” “就是这样,所以要毁掉。虽然那些理论在某种意义上是克服了死亡,如同进入乌托邦一样,不过,那种生存方式,我可不打算拿来做参考。” “文件里写着,奥伦兹不打算终止已出现破绽的研究,而且有危及许多人性命的嫌疑。” “那我可不知道,我所掌握的情报是,这位脑子里想的全是制作原典铠甲这件事的奥伦兹同学正谋划着装备更大规模的‘原典’。遗迹里的壁画不是单纯的图案,而是以宗教的神话为灵感绘制的,就是想通过把王陵整体‘原典’化,对王的遗体做出某种干涉的证据……他的理论里是这样宣称的。” 芭德薇嘲讽般地撇了撇嘴。 “也就是说,那家伙打算把我们即将前往的据点变为金字塔什么的吧?记得有把平民活埋入王陵,当作死后世界的奴仆的风俗。” 他本人将其命名为bifrost,那是北欧神话中连接英灵殿瓦尔哈拉的彩虹桥。少女大声说道。 “…………” 神裂火织稍微眯起了眼睛。 出破绽也得有个限度啊。 不过,想把魔道书的内容胡乱地搬到更大的物体上这种欲望本身,是符合魔道书“ 原典”的目的中“为了把自身的知识传播给更多的人”这个项目的。也许,“原典”的自我保护机能真的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对奥伦兹有所帮助。 “如果把据点本身铠甲化,情况就不妙了。具有和‘原典’同样的硬度的话,以人类现今的科技,是无法破坏的。” “理论上是这样,不过,实际操作起来很难吧?” “为什么这么说?” “你的作战指示书上不也写着吗?就算不明白也能取胜,所以什么都没告诉你就把你扔到战场上了,也就是说,你的上司明白,不会发生那种事。” “……听你这么一说,确实……” “‘原典’这种东西可不是那么好处理的,从大前提考虑也一样,我可不认为那本魔道书的防御机能会允许把书页撕得支离破碎。” “他拥有‘原典’,这是事实吧?” 神裂叹息着说道。 “魔道书是想传播其知识者的同伴,也是想封锁其知识者的敌人。这样看来,即将踏进奥伦兹据点的我们,无论原典铠甲是否存在,都得和‘原典’的防御机能作战。” “哦呀,魔法结社‘明亮阳光’的我们,可不一定会老老实实地把‘原典’的知识封锁的哦!” “你这小鬼……” “开玩笑啦!” 芭德薇顽皮地吐了吐舌头。 “我们对奥伦兹的‘原典’可没多大兴趣。反而对会‘污染’世界的魔道书抱有某种憎恨。严格来说,我们可不是什么单纯的魔法结社。” “?” “我把话说在前面,这可不是在开玩笑。” “老大。” 站在芭德薇身边的礼服男子马克望着窗外,继续说道: “就快到了,请做好准备。” “唔。” 魔法结社的老大正准备站起来,她的小脚一蹬地,整个人就立刻飞了起来,在空中旋转。虽然她本人看起来很享受这种无重力的环境,不过马克却慌张地抓住她的裙摆,防止小裤裤露出来。 “马克,快把我的象征武器拿出来,就是‘杯’。到达的时候我要和那个波霸圣人决战。” “臭小鬼还真敢说啊……本来我们的年龄就不同,尺寸的差别也是无可奈何的吧。我说句实话吧。就算你放着不管,也会变大的,用不着这么心急……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成了大人,你的内心依然只是个没用的小鬼。” “……马克,我改主意了。把人家当小孩子不说,还变着法子炫耀巨乳的家伙罪该万死。把当指挥棒用的魔法剑拿给我,看我把十字章的希伯来文字抽出来,画个咒符把这家伙轰杀至渣。” “不知道你在瞎嚷嚷什么……不过,你的话有让我在意的地方呢。十字章?难道说,不看对照表你就画不出十字章的样子吗?好歹你也是‘黄金’系魔法结社的首领啊!” “只会仗着怪力乱挥刀子,使乳房乱颤的白痴肌肉女需要做的准备不多,可真是轻松呢。稍微召唤一下‘米伽勒’之力也没关系吧?” “真是让人头痛呢,怎么感觉是对自己的力量没有自信的小丫头借着别人的力量勉强爬到高位呢。” 看到两人都话中带刺,礼服男子马克立刻朝门口走去,两人慌忙朝他看去。 “不是不是。” 马克摇了摇头,说道: “这次是到目的地了。” 4 魔法师奥伦兹·托拉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运送资材用的“容器”中混杂着不纯物的事,他早已经知道了。不过,他并没有把“容器”扔掉,这是因为他没有办法把单独一个“容器”排除,要那样做的话,就得做好使整条航线消失一次,把运送途中的“容器”和资材全部废弃的心理准备。 他知道,敌对的魔法师总有一天会来。 并准备好了对付他们的装备。 那就是魔道书的“原典”把书页分解并变为铠甲的计划并没有完全成功,不过,在皮革制的封皮内侧安装金属盘,就能以“用硬得能当胸甲使用的封皮保护书本”这样的形式欺骗“原典”的防御机能。通过这种方式,尽管远远无法达到预想的输出效果,但确实能够做到装备上“原典”的一部分力量。 奥伦兹的据点,处于“原典”的力量之源地脉和龙脉极难到达的环境中,不过,这也是对奥伦兹有利的一面。“原典”的力量过强的话,奥伦兹无法操纵,做一定程度的弱化处理反而更好。 普通的魔法师一定会被干掉。 装备了魔道书的魔法师奥伦兹就站在运送到据点里的“容器”前。对手也许会使用特洛伊木马计,但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地狱。 (就在这里恭候吧……) 奥伦兹轻轻地用手指敲着胸口……装备在身上的“原典”,这样想道。 (在公平的立场下击败你们,才能让你们心服口服地感受到什么是绝望。) 哐!这样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这是“容器”门被打开的声音。 接着。 突然,凌厉的闪光将奥伦兹·托拉斯掀翻在地。 准确地说,闪光并不是冲着奥伦兹来的,因为,闪光穿透了“容器”的外壁,朝各个方向均等地散开。箱形的“容器”内部发生爆炸,如巨大的花蕾开放一般裂开了。炸裂之前的一瞬间,一个穿礼服的男子从里面跳了出来。 被一击粉碎的奥伦兹在无重力的空间里轻飘飘地旋转着。 在爆炸的现场,有个各自拿着不同种类的刀与剑拼杀的人影。咦?你们不是为了打倒我才费那么大功夫来到这里的吗?奥伦兹吐着白沫,有气无力地小声问道。正在厮杀的两名少女的回答却惊人地一致。 “闭嘴,垃圾魔法师!!杂鱼稍后再料理!!!” 第七话 救赎的方向 1 我先说明一下这次的搜查内容。 以西欧eu圈为中心的北欧神话系魔法结社近来陆续受到袭击。本来作为对魔法师用的机关,必要之恶教会是没有必要帮助他们的;但袭击犯从各结社的据点抢夺了大量的技术情报和灵装来强化自己的力量,不排除他引发出更大事件的可能。 因此想请大家调查一下袭击犯的真面目,如果必要的话,并对其进行讨伐。 此外,我们并没有保护魔法结社的义务,因此只要判断战术上有效,使用盾和美人计也无可厚非。 “原来是这样啊……” 神裂火织轻轻地看了一下四周嘟囔道。 空气里飘溢着海水的味道。 海水不是被细沙而是被厚厚的混凝土所包围着,风中似乎含了油一样,将她的黑发都粘在一起。 比利时王国的港湾地带——奥斯坦德。 拥有战斗能力的魔法师迅速赶到事发现场,据负责提供隐身处等的导游少女说,即使这样大海都算是漂亮了。油轮的通道就不用说了,平素从海底油田泄漏出来的原油甚至连欧洲的海域都污染了。 神裂所在的地方既不是工业地带也不是渔港。 是油田所用资材的放置场所。 虽然现在没有被使用,但每当海底油田枯竭,采掘新资源的时候,这个广场都会作为中转基地,运来大量的资材。 即使履行了这次的职责,在以后的日子这块地上也不会建造别的建筑。 可能是在建油田的时候余下来的地方吧。生了锈的钢筋和铁管堆积如山,预制装配式事务所也原样留了下来。 曾经还有一些人过来租赁。 用“曾经”这个表示过去时的词汇的原因非常简单。 “啊!搬送算是暂且完成了。” 向神裂这边小跑来的导游少女说道。脸上一副事情终于告一段落的表情,擦拭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哗啦哗啦地翻着记录本,一边继续说道: “魔法结社‘海上来的霸者’共有一千三百零二名成员。全部被袭击者所杀,死尸累累。马上就要渡过事发现场了……关于目击情报,他们似乎是不怎么想透露。不过想想也是,恐怕没有哪个魔法师会愿意在惨败之后,还要自己再亲口叙述一遍事情经过。” 唉,神裂叹息道。 更刺鼻的气味混合着海水的味道传了过来。 是血腥味。 “受害者怎么样?” “两只手脚分别有两处骨折,肋骨断裂五根,眼睛也被挖了一只,肝脏的四分之一发生破裂……一千三百零二人全都是这样。手段有够恶劣啊。有这本事的话,直接砍掉他们的脑袋不是更简单么。没有杀死他们发而选择这样的残害方式,其意图可想而知,与其让他们痛快地死了,不如让他们痛苦地活着。” 导游少女想要坐在堆积如山的钢筋上,看到上面生满铁锈,打消了念头。 “‘海上来的霸者’在北欧神话系中是非常有名的结社。因利益和怨恨等理由经常和其他的结社及魔法师陷入交战状态……话虽如此,一般有一定体系化的结社,都是从这条路上走过来的。” 魔法结社为了避免这些纷争创建了一些法术。 而那些什么对策都不想的结社,早在扩大之前便被人消灭了。 导游少女一边用手指折着记录本上的纸张,一边问道: “神裂这边呢,了解到什么信息?” “我调查了一下血的飞溅方式。” 神裂一边用手指着自己刚刚走过的路径,一边说道: “从血迹来看,都是以一条线为中心向四处飞溅的。” “哦……那这又说明什么呢?” “说明袭击犯很有可能不是团伙而只是一个人。恐怕是为了杀死要来袭击据点的袭击犯,‘海上来的霸者’的魔法师们一起迎击了……结果全军覆没。” 连这些都知道了么……导游少女迷惑地看了一下四周,不解地问道: “可是‘海上来的霸者’在北欧神话系中是非常有名的结社啊,既使这个据点也有一千三百零二名的魔法师呢,怎么可能被一个人扫荡平呢?” “……” 神裂沉默了一下,这时牛仔裤店的店主从远处向这边走来。他一边轻轻地挥着握着手机的手,一边喊道: “喂,这边的调整ok了。” “?” 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导游一脸不解的神情。 神裂沉重地叹息道: “……真是让人提不起劲啊。” “如果被袭击的是和魔法没有一点关系的普通人的话,我也会全力拒绝这次的任务的。但是‘永存的世界树’、‘刻有知识的铁桩’以及‘海上来的霸者’,不管哪一个都是有些问题的结社。而他们不想说出袭击他们的魔法师到底是谁,也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理由吧。” 说到这儿,店主一副嫌烦的样子搔着头继续道: “那个,请问你们刚才在说些什么啊?”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这个袭击犯在陆续击毁北欧神话系中较大的一些结社。” 店主以一副十分无聊的口吻说道: “这样的话,我们抢先将袭击犯即将要袭击的结社击毁不就好了。然后埋伏在他们的据点等着那个袭击犯自动现身。” 2 因此神裂一行开始向着“袭击犯接下来可能击毁的魔法结社”进发。 袭击犯貌似目标不仅仅只是在比利时,而是西欧全域的北欧神话的结社。看一下袭击犯迄今为止所袭击的结社的分布图,就可以知道他的活动范围有多广了。 “以此来推算出他即将要袭击的下一个结社么?” 租赁汽车助手席上传来导游少女的问话声。 坐在驾驶座上开车的牛仔裤店的店主答道: “北欧神话的结社有很多。如果将他们的历史、人数、财力、魔法技术力、灵装的生产性以及知识,书籍等的收藏量综合起来的话,那么其危险度不会亚于‘必要之恶教会’……” “?” “所以那个袭击犯才会从危险性高的结社开始下手,按顺序一个个地进行摧毁。这样那些规模相对较小的结社自知不敌就会开始人心惶惶。” 只是不知他是想在有所余力的时候将麻烦的敌人消磨掉,还是喜欢这种让恐怖一点点浸透的作战方法。店主补充说道。 导游少女的脸色开始发青。 “那、那个……可是神裂说袭击犯很有可能不是团伙,而只是单独的一个人。” “也许吧。” “他可是正在将北欧神话系中最危险的结社按顺序消灭掉啊!如果只是一个人的话,将是一个拥有怎样战力的怪物啊!!” “嗯,也就是说……” 店主刚说到一半,就被从后座探过身子的神裂打断了。 “马上就要到了。” “知道了,握着爆击机操纵杆的驾驶员就是这个心情吧。” 店主一边低语着一边将乘用车停在了路边。 他们当然不可能笨到将车停在敌人据点的眼皮底下。 “那就拜托你了,神裂。将目标‘神剑文字通晓者’给我杀个片甲不留。” “……只是让他们昏厥而已。因为他们有嫌疑,所以会将他们带回去。通知回收班那边尽快做好处理准备。”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对这个作战很不满,神裂一边不满地抱怨着,一边打开车后座的门出去了。 咻的一声。 刚听到一声类似口哨的声音, 她的身影便消失在黑暗中了。 目送她离开的导游少女(虽然这么说,但她连神裂消失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解开安全带,从放在膝盖上的纸箱里拿出一个三明治说道: “真的没关系么?虽说她是圣人,但对方也是上千人规模的魔法结社啊。在海洋监狱的时候,五百人的犯人处境就已经很危险了。” “这次的这些人是擅长大规模灵装的家伙,只要在他们准备好之前进行突袭的话就没有问题。反而是不能杀死他们这点比较麻烦。” 以神裂的性格会杀害他们的可能性很小,店主补充道。 “……与他们相比,现在正感受到生命危机的应该是我们才对。动作太慢的抱怨从世界各地都涌过来了。” “啊,那个叫佐天的中学生怎么样了?” “你们这帮人拉着我在世界各地转,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工作。怎么办啊?订单的日期是哪天来着。这样的话,连详细地说明都做不到了呀!” 看着将头发搔得乱蓬蓬的店主,他似乎一点也没有考虑过神裂会输或者是陷入危机这种可能性。嘴里面塞满了用蛋黄酱拌的卷心菜和罐头牛肉为馅儿的三明治,导游少女有些不安地说道: “你这样完全依赖神裂,万一发生了什么预想不到的事情怎么办?谁也不能保证神裂在所有状况下都是无敌的吧。” “话虽如此,但这次是一定没问题的。” “?” “既然那个袭击犯能做得到,那我们的神裂没有做不到的道理。” “咦?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 店主一副无聊的口吻低语道,从导游少女膝上的纸箱里拿出一个最好的白身鱼三明治。 “因为这次的敌人可能也是圣人。” 这时传来轰的一声惊人的爆炸声。乘用车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导游少女惊得呆住,店主急忙抓住险些从她膝盖上滑落的装三明治的纸箱。 他依然面不改色。 “不管怎么说,流石也算是结社的间接据点。看起来‘屏退’是被中和了啊。如果能以瓦斯爆炸之类的借口蒙混过去就好了。” “刚、刚才……是神裂做的么?” 表情僵硬的导游少女耳边传来了神裂本人的声音。 是通信用的灵装里传来的声音。 “‘撤离’的交涉已经结束了。虽然我已经手下留情了,但为了慎重起见还是让回收班过来一趟吧。” “比预想的要简单得多,你自己也吃了一惊吧。” “……” “确实如此。” 店主的嘴边浮现出了一丝微笑。 “这样一来,就可以毫不留情地粉碎谜一样的袭击犯了。与其势均力敌却不能一决胜负,倒宁愿被神裂你打败的人可不在少数啊。” “我有问他们对于自己要被袭击有没有什么线索,可惜没有得到理想的答案。当然,事实上他们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果然还是只能埋伏在这来揭穿他的真面目啊。” 店主这样说道。神裂有些犹豫不决地说: “只是……我在袭击据点的时候,他们好像把我当成是别人了。” “啊?” “我袭击的瞬间,他们看见我后说‘果然是那个女人来了,是布伦希尔德。那个赫尔。’魔法结社的人到底是把我当成谁了呢。” 3 魔法结社“神剑文字通晓者”。 他的据点是个巨大的木船。但是并不是飘在水上,而是停在深挖到内陆的人工运河的港口边,占据在平坦的柏油路上,是个全长三十米的超级巨大的帆船,最后称为结社的据点。船底是半圆形的曲线,为了填满它和地面之间的空隙,中间插着数十根木桩子。 “老式的啊。” 牛仔裤店的店主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感想。 “传统和巨额的华丽城堡啊。建造这样华丽的据点,万一发生什么事的话,财产不是一下子就都没了么。” 终于反应过来的导游少女皱眉说道: “现代的魔法结社要么是公寓的一个房间,要么是一辆露营车。将财产细分成小部分,这样即使遇到紧急状况的时候,也可以立即抛下这些小据点,将被害降到最低。不过这样的话就没意思了啊。” 是因为神裂火织魔法师的“排除”的缘故么,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而神裂则以巨大帆船为中心,将周围的街灯及港口的管理小屋用铁丝围起来。 “我想在正式战斗前,事先布下‘屏退’,以便降低袭击犯——那个叫布伦希尔德的警觉性。” “等她察觉到的时候就已经晚了,这样布置的话应该没问题的。” 也许因为自己不是战斗的那个人吧,店主随意地说道。 这时,导游少女一边喝着装在类似于连锁店圆筒形瓶子里的咖啡,一边说道: “北欧神话虽然名字很响亮,但却意外地和现代人没有接触点啊。” “?” 神裂看向她。 导游少女继续说道: “没听说他们留下什么像十字教啊希腊神话那样华丽巨大的神殿,好像没没人能说明教皇和神官是以什么样的体制来支配宗教和民众的……算了,说到底将世界是怎样开始,又经历怎样的过程,最终将以怎样的形式结束这样的神话故事按顺序从一说到十,并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导游少女轻轻摇晃着圆筒形的咖啡瓶。 “但是,另一方面,如尼魔法呀赛斯魔法之类的,即使不知道它的结构,大多数人还是听过其名字的。而像奥丁和托尔这样的神,即使是不怎么看宗教书籍的人也都对他们略知一二。” 是与玛雅及阿兹特克文明不同性质的印象。 但又不是像十字教“代表宗教的象征”那样容易在脑海中描绘出来,让人有一些距离感。 “怎么说呢……你们不觉得北欧神话给人一种很不一样的印象么。甚至连它是一流的还是二流的都搞不清楚。” 这样说起来,这次的袭击犯——布伦希尔德好像也是这样呢。 近在咫尺却又异常遥远的魔法师。 正是因为某种程度上可以想象出其细节,所以觉得她仿佛就在眼前;但又因为无法窥探出其详细根本,所以才会让人觉得她异常可怕。 “不管过去怎样,现代的北欧神话不再是君临宗教,而是站在渗透宗教的最顶点。” 店主倚在街灯的柱子上这样说道。 “也就是说,不是因为有人高声呼吁让大家信仰,它才变得有名,而是明明什么都没做,大家却都知道它很了不起的这种类型的宗教。这些很容易成为幻想的题材,因此不否定它有向文艺表演方向扩展的趋势。” 某种程度上已经将铁丝扯完的神裂加入到谈话中说道。 导游少女看着神裂的脸说道: “我听说那个袭击——布伦希尔德很可能跟神裂你一样是个圣人。” “嗯。” 神裂坦率地点点头。 “我们不是在比利时的港湾都市调查了被袭击的‘海上来的霸者’的据点么。当时我在检查血迹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如果是我的话,也会用同样的方法来铲平那个根据地。” 啊……导游少女轻轻地呻吟了一下。 单从用和圣人神裂同样的方法论成功袭击这一点来看,布伦希尔德可能也拥有同样的身体能力。 但是,如果这样的话…… “也、也就是说,这次很难断定谁胜谁负么。” “不只是 这次哦。” 神裂轻松地说道。 “谁都没有办法保证自己会永远取胜。与其在乎敌人是谁,还不如考虑如何把敌人拖到自己擅长的战况里更为重要。被敌人打乱节奏,牵着鼻子走只会更加危险。因为不论是谁,在真正对战的时候,都是没有办法发挥百分百的力量的。” “看来这次我能够帮忙的地方出乎意料的少啊。” 店主一边确认周围布满的铁丝一边说道。 “为了避免‘屏退’的余波泄露出去,被敌人察觉到,我又用我的‘缝制’补强了一遍……我能做的也就这些了。这次是圣人对圣人之战。是用超音速的速度四处奔走的怪物之间的战争,我们是没有办法帮你掩护了。” “这样已经足够了。你们先躲到车里去。” “哦,啊?” 店主在摸不着头脑的导游少女面前挥挥手。 “也就是说在那个传说中的种族灭绝的袭击犯布伦希尔德来之前,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即使是留下来,到时也不过是被卷进攻击的余波里然后再被震飞罢了。” 导游少女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却还是有些犹豫。 店主轻松地对这样的她说道: “虽说同是圣人之间的战争,但并不是说胜负是一半一半的。” “?” “突袭的一方和被突袭的一方,从传统意义上来讲是突袭的一方胜算较大。虽然那个叫做布伦希尔德的以为自己是突袭的一方,但当她发现立场调换而发生混乱的时候,神裂再进行攻击的话我们就会有很大的胜算了。” “也就是说……” “这并不是有比赛规则的体育格斗竞技,在战斗之前尽可能将状况调整到对自己有利是理所当然的。也就是说预先调整到能够取胜状态之后再和敌人一较高低。这样即使彼此实力相当,神裂也不会败给布伦希尔德。” 店主笑着说道,正在这时。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你未免太过于小看我了。” 却传来这样一句话。 明明这句话听得十分清楚,却完全无法想象这句话是从哪个方向,多远的距离传来的。 预先设定了一些埋伏。 而特意设定这些埋伏的理由是什么呢。 理由很简单—— (……糟了……是远距离攻击!) “快点趴下!” 神裂立刻喊道,可惜对方连这点时间也没给。 已经发出了第一次攻击。 这与其说是狙击倒不如说是炮击来得恰当。 砰!耳边响起爆炸的轰响声。 魔法结社“神剑文字通晓者”的据点,搁浅在港口的全长超过三十米的巨大帆船的木制船身里射进了一米长的大炮弹。 一击便使木板断裂,墙面凹陷,碎屑四处飞扬,船身剧烈摇晃。破坏力非同寻常。 船体并不是简单的木造船。作为魔法结社的据点,它的外壁施有各种各样的防御术式及结界,却被不留情面地一击而破。 袭击犯——布伦希尔德并不想放过店主和导游少女,她应该是想要一击便将自己的敌人全部消灭掉。 是周围布满的铁丝使她目测发生失误。 这些铁丝本来是想用在“屏退”上的。神裂将铁丝缠在手上,使劲拽着。结果固定铁丝用的街灯从中间断裂开来,堵住了射过来的炮弹的弹道。 第一次因为炮弹射在街灯上,轨道发生细微的偏离,所以三人都完好无损,没人变成肉末。 但是。 “没有……” 辨不清在哪儿的女声继续传来。 “下次了。” 砰! 巨大的炮弹,恐怕是用力技投掷出来的炮弹再次向神裂他们射来。 但是神裂的眼睛已经习惯了。 通过躲避第一次攻击,她已经大致知道布伦希尔德是在哪个方向射来炮弹了。对于其速度也已大致了解。有了这些事前情报,就可以集中意识来对付射过来的炮弹了。 神裂的右手伸向自然垂挂在腰边的刀。 近两米的长刀“七天七刀”。 有了圣人的腕力和魔法技术的话,要把射过来的炮弹切成两截并非不可能。 虽然应该是这样没错,但…… “……?” 在一口气将刀拔出来之前,神裂因为过度吃惊而身体僵硬了起来。 在身体还没适应之前,或许她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将飞过来的炮弹切成两段进行反击,一个是选择躲起来。 是的。 她看见了。 射过来的炮弹的真面目。 是神裂事前袭击的,本应该退避到回收班的“神剑文字通晓者”的魔法师的肉体。 是个两只手脚都被砍断,一只眼睛被弄坏,肚子两边已经变成青黑色的男子的身体。大致弄成圆形射过来的炮弹是地地道道的人体。如导游少女的报告里所说的一样,他们和迄今为止的受害者相同,是被同样的手法所残害的人。 怎么可能将他们截成两段呢。 神裂勉强收回伸向刀的手,将身体向后仰,想要避开炮弹的攻击。 “哇啊啊啊!” 却只是勉强避过。 神裂的身体向后仰得过大,身体里传来咯咯的讨厌声音。没有射中目标的炮弹则再次向巨大的帆船的腹部直射而去。其破坏力之强令人目不忍视。 神裂看向牛仔裤店的店主和导游少女说道: “你们两个先躲到船的后面去!走可以遮挡住炮弹弹道的路线离开这儿……” “这样好么,怎么不担心一下你自己啊。” 这时那个女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并和神裂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这次并没有射炮弹过来。 取而代之,袭击犯本人以爆炸般的脚力,极其惊人的速度向这边飞冲而来。速度没有超过音速绝不是因为袭击犯的力量不足,而是为了避免发生多余的冲击波,免得敌人从中判断出自己的实力。 圣人。 以前说袭击犯可能是圣人的假设,从刚才炮弹的投掷以及压倒性的脚力上已经得到具体的证明了。布伦希尔德几乎拥有和神裂相同程度的能力。 但是。 如果同是圣人的话,神裂当然也不会差到一招就被击败。 铛! 铛! 砰! 神裂将长刀从鞘里拔出来的同时,刀刃受到了沉重的攻击。是无声且高速接近的布伦希尔德的刀相撞的声音。 袭击犯布伦希尔德是个拥有一头金发,皮肤雪白的女子。年龄和神裂差不多。戴着一顶有羽毛装饰的帽子,身着及膝连衣裙和男裤。肘部和膝盖等关节处戴着护具,上身穿着防弹背心。 让人觉得很不可思议。 她全身上下的饰物看上去没有一点共通性。女士衣物的下面穿着厚厚的男裤不说,关节上戴着的护具恐怕也是溜旱冰时用的吧。还有那个防弹背心,恐怕难以找到和它相匹配的衣服吧。 尽管如此。 她全身看上去却有一种奇妙的和谐感。简直像是使用现代材料而做成的中世纪欧洲的人形铠甲。 (魔法上的象征……) 神裂用自己的刀勉强接下攻击,看向布伦希尔德的剑。她使用的是长约一点五米,非常宽的两刃剑。而剑尖之所以不那么锋利,是为了使这把剑能够将金属制的铠甲和敌人一起摧毁吧。 是叫做库拉伊莫亚的西洋剑。 是把和现代的风景完全不相配的巨大的剑。但是拿在仿佛穿 着人形铠甲的布伦希尔德手里,却意外地给人一种很协调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布伦希尔德全身所体现出来的那种魔法记号和象征的“核心”,在库拉伊莫亚上也有吧。 和神裂那以日本刀为基础而锻造出来的七天七刀相比,库拉伊莫亚则更为粗犷。甚至给人一种,在武术上的发展好像已经要停滞的印象。 因为过于沉重,过于巨大,所以很难细微地调整攻击的轨道。 另一方面,也是一种即使不考虑步法和肌肉的使用方法,只要砍下去就足以给敌人致命伤的武器。 “哎呀。” 布伦希尔德两手持着那巨大到让人感到乏味的剑说道: “还以为是谁横插一脚呢,没想到竟然也是个圣人。” 空气中回响着刀剑摩擦的声音。 布伦希尔德将剑向后撤了撤,待刀和剑之间的空隙达到几公分,可以自由挥剑的时候,再次敏锐地向神裂攻去。 不是那种随便挥下去的毫无章法可言的进攻。 精练。 就如这个词表示的那样,是非常快速、猛烈、沉重的一击。神裂勉强用她的长刀抵挡住。神裂这样的圣人竟然只是勉强地接住了这一招。布伦希尔德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事实,更加不停地挥剑向神裂攻去。 叮叮叮呛呛呛铛铛铛。 在比机关枪还短的间隔里,持续地飞溅出橙色的火花。 不仅仅是快。 不仅仅是猛烈。 每一击仿佛都要化解对方的防守,落到刀上的攻击里饱含着削弱人精神的杀意。感觉到她的意图之后,神裂也以同样的速度挥刀对战着,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 布伦希尔德并不是徒有圣人的才能。 只有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刻苦锻炼后才会磨练出这么出色的进攻手法。 也就是说。 “是同类么。” 听到近在咫尺的布伦希尔德这么说,神裂勃然大怒。 “开什么玩笑!你对‘神剑文字通晓者’和保护他们的‘必要之恶教会’的回收班的人做了些什么?” “啊。” 与她相对的,布伦希尔德则用漫不经心的口吻回答道: “呀,原来他们是英国清教的人啊。那还真是对不起啊。我还以为是那些人的支援者什么的呢,给一起解决了。” “……!” 砰!神裂的速度开始剧增。 但布伦希尔德的速度也同样开始在增加。事到如今,身为世界上不到二十人的“圣人”之一这一点,对她们来说已经不再有任何优势。 这时,异变发生了。 每次以超音速的速度挥动武器时所产生的橙色火花开始异常地膨胀起来,钢和钢交叉相撞时所发出的声音也有一瞬间发生了扭曲。 “嘁!” 觉察到什么布伦希尔德向后退去。 一边小心提防着持长刀的神裂,一边换作单手持剑,观察自己的刀刃。 为了将金属制的铠甲和敌人一起切成两段而铸造的又厚又宽的刀刃。 刀刃上布满了缺口。像是做工极差的梳子一样,不均匀地布满几公分大的细小豁口。每次刀剑交锋时,神裂的刀都会深深地嵌进库拉伊莫亚吧。 “我以前曾经听说过,说日本的刀几乎拥有相当于剑和盾两种作用的耐久性。现在看来不只是这样啊。刀刃上竟还附有一些术式。虽然我也用了一些攻击用的术式,但这样下去话,看来对我很不利啊。” “‘唯闪’理论上是可以将一神教的天使一刀了结的术式。因此我并不想对人使用。” “原来如此啊。” 布伦希尔德的姿势发生了变化。 并不是那种很明显的大变化。但是原本毫不掩饰释放出来的杀意慢慢收敛了。是防守或者是撤退的架势。怎样才能将损害降到最低地离开这里。布伦希尔德的脑海里不停地思考着可以全身而退的战略。 “你打算逃跑么?”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本来我的目标就不是你们。我只是想知道‘神剑文字通晓者’值得支援者的底细,才会和你交手的……不过如果是这个程度的话,应该就没有问题了。我可以继续按照原计划行动。” “计划?你为何要袭击北欧神话系的结社?” “为了兴趣和实际利益。” 布伦希尔德笑着答道。 那是个不能称之为笑容的笑,里面充满深深的恶意与憎恶。 “如果你想知道目的话,不要问我去问他们吧。去问那些你们拼命保护的,一副被害者嘴脸的魔法师们吧。只要追查一下女武神和赫尔这两个单词就明白了。” “嘶!” 对于想要返回的布伦希尔德,神裂全神戒备,将意识集中到七天七刀上。在和库拉伊莫亚的交锋上是自己这边占优势,这样继续打下去的话,砍断库拉伊莫亚是早晚的事。 但是—— “还要继续打下去么?” 布伦希尔德没什么兴趣地说道。 “因你我打斗的关系,余波已波及到各处……原本喧闹的魔法结社的据点也差不多要面目全非了。” 神裂突然感到后背开始冒寒气。 “神剑文字通晓者”的据点是一艘搁浅在港口的巨大帆船。而为了填满半圆形船底和地面间的空隙,数十根木柱子支撑在那儿。 木柱子中的几根因为受到神裂她们打斗时的冲击,已经断掉了。 只要有一个地方发生重量偏移,剩下的那些柱子也会陆续断掉。而断掉的柱子超过一定数量的话,这艘超过三十米的巨大帆船就会遵循原来的重力法则。 也就是说—— 轰隆一声,轰然倒塌。 而利用船身做遮蔽物隐藏起来的牛仔裤店的店主和导游少女也会被卷进来。 “可恶!” 神裂咒骂道。在巨大帆船完全倾倒之前向自己伙伴的方向跑去。在她开始这个动作的同时她的直觉就告诉她。 机会已经从手中溜走了。 布伦希尔德一定会利用这段时间迅速撤离,并逃之夭夭吧。不知是不是布伦希尔德本人也有这样的自负,嘴角上浮现出从容的微笑。 “我本人也觉得没有必要勉强战斗下去,当然如果是阻碍到我的计划的话,那就非战不可了。” 最后,又对神裂这样说道: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就等主神之枪完成之时再会吧。” 4 袭击犯布伦希尔德就这样逃走了。 所幸牛仔裤店的店主和导游少女都平安无事。但是被当做炮弹的魔法结社的人的情况则不太乐观。结社的其他成员和负责回收的“必要之恶教会”的人,在据此七百米远的楼顶上被发现。全都负有濒死的重伤。 神裂火织从港口返回到租赁车的方向。 她并没有立即坐进狭小的车里。心情依然有些沉重。布伦希尔德那种将活人作为武器射出去的作战方式,光是看着就已经很耗损人的心神了。 店主走过来对坐在汽车发动机罩上的神裂说道: “找到了。” 店主的手里拿着手机。 刚刚应该是和谁在联络事情吧。 “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出身芬兰的圣人。英国清教的书籍库及英国图书馆里有她的登记记录。” “当然,世界上的圣人总计也不到二十个,要把他们全部列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也许会觉得很意外,像神裂这样明确隶属于十字教组织的圣人非常少。 多数的场合 都是因为“圣人已经过于强大,没有必要加入到任何组织”这个原因。开门见山地说,他们一个人就已经有了与一个组织相抗衡的实力。 因此像英国清教这样的组织不会逼迫这些圣人们屈服,只是掌握一下“他们在哪儿并做些什么”,只要他们不惹火烧身,便一直放任自流。 布伦希尔德便是这些圣人中的一员。 “你所说的圣人,指的是十字教的吧。” 导游少女不可思议地问道。 “那北欧神话系的布伦希尔德为什么可以尽情地使用圣人的力量呢?” “圣人的资质是‘一生下来就具备的’身体特征。因此北欧神话文化圈的布伦希尔德即使拥有这种力量也不足为奇。” “好像原本布伦希尔德就完全隶属于北欧神话的结社。她所使用的术式也是他们那一支,据说她没有用过十字教的‘圣人’。” “结社……” 神裂喃喃低语道。 店主耸耸肩说道: “规模好像不怎么大,也就二、三十人的样子。除了布伦希尔德之外其他人的水平都很一般。也没什么显赫的功绩。据说他们的目的只是为了能够维持传统的生活方式。” “这样的话,就有必要查一下这个结社了。” 以保护传统生活为目的的话,和布伦希尔德的行动及战斗能力就太不相符了,神裂说道: “也许在布伦希尔德行动的背后,是那个结社在操纵命令也说不定。” “那是不可能的。” 店主痛快地否定道。 “那个结社五年前已经被摧毁掉了,幸存下来的只有布伦西尔德而已。” 神裂一行向附近的教会走来。 外表看上去是世界上有名的罗马正教,但内部却完全改装成英国清教式的了。这里是“必要之恶教会”的一家分会。被布伦希尔德袭击的魔法结社的受害者都被收容在这里。他们的症状不是一般的医院能够诊治得了的。 这里之所以能够收容如此之多的负伤者,是因为内部的空间被魔法改动了。 带着护士帽的修女一看见神裂,急忙低头行礼。 “您辛苦了,是来听取情况的吗?” “有受伤比较轻的人么?” “他们所受的伤没有轻重之分。” 修女摇头说道。 “所有人受伤的程度都一样。精准到这种程度,简直是像人类加工工厂一样。将传送带上送来的人精密地进行摧毁。在乱战之中竟然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这样的话,把他们杀掉不是要简单一百倍么。” 虽然知道事实如此,却不能简单作罢。 神裂更换了一下自己的要求继续说道: “那么,我可以和知道情报最多的人谈谈么?” “应该可以,为了听取他们的叫苦声,我有事先保留他们的说话能力。” 修女像是导游一样,开始向圣堂的里面走去,神裂他们则跟在她的身后。 “布伦希尔德在使用单纯的物理攻击将他们打伤之后,好像还施了一些魔法手法。” “魔法手法……?” “伤口没法痊愈。” 修女叹息着说道。 “嗯,可以干扰自然治愈能力和恢复魔法的作用。也就是说,除非是布伦希尔德自己解除这些术式,或者是她被打败;否则断了的手臂只能一直断着。” “说到北欧系,刻的应该是如尼文字吧。那么将它除掉的话,效力也许就会消失了。” 店主这样说道,修女脸上的表情却依然未变。 看来她也曾经这么想过。 “可在肺部内侧的文字要怎样除掉呢?除非把所有的内脏都和别人交换一下,或许还有可能。” 啊……导游少女一副十分恶心的表情。 带着护士帽的修女站在门前,向旁边让了一步说道: “请进,如果有事的话,请叫我。” “嗯,好的。” 神裂颔首道,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她根本没有想过对对方应抱有的最低限度的礼仪。 不知道原本是用来做什么用的房间,在相当宽敞的四角形空间里没有任何类似于日常家用器具的东西。石床上直接铺着床垫。上面躺着被布伦希尔德所袭击的魔法师们。是个能睡十个人的大房间。 多数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神裂身上。 但是,也许是因为两手脚、一只眼睛以及一部分内脏都被损坏了的缘故,倒是没有那种向后撤退或者是猛扑上来扭打的人。 神裂轻轻地扫视了一下四周,随后眼光落到一个青年身上。 “我就直接问了,请你把知道的关于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的事告诉我。” 当然没有回答。 屋子里陷入了沉默。 导游少女不安地来回看着神裂和青年的脸,牛仔裤店的店主则嫌麻烦地呼了口气。好像马上就要说出“算了吧,直接把他们弃之不顾或者是当成引布伦希尔德的诱饵算了”的样子。 神裂依旧无言地沉默着。 有时,这种无声的沉默给人的压力要远远大于骂声及怒吼。 事实。 被迫平躺在床上的青年,勉强挤出声音对神裂说道: “你……觉得,我有……义务……告诉你么?” 不知是不是体内也受到损伤的缘故,他说话的声音和脸色都很不稳。 但意思却表达得很明显。 虽然听上去是拒绝的话语,但若真是这样的话,根本就没有必要开口。 感觉到他有所回应的神裂继续说道: “难道要我特意将你们运到拷问用的处刑塔你们才肯说么。还是把不能动的你们送回布伦希尔德会再次袭击的结社据点,你们才肯痛快地说出来。” “切~”,青年咂嘴道: “这种说法……还真是过分啊,这样看来,你也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五年前你们将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他们的小结社集体毁灭的事么。” 神裂的措辞之所以和以前有所不同,也是因为这个情报吧。 青年深深地呼气道: “这样说来,啊,痛……关于‘赫尔’的事……你也已经调查过了……” “还没有。” 神裂摇头说道: “因此才让你将你知道的所有事说出来。” “……不知道,也好……” “与其……要说那件事,还……还不如让我死来得痛快……” “你还是不想说么……不过你真的确定这样做好么?” 神裂换了别的问题继续问道: “布伦希尔德临走时说等主神之枪完成之时再会。” “……!” 这句话,让青年的身体因过度吃惊而僵硬起来。 而神裂则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 “北欧神话的主神奥丁所拥有的枪。虽然我不清楚这个名字对布伦希尔德意味着什么……不过她的复仇好像不是只是折断你们的手脚这么简单。你们要不想说也没关系,只不过布伦希尔德的‘计划’继续发展下去的话,你们以后也许会比现在还惨。” “……可恶……” “我再说一遍,将你们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我。当然如果你们觉得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即使将西欧的北欧神话系的魔法结社的所有人都杀死也无所谓的话,你们可以选择不说。” 青年稍微沉默了下。 也不过是几秒的时间 。 “所谓的‘赫尔’……” 不久,青年缓缓地开口说道。 语气中对不在这儿的布伦希尔德含有一丝嘲讽。 “就如它的字面意思一样。咳咳……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她不仅仅是一个‘圣人’……” “不仅仅……是圣人……” 神裂低语道。青年微微颔首继续说道: “……那家伙……咳……是女武神。” 不知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青年呻吟着继续说道: “……在十字教里,有‘圣人’这种……拥有特别……资质的人。咳咳,与此相同……北欧神话里面……也有女武神这种……特别的存在。” 别名瓦尔基里。 这个名字在神话的各个角落都有出现。 关于她的真面目和发生方法有各种各样的学说。一说,女武神并不是像奥丁和托尔那样“纯粹的神”。是人类的少女从无比渴望战斗,当奥丁实现她的愿望的时候,她就会变成女武神。也就是说,当人类达到极限的时候,就会变成超越人智的女武神的存在。 作为联系人与神的存在,也许布伦希尔德会有和天使及圣人相同的地方。关于女武神的魔法才会有那么多。 女武神正确的称呼方法。还有,通过女武神之手,将战士的魂魄送往诸神馆瓦尔哈拉的方法。 通过制造女武神的武器及道具。从而获得其一部分能力的方法。 甚至是,通过人为的方法变成女武神的方法。 ……原本,北欧神话的代表魔法——如尼的使用方法当中,就有些是“女武神转传过来的”。由此就可以看出,北欧魔法与女武神之间的牵扯有多深。 “……通过人为的方法,将人……变成女武神的过程,咳咳……有几种可以考虑……但是,后续处理是有限度的……如果要想成为……纯度很高的……女武神的话,出生时的身体特征……就很重要。和成为中国仙人……的条件的‘仙骨’一样,骨骼呀……内脏都必须出类拔萃……” “……满足这些条件的就是布伦希尔德……?” 神裂皱眉说道。 这样说来,在魔法结社“神剑文字通晓者”的据点所在的港口作战时,布伦希尔德所使用的刀,不是圣人的东西,而是女武神的么。 或者说。 “还是两方的都在使用么。” 神裂开始渐渐了解“赫尔”这个单词的意思了。 “那布伦希尔德的资质和这次发生的事有什么关系呢?” “……五年前那件事……” 青年说道。 “‘永存的世界树’、‘刻有知识的铁桩’、‘海上来的霸者’、‘神剑文字通晓者’、‘地中黄金锻炼锤’……这五大结社……咳咳,联合起来袭击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因为担心那个‘赫尔’,会毁了北欧神话圈……既有的形式……” “毁了……形式……?” “布伦希尔德用的不是纯粹的……北欧神话的魔法……” 青年说道。 “……因为,她实在是……太过于强大了。人如果拥有更强大的力量,变得更有效率时,就会进行……知识、技术等的自然淘汰。咳咳,到时,就会有人以布伦希尔德……为目标,努力想变成布伦希尔德那样的……魔法师……如果最后……大家都这样的话,那么‘纯粹的北欧神话的魔法’就有可能全体衰退。” 确实,拥有圣人和女武神两种资质的布伦希尔德所用的魔法当中,不管本人怎么否定,里面一定有“十字教的影子”。如果大家都憧憬布伦希尔德,都努力变成她的话,那么“原本所使用的北欧神话,将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这是十字教文化对北欧神话文化的侵蚀。 而北欧神话的五大结社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对布伦希尔德的活跃表现无限敬仰的很多魔法师的行为,让他们无法苟同。 因此才会发动那场袭击。 为了守护自己的文化而战。 “赫尔。” 北欧神话的背叛之神洛基和诸神的敌对者——女巨人之间生的妖怪之女。因为她冠有冰冷的冥界支配者之名,所以五大结社才会袭击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 但是。 “……结局呢……” 神裂火织以更加冰冷的语气低语道。 自然握紧的拳头已经变得异常坚硬。 “结局,你们不过只是嫉妒罢了……你们无法原谅大家都聚集在布伦希尔德那,而不是你们那里。原来只是因为这样么。” “不是的……我们是为了保护……北欧神话的文化……这是正义之举。而她……不过是和洛基一样,是危害这个世界……的怪物罢了。” “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不过是在经营一个只有二、三十人的小结社,并且那个结社也不是那种会举行魔法大作业的集团,他们只是想守护着传统的生活方式而已。而你们竟然集五大结社之战力去攻击那些连件像样武器都没有的人们。你们那可是足以发动真正战争的兵力啊。” “那可是……该死的‘赫尔’啊!咳咳,她本就不该……拥有……圣人的东西……如果她不想被讨伐的话……开始时不要做圣人……不就好了。” 真是任性的说辞。 圣人的条件是由出生时的身体特征决定的。关键看是否拥有与十字教的“神之子”相似的特征。这个青年不过是以头发、肤色、性别及先天的疾病为借口,意图将自己的袭击正义化。 而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又是怎样的心情呢。 因为出生时便拥有的“礼物”,而被他人彻底的疏远、讨厌、嫉妒。尽管没有什么特别的阴谋和野心,只想安稳地生活在世界的一个角落……却被连长相和名字都不知道的他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并将她的生活彻底摧毁。 店主曾经说过,结社已经被毁灭了。 只有布伦希尔德一个人幸存了下来。 为什么只有她幸存下来了呢? 她幸存下来了啊。 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又将怎样诅咒自己的才能呢。 (……) 对于神裂火织来说,受到冲击的是,这些人竟然因为嫉妒他人所拥有的圣人资质,而摧毁了别人的生活。 她也并不是很高兴地就接受了所谓的“圣人”资质。但不管怎么说,神裂火织是十字教徒。这种在十字教中拥有特别地位的“圣人”资质,她在心底深处也将其当做是一种“恩惠”。 如果是和十字教完全不同的宗教的信仰者得到这样的资质的话,那不过仅仅是个怪物罢了。 不管怎么说我是你们的同伴,与众不同的布伦希尔德都不可能被真正地加入到同伴的圈子里。而那份与众不同又是出生时便带有的身体特征,根本没有办法简单除去。即使被蔑称为“赫尔”,即使少数的重要的理解者被迫进入危机,也没办法摆脱“圣人”这个词。 结果。 布伦希尔德等来的是…… “我们……并没有……做错!我们……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历史、文化和生活而战……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她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扭曲了……北欧神话。那种家伙……的得势……本来就是种……错误。那种家伙竟然还……率领一个结社,太可笑了!那个‘赫尔’……如果再从历史深处……浮出来的话,我们……一定会将她再次击倒……彻底粉碎,再次……关在历史深处。这是我们的……义务。是为了守护北欧神话……的必要战争!” 青年的喊叫声 虚无地回响着。 什么都没有传递过来。 这种说辞,也许没有传递过来才反而更好。 正在这时—— “只有这些么,你应该还有些事情没有说吧,赛德路亚。” 突然传来女子的说话声。 同时,青年的嘴里开始说不出话来。而女子的说话声则从青年的嘴里溢了出来。女子在操纵男子之口说话。 “事情不只是五年前的那次袭击。还有之后的事呢。将我为孩子们建的坟墓挖开,将他们的尸体喂食狼,为了孤立无处容身的我,不停地攻击北欧神话系的各个小结社,并对他们进行恐怖威胁。只因与倒在路边的我说话,便残忍地将那个民间小孩杀害。” “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 神裂不由自主地大喊着。 女子每说一句话,青年的身体上的负荷好像就重一分,他的身体开始一点点地痉挛,两眼也已经开始翻白。 (……好像是布伦希尔德为了阻止他们痊愈,有在他们肺部的内侧刻上如尼文字吧……) 青年的嘴里发出类似于笛子的咻咻声,却还是被迫张开嘴讲话。 “本来明明是为了消灭我而袭击结社,结果却只有我一个人幸存下来了。说起来,你们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啊。那么,你们的袭击应该也不会结束吧。” 虽然布伦希尔德是在询问,但青年已经无法回答了。 或者是,两人之间可以通过脑电波什么的交换着情报么。 “所以赛德路亚,你才会隐瞒这件事。在那个结社被毁之后,你还是没完没了地追捕我,并在半年前将我抓获的事,还有之后发生的事。” “……嘶!” 被人支配着发生器官的青年,开始奋力抵抗起来。然而结果只是身体不住地颤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神裂回身对店主和导游少女说道: “可恶,麻烦把这里负责治疗的修女叫过来。我用铁丝在体内阻断来自布伦希尔德的干扰。” “行不通的,除非现在进行肺部移植,否则是没有办法夺回这个家伙的控制权的。还是你想试着从远方来攻击我。” 布伦希尔德嘲笑道。 是对伤害人没有一丝犹豫的语调。 曾经只想在小小的村落中过平稳生活的女武神,性格到底扭曲到了何种程度。 “赛德路亚,我刚刚灭了‘地中黄金锻炼锤’。这样五个结社就全部被我击败了。从现在开始,好戏才刚刚开始。我会像钟表的时针一样,慢慢地接近连动都不能动的你们,然后像你们经常说的‘赫尔’一样,将你们一个一个地送往冥界。” 憎恶、憎恶、还是憎恶。 布伦希尔德的话,在催垮这些人的精神。 赫尔。 像是冥界女王的充满蔑视的女声接着说道: “对了,我马上就要完成‘主神之枪’了哦。不是比喻,是真正的主神之‘枪’。在北欧神话里,诸神拥有的武器意味着什么,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雷神托尔拥有雷和象征其破坏力的姆乔尼尔之锤。 炎之巨人斯路德拥有可以叫世界之树全部烧毁的剑。 在北欧神话里,诸神的武器便是他们的力量本身。正是因为拥有这些特殊的武器,诸神才能够发挥他们的力量,如果他们的武器被夺走的话,那么他们的力量也会被暂时封住。 也就是说。 将诸神的武器制造出来并能将其力量充分发挥的人,理论上是在操纵诸神的力量本身。 “普通人是没法办到的。” 主神之枪。 北欧神话的最高神奥丁所拥有的枪。 “但是,我本来就不是普通人。” 将其创造出来。 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将其弄到手。 “正因为我是拥有女武神和圣人两种资质的‘赫尔’,如今我才能做到普通人做不了的事。” 这就意味着,恐怕身为十字教系魔法师的神裂还不如纯粹的身为北欧神话魔法师的青年熟悉精通。事实上,听着被迫从自己口中发出的他人的话语,已经让他的脸色变得不能再惨白了。 “一两个天使就已经害怕得不行的现代魔法师,凭什么来对抗世界规模的多神教的主神……我要颠覆这一切。不只是北欧神话这片领域,将魔法界的组织构造完美地破坏掉也是我的目标之一,我会一步步执行给你们看的。” 青年的嘴一张一合地动着。 好像是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 读到他唇语的神裂火织,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这时。 “赛德路亚,我让你自己来选择。” 布伦希尔德用更加尖锐的声音说道: “我之前没有痛快地杀死你们,是想等‘主神之枪’完成之后,再慢慢地让你们重新尝一遍现世所没有的那种地狱般的痛苦。但是我现在决定对你们仁慈些,我只给你一次让你咬断自己舌头的机会,你自己选择吧。” 青年的头开始剧烈地上下抖动起来。 就在他要咬到自己舌头的那一瞬间,神裂将手伸进了青年张开的嘴里。青年的口中立刻流出了黑红色的血。 并不是舌头断了。 而是为了阻止他,神裂伸进去的手掌被咬破而流出来的血。 “唔……!” 在神裂的表情即将变得扭曲的时候,站在旁边的店主动了。 他对着青年向上仰着的不停颤抖的下巴,狠狠地踢了过去。 是关节脱臼了吧,青年的口中没了力气,神裂将手拿了出来。 只是她的表情依旧不安。 “他是重伤者啊,而且还被操纵着,你怎么下那么重的手啊……!” “你少美化他。你也察觉到了吧。最后并不是布伦希尔德操纵的。她故意将控制解开,让这家伙自己选择的。因为这样才能让他们更绝望,也才更有意思吧。” 这时,导游少女从别的房间将修女叫了过来。开始进行应急处理,只是不知道能救到哪种地步。那种让人可以毫不犹豫地咬断自己舌头的恐怖,已经让他的精神支离破碎了。 “神裂!” 店主叫道。 “在那家伙的身体上连上铁丝!构筑术式进行反追踪。现在马上做的话,应该可以追查到刚刚还在操纵他的布伦希尔德的位置。” “这样会影响治疗的。怎么能这么做呢!” “难道你想看到更多的牺牲者出现么?” (可恶……) 神裂紧紧地握着拳头。 竟然因为这样的理由,而不得不去利用可能马上就要死去的人的身体。 然而若不这样做的话,是没办法找到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的。 如果这次不抓到她的话,可能会有更多的受害者出现。 没有时间犹豫了。 于是—— “可恶恶恶恶恶!” 七根铁丝从空中飞来,一瞬间便整齐地围在青年的身体周围。 使内侧支配青年身体的魔力流向的一端与铁丝接轨,这样神裂就可以知道布伦希尔德所在的大致位置。 “她在西北二十公里外,现在正在高速移动中。布伦希尔德那边正在干扰,几秒之后将无法反追踪。” “这种距离的话,与其开车还不如你用自己的脚力过去快。” 店主低语道。 “你快去吧,神裂!你们这种圣人之间的战争我们没法帮忙。你快点去解决了。” 这个不用你说。 神裂没有走门,而是直接从窗户飞了出去。像是跳过低低的轨道一样。等一飞到外面,就一口气放开了脚力,以超音速的速度向布伦希尔德追去。 嗵! 爆炸声在她遥远的后方回响起来。 神裂一边急速飞驰着,一边回想起即使下巴脱臼,青年还拼命动着舌头想要传递什么信息的样子。 (……“最后的如尼”……) 北欧神话的主神——奥丁,作为魔法师也很出名。他经过几次仪式之后,最终获得了最强力量之源的魔法知识。 而那里面特别有名的当属高达十八种的如尼的使用方法了。大多是一些“能让飞过来的箭静止”,或者是“调查杯中是否有毒”之类的效用。但里面却有一个让人不知道学来何用的东西。 那就是最后的如尼。 据说是只有奥丁才知道作用及使用方法的传说中的魔法。 但是既然是以人和神都共用的如尼文字为基础,那么如果知道它的使用方法的话,布伦希尔德应该也可以使用,在北欧神话中拥有最强的力量和最高的知识的神,称为其神秘之源的魔法。 恐怕正是如尼的完成,才使得“主神之枪”能够拥有真正的力量。 而得到枪的布伦希尔德,就可以开始为自己报酬了。用等同于神的力量,将北欧神话结社的魔法师们一个个地推落到“人类无法想象的深渊地狱”里去。 但是。 “……真的……?” 高速向敌人疾驰而去的神裂,始终觉得有些事想不通。 即使没有等到“主神之枪”的完成,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也已经摧毁了多家结社,如果想要杀他们的话,当初袭击时就可以将他们轻易杀掉。若只是单纯地想让他们痛苦地死去的话,也有很多办法。 总觉得她在隐瞒着什么。 被蔑称为“赫尔”的女武神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神裂抬头看向前面。 离目标越来越近了。 (如果布伦希尔德执意还要继续伤害其他人的话,那就必须折断那把枪了!) 十字教的圣人向北欧神话的女武神急速赶去。 距神话里拥有最强破坏力的枪的完成,还只差一点。 与只有主神奥丁才知道的最后的如尼一起掀开的灾难的序幕。 第八话 神秘文字的传达者 1 搜查的依赖内容……未设定。 讨伐对象……未设定。 情况紧急之时,相关人员可按照自己的判断行事。 这是半年前的事。 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的力量如月亮的圆缺般起伏。 她同时具有十字教的“圣人”和北欧神话的“瓦尔基里”的资质。但另一方面,她无法同时发挥两种力量。因为两股力量相互抵制,非但不会加成,反而往往互相削弱。 作为圣人的力量较强的时候,瓦尔基里的力量会变成零。 作为瓦尔基里的力量较强的时候,圣人的力量会变成零。 若用月亮的圆缺比喻,前例则如同满月和新月一般极端。 这样就没有问题了。 就算只有其一,布伦希尔德的力量也相当强大。有圣人的力量,就能以超音速的速度奔跑,若有瓦尔基里的力量,就能一拳打爆坦克。就算对手是普通的魔法结社,她一个人也能全歼对方。 问题就在于,在两者之间的时候。 若用月亮的圆缺比喻,则应当称其为半月吧。 圣人和瓦尔基里的力量正负相抵的时候,如同恰好保持水平的天平,双方的力量都会一并消失。也就是说,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在三个月里总有几天,和常人完全相同。 敌人瞄准的正是此时。 虽然敌对的北欧神话魔法结社不太可能如此清楚布伦希尔德的体质,但就算只是偶然,一旦被对方抓住了弱点,她就到此为止了。 全身被打到几乎散架后,她被一路拖着扔进了冰冷的牢狱。双手双脚被粗重的锁链紧紧捆住,甚至无法躺下睡觉的生活开始了。 之所以没有马上杀她,是因为魔法结社也有自己的欲望。 对方打从心底憎恨着布伦希尔德拥有圣人和瓦尔基里两者性质一事,但同时,也不能白白放过瓦尔基里这个“难得一见的研究素材”。 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自从出生就异于常人。 因此,她在无意间储藏了数个“常人不可能构筑的,能产生特殊效果的术式”。 结社的人们需要它。 不是通过交涉,而是用拷问这一方法。 他们喜欢原始的方法。用金属把手指夹到指骨几乎寸断,深陷入胸膛的绳子压迫着肺隔膜,让她几乎窒息。用刀具割掉薄薄一层皮肤,然后涂上盐,为了折磨内脏而强迫对方喝下一整桶水,把身体蜷缩着固定住,给肌肉带来几乎断裂的过剩负担。 这不是单纯的情报收集工作,其中夹杂有阴暗的愉悦。 他们最初只是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像松掉的螺丝一样,他们渐渐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正因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的资质过于特殊,所以结社的人对于“同样的人”的良心才没有被唤醒。而布伦希尔德也没法简单地死掉。 另一方面,他们的拷问有一定特征。 首先,他们不会进行切断手指挖掉眼球一类的“无法复原”的拷问。 其次,他们不会进行强奸一类的性拷问。 ……这并不是出于对布伦希尔德的人权的考虑。如果真如此,他们根本不会进行拷问。 因为若越过了“无法挽回的一线”,布伦希尔德会“就此放弃”。若没有东西可以失去,人反而不会再开口。因为一切痛苦都无所谓了。为了避免这一点,魔法结社的人特意没有突破布伦希尔德最后的一线,而是用刀刃不断轻戳刺激。 身体上,已经没有不带淤青的地方。 心中,几乎要丧失正常区分喜怒哀乐的机能。 拷问从早持续到晚。 虽然只有一扇窗,连有没有阳光都无从分辨,但她却没有失去一天的生活节奏。 而这,全亏了一天两次准时送来的食物。 一早一晚。 拷问开始前,拷问结束后。 每到这个时候,食物都会被送到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的监牢里。所谓食物,是硬面包和没什么滋味的汤,以及少许蔬菜。这注重营养搭配的伙食,让布伦希尔德不禁笑出来。 送饭的人是固定的。 那是个十岁左右的少年。 他穿着一身破衣服,脸上留有淤血。而右脚脚踝上戴着铁枷。由此判断,他可能和布伦希尔德有着相似的际遇,或者和她有关。 开始时她保有警戒。 但对布伦希尔德而言,能够像人类一样对话的只有这个少年。与其说是信赖,不如说是“为了维持因为长期拷问而几乎要丧失的精神”,布伦希尔德开始和少年说话了。 从两三句开始。 渐渐超过了所需的最低限度。 最终表情丰富了起来,开始在说话时摆出笑颜了。虽然还十分生硬,只是歪歪满是血痂的嘴唇,但布伦希尔德还是以自己的意志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种心情很不可思议。 为了修复内心疮痍的自我防卫,或许这只是一个借口。其实,只因有人能把自己作为常人对待,她就得到了莫大的救赎。 但是,一次,少年像往常一样送来食物后,这样说道: “对不起。” 随后,只有十岁的少年开始了忏悔。 他收到魔法结社的人的命令,让他成为布伦希尔德的精神支柱。若长期拷问让她的精神受到削弱,对肉体的折磨就会效果大减。因此,由少年定期对布伦希尔德的心进行刺激,以防止她的心就此麻痹,从而便于进行更加强力的拷问。 惯于受热的人就算碰到些许沸水也不会感到痛苦。 但若把长时间浸在冰水里的手插入滚烫的沸水中,无疑会愈发感到烫。 少年被赋予了“心地善良的冰水”这一角色。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更加痛苦。 “对不起。” 少年的忏悔继续着。 只能听命于结社的少年一边诅咒着自己的无力,一边在内心深处,审视着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布伦希尔德,沉浸在优越感之中。只要表现出一定的动作,一定的言行,如同遵守一定的流程图一般,眼前的女性就会敞开心扉。而这件事,让他情不自禁地,情不自禁地,真的情不自禁地高兴。 “……” 她没能恨上他。 到头来……这个少年,不是只想和遭到这种对待的布伦希尔德好好相处吗?不是只想和她一起欢笑吗?要怪就怪以命令强制他,把他的善意化为泡影的魔法结社的家伙。而这个少年,又何错之有呢? 某物。 在心底最深处,有某物微微一动。 先前,她放弃了一切。五年前,作为安宁生活的象征的结社被彻底粉碎,而她也只能辗转各地逃避追捕。心之齿轮间像是混入了沙砾,动作受到了阻碍。而这颗沙砾,此刻仿佛被完全清除了。 要救这个少年。 为此,她要再一次战斗。 布伦希尔德为之一变。虽然拷问还在继续,但她开始尽可能继续体力。她开始利用吃饭的时间计算天数,等待着体内的力量充盈的时刻。 她的力量如月亮的圆缺般变动。 具体说来,约三个月一周期。 圣人瓦尔基里,她的力量因二者的强弱对比而变化。 然后,距离力量倾向瓦尔基里一方只剩几天了。只要力量到达顶峰,她就能扯断锁链,打破牢笼,离开这里。从而向长久为孤独所折磨的少年伸出援助之手,回到温暖的阳光之下。 在那里,不可能感觉不到生存的 意义。那时,布伦希尔德一定比任何人都强大。 就在那个时候。 通常的吃饭时间到了,但少年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每天折磨她的魔法师。某种不祥的预感逐渐膨胀。魔法师手里有一封信。那是褐红色所染的,小小的信。 “那个小鬼自杀了哦。” 那句话被她无视了。 她不懂。她以为这是什么玩笑。为了动摇布伦希尔德的内心,对方故意让少年远离这里,编织了这种谎言。她甚至这样想道。 但是,魔法师似乎没有这个意思。 他咧嘴邪笑着,开始展开那张被褐红色所染的信。 “虽然他是被派来动摇你的心的,但他本人似乎感到了很强的罪恶感。早晨我去巡视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倒在房间里了。” 为了让她痛苦。 为了让她难过。 为了嘲笑她。 魔法师在布伦希尔德的眼前,放开了那张被褐红所染的信。在空中飘扬而落的信纸,映入了布伦希尔德的眼帘。写在上面的歪歪扭扭的文字,跃入了她的脑中。 信里,这样写道。 我没能救你,对不起—— 噗嗤。 布伦希尔德体内,有什么应声而断。那不是什么比喻。现在的她,有瓦尔基里的超人力量。任凭那份力量为愤怒所支配,进而宣泄而出的结果……布伦希尔德的脸部肌肉扭曲抽搐着,皮肤也随之迸裂。 例如。 一张脸上,同时张开了无数的口。 这不是出于对魔法师的憎恶。 不是出于对长久的拷问的憎恶。 最让她心焦的是,被逼至自杀绝境的少年,直到最后都没有为自己担心,而是挂念着布伦希尔德的安全。 呀,魔法师惨叫一声。 这被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无视了。 手腕。 一抖。 只见长久以来束缚着她的身体的粗大锁链,啪哧!!一声断成了千百节。构成锁链的金属环四下崩飞,有的嵌入了墙壁,有的无情地吹飞了魔法师的头颅。虽然布伦希尔德的头发和脸颊上也迸出了鲜血,但她连眉头都没皱。 片刻的沉默。 在此,她迸发出了震彻世界尽头的咆哮。她一拳打飞了封住牢狱出口的厚门,冲进了魔法结社的建筑的走廊里。 一切都在四下纷飞。 本为拯救那个小生命而积蓄的力量,全都被使用在了其他的目的上。 2 布伦希尔德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个干涸至极的地方。虽然是矿泉水工厂的旧址,但上游的水坝工事改变了水脉的流向,只留下了干涸的大地。企业的工厂已经搬迁完毕,只剩下了巨大的水泥箱和一片废墟。 被风雨所侵蚀的建筑里,撒下了点点星光。 但是,这里没有阴冷的气氛。 正相反。 虽然通风漏雨,但这里的夜景显得格外闷热,还有种异样的光芒。令人联想到炼铁熔炉的橙色光芒,由下而上泄漏了出来。地面的各处溢出了白色的蒸汽,飘荡着一种类似硫磺的气味。 凡是有正常判断能力的人,都会联想到灼热的岩浆吧。 但是,这不合常理。 这附近没有活火山,也没有温泉,更不具备岩浆直接喷出地面的条件。 尽管如此,地面却沟壑密布,从中确实溢出了铁水一般的光辉。 仿如。 这个空间的主人在发泄自己的愤怒。 其中,只有布伦希尔德呆呆地伫立着。 周围并没有埋入宗教的记号或象征。她的四周也没有被古怪的东西所包围。 因为,布伦希尔德不需要那些东西。 她的……或者说是北欧神话的精髓,并不在于十字教那样君临天下,但不知不觉之间,这一宗教已经深入人心了。 “……呼。” 布伦希尔德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上,留有仿佛被细细的钓鱼线缠过一般的淤血。那是神裂火织的反探知的痕迹。布伦希尔德手上缓缓用力,控制着血的循环,只见淤血缓缓消失了。 “有点玩过火了吗?” 话音未落。 沙沙沙……工厂周围的树似乎在摇曳。 不,确切说来不尽如此。 如同地铁隧道里有列车通过时,站台上吹过的那阵劲风。当巨大无比的运动能量接近时,周围的景色都会产生动摇。 沙沙沙沙沙沙杀杀杀杀杀杀!! 配合着这一巨大的气息,布伦希尔德拿起了放在旁边墙上的“枪”。 那是全长三米的大型武器。 但是,真的能单纯的称其为“枪”吗? 以梣树柄为中心,无数的钢铁盘根错节的交织成了它的外形。不要说枪尖不知在何处,甚至隐隐透出剑、斧之类完全不同的武器的特征。几乎让人产生视觉错觉的武器,像生物一样蠢蠢欲动,像蛇一般盘踞在梣树柄的周围。 接近完成的,现在仍在成长的传说中的枪。 真正完成之时,能够完全发挥“枪”的力量的人,正可谓达成了一项主神级别的伟业。 “枪”的质量和使用它的技量。 虽然二者缺一不可,但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有这个自信。正因为自己被称为瓦尔基里,不,除自己以外,这个人世上应该没人能使用这柄“主神之枪”(gungnir)。 在北欧神话里,诸神的力量都汇集于他们所持的“武器”或“道具”里。 持有最大的主神奥丁的“枪”,并能将“枪”的力量发挥至极限的人,就能随心所欲地操纵奥丁被称为神的理由……这份强大的力量。 有枪在手,无论破坏创造都能予取予求。 这份过于强大的“力量”现世的同时,魔法一方的力量平衡会被随之粉碎。 知晓魔力,拥有从体内产生魔力的能力的魔法师们,甚至可能会因为“主神之枪”的强大压力而粉身碎骨。 这又怎么样,布伦希尔德这样想道。 不惜把一切的魔法文化破坏殆尽,甚至给予地球这个星球莫大的伤害,她都要实现这一目的。 没错。 那个少年。 拯救他一事,已经变成了触手可及的现实计划。 握着令人感到些许温暖的木柄,布伦希尔德微微笑了。 (最多发挥七成威力吗?) 她没有更多的思考时间。 巨大气息的真正面目。 和布伦希尔德同样的“圣人”毫不留情地展开了袭击。 咔啪!! 一击之下,侧面厚重的水泥墙被打得粉碎。 这不是开了个洞这么简单。 左右全场五十米的墙壁全部像巨浪一般塌向了建筑内侧。因为这一巨大冲击,失去支撑的整个工厂都倒向了一侧。所幸被风化的工厂房顶已经不复存在,不然从上方也会有水泥块如雨纷至。 并没有什么特殊魔法被发动。 只在“圣人”的一腿之下,建筑就倒塌了。 但是,袭击还远没有结束。 布伦希尔德正要擎枪御敌,但在大量的粉尘和水泥块接触她之前,某物后发先至,青光一闪。 七条钢丝。 七闪。 布伦希尔德略一分神,无数钢丝已经把她团团围在了中间。对方并没有布置钢丝用的滑轮,而是像体操的彩带一样,通过手腕的力量震动钢丝,使其滞留在空无一物的空间里。 (断我退路……!? ) 对方只许她心念一闪。 马上。 咚啪!!宛如纵横交错袭来的断头台,七根钢丝从全方位袭向布伦希尔德。面对意味着死亡的格子状利刃,布伦希尔德没有选择用“枪”硬挡。只见她扭身一跃,在空中几次翻滚,从钢丝与钢丝的微小缝隙间穿了过去。 这不是因为她对“枪”的性能有所不安。 布伦希尔德之所以没有使用“枪”,理由非常单纯。 (对方还没有使出“王牌”。) 在脚触地之前,一股恶寒猛地袭来。 从粉尘的对面,有一双眼球准确地捕捉到了自己。 (要是提前亮了底,就没法应付“王牌”的袭击了!!) 粉尘被一分为二。从中,有某物如箭般径直逼近过来。布伦希尔德认识到那是个人影,一把将自己的“枪”刺入了开裂的地面。若要等待双足着地,地球的重力还太轻了。利用武器硬是定住了身形的布伦希尔德,以枪为中心旋转着身体强行落地了。 此时,袭击者的“王牌”杀到了。 其形为刀。 其意味为死。 从悬在腰间的刀鞘中,直接拔刀就砍的居合技。自然而然地,刀刃画出了一个横向的圆。而轨迹之所以稍微向上倾斜,是因为对方正确地瞄准了布伦希尔德的头部。 布伦希尔德没有迷茫。 此时没有留后手的理由。 她双手抓起刺在地上的“枪”宛如切换一个巨大的杠杆,一气将它拉到了自己身前。根据杠杆原理,埋在地下的“枪尖”弹了起来,伴着纷飞的水泥碎片,从下往上撩向袭击者的身体。 剑戟交错。 嘎吱~~~~~~~~~~~~~~~~~!!金铁交鸣在此炸响。 布伦希尔德的枪正确地击中了袭击者的刀。因为袭击者的刀的轨迹是横向的圆,所以下方正是刀的侧面,两把武器都没有受到破坏,只是伴着火花被大大地弹开了。 简直像是一场小规模的爆炸。 布伦希尔德和袭击者互相退后了数米。 这个距离,对她们来说不过是咫尺之间。 这是举手投足间取人首级的必杀距离。 别说片刻的大意,就算把握不好呼吸的时机都会导致死亡。尽管如此,布伦希尔德还是笑道: “和先前不太一样呢。” 布伦希尔德紧握了下手中的“枪”。 和先前的ymore不同,这次的“主神之枪”不会受损分毫。虽然神裂的刀里蕴藏着连一神教的天使都能一刀两断的破坏力惊人的术式“唯闪”,但却被布伦希尔德的枪完全抵挡了。莫非是因为最后的如尼让枪里寄宿了北欧神话最强的神力吗? “对小姐您来说有点过于刺激了吗?” “你玩过头了。” 袭击者道。 神裂火织,面无表情。 “这一罪过,请你在此偿还吧。” 3 神裂火织观察着布伦希尔德。 最大的特征,莫过于两手握着的“枪”了。虽然统称为“枪”,但古今东西包含了形形色色的式样。而布伦希尔德所持有的,是三米左右的型号。虽然用在白刃战里未免太大,但在马上或船上用起来却有点偏短。 从材质看来,多半是梣木和经过精心热处理的碳素钢吧。木制的柄上像蛇一样缠绕着无数的金属刃,想必是出于兼顾突刺和锤轰的考虑吧。虽然乍看之下可以称为万能,但反过来也冒着让彼此的长处互相抵消的风险。 说实在的,有些不伦不类。 但是,正因如此,才无法一眼看穿这一武器的明确用途和战术。如果被表面的攻击范围,武器的长度所迷惑,就会被一枪刺穿。这是蕴含着这种危险的武器。 主神之枪。 布伦希尔德这样称呼它,如果是身经百战的“神剑文字通晓者”的魔法师,一听到这一灵装名字就会咬碎自己舌头。虽然不知道它藏有何种能力,但无疑非常危险。 虽然要让战局对自己更加有利就应该继续分析,但若只会被它迷惑,就不如停止分心。对于难以做出决断的神裂,布伦希尔德不净思考的说出了一下的话: “机会难得,你要是能多等一会儿的话,‘主神之枪’就不用以这种姿态示人了。就算不费力气反探知我,我也打算主动去找你的。” 北欧神话的主神奥丁所持的枪。 同时也是神话中最强军神奥丁的力量象征。 当然了,一介魔法师不可能做出这种东西,就算枪摆在眼前,也没法完全发挥它的力量……尽管如此,布伦希尔德握住它的瞬间,所有前提都被推翻了。 果然,是因为她有瓦尔基里的稀少才能吗? 还是说。 “最后的如尼……” 神裂喃喃道,只见布伦希尔德的眉毛微微一颤。 “其只有主神奥丁知晓,不论文字的写法和效果都是秘中之秘。你果然是借由镌刻这一文字,而让‘主神之枪’现世的吗?” “原来如此。英国清教还是有工作的嘛。” 布伦希尔德用指尖在梣木柄上描绘着。 “尽管如此,你的认识是错误的。我并没有在枪上刻上最后的如尼。因为镌刻它的地方,不应该是这里。” “……” 如尼魔法分为如下几个过程。考虑需要何种效果,选择合适的文字,选择最容易产生文字效果的地点,实际镌刻文字,向抵掌各个文字和魔法的神奉上祈祷,确认效果如何,然后破坏自己刻下的文字切断开关。 既然没人知道最后的如尼是什么,也就没人知道这一文字应该刻在哪里,以及会有什么效果。但是,据布伦希尔德的说法,最后的如尼似乎不是刻在武器上的。 “既然如此,在哪里……?” 神裂不禁向周围的工厂设施看去,但却没有发现头绪。虽然感觉近在眼前,但又怀疑对方为什么会在容易破坏如尼的地方轻易开战。 “别这么见外。搞不好,现在正是好机会哦?” 对于全神戒备的神裂,布伦希尔德轻松地说道。 她的这幅表情,正说明她根本不把这当做一回事。 “最后的如尼比想象中的还要复杂。不,虽然文字本身像其他如尼一样都是用直线就能描绘的,但为刻好的文字槽‘上色’比较麻烦。虽然交给了自动记录,但还需要几个小时。依现状看来,最大威力不会超过七成。” “……” “而且,我身为十字教‘圣人’的性质随时都会设法插一腿。哈哈,你看。我本打算组装‘主神之枪’这一灵装,不觉间却把十字教的‘朗基努斯枪’的魔法记号混了进去……因此纯度有所降低,没法发挥设想中的力量了呢。” 咕咚。 像是在呼应着什么,三米的枪不祥地脉动着。无数的金属刀刃,像齿轮一样互相咬合,现在也正逐渐改变着外形。 这意味着最后的如尼的完成度上升,“主神之枪”也在向完全形态进化吗? 或者说,十字教的朗基努斯枪的象征想要掺进来,造成了未知的突然变异吗? 不论如何,都远远超出了正常领域。 虽然布伦希尔德本人将朗基努斯枪视为降低了北欧神话纯度的障碍物,但就算往那个方向进化,也足够造成巨大的威胁。 “怎么办。或许现在‘还’能凭人力杀死我哦?” 问题。 对此,神裂反问道: “之所以要追求主神的力量,完全是因为复仇之心驱使吗?” “……” “若想杀,随时都能杀。若想折磨,有无数的方法。但是,你偏偏要用他们所相信的神之力来完成报复吗?” “无聊的感伤。” 布伦希尔德的“枪尖”微微一抖。 似乎在更加准确地瞄准神裂的要害。 “虽然我失去了一切,但我也有自己要达成的信念。” 对话结束了。 但是,神裂火织的行动早已注定。 哐!! 她的身体爆发性地向前冲去。 瞬间,神裂火织的身体从布伦希尔德的视野里完全消失了。这不仅是速度的问题。若把武器前伸御敌,自己的胳膊和武器就会略微阻挡对方的视线。神裂精确地利用了这一“背面以外的死角”,从正面向敌人发动了突击。 但是,却被布伦希尔德打断了。 武器自然而然地跃动着。刀和枪。两件武器激烈碰撞,爆出惊人的冲击波,圣人和瓦尔基里零距离对视着。 “让我怎么评价呢?” 两人的武器在极限状态下互相压制着,布伦希尔德说道: “你认识到‘主神之枪’的本质是投枪了吗?若是如此,瞄准了超接近战的想法应该能得高分。” 此时。 握着两米以上的长刀·七天七刀的神裂的手,感到了微微的颤抖。不,颤抖的并不是她的手掌,而是和刀咬合在一起的“主神之枪”。 “你知道吗?传说‘主神之枪’曾将人类手中最强大的剑之一的巴尔姆克一击两断的传说哦?” “——!?” (武器破坏!!) 神裂突然放出七道钢丝作为牵制,造出片刻破绽赶忙后退。在千钧一发之际,布伦希尔德所持的“枪”鼓动了。她的“枪”以梣树柄为中心,由无数的钢板构成了外形。而这些钢板如同未知的齿轮一样复杂的相互咬合,像蛇一样在“枪”的表面蜿蜒盘旋。 若让七天七刀再和“枪”接触片刻,就会被钢板咬住刃部,被千钧之力硬生生地折断吧。 但是,没时间让她喘息。 在五米开外,布伦希尔德继续说道: “你知道吗?‘主神之枪’是最强的投枪。一旦出手,必定会贯穿目标,无论多么坚韧的武器都无可抵御,而且投出的枪一定会回到奥丁的身边……你不认为这很荒谬吗?因为人们随意附加了各种各样的能力,结果都搞不清‘枪’的本质是什么样子了。” 布伦希尔德换了个架势。 她的姿势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刷地放低了重心。 这个小动作让她的印象猛然变了。像是把冲锋枪抵在腰间一般。 “所以我这样想到。奥丁的枪并不是形形色色的能力复杂的纠结在一起的不伦不类的武器,它的能力必然遵循统一的法则。” 投枪。 远程武器。 神裂的呼吸变成了让精神集中之极限的呼吸法。是在对方投枪之前拉开距离,还是在投枪之前接近对方一击必杀。神裂面临决断之际,只见布伦希尔德静静地宣告: “没错。‘主神之枪’是完美操纵各种天气的武器。” 啪!!闪光将工厂遗址涂成一片纯白。 原因是落雷。 从三千五百米上空倾泻而落的光之风暴,毫不留情地纵向贯穿了神裂的身体。 电光并不是紫色的。 那是纯白的,神圣之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神裂无暇构筑防御用的魔法。 并不是因为时间的问题,而是因为攻击来得出乎意料,完全刺中了心理死角。 神裂的肌肉在强大的高压电流下收紧,身体不自然的向后弯曲。但她居然没有被一击轰毙,也足以令人称道了。 布伦希尔德并不惊讶。 因为,没人比她更清楚“圣人”的肉体有多么强韧。 因此。 瓦尔基里没有停止攻击,而是准备着更加强力的后招。 “据说北欧神话排名第二的雷神托尔原本不只是雷,而是司掌农业方面的神。而雷不过农业的关键——天气中的一部分……既然如此,排名第一的奥丁对地球环境的干涉能力想必更加强大。” 她把抵在腰间的“枪”高举过顶,像练武一样轻轻挥了一圈。 顿时,岩浆迸发。 耀眼的白,不存在于自然界的神圣熔岩。 她所挥出的一击,这些灾害,会全部化为天谴吧。 虽然布伦希尔德割裂地面似乎另有目的,但从中喷出了纯白的岩浆。它像液态巨锤一般,随着枪的动作向神裂攻去。 这次来得及反应了。 神裂瞬间迂回到熔岩锤的后面,顺势跃到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的死角里,一刀挥向了她的后背。 “什么一击必中,什么任何武器都无法抵御,这些乱七八糟的能力,到头来都不过是出于对天灾的恐惧罢了。落雷、龙卷风、喷火、洪水、地震……古今东西的文明都喜欢把这些自然灾害解释为神的震怒或武器吧。” 她没有回头。 地面迸裂,这次迸射出了大量的水。 那是从内部放射出圣光的,破坏之水。 神裂的刀刃在巨大的水压之下,不自然的改变了轨道。刀刃离开布伦希尔德头顶的刹那,她迅速的回过头来,向神裂横扫出一“枪”。 刀没法用来防御。 神裂瞬间做出了判断,就势向前踏去。她没有瞄准枪尖的钢刃,而是用腹部硬吃了一记枪柄。咔嚓!!一声轰鸣。她的身体被横着吹飞了出去,勉强逃过了被一枪两断的命运。 面对利用翻滚保持距离的神裂,布伦希尔德没有移步向前。 只见她咔的把“枪”尖顶到了地上。 随后。 沙沙沙沙沙!!以“枪”尖为中心,像是白冰的东西沿着地面散布开来。不,不对。这是盐,大量的盐瞬间覆盖了地面,改变了土壤。 盐害。 意识到这样下去足部会被缝在地上的神裂一跃冲天,足足跳起了十米有余。虽然工厂遗迹的屋顶已经坏掉了,但二楼部分的过道还残留着。神裂迅速的落在了上面。 七成的威力。 因为混杂有十字教的象征,所以没法发挥纯粹的北欧神话的力量。 那么。 如果“主神之枪”百分之百的完成,并且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排除了一切的杂志,化身为完美的瓦尔基里时,将会发挥多大的力量呢? (最后的如尼……) 关键就在那里。 布伦希尔德所发挥的威力,远远超过了普通魔法师的范畴。支持着这一切的,果然是传说中的传说——“只有奥丁知道的如尼”吗? 必须要破坏它。 一旦被布伦希尔德完成了“主神之枪”,恐怕就没人能阻止她了。名为复仇的暴虐将永远持续下去。 (至少能知道那是什么形状的话……) “你要看看吗?” 布伦希尔德仿佛看透了神裂的内心,这样说道。 她一手放开了“枪”,把手掌朝向了神裂的方向。那里有什么东西。是块小小的木板。而那上面刻有什么。以褐红色的血描绘着什么。 “那个”跃入了神裂火织的视线。 然后…… 4 咚咚!! 神裂听到了一个巨大的鼓声。 那是她自己的脚步声。 她已不在刚才的半废墟状的工厂里。夜风轻抚着她的脸颊。她跃到了建筑的外面。虽然这里也是矿泉水工厂的用地,但距离刚才战斗的地方足有五百米以上。 头疼。 而且,不是一般的头疼。仿佛从神裂的头盖骨内部向外打凿一般剧痛,仿佛无穷无尽地延续着。 神裂是来追踪布伦希尔德的,不应该随便和她拉开距离放她逃走。虽然心下清楚,但神裂的身体却渴求着休息,或者说是避难。剧痛居然到了这个程度。 “呜……” 这还算好。 防卫本能突然发动了。已经不是作战或战术层面的问题了,作为有理智的生命,她本能地选择了全力逃跑。若不这样做,神裂可能已经在那个工厂里变成了一个废人。 虽说如此。 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并没有施展什么特别的攻击。 文字。 瓦尔基里掌中的木板上,用褐红的液体记录着一个字。 只是瞄到了它一眼,头疼就爆发开来。 (这份头疼……) 她有头绪。 神裂一边咬紧牙关,运用冥想时的呼吸法,企图从精神上远离痛觉,一边想道: (这和魔道书的“原典”是同一个道理……) 蕴含有高纯度知识的魔道书——“原典”,只是看到它的内容,就会让人的精神产生龟裂。就像强制运行对应其他操作系统的应用程序,让系统整体变得不稳定一样。 但是。 “一个字……?” 神裂一边疼到皱眉,一边呆呆地低呓道: “只凭一个字,就能带来如此程度的‘污染’……?” 就算是魔道书的“原典”,也需要数百页的单位才能产生如此的“情报厚度”。布伦希尔德所揭示的最后的如尼,仅凭一个文字就能匹敌整本“原典”。疯狂,简直太疯狂了。简直像是证明了这一个字中包含了多少魔法价值一般。 “……神、裂……” 此时,插在口袋里的手机传出了牛仔裤店店主的声音。 确切说来,是附在手机上的通信用灵装发出的。 “能听到吗,神裂。喂,你该不会被布伦希尔德干掉了吧!?” “还好吧,勉强还活着。” 神裂一边擦拭着因为痛苦而浮现在额头上的汗水,一边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我看到了布伦希尔德最后的如尼,差点害得大脑被‘污染’。最后的如尼在布伦希尔德的手中,被刻在木板上。她可能是用那个来提升自己的神性的。” “和我得到的情报有出入呢。” “?” “虽然可能有违你的意思,但我让濒死的‘神剑文字通晓者’招供了。他们对‘主神之枪’都有所反应吧。我就觉得他们知道些什么。” 店主马不停蹄地说道: “据他们所说,最后的如尼不是嵌入物品或人体,单纯提升能力的东西。借由把它刻在世界上,能让整个世界发生巨大变化。” “你说,世界……?” “据说要把文字刻在经过特殊计算而得出的一点上。所谓‘主神之枪’,严格上来讲本身并不怎么强大。借由把最后的如尼刻在世界上,会将设定变为‘将全世界的灵力·魔力都集中至那柄枪’上。” “那么,那块木板上的又是……?” “不知道。但是,根据结社的家伙的说法,传说中的‘最后的如尼’是目不可视的。” 店主的话有些莫名其妙。 神裂眉头深蹩,他继续说道: “所谓北欧神话,并不像十字教那样君临天下。虽然不知在何时何地接触过,但不知不觉间,它的名字已经家喻户晓。可以称为渗透宗教的代表之一……最后的如尼也有这样的性质。据称如尼完成后就会融入风景中。就算是专业的魔法师也没法找到它。在这广大的星球上,没人能找到那只有几厘米的如尼。也就是说,没人能破坏如尼。” “……而且,那个最后的如尼,仅凭一个字就能匹敌整本魔道书‘原典’。” 情况比想象中还要棘手,神裂不禁咋了咋舌。 “‘原典’级别的魔道书以现在的人类技术是无法破坏的。如果‘最后的如尼’真是为‘主神之枪’注入能量的……这一个文字的完成对布伦希尔德就意味着无尽的力量。” 令人在意的,是神裂所见到的东西和店主情报的出入。 根据店主的情报,最后的如尼似乎是刻在某处的土地上的。但神裂却在布伦希尔德掌中的木板上看到了类似的东西。 “……” 布伦希尔德说过“主神之枪”的完成度大约是七成。 如果木板上的文字是最后的如尼,而文字和枪的完成度有所关联,则“主神之枪”的完成度也必须是百分之百。 这样说来,对方掌中的那个文字不是“本尊”吗? “掌中的文字可能是组入自动记录的灵装里的参考资料一类吧。” 店主说道。 “只有奥丁知道,只有奥丁才能镌刻。本来这个如尼应该如此。若由人来手刻,不知道需要多少个星期。就算用了自动记录用的灵装,也会需要好几天。布伦希尔德专心于和你的战斗,并没有为如尼的刻录作业而分神吧。这样一来,她很有可能是全权交给了自动记录用的灵装。” “……知道了。” 神裂强忍着仍在继续的头疼,握紧了刀炳。 “无论如何,一旦‘原典’级别的最后的如尼完成,我们就没法应付了。既然现在还没有完成,应该也不会融入风景无法察觉……我会一边和布伦希尔德战斗,一边确认附近有没有自动记录用的灵装。请你考虑一下布置在其他地方的可能性,继续进行大范围搜索。” “还有一件事。” 店主补充道: “我发现了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怨念的根源。” “……” “她在半年前,受到五个魔法结社的联合袭击而被俘。表面上是为了避免她‘异质’的言行给北欧神话的社会带来混乱,但真正目的似乎是想让她吐露有关‘主神之枪’和最后的如尼的事情。” 这些事情从远距离操纵“神剑文字通晓者”的布伦希尔德的口中也有所耳闻。 但是。 “负责照顾受拷问的布伦希尔德的,是个当时只有九岁的少年。名字是塞利埃·弗拉特里。虽然不知道两人间发生了什么……但那家伙现在正以植物人的状态沉睡在比利时的医院里。原因是割腕造成的失血。似乎是自杀未遂。” (……啊啊。) 这一切,莫非。 最后的如尼和“主神之枪”。作为单纯的复仇,这些术式和灵装未免过于夸张。只要她有这个意思,明明随时都能杀了对方,但为什么要特意花费这么长的时间呢…… “在医院里已经几乎成为都市传说了。满身是血的她半夜来到急诊室放下人就走了,从不明的账户分号不差地汇入住院费之类的。” 瓦尔基里。 自由穿梭于神的世界和人类世界,遵从神的命令行动。 从这个意义上,瓦尔基里比起圣人更加接近天使。 但是。 北欧神话里瓦尔基里,和十字教的圣人与天使有着决定性的不同。 “……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所使用的,是只有北欧神话的主神奥丁才被允许使用的‘主神之枪’和最后的如尼呢。” “事已至此,还说这个干什么。” “古今东西的宗教的主 神和最高神的力量,都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嗯?” “用途是早已注定的……为了拯救什么。” 就在此时。 沙沙,通信用的灵装里混入了古怪的杂音。随后,牛仔裤店店主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偷窥之后是悄悄话吗?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 咔啪!! 五百米开外,神裂她们刚才战斗过的半废墟工厂从内部被炸得不成样子。与其说被炸弹炸飞了,不如说是熔岩在喷火。在高温下被烧融的水泥,用桔红割裂了夜空的漆黑。 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 瓦尔基里将长约三米的枪高举过顶,直视着神裂说道: “为了不让他们给你多余的提示,我接连破坏了五个结社,毁掉了研究资料。本以为他们肯定无法解读,宝物放在眼前也束手无策……看来是我太天真了。我应该做得更彻底点,连他们的大脑内部一并破坏掉的。” “……” “虽然如此,就算现在临时抱佛脚,也已经迟了。虽然最后的如尼还没有完成,但就算找到了它被刻在‘哪里’,你们也无法阻止它的完成。” “不要小看‘必要之恶教会’的实力哦。不论在地球的何处进行,我们都能马上采取应对措施。不然,就枉称对魔法师用的国际机关了。” “哦。” 布伦希尔德的笑声仿佛直接浮现在了脑中。 “就算它正在地球的地核中心进行也一样吗?” “……你说什么……?” 神裂不禁把目光投向了融入夜景的散发出橙色光辉的熔岩上。 和“枪”所引发的纯白的灾害不同,在袭击开始之时就存在的岩浆。 虽然对于不存在活火山的地方,为什么会溢出这种东西确实令人生疑…… “只有奥丁知道,只有奥丁才能使用的‘最后的如尼’,借由刻在这个星球之上,能够改变这个星球的存在方式。” 既然和盘托出了这一切,就表明对方对无法破坏这个条件有绝对的自信。 “那么,就没有更合适的地方了。你知道为什么那个如尼‘只有主神才能使用’吗?并不是因为文字本身极为复杂,而是因为当时的北欧人没有办法把它刻在能够生效的地方。” 星球的中心。 地球的核。 神裂一时试图把对方提示的条件在脑中进行分解,但还是摇了摇头。作为结论,布伦希尔德的想法果然不正常。这种事情不可能轻易地完成。 “这不可能……从地表到地幔都有三、五千米,到地球的中心更是有6370千米以上。我不认为人力可以到达如此深入的地方。” 虽然统称为“地球的内部”,但也分为液状的地幔和被重力所凝结的铁与镍等等不一而足。所谓的“地核”,是在溶铁与镍的中心的,凝结成的固体块。 若要割裂地表到达地幔的表面,还有可能。 但是,此后的层实在过于广大,过于高热。 熔化后不住流动的熔岩的浊流,以及受地球重力的束缚,甚至无法变成液状而紧密凝结在一起的岩石块。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附在地球表面生活的人类所能征服的。 “是吗?‘必要之恶教会’也真是有眼无珠呢。竟然连自己所持有的灵装的效果都没法掌握。” “……?” “不是有海洋监狱这艘用来运送魔法囚犯的船嘛。负责外部控制的灵装‘喜望峰’应该能覆盖半径九千公里左右的范围吧?” “你莫非……!!” 这样说来,海洋监狱的暴乱确实是应用了名为“naglfar”的北欧神话里登场的巨船的术式。 如果。 那个事件还有隐情,有布伦希尔德参与其中的话。趁着海洋监狱的暴乱,被她从远处解析了控制系统“喜望峰”的结构的话。 直线距离九千公里。 若能进行如此长距离的干涉,对地球中心6370公里处进行魔法干涉自然不成问题。 “可是,那个‘喜望峰’是处于‘必要之恶教会’的重重保护之下的!就算海洋监狱的暴乱背后有你参与,也不可能取得‘喜望峰’的详细资料!!” “保护虽然严密,但并不完美。所谓凡事都有破绽。我也是为此专门接触拘禁术士,在不被对方察觉的情况下学到了技术要领哦。” (艾拉·索……!?) 为了从人贩手中完美地救出一个少女为目的的拘禁术士。他使用的也是北欧神话的术式。本来他应该能使用全部的“魔法拘束具”的。 艾拉·索失踪后不久,“必要之恶教会”就产生了疑问。 如果他的技术情报被加以利用,以“处刑塔”为首的“必要之恶教会”的种种安全机关都有可能被第三者随意解除。 如此一来。 同一组织所管理的“喜望峰”自然也不例外。 “这样一来就得到需要的射程距离了。” 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继续说道: “对于地核的干涉方法本身并不复杂。在真正的中心核周围流动的外核,是由溶化的铁和镍构成的高温液体,它的流动造就了地球的磁场。也就是说,只要从泄漏到地表上的磁力流向逆向运算,就不难对核进行干涉。” 当然了,魔法的辅助是不可或缺的,她补充道: “只要让液状外核的‘流向’产生一定规律性,如同水滴石穿一样,就能随心所欲地在固体的‘真正的中心核’上雕刻。只要重复这一步骤,就能刻上特定的如尼文字。” 这就是,最后的如尼。 完全掌握这个星球的天气,只有主神才能雕刻的,最强的如尼。 但是这一说明,让神裂有种违和感。 刚才的话说明,有些穿透了魔法领域的印象。 “你感觉不对劲吗?其实我也是。” 面对无言的神裂,布伦希尔德像是读懂了她的心事。 “把科学的地质参数用于我们的魔法上,不会产生什么拒绝反应吗?我也很在意,就让雷亚西克那个魔法师确定过了……结果,运用科学上的镭射技术构筑如尼魔法的试验成功了。就算科学和魔法混在一起,如尼这方面似乎也不会产生什么差错。” “……” 雷亚西克是袭击丹麦制铁所的魔法师的名字。 这样一来,企图守护密克罗尼西亚的上坡岛的“赤洪”的少女,使用魔道书企图制造原典武器的魔法师奥伦兹也有可能给她提供了技术情报。 云和海水的流向,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地球的自转……也就是星球内部的液状物体的流动。若能从全球范围观测这一流向,或许就能搞清星球内部的液体流动。 “……你接触了在苏格兰人工制造的alfal吗?” “这我倒不知道。但是,我有接触过企图制造alfal的魔法师。因为‘主神之枪’原本不是人类所能使用的。搞不好,必须要alfal那样的存在才能运用它……但我调查了制造中的alfal的身体组织,得知这一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样想来。 和世上仅有二十人之一的“圣人”神裂战斗过的这些魔法师,也渐渐赶上“神裂的战斗水准”了。 神裂火织用超音速的速度高速移动,使用着能够将天使一刀两断的术式。本来若对上这种家伙,多数魔法师都没法发挥本来的力量而被击倒。因为身体还来不及习惯这份力量,这份速度,就被先行粉碎了。 尽管如此,他们赶了上来 。 当然了,各个魔法师的原本实力都不可小觑。不然的话,“必要之恶教会”就不会将无比重要的神裂投入战斗了。 但是,不仅如此。 搞不好,是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这个“圣人”给他们做出了关于如何对付同类怪物的建议。或者布伦希尔德首次和魔法师们取得联系的时候,借由展示“圣人”压倒性的战斗力,将“交涉”导向了对自己有利的方向。 (……不论如何……) 这样一来,和神裂有关的一连串的北欧神话事件就都联系在一起了。布伦希尔德参与了所有事件,从中采集必要的资料,应用到了本次计划上。 不。 布伦希尔德可能还埋下了更多的棋子。神裂她们出手解决的可能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应该认为对方采集了上百件的数据,从中挑选出了有用的部分,合成了本次计划的基础……难道不该这样想吗? “你要怎么办?现在最后的如尼还没有完成。就算要在地球的中心核上刻上如尼,其干涉装置也肯定在地球表面的某处。如果你能找到,现在可能还来得及阻止哦?” 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的“最后的如尼”是使用“喜望峰”这一灵装刻下的。但是,就算现在和“必要之恶教会”取得联系,获得“喜望峰”本体的使用许可,也没法对地球中心核的“最后的如尼”的完成进行有效干涉了吧。 不仅是“喜望峰”。 借由对形形色色的物件的组合,布伦希尔德才使得前人未能做到的“对地球中心核的干涉”变成了可能。就算现在开始慌忙追赶,神裂她们也不可能在“最后的如尼”完成前装成同样的灵装。 而且,一旦“最后的如尼”完成,就意味着我方的出局。 最大最强的如尼文字一旦被坚实地刻下,恐怕就没人能破坏它了。神裂目击过布伦希尔德手中的木板上写有的“最后的如尼”的底稿。区区一份底稿,就足以匹敌“原典”。 刻在地球中心核的“本尊”无疑会成为纯粹的“原典”吧。而对于魔道书“原典”,没有任何人能破坏。 “还是说,要在世界各地的可疑之处投下核弹吗?虽然概率极低,但如果碰巧击中干涉装置,说不定能阻止我的计划哦?” 明目张胆的挑衅。 但神裂火织并没有回答布伦希尔德的话。 所有事件的元凶。 若不是她,其他的形形色色的事件就不会发生。 虽然认识到了这一事实,占据了神裂内心的却不是愤怒,而是悲哀。 神裂听过牛仔裤店店主的报告。因此,她知道。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也是悲剧中的一分子。 悲剧会生出悲剧。 或许能生出其他什么的,真正强大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也是存在的。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如此坚强。 这一简单的事实,让神裂火织的胸口如此难过。 “北欧神话的瓦尔基里是奉神的命令降临人间的。” 圣人和瓦尔基里相隔五百米互相对视。 对她们来说,这种程度的距离“只要踏前一步”就一击必杀。 “但其本质,与十字教的天使那种遵从于既定程序而机械行动的使者完全不同。瓦尔基里有时会和地上的人坠入情网,对于无法结合一事产生绝望,为心上人徇私复仇。” 布伦希尔德的眉毛稍微跳了一下。 只有神裂火织的声音随风流散。 “……你也是瓦尔基里中的一员吗?” 双方武器的尖端都瞄准了对方,瞬间就会开始厮杀的这当口,神裂的声音却带有些许悲怆。 “你所发动的复仇中心,却没有你自己。你之所以渴望占有北欧神话中最高的神力,并不是为了你自己。” 隔了片刻。 吸气,吐气。隔了一拍之后,神裂宣告道: “此事本来再简单不过了。” 布伦希尔德没有开口。 尽管如此,她也没有放下“枪”。 “你想救那个名叫塞利埃·弗拉特里的植物人少年。为了强行实现一般看来不可能实现的愿望,你便妄图获得主神的力量。刚开始仅是如此而已。” “……瓦尔基里吗?” 布伦希尔德轻声嗫嚅道。 她无力地勾起了唇角,但脸上却并未露出笑容。 “根本没那么优秀,在这儿的不过是只丧家犬。身为被神选中的人,却连一个小孩的笑容都保护不了。我不过是一条一文不名的丧家犬。” 只听见一声清响。 那是以超越人类所拥有的力量握住“枪”的声音。它并非通过通信用灵装,而是直接传到了五百米开外的神裂耳中。 “但丧家犬也有骨气。” 看来她准备将怒火发泄在自己身上。 而正因为原本就拥有强大的实力,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才敢肆意妄为。 “我要完成‘主神之枪’,用它的力量唤醒沉睡的少年。这好歹是最高神的力量,这点奇迹对它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布伦希尔德一心想救醒那位无辜受伤的少年。 为了再一次看到他的笑脸,她不惜对自己相信的主神露出獠牙。 瓦尔基里。 被神赋予特别的力量的女武神们为了达成主神交付的使命,有时会为地上的人们战斗,甚至牺牲自己的生命。 但是。 “……不行。” 神裂火织缓缓摇头。 尽管对挤出这两个字感到痛苦万分,但她无法回避,因为她有着必须阻止布伦希尔德的使命。 “你的方法恐怕不会成功。一度成为植物人、精神被伤得体无完肤的塞利埃·弗拉特里,哪怕凭借‘主神之枪’也无法治愈。” “你怎么知道。” 杀心顿起。 或许由于神裂的发言戳中了话题核心,布伦希尔德的杀气立刻弥漫了开来。 “说不定就是你这样的人类!!说不定就是你们让那个无辜的孩子陷入了痛苦的地狱备受煎熬!!可你为什么还有脸断定他再也无法露出笑容了呢!?” “我当然知道。” 神裂火织用全身的力气紧握了七天七刀的刀柄。 异样的声音回荡在工厂。 “谁都经历过。” 神裂恨自己只能给出这个答案。 但她明白,如果自己现在不说清楚,布伦希尔德·爱因库贝尔就会踏错决定性的一步。所以,神裂说出了一句对她自己而言同样具有决定性意义的话语。 “你所要做的事情,我们每一个‘圣人’都曾亲身经历过。” 5 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 她不仅拥有世上仅有的二十人不到的“圣人”资质,同时还具备北欧神话中瓦尔基里的稀有才能。 她的人生或许的确比其他人——甚至比其他“圣人”——更崎岖波折。偏见、先入为主、厌恶、恐惧……这些负面感情充斥着她的经历,这或许让身为一个普通人的她不得不过着消极的生活。 然而。 现在她想做的——为了保护、为了拯救最重要的人铤而走险,这种想法其实并不罕见。 就算没有瓦尔基里的才能也无所谓。 即便是只有“圣人”资质的人,也都曾产生过这样的想法。 仅仅不到二十人。 与生俱来拥有特异资质的“圣人”或多或少都受到过人类负面感情的刺激。大部分人表面上为对方送上了尊敬的祝福,但背地里 却对他们充满了怨恨,使用各种方法排遣压力。 这就是人性。 而被卷入这一丑恶性质中的也并不仅是“圣人”本人。 还有很多人,比如少数真正理解他们的人。 他们中有朋友、恋人、父母兄弟和在战场上托付背后的上司和部下。这些人屏弃了无聊的偏见真诚地与他们交往……或许和单纯的“圣人”相比,他们才是更强大的存在。但是在肉体上,他们却与“圣人”不同,只是最最普通的人类。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发动为杀害“圣人”而设的陷阱,又将得到怎样的结果? 肤浅的谋略在大多数情况下无法真正杀死“圣人”。如果“圣人”真的被这些小陷阱杀死,那么他本身就不值得被尊重,因为基本不会受到伤害才是“圣人”应有的特别才能。 但周围的人们却并非如此。 之所以“圣人”能够跌跌撞撞地躲过陷阱走在最前方,都是那些他们不惜用生命来守护的、少数理解者用生命换来的。 在这种时候,被留在世间的“圣人”们会怎么想? 他们能否因为这是命运而就此放弃呢。 怎么可能办到。 怎么可能放弃。 或许正因为他们拥有“圣人”这一特殊资质,这种想法才会显得更加强烈。他们拥有类似于“神之子”的身体特征,能够使用神的部分力量。或许由于他们具有这样的能力,才会更认真地思考什么“引发奇迹拯救最重要的人”这种荒唐无稽的计划。 例如,有个有名的故事说的是“神之子”唤回了死者。 而他们听说了这个故事。 他们明白了,自己的体内也有一部分如此神奇的力量。 最重要的是,他们见到了少数理解者对自己露出的珍贵的笑容。 那么,谁又甘心不做出任何尝试呢。 圣人。 被所有人这样称呼的他们却违背了这一形象,完全为了私欲积蓄的力量,细致地制定出各种计划,执着地将它们按部就班地执行——换回的,是所有人的绝望。 没错。 不可能成功。 无论怎样强大的“圣人”按照怎样的理论实施怎样的计划,都有一个决定性的问题,那就是一个肉体或精神遭到破坏的人,是不可能复原的。 人的生命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正因为不简单,他们才会对其倍加珍视——可只有在想要唤回死者的时候,“圣人”却怎么也想不通这一单纯的事实。 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将自己伤得体无完肤后即便奉上拥有的一切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于是他们绝望了……这时,“圣人”才明白,最重要的人们死了——神裂深谙这一系列过程。 要说为什么。 因为她自己也走过同样的道路。 所以。 神裂火织悲痛万分。 因为她明白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的痛苦,明白她无论如何都想实现愿望的迫切心情,理解不管怎么做等待她的都只有失败。神裂清楚得很,诸多经验得出的统计数据就连一点点小误差似的奇迹也不愿赐给圣人们。 既然如此。 神裂火织就必须做点什么。 这都是无可奈何的事。 然而,她最珍视的理解者们的死,并非没有换来任何东西。 哪怕是为了证明这一点,她也必须在这里做点什么。 6 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的动作停滞了短短几秒。 接着她再次吸了口气,重复了神裂的话语。 “……谁都……经历过?” “嗯,已经成了定论了。其实道理很简单,只是因为我们拥有特别的东西反而看不透而已。一个人肉体和精神遭到完全破坏以后,无论谁都不可能救活他。在这方面不分什么天才和凡人。这道理理所当然,完全没有任何宽限的余地。” “开什么玩笑。” 对方反驳道。 那种高高在上的口吻仿佛在说“我不想继续听你废话”一般。 “开什么玩笑!!你是说因为曾经那么多人都失败了所以我也得放弃?反正办不到所以不如放弃?要是我认同这种观点那我从一开始就不会采取行动。那些失败是你们的,不会对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产生任何影响。我不是普通的圣人。我能将瓦尔基里、‘主神之枪’和最后的符文之力三合为一,凭此获得和你们不一样的结果!!” 神裂火织缓缓摇头。 她已经看出了布伦希尔德理论中的破绽。 “北欧神话本身就是一个对死亡持肯定态度的宗教。” 她对于是否该将对方逼上绝路产生了犹豫。 但这犹豫不能表露出来。 “在最终之战拉格纳洛克中,包括主神在内的大多数神明和他们的敌人共同倒在了战场上。在这样的宗教中不可能存在使他人复活的方法。要是存在,那么首先拉格纳洛克就不该被设定为神话的结局。” 即便获得诸神之力,若是主神本身就不具备唤醒塞利埃·弗拉特里这名少年的能力的话,也就没有了意义。 “你骗人。” 布伦希尔德的枪微微晃了晃。 “北欧神话中存在能给予人类无限生命的食物!神话中,诸神正是因为吃了伊顿女神种的苹果才获得了永久的生命!!北欧神话中肯定存在能够干涉生命的技术!!” “那不过是指生命的无限循环而已。没错,如果这东西真能被人类重现于世,它肯定会成为改写历史的大发明……但这仍不适用于眼下的情况吧,因为它并不具有令完结的生命重新启动的功能。” “雷神托尔的武器‘雷神之锤’曾复活了为托尔拉战车的双头山羊!神话里就算山羊只剩一堆白骨,只要将铁锤高举在它头顶它也能立刻复原!!” “那只山羊被赋予的使命是‘永远不会消失的食物’,那铁锤不过是补充了它失去的肉而已!!你真的以为那种东西能救活那个少年吗!?即使你重现了那种东西,充其量也只会使那个植物人少年的身体无限膨胀罢了!!”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布伦希尔德咬牙切齿地反问: “我不管发生什么都必须救活塞利埃·弗拉特里!!那个少年遭遇的不幸都怪我!!怪这与生俱来就自说自话附在我身上的可恶的‘圣人’和瓦尔基里的才能!!是我害了那个少年!!所以我不惜任何代价都要救他,这是我人生中最为理所当然的使命!!” “……你真的……” 神裂的语气染上了愤怒。 “你真的以为那少年希望看到你这样吗?” “你不配提他!!” 布伦希尔德的愤怒则比神裂的更加露骨,更加火爆。 “没有人会希望自己陷入那样的状态!如果他没有遇见我,他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惨样!!他恨我是应该的,而他甚至连亲口说恨我的权利都被我剥夺了!!我想对此做出补偿又有什么不对!!” “那么。” 神裂小小吸了口气。 随后开了口。 神裂要对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挑明将她逼到不惜铤而走险的问题核心。 “难道你想将你和那孩子之间的羁绊,贬低为杀人的原因吗?” 很轻微的。 布伦希尔德的动作顿了顿。 神裂毫不在意地继续说了下去。 这是所有“圣人”都会拥有的经历,神裂不想让这位瓦尔基里重蹈覆辙。 “一旦利用了这种念头,你就 再也无法理性地回忆这件事了,即便这样你也觉得无所谓吗?那少年或许再也无法醒来,但你也绝不该因此践踏这段回忆!!难道说,你不惜用鲜血玷污它,也要发起一场绝对无法获胜的挑战吗!?” 这很无奈。 但。 不能不说。 “或许那少年再也无法开口,但正因为这样,你才更不应该践踏少年无声的思念啊!!死人不会说话,所以你就利用这一点随心所欲地捏造‘死者悲惨的话语’来感动自己,并用它伤害他人,自己却不会产生半点罪恶感。难道你愿意将少年留下的心意被你用这种方法,改造成如此丑陋的工具吗?” “你……” 布伦希尔德呻吟地质问道: “就凭那样一句话,就接受了吗?明明与我选择了同样的道路,却要在这里放弃,承认同伴死亡了吗……?” “是的。” 神裂微微点了点头。 “我的为数不多的理解者们,是真正意义上的强者,所以,我不想歪曲与他们在一起时的回忆……” 布伦希尔德沉默了。 她的枪尖轻微晃动着。具有“圣人”和女武神两种性质的她,不可能无法支撑枪的重量。枪尖的晃动,是她心境的表现吧。 轻微而缓慢的呼吸声,通过通信用灵装传到了神裂的耳中。 那是使内心平静的呼吸法。 也许可以停止了,神裂想道。 就算没有分出决定性的胜负,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也肯停止争斗了。 可是。 对不起。 布伦希尔德的脑海中浮现出某个少年的笑容。 “呜,啊……” 仅仅一瞬间。 那张还没有完全消失的容颜,仅仅在一瞬间,就侵蚀了她的全身。从大脑的中心到神经的末端,眨眼之间就被模糊的物质侵蚀了。 本来可以拯救的生命。 本来会获救的生命。 住手吧,布伦希尔德想道。神裂火织说的没错,接下来的战斗是没有意义的。已经结束了。自己明明知道,却不愿意承认,仅仅是这样而已。为了拯救少年而伤害另外的人。这不是温柔的他希望看到的。 可是。 然而。 她的心中,某种枷锁被破坏了。少年无力的声音在布伦希尔德的精神中炸裂,仿佛要冲破头盖骨似的。 没能拯救你,对不起。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大声咆哮着。 同时。 她的心中,某种未知的力量正在全方位发散。那是本已收入体内的魔力。呈圆顶状扩散开的魔力轻松穿过神裂,吞噬着更远的地方。 噼啪噼啪。 神裂感到肌肤刺痛。如同被冲击波击中一般。那是只有能以知觉感受魔力的人才会承受的痛苦。面对这样的异常状况,身为世界上不到二十位的“圣人”之一的神裂直冒冷汗。 地面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裂缝,如同与魔力相互呼应一般。 如同蜘蛛网一般扩展开的裂缝中,喷出了闪亮的橙色熔岩。那和之前由“枪”产生了纯白色的灾害不同。是失去了神圣之光的,纯粹愤怒之色的熔岩。夜晚的黑暗被熔岩一扫而去,硫磺特有的臭气弥漫着。鲜红燃烧的夜晚,如同世界末日。北欧神话的最终之战诸神的黄昏中,连接九个世界的世界树被焚烧殆尽,积累的文化全部葬于火海之中。女武神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那样的级别。这种瓦解着一切的悲哀,神裂是不可能感受不到的。 “对不起……” 通信用灵装中传出嘶哑的声音。 鲜血从布伦希尔德的身体中喷出。 不止一处。 她的脸、手、脚、胸、腹、背的皮肤逐渐裂开,渗出红黑色的液体。 “圣人”是超越了普通人极限的人。 力量的失控,意味着伤害到自己的肉体。就算是普通的“圣人”,也要背负这种危险,至于同时具有“圣人”和女武神两种性质的布伦希尔德,是有必要对本来就纤细的精神做调整的吧。 到了这一步,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已经无视一切了。 被激情驱使的精神毁坏着守护肉体的枷锁。 “到了最后,那个孩子留下了这样的话。对不起,没能拯救你,对不起!在割腕的前一刻,那个孩子想着的,是这样的事。” 满身是血的女武神。 在战士死亡之时现身,将其灵魂送进瓦尔基里的人。 眼前的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的样貌,正逐渐变得符合这一职业。 “其实,本来是可以拯救的。如果我的力量保持完整的话!!如果我的身体中没有寄宿着什么‘圣人’,只是女武神的话,是能够从那个魔法结社的魔爪中拯救那个孩子的!!” 血腥的气息刺激着站在远处的神裂的鼻子。 巨大的魔力和血腥的气息让现场呈现出杀戮的气氛。 北欧神话的气息。 掌管死亡与战斗的军神奥丁所支配的宗教之色,使战场的气氛为之一变。 可是。 “你这笨蛋……” 神裂火织咬着牙,轻轻这样说道。 她重新握住七天七刀的刀柄,力量大得几乎要把刀柄捏碎。 “在最后的最后对你说出那些话的孩子,一定不愿意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吧!变成这个样子都无法拯救,那就没必要如此自责啊!!你不认为自己是在践踏那个孩子的想法吗?” 神裂的叫声无法传达到布伦希尔德的耳中。 不,其实,她自己也是明白的吧,虽然明白,却无法停下。 女武神。 尽管为了实行主神的命令而被赋予了特别的力量,却为了所爱之人可以违反神的命令的激情者,纵然被利剑穿胸,也会毫不犹豫地为所爱之人舍弃生命者。 这样的性质,使她无法停下。 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尽管理解自己正被业火焚烧,却依然无法停止拯救那个少年的想法。 开什么玩笑啊,神裂想道。 这不是什么人写的剧本,只是众多的偶然堆积而成的,最坏的事态发展。神裂火织下了宣战布告。 开什么玩笑啊。 神裂体内的巨大力量开始沸腾,回应着她的愤怒。 那是十字教“圣人”之力,为了与“巫女”的身体特征相似而流入她体内的压倒性的力量。 刹时间。 两者都沉默了。 从时间上算是数秒。产生了如暴风雨中风与风发生复杂的撞击而形成的奇妙的无风空间一般的、激情中的寂静。 没有物理性的开始的信号。 正因为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两人的耳朵才产生了耳鸣。 那,就是最后的导火线。 一阵巨响炸裂开。 神裂火织与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两者以最大的速度,在五百米的空间内向对方逐渐逼近,如炸裂般奔驰在脚下的柏油路上。 离相互撞击不到两秒。 不过,在刃与刃发生碰撞之前,布伦希尔德·爱因库特贝尔就在什么也没有的地方挥动“主神之枪”,那是主神之力的象征——天候控制能力的具现,能够将落雷、洪水、地震、龙卷风、火山爆发等一切自然灾害化为武器。 纯白的灾害袭击而来。 从虚空中产生的,是数十块岩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