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诊所连异界》 第一章：日常分崩离析 “刚刚下班，今天诊所人不少，大概是因为流行感冒吧，小孩子生病的特别多……” “不累不累，几个做医生的会喊累的，又没有什么大手术。” “知道了，你也注意休息。” “恩恩，我去洗澡了，亲爱的晚安。” 张瑾挂断了异地恋女友的电话，哼着小曲往浴室走去。 他是一名诊所的医生，医科大学毕业拿到了行医资格证之后，就继承了家中开了二十多年的小诊所，成为了光明诊所唯一的医生，也是老板。 每天朝九晚五的虽然累，但一想到要赚钱买房和女友准备结婚的事情，张瑾就感觉内心充满冲劲。 他走进浴室里面，打开淋浴头，准备洗澡。 在热水的冲刷之下，积累了一天的疲倦，好似都随着水流走一般。然而当他洗的正开心的时候，却突然没水了。 张瑾有些疑惑，回头来回的将水龙头打开几次，又搬了凳子看了一眼水表，这才发现，原来是忘记交水费，已经没水了。 洗澡到一半，浑身都是泡沫的时候，没水了，这不是扯淡吗！？ 张瑾骂骂咧咧的从凳子上跳下来，然而地面上都是水迹和被冲下来的沐浴露泡沫，他跳下来的一瞬间，脚底一滑，整个人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在他的身后，就是马桶。 碰！ 一声闷响，张瑾的后脑勺磕在了马桶的边缘上。 顿时间，张瑾感觉到天旋地转，脑子里嗡嗡作响，意识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了，而他的眼前，却出现了一个幽蓝色的漩涡，好似要将他的灵魂，吞噬其中。 糟糕，完蛋……这种感觉，难道是要死了？ 几天之后，报纸上刊登着，某男子浴室洗澡，意外身亡。 照片是他大鸟朝天的倒在马桶旁边……岂不是要成为天大的笑话？ 这种憋屈的死法，不要啊！！！ …… “不要，不要啊！！！！” 张瑾在惊叫之中，猛然睁开了眼睛。 他不停的喘着粗气，摸着自己赤裸的身体，感受着身体的温度，以及掐自己的时候，传来的疼痛感，他确定了一件事……自己还活着。 他开始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平台的中间，平台是圆形的，大概有十平方米左右，而四周则是一片浓稠的白雾，什么都看不清。 他很快又确定了另外一件事，这里……绝对不是他家的浴室。甚至已经不是在地球。 因为在地球上，已知的任何地方，都绝对不会出现长着三个脑袋的怪物！ 看到这怪物的第一眼，张瑾竟觉得有些眼熟，因为无数的漫画，游戏，电影中都会有这东西的出场——三头魔龙！ 只是眼前三头魔龙，就体型上而言，好像是有些小了，跟普通的宠物犬差不多大小，并且看上去也柔柔软软的，三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居然有些可爱。 “你醒了。”三头魔龙中间的那个头，用一种温柔又悦耳的声音说道。 如果闭上眼睛的话，甚至会以为是一个乖萌软甜的妹子，正在对他说话。 张瑾还没有搞清楚眼前的情况，但他已经冷静了下来，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 三个问题，如果这三头龙肯回答，那么张瑾就能够了解目前的情况。 “这里是召唤空间，我是你的职业导师，你过来是为了完成任务。”三头魔龙左边的那个头，用一种凝重而又沧桑的声音说道。 张瑾愣了一下，看来他还是太高估自己理解能力，即便三头魔龙回答了他的问题，他还是一脸懵逼。 没办法，只能够刨根问底，一个个的追问下去了。 “召唤空间是什么意思？” 但是，这三头魔龙，却没有继续回答张瑾，而是指着前面一个突然出现一人高的幽蓝色漩涡，说道：“去吧，你的第一个任务来了，若是不能完成，你将永远无法从任务位面中出来。” “任务位面，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 张瑾一低头，就发现自己赤裸的身体上，不知何时已经穿上那身他日常工作时期的白大褂。 “穿上你的战衣，去吧！！！” 话音未落，张瑾就感觉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力，迫使他向后倒退。在那不可抗拒的吸力之下，他整个人很快就被漩涡吞噬，进入了天旋地转的空间之中。 等到他感觉眼前的画面，逐渐的稳定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刚才的旋转之中，折腾的头晕目眩，胃里面一阵翻腾，蹲在地上就大声的呕吐了起来。 呕！呕！ 干呕了两声之后，张瑾擦了擦嘴，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再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好似身处一个类似于祖陵祭天的祭坛之上，而在这祭坛的四周……全部都是人！！！ 成百上千的人！ 这些人，穿着张瑾前所未见的盔甲，拿着锋利的长矛，有人端坐长着翅膀的巨熊上，有人骑着牛头的鸵鸟，还有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却悬浮在半空之中，脚底下仅有一层若隐若现的光芒。 这是……什么幻想世界啊！？ 而张瑾，被这群人上千双眼睛，直勾勾的凝视着。 “我说，你们能不能不要这样直勾勾的看着我？” 张瑾的声音不大，但是这祭坛却好似拥有某种特殊的力量，瞬间将他的声音，传播了出去，如同雷鸣阵阵。 而围绕在祭坛四周，那些鳞甲森然的骑兵和战士们，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纷纷坐骑上跳下来，顿时间金属撞击的“哐当”声不绝于耳。就连那些漂浮在天空上的黑袍人，也都纷纷落在了地面上。 他们落地之后，一个穿着银色战裙的金发硕乳御姐，走到了张瑾的面前，距离张瑾还有十米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她高举手中的长剑，大喊了一声：“行礼！” 哐当，哐当，哐当！ 整齐划一的三声金属声，而后上千的战士，不约而同的跪倒在祭坛的四周，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恭迎医圣降临圣罗兰大陆！！！请医圣给吾王带去希望，请医圣大人，拯救吾王！！！” 声音震耳发聩，张瑾脑子里却一片茫然。 妈的这……又是个什么情况啊？！ 第二章：异常接踵而至 张瑾还在懵逼的状态中，就已经有四个穿着露腰两截裙的美少女走上前来，给他穿上了繁美而又华丽的长袍。 被四个姿容出众，各有千秋的美少女，这样仔细的伺候着，她们柔软的小手，摩擦过身体的肌肤，张瑾心中很是是享受。 等张瑾穿戴整齐之后，那金发硕乳的美女骑士，才走到他身前，半跪在地面上说道：“医圣大人，感激您遵循祖训的召唤而来。吾王危在旦夕，还请医圣大人，拯救吾王，拯救圣罗兰大陆！” 张瑾居高临下的看着女骑士，目光所及她绝美脸庞之下，一片炫目的白皙，让张瑾感觉到鼻子微微一湿，抽了抽鼻子，咽了口口水，竟然尝到了一丝甘甜的血腥味。 穿成这样，真的能够上战场？难道是靠着那傲人的凶器，吸引敌人的目光，再一刀砍下对方的头颅？想想就觉得女人真恐怖。 为了不让自己的异样被察觉，张瑾很快就收敛了目光，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着天空。 幸好他是一名医生，良好的职业守操，让他在面临各种情况的时候，都能够保持着冷静,联系刚才在那个神秘的世界中，三头魔龙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他很快就明白了一件事。自己被莫名其妙的传送到了这个世界，身上肩负着一个任务，拯救这群跪拜在自己眼前的人，口中所说的那个“吾王”。 可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其他的能力，如何拯救一个国家？如何拯救一片大陆？他能做的，也就是治病救人而已。 “你们的皇帝是生病了吗？”张瑾问道。 金发的女骑士点头说道：“是，吾王身患不治之症，就大祭司的治疗魔法也不起作用，无奈之下只得将医圣大人，召唤而来。” 魔法，祭司，召唤。 这些张瑾只在小说游戏中看到的词汇，接踵而来。他也明白，这个世界怕是和地球完全不同的存在，他的医术，能奏效吗？ 张瑾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走吧，带我去看看你们的皇帝。” 女骑士面露喜色，起身说道：“恭迎医圣大人，前往皇宫。” 在那四个少女的簇拥之下，张瑾走进了一辆豪华的马车内，且不说马车的金碧辉煌让他震惊不已，光是那拉车的异兽，也是张瑾前所未见的。 坐在豪华的车厢内，那四个露着盈盈一握腰身的美少女，就坐在他的两边，为他扇风，倒酒，照顾的可以说是无微不至。而那身穿战裙的女骑士，则亲自在车辆的前方，操控着拉车的异兽。 “我能问你们一些问题吗？”张瑾尝试和身边这个少女交流。 “医圣大人有何疑问？”坐在张瑾身边，年龄最小也是最俏丽的女孩问道。 张瑾想了想之后，又来了一套三连发，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让我来这边究竟是做什么？ 庆幸的是，美少女的回答，总算是和三头魔龙的有所不同。 而张瑾也总算是对目前的情况，稍有了解。 聊天间，一名美少女突然拉开了车厢的窗帘，对张瑾说道：“医圣大人，皇宫到了。” 张瑾这才透过窗户，看向车辆之外。 一时间，张瑾被眼前的风景所震慑了，充满哥特风格的欧式建筑交错在眼前，磅礴大气，恢宏的让人说不出话来，不同的是这里明显还加上了幻想的色彩，悬浮在空中的哨塔，大街上骑着异兽巡逻的士兵，到处都是魔法存在的痕迹。 光是眼前正要穿过的那巨石之门，也比地球上赫赫有名的凯旋门还要宏伟。 这还只是皇宫之外，进入皇宫之后，张瑾更是被那接连不断的金碧辉煌和奢华给震慑的瞠目结舌，他甚至开始怀疑起来，皇宫的地面是不是都铺垫着环境，石阶上是否都镶嵌着宝石！ 如果不是一堆人围绕簇拥着他，还有美少女恭敬的在旁边伺候着，他都想跳下车厢，去将那些黄金和宝石给扣下来了。 随便扣下一块鹅蛋大的宝石，能卖多少钱？一套房子的首付都绰绰有余了吧。 在张瑾想这些的时候，车辆停了下来，女骑士打开了车门对张瑾说道：“医圣大人请随我来。” 张瑾跟在女骑士的身后走去，却发现那四个美少女没有继续跟在自己身边，他微微有些遗憾，美少女这种东西，总是会让人心情愉悦，赏心悦目。 虽然眼前这个叫做亚丽丝的女骑士长，也是高挑性感，只不过她身上那股子冰冷的杀伐之气，让张瑾觉得有些恐怖。 跟着亚丽丝，张瑾来到了一个大殿内，他环顾了四周一圈，对亚丽丝问道：“带我来这里干嘛？” “请医圣大人，稍等片刻，吾王随后就到。” 亚丽丝话音未落，就看到一群人声势浩大的从另一扇门中走了出来，走在最前方的是两个浑身金光璀璨，穿的好似黄金圣斗士一样的骑士，随后是一群宫女，在之后才是被四个白袍祭司所簇拥围绕着的圣罗兰的皇帝，温赛特二十四世。 张瑾已经从那四个美少女的言语中得知，温赛特皇帝今年不过三十，但他此刻看上去，皮肤粗糙，面色暗沉，双目无神和五十岁的老年人差不多，坐在皇座上时，他的脸上还闪过了一抹痛苦的神情。 只是一眼，张瑾就看出来了，这皇帝别的症状他不确定，但十有八九是患了便秘症。 亚丽丝连忙跪地见礼，说道：“陛下，医圣大人已经应召而来。” 温赛特那张干枯的脸庞上，闪过一抹希翼的神情。 感受到温赛特炽热的目光，张瑾想着自己这是见到真正的皇帝了？ 当他考虑着自己要不要跟着亚丽丝跪一下的时候，站在温赛特旁边那白衣大祭司却突然上前一步，轻蔑的瞥了一眼张瑾之后，很是不屑的说道：“亚丽丝男爵，这就是你召唤而来的医圣？怎么和以前的医圣不一样？不会是你随便找了个黄毛小子，就带过来了吗？欺君可是重罪。” 温赛特也有些疑惑了起来，祖训之中的医生大人，是一个眉须皆白的老者，怎么这次成了一个看着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大祭司突然话锋一转，指着张瑾说道：“你到底是何人，冒充医圣有何目的？” 第三章：殿前的争吵 面对质问，张瑾想了想之后，说道：“额，我从来都没说自己是医圣啊，我不是医圣。” 大祭司也没料到，张瑾居然直接承认了，他当即回头对温赛特说道：“陛下，此人已经自己承认，并非医圣，来路不明，欺君罔上，应当拿下交由光明神教，将其处死在审判台上！” 温赛特眉头微微一皱，望向亚丽丝说道：“亚丽丝男爵，这是怎么回事？” 女骑士也是神情一慌，说道：“陛下，医圣……这位，确实是臣从契约之地召唤而来，臣绝无欺骗。” “想必亚丽丝男爵也是受人欺骗，陛下请下令，拿下这欺君的狂徒，维护皇室的尊严。”大祭司继续煽风点火的说道。 在圣罗兰大陆，光明女神教是唯一的宗教，象征着无所不能，而大祭司则是光明女神的人间代言人。若是连大祭司都束手无策的疾病，被医圣给治好了，岂不是意味着还有人的能力，在光明女神之上？ 光明女神教的地位，估计也会因此而被动摇，这是大祭司绝对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只是张瑾并不明白这一点，他心中疑惑不已，为什么这鹰钩鼻的白袍老者对他充满敌意。自己初来乍到的，好像还没有得罪他吧？而他却想处死自己！他可不是什么心胸宽阔之人，有仇不报非君子！ 这一笔，我记下了！ 温赛特看着张瑾，干枯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怒容，说道：“你当真不是医圣？” “不是啊。”张瑾实话实说，他不过一个诊所小医生，还担当不起医圣大名。 “来人啊！”温赛特也震怒了起来，怒吼道：“给我拿下！” 一群手持长矛，身穿铠甲的士兵，当即就从大殿的四面八方用来，他们一个个杀气凛然，让人对心惊胆颤。 张瑾还是第一次面临如此状况，当良好的心理素质让他保持着冷静和理智，在那群人将他控制住之前，他放声大喊道：“我虽然不是什么医圣！！！但治疗陛下你的疾病，却绰绰有余！” “哼！满口胡言！本祭司都束手无策之病，你能治好？简直可笑，除非光明女神降临，否则这世间无人能治陛下之疾。”大祭司马上又回头对温赛特说道：“陛下不必担心，我等已经通过祭坛，沟通了女神大人，女神必将降临，拯救圣罗兰的希望。” “呵呵，呵呵！可笑，让一个女神降临，给人治疗便秘？”张瑾却大笑了起来，放声说道：“皇帝陛下，你是不是失眠，多梦，经常感觉到焦虑，烦躁，坐如针毡，寝食难安？” 张瑾说这话的时候，温赛特的神情微微一变，他轻轻的挥了挥手，那些走向张瑾的士兵，停下了脚步。 张瑾继续说道：“其实这些都只是伴随着的症状，最重要的是，陛下你无法正常的进行排泄，常人一天一到两次，或者两天一次，但陛下你七八天，甚至更长才有一次。我说的可对？” 当着大庭广众之下，将皇帝陛下的病情隐况说了出来，在场之人纷纷用一种震惊的目光看着张瑾，皇帝陛下可是帝国的象征，就算他真的患有此病，怎么能够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而听到这些消息的这些普通士兵们，心惊胆颤不已，要是皇帝陛下要维护帝国的形象，维护自己的尊严，将他们全部都给杀人灭口了可怎么办？ 其他人担惊受怕的时候，温赛特却猛然从皇座上站了起来，声音激动的说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张瑾微微一笑，说道：“我当然知道，因为，我是一名医生，精通西医和中医。” 中医基本功就是望闻问切，虽然没有给温赛特把脉，但是通过他的脸色，已经刚才他经过身边的时候，闻到的那股气味，张瑾就已经有九成的把握，再经过刚才那么一说之下，温赛特的反应，张瑾已经十分肯定。 这位皇帝陛下所谓的不治之症，就是特么的便秘！！！ “一会说自己不是医圣，一会儿说自己是医圣，前言不搭后语，陛下此人满口胡言，切莫相信。”大祭司再度打岔说道。 张瑾这下有些不乐意了，直接开口怼道：“我说老头你到底什么意思？老子给人看病，你一直在这里推三阻四的，合着你诚心不想看到皇帝好还是怎么的？” 大祭司气急败坏的说道：“胡说八道，拿下他！” “拿下我？皇帝都没说拿下我，你在这里发号施令，你是皇帝还是他是皇帝！？” 听到这话，大祭司脸色一变，惊恐的回头鞠躬对温赛特说道：“陛下，我并无此意。” 在圣罗兰大陆皇权过于强大，神权也只能够臣服。 温赛特对大祭司摆了摆手，说道：“你，当真能治好我？” “当然可以，只要你原因相信我，我可还你一个清爽的身体，再无任何的负担。”张瑾自信十足的说道，话锋一转又望向那白衣的大祭司。“ “不过陛下，我可以给你治病，但是治好之后，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作为皇帝，最不怕的就是有人向他提条件。温赛特说道：“只要你能治好我，什么条件，尽管直说。” 张瑾伸手指着大祭司，冷声说道：“我要治好了你，我要这老家伙跪在地上，给我道歉！” 身为大祭司，见到皇帝都可以不用下跪，名义上他和皇帝的身份，都是平起平坐的，在普通人面前，更是万人朝拜的对象，只有别人跪他，何曾被人如此对待？ 大祭司当即就吹胡子瞪眼，一双鹰钩鼻都颤抖了起来，怒声说道：“你这是蔑视光明神教，蔑视光明女神，异教徒受死！” 他手中一道白光凝聚，带着磅礴的气势和杀机，飞射而向张瑾。 白光距离张瑾不过一米的时候，亚丽丝突然拔剑而起，手中的长剑光芒璀璨，将那飞射而来的白光，斩成两段。她双手持剑护在张瑾身前，冷眼看着大祭司说道：“祭司大人，在陛下面前出手伤人，你好大的胆子。” “够了！”温赛特一拍皇座，说道：“都退下，医生阁下，我相信你，请给我治疗疾病，你若能够治好我，一切好说。” 听到温赛特这般说，大祭司的嘴角抽搐了两下。 张瑾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上前一步说道：“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第四章：神秘的爷爷 张瑾在亚丽丝和一群隶属于皇帝的亲卫队的簇拥之下，走进了温赛特的寝宫之外，站在门口的护卫拦住了其他人，对张瑾说道：“陛下在里面等着医圣阁下，骑士长大人可随同进入，其他人在外等候。” 大祭司只能够在门外等候着，亚丽丝却能够进去，看来在这皇帝的心中，所谓的神权，确实是不值一提啊，估计也就是皇帝生病的时候，这群人的地位，才水涨船高吧，张瑾心中想到。 这下以来，他也大概明白，为什么那鹰钩鼻的老头子，要针对自己了。要是自己治好了皇帝，他的地位，又要重新跌落下去。 张瑾和亚丽丝走进了温赛特的寝宫之中。 推门而入之后，一眼就看到了在寝宫内来回渡步的温赛特。 回到寝宫之后，温赛特早就换下了那繁重宫装，穿上了单薄衣裳，没有了层层叠嶂的掩饰，他那因为便秘而造成的臃肿的小腹，更加展漏无疑。 此刻的温赛特，看上去就像是五十多岁大腹便便的老人一般，哪里还有半点皇帝的威严。 看到张瑾过来，温赛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走到了他身边，拉住张瑾的手说道：“医圣阁下，还请你救救我，自从疾病缠身以来，我夜不能寐，浑身难受，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根本无心处理朝政，这样继续下去，只怕，只怕……” 没有了其他人之后，这位皇帝陛下，露出了一名患者的焦急神情来，这样的表情，张瑾在诊所里见到过无数次，不管身份地位如何，一旦生病了，在张瑾面前，也不过是一个病患而已。 因为便秘这皇帝陛下说话的时候，带着口臭，靠这么近与张瑾说话，让他不由得微微皱眉，但是作为一名医生，更加糟糕的情况，他都遇见过，这不过是小场面而已。 他很是淡定的说道：“陛下，我给你治病，需要七根银针，将其刺进你的身体内，进行针灸治疗，不过我现在身上没带银针，请问皇宫之中可有银针？” “银针？有有有！”温赛特忙不迭的点头，对亚丽丝说道：“亚丽丝卿，去把上一个医圣阁下留下来的银针拿过来。” “是。”亚丽丝说道。 这金发硕乳的女骑士长，还真是深受皇帝的信赖啊，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着别的一层关系在，张瑾心中想到。 不一会儿，亚丽丝拿着一个被锦缎包裹着的盒子走了过来，她将这盒子放在了张瑾的面前。温赛特说道：“医圣阁下，这是一百年前，上一位医圣留下的银针，阁下看看，是不是这个。” 张瑾带着一些疑惑，将锦缎拉开。一个紫檀木的盒子出现在他眼前，他又将盒子打开，里面是成套的银针，又长又短，有粗有细，最让张瑾震惊不已的是，在那盒子内盖上，有一个古香古色的楷书字体——仲！ 看到这两个字的一瞬间，震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因为对于这个字，张瑾再眼熟不过。 他的爷爷叫做张仲，爷爷所使用的每一件私人用品，都会被他留下标记一个仲字，这分明就是他爷爷留下来的东西。 爷爷曾经来到过这里，并且给温赛特的祖先看过病。 但是……一百年前？怎么可能，爷爷三年前去世，享年七十六岁，怎么可能在一百年前给温赛特的祖宗看过病？但是这个仲字，绝对是爷爷的自己，这个紫檀木的盒子，张瑾也十分的眼熟！ 疑问和不解，如同潮水席卷而来，让张瑾的脑子嗡嗡作响。 他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心中想到，爷爷来过，他也来了，说明两者之间，必然有所联系，爷爷能够回去地球，他也一定可以回去地球，地球那边，异地恋的女朋友，还等着他一起赚钱买房结婚！ “医圣阁下？” “哦，是的，这个就是银针，陛下请脱掉上衣，躺在床上，我这就给你治疗。”张瑾说道。 温赛特此刻已经认定，张瑾就是医圣，对他深信不疑，因为除了医圣之外，从不曾有任何人说过“银针”二字，而利用银针刺进身体内，进行治疗也是医圣的独门手段。 温赛特躺在了床上，张瑾走到旁边坐下，拿出了一根银针。 注视着手中的银针，张瑾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般的说道：“爷爷，我以为学了你的九转神针，就继承了你的一切，却没想到你的身上，还有这么多的秘密啊。” 话音刚落，张瑾整个人的神情一变，手中的银针快若闪电一般，刺进了温赛特的几处穴位上。 中脘！天枢！内关！足三里！气海！神门！关元！ 每一次银针落下，都依稀可见张瑾的手中，隐约有一道白色的气息在流转，九转神针，可换阴阳，夺生死！ 七根银针落下之后，一个气流的回路在温赛特的体内运转着。 温赛特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怪异起来，咬着牙说道：“医圣阁下，我……感觉到有些痛苦……” “陛下，痛苦是正常的，请稍微忍耐片刻。”张瑾说道。 莫约十分钟后，张瑾又依次将那七根银针从他的身体中拔了出来。 最后一根银针拔出来的一瞬间，温赛特已经疼得在床上翻腾了起来，大喊着说道：“来人，来人啊！！！” 话音刚落，就看到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大祭司以及温赛特的一群贴身护卫全部冲了进来，看到温赛特那痛苦的神情，大祭司连忙上前，大声说道：“陛下，你怎么了陛下！？” 温赛特脸色铁青，神情扭曲，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滑落下来，他夹紧着臀部艰难的从床上下来，他一只手抓着身边的护卫，咬牙切齿一般的说道：“我，很痛苦，腹如刀绞……快，快，我要离开这里！” 几个护卫惊恐不已，皇帝陛下，可从未出现过这种状况？ 他们连忙带着温赛特离开了此间，临走之前，温赛特突然回头表情狰狞的指着张瑾，说道：“不要，不要让他走了！” 听到温赛特这么说，不少人纷纷望向张瑾，皇帝陛下突然变成这样，难道……是这人搞的鬼？ “毒害陛下，罪该万死，来人啊，将他拿下！”大祭司指着张瑾，怒声说道。 第五章：进入死牢 张瑾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几个人给控制，双手双脚，都被限制的死死的，迫使他跪在了大祭司的面前。 大祭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怒声说道：“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何人！是不是异族派遣而来的奸细。” “我冒充你大爷！”张瑾脾气也上来了，一边挣扎着一边说道：“你们的皇帝便秘，我给他先下一通猛药，助他清理肠道，你特么的懂不懂医术？” 高度发达的魔法文明，让这个世界的人，根本就没有点亮医术的技能，张瑾这番话无异于是牛头不对马嘴。 “果然是你下药！冒充医圣，毒害陛下，无需审判，就地制裁！”说着，大祭司的手中，一道白光浮现。 亚丽丝见状，连忙上前阻拦，冷声说道：“大祭司阁下，你是想在陛下的寝宫之中杀人？” “刚才陛下的情况，众人有目皆睹，他谋害陛下，罪该万死！”大祭司表情阴冷的说道。 “那也轮不到你来定罪！”亚丽丝说道。 大祭司脸色微微一颤，亚丽丝到底是温赛特最信赖的近臣，他也不敢太过得罪，只能故作公正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等陛下之后定夺，现在我先将其关押在教廷监狱之中，亚丽丝男爵意下如何？” 亚丽丝回头看了一眼张瑾，她的神情有些复杂，刚才温赛特的状况，连她都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只是看到张瑾那坦荡的眼神，亚丽丝愿意相信他。 “医圣阁下，在陛下恢复之前，先委屈你了。”亚丽丝对张瑾说道。 张瑾摆了摆手，说道：“没关系，事实胜于雄辩，我等着看那个鹰钩鼻子跪在地上，给老子道歉！” 大祭司嘴角又是一颤，大手一挥，说道：“带走！” 张瑾被光明教廷的骑士，从温赛特的寝宫之中扣押了出来，直接将他送上了一辆四面都不透光的囚车里面。 一路颠簸，差点将张瑾的骨头都给震得散架，莫约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囚车的门才终于打开，两个光明骑士，将张瑾从里面给拉了出来，张瑾四处打量，发现自己依然身处一个狭长的走廊里面。 这走廊阴冷潮湿，散发着一股腐臭的味道，更加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走廊的两边挂着各种沾染着鲜血的生锈刑拘，每隔几米就是一个牢房，里面关押着蓬头垢面，狼狈不堪的犯人。 这些人看到光明骑士从走廊中经过的时候，一个个从牢门的间隙中伸出手来，并大声的嘶吼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一个个如同地狱的恶鬼一般，狰狞恐怖。 这样的画面，张瑾曾经在电视上看到过，但真正亲临现场的时候，完全是另外一种感觉，何止是毛骨悚然那么简单。 两个骑士，将张瑾扣押到了走廊尽头的一个牢门前，打开了厚实沉重的铁门，将张瑾推了进去，关上铁门之前，张瑾还听到，这一个骑士一脸幸灾乐祸的说道：“呵呵，得罪大祭司，有你受的，这牢房里可都是吃人的货色。” 另外一个骑士，则狠狠的一脚踹向铁门，对牢房中那些死囚们说道：“喂，来了个细皮嫩肉的，好生招待着点啊。” 哐当！ 牢房的铁门关上。 张瑾打量了一眼牢房的情况，这里的血腥味和恶臭味更加的浓烈，光是闻着这股气味，就让他隐隐作呕，十几个人蹲在角落里面，眸光阴冷的凝视着他。 旁边还有一个人满身肥肉的男人，正在折磨殴打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一脚接连一脚狠狠的向着那男人的小腹上踹过去。 这些人，年龄有大有小，张瑾甚至还看到了一个莫约十来岁的小孩子，蜷缩在角落里面。一个小孩子，究竟是犯了什么罪，竟然也被关押了进来？ “嘿嘿嘿，小家伙确实是细皮嫩肉的，不知道屁股够不够翘。”一个低沉又嘶哑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张瑾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高两米，赤裸着上半身，浑身都是肌肉疙瘩的光头大汉，正朝着他这边满脸意味不明笑着走了过来，除了他之外，还有满脸阴狠的人，也都跟在他的身边，朝着张瑾这边围绕了过来。 “你们，想做什么？”张瑾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这些人。 “想做什么？”那光头大汉冷笑了一声，说道：“小子，这里是死牢，被关在这里的人，都是随时都有可能处死的人，我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张瑾心中一沉，那大祭司果然阴狠，明面上说是将他暂时关押，暗地里却将他送入死牢，让手下的人暗示这些囚犯对他动手，要是他真的死在了这些囚犯的手中，即便温赛特恢复了过来，责任也轮不到大祭司的头上。 “小子，不想死就乖乖的趴下，看你这细皮嫩肉的，给爷爷几个玩玩，玩高兴了，留你一条狗命也行。”那光头舔了舔嘴唇。 一个长相阴气的男人则嗔怪的捶打了一下光头大汉，说道：“哼，你这就要移情别恋吗。” “你们两个，待会一起伺候大伙儿！” 其他人一阵怪笑了起来。 听到他们这么说，张瑾只感觉到菊花一紧，长期关押在这种环境中，这些人的心理已经扭曲变态。 不过这些人，真以为他软弱无能好欺负吗？跟着爷爷，张瑾可不仅学到了九转神针。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狱卒提着一个桶子来到了牢房门外，踹了踹门说道：“开饭了。” 一听说这三个字，牢房里的一群人，都如同饿狼一般，飞速的朝着门口那边围绕了过去，挤在牢房的门口，眼巴巴的看着狱卒提着的桶子里面，如同泔水一般的食物。 狱卒拿着碗，随意的往桶子里面一舀，就将碗从窗口中递进去。 在这牢房之中，完全没有秩序可言，这些人完全是依靠着力量，谁能够抢到就算谁的。 很显然，这些人都不是那光头大汉的对手，他走过去，拿到了第一碗之后，其他人才开始争夺起来。 张瑾看到这些东西，心中就一阵恶心，他饿着肚子不吃，也不会如同猪猡一般上前抢食。 直到木桶之中只剩下最后一碗的时候，已经吃完了食物的光头大汉，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中，拿着那最后一碗，走到了一直蜷缩在角落里的那个小孩面前，恭恭敬敬的将那一碗食物，放在了小孩的面前。 在死牢里面，嚣张跋扈的光头大汉，居然有些惧怕这个小孩。 第六章：初识魔女 拿到了食物的人，捧着碗蹲在墙壁边上吃着，而那些已经吃完了的人，则开始抢夺其他人的食物，弱肉强食，野兽一般的凶性在这里暴露的一览无遗。 因为正在进食，所以光头大汉那群人，暂且放过了张瑾，张瑾扫视了在场所有人一圈之后，发现只有那小孩所在的角落，比较干净没有其他人，他迈开脚步，走向小孩那边。 走到小孩的身边，说道：“我坐这里，可以吗？” 正在埋头吃饭的小孩停下了动作，抬头目光怪异的看了他一眼，而后点了点头，继续吃东西。 看到小孩双眸的那一瞬间，张瑾愣了一下，因为这小孩的一双眸子，一个是紫色，一个是蓝色，不仅如此，小孩的左半边的脸上有烫伤的痕迹，从额头划过眼睛，一直到腮边落下。 张瑾坐下之后，突然发现，这牢房之中，其他人望向他的眼神，已经变得古怪了起来。如果刚才说，他们是饿狼看小绵羊一样充满贪婪的看着他，现在则变成了怜悯和恐惧。 这群心理扭曲的变态死囚犯，张瑾不打算过多去了解，他只是有些好奇，这么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孩子，怎么也被关押在这里来了。 “你怎么被关进来了？”张瑾问道。 小孩又停下了动作，侧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张瑾有些无聊了起来，心中盘算了起来，按照他下针的强度，温赛特应该会拉上一整天，腹疼的感觉才会减轻，也就是说等他消停下来，至少也要在明天了。 等温赛特恢复之后，自然会明白，只有他才是那个能治好他的人。 也就是说，他至少要在这牢狱之中，待上一天一夜，这才半个下午的时间，张瑾就有些忍受不了了。 无奈之下，张瑾只能够不断的找身边这小孩说话。 “怎么他们好像都很怕你啊？” “刚才他们还想欺负我来着的，我坐你身边之后，他们都不敢过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 张瑾自认为，自己哄小孩子的本事还是可以的，经常哄得那些来打针的小屁孩，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完成了注射，却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到了铁板。 而张瑾偏偏就喜欢较劲，越是完不成的事情，他越喜欢去挑战。 张瑾突然摸了摸口袋，从他的白大褂口袋里面，摸到了一把大白兔的奶糖。 他将两个大白兔奶糖拿出来，递给那小孩说道：“吃不吃这个？” 小孩很显然没见过这种地球上的东西，终于再度侧头，诧异的看着张瑾。 张瑾微微一笑，拿出其中一个，撕开了包装，将奶糖放入了嘴里，说道：“很好吃的，你尝尝。” 小孩这才接过了奶糖，学着张瑾撕开了包装，将奶糖放入嘴里。 一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表情，浮现在小孩的脸上。 “好吃吗？” “嗯！”小孩不停的点着头。 “还想吃吗？” “嗯！” “那你回答我的问题吧，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被关押在这里？”张瑾拿出了两个大白兔奶糖，说道：“告诉我，这两个也是你的。” 小孩贪婪的看着张瑾手中的奶糖，但是很快神情一黯，说道：“我没有名字，主人叫我贱奴。因为我是魔女，所以被关押了起来。” “哦，因为是魔女啊。” 张瑾心中不禁冷笑，这个世界虽然魔法文明高度发达的样子，但是社会的制度却只是欧洲中世纪的程度，想必是因为这小孩的瞳孔是异色，所以才认为是魔女的吧，愚昧，无知，可笑。 等等，魔女？ 张瑾看着小孩，说道：“你是女的？” 因为她身形瘦小，又一直蜷缩着低着头，杂乱的头发遮挡了脸庞，又因为年龄尚小，声音也没有多少辨识度，张瑾根本就没有发现，她是个女孩。 “嗯。”女孩点了点头。 “卧槽！”张瑾惊呼了一声，就算是监狱，也不至于将一个小女孩，和一群扭曲的男性死囚犯关押在一起吧？ 庆幸的是，因为她是魔女的关系，整个牢房里的人，都不敢轻易的靠近她，若非如此……将一个女孩放在这群死囚犯之中，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难以想象，会遭到这群人怎样的对待。 “你不怕我吗？”女孩那双异色的瞳孔凝视着张瑾。 张瑾微微一笑，说道：“异色瞳，不过是“虹膜异色症”而已，在我们哪儿，异色瞳还是招人喜欢的一种萌点呢。” 他突然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发，说道：“仔细看，你长得还挺可爱的，我怕你干嘛？” 女孩愣了一下，马上又低下了头，说道：“你别让我想活下去啊。” 她的声音很小，张瑾没有听清楚，他再询问的时候，女孩却再也不发一言。 张瑾只能够无聊的坐着，数着秒的过着时间。 晚上，狱卒又提着一桶子食物过来，张瑾虽然已经感觉到腹中饥饿，但看着那泔水一样的食物，还是不想吃。 从穿越到这个世界来，他已经将近一天没有进食。 夜深的时候，张瑾的肚子饿得咕咕作响，躺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清晨如期而至。 这会儿，张瑾已经饿得双眼都泛绿光。 他有些后悔起来了，早知道就算是泔水多少也吃一点，要是温赛特那边迟迟没有恢复的话，他怕是要饿死在监狱里面了。 这个时候，一双小手却突然伸在了张瑾的眼前。 “吃吗？” 是那女孩递过来的一个硬的像是石头一样的黑面包。也不知道，她是从什么地方拿出来的，但这个时候，张瑾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连忙接过了黑面包，说了一声谢谢之后，就开始吃了起来。 啃着干巴巴的面包，没有水，张瑾噎得直翻白眼，只能依靠着嘴里分泌的唾液，勉强将面包咽下。 就在这个时候，牢房外的长廊入口处，却突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紧跟着一连串脚步声急速的朝着这边靠近。 听到这声音，所有闭眼睡觉的死囚犯，都警惕的睁开了眼睛，一般这种有人突然过来，肯定是要临时处死某人。他们相互打量着，不知道是那个倒霉鬼，要在今天死去。 所有人的目光，望向长廊那边，只见在昏暗的烛光之中，一个身穿银色战裙，金发硕乳的女骑士，正快步走了过来。 第七章：交涉 看到亚丽丝的时候，其他囚犯脸色皆是一变，纷纷双膝跪地，匍匐在地面上。 唯有张瑾一个人，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他的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看了看手中的黑面包，将其揣进了白大褂的口袋里面，然后慢慢的走向了牢房的门口。 那些囚犯心中震惊不已，这个人不要命了？面对亲卫队的骑士长，居然不跪？因为今天要处死的就是他，所以破罐子破摔了吗？ “你们可算是来了。”张瑾一边说着，还一边打了个嗝。 “见礼！”亚丽丝突然说了一声。 哐当，哐当，哐当！ 又是整齐划一的三声盔甲碰撞的清脆声响，包裹亚丽丝在内，一群隶属于皇帝的亲卫队，全部半跪在了张瑾的面前。 “医圣大人请见谅！我等不知晓，大祭司竟然将医圣大人关押至此，还请……” 张瑾摆了摆手，打断了亚丽丝的话，说道：“行了，场面话不要说了，直接说你们的皇帝陛下情况怎么样了。” 亚丽丝站了起来，让狱卒打开了监狱的门，恭敬迎接张瑾走出牢房。 张瑾离开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卷缩在角落里的那个小女孩，那小女孩低着头蜷缩在角落里面，没有看他。 看着张瑾跟着亚丽丝的亲卫队，走出了监狱。牢房中的那群人，一个个目瞪口呆。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昨天被关押进死牢，今天就被皇帝陛下的亲卫队接走，而他们昨天居然大言不惭说要他伺候？ 一想到这里，那光头大汉，就脖子发凉，觉得下一个被带走的，可能就是自己，不过是被带到砍头台上。 走出了监狱，周围没有了其他人，亚丽丝开对张瑾口说道：“陛下昨天腹如刀绞，下泻不止，整个人虚弱不堪，连走路都颤颤巍巍，连大祭司的魔法，也无法缓解情况。但是今天陛下却突然神清气爽，看上去就连身形都消瘦了几分。” 张瑾轻笑了一声，说道：“所以，就派你将我请回去咯？” 亚丽丝当即又半跪在地，说道：“医圣大人请见谅，昨天那种情况，实在是让人惊恐难安，所以就……” 张瑾低头瞥了一眼亚丽丝，只感觉眼前一阵绚白，他摆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别动不动就跪在地上，我营养跟不上。” “营养跟不上？”亚丽丝嘟囔了一句，也没有多问，起身说道：“医圣大人，情随我来，陛下正在大殿中，要召见医圣大人。” “走吧。” 张瑾重新坐上了那豪华的车辆内，相比起昨天过来的时候，押送他的囚车，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不多时，张瑾又再度来到了皇宫内。 刚一进入皇宫，张瑾所乘坐的车辆，就被一行人给拦了下来。 是光明神教的一名祭司，上前对亚丽丝说道大祭司想要与张瑾单独见一面。 亚丽丝说陛下召见，耽搁不得，张瑾听到之后，却饶有兴致的说道：“亚丽丝小姐，耽误十分钟的时间，也不碍事吧。” “若是医圣阁下想要与大祭司一见的话，当然是可以的。”亚丽丝说道。 张瑾微微一笑，说道：“既然如此，我就跟着你们去见一见大祭司吧。” 张瑾下了车，在亚丽丝贴身护卫之下，跟着那名白衣祭司，走到了一处凉亭之中。白衣祭司指着前方，说道：“大祭司在前等候，请医圣阁下单独前往。” “行吧，亚丽丝小姐，麻烦你在这里稍等片刻。”张瑾说道。 他走到了凉亭那边，大祭司背负双手在此等候，看到张瑾走过来，大祭司的神情有些复杂，眼眸中闪过一抹怨恨之后，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容，说道：“医圣阁下，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治好陛下，关于昨天的事情，我想只是我们两人之间的误会……” “行了别说了。”张瑾打断了大祭司的话。 从那白衣祭司说大祭司想要与他见一面的时候，张瑾就明白，大祭司拦下自己的目的是什么。这老东西，无外乎是想要现在和张瑾商量好，不想张瑾在温赛特面前算旧账。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无外乎是让我对昨天的事情，一笑置之是吧？”张瑾说道。 “医圣阁下若是愿意释怀，从今以后您就是光明教廷的座上之宾，光明教廷将封您为荣誉祭司。”大祭司说道。 光明神教是圣罗兰唯一的宗教，虽然在强大的皇权镇压之下，光明神教的神权式微，但在民众的心中，光明神教的地位还是很高的，而作为神教的荣誉祭司，在地位上甚至可以和帝国的行省省长平起平坐。 不管权势如何，身份是足够高了。 所以大祭司觉得，自己抛出这样的条件，张瑾没可能不答应。 但是大祭司并不知晓，张瑾对什么狗屁荣誉祭司，根本就不感兴趣，他不可能在这个世界待太长的时间，任务完成就要走人，他想要的只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张瑾看了一眼大祭司的鹰钩鼻，刚好大祭司也望向张瑾，两人相视一眼。 “呵呵，呵呵，哈哈哈……”张瑾笑了起来。 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大祭司以为张瑾接受了这个条件，也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的笑声交织在一起，听上去阴阳怪气。 笑声正激昂的时候，张瑾却突然神情一变，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说道：“不要。” 大祭司脸上的表情稍微凝固了些许。 “想要让我原谅你也可以，不过我不要什么狗屁荣誉，现在你跪下来给我磕头道歉，我就原谅你。”张瑾双手抱胸看着大祭司。 “医圣阁下，你……不要太过分。”大祭司的声音很是愤怒。 “过分？你说我过分？”张瑾冷笑着，说道：“我特么一没有招你，二没有惹你，你以过来就说老子要毒害陛下，要弄死我，将我关进死牢之中，让那些死囚来折磨我？呵呵，只可惜，你的算盘全部落空了。现在你说老子过分？大祭司，你特么好大的脸盘子啊。” 大祭司的嘴角抽搐了几下之后，威胁着说道：“你可知道，我乃光明女神的代言人，让我给你下跪，你会得罪整个光明神教，圣罗兰数亿万的信徒，不会放过你，从今以后，在圣罗兰大陆，你将再无容身之处！” 圣罗兰再无容身之处？张瑾心中不屑的一笑，他原本就不是圣罗兰大陆的人。 第八章：逼迫下跪 “你不跪是吧？行啊，那咱两没啥好聊的了，告辞。”说着张瑾拱了拱手，直接转身就走。 大祭司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冥顽不灵的人，威逼利诱都毫无作用，他愤怒的在凉亭之中咆哮了起来，强大的力量，震得水池之中，水花四溅。 “哼，医圣？得罪我光明神教，你不会有好下场！”大祭司咬牙切齿的说着，心中开始盘算报复张瑾的计划。 只可惜，他的计划注定是要落空了。 另一边，张瑾回到了亚丽丝的身边，看到他平安归来，亚丽丝松了一口气，她担心大祭司对张瑾不利。 “走吧，咱们见陛下去。” “好的，请随我来。” 又在皇宫之中，走了十几分钟后，终于来到了温赛特的寝宫前。 在进入寝宫之后，温斯特正端坐在座位上，虽然脸色稍微有些虚弱和惨白，但却是一脸的激动，看到张瑾之后，更是急急忙忙的从座位上下来，面带笑容的说道：“医圣阁下，你可算是来了！” 张瑾见状，轻笑了一声，他瞥了一眼站在皇座旁边的大祭司，这老东西速度倒是挺快，居然先一步来到了皇帝陛下的身边。 此刻，大祭司的表情阴冷，神情十分的恐怖。 “陛下，身体感觉可好？”张瑾开口问道。 “虽然现在有些虚弱，不过神清气爽，身体轻松，感觉很好！”温赛特说着的时候，甚至活动了两下身体，他走近到张瑾身边，看到他那狼狈的模样时，不禁皱了皱眉，问道：“医圣阁下，为何……如此狼狈？” 张瑾刚从牢狱之中出来，身上的衣服凌乱，在阴冷潮湿的牢房之中待了一天之后，身上甚至都沾染上了腐臭的味道。 “陛下不知道，昨天我给你治疗之后，大祭司口口声声称我对陛下下毒，要当场审判我，幸好亚丽丝阻拦，我才免于一死，不过却将我关押进了死牢之中。”张瑾说道。 听到张瑾这么一说，温赛特的脸色一变，回头怒视着大祭司，声音冰冷的说道：“大祭司，可有此事！？” 大祭司脸色惊变，连忙走到了殿前，鞠躬卑膝的说道：“陛下，昨天那种情况，实属我误会了医圣阁下！” “所以，你将医圣阁下，将我的救命恩人，关押进入了死牢之中，还要处死医圣阁下！？”温赛特的表情狰狞，环顾四周说道：“这皇宫之中，只有我才有处死人的权利，大祭司，我不记得什么时候，你可以在皇宫之中发号施令了。” 冷汗不停的从大祭司的额头上流淌了下来。 这段时间温赛特身患疾病，大祭司不得不时刻陪伴左右，因为只有大祭司的魔法，才能够让温赛特的身体稍微减缓一些痛苦，相应的温赛特也给予了大祭司一些以往从未有过的特权，以至于大祭司在皇宫之中，开始有些得意忘形起来。 若不是顾忌身份，他差点就要直接给温赛特跪下。 “我让你们留住医圣阁下，不要让医圣阁下离开，好生招待医圣阁下，你们，就是这样招待的！？”温赛特又环顾了在场之中，所有人一眼。 包括亚丽丝在内的所有人，全部都低头不言。昨天那种情况，谁知道温赛特的那句“留住他，不要让他走”是什么意思？肯定会以为，是陛下让人把他抓起来啊。 不过众人也都心知肚明，现在陛下在甩锅，他们只需要低头将这个锅给背下来就行了。 展现了一番帝王的威严之后，温赛特又望向张瑾，说道：“医圣阁下，实在抱歉，我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还请医圣大人，原谅我的御下无方。” 张瑾也不傻，知道该退让的时候，就应该退让，温赛特都亲自道歉了，他不可能不给皇帝陛下的面子，不过他和大祭司的这笔账是一定要算的。 “他们也都是为了陛下的安危着想，我不会责怪他们。不过……”张瑾伸手指着大祭司，说道：“昨天和我大祭司的赌约，可还算数？” 听到张瑾这么说，大祭司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温赛特的脸色也微微一变。 其他什么都好说，唯独让大祭司下跪这件事……温赛特也担心若是这件事泄露了，会引发信徒们的不满。 张瑾却突然说道：“陛下，昨天的针灸，不过是治疗的开端，后续还需要其他的治疗手段……” 温赛特神情一震，张瑾言下之意，他又怎么会听不明白！ 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温赛特可不想再被便秘给折磨，他转头望向大祭司，虽没有说话，但眼神中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 大祭司知道，今天这一遭自己是跑不掉了。 他们这种人，在权势的最顶端，不管做什么，都会给对方留一条退路，也给自己留一条退路，除非真正撕破脸皮的时候，何曾如此咄咄逼人过？ 而张瑾这种做法，就是切断双方的退路，不给任何的台阶下，直接将自己和对方，逼上了不死不休的绝路。 大祭司颤抖着走到了张瑾的面前，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之中，跪在了张瑾面前，低沉的声音，从喉咙之中挤了出来，说道：“医圣阁下，昨天误会了阁下，还请原谅。” 张瑾咧嘴笑了起来，看着大祭司那扭曲的表情，心情无比的愉悦。 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市民而已，什么权势的平衡，什么退路台阶，他根本就没有考虑那么多，他想要的不过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而已。 “刚才让你给我道歉，只有咱们两，你不肯，非要现在这么多人的面。”张瑾幸灾乐祸的说道：“这叫啥，敬酒不吃吃罚酒？” “哼！”大祭司下跪之后，起身挥袖离去。 整个寝宫之中的人，脸色皆是怪异无比，他们怕是见证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次大祭司给人下跪的奇观。 “陛下，让我给你进行后续的治疗吧。”张瑾却无视了其他人的异样，对温赛特说道。 温赛特连忙点头，叫其他人先行退下，让张瑾为他进行后续的治疗。 张瑾再度手持银针，给温赛特进行了一次针灸，并告诫他，从今以后，荤素搭配，注意饮食，日常的作息也需要调整。 将这些都告诉了温赛特之后，张瑾的脑海之中，突然多出来了一个声音。 “初次任务完成。任务奖励：可携带不超过体重一半的物品进行传送。传送倒计时两小时，传送不可逆转，无法被打断，必定执行。” 第九章：异端审判 完成了针灸之后，温赛特穿上了衣裳，端坐在座位上，看着张瑾说道：“医圣阁下，你治好了我的病，想要什么赏赐，尽管直言。” “还有赏赐？”张瑾倒是有些意外。 “这个当然，医圣阁下，想要财富还是领地亦或是爵位？”温赛特心情愉悦的说道。 张瑾稍加思索之后摇了摇头，说道：“陛下，你应该也知道，我在这边，不会待太长的时间，领地爵位对我来说没啥用处，财富……陛下，把那套银针给我吧，我想带走它。” 那套银针，绝对是张瑾爷爷留下来的东西。 温赛特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将那套银针，还给了张瑾。 拿到了银针之后，张瑾也眉开眼笑，距离传送回去，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没有好好的看过这个异世界，想要趁着最后的时间，好好的在皇城之中逛一逛。 张瑾提出来了这个请求之后，温赛特也满口答应，让亚丽丝亲自陪同着张瑾，一同走马观花的逛皇城。 有亚丽丝这个美女相伴，走在异域风情的皇城之中。张瑾感觉自己有些目不暇接，对每一处建筑，都十分的好奇，还有那些集市上售卖的东西，对张瑾而言，更是稀奇古怪，要不是时间有限，张瑾每个地方，都想要仔细的了解一番。 在皇城之中最繁华的地方转了一圈之后，距离传送回去的时间，只剩下最后半个小时。 张瑾心中也疑惑，自己会以怎样的方式，被传送回去。 如果是传送进入到那个混沌的空间里面，那三头魔龙，是否会给自己更加详细的解释，为何自己会穿越到异界，那所谓的任务又是什么东西。 在他思考着这些的时候，前方的道路却突然堵塞了起来。 数千人围在一个广场上，水泄不通。 张瑾好奇的询问亚丽丝，说道：“这是在干嘛？” “前面是审判台，是光明神教审判异端所在。”亚丽丝说道：“所有被认定为异端的恶魔，魔女，都会在审判台中被当众处死。” 一提及光明神教，张瑾心中就有些不悦。 “走，过去看看去。” 张瑾和亚丽丝，挤进了人群之中。张瑾这才看到，在那高台之上，有一个巨大的绞刑架，一个身形瘦小，穿着破旧的黑色长袍的人被困在了绞刑架上，四个光明骑士镇守在绞刑架的周围，一个穿着白衣祭司正拿着一个圣典，嘴里振振有词的念着什么。 随着白衣祭司最终那奇怪的声音，一道白色的光芒从而落，照射在绞刑架的那人身上，被白光笼罩，那人痛苦的嚎叫了起来。 “于圣光之中痛苦挣扎，此人乃是魔女无疑！”白衣祭司声音威严的说道：“魔女混迹人间，残害我教信徒，光明女神将给予你审判！” 话音刚落，那些围观的群众就义愤填膺了起来。 “审判魔女！” “杀了她！” 白衣祭司说道：“给予魔女审判，是每一个信徒的权利！用光明神石审判魔女者，将得到光明的加持，此后邪魔难侵。” 说着，一群人光明神教的神职人员，抬着一箱子的石头走了出来。 用一块银币，就能够换取一块所谓的光明神石，这些被煽动的信徒们，纷纷上前，掏出了银币，换取“光明神石”，朝着绞刑架上投掷了过去。 石头砸在了被捆绑在绞刑架上的那人身上，无数的石头落在那人的身上，那人的双手双脚都被捆绑，根本无从闪躲，只能够痛苦的喊叫了起来。 “只有光明神石能够让魔女感觉到痛苦！砸死她！” “魔女，该死！” 那些信徒们，一边砸，一边大声的叫嚣着。 看到这一幕，张瑾震惊不已，正巧一块石头，因为准头不够，没有砸中绞刑架上的人，反而落到了他的脚边，他捡起石头一看。 什么狗屁光明神石，分明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路边随处可以捡到，用石头砸人，不痛才怪！ 而这个时候，被捆绑在绞刑架上，一直低着头忍受着痛苦的那人，突然抬起了头，大声的喊道：“杀了我吧，杀了我！！！” 那人抬头的时候，张瑾看清了她的面容。 被捆绑在绞刑架上，遭受这样非人折磨的，居然是牢房里面，遇到的那个异瞳小女孩！ 张瑾看着那女孩的时候，女孩似乎也感觉到了张瑾的目光，准确的望向了张瑾。 两人四目交织的时候，她突然扯动嘴角，对张瑾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笑容，是如此的纯真和灿烂，她在恭喜张瑾从牢房之中出来，重获了自由之身。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块石头砸中了她脸颊的颧骨，打的她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张瑾再也难以克制内心之中的怒火，他直接朝着审判台上冲了过去。 “医圣阁下，你做什么！？”亚丽丝惊呼了一声，紧跟其后。 张瑾冲上了审判台，那白衣祭司嘴里还在振振有词的念着：“诸位信徒，将你们的愤怒，加持在光明神石上，审判魔女吧，你身上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为魔女的诅咒，只有这样做才能够消除魔女对你们的诅咒！” “曹尼玛！”张瑾直接一拳头，狠狠的砸在了这个白衣祭司的脸上。 碰！ 一声闷响，白衣祭司被张瑾一拳撂倒在地上。 看到这一幕，高台下的那些信徒们，一时间全部傻眼了，居然有人敢在审判台上对白衣祭司出手！？ 而被捆绑在绞刑架上的那女孩，也是满脸震惊的看着张瑾。 白衣祭司在地上滚了一圈之后，爬了起来，满脸怒容的指着张瑾，大吼着说道：“同党，此人是魔女的同党，抓住他！！！” 那四个镇守着的光明骑士，皆是脸色一变，抽出了佩戴在腰身上的长剑，就朝着张瑾冲了过去。 这个时候，亚丽丝也冲到了高台之后，她挡在了张瑾的面前，手持长剑大声说道：“我乃皇都军亲卫队长！都给我住手！” 一看到亚丽丝，那四个光明骑士脸色一变，停下了脚步，不敢再度向前走去。 就连那被张瑾砸的鼻血直流的白衣祭司，也怔住了。 皇都军亲卫队长亚丽丝男爵，皇帝陛下最信任的近臣，就连大祭司也要给她三分面子，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还维护一个异端？ 白衣祭司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看着亚丽丝说道：“亚丽丝男爵阁下，你这是何意，此人在审判台上，公然殴打作为白衣祭司，这种行为实属异端，您为何要维护他。难不成，男爵阁下，要和整个光明神教为敌！？” 亚丽丝的脸上也浮现了为难的神情，现在高台之下，全部都是光明神教的信徒，要是引起民愤，事情就糟糕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张瑾，却发现张瑾正弯着腰，在地上拾捡着什么东西。 第十章：带走魔女 亚丽丝实在不知道，为何张瑾要突然出手打伤白衣祭司，就算之前光明神教的大祭司和张瑾有过节，张瑾也不至于如此针对光明神教吧？ 若非刚才温赛特吩咐，让亚丽丝保护张瑾的安全，这会儿她也不想出头。 “此人，乃是医圣……”亚丽丝说道。 那白衣祭司的神情一凝，教廷中的白衣祭司谁不知道大祭司回去教廷之后，就大发雷霆，不停的咒骂医圣，说是一定要让医圣不得好死。 这个年轻人，就是那大祭司都吃了亏的医圣？ “医圣阁下，不知我何处得罪了你。”白衣祭司有些认怂的说道：“若是你我私人恩怨，我对您道歉，若是您对光明神教不敬，光明女神不会原谅你，信徒们也不会原谅你亵渎光明女神的威严！” 这白衣祭司一句话，就调动了高台之下，那些光明神教的信徒们的愤怒，开始纷纷怒视着张瑾，指责了起来。 张瑾终于直起了身板，他的手中，捧着一把石头，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容，面对着那白衣祭司说道：“你说这些是审判魔女的光明神石对吧，既然你是光明女神的代言人，想必这些石头，应该不会伤害你才对是吧。” 说话间，张瑾就举起了手中的石头。 白衣祭司满脸惶恐，后退了几步，说道：“你想做什么？” “我想试试看啊！”张瑾猛然提高了声音，“看看这破石头，砸你身上疼不疼！” 一把石头，狠狠的砸向白衣祭司，猝不及防之下，那白衣祭司被砸的惨叫不已。 “疼不疼啊，祭司先生！”张瑾怒声说道，他又突然环顾了一圈高台下的人，大吼着说道：“一群被洗脑了的白痴东西，用石头砸人可以邪魔不侵？你们怎么不砸自己？看看你们那砸人时那丑陋的嘴脸，你们才是恶魔！” “狗屁光明神教，根本就是邪教，一群为了钱，连特么下限都没有了的畜生！这样凌辱一个女孩，你们也做得出来，人性呢被你们的光明女神给吃了吗？”他指着审判台上那光明女神的雕像，怒骂道：“狗屁光明女神，你要是真的神明，我现在骂你，就出来给予老子制裁啊！” 此话一说出口，就连亚丽丝都后退了几步。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辱骂光明女神！就算是现在，皇权压制着神权的情况下，每一个皇帝继位的时候，还是需要得到光明女神的洗礼和承认！ 现在，张瑾公然辱骂光明女神，只怕……就连温赛特也保不住张瑾了。 “异端，你这异端！”白衣祭司指着张瑾，说道：“抓住他，抓住异端！！！” 几个光明教廷的骑士朝着张瑾冲过去，这一下亚丽丝也无法再阻拦。 看着冲过来的那些光明骑士，张瑾冷笑了一声，“真以为，我是砧板上的鱼肉？” 张瑾跟着爷爷张仲学习的，可不仅仅是医术！ 几根银针从张瑾的手中飞射而出，化作一道无形的寒光，准确的从那些光明骑士的盔甲间隙之中穿过，刺中了他的穴位上。 冲过来的那四个光明骑士，身形一僵，直挺挺的就倒在了地上，哐当哐当作响。 看到这一幕，众人震惊不已，能够成为光明骑士，都是高阶骑士，居然眨眼间就被这人给打倒在地上，而他们却连张瑾怎么动手都没看清。 解决了这四个光明骑士之后，张瑾径直的走向绞刑架，那白衣祭司根本不敢阻拦，反倒而被张瑾吓得躲到了一旁，只敢大声说道：“你，你，你这异端，光明神教，不会放过你的！！！” 走到了绞刑架上，张瑾抬头看着异瞳的女孩，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张瑾问道：“他们说你是害人的魔女，你害过人吗？” 女孩听到之后，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从来没有害过人，一次都没有，一个人都没有，我不是魔女，我不是魔女！”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泪混杂着血水滴落了下来，正好就落在了张瑾的脸上。 张瑾擦了擦脸，微笑着说道：“那好，你跟我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 女孩哭声说道：“光明神教不会放过我，你带着我，他们也不会放过你，我们都会死的。” “相信我。”张瑾说道：“你愿意跟我走吗？” 女孩点了点头，说道：“我愿意。” 张瑾又捡起了四颗石头，随手一挥，捆绑着女孩双手双脚的绳索应声断裂，失去了捆绑，女孩从绞刑架上掉落了下来，张瑾连忙伸手接住了女孩。 女孩很瘦弱，根本就不及张瑾体重的一半，按照脑海中出现的那声音，张瑾可以将她带走。 还剩下最后一分钟，他就可离开这个世界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天空的上方一片阴影覆盖了下来。所有人抬头看去，只见一群身穿银色铠甲的光明骑士，站在飞龙之上，朝着审判台这边飞了过来。 看到这般场景，那些围观的民众纷纷退散，让出了一片空地来，几十个飞龙骑士落在了审判台的周围，这些飞龙身长三米开外，双翼张开长达五米，卷起的狂风，呼啸不已。 一个与其他光明骑士不同，身穿金色铠甲的光明骑士从飞龙上跳到了审判台上。 看到这人，所有人震惊不已！ 圣骑士，居然是圣骑士亲临，整个圣罗兰大陆，仅有的十二名圣骑士之一！ 既然圣骑士出现了，那么这亵渎光明女神的异端，必死无疑！ “你就是亵渎光明女神的异端？”圣骑士凝视着张瑾。 这人出现的一瞬间，张瑾顿时感觉自己好似陷入了泥潭之中一般，根本动弹不得，有一股强大的气势，将他镇压着，迫使往下跪。 这个人很强大，超乎常理的强大，在这人的面前，张瑾怕是连一招都撑不过。 不过张瑾却并不惧怕，因为距离最后的传送只剩下十秒钟的时间。 他强忍着心中那股想要下跪的冲动，很是不屑的说道：“亵渎光明女神？呵呵，我不过是看不顺眼你们的这些所作所为，如果这一切都是你们所谓的光明女神默认的，那我没有亵渎，因为她就是个狗食！” 圣骑士眸光之中，杀意一凝，长剑拔出，冷声说道：“死！！！” 金光璀璨的长剑之上，爆发出一道炫目的剑气，圣骑士高举长剑，朝着绞刑架那边劈砍而去。 剑气迸溅，地面开裂，张瑾眼睁睁的看着金光朝着自己不断的靠近，速度并不算太快，但他却无法闪躲，因为双手双脚，都已经被那圣骑士用气势所压迫。 越来越近，十米，八米，五米，三米……只剩下最后一米！ 而此时，张瑾脑海中，那倒数的数字，也只剩下了最后一秒！ 第十一章 重回现实世界 长剑以劈天盖地的气势袭来，就在剑身触碰到张瑾皮肤的前一秒，熟悉的晕眩感包裹住了他。 张瑾早有所料，死死地抱住女孩，用身体将她护在怀里。 一阵天旋地转后，张瑾发现自己的脚已经踏在了实地上。 感受到怀中的温度，张瑾连忙松开怀抱，去检查女孩的状况。 “你怎么样？受伤了没有？” 他一边连声询问着，一边低头去看，这才发现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因为体力消耗过大而昏睡了过去。 张瑾看着女孩那双紧闭的大眼睛下的两团青黑，只觉得心脏揪了一下。他刚才抱着她，她的体重很轻，轻的就像是根本不存在于世上一般。 他低头去看女孩的身体，却发现她露在衣服外面的手臂上全是各种各样惨不忍睹的伤痕。 明明还只是个这么小的孩子啊…… 在确定女孩只是因为力竭昏了过去，暂无生命危险之后，张瑾终于有心思抬头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回到了他在现实世界的家中！ 张瑾感觉身下有些凉凉的，和女孩接触的地方似乎有些怪异。他低头一看，顿时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卧槽槽槽槽！！！！这什么情况？！！！” 原来此时的张瑾浑身上下什么都没穿，不仅如此，还全身的泡沫，沾得女孩衣服上都是。 现在的这个场景，也就是在自己家里没人看到，不然的话，张瑾就是身上长了一万张嘴也说不清啊。 张瑾连忙抱着女孩跑到客厅，将她放在了沙发上，然后迅速返回浴室，擦干净身上的泡沫，穿上了衣服。 他在做这些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穿越前好像是在洗澡来着，而且洗到一半停水了。可他着实没想到，那个自称为“职业导师”的三头魔龙也太不厚道了！明明他穿去异世的时候还给他一件白大褂穿，怎么穿回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是的，他已经适应性良好的接受了自己穿越的这件事。事实上，如果不是现在自家的沙发上正躺着一个无名的少女，他也会以为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张瑾收拾完自己，又去查看女孩的情况，发现她虽然并无大碍，可是身上的衣服被张瑾弄的又湿又脏。张瑾不方便给她换衣服，只好抱着她走进卧室，将她放在床上，给她盖上了被子。 张瑾坐在床边，看着昏睡中的女孩，深深地叹了口气。 是他一时心软，看不惯这个女孩即将被当众处死的命运，这才不顾一切的将她救了下来。可救下来以后呢？她没有亲人，也暂时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她还这么小，以后谁来照顾她呢？ 张瑾也不过是个小小的诊所的所长而已，平时开诊所也赚不了几个钱，攒了这么多年连娶老婆的本钱都没攒够，何谈再去养一个孩子？ 可不论怎么说，这人好歹也是他救回来的，他总不能将她就这么扔下不管了。 得了得了，认栽吧！谁让他心地善良又容易冲动呢！ 张瑾摸着下巴想，这么大点的人，吃的应该不多吧？而且，没准还能留在他的诊所里做个帮手？ 做好决定后，张瑾起身离去，打算先去厨房熬点粥喝。之前在死牢里，他和小女孩吃的可都不算好。好不容易回到家了，当然得做点好吃的抚慰一下自己受到惊吓的小心灵。 张瑾来到厨房，找出女朋友林舒帮他买的锅，动作却突然顿住。 等等，他在异世待了这几天，临走的时候却没有来得及告知林舒。他和林舒虽然是异地恋，可感情一直很好，几乎每天都会用电话联系。他毫无征兆的突然失踪了这么几天，林舒得急成什么样啊？！ 想到这，他连忙找出手机，给林舒打过去了一个电话。 “喂，亲爱的，怎么了？” 听见电话中林舒的语气很正常，张瑾有些疑惑，但他依旧不动声色道：“没什么，想你了。” “不是刚刚才打过电话吗？”林舒虽然是抱怨的语气，可总也掩不住声音中的那一股甜蜜。 张瑾心中一紧：“刚刚？刚刚我跟你打过电话？” 难不成是他想错了，他穿越了以后，自己现在使用着的这具身体其实并不会被他带走，而是……被人接管？！ 电话那头的林舒却有些莫名其妙：“对啊，刚刚我们聊天，你说你要洗澡，然后就挂了。你该不会不记得了吧？” 张瑾觉得有点不对劲，听林舒这话，明明是他穿越前说的话啊！ 他拿开放在耳边的手机，看了一眼屏幕，赫然发现，自己现在所处的时间点，离他穿越前和林舒挂电话，也不过才差了十几分钟而已！连日期都和他穿越那天是一样的！ 张瑾愣了一会儿，又连忙重新将手机贴近耳朵，回道：“没，我没忘。我只是又想你了，想听听你的声音。” 林舒顿了一下，然后小声地问：“你……你洗完澡了？” 张瑾“嗯”了一声。 林舒突然笑着骂道：“臭流氓！”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听着耳边传来“嘟嘟嘟……”的声音，张瑾一脸迷茫。 一分钟后，他的脸突然变得通红。 他明明……他明明没有那个意思…… 熬粥的时候，张瑾还在思考着时间的问题。他明明在异世界待了好几天，回到现实世界却只是过去了几分钟而已，很明显，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 如此一来，倒也能够解释，为什么之前温塞特说，一百年前他的爷爷张仲曾经给温塞特的祖先看过病，并且还留下了那套银针。 如果真的如他所料，那套银针真的是爷爷的，那岂不是说明，爷爷也曾穿越过？爷爷为什么会穿越到异世界呢？他又为什么会穿越到爷爷曾经去过的地方？还有，那条三头龙所说的什么召唤空间，还有任务，究竟是什么？ 一系列的问题没有得到解答，扰得张瑾一阵头蒙。 米和水在火上烧着，暂时不需要管。张瑾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沉思。 过了半天，他脑海中忽然间灵光一闪，想到了爷爷临终前，曾留给他一个锦囊，叮嘱他在人生遇到迷茫的时候打开。由于是爷爷千叮咛万嘱咐要他收好的东西，他这些年来，一直将那个锦囊藏到了一个很隐蔽的地方。 他正要起身去寻找锦囊，却忽然听到从卧室的方向，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第十二章 魔女凡凡 卧室里传来那么大的动静，张瑾连忙起身去查看。 走进房间，他才发现原来他从异世带回来的女孩已经清醒，此刻正愣愣地坐在床头，双眼无神地望着地面发呆。 张瑾下意识顺着她的视线去看，却发现自己床头的那张与林舒的合照正躺在地上，玻璃相框碎了一地。 “啊我的相框！！！”张瑾一声惨叫。 这是他和林舒为数不多的合照中两人最喜欢的一张，为了表示他对这张照片的重视之意，他特意攒了许久，花了大价钱专门找人定制了这个由他和林舒亲手设计的相框，世上仅有两个。 他平时对这个相框珍视得很，每天从床头柜拿东西都小心翼翼的，却没想到被女孩一手打碎了。 听到张瑾明显包含着“不满”和“怨恨”的叫声，女孩迅速低下了头，露在被子外面的胳膊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终于从痛失爱物的悲痛中缓过神来，张瑾就看到女孩像只怕被处罚的小动物似的，在床铺上缩成小小的一团，连着被子一起瑟瑟发抖。 张瑾瞬间就生不起气来了。 “好了好了，你不要怕，我也没说要责怪你。”见女孩实在是抖的厉害，张瑾只好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是不小心的，我都知道，你别害怕啊……” 张瑾试图走上前去拍拍女孩的背，却没想到他刚刚抬起脚，女孩就像是被惊到了似的，以令张瑾难以置信的速度“噌”地从床上窜了下来，然后在张瑾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噗咚”一声跪在了破碎的相框旁。 女孩这干脆利落的一跪令张瑾心中一颤，他连忙几步走上前，不容分说地一把将女孩扶了起来。 “你干什么啊？怎么突然跪下了？快来让我看看你膝盖受伤没？” 果然，女孩刚一站起来，张瑾就看到了她膝盖上晕出了几块鲜红。 女孩光裸的膝盖，赫然嵌进了几小块破碎的玻璃渣！ 张瑾连忙将她抱到床上坐着，从柜子里翻出药箱为她处理伤口。 何止是膝盖上，脸上，手臂上，肚子上，后背上，浑身上下每一处地方，都遍布着伤痕，没有一处是完好无损的。 在牢房之中，在审判台上，她究竟经历了多少非人的折磨？ 张瑾到底是专业人事，处理伤口的动作熟练且轻柔，可他依旧为女孩的一声不吭而感到惊讶。 他抬头，发现女孩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睛中有隐隐的亮光闪过。 张瑾只当那是她由于过于疼痛而无法隐忍的泪水，不禁又是一阵心疼，可嘴里依旧忍不住说她： “你说你，好好地突然跪什么，现在好受了吧？唉，我也没说要把你怎么着，相框碎了就碎了吧，我再买新的。可你这么一折腾，你看看又给我添了多少麻烦……” 女孩原本只是静静地听着，听到张瑾有语气中略带埋怨时，立刻又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张瑾一把攥住了她的小腿，使她不能动弹。 “姑奶奶你可别再折腾了，不然我一会儿又得给你清理一遍。你就乖乖地坐在这，不要乱动好吗？” 女孩依旧不安分地想要站起来。 张瑾正头疼着，眼角忽然瞥到他放在床头柜上的一个铁盒子，干脆放下右手拿着的镊子。 他左手依旧捏着女孩的小腿控制着她，右手伸过去从铁盒子里掏出一块大白兔奶糖，手指捏着一端，用牙咬着另一端，轻轻一拉，然后用手指剥开外包装，一下塞进了女孩嘴里。 女孩瞬时安静了下来。 张瑾见她终于消停了，也不再理她，而是低着头一心一意地为她处理着伤口。 嵌进肉里的玻璃渣需要用镊子一点点耐心的夹出来，然后用酒精给伤口消毒，最后包扎。 整个期间，女孩都是一声不吭的，别说喊疼了，连声音都没发出来。 张瑾收拾好医药箱，抬头看见女孩正滋滋有味地嚼着奶糖，一时间心情复杂。这罐奶糖本是他用来哄诊所里哭闹着不肯打针吃药的小孩子的，随手放在了这儿而已，却没想到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这得是经历过什么，才会让一个本该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变成这样啊。 见张瑾停下动作看她，发现她的目光，带着一些渴望的凝视着柜子上的铁盒子。她刚刚看见了张瑾塞给她的糖是从那里面拿出来的。 张瑾看着她的那双异瞳，心中暗道，不管怎么说，也还是一个孩子啊。 “想吃吗？” 她点了点头，却又突然低下脑袋，声音微弱的说道：“想。” “都给你。”张瑾将一整盒奶糖都倒在了她的手中。 女孩的双手，根本就捧不住这么多突如其来的“恩赐”，她诧异的看着张瑾，嘴里在咽着口水。 “想吃就吃吧。” 话音刚落，女孩就迅速的撕开了奶糖的包装，一个接连一个的往嘴里送去。 她饿了，正是因为饥饿，才从睡梦中苏醒。 张瑾看着，心软的说道：“一次性吃这么多，对牙齿不好。剩下的你可以放着慢慢吃。别着急，待会儿我做饭给你，你可以先去洗个澡。” 洗澡，听到这两个字，女孩用一种卑微的目光，看着张瑾，说道：“你要把我卖掉吗？” 张瑾心中微微一酸，对于一个奴隶而言，只有在被转手卖掉的时候，才有机会洗澡吗？ “不会，我不会把你卖掉。”张瑾伸手轻轻的放在了女孩的额头上。 窗外的月光，刚好勾勒着她的侧脸，异色的眼眸美的让人心颤。 张瑾说道：“这么漂亮眼睛，我为什么要卖给其他人，你就乖乖的留在我身边吧。” 女孩咬了咬嘴唇，声音低沉的说道：“我，我……知道了，我会乖乖留在你……我会乖乖留在主人的身边。” “主人？”张瑾一愣，知道她还没有将自己从奴隶的身份中解放出来，在她的认知中，她的身份，还是一个奴隶而已。 这种观念，并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改变的，张瑾也并不着急，既然决定收养她，以后他们相处的时间，还有很多。 他摸了摸下巴，说道：“别叫我主人，被人听到了，以为我有什么怪癖，我叫张瑾，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那么你呢，你没有名字是吧？” “我……”女孩欲言又止，说道：“没有。” 张瑾看出了她的犹豫，说道：“好吧，不管你有着什么过去，从这一刻开始，全部翻篇，你的人生重新开始！所以，就从名字开始，全部都要是新的，你跟我姓，这样也好上户口，你就叫张……额，张……恩啊……张……” 这个时候，张瑾的手机响了起来，一首平凡之路传了出来。 张瑾脱口而出，“张凡凡吧！” 第十三章 洗澡 “对，就叫‘张凡凡’吧，‘平凡’的‘凡’，希望你从此能平凡一生。怎么样，你喜欢吗？” 张瑾看向女孩，却发现她低垂着头。 “喜欢，谢主人……谢……”女孩的嘴唇蠕动几次，终究是不能把“张瑾”这两个字叫出口。 张瑾深深叹了口气，并未强迫她。他心知像这种幼年遭受的创伤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抹平的。 电话铃声还在继续，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手机管家提示是广告推销，他想也不想就给挂了。 随即他柔声对张凡凡说道：“你先在这坐着，我一会儿带你去洗澡。” 张凡凡像是接受到什么命令似的，郑重地点了点头，挺直了腰板，垂在床沿的小腿也崩的直直的。 张瑾见状抬手轻柔地抚了抚她的脊背，说道：“别这么紧张，放松一点。你要是觉得累，躺着也行。” 那张小脸上顿时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对于张瑾这样模糊的命令，她实在理解不了，张瑾究竟是要她躺下来还是坐着？ 张瑾没有注意到张凡凡皱着的脸，他走出卧室，先去厨房看了看熬在锅里的粥，发现可能还要有一会儿，这才去到浴室，帮张凡凡调节洗澡的水温。 等他回到卧室，就发现张凡凡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躺在床上。她的上半身紧贴着床躺着，从膝盖往下的部分却还搭在床沿。 见到张瑾进来，她下意识就要起来。上身起到一半，又想起刚才张瑾离开时的“命令”，顿时双手力道一松，整个人又跌了回去，还在柔软的大床上弹了几下。 张瑾被她这一番动作弄的哭笑不得，一时间停在了门口。 张凡凡却以为他因为自己的“不听话”而生气了，那张干瘦的小脸瞬间惨白。她死咬着下唇从床上爬下来，作势又要下跪。 张瑾连忙几步跨上前扶住了她。他对张凡凡这动不动就要跪的习惯深感无奈。 “凡凡，我说过了，我不是你的主人，你也不需要对我下跪。知道了吗？” 见张凡凡犹豫着点了点头，咬着下唇的牙齿却依旧不肯放松，张瑾心知她并没有真正将自己的话听进心里去。 别的都能慢慢来，这动不动就下跪的毛病却是不能容忍的。 好言相劝不行，张瑾干脆来硬的：“凡凡，如果你肯听我的话，那我就命令你从现在开始，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准对我下跪。你记住了吗？” 听到“命令”两个字，张凡凡就像是条件反射似的浑身一颤，迅速而用力的点头，连声音都稍稍大了一些：“我记住了！” 张瑾终于松了口气。 张凡凡浑身上下都是伤口，需要包扎的不止膝盖，可她在死牢中待了那么久，身上脏兮兮的，好多地方的伤口都已经感染。张瑾出于卫生考虑，还是决定先让她洗个澡再为她的伤口上药。 她刚刚膝盖受了伤，张瑾担心她走路不便，于是直接伸出手臂穿过张凡凡的腿弯，一把将她以公主抱的姿势抱了起来。 张凡凡的双手一开始因为浑身失去重心而慌乱的挥舞了两下，等张瑾抱她抱稳了，她便不知道该将双手往哪里放，最终还是缩在了自己的胸口。 因为张凡凡满身的伤口，不能见水，张瑾就没让她进浴缸，而是给她搬来一张小板凳让她坐着，又接一盆热水端过来，泡进去一块毛巾。 张凡凡就安静地坐在那一动也不动，只有双眼紧紧盯着张瑾的动作。 张瑾将毛巾浸湿，递到她面前。 张凡凡看了他半晌，没有接。就在张瑾疑惑的时候，却突然间张凡凡开始动手脱自己的衣服！ 她的身上只有一件破破烂烂的囚衣，别的什么也没有。 张瑾吓得连忙握住了她的手阻止她的动作。 “你这又是干什么？” 张凡凡又开始咬嘴唇了，她的那双异瞳静静地看着张瑾，没有说话。 张瑾却看出了她那双漂亮的眼眸中所蕴藏的含义。 他深呼一口气，耐下心来，尽力用自己最轻柔的声音对张凡凡说道：“你不要多想，自己在这洗，洗完就出去吃饭。” 说完，他又大概的跟张凡凡说了一下该如何用毛巾给自己擦拭身体，便退出了浴室。 一直走到厨房，他心中窝着的那股火都没散下来。 真是一群禽兽！他们都对这个看起来不过十岁的小女孩做了什么，才会将她折磨成这个样子！ 张凡凡还没洗完澡，粥已经熬好了。 张瑾又看着炒了两个小菜，都是最简单的。本来他熬粥就是怕张凡凡以前吃的不太好，到了这里吃的不习惯，想给她养养胃，因此他粥熬了很多。再配上两个菜，足够这一大一小吃个饱了。 菜也炒完了，张瑾盛着饭，却始终不见张凡凡从浴室里出来。 他纠结了好一会儿要不要过去看看，最后还是担忧战胜了尴尬之情。 “凡凡，凡凡？”张瑾敲着浴室的玻璃门“你洗好了没有？洗好了就出来吃饭吧。” 过了半晌，浴室里才传出了一道微弱的声音：“凡凡……洗好了……” “洗好了就出来吧。” 又过了大约有半分钟，浴室的门才缓缓从里面拉开。 张瑾从刚才玻璃门上映出一个肉色的人影时就觉得不太对劲，这时候浴室的门才刚拉了一半，就被张瑾“嘭”的一声重新关上。他的动作太突然，门框差点没撞到张凡凡的鼻子。 “你你你……你怎么……算了等我一会儿。” 张瑾一个大男人，刚刚只顾着想要怎么教张凡凡洗澡了，却完全忘记要给她拿一套换洗的衣服。她之前的那身衣服是从死牢里穿出来的囚服，不仅又脏又臭，还几乎烂成了布条，根本就不能再穿了。 他迅速奔回卧室，在自己的衣橱里扒拉了半天，终于还是拿着一件宽大的长袖t恤跑了回来。 张瑾轻轻将浴室门推开了一条缝，把t恤塞了进去：“给，这个你先穿着，等回头有时间了，我再带你去买新的衣服。” 见玻璃门上的人影晃动了几下，肉色终于变成了白色，张瑾这才放心的让张凡凡拉开了门。 洗干净的张凡凡终于露出了她白皙的皮肤，原本一头脏兮兮的短发此刻全部湿漉漉的贴着后脑勺，再加上洗净污垢后越发显得精致的小脸，这下子，任谁也不会把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当做男孩了。 张瑾怕张凡凡饿坏了，拿出一条干毛巾将张凡凡的湿头发裹起来，打算吃完饭再给她用吹风机吹干。 第十四章 爷爷的锦囊 吃晚饭的时候，一开始张凡凡还是战战兢兢的，直到暖暖的食物进到了胃里，张凡凡这才放开了一些，勺子也不用了，捧着碗，小嘴一吸，一口就“哧噜”了一半。 张瑾自己没怎么吃，只顾得上给张凡凡不停地盛粥了。要不是怕张凡凡吃太多撑着，看她吃得那么香，张瑾都恨不得直接把锅给她端过来。 最终，张凡凡还是在张瑾的劝阻下停止了进食。 张瑾刷碗的时候，张凡凡还一边打着嗝，一边偷偷地舔嘴角。这一幕看得张瑾心软不已。 吃完饭后，张瑾又抓紧时间给张凡凡临时收拾出了一间客房。等床铺什么的都弄好了，张瑾又给张凡凡吹干了头发，帮她上药，教她怎么使用房间里的东西。 等把张凡凡的一切都安顿好了，夜也已经深了。 张瑾轻轻地关上客房的房门，这才有心思去想自己的事。 他之前想到爷爷留下的锦囊，当时就想去找来着，可惜被张凡凡打断了。尽管他现在累得浑身酸痛，可他依旧还是忍不住想要立刻得知事情的真相。 张瑾在大学毕业后就继承了自家的诊所，他的家也就在这个诊所的楼上。这原本是一个三室一厅的套房，住着张瑾一家人。后来因为一些原因，现在就只剩下张瑾一个人了。 他从大学毕业回来住之后，就把自己的东西搬进了主卧，另外两间房一间当书房，另一间原本打算用来当客房，只是到了后来却慢慢变成了杂物房。 张凡凡就住在原本的那间客房里。 张瑾的家人留下来的东西，都被他锁在书房的一个柜子里。 张瑾的爷爷名字叫张仲，老人家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位到处游走的郎中，医术高明，被许多人称赞为“神医”。年纪大了以后，老人家身体不太好，跑不动了，就干脆坐在家里，靠着年轻时积累起来的名声，等着病人找上门。 二十多年前这家光明诊所刚开业的时候，张仲爷爷也没少帮忙坐诊。 张瑾之前回忆起的那个锦囊，是张仲临终前指名留给张瑾的。张仲当时特意嘱咐说，要等到张瑾遇到会让他对世界和未来产生迷茫的时候，才能打开。 想起当年见到爷爷的最后一面，张瑾又是一阵感慨。 他甩甩头，抛除脑中的那些复杂情绪，打开柜子，果然翻到了那个锦囊。 张瑾打开锦囊，发现里面叠着几张泛黄的信纸。 他展开信纸，慢慢看了起来。 十分钟后…… 张瑾目瞪口呆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爷爷留给他的一封书信，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他所料没错，爷爷也确实穿越过，而且按照他信里的描述，他很有可能确实曾经穿到过圣罗兰大陆，留下过一包银针。 但是让张瑾没想到的是，他的爷爷穿越过也就罢了，为什么这封信上说，他张家世世代代都具有穿越的能力？！ 穿越这事难道还是看基因的？！ 张瑾觉得有点崩溃，他相信科学这么多年，三观从来没有被这样摧毁过。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张家人要穿越？穿越到哪里？让他们穿越过去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张家人？ 张瑾满脑子的疑问无处求解，想要从爷爷留下的书信中寻找答案，却发现信中除了这些线索，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信的最后，爷爷也只是嘱咐张瑾：“无论你将来遇到了什么，都不要忘了你的天职。” 张瑾简直要抓狂了。为什么爷爷既然留下了线索，却又不肯完整的告知他？ 他将那封信反反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发现确确实实没什么信的线索了，这才将锦囊好好地收了回去。 虽然爷爷给出的信息少之又少，可他却总算能安下这一颗心了。不管怎么说，遇到这种事的显然不止他一个，爷爷能在异世中救人，履行身为医生的天职，他相信自己也能。 而且，如果真的如同爷爷所说，张家的每一代人都有穿越的能力，那爸爸的下落…… 张瑾一边沉思着，一边往卧室走去。时间太晚了，明天诊所还要正常营业，他早就应该去睡觉了。 打开卧室的门，张瑾诧异地发现自己的房间居然亮着灯。 不对劲，他刚刚一直没开房间的灯啊，为什么灯会亮着？ 他下意识在门口停住，目光在房间中来回扫视。 当他看向床的时候，顿时呆住了。 只见张凡凡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她露在被子外面的脖子和肩膀都是果露的状态，鉴于除了还堆在浴室的那对破布，她也没有别的衣服可穿，张瑾能猜测到她此刻盖在被子下面的地方八成也是全果着的。 张凡凡就这么躺在那里，一双异色的眸子安静地盯着他，昏暗的灯光照在她的面庞上，显得那双本就瑰丽的眼眸更加鬼魅惑人。 张瑾好不容易从那双几乎要将人吸进去的眸中挣脱了出来，随即头疼道：“凡凡，你这又是在干什么？” 张凡凡面无表情，一双异瞳在此刻显得有些诡异：“暖床。 张瑾扶额道：“天又不冷，我不需要人暖床。” 张凡凡却又重复了一遍：“暖床。” 张瑾听明白了张凡凡这句话中的含义，更是无奈：“你小小年纪，怎么整天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好了，快起来，我不需要你这么做。” 哪知张凡凡看他半晌，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为什么？” 三个字，没有感激，没有庆幸，只是纯粹的不解。在她的观念里，主人一旦对她温柔相待，那必定是因为有所需求。 张瑾哑张了张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他不知道要如何向张凡凡解释，在他所生活的这个社会里，未成年人是要受到全社会的保护的，没有人能侵犯他们，伤害他们，否则就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受到道德的谴责。 他不知道要如何告诉张凡凡，在他所生活的这个社会里，没有人是奴隶，没有谁比谁高贵，没有谁天生就应该对别人施加迫害，也没有谁天生就要承担被迫害的命运。 他只能缓步走上前，轻柔地，用被子将张凡凡裹起来，然后将她抱在怀里，就像抱着小孩子那样，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张凡凡，你听我说。在这个世界里，你不是奴隶，更不是一件物品，你是一个人。” “你有权利做一个人，你有权利拒绝任何你不喜欢的事，有权利去反抗所有伤害你的人。谁都不能剥夺你的这些权利。” “你可以随意的苦笑，随意的叫闹，只要你不干扰到别人，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就去哪。我不会限制你，也没有人会限制你。” “张凡凡，你记住，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个人，是一个叫做‘张凡凡’的人。” 第十五章 你听我解释 张凡凡安静地窝在张瑾怀里，一句话也不说。 张瑾说的那些话她并不是很懂，她甚至都不知道“权利”这一词的含义。但她能感觉到，张瑾不想要她，最起码今晚不想。 她的表情突然惊慌起来。张瑾不解，等了她好一会儿，也没从她嘴里等到一句话。 他抬起张凡凡低垂的头，却发现她早已脸色惨白。 “凡凡，你怎么了？哪里疼吗？” 张凡凡摇了摇头。 张瑾对她的沉默感到无力，只好叹了口气说道：“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回去睡觉吧。” 女孩坐在床上没有动。 张瑾刚才进来的时候没在四周看到张凡凡身上刚换上的那件长袖t恤，估计是被她扔在客房了。他只好再次打开衣柜翻找起来。 这次他不仅又找了一件t恤，还找了一条他夏天出门的时候穿的大短裤，特意翻出来一件腰上有松紧绳的。 张瑾向张凡凡演示了松紧绳要怎么系，然后将衣服递给她，转过了身。 过了半天，身后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 “凡凡，你好了没有？” 身后的人依旧沉默。 “凡凡，我转身了哦。” 就在张瑾想要回身查探情况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从女孩那里传来的细微的声音，如果不是他一直关注着那边的情况，说不定就要错过了。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张瑾转身的动作一顿。 “你是不是，也要把我送走？”声音比刚刚稍微大了一些。 张瑾终于回过神来，一转身，望进了女孩那双沉静的眼眸。那双好看的眼眸中，没有怨恨，没有痛苦，一派平静，就像是多次面临这样的场景，早已习惯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张瑾总觉得，自己好像能从这样安静的一双眸中，探寻到一丝丝的祈求。 他长叹一声：“傻丫头，我能把你送到哪里去呢？” 他不知道要如何对张凡凡解释，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让她安心。面对张凡凡的忐忑和不信任，他只觉得无力。 “不要想太多，乖乖回去睡觉就行了。” 女孩依旧一动不动。 就在他思考着要如何安抚女孩的时候，却眼尖的看到了张凡凡的而身体似乎在轻微的颤抖着。 张凡凡垂下了头，声音就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似的：“一会儿，是不是会有人进入那个房间……” 张瑾这才恍然，原来女孩竟以为他将她单独安置在另一个房间，是为了方便别人“使用”她吗？ 也是，想想她以前所处的环境，以她的身份，如果不是要“被使用”，大概根本不会有睡床的机会吧。 张瑾只觉得他今天晚上要把他这一辈子的柔情都用尽了。 “凡凡，你听我说。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和你，也不会有别人。” 他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道：“算了，你不用回去了，就在我这里睡吧。对了，先把衣服穿上。” 说着，他转身就要出门，却突然被张凡凡的声音叫住了。 “等等！你……你去哪儿？” 张瑾顿了顿，说：“我去再拿一条被子。放心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虽然说张凡凡年纪还很小，可张瑾觉得，毕竟她心理状态和一般的孩子不同，还是有必要特殊注意的。 他想着，两床被子，大约会多少给她一些安全感。 等他回来的时候，张凡凡已经穿上了衣服。 之前张凡凡洗澡的时候，他给张凡凡找的那件已经是他最小的衣服了，现在张凡凡身上的这件长袖t恤要比那件大一些，几乎不能好好挂在她的肩膀上。 而裤子更是可笑，张瑾穿上不到膝盖的短裤穿在张凡凡身上，硬是一直盖到了小腿。 张凡凡正拎着裤腰，瞪大了眼睛看他。 张瑾凑近了一看，原来是松紧绳还没系起来。 “怎么了？系不好？” 张凡凡点了点头。 “那我来帮你吧。” 给张凡凡系好松紧绳，张瑾无奈的发现这裤子的腰身仍是大了一些。不过反正一会儿还要躺在床上睡觉，不需要走来走去的，影响应该也不大，张瑾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这么凑合着。 给张凡凡整理肩膀上的领口时，张瑾的心底突然冒出一种在养女儿的错觉。 他笑了笑，随即将这种可笑的错觉置之脑后。 张凡凡全程乖巧地任张瑾铺床，任他将自己塞进暖呼呼的被窝里，看着张瑾关灯，期间双眸一直盯着张瑾不放。 直到黑暗中，张瑾的声音传来。 “凡凡，睡吧。” 张凡凡这才闭上眼睛。 可她不敢睡。她不知道自己在梦中睡着的话，会不会一觉醒来，就回到了现实世界。她不想回去，她不敢赌。 如果这就是死后的世界，那她一定正身处天堂…… …… 第二天一早，张瑾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 “徘徊着的，在路上的。 你要走吗，viavia。 易碎的，骄傲着。 那也曾是我的模样……” 张瑾迷迷糊糊地从被子里探出头，伸手从床头扯过正在充电的手机。 “喂，谁啊？” “是我啊亲爱的！你起床了没有？！” 电话里传来一阵充满活力的声音，张瑾一下子就清醒了。 “小舒啊！大早上的，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打电话了？” 林舒的语气听起来特别开心的样子，她冲着电话大声喊：“哈哈哈，亲爱的，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听着林舒活力四射的声音，张瑾原本因为睡眠被打断的厌烦一下子消了个干净，顿时也觉得跟着林舒一起开心起来。 他看了一眼时间，语气中带着笑意：“嗯我来猜猜……一般情况下，这个时候你应该在上学的路上……” 还没等张瑾说完，林舒就不满地否认道：“不对不对！” “我还没说完。你今天特意给我打电话让我猜你在哪，说明这肯定不是一般情况。” “这回你倒是聪明。那你猜啊，我现在到底在哪？” 张瑾装作沉吟思考了一会儿，还是说：“我猜不到，不如你告诉我吧。” 他话音刚落，就耳尖的听房门外似乎有什么动静。 他还没来得及起身前去查看，就见卧室的房门忽然被人大力推开。 “我在这儿啊亲爱的！！！surprise！！！” 第十六章 再次穿越 张瑾被突然闯入的林舒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林舒一脸的笑意顿时僵住了。 这时，张瑾的身边突然响起了一声嘤咛。 “呜……” 张瑾脸上的表情也蓦地僵住了。 卧槽，他怎么忘了自己的床上还有一个人？！！！！ 他艰难的转过头，正好看见刚刚醒来的张凡凡在揉眼睛。睡了一晚上，张凡凡肩上本就松垮的领口早就掉落了下去，露出她布满青紫色伤痕的肩膀。而她腰间的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掀开，正好因为宽松的裤腰向下脱落而露出了一节细嫩的腰肢。 张瑾迅速看向林舒，果不其然，林舒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小舒，你听我解释！！！” “闭嘴！张瑾！”林舒气得双眼发红，“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小舒！我跟她没有……” “张瑾！你看看她才几岁？！这么小的孩子，你居然也下得了手？！！！你个禽兽！！！” “小舒！！！” 张瑾一句话都没能说完整，就见林舒怒气冲冲地推开门跑了出去。 张凡凡刚刚醒来，本来正打着哈欠，被这一番动静吓得哈欠打到一半突然顿住了，眼角还挂着几颗晶莹的泪珠。 张瑾一阵头疼，根本顾不上身边的人，连忙从床上跳起来，外套也来不及拿，穿着睡衣拖鞋就追了出去。 可等他追出门外的时候，林舒早已不见人影。 张瑾没敢犹豫，立刻返回卧室一把抓起手机，看到还在床上坐着的张凡凡也没空管她，而是丢下一句话： “凡凡，我出去有点事，你待在家里别乱跑！” 说罢，他就匆忙跑出了门。 张瑾心急如焚，一边给林舒打电话一边在大街上四处搜寻林舒的身影。 林舒不是本地人，和张瑾异地恋谈了这么多年，感情一直很好。只是张瑾万万没想到，林舒居然会突然过来找他，而且还刚巧撞见了这种极易引起人误会的场景！ 电话一直打不通，到最后甚至直接关机了。张瑾在附近找不到林舒的身影，立刻就想到了车站。 她该不会一气之下直接坐车回去吧？！ 张瑾连忙朝车站的方向奔去。 他太过心急，过马路的时候根本想不起看红绿灯。 等他听到不远处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张瑾眼看着一辆大货车朝着自己正面驶来，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自己身上一痛，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撞了一下，然后身体就不受控制的飞了起来。 这下完了！他还没找到林舒呢就要死了！ 昏迷的前一刻，张瑾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日常任务——拯救精灵公主。” “任务启动中——” …… 一片寂静的黑暗中，张瑾的耳边又响起了那个冰冷的声音。 “地图加载中，请稍后……” “地图加载完毕！” 等等，他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他上一次离开穿越世界时脑海中响起的那个声音吗？！ 难道他没死，而是又穿越了？！ 张瑾只觉得周身的黑暗在缓缓退散，耳边渐渐传来一阵阵风声。 这时，他又听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任务开始！小伙子，拿好你的武器，大胆地上吧！” 这个声音，好像是他之前遇到过的三头魔龙中的一头吧？这次这么随意的吗这货连面都不露了？！ 还有，他的任务是什么来着？拯救谁来着？只说了一遍他根本就没记住啊喂！ “等等！你先不要走！” 张瑾大喊一声，猛地惊醒了过来。 他迷茫地坐起身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森林中，周围全是茂密的丛林，而他此时就躺在一颗巨大的古树下。 周围一片寂静，除了风吹过树叶发出“飒飒”的声响，和偶尔的一两声鸟啼外，再没有一丝动静。 张瑾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还是他今天出门时穿的背心大裤衩，还有拖鞋。 “上次还好歹给我一件白大褂穿，这次怎么这么小气，连个鞋都不给换的？！” 张瑾一边感受着满地杂草刺在脚背上的酸爽感，一边抱怨。 他正要站起来，却突然发现手底下似乎多了一个冰凉的硬物。 他抬手一看，发现那是一把破旧的剑。他捡起剑拿在手里打量。 这把见从外表上看不出材质，但是光泽暗淡，岁月腐蚀的痕迹处处可见。从剑鞘的花纹和几处缺口可以看得出来，这原本应该是一把低调奢华的剑，而那些缺口一看便知是用来镶嵌宝石的地方，只是不知道是谁把宝石撬了去。 张瑾顺手将剑从剑鞘里拔了出来，却见剑身并不比剑鞘好到哪去，也是锈迹斑斑，不过好歹是一把完整的剑，只是有些卷刃。 “这剑破成这样能砍什么？” 张瑾随手握住剑柄，运气朝身后的古树划去。 他小时候跟爷爷学过一段时间剑术，那时候年纪小，觉得剑这种小说里的江湖侠士人手一把的武器特别酷，因此跟爷爷学的还挺刻苦。只是后来长大了，学习任务紧，没时间坚持练习，就渐渐荒废了。 虽然过了很多年没再摸过剑，可到底还有些底子在，此刻挥剑的姿势有模有样的。 他这边拿着剑划了半天，却只在树干上只留下了几道白色印记，一块树皮都没削下来。 “果然是把破剑。这就是三头魔龙给我的武器？一点屁用都没有，拿着都嫌累赘。” 就在张瑾无比嫌弃这把剑，正准备将它丢掉的时候，却忽然看到树干上的白痕似乎在轻微的晃动。 不，不止是树干。张瑾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是整个地面都在颤动！ 有什么东西正朝这边过来！ 张瑾瞬间戒备起来。能引起这么大动静的东西，要么体型巨大，要么数量巨多。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一阵阵嘈杂的脚步声就出现在不远处，并快速朝这里接近。其中还夹杂着隐约的人声。 “站住！！！别跑！！！” “你无论如何也跑不出这片森林的！艾琳公主！我劝你还是赶快投降吧！” “艾琳公主！你不要挣扎了！乖乖跟我们回去吧！！！” 张瑾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只见茂密的树林中渐渐显现出一个正在奔跑的娇小身影。 从张瑾的方向望过去，能看到那好像是一个带着帽兜的女人，而紧随在她身后的，是一大片飞扬的尘土。 随着女人的接近，张瑾这才看清楚，原来跟在她身后的不仅仅是尘土，还有一大群体型高大、模样奇怪的野兽！ 卧槽！这是一群什么玩意儿啊？！！！ 张瑾正准备转身就跑，却看到那已经离他很近了的女人脚下一个踉跄，忽然朝他扑了过来。 第十七章 精灵公主 张瑾下意识接住了朝他正面扑来的女人，抱着她转身开跑，动作一气呵成。 身后的兽群紧紧相随。 张瑾看着怀里已经陷入昏迷的女人，心中一阵后悔。他刚刚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啊！早知道应该躲开就跑！ 张瑾抱着一个人跑，肯定是跑不过一群身强体壮的野兽的。没多久，他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身后的兽群见机将张瑾团团围住。 “人类！识相点交出艾琳公主，我们可以不伤你！”一只像是领头的野兽冲张瑾大喊。 张瑾累得直喘气，他实在抱不动了，干脆把女人放在了地上。 他刚直起腰，就忽然大惊道：“卧槽！你们还会说人话？！” 那只冲他大喊的野兽再次开口了，声音粗犷气势逼人： “我们是兽人，当然会说人话！你见过不会说话的兽人吗？” 张瑾这才有机会细细打量兽群，却见他们一个个虽然肌肉健硕，身形与野兽一般，却又长着有些类似于人类的五官，确实附和传说中的兽人形象。 不过，这兽人看着个个孔武有力，怎么一开口，画风就好像不太对？ 这时，先前开口的那个兽人旁边，又有一个略微矮他一些的青面兽人出声道：“老大，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直接把艾琳公主抢过来！” 被称作“老大”的兽人愣了一下，然后再次对张瑾大喊，声音依旧气势逼人：“对！你废什么话，快把艾琳公主交出来！” 张瑾心里这才舒坦了。这画风才对嘛！刚刚这兽人的那句话总觉得有点蠢。 他指了指趴在地上的女人，说道：“你们说的‘艾琳公主’，指的就是她？” 冲张瑾喊话的那个兽人点了点头，说道：“对，我们只要她。把她给我，你就可以走了。” 张瑾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听从兽人老大的话。 不是他见死不救，身边围着这么多兽人，他一个人类，身上就只有一把破剑，怎么救？ 于是他说道：“好吧，我可以答应……” 他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脚腕被一只温软的手扯住了。他低头一看，原来那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了过来，正用一只手死死抓住他的脚腕。 女人吃力地抬起头，金色的乱发散开，露出了一张漂亮到让人惊艳的脸。 张瑾一看清她的面容，瞬间就倒抽了一口气。他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这么美的面容！ 那张脸精致的如同希腊神话中的女神一般，皮肤如同玉一般洁白，一双蓝色眼眸如同天空一般明镜清澈，而那张娇小的嘴，则如同花园中最美丽的那朵玫瑰一般红润娇艳。 张瑾好不容易从惊艳中回过神来，抬头却看见身边的兽人全都对这副绝世容颜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这倒显得他大惊小怪了。张瑾轻咳一声，努力克制自己的目光不去看向地上的女人。 可那女人却在此时说话了，她的声音微弱，纯净的音色中带着一丝沙哑： “救我……” “请你救我……我是精灵族的公主。只要你救了我，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张瑾猛地一怔。精灵族的公主？他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好像听到自己的任务就是“拯救精灵公主”？ 张瑾下意识又低头去看她，正巧这时，女人的帽兜被她的一番动作扯落了下来，张瑾眼睁睁看到女人金色的头发里，显露出两个尖尖的耳朵来。 她还真是精灵族的！ 行吧，这下不想救也得救了。 张瑾刻意避开这位精灵公主的脸，快速在脑海中思索着逃脱的办法。 他这边有一个男人，一把树皮都削不下来的剑，和一个伤员。对方，一群兽人。而他的战斗力，一个人抵…… 不用想了！这根本没法逃脱好吗！除非他能带人瞬移！ 张瑾沉默了太久，兽人那边不耐烦了。 “人类的骑士，我们兽人和人类并没有任何恩怨，只要你把艾琳公主交出来，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动你！” 人类的骑士？他在喊谁？ 张瑾扭头四下望了一圈，发现这里的人类只有他一个。 “你说谁是骑士？”方修远一脸怀疑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啊？” 只见兽人老大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就是你。你手中拿着剑，虽然衣着很奇怪，但肯定是人类的骑士没错了。” 张瑾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兽人。 他不会真的以为，拿着剑就是骑士了吧？！ 这年头的兽人都这么好骗的吗？！ 张瑾心中怀着侥幸的心态，试探地说道：“对，你猜的没错，我就是骑士！而且，我还不是一般的骑士！” 兽人皱起了他那粗犷的眉，说道：“难不成你是光明骑士？” 张瑾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没有开口。 兽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脸上甚至显露出一丝畏惧的神色：“你该不会是圣骑士吧？！” 张瑾见状立刻高声道：“没错，我就是圣骑士！” 兽人们顿时全都露出了害怕的表情，开始议论起来。 “居然是圣骑士，那不是整个大陆仅有的十二名骑士吗？” “是啊是啊，听说圣骑士神出鬼没，而且武力值超强！” “对啊，听说前段时间皇城里出现了一个魔女的同党，一口气干掉了四个光明骑士，最终这人却被圣骑士一招给秒了。” “这么可怕？那他要是不肯交出艾琳公主，我们该怎么办啊。” 这些议论都没有传进张瑾的耳朵里，他此时正紧紧地盯着兽人老大的表情。 过了好久，兽人老大才终于开口：“既然你是圣骑士，又为什么要插手兽人族和精灵族的事物？我们兽人和人族向来毫无瓜葛，也从来没有惹过光明神教的人吧？” 光明神教？ 熟悉的名称并没有引起张瑾的注意，他现在正在全神贯注地思考着该怎么利用“圣骑士”这个身份逃脱。 听兽人说完，张瑾想也不想就开始闭上眼睛胡诌：“我为什么不能插手？光明神特意下达命令要我保护好精灵族的公主，我当然不能对她的危险坐视不理。你们要想阻止我，就是和光明神做对！” 兽人首领听后，果然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这时，他身边的那个青面兽人突然又出声了：“老大，他们精灵一族信仰的根本就不是光明神，光明神为什么要下令保护精灵公主？这个圣骑士有可能是在说谎！” 卧槽兄弟，你这智商真的是兽人该有的智商吗？！ 他的声音并不小，这番话张瑾也听得一清二楚。他心里咯噔一下，果然见兽人老大沉下了脸。 “你说谎！” 第十八章 光明之力 张瑾心中暗道不妙。 什么圣骑士光明神的，他本来就是顺着兽人的话胡诌的，一旦兽人起疑，他就很难圆回来。 不过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他又不能承认自己在撒谎，不然肯定会立马被兽人抓起来。 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我没有说谎！我确实是圣骑士。这把剑……就是我身份的证明！” 说着，他抬手将剑高高举过头顶，右手握住剑柄，一用力，“唰”地一下就将剑拔了出来。 兽人们先是被他的动作吓得全体后退了一步，见张瑾将剑拔出来以后，等了半晌也没见有什么动静，正犹疑着。 这时，兽人中有一个眼尖的，突然指着张瑾手中的那把剑喊道：“老大你看，这个人类手上的那把剑明明是破的！” 众兽人这才将注意力集中到那把剑上，刚才他们离得远，那把剑又一直被拿在张瑾手中，他们只依稀看到那是一把剑，却没有一个人仔细去打量。 而现在张瑾的动作，刚好将剑暴露在了众兽人的视野中。 “老大！小五说的是真的，他的那把剑都已经生锈了！” “这么破的剑怎么可能会是圣骑士的剑呢？老大，这个人类一定是在说谎！” “老大！他竟然敢骗我们！宰了他！！！” “宰了他！！！宰了他！！！” 兽人老大也亲眼看到了那把剑剑身的样子，立刻就明白过来。 “人类！你竟然敢骗我？！” 兽人老大恼怒万分，立刻命令自己身边的几个兽人上前，要把张瑾和精灵公主一起抓起来。 见自己的身份败露，张瑾后悔得要死。早知道他就不拿剑来说事了！ 眼见凶恶的兽人步步逼近，下一秒就要抓到他，张瑾情急之下高举手臂大喊一声：“光明神！请赐予我力量吧！！！” 接近的兽人被他这一声吼吓得动作一顿，以为他要爆发，下意识就抱住了头。 然而，一秒，两秒，三秒……一分钟过去了，周围一片安静，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哎嘿嘿嘿……那个啥……”张瑾干笑几声，“光明神这会儿可能在睡午觉？” 离他最近的几个兽人意识到张瑾只是在虚张声势，纷纷被激怒了。 “到这时候了，你居然还想着骗我们？” “人类果真狡猾！” 看样子今天是骗不过去了。可危险近在眼前，毫不挣扎就屈服不是张瑾的风格。 他正打算利用手中的这把破剑和兽人拼死一搏，却突然看到面前的几个兽人脸上纷纷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随着他们表情的变化，张瑾只觉得自己握着剑柄的手一阵灼热。 他刚来得及抬头，就差点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白光闪瞎了双眼。 “卧槽！这什么玩意儿？！” 张瑾被这阵白光逼得连忙低下头闭上眼。 过了好半天，透过眼皮感受到白光似乎渐渐散去了，张瑾这才小心地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就看到了周围所有兽人都看着他的头顶，一脸震惊。 “刚刚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 张瑾心虚地放下了一直举着剑的手臂。却没想到他这个动作把离他最近的那几个兽人惊得向后一跳。 张瑾懵了。 而那几个兽人则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老大，在接到自家老大的眼神后，迅速沉默着回到了兽人群。 兽人老大看向张瑾，那张粗犷到抽象的脸上居然还能露出复杂的神色：“没想到，你居然能召唤光明之力。原来，你真的是圣骑士。” 张瑾傻眼了。这什么情况？ “圣骑士，这次我们看在你的面子上可以放过艾琳公主。不过下次如果她再我们碰到，我们一定要将她带走！” 兽人老大看了看张瑾，又看了看趴在地上的精灵公主，咬咬牙，冲身后的兽人们大手一挥：“走！” 他身后的青面兽人虽然满脸的不甘心，可最终也没说什么，跟在兽人老大身后，转身走了。 没多久，兽人群就“哗啦啦”全撤了个干净。 张瑾持续懵逼中。 “这就走了？” 走了就走了吧，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至少危机解除。 张瑾低头去看精灵公主，却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陷入了昏迷。 他蹲在精灵公主的身边，俯身去查看她的伤势，发现她身上除了一些擦伤以外，并没有别的伤痕。就连昏迷，也不过是因为惊吓过度所导致的。 张瑾使劲推她，发现无论如何都推不醒，只好认命地将她扶起来背在背上，打算待着她去附近寻找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那群兽人离开的莫名其妙，似乎是因为那阵白光而确认了张瑾圣骑士的身份。可谁知道会不会突然醒悟过来，又返回这里。 张瑾觉得，还是赶快离开这儿，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待着比较好。 他一边走着，一边思考。 任务说是要拯救精灵公主，他拯救成功了，任务却并没有提示完成，这只能说明“拯救”的这个条件做的还不够彻底。 精灵公主昏迷不醒，张瑾现在又完全不了解情况，对于任务根本就是一头雾水。没办法，他只能守在精灵公主的身边，等她醒过来。 张瑾走了很久，一直走到天色开始暗下来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一个他觉得合适的地方。 这是一个建在一颗粗壮大树上的木屋，空间不大，作为两人休息的地方却足够了。关键是木屋在高高的树上，对于晚上的森林来说，还算是比较安全的地点。 不要问他为什么不惊奇了无人烟的森林中有一个树上木屋，他背上都背着一个精灵了，还有什么会让他感到惊奇的呢？ 木屋下没有梯子可以爬上去，只有一条粗壮的藤蔓。 张瑾将藤蔓的底端在精灵公主的腰上系了一个死结，然后自己先顺着藤蔓爬了上去，再去拉树下的精灵公主。 好在张瑾有一些武功的底子，体力优秀，不然别说把精灵公主弄上去了，他自己能不能上去都是个问题。 安置好精灵公主后，几乎忙了一整天的张瑾终于觉得有些饿了。他刚刚仔细观察过附近的环境，觉得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他必须得趁天黑前出去一趟，不仅要找些吃的，还要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可以止血的草药。精灵公主身上的伤口虽然不严重，可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是要处理一下比较好。 就在他打算离开木屋出去找东西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响动。 他回头一看，原来是一直昏迷的精灵公主终于醒了。 第十九章 落难公主一 动态的美人比静态的要更加夺人心魄，张瑾到现在依旧不敢直视精灵公主的容颜。 “你醒了？” 精灵公主睁开眼后，先是一阵迷茫，随即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她用那双蔚蓝的眼睛看向张瑾，声音悦耳动听：“人类的骑士，是你救了我？” 张瑾有些无语。这个世界的人怎么都这么武断，还是说他的帅气已经足以让人忽略他的衣着和身上的气质？ 自恋了一会儿，张瑾还是开口解释道：“是我救了你，不过我不是骑士。” 精灵公主有些不解：“你既然不是骑士，那为什么要拿着一把剑？” 谁说拿着剑的就一定是骑士了？张瑾真的有些理解不了这个世界人的脑回路。还有上个世界也是，他明明只是穿了一件白大褂，那群人却一眼就把他当成了神医。怎么他穿越的这些世界刻板印象都这么严重？ “我真的不是骑士。我叫张瑾，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精灵公主见他坚持，也并没有多问，说道：“我叫艾琳，是精灵族的公主。张瑾，非常感谢你救了我。我说过我会报答你。现在，你可以提要求了。” 在精灵公主的眼中，人类和精灵的关系并不算亲近。又或者说，精灵和除了天族以外的任何种族，关系都不怎么亲近。因此，无论张瑾是出于何种动机救她，她都至少应该表达自己的谢意。 她本想着，张瑾应该只是路过顺手救下了她，她报完恩后，就可以安心地与他分别。 却没想到，张瑾只是摇了摇头说：“报答就不用了，救你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事。至于其他的，等到你安全了再说吧。” 艾琳被他这一番话说的有些迷茫。什么叫他应该做的事？还有，什么叫等她安全了？难道他们现在还没能逃离兽人的追捕？ 张瑾却不打算过多解释，只是说道：“既然你醒了，我也能放心的出去了。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找些食物和草药。有什么问题回来再问吧，再磨蹭下去，天就要黑了。” 艾琳只好点点头。 “对了，”临出门前，张瑾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回头问道，“你们精灵都吃什么？果子？肉不吃吗？” 艾琳愣了一下，才道：“啊，请给我带回来一些果子就好，谢谢。” 张瑾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张瑾顺着藤蔓从树上下来的时候，天边的亮光已经所剩无几。 他出来的时候带上了那把破破烂烂的剑，本想试着打些猎物，转了半天却没看到一只走兽。 后来倒是运气极好的摘到了一兜叫不出名的果子，以及一些他正好需要的草药。 算了，张瑾想，就算打到了猎物，带回去还要剥皮放血再架火烤，麻烦得很，干脆他也吃果子算了。 张瑾找到了一片宽大的树叶将果子全部包起来，就准备打道回府。 等他重新回到那个木屋下是，天已经全黑了。 黑暗中，张瑾远远的就看到，艾琳所在的木屋下，飘浮着一盏小小的灯。那灯散发出来的光并不耀眼，却刚好能为人照清木屋下面的路。 张瑾以为那是艾琳的魔法，于是并没有在意。 张瑾走到木屋下，大声喊着艾琳的名字：“艾琳公主！麻烦出来一下！” 艾琳闻声从木屋里走了出来，俯身看着树下的张瑾：“你回来了？” 张瑾说：“嗯，回来了。现在得麻烦你一件事，你能不能用魔法把这些东西运上去？” 艾琳听完，顿了一下才说道：“……我的魔法被封印了，暂时不能用。对不起……” 张瑾愣了一下，看向漂浮在他上方的灯：“那这灯是哪儿来的？” 他走进了才看到，与其说是一盏灯，不如说是一团光更为准确。 艾琳笑了：“那不是我的魔法，是我的朋友。” “朋友？”张瑾不解。 这时艾琳挥了挥手，立刻有一个小小的光点从光团中飞了出来，朝着张瑾的方向慢悠悠地接近。 等光点飞近了，张瑾这才看清这光点到底长什么样。他不可置信地问道：“这是萤火虫？！” 艾琳笑着点了点头。 卧槽？萤火虫组成的灯？这也太酷了吧！ 这是张瑾第一次感受到，精灵和人类之间，除了外貌之外的差异。 看着那盏闪烁着温柔光芒的“萤火灯”，张瑾突发奇想：“艾琳公主啊，你在这森林里还有没有其他朋友？比如说一只能帮我们搬运东西又会爬树的猴子之类的？” 张瑾打游戏打得多了，在他看来，艾琳这个精灵特有的体质，简直就相当于游戏里召唤师的召唤功能。如果这个森林里的动物都能和艾琳做朋友，那他可就多了不少帮手啊。 然而他没想到，如果艾琳真的如他所想的那样，那她就不会在这个森林中被兽人追得狼狈至此了。 艾琳的语气中带着歉意：“对不起，这个我也做不到。这片森林并不是我熟悉的领域，而且，我能感知到，这附近的生物不多。” 张瑾听了这话，失望地叹了口气。 失望归失望，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 最后，张瑾只能把果子用树叶牢牢地包了好几层，再系在藤蔓上由艾琳提上去，最后自己才接住藤蔓上去。 张瑾和艾琳坐在木屋的地板上，中间摆着一堆果子，果子上飘浮着一盏萤火虫组成的灯。 两人边吃晚饭边聊天。 艾琳率先问对面的人：“张瑾，你刚才说救我是你应该做的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张瑾这个问题也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就直接跟她说了：“有人交给我一个任务，就是保护你，不让你落入危险的境地。” “拯救”这个词当着艾琳的面说起，会感觉怪怪的，于是张瑾偷偷换了一种说法，反正在他的理解中，这两者意思差不多。 艾琳立刻好奇地问：“是谁派你来保护我的？” “这个不能说，毕竟我也是有职业操守的，得为客户保密。” 艾琳却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么说，你其实是雇佣兵了？” 张瑾含糊地说：“你可以这么理解吧。” 艾琳又问：“那你要保护我到什么时候啊？” 这个问题张瑾也不知道，系统一点提示都不给他，他做任务也是靠自己摸索。 于是他干脆地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看情况吧。” 艾琳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语气坚定道： “既然如此，你能不能送我去一个地方？” 艾琳这句话一说出口，张瑾顿时有一种“npc要发布任务了”的错觉。 “你要去哪？”张瑾问。 “月光森林。” 第二十章 落难公主二 经过艾琳的一番解释，张瑾这才了解到，原来精灵族的公主之所以流落到此处被兽人追逐，这背后还有一段故事。 据艾琳介绍，精灵族由于拥有与其他种族不同的，特殊的繁衍方式，所以一般的寿命都很长。然而忽然有一天，精灵族的王，也就是艾琳的父亲，突然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去世了，从此之后，平静了数千年的精灵族乱了起来。原本精灵王去世，身为前精灵王唯一的孩子——精灵公主艾琳应该继承王位，然而就在她准备好要继位的时候，前精灵王的一部分手下却毫无理由的叛变了。 这场叛变来的突然，精灵族的所有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叛变者不但反对艾琳继位，还主张打破精灵族的封闭性，主动与他族交往。这一主张可以说与精灵族延续了数千年来的生活方式恰恰相反，许多精灵包括艾琳，都不能认同这种思想。 叛变者得不到支持，居然与兽人族结盟，企图借助兽人的力量统治整个精灵族，改变所有精灵族人的想法。 由于有了兽人的帮助，叛变者的力量迅速壮大。据艾琳说，目前为止，已经有许多同族的精灵被他们抓过去，不知道被关在了什么地方。 艾琳讲着这些亲身经历的灾难，语气逐渐激动起来：“我精灵族数千年来，一直相处和谐，与世无争，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无耻的叛徒！他们不满意自己的生活状态也就罢了，居然还想要改变整个精灵族？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精灵族的繁衍发展，我看，他们这是要毁了精灵一族！” 张瑾静静地听她讲这些事情，却越听越觉得怪异。不过他到底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并不了解这个世界的背景，也不好多评价什么，干脆闭上嘴任由艾琳发泄。 “我们剩下的族人为了逃避兽人的追捕，只能逃出我们世代居住的家园，逃到另一个地方。我本来也应该和他们在一起的，可前不久，却被叛变者利用被捕的精灵族骗到了兽人族的地盘，这才险些落入他们的手中。” 艾琳讲完了自己的经历后，就不再开口，自顾自地坐在那里平复激愤的心情。 张瑾也不再说话。面对神色失落的艾琳，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她。 过了好一阵，艾琳才接着说：“我要去的‘月光森林’，就是精灵族人的聚集地。我父王的部下都在那里，到了那个地方，我就安全了。” 听到这句话，张瑾才猛然发觉到刚刚他一直感觉的怪异的地方在哪里。 他鼓起勇气，第一次直直地盯着艾琳的眼睛，问她：“你连我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就把这些事全都告诉了我？你怎么能确定我说的都是真话，万一我是被叛变者雇来的，你告诉我这些，岂不是把你们族人的藏身之地都给暴露了？” 艾琳突然愣住了，喃喃道：“可你说，你是来保护我的啊……而且，我能感觉到你身上释放出来的善意的气息……” 张瑾道：“我说什么你都信？如果我告诉你，我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你的，你会怎么办？” 艾琳脸上的表情慌乱了起来。 张瑾看的直摇头。他之前听艾琳讲精灵族的遭遇时，听她语气中对精灵族的维护和对叛变者的痛恨，能感受到她心中对整个精灵族隐隐的责任感。可张瑾却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天真，对于别人向她释放出的善意竟然毫不怀疑。 想起刚刚她说的精灵族原本和谐单纯的生活，张瑾稍微有一些能理解她了。 见艾琳被他吓得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张瑾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了好了，我逗你玩的，你可千万别哭。” 艾琳眨了眨朦胧的双眸，看向他：“逗我玩？你是在骗我？不……你没有骗我？也不对……” 张瑾连忙打断她：“我是来保护你的没错，不是来抓你的，我的公主啊，你就放心吧！” 闻言，艾琳这才露出了笑容。 张瑾被那惊世一笑闪得赶忙别过了脸。然后他自己也笑了，无奈地笑了。 这个天真的公主，还真是他说什么都信啊。 通过这一番交谈，张瑾已经大概得知了自己这次的任务目标：将艾琳公主护送至“月光森林”。 当然，这个任务目标是他猜的，毕竟从进入这个世界以来，系统除了一个“拯救精灵公主”的任务名称，再也没有给出任何其他的提示。 张瑾心想，看来这次的任务时间要比上一次的长。他也不知道“月光森林”具体在哪，离这多远，如果要走上十天半个月才能到的话，那他要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任务回去？ 他走的时候，可还没跟林舒把事情解释清楚呢！而且家里还留着一个对现代社会完全不熟悉的张凡凡…… 张瑾越想越觉得头疼，干脆决定立刻睡觉，明天一早就上路。 …… 第二天天刚亮，张瑾就被先他一步醒来的艾琳叫了起来。 “张瑾！张瑾！醒醒，有东西过来了！” 张瑾一个激灵，立刻从迷蒙的睡意中清醒了过来。 “什么东西过来了？！” “我也不知道。”艾琳小声说，“我听到声音了。” 张瑾连忙爬起来，捡起放在身边的剑，跑到窗边向外看去。 他环顾了一圈，发现四周一片寂静，一个活动的生物都没有。 “什么也没有啊。”他疑惑地回头。 艾琳却一脸肯定：“我真的听到了，有东西在朝这里接近。速度不快，但体型绝对不小！” 张瑾怀疑地看着她。 “我们精灵族听觉很灵敏的，你就相信我吧！” 张瑾这才回过头来，又向窗外观察了半晌，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决定出去看看。 昨晚躺了一晚上地板，张瑾身上还穿着那身睡衣和拖鞋，此时只觉得浑身酸痛，皮肤上还残留着清晨的寒意。 他手里拿着见来到木屋外，等了半天也没看到有什么东西，干脆活动起手脚来。 就在他广播体操做到第三节的时候，终于听到了右边的树林中传来了一些动静。 他停下动作，扭头一看，瞬间吓呆了。 卧槽！这是什么而玩意儿？一头野猪吗？！ 第二十一章 会飞的野猪 原本寂静的灌木丛中，突然钻出了一头体型巨大的野兽，张瑾越看这野兽，越觉得像是他在自己的世界里见过的野猪，只不过体型要足足大上一倍。 这么大的野兽，接近时却没什么大的声响——最起码在张瑾听来不是什么大的声响——足以说明这头野兽不仅拥有强于人类的体力，还有一定的智商。 它懂得隐蔽。 如果不是有艾琳的提前预警，张瑾还真的要被这东西吓一大跳。 不过此时的张瑾却也不慌不忙。“野猪”体型再大，也是在地面上。张瑾他们在高高的木屋上，只要不下去，应该就是安全的。 他正要安慰一直警惕着的艾琳，转身却看见艾琳的脸色难看起来。 “是……是魔兽飞畜！” 张瑾迷茫脸：飞什么玩意儿？ 这时，艾琳突然语气沉重地对他说：“张瑾，我们必须要跑了。” “不用跑，艾琳，别怕，不就是一头野猪吗，猪都不会爬……卧槽！！！” 所谓飞畜，所具有的最明显的特征自然就是会飞。 张瑾眼睁睁看着那个他以为是野猪的生物，背后忽然展开了一对儿蝙蝠一样的翅膀，然后整只猪都腾空了起来。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这头猪踏马的居然会飞！！！！太没天理了吧！！！！” 这是张瑾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亲眼见到真实的、会飞的猪，一时间惊得呆住了。 还是旁边的艾琳狠狠拽了他一把，才让他猛然清醒了过来。 “张瑾！跑！”艾琳在他耳边大喊。 张瑾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到艾琳不知道从哪找到了一条藤蔓抓在手里，轻盈一跃，就从木屋“飞”到了不远处的另一颗大树上。 “张瑾！你还傻愣着干什么啊！跑啊！” 张瑾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恶意：“……你们都会飞，我踏马不会啊！” 说话间，那只飞畜忽然加快了速度，猛地朝木屋冲了过来，眼见着就要接近张瑾。 张瑾被逼得没办法，把出手中的剑就朝飞畜刺去。 结果当然是没刺到，会飞的飞畜躲了开来。 张瑾趁着这个机会，飞速跑到木屋边缘，抓住藤蔓就往下溜。 虽然在地上也不一定能跑得过这头“野猪”，但最起码比待在上面等死强！ 张瑾动作很快，眨眼间就到了地面。 然而飞畜动作更快，见张瑾往下跑，它也迅速调转方向，紧跟在张瑾身侧落了地。 张瑾脚一着地，一秒钟也不敢耽搁，抬腿就要跑，这时却突然听到远在另一棵树上的艾琳大喊：“树干底下有个洞！快躲进去！” 张瑾听见这一声喊，伸出去的脚下意识就是一顿，而另一只脚向前冲的力却没收住，他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 这时，落在他身侧的飞畜朝他冲了过来。 飞畜也没想到张瑾会突然停住，一时没刹住速度，一头撞在了张瑾的胸上。 张瑾瞬间就被这股力撞得向另一侧飞去，而那一侧刚好是树干。 他心中顿时一喜，借着身体被撞的力道，在半空中扭身去寻找艾琳所说的树洞，以便在落地后可以迅速躲藏起来。 然而他一扭头，只看到一个粗壮的结实的树干，和一堆杂草。 张瑾此刻前进的方向，目的地就是那堆杂草。 “卧槽！公主你坑……” 张瑾话还没说完，就一头撞进了那堆杂草中，随后，整个人忽然凭空消失了。 刚刚刹住脚的飞畜：？？？ 飞畜几步走过去，凑到草堆前嗅了嗅，什么都没有发现。 它又用鼻子拱开杂草，发现草堆下面就是树干，别的什么也没有。 飞畜有点懵，在树底下转了一圈又一圈，不停地嗅来嗅去。 躲在树上的艾琳看到这情形，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知道，其实那树底下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树洞，而是一个隐形的空间魔法阵，这个魔法阵的作用就是在一片完整稳定的空间里劈出来一方小空间，是精灵族用来储存物品的常用阵法。这个阵法的好处是可以隐形，从外面看不出来，且不占用现实空间的位置。而缺点就是进出没有限制，就像是一个没上锁的柜子，任谁都可以打开。 也就是说，只要飞畜不主动往阵法入口撞，就不会发现张瑾。 她本来还不确定这个魔法阵还在不在，现在看来应该是生效了。 只要张瑾安全，艾琳就有自信可以全身而退。毕竟她是精灵，自小生长在森林里，没有什么环境比森林更能让她感觉到自在的。 见飞畜一直在魔法阵附近徘徊不去，艾琳也放心不下，干脆一直蹲守在这里。 再说那边的张瑾，就在他以为自己要一头撞上草堆的时候，他却忽然感觉到眼前一黑，随后身体像是落在了一片平坦的土地上。 张瑾使劲揉了揉眼，发现无论如何，眼前的景象都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身后飞畜的嚎叫声就在黑暗降临的那一刻消失不见，他的四周很安静，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他什么也听不到。 张瑾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似乎是无意间进入到了一个特殊的空间内。 他总算是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暂时是躲过了飞畜的一劫。 张瑾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突然想到飞畜看到自己不见了，说不定会立刻转移目标，去追艾琳。 他开始急了，空间内漆黑一片，他也看不清外面的场景。 万一艾琳遇到危险了怎么办？她现在法力被封印，根本不能自救。如果艾琳遇害了，那他的任务岂不是也算失败了？ 任务失败了，他就永远也回不去自己的世界了。 他还有事情没做完呢！林舒对他的误会还没有接触，凡凡还在家里等着他！他必须尽快回去！ 张瑾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决定出去看一眼。 四周一片漆黑，他不知道出口在哪，只能站起身来，大约推测了一下来时的方向，跟着感觉朝前走。 还没走几步路，他突然觉得自己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黏不拉几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他略微嫌弃的拿脚底在土地上来回蹭了蹭，想把粘在拖鞋上的东西蹭掉。 然而下一秒，他忽然感觉到眼前一亮，突然而来的光忙刺得他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时，张瑾正好看到他的面前，离自己不过几公分的位置，停着一个大大的野猪头。 “嗷嗷嗷！！！” 看到自己找了半天的人终于出现了，飞畜兴奋地吼叫了起来。 原来你在这儿啊！！！ 第二十二章 破剑的威力 当时飞畜的獠牙距离张瑾的脸只有零点零一公分，但是张瑾反应极快，抄起手中的剑就向飞畜的肚皮刺去。 那一刻，他脑子里想的是，虽然这把剑不怎么锋利，但好歹是把铁器，就算刺不进去，扎个坑总能吧？ 他就算死了也不能让这畜生痛快！！！ 就在张瑾绝望地准备和飞畜“同归于尽”的时候，突然间，飞畜的身下骤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白光，刺地张瑾双眼生疼。 他握剑的右手上传来一阵熟悉的灼热感，像是烧了一把火似的，越来越烫，越来越烫。 但他却死死地握着那把剑，不肯松手。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等那股灼热感缓缓消退，张瑾终于得以睁开眼睛。这时，白光已经全部消散。 张瑾跌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躺在他身前的飞畜的尸体，久久缓不过神来。 这是……什么情况？ 艾琳突然间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跑到张瑾身边吃惊地大喊： “张瑾！！！原来你是圣骑士？！！！” “啊……” 张瑾本来下意识回应的疑问词，因为过于震惊而降下了语调。 艾琳却以为他这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张瑾，你居然是圣骑士！怪不得你在看到魔兽的时候都能表现得毫不在意！”艾琳自以为见到了传说中的人物，看着张瑾满脸的兴奋，“你刚刚假装逃跑，是不是为了救我，而故意去吸引飞畜的注意力？” “你说啥？”张瑾这次是明显的疑问语气。 艾琳却并未在意张瑾的反应，自顾自地兴奋着：“张瑾！你一定是光明神派来拯救精灵族的大英雄！有了光明神的帮助，我们一定能打败兽人族，重返家园的！” “等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不是我没有……”终于反应过来艾琳在说什么的时候，张瑾已经不知道自己该从何解释了。 艾琳肯定道：“刚刚的那股力量，绝对是光明之力，我不会看错的！而整个圣罗兰大陆，能使用出这么庞大的光明之力的，除了祭司，就只有圣骑士了。难道你是祭司？” “当然不是！” “那你肯定是圣骑士！” “……” 张瑾看着自己手中残破的剑发愣。 刚刚那股光芒，如果他没看错的话，确实是从这把剑上发出来的。而这股光芒和这熟悉的灼热感，之前在面对兽人的时候就已经出现过一次了，那时，光芒来源的方向，好像也是他手中的这把剑。 难道，这真的不是一把普通的剑？ 没有人可以回答张瑾的疑问。虽然有很多事情还不确定，但他依旧不愿意欺骗精灵公主。 “艾琳公主，我现在只能告诉你，我确实不是圣骑士，我也没有能力拯救精灵族。”张瑾看向艾琳的眼神中充满了诚恳，“但是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时刻保护你，直到你到达安全的地方！” 毕竟，这是他的任务，完成任务，回到现实世界，这是他必须要完成的事。 艾琳愣住了。 虽然张瑾不肯承认自己是圣骑士，也不肯接下她拯救精灵族的委托，但张瑾语气中的坚定，还是让她心中微颤。 她身为精灵公主，从小就被族人保护的很好。后来父亲去世，精灵族内部动乱，叛变者勾结兽人族到处捕捉精灵，那是她第一次见识到“危险”的面目。她这才知道，她原本以为是理所当然的、来自族人的保护，是多么的珍贵。 如今，她独自一人身陷困境，身边不仅没有一个同族，甚至连和精灵一向关系亲近的动物都少之又少。她一时觉得孤独无助，每每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却又因为想到了正在经受苦难的同族，而次次逼自己忍受，逼自己坚持。 但是现在，有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人类骑士，站在她面前，亲口告诉她：“我会保护你，直到你到达安全的地方。” 艾琳第一次觉得，原来人类也和精灵一样，是一种善良又勇敢的生物。 就在艾琳愣神的时候，张瑾坐在原地思考着关于破剑的事。 等两人都差不多缓过神的时候，太阳已经爬到正头顶了。 他们跟那只魔兽飞畜折腾了一上午。张瑾更是一大早起来就什么都没吃，早就饿了。 他跑到飞畜的尸体面前，拿剑戳了戳它，又问艾琳：“我刚刚听你说这是魔兽？魔兽是什么东西？魔界来的？” 张瑾咽了咽口水：“能吃吗？” 问完他又突然反应过来，精灵是不吃肉的，问也白问。 他正打算放弃飞畜跑回木屋吃昨天剩下的果子，这时艾琳却开口了：“你要想吃，倒应该也能吃。不过魔兽的肉我也没吃过，不确定味道如何。” 张瑾惊了：“听你这话的意思，你吃过非魔兽动物的肉？” 艾琳理所当然地点头道：“吃过啊，当然吃过。” “你们精灵不是只吃素不吃肉的吗？” 艾琳奇怪道：“谁跟你说精灵不吃肉的？” 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我们不仅吃肉，偶尔也会吃一些人类的食物。不过因为和人类来往不多，所以人类的食物在精灵族少之又少，一般的精灵是吃不到的。” 艾琳这话的意思是，一般的精灵吃不到，像她这种身份特殊的精灵，却吃过不止一次。 “难不成，人类的食物在你们那里还是稀有物品？人人争抢的那种？”张瑾越听越惊奇。 “稀有是稀有，不过抢到不至于。毕竟不是精灵的主食，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我们也就是偶尔尝个鲜罢了。” 张瑾又是一阵感叹，这儿的精灵族怎么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呢？ 听了艾琳的话，张瑾决定尝试一下魔兽界的猪肉，是什么味道的。 张瑾费了半天功夫，用他的破剑给飞畜拨了皮，放了血，将它的肉割成一块一块的，准备一会儿烤着吃。 然后他就在生火这件事上犯起了愁。 这时艾琳却主动凑上前来帮忙：“点火就交给我吧。不过，等会儿你烤的肉能不能给我尝一口？” 张瑾见她手上什么工具都没拿，问她：“你打算怎么点？” 艾琳吐了吐舌头道：“我的魔力恢复了一点点。” 张瑾见状，干脆把干柴一丢，不管了。 生好火，张瑾找出几根树枝将肉块串了起来，举在火上烤。 他烤的时候，艾琳就在一旁啃着果子等。 张瑾闲的无聊，就与艾琳聊起天来。 “对了公主，你是怎么知道这树下有一个空间的？” “我当然知道了，因为这颗树上的木屋，就是精灵建造的啊。” 第二十三章 魔兽飞畜 “我当然知道了，因为这颗树上的木屋，就是精灵建造的啊。” “什么？”张瑾抬头看了看头顶那个木屋，“原来这是你们精灵族的人建造的啊。这里原来也是精灵的居住地吗？” 艾琳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们精灵族人数比较少，大部分族人都聚居在一起，很少有单独在外居住的精灵。” “说不定这个精灵就是少数中的一个呢。” “应该也不是。你昨天晚上难道就没有注意到吗？这个木屋里面空无一物，连最基本的家具都没有，不像是有人长期居住的样子。” 艾琳咽下一口果子，接着说：“与其说是精灵的居所，倒更像是有人特意建造的一个据点一样的地方。可最奇怪的是，精灵一般都不愿意轻易离开自己的家园，因此也根本不需要一个离聚居地千里之外的据点。” 张瑾想了想，说：“也许是别的种族建造的呢？比如说人类。我们完全可以建造出这样的房子啊。” 艾琳却否认了他的这个猜测：“不，不像，无论是风格还是习惯都不像。一开始我还不太确定，直到看到树下的那个储藏室，也就是你说的那个空间。那是精灵一族特有的习惯，储藏室的魔法阵也是精灵一族才会用的。所以这个木屋肯定是一位精灵建造的。” “原来那个空间是你们的储藏室啊，这么神奇……”张瑾突然觉得有哪句话不太对，“等等，你说你不太确定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一开始根本不确定树下有没有储藏室？” 艾琳眨了眨眼睛：“嗯，毕竟那个阵法是看不到的，只能靠触觉感知。” 张瑾有点抓狂：“你不确定还指挥我往那儿跑！万一没有怎么办？我不就死定了！” 艾琳一脸无辜的表情：“当时不是情况紧急吗，你跑不过飞畜，又不会飞，我就想着碰碰运气……” 张瑾：“……”能不能不要再提他不会飞的事了？ 张瑾忍不住有点生气。这种拖累别人还被嫌弃的感觉，对于他来说很陌生。 虽然艾琳也不是故意要嫌弃他…… 过了一会儿，艾琳见张瑾不说话，主动找起了话题： “说起来，还有一件事我一直觉得特别奇怪。” 张瑾不理她。 “你想不想听？” 张瑾瞥她一眼，见她正用那双蔚蓝的眸子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顿时就一个心软。 算了算了，和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 张瑾终于开口：“你说吧。” 见状，艾琳笑了笑，继续说：“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就是我们今天见到的那只魔兽。” “魔兽？魔兽怎么了？” 艾琳说：“它出现的太突然了。要知道，魔族的人生活在地下，地面上常有天族的人活动，因此魔族轻易不会上来。” “而且，他们和精灵族签订过契约，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随便闯入森林的，即便是没有精灵居住的森林。” 张瑾皱了下眉：“你是说，这只野猪……啊不，魔兽，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艾琳用力点了点头说：“太不应该了！魔界的魔兽，无论是品级和种族，没有人引领根本不可能上到地面来。而这头魔兽很明显就是野生的，没有主人，那么，是谁把它带上来的呢？” 艾琳说着说着，也皱起了眉，显然对这件事格外在意。 异世界的事情，张瑾不是很了解，也不怎么感兴趣。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好眼前的这位公主，尽快完成任务回家，别的事情他不想管也管不了。 因此，在艾琳思考着的时候，张瑾一直沉默着。 魔兽的肉烤好以后，张瑾率先试了一口，发觉口感意外的还行。 艾琳在尝过几口就不不吃了，捧着她的果子啃。 等两人填饱了肚子，天也已经黑了。 张瑾说：“晚上赶路不安全，看来今天只能再在这里过一夜了。” 艾琳没表达出什么意见。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收拾完火堆以后，就顺着藤蔓爬上树屋，准备睡觉。 兴许是因为环境令艾琳感到熟悉，她躺下以后很快就入睡了。 张瑾却迟迟不见睡意。 他干脆跑出木屋，坐在门口望着夜空发呆。 相比起城市里的夜空，森林的夜空显然要美得多。张瑾望着天上繁多又明亮的星星，内心一阵惊叹。 他长这么大，从没见过如此美丽的星空。 张瑾觉得自己的内心无比的宁静。 在张瑾原来的生活里，他是一个诊所的大夫，每天上班下班忙忙碌碌的，谈个恋爱都要抽时间，更不要说能有这样的机会，去静静地坐一会儿了。 张瑾坐在那里，想了很多，想了很远。 他自然而然的想起了自己的女朋友林舒，想起了两人是如何相识，何时相恋，又是因为什么分居两地，每天只能打电话视频，连见一面都很困难。 他很少跟林舒吵架，尤其是异地了之后。两人都忙，见面的时间少之又少，又何必把时间浪费在不开心的事情上呢。 这一次林舒突然来找他，他本来应该是很高兴的。 结果却没有想到，居然会发生那样的事…… 也不知道他这次回去，距离林舒离开会过去多久。他来不来得及找到林舒，跟她澄清误会，把她留下？ 还有凡凡，她第一次去到那个对于她来说陌生的世界，他就这样把她一个人丢在了家里，不知道她会不会害怕，会不会想他，会不会怨恨他，会不会以为……他不要她了。 希望他这次回去能和上次任务结束一样，那个世界的时间过了不久，一切都还来得及挽回。 张瑾想着想着，渐渐觉得困意终于来袭。 他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终于回到木屋里睡觉了。 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赶路，快点完成任务，他就能早一刻回家！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上，张瑾是被一阵鸟啼声唤醒的。 他刚一睁开眼睛，就吓得恨不得立刻闭上再重新醒一次。 这醒来的方式是不是不太对啊？ 他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儿，再次睁开，发现，原来真的不是他眼花！ 这一屋子的鸟是怎么回事啊！！！ 第二十四章 月光森林一 “艾琳！！！” 张瑾被一屋子的鸟围在中间，惊恐大喊。 木屋的门响了一下，艾琳走了进来。 “艾琳公主，这是什么情况？” 艾琳一走进来，鸟群顿时沸腾了，纷纷啼叫了起来，有几只还飞到了艾琳身边围绕着她。 艾琳抬起手臂，让鸟群中最漂亮的那只停在了她的手背上。 “张瑾，外面下雨了。” 张瑾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所以呢？我们又要在这个地方待一天？” “也许吧。我是想说，它们是进来躲雨的。” 张瑾感到不可思议：“林子这么大哪儿不能躲雨？它们非要全部来这儿？” 森林里下雨又不是什么罕见的现象，在这里生活的生物都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方式。像这样直接闯进别人家里，这么不见外的动物，估计在森林里应该不多见吧。 “不对，”张瑾突然反应了过来，“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鸟？昨天你不是还说这附近没什么动物了吗？” 艾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它们大概是感受到了我的召唤，过来帮忙的，结果没想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我见外面下着雨，就让它们进来了。” 张瑾：“……”行吧，你是精灵公主你厉害。 随后，艾琳解释道，她是被兽人追到这里的，由于魔法被限制了，她也不认识去“月光森林”的路，所以才找来附近的鸟儿为她做指引。 听说有了向导，张瑾心中也稍微安定了一些，最起码他们可以省下很多找路的时间。 外面雨下的不大，没一会儿就停了，然而天却一直阴沉沉的。 在张瑾的建议下，艾琳遣散了大部分的鸟，只留下了几个对路比较熟的。 地面上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一脚踩上去就是一个浅浅的脚印。没走多久，张瑾的脚已经连着拖鞋和泥土融为一体了。 两只张瑾叫不出品种的鸟在最前方带路，张瑾走在前面，艾琳在后面跟一只鸟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艾琳追上了张瑾，对他说道：“我刚才问过了，这附近原本不像现在这样荒凉，还是有动物居住的。” 张瑾问：“那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们在木屋停留了两天，张瑾发现这附近真的如同艾琳说的那样没什么生物，平时别说鸟叫了，连虫鸣声都很少听到。而在这一片寂静之中，却有一个完好的精灵木屋，这在森林中绝对不正常。 艾琳说：“听说是因为，就在前不久，这附近突然出出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这股气息让在这里居住的动物们都感到非常不安，所以它们才渐渐搬走了。” “陌生的气息？那是什么东西？” 艾琳摇摇头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张瑾灵光一闪，说道：“你之前说魔兽在地面是很少见的，而这里却出现了一只野生的魔兽。这会不会跟你说的什么气息有关系？” 艾琳皱眉沉思了起来。 张瑾给她做出提醒之后，就不再关注这件事，转而将之抛在了脑后。 …… 当初艾琳是从兽人的部落逃离，被兽人追逐的时候来到这个森林的，因此，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实际上只是在森林靠近边缘的地方。 而据艾琳介绍，“月光森林”离这里不远，不过位于这片森林的腹部，因此，他们此行的目的不是走出森林，而是进入森林深处。 由于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向导，两人这一路都走的很顺利，没有迷路，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跟他们一起前行的这几只鸟儿也慢慢地对张瑾熟悉了起来，有一只胆子比较大的，后来甚至直接停在了张瑾的头顶上休息。 这只鸟体型略胖，一看就是个爱偷懒的。 张瑾感受着头顶的重量，心想：幸好他还年轻，头发比较浓密，不然这会儿头皮都得被抓破。 他们走了整整三天，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动物，张瑾不禁疑惑道：“那个气息的影响范围这么广吗？怎么走了这么长时间还不见生物。” 艾琳回头和一只鸟嘀咕了几句，脸色忽然凝重起来：“不是气息的影响，是‘月光森林’快要到了。” “月光森林”，只听名字可能会以为这是个很浪漫的地方，然而真正了解它的人却知道，对于实力弱小的生物来说，这是一个埋骨之地。 “月光森林”之所以叫“月光森林”，不是因为此处的月光很美，而是因为森林中的树木异常的茂盛，遮天蔽日，森林内部终日不见阳光，进入其中，只会让人时刻觉得像是身处夜晚。 要知道，黑暗总能滋生危险。在“月光森林”里，存在着大量可分分钟夺人性命的黑暗生物，因此，这里也被人称为“地面上的魔界”。就连最为凶狠的兽人族，都拒绝踏入此地。 精灵族之所以来到这个地方避难，也是迫不得已。 就在张瑾发现四周的树木越来越高大，光线越来越暗淡时，艾琳用肯定的语气告诉他，他们已经进入了“月光森林。” 四周的空气十分寂静，静得让人感到不安。 张瑾将剑举在身前，浑身肌肉紧绷，时刻警惕着黑暗中随时有可能突然而来的危险。 在他们踏进“月光森林”的时候，一直在前方引路的鸟儿就在艾琳的示意下飞走了。此时他们身边只剩下那只趴在张瑾头上的那只胖鸟，无论张瑾怎么赶它，它都不肯动一动。就连艾琳都拿它没办法。 张瑾只好顶着它继续朝前走。 一片寂静之中，张瑾头上的胖鸟突然叫了一嗓子，声音极为响亮。 张瑾被它吓了一大跳，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被一颗树枝绊倒。 那只鸟叫了那么一下，然后就没动静了，卧在张瑾头上岿然不动，把张瑾气得伸手要去打它。 这时，艾琳突然低声道：“张瑾，别动！” 张瑾连忙定住了动作，摒气观察周围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出现，艾琳也不再出声。 张瑾正要回头去问，却感觉到自己头顶一凉，原来是那个“鸟太爷”终于肯高抬贵翅，“呼啦”一下飞走了。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忽然察觉到自己身后有一阵疾风袭来。电光火石间，身体瞬间做出了最快的反应。他下意识向前一扑，疾风擦着自己的背部闪过。 张瑾在地上滚了一圈，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向身后看去。 第二十五章 月光森林二 张瑾抬头一看，赫然发现自己身后屹立着一根巨蟒般粗壮的树干。 这根树干像是活物一般，无人操控却能左右摆动，见张瑾躲开了攻击毫发无损，居然还愣了一下。 “张瑾！小心背后！” 听到艾琳的大喊，张瑾反应极快地一个侧身向左边躲了一下，然后他就感觉到又一道疾风从自己右臂擦过。 他转头一看，又是一根树干。 这是什么东西？！ “张瑾！我帮你吸引它的注意力！你快出来！” 张瑾闻声向艾琳的方向望去，发现她正艰难地催动着她所剩无几的魔法，攻击树干。 这时，张瑾身边忽然间又窜出几条树干。他来不及多想，挥剑就迎了上去。 令他意外的是，之前生锈到连树皮都砍不动的破剑，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魔兽飞畜解开的封印，这会儿居然能一剑将一根树干削断。 他顿时士气大增，一时兴起，将自己所有能记住的剑法对着围在他身边的树干全都试了个遍。 果然还是这样爽啊！ 这时艾琳在一旁大喊：“张瑾！别砍了树了！快出来！” 张瑾这才从兴奋的情绪中抽身而出，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脚不知道什么时候陷在了一片沼泽中。 他试着抬脚，发现根本拔不动。 这时正好一根树干从半空中抽了过来，被张瑾弯腰躲过。他反应极快，趁树干还没因为惯力飞远，左手一伸，死死抓住了树干。 树干被他抓在手里，动作顿住了。它使劲想将自己从张瑾手中抽出来，却被张瑾抓得死紧。 它越是用力向上拉，张瑾抓得越使劲。 忽然间，“嘣”的一下，张瑾像是一根萝卜一样，被树干从沼泽地里拔了出来。 双脚刚得到自由，张瑾就毫不留情地一挥剑，斩断了那根将他拉出来的树干，自己轻盈一跃，落到了地面上。 被过河拆桥的树干：“……” 一直在一旁顽强抵抗的艾琳见张瑾脱险，攻势瞬间就弱了下来，好几次差点被树干击中。 张瑾见状，连忙冲过去帮忙。 他们没有别的武器，只有一把剑，因此张瑾只能用剑来抵御树干的攻击，也就是砍断它们。 但是他渐渐发现，虽然这些树干像是活物一般，动作灵活，可它们不流血，被砍断了一节，剩下的那些依旧能动。 砍树干砍了半天，张瑾也有点累了，大声问被他护在身后的艾琳：“公主！这是什么东西啊！怎么砍不完啊？” “这是魔藤！砍不死的！必须要找到它的根！” “它的根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 张瑾有些抓狂：“那我们怎么办？” 这么一直砍下去也不是办法。 艾琳咬咬牙，飞速思考着脱身之法。 就在两人陷入苦战的时候，艾琳突然听到一声鸟鸣，她抬头寻声看去，原来是之前从张瑾头顶飞走的那只胖鸟，它此时正盘旋在两人的上空，口里衔着一根藤蔓。 艾琳眼前一亮：“张瑾，我们跑吧！” “啥？” 张瑾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腰上一紧，随后，身体突然腾空，整个人瞬间飞了起来。 “卧槽！” 他惊慌失措地侧头一看，正好对上艾琳绝世的容颜。 张瑾顿时就呆住了。 一直到两人安全落地，他都没能回过神来。 “张瑾，你没事吧？”艾琳见张瑾神情呆滞，以为他受伤了，连忙关心地问他。 张瑾没有反应。 “张瑾？”艾琳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几下。 张瑾依旧没有反应。 艾琳有点慌了，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张瑾是不小心中了什么毒？ 这时，那只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胖鸟飞了过来，准确地落在张瑾的头上，伸出它尖尖的喙，冲着张瑾的头皮就是一顿狠啄。 “卧槽卧槽！疼死我了！！！你个死鸟！快给我松嘴！！！” 一阵闹腾过后，张瑾终于捡回了神智。然后，他的脸“腾”的一下就全红了。 他刚刚好像……被精灵公主抱在怀里……飞了一路？ 被一个女人……抱在怀里……在森林中……像人猿泰山那样……飞了一路？ 一时间，张瑾不知道自己是该羞还是该恼。 艾琳见他好像也没受什么伤，干脆也不管他了，自己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任他一个人在那胡思乱想。 过了半天，张瑾终于平复好了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可以正常的面对艾琳了。 可是他一抬头就发现，艾琳的脸色不太好看。 “艾琳，怎么了？”他出声问道。 “这里不太对劲。”艾琳语气凝重，“你没发现这里的雾气越来越大了吗？” 张瑾闻言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四周已经被一片白色的浓雾围绕。 刚才艾琳带着张瑾逃跑的时候，只顾着躲避魔藤了，根本没来得及查看周围的情况。 “这是哪里？”张瑾问。 “不知道。” 雾太大，他们连附近有什么都看不见，更不要说找路了。 张瑾戳了戳头上坐得安稳的那只：“胖鸟，带个路呗。” 胖鸟扭了扭屁股，没搭理他。 艾琳在一旁叹气说：“算了，雾这么大，它就算非得再高也看不清路。” “那怎么办？我们随便找一个方向走？” “‘月光森林’危险重重，怎么可以随意乱闯呢。还等雾散吧。” “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张瑾头疼的问，“刚刚我们来的时候这里还没雾，过了没一会儿雾就这么浓了，你知道起雾的原因吗？” 艾琳摇了摇头，这雾来得确实邪门，纵使她从小生活在森林里，对森林的生态无比了解，也看不透这雾的来源。 就在两人为难的时候，张瑾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隐约的歌声。 那歌声空灵缥缈，初听像是干净的女声，仔细一听又似乎有些雌雄莫辩。 张瑾把这件事告诉艾琳，没想到艾琳却一脸疑惑地说：“歌声？我没听到歌声啊。” 张瑾也疑惑了，按理说艾琳的听觉比他要灵敏很多倍，他能听到的，艾琳不应该听不到。 “你真没听到？” 艾琳摇摇头：“我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张瑾尝试着描述：“很好听的歌声，好像是女人在唱，有的时候听又好像是男。唱的什么我听不懂，总之很好听……” 他正说着，却见艾琳的脸色猛地一变，随即沉声道： “捂着耳朵，不要听。是迷月精灵！！” 第二十六章 迷月精灵 “捂住耳朵，不要听。是迷月精灵！！” 张瑾听到艾琳的这句话，顾不上问为什么，连忙用手指堵住了耳朵。 但他发现无论他想什么办法去隔绝外界的声音，那歌声却一点都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清晰。 张瑾紧皱着眉，缓缓将手放下了。 “张瑾！快把耳朵捂上啊！” 张瑾摇了摇头，说道：“没用的，还是听得到。” 艾琳的脸色也沉了下去，她见张瑾神志还算清醒，趁机向他解释道：“迷月精灵是只生活在月光森林的一种生物，其歌声能蛊惑人心，甚至能让人产生幻觉。人们都说，进入月光森林，遇见别的东西，实力强大的人可能还会有一线生机，然而只要是被迷月精灵缠上，就绝无走出森林的可能性。这就是迷月精灵这个名字的来源。” 张瑾想起刚才艾琳只是让他捂耳朵，她自己却一点动作都没有，不禁有些疑惑：“这个东西叫精灵，是你的族人吗？所以你可以不受影响？” 艾琳瞥了他一眼，说道：“不是，我不受影响是因为，我原本就不是人。” 她接着解释道：“迷月精灵的歌声只能迷惑人类，对于其他种族的生物来说，却是一点杀伤力都没有。迷月精灵跟我们精灵一族完全没有关系，准确的说，它们应该属于妖精一族。只不过由于它们的名字也是人类取的，而人类中却没几个人见过真正的精灵，所以误把它们当做了精灵。” 张瑾听完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转而问道：“那你知道怎么对付这东西吗？” 艾琳说：“目前还没有人找到对付它们的方法。” 张瑾又问：“那它们长什么样？” 他想着，如果能把它揪出来，未尝不能试一下用武力镇压。 然而艾琳却顿了一下，摇头道：“我也没有见过迷月精灵，这还是第一次。刚才跟你说的那些，都是之前有一个人讲给我听的。” 张瑾叹了口气，他见艾琳对迷月精灵这么了解，还以为她会有什么办法。 如今他也只好说道：“那没办法，我们只能跑了。” 艾琳郑重地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放心，我不受迷月精灵歌声的影响，一会儿如果你出了什么问题，我会控制住你。” 张瑾点头表示同意，任由艾琳警惕地盯着自己。 五分钟过去了…… 沉默了许久，艾琳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张瑾，歌声还在吗？” 张瑾说：“在啊，换了个调子，还挺好听的。” 艾琳不再说话，继续盯着他。 十分钟过去了…… 艾琳眨了眨泛酸的眼睛，问：“张瑾，你有没有觉得身体有什么异样？” 张瑾摇摇头：“没觉得啊，一切正常。” “你就不觉得……思绪混乱，情绪狂躁？或者眼前出现幻觉什么的？” “没有啊，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张瑾也开始疑惑了，“难不成迷月精灵的歌声对我没作用？” 艾琳有点不太信，说：“可迷月精灵的歌声只对人类有作用，你就是人类啊。” 张瑾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公主，我们傻站在这干嘛？不是说要逃的吗？” 艾琳缓解了一下酸痛的眼睛，回过头来继续死死地盯着他：“我怕你路上突然发疯，我一时没注意到把你弄丢了怎么办。还是等你疯了以后，把你制住了再走吧。” 张瑾无语半晌，终于忍不住说道：“……公主，我觉得我没事了，咱们走吧。” “歌声消失了？” “……还没有。” “那再等一会儿。” “……” 又是五分钟过去了，张瑾活动了一下站得僵硬的身体，忍不住再次开口：“公主，你觉不觉得……” “不觉得！再等一会儿。”艾琳打断了他。 “不是，你听我说完。”张瑾语气无奈，“你觉不觉得雾散了？” 艾琳闻言一愣，这才将视线从张瑾身上转开，看向四周的景象。 然后她就发现，浓雾好像真的在渐渐淡去，原本两人除了对方以外，什么都看不见，现在却渐渐能看清周围景物的轮廓。 只是这轮廓，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艾琳首先发现了这一点，皱着眉对张瑾说：“张瑾，这不是我们刚刚待的地方。” 张瑾当然知道这不是他们刚刚所在的地方，只因为这个场景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嗯，这确实不是。”张瑾一脸无语的表情，“这是我家。” 艾琳顿了一下，不可置信的说道：“你家？我们被传送出月光森林了？” 原本浓密的白雾已经在两人不知不觉得时候完全消散。张瑾四处打量着周围这熟悉的环境，过了一会儿才肯定地说道：“不，我们没有出森林，这应该是幻觉。” 艾琳有点懵，不明白两人怎么就这么毫无预兆的进入了幻觉之中。 她下意识就反驳道：“不可能，迷月精灵的歌声对我没有作用。而且，你的幻觉，为什么我能看见？” 这时，张瑾突然问了一句：“你刚才说，迷月精灵的歌声可以让人产生幻觉，那它们能制造幻境吗？” 艾琳的语气中带着一点犹豫：“按照我听来的说法，迷月精灵是不能制造出来幻境的，它们只能利用声音影响人类的大脑思维。” “也就是说，现在可以肯定了。”张瑾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们现在要面对的，不止是迷月精灵了。” “什么？！”艾琳被张瑾的猜测吓了一跳，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张瑾，你的意思是，这个幻境的出现不是因为你受到了迷月精灵歌声的影响，而是由其他的东西制造的？” “我只是看刚才那片白雾来的诡异吗，随便猜测的，毕竟我对这片森林并不了解。对了，艾琳，月光森林里，有什么生物会制造幻境吗？” 艾琳的眉头越皱越紧：“我目前没听说过有这种生物，大部分能给人制造幻觉的生物都只是像月光精灵这样，影响人的大脑思维而已，不可能凭空创造出一个幻境。” 艾琳一个人站在那，兀自思索起来。 张瑾见两人说了这么多，也没讨论出个结果来，干脆说道：“我们先四处看看，想办法走出这个幻境，再说其他的吧。” 他说完，就抬脚要往前走。就在这时，艾琳却突然开口了。 “张瑾，我想到一种东西，能不声不响凭空制造出一个幻境。” “什么？” “魔法阵。” 第二十七章 幻境 艾琳说的魔法阵，指的自然不是某种森林生物，而是由人类法师或是某个会魔法的高等种族，一笔一笔绘出来的那种。 虽然她就这样对张瑾说出了自己的怀疑，可她其实并不能想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要下这么大功夫在这片人迹罕至的森林中布下一个魔法阵。 张瑾也对她的猜想表示怀疑。 最后两人还是决定，先在幻境中到处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破解之法。 这个幻境里的景物张瑾很熟，艾琳干脆乖乖跟着他走。 刚才张瑾之所以一口咬定这是一个幻境，就是因为他对这里的景物太熟了，熟到路边多了一个垃圾桶，某个属于隔壁邻居家的自行车停错了位置，他都能看得出来。 这个幻境乍一看与他所在的现实世界真的很像，可又有很多细小的地方让张瑾感到违和。这也是他可以肯定这里是幻境的原因之一。 张瑾对魔法并不了解，可他仍是忍不住在内心吐槽，制造这个幻境的人，能力一定不是很高。 张瑾领着艾琳，直接走到了自己的家门口。 “这里就是我家。”他指着一个锁着门的诊所说，“我就住在楼上。” 艾琳一脸好奇地四处东张西望。她自小生活在森林里很少出来，更是没到过人类的城市，自然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新奇。 “张瑾，原来你就住在这个地方啊。这是哪儿？你们人类的神殿吗？”她倒是还没忘记张瑾圣骑士的身份。 张瑾好笑的说：“当然不是，我不住在神殿里。” 艾琳却一脸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每个圣骑士都会被教廷分配住所吗？也是，我们精灵族的神殿也不会住人，想来你们人类的应该和我们一样。” 张瑾叹了口气，他怎么感觉圣骑士这个事越来越解释不清了。 “我真的不是圣骑士……” 艾琳没搭理他，双眼紧紧地盯着马路上飞驰的汽车。她的眼神追随着一辆车离去，直到他拐进街角再也看不见影子，又立马转头继续盯着下一辆。 张瑾见她这副模样，哭笑不得地扯扯她的衣角，说道：“别看了，先来我家找找有什么线索没有。” 艾琳这才回过神来，跟在张瑾身后，进入了他的家。 张瑾的诊所就是临街的一个门面房，店面旁有一个小小的门，打开门是一段楼梯，从这里上去，就是张瑾居住的地方。 他带着艾琳走上楼梯，来到家门口的时候，正打算掏钥匙，却猛然意识到自己身上还穿着睡衣，而他出门时匆匆拿在手里的钥匙，早就在他被那辆大卡车撞到的时候，不知道丢到哪里了。 没有钥匙就进不去房门。他正有些犯愁，在旁边一直看着他动作的艾琳却等不及了。 艾琳对张瑾的家很期待，她很好奇人类的居所是什么样的。然后她就看到张瑾站在自家门口发起了呆，一点都没有要进门的意思。 “怎么不进去啊？不是要去找线索吗？”艾琳顺着张瑾的视线看去，却突然发现他家的门长得很奇怪。 她忍不住用手摸了上去，一边嘴里还问道：“这是什么材质啊？凉凉的，不是木头也不是石头，倒像是金属。” 结果另张瑾没想到的是，艾琳这么轻轻一碰，自家的门居然就被推开了。 艾琳“哎呀”了一声，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闯进你家的。” 精灵族居住的都是木屋，虽然有房门，但一般都是不会上锁的，因此艾琳没发觉眼前的场景有什么问题，还在内心感叹，这金属做的门怎么看起来还没木头做的结实，她还没怎么用力呢，就一下子被推开了。 然而事实上是，精灵族的门虽然是木头做的，但是由于做工粗糙，门开关很是吃力，因此平时推门需要用稍微大一些的力气。 张瑾倒是没怎么在意，他笑了笑，心想，果然幻境终究只是幻境。 走进客厅，张瑾一秒钟都没耽误，立刻四处搜寻着他觉得不对劲儿的地方，试图找到什么线索。 与他相比起来，艾琳就完全是来参观的了。她一会儿碰碰这里，一会儿瞧瞧那里，方才紧张担忧的情绪倒是被心中的惊奇完全掩盖了过去。 张瑾正聚精会神地寻找着线索，突然听到艾琳说了一句：“张瑾，那个房间里有动静，应该是活物。” 张瑾愣了一下，转头却看见艾琳指着卧室的方向，露出了警惕的神情。 经过这几天的了解，他现在对艾琳的听觉已经十分信任，艾琳说那个房间有活物，那就肯定没错。 可他心中仍是纳闷，他一直是一个人居住的，家里怎么会有人？难不成是森林中的生物潜伏在这里，想要袭击他们？ 张瑾也开始紧张了起来，握紧手中的长剑，将艾琳护在身后。 两人死死盯着卧室的房门半天，也不见那里有什么动静。 就在张瑾想要上前查看的时候，却又听到艾琳说：“它出来了。” 张瑾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持着长剑的手蓄势待发。 “吱呀”一声，卧室门被人从里面轻轻地打开。 张瑾已经准备好了，等里面的那个东西一出来，他就先发制人，一剑刺过去再说！ 然后下一秒，他却呆住了。 只见卧室门被完全打开后，从里面走出了一个看起来才十几岁的小女孩。 女孩穿着一身明显宽大的睡衣，一张脸隐藏在门的阴影中看不清表情，但那双颜色相异的眼眸却很是显眼。 “凡凡……”张瑾不自觉地喊出了声。 从张瑾卧室出来的女孩，赫然就是张凡凡！ 张瑾彻底震惊了，他只以为这个幻境复制了他脑海中关于家的场景，却没想到居然还能复制出活生生的人！ “凡凡！你怎么在这？！！” 惊讶地喊出这句话后，张瑾就立刻意识到自己糊涂了。这里可是幻境，凡凡怎么可能真的来这里？ 果然，张凡凡听到他的声音，却并没有理会他，而是一步一步走出了卧室。 直到她走出阴影，张瑾才终于看到，她那张小脸上满是他不熟悉的阴狠。 张凡凡垂在身侧的右手缓缓抬了起来，举在身前，掌心正对着张瑾。 张瑾看见一股黑气在她手心中汇聚成球状。 这时，“凡凡”突然开口说话了，声音嘶哑。 “张瑾……张瑾！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凡凡”的话音刚落，下一秒，一团黑气直直向张瑾袭来。 第二十八章 黑衣女人 张瑾眼睁睁看着直扑他面门的黑气，身体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不能移动分毫。 突然一道银光闪过，张瑾的面前兀的撑起了一面透明的屏障，将那团黑气抵挡在外。 黑气撞在屏障上，下一秒就溃散开来。 艾琳见张瑾转过头看向她，主动解释道：“我的魔法恢复了一部分，不过撑不了太久。张瑾，我们得赶快想办法出去！” 张瑾神情怔愣，像是根本没听进去她在说什么。 “张瑾，你怎么了？” 见张瑾依旧一声不吭，艾琳的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不安。 张瑾看也没看他一眼，而是直愣愣的盯着刚刚才向他发起攻击的小女孩，声音近乎呢喃： “凡凡……凡凡，我没有丢下你，不是我的错，我很快就回去了……” 小女孩闻言并没有动容，反而眼中的怨恨更加强烈，那双异色的美丽瞳孔中，浓郁的怨气几乎要溢出来。 她用那嘶哑的声音大吼道： “骗子！！！都是骗子！！！就连张瑾你也骗我！！！” “该死！你们都该死！！！” 语罢，小女孩仰天长啸一声，忽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阵黑气，将她的身体全部包裹起来。 小女孩那精致的面庞被黑气一寸一寸侵蚀，而她那双引人注目的眼眸，却在黑暗中亮的惊人。 那是一双艾琳从未见过的眼眸，里面的幽怨、仇恨和绝望太过浓重，浓到让人一看就要跟着情不自禁地陷进去，随着眼睛的主人一起堕入地狱。 张瑾就好像根本看不到眼前的这一切一般，依旧低声自语：“凡凡……我没有骗你，我不会骗你……凡凡……你不要哭……” 艾琳目瞪口呆地看见张瑾迈出了右脚，试图朝小女孩的方向走去。 这下，瞎子也能看出来张瑾的不对劲儿了！ “张瑾！你干什么？！”艾琳一把拽住张瑾的手臂，不让他再往前走一步，“你疯了吗？！她是魔女，她要杀你！” 听到“魔女”这两个字，本来一直表情怔愣的张瑾忽然间像是被刺激到了似的，被艾琳握住的手臂拼命挣扎。 “不！她不是！凡凡不是魔女！你休想伤害她！！！” 艾琳被他的动作拉扯的差点摔倒在地。 她不知道张瑾口中的“凡凡”是谁，也不知道张瑾为什么对她这么看中。她只知道，现在无论如何也要控制住张瑾。对面的那个人显然不怀好意！ 艾琳见怎么喊都不能把张瑾喊醒，咬了咬牙，犹豫几秒，终究是抬起了另一只手，携着一个银色的魔法球，二话不说就朝张瑾的脑门上狠狠拍去。 “卧槽！！！疼死我了！你干嘛啊？！谋杀啊？！”张瑾痛的一嗓子喊了出来，双手捂着脑门蹲下了身，嘴里还在不断呻吟着，“卧槽卧槽卧槽……疼死老子了……” “张瑾！你醒了？” 张瑾抬头瞪她，眼中泛起她熟悉的神采。 见张瑾终于从那种中邪了一般的状态中恢复了正常，艾琳这才松了一口气。 “张瑾，你没事吧？”艾琳伸手把张瑾扶起来，一脸愧疚道，“对不起啊，刚刚情况紧急，你的状态实在太诡异了，我没办法才打了你一下。” 张瑾一张脸皱成了橘子皮，揉着额头的手拿开，露出了红肿的脑门，对艾琳抱怨道：“你这叫打了一下？都快给我打出脑震荡了好吗！脑震荡你懂不懂？一个不小心可是会死人的！” 艾琳满脸的歉意，一手捏出了一团绿色的光，覆在张瑾的额头上，想要用魔法帮他稍微缓解一些疼痛感，却被张瑾拒绝了。 “算了算了，你还是省着点魔力吧，我们还有个敌人要对付呢。” 说罢，他放下了揉着额头的手，站起身，看向面前的人。 而这时，原来的那个小女孩“凡凡”，早已吸收了无数的黑气，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只见她原本和凡凡差不多的身高被拉长了不少，转眼间就变成了一位体型修长的成年女人，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一身黑衣。 然而她的眼睛，依旧是和凡凡一模一样的异瞳，脸也和凡凡非常相似，就仿佛是长大后的凡凡一般。 张瑾看着她这张脸，怎么看都觉得膈应。 “我说，你就算是变成凡凡的模样，能不能拜托也变得好看一点？你看看你，一脸的丧气，哪有我们家凡凡万分之一的可爱？” 确实，此刻面前的女人，满脸的阴沉，一双好看的眼眸中却充满了仇恨和冷漠，再加上周身黑气缭绕，整个人就像是刚从地狱爬出来似的。 张瑾非常看不惯她用着凡凡的脸，做出这样的表情。 女人根本不理会张瑾在说什么，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见女人右手动了动，张瑾连忙举起长剑横在身前，时刻防御着女人的突然袭击。 双方对视良久，女人突然动了。她出手极快，在张瑾还没看清她是如何动作的时候，一团黑气就朝他打了过来。 张瑾反应过来的时候，黑气已经近在眼前，他甚至可以听见黑气腐蚀空气的“滋滋”声。 他连忙举剑抵挡，然而他没想到，就在黑气即将接触到他剑身的那一刻，却突然扭转了方向，朝艾琳扑了过去。 艾琳猝不及防，被黑气正面击中，瞬间身体就向后飞去，直直撞到墙上才停下。 “公主！！！”张瑾大喊一声，连忙奔了过去，却发现艾琳脸色苍白地躺在地上，已然昏迷。 自己保护了一路的人突然被人打的重伤昏迷，张瑾一下就怒了。 他转头看向黑衣女人，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阴郁。 “你居然敢伤害我的任务目标。我不管你是谁，准备好付出代价吧。” 他话音刚落，手中的长剑突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白光，光芒越来越刺眼。 怒火中烧的张瑾没有注意到，黑衣女人的双眼看到剑的白光时，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灼到一样，猛地瑟缩了一下。 此刻的张瑾只觉得随着光芒的壮大，一股陌生又强大的力量透过他的皮肤，缓缓浸入他的身体。 他举起剑，怒吼一声，毫不犹豫地向黑衣女人刺去。 第二十九章 处理伤口 张瑾的速度异常的快。长剑距离女人还有一米左右的时候，女人周身的黑气忽然间全都散去了。 她的眼中充满了恐慌，身体却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似的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长剑刺进自己的身体。 随着女人的一声惨叫，她的身体顿时化成了一滩腐水，尽数跌落在地。伴随着一阵“滋滋”的诡异声响，没多久就消失个干净。 长剑的白光也渐渐散去。 张瑾确定黑衣女人死的连渣都不剩了，连忙跑回去查看艾琳的情况。 艾琳是被魔法伤到的，脖子下露出来的地方一直有一丝一丝的黑气在四处窜动着。她人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无论张瑾怎么叫都叫不醒。 张瑾虽然精通中医和西医，可对魔法造成的伤害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没有办法，只能伸手去扶艾琳，想把她带到沙发上，最起码她躺着能舒服一点。 然而当他的手探到艾琳的背后时，却感觉到了一片湿润。 他皱了下眉，将手伸到眼前，果然看到了一片鲜红的颜色。 他连忙将艾琳的上身扶正，凑到她背后去查看。这才发现，原来是她刚刚被黑衣女人的力道打得撞到墙上时，后背被墙上的装饰物挂出了一个长长的口子。 张瑾不知道精灵的自我愈合能力怎么样，他见这个伤口一直往外淌着血，医生的天性忍不住蠢蠢欲动。 必须及时给她进行消毒包扎，不然一会儿感染了怎么办？！ 虽然楼下就是张瑾自己的诊所，可经历过刚刚假“凡凡”的事，他再不能更清楚这是一个幻境了。楼下的那么多药，他一个都不敢动。 好在之前他刚遇到艾琳时，为她捡来的止血的草药还没用完。他出于医生的职业习惯，为了以防万一，提前将那些剩下的草药装进艾琳存放果子的口袋了。 还好他有先见之明，这个时候刚好派上用场！ 张瑾将艾琳一把抱起，让她以正面朝下的姿势趴在沙发上，以方便为她处理伤口。 精灵族的衣服与人类的差别很大，虽然很好看，但也很复杂。张瑾尝试了半天，都找不到一种完美的办法，可以让艾琳的上衣既不脱下来，又可以完整的露出她的伤口。 最后他还是从茶几上拿到了一把剪刀，将艾琳背后被划烂的那一片衣服直接剪掉。 好在剪刀还是能用的，不然他就只有依靠蛮力去撕了。先不说撕不撕的动，万一他一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或者力道没控制好……那就太尴尬了。 艾琳的血流的不少，张瑾为了确定伤口的位置，几乎将艾琳整个后背的布料都剪了下来。 虽然艾琳作为精灵，皮肤好到人类女人难以企及的地步，可张瑾作为一名专业的医生，眼中只看到了那一道长长的血淋淋的伤口，因此一时间居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艾琳的皮肤和好看到性感的蝴蝶骨，全程内心毫无波动。 给艾琳清理完伤口，张瑾就有点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周围的幻境依然存在，似乎完全没有因为刚刚死去的“凡凡”而产生什么变化。也就是说，假的“凡凡”肯定不是破解幻境的关键。 那什么才是呢？ 张瑾发现，还是要继续找线索。 由于艾琳一直昏迷不醒，张瑾也不敢丢下她一个人到处乱跑，只能把自己的活动范围缩小在这间房子里，也就是他万分熟悉的自己家里。为了防止出什么意外，他搜卧室和其他房间的时候，连门都不敢关。 他一边搜索还一边思考着刚才发生的事。 在他的记忆力，从假“凡凡”袭击他，到艾琳给他头上来了那么一下，这两个画面是连接起来的。现在冷静下来思考，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记忆应该是有所缺失的，不然，艾琳的那句“张瑾，你醒了？”要怎么解释？ 虽然不知道他缺失记忆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能猜出来，他一定做了什么奇怪的事。 现在仔细去回想当时被艾琳敲醒的那一瞬间，他内心残留的情绪，似乎是“慌乱”和“不安”，又好像有一些“急切”。 他究竟看到了什么呢？ 张瑾一个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那段时间会发生什么。他只好转换思绪，去想一下后来长剑突然爆出亮光的事。 其实他现在隐隐觉得，他似乎找到了这把剑的使用方法了。 具体的他也说不上来，但是总结起来就是三个字：“凭感觉”。也就是说，当他的脑海里有坚定地信念，想要获得力量去战斗的时候，这把剑中隐藏起来的能量，就会响应他的召唤，将一部分能量输送到他的身体。虽然剑身还残留着大部分的能量，但这把剑终究还是任由他驱使的。 总的来说，这是一把很“乖”的剑。 就刚才的战斗状况而言，这把剑的能量应该还是挺强大的。没看那个黑衣女人吓得动都动不了，一剑就被捅死了吗？ 张瑾一时间信心大涨，仿佛自己有剑在手，已经天下无敌了。就算有再凶险的东西出现，他也丝毫不会惧怕。 他猜测，那个黑衣女人看起来那么邪门，制造这个幻境把他们困在这里的罪魁祸首，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扒遍了二楼的所有地方，却什么异样都没发现。 既没有再出现什么活物来攻击他，也没有什么和他的记忆有违和的地方。最起码他没发现有什么东西是陌生的，他没见过的。 张瑾坐在客厅紧挨着艾琳的那个单人沙发上一愁莫展。 这可怎么办，找不到线索就出不去，难道他要被永远困在这里了吗？ 他是很想回家，可他不想回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家啊！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带上艾琳到一楼去搜寻的时候，却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了一声呻吟。 “啊……” 张瑾闻声侧过头去看，发现艾琳居然醒了！ 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然而下一秒，他的表情就僵住了。 艾琳原本是侧头趴在沙发上的，也许是刚醒的时候觉得姿势不太舒服，她下意识地就胳膊一撑，想要爬起来。 张瑾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他眼睁睁看着艾琳身前的那一片衣服随着她起身的动作就这么掉了…… 掉了…… 艾琳刚醒，只觉得胸口被黑衣女人打中的地方痛得要死，对自己的走光毫无知觉。她的眼神中还带着刚睡醒的迷蒙。 三秒后，张瑾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急忙用手臂死死地挡住眼睛，冲艾琳大喊道： “卧槽！姑奶奶你趴下！趴下别动！！！” 第三十章 “女友”再次误会 听到张瑾慌张的叫喊声，艾琳愣了好一会儿。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张瑾已经把身体背了过去。 艾琳绝美的脸庞立刻通红，她下意识就往前栽去，结果力道太大刺激到了伤口，又引起她一阵痛呼。 张瑾听到她的动静，连忙问道：“公主，你没事吧？” 艾琳此刻羞愤欲绝，指着张瑾的背影就骂道：“张瑾！！！你这个流氓！！！你混蛋！！！你无耻！！！” 张瑾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被她骂得有些心许，他弱弱道：“我……我怎么就流氓了？我明明什么也没干啊……” “你什么也没干，那我衣服怎么变成了这样？！” “我那是为了帮你处理伤口！” “借口！！！都是借口！！！张瑾，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我是哪种人了？”张瑾被她骂得狠了，也不心虚了，反而委屈道，“你背后有伤，我只是帮你处理伤口而已，不信你自己去看你的背后啊。” 艾琳红着脸去摸自己的背后，却在后背摸到了一块手感有些硬的布。那是张瑾从卧室的医药箱里扒出来的医用纱布。虽然知道这是幻境的东西，可目前没有别的布可以代替，他只能先暂时用着这个了。 艾琳试着去按了按那块布，果然感觉到那个地方传来了一阵刺痛。 看样子是真的受伤了。 艾琳自知误会了张瑾，气势一瞬间就低了下来：“你……你真的只是帮我包扎伤口，什么都没做？” 张瑾无奈道：“我发誓，什么都没做。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艾琳不解道：“女朋友是什么？” 张瑾倒是忘了，艾琳所在的世界，或者说她所在的种族，根本没有“女朋友”这个说法。 “女朋友就是……” 他正准备向艾琳解释这个词的含义，却突然被门口传来的动静打断了。 张瑾和艾琳都吓了一跳，连忙警惕地看了过去。 却见门半开着，一个年轻的人类女子正站在那里，手里拉着一个行李箱，一脸的吃惊。 “林舒？！！！”张瑾震惊的喊出了声，“你怎么在这？” 只见站在门口的林舒，在看清楚门内上身半果的艾琳后，眼眶忽然变得通红。 她对着张瑾怒声道：“张瑾！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她就转身飞快地跑了出去。 张瑾在大惊中看到林舒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下意识就想追。他刚站起身，却被艾琳冷静的声音喊住了。 “张瑾，你别忘了我们现在在哪。” 张瑾发热的头脑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他已经中过一次招了，现在艾琳受伤，他绝对不能再出任何问题！ 张瑾在心中不断对自己重复着一句话：“这都是假的，林舒不可能在这。”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调整好心情。 这时，艾琳在身后开口了：“从刚刚开始我就想问了，这些人都是谁？” 张瑾深呼了一口气，答道：“之前的那个小女孩算是我的妹妹，她平时不这样，她很乖的。” “而刚才跑走的那个，是我的女朋友，也就是我喜欢的人。” 艾琳沉默了一瞬，又沉声道：“张瑾，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无论她们是谁，你都要分清现实和幻境。” 张瑾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放心吧，之前那样的状况，不会再出现了。” 艾琳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她也希望张瑾能把控住自己的情绪，不过具她猜测，之前张瑾之所以那么轻易就被迷惑住了神智，肯定跟迷月精灵的歌声拖不了干系。也不知道现在张瑾的身体有没有从那歌声的影响中脱离出来。 见张瑾沉默着背对着她，像是陷入了沉思，艾琳怕他钻牛角尖，于是挑起了另一个话题：“那个，张瑾，你有没有衣服可以借我？” 之前她身上的衣服被张瑾一不小心剪得过分了一些，已经不能再穿了。而她现在身上有伤，魔力也因为刚才的消耗而所剩无几。 张瑾果然被她转移了思绪，他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说：“我房间有倒是有，可这里是幻境，出了幻境，这些衣服还不一定变成什么呢。” 艾琳听明白了张瑾话语中未尽的意思。她现在借一件张瑾家里的衣服穿可以暂时遮羞，可等到出了幻境，万一衣服随着幻境一起消失，或是变成了其他的什么，那她岂不是就要赤果着上身？ 张瑾想了一会儿，问道：“公主，我身上的这件衣服，你嫌弃吗？” 他的想法是，把自己身上这件绝对真实的衣服先给艾琳穿，自己去房间找一件幻境的上衣。这样，就算两人出了幻境，衣服消失，上身赤果的也是张瑾这个男的，没什么要紧。 艾琳过了一会儿，也想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道：“我……可以……” 张瑾由于一直背对着艾琳，并没有看到她微红的脸颊。 他先是去卧室换了一件上衣，然后把他原来穿的那件上衣递给艾琳，自己又跑到卧室把门关上避嫌。 等两人都换好了衣服，艾琳说道：“我们一直待在这也没什么用，既然刚刚有人出现了，那我们就去看看吧。” 张瑾在向艾琳确认了她的身体情况后，得知她虽然受了伤，不过不严重，暂时对行动没有影响，这才点点头表示同意。虽然他也不知道，“林舒”已经跑走这么久了，这会儿还会不会在附近。 两人下楼后，张瑾先是把一楼的诊所大概检查了一遍，没发觉有什么异样后，这才走出了门，来到街上。 路上车水马龙，周围行人寥寥，早已不见“林舒”的踪影。 面对着车来车往的街道，张瑾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他就好像是回到了穿越前的那一天，他眼睁睁看着林舒摔门从他家跑走，他焦急万分，茫然地站在家门口，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林舒。 艾琳不知道张瑾的这些事，她想着既然那个“林舒”是张瑾喜欢的人，那他说不定知道她会去哪儿，于是直接问张瑾：“我们去哪儿找？” 张瑾低头想了一会儿。 这的“林舒”张瑾的家门口跑走的时候，他就在想，这个场景和他穿越前的场景何其相似。如果这个“林舒”真的是现实世界林舒的复制品，那她此刻有九成可能性会直接跑到车站买票回家。 于是他抬起头，语气肯定得说道：“去车站。” 第三十一章 怪物 张瑾在经过一阵思考后，还是决定直接打车去车站。虽然这样就要和这里的“人”接触，说不好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可他们目前没有其他方法可以快速到达车站。 而且，现在的张瑾根本就不在乎一两个小怪。 张瑾返回家拿了一些钱，带着艾琳直接打车到了车站。 原本按理说，两人这一番耽误下来，“林舒”本有足够的时间坐车走了。然而当张瑾两人到达车站的时候，却看到“林舒”拿着车票，正准备过安检。 艾琳正要上前拦住她，却被张瑾止住了动作。 此时脑子十分清醒的张瑾，对于他们所面对的情形居然产生了好奇。他突然很想知道，如果他就这么坐视不理，任由“林舒”坐车离开，那这出戏，还要怎么场下去呢？ 不得不说，被伪造出来的假“林舒”，还是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张瑾的情绪的。只不过张瑾面对她的情绪是生气，生气于这个人居然是自己女朋友的复制品。这就导致了他现在看好戏的心态。 “公主，你就站在这不要动，我来搞定她。” 艾琳不懂张瑾那些弯弯绕绕的思绪，听见他这么说，只以为张瑾这是照顾她的伤，不忍让她出手。 她的脸忍不住微微一红。 无形撩妹，最为致命。 张瑾有心看戏，就眼睁睁看着“林舒”走向安检口。 就在这时，安检口的那边涌来了一批人，这批人看起来像是刚从车上下来的旅客，不从出口出站，非要从这边安检口出来。 安检口那儿顿时一片混乱，“林舒：被堵在了入口处。 张瑾见状冷笑一声，看来这布置幻境的东西水平真的不高，虽然能提取张瑾的记忆，却根本不能分析他脑海中固有的逻辑思维。 见那边的混乱久久还没能平息，张瑾不耐烦了起来，也不愿意再等了，直接向“林舒”走过去。 “林舒”一看见张瑾，脸上立刻浮现起愤怒的表情。 张瑾走到她身边，“林舒”却冷哼一声，把头一转，不搭理他。 张瑾却觉得有些好笑。如果此刻是真正的林舒站在他的面前，恐怕早就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吧。 林舒虽然为人温柔，对他也很好，可她是个是非观非常清晰、有原则的女性，绝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有所隐忍。 越是有了假货的对比，张瑾就越是觉得，自己的女朋友怎么这么好呢。 张瑾面带微笑地看着生着闷气，一副等他来哄的样子的“林舒”，并没有主动开口。 过了一会儿，还是“林舒”最先忍不住了，对他冷声说道：“张瑾，什么都不要解释了，我们分手吧。” 虽然知道面前的这个是赝品，可当张瑾从“林舒”嘴里听到“分手”这两个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中一痛。 他不敢想象，如果真正的林舒对他说出了这一句话，他的心会痛成什么样。 平复好情绪后，张瑾挑眉问面前的女人：“你真的想要分手？” “林舒”决绝地点点头说：“没错，你做出那样的事，还指望我会原谅你吗？” 张瑾耐着性子逗她：“我做出哪样的事啊？” “林舒”语气嫌恶：“你还好意思问？恋童癖可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这句话一出，张瑾的眉头瞬间皱紧了。 这里的“林舒”看到的明明是他和艾琳在一起的场景，为什么会说出“恋童癖”这三个字？ 看着面前的“林舒”像是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口误了的样子，张瑾有些疑惑。 不过这并不影响什么，张瑾本来就不是来跟她对戏的。 “我们分手吧。”“林舒”又说道。 张瑾皱着眉不说话，握着长剑的右手迟迟不愿有所动作。 就算是面对着假的“林舒”，他也说不出“分手”这两个字。就算明知道面前的“林舒”很可能是怪物变的，他也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 他在等，等“林舒”变成和之前的“凡凡”一样，满身的黑气，让人看见就觉得厌恶。这样，他才能杀她。 然而事情却总不能如他所愿。 “林舒”依旧保持着正常的形态站在他面前，跟他叽叽喳喳的讲着什么，然而张瑾却什么也听不进去，只觉得那声音越来越聒噪，越来越令人无法忍受…… 他的心里越来越烦躁，甚至忍不住想对还是“林舒”形态的她出手。 他手上的剑渐渐泛起了白色的光芒，那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终于，他忍不住了，举起剑不顾一切地向“林舒”刺去。 长剑霎时间光芒大作。 然而张瑾这蓄力一击却并没有发挥出它应有的效果。这一切仿佛都在“林舒”的掌握之中，张瑾的剑刺过来的那一刻，“林舒”就忽然化作一团黑色的烟雾，消失在原地。 张瑾一剑刺空，身子出于力的惯性向前跌了一下。他再直起身子时，双眸已经被一片红色覆盖。 张瑾双手握剑，也不管什么章法了，发了疯一般不停地向“林舒”砍去。 相比起他的疯狂，随时可化成黑雾的“林舒”则显得游刃有余。 两人究竟谁处于优势，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一直在不远处关注着的艾琳急了，她之前见张瑾一直那么冷静，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在这种关头又出了岔子。 形势紧急，她也顾不及身上的伤的，急忙向两人冲了过去。 一开始她是想帮张瑾打“林舒”的，结果发现“狂暴模式”的张瑾虽然杀伤力很大，命中率却低得可怕。他一剑又一剑，不仅没对“林舒”造成半点伤害，反而浪费了自己的体力。 没多久，张瑾就满头大汗，挥剑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艾琳立刻察觉到这样下去不行，绝对会输。 她又想用和上次同样的方法把张瑾打醒，可“林舒”一直在两人附近神出鬼没，这个时候艾琳对张瑾动手，很容易被“林舒”抓住机会，趁势反击。 眼见着张瑾又一剑刺偏，艾琳咬咬牙，干脆把心一横，贴身过去，右手覆上张瑾握剑的手，死死攥着。 第三十二章 走出幻境 “张瑾，你不要乱动！” 虽然明知此时的张瑾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可艾琳感受到手下张瑾努力挣脱她的动作，还是忍不住喊道。 等她终于能控制住张瑾的手后，她毫不犹豫地挥剑刺向“林舒”。 第一下，“林舒”没反应过来，就在她要被刺中的时候，剑尖却忽然一偏，贴着她的面颊擦了过去。 艾琳控制着剑不断地向“林舒”刺去，虽然她并不会什么剑术，只会照着目标蛮刺，可从小在森林中训练出来的敏捷的身手却仍是将“林舒”逼得很是狼狈。 “林舒”的脸色渐渐难看了起来。在脸颊、手臂等地方多处见血后，她终于忍不下去了，低吼一声，从身体里冒出了一阵浓浓的黑雾。 数秒过后，黑雾散去，原本模样清秀的“林舒”变成了一个浑身漆黑的怪物，看不清楚面目，只能从体型上辨认出这绝对不是人。 就在它打算使出最后的绝招，将艾琳两人一招消灭的时候，艾琳忽然松开了握着张瑾的手。 原来是张瑾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恢复了神智！ 只见张瑾右手握剑，长剑再次猛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光芒与之前的那次不同，怪物只觉得这阵光芒中蕴含着一股可怕的力量，这股力量死死镇压着它，让它一动也不能动。 张瑾没有丝毫犹豫，果断挥剑，刺进了怪物的身体。 一声凄厉的惨叫过后，怪物的身体渐渐消散。 随之而来的，周围的景象也仿佛掉色的油彩画一般，一点一点的褪去。 幻境终于破了。 张瑾一直绷着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他累得什么也顾不上了，身体朝后一仰，“咚”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艾琳连忙上前查看，发现张瑾只是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并不是昏迷过去，这才放心。 过了好一阵，张瑾突然出声道：“公主，刚才谢谢你啊。” 刚刚艾琳握着他的手刺向那个怪物化成的“林舒”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就从极度的愤怒中清醒了过来。 他们刺向“林舒”的第一剑，刺偏了，那是因为恢复了一点点意识，却还没有完全清醒的的张瑾下意识地，及时施力改变了剑的轨迹。 “公主，不要在这时候。” 张瑾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只有听力灵敏的精灵公主才能听到。 于是接下来的几剑，艾琳次次都故意放水，却又步步紧逼，为的就是刺激“林舒”现出原形。 在那种紧急的情况下，艾琳根本来不及衡量和思考，却仍能下意识地尊重张瑾的意愿。这份善良，正是让张瑾万分感动的地方。 如果艾琳公主为了杀掉那只怪物而无视张瑾的意愿，那张瑾会留下多么深刻的心理阴影，张瑾自己都不敢想象。 艾琳听见张瑾的道谢，却并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忽然间抱怨了起来：“张瑾，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圣骑士，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结果没想到你这么弱，居然中了别人同样的招数两次。” 张瑾听了苦笑道：“我也没想到那东西对我的影响那么大。是我高估我自己了。” 张瑾从小就跟随爷爷习武，练出一个好身手，因此从小就很少被人欺负，反而更多的是打别人。他在武力上优胜惯了，如今即使是身处异世，却认为自己有长剑的力量加持，可以什么都不怕，于是不自觉地就把自己放在了“英雄”的位置，却忘了自己的本质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这次确实是他托大了。 不过他转念想了想，又突然对艾琳说道：“说起来，我一直以为你就是那种特别柔弱的公主，没想到这么猛。” 不仅是猛，她在进入幻境后，全程足够机智冷静，打斗起来动作敏捷熟练，让他觉得，简直和他在木屋认识的那个公主不像是同一个人。 艾琳却笑了：“我之前不过是因为魔力被禁锢了而已，又以为你是圣骑士，能力足够保护我，这才很少动手。我们精灵族自小生活在森林里，虽然一直与森林中的生物和平共处，可我们的体质都是要从小锻炼的，不然根本不能在森林中生存。” 张瑾这时却忽然想通了。艾琳说得也有道理，如果精灵一族真的有那么柔弱，他们又怎么会逃到月光森林这个连兽人都不敢轻易踏足的地方，还在那里安定下来呢？如果精灵公主艾琳真的有那么柔弱，她又是怎么从兽人族独自逃出来，又在那么多兽人的追捕下一直逃到了森林呢？ 果然第一印象害死人啊！ “好吧，我只能说，你跟我知道的那些‘公主’完全不一样，超乎了我的想象。”张瑾说。 艾琳只当他这些是夸赞，默默收下了。 说实话，她对张瑾的印象也有很大的改观。最开始，她以为张瑾是那种非常可靠的人，虽然现在依旧觉得他可靠，却是一种和之前不一样的感觉。她看到了张瑾绅士的一面，专情的一面，偶尔还有他调皮的一面。 她觉得，她更加了解张瑾这个人，也与他更加亲近了。 “张瑾，”艾琳突然开口说道，“我不知道你是从哪来的，也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但我想说，你一直在保护我，照顾我。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也不管你是不是圣骑士，我都想和你交个朋友。” “你愿意吗？” 张瑾听到艾琳说的这番话，先是愣了一阵，随后抬头看她。 见她的眼中满是诚恳，张瑾也忍不住笑了。 “当然愿意！” 其实他对艾琳，也是很欣赏的。 “那我们就是朋友了。既然如此，你今后就不要再叫我公主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张瑾对上艾琳满脸的笑意，也回以笑容。 “好的，艾琳。” 两人相视而笑，结下了这段奇妙的友情。 在张瑾看来，他不过是在一个不知名的人物世界多了一个也许此生再也见不到的朋友。在艾琳看来，她不过是有了一个来自人族的不明身份而她却很喜欢的神秘朋友。 他们都不会知道，未来的轨迹将如何发展，两人的缘分将纠缠至很久很久之后，而到这片大陆山河逆转之时，两人又会在什么样的情境之下，再次相见。 第三十三章 魔族的气息 刚从幻境走出来，张瑾和艾琳都感觉到浑身疲惫。他们一边在原地休息，一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他们依旧在森林中，只是相比起他们刚进入“月光森林”时看到的幽暗的环境，这里相对来说要明亮一些。周围的一切不再是阴沉沉的灰色，而是森森的绿色。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还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溪水顺着布满了青色苔藓的巨石缓缓流淌。 张瑾见到这个居然称得上是清幽的景色，顿时心下生疑：“艾琳，我们还在月光森林吗？”这与他印象中危险重重的月光森林一点都不像。 艾琳却肯定道：“没错，我们还在，只是更深入内部了。刚刚魔藤所在的地方，只是月光森林的外围区。” “内部？可是我们不是还没走多远呢吗？”张瑾有点懵，他们才刚走进森林半天，还在幻境里待了那么久，什么时候就走到内部了？ “我有个怀疑，就是我们刚刚待的地方，除了有幻境法阵，很可能还有一个传送法阵。”艾琳的声音有些犹疑，“虽然我也不太确定，但是目前只有这一种解释可以说得通。” 张瑾奇怪地问：“如果你的猜测是正确的，那是什么人会在空无一人的森林里接连布下两个阵法？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艾琳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眼神一凛，沉声说道：“有一件事我可以确定，刚才在幻境里的时候，我可以确确实实感受到了魔族的气息。” “魔族？可你之前不是说魔族的人生活在地下，轻易不会上来吗？” “没错，一直以来确实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有魔族的气息，总之，这件事绝对不简单。” 张瑾从她的话语中嗅到了一丝风雨欲来的味道。不过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件事跟他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因此，他也没怎么把艾琳的话放在心上。 艾琳结合对张瑾的询问，做出了一套分析。她认为，刚才他们进入的那个魔法阵表面看起来算不上高级，但实际上却与一般的幻阵又有所不同。这个幻阵的建立基本上都是倚靠在入阵人的记忆之上，也就是说它可以通过某种途径读取到人大脑的真实想法。这一点是别的大部分中低级幻境都做不到的。 同样的，那个传送阵法也与一般的传送法阵不同。普通的传送阵都是需要能量消耗的，且需要有人手动开启。而这个传送阵，不仅可以自主选择传送对象，还可以让被传送的人无知无觉。要不是艾琳在月光森林生活过一段时间，认得出一些森林内的环境，他们就有可能真的会被这个传送法阵骗过去，以为自己仍在原地，只是周围的场景变了。 从他们踏进那阵莫名而来的迷雾开始，后面经历过的所有事中都处处透露着诡异。 艾琳又跟张瑾讨论了一会，发现从张瑾这里根本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后来也干脆不跟他说了，一个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冥思苦想。 经过艾琳的查探，两人都认定这个地方暂时还算安全，因此决定先在这休息一会儿再继续上路。 休息的时候，张瑾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艾琳，说起来，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走出幻境的吗？” 艾琳被他问的一愣，想了一会儿，说道：“好像是杀了那个女人以后，幻境就自动消失了？” “所以我们到底是怎么走出幻境的？” “额……其实我也不知道……” “……好吧。” 等休息的差不多了，两人打算先趁着天还没黑找到一处避风安全的地方，以供晚上休憩。 虽然艾琳说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距离目的地不远了，可张瑾觉得天黑赶路总归是不安全的。于是两人决定休息一晚再出发。 张瑾跟着艾琳走在森林里，见艾琳选择方向的时候很少有犹豫，他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艾琳，你到底是怎么认路的？你又怎么知道你的族人在森林的哪个位置？” 艾琳一边四处查看着什么，一边解释道：“在森林中生存是精灵一族的天赋，精灵是生来就被自然所宠爱的种族，与森林中的大部分生物都可以成为朋友。所以一般情况下，精灵在森林中是不会迷路的。至于族人的位置，我们有独属于我们的感应方式。” 张瑾顿时心生羡慕：“这不就相当于每个人天生身上就带有gps吗？既能找到别人又不会迷路。为什么我们人类没有类似的天赋？” 艾琳听出了张瑾语气中的怨念，好奇道：“你们人类在自己的聚居地也会迷路吗？” “是，我们人类由于数量太多，并不像精灵一样可以所有人都聚居在一起，所以我们建造了不止一个的城镇。当人们来到了陌生的城镇时，就会很容易迷路。” 艾琳似乎对人类的生活很感兴趣，听他说了这些觉得更是稀奇，还想再多问张瑾一些问题，就突然听到张瑾低声说道：“艾琳，你看前面，那是火光吗？” 她闻言顺着张瑾手指的方向看去，透过茂盛的灌木丛，果然看到了离他们不远的一处空地上燃着一个火堆，旁边还围着五六个人。 张瑾尽量把声音压到最低，凑到艾琳的耳边说：“艾琳，你眼神好，你看看他们是哪个种族的？” 艾琳借着火光观察了一下以后说道：“是人类。” 猛然间遇到同族，张瑾却并没有露出高兴的表情。他反而凝起了眉：“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月光森林的名声在人类中是传得最为恐怖的，也许在数十年前还有人不知死活地想要进入一探究竟，但是这几年，胆子这么大还这么傻的人已经几乎不存在了。 因为所有进过月光森林的人没有一个能回来。 当然这只是坊间传闻，如果张瑾听到了这个传闻，肯定会立刻提出一个犀利的问题：“没有人能从月光森林返回，那月光森林的名声是怎么传出去的？” 就算张瑾现在还没有听到这个传闻，这并不妨碍他怀疑眼前的几个人。 因为，就在刚才，他听到了几个人的谈话声。 其中有一个人问道：“你们今天找到精灵了吗？” 第三十四章 奇葩的世界 森林中的夜很静，静到可以清楚地听到虫鸣声。 张瑾和艾琳距离那群围在火堆旁的人不远，因此不用艾琳传声，张瑾就能清楚的听到他们的谈话声。 其中一个声音粗犷的男人问：“你们今天找到精灵了吗？” 见众人都摇了摇头，男人有些不耐烦地发起了脾气：“还没找到？我们这都进来几天了，就这么大点的森林藏了那么多精灵，你们居然一个都找不到，你们这群废物干什么吃的！” 这时，一个身材矮小，穿着黑色长袍的人开口了，他的声音又尖又细：“队长，这也不能怪我们啊。森林本来就是精灵的老家，再说了，这里可是月光森林，我们人类在这本来就不占优势，一时间找不到也是情有可原啊……” 旁边有一个声音立刻附和道：“是啊队长，他们精灵既然选择躲藏在这里，那肯定是对这片森林无比熟悉啊。在森林里面，我们这些人类又怎么可能抓得住精灵呢？” 声音粗犷的男人当下就是一个爆喝：“你踏马少跟我扯！抓不住精灵我找你们干什么？旅游来了？！我今天还就告诉你，抓不到精灵，你就别想出这个森林！” 先前出声抱怨的两个人顿时消了声，不敢再多说一句。 张瑾和艾琳听了这番对话，心中都是一惊。 这几个人来月光森林目的是精灵？他们抓精灵干什么？还有，他们为什么会知道精灵族躲到了这个森林中？ 艾琳当下就问张瑾：“我们精灵族内乱的消息已经传到人族了吗？” 张瑾当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只能含糊地回道：“我平时不怎么出门，我也不知道消息有没有传过去，反正我没听说过……” 艾琳似乎是相信了他的话，并没有追问。 张瑾有心想问艾琳为什么这些人要抓精灵，可他怕这个问题牵扯到人类和精灵的关系。万一到时候艾琳反问张瑾：“你身为人类难道不知道人类和精灵巴拉巴拉……”，那他可能会撑不住彻底露馅。 两人正在各自思考着，却见那几个人散开来，各自找到地方坐卧下来，看样子是要睡了。 还有两个人守着火堆，一边注意着不让火彻底熄灭，一边提防着黑暗中随时有可能突然出现的危险。 张瑾回头问艾琳：“我们现在怎么办？” 他原本想着，这些人已经暴露出了他们的目的就是抓精灵，身为精灵公主的艾琳知道了族人有危险肯定不会坐视不理，那他们就得想个办法解决这件事。 然而艾琳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在抱怨到现在两人还没找到合适的夜宿的地方，于是安慰道：“没事，我们现在去找地方也来得及，有我在，你不用担心今晚没地方睡。” 张瑾有些无语地指了指火堆的方向，说：“我是说他们。他们刚不是说要抓你的族人吗，你就这么不管了吗？” 艾琳惊讶道：“难道你想杀了他们？” “那倒也不至于，我是想问，要不要把他们赶出森林什么的。万一他们真的找到了你的族人怎么办？” 听到这话，艾琳不屑地嗤笑一声：“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他们找不到的。” 张瑾正想问为什么，就猛然听到前方传来了一声怒喝：“谁在那里？出来！” 糟了！被发现了！ 一声尖啸从正前方迎面而来，张瑾条件反射地一个跃起将艾琳扑到，抱着她的腰在地上滚了几圈，躲开了一支飞向他们的弓箭。 张瑾反应迅速，双手撑地，胳膊上一用力整个人就立刻弹了起来。他站稳后，右手握紧剑身，警惕地看向人。 原本已经睡下的几个人听见动静都醒了过来，迅速朝这里聚集。 此时天早已全黑，除了火堆附近，别的地方都没有一丝光。张瑾和艾琳的脸隐藏在灌木丛后面，那几个人只能隐约看到他们的身形。 张瑾本想借着黑暗趁机逃走，却没想到对面的几人之中，那个个子矮小，身穿黑袍的人，忽然低声呢喃了几句。下一秒，黑暗中出现了一团幽蓝的光。 张瑾这才看清，那个黑袍矮子手上拿着一把魔杖，似乎是个魔法师。 这时，之前声音粗犷的那个男声再次响了起来：“你们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张瑾见这几人都朝他和艾琳看了过来，第一反应就是迅速往前走几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艾琳。 他脑中飞快思索着，匆忙之间，艾琳是精灵的身份很难藏住，一旦被他们发现了，双方免不了动手。如果拦住他们的是五个普通人的话，他还有信心能待艾琳安全逃离，但无奈的是，对面的这五个人显然都不是普通人。 张瑾快速打量着对手，发现他们不仅有一个魔法师，还有一个手里拿着弓箭的人，刚才的那支箭就是他射过来的，有两个人目前看不出身份，但看他们高大的身形，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把大刀，至少应该是有一定的武力值的。而站在他们身后的那位，被他们称作队长的人，则是一个身材清瘦，面白如玉的……少年？ 张瑾直愣愣地看着少年从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中间钻了出来，站到了几人的最前方。 少年开口了：“回答我！不然就踏马的砍了你！” 张瑾懵了，这声音是从哪儿发出来的？ 他满脸震惊地盯着少年的喉咙看，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片刻过后，他颤颤巍巍地开口：“那个……你……你再说一句话我听听？” 少年怒了，一张俊秀的脸扭曲起来，对着张瑾大吼：“你踏马的让老子说老子就说？老子就这个声音怎么了！关你踏马的什么事！” 张瑾被这一声河东狮吼震得肝胆皆颤，腿一哆嗦差点栽倒在地。 他望着面前小脸被气得通红，怎么看都也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内心不禁发出了一阵无声的呐喊：“这到底是一个怎样奇葩的世界啊！” 少年见张瑾一直呆愣着不回答他的问题，正要发脾气，却突然听到自己身边的弓箭手喊了一句： “队长！你看他身后的女的，好像是个精灵！” 第三十五章 五人行 “队长！你看那个女人的耳朵！她是精灵！” 张瑾听到弓箭手的叫喊声，心中一紧，连忙回头，发现原来是艾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她尖尖的耳朵毫无遮挡地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中。她抬头，幽蓝的光照在她的脸颊上，勾勒出了她那副惊世的绝美容颜。 张瑾清楚地听到对面传来齐齐的吸气声，他再抬眼看去，发现他们似乎是被艾琳的美貌给震惊了，全部都呆傻在那里。 他看准了这个机会，抓住艾琳的胳膊就想带她逃走。然而他不动也就算了，他一动就将原本沉浸在艾琳美色中的五人都惊醒了。 “老五上！不能让那个精灵跑了！” 在森林之中，精灵的速度肯定是比人类要快的，因此艾琳被张瑾扯着跑了几步，她就反应过来，二话不说一把揽住张瑾的腰身将他从地面上托起。她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拽到了一根藤蔓，就这样一棵树接着一棵树的向前跳去。 张瑾被艾琳揽着，感受到了熟悉的眩晕。身边有呼啸而过的风声，足以见艾琳的速度有多快了。 他的眼前满是黑暗，也不知道艾琳是怎么看到路的。不过现在不是管这些的时候，他努力回头想要确认那五个人的方位。 然后他就看到，有一团幽暗的蓝色光团，一直紧紧地跟随在他们身后。 天太黑了，张瑾根本看不到身后的人是怎么追上来的。他手里捏着几个刚刚滚在地上时顺便抓到手里的石子，照着光团的地方不停地飞射过去。 随着哀嚎声响起，光团忽然灭了，身后传来了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没了那一点光，四周彻底漆黑一片，艾琳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没多久，艾琳就停下了，她刚落地，张瑾就立刻挣开了她揽着自己的手臂。 被一个女人抱着飞来飞去，这种感觉还真是……一言难尽啊。 “张瑾，我看不清了。”黑暗中，艾琳尽最大可能的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张瑾以同样的音量对她说：“没事，他们也看不见了，应该追不到我们。我们先想办法离开这里。” “嗯。” 艾琳之前在幻境受的伤还没好，施展不出魔法。即使能用魔法，她也不敢变出任何光亮，因为在这种黑暗之中，光就是活靶子。 可是，没有光，他们要如何前行呢？ 张瑾有些不死心，他想着艾琳的视感应该是超越人类的，于是问她：“艾琳，你真的什么都看不到了？” 艾琳轻声回答：“是，基本上看不到了，这里一点光都没有。” 从小信仰科学的张瑾意识到这不正常，即便是月亮被云遮住，即便是树叶遮住了月光，这么大一片地方也不可能一点亮光都没有。 但他又想到这里是魔法世界，一切都不能用地球的常理来揣度。 张瑾飞速思考着。一直等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他刚才那一下应该是把魔法师的魔杖打掉了，先不说对面除了魔法师的光团还有没有别的光源，就算没有，他们找到魔杖也不过是早晚的事。他和艾琳绝不能就这么等在这里！ 就在张瑾一筹莫展的时候，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传来了人声。 两人连忙屏住了呼吸，不再交谈。 张瑾隐隐约约听到了刚才那个奇葩少年的特殊嗓音，心知应该是刚才那五个人不顾黑暗摸了过来。只是他们离得远，张瑾听不太清他们的谈话内容。 听觉灵敏的艾琳却听得一清二楚。 “队长！老五他老踩我！” “队长我没踩他，是他自己绊倒了赖我！” “你们俩都给老子安分点！别吵吵了！” “队长，我们不得先找魔杖吗？不然这乌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到啊。” “老乌头，什么都看不到怎么找魔杖？队长，我们得先有光。” 那几个人渐渐吵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张瑾听了都有些无语。他默默地拉着艾琳小心地远离声音传来的方位。 张瑾正想借着那边吵闹声的掩盖迅速离开这里，却看到黑暗中倏地亮起了一个光点。 “队长！点亮了！” 光点越来越大，张瑾下意识朝那边看去，看到了光点附近的景物。 原来正是那五个人，他们围在了一起，其中一个人手中好像拿着一根火柴。 领头的少年一巴掌呼在那个人的后脑勺，骂道：“有火柴你踏马不早点拿出来！” 那人揉了揉自己的头，委屈地说道：“这不是忘了嘛，刚才点火堆的时候对人家那么好，现在又这么凶……” 黑袍巫师在光亮起的第一时间就趴在地上找他的魔杖，嘴里还喊着：“这这这，艾西你过来点，我看不清！” 有了光，这几个人依旧乱作一团。最后还是身为队长的少年看不下去了，冲着天空大吼一声：“都踏马的给老子闭嘴！！！” 四周顿时一片寂静。 “老乌，你魔杖找到了没有？！” 黑袍巫师怀里抱着自己沾满泥土的魔杖，哆哆嗦嗦的道：“找……找到了。” “艾西，你去找根木头做个火把！” “是，老大！” “都好了没？好了就去找那只逃跑的精灵！” 弓箭手老五弱弱地举了下手：“老大，精灵这会儿早就跑了吧……” 一年一巴掌呼了过去：“跑了你踏马不会给老子追啊！” “是……是！” “全体都有，出发！” 在一旁听完全程的张瑾，沉默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越走越远…… 没错，就是越走越远……他们几个人走错方向了…… 等火光渐渐消失在视野中，艾琳轻声说道：“张瑾，他们走了。” 张瑾点了点头，忽然想起艾琳看不到，于是说：“嗯，暂时安全了。我刚刚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差不多能记着路。我们也走吧，找个地方过夜。” 艾琳却没有应答，而是拉了拉张瑾的胳膊说道：“张瑾，我刚刚看到他们好像掉了个东西。” “掉了个东西？什么东西？” “我去拿给你。” 话音刚落，张瑾就感觉到艾琳好像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艾琳回来了，往他手里塞了一个东西，说道：“这东西好像能发光。” 张瑾伸手接过，拿走手里一摸，顿时惊了。 这……居然是一盒火柴？ 所以那几个人闹了这么一出，其实是来送道具的吗？ 张瑾没有丝毫犹豫，拿出一根火柴“唰”地一下就点亮了。 他还没来得及张口让艾琳找到一根干木柴，就听到耳畔突然见响起了一个熟悉的糙汉声： “抓到你们了！” 第三十六章 被抓 火柴燃烧的时间很短，没多久就灭了。但是周围依旧有光亮，那是魔法师手中的魔杖。 张瑾看着倒映在少年脸上的幽蓝的光，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分钟前，他们在灌木丛中被这五个人发现的时候。 “跑啊，怎么不跑啊？” 两名大汉各拿一把大刀分别架在张瑾和艾琳的脖子上，弓箭手在一旁叫嚷。 “让你们跑，一个人类一个精灵，还想跑出我们的手掌心？” 等弓箭手放话放够了，少年终于下令返回营地。 魔法师高举着发光的魔杖在前面带路，少年紧随其后，弓箭手护在少年身后，最后面跟着的就是被两个大汉押着的张瑾和艾琳。 为了以防万一，少年命大汉将两个人质的双手分别用绳子绑了起来。 往回走的路上，艾琳凑到张瑾身前跟他悄悄咬耳朵。 “张瑾，我们现在怎么办？” “静观其变。” 要单论武力值，张瑾可能确实打不过这五个人。他早就分析过了，这五个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等，尤其是还有一个魔法师，张瑾没有跟这类人打过交道，对他们不了解。再加上他自己拿的也不是他最趁手的武器，因此一时间也没有信心能一挑五把他们全部干掉。。刚才张瑾和艾琳逃跑的路上还讨论过，艾琳说张瑾剑中的力量是光明之力，对魔族之外的种族作用可能不会太大。因此张瑾完全没有把握可以一挑五。 张瑾原本的意思是，艾琳他们两个在这森林里想要过夜还要再找地方找食物，既然这五个人已经找好了营地，还有火，那就干脆跟着他们走好了，反正他们看起来也不像是要杀了他和艾琳。等过了今夜，天亮了，张瑾就带着艾琳逃走。当然，他有办法。 就当是蹭顿饭了。 艾琳却误会了张瑾的意思，只以为他目前办法。她虽然心中焦急，但看到张瑾一副淡定的模样，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他。 她语带调笑的意味：“张瑾，我相信你，你可是‘圣骑士’啊！” 张瑾究竟是不是圣骑士，其实艾琳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不过她早就把张瑾当做自己的朋友了，现在也不是很在乎这个。 两人说话的时候虽然尽量放低了声音，可在这寂静的森林中，依旧是逃不过那五个人的耳朵。 走在两人前面的弓箭手听到艾琳说“圣骑士”这三个字，回过头上下扫了张瑾一圈，嗤笑道：“嘁，就这模样还圣骑士呢？小精灵，你怕不是没见过真的圣骑士，被这小子给骗了吧？” 艾琳并不回应。除了张瑾以外，她对其他的任何人类都没什么亲近感，更不要说这个令她感到讨厌的弓箭手了。 弓箭手是个话痨，大概是嫌气氛太安静了，拉着艾琳不停地说话： “小精灵啊，我给你科普一下，我们人族的圣骑士呢，骑的是飞龙，穿的是银甲，拿的是金剑。这小子，连个骑士都算不上，怎么可能是圣骑士呢？” 艾琳忍不住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原来张瑾真的不是圣骑士？那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能召唤出那么磅礴的光明之力？ 虽然她并不在乎张瑾的身份，可这不代表她不会好奇。她确实挺想知道张瑾究竟是什么人的。 种种疑问浮上心头，艾琳不禁陷入了思索。弓箭手一看，还以为自己无心的一句调笑竟然歪打正着将两人的关系挑拨了开来，顿时说话的兴致倍涨： “小精灵，你可能不知道，这个大陆上的圣骑士一共只有十二个，而且都不是会轻易现身的。唯有大陆上出现魔物的时候，光明神才会派圣骑士前来消灭魔族维持秩序。就比如一个多月前，圣骑士降临皇城，就是因为皇城出现了两个魔族的人，一个是魔女，另一个假扮医圣，光明神派圣骑士前来惩罚他们，这才……” 艾琳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根本没注意弓箭手在说什么，然而张瑾听了这些话却是一怔。 一个魔女，一个假医圣？这组合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还没等他听到更多的信息，这五人的营地就到了。 劳累了大半个晚上，几个人都是又累又困，就连一直叨叨个不停的弓箭手也停了下来。 少年指派了魔法师和一个大汉一起守夜，弓箭手将火堆重新点燃，几人收拾了一番，就很快睡了过去。 张瑾和艾琳被扔在一颗树下，只有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身体的其他地方都是自由的。 张瑾等躺在地上的几个人都睡着了，这才小心翼翼地蹭到了魔法师的身边，小声对他说：“前辈，我跟我的精灵朋友一整天没吃饭了，都饿得不行。你看能不能给我们一口吃的？不然明天天亮了，我们都没力气赶路了。” 魔法师一看年纪就不小了，一脸的褶皱，露出黑袍的一缕头发也是花白的。张瑾虽然不是魔法师，可叫一声前辈也不为过。 他提出这个要求，也确实是因为真的饿了。他和艾琳确实奔跑了整整一天，又是魔藤又是环境的，好不容易脱险了打算找点吃的，又好巧不巧遇到这些人。他早就饿得饥肠辘辘。 魔法师故意肃着一张脸不想搭理他们，最后还是受不住艾琳水汪汪的眼神，给他们拿了一些自己的干粮和水。 张瑾趁魔法师去翻找食物的时候，在地上寻找了一会儿，捡起一个东西握在手里。 吃饱喝足后，张瑾和艾琳纷纷向魔法师表示感谢。魔法师的态度似乎有所软化，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可却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张瑾趁机打听道：“前辈，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们抓我朋友要做什么？你们要把她带到哪去？” 魔法师见他一口一个他朋友如何如何，不禁奇怪道：“你就不关心一下你自己吗？” 张瑾心想：我也是你们能动得了的？面上却仍是笑嘻嘻地：“我贱命一条，死不死的都无所谓。但是我朋友不一样啊，她长得这么漂亮，我真的很担心会有人对她心怀不轨……” 在他身后的艾琳听到这句话，顿时眼神一黯。 魔法师也不禁多看了艾琳两眼。这个精灵长得确实漂亮，就连他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多看几眼依旧觉得心脏直跳。 他见张瑾一脸诚恳，想着反正现在这两个人都在自己手里跑不掉了，告诉了他们，还可以顺带威胁他们一下，于是干脆说道： “你这么说也不算错，我们确实是抓精灵拿去卖的……” 第三十七章 逃跑 “你这么想也不算错，我们原本确实打算抓到精灵，然后把他们卖得一个好价钱。所以你们一定要乖一点，不然，我可不能保证把你朋友卖给什么样的人。” 张瑾听完倒是愣了一下。他之前说担心有人对艾琳心怀不轨只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几个人还真有这样的心思。 不过这样倒还好，有利用价值就说明他们暂时不会对艾琳下杀手，虽然他们要下杀手张瑾也不怕，不过这样，总归是更加方便行动了。 艾琳在不远处将他们的谈话听了个清楚，此刻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张瑾打听完消息就退了回来，凑到艾琳耳边轻声说了句：“放心睡吧，明早我们就走。” 说罢，张瑾就闭上了眼睛，做出一副休息的样子。 艾琳见他这样，什么也没说，干脆也学着他闭上了眼睛。她原本只是想做做样子，却没想到没过多久，她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第二天天亮后，最先醒的不是鸟叫，更不是那五个人，而是张瑾。 守夜的魔法师和大汉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此刻正靠着一颗树干一点动静都没有。 张瑾抓住机会，悄悄用昨晚起就一直握在手里的小石块将手腕上的绳子割破了。然后，他连忙叫醒艾琳，将她的双手也解放了出来。 两人悄无声息地做完这一切之后，那五个人还在沉睡。 张瑾对艾琳使了个眼色，两人趁机悄悄地往营地外围跑。 他们跑出去老远了，张瑾回头一看，发现身后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禁奇怪道：“艾琳，你听听看，他们追过来了吗？” 艾琳侧耳仔细听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好像没有，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难道还在睡觉？” 张瑾在庆幸的同时，又有些无语。 这逃脱的也太顺利了点吧？一点都不刺激！ 感慨完，艾琳辨认了一下族人所在的方位，两人没有多做停留，就继续前行。 …… 面容精致的少年是被一阵鸟啼声吵醒的。 月光森林里的鸟与别处的鸟不同，它们个头大，不怕人，要更嚣张一些。它们一旦醒了，不光要叫，还会抢人的东西吃。 少年醒来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鼻尖似乎一下下的疼。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个黑色的影子塞满了他的视线。 “卧槽！！！给老子滚开！！！” 一声粗犷低沉又底气十足的大吼响彻了森林。 众人被这一嗓子喊醒，纷纷坐了起来。 “守夜的人呢！！！” 倚靠着树干的大汉和黑袍魔法师被这一声吼吓得一个哆嗦，差点一头栽到地上。他们两人连忙爬起来，看到面前站着一个满脸怒气的少年，这才彻底清醒。 “你们怎么守的夜？！居然给老子睡着了！要不是老子醒的及时，什么时候被鸟吃了都不知道！” 魔法师见队长发脾气了，想仗着自己年纪大混过去，他故做委屈道：“队长，我年纪大身体也不好，晚睡一会儿就要难受好几天，更不要说熬一整夜了。我就打了一会儿瞌睡，不是还有艾西看着呢吗？” 少年本来就生气，听到魔法师居然还敢辩解，更是气愤道：“我踏马让你熬整夜了？我让你们两个人替换着来！蠢货！” 魔法师不敢说话了，大汉本来就害怕少年，此时更是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这时，众人已经全都清醒了过来。几人连忙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随身物品，发现没丢什么东西，也没有人手上，正要松一口气，却听到弓箭手突然大喊起来：“队长！！！精灵跑了！！！” “什么？跑了！！！”少年一回头，果然看到大树底下有两个被割断的绳子，顿时气得手指发抖，“老乌！艾西！看看你们干的好事！” “队长，我们怎么办？” “还不快追！” “队长，往哪追啊……” “……我踏马怎么知道！” 蓄势待发的几人瞬间僵硬在了原地。 少年彻底动了怒：“你们这群废物！在这破森林晃悠了一个星期连个精灵的影子都没见到，好不容易找到一只还没看住给跑了！你们这几个饭桶！！！这下我要怎么跟兽人那边交代？！！啊？！！！！” “到时候兽人找我们要人，谁去顶这个缺？你吗？”少年伸手指了指魔法师，又指了指大汉，“还是你？！！！” “你们两个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两个壮汉、一个弓箭手外加一个魔法师都被这个个子不高的少年骂得瑟瑟发抖，一动都不敢动。 就在这时，魔法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大着胆子跑到少年的身边说道：“队长不要担心，我有办法。我之前在那只精灵身上种下了一个法术，这会儿我能看到她的位置。” “那还不快点！！！” “是是是……” 魔法师立刻拿出魔杖，放在身前喃喃自语了一阵，突然，魔杖顶端冒出了一股蓝色的光。魔法师松开手，魔杖漂浮在了空中。 蓝光在几人上空盘旋了一阵，直直朝一个方向飞去，尾巴在空中拖出了一道明显的线。 “找到了！就是这个方向！” 少年见状，脸上的黑色总算褪去了一些。他右手一挥，大喊一声：“所有人，都给我追！” 几人接到命令，慌忙拿出自己的本领，顺着蓝光的指引追了过去。 弓箭手身姿轻盈，在树林中穿梭却如履平地。魔法师给自己上了一个加速魔法，跑在最前面。两个身形高大的大汉动作要慢一些，跟在最后面。 而少年的身则时隐时现，也在森林中快速移动着。 几人醒得都不算早，没有人知道那一个人类一个精灵是什么时候逃走的。少年本以为很可能追不到了，却没想到他们没过多久，就在离营地不远的地方看到了张瑾和艾琳两个人。 “队长！我看到了！” 弓箭手很快就大喊出声。 少年气得恨不得一巴掌把他从树枝上呼下来，他们好不容易才又找到精灵，他这是想把他们吓跑吗？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他根本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因为正在逃跑的精灵根本顾不上他们。 此时的张瑾和艾琳的面前，立着好几头高大的猛兽，正在冲他们嘶吼。 第三十八章 队长很生气 张瑾看着堵在眼前的这几头看着有点像老虎又有点像狼的猛兽，脑子有点发懵。 别说是老虎和狼的结合体了，就是这两种生物单独来一个，就够张瑾一阵折腾得了，更何况，他面前的这个生物，各个都有大象一般的体积。 所以说你们这么大的体积究竟是怎么在这种草木茂盛的森林中生存下来的啊？这不科学！！！ 猛兽才不管什么科学不科学，它们只知道饿了就要吃。 好在这种生物比较警惕，看到张瑾抽出佩剑摆足了架势，一时间犹豫着不敢上前。 张瑾仗着它们听不懂人话，趁机气势汹汹地着它们的方向大声吼道：“艾琳！！！这是什么玩意儿！！！”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吼果然吓得那几只猛兽往后退了一步。 艾琳见这招能吓退野兽，也想学着张瑾的样子大吼：“我没见过！！！不是魔兽！！！” 可惜她的底气不是那么的足，再加上嗓音清脆，拼命吼出来的声音就跟唱歌似的，一点气势都没有。 野兽见他们似乎是在虚张声势，于是又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 艾琳吓得连忙闭嘴。 张瑾花了几秒的时间估量了一下自己和对方的武力值，干脆大喊一声：“那就跑！！！上树！！！” 说罢，他抬脚就要向艾琳跑去。虽然一个大男人老被女人抱着飞来飞去的有点丢人，但是性命攸关，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然而就当他要转身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尖啸。他条件反射地回身抬手挥剑，打掉了一支飞驰而来的箭。 张瑾当下心中一紧，这箭怎么看着这么眼熟？难不成是…… 果然，箭刚刚落地，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兰普！！！你是笨蛋吗！！！” 他侧头望过去，果然看到了昨天遇见的那几个人。 此时的队长少年又是气得肝疼。他原本看到张瑾和艾琳陷入困境，还有些高兴，盘算着等他们和野兽打一场，自己坐收一回渔翁之利。 接过还没等他开口吩咐，弓箭手就自作主张一箭射了过去，看那目标好像还是野兽。 “兰普！我踏马让你动了吗？！！！” 弓箭手对自家队长的怒气感到莫名其妙：“队长，我射的是野兽啊。” “我踏马管你射的是谁！我没让你动你为什么要动？！！！” 弓箭手委屈道：“我还不是为您着想吗，万一野兽伤到了精灵怎么办……” 少年气得已经生不出气了，他完全不想理会自己的手下。见张瑾已经发现了他们，干脆跟他谈判道：“小子，你一个人肯定打不过这些野兽。如果你把精灵交出来，我可以让我的手下帮你一把。怎么样？你答不答应？” 张瑾一听到少年的声音，就立刻改变了位置，身体转过来一方侧对着野兽，同时另一方也时刻提防着少年一行人。移动的同时，他顺手将艾琳拽到了身后护着。 他的手拉着艾琳的手臂一直没有放开，艾琳也默契得紧贴在他身后站着，没有挣扎。 此时少年出声主动跟张瑾说话，张瑾心中不想理会，却还是答道：“这个交易听起来挺划算的，对我一点坏处都没有。你容我考虑考虑。” 他话是这么说，拽着艾琳的手却更紧了一些。艾琳感受到他的力度，将头凑到了张瑾的脸颊旁边。 少年听到张瑾那么说，心下顿时一喜。现在远远地看到那个人类小子和精灵的头贴在一起，还以为张瑾在对艾琳说好话，劝她投降，忍不住调笑道：“还真是情意绵绵啊，小子，舍不得了？男子汉大丈夫的，不要犹豫了！等平安回去了，兄弟我再找几个尤物送你，算是补偿啊！” 这话纯粹就是放屁了，别看这少年说话油腔滑调的，他做的根本就不是皮肉生意，说这话也是以为张瑾是沉迷于这个精灵的美色才不愿将她交出来，想用美色引诱他。 见张瑾还和那个精灵依依不舍，少年还想再劝，却看到那两个紧贴在一起的身影突然动了。 张瑾侧头在艾琳耳边嘱咐完，一秒钟都没有多等，立刻行动。 他调整好方向，拉着艾琳的手拽得死死地，猛地向少年所在的地方冲了过去。 他一动，一直对他虎视眈眈的野兽也立刻跟着动了。 少年还来不及反应，就看到那个人类小子拉着精灵，身后跟着好几头庞大的野兽向他奔了过来。 他连忙拉住了正要四下逃散的手下，指挥他们御敌。 野兽打不过可以跑，但在那之前，无论如何，精灵一定要抓到！ 就在他等待张瑾带着精灵自投罗网的时候，却猛然看见张瑾和那只精灵居然……飞了起来？！ 少年傻眼了，这什么情况？！他们俩长翅膀了？ 还没等他回过神，就听到了近在咫尺的野兽的怒吼声。 “啊啊啊啊队长队长！！！！弓箭对它没用啊！！！我们怎么办啊！！！！” “队长！！！！魔法也没用！！！队长救命啊！！！！” “队长我们快跑吧！！！！再不跑就没命啦！！！” 张瑾和艾琳停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看着下方的兵荒马乱,齐声笑了起来。 艾琳开心地夸奖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张瑾，你眼睛挺尖的啊。你怎么看到这有一根藤蔓？我都没看到。” 张瑾笑着答道：“那是因为你一直警惕着野兽，没注意他们那边。我看到是因为，这根藤蔓在后面骚扰那个矮子黑袍好久了哈哈哈！” 两人在树上看了一会儿戏，张瑾说：“这几个人的实力并不低，不然也不会贸然闯进月光森林。我看他们再打一会儿估计就能脱身，我们赶快走吧。” 艾琳点点头说：“好。我能感觉到我的族人离这里不远了，我们现在就走，不然一会儿这几个人缠上我们就麻烦了。” 说罢，两人就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张瑾突然听到了一阵熟悉的鸟啼声。他抬头一看，居然是那只跟随着他们一起进入月光森林的胖鸟！ 这只鸟在他们进入幻境的时候就已经不知所踪了，后来一直没再见到过。张瑾以为他们又是历经幻境又是被传送阵送过来，肯定早就离这只鸟隔了很远，却没想到居然能在这见到。 张瑾正想要跟这只鸟打个招呼，毕竟这只鸟跟他的头发也曾相亲相爱过那么一段时间，也算是“熟鸟”了。 然而他却听到艾琳突然沉下来的声音：“糟了，我的族人正在接近。” 第三十九章 任务完成 艾琳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族人了，她确实很想念他们。 可现在不是见面的时候，下面有一群从未见过的凶狠野兽，还有几个一直四处搜寻精灵的人类。虽然他们现在打起来了…… 张瑾看出了艾琳的紧张，主动开口道：“你先去看看吧，别让他们过来。我在这等你。” 谁知艾琳却摇了摇头说：“我带你一起去。” 胖鸟还想要落在张瑾的头上，却被张瑾一把抓了下来，轻柔的握在手里。 开玩笑，一会儿要进行快速运动，这鸟要是从他头上掉下来倒也罢了，要是扯着他的头发不放，那他不得疼死啊。 胖鸟挣扎半天发现没卵用，干脆躺在张瑾的手心里装死。 艾琳带着张瑾在树林间跳跃了没一会儿就停了下来。 张瑾感受到身边风的静止后，低下头一看，果然看到属下有一群长着尖耳朵、背着弓箭的精灵聚集在一起，正朝这边走来。 艾琳连忙带着张瑾从树上跳了下去。 “罗伊长老！请留步！” 就在艾琳喊出这个名字的那一瞬间，张瑾猝不及防地听到脑海中响起一声冰冷的系统音：“‘拯救精灵公主’任务已完成，任务奖励：“萨尔扎的剑”。传送倒计时一个小时，传送不可逆转，无法被打断，必定执行。” 张瑾怔住了。任务……完成了？ 他看了一眼艾琳称呼其为“罗伊长老”的那个人，心下了然。看来这个人就是可以保护艾琳安全的人。把艾琳交到他的手里，张瑾的任务才算真正完成。 想明白了这些，张瑾不禁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已经与艾琳成为了好朋友，分别在即还是挺不舍的，不过艾琳总算是安全了，这也是一件好事。 只不过，这次的传送倒计时是一个小时，比上次少了整整一半。 算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都一样，他早晚都是要离开的。 张瑾看着艾琳热泪盈眶地跟族人叙旧，想着等艾琳的情绪稍微平复下来了再跟她说自己要走的事情。 那边艾琳跟长老们讲完自己的经历，又劝告他们：“长老，前面有好几头不知名的野兽，还有几个声称要抓捕精灵的人类，他们都不是普通人类，非常危险，你们不要再往前走了。” 罗伊长老听到这个，果然止住了脚步。随后，他解释道，他是带着族人在附近巡逻的，顺便找些食物回去。虽然现在食物还没找到，可他们碰到了公主，当下就决定立刻返程，回到精灵族的驻扎地。 艾琳自是欣然同意，还向罗伊长老介绍了张瑾。 “长老，这位是张瑾，他是人类的……骑士，我从兽人族逃出来以后，这一路上一直都是他在保护我。如果没有他，我恐怕根本就回不到这里。” 罗伊长老听了，立刻露出了感激的神情，对张瑾深深鞠了一躬说道：“感谢您，人类的骑士。感谢您对艾琳公主的保护和照顾。” 随后，罗伊长老热情地邀请张瑾跟随他一起去到精灵的驻扎地，说是要盛情款待他。 张瑾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走了，下意识就想拒绝：“还是不了，罗伊长老，我完成了我的职责，很快就要离开了。” 罗伊长老虽然对张瑾口中的“职责”两个字感到疑惑，可他并没有多问，因为他看得出来，公主已经把这个年轻的人类骑士当做朋友了。 只要是对公主好的人，就是整个精灵族的朋友。精灵族的人虽然在所有种族中算不上最热情好客的，可他们却是最善良的种族。 张瑾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那句话一说出口，艾琳双眸中的光彩就黯淡了几分。 她知道张瑾不可能一直跟他们住在森林，张瑾是人类，一定要回到人类世界的。可她没想到分别来得这么快。 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张瑾：“你什么时候走？” 张瑾看着她黯然的表情，含糊地回答道：“再过一会儿吧。” “如果还有时间的话，去我们那歇歇再走吧，我们那很漂亮的……” 张瑾犹豫了一下，还是抵挡不住艾琳哀求的眼神，说：“那好吧……” 简直张瑾答应了，艾琳那双蔚蓝色的眼眸像是被注入了新鲜的色彩一样，瞬间明亮了起来。 她脸上挂着笑容，一路拉着张瑾，生怕他跑了似的。 胖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张瑾的手心里挣脱了出来，坚持不懈地朝张瑾的头顶飞去。张瑾也懒得管它，任它落在自己的头顶。 胖鸟坐稳了之后，还舒服地蹭了蹭。 就这样，一人一鸟，被艾琳和精灵族的长老们领着，向森林伸出走去。 在这一群人的身影还未彻底消失在密林中时，从不远处的草丛中传来了一阵窸窣的声音。 “队长，我们现在不动手吗？” “不用，再等等。” “兰普，说你傻你还真是傻。队长是要放长线钓大鱼，你懂吗？就是说我们现在跟着他们走，等找到了精灵的老窝，再一网打尽！” “老乌头，就你聪明。我们找到了精灵族的老窝又能怎么样？我们五个人还能单挑他们一群？” “那你说说看，队长打算怎么办？” “我……” 少年听这群人叽叽喳喳吵得一阵头疼，恨不得抛下他们自己独自行动。 这群人说的没一个是少年所想的。少年想要的，不是精灵，而是精灵驻扎的地点。如果把这个消息卖给兽人族，不知道能卖出多少钱…… “行了！都给老子闭嘴！安分点，如果今天这件事搞砸了，以后你们也不用跟着我了。” “是！队长！” …… 张瑾一路跟着精灵，走了大概半个小时，艾琳终于提示他目的地到了。 张瑾跟着他们停了下来。他还在忙着打量周边的环境，就忽然看到身边的所有精灵都面色一凛，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他不禁好奇道：“怎么了？” 艾琳语气严肃道：“有东西过来了，很多。” 张瑾愣了一下，连忙问：“是冲你们来的？” 艾琳又侧耳听了几秒钟，肯定道：“没错，听声音，应该是直冲我们来的。” 艾琳说完，和几位精灵族长老对视一眼，就拉着张瑾匆匆离开。 “张瑾，你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着，我必须得去通知我的族人。” 张瑾正要回话，就忽然间看到了从他们正前方伴随着“轰隆轰隆”的声音径直向这里迎面而来的， 居然是兽人大军！！！ 第四十章 召唤空间 张瑾一脸懵逼地看着气势磅礴的兽人大军，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是个什么发展？他刚把公主送到精灵族驻扎地，这里就要被攻破了？！ 眼见兽人大军越来越近，张瑾终于回过神来了。见艾琳在一旁帮助疏散精灵，他连忙上前帮忙。 兽人大军的行进速度很快，不出一会儿就到了这里，张瑾只能后退。 艾琳无意间看到张瑾还在附近，连忙冲他喊道：“张瑾！你快找地方躲起来！这里不需要你帮忙！” 就在那一瞬间，张瑾明白了艾琳没有说出口的话。 我们精灵族的事情，怎么能连累你呢？ 你救了我，还保护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我不能恩将仇报，再让你因为我而受伤。 张瑾内心震动，他正要开口，却突然听到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冷不丁响了起来。 “传送倒计时开始，十……九……八……” “我靠！不要在这种时候啊！” “七……六……五……” “你不是说任务是拯救精灵公主吗？！现在她正面临危险，我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经系统检测，任务已完成，倒计时继续。” “四……三……” “艾琳！！！” 一片混乱中，艾琳突然听到张瑾在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她猛然回头，瞳孔瞬间收缩。 “张瑾！！！小心背后！！！” “二……一……传送开始。” 身后似乎有风声传来，艾琳那满是慌张的精致面庞在视野中渐渐淡去。 迎接张瑾的，是一阵黑暗。 …… 深蓝色的旋涡不知道在何处悄然开启，张瑾感觉到了一阵熟悉的眩晕感。等他终于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周围的场景改变了。 他躺在了第一次穿越前来过的那个平台，四周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 他记得，这里是召唤空间。 张瑾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着眩晕感结束。 一个甜美的女声在耳边响起：“你这次表现不错啊。” 张瑾记得这个声音，这是他初次来到这里时，见过的那个三头魔龙，其中的一个头的声音。 “怎么不错了？”他最后都没把精灵公主救出来，眼睁睁看着精灵一族被兽人大军围攻，而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你这次触发了主线任务啊。”三头魔龙的声音很兴奋，语气中似乎带着夸奖的意味，“很少有人能在第二个任务世界就触发主线任务呢，你可是连这个世界的世界观都还没探索清楚啊。” 张瑾沉默不语。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最后一眼看到的艾琳那张带着慌乱和祈求的脸，根本没心思理会什么主线任务什么世界观。 三头魔龙却并不在乎他的态度，一个劲儿地说道：“你这次拿到的奖励也不错，‘萨尔扎的剑’，这可是圣骑士的剑啊，是被光明神祝福过的，很厉害的。” 见张瑾还不理会它，三头魔龙觉得有些无趣，故意逗他：“你难道没什么问题要问吗？比如……你走之后的事情发展如何了？” 张瑾睁开了眼睛看向它：“我能看到？” 三头魔龙见他终于肯说话，恶作剧得逞一般地坏笑道：“当然不能，嘿嘿，刚才是我骗你的！” 张瑾气得想拿剑砍掉它说话的那颗头。 大概是见张瑾实在气得不行，三头魔龙中的另一头也怕张瑾突然闹情绪撂挑子不干，于是出声阻止了声音甜美的那头继续恶作剧。 “好了好了，你别逗他了。张瑾，我们来说正事。”这是一个沧桑的声音，也是张瑾第一次来到这个空间的时候听过的。 在张瑾心中，虽然这两个声音完全不同，可到底还是来自同一个身体，因此尽管有两个头，可它们也只能算是一个人。因此另一个头跟他搭话的时候，他依旧没有好脸色。 那头龙见张瑾依旧表情冷漠，只好耐心地劝道：“张瑾，我知道你是在担心那个世界的情况，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们没办法告诉你，只能由你自己来探索。” “而且，这些也与你的主线任务有关。” 张瑾终于回过了头，正眼看向三头龙。 “你说的主线任务，到底是什么？” 沧桑的声音顿了顿，以一种不知沉淀了多少历史岁月的沉重感，一字一句地回答道：“拯救圣罗兰大陆。” “拯救什么？圣罗兰大陆？”张瑾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不禁疑惑道，“这是哪？一个新的世界？” “其实，你之前经历过的两个世界都是同一个世界。那个世界，也叫圣罗兰大陆。” 张瑾惊讶了，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两次穿越都是穿到了不同的世界，他还纳闷呢，怎么这两个世界都信仰光明神。却压根就没想过，原来他这两个世界本就是同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有什么需要拯救的？” 张瑾问完自己也在思考。既然说是拯救整个大陆，那这个灾难一定是会导致整个大陆毁灭的，势必不会是很小的灾难。 “难道你说的这个圣罗兰大陆要出一个什么绝世魔头？还是说……等等！难不成是……”张瑾想着想着，自己突然恍然大悟，“难不成是种族之战？！” 他来之前，才经历过精灵族和兽人族的冲突，这两个种族的冲突虽然不至于摧毁整个大陆，可却足以破坏大陆上种族之间的平衡，毕竟据艾琳所说，自精灵族诞生以来，从来都很少与他族有来往，更是少与其他种族发生冲突，因此可以安居一隅，不受外界的纷扰的影响。然而精灵族数千年来都安稳无事，兽人族为何突然要介入精灵族内部的纷争？他们必然有所企图。 他又想到，一向与精灵族毫无交往的人族突然间要抓捕精灵，这件事似乎也不太对劲。精灵族鱼人族井水不犯河水这么多年，为什么突然就有人类要抓捕精灵族？ 张瑾转念间，将自己这次穿越后遇到的事前前后后想了个遍，等他想的差不多了，三头龙也开口了： “张瑾，你不愧是被系统选中的人，果然聪明。既然你都猜的差不多了，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至于其他的问题的答案，还需要你自己去寻找。” “张瑾，是时候回去了。我们下次再会。” 说完，三头龙也不等张瑾再问出什么问题，直接伸头用嘴叼起张瑾，将他扔进了一个蓝色的漩涡中。 第四十一章 回到现实 张瑾的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边围了很多人。 他脑袋晕晕乎乎的，缓缓睁开了眼，耳朵边有好多乱糟糟的声音，吵得他头疼。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小伙子，我已经叫了救护车，马上就到，你再坚持一会儿。” “你能听得到我说话吗？你千万不能睡啊！” 张瑾用双臂撑着，慢慢从地上坐了起来，脑子有点懵。 他感觉到自己的手掌心里一片湿漉漉的，低头一看，却看到了满地鲜红的血！ 卧槽？！！！ 张瑾吓得胳膊一软，差点重新跌回地上。 他猛然间想起，这次穿越之前好像是被车撞飞了来着？！ 他该不会要死了吧？！！！ 然而过了几秒种后，他却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好像没有察觉到疼痛，也没有什么地方觉得不太对劲的。 他试着抬起胳膊，挥了挥，然后又晃了晃脑袋。 好像一切正常？ 他干脆站了起来。 周围传来一片惊呼。 “小伙子！你怎么了？你要冷静啊！” “你不要着急！救护车马上就要到了！” “小伙子你你你别吓我啊！你先好好躺着不要乱动行吗？我不会跑的！” 张瑾听出来了，最后这一句话好像是撞他的司机说的。 他在原地蹦蹦跳跳几下，又用血淋淋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各处，发现好像确实没什么问题。 见撞他的司机满脸的惊慌，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上前几步。 谁知那司机见他朝自己走过来，吓得尖叫一声，飞速窜进驾驶座，油门一踩，在众目睽睽之下跑了。 张瑾：“……”师父，你这叫驾驶逃逸你晓不晓得。 周围的人群也被张瑾的举动吓得后退了几步，就因为他现在浑身一副血淋淋的模样，任谁见了都害怕。 唯独一个年轻的女生依旧站在他身边。 “这位先生，鉴于你现在的出血量，我建议你躺在原地不要移动，等待救护车的到来。” 张瑾闻声回头，正想解释，却被女生漂亮的长相惊得一呆。 只见这女生脸型小巧，皮肤白皙，五官显得精致秀气，看她穿着像是一个学生，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先生，你现在最好是躺下来，不然我刚给你做的紧急止血措施就会失效。”见张瑾回头看她，女生轻轻地皱了一下眉，说道，“对了先生，我是燕城大学医学院的研究生，您最好还是听我的。” 张瑾听了这话，朝腿上一摸，这才发现自己小腿上紧紧缠着一个领带，勒得他肉疼。 他伸手就把领带解了下来。 女生见了，紧皱起眉头想要阻止，却没来得及。 “同学，放心吧，我也是医生。” 说罢，张瑾将被血染透了的领带举在头顶，问周围的人：“这是谁的领带？” 人中一片默然，没有一个人认领。 张瑾想：行吧，反正脏成这样估计也不能用了。于是他又说道：“不管是谁的，谢谢你啊！” “我没事了，一点伤都没有，大家散了吧！谢谢大家关心！” 他这句话一出，人群顿时哄闹了起来。 “该不会是恶作剧吧？” “这种事也有人恶作剧？” “对啊，就像是网上的那些视频一样，测试路人反映什么的。” “那这人也太恶劣了吧，车祸也能随便开玩笑？” “就是，太过分了！亏我那么急还报了警。” 众人一边骂着，一边渐渐散去，现场只有几个不死心的想要留下来看热闹。 而被骂的张瑾只能苦笑。这件事他也没办法解释啊。 之前那个帮他做紧急处理的女生还没有走，用严肃地目光注视着他。 女生刚刚是亲手给面前这个男人包扎的伤口，现在双手还沾着他的血，张瑾的伤势究竟如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因此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张瑾的说辞。 张瑾见她不肯走，只能对她说：“同学，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没事。看在我是你学长的份上，你就信我一次吧。” 女生挑眉看向他的脸：“学长？” 张瑾点点头：“对，我也是燕城大学医学院毕业的，现在是一名正式的医生。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现在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女生明显还是不信：“可是你刚刚流血了，那你怎么解释？提前准备好的把戏？” 张瑾苦笑，他想了一会儿，发现完全找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于是干脆认了这个锅：“你要是这么认为的话，那就是吧。随你怎么想，我现在必须得走了。” 他要是再不溜，一会儿警察和救护车来了，他更不好解释。 说完，也不管女生的反应，他就连忙带着这一身血走了。 他没注意到的是，在他身后留下的围观群众中，有一个人正举着摄像机，镜头对准他离去的身影。 …… 现在张瑾这一身的血，肯定是不能继续追林舒了，他必须先回家把身上的东西清理干净。 好在这里离张瑾的家并不远，他没多久就回到了自己诊所所在的街道。 虽然现在的这一身有点引人注目，可他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家走。 他刚刚看了一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距离他出门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林舒要是真的打算回家，这会儿肯定已经在车上了，他追过去也没用，不如等一会儿回家了直接给她打电话来得快。而且，现在凡凡还一个人在家里，他早上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跑了出来，也不知道凡凡会不会害怕。 张瑾很快就来到了自家诊所的门口，旁边有一个小门，打开门沿着楼梯走上去，就是他的家。 他为了躲避邻居惊诧的目光，动作很迅速就拐进了小门。然而等他准备上楼梯的时候，却犹豫了一下。 他总有一种错觉，就是现在的这个现实世界好像不是现实世界，而是幻境一样。 就好像，他上了这段楼梯，推开客厅的门，就会像幻境中那样，看到一个魔物变成的凡凡…… 这大概是在幻境待久了的的后遗症吧。他甩甩头，稳定住心神。 现在的凡凡还一个人在这个对于她来说陌生的地方，惶恐地等着他回去。 张瑾推开了门。 “凡凡，我回……小舒？！你怎么在这？！！！” 第四十二章 解释 张瑾一推开客厅的门，就吃惊地看到沙发上坐着一大一小的两个人。 “小舒？！你怎么在这？！！！” 原来客厅里面对面坐着的，正是林舒和凡凡。 还没等他继续说什么，林舒就猛然尖叫了起来：“啊啊啊！！！张瑾，你这是怎么了？！！” 凡凡原本低垂着头，听见林舒大叫，也猛地抬起了头看向张瑾。 这时，林舒已经冲了过来，一副想扶张瑾却又不知道从何下手的模样。 “你怎么弄得浑身都是血？哪儿受伤了吗？怎么不去医院啊！要不要我帮你打120？！” 张瑾也不想用血手去握林舒的手，只连忙好出声打断她：“你放心吧！没事的，这不是我的血，我没事。” 林舒这才冷静一点。 为了不让林舒过度担心，张瑾只好扯了个谎：“我去找你的路上碰到有人发生车祸，我去帮受伤的人采取了急救措施，这才弄得浑身是血。你放心吧，我一点事也没有。” 在张瑾的安抚下，林舒终于平静下来，相信了张瑾的解释。 这会儿林舒把两人之间的那些不愉快全都忘记了，满眼都是张瑾浑身是血的模样。她看张瑾这幅样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语气急促地说：“你快去洗一洗，洗干净再出来。” 张瑾笑着说：“知道啦知道啦，我这就去。” 见凡凡在沙发前站着，双眸死死地盯着他，张瑾连忙上前柔声安抚：“凡凡，我回来啦。你放心，我没受伤，这些血都是别人的。我先去洗个澡啊，洗个澡就干净了。” 说完，张瑾见凡凡没什么反应，就打算转身走进浴室。 谁知他刚走出两步，就听到身后有动静。 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凡凡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凡凡，你不能跟着我。你乖乖待在这里，跟这位姐姐一起坐一会儿啊，我马上就出来了。”张瑾说完还有些不放心，回头对林舒嘱咐道，“小舒，帮我照看一下她。关于她的事……我一会儿给你解释。” 见林舒一听到他提起凡凡，就立刻变得面无表情，张瑾不禁有些无奈。不过他又见林舒点了点头，这才放心地转身离去。 由于张瑾出门的时候身上只穿了短袖t恤和大裤衩，有很多地方都是露在外面的，因此血有很都直接沾在他身上，他洗了好一会儿才全部洗干净。 换好一身干净的衣服，又换上一双柔软的运动鞋，张瑾总算觉得活过来了。 要知道，他之前可是一直穿着拖鞋在森林里跑来跑去，不说森林里的草丛扎脚不扎脚，单是为了控制拖鞋不飞出去，他的脚都快抽筋了。 熬了三天又累又饿的，这会儿他终于能舒舒服服的坐在自家沙发上，一时间幸福感溢满了全身。 林舒先是上下打量了张瑾一圈，发现他身上确实没有什么伤口，终于放了心。 可一转眼，她的语气又突然冰冷起来：“张瑾，你可别睡着了。起来！我有事要问你。” 张瑾歇够了，终于想起来自己现在面临的状况，连忙一咕噜从沙发上拱了起来，对林舒讪讪道：“小舒，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 林舒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就这么巴不得我走？” “哪有哪有！我想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让你走。” “不想让我走？我看你是恨不得我永远都不来吧，好让你一个人在这快活。” 张瑾听了这话委屈道：“小舒，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哼，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已经不知道了。”林舒瞟他一眼，说道，“今天你要是不把话说清楚了，我就跟你没完！” 听林舒这么说，张瑾立刻明白这是她给了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连忙趁机道：“小舒，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这个小女孩是我……远房亲戚的女儿，算是我的表妹……” 见林舒还愿意听他的解释，张瑾不禁松了一口气，然后向林舒大致讲述了凡凡的来历。 当然，都是编的。凡凡真正的身份可不能轻易向别人泄露。先不说林舒信不信，单从凡凡的心理问题的角度考虑，就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她的经历。 最后，张瑾做出了总结：“总之，你之前看到的都只是表面现象，她是我的表妹，我怎么会对她下手呢？不要说她还未成年，就是成年了，我也不会跟她怎么样啊。” 林舒听完张瑾的解释，脸上的表情总算有些松动。 其实她刚跑到车站就有点后悔，依据她对自己男朋友的了解，张瑾原本就不是一个花心的人，更不要说恋童癖这种事了。就算他因为异地而按耐不住找了别人，也不可能是这么小的小姑娘。她对张瑾的人品还是比较相信的。 所以她回来了，她想着，无论如何都得向张瑾要一个交代，之后，该分手就分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可是，当她回到张瑾家，再次见到凡凡的时候，她对张瑾的信任瞬间崩塌了一大半。 她之前震惊之下没有仔细地去看凡凡，如今见到了，才发现这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而且还浑身带着各种各样的伤疤。有许多地方，好像还是刚刚包扎起来的。 凡凡见到外人后，整个人都表现得很自闭，跟她说话的时候有一大半的时间她都没有任何反应，一直都是把头垂得低低的，就像是曾长期处于某种压迫之中，形成了固有的条件反射一般。再加上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这怎么看都是一个受虐儿童啊！ 林舒看见她那副瑟缩的可怜模样，哪里还嫉恨的起来，只余下满满的心疼。 在等待张瑾回来的过程中，她曾试着跟凡凡交流，却只得到了她警惕和抵触的眼神。林舒无奈，只好坐在沙发上，和凡凡面对面沉默着。 张瑾对林舒说，凡凡是他一个远房亲戚的女儿。她父亲有家暴的恶习，母亲早早就丢下她跑了。最近邻居们实在看不惯凡凡父亲的作为，终于忍不住报了警。警察经过调查后，这才找到了张瑾。 张瑾见这小女孩太可怜，一时心软，就答应收留他。 整个过程张瑾都讲得模糊，不过他的话倒是至少有一半都是真的。 林舒听完，总算是又对他多了一些信任，忍不住问道：“那昨天晚上你怎么跟她睡在一起？” 第四十三章 养女儿 张瑾顿了一会儿，装模作样地看了凡凡一眼，才凑到林舒耳边小声说道：“因为她怕黑。你懂得，心理受到过创伤的孩子都格外需要陪伴。” 虽然他这说的是实话，可不知道为什么，一说出口总觉得有点心虚。 他咳嗽了一下，看了眼自从他从房间里出来后就一直死死盯着他的凡凡，对她说道：“凡凡，你先进卧室休息一会儿吧，我跟你小舒姐姐有事情要谈。” 凡凡应了一声，乖乖起身进了卧室。她站在门口看了张瑾一会儿，见他神情坚决，顿了一下，还是听话地关上了卧室门。 林舒见状，了然地点点头：“我明白了，她现在是不是特别粘你？” 张瑾心想：凡凡刚刚被他带到了一个她完全陌生的世界，不粘他粘谁。可他面上还是很配合，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说：“你怎么知道？” 林舒有点小得意：“你对她好，她当然就会喜欢你啊。如果她真的很黏你，说不定就是因为，在她眼里，你是这世上唯一对她好的人。” 张瑾听这话心中有些触动，不过他很快将这些触动压了下去。 因为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些！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林舒听到男友的夸奖，立刻开心起来：“那当热了，我是谁？” “你真厉害！” 林舒有点不好意思了：“其实这些都是我一个人当心理咨询师的朋友跟我讲的啦……对了，凡凡的这种情况是不是需要看一下心理医生？我可以问问我那个朋友，让她给我们推荐一位。” 张瑾听到林舒的话，心中立刻暖起来。“我们”一词，也许只是林舒随口一说，但这不正是表明了，在她心里，已经把凡凡的事当做自己的事了吗？ 他一直知道林舒很善良，却没有想到，她能这么快接受凡凡。毕竟张瑾作为一个单身未婚的男人，收养一个十岁的女孩是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议论的。林舒作为他的女朋友，不仅不在意，还在听说了凡凡的遭遇后，积极主动地想去帮助她。 这样善良又温柔的人，他到哪再去找一个？！ 张瑾想到这，忍不住自顾自笑了起来。 林舒被他笑得莫名其妙，问道：“你笑什么？我是认真的啊，她受到的这种心理创伤没有专业人士的帮助是很难完全恢复的。我们都不懂心理学，万一再给养偏了那岂不是毁了她一辈子？” 张瑾笑道：“关于心理医生这件事，以后再说吧，毕竟以凡凡现在的状态，我怀疑让她跟别人接触都有问题。” 他虽然编造了凡凡的身世去骗自己的女友，可必须得说，这样确实省下了很多麻烦。许多事都能从他编造的谎言中得到“合理”的解释，比如凡凡异于常人的行为，比如她奇怪的性格，以及她为什么会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 他是真心想要收留凡凡的，也非常想要让她尽快融入现代社会，早日成长成为一个平平凡凡的女生。 林舒听了他的话，点点头表示了解。 张瑾又突然笑道：“小舒，你觉不觉得你刚刚的语气，就像是在谈论我们的小孩？” 林舒回想了一下刚才自己说过的话，顿时羞红了脸。 好不容易把女朋友哄好了，张瑾这才把凡凡从卧室里叫了出来。 他想起来早上起来后一直到现在，凡凡都没有吃东西，于是轻声问她：“凡凡，你饿不饿啊？” 凡凡轻轻摇了摇头，她站在张瑾的面前，听见张瑾对她说话也不抬头看他，只是一直盯着他的脚。 张瑾从一大早开始，在异世冒了一次险，回来了以后又是去医院做身体检查，又是赶回家，又是跟女友解释，忙活了一天，此刻是又累又饿。 很快就要到午饭时间了，女友又是刚从外地赶过来的，张瑾干脆决定直接带着两人去饭店吃。 林舒简单的将带过来的行李收拾了一下，就说要给凡凡换衣服。 张瑾一看，凡凡身上还穿着他的长袖t恤和短裤，衣服松松垮垮的在身上挂着，尤其是肩膀，稍微动一动就会露出伤痕累累的皮肤来。 他问林舒：“你有衣服给她穿？” 林舒在行李箱中挑挑拣拣，扒出了一件紧身短袖和亚麻布料的短裤，说：“这个她穿上可能会有点大，不过总比你那个好。” 张瑾看了两眼衣服，觉得她说的没错。 林舒想要尝试亲手帮凡凡换衣服，可凡凡的反应有点激烈，林舒一碰到她，她就浑身发抖。 最终张瑾还是让凡凡自己去换了。 这身衣服确实要比张瑾的那身合适很多，虽然仍有些大，可至少短袖是个短袖，不像裙子了，而亚麻短裤除了腰有些松，长度几乎到凡凡的膝盖，倒是可以当成裤裙。 张瑾接过林舒递来的腰带给凡凡系上，防止短裤掉下来。 林舒一边收拾行礼一边说：“一会儿我们给凡凡买几件衣服吧。” 张瑾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一番折腾过后，三人总算能够出门了。 请许久不见的女友吃饭，自然是要吃点好的。 张瑾下了血本，将两人带到了一家高级的中式餐厅。这家餐厅虽然贵了一些，但是东西好吃，量也很足，是张瑾请客吃饭常来的地点。 他们一共也就三个人，两个大人外加一个小孩，用不着包厢，所以干脆直接坐在大厅吃。 刚开始的时候，凡凡明显对这种氛围感到很不安。 张瑾让她坐，她不敢坐，张瑾让她拿筷子，她不敢伸手。最后张瑾无奈，用命令的语气逼着她坐下，又给她用小碗盛了一些菜放在她面前，就不再看她。 他知道，自己的关注越多，凡凡就会越不自在。 直到张瑾和林舒拿起筷子吃了一会儿，凡凡才小心翼翼地低头一口一口扒拉着自己碗里的东西。 林舒在一旁看得一阵心疼。 张瑾一边吃，一边暗地里关注凡凡那边的情况。见凡凡总算吃了起来，这才有心思转头去跟林舒说话。 “小舒啊，说起来，你这次为什么会突然过来？” 第四十四章 逛商场 “小舒啊，说起来，你这次为什么会突然过来？” 林舒神秘地笑笑，说：“你猜啊~” “该不会是想我了，专程来看我的吧？” “你想得美！” “不是因为我？我想不出来，除了我，燕城还有什么值得你特意跑一趟？” “你少自恋了！好好猜！” “那我就猜不到了。”张瑾知道女友卖了半天关子就是为了听他的一句求饶，笑得满脸宠溺，“不如你直接告诉我吧。” 林舒拿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说道：“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这段时间要来参加一个讲座。” “讲座？你们教授要来燕城办讲座？” 林舒现在还在上研究生，平时除非节假日，否则一般情况下是没有长假的。张瑾又知道她在学校里也兼任导师的助教一职，因此，她千里迢迢跑这么远来参加讲座，应该是跟着她的导师来的。 “算你聪明，总算猜对了一次。”林舒笑嘻嘻地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到张瑾碗里，“喏，奖励你的。” 张瑾顺手就把那块红烧肉夹起来吃了。 “那你这次要在燕城待几天？” 林舒想了想说道：“大概三天吧，明天我去找老师准备一下资料，后天讲座结束我们就直接走了。” 张瑾听了，立刻对她挤眉弄眼：“三天呐~那你住哪？” 林舒的脸蓦地通红，她笑着推了一下张瑾的肩膀，骂道：“臭流氓！我又不住你家，你管我住哪？！” “真不住我家？” “住大街都不住你家！” 张瑾瞬间失望脸。 他没说话，转头见凡凡碗里的饭吃完了，又给她添了一碗。 林舒见他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也有点不好意思，语气中略带讨好地跟他说道：“你放心，我有地方住。我们学校订的旅馆，公费。” 张瑾当然不是真的生气，就算是生气也不敢给女朋友甩脸子看。他没多久就又重新喜笑颜开。 两人一直你侬我侬，饭都吃得特别慢。直到隔壁桌的一个大叔看不下去了，狠狠咳了几声，视线还时不时往他们这里瞟。 张瑾和林舒这会儿才突然感觉到害羞，连忙停了下来，好好吃饭。 不能怪他和林舒，毕竟异地恋吗，感情又一直很好，好不容易见一次面，自然是要比普通情侣腻歪一些。 张瑾吃着吃着，余光看到凡凡的脑袋一直垂着，默不吭声地扒着自己碗里的饭，顺势看过去，却发现凡凡碗里的白米饭快被吃光了，菜却一点都没下。 他不禁问道：“凡凡，你怎么光吃米饭，不吃菜啊？” 凡凡听到张瑾突然点到自己的名字，吓得一个哆嗦，筷子差点掉在地上。 张瑾一阵好笑，食指敲了敲凡凡面前盛菜小碗的边沿，说：“这个，也要吃完。” 语罢，他担心自己的口气显得太冷硬了，又加了一句：“这个好吃。” 凡凡很听话，张瑾一下指令，她的筷子就伸向了菜碗。 然后张瑾又发现了不对劲。 “凡凡，你也不能只吃菜不吃饭啊，你不觉得太咸吗？” 凡凡停下了动作，不知所措地看着他，脸上满是慌乱的神色。 张瑾叹了口气，想到凡凡以前怕是连一顿正常的饭菜都没吃过，心中一酸。 他正想要亲身示范，突然脑袋中灵光一闪想到，不如趁这个机会拉近一下凡凡和林舒的关系。 于是他指着林舒对凡凡说：“你学这个姐姐，一口菜，一口饭，慢慢吃。” 林舒很配合，立刻夹了一筷子青菜塞进嘴里，又扒了一口米饭。 凡凡点点头，果真将视线聚集到了林舒身上，认真的学着她的动作。 她用筷子的姿势有些奇怪，一看就是不常用的样子。明明只是吃个饭而已，她却聚精会神，力求把林舒的所有姿态都学上十分。 林舒看到也是一阵心酸，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待她。 吃完饭，林舒提出要逛商场。张瑾见时间还早，现在逛一会儿也并不会耽误她晚上休息，就答应了。 林舒这次破天荒地没有先进攻美妆店，而是找到了儿童服装区。 凡凡由于营养不良，身上一点肉也没有，骨架也很小，现在这个个头，青春少女区的服装穿上有点大，儿童区的大号应该刚好。 张瑾一只手牵着凡凡，林舒就在一排又一排的衣服之间来回穿梭，时不时拿起一件贴在凡凡的身上比比。 凡凡全程紧紧跟着张瑾，虽然仍是有些害怕的样子，却时不时会忍不住抬头四处瞧瞧，双眼中满是好奇。 张瑾将她的这些小动作看在眼里，心软的不行。 凡凡本身五官就长得很漂亮，再加上她那一双引人瞩目的异瞳，整个人显得更加漂亮，走在商场里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 凡凡显然是很不习惯这接踵而来的好奇的目光，她曾经接受过的，更多是厌恶、唾弃的目光。一时间，她觉得很不自在，双眼只注视着脚下的路，小脑袋也不敢乱晃了。 张瑾见她越走越慢，还以为她是膝盖上的伤口疼，干脆一把将她抱起，托在怀里。 听到凡凡小小的一声惊呼，林舒回过了头，见到这一幕，她忍不住笑了。 “张瑾，你看我们像不像带着女儿出来逛商场？” 张瑾也笑了，说：“可不就是吗，女儿不想走路了，还撒娇要爸爸抱来着。” 两人原本是看凡凡太过拘谨，想跟她开个玩笑逗逗她，却没想到凡凡听到“爸爸”两个字，一张小脸立刻苍白了起来。 林舒这才猛然意识到，“女儿”“爸爸”之类的词，对女孩来说，可能意味着最黑暗的噩梦。 她连忙干笑两声，试着转移话题。 张瑾也以为凡凡这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立刻闭嘴。 气氛正尴尬着，张瑾怀中的小女孩却毫无预兆地，突然抬起了头，目光直直地盯着一个地方。 张瑾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原来是某个商店门口的电子屏上面，正在播放着新闻。 他以为凡凡是对这会动的画面感到新奇，于是抱着她走了过去。 等到靠近了电子屏，他才突然意识到屏幕中播放的新闻是什么。 第四十五章 冰淇淋 “据本台消息播报，于今日上午，本市兰香路与玉金路交叉口发生一起卡车撞上行人的交通事故，当场目击者称，一名男子被卡车撞飞，血流满地后竟若无其事，起身淡定离场……” 凡凡看到这条新闻后，一时忘了被张瑾抱在怀中的紧张和不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显示屏中播放的录像看，过了一会儿，又回过头瞧瞧张瑾。就这样一来一回好多次。 张瑾被她看得一阵心虚，连忙抱着她远离显示屏，生怕她问出什么不该问的问题似的，一个劲儿的跟她说话。 “凡凡啊，你想要什么样的衣服啊？” “凡凡，我给你买一本拼音书，教你认字好不好啊？” “绘画书呢？绘画书也很有意思的，考虑一下？” 凡凡的注意力果然很快就被转移了。 张瑾说的别的她没听懂，只听到了张瑾说要教她认字。 “我认字的……” 女孩的声音太小，如果不是张瑾一直关注着她，很有可能就错过去了。 “凡凡，你说什么？大点声说，我听不清楚。” 女孩的声音果然大了一些：“凡凡会认字。” 张瑾先是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在那样的条件下，居然还有人教凡凡认字。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不管凡凡以前认不认字，她现在肯定不认识张瑾所在国家的字。 一切都要从头学起。 “凡凡，我们国家的字和你以前学的那个不一样，你必须得重新学。以后你以前学的那个字就不用了，好吗？” 凡凡闻言，听话地点点头。 这时，刚刚不知道跑到哪去的林舒手里拿着两个冰淇淋走了过来，将其中一个放到凡凡的眼前说：“凡凡，你要不要吃这个？” 凡凡看看面前的冰淇淋，又看看林舒，没有动。 “尝尝看，很好吃的。” 凡凡往张瑾怀里缩了缩。 张瑾见她有些害怕的样子，把手放在她的背上轻拍几下，安慰道：“没事的，姐姐没有恶意，她想给你吃好吃的。你要是想吃的话，就接过来吧。” 凡凡又抬头看了看张瑾的表情，仍是犹豫。 期间，林舒一直耐心地等着，张瑾也不再劝，而是温柔地注视着她，等待她的选择。 直到冰淇淋快要融化了，凡凡才终于将它接了过来。她试着学林舒的样子，伸出小舌头在上面舔了一口，随即被冰到了似的眯起了眼睛，脸颊还轻微地哆嗦了一下。 林舒见她这幅可爱的模样，忍不住大笑起来，问道：“凡凡，你喜欢吗？” 凡凡的眼中迸发出奇异的光芒，亮晶晶的。她看着林舒，用力地点了点头。 “喜欢就好。走，接着给你挑衣服去！” 三人逛遍了商场所有的服装店，男装女装童装都去了。等到要回家的时候，他们都累得快要走不动路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冰淇淋起了作用，后来凡凡并不反感林舒的触碰了，不过她大多数时间还是紧贴着张瑾。 回去的时候，林舒走在前面，身后跟着的张瑾两手提满了购物袋。林舒原本想牵着凡凡走，可是凡凡宁愿跟在张瑾身后当小尾巴，也不愿跟林舒一起走。 回到家已经快要到吃完饭的时间了，林舒亲自下厨做了一顿好吃的家常菜。吃过晚饭，林舒就打车走了。 晚上，张瑾拉着凡凡一起把给她买的新东西全部拆开了，还鼓励她自己动手。 凡凡虽然全程一言不发，可张瑾能看出来她的情绪一直是高兴的。他看到凡凡的眼睛里亮亮的，心里也很开心。 …… 第二天早上，张瑾起了个大早。他的诊所昨天已经关门一天了，今天不能再偷懒，必须要营业。 他们家的诊所开了二十多年，一般没有特殊情况不会关门，张瑾继承了诊所之后也延续父亲的习惯，坚持每天都开门问诊，风雨无阻。 诊所不大，医生只有他一个。他也曾想过要不要再招一个助手，这样还能有个人跟他替换一下，让他休息休息。可是他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合适的人，再加上工作忙，他没有太多精力去找人，所以只能把这件事暂时放一放。 张瑾给凡凡洗漱的时候，凡凡的头发老是不听话地掉落到前面，张瑾有点烦，想帮凡凡把头发绑起来，可是他们家里没有皮筋。 他在卧室翻腾了半天，最终还是裁了一小节医用纱布，把凡凡的头发全部束在了背后。 凡凡一直乖巧地站在原地，任他摆弄。 张瑾带着凡凡下楼，打开诊所的门后，把屋里面简单收拾了一下，又找来一把小椅子放在一个他最容易看到的角落，让凡凡坐在那。 “凡凡，你就坐在这，不要乱跑。” 他说这话是怕自己忙起来顾不上凡凡，她如果再乱跑，跑丢了怎么办？ 他倒是忘了凡凡是属于那种异常听话的，只见她乖乖地坐了上去，背挺得直直的，两只小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腿上，然后就不再动了。 “……算了，你忘了我刚才说的话。你想去哪都行，想干什么都行，只要别跑出这间屋子。知道了吗？” 凡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张瑾又到楼上找到了一本昨晚买的绘本给凡凡拿下来，顺便带了一些零食。 他把零食往凡凡身边的桌子上一摆，将绘本塞到凡凡手里，说道：“我现在教给你一个任务，就是今天中午吃饭之前，你必须要把这本书看完。一定要仔细看，中午的时候我会考你内容。” 凡凡接到了明确的任务，郑重地点了点头。她目视着张瑾起身，见他忙别的去了，这才低头开始认真地看起书来。 张瑾用余光看到凡凡的动作，欣慰地笑了笑。 最近流感频发，昨天许多人来看病都没见诊所开门，今天见到张瑾过来，纷纷问候起他来。 来诊所的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附近的住户，跟张瑾都是老熟人了，因此张瑾被一个又一个人问同样的问题，也不觉得烦，反而心里暖暖的。 他一遍又一遍地解释道：“昨天去接我远房的亲戚了，就是那边坐着的那个小孩，她是我表妹……” 这样一来，他不仅状似无意得解释了凡凡的来历，又顺便让凡凡在这些人面前混了个脸熟。以后万一出什么事，邻里邻居的，照看起来也方便。 张瑾几乎从开门以后就一直在忙，凡凡时不时会抬头看看他，但更多的还是遵循张瑾的指示，认真地看着绘本。 一时间，诊所内的氛围非常和谐。 就在张瑾忙着给病人抓药的时候，却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吵闹声。 第四十六章 有人闹事 张瑾手中动作不停，抬头一看，发现原来是个熟人。 只见一臂膀上布满青色纹身的光头大汉带着几个男人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嚷嚷： “庸医！出来！” “庸医！为了赚钱竟然乱开药，良心都黑了！” “胡乱开药害人命，你也不怕被人告啊？！” 张瑾把手头上的这副药包完了才起身迎了过去。 几人堵在门口喊了好一会儿了，见张瑾终于出来，连忙加大了嗓门。 张瑾走到光头大汉的身边，礼貌地对他说：“金哥，麻烦你们兄弟几个让让，挡着我家正门口了。” 就像是为了配合张瑾的话，光头大汉身后传来了一阵议论声，都是在抱怨光头大汉带着人堵在门口不让人进去。 光头大汉头也不回，直冲张瑾喊道：“张瑾，我被你骗钱，找你讨个公道，我没做错吧？” 张瑾也没问自己怎么骗了他的钱，依旧客客气气：“你没错，但是你不能不让别人看病啊。” 光头大汉突然回头对着身后的人怒吼道：“我不让你们进来是为你们好！就他这个庸医，只会乱开药害人，你们不想死的以后都别来这家诊所看病！” 他这一嗓子，内容没多少人听进去，气势却把人都给吓跑了。 张瑾也没在意哄散的病人，只是轻笑一声，对光头大汉说：“李金，你说话可要负责任，我怎么就乱开药害人了？” 李金还没说话，他旁边的小弟就站了出来：“我们大哥前几天感冒了，来你这拿了点药，结果回去以后，第二天就开始发烧，还上吐下泻，去大医院才看好。你说是不是你的药害的！” 另一个小弟接腔道：“就是！本来只是小小的感冒，吃你的药却越吃越严重，你这不是害人吗！” 张瑾听后没急着辩驳，而是问李金：“你发烧前那几顿饭都吃什么了？” 李金正准备回答，眼珠子一转，顿了一下没说话。 张瑾接着问：“你是不是吃太多辛辣食物了？” “我没有！”李金回答的坚决。 “那是鸡蛋吃多了？” “我不爱吃鸡蛋！”李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 “那你吃鸡肉了？” “我……” 李金刚说了一个“我”字就顿住了。 张瑾无语了半晌，才说道：“最近禽流感你不知道吗？还敢吃鸡肉？” “我……”意识到自己已经处于下风，李金连忙补救：“你别胡说！我也没吃鸡肉！这发烧就是你的药引起的！” 然而他现在说这话已经晚了，在场的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谁在撒谎。 张瑾也懒得跟他争辩，只说：“既然你的身体已经好了，就别在这闹事了，回去以后小心点，最近别再吃鸡肉。” “我踏马都说我没吃鸡肉了！”李金愤怒地吼道，带着几个兄弟走进门内，占满了房间内的唯一一张长椅，“张瑾，这件事你必须得负起责任。不然，兄弟几个就不走了！” “对！不走了！” “你不把话说清楚我们就不走了！” 张瑾见状眯了眯眼，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表明他的耐心即将告罄。 这个名叫李金的大汉，张瑾确实认识，他是附近的街头小混混，前几年刚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老大”的位置。现在这年头没有收保护费一说，但李金仍旧能在这条街上作威作福。他经常带着小弟到各个店铺溜达，这儿顺一点吃的那儿拿一点用的，被人抓住了反而更加嚣张。而且这人及其可恶，尤其好欺软怕硬，专挑那种女人或者体弱的店主讹。 商家报警也没什么用，李金犯的又不是什么大罪，顶多就是派出所拘留几日，出来了以后照旧。久而久之，就连警察都拿他没办法。 几个月前，李金也曾来过张瑾的诊所，想免费看病拿药，张瑾自然不愿意。李金见店里就张瑾一个人，仗着自己人多就动起了手，结果令他没想到的是，张瑾一个人单挑他们好几个人，最后愣是把他们一群混混打的嗷嗷直叫。 按理说，李金发现张瑾是跟硬骨头，就不会再来。然而这个李金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跟张瑾杠上了，今天又来找张瑾的麻烦。 张瑾忍不住就觉得，估计是上次他下手不够重，没让这人记住教训。 他不知道的是，李金之所以一直跟他较劲，一是因为张瑾开的光明诊所是附近唯一的一家诊所，李金他们身为街头混混，平时少不了磕磕碰碰的，对医用药品的需求量比较大，不在张瑾这拿点好处他们以后不好过。二是李金觉得，虽然张瑾本身武力值不低，但不管怎么样他终究只是一个人，无论如何都干不过他手底下的一帮人。 所以这次他特意多待了几个兄弟过来，为的就是让那张瑾彻底服软。 要说这李金也是个死脑筋，收拢人心从来都只会用武力值镇压，不晓得迂回路线。如果他肯先放低一些姿态，他的问题其实很好解决。 眼下，李金几人赖在诊所不走，他们没什么动作，张瑾也不好动手。 他们要是只干坐着倒也没什么，关键是他们不光坐在那，嘴里还一直叫骂，骂张瑾庸医害人什么的。张瑾听着烦得厉害，最后干脆决定：报警！ 警察管不管怎么管是他们的事，自己遇到了困难就找警察，没毛病！ 至于能让李金他们安分几天，先不管，眼前先把这群人弄走再说！ 就当张瑾准备拿出手机报警的时候，一直在一旁安静坐着的凡凡却忽然动了。 她走到张瑾的面前，声音很小，问他：“你想让他们离开吗？” 张瑾看着她脸上小心翼翼的表情，点了点头。 “我可以帮忙……” 张瑾本来想拒绝，这种事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一个小女孩替他出头的，他也不认为凡凡会有什么好办法。不过他转念间又忽然想到，凡凡好不容易主动跟他说一次话，就这么直接拒绝了，万一打击了她的积极性怎么办？倒不如答应下来，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于是他对凡凡说道：“那你帮帮我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得到这一句肯定，凡凡的嘴角似乎抽动了一下，像是想要微笑却又下意识地极力克制住了。不过她没有让张瑾看到这一幕。 张瑾只看到凡凡一步步走到李金面前，仰起头，面无表情地，直视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 第四十七章 凡凡的能力 李金看到走到面前的瘦弱女孩，愣了一下。待他看到小女孩身上的纱布和伤痕，声音也不自觉的柔和了几分：“小妹妹，你有什么事啊？” 凡凡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用自己奇特的异色双眸，静静地盯着他。 李金注意到凡凡的眼睛，先是一惊，正想要开口，却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 他似乎看到女孩的瞳孔中，出现了一股流动着的旋涡，正旋转着、旋转着…… 李金不自觉地看呆了。 两分钟后…… 张瑾见凡凡和李金两人一直对视，没有别的动作，就好像是在用眼神交流着什么信息似的，心中不禁有些不太舒服。 他再也忍不下去了，上前打断道：“凡凡，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凡凡的嘴唇轻轻撅了起来，发出了一声非常非常轻的“嘘”。 他不自觉地闭上了嘴。 又过了几秒，凡凡像是终于完成了什么任务一般，吐出一口气，转过头来看向张瑾。 “我做到了。” 张瑾看着凡凡不停闪烁着地双眸，竟隐约觉得自己似乎从那里面看出了一丝丝“求夸奖”的意味。 他甩了甩头，凡凡怎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他正想问凡凡怎么回事，她说的“做到了”指的是什么，还没等他开口，就看到一旁呆呆的李金突然站了起来，一声不吭地朝门外走去。 张瑾：？？？ 见老大突然莫名其妙走出诊所，跟在他身边的小弟们一时间也都迷茫了，只好跟在他后面纷纷离开。 张瑾眼睁睁看着这群人一个屁都没放，就这么默默地撤了，顿时有些目瞪口呆。 “凡凡，这是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 凡凡一直盯着张瑾的脸，时刻关注着他的表情。见他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惧怕和厌恶，这才小声说道：“这是我的能力……” “你的能力？”张瑾不禁皱起了眉头，“你的什么能力？” 他一直以为，凡凡就是个普通的人类女孩，唯一与别人不同的就是由于一双异瞳而从小受到折磨和欺凌。他从来不觉得凡凡有一双与众不同的瞳色就是魔女，更没有想过她还有什么不同于凡人的能力。 而刚刚李金离开前那呆傻的表情，恰恰表明了凡凡刚才做的事，明显就超出了正常人的能力范畴。 见张瑾皱眉，凡凡吓得连忙低下头，嗫喏着不肯说话了。 张瑾叹了口气，并没有逼问。 算了，和常人不一样就不一样吧，总归是他把人从异世带回来的，他必须得负起责任。 “凡凡，我不问你了。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告诉我也可以。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凡凡没有抬头，但是小巧的耳朵却悄悄动了动，明显在认真听着张瑾讲话。 “你以后无论在什么地方，没有我的允许，都不准再轻易使用这种能力。” 凡凡被他严肃的语气吓得一哆嗦，还以为是自己刚才做的事情惹张瑾生气了，慌忙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凡凡错了！对不起……” 她说着，双膝一弯，竟是想要下跪！ 张瑾连忙伸出胳膊扶起她，顺势一把将她揽在怀里。诊所里这么多人，他要是一个没拦住让凡凡跪了下去，那可就真的解释不清了。 被她这惶恐的模样弄得心中泛酸，张瑾忍不住放柔了声音安慰她：“好了凡凡，好了，别害怕，我没有说你做错了。” 等凡凡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张瑾蹲下身子，凑到她耳边轻声解释道：“凡凡，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只是你的能力在我们这里并不多见，如果不小心被别人看到了，我会很头疼的……” 轻轻拍了拍凡凡的背两下，张瑾站起身对着身边的围观群众道：“小孩子吓到了而已，没事没事，我们继续吧。” 说完，他把凡凡抱回了小板凳上，继续忙他的事情了。 凡凡安静地坐着，书也不看了，一直在盯着张瑾。 到了中午时候，病人还没走光。张瑾忙不开，只好给凡凡叫了外卖。他自己连饭都顾不上吃，根本就想不起来还要考察凡凡看书的情况。 张瑾一直没吃饭，凡凡一个人吃的极其不安稳，没一会儿就把勺子放下了，在小板凳上坐立不安。 张瑾根本没空注意到她。 直到快要到了晚饭时间，人才渐渐少起来。 张瑾觉得有点胃疼，正想去烧热水吃点药，转头就看到凡凡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小凳子，整个人缩在凳子旁边的地上睡着了，桌子上还放着几乎满满一盒冷掉的外卖。 张瑾又开始头疼起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凡凡这动不动就在地上睡觉的坏毛病。 凡凡穿着一件昨天新买的连衣裙，手臂和小腿都是光的。虽然是夏天，可地板依旧有些凉。 张瑾怕她感冒，也顾不上烧水了，几步走上前将她抱起来，想把她放在诊所里唯一的一张病床上。然而他的手刚触碰到女孩，她就醒了。 凡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张瑾抱在怀里，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挣扎，而是在他的胸前蹭了蹭。随即，她浑身一僵，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张瑾低低地轻笑一声，柔声安抚她：“凡凡，不要紧的，接着睡吧，一会儿我就带你回家。” 说着，他把凡凡放平在床上，给她盖上了一层薄被，就转身离开了。 过了好半晌，凡凡僵硬的身体才渐渐舒缓。她侧躺在床上，睁大一双眼睛静静地看张瑾烧水，吃药，收拾东西。 到了关门的时间。 张瑾正要喊凡凡起床，却接到了一个电话。他拿出手机一看，是林舒。 “喂，小舒？” “喂亲爱的！我这边结束了，一会儿去找你啊！” 今天林舒去燕城大学那边跟学校对接讲座的相关工作，一整天都没和张瑾见上面。她知道张瑾工作忙，也比她要更加劳累，所以贴心地没有自己的男朋友来接她。 张瑾自然是答应：“好啊，我现在去买菜，一会儿在家等你。” 第四十八章 引人注目的异瞳 张瑾不放心凡凡一个人在家，想着正好带她出去熟悉一下环境，于是在关了诊所的门之后，牵着凡凡的手，两人一起去了附近的菜场。 之前凡凡跟着他们出来过一次，去的还是人比较多的大型商场。张瑾见凡凡虽然有些不适应，但还不至于害怕外界的环境，就下定决心以后有空了要多带凡凡出来转转，这样也很能帮助她更快的融入现代社会。 张瑾知道凡凡的瞳色比较特别，在生活中也是很少见的。不过想起上次出门，似乎也没遇到有人对凡凡指指点点，顶多就是用好奇和赞叹的目光多看她几眼，于是放下心来，大大方方地就领着她出门了。 然而他没料到的是，大型商场和菜市场终究是有差别的。 张瑾刚进菜市场没多久，就察觉到周围的气氛好像不太对劲。 明明在商场的时候，几乎没有人注意到的凡凡，在这里却成为了人群中的焦点。 菜市场中间的街道很狭窄，人们经过的时候都是一个挤着另一个过去的。 张瑾牵着凡凡穿梭在摊位中间，时不时能听到身边经过的人议论的声音。 他一回头，看到一些人一边交头接耳，一边时不时向凡凡这里投来奇怪的目光。 他低头去看凡凡，却发现本来还比较放松，甚至敢四处好奇地张望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头垂得低低的。 张瑾不禁皱起了眉。 “凡凡，你要是不喜欢这里，我们离开好不好？” 女孩没有回应，张瑾蹲下身子去看她的脸，却发现她正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唇。 张瑾二话不说，直接一把将凡凡抱起，一只手轻轻按着她的头，让她的脸贴着自己的肩膀。 他用怀抱帮凡凡隔绝了外界打量的目光。 张瑾冷着一张脸，带着凡凡快速来到离光明诊所不远的一家超市，见超市里没什么人，这才走了进去。 他一手抱着凡凡，仅用另一只手完成了挑菜、装菜、付账等所有操作。 期间，凡凡一直一动不动地趴在他怀里，他也一直没有将她放下来，直到两人回到家中。 “凡凡，我们到家了。我得拿钥匙开门，你先下来一会儿好不好？” 等到凡凡轻轻挣扎了一下，张瑾才终于将她慢慢从怀里放下来。 张瑾准备洗菜，怕凡凡一个人在客厅里面无聊，就给凡凡搬了一张小凳子让她在厨房里坐着。 凡凡很安静，也不说话，眼睛一直追随着张瑾移动。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没有一句交流，直到林舒到来。 “张瑾！我回来了！” 听到林舒的声音，张瑾冷凝的眉眼才有了一丝融化。 一句“我回来了”听得他心里暖暖的。 林舒放下包，提着一个食品袋走进厨房。 “凡凡，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凡凡将视线转移到了林舒手上的袋子。她不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只觉得闻起来很香，似乎是可以吃的东西。 她的小鼻子不受控制地耸动了两下。 张瑾一闻见味儿就知道，林舒又买了烤鸭。她这个女朋友不爱吃肉，却不知道为什么对烤鸭情有独钟，虽然她每天都跟张瑾念叨着说要减肥，可每次买烤鸭的时候却一点也不含糊。 林舒刚进来的时候，注意力全在凡凡身上，过了一会儿才注意到张瑾有些难看的脸色，随口开了一个玩笑：“张瑾，你怎么了？看到我来不高兴啊？” 张瑾哪敢说是，连忙放缓了脸色：“哪敢哪敢，你好不容易来一次，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那你这是怎么了？生谁的气呢？” 张瑾看了一眼乖巧地坐在一旁的凡凡，对林舒说：“没什么，一会儿想跟你商量个事。” 林舒领悟了张瑾的眼神，于是答应道：“好啊。” 张瑾想起中午凡凡没吃多少东西，怕她饿，想把烤鸭给她让她先吃着，林舒却说： “一会儿开饭了再吃吧，她现在吃饱了，一会儿就吃不下饭了。” 张瑾只好作罢。 忙碌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凡凡在听到林舒那句话之后，忽然暗淡的眼神。 接下来，由林舒掌勺，张瑾打下手，两人合作很快就把晚饭给准备好了。 期间，凡凡数次想站起来帮忙，都被张瑾和林舒制止。 晚饭就是很常见的家常菜，是张瑾最喜欢的。 林舒几乎全程都在照顾凡凡，连自己最喜欢的烤鸭都没怎么吃，只顾着给凡凡夹菜了。 一顿丰盛又舒心晚饭把三个人都撑得瘫在椅子上不想动。 林舒说不想洗碗，张瑾就说：“你不用管了，一会儿我洗。” 歇了一会儿，林舒提出离开。张瑾见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想去送她，却不知该不该带上凡凡。 犹豫半晌，最终想和女友独处的心还是战胜了他对凡凡的担忧之情。 出门前，他再三叮嘱凡凡：“凡凡，我就出去一会儿，把林舒姐姐送到家以后我马上就回来。你一个人不要乱跑，好好呆在家里知道吗？我把电视给你打开，你觉得无聊的话可以看会儿电视，也可以看会儿书。我很快就回来……” 他每说一句话，凡凡就乖乖点一次头。 张瑾一步三回头的跟在林舒身后走出了家门。 现在的时间已经不早了，街上行人稀少，大多数人都刚吃过晚饭，在家享受着一天之中难得的悠闲时光。 张瑾和林舒并肩走在街上，有好一段时间都没人说话。 分别太久，终于相见，情人之间本该有无数心情想要诉说的。然而一时之间，两人都有些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直到走过第二个红绿灯路口，林舒才终于开口道： “张瑾，我住的酒店都快要到了，你要是再不说话，就直接回去吧，不用送我了。” 张瑾知道女友这是在撒娇，也觉得两人机会难得，就这么一路沉默下去确实有些浪费，于是他说道：“我带你去广场转转吧。” 林舒自然点头同意。 很快，林舒就想起了一个话题：“对了张瑾，今天晚上做饭的时候，你想跟我商量什么事来着？” 张瑾差点把这事忘了，经林舒一提，这才回想起来。 “你说，我要不要给凡凡配一副美瞳？” 第四十九章 孩子的教育问题 张瑾突然想起给凡凡配美瞳，就是因为害怕凡凡以后再出门的时候遭到别人的议论。他虽然可以不在意这件事，但是凡凡从小因为瞳色与与众不同而饱受歧视，甚至仅仅是因为异瞳就差点被人活活烧死，她肯定会对这件事特别敏感。 但是，他又怕让凡凡这么小的小孩子戴美瞳伤眼睛。凡凡的身体还在发育，万一因为美瞳而让眼睛受到伤害，那恶果就要承担一辈子。 他越想越纠结，甚至都生出送凡凡去国外的心思了。 他一个人拿不定注意，想着问问林舒的意见。 林舒却比他想的简单得多。 “凡凡的瞳色那么好看，为什么要戴美瞳遮掩？” 张瑾解释道：“凡凡从小就因为瞳色的问题被其他小朋友歧视，对这件事非常在意。毕竟她这样的瞳色在我们国家不多见，我怕万一有人议论她……” “那就说她是混血的小孩不就行了？” 张瑾闻言一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现在混血小孩多吃香啊，凡凡长得又那么漂亮……说起来，她该不会就是混血吧？异瞳就算了，长相似乎也比较偏欧美系啊。那她爸爸是外国人还是妈妈是外国人？不对啊，没听说你亲戚里有外国人啊……” 见林舒的思维发散的越来越远，张瑾生怕扯得慌被她找到漏洞，连忙打断她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说了是远房亲戚嘛，我以前也没怎么听我爸妈提起过，对他们家不是很了解。” “那说不定，凡凡还真可能有欧洲人的血统呢！”林舒突然兴奋道，“混血女孩多出美女，凡凡长大了绝对会是一个大美人！” 张瑾倒是没想那么远，如今林舒这么一提，他也忍不住幻想起凡凡长大以后的样子。 如果他和林舒对她照顾的好的话，说不定她会摆脱自卑，变得自信开朗起来。等凡凡慢慢适应了这个社会，他就攒钱让凡凡去上补习班，培养一下她的艺术气质，再送她去上学，她长得这么漂亮，说不定还能成为班上的班花呢…… 等等，好像想得太远了！ 张瑾连忙拉回思绪，开始思考眼前面临的问题。 他想了一会儿，问林舒：“所以你的意思是，不用遮掩凡凡的瞳色？” “我觉得不用。”林舒肯定地说道，“她小时候因为瞳色被其他同龄人歧视，那本就不是她的错，而是那些歧视她的人世界观有问题。如果你任由她遮盖自己原本的样子，岂不是在变相告诉她：你的瞳色就是错的，是你应该改变的东西，所以你需要遮盖它？” “你我都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没有任何人的出生是错的。所以我觉得，如果她现在因为自己身上的某一个与生俱来的特质而感到自卑，那我们就应该教育她，告诉她什么才是真正的对错。” “张瑾，我想你应该明白，收养一个孩子，不仅仅意味着供她吃穿，你还要对她的成长负责，对她的教育负责。” 这一席话让张瑾顿时感到醍醐灌顶，内心剧烈震动。 他之前一直处在一个误区当中，他以为，让凡凡感到开心自在就是对她好，交给她最基本的“人人平等”的概念就能将她改造成为现代社会的人，却没想到要把目光放的更加长远，去多想一些关于对她的思想教育的问题。 林舒这么一说，他总算明白了，自己之前错在哪里。 “小舒，你不愧是读心理学的。”张瑾感动地说道，“要不，我把凡凡交给你养吧。” 林舒跟他说了半天，最后得到这么一句话，气得差点转身就走。 “张瑾，你还要不要脸？没结婚就冒出来一个这么大的小孩也就算了，你还想让我替你养？做梦去吧！” 张瑾吓得连忙搂住她一阵哄。 他刚刚听林舒一大串道理讲下来，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养孩子真难，他觉得压力好大，于是脑子一热才说出了那句浑话。 现在他清醒过来了，自然是不敢再提。 至于要不要给凡凡买美瞳这件事，也算是有了结论。 张瑾与林舒异地恋这么久，两人一直是聚少离多。现如今好不容易见了面，自然有许多话想要说。两人又在外面腻歪了好久，张瑾才恋恋不舍地将林舒送回酒店。 与林舒告别后，张瑾就连忙往家赶。他一时忘情，在外面待了太久，也不知道凡凡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害怕。 燕城不大，林舒住的酒店距离张瑾家其实并不远，只是他们后来到其他地方转了好久，这才磨蹭了这么多时间。 张瑾很快就回到了家里。他刚一推开门，就迫不及待地喊道：“凡凡！我回来了！” 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应声。 张瑾心下疑惑，难不成是睡着了？ 就在他想去卧室查看的时候，突然听到厨房里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咣！” “啪！啪！” “哗啦哗啦！” 张瑾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快步走向厨房。 他还没走到门口，就感觉到自己的脚似乎踩在了一滩水上。他低头一看，发现是从厨房里漫出来的。 他连忙奔过去，扒着门框往里一看，瞬间就惊呆了。 只见厨房一片狼藉，地上满是破碎的瓷片，看形状和颜色能认出原物应该是碗和盘子。水池里，水龙头大开，水一刻不停地“哗哗哗”直流。 而凡凡满脸惊慌的神色，躺在满是污水和泡沫的地上。她身上挂着张瑾放平时在厨房却很少穿的围裙，一只脚还搭在一个被掀翻的小凳子上。 “凡凡！” 张瑾第一反应就是上前先将凡凡扶了起来，伸手去摸她的后背。 “你伤到哪没有？” 凡凡像是已经吓傻了，呆呆地看着张瑾，任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摸了个遍。 “凡凡你告诉我，觉得哪里疼？” 凡凡愣了几秒，突然小脸一皱，眼眶迅速变得通红。她死咬着嘴唇，用这种方式去逼自己的眼泪不要流出来。 张瑾还没来得及心疼，就听到“咚”的一声，凡凡居然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忽然跪在了他的面前。 “对不起！凡凡错了！求求你不要赶凡凡走！！！” 第五十章 真心换真心 那“咚”的一声响，震得张瑾的心都颤了几颤。 他一把将凡凡从地上抱起来，看到她双膝上被血渗透的纱布，忍不住冲她吼起来：“你这是干什么！我不是都说了不要再跪了！你看看你身上！” 此时的凡凡几乎浑身的衣服都被水浸湿了，身上好几处伤口的纱布都渗出了血，还脏兮兮的。 “你知不知道你身上这些伤口是很容易感染的！” 凡凡缩在张瑾怀里，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得脸色苍白，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身体控制不住地在发抖。 张瑾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凡凡下跪的模样就满肚子的火气，心里像是住了两个小人，一个心疼的想要安慰她，另一个则生气地不想管她。 最终，还是心疼的那个小人占了上风。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压抑着心中不平静的情绪，关掉水龙头，接着将凡凡抱到浴室，打算重新为她清理一遍伤口。 张瑾把凡凡放到浴室里的小凳子上，取下花洒调水温。一切都准备好后，他看着凡凡湿淋淋的衣服，却不知道从何下手。 “算了，你自己先把身体冲一遍，我去给你拿衣服。还是上次一样，明白吗？” 凡凡身体的颤抖一刻都没有停下来，听见张瑾发话，她慌乱的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张瑾只觉得心累，将放着水的花洒塞给凡凡，就离开了浴室。 给凡凡找出一身昨天才刚给她买的新衣服，张瑾心中的火气还没完全消下去。 浴室里的水声还没有停，他深呼一口气，转身去准备一会儿清理伤口需要用的东西。 他也说不清自己刚才为什么会发火，明明看到凡凡被他吓得脸色苍白，却依旧忍不住要冲她大吼。 他做医生这么多年来，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奇葩病人，他以为自己早就修炼到家了，已经可以在无论什么情况下都面不改色。他这些年来，很少有这么生气的时候。 他也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是个这么没有耐心的人。 手里摆弄着熟悉的工具，张瑾的情绪总算是平静了一些。他尽量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思考着该如何处理眼前的这种局面。 浴室中的声音停了，却再没有传来其他的动静。张瑾心中憋着一口气，装作不知道凡凡已经洗好了，站在原地没有动。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僵持了不知道多久，最终还是张瑾先认输。 虽然现在还是夏天，可刚洗完澡不穿衣服，也是很容易感冒的。更何况，凡凡身上还有伤口等着他处理。 张瑾走到浴室门口，看到毛玻璃上映着一个静止的黑色人影。 “凡凡，洗好了？” 他隐约看到黑色的人影点了点头。 “开一下门，给你衣服。” 门被开了一条小小的缝，张瑾把衣服递了过去。然后，他就转过了身。 静静等了一会儿，他问道：“穿好了？” 身后没有传来回应的声音。 张瑾干脆丢下一句话，随后直接离开。 “穿好了就出来，别磨蹭。”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了好一会儿，才从余光里看到有一个小小的人影小心翼翼地接近。 他头也不抬，出声问道：“准备好了？” 站定在身侧的人影猛地绷直，却没有出声回答。 他又问了一遍，语气加重：“我在问你，准备好了？” “好……好了！” “好了就过来！” “是……是！” 小小的人影缓缓靠近，随即，张瑾突然感觉到脖子一凉。 凡凡居然伸手抱住了他！ 他惊讶地抬头，目光恰好撞上她那双异色的双眸。 让他震惊的是，那双漂亮又诡异的眸中，此刻竟然被绝望和解脱的情绪填满。 “凡凡，你……” 凡凡没有说话，只用那双好看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好像在用眼睛说： “没关系的，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我早就……什么都准备好了……” “哪怕是死，也没关系的。” 张瑾盯着她的眼睛半晌，最终，还是认输一般地深深叹了口气。 他的凡凡啊……怎么这么会惹人心疼呢…… “凡凡，你愿意听我的话吗？” 女孩重重点了点头。 “真的什么都听我的？” “嗯，主人说的话，凡凡都会遵从。” “那你就先松开我，然后坐在这里。”张瑾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向她示意。 女孩瞬间愣住了，没有动作。 张瑾再次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催促道：“你不是说会听我的话吗？那就动作快点，坐在这里。” 女孩仍旧没有反应过来。 张瑾干脆直接抓住她的胳膊，没费多少力气就将她按坐在沙发上。 然后，他拿起茶几上准备好的药，开始仔细地为女孩处理伤口。 女孩一直呆怔着，似乎对眼前的这种状况难以理解。 张瑾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憋不住，开始自言自语一般地念叨起来： “你这个小屁孩，脾气怎么就这么倔呢？我不就是冲你吼了几句吗，用得着这么生气？” “我承认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吼，可你为什么不先反省一下自己的过错？我都跟你说了不要动不动就下跪，不要再喊我主人，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犯这个错，你说我生气有没有道理？” “你说你也是，盘子打碎了就打碎了，地脏了就脏了，我怪你了吗？我什么都没说对吧？你急什么？” “还让我不要赶你走，你脾气这么倔，我敢不要你吗？是我亲手把你从那个世界带回来的，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 “再说了，你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不要你……” 张瑾说着说着，鼻根就有些泛酸。 自责、苦恼、难过、委屈，种种情绪在他心中交织，让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才能让面前的女孩彻底放下戒心，安心地依靠他。 好不容易用耐心换来了女孩一点点的信任，却又被他的一时冲动给毁了个干净。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原点。他曾经为女孩做出的一切，在她的那一声“主人”下，瞬间化为泡影。 他是真的想要对凡凡好，他付出了真心的。 耳边似乎传来一声哽咽，轻的就像是幻觉。 他抬头，才发觉眼前的女孩早已泪流满面。 第五十一章 转变 凡凡以前不叫凡凡，她没有名字，主人一般都叫她畜生，有的时候周围的人心情好了，会叫的好听一些：魔女。 她自记事以来，就过着普通人难以想象的日子。当然，她自己并不会觉得自己的日子有多么难以想象。 张瑾不是她遇到的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却是唯一一个会为她取名的人。 “你就叫凡凡吧。” 有了名字，她的兴奋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香喷喷的饭、新衣服、干净的药，还有那温暖的笑容。 她始终觉得这是一场梦，就像她小时候常做的那种。 既然是梦，就总有醒来的一天。好在她早已经习惯这种从梦境到现实的转折。 “你做好准备吧。” 她早就做好准备了。 不过是一切回到从前，没什么的。 “我怎么舍得不要你……” 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鼻子有点酸，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正拼命地想要涌出来。 她知道那东西叫眼泪，却不知道它为什么而流。 “凡凡。” 她抬头看向那个为她取名的年轻男人，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觉得，他是在叫她。不是一个代号，也不是别的同名的人，就是她。 这一刻，她终于感受到了名字的魅力。 “这不是你的错，我不会怪你。” 光明神啊，如果她此刻仍伸出梦中，那就再也不要让她醒来。 …… 安抚好凡凡的情绪，张瑾让她倚在沙发上，自己去收拾厨房的那堆烂摊子。 这样凡凡既可以休息，又可以听到他存在的声音。 地上的碎片数量不少，可以看出被打碎的不止两三个盘子和碗。除了放在柜子里的以外，厨房里唯一还幸存的就是放在水池里的那个盘子。张瑾认出，这就是他们今晚吃饭时乘烤鸭用的那个。 盘子刚好堵住出水口，水池里的水早就满了出来，流的满地都是。 张瑾拿扫帚清理地上的碎片时，还眼尖的看到了一缕缕血丝。 他的心突然开始抽痛起来。即便他是医生，即便他见过各种各样的伤口，可当他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凡凡满身的伤痕时，依旧会觉得震惊。更不要说再亲眼看着她的身上又添新伤，这些伤口再一次次的裂开了。 “唉……”他深深叹了一口气。 终究是个小孩子啊。 一切都收拾干净，他又回到沙发前，在凡凡身边坐下。 此时的凡凡哭的直打嗝，只是面颊上的泪痕已经干了。 张瑾甚至怀疑她是不是从小就没哭的这么厉害过。 他再次起身，去给凡凡热了一杯牛奶端到她面前，用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 “好了好了，哭了这么久不累吗？不要哭了啊，喝完牛奶去睡觉。” “凡凡……停……停不下来。”打嗝让凡凡话都说不完整。 张瑾顿时轻笑出声。 “那我们说会儿话吧。”他努力控制着让自己的语气尽可能的轻柔，“先说说，你为什么要到厨房去，又是怎么把厨房搞成那个样子的？” “凡凡……凡凡想……想帮忙……” 在凡凡磕磕巴巴的解释下，张瑾终于明白了，原来凡凡是想帮他刷碗，又因为对厨房的东西还不熟悉，所以才搞得满地狼藉。 比如，她不知道要怎么开水龙头，摆弄了半天，不知道碰到哪个地方不小心打开了，然后就关不上了。没多久，水流的满地都是，她心中焦急，生怕张瑾这时候回来，于是着急忙慌的寻找着“开关”。然而，由于她太过心急，一个不小心踩到了积水，身子一歪，胳膊碰到了放在水池旁边的碗盘，然后，惨剧发生。 张瑾听完了以后，简直哭笑不得。 他没想到凡凡会生出帮他刷碗的念头，在他眼里，凡凡不过是一个刚过十岁的小女孩，还需要人的照顾。 张瑾安慰还处在不安当中的女孩：“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没事的，我不会怪你的。” 凡凡偷偷地观察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真的吗？” 张瑾微笑着点点头：“真的，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你想帮我，我应该感谢你才对。把厨房搞得一团糟也不是你的错，怪我，是我没有把这些日常基础的东西教给你。我跟你道歉。” 女孩大概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她说道歉，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张瑾。 震惊之下，她连打嗝都忘了。 见凡凡平复了下来，张瑾催她喝完牛奶之后，就带她去洗脸。 此时仍是夏天，即便是到了晚上，包裹着人的空气依旧是湿热粘稠的。 张瑾替凡凡泡了一条热毛巾。他出于职业习惯，在这些影响健康的小事上总会特别注意。 “今天你睡客房好不好？”张瑾一边帮凡凡擦脸一边问她。 他是想着，今天闹了这么一出，凡凡的安全感总算能增强一些了吧？他总不能一直都和凡凡睡同一张床，总要分开的，不如在凡凡养成和他同睡的习惯之前，让她适应一个人睡。 凡凡用她那双宝石一般漂亮的大眼睛巴巴的看着张瑾。 好吧，“眼巴巴”只是张瑾自己的脑补，事实上凡凡全程面无表情。她对于自己一个人睡这件事原本是没有心理障碍的，那一天晚上她黏着张瑾只是因为她以为…… 见凡凡不说话，张瑾咬咬牙，狠狠心，权当她默认了。 “既然你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定了吧。” 凡凡轻轻点了点头。 只要是张瑾要她做的事，她很少拒绝。 给凡凡收拾干净了，张瑾把她送到客房的床上，跟她道过晚安，还贴心地为她打开了一盏新买的小夜灯。 亲眼看到凡凡的眼睛闭上了以后，张瑾这才退出客房。 时间已经是深夜了。 张瑾忙了整整一天，早已经疲惫不堪。他抓紧时间冲了个澡，洗漱过后，终于可以舒服的躺在床上。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他点开一看，是林舒的微信。 【亲爱的，晚安，今晚想出现在你的梦里。】 这条的下面还跟了一个“宝贝快睡”的表情包。 他忍不住笑了。回复过后，心情愉悦地躺下准备入睡。 快要睡着的时候他还迷迷糊糊地想着：“明天一定要抽时间教凡凡使用家里的东西……” 第五十二章 正式学习 第二天是个阴雨天。 一大早，闹铃声还没响，张瑾就被窗外“哗啦啦”的下雨声吵醒了。 一般在这个季节，要么不下雨，要么就直接下大雨。 张瑾看到窗外的景象，第一反应就是：林舒今天的行程会不会受到影响？ 今天是林舒要去参加讲座的日子，也是她在燕城停留的最后一天。张瑾有心跟她一起去，多陪陪她，却无奈于诊所这边脱不开身。 诊所不比一般的店铺，没什么重要的理由是不能轻易关门的。 想到这次一别，再见不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张瑾的心情有些低落。 凡凡今天倒是难得的安稳。张瑾去敲她的房门的时候并没有听到回应，他推门进去一看，才发现凡凡还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看着凡凡安静的睡颜，张瑾原本抑郁的心情又奇迹般的明媚了起来。 看她这样子，这回应该是彻底放下了戒心吧？ 时间还早，张瑾不急着开门，而是走到厨房开始准备早饭。 他刚煎好两个鸡蛋，就听见客厅里传来响动。他关好火出去一看，看到凡凡穿着睡衣呆愣地站在客房门口，一脸茫然地表情。 张瑾很少看到她这幅迷迷糊糊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 “凡凡，醒啦？过来洗漱吧。” 凡凡听到熟悉声音的召唤，下意识就跟在了张瑾的身后。 今天，从凡凡起床后，张瑾没有帮她做任何一件事，只是口头指挥着她，让她自己动手。 开关水龙头、用香皂洗手、洗脸、挤牙膏、刷牙。凡凡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做了，就看看张瑾，学着他的样子来。 张瑾剃胡子的时候，凡凡也跟着模仿他的动作。张瑾好笑地说：“凡凡，这个你不用学，女孩子不会长胡子的。” 凡凡闻言停下了动作，安静地看着他。 一切都收拾妥当，张瑾又把她带到厨房。 厨房的水龙头和浴室的是不一样的，张瑾再次教她怎么开关、净水器怎么用、餐具都放在哪里、洗洁精什么时候用等等，只要他能想到的，不管凡凡以前知不知道，都跟她讲了一遍。 吃过早饭后，张瑾让凡凡刷碗。 他昨晚就想过了，虽然他并不介意凡凡什么都不做，他觉得这是对凡凡的照顾，可也许凡凡并不这么想呢？也许凡凡觉得帮他做点什么才能感到安心呢？不然，也不会出现昨天那样的事了。 于是他决定试着让凡凡做一些简单的家务。 凡凡果然学的很认真，拿盘子的小手捏的紧紧的，脸上是郑重的表情。 她以前也经常干活，不过多是一些被人不愿意做的粗活。像刷碗洗衣服这种事，还轮不到她来。她不是手脚笨拙的人，此时却仍是很紧张，生怕一个不小心做错了什么，再次给张瑾带来麻烦。 张瑾很耐心，他站在一旁看着，是不是给她提出一两个建议，偶尔也会出声指出她不合适的姿势，却始终都没有动手帮她。 诊所开门的时候，张瑾也刻意去指派一两个小任务给她，比如帮忙拿个东西什么的。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张瑾再去看凡凡，明显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开心”的神色，虽然她脸上依旧不显。 连续不断的大雨阻止了许多人出门的脚步。前两天还人满为患的诊所现在却门可罗雀，张瑾也难得清闲。 无事可忙，张瑾干脆趁这个机会把自己店里的库存整理了一下，期间还时不时教凡凡认一些简单的药材。 他想着，以凡凡目前的情况肯定是没办法去上学的，而他平时一旦忙起来连自己都顾不上，更不要说抽出时间来陪凡凡了。与其让凡凡整天自己一个人，倒不如给她找点事做。没准可以把凡凡培养成他的助手？这样，他以后的工作就能轻松许多，还刚好省了一个人的工资。 有了这个念头以后，张瑾就总是看准机会就给凡凡讲东西，比如诊所里物品的摆放，以及一些卫生常识。 “凡凡，这些丢在垃圾桶里的针头你千万不要碰，很容易感染的。嗯……你也可以理解为有毒，知道了吗？”张瑾指着一个垃圾桶说。 “凡凡知道了。”凡凡乖巧的回答道。 “还有，晚上扔垃圾的时候这个装用过的一次性针头的袋子你也不要碰，让我去扔，记住了吗？” “凡凡记住了。”凡凡看了那个垃圾桶好一会儿，似乎是想要把它的样子牢牢记在脑海里。 “另外，这个柜子上的所有东西都不要吃。你如果饿了的话，你就去那边那个小柜子里拿吃的，我会给你在那里备着零食的。” 凡凡用力点点头：“好的！” 只要是张瑾下过的指令，凡凡总是很认真的去完成。其实昨天张瑾让她看的那绘本书她已经能记熟了，只是张瑾自己倒是把这件事给忘了，一直没有按照约定来考她。 大雨整整下了一天，街道上甚至开始积水。 中午的时候，张瑾给林舒打过一个电话，关心了一下他们那边的情况。 雨下的再大，讲座依旧要照常进行，因为林舒跟随的那个教授要赶今天晚上的飞机回去，明天他在自己的学院里还有课要上。 这也就意味着，林舒也必须在今天晚上走。 张瑾不放心地问：“你们晚上怎么去机场啊？有车吗？” “放心吧，学校会帮我们安排的。就算学校那边不管我们，我们还可以打车去啊。” “可是下雨天车不好打……” 林舒听他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明知道他是关心，却还是忍不住调笑他：“那听你这意思，是准备送我们一程喽？” 张瑾苦笑道：“我怎么送？用我的小电驴带着你和你教授，在风雨中奔腾？” 林舒故意装出一副认真的样子：“这个办法可行，我们俩的行礼就放后备箱。不过三个人可能坐不下，这样吧，你牺牲牺牲，站着开吧，我和教授坐着。” 张瑾被她逗笑了：“这要是让交警看见了，一人两张红票票！你老公可就要破产喽。” “去你的！还自称我老公？要不要脸……” …… 下午依旧清闲，几乎没有人进来。张瑾想起之前说过要教凡凡认字，他想着正好今天有时间，不如就把这件事提上日程。 就在他打算上楼找书的时候，诊所的玻璃门突然被人推开。 张瑾闻声看过去，来人是一个长相精致的女生，看样子应该是还在上大学的年纪。那张秀气的脸让张瑾觉得有些眼熟。 他正想问，却听那女生开口就是一声惊叫：“怎么是你？！” 第五十三章 苏白芷 “原来你所谓的‘正式的医生’，就是在一家诊所里当小大夫啊。” 张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刚进门的女生嘲讽了一脸。 他听了这话顿时就有点不高兴了，诊所怎么了？小大夫不是医生？！ 这姑娘是来看病的还是来找事的？ “我说妹子，你有病啊？” 那女生被问的一愣，顿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是在骂我？” 张瑾装模作样的否认：“我没骂你啊，你进诊所不是来看病的吗？” “那当然了。” “所以我问你是不是有病，有什么病啊。” 女生听到这句话又是一愣，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站在门口不动了，皱着眉头像是在思考。 过了半天，她才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问道：“是不是我刚才有哪句话得罪了？那我道歉，对不起，我这个人说话比较直，还请不要介意。” 见她说话客客气气的，张瑾也懒得跟她计较。 “行了行了，我还不至于那么小气。” 张瑾招招手，示意她进来。 女生推门前已经把滴着水的雨伞立在了门外靠墙的位置，刚刚又在门口站了半天，鞋子上的水渍已经干透了。 等她走进来，坐下了，张瑾问道“你哪儿不舒服？” “有点发烧，刚好路过这里，就想拿两盒药。” 张瑾看到她脸颊处有两团不正常的红晕，接着问：“体温量过了吗？” “没有。” “那先量一下体温吧。” 女生的眉头微皱：“不用了，我只是来拿……” 她说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张瑾不禁疑惑地看向她，却发现她的视线停留在他的手臂上。 此时他的两只手放在桌面上，白大褂的袖子被撸到臂弯处，露出了小臂。 “你的伤……已经好了？” 她这句话问的突然，张瑾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伤？我没受伤啊。” 这句话一出口，张瑾突然间就回忆起来，面前的这个人，不就是他从精灵世界穿越回来那天碰到的，为他包扎伤口的女生吗？！ 她好像还是自己的学妹来着。 这时，女生紧盯着他的表情，语气认真道：“不可能，我那天亲眼看到的。你身上有多处划伤，出血最多的地方一个是小臂一个是小腿。” “当时，这里，”女生指着他左手的小臂外侧说道：“有一个十厘米左右的伤口，应该是静脉被割破了，是我亲手给你包扎的。” 张瑾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左手的小臂，那里非常干净，别说伤口了，连一道划痕都没有。 “而到现在，不过是两天的时间，伤口就完全愈合了。” “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张瑾顿时感到一阵头疼。不怕遇见不好糊弄的，就怕遇见较真的。 他后来也想过这个问题。第一次穿越前，他的头明明磕到了马桶上，穿越回来后却什么事都没有，他当时还不确定自己是没磕上去，还是磕上去了但是没有伤口。第二次穿越后，他的一身血能够证明，他当时确确实实是被车撞到了，只是为什么他任务结束回来以后，身上却没有一个伤口，这个问题他也没搞明白。 这只能等下次进入召唤空间再仔细地问问三头龙。 所以他现在也无法对面前这个较真的学妹解释，为什么他的身上没有伤口。 糊弄是没办法了事的，她是当时在场的所有人中唯一一个近距离观察过伤口的人，不可能会被“恶作剧”这种低级的借口骗到。 没办法解释，张瑾就只好转移话题： “你要什么药？我给你拿！” “药的事情等会儿再说，我想先知道，你的伤口……” 张瑾被逼无奈，只好装傻：“妹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没见过你啊。” 这妹子也是个实诚的人，闻言一怔，表情变得疑惑起来。 张瑾暗自松了一口气。遇到较真的不怕，是个傻的也行！ 见妹子一直在发呆，张瑾一心想让她赶快走，忍不住催促：“妹子啊，你到底想要什么药？退烧的话我建议你……” 张瑾话还没说完，就被妹子突然打断：“不，我不拿药了。” “啊？” “我要挂水。” “……” “我在家量过了，39度，我需要挂水。” “可是我还不知道……” “病毒性感冒引起的，我不想吃药，就想挂水。” 这个理由张瑾无法反驳。 “……好吧，你去里面躺着吧。” 无论张瑾多么不想让妹子留下，他身为医生，也不能把病人往外赶。 诊所里靠墙的地方，有一个被隔开的小房间。房间里面有一张简单的木床，是专门为需要输液的人提供的。 张瑾开处方的时候，询问妹子的名字。 “苏白芷。” 张瑾想了想，觉得应该没有人会把“白纸”当做大名吧，但保险起见还是问了一句：“中药的那个白芷？” 妹子点点头。 “名字还挺好听的。” 妹子笑了笑，没说话。 刚刚她说自己已经烧到了39度，可张瑾看她表面看起来挺正常的，除了脸颊上病态的嫣红之外，完全看不出来她在高烧。 “伸手。” “……哦。” 除了反应有点慢。 张瑾给苏白芷扎针的时候，被两双眼睛紧紧盯着。 苏白芷仔细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脸上的表情是郑重的，眼神中还带着一点审视。 而站在一边的凡凡，一双小手交叠着，神色好奇。 张瑾一时间有点无语。 给苏白芷扎好了针，张瑾就带着凡凡出去了。现在诊所人不多，但他还是嘱咐凡凡过一会儿去看看苏白芷的吊瓶，因为他怕他自己给忘了。 闲来无事，张瑾干脆带着凡凡打扫起了诊所的卫生。 在张瑾的指挥下，两人配合默契，气氛也越来越融洽。张瑾发现，只要是两个人一起干活，凡凡总是要更活泼一些。 这一天过得轻松又愉快，张瑾很高兴自己和凡凡关系有所进展，一切都让他感到很满意。 如果忽视掉病房里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他的视线的话。 苏白芷看他的眼神，总让他有一种……像是被人从里到外的解剖过一遍的感觉。 两瓶水挂完后，张瑾对苏白芷说：“我再给你开点药，你回去吃着，明天就不用……” “我明天还要来。” “你不需要来了啊，今晚回去睡一觉应该就好的差不多了。” “不，我好不了，我明天还要来挂水。” 张瑾无奈了：“你好歹也是个医学生，应该明白‘谨遵医嘱’的重要性？” 苏白芷坚持道：“就因为我是个医学生，我很清楚自己的病情，所以我才要求继续挂水。” 张瑾彻底被她给打败了，只好说道：“行吧行吧，你明天起床以后看看情况，还有不舒服的话再来找我。” 第五十四章 你的眼睛真漂亮 大雨一直下到傍晚五点才堪堪停下。雨后的天空格外的亮，空气也格外的清新。 张瑾看到外面的雨停了，问凡凡：“想不想出去逛逛？” 凡凡也没什么想不想的，她只要能跟着张瑾就行。 今天来诊所的病人不多，关门的时间提早一会儿也没什么。张瑾给林舒打了一个电话，就领着凡凡出门了。 见街道上还残留着大量的积水，张瑾把自己的小电驴推了出来。 “凡凡，走，我带你玩一个好玩的东西！” 他怕凡凡第一次坐，在后面抓不稳，于是让凡凡坐在了自己的怀里。两个人就这样一路向街道的尽头飞驰过去。 张瑾抽空低头去看凡凡的表情，却发现自己只能看到她黑黑的头顶。 “凡凡，怎么样？爽不爽？！” 听到张瑾喊自己的名字，凡凡下意识抬头去看他。她的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闪烁着好看的光芒。 “你开不开心？有没有感觉飞起来了！” 凡凡大力地点头：“嗯！” 张瑾眼尖的扫到了凡凡微微勾起的唇角，他瞬间感到无比的开心和满足。 凡凡终于笑了！ 他情不自禁地加快了速度，在带着草木清香的风的掩盖下，肆意放大唇角的笑意。 “唔哦哦~~~” 早就毕业了的张瑾，开心的像一个孩子，他很多年没有体会过这种单纯的快乐了。 随着他速度的加快，凡凡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她仰头看着张瑾的下巴，宝石一般的异色双眸中，充满了耀眼的光。 张瑾看到那双与众不同的眼睛，下意识大声喊了一句： “凡凡，我有没有说过，你的眼睛好漂亮！” 这一句完全是他由感而发的，并没有怎么过脑子。他喊出口之后才想起凡凡对自己那双异瞳的态度有多敏感，连忙低头去看凡凡的反应。 一瞬间，天崩地裂，天河倾泻，世间万物混沌一片，他似乎在这片分不清颜色的混沌之中，看到了洪荒…… “吱……！！！” 刺耳的刹车声将张瑾从幻觉中惊醒。 天地归为。 张瑾迷蒙的抬起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停在了马路中间！ 幸好身后那辆夏利的司机反应快，不然这会儿他跟凡凡可能早就飞出去了！这次他可不能保证自己能带着凡凡完好无损的从地上爬起来。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只记得自己说完一句什么话之后，低头，看到了凡凡的眼睛…… 然后呢？ 就在他怔愣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虽然气息微弱，在他听来却无比清晰。 “张瑾哥哥？” 张瑾下意识看向声源处。 “凡……凡凡？……” “张瑾哥哥，你怎么了？”凡凡看向他的眼眸中布满了惊慌。 “没，没什么……”张瑾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的意识清醒过来，“刚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突然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闻言，凡凡的眼神暗淡了一瞬。不过张瑾并没有看到这一幕。 “嘀嘀……” 身后的那辆夏利一直在响喇叭，张瑾连忙扶了一把凡凡，嘱咐她坐稳，重新开车上路。 想不通怎么回事，就不想了吧。反正最近遇到的奇奇怪怪的事情又不止这一件。 林舒的讲座应该还没有结束，他们现在赶到学校去大概还能听到一个结尾。 张瑾和林舒原本说好了今天不见面的，结果到了林舒快要离开的时候，终究还是张瑾按耐不住，想去见见她。 这一别，再次相见不知道又要过多久。 燕城大学距离张瑾的诊所不算远，但也不是特别近，骑着小电驴大概也要半个小时才能到。 张瑾的小电驴一阵风一般的驶进校门口，径直来到了其中的一幢教学楼下。 整个燕城张瑾最熟悉的两个地方，一个是他家附近，另一个就是燕城大学。 张瑾找到地方停好车，就牵扯凡凡的手，熟门熟路的找到了林舒所在的教室。 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站在讲台上滔滔不觉，林舒就站在他的不远处，帮他翻ppt。 这是一个阶梯型的教室，空间很大，里面几乎坐满了学生。大部分人都在认真听着讲台前的教授讲课，因此张瑾的进入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当然，除了最后几排的“学渣区”。 张瑾带着凡凡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最后一排就有两三个人反应敏捷地回过头，看到了他们。 他们刚找到位置坐了下来，就立刻有一个人凑了过来，小声跟张瑾搭话。 “这位同学，你是哪个系的？” 张瑾虽然已经毕业好几年了，可他仗着自己的脸显年轻，平时买衣服也喜欢挑比较年轻的款式。这会儿被人误认成学生，他还挺高兴。 “我医学院的，应该是你学长。”这么说倒也不算是撒谎，他曾经的确是燕城大学医学院的嘛。 那名同学顺势就亲切地叫了起来：“那学长，你牵着的这个小妹妹是谁啊？” 张瑾看了一眼安静乖巧的凡凡，回答道：“这是我妹妹，家里没人照看，我就带着她一起过来了。” 还真别说，假装自己是个大学生的感觉还挺刺激，张瑾居然觉得有点上瘾。 旁边的那名同学看了凡凡一会儿，突然惊叹一般的开口道：“你妹妹长得真漂亮啊。” 张瑾正要骄傲的点头，没想到他下一句就是：“尤其是这双眼睛，挺特别的，两只眼睛眼色居然不一样。” 听到这句话，张瑾条件反射地立刻看向凡凡。 凡凡一直注意着张瑾的举动，更是把那位同学的话听了个清楚。此时她正静静地注视着说话的人，脸上毫无表情。 张瑾莫名觉得心中有点不安，他下意识地把凡凡往自己身边揽了一下，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他心不在焉地应付着身边的学生：“嗯，她是混血。” 听到“混血”两个字，凡凡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即，她低下了头，将自己的脸藏了起来。 张瑾以为她是害怕了，连忙又将她往自己怀里拽了拽。 刚才那个学生的声音并不算小，周围有好几个人都听到了他说的话，顿时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张瑾皱起眉，把凡凡的头按在自己怀里，摆出一副保护的姿态。 他突然有点后悔带凡凡进来了。 周围的学生看到这里有一个小孩，纷纷起了兴趣。张瑾周围的躁动声也越来越大。 突然，从讲台处传来了一道响亮的声音： “后面的几排同学，你们干什么呢？！” 第五十五章 混血 那道声音落下的一瞬间，不仅后面的几排人，整个教室都安静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教室的后方。 张瑾反应很快，连忙按着凡凡的头，让她蹲了下去。桌子正好将她整个人都挡住了。 他眨眨眼睛，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迎接住同样看过来的林舒的目光。 林舒看到他，脸上先是浮现出了一丝惊讶，随后又被笑意填满。 过了几秒之后，讲台上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同学们也纷纷收回了目光。 仍旧蹲在桌子下的凡凡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儿，在确认周围的环境安全之后，张瑾悄悄站起来，想带着凡凡溜出去。 他突然觉得，也许跑进来听讲座不是那么好的主意。 身边的几个学生发觉他的动作都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大一小缓缓向后门接近。 就在张瑾一只脚已经踏出门口的时候，突然又听到了一阵响亮的声音：“后排那位同学！请回到你的座位上！” “唰”的一下，整个教室里的目光再次汇聚到了后排。 这一次，张瑾和凡凡的身前没有任何遮挡，全部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目光之下，包括凡凡的那双显眼的异瞳。 张瑾回头，看到站在讲台上的教授冷着脸望向他，语气严厉的说道：“这位同学，你不是我的学生，可能你不清楚我的脾气。在我们学校，还从来没有人敢当着我的面逃课！” 这就很尴尬了…… 张瑾摸了摸鼻子，又牵着凡凡灰溜溜的返回到了刚才他坐过的座位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意思跟教授解释自己是来找人的，他怕给林舒丢人。 老老实实的在教室里坐了二十分钟，张瑾终于得到了解放。 讲座结束了。 教室里的同学陆陆续续向教室外走去，但一下课就走的只有一小部分同学，还有一大部分人留在了教室里。 他们不是为了向教授问问题，还是为了围观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张瑾看着堵在后门的几个男生，顿时一阵无语。 “几位同学，麻烦你们让一下，你们这样堵在门口，我们后面的人没办法出去。” 他倒不是急着离开，毕竟林舒还在讲台前整理资料。只是他实在不想继续待在这里，让周围的人围观凡凡了。 然而他说的这句话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牵着的那个小女孩身上。 “小妹妹，你今年几岁啊？” “小妹妹，你长得好漂亮啊，你是中国人吗？” “小妹妹，你的眼睛好特别啊……” 虽然周围的人大部分是善意的，可张瑾仍是忍不住紧皱着眉。 这些人都是学生，他不好动手，只能弯下腰，把凡凡抱起来，紧紧搂在怀里。 让他心中有一丝庆幸的是，与上次在菜市场被人围观不同，这次凡凡虽然依旧紧张的有些发抖，可至少面色看起来还是正常的，似乎不是那么害怕了。 张瑾曾听人说过，小孩子是最能分辨善恶的了。看来这句话没错，现在的凡凡应该是感受到了周围的人并没有恶意吧……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不能容忍任何令凡凡感到不安的事物。 “麻烦各位让一让，我们要出去了。” 在张瑾的再三口头驱赶下，周围的人才勉强让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张瑾见状连忙挤了过去。 然而一心开路的他没有注意到，凡凡靠在他肩头的小脸，不知道被多少只手捏过了一遍。 张瑾终于从人圈中出来的时候，发现凡凡的表情呆愣愣的，白嫩的小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好几道红印。 他顿时心疼了，轻轻摩挲着凡凡脸上的红印，一边气愤道：“这是哪个咸猪手？看把我们家凡凡的小脸蛋给掐成什么样了！凡凡，你记不记得掐你的人长什么样？你告诉我，我去打他！” 凡凡一副被吓懵了的模样，趴在他怀里一言不发。 红印没一会儿就消失了，张瑾就嘴上那么一说，也没打算真的去追究那群学生的责任。见凡凡也不说话，干脆又哄了她几句，直接把这件事揭过。 两人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身边的人又渐渐有了朝这里聚拢的趋势。 张瑾一抬头，刚好看到林舒跟随着白发教授走了出来，于是连忙抱着凡凡追了上去。 “小舒！” 林舒和教授同时回头。 教授看着张瑾，皱起的眉毛毫不掩饰。 林舒简单为两人分别作了一番介绍。 张瑾友好的跟教授打过招呼，就不再多言。他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见一见林舒，本来就没打算跟在教授面前混脸熟。 林舒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很快就打算跟教授提出暂时离开。 然而还没等她张嘴，就忽然见教授皱着眉打量起张瑾怀中的女孩，并问道：“这小孩，是个混血？” 他的表情刚好被转过头来想要看林舒的凡凡看到。不知道为什么，张瑾感觉到她浑身一抖，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起来。 张瑾有些奇怪，刚刚明明还好好的。于是他连忙问怀中的人：“怎么了凡凡？哪里不舒服吗？” 凡凡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再次将脸埋在了张瑾的肩膀上。 张瑾甚至能感觉到，她正狠狠地用自己的眼睛抵着他的肩膀。 那力度大到令张瑾心惊。他连忙伸手去扶凡凡的脑袋，一边柔声问她：“凡凡，凡凡你告诉哥哥怎么了？” 凡凡放松了一些力度，抱着他的肩头不说话。 教授见没有人搭理他，没多久就默默地走了。 林舒也是一心牵在凡凡身上，她右手拿着文件材料，左手抚上凡凡的背，轻轻拍着她。 好不容易等凡凡的身体不抖了，林舒提议一起去校园里走走。 张瑾有些担心地问她：“你们的车是几点的？赶得上吗？” 林舒笑笑说：“晚上的，赶得上。到时候学校会派人开车送我们去机场。不过几天晚饭不能跟你们一起吃了，我们有饭局。” 张瑾虽然有点遗憾，但仍是点点头表示理解。 林舒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对了，你不是这个大学毕业的吗？正好我是第一次来，要不你当一回导游，给我介绍一下你的母校？” 张瑾没什么好拒绝的，笑着回道：“当然可以。” 第五十六章 凡凡要逃跑 张瑾就这么一手抱着凡凡，一手牵着林舒，跟她一起在校园中行走。 白天才下过一场大雨，此时校园柏油铺成的小径上虽然湿漉漉的一层，却并没有积水。空中的气息是不同以往的清新，由于现在已经是傍晚，天气也难得凉爽。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夕阳格外的大，橙红色的余晖笼罩了整个校园。走在这样的校园中，人生都好像变得诗意了起来。 张瑾一开始是一直抱着凡凡的，也幸好凡凡体重比较轻，张瑾的身体素质又不错，不然早就撑不住了。 不过凡凡是个会体贴人的小姑娘。下楼后没过多久，她就在张瑾怀里轻轻挣了几下，示意要下来。 张瑾将她放下来以后，又用原本抱着她的那只右手牵住了她。 在他左手边的林舒见状，松开了张瑾，几步走到凡凡的另一侧，将资料换了一只手拿着，也牵起了凡凡。 凡凡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她。 林舒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冲她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 把这一幕完完整整看在眼里的张瑾只觉得心中滑过一阵暖流。他被林舒的小动作暖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也露出了温柔的笑意。在他眼里，三人以这样的姿势走在路上，就像幸福的一家三口。 林舒这个贴心的女孩啊，从来不会遗忘任何一个在她身边的人。 他看着凡凡眼中流露出懵懂的神色，不禁疼惜的想：如果凡凡知道林舒的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应该也会很感动吧。 可惜凡凡并不知道。她从来就不知道“家”意味着什么，更不要说这么含蓄的用意了。只是，她并不排斥林舒。 在除了张瑾之外的人面前，凡凡向来很少说话。更不要说这一会儿张瑾只顾着跟林舒浓情蜜意，根本顾不上凡凡了。 如果不是林舒故意将凡凡夹在了两人中间，没准这会儿张瑾这个糙汉，早就把凡凡甩在了身后。 张瑾和林舒异地恋六年，从来都是聚少离多。这次相见不过短短几天，根本不能纾解两人积攒了这么多年的相思之苦。 张瑾对林舒的即将离去有着万分的不舍，可他却无可奈何。 林舒一向是个体贴善良的姑娘，她从来不曾要求张瑾关掉自家开了二十多年的诊所，去到她所在的城市陪伴她。这么多年，张瑾自然把她的贴心看在眼里，心中对她爱意更深。 “今晚，我去机场送你吧。” “不用了，太晚了，你还得带着凡凡呢，你们留在家吧。” “可是你马上就要走了……” “我们不是约好了，分别时不说再见？” “……” 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别的气氛渐渐在两人中间蔓延。 他们两个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或是轻声交谈，或是安静地沉默，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温情。 然而，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凡凡越来越低的头颅和越来越沉的脚步。 周围看向这里的视线越来越多，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哎你看那个小女孩的眼睛，居然是不一样的眼色，难道是戴了美瞳？” “是哦，你看她长得那么可爱，穿的那么精致，会不会是在玩cosy啊？” “这么小的孩子就给她戴美瞳，也不怕伤眼睛？这家大人也太不负责了吧。” “我看她瞳孔的眼色挺自然的，说不定不是美瞳，没准人家是混血呢。” “对啊，你仔细看她的长相，还有黑色的头发，确实有点像混血……” 可能那些议论的过路人不知道，他们的声音并不算小，最起码能让凡凡听个大概。 但张瑾和林舒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等他们终于发现在他们身边停留的人越来越多时，凡凡已经挣开了两人的手，停在原地。 张瑾诧异地回头：“凡凡，你怎么了？” 凡凡沉默地低着头。 林舒猜测道：“凡凡，是不是走累了呀，要不让哥哥抱着？” 凡凡依旧没有回答。 就在两人疑惑的时候，张瑾却突然心中一紧，就像是有什么不祥的预感突袭至胸口一样。 果然，下一秒，他就看到凡凡一言不发掉头就跑。 虽然她的动作突然且莫名其妙，可是张瑾反应极快，立刻拔腿就追。 小孩子自然是跑不过大人的。 凡凡跑了没多远，就被张瑾一把抓住。 “凡凡，你怎么了？”张瑾焦急的语气在她耳边响起。 但她只知道拼命挣扎。 “凡凡！你冷静一点！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凡凡人看起来瘦弱，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张瑾根本没想到她的力气居然这么大。 他一个不小心被凡凡挣脱了。 获得自由的凡凡连犹豫一下都没有，抬腿就要跑，却被张瑾及时伸出手臂再次捞了回来。 张瑾忍不住加重了语气：“凡凡！！！快停下来！！！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 他这一声吼，终于让凡凡安静了下来。 张瑾这才发现，她的身子又在发抖，这次抖得格外厉害。 他不禁怀疑起来，难道凡凡身上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疾？ 他无意间一抬头，发现凡凡不知道什么时候，眼里居然噙满了泪水。 看到那几滴水珠要掉不掉的挂在凡凡的眼角，张瑾的心立刻就疼了起来。他一把将凡凡抱在怀里，声音瞬间轻柔了下来： “凡凡不哭，不哭了啊。我的好凡凡，告诉哥哥究竟怎么了？你为什么难过呀？” 林舒这时也走了过来，她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没有打扰这相拥的两个人。 身边停下来看向他们的人越来越多。 张瑾轻声哄了半天，凡凡始终一言不发。 最终，还是林舒看不下去了，提议道：“张瑾，你们俩一直在这待下去也不是办法。天快要黑了，要不你先带凡凡回去吧。” 张瑾皱起眉看她，问道：“那你呢？” “我现在得去找我们教授，饭局马上就要开始了。” 也就是说，两人是时候分别了。 然而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相见。 沉默了一会儿，张瑾才终于回答：“好吧，那我们先回去。你……路上小心……” 第五十七章 上天的礼物。 张瑾带着沉默的凡凡，一路赶回家中。 凡凡眼中的泪意早就消了下去，她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样子，让张瑾感到熟悉又心痛。 他知道想让凡凡开口不能用逼的，只能用怀柔的方式慢慢把她心中的负面情绪哄出来。再加上，他实在是想不出来这次凡凡异常的原因。 张瑾只能默默地去做饭，让凡凡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平复心情。 说实话，阴天凡凡逃避他的动作真的有些伤到了他。 之前凡凡频繁出现异常，他都能理解，可这次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刺激到了凡凡，居然让她做出类似于“逃跑”的行为。 难道她觉得，在他身边受到伤害了吗？ 张瑾一边做饭，一边回想今天发生的事。直到饭做好了，他还是没有想明白。 这次没有让凡凡帮忙，张瑾一个人把所有的碗筷摆好，把饭端上了餐桌。 “凡凡，来吃饭了。”他尝试着冲着客厅的方向喊了一声。 令他没想到的是，凡凡居然乖乖的走了过来，安静地坐在餐桌旁。 见凡凡的情绪似乎没什么异样，张瑾用试探的语气问道：“凡凡，吃饭之前，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凡凡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你能不能告诉我，今天在学校里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忽然想要逃跑？” 凡凡再次陷入了沉默。 就在张瑾打算放弃的时候，却惊讶地听到凡凡开口了，虽然并不是回答他的问题： “张瑾哥哥，我反悔了。” “什么？” 凡凡认真的看着他，缓缓说道：“我已经决定好了。如果你不想要我了，我可以走的。” 张瑾震惊地看着她，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凡凡，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会不想要你呢？这个问题我们昨天不是说过了吗？” 而且，昨天她不是还求自己不要赶她走吗，为什么今天突然就…… “张瑾哥哥，我昨天晚上想过了，今天也想过了。你待我这么好，是我见过的对我最好的人，我不能害你。” “什么叫害我？！” “张瑾哥哥。”凡凡的那双异瞳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她的语气异常平静，平静到有些刻意，“你骗我，我已经知道了。” 张瑾一脸懵，他什么时候骗凡凡了？ “你之前跟我说，我的这双眼睛在你的国家是很正常的，你明明是在骗我。今天，他们都叫我‘混血’。” 在凡凡的理解中，“混血”就相当于“混种”，是很不好的东西。否则，那个白头发的人也不会用那种厌恶的眼光看着她。 张瑾原本还满心的紧张，这会儿听到凡凡的这句话，顿时哭笑不得。他瞬间就明白了，凡凡八成是对“混血”这个词产生了误会。 “凡凡，他们叫你‘混血’，并不是对你有恶意。‘混血’这个词在我们这只是对一种特殊血统的称呼，并没有不好的含义。甚至一般人在想到‘混血’的时候，脑子里首先浮现的是一个优秀的形象。” 凡凡顿了一会儿，淡定地说道：“张瑾哥哥，你别再骗我了。凡凡不笨的。” 张瑾差点被她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差点笑出声来。 他想了想，说道：“是不是只要我能向你证明‘混血’这个词的含义不是坏的，你就可以放下这件事，不要再说什么离开我的话了？” 凡凡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张瑾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合着折腾这么小半天，原来就是因为一个词的误会而已。吓得他以为昨天的事又要重新来一遍。 “在解决这个问题之前，先吃饭，再不吃一会儿就凉了。”张瑾说完，见凡凡还在犹豫，干脆又加了一句，“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做的，凡凡一点忙都没有帮，如果你不吃的话，是不是有点对不起我？” 凡凡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愧疚的表情，她不再纠结，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吃过饭，张瑾带着凡凡把厨房收拾干净，这才带着她坐在沙发上，拿来一个笔记本电脑打开。 这是他吃饭的时候想到的办法。既然凡凡是对“混血”这个词产生了误解，那就给她举出一些例子，让她真正的理解“混血”这个词。 他先是给凡凡解释了一下这个词的含义，然后又找来了一些混血孩子的图片和视频，给她讲了一些优秀的混血的故事。最后，为了杜绝自己欺骗凡凡的嫌疑，又教会了她“混血”这两个字怎么写，虽然过程不是很顺利，毕竟凡凡还在学拼音，没有正式开始学习汉字的写法。 接受了一番教育的凡凡只觉得自己的三观像是被打碎重新塑造了一遍。 这个世界的“混血”跟她之前所了解的“混种”完全不一样！原来这个世界的“混血”里，有这么多优秀的人啊！ 凡凡终于开心起来。想起自己白天的所作所为，她顿时感到羞愧。别人那样夸自己，她居然还以为自己给张瑾哥哥丢人了！ 最后，张瑾想了想，还是多对她嘱咐了一句：“虽然‘混血’中漂亮、优秀的人很多，但这并不能表明所有的混血都是好人。所以以后如果你遇见了混血，只需要将他们当普通人看就行了。” 相比起“优秀”“漂亮”这类的词汇，其实凡凡更喜欢的还是“普通人”这一个词。 “还有啊凡凡，我早就想跟你说了。” 凡凡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张瑾，双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张瑾认真的看着她，说道：“其实我本来可以帮你把瞳色变成黑色的，不过后来我觉得没有必要那样做。” “因为我觉得，你的瞳色很漂亮。你明白吗？不止我，还有林舒，还有今天那些围着你看的人，还有其他许多人，都会觉得你的瞳色很漂亮。” “虽然你跟别人不太一样，但是这不代表别人有资格歧视你、排挤你。如果他们这么做了，那就是他们错了。这才是这个世界大部分人的观点。也许你现在不能完全理解，但我必须这么告诉你。” “你很特别，你不需要为你的特别而自卑自责，因为这不是你的错。” “凡凡，你要记住，你的眼睛，是上天给你的礼物。” 第五十八章 打架 张瑾不知道自己说的那一番话凡凡能理解多少，他只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把他觉得该告诉凡凡的都告诉她。至于其他的，只能慢慢来了。 无论如何，凡凡暂时的问题应该是解决了。她不再纠结于“混血”这个词，从表面来看，情绪和状态也都恢复了正常。 张瑾终于把一直吊着的一颗心放下了。 谈心结束后，离睡觉还有一段时间，张瑾干脆带着凡凡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离家一整天，难得有一点休闲时光，他不想浪费了。 为了照顾凡凡，他特意选了一个动画片播放。凡凡果然对这种会动的纸片人很感兴趣，看的津津有味。然而张瑾却一直心不在焉。 今晚，十一点半，林舒的飞机就要起飞了。 她很快就要离开这座城市。 他们两个人在很多年前就约好了，以后每当到了两人要分别的时刻，无论走的是谁，另一个人都不能去送。而且，永远不说再见。 这么多年来，两人一直遵守着这个约定。这次没有理由成为例外。 可张瑾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坐在他身边，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在电视上的凡凡，他突然特别特别的想念林舒。 电视机里传出一阵海绵宝宝特有的笑声，凡凡也跟着弯起了嘴角。 “凡凡，一会儿林舒姐姐就要走了……” 听到张瑾的声音，凡凡回过头看他。 “你说，我们去送送她好不好？” 对于张瑾的提议，凡凡向来是没有意见的。 于是她点了点头。 张瑾却又犹豫起来：“可是快要到你睡觉的时间了啊……” 他只是想找个借口拦一下自己，可是凡凡却误以为他要把自己丢下。 “我要跟着张瑾哥哥！” 她已经想通了，既然她不是张瑾哥哥的累赘，那她就要永远跟着他。 张瑾顿了顿，用试探地语气问道：“你也想去？” 他问的是“你也想去送林舒姐姐？”，凡凡却理解成了“我去林舒，你也想跟着我去？”。 她自然是拼命点头。 见凡凡如此，张瑾自言自语道：“这不是我故意要破坏约定，这可是凡凡主动要求的。既然凡凡这么舍不得她的林舒姐姐，那就去吧！不能让凡凡留下遗憾……” 他干脆咬咬牙，下定了决心：“凡凡，换衣服，我们走！” 十分钟后，张瑾牵着凡凡下楼。 在这十分钟内，他不仅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还想好了一套完美的说辞，用来向林舒解释自己的行为。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公交和地铁都是没有的，出租车也不好打，张瑾打算带着凡凡骑他的小电驴去机场。 然而他刚走出楼梯口，就看到几个人影鬼鬼祟祟的站在他的诊所门前，不知道在干什么。 “喂！你们干嘛呢？！”他下意识大声喊道。 那几个人闻声吓了一跳，纷纷转过身来。 在路灯灯光的映照下，张瑾这才看到，这是五六个高个的男子，他们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大片显眼的纹身，一副混混的模样。 “你们想干嘛？偷东西啊？！”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一个小诊所有什么好偷的，可刚刚隐约看见他们在拿什么东西往诊所的铁闸门上招呼，不是偷东西能是什么？！ 令他没想到的是，他喊完这句话，那几个男人不但没有慌忙逃走，反而转身一步步走了过来，朝着他和凡凡的方向缓缓接近。 张瑾这才看到，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东西，要么是钢管，要么是砖头，甚至还有——刀。 他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第一反应就是把凡凡往后推，将她藏在楼道的阴影中。 然后他一边警惕着向他走来的这几个人，一边用余光四下搜寻着周围的环境，希望能找到一件武器。 然而楼道里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没办法，张瑾只好把房间的钥匙从口袋里摸出来，悄悄塞进身后凡凡的小手里。 他俯下身，上半身往后凑了凑，小声说：“凡凡，你先回去，躲在房间里，无论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开门，直到我叫你，明白了吗？” 身后的凡凡没有动静。 张瑾不得已将视线离开面前的几个男人，转过头看向身后，发现凡凡正抬头静静地看着他，一双眼睛在黑暗的楼道中异常明亮。 他叹了一口气，只能哄劝道：“乖，听我的话，我打得过这些人。你帮我去给林舒姐姐打个电话好不好？手机会用吧？我教过你的。” 凡凡还是不动。 “打完电话你再下来，帮我把厨房的刀拿过来，我需要用这个。好不好？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听到张瑾给她交代了任务，凡凡果然立刻接过钥匙往楼上跑，一刻都不敢耽误。 张瑾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是教过凡凡怎么给林舒打电话没错，可是这个家里唯一一个手机在他身上，家里也没有座机，凡凡回到了家里是没办法给林舒打电话的。 这种时候，他怎么能让林舒再为他担心呢？ 希望凡凡回去找手机的动作能将她拖久一点。她可千万不能下来啊…… 张瑾从小跟着爷爷学武术，要真论起打斗，这五六个人他是完全不怕的，哪怕他们是长年混迹街头的小混混。 可是如果这几个人都有武器，而张瑾手中空无一物的话，那结果就有点悬了。即便是张瑾能打赢，那也免不了受伤。 不过张瑾也不傻，他自然是不会赤手空拳对上拿刀的人。所以他一开始就没准备跟着几个人打。 他一时间打不过，难道还不能跑吗？ 他早就观察好了地势，打算一会直接趁机跑，顺便还能把他们从自己的家门口引开。 想好了退路，张瑾不复刚见到这几个人时的紧张。他终于有心情打量这几个人的面容。 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不长眼，看欺负到他的身上！ 然而他一抬头，就惊了一下，随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怪不得这些人大半夜的在他的店门口鬼鬼祟祟，又不像是要偷东西的模样，而且看到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跑而是打。 原来是个人恩怨啊。 张瑾瞥了几眼几个人手上各式各样的武器，又有点怀疑他们原本是不是打算来砸诊所玻璃的。 不过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为什么来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下，他们想要做什么。 想到这，张瑾不禁眯起了眼睛，沉声问道：“李金，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五十九章 第三次任务 为首的光头男子渐渐从路灯的阴影里走了出来，那面容正是前几日来过的李金！ 那日他来张瑾的诊所找事，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地什么都没做就走了。张瑾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却没想到今日李金会再来。 “李金，你带这么多人半夜堵在我家门口，究竟是想干什么？” 李金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对张瑾说道：“干什么？你还猜不出来我想干什么吗？张瑾，我说过，我们俩的仇没那么容易翻篇，我早晚有一天还会来找你的。” “你说过这话吗？”张瑾面露疑惑，“我们俩有什么仇？” 他觉得李金简直莫名其妙。他不过就是没给李金好处罢了，他们家诊所在这开了二十多年了从来也没有为了求得一时安稳讨好过谁，凭什么这个李金一来就要什么给什么？ 难道他们混社会的看的不是实力？这李金每次来找他的事最后都灰溜溜的走了，他究竟哪来的勇气和决心对张瑾锲而不舍？ 张瑾无意间的表情和语气却让李金误以为这是对他的挑衅。 “张瑾！别那么多废话了！我实话告诉你，今天我带兄弟几个过来，本来没想对你怎么样，不过是把你家店砸了罢了。可是既然你主动跑下来送死，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 张瑾真诚的问道：“你想要我做什么才能不打我？” 李金以为他这是怕了，得意道：“很简单，只要你搬出这条街，并发誓以后再也不踏入我的地盘一步，我就放过你。” 张瑾忍不住笑了。这哪来的傻逼？他们家在这条街上住了二十多年了，凭什么他一个刚来没多久的街头混混说让他搬他就得搬？ “那行吧。”张瑾用无可奈何的语气道，“那你们打吧。” “哈哈！算你识……等等，你说什么？” “你们不是要打我吗？来呗。”张瑾挑了挑眉，“打的着我算你输。” 话音刚落，张瑾的身影就像风一般，从李金身边刮了过去。 他早在刚才和李金扯淡的时候，找到了他们身边的一个漏洞。这会儿终于找到机会钻了过去。 李金等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跑出好远了。 那几人回过神，连忙大叫着追了上来。张瑾一边跑一边在心中吐槽：这几个混混的身体素质不行啊，才跑了这么几步路就气喘吁吁的。 还没等他得意的时间超过三秒，就突然听到背后一阵风声袭来，随后他感觉到后脑勺一阵剧痛，身体不受控制的软了下去。 视线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张瑾看到了躺在自己身边的一个东西。 趁着意识还有一丝残留，他在心中骂道： 艹！！！这群人是智障吗？砖头也敢乱扔！不怕出人命吗？！ …… 眼皮上布满了蓝色的光点，每一个光点都吵闹不休，一刻不停地刺激着他昏睡的意识。 “卧槽，疼死老子了……” 张瑾刚醒过来的时候，后脑勺还残留着阵阵余痛。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疼痛的地方，却感觉到那里完好无损，别说流血了，连个鼓包都没有。 他满心疑惑的坐起身，却发现自己不在他倒下的那片街道上，也不在医院里。 这是一个他熟悉的地方。 “召唤空间？我怎么又来这了？” 这时，他的耳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来了？” 张瑾转头一看，果然又看到了那只三头魔龙。 “我怎么突然到这里了？难道是又有任务？” “没错。”三头魔龙其中那个温柔的声音解释道，“你这次的任务是【调查精灵族被人类捕捉的真相】。由于你上次任务完成的很好，系统已经自动帮你把任务等级升级了。这次的任务比较复杂，用时教久，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不是！等等！”张瑾连忙打断她道，“什么叫任务等级升级？意思是我以后接的任务都比以前的要难？” 三头魔龙点点头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张瑾立刻就不乐意了：“你们给我的任务升级，经过我的同意没有？！你们怎么能这么强买强卖呢？！” 三头魔龙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提醒道：“完成不了任务就会永远留在任务位面，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张瑾提出抗议：“我拒绝接受任务！这么时不时突然来一次谁受得了啊！” 他只想好好过日子，努力赚钱买房子结婚，哪有那闲工夫做这些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任务啊。而且之前这条魔龙还说，要做什么主线任务，好像是什么……拯救大陆？他张瑾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哪有拯救一整个大陆的能力？！ 然而三头魔龙却对他的抗议置之不理，再次重复道：“你是被系统选中的人，你必须要做任务，不然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我要投诉你们！” “不好意思，投诉功能尚未开发。” 接下来，不管张瑾说什么，三头魔龙都像是没听到的样子。 三头中那个冰冷的男声完全无视张瑾，自顾自地报出一段又一段话： “本次任务：调查精灵族被人类捕捉的真相。任务位面：圣罗兰大陆。任务执行者：张瑾。” “本次任务道具：蓝宝石之戒。道具功能：存储。” “鉴于任务者要求，开启任务提示功能。功能作用：每次任务者穿越前都能以各种方式得到系统的穿越提示信息。” 三头魔龙说的这些话张瑾都没听清楚，因为他此刻正被三头魔龙用尾巴卷着，整个人倒立着挂在空中，脸因为充血涨得通红。 “放……放开我……” 突然，他感觉到自己被大力甩了出去，随后一阵蓝色的光芒包裹了他。 “等等！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蓝色光芒越来越盛，三头魔龙却向他看了过来。 “我穿越到任务世界的时候，现实世界会怎么样？！” 前两次他做完任务穿越回去，时间点都距离他离开的时间点差的不多，但是这次任务时常说不准是多久，万一他回来晚了，凡凡怎么办？！ 他可还记得自己之前是被五六个小混混追着打，凡凡正一个人在家呢！ 在蓝色光芒彻底包住他的最后一刻，他听到了一个温柔的声音： “放心吧，任务期间，你的世界位面是相对于任务位面无限静止的……” 剩下的话张瑾就听不到了，他的视线被一整片光芒覆盖。 第六十章 与亚丽丝重逢 张瑾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屁股。 那只三头魔龙也太狠了吧，就这么直接把他从半空中往下丢？亏得他身体素质好，不然这会儿早就散架了。 张瑾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小巷中，脚下踩着的是青石板，两旁是斑驳的石墙。 他站在这里，能看到巷口时而路过的人影，以及街道上的喧闹声。 “这次又是哪？难道还是那个圣什么兰大陆？” 张瑾活动了一下腿脚，发现身上好像确实没什么伤，就果断朝巷口走去。 既然已经来了，就好好做任务吧，早点完成任务早点回家。虽然三头魔龙已经说了现实世界的时间相对于任务世界是无限接近静止的，可他不在凡凡身边，总归是觉得不安。 张瑾来到街道上，发现这里的居民的着装与他所在的国家完全不同。 好在他出家门时正要赶往机场，所以这次他身上的穿着倒还算正式，不至于那么见不得人。混在这里的土著居民中，虽然有点突兀，但也不算特别显眼。 前两次穿越都正好落在任务点，他不用怎么思考，总会有人出现在他面前为他做出指引。然而这次他降落在一个无人的小巷子里，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更不要说什么指引了。 他一时间感到手足无措。 在巷口等了半天，没见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他只好走上街道，混入人群中，边走边找。 这似乎就是一个普通的欧洲城镇，街道两旁有人摆摊，穿着裙子系着围裙的妇女每人都挎着篮子在街上走来走去。前面不远还有一家面包店，此刻人满为患，胖乎乎的老板娘正忙里忙外。 张瑾的身边正好有一个年轻少女路过，他顺势就喊住了她：“哎，那个，麻烦问你一件事！” 那少女身穿一条浅蓝色的长裙，样式简朴，她的脸颊处有几粒雀斑，两条亚麻色的麻花辫从她的肩膀两侧垂下。 她的笑容纯粹又阳光：“下午好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张瑾被她灿烂的笑容晃了一下，可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一边努力回想着什么一边问道：“请问这里是那个圣……圣罗兰大陆吗？” 少女的脸上浮现出惊讶的表情，她下意识回道：“是的先生，没错，这里是圣罗兰大陆。难道您……不是这个大陆的人吗？” 此时的张瑾还不知道，不属于圣罗兰大陆的生物，只有被封印在大陆之下的魔族。 然而张瑾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魔族的样子，因此少女很快就对他放下了戒心，只当他脑子有问题。 “先生，您的家人在哪里？您知道怎么联系他们吗？” 张瑾看到少女的脸上逐渐露出了怜悯的表情，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我当然知道我的家人……不对，这不是重点，我是想问，这是哪里？” “这里是琥珀镇。”见张瑾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少女也不再追问，而是热情地说道，“如果先生是迷路了的话，那么也许我可以帮您找到家。” 张瑾皱皱眉，这语气听起来怎么这么像是在跟小孩说话？ “不用了，我知道路，谢谢。” 虽然少女看起来热情又好心，可是她对张瑾的态度怪怪的，张瑾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摆脱她。反正他已经确定了这里是圣罗兰大陆，这就够了。 和少女告别后，张瑾开始思索下一步计划。他记得他的任务好像是“调查精灵族被人类捕捉的真相”，如果三头魔龙说他前两次穿越的都是同一个世界这句话没错的话，那从他上一次任务当中了解到的信息来看，可以知道确实有一部分人类在对精灵实施抓捕，只是不知道原因。最关键的是，人族与精灵一族几千年来一直都是和平共处的，也就是说，人类对精灵的抓捕行为是突然间出现的。那么是不是表明，只要他找到了人类出现这种行为的原因，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听起来比前两次任务都麻烦的多啊…… 想明白了一些事后，张瑾心头那种彷徨无措的感觉总算消散了一些。 他已经想好了，目前他还不太了解这里的情况，没办法制定下详细的计划，只能等他把一些事情打听清楚了之后，才能绝对去哪里。 在这之前，还是先找个能睡觉的地方吧。 大概是因为小镇里的外来者不多，这里的旅馆也很少，就只有一个。张瑾在向路人打听了一番过后，找到了这个小镇上唯一的一家旅馆。 走了半天的路，他早就累了，而且肚子也有些空。他现在只想快点找个床睡一觉，起来后吃点好吃的，美美地休息一会儿。 然而等他来到了旅馆门口，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有多天真。 他身上，压根就没！有！钱！！！ 其实也不是没有钱，只是没有这里的货币。在这里，也就相当于没有钱了！ 那他怎么吃饭去哪睡觉？怎么在这里生活下去？！！！ 张瑾开始后悔，从召唤空间出来的时候，为什么只记得问三头龙问题不记得要点钱了。 张瑾看着眼前不停有人进进出出的旅馆，深深叹了一口气。 难不成今晚要去睡大街？ 就在他为难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前方传来一阵吵闹声。 “我说姑娘，你就算长得再漂亮也不能当饭吃啊，你欠我房钱就得拿钱还……” “老板，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我的钱包刚才被人偷了，不是故意不给你钱的。” “那你也得给我钱啊，你钱包又不是我让人偷的。” “我真的没骗你，我是皇宫的人，等我回到皇宫拿到钱，一定会还给你的。” 听起来，好像是一个声音好听的年轻女人欠了房钱不给。 张瑾听到声音下意识看了过去，下一秒却没忍住惊呼出声：“怎么是她？！” 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来那个欠旅馆老板钱的人，他刚好认识。 张瑾唯一一次和这个女人相处，她对张瑾还算照顾。 想起这些，张瑾干脆走了上去，停在那个金发女人的身后，喊出了她的名字：“亚丽丝！” 美人总是有特权的，比如张瑾虽然跟她只有一面之缘，但对她的名字却记得很清楚。 金发女人闻声回头，睁大了一双碧绿色的双眸看向他。 “医圣大人？你怎么在这？！” 张瑾还没来得及回应，却猝不及防被人扯住了袖口。他愣了一下，发现原来是旅店老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拽住了自己。 “你你你……你是不是亚迪斯家的小少爷？！！！” 旅店老板死死地拽住他的手，一脸兴奋。 张瑾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被他拽着的那只手的大拇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个蓝宝石戒指。 第六十一章 亚迪斯家族 面对眼前的这个场景，张瑾一脸懵逼。 他一边试图把自己手从旅店老板手里抽出来，一边说道：“什么小少爷？你认错人了吧？我不是什么少爷。” 旅店老板却丝毫不管他的反应，神情激动，一个劲儿的在那喃喃自语：“既然您有这个戒指，那您一定是亚迪斯家族的继承人！对了，您是来住店的吗？这位漂亮的小姐是您的朋友吧？都怪我！都不问清楚就赶人。尊敬的小姐，为了像您表示歉意，我可以跟您保证，您之前在我们旅馆欠下的债务全都一笔勾销了！您想在我们酒店住多久就住多久……” 旅店老板还在念念叨叨个不停，张瑾却是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亚丽丝也注意到了张瑾手上的那枚蓝宝石戒指，顿时惊讶道：“原来医圣大人不仅医术高明，还是亚迪斯家族的继承人！怪不得您之前在皇城的时候，能在圣骑士的圣剑下逃脱。” 听了亚丽丝的话，旅店老板更是坚信张瑾就是亚迪斯家的少爷。 张瑾简直哭笑不得：“亚丽丝，你怎么也开始胡说了？我明明就不是……” 话说到一半，他就顿住了。因为他突然想到，亚丽丝虽然语气肯定，可那并不一定是因为她确定了某些事，说不定她是为了旅店老板刚才说的那些话呢？ 如果他承认自己是亚迪斯家族的少爷，那亚丽丝跟这家旅馆之间的账目不仅能一笔勾销，还能继续在旅馆住下去。 而身无分文的他，也能找到一个安身之所。 虽然冒用别人的身份有些良心不安，但形势所逼，张瑾不得不点了点头，勉强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旅店老板的那双绿豆眼瞬间发出一阵精光。 接下来，张瑾和亚丽丝一起，被旅店老板盛情款待。 张瑾坐在柔软的椅子上啃着鸡腿，看向对面正小口喝粥的女骑士。 “亚丽丝，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亚丽丝喝到一半，疑惑地抬头：“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张瑾说的吞吞吐吐：“我这样冒充别人的身份，万一被拆穿了……” “冒充？”亚丽丝的语气惊讶，“你为什么这么说？你又没有冒充别人。” 看到亚丽丝迷茫的表情，张瑾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你刚刚难道不是故意说我是亚迪斯家的少爷的？”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本来就是亚迪斯家的继承人啊。” 张瑾无奈了，看来亚丽丝也误解了他。 “我真的不是啊，你们说的那个什么亚迪斯我根本就没听说过。所以你们到底是为什么这么确定我就是亚迪斯的什么继承人的？” 亚丽丝眨了眨她碧绿的眼眸，说道：“因为你手上的那个蓝宝石戒指。” “戒指？”张瑾抬起左手，仔仔细细把大拇指上的那个戒指打量了一番，觉得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戒指而已。 穿越过来之后，他根本没注意到手上多了这么一个戒指。直到刚刚才想起来，这是三头魔龙送给他的道具，好像是有什么储物功能？ 这么说的话，应该也就是个储物空间之类的东西吧。 “这个戒指怎么了？有什么特别的吗？” 亚丽丝见张瑾似乎是真的不知道，虽然她也有问题不明白，却还是先跟他解释道：“亚迪斯家族是整个圣罗兰大陆最神秘的家族。这个家族历史悠久，没有人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开始存在的，似乎从人类有历史记载以来，大陆上就有亚迪斯家族成员活动的痕迹。” “亚迪斯家族一向人丁稀少，是因为他们有一个不同于其他所有世家的特点，那就是：不限种族的求偶。也就是说，亚迪斯家的人寻求爱情，从来不会被种族限制。要知道，跨越种族的爱情是不被光明神祝福的，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家的后代才会日渐稀少。” 张瑾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了一下：“‘不限种族的求偶？’听起来好没节操。” 虽然不知道张瑾口中的“节操”是什么意思，但亚丽丝大概听懂了张瑾的语气，于是她赞同道：“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亚迪斯家族的人与那些只知道繁衍后代的兽人族还是不同的，他们更崇尚爱情，而不是子嗣。而且，他们家族的人有一个不可更改的规定：一个人只能爱一个人。也有人说，这是神明对他们的诅咒。” 张瑾听这些感觉就跟听童话似的，他问道：“那如果爱上了两个人会怎么样？” 亚丽丝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人知道具体的惩罚，只知道历史上但凡出现有亚迪斯家族的人此生爱上了第二个人，那他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怎么个惨法？” “嗯……我只能告诉你，程度最轻的就是死亡。” 张瑾猛地打了一个冷颤。最轻的是死亡，那比死亡更可怕的是什么？他不敢问。 “那他们家族和这个蓝宝石戒指有什么关系？” 亚丽丝说了半天，有些口渴，她喝了一口茶，接着解释道：“亚迪斯家族的人不一定都是人类，他们遍布各个种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亚迪斯家族的人一般都很优秀，超脱常人的优秀。” “理所当然的，亚迪斯家族积攒了很多财富。除了他们家族自己的人，没有人知道这些财富具体有什么，价值是多少。时间久了，人们的传言越来越多，也渐渐开始有人打这些财富的注意。大概六百年前，有一个亚迪斯家族出身的大魔法师，为了守护这些财富，他把它们全部藏到了大陆的某个角落，并特意去大陆最危险的月光森林寻找到‘月光之石’，并用它打造出了一个带有魔法的戒指。他将这枚戒指交给亚迪斯家族中实力最强大的那个人，同时，也把守护亚迪斯家族宝藏的责任交给了持有戒指的人。” “从那以后，这枚戒指就成为了亚迪斯家主的象征。凡是持有戒指的人，就是亚迪斯家族的继承人，也是宝藏的继承人。” 听完这些，张瑾疑惑道：“可是这世界上蓝宝石戒指多的是，为什么你们就认定我手上这块就是亚迪斯家族的？” 亚丽丝再次喝了几口水，然后才回答道：“蓝宝石戒指确实多的是，可是由‘月光之石’打造的，仅此一个。” 第六十二章 精灵族的信息 经过亚丽丝的一番解释，张瑾终于明白为什么别人都把他误认成亚迪斯家族的继承人了。 不过他还有一点想不明白：“那他们又为什么喊我‘小少爷’？难道这个戒指是一代一代传下去的？” “这倒不是。”亚丽丝摇摇头道，“亚迪斯的每一任家主都是从在世的成员中挑选出实力最强的那个，没有代代相承的说法。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叫你小少爷，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她也是刚来到琥珀镇不久，这里的情况还不是特别清楚。 “对了，这么说的话，你真的不是亚迪斯家族的继承人？”亚丽丝突然疑惑地问道。 张瑾点头：“对，我不是。我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个家族的存在，更不要说什么继承了。” “那你为什么会有这枚戒指？” 张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含糊地说道：“这枚戒指是我朋友给我的，他只跟我说这是一个储物戒指。至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他有心想说明这枚戒指不是亚迪斯家族的传承戒指，可刚才亚丽丝已经说了，“月光之石”做成的蓝宝石戒指在这世上只有一个。刚才看旅店老板和亚丽丝的反应，他们可能以为这个戒指就是用那什么“月光之石”做成的。 看亚丽丝满脸肯定的样子，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还是算了，解释不清楚就不解释了吧。反正这枚戒指能让他和亚丽丝蹭到吃的和住的，那就暂时先让旅店老板误会着吧，他以后再想办法把钱还上。 两人在房间里吃着饭，又聊了一会儿。 期间，张瑾了解到，原来亚丽丝这个皇上的亲卫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替温塞特调查一件事。至于具体是什么事，亚丽丝没有多讲，张瑾自然也不会没眼色的缠着她打听。 而这个名为“琥珀镇”的地方，是离皇城很远很远的一处偏远城镇，几乎要到人类领域的边界了。 张瑾听她讲着讲着，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说起来，上次走的太急，都没来得及问。后来陛下痊愈了吗？” 听到这句话，亚丽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中流露出了忧愁的神色：“医圣大人，不瞒你说。我这次奉陛下的指令出皇城，不单单是为了调查陛下指派的事情，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寻找您。” “找我？找我干什么？”难不成是他上次的诊治出了什么问题？可是以他的医术来说不应该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便秘而已…… 亚丽丝接着说道：“上次您为陛下诊治过后，陛下的身体确实恢复了健康，就连食量也增加了。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陛下的心情都很不错。” 张瑾疑惑道：“那不是挺好的吗？还找我干什么？” “就在一个月前，不知道为什么，陛下突然说身体不舒服。我们曾召集全国的医生替陛下诊治，所有医生都说陛下中了毒，却没有一个人能说出陛下究竟中了什么毒，更是没有一个人知道解毒的办法。” “你们的那个大祭司也看过了？” 亚丽丝点了点头：“看过了，大祭司也无可奈何。所以我们才想找到您，再为陛下看一次病。” 张瑾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终于放下心来。 只要不是他的诊断出了问题，那一切就都好说。 他想了想，说道：“我倒不是不能去给他治，可是我现在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办……” 办完了这件事，估计他很快就会被系统传送回去。可如果现在让他放下任务去给皇上治病，他又有些不愿意。这里离皇城那么远，他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脱身。那他任务什么时候才能做？ “你能不能先跟我说一下陛下都有什么症状？” “陛下只说身体不舒服，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亚丽丝听出了他语气中的犹豫，好脾气的说道：“没关系，大人您尽管先办您的事。陛下说，带您回去这件事不着急，而且我也要两个任务全部完成才能回去复命。” 听亚丽丝这么说，张瑾总算自在了。他原本还担心如果自己不愿意去，亚丽丝会硬押着他去呢。 看来也不是所有的皇室都那么的不讲理嘛 这边张瑾刚松了一口气，可他转念又想到自己的任务。 他对这里可谓是真正的人生地不熟，对于任务要如何完成一点头绪都没有。 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多向亚丽丝打听一下。 “对了亚丽丝，我能不能问你一些事？” “医圣大人尽管开口，但凡我知道的，一定会尽力帮您。” 张瑾想了想，先问了一个最基本的问题：“你对精灵族有多少了解？” 虽然他上次任务从精灵公主艾琳那里了解到不少关于精灵族的信息，可那只能算是从精灵族的角度看的。他现在比较想知道，在人族的眼里，精灵族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说起艾琳，也不知道她后来怎么样了…… 张瑾的思绪差点飘远，却又在一瞬间被亚丽丝的声音拉了回来。 “精灵族？精灵族与人族一向交往甚少，我对他们也不是很了解。医圣大人具体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去找人帮您查。” 张瑾顿了一下，不答反问：“那我问你，精灵族是不是和人族想来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涉？” 亚丽丝满脸疑惑：“也可以这么说。不过医圣大人，这一点您不知道吗？”其实她更想问的是：您究竟是不是人族？ 张瑾一直在思考自己的事，没有注意到亚丽丝奇怪的神色。 他在想，也许自己真的可以让亚丽丝帮忙查查？他自己能力有限，如果没有人帮助，不知道要查到什么时候。 想通了这些，他干脆组织了一遍语言，对亚丽丝坦白：“亚丽丝，其实我跟你打听这些，是因为想做的事就是找到精灵族和人族的矛盾所在。” 亚丽丝愣了一下：“精灵族和人族的矛盾？” “对，前段时间我听一个朋友说人族中有人在肆意抓捕精灵。而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亚丽丝听他说完，忽然“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张瑾正疑惑的时候，却听到亚丽丝激动地大声喊道：“我也正要调查这件事！” 第六十三章 见不得人的交易 张瑾被亚丽丝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后他就惊讶了。 “你也是来调查这件事的？难道皇上也知道这件事？” “没错，就是陛下指派我来的。”亚丽丝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们和精灵族虽然算不上交好，但也从没有过什么不愉快的交集。这件事出现的很突然，而且很有可能会影响到人族和精灵族的关系。陛下听说了这件事以后，就立刻派我前来调查。” “我原本以为这不过是流言，却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张瑾一下就抓住了她话语中的重点：“所以你现在已经大概了解事情的情况了？” 亚丽丝肯定道：“也可以这么说。总之我手里掌握了很多信息。” “那你知道究竟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吗？” “这个我还没调查清楚。根据现有的资料，我大概有一个猜测。这件事应该是一开始有人故意牵头，后来慢慢的抓捕精灵的人越来越多。直到现在，已经开始有被抓到的精灵出现在地下交易场了……” “地下交易场？” “对，这里的一个非法交易场所，交易品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嚯，原来这里也搞人口贩卖，而且卖的还是精灵？！ 果然哪里都不缺人渣。 “既然医圣大人也是来调查这件事的，那不如我们结个伴？”亚丽丝提议。 “当然好。” 张瑾当然没什么意见，找到一个帮手不说，还能跟美女共事，他自然是乐意的。 “对了，你之前说可以派人帮我什么的，难不成这里还有你的手下？” 他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亚丽丝大小也是个骑士长，大老远跑过来帮皇上办事，不可能一个人都不带。 可如果她真的有伙伴，又何至于沦落到被旅店老板催房钱的地步呢？ 他一边想着，无意间注意到亚丽丝忽然红了脸。 她小声解释道：“来的时候是有啦，只不过前两天……前两天执行任务的时候走散了。我出门不习惯带钱，所有的钱都在我属下身上，这才……” 张瑾恍然地点点头。 这样的话，等亚丽丝找到了她的属下，那他们是不是就可以把房钱补上了？ 正好张瑾身上没有这个世界的货币，他也不知道上哪去弄这种东西。如果有人能帮他顺便把这个麻烦解决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谁知亚丽丝也不知道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还是害怕他以为自己要蹭他的钱，见他露出了思索的神色，连忙主动开口道：“医圣大人你放心，等我和属下汇合了，一定会把房钱和饭钱补全的。您是陛下的贵客，这钱自然不能让你出。” “哎呀这些都好说……”张瑾听了这话立刻就高兴了，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转了一个话题：“对了，你也别一直叫我医生大人了。我叫张瑾，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亚丽丝却摇摇头说：“不行，您是陛下要请去皇城的贵客，又是……总之，我至少得称呼您一声‘大人’。” 张瑾再三提出抗议，亚丽丝却一直坚持，他没办法，只好妥协了。 说话间，一桌子的菜被两人吃了个差不多。 吃饱喝足，张瑾就有点想睡觉。他见亚丽丝没什么别的事了，就跟她提出告辞。 亚丽丝见状说道：“张瑾大人，您今天先休息。等到明天，我再把我这边了解到的详细情况一一告知您。” 张瑾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这间屋子是亚丽丝这几天一直住的，她肯定要继续住下去。旅店老板帮张瑾另外安排了一个房间，据说级别比这个要高。 他打着呵欠推开房门，却正好看到一个年轻人恭敬的在门口站着。 “喂！你在这干什么？” 那个年轻人一听到门响的声音，就立刻小跑着过来了。 他笑嘻嘻地回答道：“大人，我是这家店的伙计，老板让我在这候着，以便您随时差遣。” 张瑾满意的点了点头，也没在意，对他说道：“那你进去把房间里的盘子收了吧，记得敲门。对了，我的房间在哪？” 年轻人指了指楼上：“三楼，18号房间。” 说完，他似乎是被老板特意交代过，还小声补充了一句：“大人，那可是我们旅馆最好的一间房，绝对能让您满意！” 张瑾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他累了一天，早就困得不行了。一找到房间，他就直奔大床，很快就睡了过去。 …… 第二天，张瑾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 按照这个世界的时间来算，他睡得不算晚，可是按照他自己的时间来算，他可以说是硬生生多出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这样算的话，也不能怪他睡这么久了。 亚丽丝早就醒了，并且坐在一楼等了他一上午。 张瑾从楼梯上走下来，一看到她脸就红了。 “嘿嘿，不好意思啊，不小心睡过头了……” 亚丽丝对他笑了笑表示没关系。 “还没吃饭吧？” 张瑾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差不多也到时间吃午饭了，亚丽丝干脆坐着跟他一起吃。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 “我们今天下午有什么行程吗？”张瑾嘴里含着一块软糯的土豆，问道。 相比起张瑾，亚丽丝的吃相要优雅很多。虽然她是个骑士，可到底比同为亲卫队中的那些糙汉要讲究一些。 她咽下了口中的食物才开口说道：“今天下午暂时没有，我们可以先交流一下手头上的信息。晚上在城中有一场拍卖会，您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 “拍卖会？咳咳咳……”张瑾早买没吃，这会儿正饿着。他吃的太急，差点没呛到。咳了几声才继续说道，“你指的是什么类型的拍卖会？” “晚上开的拍卖会，一般都是那种的。” 一句话，张瑾就了悟了。 肯定是见不得人的！ “会有精灵吗？” 亚丽丝摇摇头说：“不知道，可能会有。精灵不是那么好抓的，不是天天都有。” 张瑾点点头表示了解。毕竟精灵不是那种低智商的动物，随便下个机关就能抓一窝。 不过越是稀少的东西，就越是吸引人。 两人在交谈的时候都有意把声音放得很低。公共场合，没有任何隔音措施，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被人听到，因此两个人都比较小心。 然而有的人却不像他们一样谨慎。 张瑾正再问亚丽丝一些问题的时候，就听到隔壁桌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声音： “哎你们听说了吗？就在昨天晚上，迪亚斯家那位小少爷的尸体找到了！” 第六十四章 家主之戒 听到“亚迪斯”这三个字，张瑾连忙竖起了耳朵。 那道低沉的声音虽然已经刻意压低了，但由于主人的声音浑厚，仍是在不知不觉间传遍了整个大堂。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 “我妹夫是在护卫队工作的，听他说啊，昨天他们在附近的悬崖下面发现了亚迪斯小少爷的尸体。” 在这种酒铺饭馆，亚迪斯家的传言每天没有十条也有八条，而且这八条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假的。 果然，那人这话一出，立刻就有人提出了质疑：“昨天还有人说看到亚迪斯小少爷在酒馆喝酒呢，今天就死了？你不要在这胡编乱造了。” “我没有！”那人见别人都不信他的话，顿时就不高兴了，“我杰森是那种胡编乱造的人吗？我说的都是我妹夫亲眼所见！他们队里有人见过亚迪斯小少爷，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他们发现的那个人戴戒指了吗？”另一个人提问道。 大家都知道，他说的戒指就是亚迪斯的家主之戒，不说整个罗尔国，单说琥珀镇，就没有人不知道亚迪斯的家主之戒长什么样子。 也许不是所有人都能认出月光之石，但所有人都知道，亚迪斯的家主之戒是一块浅色的方形蓝宝石，指环内侧刻有亚迪斯家族的名字和勋章。 声音低沉的那人原本还信誓旦旦，这会儿却突然心虚了，声音弱了不少：“戒指倒是没有。不过……”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群中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连戒指都没有还敢说是亚迪斯小少爷？” “就是，戒指都没看到，乱传什么啊。” “就算是冒充亚迪斯家族继承人的骗子，也知道要伪造一个戒指啊。没有戒指就乱认人，真是……” 声音低沉的男人还在挣扎：“我才没有乱传！我妹夫的兄弟亲眼见过亚迪斯小少爷，他不可能认错的！戒指……戒指说不定是丢了呢！” 人群中骂声更盛。 张瑾围观了这一切，总觉得哪里说不通。 “这些人也太武断了吧？只凭戒指认人？这戒指又不是长在人身上的。而且按照他们的说法，戒指的就是亚迪斯家族的继承人，那如果他们说的那个小少爷真的死了，戒指肯定早就被人撸走了。” 他们旁边的一桌人听到了张瑾的吐槽，其中一个年轻人热心地对他解释道：“小兄弟，你不是罗尔国人吧？” 张瑾还真不是，他也没觉得自己有必要装作是，所以诚实的摇了摇头。 “怪不得你不知道。整个罗尔国的人都知道，家主之戒是亚迪斯家族的象征，没有任何一个非亚迪斯家族的人敢去抢他们的家主之戒，否则，那个人一定会遭到亚迪斯家族的疯狂报复。” 而亚迪斯家族的报复，是很恐怖的。 张瑾奇怪道：“没人敢抢，却有人敢伪造？” 他刚才也是听这里的人说的，说有骗子冒充亚迪斯家族的继承人，还知道伪造一个戒指什么什么的。这不是相当于破坏亚迪斯家族的名誉了吗？难道他们就不管这个？ 年轻人语气无奈地说：“那是因为伪造的人太多了，亚迪斯家族的人管不过来。” 张瑾：“……”行吧，这个理由很强。 但是这并不能完全说服张瑾，他又问道：“那有没有可能是亚迪斯家族的人内乱？他们家族的自己人拿走了戒指？” 年轻人耐心地向他解释：“这种可能性也很小。一般来说，亚迪斯家族的人很团结，很少发生内乱。其次，家主之戒不仅仅是一个象征而已，他对于亚迪斯家族的人来说，也是一道命令。他们有祖训，但凡是接受家族传承的人，其余的所有家族成员无论种族无论年纪，都要听服于家主。” 张瑾听完第一反应是怀疑：“没有争斗，没有矛盾，这么理想化的管理模式，在这样的一个大家族里很难实现啊。” 一直在一旁静静听着地亚丽丝却相信了这种说法：“虽然我不知道他说的这些是不是事实，但我知道亚迪斯家族的人都很可怕，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所以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 张瑾纳闷地问她：“你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亚丽丝说：“我平常不关注这些，而且我说过，亚迪斯家族的人很神秘。” 那这个年轻人是怎么知道的？ 张瑾下意识朝一直跟他科普的年轻人看了过去。 那个金发年轻人注意到张瑾的目光，脸上一本正经的表情顿时变得讪讪起来。 他一副心虚的模样，说道：“啊哈哈，我也是听说的……” 张瑾无语了，合着他在这扯了半天，说的都是不靠谱的传言啊？ 看了半天戏，张瑾和亚丽丝的午饭也吃的差不多了。两人打算回到房间讨论晚上拍卖会的具体事宜。 却不想，张瑾刚刚站起身，就被他身旁的金发青年扯住了袖子。 “哎，你想不想再听一个传言？” 张瑾看向他的眼睛里写满了莫名其妙。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爱跟别人讲八卦的男人。 “对不起，我对传言不感兴趣，我只在乎事实。”说完，张瑾就想走，却发现青年死死拽着他的袖子不放手。 哟，这是不八卦完不让走的意思？ 见张瑾有些急了，青年加快了语速连忙开口：“我听说，亚迪斯家族中的人族，已经被灭口了。” 什么玩意？ 张瑾看向青年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神经病。 这个人刚刚还说亚迪斯家族的报复很恐怖，转眼就说他们中的人族已经被灭口了，他也不觉得脸疼？ 估计又是不知道从哪听来的小道消息。这么大的一个家族，如果真的被灭口了整整一个种族的成员，那肯定会引起轰动的，而刚才议论的那群人却完全没有提到这一点。 更何况，亚迪斯家族怎么样跟他张瑾有什么关系？ 这一看就是虚假的消息让张瑾很不耐烦。他从青年手里扯出自己的衣袖，冲青年翻了一个白眼，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瑾快步追上早已走远的亚丽丝。背对着大堂的他没有看到，被他丢在身后的青年，在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刻，眼神逐渐变得复杂。 第六十五章 坚决不妥协 据亚丽丝说，今天晚上的这场拍卖会是半公开性质的，相比起那种私人的拍卖会，这种门票比较好弄。她手上刚好有一张之前搞到的。 “就一张门票？” 亚丽丝点点头：“对，我这就只有一张，其他都在我的属下那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晚他们有可能会去那里跟我汇合。” 一听说亚丽丝今晚就能找到属下，张瑾立马高兴起来。亚丽丝找到属下，这就意味着他们有了钱。 可他随即又疑惑地问：“就一张门票可以进我们两个人吗？” 亚丽丝点点头说：“可以，我带着你就行。只不过……” “不过什么？” “只不过这种拍卖会，能被客人带进去的，一般都是……关系比较亲密的人。”亚丽丝说着说着，脸颊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她本来根本不知道还有这种规矩，也是她跟属下一起去过一次才知道的。 张瑾恍然，他在谍战剧里看到过，像这种见不得人的活动，确实是不会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一般来说都是凭票进入，除非是宾客带来的女伴或者男伴。 “不就是扮情侣吗？我懂我懂。”张瑾一脸的信誓旦旦，“你放心，我不会穿帮的” “不……不是情侣……”亚丽丝红着脸说道。 “那是什么？” 亚丽丝沉默着没说话。 半个小时后，张瑾终于知道亚丽丝说的“关系比较亲密的人”指的是什么了。 他看着摊在床上的衣服，额头上全是黑线。 “我不去了。”张瑾语气坚决，和刚才那个信誓旦旦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亚丽丝脸上的红晕一直没有消下去，甚至在她拿出这件衣服的时候，红晕已经蔓延到了脖颈。 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严肃起来，想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眼睛却始终不敢看向床的方向。 亚丽丝掩饰一般地咳了两声，绷着嗓子对张瑾说：“张瑾大人，我还是希望您能去的。” 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而且张瑾明显是初来乍到，对琥珀镇的情况完全不熟悉，从客观的角度来讲，亚丽丝是比较建议张瑾能走这一趟的。 然而张瑾黑着一张脸，用食指挑起床上那一堆……那已经不能叫衣服了，只能说是布片，不可置信道：“你希望我穿这个？” 亚丽丝这才发现自己的话语多么容易让人误会，连忙为自己澄清：“不是不是，我不是想看您穿这个……我是想说，额……” 她的脸红的快要滴水了，慌乱地已经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张瑾把那一团布丢在了床上，又用手指扒拉了两下，发现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从他隐隐约约勾勒出的形状来看，这件衣服能遮住的地方……真的没几个。 他不禁嫌弃道：“你是从哪找来的衣服啊？这到底是男宠装还是牛郎装啊？这也太……” 张瑾表示一言难尽。 亚丽丝气若游丝地解释道：“这是……上次去参加拍卖会的时候拍到的，原本好像是一件女装来着……” 张瑾大惊：“你们居然花钱买这种东西？” “没办法，什么都不买会惹人怀疑的……” “那为什么要买这个啊？难道就没有别的正经一点的东西？” “这个……这个是最正经的了……” 张瑾瞬间无语。他怎么觉得这个拍卖会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好像要更加限制级…… 他大手一甩：“我死也不会穿这种衣服的。” 他看到亚丽丝低垂的头，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虽然算不上多精明吧，但还是…… 提出来看看吧。 “或者，亚丽丝，我们俩身份互换一下，你穿这个，反正这本来就是女款的嘛。” “不不不不，我不能穿这个！我是不会穿这件衣服的！”亚丽丝吓得连忙摆手，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拒绝的气息，“对了！我之前去过这个会场，那里的人认识我，知道我的身份的！我不能穿这个！” 张瑾趁机道：“你都不愿意穿，还想让我穿？” 亚丽丝羞愧的低下了头。她把衣服拿出来的时候，确实没想那么多。 “换一件衣服，不然我不去。”其实张瑾最纠结的不是男宠的身份，而是那一件破廉耻的衣服。反正男宠什么的也不过是做戏，他身为一个钢管直男，虽然心里多少有点抵触，但也不是不能忍耐。 不过那件衣服是无论如何都坚决不能忍的，必须要换！ 亚丽丝的声音微不可闻：“可是张瑾大人，我……我身上没钱……”说完，她还抬头小心翼翼地觑了张瑾几眼。 张瑾立刻说：“没看我，我也没钱。” 折腾了半天，最后张瑾还是没去拍卖会。 他实在是克服不了这层心理障碍。 亚丽丝穿上自己之前就准备好的服装，一个人离开旅馆。张瑾就坐在房间里，一边嗑着旅店老板送过来的瓜子，一边欣赏窗外的夜景。 张瑾不怎么担心亚丽丝，一来她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去跟属下汇合，没什么危险的任务。二来，人她一个女人能担任皇上亲卫队队长的职务，肯定是有一定能力的，根本用不着张瑾担心。 不过他还是一直在房间里等着，没有先去睡觉。 他怕出什么意外。 亚丽丝离开之前曾跟他说，这种活动一般都要到凌晨才能散场。张瑾就坐在窗边，看着黑乎乎的街道，硬生生等了她一个晚上。 直到天边泛起了微光，门外才终于有了动静。 张瑾连忙直起身来。他坐了一整夜，腿都僵了，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摔倒。 门被轻轻推开了。 张瑾连忙调整好站姿，顺势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腿。 “张瑾大人？你还没睡啊？” “嗯，没呢。你回来啦？还顺利吗？” 亚丽丝平淡地点点头，回答道：“挺顺利的，大家都回来了。” “那就好。” 张瑾在这守了一个晚上，现在见他们平安回来，终于放下了心。 他疲惫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正打算回自己的房间补觉，却被亚丽丝叫住了。 “张瑾大人稍等，有件事我想先跟您商量一下。” 张瑾哈欠打到一半，疑惑地回头：“怎么了？” 亚丽丝看向他的眼神严肃而认真： “我拿到了一场私人展览会的请帖，想邀请您一同前去。” 第六十六章 蒂娜 私人展览会，在张瑾的理解中，就是那些有钱人凑在一起，名义上是交流和欣赏各家的藏品，实际上就是互相秀一秀财力，然后大家一起吃个东西聊个天顺便拉拉关系的那种活动。 亚丽丝去这种活动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精灵。 “有什么最新消息吗？” “没错，刚刚得到的消息，这次展览会上将有人展出一个精灵。”亚丽丝说道。 精灵？那看来这趟是必须要去了。 张瑾却有些犹豫：“那这次需要穿什么奇奇怪怪的衣服吗？” 亚丽丝连忙摇了摇头说：“不用不用，这次的展览会和昨晚的拍卖会性质不同，展品不仅仅是……那一类的东西。而且，这次你是有请帖的。” 听到这，张瑾立马点头同意：“那就行，我去。时间是什么时候？” “后天晚上八点。” “好的。那服装……” “这些准备工作交给我们就好，您不用担心。” “那再好不过了。”正好他身上没钱。 两人又谈了几句，见亚丽丝好像也没别的事了，张瑾就主动提出告辞。 他知道，接下来亚丽丝应该会跟属下谈论他们的任务，他应该避嫌了。 正好回去睡觉。 张瑾走出亚丽丝的房间，突然感觉有点饿，想到自己还没吃早饭，干脆决定下楼吃个早饭再回去补觉。 现在天刚刚亮，大多数客人还沉浸在梦乡，大堂里空荡荡的。 旅店掌柜却起的很早。张瑾下去的时候，他正站在柜台后面算账，他的不远处，小二在打扫卫生。 “老板，现在有吃的吗？” 旅店老板听到声音，眯着眼睛抬头朝张瑾看过来。 张瑾走上前几步。 旅店老板扶了扶眼镜，终于看清了张瑾的面容。 “原来是亚迪斯小少爷啊！您现在想用早餐是吗？有有有！您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叫人帮您去准备！” 张瑾很少从楼上下来，也很少跟老板见面。猛一听到他叫自己“亚迪斯小少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小少爷？” “啊？啊哦，你叫我啊。” 老板见张瑾一副迷糊的模样，还以为他是为了隐藏身份故意装出来的，自以为聪明地凑到他身边小小声道：“您放心，您的身份我没有跟别人说过。” 说完，他又装模作样的特意将声音放大，重复了一遍：“大人，您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叫人帮您去准备！” 张瑾看老板一个人在那自导自演了半晌后，才无奈道：“……随便吧，有什么准备什么，只要别太难吃就行。” “好的大人。”老板突然大喊一声，“蒂娜！出来一下！” 过了一会儿，一个亚麻色头发的女孩从后院走了进来。 “爸爸，您叫我？” 女孩穿着一条淡蓝色的裙子，脸上洋溢着生机勃勃的笑意，快步朝这里走过来。 张瑾一回头，一个灿烂的笑容映入了他的眼中。 他惊叫出声：“是你？！” 原来这个女孩，正是张瑾来的第一天在街上遇到的那个。 女孩显然也认出了张瑾，她笑道：“原来你住在我们家的店啊？对了，你找到家人了吗？” 张瑾皱起了眉。上次跟女孩交谈时的那种怪异感再次袭来。 什么叫“找到家人了吗？” 还没等张瑾提出疑问，旅店老板却忽然激动了起来。他连忙呵斥女儿：“蒂娜！不要乱说话！这是我们的客人，你的尊敬呢？” 蒂娜瞥了瞥嘴，把脸转了过去，干脆不搭理张瑾了。 正准备说什么的张瑾不得已闭了嘴，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蒂娜，快去给这位客人准备早餐，要用厨房里最好的食材，做你最拿手的早餐。一定要好好做，这一位可是我们的贵客，听到了没有？！”老板的后面这句话可以加大了音量，为的就是让张瑾也能听清楚。 “好的爸爸！” 蒂娜临走前，还偷偷冲张瑾挤弄眉眼，完全显露出了十几岁少女特有的活泼和调皮。 张瑾见她这副可爱的样子，也懒得跟她计较之前的误会了。 …… 另一边。 张瑾走后，亚丽丝和属下们围坐在一起。 亚丽丝之前跟张瑾说过，他们之前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散开的。当时情况紧急，亚丽丝跟属下们不得不分开，等事情平息后，他们就互相失去了联系。 “我在这等你们好几天了，为什么一直不回来？”亚丽丝问她的属下。 “亚丽丝大人，我们身后都跟的有人，所以我们不敢回来。”其中一个属下回答说。 经过他的一番解释，亚丽丝了解到，他们当时几乎所有人都分散了开来，后来好不容易在拍卖会上汇合了之后，就立刻找机会交流信息。然后发现，原来他们从那个地方逃离出来以后，每个人身后都有跟踪者。那些跟踪者也很奇怪，只是跟在他们后面，却没有其他的动作。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怪异之处，这几天一直致力于甩掉跟踪者，迟迟不敢回旅馆跟亚丽丝汇合。 而昨晚的那场拍卖会就是很好的机会。 拍卖会的进场是有条件的，没有门票不能进去。而且会场里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很方便骑士们摆脱跟踪者。 亚丽丝见他们一直没有回旅馆，猜到可能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她又想到他们所有人手里应该都有一张拍卖会的门票，所以就去碰碰运气。反正不管属下在不在，该调查的还是要调查。 幸运的是，她这一次把所有同伴都找了回来。 “都回来了就行。”亚丽丝说道，“顿泽老公爵很狡猾，这次打草惊蛇，已经被他知道了我们的存在，那我们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了。” 见众人纷纷表示明白，她接着说：“上一次在我们都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发生了那样的意外情况，同样的事情，难保以后不会发生。我觉得我们需要商讨一个紧急行动措施……” 接下来，几人围在一起讨论了一上午。在亚丽丝给他们每个人都分配好任务之后，众人才散开。 第六十七章 展览会 虽说已经打草惊蛇，可该隐蔽的时候还是要隐蔽。 骑士团花了一天的时间疏通关系，又花了一天的时间准备服装。 他们为张瑾准备的身份是一位没什么名气的男爵，虽然爵位不高，但这样的身份更加便于他行动。 而亚丽丝的身份就是她之前一直使用的：皇城来的公爵夫人。 张瑾在骑士团的帮助下换上了那套他从来没穿过的衣服，走出房间的时候还被亚丽丝的属下称赞。 他第一次穿这种衣服，感觉就跟在演戏似的。他站在门外美了没一会儿，就看到亚丽丝的房间门被从里推开了。 亚丽丝从门里走出来的那一刻，张瑾长大了嘴巴。 只见亚丽丝一身雅白色的紧身礼服长裙，裙子上绣着低调却奢华的暗纹，裙摆还镶着银边，她的这件礼服是无袖的，满头耀眼的金发被挽了起来，露出了她洁白圆润的肩膀。她手上戴着一副雅白色的蕾丝手套，盖住了她的整个小臂，这让她举手投足的时候，整个人显得典雅端庄。 她出来的时候，手臂上还搭着一个精致的小披肩。 当然，最有看点的是她的女性特有部位。不知道为什么，她作为一个整天打打杀杀的女骑士，却拥有一对许多少女甚至少妇都无比羡慕的胸器。 张瑾看呆了。 “咳咳咳……张瑾大人？”亚丽丝见到张瑾一直盯着她看，脸色微红。她低声唤着张瑾，搭着小披肩的那只手不自觉得挡在了身前。 张瑾一下子回过神来，顿时觉得尴尬无比。 他怎么就盯着亚丽丝的那个地方发起呆了呢？这样显得他好像很痴汉。 虽然事实……咳咳…… “既然都准备好了，那我们就出发吧？”张瑾提议道。 见众人都没意见，张瑾率先转身朝楼下走去。 一直等张瑾的身影消失不见，亚丽丝才红着脸把挡在胸前的手拿开，趁人不注意迅速把小披肩穿上。 到了门口张瑾发现，骑士团好像真的很有钱的样子。他们为了演得更有说服力一些，还特意去租了一辆从外表看起来非常豪华的马车。 除了张瑾和亚丽丝以外，其他的骑士都是一身制服，扮做公爵夫人和男爵的仆人。 有一个人高马大、皮肤白皙的骑士主动请缨做了车夫，一车人浩浩荡荡的向展览会会场出发。 张瑾在车里坐的不安分，是不是扯扯衣摆，揪揪领结。 再看其他人，不知道是因为穿过一次习惯了，还是本身就不觉得别扭，包括亚丽丝在内的所有骑士都没有不自在的表现。 看张瑾实在不舒服，亚丽丝忍不住问道：“张瑾大人，您怎么了？是这身衣服的尺寸不合适吗？” 张瑾尴尬地笑笑，说：“有一点吧……不过还好，没事，影响不大。” 就是某些地方夹得有点肉疼。 亚丽丝碧色的眼眸中满是歉意：“实在是对不起，因为时间比较赶，这套衣服是我们直接从商店里拿的成衣，不是为您量身定做的，所以可能会有一些不合身的地方。” “好吧……没关系的。” 张瑾自从大学毕业了以后，就很少穿正装了。他大学的时候由于外貌条件好，经常会被拉去参加一些莫名其妙的活动，因此穿正装的机会也比一般人要多一些。 毕业后这么多年都是休闲装和白大褂过来的，此时猛地重新穿上正装，难免觉得有些不适应。 不过很快，他就注意不到这些不适应了，因为他遇到了更不适应的事。 “那个……亚丽丝啊，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啊？” “大概还有二十分钟左右吧，由于这次展览会是私人性质的，会场地址比较偏僻。张瑾大人，您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坐马车墩的有点屁股疼……不过这种话肯定不能当着亚丽丝的面说出来，“哈哈，我就是随便问问。” 咬牙忍耐了不知道多久的折磨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展览会会场。 一下马车，首先映入张瑾眼帘的是一幢雄伟的别墅，语气说是别墅，不如说是一个迷你的城堡。 整座建筑都是用灰色的石砖砌成的，朝阳的有些墙上布满了深绿色的爬山虎。透过“城堡”周围的铁栅栏可以看到，里面种满了白色和红色的蔷薇花。 在月色的映照下，这里的一切都显得神秘又美丽，就好像童话故事里的场景一般。 据骑士团中的一位年轻骑士介绍，这里是距离琥珀镇大约半个小时车程的郊区，而他面前的这座建筑，原本是某位公爵所造。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公爵家族渐渐没落，这个“城堡”就成了无主之人。 大概前几年，城主突然将这处地方划给一位名叫沃尔斯的公爵，沃尔斯大公爵出钱将这里重新装修了一番。 今天的这场展览会，就是这位沃尔斯大公爵举办的。 当然，展品并不只有沃尔斯家族的藏品。 张瑾一边听着年轻骑士的介绍，一边跟着这一行人朝大门走去。 攀着白色蔷薇花的大门口站有几位衣着得体的侍者，他们负责回收请帖。 周围全是服侍华丽的男男女女，他们的举手投足无一不显露出贵族的气息。 张瑾扭头看了一圈，发现亚丽丝和男骑士们一副对周围的环境习以为常的模样。 不自在的好像只有他自己…… 这种欧洲贵族聚会一般的场景，张瑾只在电影里看到过，亲身经历是绝对没有的。 他不禁觉得有些紧张。 看出张瑾一直紧绷着身体，亚丽丝还以为他是因为即将面临的任务而感到紧张，有心想要安慰他几句。 正巧这时，轮到他们一行人进场了。 之前那位为张瑾做解说的年轻骑士把请帖递给侍者。 亚丽丝无意间侧头，余光正好注意到侍者向她和张瑾投来打量的目光。 她心中一动，突然伸出手，挽住了张瑾的臂弯。 张瑾顿时愣住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耳边多出了一抹温热的气息。 亚丽丝轻柔的声音从耳侧传来： “张瑾大人，放松一些，不要紧张。” 第六十八章 顿泽公爵 张瑾被亚丽丝搭在他臂弯处的手扯着，晕晕乎乎的走进了会场。 他们一进门，就有两位侍者迎了上来。其中一位侍者将骑士们扮演的“仆人”带走，另一位则引领张瑾和亚丽丝来到了大厅。 大厅比方修远想象中的要大，中间放了一张长长的桌子，桌子上堆满了食物。 到处都能看到穿着华丽服饰的男男女女女站在那里交谈，有的人手里还端着一支香槟杯。 目之所及，无一处不是精致美丽的。 方修远一边跟着侍者，一边在内心中惊叹。 这整个就是一场上流社会的宴会啊！ 张瑾和亚丽丝默默地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低声交谈。 “亚丽丝，这是展览会还是宴会啊？怎么全都在吃吃喝喝？” 亚丽丝微微侧着头，露出了她雪白的脖颈。 “张瑾大人，展览会还没开始，这是前奏。贵族们可以趁这个时间进行社交活动，或者交换一下信息。” 张瑾似懂非懂的点头。 “对了，你的属下被带到哪儿了？” “这里有专为仆人准备的休息区，他们应该在那。” 张瑾有些担心地问：“这样会不会影响你们的行动？” “张瑾大人不用担心，我给他们布置的另有任务，不会对这次行动产生什么影响的。” 亚丽丝的声音始终沉着冷静，张瑾受到她的影响，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他余光里瞥到端着托盘的侍者朝这里走来，甚至有心情顺手拿来两杯香槟，将其中一杯递给亚丽丝。 “咱们也吃点吧，不然显得太突兀了。” 亚丽丝举止优雅的接过香槟，却只是拿在手里把玩，并没有喝。 张瑾学着别人的样子抿了一口金色的液体，觉得这香槟度数应该是比较低的，没什么酒味，喝起来就跟饮料似的。 于是他劝亚丽丝：“你也尝尝，挺好喝的，应该不会醉。” 亚丽丝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两人低调的站在角落里，时不时凑到一起聊几句，默默等待展览会开始。 亚丽丝和张瑾的伪装身份都是从皇城来的人，对这里的关系网不是很熟悉，此时两人选择孤独地站在角落而不是融入人群，这样的行为也还算合理。 展览会的主办方沃尔斯公爵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是从皇城来的人嘛，总归要傲气一些的，他能够理解。 但这不代表他可以无视亚丽丝。不管是出于东家的待客之礼，还是出于对亚丽丝身份的尊敬，沃尔斯至少要上前打声招呼。 沃尔斯公爵带着自己唯一的小儿子，正打算走到亚丽丝身边与她寒暄，却没想到被人抢先了一步。 “道斯夫人，晚上好啊。” 熟悉的声音让亚丽丝的身体紧绷了一瞬。 道斯这个姓氏是骑士团帮她伪造的身份。现在，她就是道斯夫人，一个从皇城来的公爵夫人。 亚丽丝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她抬起头时，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惊讶。 “晚上好，先生。” 主动前来搭话的是一个身材圆滚滚的中年男子，个子很矮，满脸的油光。 “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查尔斯·顿泽公爵，和沃尔斯公爵是很好的朋友。” 亚丽丝露出了得体的微笑：“您好，顿泽公爵，我对您有所耳闻。” “那真是我的荣幸。”顿泽公爵一笑起来，脸上满是皱纹，可他的笑容却好不收敛，“道斯夫人，久闻您的大名。” 他这话就纯属客套了。亚丽丝他们之前调查过，顿泽公爵对居住在皇城中的公爵们并不了解，因此他们也没费什么功夫，直接捏造出了一个公爵夫人的身份来。也就是说，皇城中根本就没有一个叫做“道斯”的公爵，更不要说什么“道斯夫人”了。 亚丽丝笑笑，并没有拆穿他。 顿泽见亚丽丝矜持不语，突然开口问了一句：“美丽的夫人，我总觉得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也许我有幸曾经见识过您美丽的容颜？” 张瑾原本怕打扰亚丽丝办事，一直在旁边默默地听着他们聊天。猛然听到这一句话，他顿时就是一愣。 这句话在他的理解中，翻译一下不就是“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吗？！ 这死老头是什么意思啊！ 张瑾皱起了眉头，看向顿泽公爵的目光里暗藏着嫌恶。 而站在张瑾身旁的亚丽丝整个人都突然紧张起来，心在噗咚咚直跳。 这个顿泽公爵她确实见过，不过那次见面，不是在一个让人感到舒适的场景之下。 亚丽丝努力稳住心神，故作疑惑道：“先生，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顿泽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说道：“我看夫人有些面熟，似乎是在哪见过？” 这话一出，亚丽丝就立刻冷静了下来。 因为亚丽丝跟顿泽公爵的唯一一次见面，她是蒙着面的，顿泽不可能看到她的长相，更不要谈“面熟”了。 顿泽跟亚丽丝说这句话，有两个可能，要么是在试探她，要么是在跟她搭讪。 然而在亚丽丝的理解中，第二种可能根本不存在。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她不得不集中全身的精力去应付顿泽的试探。 “公爵想多了吧，我跟您之前从未见过。”亚丽丝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 见亚丽丝不但不接他的话，一副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顿泽轻笑了两声。 “也许是我记错了吧，毕竟像夫人您这样的绝美容颜，如果我见过……”说到这，顿泽忽然把脑袋凑近了亚丽丝的脖颈，声音低得如同蛇语，“肯定不会再让您溜走的……” 亚丽丝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顿泽公爵还想再说什么，却感觉自己突然被人狠狠推了一把，整个身子控制不住地向后跌去，差点摔倒在地。 他好不容易站稳，抬头一看，原来是公爵身旁的那个年轻男人。 顿泽公爵满心怒火，瞪向张瑾的眼神仿佛能够杀人的刀子。 还不等他发火，他的身边就已经有人帮他开口责骂了： “哪来的疯狗？！你怎么敢对顿泽公爵无礼？！！” 张瑾看向对他破口大骂的女人，面上满是不屑。 那女人声音大，他的声音比她还要大： “你们公爵当众发情，到底谁才是疯狗？！” 第六十九章 演戏 来参加展览会之前，张瑾已经从亚丽丝那了解过情况了。 这个顿泽公爵在外有一个流传的名声就是“好色”，人们传言他会为了美色不顾一切。 亚丽丝跟顿泽公爵接触过，她不知道他有多好色，但她可以肯定，顿泽公爵绝对是个谨慎的人。 如果想接近顿泽公爵，简单的色诱绝对行不通。 所以亚丽丝跟张瑾商量了一下，决定一起演一场戏。 “不就是公爵吗？公爵就能这么嚣张，当众占我们夫人的便宜？”张瑾故意捏细了嗓子，用一种连他自己都难以忍受的声音叫嚣，“你这种满肚子肥肠浑身冒油的人也敢打我们夫人的主意？！这么大年纪了要不要点脸？！” 他这几句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把一向喜欢在外人面前装作君子模样的顿泽公爵气得差点当场破功。 看着顿泽公爵不断抽搐的嘴角，张瑾的语言攻击仍是不曾间断。 顿泽公爵身边的那个女人见张瑾越骂越难听，没多久就沉不住气了，掐起腰跟张瑾顿骂起来。 这女人穿着也不俗，骂起人来却仿佛有天赋似的，声音尖利刺得人耳朵疼不说，骂出口的话也五花八门，让人叹为观止。 张瑾被她吓了一跳，他平时没这么跟女生吵过架，猛地遇上这种厉害的角色，一时间有点懵。 但是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硬撑也得撑下去。骂不过女人，张瑾只好试着以音量取胜。 两人的动静非常大，很快就引来了全场人的注意。 顿泽公爵已经被人扶起来了，他看到女人和张瑾对骂的场面，嘴角的笑意早就维持不住了，一张胖脸黑的不成样子。 张瑾实在是吵不动了，默默地用手掐了一下亚丽丝的腰。 亚丽丝条件反射地浑身一抖，终于回过神来。她刚刚被张瑾的战斗力震撼到，一时竟忘了任务呆傻在原地。 她没管正吵得热火朝天的两个人，而是走到顿泽公爵的面前，关心起他来。 “顿泽公爵，您没事吧？真是对不起，我的人不懂规矩，居然敢这么对您，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他！” 顿泽见亚丽丝主动关心他，虽然心中仍是不高兴，可表面上习惯性地摆出了一副君子的嘴脸。 “这个一会儿再说，先把他们两个人拉开吧……” 亚丽丝这才想起要拦一下张瑾。她走上前，一把扯住张瑾的胳膊，用力一拉，把他硬生生拉得往后退了一大步。 张瑾感觉到胳膊上的温热，连忙装出一副娇弱无力的样子向后倒去。 “你给我闭嘴！”亚丽丝霸气一声吼，张瑾也很配合，瞬间哑了声。 他心中想到：终于停了，再吵下去他嗓子就真的哑了！ 那边的女人仍旧辱骂不止，看那架势，像是恨不得上前把张瑾扯回去一样。 她是顿泽公爵带过来的人，亚丽丝不好对她动手，于是看向顿泽公爵。 顿泽公爵根本不想动手，他觉得丢面。恰好这时过来了两位服务生，他抓住机会指挥他们把女人拉了回来。 沃尔斯公爵也在此时赶到，他刚刚想要跟道斯夫人打招呼，中途却被顿泽公爵截胡，见他们已经聊了起来，就离开去照顾别的宾客了，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人聊着聊着，他们带来的人会打起来。 他来了以后，拿出主人的派头，三言两语就控制了情形。 跟着顿泽来的女人冷静下来以后，似乎是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丢人的事，这会儿正缩在一旁不敢去看顿泽的脸色。 顿泽也是干脆，当场就冷着脸把人赶走了。 女人一边忍着泪，一边默默向门口走去，身为主人的沃尔斯也没有阻拦。 亚丽丝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脸上重新挂起了温柔的笑意，对顿泽歉然道：“公爵，真是对不起，我的人不懂事，我现在就让他给您道歉。” 张瑾接收到她的眼神，先是做作的冲她抛了一个幽怨的眼神，然后才声音微弱地对顿泽说了一声对不起。 周围人看到他这幅作态，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看向张瑾和亚丽丝的眼神意味深长。 顿泽等了半天，也没看到亚丽丝有继续惩罚张瑾的意思，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了。 闹了这么半天，让他丢了这么大的人，一句“就不起”就完了？ 他皱着眉对亚丽丝说：“道斯夫人，这位是您的仆人？这么不懂规矩的人您也带在身边，不怕他给您丢人吗？”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是想让亚丽丝赶张瑾走了，可亚丽丝偏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温柔的声音中莫名透着一丝强硬的味道：“这位是查克森男爵，不是我的仆人。” 她解释了顿泽前面的一个问题，却对他后面的话充耳不闻。 顿泽当然知道张瑾不是她的仆人，但从穿着就能看出来，他这么说不过是为了侮辱张瑾罢了。 见亚丽丝是这样的态度，顿泽也明白了她这是要护着张瑾。 他又看了看身为主人的沃尔斯，发现他此刻正低着头，装模作样地在跟侍者交谈，一副忙着了解情况没有收到顿泽暗示的样子。 顿泽心中窝了一团火，可他装好人装惯了，此刻也干不出来不顾道尔夫人的面子把张瑾赶出去的事来。 他只好忍下这口气，意味不明地看了张瑾一眼，就笑眯眯的跟亚丽丝告辞。 没关系，他整人的手段多得是，从来不怕报不了仇。 他已经转过了身，却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转过身来，正巧看到亚丽丝用食指挑起张瑾下巴的场景。 她嘴角扬起一抹轻佻的笑，脸颊上被酒气熏染出两团红晕，整个人美得让人惊艳。 亚丽丝察觉到了他的注视，转头问道：“顿泽公爵，还有什么事吗？” 顿泽注意到她嘴角的笑意又恢复了一成不变的温柔。 他下意识撇了撇嘴，在心里默念一声：乏味。 下一秒，他原本脑子里准备好的话却忽然间全部消失了，脱口而出道：“没什么，只是想祝您心情愉快。” 亚丽丝再次笑了笑，这次是得体的、带着谢意的。 顿泽终于转身走了，亚丽丝被他留在了身后。 但他的眼前，却不停闪现着他刚才不小看到的，那一抹轻佻的笑意。 第七十章 阿洛伊·沃尔斯 在前来展览会之前，亚丽丝曾找到张瑾请教对付顿泽的计策。她出于张瑾的安全考虑，没有对他说太多，只是问他要如何吸引像顿泽这样的男人的注意。 亚丽丝长这么大从来没体会过男女之情，对这方面的事情不是很擅长，她原本是跟骑士团一起商讨这个问题，却没想到他们一群男人讨论半天都没讨论出一个合适的计策。 没办法，这群人都是从小在皇宫中长大的，每天的生活除了训练还是训练，讨个老婆都很不容易了，更不要说揣测上层男人看女人的眼光。 这事其实张瑾也没经验，但是他看的多啊。林舒大学的时候喜欢看英剧，尤其是那种复古风格的，看完了还非要逮着他跟他讲剧情。久而久之，他对这些贵族之间的情情爱爱也多少有了一些库存，虽然大多数都是狗血剧情。 他仅凭着自己这些微不足道的经验给亚丽丝出了一个主意，却没想到获得骑士团全员的赞叹。 他的思路就是，既然顿泽是个好色的男人，又是个贵族，那他肯定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过了，应该不屑于那种乖巧柔弱的，确实听话的他越不喜欢。反而是那种难以征服的、野性十足的，可能比较容易引起他的注意。 亚丽丝听了觉得深以为然，当场敲定就按照张瑾说的，走霸道女王路线！ 于是就有了刚才那出戏。 张瑾跟在亚丽丝身边，两人做出一副在说情话的亲密模样。 张瑾真诚地夸赞亚丽丝：“你演的真好，分寸拿捏得太到位了，我都看呆了。” 他是真的看呆了，他见过亚丽丝穿铠甲裙，也见过她穿便装，却怎么也想不到她还会显露出这样的一面。 亚丽丝借酒杯挡住自己泛红的脸颊，不好意思说话。其实她刚才用手指去挑张瑾下巴的时候，手抖得厉害，她都觉得自己的脸都羞红了，还担心顿泽看出什么破绽。 不过幸好，顿泽好像没怀疑什么。 亚丽丝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成功了，她一边平复着忐忑的心情，一边问张瑾：“张瑾大人，您觉得效果怎么样？” 张瑾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说道：“我觉得肯定没问题。” 刚才顿泽离开之前投来了最后一眼，亚丽丝没有看到，他却看得一清二楚。那个油腻的中年男人眼中，在一瞬间被占有欲填满。 他知道，他们一定是成功了。 高兴之余，他不禁有些替亚丽丝担心。顿泽有什么手段他没见识过，但看他那副样子，肯定不是什么正经手段。 他怕亚丽丝任务完不成，反而把自己套了进去。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提醒亚丽丝一下。就在他要开口的时候，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悦耳的少年音。 “美丽的夫人，晚上好啊！” 张瑾和亚丽丝齐齐回头，发现一个长相英俊的少年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少年五官深邃，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两个尖尖的虎牙。他跟沃尔斯公爵一样有一头姜红色的头发，这与他活泼阳光的气质很相配。 亚丽丝只需一眼就知道了少年的身份，她笑着回应少年的问好：“晚上好，沃尔斯少爷。” 这个少年正是沃尔斯唯一的小儿子，阿洛伊·沃尔斯。 沃尔斯公爵上面有三个女儿，阿洛伊是他最小的孩子，又是个男孩，因此从小就备受全家人疼爱。 优越的生长环境养成了他活泼开朗的性格，在面对成熟美丽的亚丽丝的时候，他不但不怕生，反而直白又大胆。 “道斯夫人，您真美！明天我可以跟您约会吗？” 亚丽丝被他唐突的邀请吓了一跳，一个没注意就险些暴露了本性。 张瑾也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小孩儿，不过他反应得比亚丽丝快，见亚丽丝手足无措，连忙挡在她的身前替她应付。 他装出一副嫉妒吃醋的模样，同时还不忘自己的人设。 “小子，毛都没长齐，还敢来打扰道斯夫人？” 阿洛伊却并没有被张瑾的态度吓到。他探身绕过张瑾，目光直视亚丽丝。 “夫人，您不介意我的打扰吧？您明天愿意跟我一起出来游玩吗？” 张瑾伸出手把他的身子拽了回来，恶声恶气地说道：“她不愿意，你走吧，别过来烦我们。” 阿洛伊撇了撇嘴，说道：“道斯夫人还没说话，你怎么知道她不愿意？” 张瑾是真的惊讶了：“你既然叫她’夫人‘不知道她已经有丈夫了吗？这么明目张胆的勾搭有夫之妇，你也不怕你爸打你屁股？” 他的言语可以说是很不尊敬人了，但阿洛伊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张瑾，理直气壮地质问他：“你不知道她已经有丈夫了吗？这么明目张胆的缠着她，你也不怕她的丈夫打你？” 今天晚上，在同样的地方，张瑾第二次感受到了心塞。 他意识到了少年的伶牙俐齿，不打算跟他多说什么，回身拉住亚丽丝就要离开。 少年紧紧坠在亚丽丝的身后，不停地跟她搭话。 他说的多了，亚丽丝觉得好玩，有时也答上一两句，还会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意。 走在前面的张瑾莫名感到头顶一绿……他甩了甩脑袋，抛下了这个荒唐的感觉。 “道斯公爵”还没说话呢，戴绿帽也轮不到他张瑾，他操的这是什么心？ 想到这，他干脆也不走了，停了下来，丢亚丽丝跟那个少年聊天，自己跑到不远处的餐桌上找东西吃。 要知道，他刚走进大厅的时候，就对这些食物眼馋的不得了了，只是之前一直陪着亚丽丝没机会，这会儿好不容易有机会了，他要大吃特吃！ 张瑾给自己夹了一块肉，回头看见亚丽丝跟少年正聊得开心，顿时觉得身边有点冷。 然而他的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多久。 就在这时，大厅中响起了一个洪亮的钟声。 张瑾放下盘叉，发现人群正在移动。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才发现，所有人都在朝着一个相同的方向移动。 随手抓到一个路人问了一下，张瑾这才知道，原来是展览会开始了。 第七十一章 专业训练 这个建筑除了地上那广阔的占地面积以外，地下也有一个不小的空间。 展览会就在地下举行。 这是一个层高大约有10米左右的大厅，大厅中央有一个高高的展台，摆在展台四周的全都是圆桌和椅子，就像是一场宴会一样。 圆桌被用一层刺绣精美的绸缎盖起来，桌上摆满了肉、甜点和酒，供客人随时取用。 座位是事先安排好了的，贵族们找到自己的位置后纷纷落座。 亚丽丝和张瑾也有自己的座位，他们身边坐着一些亚丽丝也不认识的贵族。 同桌的贵族们也都不认识亚丽丝和张瑾，不过这不妨碍他们主动找亚丽丝和张瑾搭话。只要是能坐在这个会场的人，没有一个是身份低微的，无论对面是谁，交好总是没错的。 他们的目标主要集中在亚丽丝身上，因为从穿着就可以看出来，亚丽丝的地位要比张瑾高许多。 亚丽丝被他们缠得烦了，直接把脸一冷，做出一副高傲的样子。哪想这些人讨好的更卖力了。 张瑾见状，脑中灵光一闪，干脆捏起嗓子大吼一声：“你们这群苍蝇！离我们家道斯夫人远点！” 能被主办方安排在公爵夫人身边的，自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其中有两个人甚至还有爵位。张瑾不过一个男爵，却在这里直白的骂起了他们，他们心中顿时不快。可看到亚丽丝冰冷的脸，他们又不敢多说什么。 在这个会场中，公爵是身份最高的人。今天在场的所有人，具有公爵爵位的也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东道主沃尔斯公爵，还有一个就是顿泽公爵。再往下算，身份最高的应该就是这位从皇城而来的公爵夫人了。 她确实有高傲的资本。 被张瑾那般辱骂一番，没几个人还愿意舔着脸去找亚丽丝攀谈，他们两个终于得到了清闲。 众人落座没多久，展览会就开始了。 台上站着一个讲师，其实也就和张瑾所理解的“主持人”差不多的作用。有几名侍者会把展品一件一件抬上来，每展示出一个物品，讲师就会在旁边讲解这件物品的来历、作用、珍藏价值以及所有者。 和张瑾想的差不多，这不过就是一群有钱人聚集在一起以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相互炫耀的活动。 和拍卖会不同的是，这是一个纯粹展览性质的活动，展览期间不准谈买卖，即便真的有人想要收购某样东西，也可在活动结束之后亲自找到物品的所有者商谈。 也就是说，台下的观众只要坐在那吃吃喝喝，时不时叫声好就行了。 亚丽丝坐在离展台最近的地方，看着侍者把展品搬上搬下的，无聊得很。而张瑾却早已经眼花缭乱了。 “卧槽！这个也太好看了吧！” “这玩意镶了这么多金子得不少钱吧？！” “卧槽卧槽！！！这东西真的是人工的吗？怎么做的啊？太流劈了！！！” 张瑾全程表现的就像一个刚进城的土包子，看到什么都要赞叹一番。 而亚丽丝每日陪在皇上身边，什么珍宝都见过了，对这些展品毫无感觉。她一直在等那个她最想看到的。 和亚丽丝同桌的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一直在关注着亚丽丝，尤其见到亚丽丝和张瑾亲昵的低头私语时，眼中光亮更甚。正巧这时候讲师介绍到了年轻男子的藏品，他趁机想跟亚丽丝搭话，向她介绍一下自己的藏品。 张瑾虽然看似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台上，然而对于台下的情况他也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见到身边的一个人蠢蠢欲动，他反应极快的伸出手臂挡住了正要探身的年轻男子。 “我说这位先生，您要自重啊。” 年轻男子看着张瑾垂在桌下的另一只手臂，翻了一个白眼，坐了回去。 大庭广众的就和有夫之妇腻歪，到底谁不自重啊？ 从年轻男子的这个角度看过去，张瑾垂下的手，刚好贴住了公爵夫人的裙子，在他眼里，张瑾现在很有可能正在做某些不合时宜的事，并且他还以为有桌子的掩盖没人能看到。 伤风败俗！ 但这不是他退缩的根本原因。就在张瑾开口的一刹那，坐在他身旁的亚丽丝突然看了过来，她的脸刚好背向展台的灯光，整个脸都藏在阴影之中，唯有一双眼睛泛着冰冷的光，吓得年轻男子连忙退了回去。 这边安静后，张瑾凑到亚丽丝耳边小声跟她嘀咕：“这男的怎么回事？为什么看我们的眼神怪怪的？” 亚丽丝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出声。 张瑾看到她泛着亮光的眼睛，突然疑惑地出声问道：“你怎么了？哭了？” 亚丽丝再次轻轻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我没事，就是……喝了一点酒……” 张瑾低头看了看她的酒杯，发现她的酒只比自己的少了一点点。 “你什么时候喝酒了？我怎么没看到？” 亚丽丝的声音很轻：“刚才，沃尔斯公爵冲我举起了酒杯。” “喝了多少？” “……一口。” “……” 见张瑾不再问，亚丽丝把头转向展台，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展品上。 张瑾从侧面看到，亚丽丝的脸颊已经红了。 他瞬间就无语了。这样的酒量，是真实存在的吗？ 接下来，他时刻注意着周边的环境。亚丽丝可不能再喝酒了，她可是这次行动的策划者，如果她喝醉了，那一切功夫都白费了。 为了让亚丽丝保持清醒，张瑾尝试着跟她不停地交谈。 “亚丽丝。” “嗯？”亚丽丝微微侧头。 “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你说。” “我看你对贵族的这一套好像挺熟悉的，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亚丽丝笑了笑，回答：“都是看来的，以前经常跟在陛下身边参加一些宴会，那些贵族夫人们都是这副姿态。” 张瑾发自内心的佩服道：“你演的真的挺像的，感觉和我原来认识的你都不太一样了。” 确实不太一样，应该说，整个人气质都变了。就好像，亚丽丝真的是一个从小在贵族家庭长大，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小姐一样，而不是一个骑士。 “我们受过专业训练的。”亚丽丝轻声说，“当年在学校，我可是成绩最好的那个。” 张瑾不禁笑出了声。 两人的低声交谈，在外人看起来就像是在悄悄说情话。 张瑾见亚丽丝的精神越来越好，说话也条理清晰，神智应该还是清楚的，他也总算是放下了心。 就在两人聊得正开心时，忽然听到台上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 “接下来这件藏品，也是我们今天最珍贵的一件！现在就向大家展示——真正的精灵！” 第七十二章 笼子里的精灵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在此之前就有沃尔斯公爵捕捉到了真正的精灵这一传言，却还是有许多人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 一时间，吃东西的放下了刀叉，喝酒的放下了酒杯，交谈的停下了声音，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到了展台上。 很少有人类见过真正的精灵。大多数人类对精灵的想象，都是来自于故事和传言。精灵族向来避世隐居，很少与其他种族的人交流，这也就导致人类对精灵的了解近近乎于无。 人类是一种好奇的生物，越是不了解就越是想要了解，无从了解的地方，他们就会靠想象填补。 精灵在人类的心中就是一种全靠想象建立起的生物。 如今能见识到真正的精灵，在场的没有人不感到兴奋。 在全场激动的心情下，侍者将一个盖着黑色的布的东西慢慢推上台来。 从黑布勾勒出的形状来看，那东西像是一个笼子，足有一人高，里面空间应该很大。 就连张瑾和亚丽丝的心情也紧张了起来。 “展品来自沃尔斯公爵！” “大家请看——” 随着讲师的话音落下，侍者伸出手一把解开了黑色的布，所有人都能清晰地看到，笼子里蜷缩着一个类似于人的身影。 人群顿时开始议论纷纷。 “这真的是精灵吗？” “该不会是人类假扮的吧。” “对啊，精灵不是小小的吗？听说迷月精灵就很小，巴掌那么大。” “你傻啊？那当然是假的啊，见过迷月精灵的人可都死了。” “我见过精灵，精灵外表长的和人类差不多，只不过有一些特别的地方罢了。不懂别胡说。” 这些议论声张瑾通通听不到，他的注意力全部都被台上那个瑟瑟发抖的人吸引住了。 他看到那人灿烂的金发的娇小身形时，心中顿时就是一紧。这个精灵，怎么看起来有点像艾琳？ 不会那么巧吧…… 见精灵一直缩在角落里不肯露脸，一个侍者拿出了一根鞭子走上台，“哗啦”一声抽在笼子上。 笼中的人影被这动静吓得狠狠抖了一下。 “别躲在那里！抬起头来！” 侍者知道这只精灵是能听懂人类的语言的。 见精灵没动静，侍者又打了笼子好几下，一次比一次响，叫骂声也越来越难听。 最终，那只精灵终于受不了侍者这样无休无止的惊吓，缓慢地，抬起头来。 就在那一瞬间，场内响起了一阵齐刷刷的吸气声。 在侍者的催促下，精灵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停在笼子的正中央。 侍者让她原地转了一个圈，方便全场都能看到她的容貌。 整整有十分钟的时间，场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精灵绝世的美丽震撼到，久久回不过神来。 一声鞭响激醒了众人。 “说话！” 精灵怔愣地站在原地，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露出一大片耀眼的白色。 她听到命令，条件反射地张开了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让你说话！！！” 侍者重重地抽了几鞭，这几鞭全都落在了笼子上，没有碰到笼子里的精灵丝毫。可每次鞭子想一下，精灵就会跟着浑身抖一下，就好像这些鞭子都打在了她的身上一般。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只精灵是经过调教的。 亚丽丝看到这一幕，控制不住死死地皱起了眉，眼中满是厌恶和震惊。 她和一般人不同，她是见过精灵，甚至和精灵有过交往的。在她的记忆中，精灵是一种高贵的生物，他们比人类更纯洁，更受自然的宠爱，也更加高傲。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看到这种场景。一只美丽优雅的精灵，居然被人类关在笼子里，这般戏弄。 亚丽丝忽然觉得，自己的内心升腾起一股莫名的罪恶感，就好像在侮辱精灵这种纯洁生物的人，就是她一般。 此刻，她同样身为人类，却为自己的同胞而感到羞愧。 张瑾却是松了一口气。他的位置离展台很近，因此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被关在笼子里的那个精灵，不是艾琳。 他没有亚丽丝那样的感触，因为精灵在他眼里，与人相差的不多。就他认识的艾琳而言，精灵不是人类想象中的那么一尘不染、高不可攀。在他心中，精灵是可以做朋友的。 不过，在看到笼中精灵所遭受的待遇时，张瑾也会愤怒，也会疼惜。 精灵不该遭受这样的对待。就连大自然都不舍得他们遭受如此苦难，人类何德何能，胆敢做出这样的事？ 然而在场的人，除了张瑾和亚丽丝，其他的人中没有任何一个有这样的觉悟。 张瑾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都在为精灵的发抖而感到兴奋，满眼精光。 他心中的怒火越级越重，他却不得不忍耐。 “亚丽丝。”他凑到亚丽丝的耳边轻声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们出发之前曾经制定过详细的计划，但由于亚丽丝并没有把她调查的所有事都告诉张瑾，他不知道亚丽丝暗地里还在调查什么事情。为了防止亚丽丝由于什么突发情况而临时改变计划，保险起见，他还是想在这时跟亚丽丝确认一下。 亚丽丝沉吟半晌，都没能给出一个答案。 她和张瑾原本的计划是，看如果看到了精灵，就把精灵救下来。她来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顿泽回来这场展会，可根据她得到的信息，她以为这次展出精灵的会是顿泽，却没想到，居然是沃尔斯。 既然如此，那沃尔斯跟顿泽很有可能早就勾结了起来。 她之前带着属下夜探顿泽的家，已经打草惊蛇了，如今情况有变，她是该继续隐忍，还是破釜沉舟？ 亚丽丝思考了半晌，最终觉得还是应该再观察一下情况。现在一时冲动救下了精灵，很有可能引起沃尔斯和顿泽的完全防备，导致任务难以进行下去。 她需要调查清楚，顿泽和沃尔斯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时机还不到。 “原计划取消，一会儿直接撤退。” 原计划取消，意思就是说，这个精灵，不能救。 张瑾咬了咬牙，看着笼子里的精灵，半天没说话。 虽然他不知道亚丽丝的顾虑是什么，可他知道，亚丽丝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在这种情况下，他无论想要做什么事，都必须要考虑配合亚丽丝的计划行动。 所以，他必须压下自己的冲动。 “我知道了……” 第七十三章 离开展览会 台上的侍者一直在不停地逼迫精灵做出各种动作，说话、唱歌、下跪…… 张瑾和亚丽丝都看的一阵揪心。 好在，精灵的展示是短暂的，精灵的主人深谙昙花一现的美才能让人印象深刻的道理，因此并不允许自己的所有物在展台上任人观赏太长时间。 看到精灵被侍者抬下去，张瑾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然而许多客人的目光死死锁在笼子上不肯移开。直到精灵被抬出展厅，他们仍久久不能回神。 精灵是最后一件展品，展览完以后，就是贵族们的社交时间。 展台上是沃尔斯公爵特意请来的表演团，客人们在下面一边看表演，一边寻找自己想要结交的人们，尝试着加入他们的话题。 张瑾跟着亚丽丝转了一下，发现大部分人都在谈论那个精灵，而且大多数人都是一副兴奋地样子，看起来对拥有一只精灵这件事很是蠢蠢欲动。 他不禁疑惑地问亚丽丝：“在你们国家，贩卖精灵或者私藏精灵，不犯法吗？” “算不上犯法吧。”亚丽丝说，“法律并没有明确的规定，毕竟在此之前，没有多少人类见过真正的精灵，我们与精灵族一直很少有交集。在大多数人眼里，精灵不过是传说中的生物罢了。” 张瑾又问：“难不成现在你们国家贵族中的风气都是这样的？把精灵当宠物或者奴隶？” 亚丽丝摇摇头说：“应该还不至于，就目前来看，精灵只出现在一些比较偏远的靠近森林的城市，至少皇城是没有贵族圈养捕捉精灵的现象。”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精灵进入人类视野之后，会是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她更加想不明白，为什么人类没有把精灵当做跟他们平等的生物对待。在她的印象中，精灵不该获得这样卑微的地位。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轻声说。 她在接到陛下的任务时，只知道边城出现了人类捕捉精灵的事情，可她却从没想过，居然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接下来，要怎么办呢？她接到的任务是调查精灵被捕捉的真相，至于其他的，在没有接到新的命令之前，她没有权利轻举妄动。 她有预感，这件事不仅牵涉到罗尔国这一个国家，还很有可能，会牵涉到人类与精灵的种族矛盾。 是对精灵进行救助还是坐视不理，她说了不算。 张瑾并不知道亚丽丝的具体想法，他只是能感觉到，亚丽丝好像在顾忌什么。 如果是他一个人行动的话，他肯定会在完成任务的前提下解救他看到的所有被困的精灵，毕竟他跟艾琳是朋友，没道理任艾琳的族人陷入险境，自己却袖手旁观。 可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他的所有行动都需要亚丽丝的帮助。仅仅是他一个人，根本不能完成任务。这也就注定了他不能随心所欲。 就在两人都陷入沉思的时候，一个侍者悄悄走到了两人的身边。 “道斯夫人。” 亚丽丝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并未抬头。 “道斯夫人！”侍者又叫了一声。 张瑾被他的声音惊得回过了神，率先反应了过来，他推了推还在神游的亚丽丝。 亚丽丝被他吓了一跳，这才看到低眉顺眼的侍者。 “啊？啊，什么事？” “道斯夫人，主人让我来询问您，接下来的展品会比较‘热情’，您是否还愿意留下？” 亚丽丝愣了一下，想了一会儿才道：“不，不用了，我们一会儿就走。” 侍者接着说道：“您准备离开的时候可以派人喊我，我带您出去。” 亚丽丝矜持地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张瑾全程迷茫。等侍者走了以后才问亚丽丝：“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猜，可能是说一会儿会有比较限制级的活动，毕竟这群人聚在一起不可能只是互相炫耀吹捧一番。” “他特意过来提醒我们？” “没错，我们是新来的，我又是女人，无论是出于警惕心还是尊重，都有必要对我进行一次提醒。” “那我们要是留下呢？” 亚丽丝斜眼看他：“你想留下？” 张瑾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是想问，你信息收集完了？万一我们走了以后，有什么重要的消息没有收集到，那岂不是浪费了这一次机会？” “浪费也没办法。”亚丽丝说，“如果我理解的没错的话，他实际上是来赶我们走的。” “赶我们走？” “没错，我们是从皇城来的，不是他们这个圈里的熟人。如果我们看不懂他的暗示坚持留下，不但会引起他们的警惕，还很有可能无功而返。” “你是说……” “如果我们留下，你相不相信，活动会在二十分钟之内结束？那样才叫得不偿失。” 张瑾暗自点头。亚丽丝说的有道理，不愧是从小跟在皇帝身边的人。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张瑾问。 “再等等。” 张瑾不知道亚丽丝还要等什么，不过他还是安静的陪在亚丽丝身边。 他无意间发现，顿泽公爵的目光时不时往这边瞟一眼，好几次想上前跟亚丽丝搭话，都在看到张瑾之后顿住了脚步。 “亚丽丝，那个老头一直在看你。” 亚丽丝漫不经心地朝顿泽所在的位置瞥了一眼，故意凑到张瑾的耳边轻声对他说话。 “我知道，没事，不要管他。” 张瑾不说话了。亚丽丝都不在意，他还多什么嘴？ 那边的顿泽公爵似乎是发现了亚丽丝瞥向他的那一眼，朝这边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过了没一会儿，亚丽丝突然说了一句：“可以了。” 张瑾立刻明白了句话的意思，引着亚丽丝朝等在角落的侍者走去。 刚才据那位侍者说，没有他的带领，两人是出不去这间会场的。 眼见离侍者的距离越来越近，张瑾和亚丽丝却突然被一个人拦了下来。 “道斯夫人，你要走吗？为什么不留下来多玩一会儿？” 两人定睛一看，站在他们面前，脸上挂着笑容的，居然是他们刚刚见过的沃尔斯家的小少爷：阿洛伊·沃尔斯。 亚丽丝轻笑一声道：“我有些累了，想回去早点休息。我猜，接下来的活动不太适合我不是吗？” 她这话说的含蓄，没有点明沃尔斯公爵对她的态度，给足了沃尔斯的面子。 然而阿洛伊却像是什么都没听懂似的，一个劲儿的挽留亚丽丝。一时间，就连亚丽丝都被沃尔斯父子俩的这番行为搞得有点懵。 两人没说几句，沃尔斯公爵也走了过来。 第七十四章 蒂娜的身世 “阿洛伊，你在胡闹什么！” 听到沃尔斯公爵的声音，原本无比热情的阿洛伊小少爷瞬间蔫了。 “父亲……” 沃尔斯公爵走过来，嘴角挂上了歉意的微笑：“道斯夫人，失礼了。您如果觉得身体不适的话，请允许我派我的侍从送您回去。” 这就是明确的在赶人了。 亚丽丝不怕他，也笑着回道：“不用麻烦了，我的车夫在外面等我。” 沃尔斯也没再说什么，唤来侍者把亚丽丝和张瑾带了出去。 两人一出门，就看到骑士团等在门口。 今天亚丽丝的属下一共跟来了四个人，一个充当车夫，另外三个充当仆人。 展览会会场仆人是不能进入的，但大部分贵族还是会带一两个仆人过来，一是为了在来回的路上为他们提供服务，再一个就是为了充门面。 亚丽丝排场很大，一共带了四个。不过没人觉得奇怪，因为她是皇城来的公爵夫人。 等几人都上了马车，亚丽丝这才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张瑾听到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骑士们是肩负任务的。 他不禁好奇起来，亚丽丝让他们去做什么了？ 一个骑士说道：“很顺利。” 亚丽丝点了点头，这才对驾车的骑士说可以出发了。 接着就是一阵沉默，除了“哒哒”的马蹄声，再没有别的声响。 张瑾：“？？？”这就没了？ 跟着沉默了一会儿，张瑾才反映过来，不是亚丽丝他们讨论完了，应该是他们觉得现在不是讨论的好时候。 张瑾倒是不怎么介意，他能理解亚丽丝可能什么秘密任务不想让他了解过多，毕竟他不是皇室人员。 他没注意到，亚丽丝看了他好几眼，似乎对他的沉默有些在意。 他们没有直接回到旅馆，而是先往城郊绕了一圈。和来时一样，对身上的服饰做了伪装之后才回到旅馆。 公爵夫人总不能住旅馆不是？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人在关注着他们，但亚丽丝觉得，小心谨慎一些总没错。 一回到旅馆，骑士们就默契地跑去亚丽丝的房间开会了，张瑾很明智地选择叫了一份吃的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今天在宴会上他怕误事没敢多吃，压根就没吃饱！ 张瑾吃完东西就洗洗睡了，出来找小二收东西的时候，他路过亚丽丝的房间还听到里面传来隐隐的议论声。 骑士团们的讨论持续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才散去。 第二天众人都睡到了中午才起来。 张瑾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骑士团包括他们的队长，已经坐在了大厅之中等待午饭。 张瑾敏感地发现少了一个人，不过他没有多问。 而且他发现，骑士们对张瑾的态度比之前要热情许多，张瑾猜测，也许是昨天晚上亚丽丝对他们说了自己的好话？ 却没想到，他刚一落座，就听到昨天扮演车夫的那个年轻骑士笑着对他说：“张瑾男爵，您终于起来啦？” 张瑾一愣，看着年轻骑士明显调笑的神色，有点莫名其妙。 这怎么还叫起“男爵”了呢？难道是为了隐藏身份？ 想到这，他猛然肃起神情，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那几个骑士看到他这么紧张，全都哈哈大笑起来。之前那个主动跟他搭话的年轻骑士笑得直抽气。 张瑾更加莫名。 亚丽丝见状，嘴角也憋着笑意对张瑾解释道：“昨天安东尼看到你的‘表演’了，全程。” 见她指了指年轻骑士，张瑾明白了他就是安东尼。 他依旧有点懵：“表演？什么表演？” 安东尼拼命忍着笑，断断续续地说道：“哈哈哈……就昨天你……你跟顿泽的那个女人吵架的……那场戏……” 说完，他再也忍不住，笑得不可自抑。 亚丽丝在一旁帮他补充道：“他不仅看完了整场，昨天晚上回来以后，还跟我们学来着，看得出来是对你的表现印象深刻了。” “……不是……他怎么看到的？”他不是不被允许进入会场的吗？ “他昨天有特殊任务，全程都在会场里面。” 张瑾无语半晌。 他原本以为自己掉节操也就只是在亚丽丝面前掉掉而已，为了任务嘛，他相信亚丽丝可以理解自己的。 然而现在，这件事整个骑士团都知道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扭头就走。因为骑士们越笑越大声，甚至已经引来了旅馆内好多客人的注意。 最后还是亚丽丝出声才勉强把场面控制下来。 午饭被人端上来，张瑾一开始没注意，听到身边的人喊了一声“蒂娜”以后，才下意识抬起头。 果然是之前他见过两次的那个笑容灿烂的少女。 骑士们看起来很喜欢她，主动跟她攀谈起来。 张瑾发现在店里面女孩很受欢迎，她一出现，所有人都纷纷跟她打起了招呼。女孩时不时还会停下来跟客人闲聊几句，经常会遭到父亲的催促。 他一时好奇，忍不住问话最多的安东尼：“你们跟她很熟？” “这家店的客人没有跟她不熟的。”安东尼说，“她是店老板的养女，名字叫蒂娜。她性格善良，特别招人喜欢。许多客人都喜欢在吃早饭的时候看到她，因为只要一看到她的笑容，这一整天的心情都是好的。” 张瑾回想起蒂娜的小太阳一般灿烂的笑容，深深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他抓住了另一个重点：“你说她是养女？” “对。据说她是旅馆老板在下雨天从街上捡回来的，由旅馆老板抚养长大，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 一般人听到这一段身世都会感叹一番“好可怜”啊之类的，可张瑾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她的身世跟她的性格一点都不搭啊……” 明明是雨天被发现的，性格却像是小太阳一样，给身边的人带来开心和活力。 “对了，张瑾大人，她还有一个秘密，你想不想听？” 张瑾调笑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女孩家的秘密你都知道？” 安东尼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道：“我就喜欢打听这些……” 张瑾确实也有点好奇，于是问道：“那你说，什么秘密？” “有人传言说，她其实是迪亚斯家族的遗孤！” 第七十五章 背景 “你说什么？”张瑾惊讶地叫出了声。 安东尼连忙示意他小点声，继续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确定是真是假。首先，在十六年前，亚迪斯家族确实丢失过一个小女孩，当时这件事还挺轰动的，毕竟那可是亚迪斯家族的后代啊，然后，据说亚迪斯家族的人身上都有一个特殊的玫瑰标记……” 张瑾打断了他：“等等了，她身上有没有标记你也知道？” 安东尼笑笑：“听说的嘛，听说的……” 这也能听说？听谁说的啊！ 不需要安东尼继续说下去，张瑾已经大概了解到他话语中的可信度了。虽然张瑾也很好奇关于蒂娜的事，可他到底还是听不下去安东尼的胡扯，于是干脆低头专心吃饭，不再答话。 安东尼自言自语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安静了。 这天下午，亚丽丝带着她的属下们在外面跑了整整半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张瑾帮不上忙，就在请示了亚丽丝之后，打算出去转转，看能不能找找线索。 亚丽丝出于安全考虑，坚持要派一个属下跟在张瑾身边，张瑾原本想要拒绝，考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他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有一个土著跟在身边自然是能安心一些。 更何况，说不定，亚丽丝让人跟着他不仅仅是出于保护的目的呢？ 亚丽丝拒绝了安东尼的请求，挑了一个老实话少的人跟让他跟着张瑾。 出门之前，张瑾整理了一下自己目前所掌握的所有信息。 首先已经知道，捕捉精灵这件事在人族中确实存在，而且说不定正在渐渐盛行，只是目前原因不清楚，由谁发起的也不清楚。而这些问题，恐怕只能去问那些对贵族。 从亚丽丝对张瑾隐瞒的态度中，张瑾大概能猜到，这件事很可能不仅仅是贵族私自捕捉精灵那么简单了，说不定跟罗尔国内部的各方势力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所以对于这个方向，张瑾不打算插手，也没办法插手，只能等亚丽丝的消息。 张瑾现在想确定的是精灵捕捉者的范围，是只限于贵族，还是说不单单是贵族之间流通精灵奴隶？以及，捕捉精灵的人，究竟是哪些人？ 带着这些问题，张瑾打算去找一找看这里有没有类似于地下交易场所的地方。他想找找看，除了贵族，其他地方是不是也有被捕捉的精灵？ 亚丽丝一刻不停地调查着精灵被捕这件事，可她的目标一直集中在贵族身上。结合亚丽丝最近的动作来看，张瑾觉得自己有理由怀疑亚丽丝根本就不打算转换调查方向，她恐怕只会盯着贵族打。 一开始听说亚丽丝和自己的任务是完全一样的，张瑾还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可以偷一次懒。然而他从没想过，也许自己的任务和亚丽丝的任务有着本质的区别…… 既然如此，贵族那边就交给亚丽丝，其他的工作，就由他自己来做吧。 跟在张瑾身边的骑士名字叫约瑟，他也并不是特别清楚本地的情况，张瑾只好想办法找当地人打听。 这种时候，他就无比想念消息灵通的安东尼。 张瑾第一个找到的人是旅店老板。 旅店老板一直以为张瑾是那个什么亚迪斯家族的小少爷，一直对他很是尊敬，可以说是有问必答。 “大人，小镇南面有一条南街，那条街是特意设立的集市街。您可以过去看看。” “南街？那集市大概什么时候开始？” “一整天都有人，不过如果您想找一些稀奇的东西，可以凌晨的时候去那里碰碰运气。” “好的，谢谢老板。” “大人客气了。” 现在才刚过中午，离凌晨还有很久。张瑾下午没事，打算先在镇子里转一圈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新的消息。 他倒是不怕会被沃尔斯公爵和顿泽公爵看到，他们这种有身份的人在这里都是有自己的封地的，压根不屑于与平民为伍，不至于闲的没事亲自到小镇上溜达。 张瑾带着约瑟，一边逛街一边打听着消息。琥珀镇不大，没多久，张瑾就基本上了解了整个镇上的情况。 这是一个位于罗尔国与别国交接处的城镇，本地人口不多，大部分停留在这里的都是外来人口。 镇子西边是一片大森林，森林的那头才是别的国家。对于人族来说，穿越森林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因此，小镇里的异国人也不多。 但小镇从来不缺生意人。这些人来自天南海北，售卖的东西也各种各样。小镇的人对于这些外来者的到来很是欢迎，前者和后者一直和睦相处。 张瑾一路走来，见到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很是长了一番见识。不过他发现，这里贩卖的东西大多数还是人族自产的，可见，至少在这个城市，与其他种族之间的交往没有那么的频繁。 甚至有的人还不知道这世上有其他种族的存在。 按理说这个镇子里的流动人口这么多，不应该消息闭塞至此。由此，张瑾猜想，也许是整个人族都是如此。 他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一边和约瑟搭话：“约瑟，你是从小就生长在皇城的吗？” 约瑟听到自己被张瑾点名，连忙上前两步，回答道：“是的，大人。” 约瑟人长得憨厚老实，声音也很浑厚。他话不多，偶尔发一次声，语言也比较简练。 张瑾又问：“那你应该比较了解皇城的生活吧。我还挺好奇的，皇城和这里有什么不同？” 张瑾从来没有跟骑士团说过自己的来历，也没有人问过他。这是张瑾和亚丽丝之间无声的约定。 他不过问亚丽丝的秘密任务，亚丽丝不问他的来历。 即便是在这种放松闲聊的时刻，约瑟依旧遵规守矩。他会老老实实地回答张瑾提出的问题，却对张瑾的一切没有一句好奇。 虽然比不上安东尼那么有趣，但却比那小子好对付多了。 随着约瑟的介绍，张瑾逐渐了解到，他目前所在的这个罗尔国，确实如他所料，与其他种族很少互通，民众们对于其他种族的概念也很模糊。 从另一角度来说，这也许同时意味着，至少对于人类来说，这个大陆和平了很长一段时间。 张瑾一边听约瑟的介绍，一边默默思考着自己的主线任务。 他在第二次任务结束后就触发了主线任务，三头龙也说过，他的主线任务就是“拯救圣罗兰大陆”。 拯救圣罗兰大陆？ 具体吗，是指什么呢…… 第七十六章 被劫 虽说身边跟了一个无趣的、只会回答问题的人，可张瑾的兴致依旧慢慢高了起来。 两人在街上没走多久，张瑾满脑子的任务和思考，就都被眼前的所见全部赶走了。 这是一个张瑾并不了解，却很有趣的世界。 在张瑾看来，圣罗兰大陆的文化背景和他所在的现实世界中，十八世纪的欧洲有些相像。 当然，两者并不完全一样，这里有这里的特点。 生活在现代环境下的张瑾对周围的一切都很感兴趣。他刚来的前几天一直和亚丽丝待在一起，每天讨论的话题都是任务，根本没来得及好好了解一下这个小镇。 今天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由于他的花销基本上全部来源于骑士团，而他自己身上一个子都没有，所以不管遇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他都不敢买，只敢看。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兴致。 只是他逛着逛着，就特别想捏捏口袋里的蓝宝石戒指。三头魔龙说那是一个储物空间，可自从他来了以后，除了已经换下来的一身现代服装，根本就没有什么其他东西可以储存。所以其实直到现在，他也没有用过这个戒指。 而且为了怕戴在手上引起麻烦，他还要特地找一个小袋子把它包起来，不仅要随身携带，还要随时注意不要弄丢了。实在是麻烦的很。 与前两个世界的任务道具相比，目前看来，这个蓝宝石戒指好像一点用都没有啊。 也许回去可以进入戒指空间看看？好歹也是这个任务世界的道具，最起码也得有个基本的了解吧。 约瑟是个闷葫芦，张瑾跟他聊了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干脆也不管他，任由他跟在自己身后。 走在人群中，张瑾忽然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他回头看看约瑟，见他表情平淡，似乎什么也没感觉到。 难道是他的错觉？ 张瑾晃了晃头，继续向前走。那种诡异的感觉也很快就消失了。 两人路过一个巷子时，看到巷口摆着一个地摊。张瑾眼尖的发现铺在毯子上的那一堆售卖品中，有一套破旧的弓箭。 他远远的看见，那套弓箭虽然光泽暗淡，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弓炳上雕刻的花纹十分精美，箭身也很有质感，一看就不是那种玩具一般的材质。 而且，张瑾第一眼看到那张弓，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他瞬间起了兴趣，想要上前看一看。 就在两人刚刚走过巷口时，张瑾忽然听到约瑟大喊一声：“大人小心！” 话音刚落，张瑾感受到背后一阵疾风袭来，他条件反射弯腰躲闪。 疾风擦着他的背部险险掠过。 等张瑾直起身时，就看到约瑟已经和一个黑袍人打起来了。 一时间，兵刃声不绝于耳。 张瑾见约瑟已经牵制住了黑袍人，连忙警惕地环顾四周，见没有其他人，这才把注意力放到了正在缠斗的两人身上。 这时约瑟已经举着长剑与黑袍人打了有一会儿了。 这黑袍人应该是个高手，居然能和皇上的亲卫队之一打得不相上下。见约瑟一时间不能拿下他，张瑾打算上去帮忙。 他刚要抬脚，却忽然感觉到后腰一凉，一道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别动。” 张瑾心中一紧，收回了右脚，站住不敢再动。 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居然连张瑾都没察觉到他的动静！ 那边约瑟和黑袍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张瑾抬眼望去，却看到约瑟正捂着左臂，手指间染上了鲜红的颜色。 约瑟受伤了？可他不是能牵制住黑袍人吗？！ 张瑾眉头一皱，忽然意识到，这很有可能是个陷阱。 一个针对他的陷阱。 “小少爷，跟我们走一趟吧。” 抵在张瑾腰间的物体又贴近了几分，他甚至能透过衣服感受到刀锋的寒意。 “等等，你们叫我什么？” 身后的人不说话了。 张瑾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什么，无奈道：“你们叫我小少爷？可我不是什么少爷啊，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这时，正用刀指着约瑟的那个黑袍人开口了，他的声音嘶哑，说出的话也让人难以辨认。 “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挺滑头，跟你爸一点都不像。你放心吧，找没找对人，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黑袍人不过是随口一句话，哪想张瑾听了却连声大喊：“你们一定是找错人了吧？我没爸啊！我从小就是孤儿！我都没见过我爸！” 站在张瑾身后的男人果然上当，紧跟着问了一句：“你不是亚迪斯家的小少爷？” 这句话问的张瑾一愣。 怎么又是迪亚斯？ 黑袍人比这人要聪明，反应也快得多。张瑾话一出口，他就猜出了张瑾在打什么注意。 他嘶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些笑意：“行了，你别跟他废话了，这小子滑头的很，你肯定说不过他。” 他转而又对张瑾说道：“我只说你跟你爸不像，又没说你从小跟他一起长大啊。” 张瑾听了，暗自翻了个白眼。身后的男人已经暴露了最重要的信息，黑袍人再说这句话，没有任何补救作用，很有可能就是纯粹为了戏弄张瑾身后的那个人。 果然，黑袍人话音刚落，张瑾就感觉到腰间的刀又紧了几分。 黑衣人猛然哈哈大笑起来，似乎是发现了这人的窘态。 “我说，我也不是什么亚迪斯的什么少爷啊，你们真的是抓错人了。” 他身后的人吸取教训不再开口，黑袍人也没什么兴趣跟他理论。 “我管你是不是，抓回去就知道了。” 说罢，他一挥手，将指着约瑟的剑收了回来。 约瑟见状，连忙站起身想要阻止黑袍人带张瑾走，却不妨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别费功夫了，有这个时间，你还是抓紧去找个医生吧，再耽误下去，你这腿就废了。” 约瑟浑没有理会他，扔在挣扎着想要站起身。 张瑾看的心疼，连忙冲他喊道：“约瑟，你不用管我了！回去跟你上司说，他们要找亚迪斯少爷！” 黑袍人闻言大笑一声，说道：“小子，你也不要再挣扎了，也别再想着混淆视听。我们要找的就是你。” 他的话音刚落，张瑾就突然感觉眼前一黑，瞬间意识全无。 第七十七章 黑袍人 张瑾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的手被反绑在身后，双脚也被固定到一起。 他的眼睛被一块黑布遮住了，什么也看不见。 张瑾把头转了一圈，一点亮光都没感觉到。 这应该是一个封闭的空间。 手能触碰到的地方是潮湿的，涌进鼻子中的空气里夹杂着一丝腥味。 张瑾猜不到这是哪里。 他侧身躺在地板上，只觉得浑身无力。 “喂！有没有人啊？！” 他试着大喊出声，然而过了很久，也没有得到回应。 张瑾不知道他睡了多久，唯一勉强可以判断时间的，就只有他空荡荡的胃。 “咕噜……” 他现在可以确定，至少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 张瑾喊了几声，发现没有人搭理他，干脆停了下来，躺在地上休息。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张瑾几乎因为饥饿而产生了眩晕感，他才终于听到了一些从其他地方传来的动静。 好像有谁把一扇铁门拉开又关上，就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 张瑾回头，依旧什么也看不到。 难道现在是晚上？ 还没等他细想，就有一道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子，醒了没？” 张瑾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被狠狠踢了一脚，他没忍住闷哼出声。 “原来已经醒了啊。醒了就来吃东西吧。” 来人一把扯住张瑾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张瑾浑身无力，不能反抗。 张瑾侧着身坐好以后，就听到一个响亮的“啪嗒”声，应该是那人把碗放在了地上。 “现在低头，舔。” 卧槽！这是把人当狗喂啊？！ 张瑾心中涌出一股愤怒的情绪，憋着劲没有动。 那人脾气应该是不太好，踢了张瑾两脚，见他依旧一动不动，突然“哗啦”一声，一脚踢到了盛饭的碗。 “你踏马的给脸不要脸，不愧是当少爷的，脾气够大啊！” 那人骂着，抬脚就要往张瑾身上踹。 就在这时，一道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杰克，你在干什么？！” 张瑾立刻就认了出来，这应该是之前把绑架他时的那个黑袍人。 听到声音，杰克立刻就停下了动作。 “大人，这小子不识抬举，我教训教训他！” “这种事还轮不到你！你先下去。” 杰克虽然心有不甘，可却不得不听这个人的话。他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张瑾心下暗自揣测，那个脾气暴躁的人称呼黑袍为“大人”，不知道这个黑袍究竟是什么人，有着什么样的地位。 “你是谁？你想要什么？” 通过之前的接触，张瑾已经知道这个黑袍人应该不好糊弄，所以他干脆打直球。 “我是谁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那人回答。 张瑾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你们真的抓错人了，我不是亚迪斯家的人……” 他话还没说完，就忽然间感觉到胸口一凉。原来是黑袍人伸出手在他胸前的衣服里掏了一下，像是拿走了什么东西。 张瑾的心瞬间就沉了下去。 “你说你不是，那这东西是什么？” 黑袍人说着，将那东西贴在张瑾的面颊滚了滚。他知道张瑾现在看不见，用这个动作让他感受一下。 张瑾想了一会儿，认真地解释道：“其实这个是我捡来的。” 黑袍人似乎轻笑了一声，不过由于他的嗓音太过沙哑，发出的声音不太清晰，张瑾也不能确定。 “你的意思是这不是你的东西？” 张瑾肯定道：“不是。” “既然如此，那你给我吧。你把这东西给了我，我就放你走，怎么样？” “不行！！！”张瑾下意识地喊道。 这可是任务系统给他的唯一的道具，怎么能被这个老头拿走？ 不过下一秒他就后悔了，一个除了好看没什么卵用的道具换一次逃脱升天的机会，仔细想想其实也还可以啊！ 果然，黑袍看到他是这样的反应，更加确定他的身份了。 他慢悠悠地说道：“行了，我也懒得跟你绕弯子了。你就直说了吧，之前我派出去追杀你的那五个人去哪了？” “不是，我也不知道啊！”张瑾是真的不知道。 “那我换个问题，你是怎么逃脱追杀的？悬崖下的那具尸体是谁的？” 张瑾一脸懵逼。 “还不说？行，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你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我就放你走。亚迪斯家族的宝藏在哪？” 张瑾简直快要吐血了：“你别再问我了，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要知道亚迪斯家的宝藏在哪，我早就不在这个破地方待了好吗！” 见张瑾如此不配合，那人也有些生气了。 “既然你什么都不肯说，那就别怪我心狠了。今晚你就在这好好待着吧，明天一早，送你上路。” 说罢，黑袍人一刻也没多停留，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张瑾：“……” 不是，这还没问几句呢怎么就要杀人灭口了？现在的绑架犯都这么没耐心的吗？！ 张瑾默默地坐在黑暗中，四周一片寂静，刚好能清晰地听到他的肚子在声嘶力竭的呐喊。 他静坐了半晌，脑子里闪过无数思绪，到了后来，连他自己也搞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了。 饥饿使他无法思考。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他渐渐觉得身上的力气逐渐恢复了。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他的双脚和双手依旧被绑的死死的。 等等…… 张瑾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刚刚那个人是不是把碗踢了来着？他清楚地记得，黑暗中好像还听到了陶瓷碎裂的声音！ 真是天助我也！ 张瑾连忙凝聚起身上的力气，朝他记忆中陶瓷碎裂的方向焦急地蠕动。 他小心翼翼的用脚去一寸寸摸索，没过多久，果然听到了一声脆响！ 他踢到了！是碎片！ 十分钟后，张瑾的双手终于恢复了自由。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揭下罩在眼前的黑布，然后解放双腿。 挣脱了身上的所有束缚，张瑾站起身舒展了一下麻木的四肢，这才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应该是一间木屋，空间不大，连一张床都摆不下。 侧面的墙上有一扇窗户，很小，几乎跟一个通风口差不多大，而且被人用木板封死了。 门也很小，以张瑾的身高，要弯下腰才能穿门而过。 张瑾走到门前，试着拉了拉把手，发门已经从外面被锁死。 除了被封死的窗户和上锁的门以外，整个空间没有其他的出口。 第七十八章 冥牙 有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射进来，虽然光光线非常微弱，可也足够张瑾用来打量周围的环境了。 整个房间空荡荡的，地上除了一个破碎的瓷碗、断裂的麻绳，还有撒了一地的饭以外，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张瑾觉得今晚可能出不去了。 就算他力气再大，也很难在不借助任何工具的情况下破出一个出口来。 更何况，他也不知道外面有没有人在把守。 他借着月光，爬在地上细细找了一遍，没找到他的那枚蓝宝石戒指。 该不会被刚才那个老头拿走了吧？ 这下好了，最后的依仗也没了。 张瑾只能揉着胃坐在角落，等待机会。 …… 另一边，直到天黑了个彻底，亚丽丝才带着人回到了旅馆。 约瑟坐在大堂里等着，眼睛一直盯着门口。 亚丽丝刚刚踏进来，他就发现了。 “队长！你终于回来了！” 亚丽丝刚一走进来，就看到自己派去跟着张瑾的属下一个人坐在大堂里。 她进步走到他身边，问道：“张瑾大人呢？” 约瑟似乎是下意识想要起身，却顿住了。 亚丽丝感到奇怪，走上前一看，居然发现约瑟的两条腿被纱布裹了个严实。 她心中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这是怎么回事？” 她问的是约瑟的腿，可眼下，约瑟根本顾不上这个，连忙对她说道：“队长！张瑾大人被人抓走了！” “什么？”亚丽丝惊讶极了，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事情。 “难道是顿泽公爵做的？”这是她的第一反应，难不成是他们的计划暴露了？ 约瑟快速简洁的把张瑾被劫的全过程向亚丽丝叙述了一遍。 “你是说，他们以为张瑾大人是亚迪斯家族的少爷，所以才把他抓走了？” 约瑟点了点头。 “你的腿也是他们伤的？” 约瑟懊恼地说道：“是的，那个穿着黑袍的人能力在我之上，我没能拦住他，还差点被他废了腿……” 他不仅没能完成任务，还无法及时通知到队长。最后要不是有路过的好心人帮助了他，他很有可能连旅馆都回不来。 这些事情让约瑟这个忠诚的骑士感到耻辱，他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亚丽丝甚至自己每个属下的脾气，见他一副自责的表情，安抚他道：“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多想。既然他们是冲着张瑾大人的身份去的，那就说明他们是蓄谋已久的。就连我也没有预测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是很难避免的。” 亚丽丝不知道自己是该紧张起来，还是该松一口气。 至少现在可以知道，他们的行动并没有暴露。但是张瑾他…… 跟在亚丽丝身后的骑士们都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安东尼见两人的交谈暂告一段落，见缝插针的问：“队长，约瑟刚才说张瑾大人是亚迪斯家的少爷，这是真的吗？” 亚丽丝皱着眉头回答：“我也不知道。不过，不管这件事是真的还是假的，你们都不要乱传。安东尼，尤其是你！” 听到队长的语气严厉了起来，安东尼连连点头道：“当然当然，不会不会。” 几个骑士一起抬着约瑟把他抬回了房间，亚丽丝在细细询问过约瑟双腿的情况后，做下了一个决定： “约瑟，你受伤期间，就好好在旅馆养伤，不要出去了。现在情况很紧急，我可能没办法分出一个人来照顾你，你自己在旅馆一定要小心，我会嘱咐老板多多照顾你。” 约瑟已经觉得他耽误了整个团队的行动，更加不敢再拖累一个人。于是他点头道：“我知道了，队长，你们放心吧，不用担心我。” 亚丽丝又想了一会儿，说道： “安东尼，你暂时顶上约瑟的职位，带三个人现在立刻去找张瑾大人的下落。剩下的人，明天跟我一起行动。” 安东尼虽然平时性格比较跳脱，可他好歹也知道个轻重缓急，再加上在骑士团待的时间算是比较长的，勉强可以带一队人。 “我知道了，队长！” 安东尼临走前，亚丽丝还是有些不放心，嘱咐道：“安东尼，这次我们任务比较重，你一定要尽快找到张瑾大人，我们这边需要你们。” 安东尼拍拍胸脯：“放心吧，队长！” …… 张瑾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虽然他的胃饿的难受，可他身体的疲惫已经战胜了饥饿感。 他是被在眼皮上不停跳跃的光点唤醒的。 他睁开眼，发现窗外的天应该已经亮了。阳光透过窗户上木板的缝隙洒落进木屋，外面传来一阵阵清脆的鸟啼声。 张瑾的意识刚清醒过来，就立刻感觉到胃里一阵刀绞般的疼痛。 太久没吃东西，胃已经在抗议了。 张瑾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就在他坐着无聊的伸展运动时，忽然耳尖的听到了门外的响动。 他连忙钻到了门后，贴墙站好。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木门果然被人推开。 进来的人朝屋内扫了一眼，先是奇怪的“咦”了一声。等他走进来，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张瑾一个手刀砍晕倒地。 张瑾拍了拍手上的灰，心情愉悦。 一大早刚醒来就拿到了一血，今天的运气肯定不错。 他嘴角挂着一抹微笑朝门口看去。 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住了。 黑袍人正站在门口，一双灰色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他，而在他的身后，站着一群身穿黑衣的人。 “额，嗨，早上好啊哈哈哈……” 黑袍人居然还有心情回应他：“早上好亚迪斯少爷，昨晚睡得怎么样？” 张瑾撇撇嘴，顺着他的话说道：“实在不怎么样，硬地板也就算了，连个被子也不给。你们……” 他试探着问道：“对了，你们是谁来着？” 黑袍语气淡然：“我们是‘冥牙’的人。” “哦，‘冥牙’，你们‘冥牙‘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 张瑾默默在脑海中搜索“冥牙”这个词，结果是一无所获。 他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更是一点也不了解！ 这时，黑袍轻笑了一声：“亚迪斯少爷，我可从来没说过是请你来做客的。” 张瑾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倒是我忘了。你不是要抢东西吗，东西已经在你手里了，我可以走了吗？” 黑袍笑了笑，脾气很好的回道：“当然不能。” 第七十九章 冥牙首领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黑袍耐心地回答道：“昨天我已经跟您说过了我们想要什么，可是您似乎不是很配合。不知道您今天愿不愿意告诉我们呢？” 张瑾诚实的说道：“亚迪斯家族的宝藏吗？我也说过了，我是真的不知道在哪啊！” 黑袍沉默了一瞬。 张瑾被他安静的眼神看的有些发毛。 过了一会儿，黑袍开口了：“既然如此，我等就只好送你上路了。” 哎不是，这就上路了？ 张瑾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了起来，他警惕地看着黑袍和他身后那群人，神情戒备。 然后他就发现这并没有什么用，因为下一秒，他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张瑾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车里。 这辆车的速度很快，快到窗外的所有风景还来不及被看清就一闪而过。 神奇的是，张瑾却没有感受到一丝颠簸。 耳边响起了一道温柔的女人的声音。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有那么一瞬间，张瑾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骑士团救了回去。 他揉揉头下意识就回答了：“还行吧，就是头还有点晕。” 谁闻言，那道温柔的声音娇嗔道：“谁关心你了，我是问，你觉得这马车怎么样？” “啊？什么马车？” 张瑾迷茫地抬头，下一秒，就撞进了一双魅惑的眼眸中。 那双眼睛的形状很好看，典型的桃花眼，瞳孔是罕见的血红色，明亮的就像是两簇鲜艳的火焰在其中跳动。 只一眼，张瑾就不受控制的沉浸在了其中。 他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浓烈的情感，有哀怨、愤恨、痴迷，还有强烈到足以毁天灭地的爱意。 有什么话在他舌尖翻滚，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鼓励他：说出来，说出来啊！ 他的牙齿在打颤，一不小心，碰到了舌尖。 突然袭来的疼痛让他的神智瞬间清醒。 “怎么回事？”他迷茫地嘟囔了几句，“我刚才怎么了？” 那道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 “年轻人，你挺不错的嘛，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从我的‘凝视’中清醒过来。” “什么？”张瑾晃了晃脑袋，试图驱逐那股如影随形的眩晕感。 过了好一阵，他终于觉得脑子里不再塞满浆糊了。 他一抬头，就看到自己身边坐着一个大胸美女！ 美女一身艳红的紧身裙，浑身上下最引人瞩目的就是脖子以下腰部以上的那个部位。 张瑾这辈子见过的所有美女中，可能只有亚丽丝才能与之媲美了。 如果视线再往上移几寸，就会发现，美女的脸蛋也是举世无双的美。 她有一双足以让人深陷其中的桃花眼，眼角被一抹妖艳的红色托起，再加上眼角的那颗泪痣，衬得她整个人的气质既妩媚又温柔。 张瑾忍不住又怔了一会儿，才终于彻底从眼前女人的美貌中回过神来。 “你是谁？”他问道。 女人勾起了嘴角，笑得暧昧：“你可以叫我主人，这可是只有我的小可爱才能拥有的特权。” “哦，那你是谁啊。”可惜张瑾不解风情。 女人的笑意僵硬了一瞬，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既然你已经到了我的手里，那我也不妨告诉你。你知道‘冥牙’吧？”女人问道。 张瑾摇了摇头，他记得之前那个黑袍人说过他是“冥牙”的人，可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冥牙”。 女人的语气变得惊奇：“你连‘冥牙’都不知道？” 张瑾诚实地回答道：“听都没听说过。” 女人轻笑一声，说道：“看来那个老东西把你保护的挺好，还真是什么都没告诉你。” 张瑾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干脆沉默。 女人也不着急，慢悠闲地从身侧的小桌子上端起一个葡萄酒杯，轻轻摇晃着。 过了一会儿，她又突然问了一句：“你觉得怎么样？” 张瑾这回学机灵了，看到她的视线落在了头顶的雕花上，立刻反应过来她是在问马车。 “我觉得挺好，这是马车？跟我以前做的不一样，一点都不觉得颠。” 女人再次轻笑起来。她慵懒地抿了一口酒，才开口道：“当然不会颠，这可是我费了好大功夫打造的。不仅如此，你去看看窗外。” 张瑾怀疑地瞥了她一眼，见她态度淡然，终究还是抵挡不住好奇心，蹭到了窗边。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向外面。 “卧槽卧槽卧槽！！！！！” 只一眼，就把张瑾吓得腿都软了。他哆哆嗦嗦的缩回身体，双手死死扒着窗框不肯放松。 惊吓让他话都说不利索了：“我们这这这这这这……是在天上？！！！” 女人看到张瑾的反应，觉得很是有趣，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可爱？” 女人笑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停下了，用闲聊一般的语气说道：“说起来，你小时候，也是这么可爱。我稍微吓一吓你，你就躲到你母亲的身后不肯出来了。” 张瑾这会儿已经蹭回了马车中央，他惊讶地问道：“我小时候见过你？” 话刚一出口他就反应了过来，这是不可能的事。 果然，下一秒女人的话证实了他的想法：“虽然就只有一次，但足以令我印象深刻呢，拉斐尔·亚迪斯。” 张瑾瞬间就了解了女人的来历。她跟之前绑架张瑾的黑袍人应该是一伙的，而且很可能也把他错认成亚迪斯家的少爷了。 他顿了一下，还是解释道：“我不姓亚迪斯。我都说了很多遍了，你们认错人了。” 女人却摇摇头，伸出手心放在张瑾的面前，问道：“那你怎么解释这个？” 她的话音刚落，空荡荡的手心就渐渐浮现出一个蓝色的戒指。 “这是我的——”道具！ 张瑾伸手就去抓，女人却早有防备，提前将手收了回去。 “你也承认这是你的吧？” “哎，我真是说不清了……” “不用说了，你就是拉斐尔·亚迪斯，我认得你。” 张瑾无力地长叹一口气。 “你到底是谁？” 女人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冥牙’的首领，莉莉丝。” 第八十章 魔女莉莉丝 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飞行，张瑾终于被带到了这次行程的目的地。 不知道是不是莉莉丝故意的，到达终点的时候，马车没有直接停在地面上，而是悬浮在半空中。 张瑾傻了吧唧地看着莉莉丝纵身一跃，以一个非常优雅的姿势飞了下去，缓缓落到地上，然后他自己趴在车辕上傻眼。 他很想问一句：大佬不打算帮个忙吗？可是当他注意到莉莉丝戏谑的眼神后，就明智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算了，出门在外还是得靠自己。 张瑾探出头，大概的用目光丈量了一下，他所在的位置距离地面大约有两米的高度。 以他的身手应该没啥问题。 张瑾找好角度，也没怎么犹豫就纵身跳了下去。只是为了防止崴到脚，他的姿势不是那么的美观。 站稳以后，他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不紧不慢地走到莉莉丝身边。 莉莉丝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轻哼一声，脸上的表情也不是那么愉悦了。 她素手一挥，原本悬浮在空中的马车就降落到了地面上，伴随着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马车渐渐走远了。 张瑾：“……” 所以这女人折腾半天的意义是什么？看他的笑话吗？ 也太无聊了吧…… 他再一转头，就看到莉莉丝又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热情的说道：“欢迎来到‘冥夜殿’，接下来的时间，就让我好好招待你吧。” 张瑾下意识打了一个寒颤。 喜怒无常的女人啊，可怕，惹不起…… 莉莉丝也不知道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全程都对张瑾表现的热情又体贴，搞得张瑾一直都忐忑不安的，生怕她突然抽出一条鞭子往他身上招呼。 吃饭的时候，莉莉丝还硬要用叉子喂他。 “来小可爱，张嘴，啊——” 张瑾终于受不了了，大喊一声：“够了！！！” “怎么了小可爱？” “你到底玩的什么把戏？之前派人把我绑起来，还下药迷昏我，现在又为什么不把我关起来？！” 莉莉丝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原来你喜欢被关起来啊……” 张瑾痛苦地说：“你就当是吧！把我关起来吧！只要不强迫我吃这些东西！” 他说着，指向面前盘子里那一坨又一坨黑乎乎的东西。 “这是什么玩意啊？是给人吃的吗？！” 莉莉丝笑嘻嘻的说：“当然不是啊，这是给魔族吃的，很美味呢。” 张瑾崩溃道：“可老子是人啊！是人！” 他已经饿了至少有三顿了，他要吃饭！ “谁说你是人了？”莉莉丝丢下手中的叉子，撑开手臂以一个霸气的姿势靠在椅背上，轻描淡写地说道，“就算现在是，也很快就不是了。” 张瑾表示不可思议：“你已经对我进行了残酷的精神折磨了，居然还要人身攻击？” 绑架他囚禁他威胁他也就算了，怎么还带骂人的？！ 骂他也不能让他妥协！ “你才不是人！你全家多不是人！” 莉莉丝弹了弹指甲，淡定接招：“我本来就不是人啊。” 张瑾：“嗯？？？”这话他要怎么接？ “我是魔女。” “啊？”张瑾愣住了，“你说什么？” 莉莉丝笑了一下，冲他眨了一下自己血红色的眼睛道：“你没看出来吗？我是魔族啊。” 魔族？就是那个被封印在圣罗兰大陆地底上不来的种族？ 这怎么可能？ 不对，他之前不是还见过魔兽吗？魔兽都能上来，那跑出来一两个魔族好像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可是，魔族为什么会在这里？ 张瑾看向莉莉丝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他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可他却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莉莉丝答道：“我的属下应该已经跟你说过了。” 张瑾的眉头抽动了一下：“亚迪斯家的宝藏？” 谁知，莉莉丝却摇了摇头，轻笑道：“不仅这些。” 张瑾皱起了眉：“还有什么？” “所有亚迪斯家的东西，我都要。” 她说着，伸出白皙的右手放在张瑾的眼前。 张瑾看到她纤长的食指上，挂着原本属于他的那个蓝宝石戒指。 戒指整整大了两圈，莉莉丝的食指动一动，戒指就在她手指上晃荡两下。 “这个东西，从现在开始，属于我了。” 亚迪斯家族的家主之戒，只有家主才有资格戴上。 张瑾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犹豫着开了口：“那个……” “嗯？”莉莉丝挑衅地看向他。 “这个应该是戴在大拇指上的。” 莉莉丝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你戴错地方了。” 莉莉丝不可思议：“你的重点就是这个？！” 张瑾摊了摊手：“你这么戴，万一戒指丢了，那我不得心疼死啊。” 莉莉丝的桃花眼微微眯起，说道：“被我抢走你就不心疼了？” 不心疼是不可能不心疼的，这东西是不是亚迪斯的家主之戒他不知道，但毕竟是系统给他的道具，绝对是有什么作用的。 “我心疼又能怎么办？我心疼了你就把它还给我？” “这就别想了。” “那不就得了。” 莉莉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她干脆结束了这个话题，继续诱劝道：“既然你这么配合，那干脆再听话一点，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吧。” 张瑾委屈地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呢。” 莉莉丝却只当他是嘴硬。 “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请你暂时留在这里了。在你把该说的说出来之前，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张瑾很绝望：“我没骗你，我真的不知道。要是我知道的话，肯定早就告诉你了。” 他还急着赶快做完任务回家呢，根本不想在这跟这个魔女扯什么亚迪斯什么宝藏。 可他暂时又没有从这里逃脱的办法，只能自认倒霉。 莉莉丝对他的辩解充耳不闻，抬手招来一个浑身黑漆漆的仆人，吩咐他把张瑾带下去。 张瑾垂头丧气地跟在了仆人的身后，等走出很远之后，他才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还没吃饭呢！ 第八十一章 消失的线索 张瑾以为他会被带到一个牢房之类的地方，却没想到，仆人领着他来到了一个普通的房间。 说是普通的房间，其实跟其他的房间还是有些不一样。房间内没有窗户，光线却很明亮。张瑾四处看了半天，也没搞明白究竟是哪里发出的光。 里面布置的很简单，该有的东西却都有。虽然朴素了一些，不过张瑾觉得对于一个被绑架和囚禁的人来说，已经很良心了。 整个房间的唯一的出口就是房门，张瑾特意注意了一下，那个仆人拿手在门把上抹了一下，房门就自动开了。他根本看不出仆人到底用了什么方法。 一身黑色的仆人一言不发，手臂伸向房间，用动作示意张瑾进去。 张瑾看了他几眼，没动。 仆人并不催他，举着的手臂一直没放下来。 张瑾有点怀疑这个人是哑巴。 他试探着朝后退了一步，发现仆人还是一动不动。 很好，不仅是个哑巴，还是个瞎子！ 张瑾转身就想跑。 他的脚刚抬起来，突然间，一阵失重感席卷了他。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腾空了。 “等……等等！大哥有话好……啊啊啊！！！”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一股强大的力道狠狠地甩了出去。 还没等落地，他就听到“啪”的一声，房门被关上了。 “啊啊啊卧槽！” 张瑾感觉自己的背猛地撞上了什么东西，整个人弹起又落下好几个来回，才渐渐停了下来。 幸好，幸好他倒在了床上。如果那人刚才直接把他扔到了地板上，那他这会儿估计已经残废了。 张瑾的心脏砰砰直跳。 “卧槽，太可怕了，太暴力了……” 他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从刚才的那阵惊吓中缓过神来。随后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坐起身，从床上蹦了下来，几步走到门前。 转了转门把手，没用，门被锁的死死的。 张瑾大力拍门。 “喂！外面有没有人啊！” 没有人回应。 “有人的话应一声啊！我还没吃饭呐！能不能给我拿点吃的啊！！！” “有没有人能听到啊！！！我要饿死啦！！！” …… 出了琥珀镇以后，步行走上一个小时左右，就能进入森林的边缘。 在春季和秋季，琥珀镇中经常有人来这里打猎。有的人为了方便，会在林子里建造一个小小的木屋，作为他们歇脚的地方。 安东尼带着几个人，顺着线索找到了一个小木屋前。 “安东尼，荧光石的光芒到这里就灭了。” 一个骑士手里捧着一块石头，说道。 这块石头从外表看球来很普通，却是骑士团出发前，皇上给他们的为数不多的魔法用品之一，可以用来寻人。 前提是，必须要提前在那人身上做一个记号。 石头是亚丽丝给安东尼的，记号也是亚丽丝之前做的，当然，她没有告诉张瑾。 无论骑士团这次的任务能不能完成，他们返回皇城的时候，是一定要把张瑾这个医圣带上的。亚丽丝曾亲眼见过张瑾在众目睽睽下突然消失，这次为了防止发生同样的情况，她特意留了个心，在见到张瑾第一面的时候，就在他身上留下了记号。这样，无论之后张瑾去了哪里，她都能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他。 亚丽丝也没想到，这块石头居然能在这种时候发挥作用。 这也是为什么她在骑士团的任务这么紧急的情况下，还敢分出人去寻找张瑾。她有捷径，自然不怕安东尼他们会耽误时间。 可是就连她也没料到，她原本以为最大的依仗，居然也莫名其妙的失去了作用。 安东尼紧皱着眉头问：“你确定光彻底灭了？是不是我们找错地方了？你拿着石头到周围走走看。” 那名骑士领命离去。 这时，那名进入木屋查探的骑士出来了。 “安东尼，你看，这是不是张瑾大人的衣服？” 安东尼闻声，赶忙几步上前，接过了那人手里的碎布。 他仔细瞧了一会儿，发现布片中央是一块明显的花纹，且边缘的切口很整齐。看起来，这应该是从衣摆上故意被人用利器割下来。 “这确实是张瑾大人的衣服。屋里面还有什么？”他问。 “还有瓷碗的碎片和断裂的麻绳。” “别的没了？” “没了。” “这说明张瑾大人确实来过，那么他之后又去了哪里呢？” 安东尼沉吟着。 正好这时，拿着荧光石的那个骑士回来了。 “安东尼，我把附近转遍了，荧光石的光芒都指向这里。可是……”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完，因为在场的人都能看到，原本指向这里的闪耀的光芒，只要一接近这里，就会忽然间全部消失。 “我知道了。”安东尼痛苦地挠了挠头，他也想不通这究竟是真么回事。 “没办法，既然实在找不到，就只有先回去复命了。” 说罢，他又不甘心的在四周查看了一番。发现真的再没有什么线索，只好带着人返回琥珀镇。 为了交差，他把那块也带了回去。 晚上的时候，亚丽丝带着人回到了旅馆。 她一见到安东尼第一句就问他：“情况怎么样？” 安东尼把今天下午查到的东西向她解释了一番。 亚丽丝听了以后，紧锁着眉头。 “这么说，他确实到过那个地方，还故意给我们留下了线索。但是在那之后，他却被带走了，而且不知道由于什么原因，他身上的追踪魔法也失效了？” 安东尼点点头说：“目前来看，应该就是这样。” 可是这也就等于说，他们现在彻底失去了张瑾的踪迹。 亚丽丝沉思了一会儿，最终做下了决定：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先把他这边放一放了。此次任务才是最重要的事。” 安东尼并没有对她的决定感到惊讶。 他们都不知道现在的张瑾正在遭遇什么，也许他正面临危险。但他们身为皇家骑士，对于他们来说，皇室的命令才是至高无上的，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 “队长，我们明白了。” 完成任务，才是首要职责。 骑士团聚在一起，讨论好第二天的行动计划后，才各自散去休息。 亚丽丝坐在窗前，静静地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眉目间染上一丝担忧的神色。 张瑾大人，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第八十二章 与魔女斗志斗勇 张瑾现在一点事都没有。不仅没事，小日子过得居然还算滋润。 每天宅在房间里，到点了就放出来吃个饭，吃完就回去接着睡觉，除了行动有点不自由，伙食一般般以外，其他的一切都让他很满意。 自从继承诊所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悠闲过了。 就是偶尔，他会担心一下亚丽丝他们，惦记一下自己的任务。至于凡凡那边，他现在担心也没用，反正那个世界的时间是静止的，那他也没必要太过着急。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让张瑾感到有些头疼，就是他来到这里以后，每日都必须经历的活动：莉莉丝的逼问。 莉莉丝逼问他的方式总是让他哭笑不得。 比如他来到这里的第二天，吃午饭的时候莉莉丝对他一阵无比刻意的嘘寒问暖，总结内容大致如下： “我的小少爷哟，房间住着还习惯吗？空气是不是不太好呀？不好意思没有招待好你，可是我们冥牙比较穷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你从小到大娇贵惯了是不是不太习惯啊？那要不要考虑把你家的宝藏交给我我帮你改善一下生活环境呀？” 张瑾则淡定表示：“没事啊，居住环境挺好我挺满意的，就是伙食不太满意你们看着能不能改善一下？哎呀对了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宝藏在哪。” 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张瑾面前的牛肉被换成了干面包，葡萄酒被换成了白开水。 张瑾：“……行吧。” 再比如第三天，早上张瑾起晚了，吃饭的时间也迟了一些，莉莉丝见状连忙故作关心地问他：“哎呀小可爱，你怎么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吗？给你准备的床会不会太硬了？是不是太小了？” 张瑾打着哈欠回道：“硬倒是不硬，反而太软了，不怎么解乏，睡着了就不想起来。” 当天晚上张瑾吃完饭再回到房间，就发现屋内所有的家具全部都被撤走了，整个房间里空荡荡的，站在里面说话都能听到回声。 张瑾：“……算你狠。” 好在莉莉丝的人性还不至于彻底泯灭，好歹给他留了一条被子。 张瑾裹着被子在厚厚的地毯上凑合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居然觉得神清气爽。 有的时候张瑾还是挺佩服莉莉丝的，她那么有气质的一个大美人，还是一个组织的首领，扯起谎居然能张口就来，情绪收放自如，变脸变得贼快。 张瑾深深觉得自愧不如。 连着三天，莉莉丝都没能把张瑾的嘴给撬开一条缝。 第四天的时候，莉莉丝面不改色地对张瑾说：“我把你房间的家具全卖了，换来的钱已经当成工资发下去了，你要是睡不惯地板，今晚就到我房间里睡吧。” 张瑾惊诧问道：“你说啥？” “我说我们没钱发工资了啊。” “你要我到你房间里睡？” “对啊，怎么，你还不乐意？” 张瑾一脸正直地说：“男女授受不亲，我还是睡地板吧，我觉得挺好的。” 莉莉丝一听到“挺好的”这三个字就觉得牙痒痒。 她冲张瑾抛去了一个暧昧的眼神：“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张瑾连忙做双手护胸状：“我警告你啊，我有女朋友了，你别打我的主意！” 莉莉丝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挂不住了。 她实在不想再看到张瑾，玉手一挥，利落地转身离去。 她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口，张瑾就被两个黑衣仆人架住了胳膊。 “哎哎哎，你们想要干嘛？！” 那两人丝毫不理会他的挣扎，拖着他跟在莉莉丝身后一路来到了她的闺房门口。 莉莉丝微微抬了一下手，房门就自动打开了。 “把他给我扔进去。” 两个仆人接收到命令，毫不犹豫，一齐用力，粗暴地将张瑾丢进房门。 “行了，你们下去吧。” 莉莉丝也跟着走进房门，指间动了动，房门就“啪”的一声，死死地关紧了。 张瑾正跌坐在地上，揉着屁股。刚才拿一下差点没把他摔出一个尾椎骨断裂。 莉莉丝步步逼近。 张瑾警惕地盯着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莉莉丝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拉斐尔少爷，我已经给了你太多机会，你为什么就是不肯配合呢？” 张瑾简直冤死了：“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莉莉丝却懒得理他。她的右手缓缓举起，一团黑气渐渐在她手心凝成。 “你我也算是有些缘分，我本来不想用这种方法对付你的。既然你非要吃点苦头才肯开口，那我就只能狠狠心了。” 那团黑气仿佛活的一般，在莉莉丝的掌心扭动，逐渐变大。 张瑾一个信仰科学的现代三好青年，哪里见过这个架势？当下就有些慌乱。 他的身手在普通人里算是不普通的那种，但在面对能力远超普通人的魔族时，他还是只有挨打的份。 他不明白莉莉丝想要干什么，他只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变得非常危险。 张瑾腰部一个用力就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紧紧盯着莉莉丝的动作，一边向后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在周围快速搜寻着趁手的武器。 既然魔法干不过她，那就用武力值来凑！ 突然，一道蓝色的亮光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他面上不动声色，脚下却悄无声息地转变了方向。 莉莉丝似乎觉得他这幅垂死挣扎的模样很有趣，猝不及防地笑了起来，声音媚骨。 她见张瑾一直在向后退，干脆停了下来，一双血红的瞳孔直直注视着张瑾的眼睛。 “好孩子，看着我……” 张瑾听到这个温柔的声音，向后退的脚步不由自主地缓了下来。 “没错，停下来，看着我……你做的很好。” 张瑾的眼神渐渐失去了焦点。 “乖乖的，站在那里不要动。” 在张瑾背后，莉莉丝看不到的地方，他的手臂缓缓抬起。 右手在放满东西的矮桌上小心地摸索着…… 终于，他摸到了一个熟悉的形状！ 就在此时，莉莉丝的笑声越来越大，她离张瑾只有一步之遥！ 她拖着黑气的右手，高高地举在张瑾的头顶！ 刹那间，张瑾的眼眸中精光闪过，他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响彻云霄的呐喊： “魔女！！！去死吧啊啊啊啊啊！！！！！” 第八十三章 逃脱 莉莉丝的动作定在了原地，她掌心中的那团黑气也生生缩小了一圈。 那是被吓的。 张瑾也定住了，他保持着右臂高举的动作，只觉得尴尬无比。 在他刚刚那声撕心裂肺的呐喊落下之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莉莉丝皱起了眉：“你耍什么花招？” 张瑾干笑两声：“嘿嘿，那个，调节一下气氛嘛。” 他清晰地看到莉莉丝翻了个白眼，然后她手中的黑气重新壮大起来。 莉莉丝不再犹豫，一掌按向张瑾的头顶。 好在，她动作停顿的那短短一瞬，已经给了张瑾足够的反应时间。 在黑气接触到张瑾头顶的前一刻，他动作敏捷地矮下身，一个打滚躲了过去。 莉莉丝的手扑了个空。不过她并不懊恼，因为她知道，张瑾能躲过这一下只是侥幸罢了。 反正今天，张瑾是无论如何都逃不出这个屋子了，她有的是时间陪他玩。 其实，比起让她满意的结果，她更加享受猎物挣扎的时刻。 饶有兴致的莉莉丝没有注意到，被张瑾紧紧捏在手里的，正是她随手放在桌子上的、原本属于张瑾的蓝宝石戒指。 对于张瑾来说，此时的情况十分危急。 他心中清楚，今天恐怕难逃此劫。 但好在，他手中还握着最后的一丝希望。 据他前两次的穿越经验来看，系统给出的道具，一般来说不会一点用都没有。 第一次，系统给了他一件白大褂，正是这件白大褂才让他人误认为医圣，为他争取到了给温塞特皇上治病的机会。 第二次，系统给了他一柄破破烂烂的剑，正是有了这柄剑，他才能在从兽人中救出艾琳，才能在幻境中击败魔物。 这一次，系统给了他一个据说只有存储功能的戒指。储存功能他是完全用不上的，这个戒指除了让人误以为他是亚迪斯家族的小少爷之外，只给他带来过灾难，别的什么忙都没帮上。 张瑾不相信系统会给他一个对他毫无帮助的道具。他之前一直没有细想，直到刚才的紧急关头，他才突然意识到，如果这个戒指真的除了储存功能没有其他的任何作用，那么真正能帮到他的，就一定是戒指里存储的东西。 刚才他装作被莉莉丝蛊惑住心智，接下来的那番突兀的举动虽然看似没有任何效果，却为他争取了短暂而宝贵的时间。 现在，是时候赌一把了。 莉莉丝在一步步接近，张瑾沉下心，咬咬牙闭上了眼睛。 莉莉丝见状，以为他这是彻底放弃挣扎的表现，不禁感到有些无趣。 她无奈地撇了撇嘴，打算上前给张瑾最后一击。 然而下一秒，她却被一道突然而来的白光刺痛了双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白光不仅刺激到了她的双眼，还对她的肉体造成了伤害。 莉莉丝只感觉被白光照射到的地方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有强烈的灼痛感。 手心的黑气早已被白光在一瞬间腐蚀干净。她用手臂遮挡住脸，不敢抬头。 “你身上居然有圣物！！！可恶！！！！” 灼痛感越来越强，莉莉丝终于承受不住，催动全身的魔气。 等到白光终于消散，张瑾抬头一看，魔女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地上一片黑乎乎的不明物体，散发出一阵阵难闻的焦味。 他这回是彻彻底底地松了一口气。 他原本只以为戒指空间里会有能帮他的东西，却万万没想到，系统把前两次穿越的奖励物品都给他放了进去。 他这是一直揣着多大的一个外挂而不自知啊！简直后悔到心痛！ 张瑾手里握着的正是上次穿越任务中全程陪伴他的那把破旧的剑，这把剑似乎还是有名字的来着？ 好像叫什么“萨尔扎的剑”？ 除了这个以外，他的背包里还有一件白大褂，以及他在第一次任务中得到的，爷爷的那副银针。 虽然没有新的东西，但也还算不错了。现在张瑾手里已经有了两种可以护身的武，至少比刚进入到任务世界的时候要好很多。 既然有了依傍，张瑾内心也更加安稳了几分。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尽快和骑士团汇合，继续做任务……等等！ 张瑾突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他来的时候坐的是会飞的马车，那么现在，他要怎么才能回去啊！ …… 亚丽丝现在很是头疼。 她昨天得到的最新消息，顿泽公爵运押被捕精灵的小队今晚要从这条小路经过，她带着属下提前来这里埋伏。 他们身为皇上的亲卫队，更是全国唯一一个由陛下亲自任命的皇室骑士团，团队中各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却没想到，居然毫无防备地全部栽在了一个公爵的运送队手里。 整个骑士团，除了留在旅馆养伤约瑟，其余的所有人现在都和亚丽丝一起，被困在了整个黑暗的山洞里。 他们已经被困在这里大概有两天的时间了。洞里不见阳光，分不清昼夜，“两天”也是他们估算的结果。 他们没有别的人可以指望了，只能自救。 这两天的时间里，他们没有食物也没有水，只能想尽一切办法破坏石壁，试图从石壁中挖出一条洞来。 他们所有人都已经筋疲力尽了，进展越来越缓慢。 就在他们快要陷入绝望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人喊了起来：“有光！你们看到没？那里有光！” 身边的人都对他说：“你该不会饿疯了吧？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那人却肯定地说：“不是幻觉！我敢肯定！我刚才看到光了！虽然只有一瞬……” 闻言，亚丽丝的心情又低落下去。 他们这一回，恐怕真的要一起死在这了。 几秒种后，那人再次喊了起来：“你们快看啊！看那！” 这次，不用他指引，所有人都看到了。 哪怕是萤火一般的微光，在这个完全漆黑的山洞中，也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真的有光！是真的！我看到了！” “天呐！我也看到了！不是幻觉！！！” “有人进来了！！！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众人激动地大喊大叫，纷纷向光源处涌去。 光芒的范围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一直伸展到刚好能裹住一个人的大小。 一个人影慢慢显现出来。 一张令在场所有人都无比熟悉的脸渐渐浮现在光团之中。 有对光线适应的比较快的人已经认出了这张脸，他大喊出声： “张瑾大人！！！” 第八十四章 与骑士团重逢 张瑾现在非常懵逼。 他正在冥牙的总部到处晃悠，想找到逃出来的方法，却不知道怎么的，一个眨眼的功夫，周围的光线全都消失不见了。 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漆黑，连空气都变得憋闷了起来。 他身上没带火，为了防止莉莉丝突然杀个回马枪，他尝试着操控萨尔扎之剑的圣光。 他很快就成功了，破剑很顺从他的心意，先是泛起微微的光芒，然后光芒越来越盛。 张瑾还没来得及打量周围的环境，就被一道乍然响起的惊叫声吓得差点把手上的剑给扔了。 “卧槽！是谁？！” 他瞬间警惕起来，手持佩剑举在身前，剑身上的光芒更加耀眼。他想要借此看清发出那声音的东西的模样。 然后他就惊呆了，他看到，有一群浑身上下都灰不拉几的“人型生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凭空出现，将他团团围住。 他厉声问道：“你们是谁？！” 这只是下意识的一句问话，他不知道这些生物能不能听懂。 却不想，回应他的居然是人类的声音！ 而且这道声音中，还隐隐带着哭腔。 “张瑾大人！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咦？这人认识自己？而却这声音听起来好像有点耳熟啊…… 张瑾拿着剑的手往前凑了凑，那人也十分配合，上前几步，任由白光照亮他的面容。 “嗯？你是……” 张瑾见对方似乎对他没有攻击的意图，暂时放下了警惕，仔仔细细地打量凑到眼前的那张灰扑扑的脸。 这不是骑士团里的某位骑士吗？之前还跟他聊过天的！ 四周纷纷响起了好几道人声，全都是在喊他的名字。 他吓了一跳，举着剑转了一个圈，眯着眼去辨认身边所有的面容。 这里居然全都是骑士团的人！ “你们怎么都在这啊？还有，这是哪里？你们队长呢？” 就在这时，一个窈窕的身影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这人正是骑士团的队长亚丽丝！ 此时的亚丽丝虽然一身狼狈，可仍旧不掩她身上那独特的气质。亚丽丝完全拥有那种，即便是满身泥土，也依旧让人心动的资本。 接下来，通过跟亚丽丝的一番交流，张瑾终于知道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也了解了亚丽丝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照你这么说……”张瑾摸了摸下巴，沉思着说道，“那个什么公爵的手下还挺厉害的？” “是顿泽公爵。”亚丽丝为他补充道，“我怀疑那个队伍中有魔法师，不然我们落到这种地步。” 骑士团虽说是骑士，但他们实际上跟信仰光明神的光明骑士完全不同，他们是专属于国王的骑士团，虽说是被从小培养起来的，可说到底也不过是普通的人类而已。 倘若对上普通人，骑士团完全有信心战胜对方，但如今他们对上一个小小的护送队伍却丝毫没有招架之力，这只能说明那个队伍中有超越普通人类的存在。 而且就他们之前跟护送队交手时的情况来看，很有可能就是魔法师。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被他们护送的东西，就有很大的可能是精灵了！毕竟只有精灵这种魔法生物，才需要魔法师才有能力押送。 顿泽公爵私自捕捉或买卖精灵的事，也基本上可以确定了。 张瑾不太了解骑士团调查的这些事，虽然此时的亚丽丝看起来也不像是打算对他隐瞒什么的样子，可张瑾还是不打算多问。他对此不是很感兴趣，他只想要保证自己的任务完成。 而且，相比起这些，眼下还有更重要的问题急待解决。 张瑾出声唤醒了似乎正处在神游中的亚丽丝：“你们被困在这两天了？有没有找到什么信息？” 亚丽丝回过神来，饥饿和疲惫让她的注意力难以集中。她强打起精神回答道：“我们只知道这里是一处石洞，出口被严实块堵住了。这里的空间不算大，大约有二十平米左右，四周都是坚硬的岩石，很难打通。” 说完，她又好奇地问道：“张瑾大人，您又是怎么来到这的？” 张瑾回想了一下，不确定地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猜啊，很有可能是我不小心进入了传送魔法阵。” 亚丽丝听得一愣，呆呆地问道：“这里面还有传送魔法阵？” 张瑾点了点头，心想，而且那头连接的还是魔族的地盘呢。 想到这，张瑾突然觉得心中一紧。 为什么这里刚好有一个传送阵，是通向冥牙总部的呢？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亚丽丝，你知道‘冥牙’吗？” 亚丽丝一脸迷茫的摇头。 张瑾见状，也不再多说。冥牙是个什么样的组织他不清楚，不过单是冥牙的首领是一个魔族这一点，就足以令所有生活在圣罗兰大陆上方的种族都感到紧张了。 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他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亚丽丝，让她徒增担忧。 还是先解决眼下的事吧。 张瑾不知道他来的时候是怎么触发了魔法阵的，因此他现在也没办法实现反向传送。 就算他知道如何反向传送，也不能把骑士团往魔族手里送吧。 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从这个山洞着手，想办法破开石壁了。 骑士团被活生生在洞里困了两天，可见他们对这些石壁是毫无办法的。 张瑾也不过是普通的凡人，也不会魔法。他现在身上仅有的物品就是蓝宝石戒指里的东西：一件白大褂、一副银针，以及手上的一把长剑。 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这把长剑了。 “那个，我只能试试啊，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办到……” 张瑾挥动手中的长剑，心里想着，好歹是一把能展现出什么光明之力的神剑，多少也是比普通的铁剑顶用一些吧？ 此时的骑士团已经知道光芒的来源，他们虽然不是光明神的信徒，可他们毕竟从小就生活在皇城，自然是能认得出圣光的。虽然对张瑾这么随意的使用光明之力而感到惊讶，但此时此刻，他们没有一个人多嘴。 亚丽丝曾经亲眼见到过张瑾当众辱骂光明神，此时见张瑾操纵光明之力如此熟练，虽然诧异，却也没有多问。 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张瑾练习了一下对长剑力量的掌控，就准备开始了。 他双手紧握剑柄，双腿叉开，上半身成弓形，摆好了架势。 将剑尖指向亚丽丝告诉他的洞口的位置，张瑾将浑身的气劲灌注剑柄，大喝一声： “嚯呀！！！开！！！！” 第八十五章 绝地逃生 一阵静默过后，什么都没有发生，石壁安然无恙。 狭窄的空间里，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 四周十分寂静，静到甚至可以清晰地听见身边人的呼吸声。 张瑾握着剑的双手还举在空中，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放下。 尴尬，十分的尴尬。 就这么静默了大概有五六分钟，忽然有人动了。 空气终于再次流动起来。 “那个……张瑾大人，没关系的，额……” 率先开口打破寂静的，是一向话痨的安东尼。 但是他才说了还不到一句，就有点接不下去了。 他努力地想要安慰张瑾，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 这时，亚丽丝突然开口，也不知道是在替谁解围：“张瑾大人，您刚从绑架你的人手中逃脱，想必是累了吧，不然您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张瑾干咳两声，接住了她递过来的台阶。 “额，好……好啊，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可能确实需要休息一下。” 说罢，他故作淡定地将长剑收了回来，然后默默地躲到了角落里，将脸埋进双臂。 太丢人了……实在是太丢人了…… 他的脸涨得通红。 然而他忘记了，洞内原本是漆黑一片的，唯一的光源，就是他的长剑散发出来的圣光。 所以他走到哪，光源就跟到哪。无论他躲到哪里，都是整个山洞中最引人注目的那个…… 骑士团很贴心，在这种时候，都默默地别开了目光，没有一个人去看张瑾。 虽然非常失望，但失望过后，该做的事还是要继续做的。 他们没有彻底放弃，继续讨论着办法。 不得不说，虽然张瑾来了以后，不能使他们的处境有多大的改善，但至少，张瑾带来了光。 正是这一抹光芒，让连续两天没有进食进水的他们重新振奋了起来。 事实上，他们被困的这两天，一直都没有闲着，每个人每一刻都在想着出去的办法。 所有能想到的办法他们都用遍了，这个时候再怎么讨论，也无济于事。 果然，没多久，热火朝天的气氛就渐渐消散开来，山洞中再次恢复了宁静。 已经有人开始绝望，只是害怕影响身边人的情绪，才不敢说出丧气的话来。 张瑾这时候也已经慢慢平复了心情。作为一个刚刚来到这里的“新人”，张瑾显然要比骑士们有精神的多。 他冷静下来观察了一会儿，就猛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我说，你们是不是少了一个人？” 骑士们都是一愣，下意识地左右看看，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对了！是约瑟！约瑟不在！” “是啊，约瑟在旅馆养伤呢，他发现我们没有回去，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我们有救了！我们不会死在这里！” 骑士们又再一次振奋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充满希望的神色。 张瑾见状很是无语：“都两天了，你们一直没意识到这件事？” 有人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主要是因为约瑟这个人平时存在感太低了，而且又是新来的，所以……” 张瑾很开就理解了。他跟约瑟相处过，约瑟这个人话少的可怜，存在感确实不高。 不过混到了这个份上，是不是也太惨了点？ 就在众人兴奋的时候，亚丽丝忽然淡淡地开口打断了他们：“你们难道忘了吗？我们来的时候，可以和约瑟保持联系的信物已经丢了，他不一定找得到我们。” 此话一出，所有人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是啊，他们在和护送队打斗的时候，不光用来联系的信物丢了，身上带的其他魔法物品也都差不多丢了个干净，不然也不至于被困在这里这么久。 而且，约瑟双腿不便，连床都下不了，要怎么来找他们呢？ 亚丽丝在刚被困在山洞的时候就已经把这些都想到了，因为不想让他们产生无用的希望，所以她也就没有提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瑾小心地凑到了亚丽丝的旁边，小声对她说：“你干嘛要泼他们冷水？这好歹也是一线希望不是吗？” 按理来说，约瑟见到队友们整整两天都没有消息，无论如何都不会坐视不理的。他一定会尽自己的全力寻找队友、援救队友。 就算他能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可这些都是不可预测的，怎么说也算是一点点的希望。 亚丽丝却冷静地说道：“我只是告诉他们事实，我不能让他们抱着会被别人拯救的心态就这么等下去，他们必须要用尽全力自救，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把自己的所有生机交给别人。” 张瑾听了她的这番话以后，虽然有些感慨亚丽丝可怕的理智，可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很有道理。 这也许就是亚丽丝身为队长的管理方法，不管张瑾是怎么看待的，他都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亚丽丝的属下，她比张瑾要更加了解。 果然，骑士们听了亚丽丝打击性的话，虽有低落了一会儿，但他们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甚至有人开始说：“我们不能把所有希望全都寄托在约瑟一个人身上啊，我们自己也要努力才行！” 渐渐开始有人附和，山洞内的气氛再次被点燃。 张瑾在一旁围观了全程，对亚丽丝的这通操作目瞪口呆。 他是真的为骑士团的坚韧和毅力而感到惊讶。 不愧皇家骑士团！ 众人之前尝试过用随身携带的佩剑破坏石壁，试图从石壁中挖出一个洞来，但是效果并不显著。 既然暂时想不出别的办法，他们最终决定，继续挖洞大业，而且要抓紧时间。 就在众人纷纷抄起佩剑斗志昂扬的时候，忽然有人听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声音。 那人叫了一声：“外面有声音，都安静！” 一瞬间，所有人都静了下来，仔细地寻找。 似乎是从石壁中传来的敲打声！虽然微弱，在寂静的山洞中却无比清晰。 那声音一下又一下，仿佛敲在了骑士们的心上。 有人轻声叫道：“有人过来了！” 亚丽丝连忙呵斥住他，同时提醒道：“还不知是敌是友，都安静！提高警惕！” 所有人都握紧了手中的佩剑。尽管他们都由于饥饿而近乎虚脱，可在面对危险的时候，他们依旧要顽抗到底！ 张瑾也默默地熄灭了手中的光芒，跟着骑士们一起，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轰隆隆——” 随着一阵巨响，黑暗的洞穴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光。 原本死死堵在洞口的岩石，居然打开了！ 第八十六章 得救 自然的光芒终于洒进这个封闭已久的山洞，骑士们终于嗅到了新鲜的空气，顿时都精神振奋，可是没有一个人敢放松警惕。 这么大一块岩石突然见整个移动起来，很有可能是被人触发了机关。而能知道这个地方机关所在的人，只有可能是把他们关进来的人。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很可能是一场恶战。 然而当石壁彻底移走，骑士们看到门口那个被光芒包裹住的娇小的身影时，全都怔住了。 看这身形……好像是个女孩？ 在黑暗中待的时间久了，猛然见到阳光，难免会有些不适应。 等众人能够看清洞口人的面容时，这才惊愕的发现，来的人居然真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而且这个女孩的脸所有人都很熟悉。 这正是旅馆老板的女儿，蒂娜！ 她怎么会在这？是她救了他们？ 无数疑问涌上心头，一时间，骑士们愣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众人的耳边响起了女孩清亮的嗓音：“你们快出来吧！” 张瑾反应快一些，听到果然是蒂娜的声音，就不再犹豫，率先走出了山洞。 随后，众人也纷纷回过神来，跟着他一个接一个的走了出来。 直到来到了山洞外面，他们这才发现，原来前来的人不止蒂娜一个。 只见石壁旁边，还停着一个木质的轮椅，而坐在轮椅上的人，赫然就是约瑟！ 一见到约瑟，骑士团的人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甚至有人抛下长剑开始欢呼起来。 “约瑟！你太伟大了！！！” “你太棒了约瑟！你救了我们所有人！！！” 被同伴们围拥起来称赞，就算是一向沉默寡言的约瑟，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经过一番交流后，众人才知道，原来早在骑士团去执行任务的第二天，一直留在旅馆养伤的约瑟就察觉到了不对。 虽然约瑟不能一起去执行任务，但是亚丽丝他们商量计划的时候和往常一样，有他的参与，因此他很清楚这次行动的计划。 骑士团的人一夜未归，约瑟心中担忧，想用他们之前约定好的方式问问情况，却发现已经和他们失去了联系。 当时他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他知道，一定是出什么意外了！ 约瑟又焦灼地等待了一天一夜，发现骑士团仍是迟迟没有消息，他终于坐不住了。在好心的蒂娜去为他送饭时，他趁机向蒂娜求助。 他行动不便，蒂娜便帮他找来了一辆轮椅，又租来一辆马车，带着他前去任务地点寻找骑士团的踪迹。 等约瑟和蒂娜赶到任务地点的时候，只看到了满地狼藉。 约瑟循着战斗的痕迹一路找到了一座石山之下，却发现线索到了这里戛然而止。 就在约瑟以为要无功而返的时候，这时眼尖蒂娜突然指出，他们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似乎有些不对劲。 在她的提醒下，约瑟仔细观察了一下面前巨石，这才猛然发现，这块乍一看和后面的石山连为一体的巨石，分明就是被人故意移动到这里的！ 他刚刚在附近搜寻了半天，居然一点也没发现这块巨石有异样。或者说，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下意识把这里忽略掉。 蒂娜说，她怀疑这个巨石后面很可能有一个空间，巨石被放在这，应该就是为了堵住洞口。约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两人站在巨石前朝里喊了半天，也没听到一丝回应。 就在两人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却忽然听到洞里传出来一阵响动。 约瑟侧耳静静听了没多久，就确认了，他的同伴就在里面！ 他一刻也没敢耽误，试图想办法移开巨石，放同伴出来。 然而无论他怎么推，巨石都纹丝不动。更何况他坐在轮椅上，根本无处借力。 这时，蒂娜再次提出了她的看法。她说，这块石头一看就知道用常人的力量难以挪动，所以要么是有人利用了魔法，要么，就是机关。 他们也不知道究竟是哪种可能性，只能先试试他们能做到的。 两人开始在巨石周围寻找机关。 最终，是约瑟无意间触碰到了一块石头，才使得巨石移动，打开出口。 骑士团的人听完了他们的讲述，纷纷由衷地赞叹起蒂娜的聪慧，同时，他们也对蒂娜心存感激。 如果不是蒂娜，只靠约瑟一个人，他甚至可能走不到这个地方，更不要说解救骑士团了。 从死里逃生的激动心情平复下来之后，席卷众人的是一阵阵疲惫感。 幸好蒂娜提前租了马车，这会儿大家都可以到马车上休息。 一行人终于启程返回旅馆。 来的时候驾车的是蒂娜，回去的时候她也贴心的把马车内的空间让给了疲惫的骑士们，主动提出继续为他们充当车夫。 这一大群男人怎么好意思让她一个小姑娘给他们赶车，连忙推让起来。 最后还是状态明显好很多的张瑾揽下了这个活儿。 张瑾作为一个从小就生活在城市里的现代人，开车很熟练，赶马车还是头一次。 蒂娜见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干脆也不进去休息了，坐在车辕上一边对他进行口头教学，一边陪他聊天。 张瑾赶车很小心，速度也不快，正好让车里的人好好休息一会儿。 没有人催促他，因为大部分人都在车里睡着了。 等一行人回到旅馆的时候，这一个个狼狈的模样把旅馆中的不少客人都吓了一跳。如果不是有张瑾和蒂娜走在前面，旅馆老板估计看也不看就直接把这群人赶出去了。 众人回到房间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叫了很多食物，聚在一起大吃了一顿，然后纷纷回到各自的房间洗漱干净，接着就都睡去了。 只有身为队长的亚丽丝没有去休息。 她换洗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后，敲响了张瑾的房间。 “亚丽丝？你怎么不去休息，找我有事吗？”张瑾看到她有些惊讶。 亚丽丝点了点头，语气严肃：“张瑾大人，我想求您一件事。” “什么事？”张瑾更是讶异，能让亚丽丝用上“求”这个字，显然是什么重要的事。 “您能帮约瑟治好他的腿吗？” 第八十七章 张大夫上线 张瑾闻言愣了一下，下意识就问道：“他的腿不是给医生看过了吗？” 他今天见约瑟的双膝上包着绷带，想来应该是经过了悉心照顾的。 亚丽丝面露犹豫之色：“张瑾大人，我能进去跟您详细谈吗？” 张瑾连忙把亚丽丝让了进来。 一进门，亚丽丝脸上的担忧之色就不再隐藏。 在亚丽丝的一番解释过后，张瑾了解到，虽然医生已经对约瑟膝盖上的外伤做了包扎，但医生说，其内部的创伤很难治愈，并且很有可能会对约瑟的后半生造成严重影响。 也就是说，约瑟的双腿很有可能会彻底废掉。 张瑾听完，立刻就紧张了起来。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张瑾身为医生，治病救人本身就是他的本分。再者，约瑟也是为了保护他才受伤的，所以这件事，于情于理他都要管。 他很快就跟着亚丽丝来到了约瑟所在的房间，正巧在门口碰到刚刚照顾完约瑟出来的蒂娜。 张瑾连忙拦住她问道：“蒂娜，约瑟睡了吗？” 蒂娜的脸上露出了担忧的表情，回答：“没有，约瑟大人劳累了很久，这会儿膝盖疼的正睡不着呢。” 张瑾听得心中一紧，连忙上前敲门。在得到屋内人的回应后，才和亚丽丝一起推门走了进去。 “约瑟，我请张瑾大人过来帮你看看伤口。”亚丽丝一进房间，就直接说明了来意。 约瑟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我这只是小伤，怎么敢劳烦张瑾大人？” 要知道，在皇城，尤其是国王的宫殿里，没有人不知道张瑾“医圣”的名声。他能在两天之内就治好困扰陛下许久的、别人连病因都看不出的顽疾，在这些人的心里，早已经默认张瑾是全世界医术最好的医生了。 能得到张瑾的救治，那可真是无比荣幸的一件事。 张瑾却没有一点身为“医圣”的自觉。在他看来，自己不过是一个诊所的小医生，治病救人是他应该做的事。 因此他对与约瑟下意识的拒绝感到莫名其妙，只当他是在客气。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跟我客气什么，腿都快保不住了。” 约瑟闻言一呆，满脸的疑惑。 “可是医生说我只有外伤啊。” 张瑾翻了个白眼道：“他是说他能治的只有外伤吧？” 由于前两天任务比较紧急，关于腿伤的具体情况，亚丽丝并没有跟约瑟具体交谈过，她只是听医生说对于他内部的伤无能为力，却不曾想，医生压根就没有告诉约瑟本人。 张瑾听了亚丽丝的解释，顿时骂道：“这什么破医生！有没有医德？！约瑟我跟你说，他说你的腿会废掉这绝对是瞎扯，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绝对没什么真本事！” 他一边骂着，一边靠近了约瑟。 在得到了约瑟的允许之后，他掀开了盖着他双腿的薄被，轻轻把包裹在膝盖上的纱布揭开，仔细观察伤口的情况。 外伤已经止住了血，看样子应该也在慢慢愈合，看情况还可以。 但张瑾注意到，他的整个膝盖关节处都肿了起来，尤其是膝眼处，浮肿隆起，用手指轻轻触碰时触感松软。他手指往下，扒开他的小腿，看到了好几块血斑。 张瑾的眉头紧皱，问约瑟：“你都有什么感觉？” 约瑟咬咬发白的嘴唇，回答道：“很疼。” “发热吗？” “好像……有一点。” 亚丽丝见他看了半天，眉头越皱越紧，忍不住问他：“张瑾大人，情况怎么样？” 张瑾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语气严肃地说道：“很麻烦……” 依照现有的症状来看，约瑟的情况很有可能是由于外部创伤造成的膝关节急性滑膜炎，不过这里没有任何医学设备，不能做穿刺，也无法做x线检查，所以他也不能十分确认。 如果真的是急性滑膜炎，尤其是在这种医疗条件下，那能痊愈的可能性就很低了。就算暂时治愈了，也很可能会落下病根。 张瑾这话一出，亚丽丝和约瑟两人都紧张了起来。 能让医生说出“麻烦”两个字，那情况一定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亚丽丝还心怀着一丝希望，因为张瑾没有直接说不能治。 她连忙问道：“张瑾大人，那……这个病能治好吗？” 只要有痊愈的希望，不管过程多么艰难，她都要为自己的属下拼一把。 张瑾却是摇了摇头：“难说，这要看他后期保养得怎么样了。当然，还要看运气。” 听到这话，亚丽丝却并没有垂头丧气，追问道：“难道您已经有办法了？” 张瑾皱着眉说：“以现在的医疗条件来看，只能试试用中医的办法。需要有人每天定时给他做推拿，另外，我还需要一些药材。如果你能找到固定的人找他，也能找齐那些药材，我就能努力试试看。” 亚丽丝眼前一亮，神情激动地说：“这些都没问题！只要能让他痊愈，您要什么我都能找来！” 见自己的队长做出了这样的保证，约瑟很是感动，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当下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亚丽丝说的信誓旦旦，可张瑾却不敢给她打下保票。首先，他不确定这个世界有没有他所需要的中草药，即便是有，他也不能保证约瑟的伤需要多久就能养回来。 可是看到干劲满满的亚丽丝，和一脸感动的约瑟，他也不好出声打击他们的积极性。反正他已经把真实情况告诉他们了，并没有对他们有所隐瞒，这样，也不算违背了医德。 更何况，约瑟是为了他受伤的，就算亚丽丝不打算提供帮助，他也一定会尽全力去治疗约瑟的！ 如果约瑟因为这次的伤而废了双腿，那他张瑾绝对是最后悔的那个人！ 两人离开约瑟的房间后，又凑在一起讨论了许久。 分开的时候，张瑾列出了一个单子交给亚丽丝，上面写的都是他需要的中草药。 亚丽丝告别后，张瑾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梳理记忆，尝试着把自曾经跟爷爷学过的那套推拿手法以文字的形式默写下来。 这一晚，两人都是直到深夜才睡下。 第八十八章 秘密任务 第二天一早，张瑾就来到了约瑟的房间里。 约瑟膝盖上的外伤还没有完全愈合，现在暂时不适合做推拿。张瑾这次来找他，一是将自己昨夜和亚丽丝商量好的治疗方案告诉他，好让他有一个心理准备，再一个就是帮他换药。 张瑾对他说：“我告诉亚丽丝让之前那个给你看病的医生不用来了，从今天起，由我来为你做调理。” 约瑟此时正坐在床上，满脸的愧疚。 在他看来，他不仅没有做好自己的职责，保护好张瑾，现在还劳累张瑾给自己治病，这是让他觉得十分内疚的事。 一直在一旁观察情况的亚丽丝知道约瑟的性格，在张瑾全神贯注地为约瑟上药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出了约瑟心中的不安。 于是她开口安慰道：“约瑟，你不要想太多。如果不是你，我们现在还被困在山洞里出不来呢。你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 约瑟一直低垂的头微微抬起了一些。 感谢的话骑士团们早已经对他说了无数遍了，可他始终觉得他们把他夸得太过了，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自己拖累整个骑士团，亚丽丝的计划会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被打断。 见约瑟脸上的愁容未减，亚丽丝很快就猜到了他的想法。 “你也不用担心任务，正好我打算让他们暂时休息一段时间。” 闻言，约瑟顿时一怔。果然是他拖累了任务的进度吗？ 亚丽丝见状连忙解释：“之前在没有做好足够的调查的情况下就去拦截顿泽公爵押送精灵的小队，是我决策的一个失误，我太冒进了。好在我们的人比较警惕，暂时没有暴露身份的危险。只是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们不宜活动，只能继续调查，直到大致掌握顿泽公爵的情况以后才能再次行动。”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约瑟却听出来了她的言下之意就是：骑士团行动计划的改变和你没有任何关系，都是我的错。 约瑟顿时感动万分，但他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能用那张长年面无表情的脸尽全力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想让亚丽丝安心。 亚丽丝身为队长，制定所有计划已经够费心了，约瑟不想让她再分出心思来担心自己。 自从亚丽丝开口以后，张瑾就一直沉默着没。他听见亚丽丝毫无顾忌地跟约瑟谈论任务和计划的相关事宜，看了亚丽丝一眼没有说话。 亚丽丝发现了他的注视，冲他笑了笑。 张瑾给约瑟重新包扎完后，两人就退出了约瑟的房间。 张瑾正想回到房间再去完善一下他为约瑟制定的推拿疗法，还未来得及转身却忽然被亚丽丝喊住了。 “张瑾大人，您现在有时间吗？能不能到我的房间来一下，我有事想跟您谈谈。” 张瑾疑惑地跟着亚丽丝去了她的房间。 两人刚一落座，张瑾就开门见山地问道：“亚丽丝？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吗？” 亚丽丝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她先是给张瑾倒了一杯水，沉默了几秒以后，才缓缓开口： “我知道您来到这里是为了调查精灵被人类捕捉的这件事，我不会过问任何您不想告诉我的事，可是我想问问您，愿不愿意帮我，帮陛下一个忙？” 张瑾心中一紧，很快就明白了亚丽丝话中的含义。 亚丽丝这次来到琥珀镇，明显接到了不止一个“调查人类捕捉精灵的原因”这一个任务。张瑾看得出来，她肯定还有另一个秘密任务，并且这个任务很有可能跟这里的贵族势力有关。 现在亚丽丝向张瑾求助，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大概是打算把她的秘密任务告诉给张瑾了。 张瑾想了一会儿，谨慎地说道：“我可以先问一下，你需要我帮你什么忙吗？” 他不是不愿意帮忙，但他不想说大话把自己套进去。 亚丽丝表示理解他的顾虑，爽快地说道：“您是陛下的贵人，我可以告诉您我的另一个任务，无论您听过之后是否愿意伸出援手。但是，我希望你能答应我可以对其他所有人保密。” “我答应你。” 亚丽丝深呼了一口气，先是问了一个问题：“我没有要打听您来历的意思，但还是要冒昧地问一句，您对罗尔国的贵族有多少了解？” 张瑾并不在意她话语中不知真假的试探，诚实地回答道：“一点都不了解。” 亚丽丝顿了一下，才缓缓向他解释道： “罗尔国的所有爵位通常是由在位的国王亲自册封，然后代代相传下来的。由于罗尔国历史悠久，每一代国王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册封爵位。直到现在，罗尔国的贵族势力已经十分庞大。” “随着时间的推移，有许多在这个国家成立初期的贵族世家渐渐地与皇室疏远，他们的后人也不像最初的那些继承者一样对皇室十分忠诚了。” “与此同时，教会的势力日益壮大，已经隐隐有了超越皇室的苗头。陛下认为，长此以往下去，无论是贵族势力还是教会势力，一定会对国家的安稳造成严重的威胁……” 张瑾从小受爷爷的影响，对历史这门学科很感兴趣，此时他更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亚丽丝所说的什么“国家的安稳”，只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温塞特国王最害怕的，是自己的皇权受到威胁。 亚丽丝不知道张瑾此时的想法，继续说道：“教会势力现在发展的正是蓬勃，陛下完全拿他们没办法，于是他想要先笼络贵族势力，这样，我们才有足够的力量跟教会对抗。” 张瑾听到这疑惑的问道：“笼络？怎么个笼络法？” 温塞特想要得到贵族势力的支持这点他能够理解，可他想不通的是，现在皇室肯定不能再出血去讨好贵族了，皇室现在需要的是把贵族的财富收拢回去，但这样势必就会引起贵族的反抗。在这种情况下，皇室要怎么笼络那些不愿为皇室效忠的贵族？ 亚丽丝说道：“具体计划我不太清楚，陛下并没有完全向我透露。” 张瑾闻言只能作罢。他在心中默默想到，温塞特作为一个国王，告诉亚丽丝的已经不少了，足以见对她的信任程度。 他又问道：“那你们这次来到琥珀镇的任务又是什么？” 亚丽丝一字一句地回答：“调查贵族的犯罪行为，并拿到证据，帮助陛下剔除掉那些腐坏的贵族。” 第八十九章 亚丽丝的求助 张瑾忍不住愣了一下，他没想明白亚丽丝的任务和她之前介绍的那些背景有什么关系。 “不是，你不是说温塞特陛下要笼络贵族吗？他让你做的这些事难道不是在打压贵族？” 亚丽丝理所当然地说道：“这个我不清楚，陛下必然有他的计划，我只需要完成陛下交给我的任务。” 张瑾不可思议地问：“既然你知道前面的那些事，难道你就不好奇你们家陛下是怎么想的，有什么打算？” 亚丽丝义正言辞地说道：“我不好奇，这些也不是我该好奇的，我只知道，陛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的稳定发展。” 张瑾一脸懵逼。 听了亚丽丝的讲述，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这始终是别的国家的事，不是他可以随意置喙的。 因此他干脆对心中的疑问保持沉默。 “所以说，你这次的任务目标，就是顿泽公爵？” 他从一开始就察觉到了亚丽丝他们对这位公爵的态度特殊。 “没错。”亚丽丝对他的猜想做出了肯定，“我们本来是听说沃尔斯公爵捕捉精灵才来这里查探的，却没想到在接触沃尔斯公爵的时候，居然发现顿泽公爵不仅帮助沃尔斯公爵贩卖精灵，他自己也贩卖右拐来的少女！简直就是贵族中的渣滓！不，是人类中的渣滓！” 亚丽丝越说越气愤，只是教养不允许她破口大骂。 张瑾倒是有些惊讶，那个顿泽公爵虽然长相不怎么样，但整个人从外表看起来彬彬有礼人模狗样的，如果不是受亚丽丝的影响，张瑾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估计也会被他骗过去。 虽然知道那个顿泽公爵骨子里不是什么好人，可张瑾没想到他居然做出这么龌龊的事！就算是放在现代社会，人贩子也是人人喊打的存在，更不要说他是一个公爵了。 张瑾惊讶过后，回想了一下他记忆中的顿泽公爵，脸上露出了忧愁的表情。 他问亚丽丝：“那个人好像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你有什么对付他的计划？” “没错，他确实很难对付，也很警惕，我曾经两次差点被他发现……” 接下来，亚丽丝又详细地为张瑾讲述了她之前所做的所有行动。 原来亚丽丝是因为听说沃尔斯公爵私底下派人捕捉精灵，这才来到琥珀镇调查他。随着调查的深入她发现，沃尔斯不仅捕捉精灵，还通过他的一个好朋友向外贩卖精灵，就像贩卖一个牲口一样。而他的那个朋友，就是顿泽公爵。 亚丽丝他们为了找到顿泽贩卖精灵的证据，在一个夜晚悄悄潜进顿泽的庄园，却没想到刚刚见到被关押的精灵，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顿泽发现了。他们不仅没有拿到切实的证据，还差点被困在顿泽庄园。而且，就在发现精灵的同时，他们也发现了一群同样被关押的人类少女。 虽然这次打草惊蛇了，不过好在亚丽丝他们并没有暴露身份。 骑士团们回来以后商讨了一下，最终亚丽丝决定，将目标从沃尔斯转移到顿泽身上。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后来的展览会上，亚丽丝想办法接近顿泽。 无奈顿泽虽然好色，戒心却实在太强，即便是亚丽丝亲身使出美人计，也没能引他上钩。 后来，亚丽丝得到消息说，顿泽派了一队人押送精灵到他们被贩卖的地方，于是想带着人过去拦截他的队伍，以期能抓到他的属下作为人证。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他们的这次行动不仅失败了，骑士团还差点有去无回。 亚丽丝现在终于意识到了顿泽究竟有多难对付，她不得不求助于别人的力量。 张瑾听完还是有些不解：“你为什么会找到我？我不过是一个凡人。你完全可以求助于皇室啊，毕竟这是国王派给你的任务不是吗？” 亚丽丝叹了口气说：“皇城离这里太远了，那些精灵和少女等不起。我们晚一步，他们就多一分危险。而且……” “什么？” “而且我相信您有能力帮助我。” 张瑾并没有想到，在亚丽丝的眼里，张瑾是能无视圣骑士的伤害，就算被强大实力绑架也能安全逃脱的人，无论他表现的多么平凡，也绝对不可小觑。 更何况，还有那个亚迪斯的家主之戒。不管张瑾的身份是什么，只要现在持有戒指的是他，那他就是亚迪斯现任的家主。亚迪斯家族的力量是深不可测的，如果能得到张瑾的帮助，亚丽丝相信，无论挡在他们面前的障碍是什么，张瑾都能帮她铲除。 事实上，现在的张瑾确实不像刚来时那样一无所有。至少，他拥有几样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的武器。 虽然现在的他并不清楚，这几样东西将来会对他起到多大的帮助。 张瑾从来都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他从小就跟着爷爷学武术，身体素质一向比同龄人要强壮一些，从记事以来，他就习惯了站在弱者的身前，替他们遮风挡雨。 就像是在第一次任务时，他看到凡凡一个弱小的女孩被众人欺负，忍不住挺身而出一样。 有着超于常人的能力，就要负起超于常人的责任，这是他的爷爷对他的教导，也是他的处事标准。 如今看着亚丽丝祈求的目光，他更是怎么都无法拒绝。 最后，张瑾说：“行，我可以帮你，不过我不能保证结果。我只能向你保证，我会尽全力。” 他向来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无论是继承医馆也好，还是照顾凡凡也好，他说出的话，就会拼尽全力去做。 亚丽丝笑了，心中的忐忑终于彻底放下。 有张瑾的这句承诺，对于她来说就足够了。 “张瑾大人，我不知道如何感谢您才好。这次您跟我回到皇宫后，我一定会向陛下……” “哎哎哎这个不必了，那个……到时候再说吧。”张瑾似乎知道亚丽丝要说什么，连忙摆手。不是因为他做好事不留名，而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确定这次任务结束后，自己能不能跟着亚丽丝一起去皇城。 好在，这次帮亚丽丝的忙的时候，应该能顺便把张瑾自己的任务给做了，否则他不知道还要再过多久才能回到现实世界。 家里可是还有一个在为他担惊受怕的凡凡等着他安慰呢…… 第九十章 猜测 亚丽丝认为，经过那次拦截顿泽的队伍失败以后，近期顿泽一定会十分警惕。这段时间不是接近顿泽的好时机。再加上骑士团元气大伤，确实需要一段时间好好修养一阵。 因此亚丽丝决定，给属下们一个休息调整的时间。 张瑾也难得闲了下来，最近唯一要忙的，就是为约瑟做治疗。 草药亚丽丝很快就找齐了，接下来的事对张瑾来说就很熟练了。他每天按时为约瑟煎药，给他做按摩。可喜的是，约瑟膝盖疼痛的情况果然有所好转。 张瑾经过一番思考过后，还是把莉莉丝的事情告诉了亚丽丝，结果让他没想到的是，亚丽丝居然也不知道“冥牙”这个组织。不过大陆上有魔族出现这个消息，她还是及时的传递给了温塞特国王。毕竟这是事关整个大陆安危的信息。 把消息传递给国王以后，亚丽丝就没有再想其他的了。魔族在大陆上消失太久，亚丽丝从小就很少听闻魔族的传闻，更是从来没有见过魔族，因此她对魔族没什么概念。 张瑾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更加频繁的找亚丽丝了解有关圣罗兰大陆的背景。只是亚丽丝也不过是普通的人族，对于别的种族的了解还不如一向离群索居的精灵族来的多。 在大多数人看来，精灵族一直以来都是避世而居，与其他的所有种族都很少有交集，但他们不会像人类这样对其他的种族几乎可以说完全不了解。精灵族的人从小就会学习历史，了解这个他们生活的大陆。因此对于魔族，精灵族显然要比人类了解的多。 张瑾坐在旅馆的大厅里，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听着身边的客人谈论精灵。 由于琥珀镇临近森林，并且最近在镇里有精灵出没，因此原本对精灵一无所知的人们，也开始津津乐道起来。 哪怕在场的大部分人其实依旧没有见过精灵，而他们听来的不过是不知道谁为了哗众取宠而编造出来的谣言。就像是前段时间被他们谈论的亚迪斯家族一样。 张瑾听着他们毫无根据的滑稽的传言，想起了艾琳。 也不知道艾琳现在怎么样了……那天他走了以后，不知道艾琳有没有被兽人抓走，不知道精灵族最后的营地有没有被兽人族攻破…… 张瑾想到这，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个疑惑：为什么兽人族和有些人类都忽然开始针对起精灵了呢？ 兽人对精灵族发起进攻、人类开始逮捕精灵、大陆上出现魔族，这三件事几乎是同时发生的，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张瑾大人，您再不喝，这汤就要凉了。” 一个轻快的少年音打断了张瑾的沉思。他抬头一看，原来是坐在他身边的安东尼。 “哦，哦好。” 他停下思绪，继续吃饭。 有些事他现在想不通，那不如暂时放放。也许很快，就会有新的发现呢。 此时正是早饭的时候，店里客人很多，旅馆老板的女儿蒂娜也在大厅里帮忙。 自从上次她和约瑟一起救下了骑士团以后，骑士们都很感激她，偶尔会帮她做一些小事。 渐渐地，骑士们和蒂娜都熟络了起来。 蒂娜是个非常招人喜欢的小姑娘，她长相可爱，更是很爱笑，每天都像个小太阳似的，温暖着身边的人。 张瑾也很喜欢她。 她现在已经不像刚认识的时候那样对张瑾有偏见了，因为她从骑士们那里了解到，张瑾其实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就连国王都对他很是尊敬。而且，他的来历很神秘。 蒂娜有一次和张瑾聊天的时候，没忍住问他：“张瑾大人，您真的是亚迪斯家族的继承人吗？” 这句话是她的父亲每天都在她耳边唠叨的话，她听得久了，也免不了心生好奇。 张瑾依旧是那个回答：“我不是，我根本就不认识亚迪斯家族的人。在来到琥珀镇之前，我连听都没听说过。” 这句话他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可是始终没有人肯相信他。就算是亚丽丝，现在似乎也对他的这个身份存疑。 蒂娜听了他的话，却是点了点头，然后又问他：“那你是怎么拿到那个亚迪斯的家主之戒的呢？” 张瑾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她实话：“那个是我的朋友给我的，他并没有告诉我这个戒指有什么作用。不过我能确定，这个戒指不是你们说的什么家主之戒。” 蒂娜再次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 张瑾却觉得有点疑惑了：“你相信我说的话？” “为什么不信？”蒂娜眨巴了几下大大的眼睛，“难道你没有说实话吗？” “那倒没有，我一点都没有骗你。”张瑾连忙说。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问？”蒂娜很是不解。 张瑾看着她一派天真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另外一个人来。 那个人也是这样，天真到无论别人说什么她都信，单纯到就好像从小被善意和爱意滋养，从未见识过人间的黑暗一般。 “没什么。”张瑾忍不住想要摸摸蒂娜的头，就像对妹妹那样。不过他还是忍住了，“你一定过得很幸福。” 听到这句话，女孩的脸上瞬间溢满了笑容，就连她脸颊上的那几粒雀斑也都生动了起来。 “那是当然！虽然我没有妈妈，但是我的爸爸很爱我！我周围的人都很爱我，就连光明神也很爱我！我当然是幸福的啊。” 张瑾闻言不禁轻笑出声：“你怎么知道光明神也很爱你的？” 蒂娜自豪地说：“因为我从小就很幸运啊！我从来都没遇到过坏人呢！爸爸说，这是光明神在保佑我。” 张瑾笑了笑，没有说话。 有的时候他会觉得，有信仰的人要比没有信仰的人更加幸福，所以尽管他对那个什么光明神的印象不是很好，可是他依旧不会劝道蒂娜放弃她的信仰。 说到底，他终究不属于这个世界。 张瑾的一顿早饭吃的神不思蜀，安东尼早就看在一旁看得着急，却又不敢过多催促。 安东尼年纪轻，体力好，是骑士团中恢复的最快的一个人，因此亚丽丝今天派他出去打探消息。张瑾得知这件事以后，要求和他同行。 安东尼得到了和医圣大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心里当然暗自高兴。可他又是个急性子，现在张瑾坐在这磨磨唧唧，半天都没吃完早饭，他控制不知地有些不耐烦了。 可偏偏他又碍于张瑾的身份，不敢多言，这会儿只能跟个坐不住的猴子似的，在板凳上扭来扭曲。 张瑾自顾自想着事情，没有注意到他。 然而很快，他们两个都被别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 只见原本喧嚣的大厅里，突然爆发出一道响亮的声音： “蒂娜！你必须马上跟我走！” 第九十一章 蒂娜的哥哥 张瑾和安东尼闻声抬头望去，发现蒂娜正被门口的一个英俊的金发青年死死拽住手腕。而蒂娜在不断地挣扎着。 旅馆老板刚好在这时去了后院，如果他在，这时肯定早就拿起鸡毛掸子抽向金发青年了。 蒂娜的人缘一向比较好，大厅里的客人们看到这一幕，都以为蒂娜受了欺负，纷纷站起来想帮她撑腰。 “小子！光天化日的，你想干什么？！” “是啊，欺负女孩就算了，居然还敢在她的家里，你也太嚣张了吧？” “放开她，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金发青年看到那几个摩拳擦掌的壮汉，身形瑟缩了一下，不过他仍是没有放开蒂娜。 几个客人又向他走了几步。 就在众人都以为那青年总该要放弃了的时候，却见被他控制住的蒂娜慌忙冲他们摆手。 “你们都误会了，他对我没有恶意，你们千万不要打起来！” 众人见状，一部分人虽然疑惑，却还是停了下来。另外一部分人则认为是蒂娜太过善良，不想让大家伤到这个占她便宜的小子。 “蒂娜，你不要替他说话了，他对你做了什么我们都看在了眼里。你别怕，有叔叔们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没错蒂娜，我们绝对不能让你受半点委屈！” 蒂娜突然大喊起来：“你们真的都误会了！他是我哥哥！他不会伤害我的！”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就连一直死死钳制着蒂娜的那个金发青年也是怔了一下。 “蒂娜，你叫我什么？！”青年回过神后，一脸激动地看向蒂娜。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人也纷纷反应了过来。 “蒂娜，你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哥哥了” “是啊蒂娜，我们是亲眼看着你从小长大的，你有哥哥的事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蒂娜一时之间有些慌乱，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对他们说道：“总之，他是不可能会伤害我的，你们不用担心。让我跟他说两句话就好了，各位还请回去继续用餐吧，给你们添麻烦真是不好意思了……” 她这一番话说的诚恳，众人就算是再担心，也不好直接拒绝她。 而且，看蒂娜这番态度，应该是真的认识这个金发青年。 众人纷纷回到了原本的座位上，只是所有人都还在用余光暗暗关注着蒂娜的方向，却见蒂娜直接将人拉到了后院。 见此情形，客人们也算稍微放了心。蒂娜的父亲还在后院呢，而且这是自家地盘，蒂娜应该不会吃亏。 大厅内又恢复了最开始的气氛。 安东尼和张瑾也是打算冲上前去制止金发青年的一员，等他们回到了座位上，张瑾才问安东尼：“刚才那个男孩是谁？真的是蒂娜的哥哥？” 骑士团中，安东尼与蒂娜的年纪最接近，他的话又是最多，因此他跟蒂娜最聊得来，也应该是他们这群人中对蒂娜最为了解的。 安东尼回答说：“那个人我确实见过，经常来找蒂娜，不过他跟蒂娜应该没有血缘关系，因为我见过蒂娜的父亲有好几次都把他赶出这家店，明显是不想让他接近自己的女儿。” 张瑾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反正蒂娜说她认识那个人，只要蒂娜是安全的，别的事情他不想知道那么多。 与此同时，在后院…… “蒂娜，你一定要跟我走！”金发青年一直拽着蒂娜的衣角，神色焦急的说道。 蒂娜皱着眉问他：“马修斯，为什么我必须要跟你走？” “蒂娜，现在这个镇子对于你来说很危险，你要相信我！” “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我……我现在没办法告诉你为什么，总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为了你好！” “那你至少要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吧？否则我不能及组合么不明不白的离开我的爸爸，也不能就离开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 马修斯支吾了半晌，始终没能解释出来一句话。 蒂娜见状，直接甩开了他的手，声音平静地说道：“马修斯，你连一个原因都不肯告诉我，就想让我抛下一切跟你走，很抱歉，我做不到。”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去。 马修斯一把拉住了她。 “蒂娜！你不要走！我……我告诉你！” 蒂娜闻言，转过了身。 马修斯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郑重，他直视着蒂娜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蒂娜，你听我说。现在的琥珀镇很危险，非常危险。我们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否则，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 “为什么？”蒂娜皱着眉问道。她不是不相信马修斯的话，她只是需要一个理由。 “因为，这个镇子上，出现了魔族。” “什么？！魔族？！！！”蒂娜惊叫起来，“你能确定吗？！” “我非常肯定。” 蒂娜严肃了表情，立即说道：“我要立刻通知其他人！” “不行！”马修斯连忙拦住了她，“你不能告诉别人！这样会造成整个小镇居民的慌乱的，更严重点，还很有可能造成整个人族的慌乱，甚至影响到整个大陆！” “可我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蒂娜大声喊道。 虽然蒂娜对魔族并不是十分了解，但她以前曾听马修斯讲过，好歹也算是比大多数普通人知道的多一些。 而且，刚才马修斯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魔族出现，所以小镇很危险。 这种事，既然她已经知道了，就没办法置之不理。 这也就是为什么马修斯一开始不想告诉她的理由。 蒂娜，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告诉城主的。不过现在，你必须要跟我一起走！” 马修斯以为告诉了蒂娜原因，她就会答应自己跟自己一起离开，他却没想到，蒂娜听了他的话以后摇了摇头说道：“不，我要跟我的父亲一起走。” 马修斯都快疯了，脱口而出道：“蒂娜，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他们就是为了你来的！” 蒂娜呆住。 马修斯的话刚一出口，马上就后悔了。他太过焦急以至于说话不经大脑，口不择言。 “那个……蒂娜，我不是……” “你在说什么？”蒂娜疑惑地问他，“为什么说他们是为了我而来的？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九十二章 少年人的爱情 张瑾和安东尼吃完早饭以后，都没有提出要离开。 他们两个和许多大厅里的客人一样，一直坐在那里，直到亲眼看到蒂娜安全的和那个金发青年从后院出来，看到青年独自离开，他们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人们开始渐渐散去。 张瑾原本不打算探听被人的隐私，也打算起身离开，可他没有想到，以安东尼的性格，怎么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 青年前脚刚一出门，安东尼就“噌”的从座位上窜起来，三两步跑到蒂娜身边。 “蒂娜，你没事吧？那小子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蒂娜摇了摇头回答：“没有，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安东尼见蒂娜脸色不好，当即想也不想就骂了起来：“那个混蛋，是不是他又欺负你了？要我看啊，他一定是对你图谋不轨！不然怎么会一次又一次的过来？蒂娜，你太善良了。我觉得尼克伯父说得对，他对你根本就不怀好心！” 蒂娜的眉头微皱，虽然此刻的心情不是很好，却还是认真的反驳道：“安东尼，你不要这么说马修斯。他和我爸爸之间有些误会，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他不是这样的人。” 安东尼怨念地问她：“蒂娜，你该不会也喜欢上了他吧？” “你胡说什么！”蒂娜的双颊顿时染上了绯红，“我一直把他当哥哥看，怎么可能会对他有那种心思……” 安东尼撇了撇嘴说道：“你把他当哥哥看，他可不一定拿你当妹妹。” 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时间，蒂娜都在和安东尼辩驳着。安东尼每说一句马修斯的不是，蒂娜就要反驳一句。 直到蒂娜的父亲过来喊她，两人才停止了这幼稚的争论。 张瑾站在不远处，默默地将这一切看在眼底。 安东尼回到他身边的时候，嘴角还挂着微笑。 张瑾见他一副得意的样子，调笑他：“怎么，跟女孩子吵架吵赢了？” 安东尼故意做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哼，我才不跟她一般见识，我让着她了！” 张瑾轻笑两声，话风突然一转：“那你把人哄好了没？” 安东尼一愣，下一秒，白皙的脸颊突然变得通红。 他的声音低到近似呢喃：“你……你怎么知道……” 张瑾淡定地说：“就你那点小心思，那么明显，随便谁都能看得出来好吗？” 张瑾在一旁围观了全程，因此他清晰地看到了蒂娜脸上的表情变化。刚从后院出来的时候，蒂娜明显是不开心的，但随着和安东尼的斗嘴，她的表情渐渐生动了起来。最后她离开的时候，似乎已然被安东尼的一通话搅和地把之前的不开心完全忘到了脑后。 而这，正是安东尼的目的。 张瑾不禁感叹，现在的小青年啊，撩妹的手段还真是一套一套的，他也不得不佩服。 一旁的安东尼扭捏了半晌，才不好意思的问了他一句：“你都能看出来，那你觉得，她……她会不会也看出来了？” 张瑾难得见一向话痨的安东尼这么害羞的模样，差一点大笑出声。 好在他忍住了。 “这个啊，我就不知道了，女孩子的心思不好猜。不如，你直接去问她呗！” “我才不……”安东尼下意识就是拒绝。 “为什么？没看出来你是个这么害羞的人啊，平时胆子不是挺大的吗，一碰到喜欢的姑娘就怂了？” 张瑾这是在故意激他了。 可是安东尼的眼神中却突然露出了一丝忧愁，他的声音也低落了下去： “我不是不敢，我只是想着，等任务结束了，我就要回皇城了，到时候她该怎么办？” 张瑾顿时哑口无言。 是啊，到时候安东尼离开这里，蒂娜难道也要跟着他，离开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告别自己的亲人吗？ 蒂娜会愿意吗？ 张瑾突然感到惭愧。他刚才怂恿安东尼告白的行为只是出于一种看戏的心态，确实没有替安东尼考虑。而他作为一个年纪比安东尼还要大的人，却还没有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想的周全。 如果安东尼真的受到了他的怂恿，去跟蒂娜告白了，也许两人会展开一段浪漫的恋情，可在那之后呢？他们之后面对的困难，又有谁替他们负责？ 张瑾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不敢再说话了。 爱情这件事，最好是让当事人自己做决定。 好在安东尼这孩子心大的很，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里。他也完全不觉得张瑾做错了什么，他根本就没想到那一层。 张瑾看着他走在街上，时不时东张西望的侧影，忍不住有些心酸。 从小生长于皇宫，少年就加入了国王的亲卫队，成为了国王的贴身护卫，被授予骑士的称号。 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对待感情的时候，虽然看似幼稚，却有着近乎成年人的理智和成熟。 可这样的一个人，说到底，还只是个孩子啊。 在前面走着的安东尼步伐欢快，并没有注意到身后张瑾的沉默。 他平时被困在皇城里，少有出来的机会。好不容易来到了琥珀镇，也因为任务一直得不到休息。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时间到街上转转，他高兴的不得了。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亚丽丝这次派他出来，名义上是让他出来查探消息，实际上，有一半的目的是想让他出来放放风。 她很了解自己的属下，自然也很清楚，对于安东尼来说，最好的休息方式不是闷在屋里躺在床上，而是出来转转。 他们走着走着，张瑾就发现，与其说是出来查探消息，倒不如说是陪安东尼出来逛街。 “老板，这个碗多少钱啊？” 张瑾看到安东尼手指着一个花纹精美的瓷碗，有些无语。 “老板老板，这个花瓶呢？” 安东尼问了一圈，张瑾终于忍不住问他：“你问这些干嘛？你缺碗还是缺花瓶？” “我喜欢瓷器啊！”安东尼一脸兴奋地说，“它们都好好看！” 他说完，又继续缠着老板问东问西，张瑾愣是没再插上一句话。 “好想买啊~” 张瑾劝他：“这东西你又用不着，我们走的时候又不方便带，你买它干嘛？” 安东尼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这个摆满了瓷器的摊位。 就在两人打算离开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骚动。 第九十三章 兰普 张瑾一转头，就看到身后的街道上，几个路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么。 安东尼是个喜欢凑热闹的性子，一听到声音就立刻跟猴一样钻了过去。张瑾一时没拉住他，只好跟上。 他们走近了一些，才发现原来是两个人在吵架，周围的这些人也都和安东尼一样，是来看热闹的。 在吵架的两个人中，有一个身形矮小的人背对着张瑾，因此张瑾首先看到的，就是他背上挂着的一整套弓箭。另一个跟他吵架的人正好站在张瑾的正面，从身上的穿着来看，似乎就是当地的居民。 张瑾刚走过去，就听到背着弓箭的那个人骂道：“这就是我的弓，还需要什么证据？！你偷了我的弓还想诬赖我？” 另外一个人立刻反驳道：“到底是谁诬赖谁啊？！这弓明明是我花钱买来的，你凭什么说我偷你的？！我看你就是看中了我的弓，所以想抢过去，结果发现抢不过我，现在又开始诬赖我了！” “你胡说！明明是你诬赖我！这把弓是我的！” “你才胡说！这把弓明明是我花钱买来的！大家都是帮来帮我评评理啊，我拿着我自己花钱买的东西好好地在街上走着，这个人就突然冲出来说这东西是他的，你们说这是什么道理？！” 张瑾听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听明白他们在争论什么。他这才发现，那个看起来像是当地居民的人手里也拿着一把弓。 这时，周围的人都听到了那个手里拿弓的人讲的话，纷纷议论了起来：“这人也太不要脸了，哪有平白无故指着别人的东西硬要说是自己的呢？” “是啊，难不成这是新流行的骗术？现在的骗子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就是就是，看来啊，以后出门都要小心了，如果是碰上一个口才好的骗子，说不定还真会中招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手里拿弓的人看起来像是当地居民，这时围观的人居然有一大部分的人都是相信他的。 人群中的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安东尼倒是看起来兴致勃勃，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瞧瞧那个。 张瑾见安东尼这么感兴趣的样子，也不催他，干脆跟着他在这里看起了热闹。 中间的两人吵着吵着，没多久就有要打起来的架势。 周围的人看见了连忙出言相劝，甚至有人蠢蠢欲动，想要拦下他们。 偏偏一直被挤在外围的安东尼正看得兴奋，见两人要动手了，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好！打起来！打起来！” 他这一嗓子喊出来，顿时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就连人群中间的两个人也停止了争吵，朝这边看过来。 安东尼被他们看得一脸迷茫，扭过头问张瑾：“他们这是怎么了，为什么都看我？是因为我长得很帅吗？” 张瑾瞬间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内心大喊：“你自己丢人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带上我？！” 被一群人用谴责的目光看着，安东尼总算发觉了不对劲，因为激动而举起的手臂慢慢放了下来。 下一秒，他就飞速躲到了张瑾身后，人们的目光也自然而然地随着他的动作转移到了张瑾的身上。 张瑾：“……”卧槽你大爷！ 心中不断骂娘，面上却只能干笑：“啊哈哈……对不起啊各位，我家弟弟脑子不太好使，还请各位原谅他。那个……你们继续哈，继……嗯？怎么是你！” 原本躲在张瑾身后的安东尼听到张瑾突变的语气，忍不住好奇地伸出头来看。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个刚刚还在吵架的背上背着弓箭的小矮子，正满脸震惊地看着自己。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正满脸震惊地看着他身前的张瑾。 矮子这时也惊讶地喊出了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安东尼看看他，又绕出来看看同样一脸震惊的张瑾。 众人也看看矮子，再看看张瑾。 这剧情真是急转直下，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张瑾更是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到上次任务遇到的人。 刚才这人一直背对着他，他也一直没发现，这个背着弓箭的矮子，不正是他上次做任务的时候，在森林中遇到的那个弓箭手吗？！ 那时候他和艾琳为了找到精灵的驻扎地而进入月光森林，刚从幻境里出来就遇到了一个非常奇葩的队伍。张瑾直到现在都对那个少年外表糙汉音的队长印象深刻。 那个队伍中的弓箭手他也记得很清楚，好几次都差点让他们陷入险境。 只是他怎么会这么巧，突然出现在这里？ 张瑾还沉浸在回忆之中，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人狠狠扯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被一股力量拽着朝前走。 “哎，你干什么？！”他回过神来，这才看到原来是弓箭手把他拽到了人群的正中间。 安东尼见那矮子拽着张瑾不放，也连忙跟了过来。他怕那人对张瑾不利，正想要拔剑，却忽然看到矮子大声冲着之前跟他吵架的人说道： “你一直问我要证据，现在证据来了！” 那人又伸出指头一个劲地往张瑾身上戳，一边还说道：“喂，你现在就告诉他，这把弓是不是我的？！” 张瑾被他戳的直往后躲，嘴里无奈道：“我哪知道那把弓是不是你的啊，我跟你又不熟！” 弓箭手不可置信：“你不是见过我的弓吗？” 张瑾简直要被他气笑了：“我见过就得认得啊？都说了我跟你不熟了，我怎么会去注意你的弓长什么样？” 弓箭手的语气理所当然：“怎么就不熟了？我们打过一架就算是兄弟了。快快快，你现在快告诉他们这把弓就是我的。” 张瑾无语。兄弟你这是逼良为娼啊！光天化日有目共睹的，可不敢干这种事啊！ 为他作证是不可能作证的，毕竟张瑾跟他是真的不熟。 就这么僵持了好一阵，众人见张瑾迟迟不愿意开口，瞬间也都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最终，那个跟弓箭手对骂的人对他嘲讽了一顿，就志得意满地离去了。周围的人纷纷骂了弓箭手一通，也渐渐散去。 弓箭手气得咬牙切齿地站在原地，一脸幽怨地看着张瑾。 张瑾很是无奈：“我真不知道那把弓是不是你的。” 弓箭手气闷地说不出话。 张瑾见他如此，就打算带着安东尼离开。 他跟这个人也不熟，不过是一面之缘，还是敌人的关系，实在没什么好聊的。 就在他刚刚转身的时候，却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了那人的声音： “那个，你等等！” 张瑾顿住了脚步，回身看过去。 “既然我们这么有缘，不如就认识一下吧。我叫兰普，你叫什么名字？” 第九十四章 黄鼠狼 张瑾只感觉到一阵莫名其妙。 这人怎么回事？他刚才不仅没帮这人说话，还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了面子，这人现在居然想跟他做朋友？ 他看向兰普的目光不禁带上了一丝打量。 兰普也静静地看着他。 良久，张瑾一言未发。突然，他伸手扯过安东尼，直接转身走了。 明明之前是敌人，现在却突然莫名其妙要跟他做朋友，绝对没安好心！ 径直离去的张瑾没有看到，在他身后，被他留在原地的兰普正气得咬牙切齿。 直到张瑾他们离渐渐走远了，跟在他身后的安东尼才开口问道：“张瑾大人，刚刚那个人您认识？” 张瑾张口就答：“认识啊，他叫黄鼠狼。” “啊？怎么会有人起这种名字！”安东尼果然不信。 张瑾才不管他信不信，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安东尼啊，我跟你说，那个人脑子有问题，你以后如果再碰到他，一定要离他远远的！” “为什么啊？” “因为他不是好人。” “他惹你了？”安东尼笑嘻嘻地追问，“他做了什么坏事？是不是欺负你了？张瑾大人，我这就回去喊兄弟们过来揍他！” 张瑾听出来安东尼后面的几句话是在开玩笑，也干脆以调笑的口吻回应道：“行啊，我回去叫，你在这看着他别让他跑了。我就在旅馆等着，没拿着胳膊腿什么的回来就别来见我。” 安东尼正要回他，却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扭头看了一眼身后。 张瑾问：“怎么了？” 安东尼回过头，意味深长地一笑：“没什么，好像招了只小黄鼠狼。” …… 兰普今天本来只是到街上随便逛逛。他最近几乎天天都待在森林里，除了那几个早就看腻歪了的队友，很少能见到同类。只有琥珀镇上这种热闹的街道，才能让他感受到一些人气。 公爵是个大方的人，奖给他们的钱很多，只是他们很少有时间花。现在难得有一天的休息机会，他也想到街上逛逛，享受一下挥霍的滋味。 然后，他就非常意外地，在一个陌生人身上，看到了他丢失了许久的那把弓。 那是他亲手设计的弓，他用了很久，熟悉上面的每一个纹路，因此，他绝对不会认错，那就是他的弓。 他想把他丢失的弓要回来。公爵为他打造的新弓虽然比他丢的那把质量要好很多，他却还是用不太顺手。他想在适应新的弓之前，偶尔还能怀念一下那把旧弓的味道。 然而，拿着他的弓的那个人，却不愿意把弓还给他，口口声声说是自己买的，还诬赖他，说他是骗子。 如果不是周围的人太多，兰普早就动手把那柄弓抢回来了。他出门之前，队长曾特意嘱咐过他，不要惹事。 因此他把这口气忍了下来。弓没有了没关系，他还有新的，但他绝对不能把公爵惹毛。 接下来发生了一件让他感到惊喜的事。 他遇到了一个人，一个可以帮他讨到公爵的奖励的人。 公爵喜欢收集精灵，这已经是他们这个圈子里人尽皆知的事了。而他面前这个人，恰好和精灵族关系密切。 兰普相信，如果能把这个人引荐给公爵，那作为引荐人的他，一定能从中得到不少好处。 因此，那人一离开，兰普就立刻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那人身边还跟着一个人，虽然看起来年纪不大，但兰普能够看得出来，他的身手也不简单。 幸好，他跟了一路，那两个人完全没有发现他。他们一路嬉笑打闹，不但对于兰普的存在没有任何察觉。 兰普在心中冷笑：呵，两个傻子。 张瑾和安东尼两人在街上转悠了好久，一直到天将黑，才终于打算返程。 在后面跟了他们一天的兰普揉揉抗议了许久的肚子，见他们停在一户人家门口，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两个傻子，可算是知道回家了！ 兰普远远地看到张瑾和安东尼两人来到门前丝毫没有犹豫就推门而入，为了确保消息的准确性，他又不放心地又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见天都黑了，两人还没出来，这才终于放下心，转身离开。 兰普回到庄园，虽然早就饿得饥肠辘辘，可他还是迫不及待地先拜见了公爵。 庄园的仆人替兰普做了通报，在得到公爵的准许之后，才有仆人引领着兰普走到餐厅。 公爵正在用晚餐。 “公爵大人，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向您禀报！” 兰普不过是一介平民，面见公爵是要低着头，不能随便直视公爵的容颜的。 餐厅内很静，他能清楚地听到不远处刀叉碰撞的声音。 几秒过后，前方才响起一道慵懒的男声：“什么事，说吧。” 兰普左右来回看了两眼，语气变得有些犹豫：“大人，是跟您最近的爱好有关的……” 刀叉的响声似乎停了一瞬，不过很快又再次响起。 “就在这里说吧，不必顾忌。” 兰普心想：也是，公爵大人最近在搜集精灵，这事早就不是秘密了。现在他们又是在公爵自己的庄园中，确实不需要如此警惕。 于是他开口说道：“公爵大人，您还记得之前我曾向您献上的画像吗？” 公爵这次的回应很快：“你是说那个有着绝美容颜的精灵公主？” “没错，画像绝对不及真人的十分之一美。” “我懒得听你说废话。那画像怎么了？” 兰普下意识想要抬头去看公爵的表情，可他的动作又在下一秒定住了。 “大人，我找到了认识精灵公主的人，他很有可能知道精灵公主在哪。” 顿时，公爵的语气中除了慵懒之外，还增添了一丝兴趣。 “你是说，认识那个精灵的人类？” 兰普拍拍胸脯说：“没错，这个人，跟精灵公主的关系很好！而且，我已经知道他的住处了，只要您肯派给我几个人，我现在就能立刻帮您把他给抓过来！” 不远处的那个人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兰普，你一向让我很省心。你非常优秀，我交给你的事，你都能很好的完成……” 兰普连忙点头哈腰，表示自己不敢承受这份夸奖。同时他也很聪明，听出公爵的话还没说完，并没有插话。 “既然你这么自信，那这一次，我就破例，派给你几个人，让他们帮助你。你现在就去。” “兰普，你知道的，我很信任你，这次……” 兰普深深地弯下腰。 “这次，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沃尔斯公爵。” 第九十五章 抓捕 兰普连饭都没吃就跑到公爵面前邀功，他现在对自己的这个行为十分后悔。 沃尔斯公爵下令让他立刻就去把那个跟精灵公主认识的人抓起来，他就必须现在就去。 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他却没空理会。 为了不让功劳被团队里的其他人抢走，他默默地带着沃尔斯公爵的几个手下离开了庄园，没有告诉任何人。 现在他总不能丢下这几个人自己去买东西吃吧！ 没办法，他只能空着肚子来到了今天白天他跟着张瑾和安东尼来到的那户人家门口。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街上行人寥寥。现在这个时间，小镇上的大多数居民都回家吃饭了。 兰普带着人躲在一个巷口，这里正巧可以看到那户人家的大门。 他的手向后摆了摆，示意身旁的人往后退。 “先观察一下情况，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兰普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直到他透过围墙看到院子里升腾起来的炊烟，这才冲身后的人说道： “家里有人，那小子一定在里面。你们一进去就把所有人都抓起来，一个都不要放过！” “是！” 兰普大手一挥，下令：“行动吧！” 立即有一个人从他身后窜了出来，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那户人家的门口，重重地敲了几下破旧的木门。 门内很快传来声音：“谁啊？！” 没有人应声。 有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由远及近。没过多久，门就被打开了，从里面探出来一个脏兮兮的脑袋。 “你谁啊？有什么事？” 门外的人没有回答他。 下一秒，开门的人就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大力推到。他大骂着抬头一看，只见突然有好几个人撞开门闯了进来。 这些人各个手持长剑，开门人看到了之后一下就怂了。 “各各各……各位，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兰普进了门以后，看也没看就喊了一声：“把所有人都抓起来！” 站在他身前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动。 兰普见他们完全无视自己的话，正要发脾气，却忽然听到被他们推倒在地上的开门人颤抖的声音： “那那那个……你们别找了，这里就我一个人……” “你说什么？！” 兰普一个跨步，拨开挡住了他视线的几个人，睁大眼睛一看，只见院子里果然空荡荡的，除了正中间有一个火堆，其他什么也没有。 “人一定在屋里，给我搜！别让任何一个人跑了！” 手下们分散开来，开始四处搜索，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五分钟后，所有人又在院子里集合了起来。 “兰普大人，什么都没有发现，这里除了他，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可能？！” 兰普气得手在发抖。他几步冲到开门人的身前，俯身拽住他的衣领，冷声喝道：“其他人呢？！” 那人被他吓得浑身直打颤，结结巴巴地回答：“大大大人，这里没没没有其他人啊，就我我我我我一个……” “还敢骗我？！”兰普捏着那人衣领的手又紧了几分，“今天下午，不……就在不久之前，我才见到有两个人走进来！说！你和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冤枉啊大人！这里一直就就就是我一个人住的，从来没来过其他人！” “胡说！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 “我真的没骗您啊！我就是一个讨饭的，哪敢骗您啊？！” 听到这句话，兰普这才注意到手里这个人身上的穿着。原来他不仅脑袋脏，浑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就连衣服也全是洞。 兰普连忙松开了拽着他衣领的手，还嫌弃地蹭了蹭手心。 他黑着脸，最后打量了一圈一览无余的院子，沉声下令道：“把他给我带回去！” “是！兰普大人！” …… 张瑾和安东尼回到旅馆的时候，每个人手里都提了一大堆吃的。 他们把所有正在房间休息的骑士喊了出来，让他们在亚丽丝的房间集合。 亚丽丝和张瑾的房间是这家旅馆最好的房间，也是最大的，因此骑士团平时商讨事情的时候，一般都会在队长的房间聚集。 他们以为这回也是有事要商讨，被叫醒后就匆匆赶了过来。 然而他们刚一进门，就立刻被桌上堆满的食物吸引了目光，就连坐在桌子后面的他们的队长都没注意到。 见进来的每个骑士的眼睛都离不开桌子上的东西，亚丽丝忍住笑，努力装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有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拿吃的时，却又被身边的人扯住了衣袖。 一看到队长那张严肃的脸，所有人都不敢动了。 陆陆续续地，所有骑士都到了。张瑾和安东尼是最后到的，安东尼身前还推着坐着轮椅的约瑟。 见人全部都来齐了，亚丽丝这才开口：“就在你们全都休息的时候，张瑾大人和安东尼还心系我们骑士团的任务，出去查探消息一整天，直到不久前才回来。” “今天晚上叫你们过来，就是为了让你们听听他们的收获。明天我们就要继续执行任务了，一会儿大家一起把信息整理一下，我们开个小会。” 闻言，骑士们的脸上纷纷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原来是开会啊，摆这么多吃的还以为是聚餐呢。 张瑾和安东尼都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就在众人都有些锤头丧气的时候，亚丽丝突然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还要向大家介绍一些东西！” 见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好奇的表情，亚丽丝嘴角的笑也终于憋不住了。她右手指向桌子上的食物，连声音也带着笑意： “这些都是琥珀镇特有的美食，是张瑾大人和安东尼辛苦了一整天搜集回来的，大家一定要好好品尝！” 刹那间，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响起。 气氛顿时热闹了起来，所有人都不再矜持，抓紧时间将魔抓伸向桌上的美食。一时间，桌子附近犹如战场。 张瑾站在战场外围看的目瞪口呆，他平时只知道这群人吃的多，但没想到他们居然为了吃的这么疯狂。 安东尼也加入了战局。他明明跟着张瑾在街上吃过了才回来的，这会儿抢起食物来，居然也是毫不客气，那架势就跟活活饿了三天似的。 约瑟更是可怕，仗着自己坐在轮椅上，占地面积大，居然硬生生一个人占据桌子的一角，死死赖在那里不肯走了。没想到他平时那么沉默寡言的一个人，在这种时候居然会拥有毫不输于其他人的阵势。 有人吃着吃着，看到静静地站在一边的张瑾，连忙抢了一些吃的走过来递给他。张瑾虽然早就吃饱了，但还是笑着接受。 另外一些人看到这边的动静，也纷纷学着那人的样子给张瑾递食物。没一会儿，张瑾的手里就被塞得满满当当的。 他抬头看着深陷争夺战中的骑士们，嘴角绽放出了大大的笑容。 第九十六章 骑士团的会议 亚丽丝今天做了一件让她有些后悔的事。 她不应该把开会的时间放在饭后的。 骑士们在经过一阵风云残卷之后，全都撑得几乎瘫在了地上。亚丽丝的房间内狼藉一片，连个能好好坐的地方都没有，她的手下们一个个舒服地摸着肚子昏昏欲睡，连聊天都懒得聊，更别说开会了。 她不禁开始怀疑，明天的任务这群人到底能不能完成。 不管怎么样，该说的事还是要说的，毕竟明天就要开始执行任务了。 亚丽丝拿出队长的威严，指派恨不得躺在地上的骑士们动起来，把房间收拾出一块干净的地方之后，才让大家落座。 “好了，闹也闹过了，吃也吃过了。现在开始说正事。” 她起了个严肃的头，所有人的表情也都跟着正经起来。 “安东尼，你今天和张瑾大人去街上打听到了什么，先说说看吧。” 安东尼被点名，乖巧地站起来开始汇报： “我和张瑾大人今天几乎把镇上所有的街道都逛了一遍。打听了一圈发现，情况和我们之前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现在，沃尔斯公爵收集精灵的事，在琥珀镇好像不是秘密了。这里的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并且对此习以为常。但是，在谈到精灵的时候，却几乎没有人提到顿泽公爵，就连传言都很少。” “除此之外，我们还打听到，沃尔斯公爵最近似乎在大张旗鼓的搜寻一只特别的精灵。他手里好像还有一幅这只精灵的画像。这个消息有百分之九十的可信度，但关于这件事的具体情况，在居民中流传的大多数说法应该就只是传言了。” 安东尼说完这些，对亚丽丝点点头示意自己结束了，在得到亚丽丝的回应之后，才重新坐下。 他的发言完毕，亚丽丝做出了总结：“针对安东尼说的这些情况，我目前有一个怀疑。我认为，舆论很有可能被两位公爵或者至少其中之一所控制，所以普通居民们才会对精灵的出现习以为常，才会对捕捉精灵的行为无动于衷。” “换句话说，沃尔斯公爵很有可能已经在不知不觉的时候给他们洗过脑了。” 普通人类对精灵族缺少认知，国家更是没有针对于精灵的法律，因此大多数人内心都没有一个衡量的标准。他们对精灵的看法很容易先入为主。如果他们刚刚接触精灵族的时候，就被灌输“精灵就是奴隶”这样的概念，那他们就很有可能下意识地认为这就是真理。 这还只是人类中小小的一个城镇。如果整个人族都有这样的想法，那将会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如果放任沃尔斯公爵这类的人继续这么下去，可能要不了多久，精灵族和人族的大战就会彻底爆发。 这些都是亚丽丝一个人思考的时候想到的。她越想越觉得可怕。虽然这些并不是他们这次前来琥珀镇的主要任务，可她还是忍不住去担忧。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她的担忧，比如平时一直都很机灵的安东尼，就想不到这么远。他只知道他们这次的任务目标是顿泽公爵。 但是亚丽丝刚才的那番话却让张瑾陷入了深思。由于他之前接触过精灵族，又不是这个大陆上的人，因此他可以跳出人类的限制把视线放在更大的格局上。 亚丽丝想到的东西，他也想到了。想到精灵族和兽人族那边的牵扯，张瑾心中更是担忧。 不过，亚丽丝也只是一时发散思维，她很快就把话题拉回到了任务上。 “也就是说，在执行这次任务的过程中，我们很有可能是孤军奋勇，甚至遭受到大众谴责或抵制的。我希望你们能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不要忘了你们的任务目标，不要忘了你们的底线，不要被大众的观点影响，更不要被迷惑。” “你们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骑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致道：“明白。” “当然，我更加不希望我们面临这种情况。所以这次行动尽量保密，我指的是对公众保密。一旦这件事进入到大众的视野，沃尔斯公爵和顿泽公爵就很有可能利用大众舆论对付我们。你们能理解吗？” 众人点点头。 “很好，接下来我说一下明天的任务安排……” …… 骑士团的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刚一散会，大家就都迫不及待地回到房间打算睡觉。 原本挤满了人的屋子很快就变得宽敞起来。 张瑾留下来没有走。 今天骑士团的会议他之所以有幸参与，就是因为亚丽丝几乎已经跟他全部摊牌了，她想要他帮忙，于是干脆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他，直接把他拉入伙。 亚丽丝的坦诚让张瑾内心有些愧疚，他想回报一些信息以示诚意。 “亚丽丝，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不过这件事和你们的任务可能关系不大，不会对你们造成什么影响。” 亚丽丝看向他。 “张瑾大人，您想说什么都可以。” 张瑾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他所了解到的，兽人族和精灵族的矛盾对亚丽丝尽量详细地讲了出来。 他总觉得，兽人族和人族突然之间一起针对精灵族，这绝不是巧合。 果然，亚丽丝听说了这件事以后，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兽人族和精灵族一向不合，这个我是大概有些了解。按照您的说法，兽人族和精灵族的矛盾产生还算是比较合理的。难道是他们之间的矛盾影响了人族？” 她自言自语地说了一会儿，又忽然间想起了一件事。 “不对，我总觉得不对……你之前还说过有魔族在大陆出没，难不成这三件事都有关联？” 这正是张瑾心中所想！ 不过他也只是有这个怀疑而已，毕竟这三件事一起出现，而且有两件事都是在同一个地点发生的，张瑾怎么想都觉得世上没有这么巧的巧合。 亚丽丝也是想了半天，最后仍是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 她只能先把张瑾告诉她的，兽人族和精灵族的现状的消息传递给国王。 张瑾和亚丽丝都能感觉得到，这件事的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不是他们能够轻易探知的。 第九十七章 囚室 沃尔斯庄园一直是琥珀镇居民心中最值得骄傲的地方，他们会告诉每一个来往的游客和商人：“有时间的话就去沃尔斯庄园看看吧，那里很美，简直就是国王的后花园。不过，注意不要靠得太近，否则沃尔斯公爵的侍卫会毫不留情地用剑刺你。” 只要是从小在琥珀镇生长的人都对沃尔斯庄园的历史如数家珍。他们会自豪地告诉所有对这座庄园产生好奇的人：“这座庄园里面的建筑，最年轻的也有上百年的岁数了。但是无论时间如何磋磨，它永远崭新如初，美丽如初。” 这句称赞不仅仅是在炫耀沃尔斯的美，也是在夸赞沃尔斯家族的后代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一直不停地翻修这座古老的庄园。 沃尔斯庄园在此处屹立了数百年，然而琥珀镇的居民们，却很少有机会能够走进去，亲眼见识到它的美。 也因此，除了沃尔斯家族的人，几乎没有外人见过，沃尔斯庄园的地下是什么样的。 蔷薇花瓣掩盖着的泥土之下，是昏暗无光，是腥臭难闻，还有一个又一个铁铸的牢笼。 这里唯一的光源，就是施行者背后的那一粒烛火。 老约翰被绑在十字架上，他的头无力地低垂着，汗水混合血水，沿他脏兮兮的发梢滴落。 一个高大的男人坐在他身前不远处的一张木椅上，与他面对着面。男人手持一把染血的匕首，半倚着背后的石墙，一副疲惫的样子。 “死老头，你还不肯说吗？” 老约翰的声音已经沙哑到让人很难辨认他说出的话了：“大……大人，不是……不是我不说，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男人低声嘟囔了一句：“说的什么玩意，一个字都听不清。” 他已经审问了这个老头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了，他自己累得半死，那老头却是个硬骨头，硬是没吐露出半个字来。 时间接近凌晨，男人累得只想立刻回家睡觉。他最后给了老约翰一次机会：“老头，你这回不用说话，我问，你点头或者摇头，明白吗？！” 老约翰连忙点了点头，虽然他的动作看起来有气无力的，可他几乎要用尽自己身上仅剩的一丝丝能量。 黑衣人见他配合，心情好歹愉悦了一些。 “老头，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把你抓来吧？” 那颗毫无生气的脑袋微微动了动，上下摇晃。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想听什么，对吧？” 老约翰顿了一下，才轻轻点了点头。 “你就直说吧，那个人究竟在哪？” 这一次，老约翰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了。 男人是分外不愿意站起来的，他现在很累，只想快点结束这场拷问。 “我的耐心已经快要用完了，如果你再不说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老人沙哑的声音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一个……要饭的……不认识……” “我让你说话了吗？！点头或者摇头，选一个！” 老约翰犹豫着轻轻点点头。 男人却并不满意，抱歉双臂，眯着眼看他。 “你这次最好别再耍什么花样，如果再让我们扑个空，那我敢保证，你会死的很惨。” 男人再次追问地点的时候，老约翰却沉默了。 他已经彻底绝望。 他确实没见过男人所说的那个黑发青年，更不知道他在哪。就算他为了逃脱拷打而撒谎告诉他们一个地点，他们也不会就此放过他。 在几次的无功而返后，男人反而对他用上了更加残忍的手段，他已经不敢再撒谎了。 他现在想要的只有宁静和死亡，这样非人的折磨让他不愿对生命有所留恋。 见老约翰整个人死气沉沉的，一点反应都没有，男人终于彻底没了耐心。 沃尔斯公爵说过，如果实在是问不出想要的信息，这个人可以任他处置。 男人很明白“处置”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他也觉得这是最快最省事的解决方法。 毕竟，一个乞丐而已，无论是失踪了还是死了，都不会有人在意的。 见男人拿出了一把长刀，老约翰被掩藏在脏乱的头发之下的那双无神的眼睛，终于露出了解脱的神色。 沃尔斯庄园的另一个地方，兰普正谦卑地跪在地上，脸色涨得通红。 他的膝下是一块花纹精美的地毯，非常的柔软，即便是跪在上面，也不会让人有一点不舒服的感觉。 不过这块地毯并不是给他准备的。 沃尔斯公爵坐在柔软华丽的沙发上，悠闲地喝着早茶，好似根本看不见在他脚边跪了许久的弓箭手。 “公爵大人，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沃尔斯公爵听见这句话，终于施舍给他一个目光。 “公爵大人，请您把这件事交给我，我以我的性命发誓，一定会帮助您找到您想要的那只精灵！” 公爵轻笑一声，开口了：“兰普，你自己算算，自从你来投奔我以后，帮过我多少，我又给过你多少次机会？” “如果每次都跟你计较，你觉得你还能活到现在？” 听到这句，兰普顿时心中一喜。听公爵大人话里的意思，这是要饶过他？！ 然而下一刻，他的心又凉了下去。 “兰普，你似乎说过，不会让我失望？可是现在，我失望了，你说该怎么办。” “公爵大人！求您再信我一次！这件事还没完，我还能继续帮您找那个人！我能帮您找他！” 沃尔斯公爵缓缓地摇头，轻声说：“可是，我已经没有耐心了。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方法去找你说的那个精灵，根本不需要你。” 兰普一下子就慌了，声音颤抖地求饶：“大人！我还可以帮您做别的事！我还可以做别的事来补偿！求您，求您饶过我……” 在他的极度恐惧中，公爵沉吟了好一阵，才终于开口道：“你是个人才，说实话，我也舍不得杀你。不如，你再去帮我做一件事，我就不计较你这回的过失，怎么样？” 兰普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光芒。 “大人，您尽管吩咐！我一定会万死不辞！” 公爵再次轻笑一声，似乎觉得他说的话很有趣。 “我听说，消失了许久的亚迪斯家族的继承人在镇子上出现了，你去帮我调查一下，看是否确有其事。如果是真的，那个人现在在哪。” “但是要记住，绝对不能得罪亚迪斯家族的人。无论传言是真是假，在结果确定之前，都给我小心行事，不要轻易暴露了自己。” “如果这件事还是办不好，那就不用活着回来了。也不要想着逃走，别忘了，你还有东西，在我这保管着呢。” 第九十八章 落后的医疗水平 骑士团们在吃饱喝足后，又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集合的时候，所有人都精神饱满。 仅仅一天的时间就能让这个元气大伤的队伍恢复了过来，张瑾对此感到惊讶和敬佩。 他们今天的行动还算比较轻松。目前顿泽公爵那边暂时不能再去打扰，沃尔斯公爵身为顿泽公爵的朋友兼合伙人，一定也是收到过提醒的，因此，亚丽丝只能从其他方面着手调查。 根据昨天张瑾和安东尼带回来的信息，骑士团需要分成两队，一队的任务要在今天完成，他们需要装作贵族的仆人去集市打听购买精灵的渠道。而另一队人要在明天假装成出售精灵的人，去打听贩卖精灵的方向。 这两件事不能在同一天之内完成。琥珀镇太小了，消息传得很快，他们不能这么凑巧地一起出现。 至于张瑾和亚丽丝这个队长，就留在旅馆。张瑾留下来是因为要替约瑟做日常的疗养，而亚丽丝则是因为“身份”原因不便随意露面。 骑士团们的活动基本上都要借助“道斯夫人”的旗号才能更加顺利的进行，谨慎起见，作为“道斯夫人”本人的亚丽丝最好还是不要随意的出门比较好，免得恰好被人认出来，那谎就不好圆了。 除了他们两人以外，还有两个骑士也留在了旅馆内，以防万一。 张瑾一大早起来，刚吃过饭，就借用了旅馆厨房内的一个小炉灶给约瑟煎药。 给约瑟治病所需的药材，亚丽丝早就全部找齐并较给了张瑾。 煎药的时间很久，灶前又不能随意离人，因此每一次煎药，张瑾都要在厨房里坐上许久的时间。 好在他并孤单。有厨师在厨房忙的时候，会跟他说说话开开玩笑。厨房没人的时候，蒂娜偶尔也会过来找他聊天。 这天他在熬药的时候，刚好已经过了早饭的时间，厨房里很安静，只有他一个人。 没过多久，刚在大堂里忙完了的蒂娜就跑了进来。 她手里还拿着一个苹果，顺手递给张瑾。 “这是隔壁的琼斯婶婶送过来的，她刚从自己在院子里种的苹果树上摘下来的，特别甜，你尝尝看！” 张瑾接过，也没洗，只在衣服上蹭了蹭，就直接拿起来“咔”咬了一大口。 他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真的好甜啊！” 这苹果虽然个头不大，看起来也其貌不扬，尝起来却比现代那些温室栽培的好吃了不知道多少倍。 蒂娜也咬了一口自己手中的苹果，一边嚼一边找来一个小板凳，坐在了张瑾的旁边。 她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满脸好奇地看着灶上的小锅，对张瑾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是药。” “药？给约瑟治腿用的吗？” “没错。” “那这个药能让他的腿好起来吗？” 张瑾想了想，说：“能不能好起来我也说不准，但是这个药肯定是对他的腿上的伤有好处的。至于能不能痊愈，还要看他自己。” 蒂娜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为什么你的药要熬这么久啊？我见别的医生都是一会儿就好了。” 张瑾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因为他们不是中医啊，用的也不是中医的药材，当然跟我的方法是不一样的。” “哦。”蒂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那你会给他放血吗？需不需要给他喝圣水？我知道哪里有求到圣水，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哦！” 这又是放血又是圣水的，把张瑾听得目瞪口呆。 “你们都是这么治病的？” 蒂娜也有些不确定：“我听说那些医生都是这样给贵族们治病的。” “那你们呢？你们这些……额……平民呢？都是吃什么药？” 蒂娜看向张瑾的眼神中一派纯真，语气也是理所当然：“我们不吃药啊，也不看病的，因为没钱。” 张瑾震惊了：“那你们生病了怎么办？” “我们过几天就好了呀，不像那些贵族，一生病就要病好久，我们的体质比较好一些。” 这不就是硬抗吗？！ 蒂娜又说：“而且我也不喜欢让医生给我治病，放血好可怕的！我爸爸也不喜欢请医生，他说放血不好。” “放血确实不好……那，你们的病要是一直不好怎么办？” “一直不好的话，就说明你的身上沾染邪神的气息了，要去神庙里买一碗圣水喝，让光明之力把你体内的邪气祛除，你的病就会好啦！” 张瑾有些无语：“圣水还要买啊？贵吗？” 蒂娜吐了吐舌头：“还好了，虽然对于我们家来说有一点点小贵，可毕竟还是健康更重要嘛，多花一点钱也是值得的。” 听完她的话，张瑾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在第一次任务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很落后了，但是他没想到居然落后到了这种地步。 在现代，西方的放血疗法早就成为了被人唾骂的存在，还有什么和圣水可以祛病，更是无稽之谈！ 没想到这个世界居然还在用这种古老又错的方法治病…… 张瑾很是心痛，他身为一个在现代社会受过多年教育的专业医生，听到这种医疗观念只会觉得毛骨悚然。虽然他掌握了许许多多在现代学到的先进的医疗方法，可是在这种大环境下，仅凭他一人之力，想要推广自己的方法也是很难的。 就算他有心想要提升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也不一定有这个能力。 要知道，无论是在哪个领域，改革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既然身为一名医生，他又怎么能对这种荒唐的医疗现象置之不理呢。有的时候，如果一名医生大量使用错误的医疗方法而导致死亡率增高，还坚定地认为自己的医疗方法没错，那不管他再怎么医者仁心，所作所为和“草菅人命”又有什么区别呢。 想到这些，张瑾立刻就下定一个决心：以后但凡是任何可以改善这里的医疗水平的水平，他都要尽全力去争取！ 蒂娜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见张瑾一个人沉默不语，像是在思考什么的样子，她也安静了下来，默默地坐在他身旁吃苹果。 一直到药快要煎好的时候，张瑾才从沉思中走了出来。 他抬头一看，蒂娜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他熄灭炉灶，盛好药就打算给约瑟送去。 然而他刚走到大堂的时候，却正好迎面撞见了一群人突然闯进旅馆大门。 “老板呢？这家店的老板在哪？！快出来！我们大人有话要问你！” 张瑾一时没反应过来，端着药碗愣在了原地。 等他想起来要躲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只见兰普站在那群人的最中间，目光直直地看向他，眼神阴沉。 第九十九章 抓捕失败 整个大厅里有一瞬间的寂静。 看着兰普紧盯着他的不怀好意的目光，张瑾心中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兰普明显是冲着张瑾来的，而且来者不善。 张瑾反应过来以后，下意识就抬腿朝楼上跑。他一边跑还一边注意着不让碗里的药洒了。 刚刚他从厨房里出来，好巧不巧跟刚刚进门的兰普打了个照面，他连躲的机会都没有。 他不禁觉得有些纳闷。他跟兰普之间虽然有过一些不太愉快的回忆，但好像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吧！怎么兰普看着他的眼神凶狠地恨不得想立刻将他碎尸万段似的。 兰普一见他动了，就立刻下令：“就是那个人！给我抓住他！” 也多亏张瑾身手矫捷，不然早就被兰普的人一把连人带药全都扯过去了。 他就这么一路小心翼翼地，居然一直跑到了亚丽丝的房间门口。 “亚丽丝！亚丽丝救我！！！” 张瑾一手端药，一手狂拍亚丽丝的房门。 没多久，房门就“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 就在这时，兰普也已经带着人赶到。 兰普的手下可没那么客气，一上来就举着长剑朝张瑾刺去。 长剑从侧面刺过来，张瑾下意识朝前一扑，把亚丽丝给推回了门内。 他顺势将药碗塞到亚丽丝手里，转过身的时候，手里就多出了一把破旧的长剑。 就连近在咫尺的亚丽丝都没看到，他是从哪拿出的这把剑。 兰普的人看到他手上有了武器，却并不畏惧，再次向他袭来。 张瑾往前大跨一步，迎下了这次的袭击。他右脚一钩，房门居然“嘭”的一声关上了。 被留在门内的亚丽丝一脸懵逼。 张瑾和这群人就这么在走廊上打了起来。那些人起初还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又仗着他们人多，并没有把张瑾放在眼里。然而跟张瑾僵持了一会儿过后，他们很快就意识到，张瑾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于是他们加大了攻击力度。 张瑾刚开始的时候确实还可以一个人勉力支撑，可是没过多久，他就有些坚持不住了。 他的剑术再好，也抗不过这么多人的围攻啊！ 好在，很快，亚丽丝就反应了过来，连忙拿起佩剑出门帮忙。 不仅是她，原本在房间休息的那两名骑士也闻声赶了过来，一看到眼前的场景，问都没问一句就直接加入了战斗。 张瑾这边的形势转眼间就好了起来。有了帮手，他挥起剑来也是精神振奋的。 张瑾看出兰普是领头的人，就只盯着兰普打。而身为弓箭手的兰普箭术没的说，近身搏斗却不太在行了，很快就被张瑾打得满场乱跑，狼狈得很。 毕竟是国王的亲卫队，骑士们的战斗力还是非常优秀的。张瑾他们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兰普他们打地遍地哀嚎。 这群人终于迫不得已地停下了攻势，张瑾见机冲兰普问道：“喂！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抓我？！” 兰普扶着栏杆喘气，眼神凶恶地看着他，并不回答。 张瑾被他瞪得莫名其妙。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跟你有仇吗？” 兰普冷哼了一声，说道：“就算以前没有，现在也有了。” 张瑾无语。 打了半天，兰普这边的人一点好都没讨到。见今天是没戏了，兰普只好带着人撤退。 临走前，他还撂了一句狠话：“你给我等着，我还会回来找你的！” 张瑾能说什么呢，只好给他一个礼貌的微笑。 这场小打斗虽然看起来动静大，但实际上对于骑士团的几人来说就跟饭前热身差不多。 好在战斗结束的快，虽然仍是免不了撞坏个门啥的，但这已经算是好的了。亚丽丝给旅馆老板赔钱的时候，眉头都没皱一下。 一切都解决过后，约瑟的那碗中药早就凉了，时间也将近中午。 张瑾干脆趁厨房还没开始忙起来，又拐回去把药热了热，之后才去了约瑟的房间。 盯着约瑟把药喝了以后，张瑾又给他做了一会儿的按摩，这才把今天的日常治疗任务完成。 他把自己用到的工具都收好，一边洗手一边对坐在床上的约瑟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你恢复的挺不错的。只要能继续保持下去，完全有康复的希望啊。” 约瑟沉默地微笑了一下，虽然没有过多的表情，却还是能从他的眼中看到喜悦的情绪。 张瑾又嘱咐他：“你现在外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剩下膝盖内部的伤。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一段时间，你的腿应该就能恢复行动能力，不过你千万不能掉以轻心，还是要尽量少走路。你的伤是需要慢慢养的，不然除不了病根。” 张瑾说一句，约瑟就点一下头。他原本就对张瑾很尊敬，现在对他更加唯命是从。 难得有一个听话的病人，张瑾的心情也很不错。 等这边收拾的好了以后，也差不多到了午饭的时间。张瑾从约瑟这里出来，就直接去了亚丽丝的房间。 关于兰普，他还欠亚丽丝一个解释。 亚丽丝已经叫好了两人的午饭在房间里等他。他们一边吃着饭，张瑾一边跟她简单讲述了自己跟兰普的相识过程。当然，他把有关艾琳的那一段故意说得模糊了一些。 讲完以后，张瑾还为自己申诉：“我跟他的交集不多，一共也就见过两次面。一次是在森林，还有一次就是昨天了。虽说我们俩一见面就是敌对关系，可是说到底我也没对他做什么啊，他昨天还想跟我做朋友来着，怎么过了一个晚上就直接翻脸了呢？我先说明啊，我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不过我觉得他带过来的人不普通。” “所以我觉得，咱们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最好是换个地方住。” 亚丽丝听完，并没有对兰普跟张瑾的事发表什么意见，只是皱着眉说：“我们能换哪？这个镇子上就这一家旅馆。” 张瑾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我们不是有一个伪装身份吗，你既然也打算用这个身份打听消息，那就得提防着点有心人。你一个皇城来的公爵夫人带着仆人住旅馆确实有点说不过去。这边贵族有你认识的吗？能不能先找他们帮帮忙，借住在他们家？” 亚丽丝摇了摇头说：“不行，我们的这次行动不能轻易暴露。更何况，这里距离皇城比较远，因此这里的贵族基本上都是本地的，我一个都不认识。” “好吧。” 张瑾眼睛一转，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你觉得，我们去投奔沃尔斯公爵怎么样？” 第一百章 治病 亚丽丝觉得张瑾可能疯了。 “你说什么？！！投奔沃尔斯公爵？！！！” 她的眼神瞬间警惕起来，用怀疑的语气说道：“张瑾大人，虽然您是医圣，又对我们骑士团有救命之恩，可是如果您做了什么不道德的事，我也是不会轻易放过您的。” 张瑾连忙为自己的名誉辩解：“你想到哪去了啊！我的意思不是说要我们叛变，而是说以‘道斯夫人’的名号去蹭吃……啊不对，是去借住！” 见亚丽丝依旧不太相信他的样子，张瑾解释道：“我是想啊，你不是从皇城来的贵族吗，在这里举目无亲，找到本地名气最大的公爵去借住，这个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你堂堂公爵夫人，总不能住旅馆吧？！” “而且啊，我们住到他家，不是就更加接近他了吗？那我们就会有更多的机会去搜寻证据啊。其实我最开始想的是顿泽公爵，不过你说顿泽的警惕性很高，他太危险了，倒不如选择相对安全的沃尔斯公爵。反正这两个人狼狈为奸，只要抓到其中一个，另一个也逃脱不了。” 听完张瑾的解释，亚丽丝觉得有些被他说动了。 他们一直待在这个旅馆里，容易被人发现不说，还难以获得目标的情报。如果能混入敌人内部，虽然危险了一些，可任务却会有很大的进展。 这就像是赌博一样，风险和收益并存。 亚丽丝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有些纠结：“我们就这么直接去找他吗？这样是不是太无礼了？他会答应我们吗？” 张瑾笑了笑说：“我有办法让他答应，只要你点头同意，我们就可以准备起来！” 亚丽丝又犹豫了一阵，最后说道：“你这个方法确实很好，不过还有好多细节问题需要再讨论讨论。这样吧，我先想想，明天开早会的时候给你答复。” 她之所以如此拿不定注意，主要害怕的不是危险，而是这个计划的实现的可能性。他们到底只是一个骑士团而已，不是专业的间谍，这种事他们能不能做到，即便是对自己的成员十分了解的队长亚丽丝，也很难说的准。 “或者明天早会的时候我们集体讨论一下，再做决定。” 张瑾知道亚丽丝身为队长，身上的责任比较大，因此也没觉得她的犹豫不决有什么问题。 “那好，明天我们一起讨论一下。” 两人谈论完这件事，安静地吃完午饭，张瑾就离开了。 他下午没什么安排，闲得无聊，于是干脆去找留在旅馆里的那两个骑士给他们看病。 他昨天无意间听说这两个人身上不舒服，一个腰痛一个胃难受。反正下午没什么事，他就打算过去看看。 得知医圣大人要给自己治病，两个人都激动万分。 这可是医圣啊！曾经给国王治过病的！ 张瑾检查了一下他们各自的症状，决定给他们分别做个针灸。 现在这个环境条件，再去找药材慢慢熬是不被允许的，针灸是目前他能够做到的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就算他们再怎么吹捧张瑾“医圣”的称号，本质上，张瑾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针灸还是得一个一个来。 张瑾选中了一个人，把另一个人赶了出去。 “医圣大人，我能不能在一旁围观啊。我就看看，绝对不会影响到您！” 看着一个大男人露出了可怜兮兮的表情，张瑾只觉得浑身一阵恶寒。 他绝情的说道：“不行，出去。” 骑士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 张瑾静下心来做针灸的准备工作。 见脱了上衣趴在床上的那名骑士紧张到浑身止不住地在抖，张瑾颇感无奈。他随口开了一个玩笑试图让气氛轻松一些： “兄弟，你挺有福气的。我跟你说啊，我现在手上拿的这套针啊，可是扎过你们的国王陛下的针哦！四舍五入，你就等于是跟你们陛下亲密接触过了嘛。” 他的本意是想让趴着的骑士放松一些，却没想到他听到这句话，身体居然抖得更厉害了。 张瑾愈发无语，他发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骑士现在直接由紧张变为了激动，甚至还按耐不住地扭过头用敬仰的目光对悬空在他背上的银针行注目礼。 这针还怎么扎啊喂！ 张瑾无奈地停下了动作。 “我说兄弟啊，你这样我没法扎啊，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骑士连忙回过头去，把脸死死地埋在枕头里，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抑制身体的抖动。 张瑾看着他背部紧绷的肌肉，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骑士都没感觉到背上有针扎下来，忍不住悄悄地转头去看。 这一转头，就刚好看到张瑾在收东西。 他大惊：“张瑾大人，您这是干什么？您不给我治疗了吗？！” 张瑾语气淡淡：“不治了，你状态不好，改天吧。” 骑士立刻就慌了：“别啊别啊！张瑾大人！对不起！我不抖了我不激动了！” 张瑾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骑士见他一副决然要走的样子，脑中灵光一闪，下一秒捂着肚子哀嚎起来。 “哎哟哟！我的肚子好痛啊！张瑾大人！您快帮我看看，我快要疼死了！！！” 他演技拙劣，张瑾一眼就看出了是装的。 他淡定地问道：“你刚刚不是背疼吗？” 骑士的动作顿时就僵住了。他迷茫的眨了眨眼睛，回忆了一会儿。 “不是啊，我就是肚子痛来着……” “哦，那是我记错了。”张瑾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现在又不痛了？” 骑士再次哀嚎起来。 张瑾简直要被他逗笑了，无奈之下，只好再次拿出银针。 “好了好了，服了你了。趴好！” “谢谢大人！” 一下午的时间，张瑾不禁给两个人做了针灸，还顺道去看了看约瑟的状况，给他当了一会儿的护工。 随着和骑士团相处的时间的增加，他也越来越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融入到这群人之中了。他已经不仅仅把他们当做骑士，或者单纯的亚丽丝的属下，他已然将他们每个人都当做了自己的朋友。 所以他愿意找他们聊天，跟他们待在一起。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出去执行任务的骑士们回来了。 张瑾的晚饭是在约瑟的房间里吃的，骑士们照旧聚在旅店一楼的大厅。 晚饭过后，等张瑾和从约瑟的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却看到房间门口围了一群骑士团的人。 他不禁疑惑的问：“你们要找约瑟吗？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骑士团齐刷刷的声音： “张瑾大人！请您给我们治病！” 第一百零一章 潜伏计划 张瑾被他们的吼声震得头皮发麻。 “治什么治？！我看你们是脑子有病！我治不了！” 张瑾吼完，就想从缝隙里溜走。 然而他却被无数只手拦住了。 “张瑾大人，您别走啊！我最近老是感觉头疼，您能不能帮我看看啊！” “张瑾大人！我也是！我也头疼！您也帮我看看呗！” “张瑾大人，我之前在山洞里不小心被划伤的地方好像发炎了，您看是不是药用的不对啊？” “你太狡猾了！居然故意提起山洞的事！” “我怎么了我？山洞那天难道你不在吗？！” “可是我巴拉巴拉巴拉……” 张瑾被他们吵得头疼，终于忍受不了，大吼一声：“好了！都别吵了！你们还让不让人约瑟好好休息了？！” 人群顿时一片寂静。 良久，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那……张瑾大人，您还愿不愿意帮我们看病啊？” “是啊张瑾大人，我们也想要您给我们扎针！” “扎什么针，那是针灸！”张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我不是不给你们看病，可是你们总得一个个来吧。而且这里是公共场合，你们在这里吵吵闹闹的，会影响别人休息的！” “现在！通通回到房间里去！我一会儿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去转，到时候你们再跟我说哪不舒服。” “好嘞！谢谢大人！” 骑士们个个都欢天喜地的离去。 张瑾忍不住扶额，他怎么感觉好像回到了在医院实习的时候一样，晚上还要一间间的查房…… 这天晚上，张瑾回到房间以后，很晚才入睡。 他刚刚在“查房”的时候，记下了好多病情，回房以后一直在整理。 通过这一次的“查房”，他愕然发现，骑士团里的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有一些病症。在张瑾看来，这些病大部分都是一些常见的小病，吃个药打一针，甚至有可能多休息就能治好的，但他们却说这是困扰了他们多年的病症。 张瑾感到十分惊讶。他本以为，这些人从小就练习剑术，对身体素质的要求应该也是挺高的。按理来说，像他们这种人应该很少生病才对。 想了半天，他最终还是把原因归结为：医疗水平落后。 他之前拜托亚丽丝搜集治疗约瑟所需的药材时就发现，这个世界的草药的种类和数量其实和他所生活的那个世界差不多，只可是这个世界的人对这些草药的利用率低得可怜。亚丽丝找回来的有一些草药，甚至是从花店里买来的。可见这里的人对这些药材有多么的不重视了。 要想提升一个时代的医疗水平，任重而道远。对于这个念头，张瑾也只是偶尔想想罢了。 骑士团中的有一些人，他们的病已经是陈年旧疾了，不是靠一两次针灸就能治好的，需要长期的调养。张瑾花了大量的时间把当场给他们列出的药方又细细琢磨了一番，重新誊写一遍。 第二天早会的时候，他把这些药方全部发了下去，告诉他们保存好，等任务结束回到皇城了以后，按照药方配药吃药。 为了给骑士团的人治病，张瑾可以说是煞费苦心。 骑士们都感受到了张瑾的用心，对他更加敬重了起来。 他发完药方，亚丽丝也没多耽搁，直接说起了这次会议的主题。 张瑾再次把他的提议说了一次，还细细地讲述了这个提议的利害。 众人观点不一，有的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高效且迅速。但还有一些人认为，这个方法虽然有效，但风险太大。更是有一部分人直言他们做不到。 毕竟，一旦进入了沃尔斯公爵的地盘，他们就要时时刻刻假装成别人。也许演戏不难，但时时刻刻都在演戏，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了。 更何况他们并没有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一个没注意，就很有可能会露馅。到时候如果引起了沃尔斯公爵的怀疑，那他们身处敌人腹部，就可真的是插翅难飞了。 众人讨论了一个早上，就连今天的任务都耽误了，还是没有统一意见。 骑士团的成员们大多数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说话一个比一个耿直，讨论到后面甚至差点吵起来。 最后还是鬼机灵的安东尼出了一个主意：“队长，张瑾大人，我们可以不用全部进去啊，可以进去一部分，外面留一部分。我们不是有祭司给我们的联络器吗？到时候靠联络器保持联系，如果进去的人出了意外，留在外面的人就想办法营救，。这样既能获得可靠的消息，失败了又不用全军覆没。” 张瑾听了，一拍大腿，夸道：“安东尼，你怎么这么聪明呢？！” 其实安东尼的这个办法并没有将所有的风险都全部消除，他们一共就这么多人，无论外面留多少人，一旦里面的人被发现，外面的人都很难实施救援，最多也就是能帮忙找个援手。这也就意味着，里面的人要随时做好牺牲的准备。 他们这次来虽然是有任务的，但亚丽丝从来没打算让队员们冒着生命危险去做什么事。皇家骑士团是国王的亲卫队，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国王，也只能为了保护国王而死。因为其他的任何原因而丢了性命，那都是不必要的牺牲。 不过这个办法已经把风险降低很多了，而且这也可是说是目前他们能想到的完成任务的最好最快的办法。 亚丽丝思虑了良久，又和属下们讨论了一阵，终于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我带着安东尼再加上三个人一起去，张瑾大人，您就带着他们留在旅店里。” 张瑾一听完这个决定，立刻反驳道：“不行，我跟你一起去，安东尼留下。” 亚丽丝皱起了眉：“张瑾大人，我必须要保证您的安全，陛下还在皇城等着您呢。” 张瑾并不松口：“我的安全我自己能保证，我必须要去，你一个人应付不来。就我们这点儿人，就算里面的人出事了，外面的人也闯不进去，更救不了。留下安东尼在旅店里接收消息就可以了，到时候如果我们出事，他就负责找想办法找帮手。” 亚丽丝的眉头紧紧皱着，始终不能同意张瑾的这个提议。 张瑾咬了咬牙，干脆放出狠话：“如果你不同意让我跟你一起去，那我们现在就分道扬镳吧！” 第一百零二章 与队友的争执 张瑾跟亚丽丝僵持了许久，最终，亚丽丝还是迫于威胁，不得已同意了张瑾的提议。 众人商讨完毕之后，该出任务的继续出任务，出完任务的留下来跟亚丽丝继续汇报。 张瑾给约瑟做完了日常的治疗任务，就再次闲了下来。他发现，即便是他后来答应了和亚丽丝合作，每次亚丽丝安排任务的时候，也都没有他的份。 他干脆跑回房间继续整理病例。 每个医生都要有一本病例，这不仅是作为记录病人病况而存在，也是医生经验的象征。 快要到中午的时候，张瑾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没锁，请进！” “吱呀”一声，亚丽丝推门而入。 看到是她，张瑾有些惊讶。 “亚丽丝？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亚丽丝在张瑾的对面落座，面露犹豫之色，说道：“张瑾大人，您真的决定要跟我一起潜伏进沃尔斯庄园吗？” 张瑾语气坚定：“当然，我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我认为这是目前我们所能想到的最佳方案。” 见亚丽丝沉默不语，张瑾知道她是还没有想通，于是柔声劝道：“亚丽丝，我不是你的属下，更不是你的队员，我是一个独立的人，你不需要对我负责，我所做出的决定，所有的后果都由我自己来承担。这是我在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做好的心理准备。” “而且，你应该也已经察觉到了吧，我并不仅仅是一个普通人，也许相比起你来说，甚至我更有依仗一些。所以你完全不用为我担心。” 亚丽丝依旧很是纠结，她说：“可是您是陛下唯一的希望啊，陛下他一直在皇城等着您呢……” 张瑾顿住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在纠结要不要告诉亚丽丝，任务完成了以后，他就要离开的真相。 亚丽丝却并没有给他思考清楚的机会。她又思考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对张瑾说道：“张瑾大人，虽然我不理解也不能赞同您的想法，但是我必须要尊重您的决定。所以，我不会再劝您了，我会好好与您配合的。” 张瑾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对她伸出了右手，说道：“那就合作愉快？” 亚丽丝眼神迷茫地看着他。 张瑾轻笑了一声，然后将手掌反过来，指间朝上，掌心对着亚丽丝。 这个动作亚丽丝看懂了，她也伸出手，跟张瑾击掌。 “合作愉快。” 两人之间的矛盾算是暂时解开了，张瑾很快就脱离了这个状态，进入到了下一个步骤。 “亚丽丝，既然你今天来找我了，那我们就趁着这个机会，谈一谈详细的方案吧。” 亚丽丝点了点头。 …… 此时的沃尔斯庄园。 今天一大早，兰普就被沃尔斯公爵叫到了书房。 他终于汇报完昨天的进展，从书房里走出来的时候，一双膝盖已经几乎废掉了。 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他不得不去找庄园里给仆人们看病的医生重新给伤口包扎。 等他回到住处，别人连午饭都已经吃过了，只有他还饿着肚子。 下午还要去完成公爵交代的新任务，他已经来不及再去一趟厨房了。 没办法，他只能去找跟他住在一起的艾西。 艾西是他们雇佣兵小队里个头最大的，体积大饭量也大。自从来到沃尔斯庄园以后，他们的没一顿饭都是厨房准备好送过来的。 艾西经常吃不饱，却一直都不敢跟公爵说，因为他是队伍里最没用的那个。 所以他喜欢收集食物，然后藏起来，在饿的时候吃。他总容易饿。 兰普想去他那碰碰运气。 他刚一推开房门，正好看到正在偷吃饼的艾西。 兰普惊喜地喊他：“艾西，吃什么呢？分我一点呗！” 艾西先是被吓了一跳，看到进来的人是兰普，下意识就要把饼往被窝里塞。 兰普把他的小动作看了个一清二楚，瞬间就不高兴了：“你藏什么啊，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喜欢偷吃东西。再说了，我就是不知道又怎么样，我还能去举发你不成？” 谁知艾西一听到这话连忙摇头：“别别别！你别去举发我！这些食物不是我去厨房偷的！” 兰普心里有点不舒服，他嘴角挂上笑意，故意走近艾西，伸出手想往他的肩膀上搭。 “行了艾西，你难道忘了，我们是一个团队的吗？你是我的队友，也是我的朋友，我没事去举发你干什么。” 艾西往后躲了躲，小声嘟囔了一句：“谁知道呢……” “你说什么？”兰普皱起了眉，“艾西你什么意思？” 见兰普变了脸，艾西也懒得跟他装了，看向他的眼神满是鄙夷。 “谁不知道你为了得到公爵的赏识跟队长抢功劳，还害得队长差点被赶走。兰普，你也不用在这跟我装模作样，我虽然有点笨，但又不傻，你的心是黑的还是红的，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听了他这毫不客气的一番话，兰普的心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突然见一阵刺痛。 他的胸腔中有一股火气在涌动。 “艾西，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胡说！谁害队长差点被赶走了？啊？！我又怎么了？我想让公爵赏识我有错吗？凭什么他能被公爵夸奖被公爵重用，我就不能？！我明明不比他差！我……” 艾西都没听他说完，直接冲地上“呸”了一声，骂道：“得了吧你，就你还想跟队长比？你就是个小人！懦夫！无赖！” 艾西已经把他知道的所有骂人的话都讲了出来，可他还是觉得不够解气。 于是他只能换种方式，不骂了，开启嘲讽模式。 “兰普，公爵是不是又派给你新任务了？你是不是又没完成？被公爵骂了吧。我告诉你，这都是你活该！你就是没用！没有了队长的带领，没有我们的帮助，你兰普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 兰普被他气得眼眶都是红的，心中直往外冒火。 “你说我没用？那你呢？！白长一个傻大个整天就知道吃吃吃！你有什么用？你能帮公爵干什么？！搬砖吗？！” 艾西想也不想就理直气壮的回道：“最起码我知道廉耻！不像你，不要脸！小人！” 兰普再也听不下去了。 如果单论口才，呆呆傻傻的艾西肯定说不过他。但是此刻，他却一点都不想再跟艾西继续吵下去。 兰普抹了一把脸，冲艾西吐了口痰，转身摔门离去。 第一百零三章 行动受阻 关于如何去“投奔”沃尔斯公爵，亚丽丝的想法很简单。她派出一个骑士装作仆人，直接去敲沃尔斯庄园的大门。 虽然他们是有求于人，但是亚丽丝有“道斯夫人”的身份在，必须要矜持一些，肯定是不能直接跑到沃尔斯公爵面前说：“求求你收留我吧。” 所以她只能派“仆人”去。 那名骑士出发前，亚丽丝对他再三交代他该说的话该做的事。然后他们在旅店等了整整一天，直到天都黑透了，骑士才回来。 亚丽丝和张瑾等了他很久，迫不及待地问他怎么样了，没想到骑士说：“我连公爵的面都没见着，门卫说公爵去找农户收账去了，我等了一整天都没等到他回来。” 一听到这话，亚丽丝和张瑾都愣了一下。公爵的领土一般都离他们的庄园不远，哪有去收账直到天黑都不回来的道理？ 亚丽丝下意识问道：“那明天呢？明天公爵在不在？” 骑士回答说：“他们说明天公爵要接着去收账。” 意思就是明天也见不着了？ 一旁的张瑾问：“那你有没有让门卫帮忙跟公爵说一声？” “我跟那个门卫说了，他虽然答应了，但又说公爵很忙，有可能会忘。” “那他让你明天再去了吗？” “额……好像没有……” 亚丽丝和张瑾都沉默了。听这意思，像是不想见啊。 张瑾又问：“你有没有跟他说你是道斯夫人派去的？” “说了，不过那个门卫好像不知道夫人的名号。” “那你说是皇城来的公爵夫人了吗？” “也说了。” 亚丽丝和张瑾都有些疑惑。这个门卫就算不知道“道斯夫人”的名号，一听是皇城来的，也不至于连通报一声都不愿意吧？ 这样看来，倒很有可能是沃尔斯公爵避而不见。 可是他这样做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对“道斯夫人”这个身份心存怀疑？ 骑士回去以后，亚丽丝问张瑾：“你觉得是什么情况？沃尔斯公爵发现了我们的身份？还是他真的不在庄园里？” 张瑾想了一会儿说：“我也不知道，要不明天再去一次吧，看看情况。” 亚丽丝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行。不过我们也不能就这么白等。明天我让他再去一次，同时找人查查这两天公爵的行动。” 张瑾点点头表示赞同。 第二天，亚丽丝让昨天的那个骑士又去了一趟沃尔斯庄园，又派了几个骑士出去，花了一天的时间打听最近沃尔斯公爵的行踪。 晚上的时候，亚丽丝、张瑾还有今天几个出去收集信息的人开了一个临时的小会。 亚丽丝率先问道：“都打听到什么了？” 一个骑士回答：“我们去拜访了租赁沃尔斯公爵土地的农户，根据他们的说法，沃尔斯公爵今天和昨天确实是到他们那里收账去了。不过他们都说，还不到晚饭的时间，公爵就离开了。” 亚丽丝和张瑾一听，当下就明白，他们之前想的不错，公爵很有可能就是故意对他们避而不见。 果然，今天又去庄园的那个人也说，今天同样吃了个闭门羹。 “看样子沃尔斯公爵这是铁了心不打算见我们了。”张瑾听完后苦笑着说。 亚丽丝犹豫了一下问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之后的计划会起到作用吗？” “不知道。”张瑾实话实说。他本来还有些把握，不过现在看来，还真的说不好。 亚丽丝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先让骑士们都散了。 张瑾在想，既然顿泽公爵具有那么高的警惕心，那么身为他朋友的沃尔斯公爵也应该多多少少会受到一些影响。他担心如果他们就这么直接上门求助，会引起沃尔斯公爵的戒心，他们就很有可能会被委婉拒绝。 因此张瑾想了一个主意，那就是想办法引起沃尔斯公爵的注意，让他主动邀请他们入住沃尔斯庄园。 亚丽丝觉得这个方法不太靠谱，当场就拒绝了。 可她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一个更好的办法。 整整一个晚上，她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她再次派了几个人去打听沃尔斯公爵的去向。 现在沃尔斯不想见他们的这件事基本上可以确定了，他们不能再派人直接去找他，这是无意义的行为。 亚丽丝又呆坐了一个上午，终于还是去找到张瑾，想听听他的想法。 张瑾一边思考，一边跟她一起分析道：“目前看来，我们是必须要做戏的了，肯定是不能坦诚相待的，不然绝对无法获得沃尔斯公爵的信任。” 亚丽丝看了他一眼，忍着没有出声。 他这不是废话吗？！当然不能直接表明他们骑士团的身份了！ 张瑾没看到亚丽丝的小动作，接着说：“既然要做戏，肯定要有伪装的身份。我们之前的身份虽然很有可能已经引起了公爵的怀疑，可这层身份已经在他面前出现过了，没办法再改变。” “所以，我们必须要利用这个身份做些文章。”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演一出好戏……” 张瑾又沉思了一会儿，凑近亚丽丝，与她这般那般的耳语一番。 亚丽丝安静地听完，虽然将信将疑，最终却还是被张瑾给说服了。 当天晚上，出去打听沃尔斯公爵近几天行程的人回来了。 亚丽丝问他们：“情况怎么样？都收集到了什么消息？” 骑士回答说：“只打听到一个消息。三天后公爵要去森林里狩猎，好像是要和一个商人一起。” 亚丽丝奇怪地问道：“和商人一起？” “嗯，不过没问出来为什么。” “那具体的时间和地点现在清楚了吗？” “嗯，都清楚了。” “那好。” 亚丽丝回头看张瑾，张瑾意会地点了点头，说道：“明天就可以开始准备了。” 亚丽丝想了想，又吩咐属下道：“明天，你们再去调查一下跟他一起去的那个商人的背景。再帮我通知剩余的人，明天早点起，跟我一起去个地方。” 骑士接到命令之后，就离开了房间。 直到属下都走了以后，亚丽丝才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张瑾大人，这样真的行得通吗？” 张瑾肯定地点点头说：“相信我，没问题的。” 第一百零四章 打猎偶遇 琥珀镇是一个临近森林而建造的城镇，出了琥珀镇不用走多远，就可以进入到一片森林中。 大约是因为附近有人类的城市，因此森林的外围没有猛兽，只有一些小型或温和的动物，这样的环境正好适合游乐性质的打猎。 沃尔斯今天是跟一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过来的。 沃尔斯家族的产业全部都由现任沃尔斯家的独子罗切特·沃尔斯继承，也就是现任沃尔斯公爵。就算是放眼全国的贵族，沃尔斯家族的财产也不算是少的了，可沃尔斯公爵并不满足，他认为不能座山吃空，钱这个东西是永远不够花的。因此他继承了爵位和财产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邀请了几个本地的产业大亨到自己的庄园来参加宴会，跟他们拉好关系。 沃尔斯公爵和其他的贵族不一样，他不介意这些生意人的身份，愿意跟他们打交道，只要是有钱的人，他都愿意结交。 今天天气不错，眼光明媚，他约了巴里先生来森林里打猎。他还带来了自己即将成人的儿子，为了让他也与巴里先生更加熟悉。 森林中空气清新，景色独特，是一个放松身心的好去处。 沃尔斯公爵早已备好了所有打猎所需要的工具，他带着自己的小儿子，和巴里先生每人骑着一匹马，慢悠悠地走进森林中。 “巴里先生，没想到您的骑术这么好啊。” 阿洛伊是个健谈的人，很快就和巴里先生搭上了话。 巴里先生显然很喜欢这个活泼的孩子，跟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也是笑眯眯的：“我也不过是曾经有机会学过一次，勉强能骑着马慢慢溜达罢了。” 阿洛伊仰头看着坐在马上比他要高一些的巴里先生，语气中带着一丝敬佩的意味：“巴里先生，您不仅长得一表人才，还这么年轻就有了这么大的成就，真是厉害啊。” 说着，他的神情像是有些失落：“我什么时候才能像您这样啊……” 巴里先生伸出长长的胳膊摸了摸阿洛伊的脑袋，安慰他道：“我自然是比不过小少爷您的，您要比我优秀得多呢。” 阿洛伊被他顺了毛，很快又情绪高涨。 这两人之间的互动看的沃尔斯公爵心塞，时不时地打断他们的谈话。 巴里先生被他打断的次数多了，也渐渐停下了与阿洛伊小少爷的交谈，而是尽量更多的与沃尔斯公爵聊天。 不是他更喜欢沃尔斯公爵，而是因为他心里清楚，沃尔斯公爵恐怕并不喜欢阿洛伊对待他的态度，因此虽然公爵希望阿洛伊能和他维持良好的合作关系，除此之外，却并不愿意让阿洛伊和他有过多的接触。 沃尔斯公爵虽然是贵族中为数不多愿意与商人交好的一个，但他还是摆脱不了骨子里的高傲，和巴里先生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认为自己比巴里先生高一等。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 巴里先生并不介意这些，毕竟现在掌管沃尔斯家族产业的是罗切尔·沃尔斯，而不是阿洛伊·沃尔斯。 沃尔斯公爵见巴里先生如此识趣，也愿意多夸他几句。巴里先生久浸商场，说话也要比一般的人漂亮一些，满嘴恭维的话说得极为顺畅。 阿洛伊见状，也渐渐消了音。 三人正在森林中走着，沃尔斯公爵忽然敏锐地察觉到余光中有一道黑影闪过。 “等等！” 另外两人闻声停下。 “父亲，怎么了怎么了？！”阿洛伊激动地问。 沃尔斯无奈地瞥了他一眼。他这个儿子什么方面都挺优秀，就是太小孩子气，永远也学不会沉稳。 他又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巴里先生，轻声说道：“那边似乎有动静。” 巴里先生顺着他的示意看过去，果然看到一堆正在耸动的灌木中，一抹灰色的影子若隐若现。 “是兔子！”阿洛伊高声叫道。 巴里先生连忙制止他，生怕他把那只野兔吓跑了。 “先生，不知道您的箭术如何，我今日是否有幸能见识到呢？” 巴里先生回头，正巧看到沃尔斯公爵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心中清楚，这是沃尔斯公爵想让他先出个丑，然后他再出手，显得他比自己更加优秀。 巴里先生早已对此感到习惯，虽然无奈，却为了维持彼此之间的合作关系，愿意给他这个面子。 “我学艺不精，看来是要让阁下见笑了。” 沃尔斯公爵笑笑，没有说话。 巴里先生拿起了弓，搭上一支箭。阿洛伊也紧张地屏住了气息。 “咻”地一声，箭快速飞射出去。 “啊！！！” 一道尖叫声紧随其后。 是女人的声音！ 巴里先生心中咯噔一下，急忙纵马向灌木丛跑去。 “是谁在那？！” 沃尔斯父子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 巴里赶过去一看，发现树后一个女人抱膝坐在地上。 女人身上穿着样式华丽的服饰，此时却是破破烂烂的，她的双脚是赤裸的，头发也很乱糟糟的，面无血色。 可即便是如此狼狈的模样，也掩盖不住她美丽的容颜。 女人抬头看了巴里一眼，一双如湖水般碧绿的眸子被惊慌的神色填满。 在她抬头的那一瞬间，巴里的眼中露出了惊艳的神色。 他连忙下马，恍惚着走进，然后俯下身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人看起来是如此年轻柔弱，巴里忍不住叫了一声“小姐”。 女人只是在巴里刚刚出现的时候看了他一眼，之后就一直低着头，无论巴里怎么询问她都不肯说话。 巴里大概用目光搜寻了一下女人的周身，暂时没发现她有哪里受伤。而他射出的那只箭，此时正安静的躺在地上。兔子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 这时，沃尔斯父子也赶了过来。 阿洛伊一边跑还一边大叫：“先生！没事吧先生？！” 巴里对已经来到了他身边的阿洛伊解释：“应该没事，我的箭没有射中她，不过她好像被吓着了。” 说完，他试着慢慢接近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女人，然而他的脚刚迈出一步，女人就惊叫了起来。 他正要出言安抚，就忽然听到阿洛伊惊诧的叫喊： “这不是道斯夫人吗？！” 第一百零五章 进入沃尔斯庄园 巴里呆了一瞬。难道阿洛伊认识眼前这个女人？ 阿洛伊再次惊叫起来：“父亲，你看！好像是道斯夫人！” 令巴里惊讶的是，坐在地上的女人听到“道斯夫人”这个称呼，原本还在疯狂挣扎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此时，沃尔斯公爵也下了马。他仔细地看了看女人的面容，片刻后惊讶地叫道：“道斯夫人？！” 女人抬头朝他看了过来，认清了沃尔斯公爵的面容后，原本满是惊慌的眼眸中瞬间装满了泪水。 “沃……沃尔斯公爵？” 她的声音也开始发颤，眼泪像是关不住的闸水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公爵，您救救我！求您救救我！” 沃尔斯公爵在女人面前总是下意识装出一副绅士的形象。 他上前几步，把手掌放在了女人的背上轻轻拍扶，口中安慰道：“别怕别怕，夫人，请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女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一副语无伦次的样子。 沃尔斯公爵只得低声问她：“既然您现在不想说，那我先把您送回您住的地方可以吗？” 女人拼命地摇头，对他这句话表现得很抗拒。 在一旁一直看着的阿洛伊这时建议道：“父亲，道斯夫人一定是遇到什么可怕的事了。要不我们先把她带回庄园，好不好？” 闻言，沃尔斯公爵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巴里看到出了沃尔斯的为难，却并没有点破，而是主动说道：“公爵阁下，如果这位……夫人，不介意的话，也可以暂时将她送到我的住所。” 其实他私心里是很想这么做的，虽然听到他们称呼这个美丽的女人为“夫人”时，他感到很是失望，可他依然愿意毫无条件的帮助她。 美丽的女人总是能得到男人的怜惜。 沃尔斯公爵原本确实不想接女人回到自己的庄园，他的庄园最近不太方便接待外客。不过看到巴里对这女人这么热心的样子，他又觉得心里不太好受。 他喜欢在女士面前展露出自己绅士的一面，眼前这个可是皇城来的公爵夫人，他怎么能在她面前落了下风？ 其实仔细想想，只要自己小心一些，那些秘密应该不会被这个女人发现的吧。其实就算发现了也没关系，他可以…… 想通了这些，沃尔斯面上纠结的神色也全部退去，他冲女人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容：“道斯夫人，您是否愿意随我回我的庄园，让我的下人们好好地照料您？” 女人轻轻地点了点头。 沃尔斯公爵的面上顿时露出喜色，而巴里却有些失落。 阿洛伊也很开心，主动请求道斯夫人上他的马，由他骑着马带道斯夫人回到庄园。 然而他这个请求被沃尔斯公爵拒绝了，他打算亲自来。 有了道斯夫人的这个插曲，打猎活动自然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好在巴里先生也对返程的决定没什么意见，谁都能看得出来，他显然也在担心着道斯夫人的情况。 几人骑着马按原路返回。 一路上，巴里先生都紧跟着沃尔斯公爵的马，一直跟到庄园的大门口，他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沃尔斯公爵也不好在这个时候下逐客令，只好任由他跟了进来。 回到庄园，沃尔斯公爵先是找来了私家医生给道斯夫人检查了一下，得知她除了一些小小的擦伤外并没有其他的伤口，三个男人虽然早有预料，却还是都松了一口气。 将道斯夫人安顿好以后，见她的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沃尔斯公爵就坐在她的身边，用轻柔的声音向她询问事情的经过。 女人断断续续地把之前她“遭遇到的事”讲述了出来。 “我……我带着仆人去森林中……去森林中游玩，却遇到了一群人，他们……他们要抢我的东西……我不给，他们就把我绑了起来……” “后来他们就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很害怕，就大声的呼救，但是喊了很久都没有人回应我……我想办法挣脱……挣脱绳子，跑了出来，然后……然后就遇到了你们……” “我的仆人们……他们都……都……都回不来了……” 说着说着，女人掩面而泣。 沃尔斯公爵从她这带着哭腔的一段叙述中大概了解到，为什么道斯夫人会出现在森林中，还一副狼狈的模样。 他想起了她破破烂烂的衣服，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他们除了抢你的东西，还对你做了什么吗？” 道斯夫人的哭声顿了一瞬，然后她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满脸委屈地看向沃尔斯公爵：“你指的是什么？” 她这一眼看得沃尔斯公爵倒抽一口冷气。 平心而论，眼前女人长得很美，并且她与一般的女人不同，身上同时兼具女人的娇柔和英气两种气质，这两种气质明明是相反的，全都汇聚在女人身上时，却一点都不显违和，反而让她看起来就像是猫族皇后，充满野性、高冷，并且难以被征服。 沃尔斯公爵不得不承认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特别的女人。 不等他说什么，道斯夫人就自己回答了：“当然没有，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我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还活在这个世上。” 沃尔斯公爵可不相信这句话。他之前在展览会上亲眼见到眼前的女人和她身边的某位男爵举止亲密，要说他们俩之间什么事都没有，恐怕只要是在场看到过他们的人，没有一个会相信。 道斯夫人可不管他信不信，她只是尽职地演着自己的戏。 沃尔斯见她一直哭个不停，忍不住又放柔了声音去哄她。 现在他眼前的这个道斯夫人和他之前在展览会上遇到的那个人不太一样。之前的道斯夫人是魅惑的、高冷的，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成熟女人的魅力。而现在收到惊吓的道斯夫人却是脆弱的、惶恐的，这让沃尔斯公爵的保护欲顿生。 如果不是怕唐突了佳人，他真想现在就伸开双臂，将面前的人纳入怀中。 他在进来之前，以“不要打扰道斯夫人休息”为借口，将想来看女人情况的巴里先生和小儿子挡在了门口，现在该问的也问得差不多了，他是时候出去了。 他体贴地嘱咐女人好好休息，又跟她告了别，之后就打算离开。 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拽住了。他诧异回头，正巧看到已经躺下的女人睁大了一双碧绿的眼睛安静地望着她。 “沃尔斯公爵，您是好人，我很感激您。” 沃尔斯笑笑，正要说话，却又听到女人说： “您能帮我找到查克森男爵吗？” 沃尔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查克森男爵”是谁。 他的脸色瞬间黑了下去。 第一百零六章 书房谈话 亚丽丝躺舒适柔软的床铺中，心情却不敢放松。 虽然她已经进入沃尔斯庄园，但她接下来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想办法让张瑾也进来。 当初张瑾提出那个假装遭劫吸引沃尔斯公爵注意力的计划时，为了尽可能的放松沃尔斯公爵的警惕心，并没有把张瑾自己安排到亚丽丝的身边。一个柔弱的女子在森林中落难，和一男一女在森林中落难，那效果是完全不同的。 因此，他们只能等亚丽丝进入庄园以后，再想办法把张瑾接到她的身边。 亚丽丝见到自己已经初步取得了沃尔斯的信任，就趁机请求他“救援”张瑾。哪怕沃尔斯还要一点面子，就不会轻易拒绝她的这个请求。而只要沃尔斯一点头，接张瑾进来的这一步计划就算是成功了一半。 亚丽丝安静地闭着眼睛，从表面看像是在休息。然而她的内心却在飞速思索着接下来要做的事。 她很清楚，一旦她踏进了这个庄园，就不能有一刻放松。 闭着眼睛的亚丽丝没有注意到，房间的门被人来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门外，阿洛伊的眼睛贴着门缝，偷偷朝里张望。 巴里先生就站在他的身后，他轻声问道：“里面怎么样了？” 阿洛伊也放低了声音回答他：“好像睡着了。” 巴里正要再问，却被身后突然传来的轻咳声吓了一跳。 “咳……阿洛伊，我以前怎么教你的？偷窥女士可不是绅士的行为。” 阿洛伊冷不丁听到父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被吓得差点跳了起来，他的眼睛终于舍得离开门缝。 “父……父亲。” 他低下头，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像往常一样，露出了他被父亲责骂时惯用的表情。 站在一旁的巴里先生就比较尴尬了，他听得明白，刚才沃尔斯公爵的那句话，不仅是在教训阿洛伊，还含沙射影说了他。 而他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主动向公爵问了好。 公爵没有看他，只是挑了挑眉，故作惊讶的说道：“原来巴里先生还在这里啊，我还以为您已经回去了呢。” 这话就是明摆着在赶人了，巴里先生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继续留下来。 他只好告别离开。 巴里先生走后，沃尔斯公爵把自己的小儿子带到了书房。 阿洛伊规规矩矩地在办公桌前站好，恭敬地等着父亲开口。 “阿洛伊，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要带上你去见巴里先生吗？” 阿洛伊歪头想了想，回道：“因为巴里先生喜欢我？” 沃尔斯公爵无奈道：“因为我想让你开始接触沃尔斯家族的合作伙伴，明白吗？” 阿洛伊愣了一下，脱口而出：“我为什么要学这个？” 他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因为沃尔斯公爵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 沃尔斯公爵沉默半晌，一双眼睛中的眼里看得阿洛伊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 终于，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之下，沃尔斯公爵开口了：“阿洛伊，你还不明白你究竟该干什么吗？” 阿洛伊不敢说话。 公爵尝尝地叹了一口气，干脆直接将话挑明了说。虽然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了。 “阿洛伊，你记得我跟你讲过我的父亲是如何培养我成为沃尔斯家族继承人的吗？” 阿洛伊低声说了一句“记得”，垂下头的动作隐藏了他脸上不耐烦的表情。 沃尔斯又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在自己最疼爱的儿子面前，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急切的心情。 如果是在别的贵族家庭里，像阿洛伊这个年纪的少爷，恐怕早就开始学些如何掌管家族产业了，有的甚至已经结了婚。 而阿洛伊还整天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一样，这使沃尔斯非常头疼。 他口干舌燥地说了半天，阿洛伊仍旧像往常一样，表面上虽然不停地附和，但实际上心思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沃尔斯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无聊了起来。 他再次叹了一口气：“唉……” “是的，父亲。”阿洛伊的回应差点没把他气笑。 他也懒得再说下去，最终还是结束了这个话题。 “阿洛伊，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不管你能不能记住，我都希望看到你的改进。” “好的，父亲。” “你听好我要说什么！” 阿洛伊被他突然加重的语气惊得终于回过神来。 “我在听呢，父亲！” 沃尔斯公爵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听好了，从今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除非我允许，你都不要轻易跟道斯夫人接近。” “无论她在这里住多久，无论我做了什么，都不要跟她走得太近，明白吗？” 阿洛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问道：“为什么？” “具体原因你不需要知道，总之，记住我说的话。” 沃尔斯公爵的脸色也很严肃，看得出来他是认真的。 阿洛伊不解，正要再问，却收到了父亲警告的眼神。 他只好闭上嘴，乖巧地点头。 沃尔斯公爵见状，就不再多说什么，放他回去了。 他不知道自己今天的话能起到多少作用，不过他不得不做好准备，即便是阿洛伊不够听话，他也要保证，不让阿洛伊在这件事上陷得太深。 这也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了。 阿洛伊走后，沃尔斯公爵却没有立刻离开书房。身为庄园主人的他不只是有教育儿子的任务。 他在书房里工作了很久，连晚饭都是仆人送进来的。 一直到深夜，早已过了他应该上床睡觉的时间，他依旧没有等来他要等的人。 他坐在椅子上一个人沉思了许久。最终，他唤来了守在门口的侍卫。 “去把你们队长叫来。” 侍卫领命离开。没多久，庄园的侍卫长就走进了书房。 “老爷，您有什么要吩咐的？” 沃尔斯沉声问道：“今天让你派出去的那队人回来了吗？” 侍卫长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您是说出去寻找查克森男爵的那一队人吗？还没有回来。” 沃尔斯听到了意料之中的结果，没什么反应。 他想了想，终于还是对侍卫长说： “现在再追加一个命令，你再派几个人过去帮他们找。这次任务变了，让他们找到人以后立刻杀死，不要留活口。” 第一百零七章 暗算 自从上次在旅馆中抓捕张瑾失败以后，兰普最近一直在想办法报仇。 沃尔斯公爵已经不愿意派人手给他了。接连数次的失败以后，他已经彻底淡出了公爵的视线。 而以往一直跟他合作的队友也不肯帮他，他们现在躲着他还来不及呢。 因此连着好几天，兰普都没敢去旅馆再次找张瑾的麻烦。他只能在旅馆附近埋伏，想看看能不能逮到张瑾落单的时刻。 可是从那天以后，他再也没见过张瑾的身影。 张瑾无疑是个外地人，琥珀镇接待外客的旅馆又只有这么一个，如果他不再出现在这里，那么有很大的可能就是，他已经离开了。 而兰普根本不知道要去哪找他。 兰普越是等不到张瑾，就越是焦急。 如果抓不到那个人，那他在沃尔斯公爵那里的信任度就会完全降低至零。到时候，兰普就彻底完了。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兰普即将陷入绝望的前一刻，光明神把那个人再次送到了他的眼前。 在人群中，衣衫破烂，浑身狼狈的张瑾很是显眼，更不要说他几乎是以大摇大摆的姿态走进了旅馆正门口。 兰普注视着他的背影，默默在心中发誓，这次一定要抓到他！ …… 张瑾觉得这几天他特别的倒霉，他总感觉自己好像无论做什么事都不顺利。 亚丽丝顺利进入沃尔斯庄园之后，为了让他们安排的剧情更加合理，张瑾原本是藏在森林中的。 他与亚丽丝提前约好的，等亚丽丝进入庄园以后，就想办法让沃尔斯公爵来“救”他。如果计划有变，就用他们特有的联系方法通知他。 然而，张瑾在森林中藏了两天，没有等到公爵派来救援他的人，反而等到了一群杀手。 张瑾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更加不知道他跟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他们一见到他就下死手。 不过这不耽误张瑾逃命。 虽说长剑中的光明之力对这些人类没有作用，可张瑾的剑术和身法，再加上那一包可以用来暂做暗器的银针，勉强能够帮助张瑾逃脱这些人的追杀。 他被这些人逼得不得不离开森林。好不容易摆脱了他们，张瑾决定先回到旅馆躲一躲，顺便通知安东尼他们计划有变。 然而他没想到，刚走到旅馆的门口，就差点被人从背后开一个窟窿。 他看着被死死地钉在木门上的那支箭，心中冒出了一阵不好的预感。 一回头，果然看到了一个熟人。 张瑾无奈了：“我说，你为什么要追着我不放？我也没把你怎么着啊。” 兰普见一箭没射中，并不气馁，干脆从拐角处跳了出来，举起弓箭还想再射。 “你不用明白为什么，你只要知道，我跟你不死不休，就够了。” 张瑾无力地赔笑：“没这么严重吧？我做错了什么，跟你道歉行吗？你没必要追我这么久吧……” 见到弓箭手出现，张瑾已经默认之前追杀他的那群人八成是弓箭手派来的。谁让两者出现的时间如此巧合呢。 兰普直接用行动说明了他的答案。 从背后射的一箭都能被张瑾及时躲开，这一箭自然也不在话下。 “我说，你除了射箭，难道就不会别的招数了吗？” 张瑾在森林里被人追着跑了好几天，早就累得不行了，这时候一点应付兰普的心情都没有。 他只想快点把兰普打发走，然后回去睡觉。 “你是抓不住我的，还是早点回去吧。” 兰普却对他的话置之不理，他举着弓的手放下，垂落在身侧，然后上前几步，慢慢接近张瑾。 张瑾警惕地看着他，却没有动。 “你又想干什么？” 兰普已经走到了张瑾的面前，他忽然一笑，语气愉悦地说道： “想让你看看，我确实还有其他招数。” 话音刚落，张瑾就看到自己的眼前突然弥漫起了一阵白色的浓雾。等他想起要屏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秒，他的意识陷入了黑暗之中。 …… 亚丽丝在沃尔斯庄园住了三天了，这三天期间她一直“卧病在床”，甚至很少下床走动。 张瑾之前教过她一些装病的技巧，事实证明这些技巧很管用。 沃尔斯公爵见她这幅样子，无论心里是怎么想的，表面上也不好赶她走了。 亚丽丝能感觉到沃尔斯公爵对自己的怀疑。他这几天几乎每天都来看望自己，但是每次停留的时间并不长。从他们两人的对话上来看，与其说是他是来看望她，不如说他是来审问她的。 但是亚丽丝并没有看出沃尔斯公爵内心的纠结。 沃尔斯公爵作为一个见惯了各种各样美色的人，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个“道斯夫人”很感兴趣，尽管她的身上有太多疑点。 只是他把这些情绪藏得很深，目前没有人能看出来。 今天他派去搜寻男爵的手下来向他汇报，说是丢失了那个人的踪迹。他听完以后发了好一阵脾气。 一群经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却连一个小小的男爵都抓不住。 今天整整一天，沃尔斯的心情都不太好。他吃过午饭，突然想去看看道斯夫人。 亚丽丝担心房间里有人监视，即便是在周围没有人的时候，她依旧伪装的毫无破绽。 沃尔斯推门进来的时候，亚丽丝和这几天大部分时间的状态一样，躺在床上休息。 他没有敲门，亚丽丝一听到动静就坐了起来。 沃尔斯一进来就看到放在桌子上被摆得满满的餐盘，看起来像是没有被人动过。 他轻轻走近躺在床上的人，温柔的目光对上亚丽丝碧绿色的眼睛。 “怎么没吃饭？不合胃口吗？” 亚丽丝微微垂下头，轻声回答道：“不是，没什么胃口罢了。” 沃尔斯立刻关切地问：“是不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亚丽丝小幅度的摇了摇头，顿了一会儿，才问道：“沃尔斯公爵，您找到查克森了吗？” 沃尔斯听到这句话，脸色沉了沉，不过低下头的亚丽丝并没有看到。 沃尔斯的声音依旧温柔：“原来你是在担心他啊。放心吧，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的。你还是先吃点东西吧，身体比较重要。” 亚丽丝正要回话，却忽然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沃尔斯不悦地皱起了眉。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沃尔斯不得不走过去开门。 “什么事？” 敲门的是沃尔斯的贴身侍卫，他一看到自家主子就立刻说明了来意： “老爷，兰普想见您，很着急的样子。” 第一百零八章 莫名其妙的逼问 沃尔斯公爵来到书房的时候，脸色黑得可怕。 他花大价钱把兰普所在的这个团队挖过来，就是因为听说他们是抓捕精灵的老手，又看中了他们的团队能力。 结果没想到，这五个人进入庄园以后没多久，竟然因为某个极其愚蠢的原因分裂了。更让他没想打的是，团队一分散，每个成员居然都变成了废物。 从自从他们闹起了内讧，就再也没有为沃尔斯找到过任何一个精灵。 如果不是因为他前段时间比较忙，没空计较这些琐事，他早就应该跟这五个人好好算算账了。 尤其是这五人中的那个弓箭手兰普，一再失信于他。不知道这个人今天又要耍什么花招。 沃尔斯已经在心里暗自做下了决定，如果今天兰普再次让他失望，他就当场宣布，把这五个人赶出庄园。 沃尔斯公爵的书房，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入，哪怕是公爵的贴身仆人。 兰普是侯在书房门外的，他竭尽全力让自己的背挺的笔直，脸上的神情有些激动。 沃尔斯走进了才看到，兰普的脚边还躺着一个人。 一看到沃尔斯的身影，兰普脸上立刻大喊起来：“公爵大人！我有事要向您禀告！” 心情无比激动的他根本没有注意到沃尔斯的脸色。 沃尔斯紧紧地皱着眉，对兰普的大喊大叫非常不满。 但他并没有对此发表意见，只是看着兰普脚边状似昏迷的人，问道：“这是谁？” 兰普跟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说话时也注意不到音量。 “这就是之前我跟您说的那个，认识精灵公主的人！公爵大人，我把他给您带过来了！” 听到这句话，沃尔斯眼中精光一闪，脸上不耐烦的表情顿消。 他也顾不上计较兰普的失礼，迅速吩咐：“把人带进来。”然后推开书房门，几步跨了进去。 兰普拖着地上的人，紧随其后。 关上房门以后，沃尔斯也懒得废话，直接问道：“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兰普用力拍拍胸脯，语气肯定地回答：“当然是真的，我怎么敢欺骗大人您呢？！我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这个人就是我之前见过的，跟精灵公主关系匪浅的那个人！” 沃尔斯微微地点了点头，像是在表示肯定的态度。 兰普顿时满脸的自豪。 “既然人你已经带来了，那就不要再耽误时间了，让他醒过来吧，我现在就要知道精灵公主在哪。” 兰普连忙应道：“是！” 只见他蹲下身，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放在了侧躺在地上的男人的鼻子下方，轻轻晃了两下。 这种手段沃尔斯见得多了，只是随意地看了两眼就不再感兴趣，转头移开了目光。 没过多久，昏迷的男人就有了苏醒的迹象。 兰普连拽住男人的胳膊使劲摇晃他，催促他赶快清醒。 突然“啪嗒”一声，兰普似乎看到有一个小东西东西从男人的身上掉了下来。 他并没有在意，也没有去捡。 这男人穿的破破烂烂的，身上能有什么好东西？ 男人渐渐清醒了过来，他先是表情迷茫地环视了一圈四周，发现身边蹲着一个人，他的目光慢慢聚焦在了那个人身上。 兰普忍不住去拍他的脸颊：“喂！醒了没有？！” 沃尔斯公爵的注意力被清晰的“啪啪”声吸引了过来，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到了男人的脸上。 兰普还在大声催促着男人，沃尔斯却不禁皱起了眉。 “等等！” 还以为公爵大人是在对自己的行为不满，兰普一听到声音，立刻停下了动作，收起手静静等待公爵大人的吩咐。 沃尔斯走了过来，微微俯身，发现还是看不太清楚男人的样貌，于是命令道：“把他的脸抬起来。” 兰普虽然心中诧异，却还是照做。 沃尔斯静静地打量着男人的脸。他看得时间太久，男人此时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 等看到男人的眼中下意识露出惊诧的情绪时，他终于能够确定，这个人，应该就是他最近一直在找的查克森男爵！ 那天道斯夫人带着他去参加展览会的视乎，他亲眼见到这个人跟顿泽公爵的女人当众大吵，当时这个人的言行令他印象深刻。 沃尔斯的嘴角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意。 另一边，张瑾刚刚清醒过来，就对上了沃尔斯泛着冷意的一双眼，他不禁有些发愣。 这是什么情况？他怎么睡了一觉就直接见到沃尔斯公爵了？ 难道是他这几天想着怎么进沃尔斯庄园想疯了，连做梦都是这张脸？ 沃尔斯重新直起了腰，冷眼看着张瑾愣神，没有点破张瑾的身份。 他饶有兴致地看向兰普：“你是在哪抓到他的？森林里？” “啊？”见公爵大人突然将话题拐到了这上面，兰普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来。 沃尔斯懒得等他，不耐烦地催促道：“算了，这不重要。快点把我想知道的消息问出来，等这件事结束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兰普终于反应了过来，又朝着张瑾的脸上拍了一巴掌，喝道：“小子！快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什么？” 张瑾被兰普一拍，终于回过神来。 然后他就有点消化不良。 谁能来告诉他，为什么这个弓箭手会跟沃尔斯在一起？！他们不是两个世界的人吗？！ 不对，三头龙曾经跟他说过，虽然是两次任务，但其实穿越到的是同一个世界。所以这两个人会遇到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可是还是很奇怪好吗？！所以这两个人究竟为什么会在一起啊？！ “不要装傻！快给我说！” “啪”，又是一巴掌。 张瑾被他打出脾气来了，一怒之下就想抬手打回去，却发现自己现在正处于一个浑身无力的状态，别说手了，连手指都动不了。 身体动不了，只能靠吼了：“说个屁！老子就是不说！你能拿老子怎么样？！” 张瑾表现的硬气，实际上心里委屈的不得了。他跟这人无冤无仇，却被这人下药暗算，又被绑架到这里，他自己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呢，他能说什么啊？！他都不知道这人在问什么！ 兰普被他突然的一声吼吓得手一抖，巴掌落偏了。 认识兰普的人都知道他其软怕硬，张瑾这会儿突然硬气起来，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兰普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下意识地向公爵投去求助的目光。 沃尔斯公爵看完了全程，心中暗骂一声“废物”，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的声音阴冷，目光直视着张瑾，口中不知道在对谁吩咐道： “把他关进地牢里吧，我一会儿亲自陪他玩玩。” 第一百零九章 关押 这是琥珀镇最为寻常的一天。 早上，安东尼吃过早饭后，收到了来自队长亚丽丝的通信。 自从亚丽丝和张瑾离开旅馆以后，安东尼就一直关注着联络器的动向，生怕错过亚丽丝或张瑾的任何一条信息。 在亚丽丝离开之前，曾经对他嘱咐过，保险起见，安东尼不能主动给亚丽丝发送信息，但亚丽丝会定时向他传送进展信息，顺带告知他自己最近的状态。 一般情况下，这些信息安东尼是不需要回复的。 得知亚丽丝那边一切顺利，安东尼也不像这个任务刚开始的时候那样紧张了。 说实话，这是安东尼第一次在亚丽丝完全不在的情况下带领整个骑士团。由于亚丽丝进入庄园的方法比较特殊，不方便带人，所以她只好让原本要扮演她仆人的骑士先暂时停留在旅馆中，等她进入了庄园以后再想办法把他们带进去。 所以，现在除了亚丽丝以外的整个骑士团都在旅馆，而且都暂时由安东尼带领。 为了保证行动的顺利，骑士们最近行事都比较低调。他们吃过饭以后，如果没有什么必要的事，就全都待在房间里，不会随意出门。 这天的午饭，他们甚至是在房间里吃的。 所以他们错过了下午的时候，发生在旅馆门口的那一幕。 等安东尼得知那件事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晚上。 蒂娜敲响了安东尼的房门。 “安东尼！快开开门！我有急事要跟你说！” 安东尼一听到蒂娜的声音，就毫不犹豫地迅速开门。 “怎么了蒂娜？出什么事了？” 蒂娜语气焦急：“我刚才听店里的客人说，今天下午的时候，他们看到张瑾大人在门口被人给迷昏，然后抓走了！” “什么？！”安东尼的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你确定吗？会不会看错了？” 按照计划，张瑾现在应该是在森林里等待着沃尔斯公爵的“救援”才对，怎么会出现在旅馆的大门口？ “不知道，当时我不在大厅，我也是刚刚听到大厅里有好多人都在谈论这件事才知道的。不过刚才我去敲张瑾大人的房门，敲了好久都没有人回应，所以就赶快过来找你了！” 安东尼心里清楚，张瑾现在当然不会在房间，不过他面上不动声色，而是安抚着面前紧张的人：“我现在就联系他。蒂娜，谢谢你告诉我。你不用担心，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还有我们在呢。” 蒂娜虽然点了点头，但脸上的神情依旧是明显的不安。 “好了蒂娜，时间太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有消息我会去找你的。” 蒂娜虽然仍然很担心，但她清楚自己留在这里也不会对安东尼起到什么帮助作用，反而有可能会阻碍他们的行动。于是只好乖乖地离开了。 蒂娜走后，安东尼立刻返回房间，打开了他们的联络器。 时间一点点流逝，张瑾那边始终没有一点回复。 安东尼渐渐意识到事情不对，可他决定还是再等等。 半个小时快过去了，安东尼依旧没有收到张瑾的任何回音。 这回，安东尼可以确认，张瑾那边绝对是出了什么状况。 他紧皱着眉头，给亚丽丝发去了一个消息。 …… 与此同时，沃尔斯庄园。 张瑾刚从昏迷中醒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人连扇几个巴掌。之后紧接着是一顿莫名其妙的逼问，他刚开口说了一句，又被好几个人连拖带拽的，推进了一个暗无天日的地牢中。 张瑾全程懵逼，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心中的疑问太多了，他一时不知道该从何问起。更何况，看这群人对他的态度，也不像是会好心替他解答疑问的样子。 现在的张瑾浑身虚弱，身上没有一块肌肉可以使得上劲，甚至连直立行走都困难，可以说是毫无反抗力，只能任人摆布。 他被沃尔斯公爵叫来的侍卫拖着进入地牢的时候，兰普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一脸的得意洋洋，时不时出言讥讽几句。 张瑾虽然身上没有力气，可听觉还是好的，脑子也足够清醒。兰普说一句，他就顶一句，毫不示弱。 兰普被他气得想要在路上直接动手，却在关键时刻被侍卫拦住了。 张瑾找准了一个刚好能被兰普看到的角度，一直不停地冲他翻白眼，翻得眼睛都有点抽筋。 另一边的书房中。 让人把张瑾带下之后，沃尔斯公爵没有立刻前往关押张瑾的地方。他临时有一些紧急的事务要处理，于是把热身的任务交给了兰普。 兰普带回来的这个人，恰好就是他最近在寻找的查克森公爵，这个消息对沃尔斯来说是一个意外的收获。只不过现在他不能毫无顾忌的立刻把这个人杀死了，他还需要从这人的嘴里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既不能杀了他，又要保证不能让他出现在道斯夫人的面前。最万无一失的办法，就是将他关进自己的秘密基地，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也许兰普的办事能力很糟糕，但沃尔斯公爵曾经亲眼见到过他的审讯技术，在这方面对他还是比较信任的。 兰普明白这是公爵大人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等书房里的人都离开了，沃尔斯转过身朝书桌走去。 他走了几步，忽然感觉自己的脚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把他硌得浑身一抖，差点没站稳崴了脚。 难道是下人没清理干净？他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他一边低头去看，一边打算喊人。然而下一秒他准备张嘴的动作就猛地顿住了。他看到了自己脚边的地毯上似乎有一个亮晶晶的东西。 他好奇地俯下身，凑近了去看。 “一个戒指？” 看到那个戒指的造型和颜色，沃尔斯公爵心中一紧。他伸手将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拿到灯光下仔细观察。 “这这这……这是……月光之石？！居然是月光之石？！！！” 他的神情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拿着戒指的手不停地颤抖。 “难道……” 虽然灯光昏暗，但他仍然几乎能够确定，这个戒指上镶嵌的，就是传说中的月光之石！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这一定就是亚迪斯家族的家主之戒！是只有亚迪斯家族的掌管着和继承人才有资格佩戴的戒指！ 可是，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书房里？！ 沃尔斯公爵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的脸色渐渐难看了起来。 这个戒指出现的时机太巧合了，就在刚刚，进入他书房的人只有三个，一个是他自己，一个是兰普，还有一个…… 他想着想着，忽然大叫一声，转身快步走出了书房。 第一百一十章 形势反转 沃尔斯的脚步匆忙，他甚至顾不上去吩咐身边的侍卫，亲自赶往地牢。 一路上，他的心脏一直在跳。 如果……如果事实真的像他猜测的那样，那他必须立刻阻止兰普！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刚一走进地牢，沃尔斯就听到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他被这声音吓得浑身一抖，“住手”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但他还是忍住了。 在侍卫的带领下，他终于找到了张瑾被关押的牢房。 这里的每一间牢房都是用石头砌成的墙，四周密不透风，假若关上门，就连声音也会被削弱许多。 沃尔斯心惊胆战地推开张瑾所在的牢房。虽然内心极其不安，还要强迫自己表面上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 看清楚牢房内的情形的那一刻，沃尔斯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没有来晚…… 兰普手里拿着一个鞭子，刚刚浸好了辣椒水，正要抖开，却忽然听到了石门被推开的声音。 突然被人打扰，他不悦地回过头看向门口，然后就被吓了一跳。 “公公爵大人？！您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沃尔斯面色淡然，双手背后，将手中的那枚戒指藏了起来。 “事情处理完了，我提前过来看看。” 兰普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他只是被突然出现的公爵吓到了，见到这个人他就会产生条件反射般的慌乱情绪。 等到冷静下来以后，他意识到这未尝不是一个展现自己的好时机。 “公爵大人，您来的正好，我正要教训这个小子呢！您办公劳累，先休息一会儿，第一阶段的工作我帮您做。” 兰普伸手把两只袖子撸了上去，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沃尔斯听了他的那一番话，心脏直打颤。他连忙出声拦下兰普：“等等！额……兰普，先不着急动手……” 兰普闻言，下意识就放低了举着鞭子的手，疑惑地看向沃尔斯。 沃尔斯的眼睛一点也不敢看向被绑在木架上的人。一想到那个人很有可能是亚迪斯家族失踪已久的小少爷，他就觉得浑身发抖。 他必须要想出一个完美的借口，不引人怀疑地把张瑾给放了，然后再想办法好好补偿他。 至于张瑾的身份，他绝对不能点破，不仅不能点破，还要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不动声色地去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 一旦被张瑾知道自己认出了他的真实身份，那沃尔斯家族就彻底完了。 沃尔斯的思绪飞速运转。 那边的兰普也在飞速思考着。 沃尔斯打断他以后，已经沉默很久了，显然是不想主动说出自己的意图。 兰普知道，这些上位者都喜欢玩这一套，有什么想法都不直说，而是让下面的人去猜。 兰普就在努力猜测他的想法。 又过了几秒，兰普见沃尔斯依旧沉默，怕他因为自己的愚笨而生气，于是硬着头皮说道：“难道……大人您是想亲自来？” 沃尔斯听见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顿时身体一僵。幸好他原本就站得笔直，此刻的状态不会被人轻易发现。 这句话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出肯定的回应啊！ 兰普见沃尔斯不说话，以为自己猜错了，小心翼翼地觑着沃尔斯的脸色。 就在兰普心中忐忑的时候，沃尔斯终于开了口：“你先出去吧。” 兰普脸上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 这难道是公爵的癖好？他动手的时候不喜欢旁边有人围观？ 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不喜欢被别人围观，那往往说明他的手段很可能是异于常人的残暴和血腥啊！ 这下有这小子好受的了！ 兰普点了点头，兴奋地走了过去，把鞭子递到公爵面前。 沃尔斯当然不敢接，只能绷着脸保持沉默。 兰普尴尬地把鞭子放了回去，然后就走出了牢房。 他走了以后，牢房里就只剩下两个人。 张瑾被绑在十字木架上，警惕地关注着沃尔斯的一举一动。 他在被绑上木架之前，就尝试着想从戒指里拿出武器。但是他偷偷在自己身上摸了一路，都没摸到戒指在哪。 不能动用武器，他又现在浑身无力不能反抗，几乎就是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在沃尔斯和兰普对话的时候，他一直在想着逃脱的办法。 在张瑾看来，那个弓箭手一直对他有莫名并且强烈的敌意，如果是他在的话，张瑾觉得自己是肯定逃不掉一顿打的。 但沃尔斯就不一定了。 虽然现在张瑾心中仍有许多疑问没有得到解答，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在沃尔斯公爵面前，他姑且还能挣扎一下。 于是他率先开口了：“沃尔斯公爵，就算您要打我，也得先给我一个理由吧？您究竟为什么要抓我？” 就算张瑾再迷茫，他至少也能看出来，那个弓箭手是沃尔斯公爵的手下，真正想要抓他的，其实是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 沃尔斯沉默。既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作。 张瑾搞不明白他的态度，只好试探地继续说道：“公爵大人，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是见过面的，在前不久的一次展览会上……” 沃尔斯正在纠结要怎么自然地把张瑾放了，听到这句话，脑中灵光一闪。 他立刻露出一副刚刚想起来的表情，说道：“啊！原来是查克森男爵啊，我就说看着你怎么这么眼熟！” 张瑾有点懵，这人盯着他看了半天，原来只是觉得他眼熟，没认出他的身份吗？ 要知道是这样，他早就在书房的时候就应该主动报上自己的身份，也许就不用受这么多罪了。 既然沃尔斯记得他的名字和称号，那就说明，很有可能亚丽丝已经帮他在公爵面前挂上了号，说不定现在公爵正派人在外面到处找他呢。 果然，下一秒，沃尔斯就笑了起来，说话的语气也放缓了不少：“真是不好意思啊，刚才一直没有认出来，我一直在找您来着。” 张瑾故作迷茫：“你为什么找我啊？” 沃尔斯连忙解释道：“啊，是这样的。前几天我去打猎的时候刚好在森林里碰到了落难的道斯夫人，我将她带回了庄园。道斯夫人告诉我您还在森林中，于是我就连忙派人去寻找您的下落。” 张瑾做恍然大悟状：“哦，原来是这样啊。可是既然是道斯夫人让你去找我的，那现在你为什么又要把我绑起来呢？”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多重身份 沃尔斯的表情有些尴尬。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表情，满脸歉意地对张瑾说道：“查克森男爵，实在是对不起，都是我的属下愚笨，居然把您错认成我要抓的囚犯了！” 哈？抓错了？！ 张瑾一脸懵逼，有点接受不了现在这种情况的转变。 说实话，张瑾一直都被沃尔斯的态度搞得很是迷茫。他怎么总觉得，从书房换到牢房，这位沃尔斯公爵就跟活脱脱换了一个人似的。 他这态度上的前后反差也未免太大了吧，难道仅仅是因为抓错人了？ 而且，他怎么觉得，这个人对他太过客气了？客气得都有点不太正常。 但面前的这个人确实是一副抱歉的样子，不像是有什么陷阱。 于是张瑾试探地说道：“既然是搞错了，那现在能把我放下来了吗？” “放放放！立马就放！” 沃尔斯说着，居然走来过来，亲自替张瑾解绳子。 给张瑾松过绑以后，他还亲昵地拍了拍张瑾的胸口，笑着对他说：“抱歉，让您受委屈了，还希望您……多多见谅啊。” 张瑾被他这个一拍给吓着了，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 沃尔斯竟然也不觉得尴尬，继续说道：“您看这样行吗，我现在先让下人带您去房间休息，等到明天，我为您准备一场晚宴，就当是赔罪了。” 张瑾简直受宠若惊，迟疑地回答道：“晚宴就不用了，我只想问一个问题，明天能让我去见见道斯夫人吗？” 沃尔斯微笑着点头：“可以，当然可以。明天一早，我就带她过去见您。” 张瑾觉得沃尔斯的说法很奇怪。按理说，他的身份只是一个小小的男爵，而亚丽丝的身份是公爵夫人，比他要高出好几个等级，沃尔斯却说要带亚丽丝去见他。 这真的不是嘲讽？ 见沃尔斯笑得诚意满满，张瑾也不确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尽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不用不用，等她醒来以后，您派人来通知我一声，我去见她就好。” 听了这句话，沃尔斯也没说什么，微笑着点头同意。 张瑾只觉得今晚这剧情开展的特别迷幻，尤其是沃尔斯公爵，就跟吃错了药似的。 很快，沃尔斯公爵就把他的佣人喊了进来，细细地对他们嘱咐一番，然后让他们送张瑾去客房。 他见张瑾还是有气无力的样子，甚至还专门叫人找了一个轮椅过来。 张瑾晕晕乎乎地就被下人给推走了。一直到他到达客房，都还觉得脑袋是懵的。 至于那个弓箭手，早就被他忘在了脑后。 张瑾走了以后，沃尔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就目前来看，那人好像并没有过多的责怪他。虽然他暂时还不确定那人的身份，但他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不怕认错，就怕没认出来。 亚迪斯家族的力量，他可是亲自见识过的，实在是不想再见识一次了。 兰普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安静地停在沃尔斯的身旁，垂下的眼睛里是还未消去的诧异。 他不明白，为什么公爵明明前一秒还要动刑审讯张瑾，下一秒却又忽然变了卦，不仅没有动手，还派人伺候他。 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居然能得到这么好的待遇…… 公爵站在那里依旧沉默，兰普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低声问了出来：“公爵大人，您已经问出精灵公主的下落了吗？” 这是兰普的猜想。他想，唯一能让公爵的态度产生这么大转变的原因，只有可能是公爵从那个人这里得到了他想要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刚才还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见到公爵以后却这么痛快地就放弃了反抗。 一定是因为公爵给了他足够多的好处。 这世上没有人会拒绝财富。 沃尔斯原本在发呆，听到兰普的问话，他才猛然想起，兰普说过，那个人跟精灵公主的关系很好，很有可能知道精灵族的秘密。 现在想来，精灵族想来不屑于人族交往，人族对精灵族的了解也是寥寥无几。能够和精灵公主成为朋友的人类，除了亚迪斯家族的人，还能有谁？ 只要是亚迪斯家族的人，并且手握家主之戒，那么无论他是不是那个失踪的小少爷，他都是亚迪斯家族的继承人。 沃尔斯心底的最后一丝疑虑也因为兰普的一句话消散了。 如果那个人是亚迪斯家族的继承人，那他的爵位不可能仅仅是一个“男爵”这么简单，这一定是他用来隐藏自己真实身份的幌子！ 既然如此，那沃尔斯就一定要帮他守住这个身份，无论如何都不能戳破他的伪装。 还有关于精灵族。如果那人真的像兰普所说的那样，跟精灵族关系很好，那沃尔斯所做的事，就绝对不能让他发现哪怕一丁点。 也许他的那些存货，要暂时先运出去，等避过了这段风头以后再…… 这次亚迪斯家的人出现，对他来说并不一定是一件坏事，如果他能好好利用，并且小心把控，说不准，还会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把这件事前前后后都想了个通透，沃尔斯只觉得浑身轻松，做什么事都有把握了。 他正打算离开，忽然意识到自己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尾巴。 沃尔斯看了一眼兰普，看似不经意地开了口：“兰普，我暂时没时间跟你算账，但是你要记住，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刚才那个人，你都不要惹，知道了吗？” 兰普听出了他语气中暗藏的威胁之意，沉默了一下，低着头回答：“知道了，公爵大人。” “还有，以后不要再提起他跟精灵族的关系，不管在谁面前，都不准再提。如果你敢说漏一个字，我绝不饶你。” “是，大人。” 兰普明白，如果这次再犯了公爵的忌讳，这座庄园里，将再无他的容身之地。 沃尔斯见他这么乖巧，满意地点点头，率先走出了地牢。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跟在他身后，低眉顺眼的弓箭手，垂下的眼睛里，藏满了嫉恨的情绪。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奥斯卡该归谁 张瑾被人带到了一个装饰华丽的房间。 房间很大，被分割成两个区域，一个是休息区，一个是会客区。屋内的所有装饰都散发着贵气，每一个都无比精致，看得张瑾手痒，恨不得把屋里的所有东西都摸一遍。 他新奇完房间里的宝贝，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连忙在身上到处摸索。 这次，他很轻易地就在胸口处找到了那枚戒指。 “咦？什么时候跑到这来了？我明明记得是放在口袋里的啊……” 他原本是怕引人注目才没有把戒指戴在手上，而是随身携带。他今天穿的这一身衣服浑身上下只有裤子有口袋，他就随手把戒指放了进去。却没想到戒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自己从口袋里跑到了他的胸口。 这要是哪天不小心掉了出去，他都不一定能发现。 不行，这样戒指太容易丢了，他必须得找一个稳妥的方法。 张瑾在屋内环视一圈，最终目光聚焦在了床幔上的流苏。 他拖着还有些麻木的双腿走了过去，伸手拽了两下。 “好像还挺结实的嘛。” 他手上一用力，流苏中的一根绳子被他完整地扯了下来。 “还是蓝色，跟我的戒指还挺配的。” 他比划了一下绳子的长度，在桌子上找到一把小刀，将多余的部分裁了下来，然后拿出戒指，把绳子穿在上面，最后系了一个死结。 他把绳子套在自己的脖子上，顺手从桌上拿了一个银质的杯子，举在面前，通过杯子上反射出的景象欣赏了半天，满意地说道：“好像还挺不错的，可以可以。” 他的这个戒指本来应该是戴在大拇指上的，个头也比一般的戒指要大，猛地挂在脖子上会让人觉得有些重。不过张瑾觉得，习惯了也就还好。 好在这个世界男人穿的衣服要比现代世界复杂，他胸口的地方有许多层布盖着，即便是这个大的戒指放在下面，表面上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张瑾决定就这么着了。自从打开了这个戒指的储物空间，这东西在他心中的地位就直线上升。他不能再像原来一样随便放了，如果以后他再遇到像今天这样的紧急情况，到时候每次时间都浪费在了找戒指上，那他在这个世界可能撑不到任务结束。 接连奔波了好几天，张瑾早就累得不行了。如今发现戒指没有丢，他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出于警惕，张瑾稍微对这个房间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倒是没发现什么异样。于是他也不再多想，直接躺倒在床上，连衣服都没脱，直接盖上被子，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张瑾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大亮。 他前几天一直没睡好，昨晚又很晚才得到休息，这一觉睡得难免久了一些。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沃尔斯竟然没有让人叫他起床。 睡醒了以后，肚子就很容易饿。张瑾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推开了房门。 然后他就被吓了一跳。 “卧槽！这什么情况？！” 只见门口站了两排仆人，目测大概得有十来个吧。 他们一看到张瑾的房门被打开，齐刷刷地鞠躬，喊道：“大人中午好！” 张瑾被吓得一个哆嗦，“唰”的一下又把门关上了。 他一定是还没睡醒吧…… 张瑾闭上眼睛，静默片刻，然后睁眼，重新拉开门。 这一次，他看到了身穿一袭高雅红裙的亚丽丝。 他应该是又在做梦了吧…… 张瑾无奈地闭上了眼睛，正要再次关门，却突然感觉到手上的动作受到了阻力， “怎么，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 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张瑾这才意识到，眼前的就是现实。 他睁开眼睛，干笑两声说：“啊哈哈……那个，不好意思啊，睡懵了，睡懵了……” 亚丽丝双臂环抱在胸前，斜眼看他，语气里是明明白白的不满：“我担心你这么久，看来是白担心了，原来你根本就不想看到我。” 张瑾闻言一愣，先是探出头朝她身后看了一眼，发现那两排仆人还没离去，这才明白过来。 他回忆着之前跟亚丽丝商量好的剧本，深吸一口气，开始了今天的第一幕戏。 “道斯夫人啊啊啊啊！！！！我终于找到您了哇！！！！您是不知道那些歹徒有多么的凶恶，我差点就再也见不到您了啊啊啊啊！！！！” 由于张瑾刚刚睡醒，声音还处于“公鸭嗓”的状态，他这一阵哭嚎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效果是要多惊人有多惊人。 那两排仆人全都惊呆了。 亚丽丝看向张瑾的眼神则是复杂的，其中有震惊，有不可置信，有鄙夷，还有怜惜。 总之，她看张瑾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由于没有提前开嗓，张瑾刚嚎了没两声，就猝不及防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一阵惊天动地地咳嗽之后，张瑾彻底没了力气。 他本来就没吃早饭，身体出于虚弱状态，这一通咳差点没把他直接震得趴在地上。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张瑾居然还记得自己的人设。 “道咳咳……道斯夫人，从现在开始，我要时时刻刻跟在您的身边，不离不弃！” 亚丽丝原本是想来看看张瑾的状况，现在见他这么闹腾，想来应该是没什么事了。 实在是看不惯张瑾这幅模样，亚丽丝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走。 张瑾连忙跟上。然而他刚迈出房门，就被仆人们给围住了。 “大人，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请让我服侍您洗漱。” “大人，老爷和道斯夫人会在餐厅等您，您不用着急，先换身衣服吧……” 张瑾哪里见过这阵势，吓得连连后退，想往房间里缩。可惜的是，这个时候关门已经来不及了。 他透过人头的缝隙寻找着亚丽丝的背影，一边举高手臂拼命摇晃着。 “道斯夫人！您等等我啊！您不要走，我们说好要寸步不离的！” 亚丽丝没有回头，离开的脚步越发决绝。 张瑾嘴上凄厉地喊着她的名字，心中却默默为她点赞。 够高冷！够傲气！这人设立得如此生动，果然演技派！ 奥斯卡都应该颁给她！ 第一百一十三章 尴尬的午餐 坐在餐厅等待用餐的亚丽丝万分后悔。 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听信张瑾的话，任由他给自己立了这么一个人设。 此时，张瑾已经洗漱完毕，换了一身新衣服，隔着一张餐桌坐在亚丽丝的对面。 沃尔斯公爵坐在主位上，对身边疑似用眼神“调情”的两位熟视无睹。 亚丽丝顶着从张瑾的方向源源不断传来的炙热目光，感到一阵头疼。这个沃尔斯公爵也不知道怎么了，原来还表现的对她有一点兴趣，今天却突然规矩了起来，看都不看她一眼。 这个也就算了，但是他能不能拿出一点身为主人的态度，稍微制止一下张瑾的行为？ 他在这样的氛围中吃饭，难道就不觉得膈应吗？ 张瑾一直瞪着眼睛盯着亚丽丝看，他也觉得累，但是没办法，他必须遵从人设。 第一次他用这个身份在沃尔斯面前出现，就是在那一次展览会上。那个时候他没想那么多，为了能帮助亚丽丝引起顿泽公爵的注意力，他干脆豁出去设计出了那么一个人物来。现在继续沿用那个身份，再想改人设就难了。 他生怕做出什么与沃尔斯对他的印象不符的事情，引起沃尔斯对他的怀疑。 其实他也拿不准到底应该怎么表现人设，但是有一点是他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对“道斯夫人”的疯狂和维护。只要有道斯夫人在场，他就要保持一副疯狂迷弟的模样，这是他的设想，他期望能借此尽可能的给亚丽丝提供保护。 然而，现在的张瑾还不知道的是，无论他在沃尔斯面前展现出怎样的人设，沃尔斯都不敢动他或者亚丽丝。 午餐就在这种极其诡异的氛围下开始了。 亚丽丝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干脆保持张瑾给她的高冷人设。虽然她有很多话想跟张瑾说，但显然，现在不是时候。 张瑾也觉得没话说。虽然他觉得应该当着沃尔斯的面吹捧一下亚丽丝，但他们现在也不过是在吃一顿普通的午餐而已，实在是没什么好吹的。于是他干脆用眼神表达一切。 倒是沃尔斯怕气氛太冷，说了不少话。 “道斯夫人，能和查克森男爵重新聚首，你一定感到很高兴吧。” 亚丽丝见沃尔斯在跟她搭话，心里很不想回应。但是表面上来看沃尔斯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又不能不理他，于是勉为其难地答了一声：“嗯。” 沃尔斯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他回头看看张瑾，发现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只是一个劲儿的盯着道斯夫人看。 沃尔斯原本是想借着这一餐让两人见个面，顺便跟两人拉拉关系，此时见他们都是这种状态，也不太敢开口说话了。 于是，一顿饭又在诡异的寂静中结束。 吃过饭，沃尔斯就说有客人要接见，提前离席。 张瑾吃完饭直接就跟着亚丽丝去到了她暂住的房间。 门刚被关上，亚丽丝就开门见山：“你昨天去哪了？为什么联系不上你？” 张瑾没有急着回答，先是用眼神示意了她一下，得到“安全”的答复以后，才苦着脸把他如何被兰普抓到，如何来到庄园，沃尔斯对他的态度又是如何转变的全过程细细地讲述了一遍。 “对不起啊，让你们担心了。”张瑾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过你们怎么知道我被人抓了？” “你就是在旅店门口被人抓走的，蒂娜听说以后立刻告诉了安东尼，安东尼又联系我。我们都以为你跟上次一样，又被那群人给劫走了。结果我去找沃尔斯帮忙的时候，他却告诉我你在这里。” “啊，原来是这样……我不知道你们在找我，不然我昨天晚上就给你们回信息了。” 亚丽丝没有继续纠结这个，换了另外一个话题：“那你觉得，为什么沃尔斯会突然放了你，还让我们两个见面？” 张瑾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他好像就是在知道了我的男爵身份以后，才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虽然也可以解释为他发现认错人了，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亚丽丝立刻说道：“从你讲述的情况来看，我也觉得不太对劲。你说会不会有可能，他对我们的身份产生怀疑，为了设下陷阱引我们上钩？” 张瑾皱着眉没说话，他也猜不出沃尔斯的心思，亚丽丝的怀疑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两人讨论了半天，商讨出了各种可能性和应对方案。 最终，亚丽丝总结道：“沃尔斯就算是怀疑，只要没抓到切实的证据，那我们暂时就是安全的。我们必须要趁这个机会，多为自己争取一些有利的条件。” 张瑾深以为然地点头认同。 “所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们要时刻小心，尽量不要再露出破绽。” 张瑾再次点头。 “对了，张瑾大人，还有一件事我想要跟您商量一下……” 见亚丽丝的语气突然转弱，张瑾疑惑地问：“什么事？你直说就行了。” “就是……那个，您能不能不要再……再那样了……” “哪样啊？”张瑾满头问号。 “就是……像今天午餐时那样……”亚丽丝脸色微红，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张瑾见亚丽丝这副模样，立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苦笑着说道：“我也不想那样啊，很累的好吗。可是如果不那么做，我怕会引起沃尔斯的怀疑。毕竟查克森男爵可是敢在展览会上当众跟女人吵架的人。” 亚丽丝还想要挣扎一下：“可是你真的不觉得你做的有点太夸张了吗？” “很夸张吗？” “对啊。”亚丽丝无奈地说，“这样的行为根本不会让沃尔斯相信你，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吧？” “是吗……” 亚丽丝用力点头。 张瑾的脸上流露出失落的表情。 亚丽丝见他这样，不禁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的话说重了。 就在这时，张瑾开口了：“亚丽丝，你不知道，其实，我从小有一个梦想……” 亚丽丝的眼中有动容的情绪。她没想到，原来张瑾这么执着于人设，竟然还是有特殊原因的。 然而，半个小时后，亚丽丝就后悔了。她不该在这听张瑾说话，早在张瑾开始失落的时候，她就应该把张瑾赶出去。 这人居然当着她的面活生生瞎扯了半个小时！ 亚丽丝终于受不了，木着脸问：“你累不累？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张瑾不知道第几次把杯子里的水喝了个干净，放低了声音，笑嘻嘻地凑到亚丽丝的耳边说：“再聊一会儿吧，不然多对不起一直蹲在外面听我们墙角的兄弟啊！” 第一百一十四章 密谈 亚丽丝满脸震惊地看着张瑾。 张瑾顺势冲她眨了眨眼睛，抬起手指向窗户。 亚丽丝小声询问他：“你是怎么知道到的？” “刚才从不小心看到了，这兄弟业务水平不怎么样。” 亚丽丝的脸色猛地沉了下去。 这个房间她曾特意检查过，基本上可以确定安全，因此她才敢把张瑾带过来，毫无顾忌的跟他聊计划。 然而现在张瑾却告诉她，房间外有人在监听。 这不合理，亚丽丝曾查探过周围的环境，窗户那里根本就没有适合潜伏的地方。 她一边跟张瑾保持着毫无营养的对话，一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慢慢靠近了窗户。 张瑾站在原地看着她的动作。 窗户是关着的，为了方便观察外面的环境，他们没有把窗帘拉上。 亚丽丝手里举着一个茶杯，装作要把茶水倒进窗户旁边的花盆里，一边用余光注意着窗户外的动静。 等她走到与窗户还有两三步的距离时，忽然看到窗外有一道黑影闪过。 她几步冲上前，“嘭”地一声推开了窗户。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装作受惊尖叫一声的时候，动作却猛地顿住了。 张瑾见她动作奇怪，于是问道：“你怎么了？” 亚丽丝的头扭了几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窗外的环境，然后收回了探出窗外的半个身子。 “没什么。虚惊一场，一只黑猫罢了。” 张瑾下意识反驳：“不可能，刚才我看到的体型，绝对不仅仅是猫那么大。” 亚丽丝皱着眉没有回话。 张瑾安慰她道：“不过没关系，如果真的有人在窗外，那他应该也听不清我们的声音。而且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好像也才刚过来。” 这间房间的隔音其实不错，再加上他们刚才在谈话的过程中一直有意识地放低了声音，因此如果那个人只是在屋外的话，应该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希望如此吧。”亚丽丝想了想，说道，“看来以后要更加小心了。” 张瑾也郑重地点点头：“嗯。” …… 就在张瑾和亚丽丝两人在房间中猜测窃听者是谁的同时，庄园的另一个房间中，也有两个人正在密谈。 顿泽公爵整个人都塞进他常坐的那张单人沙发上，他一手捏着一块糕点，另一只手放在他圆滚滚的肚皮上，惬意地说道：“美好的下午茶啊，我的最爱。” 沃尔斯公爵看不惯他这副样子，却不好说什么，只能别开眼睛，视线落在窗外的一棵梧桐树上。 “顿泽公爵，你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沃尔斯问。 顿泽自从进入这个房间以后，一直在慢悠悠地喝茶吃点心，一点都不像是来找他谈事情的样子，倒像是来放松心情的。 又隔了许久，顿泽才缓缓开口。 “我听说，你这里新收养了两条‘流浪狗’？” 沃尔斯注意到了他这句话中的某个用词，他只是挑了挑眉，没有反驳。 “没错，皇城来的那两个，你见过的。” 桌子上放着一块碎花手帕，顿泽捏过糕点的两根手指在上面蹭了两下，不急不缓地说道：“我跟你说过，那两个人有问题。” “如果你说的是那个男爵，那么我现在就能告诉你，他确实有问题。至于那个公爵夫人嘛……” 沃尔斯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顿泽嗤笑一声，然后说道：“什么狗屁的公爵夫人，我看她连个妇人都不是。要我说啊，她十有八九还是个处女，你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顿泽公爵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绅士的模样，私下里却是个粗俗不堪的人，对于这点，沃尔斯早已习惯，也并未因为他的粗鄙的用词而感到惊讶。 不过他不太赞同顿泽的观点：“可是我看她的样子，倒像是个久经情场的成熟女人。你是不知道，那些勾人的手段，她用起来熟练得很呢。” 顿泽听了他的这话，哈哈大笑起来：“我的朋友啊，你见的女人还是太少了！她这样纯情却偏要装老练的女人，我见得多了，你应该相信我的眼光。” 沃尔斯瞥了瞥嘴，懒得与他争辩。 不过开玩笑归开玩笑，作为朋友，该提醒的话还是要说的。 “顿泽公爵，既然我们是朋友，而且现在也算是上了同一条船，那有件事，我想我必须要提前告诉你。” 顿泽捋了几下自己的油头，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事？你说吧。” “那个查克森男爵的身份不简单，绝不是你我可以轻易招惹的。我劝你，不管你对那个女人打着什么主意，千万不要动她。” 顿泽看着沃尔斯郑重的神情，不觉再次轻笑出声，道：“能有多不简单？他们最多也不过是假扮一个公爵夫人罢了，这么小的胆子，能有多大的背景？” “再说了，就算他们真的是那位派来的，你觉得，现在的我们还需要害怕吗？” 他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向沃尔斯投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视线。 沃尔斯心想：这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迟早有一天会死在自己的傲慢上。 不过想归想，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张瑾的真实身份说出来。 他只能苦心劝顿泽：“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那位派来的，但我能确定的是，即便是那位也不敢轻易惹怒他们。所以，你千万不要打他们的主意，我不想跟你一起死。” 他的这个说法引起了顿泽的好奇心。 “连那位都不敢惹怒的身份？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你已经知道了吗？” 沃尔斯的回答含糊不清：“大概知道一些，但是具体的不太清楚。” “告诉我。” 沃尔斯沉默许久，仍是没有选择告诉他。 “顿泽，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因为，知道他们的身份对你没有好处。我这是为你好。” 顿泽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不屑地说道：“行了，我们俩之间就不要说这种场面话了，浪费时间。你不想说，我也不能逼你，不说就算了。” 沃尔斯看出他有些生气了，无奈地劝道：“顿泽，我跟你不仅是合作伙伴，还是朋友，你要相信我是不会害你的。” 这句话顿泽倒是没有怀疑，因为他知道，现在两人的利益是绑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相信沃尔斯也清楚这点。 他轻笑一声，语气真诚地对沃尔斯说： “好了我的老朋友，你要知道，我从没有怀疑过你。” 第一百一十五章 调查线索 进入沃尔斯庄园的前几天，张瑾和亚丽丝一直都很安分，吃饭时间之外，其他的时候他们基本上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除了张瑾刚刚醒来的第一天，他们两个在亚丽丝的房间进行了一次密谈以外，两人就没有再单独见过面。 不过也正是那一次密谈，张瑾奇怪地发现，沃尔斯公爵给自己准备的房间，似乎比亚丽丝的房间都要好。而从表面身份来看，明明亚丽丝的地位要比他高的。 虽然不知道沃尔斯是怎么想的，但是张瑾表示，自己的房间确实住起来挺舒服。 就这样安稳的过了几天之后，张瑾发现，沃尔斯对自己和亚丽丝似乎真的一点怀疑都没有，不仅没有询问他们任何问题，甚至都不怎么干涉他们的行动，也从不催促他们离开。 沃尔斯对他们的宽容好像有点太过了。 亚丽丝坚持认为这是陷阱，她给出的建议是不要轻举妄动。 但张瑾却有些坐不住，在他看来，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他们应该已经取得了沃尔斯的信任。他认为，现在正是查探消息的好时机。 亚丽丝不知道的是，他如此焦急地想要推进任务的进展，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他离开自己的世界太久了，久到几乎忘了他穿越之前发生的事。他想要尽快完成任务，然后回家。 因此，他一直在尝试劝说亚丽丝。 “亚丽丝，要不这样，我发现沃尔斯似乎对我的关注比较少，探索庄园的任务就交给我，你就待在这里，帮我观察沃尔斯的动向，你看行吗？” 亚丽丝果断摇头：“不行，这样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可是我们不能就这样一直等下去啊，总要行动起来。目前来看让我去做这件事才是比较有利的选择。” 亚丽丝想了想，提议道：“不如这样，我们两个换一换，我去查找线索，你替我把风。毕竟我是女人，沃尔斯对我的警惕心应该比较弱一些。” 张瑾自然不能同意。 两人就这样争执了许久，最终，张瑾干脆将所有利弊全都给亚丽丝一一列了出来，这才将她说服。 从客观来讲，结合眼下的实际情况，确实是张瑾去进行这项任务的风险比较小。从任务的完成度来说，张瑾完全有执行这个任务的能力，从结果来看，张瑾被抓的损失比亚丽丝被抓的要小。 考虑到上述的情况，亚丽丝终于松口。 亚丽丝装作身体不舒服，张瑾以探病为借口，两人再次聚集到了一起。 既然张瑾决定去冒险，那么他们现在就要追求风险的最大价值化，也就是说，要利用这次机会，尽可能更多的获取有用的信息。 这也就意味着，亚丽丝必须向张瑾完全坦白，不然如果张瑾遗漏了任何信息，都是亚丽丝的损失。 关于这一点，亚丽丝想得很明白。在她邀请张瑾合作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交出自己的全部信息的准备。 两人一起制定了详细的计划，以及应对紧急情况的方案。随后，张瑾就立即展开了行动。 起初，为了试探沃尔斯的态度，张瑾没有将行动时间定在晚上，而是选择了白天，众目睽睽之下。 就连好几天，张瑾都一改原本的安分，开始借着“观赏”的名义在庄园里到处游走。 虽然他每一次走出房门，身边都有佣人跟着，但他从来没有碰到过被拒绝进入某地的情况。也不知道是他一直都没有接触到“危险区域”，还是因为沃尔斯对他实在太过宽容。 张瑾一直没有收到来自沃尔斯的警告，不禁觉得有些心虚，生怕沃尔斯在憋着什么坏主意。在和亚丽丝商量一番过后，张瑾决定暂时停止行动。 当然，“暂时停止”指的不过是白天罢了。到了晚上，张瑾就根据白天获得的路线信息，偷偷摸摸地开始了对庄园的探索。 幸运的是，沃尔斯依旧一直没有发现他的行动。有好几次，张瑾甚至直接进入了几个密室，最后却都能完好无损地出来，并且沃尔斯一副毫无察觉的样子。 张瑾都有些怀疑，沃尔斯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阴谋。一个诺大的庄园，不至于就这么随意地任由他闯来闯去吧？ 这天凌晨，亚丽丝照旧坐在一片黑暗的房间中，等待张瑾的到来。 最近，这样的“幽会”几乎每晚都会发生，时长不等，但一般都会在天亮之前结束。 到了和前几日差不多的时间，亚丽丝果然听到窗户外有动静。 她走到窗边，小心地打开窗户。 下一秒，一道黑影窜了进来。 “今天的情况怎么样？” 张瑾一边喘着气，一边摘下了围在脸上的黑布。 他轻声答道:“又发现了几个密室，看起来像是用来关押的地方，但里面什么都没有。” 亚丽丝重新关上窗户，然后给张瑾倒了一杯水。 她皱着眉问道：“你觉不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张瑾接过茶杯，点了点头：“觉得。我接连发现了好几个密室，但是密室里却空无一物，这太不正常了，沃尔斯庄园不可能没有秘密。” 这句话说完，他才将茶杯里的水一口灌下。 亚丽丝在桌边坐下，一只手指轻敲桌面，另一只手托着腮思考。 “难不成，他关押精灵的地方真的不在这里？” 张瑾终于缓过来一口气，他坐在亚丽丝的对面，发表自己的意见：“这不太可能，根据我们之前调查的消息，沃尔斯唯一常待的地方就是这里，他最近去过的别的任何地方都不适合关押精灵，因此，只要他手上有精灵，那么他肯定会把他们放在自己的庄园。” “可是我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 张瑾也凝起了眉，一边思考一边说道：“说起来，有一点我一直觉得很奇怪。我昨天不是去过他之前关我的那个牢房吗？那里也什么都没有，但是我今天才想起来，我进去的那天，明明听到了好几个人的惨叫声。” “可是我昨天去看的时候，不仅没有人，甚至连血迹和刑具都没有，空荡荡的，倒像是被人刻意搬空了一样。” 亚丽丝闻言也察觉到不对的地方，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你是说……” 张瑾想了一阵，最后下了一个结论：“我觉得很有可能，沃尔斯早就发现了我们的动作，并且提前把他所有见不得人的东西都转移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密室一 张瑾的那句话一说出口，气氛一下就严肃了起来。 两人都知道，他们的计划如果被沃尔斯发现，那他们将会面临什么。 没有人想要面对这个结果。 亚丽丝立刻就说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建议尽快撤离。” 张瑾闻言，没有说好还是不好，只是略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我以为你们骑士都很英勇无畏呢，没想到你行事这么小心啊。” 亚丽丝没有理会他语气中取笑的意味，神情严肃地看着他说道：“骑士以牺牲为荣，但我们绝对不会牵连无辜的人，这是准则。” 张瑾愣了一下，呆呆地指了指自己，问道：“无辜的人？你说我？” 亚丽丝郑重地点了点头。 “没错，你本来就与我们的任务无关，是我向你发出了请求，你才愿意帮助我们的，因此，无论任务结果如何，我都必须保证你的安危。” “更何况，陛下还在京城等着你……” 张瑾一时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亚丽丝，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有任务在身的啊。” 亚丽丝没有说话，一副想法坚定的样子。 良久之后，张瑾说话的声音中还带着笑意：“你要是这样说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从一开始我们两个就没有达成共识？” 亚丽丝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我记得之前你就不同意让我参加这个潜伏的计划，还记得当初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吗？一，我有任务，二，我能帮到你。你后来也是同意了的。” “我是同意了，但是那只是……” 张瑾没等亚丽丝说完就打断了她：“我以为，你同意了，也就代表着你接受了将我置于危险境地的可能性。当然，对于这一点，我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亚丽丝摇摇头，想要说些什么，张瑾却不给她机会。 “好了好了，我们不要再为这个问题争执了。既然现在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就无法轻易后退。现在撤退，那不就等于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所以，暂时先不撤退。明天应该就能把庄园里的所有地方全部探索完，有什么问题，就等我明天晚上过来以后再说，就先这么定了吧。” 说完这句，张瑾不等亚丽丝回应，就重新蒙上黑布，直接跑到窗边，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一心观察着周围环境的他没有看到，在他的身后，亚丽丝深沉的目光。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第二天晚上。等庄园里的大部分灯火都熄灭了之后，张瑾和前几日一样，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衣服，还在脸上蒙了一块黑布。 穿好装备，他就径直跳出窗户，来到了庄园的西北角。这里也是他唯一没有探索过的地方。 西北角是一处空地，由于阳光比较少，因此植物稀少，倘若借着月光从空中向下看去，就像是一大片杂乱的荒地。 这里似乎确实没什么用处，并且少有人来。 张瑾从一颗快要枯萎的古树上跳了下来，先是环视了一周，没有发现有什么假山之类的东西。 他又绕着围墙走了一圈，也没找到有机关。 要么这里没有密室，就只是一块被荒废的角落。要么，密室的入口，就在这片土地的某一处。 张瑾开始在荒地上一寸一寸地搜寻。全神贯注搜寻类似于裂缝的东西，以至于他把其他的忽略了。 走着走着，张瑾突然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张瑾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凸起的小土堆。 为了防身，张瑾一直拿着自己的那把“萨尔扎之剑”。此时看到了这个土堆，他下意识用剑身戳了戳，发现戳不动。 一般的土块不会这么硬，张瑾当即就敏感地察觉到，这个地方不太对劲。 很快，他就用剑把这附近的土块全都铲走，果然看到一个铁做的东西渐渐显露出形状来。 似乎……是个门？ 张瑾这才发现，原来刚才绊了他一下的那个土堆，就是这个铁门的把手。 他伸出手，正要去拉这个把手，却突然发现把手的不远处就是好几道锁。 张瑾试着用力拉了一下把手，发现果然拉不动，看样子是被锁上的。 于是他顺势蹲下，开始研究那几把锁。 锁也是铁的，每一个都很沉重，他看了半天，觉得不用钥匙就打开的可能性不大。 出于习惯，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拽其中的一把。却没想到，下一秒，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只听“咔哒”一声，那把锁居然……就这么开了？！ 张瑾目瞪口呆。原来这铁锁根本就没锁死？！ 难不成是看守人的失误？！ 张瑾欣喜地去查看其他的锁，却惊讶的发现，所有的铁锁都是打开的，只是送送地挂在了那里。 他不禁警惕了起来。如果一个锁没锁上，那也许是失误，但如果所有的锁都没有锁上，那就很有问题了。 这怎么看都像是个陷阱啊…… 张瑾皱起了眉，开始思考要不要就此止步。 如果不管不顾的就这么下去，他很可能就直接走进了别人给他设下的陷阱，到时候不禁精灵的下落查不到，还会把自己陷入非常危险的境地。可是，庄园的其他地方他都已经搜过了，没有任何精灵的痕迹，如果他就这么离开的话，就相当于是无功而返。 张瑾快速思考了一下自己身上所拥有的东西。可以当做武器的，除了手上的这把剑，戒指中的银针，还有他之前在房间里顺来的一把水果短刀。 他咬了咬牙，低声咒骂了一声：“草！不管了，就这么下去吧！陷阱就陷阱！” 就这么走了的话，他实在不甘心。 快速做出了选择以后，张瑾就不再犹豫，干脆利落地拿掉所有的铁索，一个用力就拉开了铁门。 抬头环顾四周，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他径直跳进了那个铁门下的黑洞。 虽说是黑洞，但假如铁门开着，是会有月光洒进来的。张瑾可以借着月光隐约地看到洞有多深，从而准确地判断自己落地的时间。 跳下来的那一刻，他才想起来，自己身上没带火。 看着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张瑾开始后悔自己的莽撞。 所以说刚才究竟是谁给他的勇气，让他想也不想就决定直接跳下来的啊？！ 第一百一十七章 密室二 张瑾抬头望向洞口，绝望地发现从下面看向上面，好像还挺高的。他一时半会恐怕是上不去了。 既然如此，只好向四周走走看了。 张瑾拿长剑当导盲棍，一边在身前戳戳戳，一边小心翼翼地走着。 随着与洞口的距离越拉越远，张瑾终于发现，这里似乎不仅仅是一个洞，而是一个通道。 黑暗中，他不知道这条通道有多长，通向何方，也不知道前面有什么。他只能一步一步，小心地走着。 好在这样的情况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周围渐渐地变得亮了一些。没多久，他就能够看清自己周围的环境了。 光是暖橘色的，似乎是火光。四周不是一开始他触摸到的土墙，变成了石壁。但地形和他想象中的相差无几，是一条长长、宽阔的通道，没有一条岔路。 张瑾行走的速度加快了一些。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顺着通道，来到了一个更加亮堂的地方。 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地下密室，结构和之前他去过的那个地牢很像，看起来也像是一个用来关押囚犯的地方。 与地牢不同的是，这里没有刑具，或者说，没有摆放刑具的地方，它的作用似乎就是单纯的关押。而且，从整洁程度以及铺在地上的稻草的数量来看，这里似乎要比地牢更讲究一些。 四周很安静，一个人也没有，一片空旷。张瑾缓步穿过一间又一间牢房，仔细地观察着所有的地方，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遗留的线索。 他现在已经基本上可以确定，沃尔斯应该有意将他所有密室里的不管活物还是死物，都提前转移走了。只是他还没想明白，为什么沃尔斯要这么做，如果是因为发现了他在查探庄园，那他又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而是放任他在自己的庄园里到处游荡。 张瑾走了许久，都没有发现任何线索。这里明显被人刻意清理过，而且清理的很干净。 就在他以为这次又会毫无收获的时候，突然察觉到眼角的余光中似乎有什么亮光一闪而过。 他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异常，连忙回过头，向着记忆中亮光出现的地方看去。 那是一间牢房中的一片稻草。 张瑾几步走了过去，用视线仔细地在那片稻草中搜寻。找了许久，他才终于发现了异样。 他毫不犹豫地走进牢房，找准一个地方，一把掀开了覆在表层的稻草，果然看到了一颗深绿色的宝石。 宝石虽然很小，但很漂亮。张瑾伸手去捡。 就在他的手触碰到宝石的那一刻，身边猛然响起一个声音。 “果然是你！” 张瑾的身体瞬间紧绷，手掌下意识握紧，将宝石攥进了手心。 其实他曾预料到过这里会有人埋伏，但他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不是沃尔斯，而是…… “顿泽公爵，晚上好啊。” 张瑾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嘴角故意扯出了一个轻慢的笑容。 他心中万分的紧张，可他不能轻易让敌人看出来。 一回头，顿泽果然站在牢房外的不远处，神色戏谑地看着他。 “哼，查克森男爵，我早就觉得你有问题，但是没想到你这么大胆，居然敢找到这来。” 张瑾轻笑一声，全当对面的人在夸自己了。 “顿泽公爵，我也没想到你会在这。” 顿泽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神色，说道：“你没想到？如果你在调查我，难道你会不知道我跟沃尔斯的关系？” 他说完，看似漫不经心地向前走了几步。 他一动，张瑾这才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不利的位置。 顿泽在牢房外，他在牢房里面，如果顿泽先他一步将牢房门关上，那他就等于被困在这里了。 于是他一边也装作漫不经心地朝牢房门口走去，一边回道：“公爵，听你这话的意思，你跟沃尔斯公爵的关系好像不一般啊。难不成你们两个……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虽然张瑾说的是实话，但是他故意换了一个说法，为了转移顿泽的注意力。 果然，顿泽一听到这句话，立刻停下了脚步，来你上露出了气愤的神情：“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跟那个老头……你是在故意恶心我吗？！” 张瑾心想：可不就是故意恶心你吗？！不然，他怎么有机会先一步从牢房里脱身呢？ 抓住顿泽停顿的那一刻机会，张瑾急忙大跨步向前，速度极快地从牢房内钻了出来。 暂时脱离了被动的地形，但张瑾依旧不敢放松。因为随着他的移动，他现在与顿泽之间的距离只剩下几步之遥了。 长剑被他紧握在手中，他的眼睛密切地关注着顿泽的一举一动。 顿泽看起来并不在意他的靠近，只是眯了眯眼睛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对于这个问题，张瑾当然不会回答。即便他回答了，顿泽也听不懂。 于是张瑾不答反问：“你们为什么要抓捕精灵？又把他们关在哪了？” 意料之中的，顿泽也没有理会他这个问题。 自从看见顿泽的那一刻起，张瑾就知道自己跟他没什么好谈的。跟他废话这么多，只不过是在找机会发起攻击罢了。 别看顿泽好像什么武器都没有，但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绝不会没有任何依仗。 奈何顿泽也在时刻戒备着张瑾，这导致张瑾不好直接动手。 张瑾只好一边注意着顿泽，脚下不动声色地朝他来时的那个通道退去。 如果顿泽真的有后招，他打不过，那就只能先想办法逃走。 然而顿泽也不是什么蠢人，很快就察觉了他的意图。他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右手却飞速抬了起来。 下意识地，张瑾矮身躲了一下。下一秒，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贴着自己的背部擦过。 等他直起身以后，却不敢回头看那个差点击中他的东西是什么，因为他看到，面前的顿泽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匕首。 “不管你是什么人，既然已经找到了这里，就不要再想着离开了。” 顿泽公爵的嘴角扯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我会替这里的主人，好好招待你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密室三 顿泽公爵从外表看起来又矮又胖，但令张瑾没想到的是，他的居然有不属于自己的身手。 张瑾刺向顿泽的每一剑，都能被他恰到好处的躲开。 张瑾简直要震惊了。 无可奈何之下，他重新和顿泽拉开了距离，然后快速取出戒指空间里的银针，试图用银针当做暗器偷袭对面的人。 然而他忘了，在他没有拿剑的左手里，还攥着一颗绿色的宝石。 “噗”地一声，绿宝石掉在了土地上。 顿泽虽然眼睛小，但视力很好，他清楚地看到了从张瑾手中掉下来的东西。 一瞬间，他原本轻松的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 张瑾也因为这个突发状况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就要弯腰去捡那颗宝石，刚一伸手，却差点被顿泽飞过来的匕首削个正着。 他抬头，这才发现顿泽的脸色不太对劲。 “看来，你都已经知道了。” 张瑾听见顿泽冰冷的语气，一脸懵逼。 他知道什么了？！他什么也不知道啊！ “既然如此，无论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都不能留你活口了。” 张瑾更加懵逼。 听他这话的意思，好像之前还打算留他活口来着？哎不是，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啊！ 就在张瑾迷茫的时候，更加令他惊讶的事发生了。只见原本牢牢地插在地里的匕首颤抖了两下，然后猛地飞了起来！ 没错！就是飞了起来！没有被任何人接触，就这么自己飞了起来！ 下一刻，匕首径直向顿泽狂奔而去，顿泽却毫不慌张，淡定地伸出手，接住了匕首。 张瑾心中顿时暗骂一声：草！这老混蛋居然用魔法！这不是相当于作弊吗？！ 这还怎么打？！ 张瑾决定，不再犹豫，马上溜！ 祸不单行，就在张瑾准备拼尽全力发出一个最后的攻击，借此给自己争取跑路时机的时候，却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了一个慌乱的声音。 “住手！” 糟了！是沃尔斯公爵！ 张瑾心中有些绝望。两个人对他一个，其中一个还能用魔法，完了！他今天八成是要栽在这！ 他瞬间侧过身来，避免把背部暴露给敌人。然而当他的视线接触到沃尔斯时，却诧异地发现，沃尔斯刚才的那句“住手”，好像……不是冲他喊的？！ 张瑾惊愕地看着沃尔斯从通道口一路奔向顿泽的方向，路过他的时候，眼神甚至没有在他身上停留。 沃尔斯气喘吁吁地站在顿泽面前，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匕首，大声喊道：“顿泽！你不能杀他！” 张瑾傻眼了。这是什么剧情发展？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见那边的两人已经起了争执。 “沃尔斯！他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秘密，今天不杀他，他就会泄露出去！到时候你我都会没命的！” 张瑾懵逼：他什么时候知道他们的秘密了？难道顿泽指的是私自捕捉精灵？可是这好像也不算什么秘密啊，好多人都已经知道了好吗？！ “顿泽，他只是知道了这里是我们藏精灵的地方而已，别的他不一定知道啊！你还记得我告诉过你，他的身份不一般吗？” 张瑾无语：原来这里就是他们藏被抓来的精灵的地方啊，那看起来精灵应该确实被沃尔斯转移走了。不过他们就这么把这个信息说出来没关系吗？还有，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身份不一般？ “不，我一定要杀了他！无论他的身份是谁！留他活口，就等于留下了隐患。你绝不能如此心软！” “顿泽！你千万不要冲动！听我说，如果杀了他，我们也活不下去！甚至连我们的家人都很有可能受到牵连！” “沃尔斯！你难道老糊涂了吗？！如果我们的秘密败露了，那些人也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 听到这，张瑾立刻竖起了耳朵。 顿泽说的“那些人”，是什么人？难道这件事不仅仅是他们为了一己私欲捕捉精灵这么简单？ “不！顿泽！只要我们不说出跟兽人还有魔族的交易，就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的！” 顿泽：“……” 张瑾：“……？” 张瑾怀疑自己刚才幻听了，沃尔斯刚刚说了什么？跟兽人还有魔族的交易？ 顿泽看着沃尔斯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喊出那句话以后，沃尔斯就沉默了。他把从顿泽那里抢过来的匕首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中，然后，一步一步的，退离顿泽的身边。 看着沃尔斯的动作，顿泽立刻就明白了。 他的声音阴沉的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 “沃尔斯，原来你背叛我。” 见顿泽浑身气势突变，张瑾虽然有点搞不懂现在的形式，却也警惕地默默退开几步。 沃尔斯则一反刚才的激动，脸上带着破釜沉舟的神情注视着对面的人。 “顿泽，你听我一句劝。我们做的这件事越来越危险，与其每日惶恐地等待最终审判的到来，不如早日寻找到一颗足以让我们庇护的大树。顿泽，我们把这件事都告诉他，求他帮我们，这样还能有一条生路！” 顿泽轻笑起来，那尖锐的声音让听到的人直起鸡皮疙瘩： “哈哈哈，大树？你指的是他吗？” 顿泽的手指向一脸迷茫的张瑾。 “沃尔斯，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这么天真。既然你已经有了这种心思，那我想，只能对你说声对不起了……” 话音刚落，顿泽的身后突然冒出一股浓重的黑气。 张瑾一看到那股黑气，就忍不住惊叫出声：“是魔气？！” 顿泽现在的状态，明显是被魔气吞噬！难道刚才沃尔斯说的跟魔族做的交易，就是指这个？！ 那和兽人的交易呢？！ 电光火石之间，张瑾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兽人族和精灵族的纷争。他记得，在上次任务的时候，似乎确实听艾琳提起过，兽人正在大肆抓捕和残害精灵。 难不成，人类抓捕精灵，也和兽人有关？！！ 顿泽身后的魔气越发强盛，在这种情况下，张瑾根本来不及思考刚才获得的信息，只有某些念头在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 然而就是这些一闪而过的念头，居然触发了一个令张瑾感到熟悉又陌生的存在。 就在张瑾准备思考逃脱方法的时候，忽然听到脑海中一个冰冷机械地声音响起： “‘调查精灵族被人类捕捉的真相’任务已完成，任务奖励：“亚迪斯家主之戒”。传送倒计时30秒，传送不可逆转，无法被打断，必定执行。” 第一百一十九章 第三次回归 这声音来的让人猝不及防，有大概二十秒的时间，张瑾都以为自己听到的是幻觉。 等他反应过来以后，传送时间只剩下十秒了。 被魔气完全笼罩的顿泽公爵已经冲了过来，张瑾下意识替离自己不远的沃尔斯公爵挡了一剑。 熟悉的圣光从剑身上发散出来，顿泽被光芒灼伤，退了一步。 但遗憾的是，这一次灼伤似乎对顿泽的影响不大，他只是看了看自己手上浅浅的伤口，再次冲了过来，似乎根本不惧怕圣光的模样。 脑海中的传送倒计时只剩下五秒的时间，张瑾第一反应不是击退顿泽，而是飞速冲向了之前被他不小心掉在地上的那颗绿宝石。 “三！” 距离绿宝石还有两米的距离，张瑾的脚似乎踩到了什么，重心不稳，扑倒在地。 “二！” 距离绿宝石还有一米的距离。 “一！传送开始！” 张瑾突然感到头晕目眩，眼前的场景在渐渐消散。 等他醒过来以后，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久违的召唤空间。 清醒以后的他非常的想骂街。 前几次任务完成好歹还有个滞留时间，怎么这次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给他？！ 而且，他连自己怎么完成任务的都不知道，居然就这样直接把他传送回来了？！还在庄园里等他消息的亚丽丝怎么办？骑士团怎么办？还有被他留在原地独自一人面对魔化了的顿泽的……算了，沃尔斯不重要。 总之！太过分了！ 张瑾气氛地从平台上爬起来，扭着头，四处寻找三头龙的身影。 然而他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此刻的召唤空间里，除了他以外，似乎没有任何活物。 张瑾气呼呼地又坐下了。 一直到他的怒火几近平复，三头龙才从墙的拐角处小心翼翼地露出了一个头。 张瑾无意间一个抬眼，正好看到那只孤零零的龙头。 隔得老远，他都能听到那只龙头在小声嘀咕： 一个苍老的声音说：“你快看看任务者消气了没有，没有的话我们再躲一会儿。” 另一道温柔的声音随之响了起来：“对啊，你帮我们把风吧，任务者气消了就叫我们。” 那个被这两只推出来把风的龙头用冰冷而又淡定的声音回道：“应该不需要了，他已经发现我们了。” 一瞬间，拐角处“噼里啪啦”一片混乱之声。 张瑾简直要被它们气笑了。 片刻后，三头龙从拐角的墙后缓缓走了出来。张瑾看到，有两只头是耷拉着的。 一见到他们，张瑾就质问起来：“为什么我的这次滞留时间这么短？！为什么在传送之前不早点给我提示？！” 声音温柔的那只龙头委委屈屈地撒娇：“这个……滞留时间是系统自动判定的，又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嘛……” 声音苍老的那只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这个你真的不能责怪我们。再说，那种情况下，如果不及时把你传送回来，你很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张瑾还没说话，就被一个机械的声音打断了：“滞留时间短不是我们的错，我们不需要道歉。” 张瑾被它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然而这还不算完，机械声完全不顾张瑾的表情，继续说道：“这次找你，是因为我们需要修复一个错误程序……” 它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苍老的声音打断：“那个哈，啊，那个，任务者大人，我跟您商量个事呗！” 张瑾从刚才开始就觉得这两只对他的态度不太对劲，似乎过于客气了一些，好像还隐隐有些羞愧。一听到这句话，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他们之所以是这个态度，可能不是因为滞留时间的问题，而是因为别的事。 果然，那道声音继续道：“那个就是……你这次进入任务世界之前，我们给你的道具，出了点小差错……” 张瑾疑惑地问：“那个蓝宝石戒指吗？出了什么差错？我觉得挺好的啊。” 三头龙的声音越来越小：“额……我是想说，任务者大人……你能不能把那个道具还给我们？” “什么？！！！” 张瑾彻底被三头龙的不要脸给震惊了。 “当初发道具的是你们，后来把这个当奖励给我的也是你们，现在却跟我说要收回？！那你们还给我干嘛？！！！” 见任务者果然发飙了，三头龙中的两只龙头都露出了讪讪的神色。 后来，经过温柔女声的安抚和苍老声音的解释，张瑾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这亚丽丝说的没错，这个戒指真的是所谓的“亚迪斯家主之戒”，原本它的拥有者也确实是亚迪斯家的小少爷。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小少爷把它给弄丢了，好巧不巧，刚好被路过的三头龙看见。三头龙都觉得这枚戒指好看，于是捡了过去，改造成空间戒指，还发给张瑾做道具。 但三头龙捡走戒指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个戒指的作用，一直到后来它们突然接到通知，说张瑾的任务世界发生了异常，过去查看之后，这才知道自己惹出了什么样的乱子。 张瑾听完之后，倒是没有怪罪它们随便拿捡来的东西给自己做道具的行为，毕竟“亚迪斯家族的继承人”这个身份虽然给他添过麻烦，但偶尔也会帮上一些忙。但是…… “我不管，这枚戒指你们已经给我了，那就是我的！我不要还给你们！” 经历过这一次任务之后，他终于发现这个自己曾经嫌弃过的戒指有多么的好用。带着这枚戒指，他就相当于随身携带了一个几乎可以忽略重量，储存空间却非常强大的背包！这么实用的功能，他一点也不想失去。更何况，这原本就是他应有的奖励。 见张瑾死不松口，三头龙也拿他没办法。毕竟是他们犯错在先，如今张瑾不归还，他们也不能硬抢。 面对这样的情况，三头龙凑在一起，紧急的开了一个小会。 “他不肯给，我们该怎么办？” “这是他的奖励，他当然不肯给。要不我们拿别的东西换？” “可是我们现在没有别的奖励啊。” “那要不干脆就给他吧，反正我看那个亚迪斯家的小少爷好像也不是很想要这个戒指的样子。” “嗯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嘀咕一番过后，三头龙终于向张瑾宣布，这枚戒指从此以后就正式归张瑾所有了。并且他们还发誓，绝对不会再向张瑾讨要。 张瑾满意地拿着自己的奖励，准备好被传送回现实世界。 被丢进蓝色旋涡的前一刻，张瑾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他现在正式成为了这个戒指的主人，那亚迪斯家族的财产……是不是也顺带由他来继承了？！ 第一百二十章 凡凡失踪 张瑾从混沌中醒来，感觉自己身下凉凉的，硬硬的…… 他抬起头，发现自己正趴在马路的正中央，脸着地。 他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 还好还好，没什么痛感，应该是没破相。 头顶的天依旧是黑的，由于这是一条小路，四周连路灯都没有，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打量周围的环境。 张瑾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忆起来，这里不是他穿越前被李金那几个小混混追逐的那条街吗？ 对了，他当时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脑袋，然后才穿越的。 张瑾又在脑袋上摸了摸，没发现有什么伤口。 他以手撑地想要站起来的时候，突然感觉手碰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去看，顿时吓了一跳。 好像……是一滩血？额，看血迹的位置，该不会是从他头上流出来的吧…… 张瑾不放心地又在头上摸索了一圈，还是没发现有什么异样，看来伤口应该是自动愈合了。 那几个小混混早已不见人影，大概是看他被板砖拍晕，怕出人命跑了。居然没有趁他不省人事补刀，还算有点人性。 张瑾站起身后，下意识就去拍身上的土。拍着拍着，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大晚上，自己穿一身正装干嘛？ 等等，他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去做？对了！林舒！他把林舒给忘了！ 张瑾慌忙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突然大喊一声“糟糕”！在这里耽搁了这么久，林舒的飞机早就起飞了！ 他瞬间就撒了气，整个人都萎靡起来。上一次也是在去找林舒的途中，他突然出了车祸，然后穿越，最后耽误了时间。那次是林舒自己又回到了他家，可这次呢？这次他回到家以后，应该不会再看到林舒了吧。 不对，他好像把什么重要的事情忘了…… 糟了！凡凡还一个人在家呢！ 记忆终于全部回笼，张瑾不再犹豫，拔腿就朝家的方向跑去。 虽然这条街距离张瑾的家并不远，然而当他赶到家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还是晚了一步。 他找遍了家里所有的地方，都没有发现凡凡的影子。 “凡凡！凡凡你在哪？！！” 他的钥匙给了凡凡，回来的时候，自家大门是敞开的，钥匙被丢在门口的地板上。 张瑾检查了一下，门锁没有被撬开的痕迹。 这说明凡凡回来过，后来又自己打开了门。 这时候距离他们出门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算下来，张瑾和凡凡分开的时间至少有一个半小时。 张瑾心中一紧，难不成，凡凡是出去找他去了？ 一想到这点，张瑾心中的焦急又瞬间增添了许多倍。 他想也不想，抓起钥匙就再次冲出了家门。走的时候，他连门都不敢锁。万一凡凡找不到他，又自己回来了呢？！ 时间已经过了凌晨，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寂静的仿佛无人居住，只有偶尔的一两声犬吠才会给街道增添一丝生气。 张瑾管不了这么多，他在大街上狂奔着，一边跑一遍大声呼唤着凡凡的名字。 他现在都快要急死了。凡凡一个小姑娘，大半夜的在街上游荡，简直有太多的意外可能会发生到她的身上了。更何况，她对这个世界还不熟悉，即便没有遇到坏人，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中，她也一定会被吓坏的吧。 “凡凡！！！凡凡！！！” 张瑾喊了许久，都没有得到一声回应。偶尔有夜归的人走在街上，一看到他，就像看到疯子一样迅速避开。而张瑾却不放过任何一个看到的人，逢人就拉着他问有没有见到过一个小女孩。然而，得到的答案都是令他失望的。 他就这么一边跑者，一边喊着，找了整整一夜。天将亮时，他已经找遍了附近所有的街道。 时间过得越久，他越是心慌。 凡凡一个人不会跑太远的，他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那就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一是凡凡已经自己回去了，第二种，凡凡很可能被什么人给带走了…… 张瑾越想越心慌。 他不是没想过报警，但是凡凡身份特殊，暂时还是个黑户，他不敢去警局。如果警察问起凡凡的来历，他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天快要亮了，张瑾觉得自己再这么找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决定先回一趟家，看看凡凡有没有回去。 如果他回去以后发现，凡凡仍是不见踪影，那即便是冒着凡凡的身份被人发现的风险，他也必须要去报警了。 张瑾跑了大半夜，连休息一下也顾不上，就心急如焚地往家里赶。 幸好他预想到的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张瑾还没跑到家门口，远远地就看到自家诊所的门口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显眼的位置。 那个小小背靠着墙，将身体蜷成一团，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只没有人认领的、可怜巴巴的流浪猫。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惊喜万分地大叫出声：“凡凡！！！” 他的声音太大，几乎惊动了整条街上的行人。 那个蹲在诊所门口的小小的人自然也听到了他的声音，她一直在四周转悠个不停地视线瞬间锁定了他的位置。 “张瑾哥哥！！！” 听到熟悉的呼喊声，张瑾一个大男人激动地差点哭出来。 万幸，万幸凡凡回来了！ 张瑾驱使着疲惫的双腿，加快脚步跑向凡凡。那边的凡凡也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站了起来，向他飞奔而来。 数秒过后，两人紧紧相拥。 张瑾率先从失而复得的情绪中抽出身来。他扶着凡凡，用视线将她浑身上下粗略的检查了一边，嘴上还不放心的问着：“凡凡，你有没有受伤？” 凡凡摇摇头，眼眶是红着的。 张瑾又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终于确定她身上真的一点伤都没有。 “你跑去哪了？！我找了你一晚上！我让你乖乖在家等着我，你为什么不听话？！” 凡凡的眼睛中开始积蓄泪水，她低着头没有说话。 张瑾见她这幅模样，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可能有些重。可他根本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焦急、气愤、埋怨等等情绪在他确认凡凡安全的那一瞬间全部爆发出来。 如果不是还有那么一丝理智尚存，他真相当街就把凡凡臭骂一顿。 最终还是理智告诉他，他不舍得。 就在张瑾极力平复着自己暴躁的情绪时，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一只小手扯了一下。 他低头看过去，正好看到凡凡委屈巴巴的眼神。 “张瑾哥哥，对不起，凡凡错了……” 张瑾冷哼一声，没有说话。然后，他就愕然地听到凡凡说了一句： “张瑾哥哥你看，凡凡帮你把坏人抓起来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第一百二十一章 意料之外 看着在自家诊所门口的地上规规矩矩躺成一排的壮年男子，张瑾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群人他全都认得，正是昨晚砸完他的店，又追着他打的那几个人，一个都不少。而躺在最靠近路边的那个，正是李金。 他满脸惊愕，久久不能回神。 “张瑾哥哥你看，他们都在这了，是我把他们带过来的。” 闻声，张瑾低头看向依偎在自己腿边的小女孩，无法相信这句话是从她口中吐出来的。 良久之后，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凡凡，你说……什么？” 凡凡仰头看着他，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真诚的歉意，以及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祈求。 她以为张瑾没有理解她想表达的意思，于是又重复了一遍：“张瑾哥哥，凡凡错了，但是凡凡帮你把坏人抓住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张瑾没忍住问她：“凡凡啊，你……是怎么把这些坏人抓起来的？” 凡凡扬起了小脸自豪地说道：“凡凡一看他们，他们就乖乖听话，跟着凡凡过来了！” 张瑾：“？？？”这难道是他没有发现的，来自凡凡的特殊魅力吗？ “那他们为什么会昏过去？” 凡凡语气认真地回答：“是凡凡让他们睡觉的，不然他们过一会儿就不听话了。” 张瑾无语半晌。 五六个大男人整齐地躺在街边睡觉，这绝对是一个壮观的场景。张瑾在这站了没两分钟，就看到有好几位路人驻足观看了。 张瑾决定先想办法把他们搬进诊所，再另做打算。 他对凡凡说：“凡凡，我现在要把这些人全都搬进诊所里，你先去帮我把门打开。” 虽然诊所的门昨晚已经被李金他们砸烂了，但门框上还有一些碎片残留，因此开门还是很有必要的。 没想到凡凡却说：“张瑾哥哥，不用这么麻烦，我可以把他们叫起来，然后再让他们进去。” 张瑾听了，连忙阻止她道：“千万别！凡凡，你就听我的，帮我把门开开吧。” 他不知道凡凡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制服这几个人的，但他知道，一定不能让凡凡当众把这个方法展现出来。比起引麻烦上身，他宁愿自己劳累一些。 好在张瑾开的是一家诊所，只要他把白大褂往身上一披，由他将躺在门口的五六个男人一个接一个的拖进屋内，就不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了，甚至，还有路过的好心人见他一个人抬着费力，上前帮忙的。 “果然是医者仁心啊，大清早看见自己诊所的门口躺着几个人，二话不说就把人抬进去救治，小张大夫是个好医生啊！” “是啊是啊，自己诊所的门被砸破了都不管，先想着怎么救治病人，真是当代医生的楷模！” 寥寥的围观群众中传来的议论声让张瑾越听越脸红。 折腾了大半天，终于把李金他们几个抬进了诊所内隔间里的床铺上。 虽然门被砸破了，但好歹里面还有隔间，可以隔绝一些来自屋外路人的视线。 张瑾缓了一口气，先是向凡凡询问了昨天晚上的事。 “凡凡，你昨天是怎么遇到这些人的？他们跑回来找你了？” 凡凡乖巧地将昨晚的经历讲述了一遍。 张瑾猜的果然没错，凡凡被他赶回家以后，在门口等了很久都没见张瑾回来，后来还是忍不住跑出来找张瑾了。但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凡凡和李金这几个人的相遇，似乎是个单纯的意外。 按照凡凡的说法，她是在街上乱转的时候恰好碰到了慌乱的李金一行人。结合张瑾的记忆来看，那应该正好是李金他们误以为自己不小心杀了人，落荒而逃的时候。 那几个人虽然是混混，打人就跟吃饭似的平常，但还算是有点人性的，看到小女孩独自一人，也没有想着对她下手。反倒是凡凡没有看到张瑾，就动用了自己的特殊能力将李金他们控制住，然后向他们逼问张瑾的下落。 等凡凡带着已经失去了自主意识的几人来到张瑾昏倒的地方时，那里却空无一人，只留下一大滩血迹。 凡凡很生气，惩罚了那几混混一番后，又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张瑾，所以只好返回诊所。为了能在张瑾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看到他，凡凡索性蹲在诊所门口等待。 张瑾听完以后，看着李金等人青肿的脸，心情有些复杂。 正当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听到凡凡喊他：“张瑾哥哥。” “怎么了？” “你有没有受伤呀？” 张瑾侧头，看见了凡凡的脸上流露出担忧的神情。 他忍不住放柔了声音回答：“没有呀，我好着呢。对不起啊，让凡凡担心了。” 小女孩的嘴角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张瑾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有些事情应该问清楚。 “凡凡，哥哥想问你一件事。” 小女孩抬起了头，一双异色的眼眸中满是疑惑。 “你是怎么做到让这些人听你的话的？” 凡凡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就是看着他们，他们就听话了呀。” 张瑾听得疑惑，看样子凡凡似乎也说不清楚自己的能力。于是他干脆让凡凡现场演示一遍。 “这样吧，凡凡，现在这里没有别人，你先把他们叫醒吧。” “好的，张瑾哥哥。”凡凡乖巧地应了一声。 张瑾看着凡凡走到那几个人面前，举起了右手，轻轻打了一个响指。但是由于她动作不熟练，发出的声音并不脆亮，还很微弱。 然而，就是这微弱的声音，却唤醒了昏迷在床铺上的几人。 张瑾看的目瞪口呆。他刚才折腾了半天把这几人抬进来，他们睡得跟死猪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现在却这么轻易地就醒了过来？！ 他还来不及表现出自己的惊讶，刚刚醒过来的李金就用他沙哑的声音叫骂了起来。 “卧槽你nnd！！！谁tm打老子？！！胆子这么大是想被剁了喂狗吗？！！！” 张瑾忍不住想笑，就这几个人的胆子，还剁了别人去喂狗？他不过是被板砖砸了一下脑袋，这几人就吓得够呛了。胆子不大，倒是挺能扯。 下一秒，李金的反应就证实了张瑾对他“胆子小”的印象。 只见他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却因为浑身疼痛而不能成功，只能微微抬起上半身。 他眼睛开始到处乱瞟，等他无意间瞥到站在一旁的凡凡时，动作瞬间僵住了，“噗咚”一声巨响，整个人又向床铺砸了下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特殊能力 张瑾亲眼看着李金的脑袋砸向硬板床，那动静震得他都觉得自己的脑袋也跟着疼。 谁知那李金只是条件反射地惨叫一声之后，又再瞬间闭上了嘴，硬是把由疼痛引来的哀嚎声憋了回去。 张瑾稀奇地看着他的反应，却注意到，躺在床上的那个鼻青脸肿表情扭曲的壮汉，看向凡凡的眼神是充满恐惧的。 其余的几人也陆陆续续的醒了过来。他们的反应和李金差不多，似乎都在惧怕着凡凡，怕到连喘气都是小心翼翼的。 张瑾试探着问他们：“你们为什么躺在我家门口，是被谁打了吗？” 那几人闻言，纷纷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似乎没有一个人记得，自己昨晚经历了什么。 张瑾又问了几个问题，最终确定了，他们对凡凡的恐惧不是来源于记忆，而是来源于直觉。也就是说，他们虽然不记得凡凡对他们做了什么，但是他们的骨子里依旧残留着被凡凡支配的感觉。 看着几个壮汉面对一个小女孩时唯唯诺诺的样子，张瑾这才意识到，自家的小姑娘拥有一个多么可怕的力量。 他认真地看了凡凡的那双异色的瞳孔好一会儿，莫名地，脑子里闪过几个记忆片段。 李金第一次来诊所闹事时，明明前一秒还气焰嚣张，和凡凡对视几秒后，却突然变得呆傻的表情。 在电动车上，他和凡凡那双诡异的瞳孔对视时，看到的瑰丽的幻觉。 还有一个乱入的片段，就是他不记得曾经哪里看到过的一双如鲜血般艳红的、让人沉醉的眸…… “张瑾哥哥，接下来需要凡凡做什么？” 一道稚嫩的声音将张瑾从回忆中唤醒，是凡凡在对他说话。 他愣了几秒，才想起来要回答凡凡的问题。 “啊？啊，暂时不用……对了，凡凡，你帮我去外面守着吧，如果有人进来，你就告诉他们今天不营业。” “对了，无论听到什么声音，千万不要进来。” 凡凡听了，立即应了一声：“好的！”然后就小跑着出了隔间。 凡凡一走，李金几人明显放松了不少。甚至在看向张瑾的时候，视线也逐渐变得不屑起来。 这神情变化太不自然，张瑾看得甚至想笑。 “好了，现在小孩子走了，我也该用成人的方式跟你们算算账了。” 张瑾说着，一边捏捏拳头，一边朝他们走过去。 如果是按照正常情况下，以张瑾的身手，是不能一个人同时对抗五六个壮汉的，但眼下情况不同了。也不知道这几个人被凡凡控制着做了什么，现在他们全都瘫在床上爬都爬不起来，基本上可以算是处于一个任由张瑾宰割的状态。 从昨天晚上开始，这群人先是砸了张瑾的店，又追着他打，甚至还拿板砖拍他，又害得凡凡差点跑丢，这么多仇，怎么能是一顿打就能抵消的？至少得两顿才行！ 张瑾奔忙了一夜，原本身体疲惫不堪。刚才坐下来歇了一会儿，现在看在这几个人，却觉得浑身又充满了力气。 接下来大概有一个小时的时间，隔间内不断地传出惨叫声。 凡凡听话地守在门口，同时还不忘去辨认惨叫声的音色，确认了其中没有她最熟悉的那个以后，这才放松了神情。 由于没了玻璃门的阻隔，外面的人对这些惨叫声也听得一清二楚，不过大多数路人抬头看看这家店的招牌，发现这是一家诊所过后，也就只是露出了理解的神情，然后转头走了。 张瑾很久没打过这么痛快的一架了。等他终于从隔间里出来以后，先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灌进喉咙，然后找了个椅子坐下，对守在门口的凡凡招了招手。 “凡凡，过来，哥哥有事要问你。” 张瑾一出来，凡凡的视线就锁定在了他的身上，这会儿见张瑾呼唤她，更是毫不犹豫地“哒哒哒”跑到了他的身边。 “张瑾哥哥，什么事呀？” 张瑾看着她脸上好奇的神情，先是笑了一下，说道：“我刚才还没发现，怎么这么久不见，凡凡的话好像都变多了？” 凡凡没听出来张瑾是在开她的玩笑，奇怪地问道：“张瑾哥哥在说什么啊？为什么是好久不见？” 张瑾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他尴尬地笑了笑，干脆略过了这个话题。 “好了，咱不纠结这个了。凡凡，哥哥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诚实地回答哦。” 凡凡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有特殊能力的？” 凡凡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以后回答道：“昨天！” 张瑾吃了一惊，他大概能猜到凡凡的异常在于她与众不同的眼睛，但是他以为在凡凡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有这个能力了。 “那这么说，你以前从来没有用过这个能力？” 凡凡点点头说道：“是的，凡凡以前不知道。” 张瑾是真的惊讶了，他也没想到，凡凡的异能居然是在昨天晚上才出现的。他不禁想象起了当时的场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被一群成年男子围住，他们想要把她抓走，女孩绝望地挣扎，在最后关头终于因为自己强烈的求生欲激发了异能…… 他越想越觉得心疼，却完全忽略了由凡凡亲口讲述的事实：明明是凡凡撞见了那几个人以后，为了寻找他的下落主动凑上去把他们给控制住了，不仅如此还让他们自己人互殴了一顿！ 护崽的人的可怕之处就在于此！ 张瑾心疼地将凡凡一把揽进怀中，轻柔地拍着她的背部，嘴里还不忘安慰道：“好了凡凡，都过去了，不要害怕，哥哥再也不会丢下你不管了……” 猛地被人抱住的凡凡刚开始是有些愣愣地，明显没有反应过来。不过肯快，她就躲在张瑾的怀中，偷偷笑了起来。 昨天晚上找不到这个人时的心情，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痛苦。凡凡在内心下定了决心，以后一定要听张瑾哥哥的，多说话，多笑，多讨他开心，这样的话，他应该就不会丢下她，一去不回了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蓝衣妹子 最后，张瑾还是给了李金几个人一些药水纱布什么的，让他们自己处理一下伤口，然后把他们放走了。 唯一让他遗憾的是，混混很少有随身带钱的，不然他直接把自己店里的损失折算成现金要回来，他们之间就两清了。现在，他只能暂且相信李金的话，先把他们放走，然后等他们拿钱过来。 诊所的门也不能就这么一直破着，张瑾速度打了个电话找人来帮忙重新装个玻璃门。 随后，张瑾又注意到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而他和凡凡两人都还没吃饭，于是又干脆叫了个外卖，在店里一边吃，一边等装门的师傅过来。 他已经盘算好了，一把门装好，他就锁门回去睡觉。他刚从任务世界里出来，又一夜没睡，早就累得不行了，完全没心情上班。 然而事不遂人愿，这世上总是有那么一两个不长眼的人存在。 时间到了中午，外面阳光正盛。 师傅正堵在门口装玻璃门的时候，门外有一个穿着蓝色连衣裙的女生缓缓走近，看样子像是要进来。 张瑾觉得外面的阳光刺眼，看到一个人站在外面朝里张望，也没仔细看，直接冲她摆摆手，示意她今天不营业。 蓝衣女生却还是徘徊在门口，不肯离去。 过了一会儿，她见张瑾没有出去接她的意思，干脆直接走上前对装门的师傅说了一句：“麻烦让一让。” 师傅只顾着埋头装门，没看到刚才张瑾的动作，听到有人喊他，想也不想地就起身让出了一条通道。 蓝衣女生走了进来。 张瑾看到了，有些不耐烦。可他作为一个医生，病人都找到面前了，他还不管不顾的拒绝，就有些不太合适。 因此，他只能忍着脾气问道：“看病还是拿药？” 那女生冷着声音回道：“打吊水。” 张瑾觉得这声音听着耳熟，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却发现这女生长得更加让他觉得眼熟。 不过他也没想太多，出于职业习惯问了一句：“怎么上来就说打吊水？你哪不舒服先说来我听听。” 然后他就看见那女生皱起了眉，也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张瑾顿时就纳闷了，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这么横的病人？病症都不肯对大夫说，一上来就直接让大夫开药，不给开还不愿意？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赶人的时候，一旁的凡凡及时地拽了拽他的衣角，凑到他身旁小声提醒道：“张瑾哥哥，她是昨天来打吊水的那个姐姐啊，你不记得了？” 闻言，张瑾怔了一下。听凡凡的意思，这妹子昨天来过？ 他下意识看向妹子的脸，拧着眉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 “哦哦哦，你是那个叫白芷的学妹是吧？” 蓝衣妹子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一些。 也不怪张瑾没把人认出来，实在是因为他这次任务时间太久，在现实世界中，昨天发生的事对于他来说却已经过了好几天，因此他的记忆才会有些模糊。 不过他还没到失忆的地步，凡凡这么一提醒，他又想起来了。 面前的这个蓝衣妹子叫苏白芷，是跟他同一个大学同一个院系的学妹。他上次出车祸就是她帮他做了现场的紧急处理，虽然最后还没等他进医院，伤口就已经自动愈合了。 昨天的时候，苏白芷来这里看病，恰好碰到了他，之后就坚称自己高烧，病情严重，需要连续打好几天吊水才能痊愈。 没想到她今天还真的又来了。 回忆起了大脑中储存的这个人的所有资料以后，张瑾出于职业道德劝道：“你现在退烧了吗？如果退了的话就不用打吊水了，吃点药就行，别折腾自己。” 苏白芷却和昨天一样固执：“不用，我就打吊水，不然你给我开完药就要赶我走了。” 这句话的内容听起来怪怪的，像是在撒娇，然而苏白芷的语气却是冷淡的，一点都没有娇俏的感觉。 张瑾大概也能想明白威海市呢么她坚持要在自己的诊所待很久，无非就是对自己这可以自动愈合伤口的体质感兴趣。 不过，张瑾是不可能让她得逞的。 他故意板着脸，语气严肃地说道：“不行！根据病人的病情开出正确的处方，这是我身为医生最基本的职责，如果我今天答应让你在这打吊水，那就是违背了我的职业道德，我绝对不会同意的！你如果还是坚持要打吊水不吃药，那就去别的地方看吧！如果你在我这出了事，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这一番话被张瑾说的义正言辞，苏白芷原本还在狡辩“我也是医学生”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呆呆地看着张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瑾看见她像是被自己唬住的样子，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又露出了生气的表情，加了一句：“你走吧！像你这种不配合医生的病人，我一个人小小的诊所大夫可不敢看！” 一直在门口忙活的师傅这时也注意到了屋里的动静，一听张瑾说出这样的话，瞬间都自以为明白了真相，开始帮忙劝起了这个前来看病的蓝衣女生。 “我说姑娘啊，看你穿着应该也是个有文化的人，那你应该知道‘遵从医嘱’的道理吧，别任性了，听医生的话病才能好啊……” 苏白芷学了这么多年医，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指责不听从医嘱。她先是被张瑾吼了一通，这会儿又被装门的师傅责怪，渐渐地有些憋不住情绪，眼眶慢慢红了起来。 张瑾见状，突然有些后悔。难不成是他刚才话说的太重了？他只是不想再让苏白芷缠着他，没想过要把她给弄哭啊！ 就在他开始犹豫要不要道歉的时候，苏白芷却终于忍不住，猛地扭头跑出了诊所。 看她最后那个决绝的神情，近期想必是不会再来了。 张瑾望着她的离去背影，莫名地感到有些良心不安。 但他只能无奈地深深地叹一口气。为了守住他的秘密，这一次，也只能先这么做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关于任务 等玻璃门重新装好，诊所内也被收拾干净了以后，张瑾干脆地把门一关，牵着凡凡上楼睡觉去了。 凡凡也是一夜没睡，这会儿正困得小脑袋直往下栽，看得张瑾好几次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关上家门，一大一小极有默契地朝各自的房间走去，同时关上了房门。 张瑾连衣服都懒得换，径直朝着自己的大床扑了过去，盖被子闭眼，动作一气呵成。 二十分钟后，张瑾重新睁开了眼睛，眼中神色清明。 说来也奇怪，明明中午的时候他还累得恨不得直接躺在地上睡觉，现在真的闲下来，躺在床上了，他反而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又酝酿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实在睡不着，张瑾干脆开始思考之前一直没来得及思考的问题。 自从任务结束，他被送回现实世界，他就一直慌慌张张的，处理各种事情，没一刻静下来过。这会儿终于得了清闲，他也终于有时间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这次任务的奖励，那个被系统称为“亚迪斯家主之戒”的蓝宝石戒指。 下意识摸了摸脖颈，惊喜地发现那个戒指居然真的在，穿着它的绳子居然也还是他在沃尔斯庄园的时候随手拽的那根。 由于第二次任务结束后，“萨尔扎之剑”并没有跟着他一起回来，因此他还以为奖励物品是不能带回现实世界的。没想到这次的结果直接打破了他的认知，蓝宝石戒指居然原封不动地跟着他回来了！ 不仅如此！要知道，蓝宝石戒指可不只是一个戒指而已，最关键的是里面放着的道具！ 张瑾越想越兴奋，干脆坐了起来，研究起了这枚戒指。 他尝试用在任务世界时琢磨出来的方法，去打开戒指的储存空间，没想到一下就成功了。 白大褂、一套银针、一把破剑，三样东西被他整整齐齐地摆在床上。 张瑾看着自己仅有的三样道具，满意地点点头。 白大褂和银针就先不说，假如“萨尔扎”之剑真的有跟它任务世界里一样的威力，那他在现实世界岂不就是无敌了？！ 张瑾激动地拿起长剑，目不转睛地盯着它，手下开始发力。 十秒钟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分钟过去了，房间里一片寂静…… 十分钟过去了，张瑾的手都举酸了，长剑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怎么回事？明明在任务世界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了这把剑的用法了啊，已经做到了想让它发光就能发光的地步。 难不成这把破剑还认生，在不熟悉的环境里施展不出它的威力来？ 张瑾又憋着气试了半天，最终不得不接受，“萨尔扎之剑”在现实世界中不能发出圣光的事实。 只不过是一把破剑，到街上摆个地摊去卖估计都有人嫌弃。不能发出圣光，那这把剑在现实世界的时候就等于说是什么作用都没有。 虽然很失望，但张瑾只能无奈地重新将道具收了起来。他好歹还能安慰自己：至少还有一个别人没有的空间戒指不是？ 他坐在窗边，将漂亮的蓝宝石戒指拿在手里把玩。 他渐渐回想起了在任务世界中的那些记忆…… 也不知道亚丽丝找不到他的踪迹，会不会很着急。啊对了，她应该会的吧，毕竟她还有一个陛下等着他去帮忙治病呢。 现在想想，好像有好多谜团没有解开。首先对于任务是怎么完成的，张瑾到现在都还有点迷糊。 他隐约记得最后关头，沃尔斯公爵提到了兽人族和魔族。虽然借此不难猜出，人类捕捉精灵的原因肯定跟这两个种族脱不开关系，但他的面前还是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的猜测。 原本他都还没搞清楚兽人族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要和精灵族做对，现在又多了许多新的问题： 人族捕捉精灵究竟与兽人族有什么关系？沃尔斯他们和兽人族之间有什么交易？难道是买卖精灵？如此说来，人类捕捉精灵究竟是不是兽人撺掇的？ 还有，原本应该被封印在大陆底下的魔族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大陆之上？而且还那么嚣张。 对了，还有那个绑架他的“冥牙”组织究竟是干什么的？那个自称为他们首领，名为“莉莉丝”的女人，是一个魔女吗…… 有太多太多的问题张瑾都没搞清楚。如果说这个任务就像一个游戏一样，那他现在就好像是还处于探索背景的阶段，更别说做主线任务了。 前路漫漫啊！看样子只能慢慢来了。 …… 第二天，张瑾和凡凡都醒得很早。 张瑾是昨天下午没睡着，一直快到晚上的时候才觉得困，一觉睡过去连晚饭都错过了。 凡凡更是厉害，居然直接从下午睡到了第二天清晨。 这件事给张瑾提了个醒，孩子正是长身体的阶段，需要多吃饭多休息，可千万不能让她再像这次一样劳累了。 难得睡醒以后这么有精神，张瑾一高兴，就起床做了个早饭。 凡凡早就饿坏了，也不管好不好吃，抓起来就往嘴里猛塞。虽然她的动作完全没有一般女孩子的优雅，张瑾却看得开心。 不知道是不是患难见真情，经过前天晚上的那一夜经历，张瑾明显发现凡凡要比以前放开的多，不再像刚来时那般唯唯诺诺，一举一动都要看他的眼色了。 当然最让他开心的是，凡凡的笑容也不知不觉地多了起来。 吃完早饭以后，休息了一会儿，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张瑾才带着凡凡下楼，准备开门营业。 无论发生了什么，在事情解决之后，诊所都要照常营业，这是他身为一个诊所大夫应该做到的。 今天上午的人依旧不多，张瑾难得有闲暇，于是干脆继续教凡凡认字。 就在这种气氛静谧的时候，张瑾无意间一个抬头，透过玻璃门看到李金来了。 他依旧是那副鼻青脸肿的模样，脸上的打伤显然不是一两日就能消下去的。 张瑾以为李金是来兑现承诺，给他送赔偿金的，于是站起身打算前去迎接。 没想到他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李金身后跟了一帮人，而这些人，明显不是昨天跟李金一起被揍的那一帮。 张瑾见状眯了眯眼，淡定地看着满脸煞气的李金，“嘭”的一声，撞上了他昨天刚装好的玻璃门。 第一百二十五章 直接报警 那一撞发出的巨响，听得张瑾牙根发酸。 “啧啧啧，傻孩子，只长个子不长脑子。” 张瑾眼看着李金一脸痛苦的表情，捂着额头缓缓蹲下，忍不住感慨。 虽说这玻璃门是新装的，可这人也不至于瞎成这样吧，两个银色的门把手明晃晃地摆在中间呢，这都看不到？ 李金这一蹲下，露出了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剃着平头、胳膊和脖子上都布满纹身的男人。 男人脸色难看地看着蹲在自己身前的李金，虽然没有开口，可那眼神里全是明显的嫌弃。 这人张瑾没见过，单看气势，倒是比李金还要强盛一些，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李金正嚎着，突然被人踢了一下。他头都不敢抬，直接顺着力道躲到一边去了。 男人没理他，上前拉门。 张瑾这才想起，昨天装门的时候他一个跑神没看住，师傅把门给装错了。以前诊所的门是那种可以双向开的，现在师傅却给装成了单向开，还是只能朝外开。 也就是说，如果人是站在外面的，那向里推是推不开的。 虽然装门的师傅细心地帮忙把拉门的提示贴在了门把手下，可明显来者不善的李金当然不会注意到这个，一上来就撞门，然后就不小心撞了个正着。 张瑾想说：是他自己没看清楚，这锅我不背。 李金撞门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并没有阻碍这群人进来。 李金战退，带头的换成了那个平头男人。 张瑾面上风轻云淡，看到这样的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走进来，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可实际上，在他看到这群人站在诊所门口的第一时间，他就将原本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拿下来，握在了手里，另一只手放开了书，悄悄从戒指里摸出了几根银针。 果然，平头男人一进来，二话不说就直接让人砸东西。 张瑾眼疾手快，右手一甩，飞出去一根银针。 那个已经触碰到药柜的人捂着手腕惨叫一声，跌坐在地。 在场的大多数人包括那个平头首领，都没看清张瑾丢出去的是什么东西，众人都只看到张瑾手一抬，自己的一个兄弟就惨叫了起来。 他们都被吓懵了，心中都在感叹：这是什么神功？！ 张瑾这次也只是搞了一个出其不意的偷袭，他心里明白，要真打起来，自己肯定不是这群人的对手。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正面刚。 趁那些人正懵着，张瑾率先开口道：“几位兄弟，我们不管你们今天来小店想干什么，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们一声，我打算报警了。” 报警还提前跟对手讲出来，张瑾觉得自己已经够仁义了。 他说完，也不顾那几人的反应，直接当着他们的面拔了报警电话，还开了免提。 那平头见张瑾居然真的打起了电话，冲身边的一个小弟使了个眼色。 那个小弟接收到这个眼神，就立刻明白了平头的用意。他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想要奔过来抢夺张瑾的电话。 张瑾既然敢当着他们的面报警，自然就不怕他们来这一招。 只见他又是看似随意的一抬手，那小弟就和前面的那个人一样，哀嚎一声之后倒在了地上。 趁着这会儿功夫，电话已经接通了。 一个清晰的女声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您好，这里是110服务热线，请讲！” 一听这声音，原本站在门口的那几个男人瞬间就骚动了，他们没想到，这才刚进门，还没开始动手呢，店主就直接报警了。 张瑾用冷静地声音对接线员讲述着自己现在正面临的状况。 那边的几个人听了没两句，就开始面面相觑，有些手足无措。 其中一个人甚至小声对平头说道：“老大，要不我们今天先撤？” 平头冷笑一声，没有回话，而是直接用行动表达。他抬脚快步朝张瑾冲了过去，右手伸直，目标正是张瑾手中的电话。 张瑾虽然一直在跟接线员讲话，可他的目光丝毫没有离开这群人身上。 看见平头动了，他反应很快地当下就甩出一针，却不想，平头虽然没看到他用什么东西伤的人，却是靠着本能往旁边躲了一下，刚好躲过张瑾发射出去的银针。 见状，张瑾眯了眯眼。这人看起来有点身手。 不过这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因为就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里，他的电话已经打完了。 张瑾也是干脆，直接挂了电话，对平头说：“我已经报过警了，警察很快就来。你们要是不想被带去喝茶，就赶快离开吧。” 平头听了他的话，舔了舔后槽牙，看向张瑾的目光变得饶有兴致。 张瑾报警的全过程都是公开的，所有人都看到了。 开始有人劝平头：“老大，要不今天先算了吧，我们明天再来。” 还不等平头开口，张瑾就见缝插针地回了一句：“你以为你们明天来我就不报警了？” 那人被张瑾噎了一下，讪讪地闭上了嘴。 这时，自从进门以后就一直没说话的平头终于出声了。 “怂样！有我在呢，都怕什么？！” 他转过身，冲着手下的人大声喊道：“兄弟们都给我听着！今天要是出了什么事，都由我担着！不管怎么样，这个店，今天必须砸！” 此话一出，一群混混的血性全都被激了起来。都是街头混的，谁还没进过几天局子？ 就连刚才提出撤退的那两个人也变得热血激昂。 “老大说的没错！金哥的仇必须报！” “对！不然回去没脸见弟兄们！” “被抓就被抓，今天这家店，我们砸定了！” 张瑾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他万万没想到，居然连报警都不能把他们赶走，他什么时候跟这群人结下这么深的仇了？ 警力调动需要一些时间，虽然不知道还要多久，但肯定不是现在。 张瑾见状不妙，忙用手推推凡凡，示意让她躲到隔间里去。 谁知凡凡这次却一点都不听话，站在原地怎么推都不肯动。 张瑾皱着眉去看她时，她还用坚定的语气对张瑾说：“张瑾哥哥，让凡凡留下来吧，凡凡可以帮你。” 张瑾闻言，立刻想到了凡凡的特殊能力，他哭笑不得地说：“凡凡乖，你先进去，这些人张瑾哥哥能对付得了，不用你帮忙。” 就算凡凡真的有迷惑人心智的能力，但这种能力也是她刚发现不久的，谁知道效果怎么样。 这里这么多男人，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一个小女孩留下来帮他的，万一小孩子有个什么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凡凡和张瑾在僵持着，那边平头已经开始带着人准备砸店了。 就在这关键时刻，诊所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开了，一道清亮的声音响彻屋内： “都给我住手！” 第一百二十六章 苏学妹的身份 “都给我住手！！！” 这道声音让张瑾觉得特别耳熟，顿时心生不妙，抬头一看，果然是那个人。 张瑾脸色难看地看着一个人站在门口的苏白芷，故意让语气听起来凶狠一些：“我们男人打架，你一个女人在这凑什么热闹？快点回去！” 一句话将众人原本被苏白芷吸引过去的视线拉了回来，有好几个人都当场笑出了声。 “你这人还挺实诚，真打算一个人跟我们一群对打啊。” “这可是你说的啊，男人之间的打架，有本事就别让别人插手！” “别还手才是真男人！” 这几人似乎已经把刚才张瑾隔空干倒两个人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 张瑾实在不想搭理他们，打个架废话还那么多。 今天会不会挨打不一定，但店里的损失估计是免不了的了。可怜他昨天才刚把店收拾好啊。 就在张瑾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却忽然听到门口响起了口哨声。 下一秒，数十个身穿黑色西装，戴着黑色墨镜的男人冲了进来。 张瑾由于是正对着门口的，所以比混混们要更早一些看到这群人。 他有点懵。这又是什么情况？ 只见这十几个人一进来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扑向了那群蓄势待发准备砸店的混混。 一时间，店里乱作一团。 张瑾：“？？？” 混混们：“卧槽！！！” 由于黑衣人在人数上占有绝对的优势，还没等张瑾回过神来，所有混混都被他们迅速制服。 原本就不大的诊所，在几息之间就挤满了人。 一道倩影越过人群走到了张瑾的身边。 “你没事吧？” 张瑾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苏白芷，无奈的说道：“你怎么又来了？没看到我这里正乱着呢吗，快点走吧，一会儿就走不了了。” 苏白芷疑惑地看着他：“你想让我走？为什么？” 张瑾心想，就眼下的这种场面，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妹子在这凑什么热闹？不快点逃还留在这干嘛？ 他正要再劝，余光却突然看到一个黑衣人正朝这里走过来。 张瑾下意识地就把苏白芷护在了身后，自己正面黑衣人，板着脸说道：“这位大哥，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来头，但还是很感谢今天帮忙。你们现在……”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黑衣人的一句话惊得消了声。 只见冲他一鞠躬，大声喊了一句：“大小姐！” 张瑾震惊脸：“你喊我什么？！” 黑衣人却像是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似的，自顾自大声说道：“人已经全部被我们控制住了，接下来还有什么吩咐？！” 张瑾被吓得语序错乱：“不是……你叫我……刚刚你……你刚刚叫我什么？你先把这个给我说清楚！” 黑衣人依旧没有理会他，弯着腰，一副等待命令的样子。 就在张瑾一脸懵逼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张瑾，你报警了是吗？” 张瑾闻声回头，正巧看到苏白芷微微仰起头，认真地看着他。 以前张瑾没注意，现在两人站得这么近，他才发现，原来苏白芷比他低这么多，跟他说话都要仰着头。 从他的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苏白芷好看的下颌线。 张瑾愣了一秒钟才猛然回神，答道：“嗯，报警了。” 苏白芷听了，忽然侧了一下身，从张瑾的身后探出了一个脑袋，对还等在那里的黑衣人说道：“既然已经报警了，那就麻烦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吧，等警察来了，直接把这些人交给他们。” 黑衣人闻言，再次鞠了一躬，退下了。 张瑾傻眼了。 原来这群黑衣人，是苏白芷带过来的人？怪不得苏白芷胆子这么大，看到这副场景还敢往店里闯呢。 回想起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张瑾只觉得羞愤欲死。 但在场看见他丢人的苏白芷和黑衣人都没有对他的行为做出什么特别的反应，那他也只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为了让自己的状态看起来自然一些，他开始跟苏白芷闲聊。 “还没问呢，这些都是你的手下吗？你究竟是什么人啊？” 张瑾只是随口找了一个问题问她，苏白芷却答得认真：“这些都是我的人，至于我的身份……既然你也是燕城大学医学院的学生，那你听说过苏怀德吗？” 听到熟悉的名字，张瑾兴奋道：“当然听说过，苏教授的大名不仅仅是在我们学校，在医学界都很有名吧？！而且他的家里还是医学世家……等等，你该不会……” “没错，我就是他的女儿。” 张瑾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他万万没想到，苏白芷居然是他最崇拜的著名医学家苏怀德的女儿！ 得知了这个消息以后，他再去看苏白芷，只觉得她的身上洒满了金光。 之前对她所有不好的印象全部都消失殆尽，就连跟她说话的语气都忍激动了起来。 “苏苏苏苏小姐你好，我超超超超超喜欢你父亲的！” 苏白芷被他转换如此明显的态度吓着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去接这句话。 张瑾自然是不在意的，自顾自对苏白芷念叨起了自己对苏教授的崇拜之情。 一直到警察来了，把那些混混全都带走以后，他还没停下来。 一个民警走过来问他：“你是报案人？” 张瑾突然被人打断，很不高兴地看了过去，语气也不算特别好：“是我。” 民警以为他是因为店被人砸了，心情抑郁，也没跟他计较那么多，还好心安慰他道：“我看你店里的损失也不算特别多，你有时间的话就跟我去局里走走程序吧，能帮你把赔偿要回来。” 张瑾有时间吗？他当然没有啊！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可是偶像苏怀德的女儿哎！ 于是他板着脸，大手一挥说：“我不要赔偿了。” 民警听了，自动把这句话理解成了另一层意思，对他说道：“那行，我会尽力帮忙，这次多关他们几天。上头早就想收拾这群人了……” 民警接下来说了什么，张瑾已经不再关注，他连民警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注意到。 等他终于消化了苏白芷的身份以后，却又忽然想起另一个问题： “对了，你怎么知道今天有人要来我店里找事？” 苏白芷的人来得太巧，巧到张瑾下意识就想去怀疑什么。 这句话其实问的有歧义，但苏白芷却像是没理解到其中的含义一般，神色平静地回答道：“我之前不知道，今天来恰好找你，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你店里有好多人，我怕出事，就给我家的保镖打了一个电话，叫他们过来了。” 张瑾听完，只想对她说一声：“佩服！” 果然是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啊。 至于苏白芷撒谎的可能？对不起，没有这个可能。 第一百二十七章 问答 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张瑾坚持要请苏白芷吃饭。 就算撇去身份不说，今天苏白芷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表示一下感谢。 没想到却被苏白芷一口拒绝： “吃饭就不用了，我一会儿回家吃……” 张瑾的笑脸有些僵硬，尽管现在他看苏白芷的目光相当于自动加了一层滤镜，可苏白芷讲话时的杀伤力在他身上并没有分毫的减弱。 这妹子说话还真是一如当初的耿直啊…… 然而，苏白芷的话还没说完。 “你要是真的想感谢我，那能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张瑾心中忽然冒出了不好的预感。 激动归激动，他可还没忘记自己之前为什么会被苏白芷缠上。 他警惕地看着她，想了一会儿，干脆破罐破摔地说道：“行，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不过我们可以先坐下来谈。” 看苏白芷这架势，只要自己一天不解答她的疑问，说不定她能一直追着他。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早一点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虽然他很崇拜苏白芷的父亲，也很想跟苏白芷拉好关系，可他还不至于利用这些东西去吊着苏白芷的胃口。 苏白芷一听到张瑾答应了，脸上难得的露出了激动地表情。 张瑾也不管店里乱糟糟的状况了，搬了两个椅子过来，跟苏白芷一人一个，两人相对而坐。 原本张瑾怕凡凡觉得无聊，想打发她去看书，可凡凡表示不想看书，就想在张瑾身边待着。 张瑾干脆把凡凡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就这么搂着她准备跟苏白芷开始谈话。 苏白芷看到他的动作，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意见，也没废话，直接就开门见山： “第一个问题，你有没有特异功能？” 张瑾诚实地摇了摇头，说：“没有。” 窝在他怀里的凡凡一直安安静静的，张瑾回想起，自从苏白芷出现以后，凡凡似乎就一直保持着沉默。 张瑾希望凡凡话多一些，也是怕她觉得闷，于是干脆把凡凡拉入他们的谈话中。 他简洁的回答完第一个问题，趁苏白芷还没有提出疑问的时候，低头问道：“凡凡，我现在要回答这个漂亮姐姐一些问题，你可不可以帮我作证啊？” 凡凡一抬头，正好撞上张瑾鼓励的眼神。她又看了苏白芷一眼，过了一会儿才小声开口：“那凡凡要怎么做呀？” 张瑾对她笑笑，说：“我每回答一个问题，你觉得我说的是实话，就大声说‘凡凡可以作证’！如果我说的是假话，你就可以说‘哥哥不能说谎’。明白了吗？” 说完，张瑾对自己的这个想法越想越满意，不仅鼓励了凡凡多和陌生人说话，还顺便教导了凡凡不要撒谎。 他忍不住在心里自夸起来：如果我成为了一个父亲，那一定是那种对孩子特别教育有方的父亲吧…… 见凡凡点了点头，张瑾示意苏白芷继续。 苏白芷也是个好脾气的妹子，任由张瑾和一个小女孩在这磨蹭半天，不曾开口催促。 “接下来，第二个问题。你的体质是不是有哪些地方异于常人？” 张瑾只思考了两秒钟，就果断的给出了答案：“没有。” 说完，他低头看向凡凡。 苏白芷皱了皱眉，正要接着问，忽然注意到了张瑾的目光，这才想起刚才看到的这两人的互动，于是也顺势看向了凡凡，耐心地等待着。 虽然，她并不觉得一个小孩说的话有多少可信度，但她也并不介意张瑾用这种方式拖慢谈话速度的行为。反正，她要的只是结果。 原本只被张瑾看着，凡凡觉得倒还好，这会儿苏白芷一看过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立刻就紧张了起来。 张瑾一直没有催促她，只是对她露出了鼓励的微笑。 凡凡的小脸越来越红。磨蹭了好一会儿，她才声音微弱的说了一句：“凡凡……凡凡不知道……” 张瑾一听到这个回答，顿时就笑出了声。不过他怕凡凡对他的反应产生误会，又立即止住了。 他憋着笑对凡凡说：“凡凡回答的很棒！这说明凡凡是个诚实的好孩子。不过你还记得我刚才说过什么吗？要大声说哦！” 苏白芷在一旁围观了半天，意外间注意到，张瑾在对凡凡说话的时候，态度会格外的温柔，说话的语气也像是个小孩子似的。这个形象与她之前看到的张瑾全都不同。 她不禁感到有些好奇，因此对支支吾吾的凡凡也更加宽容了。 在张瑾的温柔鼓励下，凡凡又大声说了一次：“凡凡不知道！” 张瑾笑着示意苏白芷继续。 一直在想别的问题的苏白芷差点忘了自己接下来想要问什么，不过她很快就找回了节奏。 “第三个问题，既然你没有特异功能，体质也并不特殊，那为什么你的伤口会在短时间内自动痊愈？” 这个问题问得非常直接，张瑾一时间有点卡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穿越的事是肯定不能告诉她的，更何况，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张瑾自己也是一知半解，他只隐约知道跟任务系统有关，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他还真的不清楚。 因此他要么编个谎话糊弄过去，要么就干脆装糊涂。 还没想好答案，张瑾就忽然听到凡凡焦急的声音：“张瑾哥哥受伤了吗？为什么会有伤口？！” 在场的两个大人同时愣住了，一是因为这句话的声音格外的大，二是因为这句话的内容。 张瑾反应过来以后，有些好笑地摸了摸怀里小人的头发，安慰她道：“放心吧凡凡，哥哥没有受伤，也没有伤口。” 凡凡却一脸的不信：“哥哥不能说谎！我明明看到……”明明看到地上有血迹。 她的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一时间，张瑾的思路没有跟她的对接上，没能瞬间理解凡凡后面想说什么。 他再问时，凡凡却又沉默了起来。 张瑾哄了半天都没有任何效果，无奈之下，他只好示意苏白芷加快速度，想着等跟苏白芷的谈话结束了以后，再好好研究研究，凡凡到底为什么生气。 第一百二十八章 拉钩钩 张瑾暂时放下凡凡，对苏白芷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说道：“你继续吧。” “你还没回答我上一个问题。” “额……”张瑾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好像的确没有回答。 有凡凡在，张瑾不想撒谎，于是他含糊地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每一次都是出事以后就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发现一切正常。” 苏白芷拧着眉想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接受了他的这个答案。 可一直安安静静坐在张瑾怀里的凡凡却不满意了，突然大喊一声：“哥哥不能说谎！” 张瑾和苏白芷都被她吓了一跳。 看见苏白芷向自己投来怀疑的目光，张瑾一脸的无奈。 他低头对怀中的人轻声说道：“凡凡，你为什么说哥哥说谎啊？” 凡凡盯着他的眼睛，异色的双眸中溢满了委屈。她大声吼道：“因为张瑾哥哥是大骗子！” 苏白芷看向张瑾的眼神更加不对劲。 张瑾知道凡凡这是在闹脾气，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头疼。 自从凡凡跟在他身边以后，鲜少有闹脾气的时候，即便是生气了，也只会咬着嘴唇不吭声，现在她会发脾气了，其实是个好现象，说明她学会了将不满的情绪发泄出来。 唯一不好的是，她发脾气太不是时候。 通过跟苏白芷短暂的相处，张瑾不难看出她是一个性格耿直的人，她的思维是直来直去的，别人告诉她一件什么事，一般情况下她是不会有所怀疑的。 这两个巧合造就了张瑾眼前的麻烦。 “张瑾先生，既然你选择了配合我回答问题，那么我希望你能诚实回答。” “哥哥说谎！” 张瑾头疼的不行，除了苦笑不知道如何是好。 最终，谈话还是没能继续进行。 苏白芷走的时候显然是不高兴的，至于具体原因，张瑾没心思去深究。 因为他现在面临着一个更大的麻烦。 凡凡生气了，非常生气。而他不知道该怎么哄她。 张瑾看着凡凡坐在小板凳上气呼呼的背影，试着用食物引诱她：“凡凡，哥哥带你出去吃饭好不好啊？我们去吃好吃的！” 凡凡不为所动。 “冰淇淋想不想吃？” 凡凡的小耳朵动了动，背影却依然坚定。 “那……大白兔奶糖呢？” 张瑾直起身子去偷看凡凡的小动作，果然发现她的小手攥进了衣角。 几秒种后，她还是没有回头。 大白兔奶糖都不行？！ 张瑾这下真的泛起了愁。 糟了，这要怎么哄啊？ 张瑾长这么大，哄女孩子的经验实在太少，而且基本上全都贡献给自己的女朋友林舒了。 此时，他只能飞速在脑中回忆着每次林舒生气的时候，他是怎么把她哄回来的。 过了许久以后他才发现，好像有很多次都是他什么都没做，等过段时间林舒气消了，就自己回来了…… 这么一想就觉得好对不起林舒啊…… 这下该怎么办？ 就在他发愁的时候，突然惊喜地看到，凡凡终于转过了身子，还愿意直视他了！ 张瑾以为凡凡终于消气了，满心欢喜地对上了凡凡的视线。 下一秒，他就感觉到一阵眩晕袭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他全都没有了记忆。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家里的床上。 张瑾“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随后，理智渐渐归拢。 怎么回事？他前一秒不是还在诊所里吗？怎么突然昏迷了过去？ 他迷茫地看看四周，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诊所……是不是还没关门？ 凡凡呢？ 想起这些，他急忙下床，奔出卧室，大声喊道：“凡凡！凡凡你在哪？！” 喊了好几声，他才看到厨房门口露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 看到凡凡平安无事的呆在家里，他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见凡凡小心翼翼地躲在厨房门后面，一直不肯出来，他奇怪地问道：“凡凡，你在厨房干什么？” 凡凡没有回答，只是用小心翼翼地目光观察着张瑾，见他没有生气的预兆，才磨磨蹭蹭地从门后钻了出来。 “那个……张瑾哥哥，凡凡……凡凡想给你做晚饭。” 张瑾看着凡凡身上明显大了一圈的围裙，顿时苦笑不得。 “怎么突然想起要给我做饭了，你会做吗？” 他这是想起了凡凡第一次瞒着他偷偷做家务，结果把盘子和碗都给摔碎了的事。 凡凡扭扭捏捏地说：“不会……但是凡凡可以学啊！” 张瑾笑着走过去，揉了揉她的脑袋，欣慰地感叹道：“你有这个想法，哥哥感觉很高兴呢。” “但是下一次要注意，厨房里的那些东西，在没有我的陪同下，小孩子不要轻易动哦，不然万一伤到你怎么办？” 凡凡也扯出了一个笑容，小心地觑着张瑾了脸色，见他真的没有生气的意思，忍不住问道：“张瑾哥哥，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 凡凡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张瑾就觉得脑子有点懵懵的。 他揉揉后脑勺说道：“不记得了，之前我们不是在诊所吗？我怎么突然睡过去了？是谁把我抬回来的？” 见他似乎在试着回忆之前发生的事，凡凡急忙打断了他：“张瑾哥哥，你一定是最近太累了，快去休息一下吧！” 张瑾却突然笑了：“今天对我这么殷勤，是不是怕我想起来你刚才发脾气的事？” 凡凡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好啦凡凡，安心，我不会因为这个生你的气，只要你不生我的气就好了。那我们现在这样，是不是就算和好了？” 听见他这么说，凡凡连忙点头。 “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要随便生气了，好不好？” 凡凡看着张瑾嘴角温柔的笑意，神情突然认真了起来。 她郑重的说道：“如果张瑾哥哥也答应凡凡，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生凡凡的起，那凡凡就答应你。” 张瑾轻笑一声，心想这小崽子还挺会算账。 他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唔，这个条件我需要考虑考虑，如果凡凡做了特别过分的事……” 凡凡慌忙保证道：“我以后再也……绝对不会对张瑾哥哥做特别过分的事！我保证！” 张瑾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答应你吧。来，咱们拉钩钩。” “拉钩钩？” “不会吗？来，手指伸出来，我教你。这样，然后这样，这样‘亲’一下，就表明誓约成立。” “唔……这样吗？好了！誓约成立了！张瑾哥哥不能再反悔了！” “哈哈哈，当然不会。你也要记得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 暗示 张瑾很快就忘记了他那天突然昏倒的事情，身为一个医生，他甚至没有想到要给自己的身体做个检查。 关于那件事的记忆就像是一阵烟一样，很快就在他的脑海中消散，不留一丝痕迹。 日子照常过，诊所照常营业。 昨天苏白芷走之和张瑾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碍于苏白芷的身份，张瑾无奈之下也还是同意了。 只要苏白芷别一个激动之下把他送到研究院，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他还是愿意在一定程度上满足她的好奇心的。 苏白芷连着来了三天，被张瑾明着赶都没赶走，现在张瑾的态度好不容易软化了，他还以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要被苏白芷缠着了呢。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一连好几天都没有看到苏白芷的踪影。 她不来，张瑾正好乐得自在。 中午的时候，派出所的民警给张瑾打了个电话，说让他下午有空的话就去警局一趟，李金那伙人的事还需要他出个面。张瑾答应了。 吃过午饭，又在店里休息了一会儿，等外面的阳光没那么大了，张瑾就准备关门去派出所。他怕凡凡一个人在家无聊，干脆把她也给带上了。 现在正值夏末，天气虽然也还算热，但好歹要比盛夏那会儿凉快许多。只要过了正中午，阳光就不至于毒得人头晕眼花。 张瑾牵着凡凡的小手，两人一起走在街上。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温度还算舒适，凡凡今天的心情好像很不错，看起来比往日里要活泼一些。 之前林舒在的时候，给凡凡买了好几条小裙子，张瑾看着挺好看，就一天给凡凡换一条。换下来的衣服他也不马上洗，就那么堆着，等两人的衣服凑够一桶了，再扔进洗衣机。好在凡凡衣服多，换得过来。 凡凡本来就长得像欧洲人，五官深邃，眼睛大大的。在张瑾家养了一段时间以后，皮肤也慢慢变白了，原本瘦弱的小身板也渐渐蓄了一些肉。 今天的凡凡穿了一件米白色的小连衣裙，在阳光下看，好像她整个人都在发光，漂亮的引人注目。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那乱糟糟的头发，活像是被人给狠狠揉过一番似的。 走在街上，张瑾一直感觉到身边有各种视线在往这边飘。他心中不禁有些忐忑，更加去关注凡凡的状态。 令他惊讶的是，凡凡并没有像以前那样躲躲闪闪，虽然仍然有些不适应这些目光，可至少她不再抗拒，不再恐慌。 看出凡凡最近明显的变化，张瑾心中很是高兴。 以前没养小孩子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家里有了一个小女孩，张瑾发现自己也有了很大的变化。 比如这会儿，他们路过了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店，凡凡没多留意，倒是张瑾停了下来。 “凡凡，想不想吃冰糖葫芦？” 其实凡凡没有什么想不想吃的，但是她看到张瑾温柔的笑容，还是点了点头。 张瑾高高兴兴地去买了两串，一串山楂的，一串草莓的。他挑出一根递给凡凡，将另一串拿在手里，就那么举着。 凡凡见了，仰头问他：“哥哥不吃吗？” 张瑾宠溺地笑笑，说：“都是给凡凡的。” 但凡看到了好吃的好玩的，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家的小女孩。他发现，给凡凡买东西可以让他获得一种意外的满足感。 这大概就是养小孩的乐趣吧。 张瑾一手牵着凡凡，一手帮她举着糖葫芦，继续朝派出所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个红绿灯路口的时候，张瑾突然感觉到自己牵着凡凡的右手被扯了几下。 他顺着力道看过去，发现凡凡正仰头看着他。 “怎么啦凡凡？” 凡凡往他身边凑了凑，神秘兮兮地问道：“哥哥，刚刚那个人你看到了吗？” 张瑾疑惑地问：“哪个人？” “就是那个。”凡凡用糖葫芦指了指街角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张瑾朝那边看过去，正好撞上一双慌乱的眼睛。 他的眉头轻轻皱起。这个人，好像有点眼熟？ 见张瑾一直盯着那个人看，凡凡奇怪地说道：“哥哥不记得他了吗？他就是那天打哥哥的人啊！” 张瑾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别开目光，匆匆走了。 他这才想起来，这个人就是那天李金带过来砸他的店，还追着他打的那群人中的一个。 说起来也奇怪，昨天平头纹身男带着一帮人来诊所闹事的时候，这个人好像并不在场。不，不光是他不在，好像昨天去他店里找事的那群人里，除了李金之外，没有一个人是之前砸过诊所的人。 难道他们报仇还要派个代表？还是说这几个人受伤太重只能在家休养？ 他正在思考的时候，突然听见凡凡语气愤愤地说道：“哼！就是这个人朝张瑾哥哥扔砖头的！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养好了伤，早知道就多让那个大个子打他几拳！” 张瑾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是他扔的砖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凡凡的表情突然变得讪讪起来，低着头装作一心啃糖葫芦没听见张瑾问题的样子。 张瑾越想越觉得奇怪，正要再问的时候，凡凡却赶快扯开了话题：“张瑾哥哥，你看那个人是不是特别怕我们的样子？告诉你哦，这可都是凡凡的功劳！是凡凡给他们下了暗示，让他们以后再也不要来找哥哥的麻烦！” 闻言，张瑾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 他听凡凡说刚刚那个人的身份以后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一直不知道想不通的点是什么。如今凡凡这么一说，他终于知道了！ 当初放那几个人走的时候，凡凡就向他保证过，说这几个人短期之内都会乖乖听话不会再来找麻烦了，结果第二天李金就带人找上了门。 同样的一群人，都受到过凡凡能力的影响，也都被凡凡下过暗示，那些人都和凡凡预料的一样，不敢上门报仇，甚至连在马路上看见他也是一副害怕的样子，那为什么，偏偏李金不同？！ 他不仅找人回来报仇，还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凡凡对他下的暗示好像是完全没有作用。 为什么，他是特别的那个人呢？ 第一百三十章 刘康 有个问题在张瑾的思绪里徘徊了一路，不知不觉间，派出所都已经到了，张瑾还是没有想出一个比较合理的可能。 看来，只有去找到李金本人，才能得到答案了。 到了派出所以后，张瑾才知道，原来警察叔叔这次叫他过来，是让他来参与调解的。 按照派出所这边的一般流程，碰到这种案件时，是需要先试着进行调解的。如果调解不成功，再考虑起诉。 见张瑾带着一个小女孩走了进来，负责这个案件的民警先是一愣，然后连忙迎了上来。 “张先生，那几个混混在里面等着呢，您随时可以进去。不过，要不孩子先留在外面吧，我让同事帮您看着。” 张瑾笑了笑说：“不用了，我带她一起进去吧，那天她也在场，原不原谅他们，也要听她的。” 民警闻言，表情瞬间就难看起来。 被关在里面的那群混混他认识，也跟他们打过几次交道，知道他们虽然平时在街上为非作歹，可好歹都还心存着一些良知。没想到这次居然当着一个小女孩的面打架斗殴干坏事，简直是越来越嚣张了！ 张瑾不知其中缘由，还以为民警是因为自己拒绝了他的提议才不高兴的。不过就算如此，他也还是要坚持让凡凡跟他进去。 他带着凡凡走进屋内，发现只有那个平头纹身男在，他手下的小弟一个都不见。 张瑾往里踏的那只脚顿了一下，又收了回去。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 屋内的那个男人看见张瑾出现在门口，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听见张瑾问话，他也只是轻笑一声，说道：“我一个人就能代表他们所有人，他们都听我的。” 张瑾面无表情地停在原地。当听到跟在他身后的民警催促他的时候，他突然转身，说道：“我要见李金，不然没有调解的可能。” 民警皱了一下眉，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了。 张瑾见他答应，这才牵着凡凡走进房间。 他没急着坐下，而是走上前，敲了敲男人面前的桌子，语气淡然地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草，嚼了两下，漫不经心地回道：“刘康。” 张瑾虽然问了那个问题，但他好像也不怎么在意答案，只是回头示意凡凡过来。 “凡凡，开始吧。” 凡凡点点头。 他们两人的这番互动看得刘康莫名其妙。 “你们搞什么鬼？” 张瑾笑了笑，好心地回到：“没什么，就是做个保险，以防万一。” 刘康依旧没听懂。就在他想问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叫做“凡凡”的小女孩，用她那双特别的眼睛直视着他。 他以为小女孩有什么话要跟他说，然而等了一阵，小女孩一点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你们跟我玩呢？”突然间，他似乎有点明白这两个人的意思了，不屑地笑道，“小妹妹，虽然我不得不承认你确实长得很可爱，但是我还是得告诉你，想让我放过你哥哥？不用想了。” 见状，张瑾忍不住皱起了眉。 “凡凡，怎么回事？” 凡凡脸上也有点不太高兴，她头也不回地说道：“哥哥，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能做到。” “行，不过他们应该快要回来了，你再试一次，不行的话就算了。” “好，我知道了。” 听了这两人的对话，刘康表示很懵逼。这两个人到底在他面前打什么哑谜？！ 他看到小女孩继续盯着他的眼睛不说话，饶有兴致地回看过去。 “小妹妹，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是很危险的？” 凡凡沉下了一张小脸，冷声喝道：“闭嘴！看着我！” 这一幕让张瑾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一分钟后，凡凡终于松了一口气。 张瑾看见那个名叫刘康的人呆滞的眼神，问道：“成功了？” 凡凡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笑着回答：“成功了！” 张瑾的眉头依旧不能松展。他心疼的帮凡凡擦汗，问她：“我早知道你做这件事这么勉强，就不会带你来了。” 他之前虽然也多多少少感受到过凡凡的能力，但并没有直观地看见凡凡催眠一个人的全过程。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催眠别人对于凡凡来说是一件这么累的事。 凡凡却连忙解释道：“不是的，凡凡没有勉强，是这个坏人跟别人不一样，所以凡凡才用了比较久的时间。” “不一样？”张瑾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有什么不一样的？” 难道是比别人纹身多？ 凡凡皱着小脸回答：“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感觉他跟别人不一样。” 见凡凡也解释不清，张瑾只好停止发问。他不想让凡凡为难。 “这个问题一会儿再说吧，反正我们今天的重点也不是他。给他下过暗示了吗？” “已经下过了。” “那就让他醒过来吧。” “好的。” 凡凡轻轻地打了一个响指，刘康果然从呆滞的状态变得清醒。 醒过来以后的他先是一脸迷茫，等看到凡凡的那双异瞳时，他的神情忽然变得复杂起来，眼中一道精光闪过。 不过还没等张瑾注意到这些，他就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张瑾和凡凡也装作不知道。 没过多久，民警就带着李金过来了。 见张瑾再没有别的要求，民警开始主持起这次的谈话。 “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张先生，您的意愿是什么？” 张瑾挑着眉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两个人，回道：“私下解决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坐在桌子另一边的刘康和李金都没有什么反应。张瑾知道，像他们这种无赖是不怕进局子的，而且，不管他们被抓多少次，都不知悔改。 即便是他真的起诉了他们，那最多也不过是关个几天人就出来了，而他这边需要收集证据、起诉、请律师等等一系列麻烦事情，他不想折腾。 反正他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我可以私下解决不上法庭，条件就是，我要和李金单独谈一次。” 第一百三十一章 单独谈话 刘康和李金两人都因为他提出的这个条件感到诧异。 李金更是警惕地看着他道：“你想对我做什么？” 张瑾笑了：“这可是在警局，你觉得我能对你做什么？” 李金看了看刘康，不知道两人用眼神传递了什么，最后李金还是答应了张瑾的条件。 “只要我跟你单独谈一次，你就不起诉？你能保证？” 张瑾说：“绝对能保证。” 刘康在这时插了一句：“那赔偿金怎么说？” 张瑾回忆了一下，虽然自己店里确实没什么损失，毕竟那群人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苏白芷的人给控制住了，但是如果就这么放过刘康，他又觉得不太甘心。 于是他说道：“赔偿金还是要给的，不过数量好说。” 刘康想了想，点头同意了。见刘康同意，李金自然也没意见。 双方友好地商量好具体的赔偿金以后，刘康答应第二天把赔偿金给他送过去，然后就提出先行离开。 既然已经达成了共识，对方也答应了自己的条件，张瑾也没有什么理由再将他留下。 反正刘康也不是他的主要目标，张瑾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刘康走后，在张瑾的要求下，民警也暂时离开了这个房间。 在民警离开之前，张瑾向他确认过，这个房间里是没有监控的。 关好门，张瑾也没跟李金废话，直接示意凡凡行动。 李金带着满脸的疑惑进入了呆滞的状态。 “凡凡，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些问题吗？” “记得！” “那就开始吧。” “好嘞！” 二十分钟后，张瑾终于明白了所有他一直感到疑惑的事情。 李金确实算是个混混中的老大，他所“掌管”的地方，就是张瑾所住的那条街。只不过，他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两年前才来到燕城。 当时的燕城不像现在这么乱，虽然也有混混，但多数都是一些无业的闲散人员，整天东晃西晃的什么也不干，聚在一间网吧里打个夜市就算是集体活动了，做过最坏的事也不过是拦截一些附近中学的学生要点零花钱，根本不敢对大人下手。 李金来了以后，发现张瑾所在的那条街附近警察管得少，又刚好没有领头的人，于是趁势收拢了一些混混当小弟，开始以“老大”自居。 恰巧在他来到燕城之后不久，莫名其妙的，在燕城本地的混混突然聚集到一起，渐渐形成了一个组织。 有了这个组织作比较，李金再横，说到底也只能算是个土霸王。 混混组织找到他想拉他入伙，被他拒绝了好几次。组织见李金虽然嚣张，却只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嚣张，从不出圈，觉得他挺识趣，也就没再管他。 原本两方各过各的毫不相干，然而就在不久之前，不知道为什么，李金却突然宣布要加入这个组织。 虽然他“老大”的称号没有变，可实际上还是降低了等次，因为在他的上面，也有老大。 这个老大就是刚刚离去的刘康。 关于张瑾最想知道的那个问题，其实是这样的： 那天李金带着自己受伤的属下回到住的地方，原本都还是一直保持着被凡凡催眠的状态。李金甚至已经回家拿了赔偿的钱准备返回诊所给张瑾送过去了。 好巧不巧，就在他出门的时候，正好被刘康撞了个正着。 刘康见他满脸是伤的拿着钱往外走，就问他怎么回事。 当时李金的脑袋还不是特别清醒，刘康问什么，他就全部回答了。 刘康听完，气得把他骂了一顿，还说要替自己的兄弟报仇，这才有了第二天刘康带人上门找茬的那件事。 在这件事中，最神奇的地方是，原本还一心想着要赔给张瑾钱的李金，被刘康骂了一通之后，居然突然间就清醒了。回想起自己之前做过的事，李金的愤怒值瞬间达到了顶峰。 可以说，刘康的这一骂，不仅致使凡凡的催眠影响全部失效，还顺带消除了凡凡给李金埋下的“不能找张瑾麻烦”的心理暗示。 听完李金的叙述，张瑾的第一反应是，他居然忘了之前被李金砸烂的那扇门还没拿到赔偿，第二反应就是，刘康这个人绝对有问题。 然而等他想起要再去找刘康的时候，这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张瑾虽然觉得遗憾，却不是很担心。先不说补偿金刘康会不会给，就说他跟刘康结下了仇，他就不信这人能一笑而过再也不来找他的麻烦。 哦对了，刘康再来找他报仇的前提是，他的猜想是对的，刘康不会受到凡凡的能力的影响。 让凡凡再给李金下了一些暗示之后，张瑾就让李金回去了。 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张瑾感觉到一阵头疼。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卷入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当中。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有时候仔细想想，好像自从遇到了那个什么穿越者任务以后，他的生活就不复从前的平淡和规律，开始变得混乱起来，每次做完任务回来以后，麻烦都是一个接着一个。 不过还好，穿越任务带来的也不全是不好的事情。 凡凡就是一个美好的例外。 自从凡凡来了以后，张瑾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随着这段时间的相处，凡凡渐渐成为了他最在乎的人之一。 当他发觉到刘康似乎也具有某种特殊能力的时候，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心。从未凡凡考虑的角度来说，至少在这个世界上，有不寻常能力的人不止是她一个，她以后说不定不需要再隐藏自己的特点。而对于这个大部分都是普通人的世界来说，有异能的出现，不一定是件好事…… 暂时抛去这些烦恼，张瑾牵着凡凡的小手，走在回家的路上，心中无比满足。 “凡凡，今天晚上想吃什么啊？” “什么都行！” 永远都是整个回答，好像给什么她都会吃得一干二净，很好养的样子。 “那你是想回家做饭还是想在外面吃啊？” 凡凡仰起头看他，眼睛里面有星光在闪烁：“我们可不可以回家？凡凡想学做饭！” 张瑾笑眯了眼睛：“好啊，那哥哥就教凡凡做饭，等凡凡学会了，就做给哥哥吃好不好啊？” “好！张瑾哥哥，我一定会尽快学会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反催眠 张瑾想的没错，就在去过警局的第二天，刘康就找上了门。 当时正值中午，大多数人都回家吃午饭了，诊所里一个人都没有。 张瑾和凡凡则是刚吃过饭，凡凡正在抱着张瑾的ipad看动画片，张瑾靠在座椅上打盹。 刘康一进门就直嚷嚷着自己肚子疼，求张瑾救救他，却决口不提赔偿金的事。他料定张瑾身为一个医生，看到病患以后最先做的一定是治病救人，而不是要钱。 果然，张瑾见他一副痛苦难耐的模样，也确实没有急着提起钱。 凡凡原本坐在隔间的病床上，一听见刘康的声音，就立刻暂停了视频，从床上跳了下来，走出了隔间。 她几步来到张瑾身边，顺手搬来了一个小板凳在一旁坐下，安静地看着张瑾给刘康诊断。 张瑾问完了刘康的病情，准备给他开药的时候，看到凡凡坐在了他的旁边，顺口问了一句：“怎么不去看动画片了？” 凡凡看了一眼刘康，乖巧地回答道：“不想看了，想学认字。” 张瑾眉眼弯弯地说道：“行，一会儿就教你。你先把书拿来吧。” “等一会儿吧。”凡凡坐着没有动。 张瑾也没在意，给刘康包好了药，却没有直接递给他，而是伸出了手，面无表情地说：“药钱二十五，赔偿金按照我们商量好的价。” 刘康跟他打马虎眼，他却不会跟刘康客气。今天不论刘康是来干嘛的，他都必须要把钱留这。 不出张瑾的意料，刘康一听他提起了钱，脸色立刻就变得讪讪起来，支支吾吾半天。看那样子，果然是没打算拿钱。 张瑾既不说话，也不催他，而是举着药冷眼看着他，静静地等他这回打算怎么赖。 过了半天，刘康也没憋出一句话来，只是一脸为难的表情。 张瑾等了好一会儿，终于不耐烦了，把药收了回来，随手扔在桌子上，然后转过头对凡凡说： “凡凡，去帮我把门锁上，要是有人要进来就说我吃饭去了。” 凡凡闻言，又看了刘康一眼，这才慢慢地向门口走去。刘康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就打了一个激灵，总觉得这个眼神太过成熟，不像是一个十岁小女孩能够有的。 尽管觉得奇怪，可刘康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凡凡一走，他就迅速盯住了张瑾。 他今天来，身上压根一分钱没带，他甚至也不是来看病的，而是来报仇的。 张瑾让他丢了那么大的面子，还差点把他送进拘留所，这个仇不可能说算就算了。哼，这人还想向他要钱？做梦去吧！ 昨天在警局的时候他就发现了那个小女孩的特殊之处，因此不敢在有她在场的情况下动手。现在张瑾亲自把小女孩支走，这正是刘康的好机会！ 他一边想着一会儿要如何痛快地揍张瑾，一边紧紧地盯住张瑾的眼睛，暗自发力。 张瑾第一时间发现了刘康眼神的变化，见刘康的眼中似乎有光芒闪过，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的眼睛观察起来。 他之前就有点怀疑这个刘康身上有猫腻，不然凭借什么抵挡了凡凡特殊能力的攻击？为了研究出刘康的秘密，他不由得将注意力放在了刘康身上最奇怪的地方，也就是他的眼睛。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始思考，就忽然见觉得有些迷糊起来。四周的一切声音都渐渐褪去了，眼前的景象也逐渐模糊，一片混沌之中，唯一清晰的就是一双明亮的眼睛…… “张瑾哥哥！！！” 似乎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着他的名字，他能听到，可这声音却传不进大脑。 “张瑾哥哥！快停下！！！” 那个声音好像很焦急，她在急什么？ “你个坏人！！！居然敢伤害张瑾哥哥！我饶不了你！！！” 隐约之中，他感觉到那双眼睛突然消失了，耳边响起了一堆杂乱的声音，他无法辨别出那些声音的含义。脑袋依旧是浑浑噩噩的，他想要尝试睁开眼睛，看清楚声音的来源，却怎么也动不了。这种感觉，就好像身体完全不受他的掌控，甚至连意识也只能勉强挣扎…… 很难受…… 突然之间，一声脆响在耳边炸开来。仿佛昏睡的时候忽然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张瑾的意识也随着这道声音的落下，猛地清晰起来。 他逐渐看清了眼前的人影。 “凡……凡凡？” 只见凡凡的两只小手扶着他的脸颊，神情焦急。 “凡凡，怎么了？”他迷茫地问。 “张瑾哥哥，你被这个坏蛋催眠了！” “什么？！” 接下来，凡凡神情愤怒地向张瑾讲述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 之前在警局的时候，凡凡曾经尝试着催眠过刘康，但是失败了，从那时起她就对刘康有所怀疑。所以今天一听到刘康的声音，她就立刻警惕地跑到了张瑾身边想要守着他。 之后张瑾让她去关门，她也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完成任务然后返回。 可是当她走近了，才发现被刘康挡在身后的张瑾，正要拿着一把刀往自己上的大腿刺去！ 她吓得连忙扑了过去，一把夺过刀，这才阻止了张瑾的自残行为。 来不及将张瑾从催眠状态中唤醒，凡凡先是敏捷地躲过了刘康的抓捕，然后趁乱找了个机会将刘康催眠了。 所以，张瑾被凡凡的响指叫醒的时候，刘康正跪在地上，眼神空洞。 张瑾惊愕地听完了凡凡的讲述，就在他正消化着这些信息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余光里有一抹鲜艳的红。 他下意识朝那抹红色看去，却正好看到凡凡的手像是被烫到了似的，猛地缩了回去。 “凡凡？”他疑惑的问道。 莫名地感觉到脸颊上湿湿的，他下意识想要去摸，手伸到半空却被凡凡给拦住了。 凡凡用她光滑的小臂，在张瑾的脸颊上抹了抹，然后讪笑着将手臂收了回去，背到身后。 那笑容和眼神，怎么看都很心虚。 张瑾皱着眉伸手去拉凡凡的手臂，被凡凡一个侧身躲开了。 他索性站了起来，眼神假装看向刘康，做出一副要去审问他的样子，抬脚却一个跨步绕到了凡凡身后。 他的速度很快，又让人猝不及防，凡凡一时间没能躲开，手臂也被张瑾抓了个正着。 下一秒，张瑾吃惊的声音响起： “你受伤了？！！你为什么不早说？！！！” 第一百三十三章 猫眼宝石 张瑾一把将凡凡的手臂拉了过来细细检查，这才发现凡凡的手心里有一道深深的划伤。 他根本来不及问，赶忙去找东西给凡凡清理伤口。 等伤口处理好了，张瑾的火气也上来了。他拉下了脸问凡凡：“你这个伤口是不是刚才抢我手里的刀子时划到的？” 凡凡羞愧的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张瑾的眼睛。听见张瑾问她问题，小脑袋才小幅度的动了动。 张瑾见她承认了，想要训她两句，可看着她刚刚被包扎好的伤口，又冷不下声。 凡凡也是为了救他啊。如果不是凡凡的阻拦，现在需要被包扎的，可就是他的腿了。 最终，他只有深深地叹一口气，然后无奈地说了她两句： “凡凡，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不要再这么冲动了，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好你自己，知道了吗？” 凡凡低着头不说话。张瑾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不想惹她不高兴，索性主动转移话题，把这事翻了过去。 “对了，刘康已经被你催眠了是吗？” 凡凡这才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神中有明显的邀功的神色。 张瑾顺手就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作为奖励，凡凡果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了，现在去看看刘康的情况吧。” 张瑾把椅子往前拉了拉，坐在了刘康的面前。凡凡也搬着自己的小板凳跑到了张瑾旁边。 张瑾盯着刘康，为了不浪费时间，开门见山地问道：“你的催眠能力是怎么得来的？” 刘康神情呆滞，没有回答。 张瑾皱着眉又问了几个问题，却发现刘康不仅不回答，甚至脸上还开始出现挣扎的神情，就像是快要醒过来了似的。 张瑾连忙住嘴，示意让凡凡去问。 凡凡先是看着刘康的眼睛，加强了催眠的程度，然后才开始在张瑾的提醒下问他问题。可是出乎两人意料的是，刘康依旧没有回答。 就这样，两人一直不停地问下去，每次问到刘康快要醒过来的时候，凡凡就加强一次催眠。 过了半天，两人硬是没能从刘康嘴里套出一个字来。 张瑾也被折腾的够呛，正想停下来歇歇的时候，却忽然听到耳边“噗咚”一声，睁眼一看，刘康竟然昏倒了！ 他下意识看向凡凡，却见凡凡也是满脸的愕然，显然也没料到这种情况。 凡凡尝试着叫醒刘康，用了各种办法，刘康始终没有反应。 张瑾的眉头皱得很紧，问道：“凡凡，这是怎么回事？” 凡凡迷茫地摇了摇头：“凡凡也不知道……” 刘康这一晕，张瑾和凡凡之前做的所有事情都等于白费了。不仅什么信息都没得到，还弄得凡凡手被割伤，简直得不偿失！ 凡凡见张瑾脸色不太好，还以为他生气了，吓得连声认错： “张瑾哥哥，对不起，是凡凡没有做好，凡凡把事情搞砸了……” 张瑾一听她的语气顿时心疼的不行，连忙把她搂在怀里好一阵哄，根本顾不上还躺在冰凉的地板上的刘康了。 刘康一直昏睡不醒，张瑾只能暂时放过他。 现在人是回不去了，张瑾下午还要开门做生意，自然不能任由他躺在这里。无奈之下，他只好把刘康暂时安排到隔间的床上。 凡凡一个小女孩，没什么力气也帮不上忙，就跑到前面给张瑾开门，然后一直看着他动作。 刘康好歹也是个混混头子，长得人高马大浑身肌肉，体重着实不轻，张瑾一个人扶不住他，只勉强能用拖的方式搬运。 进入隔间门的时候，由于门框狭窄，需要格外地小心翼翼。 就在他刚拖着刘康的上半身踏进隔间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凡凡叫了一声：“张瑾哥哥等等！” 闻声，他立刻僵住了身体。 “怎么了？” 就这么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太累，刚好张瑾觉得有些力竭，干脆放下刘康打算休息一会儿，顺便看看凡凡究竟怎么了。 他正擦着汗，就看到凡凡蹲下身，没有受伤的那只小手摸向刘康的衣领。 这一幕把张瑾看得心脏一跳，正打算出声阻拦，却见凡凡从刘康的脖颈处摸出了一个什么东西。 “张瑾哥哥你看！” 声音已经涌到了喉咙，却又被他硬生生吞下。 张瑾咳嗽两声，接过了凡凡手里的东西，举到眼前一看，原来是一颗宝石，被串在了一根金链子上。 “这是什么石头？还挺好看的。”张瑾一边观察着宝石，一边说道。 不管是水晶、钻石还是什么，在他这个直男眼里都是一块石头，他只能看出来这块宝石好看，像一只猫的眼睛，却看不出材质和价格。 凡凡自然也不懂这些，可她对这颗宝石有特殊的感觉。 “张瑾哥哥，我总感觉这个东西散发出来的气息跟别的东西都不一样。”凡凡目前最信赖的人就是张瑾，在他面前，自然有什么就说什么。 张瑾疑惑地问：“气息不一样？什么意思？” 凡凡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张瑾见状，也不再问。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别人的东西，还是还给刘康比较好。 就在他打算把宝石放回刘康的口袋里时，却又被凡凡出声阻止了。 “张瑾哥哥！等等！这个东西不能给他！” 张瑾下意识就顿住了动作，回头看向凡凡，问道：“为什么？” 他总觉得凡凡今天怪怪的，似乎对这个宝石特别执着。 凡凡很快就给了他答案：“因为……因为我能感觉到，这个东西似乎跟他的能力有关！所以不能给他！” 张瑾闻言一惊，听凡凡的意思，难道这个宝石就是刘康能力的来源？！ 他的神情立刻严肃起来。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清楚凡凡来历的人，也是对凡凡最信任的人，因此他对凡凡的说法没有产生丝毫怀疑。 凡凡本身就有特殊能力，又是从异世界来的人，对这些东西有特殊感应也不奇怪。 如果刘康的能力来源真的是这颗宝石，那么这东西绝对不能还给刘康。不过东西毕竟是刘康的，他难道就这样拿走吗…… 张瑾把刘康拖到床上以后，一个人站在床边想了半天，最终决定，东西自己先收起来，等刘康醒来以后，再让凡凡做个实验，看刘康的能力究竟是不是来自于这颗宝石。 至于实验完了之后，要不要把宝石还给刘康……这个问题，等刘康醒了以后再说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 宝石的来历 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张瑾一直心神不宁的。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要关门了，刘康却还是没醒。 张瑾先把诊所的门锁了，防止再有病人进来，然后带着凡凡来到了隔间。 哪知他刚走进隔间，就听到一阵不寻常的声音。 抬眼一看，刘康平躺在床上睡得正香，时不时发出一阵鼾声。 这明显就不是昏迷啊！ 张瑾差点没被气笑，几步走上前，伸手就掐上了刘康的脖子，手下一点都没留劲。 很快，刘康就被强烈的窒息感惊醒了。 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声过后，刘康终于清醒了过来。 “咳咳咳咳……卧槽，你要杀人啊？！” 张瑾没跟他废话，直接对凡凡使了个眼色。 凡凡接到他的示意，果断的发动了自己的能力。 这一次，她没费什么功夫，就成功地把刘康给催眠了。 张瑾见状，越发肯定心中的猜测。 他也终于可以继续下午没有机会进行的问话： “你是谁?” “刘康。” “身份呢？” “青龙帮的成员，燕城城区的老大。” 听到这个回答，张瑾先是吐槽了一下“青龙帮”这个土里土气的名字，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惊讶了一下。 原来这个刘康还是燕城城区的老大，真没看出来。 张瑾轻咳了一下，继续问道：“还有没有别的身份了？” 刘康诡异地顿了一下，然后才慢吞吞地回答道：“刘家庄王桂花和刘大牛的儿子，祥和小区的租户，无……无业……” 张瑾气到扶额。 “我没问你这些！” 刘康不再说话了。 张瑾缓了缓情绪，才接着问下去：“你知道穿越者吗？” 刘康语气犹疑地说道：“小说里看到的算吗？” “不算！” “额……” 张瑾想了想，换了一个更直接一点的问法：“你穿越过吗？” 刘康想也不想就回答道：“穿越过！” 听到这三个字，张瑾的背部瞬间挺直，语气严肃地问道：“什么时候？穿到了哪里？你的任务是什么？！” “做梦的时候！穿到了女儿国！任务……任务就是生孩子！” 张瑾大吃一惊，随即反应快速地伸手捂住了凡凡的耳朵。 “卧槽！你这混球！！！” 讲理是不可能讲理的，跟一个被催眠了的人是没办法讲理的。 凡凡抬头看向张瑾，眼神迷茫。 张瑾冲她微微一笑，当做安抚，然后瞪了刘康一眼，虽然心知他也看不见。 他想了想，觉得这样问下去效率太低，决定直接问重点：“你脖子上的那个宝石是你的吗？” 果然，刘康也不再废话，点点头干脆地道：“是我的。” “你的催眠能力是不是来自于那个宝石？” “是。” “那宝石是你从哪得到的？” “我捡的。” “啥？？？”张瑾震惊了，他设想了好几种可能性，却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个答案。 “你捡的？从哪里捡的？！” 刘康随即报出了一串地址。 “等等！你再说一遍！”张瑾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打开便签记下了刘康说的那个地址。 “捡到这个宝石之后你都干了什么？” 刘康又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不得不说，刘康的口才确实不错，催眠这个异能落在他手里还真不算是浪费，前提是他用在正途上。 张瑾就跟听故事似的听刘康讲了半天，一点打断他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听得津津有味。不过那也只是刚开始，到了后面，他越听越生气。 原来刚开始刘康在大街上捡到这个宝石的时候，纯粹是觉得它好看才把它带走了，后来又再一次意外之中无意间发现了宝石的神奇之处。 刚开始的时候，刘康还只是利用催眠的能力做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来满足他自己的好奇心，可事情到了后面却越来越不受控制。刘康渐渐开始利用这个能力作恶，例如忽悠有能力的年轻人辞去工作跟着他当混混，例如给自己的同事甚至领导洗脑，用来提升自己的地位，甚至还用这一招对付过警察，帮他和他的手下免除刑责。 张瑾越听越觉得不能忍，终于打断了他，并且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这个宝石一定不能再还给他！ 如果宝石是刘康做任务得来的也就算了，可他既不是穿越者，也不是什么特殊人群，不过是运气好捡来的而已，并且用这个东西干了不少坏事！这件事如果张瑾不知道就算了，现在既然知道了，他的心中就无法避免的生气了一种责任感。 虽然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秩序的维持者，可他心中非常清楚这些从异世界带来的东西会对现实世界造成什么影响。也因此，尽管他有奖励，平时却尽量避免用它们。尽管他不管不顾地将凡凡从异世界带了回来，可他还是嘱咐凡凡不要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的异能。 他从来没有用这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能力，做什么坏事。 他也绝对不容许别人这么做。 现在宝石收的心安理得，在给刘康了一些教训以后，张瑾就把他给放了。倒不是因为他好心，而是因为，早不把刘康放回去，他怎么回去拿赔偿金啊？ 未免夜长梦多，当晚张瑾就让刘康跑了两趟把赔偿金，顺带之前修门的钱一起给他送了过来。至此，前后追讨了几次的赔偿金才终于到手。 张瑾一个高兴，就让刘康回去睡觉了。 然后他拿着这些钱，带着凡凡出去大吃了一顿。 实际上，赔偿的金额是远远大于张瑾的损失的。作为一个小诊所的坐诊大夫，张瑾平时很少有这么大笔的入账，他一个激动，就许下了改天有时间就带凡凡去游乐园玩的承诺。 其实张瑾也不知道凡凡想要什么，但他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给凡凡一个健康有趣的童年。在他的印象里，游乐园是世上所有小孩子都喜欢的地方，而且每个人小的时候都应该去一次，因此他才会突发奇想，想要带凡凡去游乐园玩。 凡凡并不知道游乐园是什么，只听张瑾说那里有很多好玩的和好吃的。凡凡见张瑾高兴，她也很高兴。不过她高兴的不是有钱了，也不是要去游乐园，而是，她终于可以和张瑾哥哥一起出去玩了。 只有他们两个，没有别人。 第一百三十五章 游乐园 虽然昨天张瑾说要带凡凡去游乐园玩是一时兴起，不过等他冷静下来以后仔细想想，突然发现这是一个不错的提议。 于是，去游乐园玩这个计划被他提上了日程。 不过，由于第二天是周末，正是诊所相对来说比较忙的时候，所以张瑾决定把这个计划再搁置两天。 第二天中午，张瑾趁着午饭时间人比较少，暂时关门了一会儿，带着凡凡准备去昨天刘康说的，捡到猫眼宝石的那个地方。 那里距离光明诊所不算太远，打个车很快就能到。 张瑾已经从刘康那里得知，他捡走猫眼宝石已经是几个月之前的事了，现在的那个地方不知道还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不过张瑾想去碰碰运气。 这是一条狭窄的巷子，两边是破旧的居民楼，楼不高，大概只有四五层的样子，站在巷子里抬头望去，还能看到从居民家里的阳台上伸出来的竹竿，以及晾晒在竹竿上的被褥和衣服。 巷子往里走是死胡同，由于地方偏僻，这里从来没有人清扫过，垃圾在这里堆积了有些年月，苍蝇和老鼠以这里为家，甚至连流浪猫都不愿意在这里出没。 四周的环境非常阴暗，很适合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如果说刘康出入这里的时候无意间捡到了那颗猫眼宝石，倒也算说得过去。 但是张瑾想象不到，究竟是什么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将一个有特殊能力的物品遗落在这里。 在附近转了一圈后，张瑾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眼见午休的时间都要过去了，张瑾只好带着凡凡回到诊所。 虽然还是有很多问题没有搞清楚，但至少现在有一件事可以确定，那就是，这个世界上，绝对不止张瑾一个穿越者。 这个想法让张瑾感到兴奋。他很早之前就想知道，他为什么会穿越，是什么样的系统选中了他，让他穿越，它又有什么目的…… …… 解决了刘康和李金以后，张瑾的日子过得很平静。有的时候，他甚至感觉时间就好像又回到了遇到穿越系统之前一样，每天的日常就是上班、下班、自己做饭、吃饭，晚上睡觉前跟林舒打电话。唯一不同的是，他现在的生活要比从前快乐很多。 因为他现在有伴了。凡凡就像是他生活中唯一的变数，当然是好的那方面。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渐渐地，令凡凡无比期待的日子即将来临。 张瑾经过千挑万选，终于定下了去游乐园的日期。他没有告诉凡凡这个日子的特别。 这天恰好不是周末，诊所里的病人不多，关一天，门也不会影响什么。当然，最幸运的是，这一天，游乐园的客人也比周末的时候要少。 不仅是凡凡，张瑾的心情也很明媚。 今天是一个难得的凉爽天气，阳光收起了它灼热的温度，居然变得怡人。 出门前，张瑾还特意起了个大早，花了很久的功夫帮凡凡把头发盘了起来，发型是跟着网上的视频学的，不仔细去看的话，竟然意外的好看。 刚一完工，张瑾就美滋滋的照着凡凡的脑袋拍了一个照片，把照片给林舒发了一份，得到了一个“有待提高”的评价。 张瑾很不服气，又把照片拿给凡凡看，心满意足地获得了一顿夸赞。 全部都准备好以后，两人趁着清晨温度凉爽的时候出了门。张瑾怕晚上温差大，就多给凡凡披了一件薄外套。凡凡向来很听话，张瑾让她做什么她也很少拒绝，这一点一直让张瑾觉得非常省心。 今天为了方便运动，张瑾特意给凡凡挑了一身休闲装，没有让她穿小裙子。那套衣服也是林舒给买的，款式好看又时尚，凡凡穿上非常亮眼。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件与这身套装极其不搭的外套。 张瑾看不出来美丑，好在凡凡也不会在意。 两人打了一辆车，很快就来到了游乐园门口。 找到检票口以后，张瑾没有急着带凡凡进去，而是先停在不远处，机智地观察着别人的举动。 凡凡也在观察着他。 等两人终于进入园区内部，凡凡才仰头问他：“张瑾哥哥，你也没有来过游乐园吗？” 张瑾先是一愣，随即脸红了红。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小动作不会有人发现，却没想到全部都被凡凡看在眼里。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啊……我确实没来过，凡凡你观察的还真仔细呢呵呵呵……” 张瑾小的时候，父母都很忙，没有人能带他来游乐园。后来长大了，他也就没想着这回事了。 其实这次选择带凡凡来游乐园玩，他也是有一点点私心的。 凡凡想了想又问道：“那张瑾哥哥，你跟林舒姐姐也没一起来过吗？” 张瑾平时跟林舒视频的时候经常被凡凡看到，有时候林舒还会要求跟凡凡说话，因此尽管林舒已经离开了有些日子，可凡凡对她的记忆依旧没有淡去。 听到凡凡的问题，张瑾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他跟林舒聚少离多，好不容易见一次，一般也都是各自有事要忙，确实很少一起出去玩。 凡凡看到张瑾的反应，忽然高兴了起来，笑着叫道：“那哥哥，你第一次来游乐园，就是和凡凡一起了哦！” 她说完，也不等张瑾的反应，自顾自地朝一个冰淇淋摊位奔了过去，口中还嚷嚷着：“凡凡要吃冰淇淋！” 张瑾也顾不上细想她前面那一句话，连忙追了上去。 “凡凡别乱跑！我不是说了吗，去哪都要牵着我的手！” 凡凡在前面跑的飞快，听到张瑾的呼唤声也不敢回头，她怕张瑾看到自己绯红的面颊。 三分钟后，两人一手一个冰淇淋，另外的两只手牵在一起，走在游乐园的街道上。 虽说是特意带凡凡过来玩，可实际上，进了园区以后，反而是张瑾的心情比较紧张。 他看到什么都想去尝试一下，可是他怕凡凡觉得害怕，于是先挑了一些比较温和的、他感觉小女孩应该会喜欢的项目。 凡凡一路上都在注意着他的情绪，自然也看出了他的想法，因此不时的主动要求玩一些刺激的项目。张瑾出于安全考虑，大部分情况下都会拒绝她。凡凡到底和普通的小女孩不同，做不出撒泼打滚的行为，看着张瑾眼底深处的不舍，却也只好妥协。 两人就这样逛了一上午，一直到快要到午饭的时间，这才终于累得不能继续下去了。 张瑾决定找个地方先带凡凡去吃饭。 第一百三十六章 棉花糖 吃过午饭以后，张瑾带着凡凡走出了餐厅，先找了一个长椅打算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凡凡毕竟是小孩子，精力比较旺盛。张瑾跑了一个上午已经有些精疲力竭了，凡凡却还有精神晃着小脑袋四处乱看。 张瑾怕她在这里等的无聊，于是想着要不要给她找个东西分散一下注意力。 “凡凡，你吃不吃棉花糖啊？” 两人刚吃完饭，肚子都撑得圆鼓鼓的，棉花糖正是现在最适合给小孩子打发时间的东西。小孩子喜欢，又不占用胃里的空间，还可以占着凡凡的嘴让她暂时不要想着去玩这个玩那个的。 凡凡果然被他吸引了注意力，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甜甜地应了一声：“好呀！” 张瑾于是起身带着她去买，十分钟后，两人再次回到了这里。 凡凡的身前一块超级大的粉红色云朵，她低头去吃的时候，几乎可以把整张脸埋进去，因此必须要用两只小手捧着才行。 她想揪下来一小块让张瑾吃，可是自己又腾不出手，只好将整块棉花糖都捧到张瑾的嘴边，眼神期待地望着他说：“张瑾哥哥，你也吃！” 张瑾原本不太喜欢吃这个，但是面对凡凡亮晶晶的眼睛，他实在是没办法拒绝。 幸好他现在是坐着的，不然凡凡根本够不到他的嘴巴。不过这个姿势也导致了他稍微一低头，视线就被棉花糖还有凡凡的身体遮了个严实。 张瑾快速地咬了一小口棉花糖，然后直起身子，眼神状似不经意地撇向了身侧的一个方向。 凡凡对此毫无察觉，弯着眼睛问他：“张瑾哥哥，好吃吗？” 张瑾笑笑，点点头：“嗯，凡凡觉得好吃吗？” 凡凡也用力点头：“好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吃过饭，张瑾发现凡凡吃棉花糖的速度很慢，而且每一口都很小很小。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问道：“凡凡是不是吃饱了，不想吃了？还是觉得太腻了？” 凡凡想也不想就立刻摇头：“没有！很好吃的，凡凡想吃！” 张瑾看着她手里吃了半天还剩下一大半的棉花糖，却只以为她不过是不想浪费罢了。 自以为猜中了凡凡的心思，他心疼地劝道：“没关系的凡凡，不想吃就不要吃了，别勉强自己。” 凡凡正想要开口解释，却被张瑾给打断了。 “凡凡，你帮哥哥一个忙好不好？哥哥帮你把吃不完的棉花糖给解决掉。” 闻言，凡凡又将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了，应了一声“好”。 张瑾的神情突然变得兴奋起来，他凑近凡凡，偷偷摸摸地给她指了一个方向。 “你看到那边的那个垃圾桶没？我告诉你啊，那个垃圾桶后面藏着一个怪叔叔。你一会拿着这个纸团帮我拿过去丢了，等走到垃圾桶那边以后，假装不小心把棉花糖沾到他身上。等你成功了，我就过去找你，听明白了吗？” 凡凡也悄摸摸地朝那个方向瞥了一眼，果然看到垃圾桶后面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她斜过去的眼神蓦然一冷，只是张瑾由于位置的关系，只看到了她的后脑勺。 等凡凡回过头的时候，脸上再次挂上了甜美的笑容。 “凡凡明白了！我一定能做到的！” 虽然很舍不得这个没吃完的棉花糖，但既然张瑾哥哥有任务分配给她，那她还是先替张瑾哥哥做事吧。 张瑾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递给她一个纸团。 凡凡接过纸团，蹦蹦跳跳地就朝垃圾桶的方向走了过去。 那个藏在垃圾桶后面的人很警惕，察觉到张瑾两人在看向这边的时候，他就下意识背过了身去。附近并没有什么比较好的遮挡物，更何况在游乐场这种环境下，比起躲在什么东西后面引起路人的注意，藏在人群中反而是更加安全的选择。 借用人群遮掩自己跟踪行为确实很明智，但它的前提是被跟踪的人没有发现他。 很不幸，从一开始，或者说是从张瑾刚进入游乐园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跟在身后的尾巴。 他不知道来者是谁，也不怎么在意。会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方式，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凡凡果然生来就和普通的小孩事不一样的，即便知道垃圾桶的方向有坏人，她也毫不畏惧地一个人走过去，甚至还能完美地演出对什么都不知情的天真模样。 看到一个小女孩独自过来像是要扔垃圾的样子，跟踪者果然没有警惕，淡定地别过头假装路人。 凡凡按照张瑾说的把纸团扔进了垃圾桶，之后也没有立刻离开。她等了一会儿发现跟踪者并不看她，索性喊了他一声：“叔叔！” 听到小女孩甜甜的声音，跟踪者下意识回过头看她。 却见凡凡盯着他的衣角，满脸歉疚地说道：“叔叔，对不起，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跟踪者低头一看，原来是小女孩手中的棉花糖不知道怎么地就沾到了自己的衣摆上。 男人心中一紧，立刻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可当他对上小女孩那双如同异色宝石般好看的眼睛时，脑海中的警惕意识一瞬间消失殆尽。 这样一个纯真的小女孩，怎么可能是故意接近他的呢？一定是不小心的吧…… 小女孩的语气中满是苦恼和自责，声音也微微颤抖，听得跟踪者忍不住想要伸手摸摸她可怜兮兮地小脑袋以作安抚。 最后跟踪者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直面被跟踪的对象，就算他心理素质再好，也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心虚的。 他只能冲小女孩露出了一个带着安抚意味的笑，说道：“没关系……”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忽然听到耳边响起了一个成熟的男性声音： “这位先生，对不起，我妹妹把你的衣服弄脏了，我替她向您道歉。您需要赔偿吗？” 一句话将跟踪者混沌的意识猛然惊醒，他一抬头，果然看到张瑾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那个……不用了，没关系，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到张瑾对着自己微笑的那一刻，男人就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暴露了，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接下来最好能及时撤离。 说完那句话，跟踪者也来不及等张瑾的回应，转身就要走。 好在张瑾反应敏捷，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控制了起来。 “先生，你有什么急事吗？怎么这么着急离开。我还想跟你好好谈一下赔偿的问题呢。” 第一百三十七章 跟踪者 “不用了！” 男人借用巧劲，胳膊一翻就轻易挣脱了张瑾的束缚。 然而张瑾好不容易靠着凡凡的配合抓到了他，怎么会轻易让他溜走。 人来人往的园中的街道旁边，两个成年男人就这样当众过起了招。 打了一会儿，张瑾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原本以为这人可能是李金或刘康那边派来的人，但现在他却发现，这人的身手明显是受过专业的训练，不应该是一个街头小混混应该具有的。 他皱着眉挡下了男人的一次攻击，冷声问道：“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男人明显不打算回答这些问题，嘴巴紧紧闭着，张瑾越是问，他的攻击就越发的猛烈。 张瑾虽然从小跟随爷爷习武，可毕竟不是专业的习武之人，长大了以后更是一心扑在了医学上，很少有机会练习武功，身上剩下的也不过是一些小时候的基本功了。 他可以用这种水平的身手对付普通的混混，可如果和像跟踪者这样受过专业训练的人相比，那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因此，他和男人没打多久，很快就败下阵来。 张瑾见打不过，找机会拉开了自己与男人之间的距离，才终于得到了一次喘息的机会。 等两人隔着五米远的距离站定后，这才发现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聚集了许多游人。 张瑾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他的拳脚功夫虽然比不上男人，可是他还有后招。原本，他还打算用银针当做暗器偷袭，可是面临现在这种场合，却不好出手了。 先不说会不会暴露自己的秘密，这里这么多人，单是就安全性来说，他就不能轻易把银针拿出来。 可是如果不想办法制服男人，他就无法从男人嘴里套出他的来历，以及他跟踪自己的目的。 就在他万般纠结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扯了扯。 他顺着力道低头一看，居然是凡凡。 “凡凡，你离这里远一点，小心被伤到。” 凡凡轻轻摇了摇头，一双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张瑾，仿佛在无声地说着什么。 张瑾跟她认识了这么久，两人也算是有一些默契了。见她这个眼神，立刻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凡凡应该是见张瑾不敌，想动用自己的催眠能力。 张瑾立刻皱起了眉拒绝道：“不行，你不能动手，这里人太多了。凡凡乖，到旁边去等我。” 见张瑾神情严肃，语气认真，凡凡知道他这是不容再商量的意思。尽管心中不甘，可她还是听话地收回了手，往旁边退去。 这边张瑾刚安抚好凡凡，还没等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对面，就听到周围的人一阵惊呼。 他抬头一看，原来跟踪他的那个男人趁他跟凡凡说话的这会儿功夫想要溜走，等张瑾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钻到了人群外围。 张瑾连忙去追，却总是被层层围观人群阻挡脚步。他没能追出多远，就发现男人的身影已经淹没在了游客之中。 眼睁睁地看着目标溜走，张瑾虽然懊恼，却也无可奈何。他心里记挂着凡凡，也不敢再追下去，只能返回。 凡凡还安静地站在原地等着他，看见张瑾一个人回来，也没多问，默默地上前替张瑾整理他凌乱的衣服，然后握住他的手说道：“张瑾哥哥累了吧，我们去那边休息一下，我去买水！” 说着，她就拉着张瑾要往长椅那边走。 刚刚遇到了那种事，张瑾哪里还有心情在这停留。他扯住凡凡，皱着眉说道：“我不歇了。凡凡，我们得立刻回家。” 说完他才想起来，今天的游乐园之行原本是凡凡期待了好久的，如今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给破坏了，凡凡一定会很伤心。 他的语气又不自觉地轻柔了下来：“凡凡听话，今天不安全，改天我再带你来好不好？” 凡凡确实有些失望，她好不容易有机会跟张瑾一起出来玩，原本以为今天整整一天，张瑾的注意力都会放在自己的身上，却没想到这次行程最后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不过她对于张瑾的话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不管去哪里，只要她能一直跟张瑾在一起就好。 原本两人早上从家里出来的时候都是开开心心的，返回的时候却气氛沉闷。 凡凡是看张瑾沉着脸不说话，不敢出声打扰，而张瑾则是一路上都在想着那个跟踪他的男人。 现在有一件事可以确认，那就是那个男人他绝对不认识，应该也没见过，至少他自己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既然素不相识，男人跟踪他就一定是受人指使。至于这个指使的人是谁，这就是张瑾正在头疼的问题。 他首先把刘康和李金两人排除了。这两个人都被凡凡下过暗示，那个给了刘康催眠能力的猫眼宝石也被他们收了回来，好好地放在家里。一般情况下这两人是不会这么快就清醒过来，想着找张瑾报仇的。 这只是一个原因，最为关键的是另一点，那个男人的身手明显不是一个混混会有的，这也是最令张瑾想不通的一点。 他什么时候与这样的人有了牵扯？他自己完全想不起来。 直觉告诉张瑾，那个男人以及他身后的人都不好对付。现在既不明白他们的身份，也不明白他们的目的，这就是让张瑾感觉到最危险的地方。 看来，接下来的这段日子他必须要小心了。 人在思考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等张瑾终于意识到自己在不经意间冷落了凡凡一路的时候，他们已经到家了。 张瑾尴尬地看了看凡凡，却发现她脸色正常，从表面上看似乎并没有介意自己的沉默。 可张瑾心中猜测，这小丫头片子内心那么脆弱，这会儿面上不显，心里说不定正难过呢，看样子一会儿还要好好花点功夫哄一哄。 他一边想着该怎么哄孩子，一边顺着楼梯往上走。 就在他把手伸进口袋里掏钥匙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凡凡慌张的声音：“张瑾哥哥，你快看！” “怎么了？” 他闻声抬头，顺着凡凡的手指看去，下一秒，他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 谁能给他解释一下，为什么他家小套房的大门，会是敞开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家中被盗 “槽！！！” 张瑾看到敞开的大门，以及凌乱的客厅，第一反应是入室盗窃。 他想也没想就报了警，挂掉电话以后，嘱咐凡凡留在门口，自己二话不说就冲了进去。 天杀的小偷，可千万别正好让他撞见！ 张瑾进屋以后，雷厉风行地迅速扫过了每一个房间，没有发现人影。看样子小偷应该是已经走了。 随后，他赶忙冲进卧室查看。他最重要的东西都锁在床头柜里。 十分钟后，他满脸迷茫地走了出来，回到凡凡身边。 他刚才几乎把家里所有放着贵重物品的地方都扒过了，却惊奇的发现什么都没丢。 没错，一样东西都没丢。明明上了锁的床头柜被打开了，可里面的东西一样没少，甚至连他随手放在客厅桌子上的那几张现金都还在。 现在看起来，这贼就好像是进入房子以后，只是单纯的把他家扒乱了之后就走了。 难道是对他家里的东西看不上眼？虽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比较穷，可哪有这样的贼啊？！踩点敲门都要花费不少时间的吧？连个路费不拿就这么走了？ 还是说，那贼根本还没来得及拿东西，他就正好回来了，贼听见动静以后立刻就跑了？可这也说不过去啊，他刚检查了一遍，家里的窗户都从里面关的好好的，他刚才上来的时候也没看见有人从这下去啊…… 就在张瑾感觉到迷惑的时候，一直站在门边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的凡凡突然出声了。 “张瑾哥哥你快来看！” 张瑾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就走了过去。 凡凡指着大门的锁，对他说：“你看！锁还是好的！” 张瑾“咦”了一声，亲手试了几下，愕然发现，锁居然真的是完好的，一点被撬开的痕迹都没有！ 这不应该啊，他明明记得今天早上自己锁门了啊！他离开之前确认过的！ 现在的贼也太高科技了吧？不用撬锁就能把锁死的防盗门打开？！ 就在他懵逼的时候，警察终于来了。 好巧不巧，这次来的人里面居然有上次负责给他和刘康做调解的那个民警。 那个民警姓王，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年纪，为人还挺热心的，上次跟因为刘康的事他就帮了张瑾不少忙。 王警官看到张瑾也是一阵惊讶，笑着说道：“小伙子，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张瑾也没想到这么巧，苦笑着跟他打了一个招呼：“王警官好。” 王警官看见他的表情也没多想，像张瑾这么倒霉的人他见多了，倒是挺能理解张瑾的心情。 王警官让几个跟他一起来的民警去现场取证，然后开始了问话： “小伙子，你跟我说说具体情况吧，都丢了什么？” 张瑾诡异地沉默了一下，然后才语气奇怪地答了一句：“什么都没丢。” 王警官听了，也诧异了起来，不确定地又重复了一遍：“什么都没丢？” 张瑾说：“嗯，什么都没丢……” 随后，张瑾把今天回来以后看到的景象详细地跟王警官描述了一遍。 王警官听了以后，想了想说道：“我以前倒是也碰到过这种案子。没事，一会儿我让他们几个帮你好好查查，看是不是被人装了监控啥的。你们家被扒的这么乱，说不定有什么东西丢了你没注意到，等回头……”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从卧室里跑出来的凡凡打断了。 “张瑾哥哥！张瑾哥哥不好了！！！” 张瑾回过头，这才发现凡凡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进去。 见凡凡满脸的焦急，他问道：“凡凡，怎么了？” “张瑾哥哥！那个东西不见了！” 一旁的王警官闻言立即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显然是见惯了这种场面。 张瑾心中一紧，连忙问：“什么？什么东西不见了？” “那个，那个珠子！” “珠子？”张瑾疑惑地重复道。 “就是那个石头！黄色的小石头！刘……呜呜呜！” 凡凡的话说道一半，突然被张瑾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只能发出模糊的声音。 张瑾听到黄色的石头那里，就明白过来凡凡说的是什么东西。见凡凡差点把刘康的名字说出口，心脏吓得都快跳出来了。 王警官疑惑地看着这两人的动作，满脸不解。 张瑾低头给凡凡使了个眼色，见凡凡渐渐安静下来以后，才放开了捂着她的手，假装出生气的语气喝道：“你这孩子，没看到我正跟警察叔叔谈事情呢吗！你乖一点，不要闹！” 然后他又干笑两声，对王警官做出了解释：“她说的应该是她自己收集的一块石头，之前从路边随便捡的，不值钱。说不定是掉在哪了，小偷拿这个也没用啊，没事回头我再找找。” 王警官听了他的说辞，脸上怀疑的神色果然退去。 王警官等人在现场勘查了一番过后就准备走了。临走前，王警官还不忘安慰张瑾：“虽然你没有物品丢失，但只要能找到人，依然是能够以‘私闯民宅’的名义判他的，你也不要想太多。另外，最近小心一些，尽量少出门，你一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小女孩也不容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巴拉巴拉……” 好不容易送走了王警官，张瑾的心情可以说是糟糕到了极点。 这一整天下来，不是被跟踪就是家里被盗，虽然没丢什么东西…… 等等！刚才凡凡是不是说，那个猫眼宝石丢了？！！！ 想到这，张瑾后知后觉地冲进卧室开始翻找，嘴上还不忘嘱咐凡凡把防盗门给锁了。 他再次在卧室找了半天，终于能够确定，那个可以让人具有催眠能力的猫眼宝石，的的确确是不见了。 之前他把宝石从刘康身上拿回来以后，为了更好的保存它，也为了避免自己遭受到它的影响，就把它放在了卧室里，他向天发誓，真的有好好保存，还特意找了一个盒子把宝石放进去。然而现在，就连那个盒子也一起不见了。 如果不是凡凡提起这件事，张瑾一时间还真不一定能想得起来。 另一边，凡凡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她问张瑾：“哥哥，为什么我们不能把石头丢了的事情告诉警察？你不是说过，有困难就找警察叔叔吗？” 张瑾无奈地解释道：“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你的这种能力是特殊的，不能随便展现在别人面前，那个东西也是。如果被别人知道了，就会有很多麻烦的。” “那为什么我们不跟被人说，还是会引来这么多麻烦呢？”凡凡愧疚地低下头，“是不是凡凡没能保密，泄露了出去？” 张瑾被她问得哑口无言，他也很想知道答案啊！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起大扫除 哀嚎叹息过后，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 不管东西丢没丢，家里现在乱成这样，他们都必须要收拾一下。 张瑾也想顺便过一遍自己的东西，看有没有是哪件不见了他却没有发现的。 家里已经乱成这样了，张瑾干脆带着凡凡给家里做了一次彻彻底底的大扫除。原本的游乐园之行，到最后竟然变成了劳动日，这是两人都没有想到的。 不过凡凡倒是挺喜欢这项活动，每次跟张瑾合作完成什么任务的时候，她都会格外的高兴。 比如这会儿，张瑾让她去叠衣服，她仔仔细细地叠好了以后就喊张瑾过来看，张瑾就会夸奖她。 又或者张瑾让她帮忙拿一块抹布，她就小跑着过去，在第一时间把张瑾需要的东西递到他的手里。张瑾也会摸摸她的头以示奖励。 这让她觉得，自己是被张瑾需要的，她能为张瑾提供帮助。 两人就这样分工合作，一直从下午忙到天黑，才终于把家里收拾干净。 张瑾实在是累得不想做饭了，干脆叫了披萨。虽然这东西没什么营养，但偶尔吃一次应该也没什么关系，而且张瑾还听说，现在的小孩子好像都挺喜欢吃这个的。 点完外卖，一大一小就齐齐瘫在了沙发上。 张瑾承包了大沙发，伸长了腿，头枕在扶手上，唉声叹气。 凡凡窝在小沙发上，原本头倚着沙发背部，后来看见张瑾这个姿势，也学着他的样子，小脑袋一蹭一蹭地挪到了扶手上，两条细细地小腿架上另一边的扶手，学着张瑾的语调叹气。 张瑾被她发出的声音逗乐了，憋着笑问她：“你叹什么气啊，难不成比我还累？” 他是故意想要逗凡凡，凡凡却以他真的在不满，立刻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小跑着去给张瑾倒了一杯水端到他面前，讨好地笑道：“张瑾哥哥才是最辛苦的，哥哥喝水！” 张瑾彻底憋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你个小机灵鬼，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么会说话？” 为了表示对凡凡劳动的尊重，张瑾特意坐起身，接过水喝了一口，然后递给凡凡道：“哥哥喝完了，凡凡也喝。” 凡凡却摇了摇头说：“凡凡不渴，全部给哥哥吧。” 张瑾再次笑了。这又不是水资源短缺，何必还要让来让去的呢。 他把被子放在桌面上，然后一把揽过凡凡，抱着她一起躺了下去，两个人就这么挤在一个沙发上。 张瑾身为一个男人，虽然平时在照顾凡凡的时候，免不了要跟她的身体有所接触，可他还是会下意识避免自己主动做一些过于亲密的举动，比如抱抱和亲亲。他觉得小女孩终究跟小男孩是不一样的，需要从小就教导她们自尊自爱，如何保护自己。 今天的他实在是心情感慨，忍不住想要抱抱她。 抱的时候也不忘教育她：“凡凡，你要记住，以后不可以随便让别的男孩子这样抱你，明白了吗？” 他凡凡从他怀中扬起头，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问道：“为什么呀？” 张瑾神情严肃地说：“因为这样的动作就是在占女生的便宜，是不好的行为。” “那张瑾哥哥为什么要抱凡凡？” “因为我是你哥哥啊！哥哥抱你不算是占便宜！” 凡凡挣扎着将两只小手从张瑾的怀中伸出来，搂住了张瑾的脖子，然后抬头问他：“那凡凡抱哥哥算不算是占哥哥的便宜呢？” 张瑾美滋滋地照着凡凡的脸颊亲了一口，开心地说道：“不算！”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凡凡喜欢我啊！凡凡喜欢我就可以抱我。以后如果凡凡有了喜欢的男孩子，长大了以后也可以抱他。不过……” 说到这，张瑾顿住了，蹙起了眉想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不过不管你想要抱谁，都要经过我的允许。” 稍微想象一下长大了以后的凡凡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抱了另一个男生，张瑾心里就会觉得有些怪怪的。就好像是辛辛苦苦养大的胖白菜被一头猪给拱了一样的感觉！ 凡凡虽然依旧不太明白为什么，不过她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搂在张瑾脖子上的手也没放下来。 两人在这种温馨的氛围中安静了一会儿，张瑾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又开始头疼起来。 家里的东西全部都归位以后，张瑾终于能确定那颗猫眼宝石是真的不见了。不是掉在了哪个角落，也不是被什么东西盖住了，而很有可能是被人拿走了。 不然他想不通，为什么有人闯进他的家到处扒了一遍却什么都没带走。 目前的线索只能让他想到一个结论，那就是，那些人说不定就是为了这颗宝石来的。 如果这个结论成立，其他的问题也就接踵而来：这些人是谁？他们是怎么知道猫眼宝石在他这的？他们是否清楚宝石的作用？他们拿走宝石有什么目的？等等。 张瑾总觉得，在这些谜题的背后，有一个惊人的真相正在等待着他。 见到张瑾皱眉沉思，凡凡下意识就抬手，想要替他抚平眉间的纹路。 张瑾被凡凡的动作惊地断了思绪。 他甩了甩头，决定先把这些问题放在一边。有太多的信息他暂时还没有，想得再多也没有用。至于猫眼宝石丢了以后会不会被人拿去做什么不好的事，这也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他有预感，那些人既然能什么都不破坏地进入他的房间，那应该也不会留下什么可以追踪到的痕迹。而他们之所以留下那么明显的犯罪现场，说不定，就是要给张瑾一个警告。 至于他们到底想警告些什么，张瑾也猜不出。 张瑾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暂时放下这些疑虑，处理好眼前的事。 而他眼下最重要的事，显然就只有凡凡。 “好了凡凡，我不想了。你饿不饿？要不要我先给你炒个鸡蛋？披萨应该很快就到了。” 凡凡摇摇头，冲张瑾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张瑾哥哥，你千万不要不开心哦。你开心了就告诉凡凡，凡凡想办法让你笑。” 听到这句话，张瑾只觉得胸腔中涌出一股暖流，并且迅速蔓延至全身。 “我知道了，谢谢凡凡。” 第一百四十章 奇怪的男人 虽然猫眼宝石丢了，可家中其他的东西都还在，从另一个角度来想其实也是一件好事。反正那个宝石本来就不是张瑾的所有物，除了家被翻乱了一些，张瑾也没有别的损失。 不过他还是对这件事心有余悸，第二天一早就打了个电话，准备把家里大门上的锁换一下。 没有钥匙，甚至连锁都没有撬开，就这么不知不觉的就把他家的大门打开了，想想都觉得可怕。 天亮了以后，张瑾照常去开门上班。 今天的人比前几天的稍微多了一些，甚至还有那么一两个人对张瑾抱怨昨天诊所没有开门。 张瑾只好陪着笑给病人道歉。他心里明白，诊所不比一般的商店，是不能轻易歇业一天的。人犯起病来那可不管医院开不开门，医生在不在。 他也很头疼这个问题，一直以来诊所里就他一个大夫，确实非常的不方便。可是目前，他找不到一个人可以换他的班。 整整一个上午，张瑾都比较忙。凡凡和往常一样的乖，时不时去帮张瑾打个下手，跑个腿什么的，如果张瑾不需要，她就在一旁安静地坐着。 张瑾每次看到凡凡帮着他跑来跑去的身影，都会觉得一阵欣慰。虽然没有替班医生，可至少，现在有一个小助手了不是吗？ 到了下午，病人比上午少了一些。 张瑾忙了整整一天，连午饭都没吃。他刚把屋子里的所有病人都送走，好不容易能喘口气。 凡凡立刻给他端来了一杯水，得到了来自张瑾哥哥的表扬。 张瑾正准备找点东西吃，还没来得及拿出手机来，就有听见有人推门的动静。 他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瘦弱的男人走了进来，神情略带惶恐，一副害怕打扰到别人的畏缩模样。 “大夫，现在忙吗？” 男人一看就是来看病的，张瑾手里的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却也只能回道：“不忙。哪儿不舒服吗？” 男人的神情有些尴尬：“啊，我……我那个……痔……痔疮犯了，想来拿点药……” 这种小病症张瑾见多了，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难以说出口的。 他简单地询问了一下男人的病情，最后建议道：“你这种情况最好早点去医院做个手术，不然这么一直拖下去只会越来越严重。” 男人听了，脸颊涨红，嘟嘟囔囔地说着：“回头，回头再说吧。大夫，您就先给我开点药吧，我回去先试试，不管用的话就去大医院。” 这种病人张瑾见多了，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 “行吧，你等一会儿。” 张瑾说完这句话，一口气把水杯里的水全部灌进了喉咙，这才站起身去给男人拿药。 他刚站起来，却又听到男人唯唯诺诺的声音：“那个，大夫啊，我能不能，能不能输个液啊？” 张瑾奇怪地问：“为什么要输液？” 男人低下了头，从喉咙里挤出来像蚊子一样细的声音：“我……我屁股疼，晚上睡不着觉……” 张瑾有些无语：“所以说让你去大医院看病嘛，输液最多也就是暂时缓解你的疼痛，治不了根，实在不值当。” 他又劝了几句，男人虽然态度很不自然，却一直在坚持自己的想法。 张瑾见他如此，只好让男人先进隔间等着，然后无奈地去给他准备输液需要用到的东西。 男人看见张瑾走了，没有立刻去隔间，而是留在大厅里东张西望。 凡凡见状，立即警惕地盯住了他。 男人很快就察觉到了凡凡的目光，转头向凡凡的方向看了过来，大概是因为看到了凡凡不同寻常的双眸，男人先是惊叫了一声，然后一脸惊奇地走了过来。 “这小女娃娃长得真漂亮啊。”男人回头冲药房的方向喊道，“大夫，这是你家的娃娃吗？” 说是药方，其实也不过是一块木板隔起来的小区域罢了，就是和输液区一样的小隔间，门的地方用一块帘布代替。 张瑾郁闷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怎么可能，我才二十多，她都十岁了！这是我妹妹！” 男人听了以后，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看向凡凡的目光里多出了一些让人看不透的情绪。 凡凡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正好躲开了男人伸过来想要抚摸她脑袋的手。 张瑾还在药房里准备东西，对大厅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凡凡看了男人一眼，扭头朝张瑾所在的地方跑了过去。 男人并没有跟上，看着凡凡的背影，眼神意味不明。 张瑾没有在意凡凡的行为，她经常像个跟屁虫一样在他身后跑来跑去，他从来都不觉得烦，反而乐在其中。 等张瑾带着凡凡从药方里出来的时候，男人已经自己走到了隔间坐好。 张瑾先是给他做了一个过敏测试，让他静等一会儿。 期间，男人一直在不停地跟凡凡搭话，凡凡却没有回他一句。 张瑾倒是没想那么多，只以为是凡凡长得好看比较招人喜欢罢了，甚至还有点隐隐地以此为傲。他见凡凡不理人，随口说了她一句：“凡凡，叔叔跟你说话呢，你这样有点不礼貌哦。” 凡凡听到张瑾开口，这才不情不愿地从张瑾的身后钻了出来，男人再向她问话，她也渐渐有了回应。 趁着男人在等过敏测试结果的时间，张瑾跑到外面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凡凡依旧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做完过敏测试，张瑾给男人把水挂上之后，这才终于有了一会儿休息的时间。 他实在是饿的不行，见诊所里暂时没什么事，想了想还是向凡凡问道：“凡凡啊，我想要上楼去拿点零食，你可不可以帮我看一下店？就几分钟，如果有人过来你就让他稍微等一下就好了。” 现在诊所里没有什么吃的，但他们家里却放的有许多零食，都是张瑾特意给凡凡买的。反正离得不远，张瑾就想要上去拿点吃的下来救救急。 凡凡注意到了张瑾按着胃部的手，虽然有些犹豫，却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张瑾又看了一圈，觉得就几分钟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就拿起钥匙，快步走出了诊所。 张瑾走后，凡凡看了一眼隔间的方向。由于隔间的门没关，她的视线正好跟正在输液的男人对上。 看到男人的眼神，凡凡眯了眯眼睛，没有搭理他，自己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了诊所的大门口，尽职尽责地替张瑾守门。 她刚刚坐好，身后却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第一百四十一章 凡凡的委屈 “小姑娘，小姑娘你过来！” 凡凡回过头去，看到坐在床上的男人手里捏着一个什么东西。 “叔叔这里有糖哦，你想不想吃？” 凡凡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扭过头去继续守门。 想用糖诱惑她？当她是三岁小孩吗？她可是已经十岁了！ 接下来，男人又说了很多话，目的都是在引诱凡凡走到他的身边，对此凡凡一概不予理会。 五分钟过去了，张瑾还没有回来。 男人却还是不停，只是说出的话变了。 “你哥哥到现在还没回来，该不会是不要你了吧？” “哎哟哟，这么好看的小姑娘，他可怎么舍得哟。” 这两句话可以说是触碰到凡凡的禁忌了，她已经有些动气，只是心中默念着张瑾的叮嘱，一直忍着。 男人见她没有反应，却是变本加厉：“你不要再等他了，你的眼睛这么吓人，他肯定早就不想要你了。不如你跟我回去吧，我可以……” “够了！不许你再胡说！”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凡凡的一声娇喝打断了。 凡凡“噌”地一下从小板凳上站了起来，大步朝男人走了过去。 她实在忍受不下去了，她一定要给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人一个教训！ 凡凡转过身以后，就一直盯着男人的眼睛，一步一步地接近他。 等她的最后一步落下，男人的身体刚好不受控制地倒在了床铺上。 凡凡冷哼一声，看着男人歪歪扭扭的身体，准备伸手把他扶正。这样即便是张瑾哥哥下来了，也只会以为是男人自己睡着了。 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男人的时候，却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了一道怒喝： “凡凡！你在做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喝吓得凡凡一个激灵，不小心碰到了贴在男人手臂上的输液管，“刺啦”一下，医用胶布脱落下来，输液的针头也随着软管的扯动跳了出来，男人的手背上瞬间冒出了几滴红色的血珠。 张瑾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看到那几滴血迹，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凡凡，解释一下。” 他刚走到门口，正好看见凡凡怒气冲冲地向男人走过去，异色的双眸中散发着令人不安的光芒。男人倒下以后，凡凡依旧不解气，还想要拔掉男人的输液管。 凡凡一时间被张瑾的怒气吓到了，愣愣地看着他没有反应。 张瑾又耐心地问了一遍：“你为什么要对他使用你的能力？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随便这么做的吗？” 凡凡低下了头，抿着嘴唇，没有回答。 张瑾一看见她露出了委屈的表情，立刻就后悔了。他刚才看到凡凡在没有他的允许下使用异能，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就有一股怒气上涌，冲动之下说话的语气也不受控制地重了一些。 现在冷静了一些，他才意识到至少应该先问清楚情况的。 张瑾的语气不自觉地温和了一些：“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人伤害你了吗？” 听到这句话，凡凡犹豫着，轻轻地摇了摇头。如果说是那种伤害的话，男人倒确实没有做过。他也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比起凡凡曾经遭遇过的那些，男人所做的事根本不算什么。 “那你为什么生他的气？” 凡凡抬起头看向张瑾的眼睛，满脸的委屈：“他说张瑾哥哥不要凡凡了！他怎么可以这么说？！” 张瑾的表情有一瞬的错愕。难不成就是因为一句玩笑话？ 他哭笑不得地对凡凡说：“叔叔应该就是跟你开玩笑的，你要不当真。我刚才去了一趟卫生间，所以才下来的晚了一点，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凡凡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可又停住了。 张瑾看见了，主动问她：“除了这个原因以外，那个叔叔还有没有做别的过分的事情？” 凡凡垂下眼帘想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 男人对她说了好多话，但是她统统都不在意。只有那一句话让她非常生气。 张瑾这才放下心来。 既然小孩儿没有受到伤害，那就是时候教育一下了。 “凡凡，我再跟你说一次，在没有我的允许下，你的特殊能力千万不要随便用，不然……你会很危险，哥哥也会很危险，明白了吗？” 凡凡不情不愿地点点头算是答应。这些话张瑾跟她说过无数遍了，她早就记下了。但是她现在又冒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那哥哥，我什么时候可以用啊？” “如果你遇到了危险，比如说别人要打你，要把你抓走，或者要伤害你，这样的情况下，不管对方是谁，你都可以用这个能力来自保。” “那……那如果别人骂我呢？” “骂你？”张瑾愣了一下，他之前没想过这个问题。 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张瑾还是保险起见地回道：“如果别人骂你，你感觉非常生气，那就不要用。如果他让你非常疼，那就用！” 虽虽说被人骂了不还嘴看起来还挺窝囊的，不过凡凡一个小女孩子，他也不能教她骂人，更不能让她只是因为一句言语上的侮辱就冒着自己的异能被发现的风险去报复。他能教给她的，只有“无视”这一招。 但是对于有些太过分的辱骂，他觉得还是不能放任的，有必要出手教训一下。 总之他的心情很矛盾，既不想让凡凡轻易动用异能，害怕她被迫与自己分离，又不舍得凡凡受委屈，被人欺负了还只能忍着不还手。 最后，他干脆又加了一句：“以后但凡有谁欺负你，不管是用什么方式，只要是惹你不高兴了，你就告诉我，你尽量不要亲自动手，我去帮你报仇！知道了吗？” 听到这句话，原本还苦着脸的凡凡终于开怀地笑了起来。 “张瑾哥哥，不管我什么时候受到欺负了，都可以告诉你吗？” “只要我还活着，什么时候都可以！” 这就是要保护她一辈子的意思了？凡凡开心地想着。 像这样一辈子的承诺，还是她第一次得到。 “凡凡，你别光笑啊，我跟你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我记住啦！张瑾哥哥，凡凡永远都不会忘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客服电话 跟凡凡的矛盾解决了以后，张瑾帮她把男人扶正，给他清理干净手背上的伤口，然后重新帮他扎了一次针。 他并不担心后续事宜要怎么处理，他还是挺相信凡凡的能力的。 果然，男人醒来以后，根本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输完液交完钱就走了。 张瑾和凡凡都只是把这件事当做了一个小小的意外，生活中的一个插曲，没有过多在意。 家门的锁很快就换成了新的，钥匙一共配了三把，张瑾一把，凡凡一把，还有一把张瑾打算等下次林舒来了交给她，在林舒没来之前，暂时放在店里做备用。 日子再次平静了下来，张瑾也渐渐忘记了之前发生过的所有奇怪的事情。 直到几天之后，张瑾接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电话那头听起来是一个声音甜美的姑娘。 “喂你好？” “您好亲，请问亲是张瑾先生吗？” “嗯？” 一股扑面而来的某宝客服的气息让张瑾懵逼了一瞬。 他疑惑地拿开手机屏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从开头的区号可以看出是本地的号码。 “是我，您哪位？” “亲这里是穿越者联盟燕城分部哦亲~我是这里的客服肖晶，亲这次……” “等等等你等会儿，你是什么联盟？哪家店的？” “穿越者联盟哦亲，我们这里是穿越者联盟分部，不是店铺也不卖东西是一个正经的组织哟亲~” 一连串的“亲亲亲”叫得张瑾浑身鸡皮疙瘩直冒。他抖了抖身子，有些受不了地直接问道：“行了随便你们是哪家店，找我有什么事？我最近没给过差评啊。” “都说了我们不是店铺啦亲~亲您要听我仔细说哟，我们是穿越者联盟，是一个正经组织有国家审批的哦~听说您也是任务者所以才找到您的呢~这次跟您打电话也是想做一次调查……” 听到这里，张瑾想也不想就“啪嗒”把电话挂断了。不用再听下去了，绝壁是推销，这样的套路他见多了。 如果对方够执着，或者说急着冲业绩的话，可能会再给他打过来。 不出他所料，几秒种后，电话铃声再次响了起来。张瑾拿起来一看，还是那个号码。 他也没有直接挂断，而是接起来直接抛过去礼貌三连：“不好意思我不需要家里很穷吃不起饭谢谢再见。” 说完就把电话挂断。 完美！ 他本以为这次应该消停了，却没想到一分钟后，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嘿，这小姑娘还挺倔强，听声音还很年轻，估计又是一个业绩要完不成豁出去脸了的主。 张瑾本来想直接挂断，手一滑却不小心点到了接听键。 张瑾：“……曹！” 正当他想要再次挂断通话的时候，就听到听筒里传来一通爆炸般的声音：“卧槽大兄弟你tnd怎么回事？！我tm都说了是正经组织不是推销你害给老娘挂挂挂干哈玩意呢这是？！你tnnd能不能听我说两句？！” 听着那依旧甜美的声音，张瑾懵了，他送过去一套礼貌三连，对方怎么回了一套素质三连？有这么做交际的吗？！ 张瑾生气了，张瑾愤怒了，张瑾把电话挂了，张瑾把手机关机了。 一个搞推销的居然就这样的态度，现在搞推销的都这样嚣张了？！本来他还可怜小姑娘业绩完不成想听听看呢，现在他不想听了！业绩完不成就让她蹲马路边哭去吧！ 就是这么狠心！ 在一旁看书的凡凡围观了全程，好奇地问了一句：“张瑾哥哥，是谁找你呀？” 张瑾心中憋了一口气，说话的语调都有些愤愤的：“一个女神经病。凡凡，你记住，女孩子家家学什么都好，但是千万不能学骂人！” “哦。”凡凡乖巧的点了点头，见张瑾还在生气，连忙冲他笑了笑，还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大白兔奶糖递给了他，“哥哥不生气，吃糖。” 这糖还是前几天逛超市的时候张瑾买给她的，整整一罐都是凡凡的，张瑾一个没吃。 不过张瑾还是被哄得眉开眼笑，心中的郁气一扫而光。 仔细想想，他有工作，有女朋友，还有个可爱的妹妹，简直就是人生赢家！何必跟一个小姑娘置气呢？ 张瑾越想越开心，在凡凡的陪伴下，最终还是高高兴兴地重新投入了工作。 当天晚上，他就乐极生悲了。 到了晚上，诊所正准备关门，突然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 张瑾刚一抬头，一看男人的气势就觉得他不是来看病的，连忙警惕地将凡凡护在身后。 谁知男人一进来，二话不说就直接掀开风衣，手伸进去作势要往外掏着什么。 张瑾心中一凛，看这架势，难不成他要拿的是某种违禁物品？这又不是米国，怎么会遇到莫名其妙的枪击案啊！ 然而事情的发展令他无法预料。 只见男人举起一面样式复古的一看就是给女人用的花镜子，对着张瑾大声喊道：“张瑾！觉悟吧！” 张瑾：“……？？？” 这什么羞耻中二的台词啊！这人该不会是个精神病吧？！ 还有，这个男人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字的？！ “我说这位大兄弟！你冷静一点！这里还有小孩子，小孩子是无辜的！” 张瑾虽然嘴里一直在将男人的注意力引导在场的唯一一个小孩子凡凡身上，可他的身体却将凡凡挡得严严实实的。 精神病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他的不正常，虽然男人现在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威胁力，但谁知道他下一秒会不会把镜子摔碎，用碎片去攻击他们？ 张瑾想转移男人的注意力，趁机找到一把合适的武器跟男人对抗。 实在不行的话，只有把那把破剑和银针拿出来了！反正这人是个有病的，就算看到了，应该也不会怎么样吧…… 张瑾的大脑在飞速运转，他要尽快想办法制服眼前的这个黑衣男人。 男人见张瑾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睛，突然有些焦急。 他冲着张瑾大吼一声：“傻x！看我干吗，看镜子！！！” 遵从耳朵接收到的指令只是人类身体的自然反应。听到男人的那句话，张瑾下意识就朝他手里的镜子看了过去。 当他在镜子里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影像以后，忽然间一阵晕眩袭来，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软了下去。 闭上眼睛的前一秒，他看到了凡凡惊慌的神情。 第一百四十三章 穿越者联盟 燕城是一个沿海城市，地处华国南方，气候湿润，经济发达。 准确地来说，应该是部分地区经济发达。 在市中心以外的地方，也就是郊区，有许许多多废弃的建筑物，这些建筑大部分都是早些年燕城的前代居民创业失败的见证。 穿越者联盟就“隐居”在一个看起来马上就要被废弃了的化工厂之中，然而只要是在附近住了很多年的居民都知道，这家化工厂看似马上就要不行了，却不知道什么原因，苟延残喘了很长一段时间，至今都没有彻底倒闭。 除了穿越者联盟的内部员工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这家名为“春华”的化工厂内部，究竟是什么样子。 肖晶也是两年前才来穿越者联盟上班的，虽然在亲戚邻居等人的眼里，她不过是一个化工厂的女工，可只有肖晶自己知道，她的工作实际上，连女工都不如…… 工资低，没福利，不包五险一金，这些也就算了，最让人不能忍的是，这家“公司”的老板，居然凭借自己的势力欺压员工！ 肖晶刚来上班的时候，由于声音甜美，就被分到了客服部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客服。可是她刚上岗两天就出了一点小问题：她的普通话有口音。 其实说普通话有口音这是大部分华国人都有的一个连毛病都算不上的特点，肖晶做的是客服又不是播音主持，说话有口音原本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更何况，肖晶的口音不仅不会影响别人对她话语的理解，又会让人觉得亲切。不少其他员工都反应，他们很喜欢肖晶的东北口音，更喜欢听肖晶用东北口音给他们讲段子。 可坏就坏在，她比较不幸，碰上了一个吹毛求疵的领导。 这个领导是从南方来的，男性，三十八岁“高龄”，处女座，讲普通话时的口音比肖晶还重，可偏偏就是他，嫌弃肖晶的口音太土。 这位领导的原话是这样说的：“晶晶呀，普通话似一个客服的基本功你晓得伐，练习好普通话是你森为一个客服的基本资责（职责）呀。我呢，对你们要求一点都不高的呀，你们缩话可以有口音呀，但似可不可以不要用那么庸俗的口音缩话，要洋气一点，洋气一点懂不啦？我们似一个曾经的组资（组织）你晓不晓得呀？” 肖晶这个姑娘性子比较直，有啥不懂就直接问，学不会那些拐弯抹角的套路，于是她问领导：“啥玩意才叫洋气？” 领导甩给她一个音频，叫她照着音频下去练，练不好就扣工资。 肖晶一听，这还牵扯到工资了？！那不行啊，那家伙得抓紧练呐！ 于是她日日听夜夜听，逮着所有跟人说话的机会练习，终于练成了领导想要的口音。 领导检查完肖晶的练习结果，对着肖晶一顿猛夸，肖晶也美滋滋的，心下想着自己莫不是语言方面的天才？ 可当她重新上岗以后，没过几天，她就又郁闷了。 因为她发现，不管是自己接的电话还是打出去的电话，被挂断的频率增加了许多，还经常被人误以为是催评论、求改差评的，还有推销的。 一次两次还好，最多也就是自己憋着气，次数多了以后，肖晶就发现这样特别影响工作。 就比如今天下午，她给组织发现的一个新的穿越者打电话，连打三次都被人挂断，她胸中那一股火气终于憋不住了，当天晚上一下班，就直接跑去找领导了。 领导对待下属很亲切，除了喜欢挑别人的毛病这一个毛病以外，哪点都好，最好的是关心员工。 “晶晶呀，你怎么这宗（种）义愤填膺的样子呀，似不似（是不是）工作遇到森么问题了呀？” 肖晶气愤地说：“可不咋地吗，有问题！太有问题了！” 领导皱了皱眉，肖晶立马改了语气，重新说了一遍：“是的呀亲，遇到大问题了呀亲！” 见领导的眉毛终于舒缓了，肖晶立刻“叭叭叭”把今天下午的经历讲了出来，一边讲还一边气愤地说：“亲，我们做这一行容易吗亲，要是天天遇到这种事，这样下去谁也受不了啊亲！” 领导神色温和地安抚她：“晶晶呀，我资（知）道你的苦楚呀，我一向都最心疼你的呀，你看泽（这）样好不好，我刚刚听人事部的说他们已经把辣个银（人）请过来了，你要似实在僧气，就去找那个银，教训他一顿粗（出）粗气！” “抓起来了？”肖晶受宠若惊，她没想到这个组织居然宠员工宠到了这个地步。 她问清楚那个叫“张瑾”的穿越新人被安排在了什么地方之后，跟领导道了声谢就立刻赶了过去。 肖晶在这里上了两年班，虽然只做过客服，但对于其他部门的事情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别的地方她不确定，但至少在穿越者联盟燕城分部，他们发现一个新生的穿越者以后采取的措施的流程是这样的：先由外勤部派出几名具有一定经验的员工去接近穿越者，大概评判出穿越者的等级，再由客服部电话联系到穿越者说明情况。接下来又分为两种可能性，第一种是交涉成功，穿越者答应前往联盟分部报道，那流程到这里就结束了，皆大欢喜。还有另一种可能，是穿越者不信或不愿来联盟报道，这种情况就需要人事部派人去把穿越者“抓”回来。 张瑾就属于第二种情况。 虽然说是“抓”，但其实方式并没有那么粗暴，就像肖晶的领导常说的那样：穿越者联盟是一个正经的组织。 所以张瑾并没有被真正的关押，只是被暂时限制在了培训室。 肖晶现在要去的，也就是培训室。 联盟在燕城的分部从外面看上去先是一个破旧的化工厂，从里面看上去，也好不了多少。 肖晶入职之前也接受过培训，知道培训室就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土培房，连窗户都没有一个，不点灯就黑漆漆的，非常潮湿。 虽然她下午在张瑾那里受了气，可她从来不是一个爱计较的姑娘。这次去看张瑾，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跟张瑾解释清楚，自己不是推销员，而是一个正经客服。 所以，她去之前还贴心的从洗衣房那里领了一个小毛毯带了过去。 在去往培训室的路上，她还在想着，培训室那个地方太过破旧，有时候会有一些奇怪的生物在里面窜来窜去，也不知道新人会不会被这些东西吓到。 第一百四十四章 恼羞成怒 张瑾刚醒来的时候，意识还是昏昏沉沉的。他还没有完全睁开眼睛，就猛然看到眼前一道黑影闪过。那黑影离他很近，吓得他连忙往后一躲。 “咔嚓”一声，黑影跑过去了，他的腰也闪了。 “卧槽……”张瑾僵直着身体躺在潮湿的地板上，一动都不敢动。 周围光线阴暗，但还是足够他大概地打量清楚自己所在的环境。 这里似乎是一个狭小的房间。房间没有窗户，但是在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有几个排风扇，光就是从那里透进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房间里的地面非常潮湿，即便是在夏日里，张瑾身穿白大褂和长裤躺在上面，依旧觉得有些冷。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人袭击的，昏睡前的记忆还没有完全归拢。他只隐约记得最后看到的那一张惊慌的小脸。 凡凡呢？！ 张瑾忍着腰疼，呻吟着强行从地上爬了起来，焦急地环视四周。庆幸的是，他很快就在不远处看到了凡凡的身影。 还好还好，只要凡凡在他身边就好…… 腰实在疼的厉害，张瑾强迫自己不要着急，放松身体，伸手在腰上揉了几下，没多久，腰疼就缓解了许多。 感觉自己的行动不再受到腰疼的阻碍了，张瑾立刻奔向凡凡，查看她的状况。 三分钟后，他暂时算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睡着了……” 精神稍微放松了一些，他这才发现，凡凡的身下还铺着一个软垫。 这群绑架他们的人也太奇怪了吧？不仅没有把他的手脚限制起来，还给了小女孩一个垫子，像是怕她被地上的湿气冻到似的，这么人性化，真的是绑匪？ 张瑾感到很是疑惑。他最近出了刘康和李金这群人，好像也没结下别的什么仇啊，那究竟是谁绑了他们？又有什么目的呢？ 现在敌人目的不明，张瑾本能的感觉到危险。 正当他准备把凡凡叫醒，然后再想要怎么逃跑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门口的位置传来了一些响动。 他瞬间警惕起来，面朝门口站好，将凡凡护在身后。 房间的门被人慢慢从外面打开，门缝里透出了一道明亮的光线。 屋内猛地响起了一声突兀的尖叫，那似乎不是人的尖叫。 张瑾想起刚刚醒来时看到黑影，意识到屋里还有东西，连忙看向声源处，试图借着光线找到发出刚才那个声音的生物。 门口的光越来越亮，直到光芒几乎洒满了整间屋子，张瑾还是没有找到那个黑影。 他将注意力收了回来，看向房间门口。 那是一个娇小的身影，似乎……是个女人？ 来人应该是一眼就看到了已经苏醒的张瑾，她倒是一点都不害怕，就这样大门敞开着，走了进来。 张瑾注意了一下她的身后，似乎没有别人。 啪的一下，一道暖黄色的光突然亮起。尽管这道光线很温和，可张瑾还是被刺地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亲，你醒了啊亲。” 嗯？这个甜美的声音，似曾相识的语气……怎么听起来怎么这个耳熟？ 张瑾缓慢地张来了眼睛，正好看到一个身材矮小的女人慢慢地把门关上。 “亲你饿不饿？我给你带了吃的哟。” 女人转过身来，张瑾这才发现，这居然还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年轻妹子！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 “我是肖晶哟，之前跟你打过电话的哟亲。” 打过电话？ 张瑾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这种淘宝客服一般的语气是在哪里听到过了。 “额，你是不是前两天那个卖房子的？我都说了我有房不买，你们就卖个房子至于这么拼命吗？不怕我一个恼羞成怒报警？” 妹子脸上的笑容垮了下来，郁闷地解释道：“我不是卖房的，我是……” “哦，那就是昨天那个贷款的？我说妹子啊，你都给我打过多少遍电话了，我要真需要贷款早就找你了。你居然这么锲而不舍，打电话不行就直接找上门了是吧？” 肖晶终于忍无可忍，大吼一声：“你tm能不能让老娘说完？说了多少遍了我是客服！是客服！” “客服？”张瑾怀疑地问，“淘宝客服？哪家店的？” 肖晶简直想把手里的汤泼到张瑾的脸上。 不过，身为一个客服，忍耐是她的基本功。她在这上了两年班也不是白上的。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呼气，语气平和地解释道：“亲，我这次来见你，就是想告诉你，我不是推销员也不是淘宝客服哟亲，我是‘穿越者联盟燕城分部’的客服哟亲，你不要再忘了哟亲。” 张瑾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受不了地说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肖晶再次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把毛毯和她从食堂里打包的食物，放在房间正中央的桌子上，然后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上了一天半憋了一天气，她为什么这么想不开，下了班还要往这边跑？ 她现在就要回家！她不想再跟这个男人说一句话！ 肖晶的手刚刚搭上门把，张瑾就叫住了她：“小晶是吧？那啥，谢谢你啊。不过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你要是能回答我，我就给你五星好评！” “好评你爸爸！” 肖晶怒气汹汹地冲回来，拿起毛毯和食物就要走。 她后悔了！她今天就不该来这！ 张瑾连忙喊住了她：“等等！别走啊大妹子！我错了还不行吗？亲我错了！你回来！” 五分钟后，肖晶还是坐在了张瑾的正对面的椅子上。两人中间隔了一张长桌，凡凡躺在张瑾的怀里睡得正香，张瑾觉得有点冷，就用肖晶带来的那个毯子把她裹了起来。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虽然这些不久以后都会有人告诉你，不过我可以提前跟你大概的讲一下。” 经过张瑾的再三请求，肖晶终于放下了工作状态，说起了自己最近才开始练习的普通话。 张瑾的耳朵终于舒服了一些。从正常的审美来说，还是这样的语调最符合这个好听的声音。 “你请说。”张瑾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肖晶发现自从自己说了普通话以后，张瑾对自己的态度就有了明显的变化。她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然后才收敛心思开始了向新人的介绍工作。 “在这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穿越过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 关于穿越者 “你穿越过吗？” 张瑾谨慎地看着坐在对面的人，脑中思考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虽然肖晶之前提到过好几次“穿越者联盟”这个名字，但是张瑾目前也只是知道她是个客服，别的情况他还是一无所知。 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不敢轻易开口。穿越这件事对于他来说，是一个需要深藏的秘密。 被当成精神病到没什么，如果由于秘密的暴露而引起了一些不该引起的关注，那就比较麻烦了。 见张瑾半天没有回答，肖晶并没有介意。来到组织以后，警惕心比张瑾还要强的人她见多了，不觉得奇怪。 其实她知道没有确认身份的穿越者是不会被带到这里来的，她刚才的那个问题不过是想要抛砖引玉。 无论张瑾回不回答，她都会向他介绍。 “穿越者联盟，顾名思义就是一个穿越者的聚集地。加入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被系统选中的穿越者，还有另外一小部分人是高层请来的外援，他们也许没有过穿越经历，但每个人的实力都不容小觑。哦，这就是题外话了。” “也许普通人不知道，事实上在地球，穿越者不是特例，而是具有一定规模的。联盟的建立就是为了给这些像你一样的穿越者提供一个可供交流和交易的平台。对了，我们的联盟是经过联合国批准的，是正经组织。” 肖晶着重强调了最后一句话。 “也就是说，以后你有任何关于穿越的问题，都可以随时咨询联盟中的同事。不过我需要提醒你一点，不是所有人都很热心。” “穿越者联盟并不是一个伊甸园，居住在其中的也不是天使，而是人类。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斗争，所以你可以把联盟看做一个独立的社会，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成年人。” 这个比喻用的很文艺，张瑾听到这，忍不住多看了肖晶一眼。 肖晶却笑着说道：“这句话是当初我刚入职的时候带我的师父说的，我觉得很适合用来装b。” 张瑾：“……”行吧，妹子你强。 “我接着说。在联盟里总体分为两种人，一种是内部员工，还有一种是普通的任务者。员工就是为联盟工作的人，联盟给发钱的。任务者就是不属于联盟，但通过付出一定的代价来利用联盟获得资源的人。” “额……类似于百度云啥的？” “不，这个资源只是一个笼统的说法，它包含的内容很广。你可以把联盟理解为一个功能齐全的社交平台，在这里不仅可以交朋友，还有商店可以交换物品，总之就是为穿越者提供一个交流平台的存在。至于详细的，到时候新人培训会跟你讲的……” 张瑾慌忙说道：“等……等等，怎么还有新人培训？我还没答应要加入你们呢！我有工作！” 肖晶笑着解释：“培训是员工和任务者都要做的，有一些知识有的时候系统不能及时告知，就需要穿越者之间互相普及。这也是你加入我们联盟的好处之一。” “相信我，听完了培训以后，你会答应加入的。” 张瑾对此持怀疑态度。 肖晶说的这些确实让他感觉很神奇，他在燕城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燕城还有这样一个组织的存在。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意外间成为了穿越者，他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一群特殊的人聚集在一起。 他承认自己确实对肖晶所说的“系统”很好奇，有许多问题他自己猜测了许久一直得不到答案，不过，他暂时还没有加入某个组织的想法。 他还有凡凡，凡凡是从异世来的，是不应该在这个世界出现的存在。如果让这些人知道了凡凡的来历，他们一定会把凡凡送回去的。而他绝对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 相比起什么培训和联盟，张瑾现在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所以说，我必须要待在这里，等到培训结束了才能回去？” 肖晶肯定了他的猜想：“差不多是这样。我想你应该可以理解，当一个群体的数量在逐渐增加时，就需要有一个制度来管理，尤其是穿越者这样力量远超常人的群体。” “就目前的研究来看，系统挑选穿越者的条件是随机的，每一个人在人生的任何一个阶段都有可能成穿越者。所以我们没办法提前预知穿越者的身份，只能等到穿越者出现以后再去一一寻找他们，把独属于穿越者的规则普及下去，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避免由穿越者造成的混乱。” 原本张瑾确实是有些不满的，他觉得这个穿越者联盟有点强买强卖的意思，不想合群还非得拉你入群，有点不道德。不过经肖晶这么一解释，他倒是有点能够理解这些人的做法了。 接下来，肖晶有跟他解释道，原来不是每个穿越者都被用这样的方式带过来，只有在碰到了不配合的穿越者或者破坏力比较强的穿越者才会采用这样的方法。而大部分的穿越者都是比较配合的。 这话到了张瑾的耳朵里就变得怪怪的，怎么听都觉得肖晶像是在骂他“活该”。 不过听完了肖晶的解释，张瑾也总算是放下了心。至少他要面对的不是一个要害他的敌人，虽然联盟的方式粗暴了一些，不过只要不是要对他不利，那就表明他和凡凡暂时没有危险。 大不了就是听一波洗脑演讲，听完了应该就能回家睡觉了。 想到这，张瑾还想趁着肖晶在这，再跟她确认一下： “说起来，这世界上有没有加入联盟的穿越者吗？” 肖晶点点头说道：“倒是也有，不过很少，因为国际承认的穿越者组织只有我们一家，其他的任何组织都是非法的。所以，我们有比较强大的资源和资金支持，一般有点脑子的穿越者都不会选择一个人单干的，太艰难。” 张瑾听了这话，又莫名觉得肖晶在骂他“没脑子”。 一番谈话下来，他总感觉自己被肖晶明嘲暗讽了好几次。要不是之前见过肖晶破口大骂的样子，看出她不过是说话比较直，他真的要以为肖晶对他有什么意见了。 话说回来，像肖晶这么好心的人，这年头已经很少见了。明明跟张瑾没什么关系，甚至还曾经有过小小的误会，她还不计前嫌，又是来送东西又是给他科普的。 这妹子看起来很善良啊。 这一刻，张瑾终于抛下了对肖晶口音的偏见，真诚地向她道谢。 肖晶正要回应，却突然被一个细微的声音打断。 “张瑾哥哥，我们这是在哪啊？” 张瑾也听到了这个声音，低头一看，原来是凡凡醒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巨型蟑螂 一直昏睡的凡凡终于清醒了过来，张瑾再也顾不上肖晶，眼里只有被他抱在怀里的人。 “凡凡，你终于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凡凡迷迷糊糊地摇了摇头，从张瑾的怀里坐了起来，声音软软地问他：“凡凡没事。张瑾哥哥有没有受伤？” 张瑾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凡凡的脑袋，柔声回答：“我也没事。你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见凡凡点点头，张瑾伸手把他刚刚一直没动的保温饭盒拉到了面前，亲自替凡凡打开。 肖晶把张瑾对小女孩无微不至的照顾看在眼里，脸上浮现出微妙的表情。 张瑾一心只有凡凡，根本没察觉到肖晶的目光。 倒是凡凡若有所感，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在场的两个女性都愣住了。 张瑾见凡凡的动作突然间顿住，疑惑地问道：“凡凡，怎么了？” 凡凡的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看肖晶，又看看张瑾。 “哥哥，她是谁呀？” 跟凡凡说话，张瑾的声音都轻了许多：“这个姐姐是这里的员工，你吃的东西就是她送过来的。” “哦。她是负责给我们送饭的吗？那我们是不是被关起来了？” 张瑾忍不住笑了，解释道：“不是啦，她是怕凡凡饿着才专门给凡凡送吃的过来。我们也不是被关起来了，只是暂时需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不过没关系，我们很快就能回家啦。” “张瑾哥哥会一直跟凡凡在一起吗？” “当然会啊。” 得到了张瑾的保证，凡凡笑了起来，这才肯乖乖低头吃饭。 张瑾欣慰地抬起头时，发现肖晶的目光紧紧盯在凡凡的身上。 他条件反射地把凡凡搂紧了一些，虽然知道肖晶应该没什么恶意，眼神却还是警惕了起来。 一直关注着凡凡的肖晶顺带注意到了张瑾的动作，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不礼貌，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看向凡凡的眼睛。 只因为那双眼睛实在是太特别了，如同两颗颜色不同的宝石一般，镶嵌在雪白无瑕的玉上。尤其是当凡凡笑起来的时候，那双异瞳中仿佛散发出灿烂的光芒。 张瑾仔细观察了一下，见肖晶的眼神中除了惊艳以外，没有别的异样，他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看来，肖晶应该没有看出凡凡的特殊。 张瑾不知道凡凡的这双眼睛会不会暴露她的身份，虽然在现实生活中也有虹膜异色症，但很少有像凡凡这么明显的。 而且肖晶没看出来，并不代表被人也看不出来。 果然还是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比较好。 等凡凡和张瑾都吃好了，肖晶又对张瑾嘱咐说：“培训师应该很快就会来，你们暂时先委屈一下，在这等一等吧。有什么事可以出门叫人，但是千万不要乱跑。” “还有，别想着逃走，没有联盟员工的带领，你们是出不去的。” 张瑾只好暂时答应。 “对了！”已经走出门的肖晶又突然回转过身，“忘了跟你们说，这里条件不太好，可能会有一些小虫子啊什么的。如果那个小女孩比较怕这些东西的话，你可以用我给你的毛毯把她的全身裹住，这样虫子就不会靠近她了。至于你嘛……你一个大男人，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对于肖晶最后的提醒，张瑾并没有怎么在意。不过是虫子而已，他小时候在乡下爷爷家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虫子什么的完全不放在眼里。 他用小毛毯把凡凡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抱在怀里，甚至都有些不愿意让她的脚沾地。 不是他娇贵，可这所谓的“培训室”的环境也实在太糟糕了一些吧，除了干干净净的桌椅之外，没有任何一块地方像是一个正正经经有人一直在用的房间。他实在不想让凡凡在这里多待。 这时候的张瑾似乎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是在什么地方遇到凡凡的。 凡凡从小的生活环境比较特殊，对虫子这种东西早已习以为常，这间屋子的环境和她以前的居住环境相比实在算不上什么。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每次看到张瑾像是把她当成小公主一样地捧在手心里的时候，她都会觉得特别暖，从心扉蔓延到全身的那种切切实实的暖。 张瑾哥哥这么细心地保护着她，她也要保护好张瑾哥哥。这就是自从来到了这个世界以后，十岁的凡凡心中，逐渐成型的一个小小的愿望。 从排风口透出的光亮显示外面的天还亮着，只是不知道现在的时间是什么时候。那些人把张瑾绑过来的时候显然没有想起把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一起带来，刚才肖晶在的时候，张瑾居然也忘了问她时间。 刚才听肖晶讲完那一番话之后，也不知道怎么的，张瑾想要逃跑的念头居然渐渐地就打消了。他现在唯一能够坚定的想法就是，不能让凡凡被他们带走。 肖晶说培训师一会儿就来，可也没说具体还需要多久。张瑾和凡凡在这间空荡荡的屋子里也没事做，只好用闲聊来打发等候的时间。 两人平时有太多的时间单独相处，可还是仿佛有无尽的话要说。 聊着聊着，张瑾突然听到凡凡低了一下头，说了一句：“张瑾哥哥别动！你脚底下好像有一个小虫子。” 话音刚落，张瑾就感觉到自己的裤脚被撩动了一下。 他心想：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虫子，劲儿还挺大，不知道会不会咬人。 这么想着，他好奇的低下了头。 这一眼差点没把他的魂给吓掉。 “卧槽卧槽！！！！这什么玩意儿？！！！” 张瑾一边惊叫，一边手忙脚乱地抱着凡凡飞速起身，跑到一旁。 只见那只凡凡嘴里的“小虫子”足足有一只老鼠那么大。被张瑾看到的时候，正津津有味地啃着张瑾的裤脚。 如果这东西真的是老鼠倒也就罢了，最关键的是，这个生物不仅个头大，还长着蟑螂的外表，猛地一看很吓人，仔细一看就会觉得恶心。 张瑾连跳几步躲了开来。他身为一个南方人，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蟑螂，着实吓了一跳。 还没站稳，他就急忙举起手捂住了凡凡的眼睛。 “凡凡不怕啊，我把它赶走。” 凡凡一脸奇怪地轻轻拽开张瑾的手，说道：“我不怕啊，好像是张瑾哥哥比较怕吧？” “我才不怕！虫子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察觉到张瑾的移动，巨型蟑螂抖抖触须也跟了过来。吓得张瑾尖叫一声，三两步跳到了桌子上。 凡凡被他的动作颠得小脸上的肉一晃一晃的，她感受着居高临下的视野，“咯咯咯”笑了起来。 原来张瑾哥哥真的害怕呀！ 第一百四十七章 说好不分开 等张瑾终于被从培训室放出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被重新洗刷了一遍，好像看待这个世界的角度都不一样了。 他牵着凡凡的手，跟着员工走在去往任务部的路上，脸上洋溢着微妙的笑容。 他现在要去找任务部部长报道了。 被他牵着的凡凡一直沉默不语，但她的步伐很小，很慢。她在用自己的方法尽力拖延张瑾到达任务部的时间。 她的张瑾哥哥在培训开始之前特意嘱咐过她，要千万不要动用催眠异能，无论发生了什么样的情况，都绝对不能用。 所以她一直在忍。 所谓的任务部，就是专门设立来管理所有任务者的部门。 任务者虽然不属于穿越者联盟的员工，但也要受到联盟的管制。这是他们从联盟这里获得好处的同时，需要付出的代价之一。 来这里报道，也就意味着张瑾需要在这里注册他的真实身份，成功之后联盟会给他发下来一个身份证明。这个证明的作用和现代社会中的身份证差不多，证明张瑾是一个合法的穿越者，身份在国家是有档案记录的。证明的作用有很多，最为方便的是可以登录联盟所建立的穿越者交易平台，出入一些特别为穿越者开设的场所。 注册完成了，也就表明，从此以后，张瑾将归穿越者联盟所管制。 既然受到管制，那也就表明，有一些事情必须要听联盟的，穿越者自己不能做主。 这就是张瑾曾经告诉过凡凡的，他最不想妥协的事情。而现在，她要眼睁睁看着张瑾，开开心心、心甘情愿的去报道注册了。 凡凡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她看不出来究竟哪里出了错，更是什么都做不了。 从培训室出来以后，张瑾脸上的笑容就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弧度，没有改变过。 凡凡知道，这不正常。 “张瑾哥哥。”她忍不住扯了扯张瑾的手，想要唤起他的注意力。 张瑾第一次在她喊他的时候，没有看向她。 凡凡再次沉默了下来。 不管她再怎么努力，张瑾还是带着她一步步走到了任务部。 “张瑾先生，部长在里面等你，你直接进去就好。” “好的，谢谢。” 手掌触碰到部长办公室的房门时，张瑾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变得有些激动，仿佛对门后的世界充满着无限的期待。 轻轻把门推开了一条能容纳一个人通过的缝，他害怕开得太大了，门后的美好事物就会通过门缝溜走。 抬脚，向前走了一步，却又顿住。 张瑾回头，看向直挺挺站在原地的凡凡。 “凡凡，怎么不走了？”他催促道。 凡凡低着头不语，拉着张瑾的小手拽得死死的。 “凡凡，走啊，快进去。” 小手拽得更紧，凡凡开始试着往后退，却没有成功。 张瑾微笑着对她说：“你是不是不想进去啊？那你在这等我好不好？我马上就出来。”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凡凡的眼中浮现出慌乱的情绪。 果然！果然！ 张瑾哥哥之前说过的话再次应验了！他一定是被“洗脑”了！ 凡凡急得想要哭出来：“张瑾哥哥！你忘了之前说过的，无论如何也不会跟凡凡分开的吗？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这细软的哭腔，张瑾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 不过，也只有一秒钟的时间。很快，他的脸上又重新挂起了微笑。 “没关系的呀，就一会儿会儿，我很快就会出来的。” “不行！！！”凡凡冲上前去，一把抱住张瑾的腰，把他往门外拖，“我不要和你分开！！！我要一直看着你！！！” 在培训开始之前，张瑾哥哥还嘱咐过她，无论发生任何情况，都不要放开他的手，哪怕是他主动提出的。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死死地赖在他身边！ “张瑾哥哥！你醒醒啊！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是不想要凡凡了吗？你是要把凡凡送回去吗？！” 张瑾脸上的微笑再次松动，他低头安静地看着趴在自己怀里哭闹的小女孩，脑海中有某个熟悉的记忆隐隐浮现。 “凡凡，你不要哭……”他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了小女孩的脸颊，动作极为轻柔地，为她擦掉了眼角的泪珠。 听到熟悉的温柔语气，凡凡惊喜地抬起了头，然而张瑾下一句话却给了她当头一棒。 “凡凡，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也许这里根本就不适合你呢？也许……也许回去，才是对你最好的选择呢？” 凡凡惊呆了，曾几何时，她在梦中无数次听到过张瑾说出这句话，她在梦中嚎啕大哭，心脏疼的像是要裂开。 可是每次她从这样的梦中惊醒，迎接她的，永远都是张瑾那温热的手掌，还有他温柔的低语： “凡凡，我不会离开你，不会抛下你，更不会让你一个人的，永远不会……” 她从来没有想象过，在现实中听到张瑾说出这句话，自己会是什么感受。 现在她知道了。 “张瑾哥哥，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 “对呀。”张瑾的温柔轻语却不像往日那般，可以给她带来温暖，“你不这样想吗？” 突然间，凡凡笑了。那是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她如同宝石般璀璨的异瞳中溢出了一串又一串晶莹的泪珠。 “我当然不这样想，不光是我，你也不许这样想。” 身边早已响起了喧闹声。凡凡不知道为什么她到现在还没有被人打断，可她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眨了眨眼，挤出了自己眼眶中的泪珠，然后撩起张瑾的衣摆将它们抹去。 她的视线对上张瑾的，就这么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 这是她第二次这样看他，她也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张瑾的身体在被人拉扯，凡凡的也是。可她依旧死死地抱着他的腰，眼睛执着地盯着他。 幸好，张瑾也是。 有人在击打张瑾的手背，一直打到有血流出来。凡凡感受到了手臂上的温热，她笑了一下，张瑾也跟着笑了。 又是重重的一棍，张瑾的身体猛地一颤，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凡凡的眼前突然迸发出一阵刺眼的光芒。这阵光芒包裹住了张瑾的身体，还有她。 她忽然感觉到一阵突兀的失重感，不久之后，她的意识随着身体一起坠入了深渊。 第一百四十八章 带着凡凡穿越 张瑾从噩梦中醒来的时候，感觉脑袋昏昏涨涨的，就像是被人用锤子狠狠地砸过千万遍一样。 随着身体逐渐恢复知觉，他察觉到自己的怀里似乎蜷着一个热乎乎的东西，而他的手臂正无意识地紧紧地抱着，将那物体完全禁锢住了。 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出于心中的恐惧，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无论他如何努力地去回想，都想不起梦里看到了什么，但那股恐惧感却还残留在他的身体中，不知道何时才能散去。 他的腿脚和后背都是僵的，知觉迟迟不能蔓延到这些部位，但怀中的温度令他感到非常安心。 他眨了眨眼，试图以此来让自己的视线更加清晰。 眼前似乎是一根根绿色的杂草，他的头动作的时候，脸颊不小心触碰到它们，还能感觉到冰凉的湿意。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的眼前恢复光亮的那一刻，他下意识地低头，朝怀里看去。 那里有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黑色的头发上还沾着泥土。 “凡……凡凡？” 尽管发型已经乱得几乎看不出原样，可张瑾还是能在第一时间认出，这是他早上给凡凡扎的小丸子，那个深蓝色的橡皮筋还是他买的。 这就是凡凡！ “凡凡！凡凡你醒醒！” 他睡了多久？他为什么会在这？现在是早上吗？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凡凡！你怎么样了？！” 他的身体还是不能动，只是手臂的力道稍微松了一些。 凡凡这是怎么了？是睡着还是昏迷？为什么一直叫不醒她？！ 就在他万分焦急的时候，终于感觉到怀里的人有了动作。 “张瑾哥哥……” 一道沙哑而稚嫩的呼唤声在耳边响起，那一瞬间，张瑾激动的心情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在心中感谢了所有神明，无论他信的，还是不信的。 “凡凡，你没事吧？！” 怀中人的动作渐渐大了一些，张瑾能感觉到她在挣脱自己的束缚，挣扎着似乎想从地上爬起来。 只是她的力气太过弱小，挣扎了半天，却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神奇的是，随着凡凡意识的清醒，张瑾身上的知觉也渐渐恢复了。只是他仍然不能动作，因为没有力气。 “张瑾哥哥，刚才发生了什么？”凡凡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 张瑾的声音也很小，小到即便是这么近的距离，他都不确定凡凡能不能听到。 “我也不知道，我好像……突然之间就睡着了。” 发现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站起来，凡凡也慢慢安静了下来，认真听着张瑾说话。 “张瑾哥哥，你说，我们是不是要死了啊？”她的语气很平淡，甚至还隐约带着一丝庆幸，就好像是在说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一样。 张瑾轻笑了起来：“怎么会呢，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怎么可能现在就去见阎王。” 凡凡的脑袋动了动，她在尝试着抬起头看张瑾。 “阎王？阎王是谁啊？他很坏吗？” 张瑾点了点头，说道：“你可以这么理解，他很凶的！” “比联盟的人还坏吗？比那个部长还要凶？” 张瑾嘴角的笑容蓦地顿住了，像是在回忆些什么，又像是在发呆。 凡凡用下巴轻轻磕了一下他的胸膛，想要唤回他的注意力。 感受到怀中人的召唤，张瑾也很快回过神。随后，他皱着眉问道：“你说的联盟是什么东西？部长又是谁？” 这一次，轮到凡凡愣住了。 张瑾越想越觉得头疼，疼到意识都模糊了起来，嘴里不自觉地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凡凡见状，连忙出声制止他：“张瑾哥哥，快停下！没有什么联盟，什么都没有！是凡凡说错话了，你不要再想了！” 见张瑾随着她的声音渐渐平静了下来，她才松了一口气。 忘了吗？忘了也好，最好再也不要想起来。这样，他就不会抛下她了…… “张瑾哥哥，凡凡有些困了……”她说着，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虽然才刚刚醒来没多久，可她确实又困了。 张瑾被她的这句话转移了注意力，他的内心焦急，声音却不受控制，越来越无力：“凡凡乖，现在先别睡。我们还要起来，要看清楚我们现在在哪，我们还要……还要回家……” 他说着说着，也觉得一阵倦意袭来。尽管一直在内心警告自己不能睡，可他还是控制不了渐渐闭合的双眼。 天还没黑…… …… 刚下过雨的孤山上是没有人影的。林地间到处都是雨水，走在其中，一定会沾得满脚的雨水不说，运气不好的，还可能会遇上被雨水冲垮的土坑所形成的泥潭，一脚踩下去就很难将腿拔出来。 樵夫踏上孤山唯一的山路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他套上了家里下稻田时穿的靴子，背上背着一个大大的箩筐，里面还放了一双靴子 为了救母亲的病，他不得不去山上寻找一种雨后才会出现的药材。他等这场雨等了足足有半个月了。 樵夫长大以后，也很少在雨后上山，他每次上山砍柴，都是挑在天气晴朗时前来。但雨后的孤山对于他来说并不算陌生，他从小就在山脚长大，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清楚，也不止一次地不顾大人的劝告，在大雨过后，跟小伙伴一起跑来山上冒险。 所以，他很清楚，在那处平坦的丛地附近是没有危险的，没有泥潭，也没有陡坡。 那么，为什么这里会躺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孩呢？ 上山的小道就在他家附近，如果有外村的人进来，他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 这两个人，又是怎么上山的呢？ 草丛里全是雨水，这两个人衣着单薄，躺在这里这么久都没被冻醒，一定是昏迷了。如果就这么放任不管，到了夜里，他们很有可能会被冻死在荒野之中。 樵夫看着他们，又看了看前方的山路，一时间犹豫不决。 母亲的病不能再拖下去了，下一次下雨不知道又要到什么时候。可是天马上就要黑了，他一会儿找到草药以后，必须立刻把草药带回去熬药汤，片刻都不能耽搁，这样一番折腾下来，恐怕要过一一夜的时间。 樵夫没有犹豫很久，就做出了抉择。母亲的命和陌生人的命只能选其一，这并不是一个很难的选择题。 就在他抬脚打算继续走下去的时候，却突然看到那个被男人抱在怀中的孩子动了。 她迷迷糊糊地抬起了头，睁开了眼睛。无神的目光，刚好撞进了樵夫的视野。 第一百四十九章 农家 张瑾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那个潮湿又寒冷的环境，被人放在了一张硬邦邦的床上，身上湿透了的衣服也被换成了他从未见过的装束。 他一扭头，看到凡凡正安静地躺在他的身边。虽然人还在昏睡，但脸上的表情是平和的。 是谁救了他们？这里又是哪里？ 张瑾试着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发现除了浑身没什么力气以外，就没有其他不适的地方了。 他开始尝试唤醒凡凡。 “凡凡！快醒醒！” 女孩看似还在昏迷，可张瑾只叫了两声，女孩就有了反应，缓缓睁开了眼睛。 “凡凡，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那双特别的异色瞳孔渐渐显露出来，张瑾目睹了它们从无神到聚焦的整个过程。 凡凡慢慢地坐了起来，在张瑾的指示下活动了一下腿脚。 然后她就轻轻地“啊”了一声，吓得张瑾连忙扶住她，问她哪里疼。 凡凡脸颊泛起微红，小手捂住了肚子，仰头看着张瑾，轻声说道：“张瑾哥哥，我饿~” 那可怜巴巴的样子看得张瑾的心都快化了。 “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这就去给你找吃的！”说着，张瑾转身想走。 凡凡眼疾手快地扯住了他的衣角，撒娇一般地说：“我想跟你一起！” 张瑾无奈地转回身，弯腰抱住了她。 走出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具有浓厚生活气息的农家小院。院子不大，土地上还残留着浅浅的一层湿意。 大约是张瑾刚才推门的声响惊动了小院的主人，一个穿着深色麻布衫裙，头戴巾布的妇人从墙角绕了过来。 张瑾迎了上去，余光看到那里是一个鸡圈。 “小伙子，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虽然疑惑于妇人的穿着，可看到她脸上热情的笑意，张瑾还是礼貌地开口：“我已经没事了，谢谢您救了我们。” 妇人连忙摆手：“应该的应该的。我家当家的发现你们晕倒在山上，如果他不把你们带回来，你们说不定会冻死在山上，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事情发生呢？对了，你们饿不饿？我给你们准备了吃的。” 张瑾感慨妇人的周到，连忙道谢：“那真是太谢谢了，我就是想带着妹妹出来找吃的。太谢谢你们了！” 闻言，妇人惊讶地看向被张瑾抱在怀中的小女孩，脱口而出：“这是你妹妹？我还以为……啊，不过也对，怎么可能呢……” 后面的那几句话张瑾没能听清，他还没来得及询问，妇人就一边嘟囔着什么，一边转身离开了。 张瑾尴尬地站在原地。 这时，怀里的凡凡抬头问他：“张瑾哥哥，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张瑾也不知道，他只隐约记得之前他跟凡凡好像倒在了一个特别寒冷潮湿的地方，至于他们为什么躺在那里，他完全想不起来。不过，听刚才妇人的话，他也能将眼下的情况猜出个大概。 “我们应该是晕倒在山里，被这户人家给救了。这里是他们的家，我们先吃点东西，然后再想办法回我们的家，好不好？” 凡凡乖巧的点点头。听到“我们的家”这四个字时，她不由自主地笑了。 对于张瑾来说，凡凡的笑就是能抚平他内心不安情绪的最大利器。见凡凡笑了，他的慌乱心情也跟着稍稍安定下来。 刚才在房间醒来以后，他摸过身上，也在周围找过，没有看到自己的手机。作为一个习惯了手机的现代人，没有手机在身边，他总会感觉到莫名的不安。 无法联系朋友，无法查看地图，甚至连准确的时间都要经过询问才能得知。 尤其是现在，他总觉得自己的记忆缺失了一块，他甚至想不起来今天的日期。 不过在凡凡面前，他必须得尽量隐藏自己的恐慌。不能让凡凡受到他的影响，凡凡会害怕。 妇人钻进了一个挂着门帘的房间，很快就端了两个大碗出来，碗的上方还冒着蒸腾的热气。 “外面冷，先进屋吧。” 张瑾抱着凡凡重新返回了他们醒来的那间屋子，顺便帮腾不开手的妇人推开了门。 “来来来，快趁热吃，不用客气。锅里还有，不够了我再给你们盛。” 屋里有一张矮小的方桌，妇人走进来以后，直接把面放在了桌子上。 张瑾将凡凡放了下来，给她拉来一个旁边的小木凳，亲手把筷子递给她。 凡凡大概是真的饿极了，拿起筷子就直接开吃，只是她筷子用的不熟练，发现夹不起来以后，干脆直接用扒的。虽然姿势不雅，但好歹能吃到嘴里。 张瑾她这边没什么问题，就不再管她。他自己倒是不着急吃东西，而是略有一些焦急地向妇人问道：“请问，我们之前的东西在哪？” “之前的东西？”妇人一愣，显然没理解他的意思。 “就是衣服什么的。” 闻言，妇人这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笑道：“衣服在的，我这就给你们拿去！” 张瑾和凡凡被带回来的时候，浑身衣服都湿透了，不换下来一定会生病。于是樵夫做主，跟夫人一起帮他们把衣服换了一下。至于他们原本的衣服，本来妇人拿到了院子里想给他们洗一下的，但是她看到那衣服非同一般的样式和材质，愣是没敢下手。她去问樵夫怎么办，樵夫再三考虑过后，还是决定等张瑾他们醒了以后，问过他们的意见。 妇人很快就把两人的衣服拿了过来，张瑾第一时间就去翻自己的口袋，还是没找到手机。他想问问妇人，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毕竟这种问题无论怎么问都很容易让人误会，搞得就好像他怀疑妇人私藏他的东西一样。 一直在吃面的凡凡注意到了他脸上并不明显的焦急，忍不住凑到他身边小声询问：“张瑾哥哥，你在找什么？” 这时候妇人已经走出了房间，说是鸡还没喂完，等一会儿张瑾他们吃完了以后直接出去叫她就行，她过来收碗。 妇人不在，张瑾说话也没了顾忌。他皱着眉说：“我手机不见了。” 凡凡愣了一下，下意识回道：“你的手机不是在家吗？” 这句话一出口，她就察觉到自己做错了。 之前张瑾和她被联盟的人抓走的时候，没来得及拿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所以后来他们被关进培训室的时候，才一直无法判断时间。但是这件事，她记得，张瑾却不记得。 果然，张瑾听了她的话，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难道是我忘在家里了？不应该啊，我出门一般都会带着的……” 就在凡凡忐忑不安的时候，又突然听到张瑾叫了一声：“这下糟了！没有手机，我们怎么回去？！” 第一百五十章 樵夫的打算 目前来说，回是回不去了的，因为之后张瑾问过妇人，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燕城市”，而她说出的本地城镇的名字，张瑾更是听都没听说过。 也就是说，就算他离开了这个村子，也根本不知道该往哪走。 妇人劝张瑾暂时留下来，她可以帮忙打听打听，等找到了回家的方法再动身也不迟。 面对妇人的热情，张瑾也只好同意。他不想给人添麻烦，但是目前有没有别的办法。他身上没有现金，更是没有手机，留在这里起码还有个睡觉的地方，有个饭吃。 晚上的时候，樵夫回来了。他一进家门就直奔张瑾所在的屋子来，一阵热情得有些过头了的嘘寒问暖以后，张瑾向他询问了更多他发现他们时的细节。 听完樵夫的讲述，张瑾更加疑惑了。他现在完全搞不明白他和凡凡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的。 最后还是樵夫安慰他：“没关系，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你们就先在我这里好好住着，想住多久都行！” 虽然这话是在安慰张瑾，可他听着总觉得哪里别扭。对于樵夫看向他的那个“你不用说了我都懂”的眼神，张瑾也很是疑惑。 不过对于樵夫一家人的慷慨，张瑾还是很感激的。他能感受到这一家人是真心的想要留住他。 在现代，像这样淳朴善良的人已经不多了吧…… 这天晚上临睡前，妇人特意给他们拿来了一条厚厚的棉被，说是刚缝好，特意为今年冬天准备的。 张瑾觉得大夏天的盖棉被有点不太合适，又听说是他们为过冬准备的，连忙推辞。 但是妇人坚持，张瑾只好将棉被留了下来。 他没想到的是，山里的气温居然比市区里的低这么多。到了半夜，他硬生生被冻醒。尽管再怎么觉得不可思议，他也还是忍不住把棉被盖上了。 第二天，在和妇人闲聊的时候，他顺便打听了一下这个家庭的情况。 听说昨天见到的男主人是樵夫的时候，张瑾十分惊愕。现在这个年代还有樵夫？真的有人买柴火吗？ 后来他又想到，华夏土地上，似乎确实还有一些偏远的地方延续着古老的生活方式，也许这里就是其中之一。 也怪不得妇人连大名鼎鼎的“燕城市”都没听说过了。 第二天下午，张瑾就打算出去转转，四处打听打听。在凡凡的强烈要求下，他带着凡凡一起出了门。 临出门前，妇人再三嘱咐他们晚饭前一定要回去，张瑾向她保证了一遍又一遍，她才不情不愿地放行。 此时的张瑾还不知道，妇人这是怕他一走了之，再也不回来。 下午的时候，村子里人不多，大多数要么去忙农活了，要么就是待在家里，很少有人出来溜达。一个年轻的男人带着一个小女孩走在泥泞的街道上，很是显眼。 张瑾一路走来，发现几乎每个人路过他们的时候都会停下来，用奇怪的目光盯着凡凡看一会儿，擦肩而过以后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他们应该是对凡凡的瞳色感到惊奇。 有张瑾在身边，凡凡倒是不惧怕这种目光，只是觉得有些不自在罢了。而且她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似乎这些目光里，不仅没有厌恶，反而似乎有有一些莫名的类似于“崇敬”之类的情绪。 纵然张瑾知道凡凡对于被人的情绪很敏感，可他还是觉得，这次应该只是凡凡的错觉。 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既然这些人会为凡凡的瞳色感到惊奇，那为什么将他们救回来的樵夫一家人，却似乎对凡凡的异瞳习以为常呢？ 他清楚的记得，从一开始他们醒来，那对儿夫妻看向凡凡的时候，就从来没露出过异常的眼神。或者说，他们似乎连看都很少看凡凡。 这又是为什么呢？难道他们害怕凡凡的异瞳？可既然这样，又为什么硬要将他们留下？ 张瑾越想越觉得疑点重重，他想着想着，脚步突然一顿，跟在他身边一直牵着他的凡凡被他突然停下的动作彻底往后一仰，差点摔倒。 凡凡站稳后，奇怪地看向张瑾，问道：“张瑾哥哥，你怎么了？” 张瑾皱着眉说：“我觉得那家人不太对劲，我们得赶快回去，我有一些问题要问清楚。” 说完，他脚尖一转就要往回走。 凡凡自然是紧紧地跟着他，无论他要去哪。 同一时刻，樵夫家的一个厨房里。 “我说当家的，我们这样强留，真的不会惹他们生气吗？”妇人坐在一张矮凳上，手里洗着菜，一边担忧地看向身边的男人。 樵夫吃着炸好的花生米，漫不经心地回道：“不留，不留他们走了怎么办？我为了救他们，连我娘的药都没采，不把我娘的病治好了，他们别想走！” “要我说啊，要不你就直接跟他们提，你这好歹也算是救了他们一命，让他们赐你点药，应该不算过分吧？” “你这个没脑子的婆娘！不懂就不要乱说话！要是我开口了他们就能给，那我还折腾这么多做什么？！你给我闭嘴吧你！” 妇人被骂了一通，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静默了一会儿，樵夫吐了一片花生皮，翘着二郎腿，眯着眼又说道：“你在他们面前给我小心着点，别乱说话，如果得罪了他们，有你好看的！” 妇人嘟囔着说：“我晓得……” “还有，那个小的，千万不要去看她的眼睛。依我看啊，她才是那个能做主的。万一惹怒了她，小心把你烧得灰都不剩！” 妇人听到这话，被樵夫语气中的凶狠吓得浑身一抖，连声道：“不敢看，绝对不敢看！” “还有，不管他们要什么东西，哪怕是天上的星星，都得想办法给他们搞下来。” “那……那要是搞不下来怎么办？” 樵夫皱了皱眉，没好气地道：“搞不下来你就哭！让他们知道你的难处，这样，他们就不会怪你了。不过向他们这种的，脾气都大，你还是少用这招为好。” 妇人点头如捣蒜，默默将这些话记在心里。 尽管男人不说，她心中也清楚。这个破破烂烂的家能不能发迹，就全靠这两个被丈夫从山上捡回来的外来人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窗外黑影 张瑾带着凡凡赶回樵夫家的时候，妇人已经做好了晚饭，一家人正坐在桌前等待着张瑾两人的归来。 在樵夫家住的，除了他们夫妻两人，还有樵夫年迈的母亲。张瑾昨天没见过这位老太太，此时乍一看到她，原本含在嘴里的问题却怎么也无法说出口了。 只见老太太此时正躺在一张破旧的躺椅上，眼睛半睁，面颊枯瘦，脸色惨白，一看就是一副久病未愈的模样。 见张瑾张着嘴巴愣在门口，妇人连忙起身把他拉了进来，等他们落座了，还贴心地把碗筷给他们摆好。 张瑾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坐在了主位上，而凡凡就坐在他身边。 他反应过来以后，连忙起身想要把位置让出去，身体抬到一半却被樵夫一把按了下去。 “小伙子，我们等了你们好久了，不要再折腾啦，好好坐下吃饭吧！” 张瑾无奈，只好又顺着他的力道坐下。他见樵夫面色正常，想着大概这家人平时吃饭的时候就不讲究什么主位次位的吧。 晚饭就是农家的家常菜，不算丰盛，但菜式有很多。张瑾一个城里人，虽然小时候在乡下生活过，可到底没吃过苦，因此没看出来这桌菜已经是樵夫一家人能准备出的最好的一桌菜了。 凡凡更是什么都不懂。好在她吃饭从来都不挑食，似乎只要是食物，无论味道她都能咽下去。 晚饭的过程中，张瑾全程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位躺在椅子上的老太太身上。 老太太应当是真的病了，一直瘫在椅子上甚至不曾坐起身，吃饭也全都要靠妇人端着碗一勺一勺的喂，吃得猛了还会呛出好几声。 樵夫看起来应当是极其孝顺的。桌上几乎全是素菜，唯有一道芹菜炒肉丝还算有点荤腥，不过也是菜多肉少。即便如此，樵夫还是会认真地从盘子里挑出细小的几乎夹不住的肉丝，放到母亲碗里。每当听到母亲的咳嗽声，他还会暴躁地咒骂自己的妻子，怪罪她动作太粗鲁。 这一家人之间的互动看得张瑾一阵眼热。自从他的父亲失踪之后，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算是彻底破裂。他也曾不止一次地幻想过，如果自己的父母还在，他们会不会有一天也会老去，老到需要他的照顾…… 吃着吃着，张瑾的动作就慢了下来。他把脸埋在饭碗里，不敢抬头。 凡凡是第一个发现他情绪不对的人。原本吃得正欢的她犹豫了一下，放下小碗，把右手贴在了张瑾端着碗的手背上。 张瑾感觉到手背上的温热，吸了吸鼻子，低头一看，正好撞见凡凡安静注视着他的目光。 凡凡虽然不知道张瑾为什么突然难过，却知道此时的她需要做些什么。 察觉到凡凡目光中安慰的情绪，张瑾不自觉得，欣慰地笑了。 总归，他不是孤独一人。 有老太太在场，张瑾一直不好意思出声打断这一家人温馨的气氛。也许在樵夫他们眼里这不过是很平淡的生活，在张瑾看来，这却是他无法奢求的温馨。 想要问樵夫的问题没能说出口，张瑾和凡凡就被妇人安排着回房间睡觉了。 通过白天和樵夫的闲聊，张瑾了解到，他们住的这间屋子原本是给樵夫的儿子准备的，将来甚至还打算当做婚房来用。可惜的是，樵夫的儿子在刚成年的时候因为意外去世了，这间屋子也就空了出来。 房间应该是刚装修过不久的，尤其是内部，看起来明显比樵夫家里的其他地方要新。只是再新的房，也仍旧只是土房，御寒效果比不上有暖气的钢筋房。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现在才刚刚夏末，到了晚上却这么的冷。张瑾盖着一床厚厚的棉被，依旧还是手脚冰凉，冻得迟迟睡不着觉。鼻尖若有似无的霉气也让张瑾心烦气躁。 凡凡看起来却比他要更加适应这种环境，躺到床上以后很快就睡着了，并且睡得很香的样子，把张瑾看得一阵羡慕。 实在睡不着，为了不吵醒凡凡，张瑾又不敢随便乱动，所以只好干躺在床上。观察从纸糊的窗户上透进来的月光是他在这寂静的夜晚中唯一的乐趣了。 他侧头看着窗框，那上面有树影在随风晃动。张瑾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景象了，不禁有些怀念。 小的时候在乡下跟着爷爷住的那段时光对他来说非常难忘，那老旧的煤油灯、夜晚窗外的蛙叫、洒在青石板上的明亮的月光，这些被他小心地保存在记忆深处的景象，此刻被一个干枯晃动着的树影全部勾了出来。 他看着那道树影，渐渐变得有些昏昏欲睡。眼前的黑影越来越浓……越来越大…… 不对！ 一个念头刹那间从他混沌的脑海中闪过，将他彻底惊醒。 他猛地睁开眼睛，在清醒地看到窗户上的倒影的那一瞬间，胳膊上和脖子上顿时爬满了鸡皮疙瘩。 原本只是树枝的黑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变成了一个清晰地人影！ 张瑾能清楚地看到那个人影的耳朵的轮廓，甚至于他的动作！ 他浑身紧绷，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人影的一举一动。见人影逐渐放大，他吓得闭上了眼睛，生怕被窗外的人发现他还醒着。 大半夜的出现在他窗外，究竟是人还是……鬼？ 虽然心中忐忑不安，可在这紧急关头，张瑾放在被窝下的手还是默默地往上移，悄悄握住了挂在他脖子里的空间戒指。 幸好这东西还在。不管窗外的是人还是鬼，只要敢闯进来，他都要那人有去无回！ 做好了心理建设以后，张瑾小心翼翼地将眼睛张开了一条缝，无声地观察着窗外人影的动作。 时间过得很慢，在这种神经高度紧绷的状态下，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张瑾不记得人影在窗外停留了多久，当他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湿漉漉的全是汗水。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道影子渐渐缩小，直到彻底消失，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黑影终于离去。 后半夜，张瑾几乎没有睡着。他害怕黑影再来，根本不敢安睡。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他才得以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起上山 第二天起来以后，张瑾呵欠连连，眼底下有明显的青黑。 樵夫见了，连忙过来关怀，张瑾找了“认床”的借口将他打发了。 他不打算把昨晚遇到的事告诉樵夫。虽然他昨天没来得及开口问，可他还清楚的记得昨天察觉到的这家人的奇怪之处。谁知道那道黑影跟这个樵夫有没有关系呢？！ 今天他也准备出去打探消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越发坚定了他尽快离去的决心。 村里他已经基本逛遍了，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一是因为这个村子比较封闭，大部分人都很少外出。二是因为他是个显眼的外来者，想要从当地住民的嘴里问出话来非常困难，尤其是他还带着一个异瞳的小女孩。 但是他不觉得把凡凡留在樵夫家里是个好主意，他想要凡凡时刻跟他在一起。 恰巧凡凡也是这么想的。 张瑾昨天听樵夫说过，这里入了冬以后就很少下雨，前几天刚下过一场雨，这几天应该不会再下了。所以他决定趁着天晴，去山上看看，尤其是樵夫发现他们的地方。 他完全不记得是怎么来到这里的，问凡凡，凡凡也说不知道。既然村里打探不到消息，张瑾就决定到他们来的地方看看，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 他出门前，樵夫问他去哪，他顺嘴答了一句“山上”，然后樵夫就坚持说山上路不好找，要来带他们上山，他顺便去山上采药。 张瑾总觉得樵夫的态度有些怪异，可至少从表面上来听，人家也是一番好意。想到自己确实对山上的地形不熟悉，张瑾同意了樵夫同行的请求。 山路上，樵夫热情地跟张瑾介绍着山里的情况。 “这座山原本没有名字，因为附近只有它孤零零的一个山头，因此我们村里的人都叫它孤山。山不算高，但是山上什么东西都有，我们这一村的人，基本上都是靠着这座山养活的。” “村里的人都对孤山很熟悉，基本上个个都是从小就在山上混的土孩子，即便是村东头王家的那个瘸小子，进了这座山也不会迷路。” 听到这，张瑾不禁疑惑地问：“你们村里让那么小的孩子来山上玩，就不怕出什么意外吗？” 樵夫笑了几声，回道：“这座山里按说是没什么危险的，就是路少，外来人很容易迷失在里面。喏你看，就我们脚下走的这条路，就是山上唯一的一条路。也就是说，任何人想要进山，都得经过我家门口。” 张瑾总觉得樵夫后面的那一句是话里有话，可他想了半天也没明白樵夫隐藏的含义是什么，不禁觉得是不是自己有些太过敏感。 随即，他想到一个问题。如果真的如同樵夫所说，但凡有人进山都要通过他家的门口，那不知道张瑾和凡凡进山的时候，樵夫有没有看到？ 张瑾有心想问，可想了又想，觉得这问题不适合问出口。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这个地方的，这听起来不是很奇怪吗？ 最终，张瑾还是打消了问这个问题的念头。 “在这山里啊，什么宝贝都有，运气好的话，就连是一些名贵的草药都有可能找到呢。”樵夫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中的木棍扒拉着路边的草丛，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张瑾看到他的动作，想起来出发前樵夫曾说他要来山上采草药，顺口问了一句：“你要找什么草药？一般的草药我应该都认得，可以帮你一起找。” 樵夫听了他的话，动作顿了一顿，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你知道‘圣母草’吗？” 圣母草？张瑾隐约记得好像之前听过这个名字，不过应该不是在中草药的分类里。 他想着说不定是叫法不同，有好多草药在一些偏远地区都是有当地人给起的别名的。于是他摇了摇头，又问道：“这草有什么特点？长什么样？有什么功效？” “听人说是只有雨后才会出现，长什么样我也不知道，只说是跟别的草都不同，一眼就能看到。至于功效……”说到这，樵夫顿住了。 张瑾奇怪地朝他看过去，却刚巧撞到樵夫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眼神。 “至于功效，我是想用它来救我娘。” 闻言，张瑾愣了一下。他身为一个医生，第一次见到樵夫的母亲就发现了她身上的病气，不过他当时并没有主动提出诊断，一是觉得有些唐突，二是因为对樵夫还不是十分信任。 现在听到樵夫上山想要采药救母，不禁有些感触。他身为一个医生，治病救人是本分，不应该去顾忌对方的身份地位。更何况，怎么说樵夫也算是救了他一命，这是恩情。 想到这，张瑾忽然间觉得，自己对老太太的病也有了几分责任。 于是他要樵夫详细地描述他所知道的有关草药的一切线索，并表示自己一定也会尽全力帮他寻找。 哪知樵夫叹息着摇摇头说：“张小哥，不瞒你说，其实我这次上山，本就没报多大的期望。” 张瑾不禁问：“为什么？” “你有所不知，这‘圣母草’是这里独有的神草，功效神奇，甚至可以起死回生。不过神草毕竟是神草，不可能漫山遍野地任你去采。我打听到，这种草只有在雨后才会出现，超过一定时间就会像露珠一样消失不见。” 张瑾丝毫不信：“一棵草就能起死回生？哪有这么逆天的东西？” 樵夫解释道：“这就与‘圣母草’的来历有关了。传说这草是当年三圣母下凡游玩的时候亲手在这座山上种下的，那时候的孤山还是荒山，有了这草，一夜之间水草丰美，生机勃勃，这山上的所有生命都是这株草带来的。因为它是由三圣母亲自种下，所以被称作‘圣母草’。你说，神仙的东西，能不神奇吗？” 张瑾愕然半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没想到建国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有人迷信到这种程度。 看出樵夫对这个传说笃信不疑，张瑾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敢提出自己的疑问。 他心想，等一会儿回去了，他还是亮出自己医生的身份，好好给老太太诊断一下吧。至于他们听不听自己的建议，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从天而降的人 虽说并不相信圣母草的传说，可张瑾面上还是有帮樵夫找这种草药，只是没有那么认真罢了。 有樵夫的带领，三人没走多久就来到了当初张瑾和凡凡两人被樵夫发现的地方。 张瑾领着凡凡到樵夫指给他们的那堆草丛里走来走去，却发现怎么看这里都只是普通的草丛。 樵夫没有跟在他们身边，但是也没有走远，一直徘徊在附近，一会儿扒开这块的草丛，一会儿眺望那边的高树，一副寻找着什么的样子。 张瑾没有注意到他，只顾着跟凡凡一起摸索周围的情况了。 他环顾四周，发现这个地方确实很奇怪。上没有悬崖，下没有水流，就是一片普普通通的森林中普普通通的一块草地。换句话说就是没有任何自然力将他们带到这里，唯一他们会出现在这里的可能性，就是被人丢过来的。 可是，谁会花费这么大精力，大老远的把他们从燕城扔到这里来？他们做这一切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在附近看了半天，张瑾和凡凡都没发现任何异样。无奈之下，两人只好放弃搜寻，干脆开始帮樵夫找草药。 之前樵夫说过圣母草只会在下雨后出现，今天距离上次下雨已经过了两天了，如果真的按照传说中的那样，圣母草应该早就消失了。不过樵夫说，下次下雨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他今天只是想来碰碰运气。 张瑾听了这话，瞬间就产生了一个预感：今天他们三个很可能都会无功而返。 三人在附近仔细搜索了一阵，也没有发现草药，张瑾就想提出再往上走走，樵夫自然是同意。 张瑾怕凡凡累着，干脆把她抱在怀里。他预计他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大人当然是没关系，但小孩子身体弱，他怕凡凡吃不消。 他们顺着山路继续往上走，凡凡趴在张瑾的肩头，默默地看着那片他们曾经一起躺过的草丛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 张瑾正跟着樵夫走着，却忽然感觉到怀中的人动了一下。 “怎么了凡凡？感觉不舒服吗？” 凡凡又扭了扭，环住张瑾脖子的手臂又紧了一些。她把嘴凑到张瑾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张瑾听到以后，突然顿住了脚步，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下意识回头去看，却发现身后非常安静，没有任何动静，更没有凡凡说的“两个奇怪的人”。 张瑾皱了皱眉。这时候，前方的樵夫唤了一声他。 “哎！就来！” 凡凡却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领，语气紧张地说道：“张瑾哥哥！那两个人站起来了！” 张瑾刚刚抬起的脚又落了下来，皱着眉再次回头。 身后一阵微风吹过，草木耸动，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张瑾看向凡凡的眼睛，发现她神色十分认真。 他的背后忽然开始冒冷汗，不自在地抖了抖，然后一言不发，继续前行。 此时樵夫与他们已经拉开有一段距离了。 凡凡疑惑地声音在耳边响起：“张瑾哥哥，你为什么不过去看看？那里真的从天上掉下来两个人！” 张瑾把凡凡搂得紧了一些，低声对她说道：“凡凡，闭上眼睛，什么都别看。不管身后跟着什么，我们都不要管他，不要招惹他，你更不要跟他们说话。” 凡凡不明白为什么，却还是乖巧地答应了。 张瑾的步伐不自觉地加快了。 他从小接受着现代科学观念教育长大，又是学医的，原本对鬼神之说并不相信。可他小时候爷爷曾对他说过，即便是不信，也不要失了敬畏之心。换句话说，就是万一那玩意是真的呢？还是不要作死为好。 就在他越来越接近樵夫，即将与他并肩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身后远远地传来一声惨叫，吓得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把走在前面的樵夫撞倒。 樵夫显然也听到了这声惨叫，疑惑地转头。 张瑾连忙出声阻止他：“不要回头！继续走！” 樵夫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听从他的劝告，反而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 张瑾暗道一声糟糕，见樵夫不打算走了，他也干脆停了下来。他迅速地把凡凡放到地上，右手顺便摸上脖颈，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转过身来，将凡凡护在身后。 “啊！！！！” 惨叫声越来越近。张瑾刚一转过身，就看到一道灰影从正面袭来。好在他反应快，当灰影到达他的面前时，长剑已经被他拿在了手上。 “这把剑据说有圣光加持，也不知道对鬼有没有作用。”拔出剑的那一刻，他内心忐忑地想着。 灰影并没有给他实验的机会，仅仅是飞到离他还有一米远的地方，就突然停顿，然后“嘭”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那声音还贼响。 “哎哟卧槽！摔死老子了！姓乔的！你有没有一点人性啊？！” 一道青涩的少年声响起，就在这一瞬间，张瑾愣住了。 听声音，飞过来的好像是个人？ 樵夫比他先反应过来，明明离得更远，却先张瑾一步把人扶了起来。 “小伙子，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谢谢叔叔啊。” 等那人被樵夫扶起来了，张瑾这才看清楚，原来飞过来的真的是个人，而且还是个穿着一身灰色长衫的少年。 樵夫被这少年喊了一声“叔叔”却不生气，反而还笑眯眯的。张瑾借此猜测，少年应该年纪挺小的。 还没等他走上前看个清楚，只见山路那头又有一道白影疾驰而来。 “对不起对不起！元良兄，实在是对不起！是我没控制好力道……” 白影奔到灰衫少年的面前停下。他的脸正好正对的张瑾，张瑾定睛一看，原来是个长相英俊的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满脸歉意，上前来关心被他叫做“元良兄”的少年：“你没事吧？有没有摔着？” 元良虽然刚才叫骂得厉害，此时见白衣青年道歉了，却立即摆了摆手说：“伤倒是没伤着，就是差点撞到了人。幸好小爷我及时出手，不然非得出人命不可！” 白衣青年听了，下意识看向元良身后的张瑾，又连声道歉：“对不起啊这位兄台，实在是抱歉，差点撞到你们真是不好意思……” 张瑾听得嘴角抽搐，连忙出声制止了他：“行了行了，没事，下次注意点就是了。” 白衣青年大概是看张瑾也是个好说话的，嘴角不自觉地挂上了微笑，自来熟地自我介绍道：“这位兄台，在下乔浩，请问您贵姓？” 第一百五十四章 比比谁更萌 听见乔浩文绉绉的用词，张瑾感觉到一阵不自在。出于礼貌，他尽力让自己语气自然地回道：“我姓张，叫张瑾。那个，你们为什么会在这？” 乔浩倒是个实诚人，问什么答什么：“我们是被传送阵送到这里的。” “传送阵？” “没错，就是刚刚那个地方。”说着，乔浩指了指他们过来的地方。 张瑾的视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不正是他刚刚看了半天的那片草丛吗？！难道刚才凡凡说看到两个人从天上掉下来，说的其实是这两个人？ 张瑾怀疑地打量起了面前的这两个人。看了一会儿他才发现，这两个人明显不正常，他们的身上居然都穿着类似于古装的衣服，头上还梳着发髻，看起来就跟在拍古装戏似的。 这个叫乔浩的刚刚还在说什么传送阵，要么是小说看多了在深山老林里玩cosy的中二少年，要么就是精神病。 “你们是来干嘛的？” 乔浩有问必答：“我们是不小心掉进传送阵的，之前跟魔族……呜呜……” 他话说到一半，就被一旁的元良及时捂住了嘴巴。 看起来才十几岁的少年冲张瑾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叔叔，这小子脑子有点问题，您不用搭理他！我们这就走！” 听到这句话，张瑾的脸色有点难看。 刚才叫樵夫叔叔也就算了，现在居然管他叫叔叔？！这小孩谁家的？会不会教啊！怎么乱说话？！ 见少年拖着乔浩作势离开，张瑾连忙喊住了他们：“你们站住！” 少年脚步一顿，扭过头来小微笑着问张瑾：“叔叔还有什么事吗？” 张瑾眯起了眼睛：“你叫我什么？” “叔叔啊！”少年眨巴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居然对着张瑾卖起了萌，“叔叔，道歉我们也已经道歉了，我们还有急事，您就放我们走吧~” 张瑾当然不可能吃这一套，他冷哼一声，决定放出大招，以萌制萌！ 他脚步往旁边挪了一下，露出了一直被他护在身后的凡凡。 凡凡仰头，眨眨眼睛，乖巧地看着他的动作。 张瑾冲她挤挤眼，用眼神示意她：凡凡，快使出你么必杀技，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萌！ 凡凡也不知道有没有领会他眼神中的含义，异色的双眸微微转动，锁定住身前不远处的灰衫少年，然后就不动了。 没有人比跟凡凡朝夕相处的张瑾更清楚，当凡凡仰头看向别人的时候，她的眼睛看起来是最无辜的，尖尖的小下巴看起来是最可爱的，脸上认真乖巧的神情是最萌的。 果然，少年一声大叫，眼中浮现出震惊的神情。 站在他身边的乔浩也瞪大了双眼，看着凡凡。 张瑾心中升起一股莫名地自豪感。果然还是他家的孩子最萌！看看他们的这副蠢样，还敢在他面前卖萌？简直不自量力！ “那……那个，叔叔啊，她……她是谁啊？”少年被惊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张瑾表面冷漠实际上自豪地瞥了少年一眼，也没理会他的问题，而是对着凡凡叫了一声：“凡凡！” 只是一个名字，没有后续，没有意义。 凡凡下意识就回应了一声：“张瑾哥哥！” 少年瞬间领悟张瑾的用意，在看到凡凡以后，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哥哥！她是你的亲妹妹吗？你们该不会是……” 他话说到一半，就自己停住了，没有再说下去。 此时的乔浩也露出了跟少年如出一辙的复杂表情，一会儿看看张瑾，一会儿又看看凡凡。 看得时间久了，张瑾就发觉有点不太对劲。他们就算是被萌到了，也不至于露出这么震惊的神情吧？怎么就跟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张瑾抽风似的炫耀过自家小孩儿，那股子自豪感慢慢退去之后，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家小孩不是普通的小孩。 见少年和乔浩的眼神一直往凡凡身上瞟，张瑾又忽然有些不乐意了。他上前一步，挡住了两人的视线。 他有点后悔了，刚才被少年气得一时间忘了凡凡的异瞳。这会儿要是凡凡因为这个又难过了，那他岂不就是罪魁祸首？ 他转回身，再次把凡凡抱在了怀里，让她的小脸贴着自己的肩膀。 经过一番反思之后，张瑾的理智总算是恢复了正常。他开始对自己刚才脑残的行为感到无语和懊悔，他居然幼稚到跟一个小孩较真，还让凡凡跟人家比卖萌！ 张瑾在心中默默捂脸。他觉得自己刚才一定是被什么妖魔鬼怪附了身！ 就在双方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一直在一边默默不语，充当背景板的樵夫开口了：“两位小兄弟，你们要是在山上没什么事的话，不如跟我们一起下去吧。我看你们应该是从外地来的，对山上的路应该不熟悉。” 樵夫这话说得很是时候，元良迅速接下了他递过来的橄榄枝，笑着对樵夫说：“那就太好了，叔叔你真是个好人！” 元良虽然是个男孩子，但大概是由于五官还没有长开，看起来非常可爱却又不女气。他甜甜地一笑，就能把人的心暖化了。 樵夫笑得眯起了眼。 眼见天色渐晚，一行人也没有在山上多做逗留，直接下了山。 等他们回到樵夫的家时，天色已经渐暗。 张瑾抱着凡凡走了一路，这会儿正觉得胳膊酸软。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把凡凡放下来。 刚才在山上的时候，虽然元良和乔浩两人没有提到任何关于“异瞳”的字眼，可他们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凡凡心思敏感，肯定很在意他们的态度。 此时的张瑾已经快要后悔死了，他也不知道刚才怎么会突然脑抽干出那样的事情。现在身旁人太多，他不好跟凡凡道歉，只能紧紧地抱着她，试图以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歉意。 眼看着终于快要到达目的地了，张瑾期待着赶快回到房间好好安抚一下凡凡的情绪。 就当他的一只脚刚跨进院门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道是来自耳边的，独属于凡凡的稚嫩又动听的声音：“张瑾哥哥，你刚才是不是生气了？” 还有一道，是来自张瑾的脑海中的，那个久违了的、熟悉的冰冷声音： “任务者您好，请您立即准备好开启第四次任务。请注意，任务在三秒后开始！” 第一百五十五章 第四次任务 两道同时响起的声音让张瑾愣在了门口。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先处理哪个声音传来的信息。 身后的乔浩见他突然停住了，喊了他一声：“张大哥，你怎么了？” 张瑾这才回过神来，手足无措地进了门。 待他稳定下心神，决定先处理最要紧的。 他趁着樵夫给他妻子介绍乔浩和元良两人的时间，凑到凡凡的耳边轻声回道：“我当然没有生气，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呢。” 凡凡可能是被张瑾呼出的气息痒到了，动作幅度极小地躲了一下，又很快地凑了过来，用同样轻的声音回道：“张瑾哥哥一直不说话，凡凡还以为张瑾哥哥不开心呢。” “我没有不开心。”张瑾用额头蹭了蹭凡凡的，这个小孩似乎一直都在关注着他的情绪，“我只是有些自责，我怕别人惹你不开心。” 凡凡听了这句话，立刻摇头说道：“凡凡也没有不开心，凡凡很开心！” 她说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刚刚在山上，她看到张瑾露出的那抹藏着自豪的微笑时，她的心里就有一股愉悦的情绪在升腾。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她喜欢这种情绪。 张瑾以为凡凡只是用他的话来安慰自己，见她确实神色自然，也就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樵夫热情地留乔浩和元良两人在家里吃饭，那两人初到陌生的地方，自然又是一番感谢。 张瑾哄完了凡凡，又发了会儿呆，趁着他们几个人寒暄的时候，在脑中呼叫三头魔龙。 “喂！那个谁！你还在不在？” 说起来，他一直不知道三头魔头的名字，因为很少有机会在脑海中直接跟他们对话，尤其是这个发布完任务就消失不见了的冰冷的机械音。 等等，刚才那个声音不是说三秒以后任务就要开启了吗？这都过去多久了，他怎么还没有被传送走？ 就在他觉得疑惑的时候，那个冰冷的机械音突然再次响了起来： “张瑾，你已经在任务世界了，任务也已经开始。接下来我会向你发放这次任务的详细情况，你注意查看。” “等等！我有个问题！” “……你说。” “你说我已经在任务世界了是什么意思？难道这里不是现实世界？！” “不是，我已经说了，这里就是任务世界。” “可是这不应该啊！凡凡还在我身边呢！” “额……”那道声音可疑地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接着说，“这个……这个属于系统的失误，稍后我们就会纠正这次失误。请你放心，这绝对不会对你的任务造成任何影响。” “别别别！别修复了，就让凡凡留在我身边行吗？” 冰冷的声音这次回答得倒是快，看样子像是也怕麻烦：“当然可以，不过根据系统规定，只有特殊情况才能以付出一定代价的方式携带主世界中的人物进入任务世界。” “我这不就是特殊情况吗？” “没错，所以你只要付出一定代价就能换取她留下来的机会。” “什么代价？” “比如说，这次任务的道具。” 张瑾愣了一下，问道：“这次的道具是什么？” 三头龙再次可疑地沉默数秒，然后才回答道：“不可告知。” 张瑾低着头想了想，没多久就做出了决定：“那就换吧。” 在他看来，再好的道具也比不上凡凡留在他身边的机会。 三头龙见他这么爽快，也就没有犹豫，直接给他走了程序。 又过了几分钟之后，三头龙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好了，给你换好了，在这次任务结束前，那个小女孩暂时不会被传送回主世界。张瑾，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既然三头龙都这么说了，张瑾也不跟他客气，问道：“还有一个问题，我是什么时候被传送过来的？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难道这个也是你们的失误吗？” 三头龙万年冰冷的语气居然有了一些改变，听在张瑾的耳朵里，莫名地觉得它有些心虚：“额……这个也算是系统的失误，不过也不全是我们的责任，至于具体情况，只有等到你完成了这次任务之后才能告诉你。” “行吧。”张瑾摊了摊手，说道，“那我没什么问题了。” “既然你没有问题了，那么现在我把此次任务的详细情况发布给你，你注意接收。” 张瑾暂时将意识从脑海中脱离了出来，回过神看到樵夫和乔浩几个人不知道在忙着什么，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样子，并且凡凡也在他身边。 于是他重新将意识沉浸到大脑中，说道：“你开始吧，我准备好了。” “本次任务：找到残存的鲛人族。任务位面：圣罗兰大陆。任务执行者：张瑾。” “本次任务道具：已作为代价被交换。” “亲爱的任务者，我们为由于系统的失误对各位任务者造成的影响深表歉意，为了补偿各位任务者，所有任务者在系统更新后的第一次任务都可以选择任务结束后回到主世界的投放地点，感谢各位任务者对系统的理解。” 最后那一大串非常官方的话听得张瑾晕晕乎乎的，他忍不住问道：“最后那段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这次任务结束了以后可以选择被传送到哪，只要目标世界是主世界，想去哪都可以任意选。这是系统对你们的补偿。” “哦。” 这个补偿对张瑾来说好像没什么用，反正他也没什么特别要去的地方，完成任务以后总归是要回家的。 等等，他被传送来的时候是在什么地方来着？他居然完全没有印象。 不过听三头龙刚才的意思，应该是等他任务完成了就会想了来吧？ “任务已经发放完毕，这次依旧没有时间限制。不过由于此次任务和主线任务互相关联，因此希望任务者能尽快完成任务。”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张瑾挥了挥手，并没有在意三头龙说的这句话。 樵夫已经在叫他了，似乎是准备开饭，大家都在等他。 跟三头龙说了再见，张瑾就把意识拉了出来，注意力也投入到眼前的场景中。 无论如何，这次的任务一定要好好完成啊！凡凡可是在旁边看着他呢！ 与此同时，一个蓝色空间里，三头龙其中的一只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松了口气嘟囔着：“总算糊弄过去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美梦 村里四个外来客的晚饭都是在樵夫家解决的。 吃完饭，一群人聚集在樵夫家的堂屋中商量晚上睡觉分房的问题。 樵夫家只有两件屋子，一间住着樵夫夫妇和樵夫的母亲，另一间就住着张瑾和凡凡。如果要再收留一个乔浩和一个元良，两个屋子就有些不过用了。 妇人提出了一个方案：“不然这样，让两个今天来的小兄弟也住到新房去，屋里三个男人小姑娘不太方便，就让她过来跟着我们睡。” 张瑾是第一个站出来提出反对意见的：“不行，凡凡晚上睡觉认人，我不在她身边她睡不着，我必须要跟她在一起。” 原本他就对这家人心存疑虑，如今得知了这里是任务世界，更是一刻都不敢跟凡凡分开。 如果是在现实世界，他不小心和凡凡分开了，那还可以找警察，但是在这个世界如果两人分开了，那想要找人就无异与大海捞针。 夫人见张瑾态度坚决，讪讪地将伸向凡凡的手缩了回去。 她原本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跟凡凡亲近一下，却没想到被张瑾一口拒绝。 樵夫趁没有人看向这边的时候，暗地里瞪了妇人一眼。妇人瑟缩了一下，接下来一直都不敢再发言。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樵夫笑着充当和事佬：“这样吧，我去跟邻居商量一下，借他们一个屋子，咱们分两个人过去，这样就住得下了。” 他说的分两个人，实际上指的就是乔浩和元良。张瑾和凡凡两人他不敢往外赶，他们自己有老人在家肯定也是不能挪出去的，更何况，他们是这个房子的主人，没有让他们去别人家睡的道理。 在场的人都听出了樵夫话中的意思。乔浩和元良两人没什么意见，张瑾更是不会说什么了。 樵夫去邻居家借房间的事情也很顺利，邻居一听说是外来者，还是两个长相英俊的少年人，很热情地同意了。 睡觉的事就这样顺利解决。众人散去过后，张瑾也领着凡凡回到了他们暂住的房间。 他们洗漱过后一起躺进被窝里。其实现在的时间还早，只不过古代的农村人一般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这个没有电的时代，天一黑他们就要准备睡觉了。 张瑾还有些睡不着，他想着反正这会儿干躺在床上也没事，没得手机玩，干脆趁这会儿时间把他今天得到的新的信息跟凡凡大概讲了一下。 凡凡侧着身面对着张瑾，小脑袋搁在硬硬的枕头上，眼睛缓慢地眨着。 她说话的声音也很轻：“张瑾哥哥，你是说，我们现在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吗？” 张瑾看着她明明很困却还撑着精神跟他聊天的模样，心软的不行。 为了能让凡凡安心入睡，他说话的声音也渐渐轻了下去：“对啊，不过我向你保证，我们很快就能回家啦。” “哦……好啊……”说完这三个字，凡凡的声音就渐渐消失了。 张瑾一低头，就能看到凡凡安静乖巧的睡颜。 他没敢告诉凡凡这个世界就是她的家乡，看乔浩和元良的打扮，这里就算是圣罗兰大陆，也应该不是罗尔国。他打算等从这里出去了以后再打探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就尽量闭着罗尔国走。 尽管凡凡没说过，但是他心中清楚，那个地方对于凡凡来说一定有着很多不愉快的回忆，他想要保护凡凡，让凡凡远离她那黑暗的过去。 现在让他有点担心的问题是凡凡那无法这样的瞳色。在现实世界的时候倒还好，可以用混血糊弄过去，实在不行就说是美瞳。但是在圣罗兰大陆就不会这么轻松了，之前凡凡没有遇到他的时候受到的所有迫害都是因为这双异色的瞳孔，如今即便是换了一个国家，情况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好在现在的凡凡身边有他陪着，至少不会再受人欺负了。 张瑾想着想着，越发觉得自己对凡凡有很大的责任。当初是他把凡凡带到现实世界，现在也是他把凡凡带回来的。他一定要保护好凡凡，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就在张瑾逐渐进入熟睡的时候，同一个屋檐下的另一间屋子，樵夫夫妇还在谈话。 老太太与他们分开躺在屋子里的另一张小床上，她的眼睛紧紧闭着，看样子应该只是睡着了。 “你小点声，小心咱娘听到了！”妇人轻轻打了樵夫一下，埋怨道。 樵夫往老太太那边瞥了一眼，不在意地说道：“没事，就算她醒着也听不到。” 老太太年纪大了，耳朵眼睛都不大好使，因此樵夫说话的时候不需要有什么顾忌。 “我刚刚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樵夫不耐烦地问道。 “听到了！” “那你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以后跟张小哥聊天的时候多提提娘的病！” 樵夫满意的点点头，又将刚才嘱咐过妇人的话重复了一遍：“多提提娘的病，但是也别太刻意，自然一点。顺便也提提咱们的难处。说不定到时候他们一高兴，随便赏我们一些金银财宝，那下半辈子咱们就不用愁啦！” 妇人犹豫着说：“那你说，孩子的事……要不要也提提？” 樵夫纠结地皱起了眉，想了一会儿说道：“这个……有机会也提一提吧，我是怕我们提的要求太多了他们嫌烦，万一他们觉得我们太贪心，不想给我们好处了怎么办？” 妇人听了这话，连忙摆手说道：“那不提了，不提了……” 樵夫却又说：“有机会还是提一提吧，毕竟是传宗接代的事。” 妇人不知究竟如何是好，又不敢问，只好沉默着想要混过去。 樵夫一个人坐在那想了一会儿，忽然又眉开眼笑道：“不过我倒是觉得，那个张小哥好说话的很，今天我一说要给娘采药，他二话不说就要来帮忙，还拉着那一位一起来，这说明他们是有心帮我们，是好事哩！” “没准啊，明天他就会帮我娘看病！如果有了他们帮忙，那我还要什么圣母草！” 樵夫一开心，妇人也就跟着开心，嘴里还附和着说：“当家的说得对！当家的说得对！” 这一晚上，夫妻两个连做梦都是甜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无能为力 樵夫昨夜做了一个母亲病愈的美梦，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他的美梦在现实中应验了。 吃过早饭，张瑾就向樵夫提出要帮老太太看病，虽然他说自己是医生，可是樵夫当然不会信，他只以为张瑾会用他的神通治病。 张瑾也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自己是医生，刚好能报答樵夫的恩情，帮忙给老太太看个病是应该的。 上午的时候，樵夫也不出去干活了，妇人也不做家务了，一家人全都围在光线比较好的院子里。就连昨夜住在隔壁的乔浩和元良也跑过来凑热闹。 那两人一听到张瑾说自己是医生，就一齐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看得张瑾莫名其妙。 屋里面光线太暗，不利于查看，于是张瑾跟樵夫一起把老太太搬到了院子里。正巧今天又是个大晴天，太阳晒得人暖烘烘的，也不必担心老人家被冻着。 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个躺椅中眼神混沌的老人。 最先引起他注意的不是老人的视力和听力，而是老人手上一道道的血痂。询问之后他才知道，原来是天冷，樵夫夫妇怕老人感冒，一直没有给她洗澡，甚至连擦手都是少的。 用妇人的原话就是：“反正她也不需要干什么活，手不会脏到哪去。” 农村的环境不是特别干净，久而久之，老人身上就出现了皮肤感染，虽然受伤看不到疹子，但却会瘙痒不断。再加上老人的指甲许久不剪，她手一痒就会不自觉地去抓，这才致使了满手的血痂。 张瑾心中不禁一阵叹息。要说樵夫对老人的孝顺那是连他这个外人都看在眼里的，可偏偏有些在照顾老人的过程中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他却完全忽略。只能说这是无知的可悲。 经过一番望闻问切后，虽然还是不太确定，但张瑾已经对老太太的病有了大概的猜想。 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可能是年轻的时候操劳过，到了年老的时候，什么该得的不该得的病全得了个遍。其中最严重的，就是疑似胃癌。 现在条件不允许，张瑾无法利用仪器给老太太做检查，所以也不能确定是不是胃癌。只是暂时来看，老人的所有病症都符合胃癌。 没有专业的医疗器械，张瑾也无法判断老人的胃癌到了哪种程度，更加说不清老人的存活期还有多久，是否有被治愈的希望。 总得来说，就是他什么也说不准。 看着樵夫期待的目光，张瑾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把老太太的情况告诉他。 “张大夫，我娘的病好了吗？”自从张瑾说自己是个医生以后，樵夫对他的称呼就从“张小哥”变成了“张大夫”。 听到这句问话，张瑾简直哭笑不得。他今天不过是看看老人的病情，具体要怎么治是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的。这人当他是神仙啊？上来看几眼就能把病治好？ 不得不说，张瑾一不小心真相了，只是他自己现在还不知道。 张瑾苦笑着对樵夫说：“你不要着急，我今天只是看看老太太的病情。至于该怎么治，还需要一段时间。” 闻言，樵夫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不过他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一切都听大夫的，您说该怎么办，我们照做就是了。” 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妇人悄悄抬头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 张瑾并没有发现这一家人的小动作，他现在全身心都放在老人的病上面。 想了半天，张瑾终于做下了决定：“我说实话，你们要做好准备。” 从一个医生的角度来说，病人的病情是一定要告诉病人家属的，因为家属有知道的权利。 樵夫夫妇连连点头。 “老人的病还是比较严重的，而且发现的太晚，如果早一些送去医治的话，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 张瑾对于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没有过多的了解，只知道非常落后。他现在说的这些话，都是下意识地按照现代的医疗水平说的，然而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么做的不妥之处。 果然，他此话一出，樵夫的脸色立刻就垮了下来。张瑾的这句话无异于明着指责他们不让老人去看医生，这才导致了老人现在病入膏肓的局面。不仅如此，张瑾的最后一句话还暗指老人的病没有治愈的可能了。 可就算心中再怎么不满，樵夫还是不得不对张瑾赔上笑脸：“张大夫的意思是？” “痊愈很难，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是尽量延长生存期了。” 樵夫还在忍耐，同张瑾说话时的语气更加讨好：“张大夫，您是医生，您一定有别人没有的办法吧？求求您了！只要能救我娘，我们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他特意强调了“别人没有的”这五个字，这是在明摆着向张瑾递暗示了。 这样的病人张瑾也不是没见过，他反而觉得自己能理解樵夫的心态。不过事实就是事实，而他的职责，就是说明事实。 “你求我也没用，我又不是神仙，什么病都能治。你有这个求我的功夫，还不如多照顾照顾老太太，让她走之前的日子过得舒服一些。” “你的意思是，你治不了？” 张瑾一脸歉意的说：“抱歉，无能为力。” 这下，樵夫脸上的笑彻底挂不住了。 张瑾亲眼见证了樵夫变脸，却只以为他是一时间接受不了母亲将不久于人世的事实。 张瑾在刚才的时候就已经在脑中默默地列出了一张药方，药方里全是中草药。这药虽然救不了命，但好歹能让老人过得好受一些。 就在他想要向樵夫要来纸笔把药方写下来的时候，却猝不及防地被人给拉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他懵逼地回过头，看到拉他的人正是乔浩。 “你干嘛？”他皱着眉，语气也不受控制地重了一些。 乔浩还没出声，他身边的元良就咋呼了起来：“哎哟哟，救你的命还要被你骂，张大夫您脾气是不是有点大啊，您这也太不识好歹了吧？” 他的“张大夫”三个字叫得阴阳怪气的，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张瑾没心思跟小孩子计较，他无意间低头，正好看到了凡凡看向他身后警惕的目光，立刻就意识到了形势不对劲。 他回转过身，却惊讶地看到樵夫满脸阴沉的看着他，手上还死死攥着那把他平时砍柴用的斧头。 对于眼前的这个形势，张瑾是懵逼的。 “你……你这是？”张瑾下意识问道。 元良又咋呼了起来：“这还用问？明显是见你治不了病，要翻脸不认人啦！” 第一百五十八章 拿命报恩 张瑾震惊地看着樵夫。 就算他治不了老人的病，也不至于要夺他的命吧？！ 元良还在不分时机地说着风凉话：“张大夫，你说你这么热心干什么？主动提出要给人治病，治不好了还要被砍，你图的什么啊？这年头啊，好心不一定就有好报。” 他说着，眼神还一直往乔浩那边瞟。 乔浩没搭理他，不等张瑾开口，他就先替他质问起樵夫：“你想要杀他？至于吗？他都说了会帮忙尽力减轻你母亲的痛苦，何必这么不依不饶呢？” 樵夫愤怒地反问他：“如果今天是你娘躺在这里，我问你，你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这个机会吗？” 乔浩光明磊落地说：“如果我面前真的摆着一个救命的机会，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去争取。但是如果别人也无能为力，即便是我再怎么勉强也改变不了结果。” 他刚说完这句，元良又插话进来了：“就是，救你娘这件事又不是他的本分，就算人能救，要是他就是不想救，你又能拿他怎么样呢？” 乔浩听了，连忙呵斥了他一句：“元良！你少说两句！” 元良的脸上显露出不悦的神色。 樵夫像是被元良的那句话激怒了，大声吼道：“可是我救了他们！如果不是我，他们早就冻死在山里了！” 元良丝毫没有把乔浩的警告放在心上，一听到樵夫的这句话就立刻怼了回去：“你这不是道德绑架吗？他们求你救了？你救他们的时候跟他们谈好交易了？不然他们凭什么非要用治病救人的方式报答你？再说了，你不救他们，他们也未必会死在山里。你别告诉我这一点你没想到……” “元良！”乔浩的眉头紧紧地皱着，看向元良的目光中满是谴责。 元良暂时闭上了嘴。 那边的樵夫还在怒吼：“我不管！我救了他们的命，他们就得还我！一命换一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张瑾被这两人吵吵得头疼，一时间懒得开口。 他没想到，原来樵夫一直打着这样的算盘。怪不得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这两口子对他越是热情，他就越是浑身不自在。 见樵夫的情绪一直都很激动，张瑾顺手把凡凡拉到了身后，用身体挡着她。 而从他开始给老太太看病时就一直沉默的凡凡现在也乖乖地任由他动作，一句话都没说。 这件事本来就是张瑾和樵夫之间的事，张瑾不能让别人帮他出面解决。 他只好揉了揉额头，尽量让自己说话时的语气显得心平气和：“我确实不知道原来你一直想让我帮你的母亲治病，不过就算一开始就知道，我也只能告诉你，我确实无能为力。我没有骗你。” 樵夫明显不相信他的话，立刻激动地反驳道：“怎么可能！就算全天下的大夫都救不了她，你也不可能没有办法！” 张瑾不知道樵夫对自己医术的盲目信任来自哪里，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说出实情，还试图向他解释老人得的是什么病，需要如何治疗。 樵夫根本就不愿意听他说这些。他沉默了几秒，也不知为何，突然将矛头转向了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凡凡： “就算你治不了，那她呢？她一定能治！让她给我娘治病！不然……不然我就杀了你们！” 元良和乔浩都被他的这番话惊呆了。元良忍不住问道：“难道你还想杀……” 他的话说道一半，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突然间自己止住了。最后他还忐忑地看了凡凡和张瑾一眼。 元良的话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现在一个头两边大的张瑾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小插曲。 他该解释的都解释过了，可樵夫还是坚持要他给老太太治病，很有可能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张瑾想，也许他就是樵夫能抓到的最后一根稻草，樵夫这才会紧紧抓着他不放。 可就算能理解樵夫的心情，他也不可能完成自己做不到的任务。 “要不这样吧。”张瑾想了想，还是妥协了一步，“我帮你找之前你说的那个圣母草，你不是说有那个就能救命吗？” 收留他跟凡凡的恩情是事实，不能不报。既然樵夫现在为了母亲的病已经被逼到这种地步了，那他愿意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帮樵夫。现在也顾不上圣母草这种不符合科学的东西是否存在了，总归是绝望中的一线希望，他们确实应该试试。 可他哪想到樵夫并不领情，手中的斧头不仅没有放下，反而还示威一般地用力挥舞了几下。 “你们明明能救她，为什么不救？！我都说了我可以付出一切代价，你们为什么不帮我？！你们是觉得我们的命没有你们的值钱吗？那好，既然我娘活不成了，今天我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你们留在这里！” 说罢，他大吼一声，高举着斧头直冲了过来。 张瑾见状连忙转身抱起凡凡就跑。站在他身后的元良和乔浩此时也遭到连牵连连忙四下逃窜。 元良一般跑还一边喊道：“这人怎么好好的说疯就疯呢？！疯就疯吧为什么还要连累我们？！喂你别追着我啊！我又不是你仇人！” 相比起跑得气喘吁吁的元良，会轻功的乔浩就要好很多。此时的他正站在树上，听见元良的抱怨还有心情回一句：“你别忘了，我们也是受过他恩情的人。按理说，这个恩情我们是该还的？” “啊啊啊卧槽！拿命来还吗？那我宁愿做个狼心狗肺的人也不想还这个恩情！我说乔浩！你居然还有心情在那儿说风凉话？就不能来救救我吗？！” 乔浩听到元良的求救，这才发现原来樵夫一直追着元良砍，把元良累得气喘吁吁的。于是他从树上跳下去主动吸引樵夫的注意力。 没多久，樵夫就将目标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此时的院落一片混乱，乔浩用轻功悠闲地留这樵夫在院子里满地跑，元良靠在一颗大树下喘着粗气，张瑾抱着凡凡站在角落里发呆，背景音里除了樵夫的怒吼，还有夫人哭哭啼啼的声音。 对于这样的剧情展开，张瑾表示他的思维是真的有点跟不上。 第一百五十九章 凤凰的传说 等一切都平静下来的时候，樵夫已经累到只能瘫在地上大喘气了。他的妻子蹲在一旁对着他大哭，对于院子里的其他人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丈夫趴下了，她连跟这些人对视的底气都没有。 元良这会儿已经缓过气来了，他摸着下巴看着一刻不停地哭哭啼啼地妇人，忍不住说道：“哎，你们看她这幅样子像不像在哭丧？” 乔浩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话，然而效果不佳。 乔浩越是警告他，他就越是想要作点什么妖。 元良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对妇人说道：“大婶！你丈夫要是死了可不能怪我们啊！我们可是连碰都没碰他，到时候可别讹上我们！” 看樵夫那状态，顶多也就算是累着了，离死还有很远的距离，元良显然是在胡扯。 可那妇人却像是信以为真，先是愣了几秒，而后再次爆发出一阵比刚才更加强烈的痛哭。 元良笑嘻嘻地戳了戳乔浩的胳膊，幸灾乐祸地问道：“你听，是不是比刚才真诚多了？” 乔浩皱着眉劝告他：“你不要随便诅咒别人，他好歹也帮助过我们，他也不容易。” 听了乔浩的话，元良无趣地撇了撇嘴，顿时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趣。 等两人的谈话结束，张瑾这才能插得上话：“那个……现在是什么情况？” 乔浩转过身，一本正经地对他解释道：“那人现在体力不支，已经跑不动了，所以我停了下来。他没什么事，歇一会儿应该就好了，至于他的妻子为什么哭得那么厉害，是因为原元良骗她她的丈夫要死了……” 张瑾听完无语。他也就是那么一问，不是真的想让乔浩给他解释现在的情景。 元良直接被乔浩给逗得笑弯了腰，他一边笑一边对张瑾说：“哈哈哈，你不要介意，他哈哈哈，他就是这么个较真的性格。” 乔浩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有反驳。 之前张瑾一直站在院子里的角落里倒还不明显，现在他一走过来，乔浩和元良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聚集到了他的怀里。 张瑾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下意识也往怀里看了一眼。 凡凡习惯性地眯起眼睛冲他笑了笑。 张瑾这才发现怀中的人全程都很安静，以至于他几乎忽略了她。 “凡凡，没有吓到你吧？” 凡凡摇了摇头，神情淡定，即便是看到了一个突然发狂的人，内心也似乎没什么波动的样子。 张瑾见凡凡确实没事，也就放下了心。 乔浩和元良却还在盯着凡凡看。 张瑾不悦地皱起了眉，伸手护着凡凡的眼睛，直接向那两人表示不满：“你们看什么！” 乔浩率先回过神来，目光转向张瑾欲言又止。 元良比他要直接得多，他想也不想就问出了口：“你们是凤凰一族吗？” “什么东西？”张瑾错愕地看向他，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凤凰啊，就那个会飞的大火鸟，你们是不是？” 张瑾一头黑线地回答道：“不是……” “真不是？” “不是。” “真的真的不是？” 张瑾无奈扶额，问道：“是什么给了你错觉？” 元良不顾乔浩的阻止，凑到张瑾面前故意冲他眨巴眨巴自己黑白分明的一双大眼，说道：“传说凤凰一族中王室的继承人都是异瞳。就算你不是凤凰，这个小姑娘总该是吧？” “你说什么？”张瑾震惊了。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一个凤凰的传说？ “你不知道这个传说？” 张瑾摇了摇头，他的确是第一次听到。 元良还是不信，正想要继续追问，却被一直试图阻止他的乔浩终于拦住了。 “好了，元良，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乔浩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樵夫，“他好像昏过去了，你快去看看。” 张瑾闻言大惊，出于职业习惯条件反射地第一个想要过去，可是他忘了手上还抱着一个凡凡。 元良并不在意樵夫的状况，连动都没动。乔浩刚才那句话原本就是为了岔开话题，此时见元良没反应他也不生气，而是自己走了过去。 张瑾将凡凡从怀里放下来，紧跟在乔浩后面也打算过去。 谁知乔浩还没走出几步，蹲在樵夫身边的妇人突然放声尖叫起来：“你们别过来！！！杀人啦！！！救命啊！！！” 乔浩尴尬地停住了脚步，手足无措地回头看看张瑾，又看看元良。 张瑾也没想到妇人会突然来这么一出，他心中暗道不妙。任由她这么叫下去，估计没一会儿能把全村的人都吸引过来。 他试着跟妇人沟通：“我们是想给你丈夫检查一下，没想要伤害他。” 元良觉得尖叫声震得耳朵疼，也在后面帮腔：“就是，也不知道刚才是谁追着我们满院子的跑想要砍我们呢。你搞清楚形势好不好？” 此时的张瑾突然能理解乔浩的心情了，他也恨不得立刻马上掐死这个倒霉催的小孩。 果然，没多久，听到动静的邻居都纷纷聚集在了门外。妇人听到外面的动静，叫得更厉害了。 开始有人想要闯进来，本来就破旧的木门被撞得哐哐直响。 元良一看到这情形，立马就怂了，一把拽住乔浩说道：“乔浩，咱们赶紧走吧！我们可打不过这么多人！” 乔浩为难地看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樵夫和不停哭嚎的妇人，有些犹豫不决。 元良扯着他的胳膊语速飞快：“那个樵夫自己晕倒的，跟我们又没关系，我们管他死活干什么？还是快点走吧，再不走就晚了！” 见乔浩还是不动，元良急了：“乔浩！他刚才可是想要杀你！”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乔浩原本犹豫的神情忽然坚定了下来，语气认真地对元良说道：“师父教导过我，与人相处要以德报怨。我们不能丢下他不管！” 说罢，他甩开元良，径直冲向樵夫，那汹汹气势把妇人吓得连连后退，连自己的丈夫都顾不上了。 围观了全程的张瑾：wtf？？？ 第一百六十章 化解危机 元良劝了乔浩半天，乔浩竟然如此行事，气得元良直跺脚，转身就打算自己先逃命。可他环顾四周，发现只凭借自己一个人根本出不去这个院子。 院子能出去的地方一共三面，两侧是邻居家的院子，他这时候翻过去等于羊入虎口，而正面又等着许多村民。 元良焦急地张望了许久，也没能找到逃出去的出路。他站在原地转了几圈，最终将目光聚焦在了张瑾身上。 “哥哥！大人！上仙！你一定有办法出去的对不对？” 后两个新鲜的称呼喊得张瑾浑身不自在，他满头黑线地对元良摇了摇头。 元良绝望了，咬咬牙打算爬房顶。 张瑾心惊胆战地看着他动作极其迅速地在屋檐下摞起了桌椅。 等元良终于摞好了，那边乔浩也检查完樵夫回来了。 “他怎么样？”出于医生的职业道德，张瑾关心了一句。 乔浩回答道：“没事，就是太累了，只是昏睡而已。” 张瑾也猜到了，毕竟刚才他们确实什么都没做，是樵夫自己昏过去的。 乔浩问张瑾：“张大哥要怎么走？” 张瑾看了一眼即将被撞开的木门，思考着。 眼下这种场景肯定是要走的，可是眼下这种形势他根本走不了。既然如此，那不如干脆…… 乔浩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在为难如何离开的问题，于是热心地提议道：“如果你们不嫌弃，我可以先带你们出去，然后再回来接元良。我轻功很好的。” 张瑾受宠若惊：“先带我们出去？” “嗯，元良没关系的，他很聪明，可以一个人在这坚持很久。”乔浩淡定地回答。 张瑾在心中为元良默哀。 随后，他摇摇头拒绝了乔浩的提议：“不必了，你们要跑的话就快点走吧，不必管我们了。” 乔浩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张瑾又说道：“放心吧，我们有办法的。”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乔浩也不再劝他，对他点了点头说道：“好，那你们小心。” 说罢，他转头向元良跑去。 正在往椅子上爬的元良猛地被人在半空中搂住了腰，身体突然失重，吓得他大叫出声。 张瑾看着他们飞到了房屋的后面，这才开始了自己的动作。 他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没那个身手跟一个村的人硬怼，只能投机取巧。他打算让凡凡过去把妇人催眠了，一会儿等那群人闯进来，再让妇人把他们打发走就是了。 而张瑾之所以任由乔浩两人离开，也不过是为了不在他们面前暴露凡凡的秘密。 张瑾的计划很成功，村民们听了被催眠之后的妇人的话，虽然骂骂咧咧的，可也总算是散去了。 甚至有一个樵夫的邻居留下，帮张瑾把樵夫和他的母亲抬进了屋里。邻居临走之前，还跟张瑾聊了会儿天，念叨的也无非就是樵夫家过得有多苦。 张瑾耐着性子听他说完，将他送走以后，也开始盘算着离开这里。 如今跟樵夫这么一闹，他们肯定是住不下去了。就算有凡凡的催眠能力，可那终究不是处世之道，更不是长久之计。紧急情况下用一用还行，也不能一直用。 张瑾让凡凡去拿上他们原来的衣服，然后把衣服全都收进了戒指空间。他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给樵夫留下点什么，来报答他对他们的帮助。 虽说后来闹得有些不愉快，可樵夫确确实实从山里救了他们，还照顾了他们好几天。 张瑾开始满屋子找纸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后来只好让凡凡把妇人的催眠解开。 一个响指过后，妇人无神的双眼恢复了清明。看清面前人的脸后，妇人脸上露出了害怕的神情，甚至身体都有些瑟瑟发抖。 张瑾尽力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问她：“你们家有纸吗？” 妇人拼命点头，动作快速地给他撕下来一片糊窗户的纸。 张瑾沉默一会儿，最后觉得还能凑合用，也就没说什么。 “笔有吗？什么笔都行。” 妇人花了几秒钟的时间去理解张瑾说的是什么，然后摇了摇头。 张瑾叹了口气，突然想到自己白大褂的口袋里应该常备着一支笔，就是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 这么想着，他就顺手从戒指里把白大褂取了出来，果然找到一支中性笔。 等他抬头看到妇人惊诧的神色时，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大意了。 “凡凡，你能把她刚才的那段记忆给消除了吗？” “我试试吧……” 等凡凡做完催眠后，张瑾也刚好完成了他想做的事。 他递给妇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问她：“你识字吗？” 妇人再次摇了摇头。 张瑾却对此早有准备，对她嘱咐道：“这是一张药方，只要你按照这上面说的做，就可以延长你婆婆的寿命，减轻她的痛苦。你看不懂也没关系，到时候直接拿着这张药方去主要就行了，那里的大夫会告诉你药材的使用方法。” 为了防止这里的人看不懂简体字，张瑾特意用繁体开了一张药方。他以前跟着爷爷学过一段时间的中医，一般的繁体字可能还写不出来，中草药的繁体却是记得最牢的。 妇人呆呆地接过了张瑾递给她的纸，眼神慌乱，明显听得心不在焉。 张瑾不放心，又嘱咐了她一遍。妇人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把头低下去沉默不语。 张瑾以为她是不信自己，于是说道：“我是个医生，绝对不会开药害人的。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拿着这个东西去找别的医生问，随便谁都行。” 妇人连忙摆手，着急忙慌地解释道：“我不是不信您！只是……只是您就算给了我们药方，我们也没钱去……” 听了他这话，张瑾才终于明白这家人的难处在哪里。有药方没钱，那救人的药方就相当一一张白纸，没有任何价值。 可是这个问题也难倒了张瑾。他现在也是身无分文，出了这个村子以后，今晚还不知道能在哪落脚呢，自然也没办法帮助樵夫一家。 就在他正觉得尴尬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少年音。 “要钱我们有啊，先借你点怎么样？” 第一百六十一章 留下信物 不用转身，单单听这欠揍的语气，张瑾就能认出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人是谁。 那道话音刚落下，下一秒就又响起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元良，你是不是忘了这钱是我的？” 元良干笑两声，语气讨好地对乔浩道：“咱们兄弟俩还分这么清干什么？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不也就是我的？” 乔浩无奈地摇了摇头，显然不想与他多做争辩。 张瑾再一次默默地看着这两人互动。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莫名的感觉，就是这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在他们身边就像是有结界似的，旁人很难插进去。 而打破结界的人，往往是乔浩：“我们不放心你，所以一直藏在房顶上没有走。” 不用张瑾问，乔浩就主动解释了他们现在还在这里的原因。 张瑾眯了眯眼睛，语气不明：“也就是说，刚才的那一切，你们全都看见了？” 乔浩诚实地点了点头，看向张瑾的眼神是十足的诚恳：“你放心，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张瑾看着他没说话。过了半晌，他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你们是怎么到这来的？”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两个人好像是从半空中掉下来的。按照当时他们的话说好像是……传送阵法？ 那这个世界的背景又是什么？有没有魔法之类的非科学的存在？ 看乔浩的反应，对于凡凡展露出来的能力虽然惊讶，但似乎并没有恐惧的神色。是不是说明，凡凡的能力在这里其实是能被接受的？ 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张瑾有太多问题想要得到解答。 一向实诚几乎是又问必答的乔浩此时却没有直接回答。他看了一眼妇人的方向，问了张瑾另一个问题：“你准备离开吗？” 张瑾听出来他是顾忌妇人在场，这才没有直说。于是他说道：“要走的，但是我想先把这里的事了结了。” 说到这，他才回想起自己之前本来准备干什么。 他的语气变得有些为难，对乔浩道：“那个……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乔浩对于他跳话题的行为毫无准备，愣了一下才说道：“当然可以，不过我只有这个。” 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金叶子。 张瑾愣了：“纯金的？” 乔浩点点头。 张瑾又问：“值多少钱？” 不是他小气，只是他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不知道能在这个世界待多久，万一借得多了还不上怎么办？他总不能为了还钱一直拖在这不回去吧？！ 乔浩见他为难，连忙说道：“没关系的，你不还也行，我不介意。” 可张瑾介意啊！上个世界用亚丽丝的钱也就算了，她能找国家报销。可这个乔浩是什么来历他都不知道，这要他怎么不介意？！ 张瑾的视线慢慢地转向了元良。这小子看起来不像是个有钱的，没准身上有碎银。 谁知元良一发现张瑾看他，就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小钱包，警惕地说：“我一分钱没有，别打我主意。” 张瑾沉默。没钱你捂什么！ 元良这是没戏了，张瑾又纠结起来。 要不，先打个欠条？ 张瑾想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接受乔浩的好意。他背对妇人，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了自己的那套银针，抽出其中一根交给妇人。 “这根针你放好，这算是我压在你这的东西。等我出去弄到钱了，一定给你们送来。” 妇人喏喏着不敢接，张瑾就把银针放在了桌子上。 “你不用推拒，这是我欠你们的。对了，这银针对我来说非常珍贵，你千万要保存好，不要弄丢了。” 见妇人点头了，张瑾这才放下了心，准备带着凡凡离开。 他一走，乔浩和元良自然跟了上去。 妇人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们几人走出了自己的家门，渐行渐远。她终于忍不住，趴在丈夫身边低声啜泣。 哭着哭着，她想起了桌子上的那根银针，回想张瑾离开之前说的那番话，她不禁起了好奇的心，走到桌子边，小心地将银针拿在手里。 这样普通的一根针，究竟有什么珍贵的呢？ …… 冬日里，太阳下山得早，天总是黑得很快。 张瑾等人离开了没多久，孤山下的小村庄就被黑夜彻底笼罩。 这里很少下雨，到了晚上也多是风清月朗，很少有像今天这样乌云遮月的景象。 由于下雨少，村里的人一看到这样的天气，都很开心，尤其是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樵夫和他的妻子。 “看样子明天要下雨，太好了！等明天雨停了，我就去山里。这一次一定能找到圣母草！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妇人给他打了一盆热水亲自服侍他洗漱，一边还劝他说：“我们不是有仙人留下的药方了吗？到时候等仙人把钱送过来，我们去抓点药，娘一吃病就好了，你何必再去山上受累呢？万一有个什么意外……” 今天的这场遭遇让她更加深刻地意识到丈夫在这个家之中的作用，没有了丈夫支撑的她什么都不是。对她来说，婆婆的命当然比不上丈夫的命重要。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今天我们惹那两位仙人生气了，他们怎么可能还会给我们好处？！这个药方说不定就是用来惩罚我们的，也就像你这么蠢得人才会相信！” “想要跟阎王抢命，咱们靠得只有自己你懂不懂？！” 妇人不满地嘀咕着：“是真是假，拿去给大夫看看不就知道了？” 樵夫立刻冲她瞪圆了眼睛：“你说什么？！” 妇人吓得连忙摇头，生怕丈夫一个不顺心一巴掌打下来。 她默默地低下了头，认真地给丈夫洗着脚，不敢再多言。 洗着洗着，突然听到丈夫自言自语般地说了一句：“什么东西？” 她疑惑地抬头，发现丈夫望向窗边的方向，眼神惊恐。她忐忑地顺着他是视线看了过去，却没发现什么异样。 “当家的，怎么了？” 等她再回过头来时，却猛地被一双有力的手掐住了脖子。 由于窒息，她拼命挣扎，脸涨得通红。她用力去掰丈夫的手，却发现丝毫不起作用。 在昏暗的烛光中，她看到了丈夫状似疯狂的眼神。 他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撕扯之中，她忽然想起了那根被她顺手放在桌角的银针。 “啊！！！” 随着她的动作，室内响起一声男人的惨叫。禁锢在脖子上的双手终于离去，妇人眼睁睁看着丈夫的身体缓缓瘫倒在地。 她崩溃地大哭起来。 就在此时，她感觉眼前有一道黑影闪过，下一秒，视线被血色填满。 寂静的室内，一个高大的黑影站在桌边，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夜风穿堂而过，吹灭了蜡烛。 月光下，黑影突然看到了一抹银色的亮光，那亮光的来源，则是妇人的右手掌心…… 第一百六十二章 长着翅膀的马 张瑾等人刚走出村子没多久，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 他们现在首要解决的问题有两个，一个是吃，一个是睡。 张瑾不知道为什么乔浩和元良要跟着他，但是在眼前这样的情况下，他觉得多两个伙伴并没有什么不好，也就默认了他们的同行。 现在应该到了这个大陆的冬季，到了晚上，气温就开始下降。这样的气候显然不适合露宿在野外。 这里的几个人都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对这里的环境并不熟悉。他们离开村子的时候，乔浩曾向当地村民打听过距离这里最近的城镇，村民给他们指了一个方向，他们也没多想，就出发了。 等到天彻底黑了下来，他们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们没问清楚到达城镇需要多久。 这下情况就变得很尴尬了。 他们不知道这里距离城镇还有多远，也就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走下去。如果距离还有很远，那他们很有可能要走到天亮，而现在众人都很疲惫了。如果他们选择就地休息一夜，万一城镇近在咫尺呢？他们不是白白在外面受冻了吗？ 就在众人犯愁的时候，乔浩主动提议道：“我跑得快，要不我先去前面探探路吧，如果城门入口不在附近的话，我们就找个地方休息。” 张瑾不太同意：“这样的话，你岂不是要来来回回跑至少两趟？这样太辛苦你了。” 乔浩笑着说道：“没关系的，我轻功好，体力也比你们强上一些，这点路不算什么。” 张瑾还是觉得这样不妥，可还没等他再次提出异议，元良就先把他的话头抢了过去：“不行！你不能自己走！我要跟你在一起！” 乔浩无奈地笑道：“我没办法带着你赶路，而且你可以留下来陪着张大哥。” “我不！我就要跟你在一起！” 虽说元良一直强调的是他不想跟乔浩分开，可张瑾看他那警惕的小眼神，总觉得他是不想自己跟他和凡凡在一起。 所以说这小子究竟在提防些什么啊？！ 虽说一直被人警惕着的感觉让张瑾有些不爽，可张瑾也不能赶元良走，只好憋着这口气。 就在三人争执的时候，一直趴在张瑾背上默不作声的凡凡突然凑到张瑾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张瑾的讨论声瞬间停止，侧耳认真地听着凡凡的声音。 另外两个人注意到他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安静地看着张瑾和凡凡的互动。 等凡凡的一句话说完，张瑾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元良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张瑾脸色严肃的说：“凡凡说我们身后有马车的声音，但是声音很奇怪。” “什么？我们身后？是在朝这里来的吗？！”元良激动地说。 有人路过，而且还是马车，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他们可以搭个顺风车。 张瑾只是点点头，没说什么。 乔浩也觉得挺幸运的，干脆也放弃了自己之前的计划，跟着这几个人一起站在路边等待马车的到来。 事实上，乔浩和元良跟张瑾一样，都没听到有什么马车声，可是他们都没有对凡凡的听力提出质疑。 可是他们等了半天，周围还是一片寂静，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元良问张瑾：“还没到吗？” 张瑾看了看凡凡，凡凡接收到询问的眼神，又凑到他脸颊处耳语了几句。 张瑾替她回答：“马上就到了。” “那怎么什么声音都没听到？”元良朝着来路的方向不停张望，一会儿往前跑几步，一会儿撺掇着乔浩带他去树上看看。 乔浩说：“你不会爬树？” 元良有露出了独具他个人特色的讨好的笑：“爬上去多难看，你带我上去嘛，像个大侠那样飞上去！” 乔浩没有理他。 张瑾没有理会两人的打闹，专注地看着来路。 刚才凡凡说，这辆马车的声音很奇怪，只有车轮声，没有马蹄声。如果是在现代世界，有这样的声音并不奇怪，可他们现在身处的这个任务世界，会有这样的车吗？ 他并不觉得凡凡能听到他们听不到的声音有什么奇怪，因为他早就对凡凡身上不合常理的现象习以为常了。 在几人或期待或猜测的目光之下，一个影子果然缓缓出现在小路的那头。 元良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是我眼花了吗？还是我出现幻觉了？乔浩，你看到了什么？” 乔浩一向镇定的语气此时也变得有些滞顿：“额……前面的那几匹马的身上是……翅膀吗？” “卧槽！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果然你看到也是翅膀对吗？！” 乔浩不可置信地晃了晃脑袋，有点自我怀疑。 张瑾是三人中最冷静的那个，也是脸色最沉的那个。虽然他的视力不像另外几个人那么好，但也能看到大概的轮廓。 他总觉得，和这几匹一样的，背上长有翅膀的马，他似乎曾经在哪见到过。 马车越来越近，直到拨开夜色，显现出了它全部的身形，凡凡又突然低声说了一句：“马蹄声出现了。” 张瑾抬头一看，却见那几匹马似乎突然恢复了正常。 原来能隐约看到的翅膀就像是他们在夜色的误导下自己想象出来的幻象一样。 元良和乔浩也清楚地看到了马车的全貌，更加清楚地看到了拉着车的那几匹马的样子。 “我就说肯定是我眼花嘛，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会飞的马呢！”元良拍拍自己的胸脯，一副终于放下心的模样。 乔浩还是有些疑虑，他问张瑾：“张大哥，你刚才看到的马是有翅膀的吗？” 张瑾犹豫着要怎么回答。正当他打算点头的时候，突然听到一旁的元良说道：“哎呀乔浩！不要太多心，肯定是我们眼花看错了！大晚上的不是很正常吗？” 乔浩抬头看了看夜空，天上浓云密布不见星月。 尽管仍是有些半信半疑，但他还是点点头，同意了元良的说法。 张瑾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当他的视线再次投向缓缓驶近的马车时，目光中多了几分警惕。 第一百六十三章 搭错车了 马车越来越接近，元良的神情也越来越激动。他已经想好了一会儿要怎么展现自己可爱的一面，借此跟马车的主人搭上话。 然而，让这几个人都没想到的是，当马车终于到达了他们的面前，他们这时才发现，马车的车辕处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也就是说，现在这辆马车正处于无人驾驶的状态。 理所当然的，马车上的人也就没有看到等在路边的张瑾几人。于是，张瑾他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停在原地等了半天的马车径直从他们面前驶过。 他们都被马车无人驾驶这件事给惊到了，一时间竟没人想起要拦下马车。 紧接着，更加让他们没想到的事就发生了。 原本马车经过他们的时候速度没有丝毫降低，可是当马车驶过了有一段距离之后，却像是猛然意识到路边有人似的，缓缓地停下了。 还没等张瑾几人缓过神来，就看到从车窗里慢慢伸出一截纤细的手臂，在昏暗月光的包裹下发出莹莹的光。 那明显是女人的手臂，洁白细长，手腕小巧精致，柔软纤长的食指轻轻勾了勾。 张瑾很快就意识到，在这样的天气下，这只手臂居然是光着的！ 元良看到这一幕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不是冻得，是被吓得。 深夜，野树林边，一辆无人驾驶的诡异的马车中，伸出了一只女人的手。 这怎么听都像是灵异故事里才会出现的场景吧！ 乔浩原本正望着马车在发呆，却忽然被元良的一个冷颤惊醒。他以为元良是太冷了，于是率先打破寂静，向马车的方向走去。 元良被他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拦住他，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别过去！那个说不定是鬼！” 乔浩看见他有些害怕的神色，惊奇道：“你不是道士吗？还怕鬼？” 张瑾跟着惊奇道：“你是道士？” 元良被他们连着两个问题问得心虚，故意挺了挺胸脯，憋足了气势大声道：“谁说我怕鬼？别瞎说！我跟你说我厉害着呢，寻常的鬼看见我都要躲着走！” 最后那一句的声音尤其大，他是刻意说给车里的人听的。 他的气势确实挺足的，如果声音不那么颤抖，效果就会更加好了。 张瑾和乔浩明显胆子比他要大，他们还没有到会被一只手吓到的地步。 乔浩扯开了元良拉着他的手，说道：“你要是真的害怕，就跟在我后面。” 元良嘴上说着：“我怎么可能会害怕！”身体却很诚实地缩在了乔浩后面，一只手拽住他的衣角。 他跟着乔浩走了几步，发现张瑾并没有跟上来，于是热情地呼唤起了他：“喂！你们两个快来啊！不然一会儿不让你们上车！” 张瑾无奈地摇摇头，尽管心中有些不情愿，却还是背着凡凡跟了上去。 这荒郊野岭的，如果他们错过这次机会，可就真的要露宿野外了。 元良看到张瑾跟了上来，眼神在张瑾和乔浩的身上逡巡了两圈，果断抛弃了乔浩，又退后几步绕到了张瑾的身后。 张瑾被他这个鸡贼的行为逗得有些想笑，忍不住逗他：“最后面那个往往是最先遭殃的那个，你什么时候被鬼抓走了都没人知道。” 听了这话，元良的身体明显地僵了一瞬。他犹豫一秒，再次回到了乔浩的身后。 前面不行后面也不行，那他夹在这两个人中间，应该是最安全的了吧？ 虽然知道此时气氛不太合适，可张瑾还是憋不住笑。 走在他前面的元良回头瞪了他一眼，一双大眼睛在黑夜中异常明亮。 几人距离马车本来就不远，没走几步就来到了马车前。 马车中的人迟迟没有动静，乔浩只好主动一些，朗声喊道：“不知是哪家的行车？要去往何处？如果顺路的话可方便载我们一程？” 他们在等了许久，才听见一道柔弱的声音响起：“几位要去哪里？我们家夫人说可以先送你们过去。” 乔浩道：“只要是有人的城镇就行！” 马车内再次静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儿，众人才看见车帘被掀起了一个角，与此同时，那道娇弱的女声再次响起：“几位请上来吧。” 乔浩率先登上了马车，钻了进去。 元良一看见他进去了，也不再犹豫，跟着就进去了。 很快，车外就剩下张瑾一个。正当他想去攀车辕的时候，一直沉默着待在他背上的凡凡却突然出声阻止了他的动作。 “张瑾哥哥，不要上去。” 张瑾奇怪地回头问她：“凡凡，怎么了？” 凡凡皱着眉轻声说道：“我总觉得车上有一股很不好的气息。” 张瑾不太理解凡凡说的“气息”是什么意思，但他能明白凡凡是在提醒他车内有危险。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觉得这辆车有些诡异，可是另外两个人都没说什么，他就只以为那是自己太过敏感而产生的错觉。 此时凡凡居然也如此提醒他，这就让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这辆车真的有问题。 这么想着，张瑾原本蹬上了车辕的一条腿也不自觉地放了下来。他皱紧了眉头，叫了一声乔浩的名字，声音很大。 然而他没有听到回答。 他又试探着喊了一声元良，车内依旧寂静。 片刻后，娇弱的女声再次传来：“这位公子怎么还不上来？” 张瑾立刻就意识到，乔浩和元良很可能真的遇到了危险。 确定了这辆车果然有问题，张瑾转身就打算跑。至于乔浩跟元良，他已经顾不上了。 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 张瑾刚转过身，就忽然感觉到背上一轻，以为是凡凡被掳走了，却完全忘了自己的手臂明明还护在凡凡的身侧。 慌乱之下，他无心分辨感觉的真假，只想着要把凡凡抢回来。他下意识转身，却正好撞进一双红色的瞳孔中。 那双瞳孔仿佛燃烧者来自地狱的火焰，炽热的温度让人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下一瞬，黑暗突至。 被黑暗吞噬的前一秒，张瑾脑中灵光一闪，他突然想到，自己上次看到长有翅膀的马，是在一个同样有着红色瞳孔的女人那里。 那个女人的名字叫莉莉丝，是一个魔族。 第一百六十四章 魔族的搜索 孤山下的那场大火从夜晚一直烧到天亮，最后被一场孤山附近几年也难得一见的一场大雨扑灭了。 土木被烧焦的气味混着尸肉的血腥气霸占了孤山脚下的这块土地，久久不肯散去。 大雨下了足足有三天三夜，若是往常的这个时候，小孤村的村民早就纷纷冒着大雨出门欢呼了，然而现在的小孤村却一片寂静。 在这一场火灾中，整个村子没有一个人生还，也没有一个人真正死于火灾。 魔族的人还没有完全撤离，他们留下了一队人，冒着大雨上山，花了足足三天的时间将这座山里里外外搜了个彻底，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所有遗留下来的魔族纷纷向队长做完汇报以后，得到了在这里等到雨停，之后再继续搜寻的命令。 站在大雨中，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他们找到了一个不大的山洞，可以暂时休息一阵，在这里等雨停。 一个个子较矮的魔族趁着同伴们不注意，蹑手蹑脚地靠近了他们的队长。 “队长，今天辛苦了。要不要来一根？” 矮个魔族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长条状物体，偷偷塞到了队长的怀里。 见队长没有拒绝，他顿时眉开眼笑。 队长看着洞外的雨帘，挑了挑眉。他懒得跟个魔族绕弯子，直接问道：“说吧，有什么事？” “嘿嘿嘿，队长，你看你这就见外了不是。我孝敬您东西那是应该的……” “没事是吧？” “不不额……也不是……倒还真有那么一件事需要您帮着参谋参谋……” “那就说吧，时间不多了。” 队长发现雨在渐渐变小，天边的乌云有散开的迹象。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个小时之后，他们就可以动身了。 “那个，队长，我是想问，这次任务，上面对于那方面……有没有什么规定？” 队长的眉轻轻皱了一下，没好气地问道：“哪方面啊？” 矮个魔族察觉到他的不耐烦，急忙加快了语速：“就是，就是战利品方面！” 听到“战利品”三个字，队长回头看了他一眼。 过了片刻，他故意沉下了声音：“咱们的规定你还不知道吗？所有战利品都要上交，不得私藏！” 矮个魔族慌张地看着他，慌忙又掏出一个长条状物体塞到了队长的手里。 队长见他还算懂事，思忖着下马威应该给得差不多了，又瞬间缓和了语气说道：“那个东西，拿出来给我看看。” 一听这话，矮个魔族立刻就知道，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他慌忙把藏在胸口的那个小包裹拿了出来，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没有人注意到这里，这才将包裹递给了队长。 队长板着脸将包裹打开来。见矮个魔族的那个样，他原本还以为是什么珍贵的东西，打开包裹一看，却发现不过是一根长长的银针。 他顿时嗤笑出声：“切，我当是什么呢。就你这点出息！” 矮个魔族讪笑几声，语气中满是讨好：“我也没别的想法，就是觉得这根针银闪闪的挺好看的，想带回去送人……” “送姑娘？” 矮个魔族害羞地点了点头。 队长露出了然的神色。 在魔族，没有人会避讳从死人堆里捡来的东西，反而，他们会把这些东西当做战利品向人炫耀。尤其是向魔族的姑娘告白的时候，如果能拿着一个厉害的战利品，告白的那个魔族就会格外的有面子。 而他们这一队魔族所在的组织有一个不同于魔族其他组织的规定，那就是上交所有战利品。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战利品不能保留，更不能拿出去炫耀。 不过，规定也不是死的，他们偶尔也会有一些私下的小动作，上面的人对这些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比如今天，一根普通的银针不算什么。 想象着属下把一根小小的银针送给姑娘的场面，队长差点没笑出声。 一根普通的银针确实不算什么，不然他也不敢接受属下的贿赂，任他私藏。可是同样的，一根银针在姑娘面前也不算什么，甚至可以说是很丢人的东西。 不过队长并没有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他非常期待看到矮个魔族被姑娘骂回来后的表情。 交易就此达成。 果然如队长所预料的那样，没过多久，雨就停了。 众人也休息的差不多了，队长就不打算再耽搁，直接带着小队出发。 他们不知道的是，雨后的孤山比下雨时的孤山还要危险。不过这些危险都是相对于人类来说的，他们则可以完全无视这些危险的存在。 队长将小队的人分散开来，每两人是一组，分别搜索不同的区域。 他们这次来的主要目的，不是屠村，不是抢夺，而是找到那个东西。 上面下达了指令，那个东西就在这座山上，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它给找出来。 开始行动前，保险起见，队长又说了一遍这次行动的注意事项。 “传讯石都带好了吗？！有谁没有？！” 没人出声，所有人都带了。 “记好了！我再说最后一遍！搜索的过程中提高警惕，不要松懈，但凡察觉到不对的地方立刻做下标记，不要犹豫！” “如果不小心被传送到其他地方了，不要慌，待在原地，并且立刻给同伴发送消息。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好，各小组出发！” 命令一出，小队的魔族们渐渐散开来。 雨后的山路湿滑，一个不小心踩下去还可能会溅得一裤子泥水。这些对于魔族来说倒都是小事，更加让他们无法防范的反而是隐藏在平坦的路之下的泥坑。 被分到沿山路搜寻的两个魔族走路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时刻注意着地面。一来是为了避开泥坑，二来也顺便可以注意一下任务目标。 他们走着走着，其中一个魔族忽然叫了起来：“哎，你看那边！” 另一个魔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原来引起同伴惊叫的，竟然是一株颜色奇异的草，在一片绿色的杂草中格外显眼。 “这草长得好丑啊，白不拉几的，跟冰块似的。” “是啊是啊形状也难看。” “要不要毁了？” “毁了吧，看着恶心。” 一道黑气掠过，那株看起来如冰雪一般洁白的草药瞬间枯萎。 第一百六十五章 落水 张瑾做了个梦，梦里他长了一双很大很大的翅膀，他很兴奋，挥动着翅膀在蓝天中翱翔。 天空中万里无云，视野开阔，他的背后就是金灿灿的太阳，身下是一片汪洋大海。 飞的时间久了，在阳光的炙烤下，张瑾觉得自己的翅膀越来越热，有种快要融化的感觉，他甚至感觉自己闻到了一股羽毛被烧焦的味道。 他想试着往下飞一点，可就在这时候，身下忽然刮过一阵大风，将他整个人朝太阳的方向吹过去。 张瑾大叫一声，心想这次一定要被烧死了。 大风一吹起来就不曾停歇，张瑾顺着风的力道越来越高。随着他与太阳的距离渐渐拉进，他似乎闻到了一丝丝烤肉的香气。那香气若隐若现，又好像是人的错觉。 一时间，张瑾忘了自己的处境，勾着头努力用鼻子辨认香气传来的方位。强烈的饥饿感突然被勾起，现在的张瑾已经完全变成了食欲的奴隶，除了“吃”，他的脑子里已经装不下别的东西了。 鼻腔里能感受到的香气原来越重，就在他马上就要找到香气的来源时，突然，大风停了，对此毫无准备的张瑾愣了一下，下一个瞬间，失重感传来，他开始从半空中往下掉。 烤肉的香气逐渐远离，张瑾心中一慌，大声叫喊：“不——要——啊——” 他从最接近太阳的地方一直往海里掉。接触到水面的一刹那，他的意识猛然惊醒。 有水争先恐后地从口鼻处灌入，刚刚从梦里清醒过来的张瑾下意识就是一个深呼吸，结果呛得差点没憋过气儿去。 好在腰间有一道强劲的力量托举着他，一直将他拖出水面，这才避免了他因为窒息而昏迷。 终于有空气灌入，张瑾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咳，过了许久，他的脑子才慢慢变得清醒。 “张大哥！你怎么样？！” 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张瑾愣了一会儿，才辨认出这道声音来自他的身后。 但他的喉咙很疼，无法开口。 张瑾是一个身体健康的成年男性，乔浩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张瑾给拖上岸。他回头一看，元良还在水里浮着，眼巴巴地望着他。 一直等在岸边的凡凡一看到他们上岸就立刻扑了过来，跪在张瑾的身边唤他的名字。 乔浩大概检查了一下张瑾的情况，发现他应该没什么大碍，这才再次朝水里看过去。 元良还停留在原地，持续眼巴巴地看着他。 乔浩大声冲他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元良可怜兮兮地声音立刻传来：“还好！” “那还不赶快上来？！” “我没力气了！游不动！” 乔浩看着他扑腾地正欢的两条胳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再次下水。 等元良心满意足地被乔浩拉上了岸以后，张瑾也彻底清醒了。 他发现面前是一片大湖，而他们正躺在岸边。现在的时间是白天，太阳就在头顶正上方的位置。 他咳了几声，将喉咙中的残水彻底清除出去以后，发现自己可以开口说话了。 “凡凡，我没事了……” 终于听到张瑾的声音，凡凡脸上焦急的神色总算褪去了一些。她扑到张瑾的怀里，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在那个地方，她能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张瑾顺手将她揽在怀里，抬头看向他们三个男人中看起来最不狼狈的乔浩，问道：“我们这是在哪？” 乔浩刚才已经大概地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此时倒是能直接回答张瑾：“我也不知道。” “额……”张瑾觉得应该问个更有意义的问题，“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怎么会在这里？之前不是有一辆马车……” 显然对于乔浩来说，这些问题要更好回答。乔浩见元良也把注意力投了过来，于是开始对着两人解释道： “我上了那辆马车以后不知道怎么的就晕了过去，后来还是这位额……你妹妹？她把我叫醒的。” 闻言，在场的而另外两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把头埋在张瑾怀里的小女孩身上。 张瑾有些惊讶，不过没说什么，继续听乔浩的讲述。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车里的人除了我和她全都睡着了。当我想下车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件神奇的事，你们猜是什么？” 张瑾心中已经有了隐隐的预感，如果他没猜错的话…… 元良却是被他吊起了胃口，很捧场地追问道：“什么什么？！” “我看到，我们坐的那辆马车，它正在天上飞！” 张瑾心道果然如此。 既然是这样，那那辆马车的来历就差不多清楚了。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碰到魔族的人，但仔细想想，都是处在同一个大陆，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张瑾心中明了，元良却不知道这些信息。他惊诧地叫道：“怎么可能？！你是在逗我吗？！” 他一脸“乔浩你是不是在哄小孩”的表情。 乔浩猜到了元良可能会不信，也懒得管他，继续往下说。 经过乔浩的一番解释，张瑾了解到，原来乔浩醒来以后没多久，就发现马车正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在朝着陆地的方向坠落。他们的正下方是一片大湖，不远处就是树林。按照马车现在坠落的速度来看，他们很有可能最终会坠落到陆地上，那样的话他们就必死无疑。如果他们趁马车还在湖面上的时候跳出来，那就会掉到湖里，这样还能有一线生机。 时间紧迫，乔浩甚至来不及叫醒张瑾和元良，就直接把他们从马车里丢了下去，而他自己则是找准了一个完美的时机，抱着凡凡往下跳。 乔浩和凡凡直接降落到了陆地上，由于乔浩轻功了得，他们并没有受伤。幸运的是，被扔到湖里的张瑾和元良也都平安无事。 乔浩落地后，一回头就看到张瑾在往下沉，连忙跳进大湖里去救他。他将张瑾拖出胡面的时候，余光看到了不远处的元良已经醒来，正奋力朝岸边游着，看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这才没有立刻去救助他，而是先把张瑾拖上了岸。 听完了他的讲述，张瑾想起了一个问题：“你当时醒来以后，车上除了我们没有其他人？” 乔浩摇了摇头说：“没有。” 张瑾疑惑了，那之前他看到的那个女人去了哪里？ 第一百六十六章 元良道士 现在，他们是如何到达这个地方的已经弄清楚了，可他们还是没有拼凑出所有的事情。上了马车以后到乔浩醒来的那段时间的信息依旧是空白的。 而这段信息，目前来看，可能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将乔浩唤醒的凡凡。 张瑾低下头，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了拍凡凡的背部，柔声问道：“凡凡，你愿意给我们说一下，你都看到了什么吗？” 凡凡将脸埋在他的胸膛里，小脑袋轻轻摇了摇。 张瑾察觉到凡凡的紧张，手臂用力，将她拢紧了一些。 感受到凡凡微微发抖的身躯，张瑾瞬间就心疼了。他向乔浩和元良投去歉意的目光，说道：“凡凡刚才受到了惊吓，这会儿情绪不太稳定。可以等一会儿再问她吗？” 让他意外的是，乔浩和元良对他的话都没有任何异议。 张瑾揉着凡凡的后脑勺，心中想道：“大概是因为我家凡凡太可爱了吧，谁舍得勉强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呢？” 如果元良知道了他的想法，恐怕会在心中腹诽。他不知道乔浩是如何想的，反正他是完全不敢惹这个小祖宗，虽然她看起来不过十岁的样子，并且从来没有展现出过想要伤害他们的意图。 交流完毕之后，几人无意间发现他们身上的衣服也被太阳晒得差不多半干了。 张瑾奇怪地说：“这里怎么这么热啊，这跟我们之前待的地方真的是同一个季节吗？” 乔浩没怎么在意这件事，随口说道：“万炎国土地广阔，各个地方的气候均有不同，有差异也是正常的。” 张瑾见乔浩不在意，也就没多说什么，只是在心中想到：他们这是被马车带着飞了多远啊，这里跟之前他们待的那个村庄居然会有这么大的气温差。 等他们几个人缓过劲以后，决定先离开这个地方。最好能找到城镇，如果不行的话，就必须要趁着天亮快点找地方过夜了。 除了这几人面前的大湖以外，举目四望，四周都是树木，看不出何处是尽头，更不知道哪个方向有城镇。 张瑾正犯难的时候，却见乔浩不慌不忙地戳了戳元良，道：“你不是有个什么盘吗？快来算算我们该往哪边走？” 张瑾闻言，疑惑地问道：“这也能算？” 乔浩点头对他解释道：“元良兄是个道士，据说会算命。” 张瑾惊奇地看向元良，这少年在他身边晃悠了这么多天，他倒是一点都没看出来这小子居然是个道士！ 元良正坐在地上休息，他应该是几人除了凡凡以外体质最弱的，张瑾和乔浩两人都已经恢复到可以站起来跑圈了，他还浑身无力地瘫在那里。 听到乔浩的话，他的右脚扑棱了一下，踢了踢乔浩的小腿，没好气道：“我那玩意是罗盘又不是指南针，我怎么给你算？！再说了，我什么水平你还不知道？” 乔浩回想了一下之前每次元良展现他的“师门传承”以后发生了什么，瞬间打消了这个想法。 张瑾安静地听完这两人的对话以后，好奇地问元良：“你真的是道士？” 元良拍了拍自己瘦弱的胸脯：“货真价实！” 张瑾摸了摸下巴：“怎么看着一点也不像啊。” “那是当然，是不是第一次见像我这么年轻帅气的？！” 这无比自恋的发言让张瑾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他又问：“那你都会什么？算命？降妖除魔？” 说起这个话题，元良明显心虚了许多。他不敢直视张瑾，含糊地说道：“就……差不多都会一点吧……” 见他这幅样子再结合刚才他对乔浩说的那句话，张瑾已经差不多猜到他的水平究竟如何了、 确认元良确实不能用罗盘做指引，乔浩看起来很是失望。他朝张瑾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目光，得到无奈摊手一次。 看样子队友是指望不上了，乔浩干脆自力更生，用轻功“蹭蹭蹭”几下就攀上了一颗大树，想试试看能不能借助树上的视野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他的运气很好，乔浩很快就看到了正东方向的不远处有炊烟升起。 不管是城镇还是农家，总归是有人烟的，至少他们今晚的伙食问题有了希望。 确定了方向以后，几人动身朝目标方向行进。 路上，张瑾还在不停地跟这两人攀谈。 之前一直没机会，现在总算是有个时间可以让他们不受打扰地聊一会儿了。 经过一番相互介绍之后，张瑾知道了，原来元良真的是一个道士，还是有正经的师门的。不过他从小就个性张扬，不愿受师门的束缚，因此不穿道袍也不怎么守师门的规矩，从师门出来在外游历这么久，也很少做道士该做的事，大多数时间都是到处闲逛混日子。 当然，这不是元良对自己的评价，是张瑾从他的讲述中总结出来的。元良本人反倒对自己非常满意。 而乔浩则是一个游侠，抱着“荡尽天下不平事”的信念走出家门在外面闯荡。 这两人在遇到张瑾之前也才认识没多久，原本只是在一次行动中被偶然分到了一组，没想到后来竟出了意外，一起误入了传送阵，被送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张瑾听完，好奇地追问他们参加的是什么行动。 乔浩说：“前段时间‘极南荒原’与万炎国的交界处有异兽涌动，对边城人民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当地的城主发了一道‘召英令’，向天下的侠士求助抵抗异兽，我听到消息就去了。” “我是刚好游历到那儿一不小心被人抓了壮丁。”元良满脸怨念地说，“要是早知道是那么累的活，给我多少钱都不去！哪至于沦落成现在这副模样……” 一开启了这个话题，元良的碎碎念就停不下来了。 张瑾却对一个新鲜的词语比较感兴趣，他问乔浩：“什么是异兽啊？” “异兽其实也就是野兽，只是他们与寻常野兽不同，要更加凶暴残忍，而且更加的……诡异。” “诡异？”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真正看到了才能见识到他们的诡异之处。”乔浩解释完，却并没有停下话头，而是继续介绍道，“其实异兽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在陆地上出现了，有人说它们早已被灭族。然而在一年前，它们却突然大量出现在极南荒原，没有人知道原因。” 张瑾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正思索着，一转头却无意间撞上了乔浩探寻的目光。 他的脚步一顿，立刻意识到自己似乎问得太多了，连忙冲乔浩笑了笑道：“嘿嘿，刚从山里出来的，信息不太灵通……” 他还没说完，就被乔浩的一句话打断：“没事，你不用解释的，我理解。” 第一百六十七章 铜炉 张瑾一直有个疑虑。他不知道为什么，乔浩和元良这两个人总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比如，有时候他们会用探询的目光看着他，但他们的从来不会主动提起任何有关他的来历和过去的问题。 就比如现在，乔浩和元良都介绍完了自己的来历和身份，轮到张瑾的时候，他只好现编出了一个身份。说完了以后他才发现这个身份很假很离谱，可偏偏那两个人都没有对他的说法表示质疑。 这样不清不楚的态度不仅不会让张瑾松一口气，反而使他更加提心吊胆。 之前乔浩的判断没错，他们顺着乔浩指出的方向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一户人家。 这家人住在奇怪的是，这户人家大门敞开，门内却一个人都没有。 乔浩站在门外喊了好几声都一直没人应答，不禁有些疑惑。他刚才明明看见炊烟了，还想着这家人应该是在做饭，怎么这会儿却喊不应。 元良见大门敞开，于是说道：“他们也没锁门，要不我们直接进去吧，没准是出了什么意外呢？” 乔浩犹豫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张瑾，见张瑾也同意，他这才点了点头。 三人以乔浩为首，依次走进了门。 乔浩进到院子以后才知道，原来他刚才在树上看见的白烟不是炊烟。 之间院子的东南角放这一个巨大的铜炉，白烟就是从那里面飘出来的。 元良也看见了这个铜炉，没忍住贫了下嘴：“哟，这是炼丹呢？” 张瑾觉得他这个形容有趣，一时兴起顺着他回了一句：“难不成这附近有你的同行？” 元良不满地反驳道：“你听谁说的炼丹的都是道士啊？” “那还能是谁？” “没准是炼丹师呢！” 张瑾摸了摸鼻子，决定不跟小孩儿计较。 乔浩不理他们俩，径自去查探周边的情况。 之前他们没看到，进来了以后才发现，这个院子破烂不堪，一看就是很久没住人了。乔浩跟张瑾分别去各个房间查看了一下，均是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这里显然是一个废弃的院子。 “院子前面还有小路，原本应该住得有人家，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废弃了。”乔浩下了结论。 张瑾觉得有些奇怪：“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人住？还就一家人？” 乔浩想了想道：“兴许是在这有林子吧。又或是隐居在这的。” 说着，他还指了指院子里被竹条圈起来的一块地，虽然上面什么都没有了，可还能从土质上依稀看出来这里曾经应该是一小块田。 除此之外，院子的角落里还堆着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乔浩也不知道是在外面闯荡惯了，还是本性乐观，这会儿竟然还能笑着说：“不赖了，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还有床。能凑合一晚上。” 张瑾有些失望，却也没有办法。他们从昨天晚上起到现在为止什么东西都没吃过，虽说在马车上几乎昏睡了一夜，可现在还是疲惫不堪，是没力气再上路的了，只能暂时在这歇脚。 两人达成了一致的决定，然后又分好了工。乔浩跟元良去找吃的，张瑾带着凡凡去捡些干柴稻草什么的，晚上用来生活。如果稻草多的话，还能铺个床。 一切都商量好了以后，两人重新回到院子里，看到元良正围着那个冒白烟的铜炉转圈。 “元良兄，你在这做什么呢？” 只见元良对着铜炉东摸西摸，心不在焉地回答：“我在研究这是个什么东西。” 张瑾从院子的角落里找到一个残破的小木椅，拉了过来让凡凡坐下休息，一边问元良：“研究出了什么？” 元良摸着下巴沉思了半晌，神情严肃地答：“什么都没有。” 张瑾一个没忍住嗤笑出声。 元良不服气地说道：“不然你来啊，我倒要看看你能瞧出什么名堂来。” 张瑾却不接招，摆了摆手说道：“没那闲工夫，你自己慢慢玩吧，我要去干活了。” 说罢，他开始在院子里找能装柴火和稻草的容器。 凡凡见他一直忙着，自己也坐不住，跑过去帮他找。 元良轻哼一声，在心里嘲笑张瑾一番，然后继续研究铜炉去了。 不过他没能玩多久，乔浩就把他拽去找食物了。 按照日头的位置来算，三人到达废弃小院的时间差不多是下午，出门寻找东西的时候大概也快要到傍晚了。 等他们全都回来，天刚好擦黑。 乔浩和元良很能干，不仅摘了许多野果，还猎到了两只野兔。张瑾和凡凡也不输他们，捡了足够的火柴以后，就回到院子里开始在各个房间里“寻宝”，搜出了不少好东西。 乔浩他们回来的时候，张瑾正坐在院子里磨刀。 元良问他：“你哪来的菜刀？” 张瑾指了指院子角落的那一堆杂物，说道：“在那捡的，那有好多能用的东西。对了，我发现那口井还能用。” 元良开心地说：“太好了，终于不需要用剑给切肉了！” 三人合力，很快就升起了火。 三个大男人都不太会做饭，这里又没有很好的烹饪条件，最后，那两只野兔竟然没吃多少，反倒是野果被吃了个大半。 当他们吃完以后，天也彻底黑了。 明明中午的时候太阳还炙热地能把人的衣服直接烤干，到了晚上，风却又变得冷了。 张瑾怕凡凡冻着，第一回到了屋里。 元良还赖在原地不肯走，眼神一直盯着铜炉的方向，像是对那个东西非常感兴趣。 乔浩也有些受不了冷风，正准备也去屋里，却忽然被元良叫住：“乔浩！” 乔浩转身看向望着铜炉发呆的元良。 “乔浩，你说，这炉子里的火怎么烧这么久还不灭？” 乔浩耸了耸肩说：“我怎么知道。” “你不觉得一个废弃的院子里有一个燃烧着的铜炉很奇怪吗？” 乔浩打量了一下那个铜炉，黑漆漆的，看起来也很破旧的样子，外表看起来跟这个院子挺搭的。尽管他也不知道这铜炉是做什么用的，可他想想，又觉得自己没见过的东西多了。 “还好吧，说不定是这家人有什么特殊的用处吧。” 元良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乔浩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就准备转身离开，却不想再次被他叫住。 “乔浩，你等等！” “又怎么了？” “你觉不觉得，这个铜炉冒出来的烟，变颜色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与黑影对峙 听到元良的话，乔浩抬头看向铜炉的上方，黑咕隆咚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他真诚地问了一句：“烟在哪？” 元良朝他勾了勾手，说道：“你角度不对，来我这边看。” 乔浩听话地凑了过去。 “看见了没？” “嗯……看见是看见了，但你是怎么看出来颜色的？” “你看不出来？”元良不可置信地问他，“那么明显的青色，你看不见吗？” 乔浩摇了摇头，有点怀疑元良是不是在逗他玩。 元良察觉到了乔浩质疑的目光，正想解释，余光却突然看到乔浩身后有道黑影一闪而过。 见元良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的身后，乔浩也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 他不禁疑惑地问：“你在看什么？” 元良眨了眨眼，开始祈祷自己真的眼花了。 然而现实并没有如他所愿，就在乔浩回头看他的下一秒，黑影再次闪过。 这次的黑影比上次要更加清晰，元良忍不住叫出了声。 “啊！！！” 乔浩急了，问他：“你到底在看什么？！” 元良指着乔浩的背后，浑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乔浩警觉地转身，随手捡起了被丢在火堆旁的菜刀，横在身前。 他原本是有佩剑的，但是之前在马车上醒来的时候，他就发现那把剑不见了。眼下，他连个可以随手携带用来防身的东西都没有。 元良没有看错，乔浩的直觉也没有错，果然有一个硕大的黑影趴在墙头。 虽然除了那一团黑影以外，乔浩什么都看不到，可他的直觉告诉他，那团黑暗中，正有一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乔浩侧过头悄悄对元良说：“你快进屋……”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身边一阵疾风刮过。回头一看，原来是元良那小子一听到他说的前四个字，立刻奔回了房间，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 乔浩无语。他原本是想让元良叫张瑾出来的。 没有传话人，乔浩只能自己喊了： “张大哥！！！” 黑影似乎因为他的叫喊声而躁动了起来。不过也就那么一下，很快，它再次恢复了平静。 张瑾看到一溜烟跑进屋的元良慌乱的表情时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一听到乔浩的喊声，就连忙把凡凡交给元良照看，自己从屋子里跑出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和乔浩对峙的黑影。 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张瑾右手摸了摸脖颈，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了那把已经陪伴他三次任务的长剑，握在手中。 经历过几次圣光的浸润后，长剑不再像最初张瑾第一次见它时那般的破旧了，剑身渐渐地有了一些光泽。 刚才他把长剑从空间戒指中取出来的时候，顺手褪去了剑鞘。长剑嗡鸣一声，伴随着声音的，还有一道微弱的白光，在黑夜中极其显眼。光芒把乔浩和黑影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张瑾：“……”行吧。 他只是想单纯的拿个武器而已，原本没打算出这个风头。 乔浩似乎对于张瑾的新武器接受的很快，他眼里闪过一瞬间的惊讶之后，突然涌现出了强烈的自信的情绪。 他看着张瑾的眼神里充满了信任，这种信任让张瑾觉得很莫名。 他怎么觉得乔浩在脑补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被长剑的白光震慑到，黑影明显瑟缩了一下。 有了张瑾在身后，乔浩明显自信很多，胆子也大了起来，居然开始冲对面叫嚣了：“无名鼠辈！有本事你出来！躲躲藏藏的算什么？！” 黑影停顿了几秒，突然开始慢慢缩小。 “张大哥！它要逃走！”乔浩大喊一声，随后就以飞快的速度朝黑影冲了过去。 张瑾万万没想到乔浩会这么猛，一个晃神没能拦住他。 不是大兄弟，人家都被你吓走了你怎么还要追啊？！安安生生回来睡觉不好吗？！ 乔浩一动，原本只是缓缓后退的黑影“噌”的一下，像是离线的箭一般窜了出去。 乔浩紧随其后。 “乔浩！回……” “来”字还没能说出口，就又被张瑾给咽了下去。 原因无他，只听“嘭”的一声，原本想要逃离的那道黑影似乎从墙上摔了下来，听声音摔得还不清。 这一变故来得让人猝不及防，乔浩愣是被惊得止住了冲势，差点没摔倒在地。 等他回过神来之后，第一个跳上墙头，俯身去看。 “小心啊！”张瑾看着他单薄的身影，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这围墙虽然不高，但下面摞着的全是硬物，摔下来万一磕到哪了也挺疼的。听刚才黑影的那一声响，现在还没爬起来，就足见摔一下有多疼了。 事实证明他的担忧是多余的。乔浩稳稳地站在围墙上，腿都不带晃一下的。 张瑾不仅感叹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啊！ 乔浩勾着头看了一会儿，确认下面没危险了，就直接跳了下去。 张瑾没他那本事，干脆在院子里等着，连门都懒得绕了。 没过多久，乔浩就拎着一团黑色从墙那边翻了过来。 “张大哥！我抓到他了！”乔浩兴致冲冲地拎着东西直奔过来。 由于乔浩出于莫名的原因太过兴奋，这一声喊得格外的响，正巧被躲在屋里的元良听了个清楚。 元良将房门打开了一条缝，向外张望了两眼，确认没有危险了，这才放开了压制着不停挣扎着的凡凡的双手，将木门拉开。 凡凡在第一时间冲到了张瑾身边，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张瑾摸了摸凡凡的头，将她护在身后，这才示意乔浩把东西带过来。 等乔浩走近了，张瑾才看清原来他手里的那东西的全身都裹着一层严黑布，也难怪他刚看这东西一直只能看到一个黑影。 黑布裹得很严实，甚至让人看不清楚里面那东西的形状。 元良站得离他们远远的，看到乔浩手里的那一团还在挣动，忍不住又后退了几步，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乔浩将那东西往地上一甩，举起菜刀“唰唰”两下，黑布应声裂开，被黑布包裹着的东西也渐渐露出了真实面容。 首先映入张瑾眼帘的，是一双惊慌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亮光。 他一愣，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直到过了许久，元良的一声惊呼终于把他从呆愣中唤醒。 “卧槽！这怎么是个女人？！！！” 第一百六十九章 异邦人曼莎 裹着黑袍的女人用尽全身力气扭动，却发现双手被乔浩捏地死死的，再怎么挣扎也起不到丝毫作用。她的一双大眼睛瞪向站在她正前 方的元良。 “快把本姑娘放了！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元良被她突然的一声吼吓得往后缩了一步，委屈道：“你凶我干什么啊？又不是我抓的你！” 女人看着元良目光凶狠，咬牙道：“谁让你跟他们是一伙儿的？！再说哦，要不是被你先发现，本姑娘现在早就跑得远远的了！” 元良委屈地啃了一口果子，开始吧唧嘴。他刚才被吓到了，此时需要好好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幼小心灵。 张瑾无奈地将元良拉到一旁，自己顶替了他的位置。这孩子站在女人的正前方拉仇恨，不怼他怼谁？ 他顺手把凡凡推到了元良的身边，元良看见她，热情地给她递了一个果子。 凡凡接收到张瑾的眼神以后，接过果子开始跟元良一起吧唧嘴。 见两个小的都安生了，张瑾跟乔浩对视一眼，准备开始审讯偷窥者。 乔浩站在女人身后一边钳制着她，一边提防她所有的小动作。询问的工作自然就落到了张瑾的头上。 “说吧，你是什么人？来这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偷窥我们？” “谁偷窥你们了？！会不会说话啊？就你们几个这样的姿色，给我钱本姑娘都懒得看上一眼！” 张瑾无疑是低啧了一声。这姑娘看着长得也挺漂亮，怎么一张口就这么欠呢？ 他伸手把乔浩的头往前拽了拽，正好摆到了女人的身侧。 “这位姿色也不够你看上一眼的？” 乔浩长得的确很帅，五官俊朗皮肤白皙，而且还一脸的正气，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贵公子，颇有几分翩翩如玉的气质。 突然跟一个男人凑得这么近，女人的脸颊不由自主地染上了几抹红晕，即便是在不算明朗的火光的照应下也非常显眼。 不过比起她，乔浩显然对于这个姿势更加不自在。他轻轻挣开了张瑾捏着他下巴的手，将头缩了回去，声音比着平时弱了不少：“好……好好审问，搞这些乱……乱七八糟的干什么……” 张瑾本来也就只是一时抽风，在心中笑过以后，很快就收起了玩心，说话时的语气也变得严肃许多：“咳，别废话了，快点老实交代吧！” 女人虽然看起来脾气暴躁，但显然很懂得审时度势。在三男对一女的情况下，没多做挣扎就把所有的事都交代了。 原来她叫曼莎，是一个异邦人，游历至此。她白天的时候在林子里不小心受了伤，想找个地方休息，恰好就找到了这间院子。只是她没想到，不过就是出去找食物吃的功夫，回来以后发现院子竟然已经被人给占了。 听了她的这番话，院子里的三个男人反应不一。 乔浩先是怀疑地问道：“你一个女子出来游历？” 曼莎的一双大眼睛微眯，斜眼看他：“怎么，女子不能出来闯荡？兄弟，你这样的思想在我们家乡可是很危险的啊。” 乔浩被她瞪地一愣，一时竟忘了自己原本想要说什么。 张瑾的关注点则不在这。他借着火光再次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女人的面容，这才发现她眼眶深邃，仔细看的话，能看出来她的瞳孔中泛着微微的蓝光，她的五官也似乎确实有些偏异域。 “你是异邦人？” 女人面露自豪：“对啊，我是炎雀族人，来自极北之境。” 张瑾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民族，也是第一次听说极北之境。他看到乔浩和元良都面露恍然，心中暗自想着，等有以后有机会了一定要像他们问清楚。 然而乔浩就像是能感知到他的想法似的，不等他问就主动解释道：“炎雀族是我国北方边境的一个少数民族，原本名叫烈雀族，臣服于我万炎国之后改名为炎雀族，经常跟我国有来往。” 见张瑾似乎对炎雀族一无所知的模样，曼莎惊奇道：“你不是万炎国的人？难不成你是从苍山得另一边过来的？” 张瑾听得一愣，苍山又是什么？ 这次乔浩却没有跟他解释，他打断了似乎想要对张瑾说什么的曼莎，问道：“既然你是从极北之境过来的，怎么跑了这么远，来到了南原？” 万炎国占地面积十分广大，最北方紧邻极北之境，最南方就是南部荒原。然而真正的南部荒原并不是从一片荒原开始的，万炎国偏南的地方都统一被称作南原。 听了乔浩的话，曼莎面露困惑的表情，迷茫地问：“这里不是中原吗？难道是我跑过了？” 闻言乔浩也是一愣：“这里是中原？” “不是吗？” “是吗？” 张瑾：“……” 最后是元良打断了他们这场无聊的对话，对乔浩说道：“你难道忘了吗？我们是被传送阵带到这里的啊，所以我们很有可能已经离开南原了。” 乔浩瞬间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他确实把这事给忘了，只想着他们才刚刚在南原参加完猎杀异兽的行动。 见张瑾和乔浩都问完了，元良终于找到机会问出了自己憋了很久的问题：“曼莎姑娘是吧？我能不能问一下，那个铜炉是不是你的？” 元良的一句话，把在场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了伫立在院子角落里的那个铜炉之上。 那个铜炉现在已经不再往外冒烟了，透过镂空的雕饰可以看到，里面暗沉沉的，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火已经灭了。 数秒之后，一声凄厉地惨叫传遍了整个院子： “啊啊啊！！！我的药啊！！！！！” 张瑾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立刻回头，看到原本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的曼莎突然开始剧烈挣扎起来。而乔浩也因为刚才的谈话逐渐松懈了神经，一时竟没能抓紧曼莎，让她挣脱了出去。 只见终于恢复了自由的曼莎朝铜炉奔去，一个飞扑，趴到了铜炉的“身上”哀嚎起来： “我的药啊！！！我千辛万苦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找来的药啊！！！怎么就这么毁了！！！你们赔我的药啊！！！” 第一百七十章 打了个嗝 “你们知不知道这是我花了多少时间才收集齐的药材？你们知不知道这些药材花了我多少钱！” 曼莎转身怒斥着院子里的三个男人，她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怨气几乎要把小院的这片天空给遮住了。 乔浩有些歉疚。既然现在事情已经弄清楚了，曼莎对他们并不但没有恶意，反而是他们不小心耽误了她炼药，还把她当犯人一样抓起来审问。这事说到底，是他们对不起曼莎。 “姑娘，是我们的错，你的所有损失，我们都会赔偿的！”乔浩满是歉意地说道。 曼莎却不领情：“你说得倒轻松！赔偿？你们怎么赔偿？！我花费的那么多时间那么多精力你们赔得起吗？！” 元良没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知道东西珍贵你还不看好了，乱跑什么啊……” 这自言自语般的一句话却被耳尖的曼莎听到了，她朝着这边怒吼一声：“本姑娘饿了不能去找东西吃啊？！谁知道这荒山野岭的会进来你们这群人啊！” 元良被她的气势吓得浑身一抖，闭上嘴不敢再开口了。 张瑾也觉得很抱歉，他想着自己好歹是个医生，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正想问曼莎在熬制什么药的时候，却突然注意到了曼莎偷偷往乔浩身上瞟了一眼，像是在打量着什么。 张瑾敏锐地察觉到不太对劲，不过他没有出声提醒乔浩，他想看看接下来曼莎准备做什么。 那边乔浩正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慌张地问：“那……你想让我们怎么赔偿？” 此话一出，张瑾确定他看到了曼莎的眼神中闪过一抹莫名的光芒。 只见曼莎沉思数秒之后故作悲痛道：“你们有所不知，这副药，是我用来给自己吃的。实不相瞒，其实我身中剧毒，为了解毒活命才来到万炎寻找珍贵药材。如今药已经毁了，再想找到一套药材简直难于登天。既然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乔浩震惊之后，心中更是愧疚不已，只觉得是自己害了这位妙龄姑娘的性命，更加坚持要给出补偿。 曼莎抬起手做抹泪状，啜泣着说道：“事到如今，不管你们如何做，都已经无法抹平我心中的伤痛。反正我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补偿什么的，也都无所谓了。” 乔浩的眼眶渐红，声音也似乎有些哽咽：“你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姑娘放心，我就算找遍全天下，也会想尽办法给你治病的！” 方才还大声怒吼声音震天的曼莎这会儿又仿佛化身娇弱无力的少女，一手扶着铜炉仿佛站都站不稳了。她娇弱地说道：“不用了，没有那副药，我的病，大概是只不好了。” 一直不动声色地看到这里，张瑾终于忍不住了，插了一句话：“巧得很，我刚好是个医生。要不我先帮你诊断诊断，就算治不了你，说不定也能开一些补身子的药，好歹能帮你多拖延一些时间。” 张瑾紧紧盯着曼莎，清晰地看到她的脸色黑了一瞬。 片刻后，她又用那个娇弱地声音回道：“这倒是不用了，反正我已经认命了……” 张瑾的嘴角不禁挂上了一丝冷笑，语气却是配合地轻柔了下来，就好像他真的在跟一个病重的人说话：“看一下还是要的，总归得给我们个方式补偿你吧？” 曼莎反应很快，立刻接住了这句张瑾故意抛出的话：“我也不是一个趁人之危的人，不如这样吧，从今以后，让我跟你们一起，你们管我吃住，直到我离开人世的那天……我绝对不会耽误你们太久的！反正……反正我也没几天好活了……呜呜呜……” 乔浩劝了半天，终于听到她提出要求，哪敢犹豫，连忙应声道：“好说好说！我们害了你的性命，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乔浩速度太快，张瑾一时没能拦住，只好无奈扶额。 这人怎么这么实诚？那女人戏演得这么假他都看不出来？！ 得到了乔浩的保证，曼莎的眼眸中终于露出了笑意。张瑾总感觉自己能从其中看出明晃晃的得意。 几天相处下来，张瑾认为乔浩这个人还是挺不错的，虽然有时候有些过于实诚，但心地善良，对张瑾和凡凡也挺照顾。 张瑾觉得自己不能眼看着乔浩被骗。正当他想要出声提醒乔浩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拽了几下。 他低头一看，原来是凡凡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了。 见凡凡朝他伸出胳膊，他习惯性地展开双臂往下一揽，将凡凡抱在了怀里。 “怎么了？困了吗？还是不舒服？” 凡凡平时很少主动找到张瑾求抱抱，这会儿张瑾很自然地就顺口问了一句。 凡凡却没有回答，而是凑到了张瑾的耳边小声说道：“张瑾哥哥，我觉得那个姐姐有问嗝……题。” 大概是刚才跟着元良吃了太多果子，这会儿凡凡没控制住打出了一个响嗝。说话节奏受到影响，她打完嗝后脱口而出的那一个字变得格外响亮。 在这寂静的院落之中，凡凡的打嗝声格外引人注目。一瞬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原本凡凡一直跟在元良身边，从曼莎出现以后一句话都没说过，存在感太低，曼莎自然也没注意到她。现在她不仅注意到了，还迎着火光看清了她的面容，以及那双罕见的异瞳。 下一秒，她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这不是？！！！ 她忽然间激动起来，胸腔中像是涌动着一股沸腾的热气，全身的血液都莫名地兴奋起来，像是在响应着谁的召唤。 她的眼眶中涌出了泪水，这是她的身体的自然反应，是她不自觉得，是她无法控制的。 “是你吗……”她轻声低喃。 在曼莎盯着凡凡发呆的同时，凡凡也在看她。 没有人注意到曼莎的异常，也没有人听到曼莎的那句低语。 但是凡凡听到了，听得一清二楚。 她总觉得，曼莎看向她的眼睛似乎会说话，像是在感叹着什么，又像是想要告诉她什么。 她看不懂，也不想看懂。她只知道，这个女人刚才试图欺骗她的张瑾哥哥，一定不怀好意。 于是她冷漠回望。 第一百七十一章 凑合一晚 凡凡的一个响嗝打破了院子里诡异的气氛。 曼莎在卖惨，乔浩信了，张瑾想提醒他，元良在看戏。 没错，元良在看戏。他早就看出来曼莎是装的，这种套路他再熟悉不过。可他偏偏不提醒乔浩，就是想等着乔浩吃亏，自己看个热闹。 但是凡凡的那个响嗝及时提醒了他。 原本他跟乔浩一起行动，吃住也基本上都是用乔浩的。对此他当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后来张瑾和凡凡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张瑾也是个没钱的，以后到了城镇里，免不了要分一些乔浩手上的钱。 也意味着，乔浩一人的钱，要分给四个人花。想想就已经觉得够艰苦了，如今要是再加进来一个女人，那这个队伍里还能有他元良的一席之地吗？！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个女人赖上乔浩！ 想通了这些，元良领悟到，提醒乔浩刻不容缓。于是他不顾其他人的反应，连忙大喊一声：“乔浩！你不要信她！” 这一嗓子不仅打断了曼莎和凡凡的对视，也叫醒了正在发呆的张瑾和乔浩两人。 “乔浩！她在骗你！你千万不要相信她！” 乔浩闻言一怔，迷茫地看向神情激动地元良，问道：“你在说什么啊？” “你个傻子！她明显是想要跟着你蹭吃蹭喝占你便宜啊！这你都看不出来吗？！”元良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着。 乔浩认为元良这样当着好几个人的面侮辱女性名声的行为很不好，不禁皱起了眉，反驳道：“一直在蹭吃蹭喝的难道不是你吗？” 这句话太扎心了，元良只觉得胸口中了一箭，瞬间吐血三生倒地不起。 元良阵亡。 张瑾看地无奈，终于忍不住也开口了：“乔浩，元良这回说的没错，你确实要小心了。” 乔浩惊讶地看着他，显然是没想到张瑾居然也会帮着元良说话。 凡凡也跟着附和道：“没错，乔浩哥哥不要被骗了。” 乔浩觉得好失落，就像是一个人与全世界为敌的那种失落。 这时候的曼莎也平复好了情绪。 张瑾和元良猜的没错，她确实是为了找到一张饭票才故意卖惨的，至于为什么对象是乔浩，一是因为乔浩帅，二是因为他看起来很好骗。 但是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心情再继续演下去了，她的目光无法离开那个被张瑾抱在怀里的小女孩。 她想跟在张瑾身边，可是现在张瑾已经对她起了疑心，那个女孩看起来也不太欢迎她的样子，她已经没有机会留下了。 她只能暂时离开。也许，可以顺便想办法将那个她刚刚发现的消息传递给族人。 想好了一切，她也不再犹豫，对着凡凡所在的方向，沉默着做出了一个动作。 在场的其他人都看不懂她这个动作的含义，却能感受到她从心底散发出的尊敬和郑重。 那似乎是一个礼仪。 行过礼后，曼莎直起身，脚下一个用力，整个人忽然从地上飞了起来，片刻后又轻盈地落在墙头。 乔浩一惊，意识到她要跑，正要上前阻止，却被张瑾拦了下来。 “让她走吧。” 乔浩眉头紧锁：“可是……” 张瑾一瞬间福至心灵，居然猜到了乔浩在担心什么，无奈地劝道：“就她这个演技和性格，到哪都不会吃亏的，你就放心……” “啊！” 张瑾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熟悉的惨叫声响起。院子里的人抬头一看，站在墙头上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下一秒，墙外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张瑾：“……”打脸来得太快，他有点猝不及防。 乔浩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折腾了大半天，好歹是送走了曼莎，几人一起回到屋里准备睡觉。 院子里的火堆已经灭了，屋子里没有一点光源。幸好今晚的月光还算明亮，否则他们想要摸到床的位置都要费些力气。 屋子里只有床，却没有被子被褥。张瑾找遍了所有的房间，只找到了几件破衣服。实在没办法，他只好跟凡凡出去找了一些干草铺在床上，勉强也能睡人。 张瑾自己倒是没什么关系，他就是有点心疼凡凡。躺在床上的时候，他一直把凡凡紧紧地搂在怀里，怕她冷着，还把自己分到的唯一一件衣服盖在了她的身上。 乔浩和元良就躺在张瑾的身边，他们两个大概是都习惯了在外奔波的日子，即便是这样的环境也能很快就入睡。然而张瑾却迟迟睡不着。 他正看着床边的月光发呆，忽然感觉到怀里的人轻轻动了动。 他一低头，正好撞进凡凡偷偷瞄向他的目光。 “怎么了？是不是熏得睡不着？” 张瑾将破衣服往下拉了拉，却坚持没有拿下去。这衣服也不知道在这里放了多久，上面的霉味十里之外都能闻到。可是他的那件白大褂被垫在了两人的身下，身上就只能披这件破衣服御寒了。 张瑾轻声哄着怀里的人：“忍一忍吧，就一晚上，明天我们就能进城了。” 凡凡仰着小脑袋，静静地看着他半晌。 张瑾笑了笑，问她：“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凡凡才轻声说道：“张瑾哥哥，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张瑾笑着回答：“当然记得啊，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浑身脏兮兮的，我第一眼看到你，还以为你是一个小男孩呢！” 他故意没有提到那个地点的名字，因为他知道，那对于凡凡来说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那你还记得我当时在干什么吗？” “唔……你当时缩在一个角落里，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我跟你说话你也不搭理，最后还是贿赂了你一颗糖，你这个小馋猫才愿意开口呢！” 凡凡的声音很轻：“是啊，那颗糖好好吃……” 张瑾觉得话题似乎在往沉重的方向发展，故意想将凡凡的注意力拉向别的地方。他语气严肃地说道：“糖虽然好吃，但是也不能多吃。像你这么大的小孩，正是容易坏牙的时候呢。” 凡凡再次沉默了。 张瑾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关心地问道：“凡凡，你今天怎么啦？不开心吗？” 凡凡摇了摇头，盯着张瑾的眼睛里有闪闪的亮光。 “张瑾哥哥，其实凡凡以前是吃过苦的，凡凡以后也能吃苦，所以你可以不用对凡凡那么好。凡凡……凡凡不想让你那么累……” 听到这番话，张瑾愣住了。下一刻，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第一百七十二章 进城 经过好一番波折，张瑾几人才终于赶在天黑之前来到了一座城镇。 元良一看到城门口就走不动路了，往路边的石头上一瘫，怎么拉都拉不起来。 乔浩哄着他：“这都已经到城门口了，再走两步就能进城，你怎么在这儿歇起来了？走走走，快起来，咱们快点进城找到睡觉的地方再好好休息。” 元良死赖在石头上不肯动弹，嘴里还嚷着：“让我歇一会儿呗！就一会儿！反正这城门又不会关，晚一会儿进去又没什么！” 乔浩又劝了他好一会儿，才好歹算是把他拖了起来。 几人一边向城门走着，张瑾还一边笑话他：“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连个小女孩都不如？你看凡凡跟着我们走了这一路，喊过一声累吗？” 元良听了这话立刻就不乐意了，理直气壮地反驳道：“凡凡有你抱着，有乔浩背着，我可是亲自一步步走过来的！” 张瑾鄙夷地说道：“你一个大男人，还好意思跟一个小女孩比？你害不害臊？！” 元良：“？？？”这不是你先提起来的吗？！ 几人吵着闹着，没多久就来到了城门口。只见城门上挂着三个气势恢宏的大字：千池城 他们走近了以后才发现，城门口的守卫比他们想象中的要森严，穿着盔甲的士兵围在门口一排又一排，若不是大门敞开着，想要进城的人恐怕还会误以为今天锁城呢。 张瑾他们几人刚一走到门口就被拦下了，守门的士兵对他们再三盘问，连凡凡那么小的孩子都不给好脸色，搞得气氛很是紧张。 好在他们有乔浩在。最后还是乔浩向他们出示了一个黑漆漆的牌子，士兵才肯放行。 他们临走前，元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给那个盘查他们的士兵偷偷塞了一块碎银子，笑嘻嘻地问道：“大哥，跟你打听点事呗。” 士兵先是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态度轻慢道：“问吧！” 被人给了脸色，元良脸上却丝毫不见怒容，笑容反倒是更加灿烂了。 他问道：“大哥，这城里查的这么严，究竟是为什么啊？难道是跑了什么重要逃犯不成？” 士兵竖起眉毛冲他低声吼道：“你小子，打听那么多干什么？不想惹祸就安分着点，别到处多嘴！” 没有得到答案，元良并未失望，与那个士兵贴近了一些又说：“我们这不也是第一次来咱们千池城嘛，城里又没熟人，我们哥几个还带着个小孩，怕出什么意外，这才想着打听清楚。大哥，我能不能多嘴问一句，若是真有在逃的犯人的话，那这犯人拐不拐小孩？” 听了元良这番解释，士兵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他瞧了几眼一直窝在张瑾怀里像是睡着了的那个小姑娘，突然就想起了自家还在吃奶的小闺女，心中一软，忍不住小声对元良叮嘱道：“这你倒是能放心，在逃的不是犯人，人贩子这城里也是没有的。不过这孩子你们还是要看好了，这城里虽然没有人贩子，但多得是暂住的达官贵人。万一孩子贪玩不小心冲撞了哪位，那也是有罪受的。” 元良见这士兵也是真心实意的提醒，连忙道谢。 等告别了士兵以后，几人在街上走着。 张瑾在心中感慨元良这么小的孩子就如此通人情世故，想着想着也就忍不住说了出来： “元良，没看出来你在这些方面知道的还挺多的。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元良扒拉着一个小布袋不知道在数些什么，一边分心回答张瑾的问题：“没人教，自己悟出来的。” 张瑾闻言一愣，惊讶地问道：“你还这么小，怎么自己悟出来？” 在他的世界里，像元良这么大的小孩还在上中学呢，别说什么人情世故了，就是最基本的道理他们有好些都不懂。 元良还在数着他的东西，漫不经心地答道：“其实也没什么，见得多了自然就学会了。” 张瑾听了心中一阵触动，这么小的年级就一个人在外面游历，想来也是吃过不少苦的。 乔浩却似乎对元良的这些经历早就有了了解，这时候听他这么说也不惊讶，反而把注意力放在了元良手上的动作。 “元良，你在数什么呢？” 原本元良是走在几人最前面悄悄摸摸地把袋子拿出来的，刚才他数的太认真，一时没注意到张瑾和乔浩都走在了他的前面。 听到乔浩的声音，元良下意识就把布袋往怀里一塞，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乔浩奇怪地问他：“你藏什么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元良连忙摆手说：“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乔浩见状，也就不再问。不过他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他顺嘴也就问了出来：“说起来，你之前不是说你没钱了吗？刚才又是哪来的银子贿赂守卫的？” 元良脸色一僵，迅速捂住衣襟，惊慌道：“我没拿你的钱！这钱是我自己的！” 乔浩和张瑾都听得一愣。元良这小子这副模样，一看就是心虚，他刚才手里拿着的那个布袋绝对有问题！ 乔浩先是翻翻自己的钱袋，发现自己的钱并没有少，算是相信了元良的话。不过他更加奇怪了：“既然是你自己的钱，那你藏什么啊？“ 元良讪笑两声，说道：“财不外露，财不外露嘛……” 乔浩和张瑾见状，也没再搭理他。 几人路过一个面摊时，一直安静地趴在张瑾怀里的凡凡轻轻动了两下。 张瑾连忙按住她的额头，轻声哄道：“凡凡乖，不要乱动。你是不是饿了？我们一会儿就找到住的地方了，到时候再买吃的，你再忍一会儿好不好？” 凡凡微微点了点头。 自从几人准备进城时开始，张瑾就一直抱着凡凡，并且在乔浩的建议之下，让凡凡全程把头埋在张瑾的肩膀上，不要露出眼睛。 乔浩说，凡凡的瞳色特殊，被别人看到的话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张瑾自然也不会主动去问他原因，只是默默地照做了。 一直到乔浩告诉他，他才知道，原来在这个世界这个国家，异瞳也并不常见，不但如此，如果凡凡的异瞳暴露在众人面前，还很有可能引发比在罗尔国更加严重的后果。 第一百七十三章 找到客栈 进城以后，张瑾的第一感觉就是亲切。 他三次任务，有一次任务地点是在森林，还有两次是在罗尔国，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圣罗兰大陆的东方国家。他没想到，这里的一切都与他的家乡是那么的相似。 说是相似，可实际上还是有些差别的。张瑾走了一路也观察了一路，看这里人的穿着和行为习惯，与古代时的华国更加接近。 这只是张瑾对这座城市的第一印象，随后跟这里的人接触了几次之后，他又发现，这里跟真正意义上的华国古代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他们几人进城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路人打听到了距离这里最近的客栈的位置，然后迅速找了过去。 据乔浩介绍，千池城是万炎国的一个大城，同时也是南北通途中一个必经的枢纽，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所以千池城内最不缺的就是客栈。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一家价格实惠看起来条件也不错的住所。 此时正是晚饭的时间，店里生意很好，站在门外都能听得到里面人声鼎沸。这家店的老板也很会做生意，即便正是忙碌的时候，也能很好的调配员工。 张瑾几人刚一进门，就立刻有穿着爽利的跑堂迎了上来。 “几位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呐？” 与人打交道这种事向来都是被乔浩一人包办的，张瑾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元良则是因为懒。 乔浩简短地表达了自己的需求：“住店，三间房。” 跑趟应了一声，示意乔浩他们跟着他去柜台。 张瑾进门的时候打量了一下店里的装潢，发现这家客栈比他想象中的要高端很多，一楼大堂不单有吃饭的地方，还另外用屏风隔出了一块儿区域，张瑾能透过镂空的屏风隐隐约约看到那边有人在喝茶谈话。弥漫在整个大堂之中的乐曲声应该就是从那儿传过来的。 张瑾在窥视屏风后面的时候，刚好与一道视线撞上。 那道视线本来不过是略带轻蔑的扫过了他，似乎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但当视线的主人将目光扫至张瑾的身旁时，忽然顿住了。 此时，乔浩刚好抬脚跟上跑堂。 张瑾也跟在他后面，走动起来以后还下意识看了一眼刚才那道视线来源的方向。 然后他就发现，乔浩他们一路走到柜台前，那道视线就跟了他们一路。 张瑾觉得有些奇怪，但他看到乔浩在跟客栈老板说话，就没有打扰他，只是戳了戳身旁跟他一样无所事事的元良。 元良疑惑地看向他。 “你干嘛？” 张瑾偷偷指了指屏风后面的茶水区，悄声对他说：“那边有人一直在看我们。” 元良回过头去张望了半天，转过来一脸莫名其妙地说：“没看到啊。你说谁？” 张瑾也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刚才的拿道视线已经消失不见。他诧异地说道：“咦？刚才还在啊，从我们进来以后就开始盯着我们看，看了一路呢。” 元良觉得可能是张瑾太敏感了，就没理他。 乔浩效率很高，就在张瑾和元良说这两句话的时间里，他已经把钱交好了。 刚才领着他们进来的那个跑堂把他们带到柜台前以后就离开去别的地方忙活了，老板就把在一旁扫地的杂役叫了过来，吩咐他将乔浩几人带到房间。 那杂役应该也是习惯了这种差事，动作麻利地放下手中的活跑过来为他们引路。 此时的张瑾终于松了一口气。自从离开了刚刚穿过来时所在的那个村庄以后，他就一天都没能消停过，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早就累得不行了。 眼见着奔波了许久的四人终于能得休息了，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然而就在他们转身的那一瞬间，所有的美好期待都被打破了。 只见一个身材高瘦的年轻男子站在他们身后，满脸的不坏好意，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们，似乎已经等候多时。而他的身边，还站着五六个身着奴役服装的男人。 “乔公子，皇城一别还真是许久未见呐。”男子的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缝，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张瑾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看人的时候不自觉露出一丝轻蔑神情的人，就是刚才他从屏风后面看到的那道视线的主人。 乔浩一看到这个男人，就瞬间眉头紧皱，似乎对他的出现很不耐烦的样子。 此时的张瑾和元良都看出来了，乔浩跟这个男人认识，而且应该关系不是太好。 乔浩并不想跟这个男人说话，可他正好堵住了乔浩等人去楼上的路，所以乔浩不得不开口：“宋齐云，你怎么会在这？” 宋齐云发出了一声明显带有嘲讽意味的笑，说道：“我离开皇城，当然是有公事要办。至于具体是什么事，不好意思啊乔兄，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实在是因为这件事太过重大，不能让闲杂人等知道。” 他话里的这个“闲杂人等”很明显指的就是乔浩了。 刚好，乔浩一点也不想知道。 当着宋齐云的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乔浩不耐烦地说：“宋齐云，如果你只知想要过来打招呼的话，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乔浩现在也是累得要死，一点对付这人的耐心都没有。他只想快点回到房间好好睡一觉。 然而宋齐云却不会去看乔浩的脸色，他好不容易逮到乔浩一回，刚好这次身边有人手，他怎么会甘心放弃这个复仇的好机会？ “乔公子说笑了，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宋齐云先是大笑几声，说到后面的时候却渐渐开始咬牙切齿，“如果乔公子现在有时间的话，我们何不趁着这次缘分，好好地算算之前的账呢！” 乔浩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几人，冷笑一声：“现在让你走你不走，一会儿可千万不要后悔。” “哼，乔浩！今天要后悔的人只有你！” 宋齐云冲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大喝一声：“都给我上！把他往死里打！！！” 乔浩无奈地看了看张瑾和元良，说话的语气中带有歉意：“不好意思啊，要耽误你们一点时间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打架不赔钱 就在大堂中，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处，乔浩跟宋齐云带来的人打起来了。 张瑾和元良一直处于站在一旁看戏的状态，虽然啥也没看懂，他这不妨碍他们对乔浩和宋齐云之间曾经发生过的事做出猜测。 元良首先抛出了自己的推论：“这俩人一看就是有仇，那个姓宋的说要报复，说明乔浩以前曾经欺负过他，没准可能还打过他一顿。” 张瑾觉得元良分析的很有道理，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问道：“那你觉得乔浩可能因为什么打他？” 元良摸着自己的下巴想了一会儿，缓缓说道：“以乔浩的性格来看……难不成是姓宋的抢了他的媳妇？” 张瑾惊讶道：“乔浩还有媳妇？” 元良也不确定，猜测道：“他都这么大年纪了，又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应该已经娶亲了吧？不过也不对，要是有了媳妇，他怎么还会整天出来跑呢？” “哦！我知道了！”元良右手握拳锤在左手的手掌上，恍然大悟道，“乔浩原来应该是有媳妇的，但是后来被那个姓宋的抢了啊！媳妇丢了，乔浩心灰意冷，不愿再娶。找姓宋的复仇之后，跑到外面游历顺便散心……你觉得有没有这个可能？！” 张瑾低头沉思，过了一会儿说道：“逻辑通顺，听起来很有道理……” 两人这边讨论得热烈，可怜在那边正跟别人打得不可开交的乔浩在自顾不暇中还要抽空回头为自己的名誉辩解：“你们别瞎猜！不是因为这个！张大哥，你怎么也被元良给带坏了？！” 张瑾被乔浩这么一说，自己也突然觉得有些羞愧。他们吃住都要靠乔浩来养活，这会儿乔浩跟别人打架他们却站在一旁看戏，确实有点不厚道。 他心虚地笑了笑，连忙说道：“我这就来帮你！” 说完，他就小心的拍了拍凡凡的背，轻声哄道：“凡凡乖，我去帮你乔哥哥打坏人，你现在元良哥哥那里呆一会儿好不好？” 凡凡听到张瑾叫她，下意识抬起头回应：“好，张瑾哥哥小心。” 张瑾冲她笑了笑。却不想他刚把凡凡放下来，就听到身边传来一道抽气声。 张瑾这才猛然意识到，他完全把凡凡的异瞳给忘了！ 他连忙伸手捂住凡凡的眼睛，转头看了一眼刚才听到抽气声的生源，发现是一个坐在距离他们最近位置的一个客人。 张瑾瞪了他一眼，威胁意味十足。那人被吓得下意识把因为惊讶而大张的嘴巴闭了起来。 张瑾见那人老实了，就把凡凡交给了元良，叮嘱一句：“替我看好她。” 语罢，他不再犹豫，直接加入的战局。 相比起乔浩出神入化的轻功，他的武功确实算不上有多好，不过据他自己的预估，同时跟三个五普通人干架本不是什么问题。 但是这次他估算错了，他没想到，宋齐云带来的这几个人，压根就不是什么普通人！他们一个个身手敏捷，招式老练。只是站在那儿的时候不显，动起手来才知道原来是练家子。 虽说乔浩会武功，但同时对上五六个这样的人，还是有些吃力的。 幸好张瑾在关键时刻过来帮他。 张瑾的拳脚功夫跟这些人比起来其实也差得挺远的，不过他没乔浩那么傻，对方只动拳头他就真的不知道拿武器。就算是在这样人多眼杂的场合下不适合从空间戒指里拿剑出来，但他还有可以用来偷袭的银针啊！ 其实张瑾也是冤枉乔浩了，乔浩不是不想拿武器，而是现在的他身上什么也没有，他的佩剑早就丢在了马车上。不然之前捉到曼莎的时候，他也不至于拿菜刀威胁人家。 张瑾先是跟那些人过了几招，发现打不过，这才让乔浩顶住，自己拿出银针偷袭。银针体积小，即便是当众从空间戒指里拿出来也不会引人怀疑。 有了银针相助，没用多久，那几个“奴役”就躺了一地。 宋齐云一见自己带来的人都被干趴下了，瞬间犯怂，浑身发着抖直往门口退去。 可他是个要面子的，即便是害怕得厉害，嘴上还要逞强几句：“乔浩！你你你给我等着！我还会过来找你的！到时候一定要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乔浩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没搭理他，倒是一直在一边观战什么都没干的元良跟他挥了挥手，特别嘚瑟地回了一句：“好！我们等你啊！” 宋齐云一个人扭头跑了，留下五六个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手下。 战斗刚一结束，乔浩就立马要找到老板乖乖赔钱去，看得张瑾一阵心塞，连忙拉住他：“你赔什么钱啊？” 乔浩愣愣地看着他：“这桌椅是我打翻的呀。” 张瑾连忙教育他：“惹事的是那个姓宋的，该赔钱的人是他，你去凑什么热闹？” 乔浩拿着钱袋傻站在那里，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元良很是机灵，一看到这个情况，赶快跑到老板身边跟他说了几句，片刻后就回来了，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张瑾看他：“你跟老板说过了？” “说过了啊！”元良高兴地回答。 张瑾已有所指的看了一眼乔浩，问他：“你怎么跟人老板说的？” 元良立刻就明白了张瑾的意思，故意对着乔浩，一字一句地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还刻意把速度放慢，就像是在教乔浩一样。 乔浩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还是把钱袋收了起来。 他是真的觉得这种事无所谓，不过既然自己的同伴介意，并且已经帮他解决了，那他也可以配合一下。 躺在地上的那几个人被老板叫来一个车夫给带走了，折腾了一会儿，客栈终于恢复了正常的营业秩序。 等所有事情都安稳下来，乔浩这才愿意跟着跑堂上楼。 张瑾重新将凡凡抱在怀里，这次不让她埋头了，而是用自己的一只手掌捂住了她的眼睛。刚才张瑾他们处理事情的时候，她一直都乖巧地自己把眼睛闭了起来，张瑾发现了以后一阵心软。 上楼梯的时候，元良跟在张瑾后面，悄悄地凑到了张瑾的耳边说了一句：“前面那个就是这个性格，人傻钱多，你千万不要介意。” 张瑾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就冲元良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钱又不是他的，他有什么好介意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宋家父子 宋齐云今天本来是领了任务出门的，结果回去的时候不但没能交差，连宋大人特意给他挑选的几名手下都被他弄丢了。 宋大人气坏了，要不是城主也在场，他恨不得立刻给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一个巴掌。 这混账丢人也就算了，还丢出圈了！ 宋大人气得心火直烧，被城主连劝了两壶茶都没能把火压下去。 可怜宋齐云还眼巴巴地跑回来，满心以为自己装个可怜告个状，父亲就会帮自己出头。结果却没想到，现在却跪在地上被父亲当着外人的面大骂。 宋齐云就想不明白了，骂就骂吧，何必非要当着外人的面呢？！ 看见城主那意味不明的眼神，宋齐云莫名就觉得，他是在笑话自己。 长得好看又怎么了？年轻有为又怎么了？城主又如何？能有他父亲的地位高？！ 越是想着，宋齐云心里就越憋气。而随着宋大人的训骂声越来越烈，宋齐云胸腔中的那股怒气也越攀越高。 知道城主再一次开口为他说好话的时候，宋齐云的怒气值终于满了。 “姓顾的！你给我闭嘴！我用不着你来装好人！！！” 此话一出，满屋寂静。 原本屋子里服侍的婢女小厮早就在宋齐云跪下之前，被宋大人遣走了，此时这间屋里只剩下宋家父子和千池城城主顾匀。 此刻，宋大人和顾匀都把视线集中在了宋齐云身上。 宋大人原本快要消下去的怒火又被这一句话点燃，他怒骂道：“你这个不知好歹小兔崽子，怎么说话呢？！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你有哪点值得顾城主在你面前装好人？！你连给顾城主提鞋都不配！” 他这话骂得有些重了，也是他一时冲动下的真心话。他知道宋齐云在家里被他宠惯了，向来目中无人，在皇城里都是横着走的。可他也不止一次地告诉过自己的儿子，要想被世人看得起，被皇上看得起，就一定要有所建树。 没想到这小子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现在到了顾城主面前还这样无法无天，真是养儿欠打！ 身为一个父亲，宋大人自然是希望自己儿子能成为像顾匀这样优秀的人，可宋齐云一点都不给他争气。 宋大人越想越气，恨不得就地家法伺候，好好教育教育这混账东西。 顾匀哪敢任由这事发生，连忙上前阻拦。只是他这次一直劝宋大人，却不再与宋齐云说一句话了。 顾匀的名声是连皇城的人都有所耳闻的，少年成材，年纪轻轻就做了一城之主，深受皇上重用。人长得又俊朗，活一个偏偏少年郎，他的事迹早就传遍了万炎国上下所有姑娘的闺房，成为了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 顾匀的优秀早已被无数父母标榜为模范，用以激励家中的儿子。 宋齐云与顾匀年纪相仿，却一事无成。 自从宋大人到了千池城以后，已经不止一次在宋齐云面前夸赞顾匀了，宋齐云早就对他心生怨怼。 如今宋齐云被自己的父亲那样贬低，心中的不爽和愤懑几乎要掀翻屋顶。他“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冷声对父亲说道：“原来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不配做你的儿子？那好，我走，你让顾匀做你儿子吧！” 听到这句话，顾匀的脸黑了一瞬。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没有让宋家父子看到。 宋齐云这话也不知道是一时气话还是故意的，竟说要顾匀给宋长风做儿子。虽然宋长风地位也不低，但平白无故的，谁愿意去给人做儿子？ 顾匀心中不悦，却没有表现出来。 宋齐云愤怒之下多门而出，也不管自己的父亲被气得扶着椅子直喘粗气，吓得顾匀连忙让侯在门口的宋家小厮去请大夫。 大夫还没到，宋长风却已经稍微恢复了一些。他拉着顾匀的手腕痛心疾首地说道：“顾城主，你可千万不要跟这混账东西一般见识。老夫就是悔啊，当初真是不该把他带出皇城来……” 顾匀不动声色地挣脱了宋长风的手，一边轻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一边劝道：“宋大人，您一定不要动气，现在公主还没下落呢，您可千万不能病倒了啊。至于令郎的事……不过是小孩子耍脾气罢了，出去闹几天也就消停了，您不必忧心，我会派人帮您看着的。” 宋长风接过顾匀递过来的茶盏，满脸的忧愁。他叹了口气说道：“唉，说起来，也不知道这曼莎公主究竟跑到哪去了，这人要是再也找不着了，我怎么回皇城跟皇上交差啊……” 眼见宋长风又要顺不过来气了，顾匀连忙道：“找得到，找得到的……”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宋长风总算安稳了下来，顾匀也终于能够告辞。 他刚一出门，一直侯在门口的小厮白玉就跟了上来。 “城主，刚刚你们在里面吵什么呢？那动静大的我们外面的人都听见了。” 顾匀饶有兴趣地问道：“你们都听到什么了？” “做儿子什么的，也没听太清楚。您说这宋家人挺有意思的，明明是他们请您来吃饭，最后又闹了这么一出。您说他是不是成心的，想要给咱们一个下马威啊？” 顾匀轻笑出声道：“那倒不是，他们应该也不是成心的，谁会故意把家丑亮给外人看啊？虽然今天这饭没吃好，不过倒也看了一出好戏，不算亏。” 白玉见自家主子今天似乎格外地高兴，忍不住问道：“城主，您今天这么高兴，难不成是找到了和亲公主的踪迹？” 顾匀曲起食指敲响了白玉的脑袋，骂道：“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正高兴着的，你倒好，一句话把我的心给浇冷了。” 白玉摸了摸有点发红的额头，讨好地冲他笑：“嘿嘿，我这不是时刻替您操着心呢吗？” 顾匀轻哼了一声，语气漫不经心地说道：“我都不操心，你替我特么操得什么心。” “啊？为什么啊城主？公主不是在我们城里丢的吗？！哎城主你等等我！别走那么快啊！” 第一百七十六章 别人家的孩子 在大多数认识顾匀的人眼中，顾匀从小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打小就聪明，学习刻苦，成绩优异，出身书香门第，有教养有内涵，最关键的是，人长得还俊朗。 但在顾匀眼中，他就是个怀才不遇的普通青年。 顾匀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理想。在别人都刻苦读书去考科举的时候，他跑到父亲跟前，跟父亲说他想学商，最后挨了一顿打。 他原以为父亲对他的期望就是考科举，他想着，完成了父亲的期许以后，总该能去实现自己的抱负了吧，于是他去考了科举。 在别人都为名落孙山痛苦不已的时候，他一不小心考了个状元，向皇上提出不想当官想要经商，最后被面色不虞的皇上当众穿了小鞋，被发配到南方小城做官。 幸好后来皇帝实在欣赏他的才华，忍不住把他又调回了皇城，让他在皇上跟前继续效力。 顾匀想着，皇上的知遇之恩不能不报啊，于是留了下来。 三个月后，顾匀实在忍不下去了，找皇上辞官，说是要告老还乡。 皇上又是生气又是想笑，问他还乡要干什么，顾匀说做生意。 皇上一怒之下，把他调到了万炎国重要的交通枢纽之一千池城做城主，还下令让他永远不得回皇城，一辈子待在千池城。 就在众人都以为顾匀要玩完的时候，顾匀高高兴兴地来了千池城，优哉游哉地在这里干了两年。 他挺喜欢这里的，因为这里有好多人都在做生意。虽然他不能做，但是好歹能看着解解馋。 两年过去了，皇上突然又后悔了，要召他回皇城。 顾匀死也不走，甚至不惜违抗皇命，也要死赖在这里。 顾匀也确实是个人才，两年来，不单把千池城管理地很好，一时兴起之下，更是以千池城为实验基地，一不小心就改善了整个国家的经济体系，不知道为万炎国的经济发展做了多少贡献。 皇上那个悔啊。好好的一个人才，国家栋梁，杀也杀不得，骂也骂不动，只能任由他。 从此以后，顾匀就在千池城扎下了根，一步都不肯挪动。 不过最近的顾匀不太开心。 宋长风带着前去皇城和亲的异邦公主路过千池城，那位公主见千池城民风独特，提出想要在这里多停留几天。顾匀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宋长风答应以后没过几天，就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找顾匀说公主失踪了，要求顾匀下令封城搜寻。 顾匀当时的脸就黑了。一个以经济往来为主要活动的城市封城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顾匀的小日子要过得糟心了。 顾匀原本不想同意，可在宋长风又是哭闹又是撒泼的央求之下，顾匀还是暂时同意了。 连封了好几天城，公主还没找到，顾匀很糟心，跑去找宋长风，态度强硬地说不能再封下去了。 最后僵持许久，两人最终才达成协议，不全封，但是进出城的每一个人都要严格盘查。 顾匀的心都快碎了。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和亲公主失踪事大，宋长风的地位高了顾匀他一个小小的城主不知道多少倍。顾匀只能陪着笑脸帮宋长风找人。 昨天宋家父子又在顾匀面前上演了一出父子吵架的好戏，今天一大早，顾匀就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带着人亲自去找宋家公子。 虽说宋齐云身上没有官职，可他到底是宋长风的儿子，人跑了顾匀不能不管，不但要管，还要亲自管。 他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弄清楚了昨天下午宋齐云遇到了什么事，究竟为什么不顾他顾匀在场就径直闯进去跟宋长风告状。 下午的时候，他就带着的人去了那间宋齐云“受委屈”了的客栈。 他不打算管宋齐云的那些破事，也没准备替他出头。他就是纯粹去那儿表面上意思意思。宋齐云现在在哪，他不在乎。 …… 张瑾昨天一进到房间，先是跟凡凡一起吃了晚饭，两人分开洗过澡以后，就直接上床睡觉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 张瑾醒来的时候，凡凡正坐在他身边发呆。 他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打着哈欠问身边的人：“凡凡，你什么时候起来的？醒很久了？” 凡凡回过神来，低头看着张瑾蹭枕头。 被一个十岁的小女孩看着，张瑾也不好意思赖床了，很快就坐起了身，打算出门去要点水用来洗漱。 凡凡见他下床，也想要跟他出去。她刚挪到床边，却被发觉了她的意图的张瑾拦住了。 “凡凡，你暂时先待在房间里不要出去了，我很快就回来。” 凡凡仰头看着他，语气郑重地说：“张瑾哥哥是怕别人看到我的眼睛吗？没关系的，凡凡现在已经不怕被别人说了。” 看着凡凡亮闪闪的大眼睛，张瑾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凡凡可以不在意，但是他却不得不为凡凡考虑。昨天那个人不小心看到凡凡的眼睛以后，反应很夸张。张瑾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但他总觉得要想保护好凡凡，就不能让她的异瞳轻易露出来。 所以，即便是凡凡看向他的眼神再怎么可怜巴巴，他也不能答应。 为了防止凡凡出意外，他还特意趁走廊上没人的时候，把凡凡带到了元良的房间。 元良和乔浩都已经醒了，正坐在桌子边说话。 张瑾敲开门以后，把凡凡往里一推，说道：“你们先帮我看一会儿孩子，我下去要点吃的。” 乔浩自然不会拒绝，元良也没什么异议。 张瑾顶着一头睡得乱蓬蓬的短发，转身下楼。 现在已经是下午，张瑾下来的时候刚好错过了饭点，客栈的厨子休息了，没有吃的。张瑾只好拿着乔浩给他的钱，让伙计去街上随便买点垫垫肚子。 反正这会儿店里也不忙，伙计没怎么犹豫就应下了这个差事。 张瑾又说：“对了，一会儿先给我的房间送一盆热水，再去买吃的。” 伙计说烧水还要费点时间，张瑾就说：“那就先买吃的在送水吧。” 伙计应声以后，张瑾转身往楼上走。 在楼梯上走着走着，他觉得有点不对劲。似乎有人在上面看他。 他一抬头，却看到一个长相怪异的陌生男子正趴在栏杆上，俯身注视着他。 张瑾向他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原本以为可能只是碰巧遇到的别的房间的客人，却没想到那男子居然冲张瑾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 曼莎的话 男子冲张瑾招手，示意他上去。张瑾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别人。确认了男子是在喊他以后，这才一头雾水地走上楼梯。 他走到男子身边，疑惑地问道：“请问你是在喊我吗？” 男子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张瑾只好又问：“你有什么事吗？” 男子指了指房间门，示意去屋里谈。 张瑾奇怪地看着他，偶尔眼神瞥向他的喉咙。这人怎么一句话都不说？难不成是个哑巴？ 这个问题不方便直接问，对于张瑾来说也没有问的必要。他总觉得这个人非常可疑。 他最后又问了一句：“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男子依旧不开口，见张瑾一动不动，干脆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将他往房间里扯。 张瑾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还有人敢当众强抢民男的。也不知道该说这里治安不好，还是该说这里太过开放。 那男子力气不大，张瑾随手一甩就将他的手给甩开了。他到底不是娇弱的女人，遇到这种事还是有信心自保的。 张瑾转身想走，却被突然在耳边响起的声音给惊到了，一时忘了迈开步子。 “等等！我是曼莎，我有事要找你！” 这……这熟悉的女声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张瑾不可置信地转头，看着身后那个长相怪异的男子。 “你你你你…………” “我是曼莎，跟我来，我是真的有事要找你。” 见张瑾被惊得愣住了，曼莎趁机推开房门，一把将他拉了进来。 张瑾一路被她按坐在椅子上，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不是，你……你怎么会在这？还穿男装！声音还这么违和……刚刚你不说话不会也是因为怕暴露声音吧？！” 曼莎在他的对面坐下，点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张瑾惊讶地看着她的面容问道：“你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完全一点都看不出来你之前的影子！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易容术吧？！” 曼莎再次点头。 张瑾一脸惊叹地盯着她的脸看。 曼莎用的易容术不像张瑾以前从小说里看到的那样神奇，带上去了以后就直接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曼莎脸上“人皮面具”，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来的。就算是不仔细看，也能感觉到这张脸有些怪异。 不过这对曼莎来说足够了。 也许是张瑾多心，可他总觉得在这里碰到曼莎太过巧合。惊叹过后，他就突然警惕了起来：“你怎么在这？” 曼莎脸上隔着一层东西，张瑾看不太清楚她的表情，只能从她的声音中听出无奈：“我确实不知道你们要来这，我是来这办事的，昨天我就已经住进来了。下午的时候出来吃饭，刚好看到你们。” 张瑾这才放下了疑心。他们昨天来到城里以后，客栈是随便找的，曼莎比他们早来一天，可见确实不是跟着他们过来的。 确认了跟曼莎的相遇实属偶然，张瑾跟她说话时的态度也柔和了不少：“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我，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我没有恶意。” 张瑾刚放下的警惕心又因为曼莎的这句话而重新提起来了，他皱着眉说道：“你说就是了，我先听听看。” “是这样的。”曼莎语气试探地问道，“我昨天看你们一直捂着那个小女孩的眼睛，是不是害怕她的眼睛被别人看到？” 张瑾回想起曼莎似乎是看到过凡凡的眼睛的，但他不知道曼莎提起这件事是什么意思，所以干脆不承认也不反驳，而是反问她：“就你到底想说什么？” 曼莎的眼神变得郑重起来。 “如果我说，我有办法暂时改变她的瞳色，并且这个方法对她一点伤害都没有，你会相信我吗？” 大概有一分钟的时间，房间内一片寂静。 张瑾原本警惕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他看向曼莎的时候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审视。 沉默了许久，他才沉声问了一句：“你这是在……帮我们？” 曼莎立刻诚恳地说道：“没错，我确实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帮你们。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同时我也希望你能认真听我说。” 张瑾挑了挑眉毛，道：“请说。” “在这之前，我能不能先问你一个问题？” 张瑾有点不耐烦了，干脆不出声，用眼神示意曼莎快问。 曼莎感受到了张瑾的情绪，但还是坚持自己原来的节奏。她抿了抿嘴唇，问道：“你知不知道那个小女孩的身份？” 身份？什么身份？ 张瑾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注视着曼莎，没有开口回答这个问题。 曼莎等了许久，见他的确没有回答的意思，干脆直接说下去： “我不知道你的来历，也不知道你的身份，更不知道你是在哪找到她的。这些如果你不想说，你可以不说，我不会逼你。但是有些事，你必须要知道。” “那个小女孩的身份非常特殊，她将会非常非常容易受到伤害。所以，请你无论如何也一定要保护好她。” “还有，她的眼睛绝对，绝对不可以被别人看到，一旦她的身份暴露了，她就会面临灭顶之灾。到时候，没有任何人能救得了她。” 其实曼莎更想要把小女孩从张瑾手里要过来亲自带着，交给别人她总是不能放心。可眼下这个想法无法实现，小女孩跟着她，只能被她拖累。 自从那天发现了女孩的身份以后，曼莎的内心就一直处在剧烈地挣扎中的状态。那天在客栈大堂注意到张瑾对女孩下意识的保护动作，曼莎这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不过，她仍是有些不甘心，于是又临时在原本想要说的话之后加了一句：“如果你有一天觉得自己不能够再保护她，请把她带到我的身边来。” 曼莎的一番话听得张瑾一脸迷茫。他不明白为什么曼莎要对他说这些话，更不明白曼莎这些话的意义。 他忍不住问道：“凡凡到底是什么身份？你说的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灭顶之灾？” 张瑾觉得他什么都没听懂，可当他再向曼莎追问的时候，曼莎却什么也不肯说了。 “总之，我说的这些话，请你记住。”最后，曼莎用一句话总结道。 “还有，刚才我说的那个可以帮她遮掩瞳色的方法，现在，我可以告诉你。” 第一百七十八章 人体试验 走回自己房间的路上，张瑾整个人都还是懵的。他手里紧紧握着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据说可以遮盖凡凡原本瞳色的东西。 对于刚才曼莎说的那些神秘兮兮的话，张瑾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听懂。他只记得曼莎好像一直在说“要保护好凡凡”这样的话，他也只能由此推断出“凡凡对于曼莎来说很重要”这个信息，至于原因一概不清。 除此之外，张瑾还注意到了一点。就是曼莎说绝对不能暴露凡凡的瞳色，她说如果暴露了，后果会很严重。至于有多严重她没有说，当然，张瑾也不想轻易尝试。 在曼莎的房间待了不短的时间，张瑾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发现伙计送来的热水已经凉了，只有放在桌子上的一些小吃还有一点热乎气。 张瑾迷迷糊糊地拿着吃的去了隔壁乔浩的房间。 他推开门一看，刚好看到元良和凡凡面对面坐在床上，元良正在被凡凡弹脑门。元良夸张的惨叫声刚好掩盖住了张瑾推门的声音。 “我说妹妹，玩个游戏而已，用不着这么认真吧？！我脑袋都快被你给震晕了！” 坐在桌边正翻着几张纸的乔浩听到元良的抱怨，很自然地替凡凡说话：“小孩子都不太会掌握力道，你忍着就是了，何必要凶人家呢？” 张瑾听见了，莫名觉得乔浩这幅样子十足像一个宠溺女儿的偏心爸爸。元良是他的大儿子，以前备受宠爱，现在他有了小女儿，元良就失宠了。 被抢了“凡凡爸爸”头衔的张瑾有些不满，忍不住出声为“女儿”声援：“不就弹你一下嘛，又没多疼，跟一个小孩玩游戏还计较，你是不是大老爷们？” 一听到张瑾的声音，凡凡的小脑袋“唰”地一下就转了过来，瞬间双眼放光，从床上跳起来就要往这扑，看那架势是连鞋都不打算穿。 张瑾连忙迎了过去，趁凡凡奔下床之前一把抱住了她。 “张瑾哥哥！你去了好久！” 张瑾摸了摸凡凡的后脑勺，柔声道歉：“对不起啊凡凡，临时有点事耽误了。你饿不饿？我给你拿吃的来了。” 一旁围观了这两人互动的全程的元良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一副被膈应到了的样子。 张瑾见了，毫不示弱地讽刺道：“抖什么抖？一看就是没享受过父爱。” 一句话直戳元良的痛处，准准的。元良瞬间偃旗息鼓。 张瑾不知道元良的身世，此时此刻也没太注意元良的反应。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凡凡身上了。 看着捧着糯米糕吃得正欢的凡凡，张瑾心中纠结不已。 曼莎给他的那个东西，他不知道该不该用。或者换句话说，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曼莎。 虽然那个东西曼莎亲自当着他的面试用过，张瑾也亲眼看到了曼莎偏蓝的眼睛慢慢变成了纯黑色。可他还是不能确定这东西对凡凡究竟有没有害。 他自己的眼睛本来就是黑色的，也没办法拿自己做实验。 想到“实验”这来两个字，张瑾觉得自己似乎被打开了一条新的思路。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慢慢集中到了离他最近的元良的眼睛上，并且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 元良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张瑾继续盯着他，没有说话。 “我说你不至于吧？我不就是说了她一句吗，你用不着这么记仇吧？！” 张瑾突然问他：“你的眼睛，好像不是纯黑色的吧？” 元良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嘛？” “好像有点褐色，没那么黑啊……” “关你什么事？！” “嘿嘿嘿，小弟弟，你想不想把眼珠子变黑啊？”张瑾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元良连忙双臂交叉做护胸状，眼看着张瑾在渐渐逼近，他忍不住大叫起来：“乔浩！乔浩你管管他啊！乔浩救命！” 那边正在写信的乔浩抽空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神情淡淡。看清张瑾和元良两人的姿势以后，又若无其事地低下了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乔浩！你也太不仗义了！我要被人欺负了啊！乔呜呜呜……” 张瑾嫌叫声太吵，一把捂住了元良的嘴，开始实施暴行。 凡凡就安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偶尔看到元良的手臂挣脱了出来，还会帮忙按回去。 十分钟后，元良生无可恋地倚靠在床头哀嚎。 “啊啊啊啊没有人性啊……天理何在啊……啊啊啊啊……” 张瑾一边在水盆里洗手一边头也不回地叮嘱他：“注意着点别把东西蹭掉了，千万不要睁眼。” 元良继续哀嚎。 乔浩见他实在伤心，安慰他道：“别哭了，一会儿给你买鸡腿。” 听见这话，元良“噌”地一下坐直了身体，可随后他又立即意识到不能这样，于是硬生生把嘴角的笑意憋了下去，冷声道：“我才不吃你的鸡腿！刚才你见死不救，兄弟没得做了！” 乔浩没什么反应，只是毫不在意地“哦”了一声。 这一声“哦”得元良心慌。他自己闭着眼想了一会儿，发觉相比起面子，还是鸡腿更重要一些。 他又小心翼翼地对乔浩说：“要不这样，你给我道个歉，再给我买个鸡腿，我就不生气了。之前发生的事就一笔勾销？” 张瑾听得直乐，抢在乔浩之前说道：“勾销不了，之前你花了乔浩那么多钱，难道是想趁机赖账？” 听到张瑾的声音，元良怒骂道：“你给我闭嘴！我们俩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一边去！” 却不想乔浩一点都不给他面子，直接附和张瑾：“张大哥说得对！” 元良傻了。他跟在乔浩身边这么久，一直都是花他的用他的，从来没听乔浩提起过一句。现在被张瑾以挑唆，居然还学会拿这件事拿捏他了！ 现在只是提一嘴，要是以后有一天乔浩突然见开窍了，想起来要讨债了，那他可怎么活！ 想到这，元良再次哀嚎了起来。 “啊啊啊啊乔浩啊你没有良心呐！！！你现在居然想朝我要债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呐乔浩啊……” 乔浩被他嚎地一愣，正想要开口解释，却突然被张瑾打断了。 “嘘！你们先不要出声！” 他语气严厉，元良的干嚎也被他吓得一顿。 屋子里瞬间静了下来。这时，他们三人才听到，一阵异常的吵闹声似乎从大堂传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城主驾到 元良听到声音想出去看热闹，被张瑾制止。 “你就老老实实呆在这屋里，你眼睛上的东西还有二十分钟才能洗，在这二十分钟内你哪都别去了。对了，凡凡也留在这里，你替我照看他。” 说罢，张瑾就和乔浩一起走出了房门。 他们来到走廊上往下看，只见好几个身穿暗红色制服的人将各个出口围住了，客栈老板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没过多久，一个身穿锦服的俊朗男子从门口走了进来。 客栈老板对他点头哈腰的，男人稍微低了低头，凑近了老板，两人嘀咕了一阵，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两人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老板连连点头，男人冲身后一挥手，又一群身穿制服的人涌了进来，开始到处搜查，逮着每一个人都要询问一番。 张瑾注意到邻屋也有人出来查看情况，于是向他打听道：“哎兄弟，请问一下，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那人勾着头看了一会儿，奇怪地说道：“咦？这不是城主大人吗？” “城主？”张瑾指着那个锦服男子问道，“就是那个人吗？他是你们城主？” 那人摇了摇头说：“我不是本地的，不过他确实是这千池城的城主，名叫顾匀。听闻他脾气温和，很好说话，我见过他一次，确实是个温文尔雅的正人君子。今天他气势汹汹地来，想必是出了什么大事吧。” 两人说话间，走廊上已经围满了住客。大家看到大堂里的这阵势，纷纷议论了起来。 一个矮个的人说道：“这是出了什么事了？怎么搞这么大动静？” 另一个人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才来千池城？城里前几天出了个大新闻，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 听到这一句，张瑾和乔浩也不禁竖起了耳朵。他们也没听说过什么大新闻。 见那矮个的人满脸迷茫，身边的一群人都争着为他科普： “前几天千池城里来了几个大人物，听说啊，是一位异邦公主要去皇城和亲！” “是啊是啊，听说是从北边来的，深受皇上喜爱，专门派了当朝的宋侯爵亲自去接的呢！” “不止啊，这次是宋家父子齐上阵，爷俩儿一路从皇城到北境，又从北境回来，前几天路过此地，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停了几天。” “这一停可不得了，没过几天，公主就丢啦！” 那个矮个听着周围一群人你一嘴我一嘴的讲着，居然跟听说书似的津津有味，连忙问道：“公主丢啦？！怎么丢的？” “有人说是被掳走的，还有人说是自己跑的！谁知道究竟怎么回事？！总之就是不见啦！一连好几天，城主和各位大人们都在城里翻找呢！” 矮个听到这，不禁有些疑惑：“和亲公主弄丢了这么大的事，那位宋大人也敢这么大肆宣扬？” “自然是不敢的，可是奈何瞒不住啊！咱们千池城就这么大点的地，城主带人把每个角角落落都搜了一遍，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不透漏出一点风声。” “就是，最近千池城查得可紧了，我昨天过来的时候，差点被堵在门口进不来！” 矮个又问道：“可你们不是说千池城内里里外外都搜过了吗？今天这又是闹哪出？！” 有人大着胆子猜测道：“没准啊，是这位公主又回来了。城主大人只带着人搜这一家，说不准就是正藏在这家客栈之内呢？！” 旁边的人都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纷纷点头。 张瑾和乔浩将这些对话全部都听到了耳朵里，这时才恍然明白昨天守卫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张瑾伸出头又看向下面，发现锦服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大堂的正中央，在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而他的那些手下盘问完大堂里的人，已经开始挨个搜寻房间了。 张瑾突然想起房间里的凡凡。虽然他们没有藏着公主，但是凡凡也不是能随便让别人看见的！ 他连忙转身回到房间。乔浩见状，也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紧跟在张瑾身后。 张瑾一推开房门，来不及理会元良的询问，着急忙慌地开始寻找能够躲藏的地点。 乔浩见他慌张的样子，瞬间明白了他的想法，连忙伸手拉住了他：“你别急，凡凡又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不会有事的。” 张瑾慌乱地说：“眼睛……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那个东西遮住就好了，没必要把整个人藏起来。” 张瑾恍然，自己竟然慌乱到这种地步了。 乔浩看起来要比他冷静的多，视线扫了一圈屋内，没发现有长条状的布，干脆直接捏着自己的衣服撕下了一条，直接给凡凡系在了眼睛上。 看到凡凡的眼睛被遮住，张瑾这才慢慢镇定下来。 元良的眼睛上被糊了两片黑泥，一直不能睁开，此时听到张瑾和乔浩的话，更是一脸懵。听见这两人的声音都消失了，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了怎么了？！” 乔浩把他和张瑾刚才听到的事给元良讲述了一遍。 元良听完以后有点震惊：“这公主居然敢逃皇上的婚？也太英勇了点！” 张瑾听到元良的话，无奈地笑了起来。这孩子的关注点明显不对啊！果然是有八卦就什么都不愁了吗？ 解决完最大的问题以后，几人就静静地坐在屋子里等待有人前来搜查。 张瑾慢慢平复好心情以后，才有心思去回想自己刚才反应。 这时他才能想明白，自己虽然对曼莎的话深有疑虑，可那些话对他还是造成了影响。他现在好像已经形成了一种潜意识，那就是凡凡的异瞳绝对不能暴露，不然将会给她带来巨大的灾祸。 也正是因为心中担心凡凡的生命会受到威胁，张瑾才会一反往常的如此慌乱。 这次幸好有一个理智冷静的乔浩在，他才不至于手足无措。可下一次不一定有人能在身边提醒他了，他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够冷静下来。 如果因为一时慌乱而害了凡凡，那他一定会自责死的。 凡凡的眼睛那么明显，不可能一直不让她见人。现在看来，曼莎送的那个东西正是时候。 可那个东西的功效，究竟如何？会不会对凡凡的身体造成伤害呢？ 想到这，张瑾不由自主地看向元良。 “元良，我现在帮你把眼睛上的东西洗掉吧。” 第一百八十章 神奇的药 一听说眼睛上的东西能够洗掉了，元良很开心，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张瑾伺候。 张瑾亲手帮他把那两片黑泥揉掉，期间不小心手抖了一下，疼的元良嗷嗷叫。 张瑾耐心地哄着他，好不容易折腾完了，迫不及待地让他睁开眼睛。 “能睁开了吗？”元良问。 “可以了，快点吧。” “我眼睛上的水擦干了吗？” 擦没擦干你自己感觉不到？ “擦干了，快点吧。” “哦，可是我眼睛被你捣的有点疼，能不能让我歇一会儿再睁开？” “……对不起，你快点吧。” “那我的鸡……” 张瑾冷着脸，语气僵硬道：“哎呀，城主大人怎么亲自来了？” “城主大人来了？哪儿呢哪儿呢！” 元良兴奋地睁开了眼睛，却什么都没看到。这个房间的门都还没被推开。 “你骗我！！！”他悲愤道。 要不是看元良年纪小不好跟他一般见识，张瑾恨不得直接上手扒拉着元良的眼睛仔细瞅。 而现在，他只能凑近了元良仔细瞅。 元良被他突然放大的脸吓了一大，上半身下意识往后仰，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还是张瑾扶了他一把，才避免了一场惨剧的发生。 张瑾又盯着元良的眼珠子看了一会儿，终于放开他。他挥手召唤乔浩：“你来帮我看看，他的眼睛有没有黑了一些？” 乔浩闻声凑了过来，也盯着元良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肯定道：“变黑了。” “真的？确定不是我眼花？！” “确定。” 张瑾惊喜异常。 之前曼莎把这瓶药的使用方法告诉张瑾的时候，张瑾还觉得曼莎是在逗他玩。哪有这种药？抹在眼皮上敷一会儿，眼珠子就能变黑，这也太扯淡了吧？！ 虽然曼莎亲自给他做了一个示范，还把自己湛蓝的瞳孔变黑了，可张瑾始终对她给的这个东西持怀疑态度。毕竟在学医的他的眼里，这种东西实在是太反人类了！ 不过从现在元良的实验结果来看，这东西好像是真的有效果。 那接下来，就要看这东西有没有副作用了。 张瑾死死地盯着元良，神情严肃地问他：“元良，你觉不觉得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元良没想到张瑾为什么这么问他，还天真的以为张瑾是在关心自己。 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元良不想错过。于是他立马装出一副难受的模样，痛苦地说：“哎哟哟，你不说还不觉得，你一说我就觉得疼。” 张瑾木着脸问：“哪儿疼？” 元良哼唧唧：“浑身都疼。” 可惜他演技太浮夸，被张瑾一眼看穿。张瑾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又问了一次：“再给我装鸡腿就没了。说，你哪儿不舒服？” 一听鸡腿不保，元良立刻就老实了，安安稳稳地坐着回答：“没哪不舒服，就是眼睛有点疼。” “眼睛疼？”张瑾一惊，“眼睛怎么会疼？”难道是药有问题？ 元良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委屈道：“嗯，被你摁地有点疼。” 张瑾：“……”非常想打人，但是孩子还小，他要忍住。 虽然询问的过程很折腾，但好歹现在可以确定这个药暂时没什么问题，而且效果出奇的好。 张瑾很想立刻给凡凡抹上，这样他的心就能踏实一些。可他还是担心这个药是不是有什么不会立即显现出来的副作用，于是他决定，等过个一两天，观察一下元良的情况，等确定这个药没有副作用了，再给凡凡用。 经过这一番折腾，凡凡也渐渐看明白了张瑾想要做什么事。她趁元良和乔浩在说话的时候，偷偷摸到了张瑾的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角。 张瑾低头一看，发现原本坐在床上，眼睛被蒙起来的凡凡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他身边，连忙把她抱了起来，轻声问她：“怎么了凡凡？” 凡凡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问道：“张瑾哥哥，你是不是想帮我改变眼睛的颜色啊？” 张瑾其实一直知道，虽然凡凡年纪不大，但其实她有着超出同龄人的理智和思维。改变瞳色这件事他也没想过要瞒着凡凡，面对凡凡的询问，他干脆承认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凡凡得到了他肯定的回复以后，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张瑾哥哥，如果我的眼睛变得和别人一样了，那我的能力……会不会消失啊？” 张瑾愣住了，他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曼莎也没有跟他提到过。所以，他也不知道改变瞳色会不会对凡凡的能力造成什么影响。 曼莎倒是跟他说过，瞳色的改变只是暂时的，上一次药大概能维持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过去，药效就会消失，眼睛也会恢复成原来的颜色。 但这还不能让张瑾确定，这种药会不会对凡凡的能力造成影响。 原本以为都已经想通了的事情，现在又突然出现了新的问题，张瑾再次头疼起来。 凡凡现在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感受到张瑾的沉默。她还以为她刚刚问出的那个问题答案是肯定的，只不过张瑾不忍心说罢了，于是她立刻就着急起来： “张瑾哥哥，我不想让能力消失，我可不可以不用这个啊？” 张瑾听到她这么说，奇怪地问她：“为什么你不想让能力消失啊？如果能力消失了，你就可以变得跟别人一样了啊。” 凡凡却摇摇头说：“这个能力可以帮到张瑾哥哥，凡凡不想让它消失。” 催眠的能力可以帮到张瑾哥哥，那也就代表，凡凡能够帮到张瑾哥哥。如果凡凡对张瑾没有了帮助，那张瑾哥哥会怎么对待凡凡呢？ 凡凡不敢这么去想。 听了凡凡的话，张瑾一时语塞。凡凡总是能在不经意间戳动他内心最柔软的那块地方，让他感动不已。即使这种感觉已经体验过这么多次了，他还是不太习惯。 正当张瑾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惊慌的凡凡的时候，房间的门却突然被人撞开了。 几个红衣侍卫从门口冲了进来，其中领头的那位看到张瑾等人愣了一下，然后停住了脚步，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张纸在身前展开。 他看一眼屋内的几人，再看一眼纸，如此来来回回好几次。 看到他的动作，张瑾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这件那个红衣侍卫面露惊讶之色，随后迅速冲出房门，站在走廊上对着大堂大喊： “城主大人！人找到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与宋齐云的仇怨 乔浩三人心中均是一惊，这些人居然在找他们吗？ 张瑾更是心慌，难不成凡凡的秘密已经被发现了？！他突然间想起了之前在大堂的时候不小心看到凡凡眼睛的那个人。 糟了！一定是那个人把凡凡的事情说出去了！ 红衣侍卫的声音传遍了大堂，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到了这里。 有几个红衣侍卫冲进房间把张瑾等人控制住，凡凡也被迫跟张瑾分开。 坐在大堂悠闲品茶的顾匀抬起手勾了一勾，红衣侍卫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压着张瑾等人要把他们带下来。 幸好凡凡机灵，在红衣侍卫轻轻推她的时候及时反映，装作一副什么都看不见的样子，嘴里还可怜兮兮地喊着：“张瑾哥哥！” 那一声喊得张瑾心中一颤，他再也隐忍不下去，用力挣开身后的侍卫，冲到凡凡身边一把揽住她。 凡凡的样子不仅触动了张瑾，就是身边看着的红衣侍卫也是看得心软，私心作祟之下，他们也没有上前制止张瑾的动作。 最后，凡凡是被张瑾抱着走下楼的。 凡凡的眼睛上还绑着白布，这造型非常显眼，张瑾几人还没走下楼梯的时候，顾匀就注意到了他。 他看了一眼张瑾，问道：“这是你女儿？” 张瑾否定道：“不，这是我妹妹。” “她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张瑾说出了他跟乔浩他们早就串通好的说法：“眼睛发炎了，不能见风，所以才暂时缠着布。” 顾匀说出的下一句话让张瑾心惊肉跳：“把东西拿下来，让我看看。” 张瑾还没想好怎么开口，一旁的乔浩就连忙过来帮他解围：“城主大人，大夫说过她的眼睛是不能见风的，特意嘱咐过我们不能把布条解开。” 听到这话，顾匀眯了眯眼。 他身旁的元良一看，还以为是乔浩的话惹得顾匀不高兴了，连忙替他辩解道：“城主大人，他不是那个意思。小姑娘的眼睛发炎，样子丑得很，他只是怕冲撞了城主大人，还请城主大人多多体谅。” 闻言，顾匀将视线移过来在元良身上打量了好几圈，过了一会儿才笑道：“你这个孩子倒挺会说话的。” 顾匀这次来原本就只是为了个宋齐云，问起那小女孩的眼睛也不过是一时兴致所致，因此，见到张瑾等人不同意他看，他也就没有强求。 红衣侍卫手里拿的画像是根据那几个派给宋齐云的高手的描述画出来的，顾匀这次来这间客栈，除了要找宋齐云之外，还想着能找到这几个敢当众跟侯爵的儿子打架的人，向他们具体了解一下宋齐云跟他们之间的恩怨。 多掌握一些宋家的信息，总归是有用的。 他也懒得跟这些人虚与委蛇，干脆之直接开门见山，问道：“你们昨天是不是跟宋侯爵家的小少爷动手了？” 张瑾听了先是一懵。宋侯爵是谁？小少爷又是哪家的？ 乔浩是这里唯一一个知道宋齐云身份的人，也是原本宋齐云想要报复的人。所以顾匀的问题只有他能回答清楚。 “我们确实跟他动过手，就在昨天下午，这里。”乔浩指了指楼梯口。 见乔浩态度良好，顾匀欣慰地点了点头，继续问：“你们为什么而动的手？” 乔浩答：“因为一些旧怨，我们来原本就有些矛盾。” “哦？”这件事是顾匀没想到的，他感兴趣地问，“有过什么矛盾？” 乔浩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当初他跟宋齐云在皇城结下梁子的过程说了一遍。 原来，那一年乔浩跟随父亲去皇城办事。有一天乔浩闲得没事去街上溜达，刚好撞见宋齐云在街角欺负一个弱女子，乔浩一时看不过去，上前阻止。 以宋齐云的性子肯定是不能示弱的，他立即自报家门，企图以侯爵少爷的身份警告乔浩不要多管闲事。却没想到乔浩居然一点都没有被他的身份吓到，依旧要阻止他。他一个气急，跟乔浩动起了手。 乔浩虽然武功一般，但宋齐云这个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公子显然更弱，没几下就被乔浩打得鼻青脸肿。 宋齐云在皇城生活了这么多年，一向都是横着走的，不管到哪儿都没有人敢随便忤逆他。如今却突然出了个乔浩。 宋齐云自然不甘心，回去以后，连伤都顾不上养，就开始满城的找乔浩。然而那个时候，乔浩已经随着父亲离开了。 至于宋齐云一直在找他的消息，乔浩还是很久以后才听说的。 要说两人也不过只是打了一架，不是多大的仇怨，可偏偏那个宋家公子是个放不下面子的，回过头越想越觉得乔浩让他在许多人面前丢了人，心中积怨也越来越深。 昨天刚一跟乔浩打照面，宋齐云就立刻认出了乔浩的这张脸。他当时其实是被宋长风派出来寻找和亲公主的下落的，跟在他身边的人也是顾匀特意挑给他的。只是没想到他出门以后只是意思意思随便找了两个地方搜了搜，然后就带着人来这里喝茶休息了。 听过乔浩的讲述以后，结合顾匀自己所了解到的情况，他已经差不多摸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其实这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偏偏这个宋家小少爷太不会看人眼色，一时愤懑跟宋长风发生了口角，这才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顾匀觉得这件事听起来挺可笑的，没有他原本预测的那么高的价值。 这事不能威胁宋长风和宋齐云，顾匀也犯不着拿这么屁大点的事去讨好宋家父子。除了让顾匀听个趣，换他一笑以外，就什么用处都没有了。 今天这一趟算是白折腾了。不过好歹他这也算是做出了一个样子给宋长风看，不算一点用都没有。 最后，顾匀又随口问了乔浩宋齐云的下落，权当把“满城寻找宋齐云”这件事给散出去的一个途径。 乔浩当然是回答不知道，顾匀也不在意，又待了一会儿就直接走了。 顾匀带着这么多人闹了这么一回，最后什么人都没抓，又默默地离开了。这一番动作搞得许多人都摸不着头脑。 不过，正如顾匀所预料的，“宋齐云失踪”这个消息算是彻底传开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 绝不回家 千池城的居民们都习惯早起，他们大多数已经商为生，与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民不同，他们一年四季都少有休息的时候。 即便是在寒风烈烈的初冬，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千池城的街道上就开始热闹了起来。 早晨的集市上是最适合传播新闻的场所。 卖菜的王大娘在这里摆摊好多年了，是个出了名的碎嘴，凡是来她这买菜的人，都必定要听她八卦几句才能离开。她的这个特点吸引了一部分客人，也赶走了一份客人，可是她并不介意。 这天清晨，王大娘照旧一边跟前来买菜的熟客们唠着嗑，一边把客人挑选好的菜上称。 “你听说了吗？昨天城主带了一大堆人去邻悦客栈找人，那阵势似乎比前几天的都要大呢！” 一个熟客妇人一直站在王大娘的摊位旁边，看样子像是买完菜以后专门停留在这里与王大娘聊天的。 “不是都说是在找那个北境来的公主吗？怎么找了这么多天还没找着？” 王大娘一听妇人还不知道最新消息，立刻兴奋地给她普及： “你还不知道呢？昨天城主去邻悦客栈，点明了说要找宋家的公子！” “宋家公子？难道他也跑丢了？！” “我估摸着是，而且肯定不是自己跑丢的，不然哪里犯得着城主这么大张旗鼓地去找？” “你说得有道理。这么说的话，难不成和亲公主也不是自己跑了的？不然他们怎么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找人，这不是给皇室丢面子吗？” “对啊！你想，接连失踪了两个王公贵族，这事啊，肯定没那么简单。说不定，接下来还会有人失踪呢！” “你是说……有人故意将他们掳走？！” “也说不定呢！连他们那种人都能被不声不响地掳走，更何况你我这样的人。看来这几天出门要小心喽！” 听了王大娘的劝告，那妇人深以为然地直点头。 另一边，城主府中。 宋家父子来到千池城以后，顾匀给他们在城主府里准备了最好的房间。这几日，宋家父子以及和亲公主，都暂住在城主府。 而现在，顾匀给他们准备的客房里，只有宋长风一个人在住。 吃过早饭以后，宋长风和顾匀在书房中密谈。 “顾城主，你这个方法真的行得通吗？”宋长风面露担忧。 顾匀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品茶，淡定地回答：“宋大人，倘若您不放心，可以派人出去打听打听。我对自己的计策还是有自信的。” “老夫是在担心，舆论真的会按照我们所设想的那样发展吗？” “当然会。就算不会，我也让它变得会。” 宋长风看着顾匀那眯起的双眼，恍然误以为自己看到顾匀身后长出了几条狐狸尾巴。 他以前没有跟顾匀深交过，只听皇上经常夸赞他，而他自己却从来没有主动去了解过顾匀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如今在千池城住了才几日，他已经感觉到顾匀这个人的确聪慧过人，眼光犀利。最可怕的，还是他那深不可测的城府。 若是将来有一天在朝堂之上与这样的一个人公然相对，那会有多麻烦…… 大张旗鼓地去找宋齐云的建议是顾匀提出的。 之前公主逃跑的消息不知道被谁走漏了出去，这样的一件事被传开了，那绝对是对皇室名誉的侮辱。为了找到公主，也为了封锁这个消息，宋长风尽力劝顾匀锁城，顾匀没有同意，只是答应他半锁城门，加强守卫。 宋长风是护送公主队伍的头领，如今公主跑了，消息还被不小心传了出去。倘若皇上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不会轻易饶他。 恰好这个节点宋齐云也跑了，不管他是跑到了哪里，哪怕就是与城主府一街之隔的客栈里，那也无所谓。只要顾匀他们大张旗鼓地找，到处宣扬宋齐云失踪的消息，那公户逃跑的消息就会被这个新消息给压下去，不仅如此，还很可能会误导人们怀疑，公主和宋齐云的失踪有关。 误导之所以是误导，就是有误会也有导向。单单是公主和宋少爷前后失踪没什么，顾匀还要引导舆论，屏蔽那些说这两人是私奔的负面流言，只传播他们需要的流言。 如此一来，公主逃跑的事就可以被最大限度地降低影响。 宋长风做侯爵这么多年，官场上的那些弯弯绕绕他也见过不少。可像顾匀这么有灵气的后生，他确实是第一次见。 “顾城主果然不同凡响，以前总听闻城主是百年难遇的奇才，如今一见，才知世间竟然真有这样的神人。” 宋长风的夸奖有点太浮夸，听得顾匀浑身不自在，连忙道：“宋大人过奖了，不过是一些不入流的小把戏罢了，上不了台面。” 宋长风只当他是谦虚，立刻又是一顿猛夸。 下午的时候，宋长风特意派人去城里打听了一下，眼见着事情真的如同顾匀所预料的那样发展，他不得不说一声佩服。就连跟儿子吵架的火气，都被顾匀的这一招消下去大半。 同一天下午，千池城内的某家客栈里人影稀疏。 这家客栈的生意一直不太好，宋齐云路过时，就是看上了这里的清静才选择在这住下的。 然而他走进来的时候完全没想到，这家客栈生意不好也是有原因的。 没有热水，不提供食物，房间昏暗破烂，被子里就只夹着一层薄薄的棉絮，晚上睡觉冻得人瑟瑟发抖。 宋齐云忍受不了这一切。可是为了不被父亲找到，他又不能去城里最好的客栈住。所以，他只能继续忍耐着。 一个晚上过去了，街上没有任何动静。宋齐云不禁疑惑，难道是父亲的气还没消？ 第二天晚上，宋齐云下楼吃饭的时候，听店里的伙计说，顾匀在邻悦客栈找他，还闹了很大的动静。 他心中不禁有些沾沾自喜。就知道父亲只是一时嘴硬，早晚还是会心软，让顾匀出面寻他也一定是因为自己抹不开面。 他不过是一夜不见，父亲就这么着急，可见还是疼爱他的。不过父亲越是这样，他越是不能轻易妥协，不然肯定还会有下一次。 这一次，宋齐云一定要让父亲好好知道忽视他的代价！ 这么想着，宋齐云越发坚定了绝不回去的心。 第一百八十三章 瞳色 顾匀走了以后，张瑾这几个人还有点懵懵的。 这个城主到底干嘛来了？带了一堆人过来，问了他们几个问题就走了？ 张瑾心情忐忑地等了一晚，什么都没发生。 他还是不能彻底放下心来。每每想到昨天红衣侍卫闯进房间，以及城主要求把凡凡眼睛上的白布拿下来的时候，他那紧张又害怕的心情，他都觉得一阵后怕。 凡凡的瞳色问题一定要早些解决！ 几人在客栈休息了整整两天，才总算是修整了过来。 第三天的时候，乔浩过来问张瑾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张瑾已经趁机打听过了，在万炎国的最东方是海，其他地方不是山就是荒地。他还惦记着自己那个“寻找鲛人”的任务，因此暂定计划就是往东边去。 他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乔浩，然后问他和元良打算去哪。 乔浩今天既然主动来找张瑾说这件事，可见是有要告别的意思了。原本张瑾也没打算一直跟他们在一起，只是乔浩离开了以后，他的经济来源就没了。 乔浩回答说：“传送阵的事已经跟南原那边的人通过信了，既然我们已经到了这，接下来我跟元良打算去一趟皇城。” 张瑾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心中还在想着要怎么开口跟乔浩借钱。没有钱，他们连饭都吃不起，更不要说去东海了。更何况，他吃不上饭没事，凡凡一个小孩子可千万不能饿着！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突然听到乔浩说：“反正我们都是往东走的，不如结伴吧。如果你没有什么急事的话，等到了皇城，我还可以带你们在那游玩一番。” 他的这个提议令张瑾很是心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凡凡陪在身边，张瑾感觉自己这次任务并不像前面几次那么迫切地想要回到现实世界了。所以其实他并不急着完成任务，刚好也缺饭票，乔浩的这个提议戳中了他的心坎。 稍微想了想以后，张瑾爽快地答应：“好吧，那接下来还要多多麻烦你了！” 张瑾的意思是接下来还要继续蹭你吃喝，真是麻烦你了。也不知道乔浩是怎么理解的，总之他笑得很开心。 结伴的计划暂时就这么定了下来，张瑾把自己的打算也告诉了凡凡，凡凡表示没有意见，张瑾去哪她就跟着去哪。 唯一一个有意见的是元良，他对于有两个人要来跟自己分饭票这件事很不满，但是他的意见被直接忽略了。 计划定好之后，乔浩带着几个人到街上采买了一些东西，比如赶路要吃的干粮，比如换洗的衣服，再比如乔浩的佩剑。 他们花了一天的时间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以后，打算第二天就出发。 就他们这几天的观察来看，千池城最近不安稳，不是久留之地。再加上张瑾一直很在意之前在大堂时看到凡凡眼睛的那个人，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当天晚上，他们早早入睡，打算第二天一早就上路。 晚上睡觉之前，张瑾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把曼莎给他的那瓶药用在凡凡身上。 从明天开始他们就要离开客栈奔波了，路上人杂，他不能时刻提防着不让别人去看凡凡的眼睛，又不能让凡凡真的做一个瞎子。再三考虑之下，他还是决定相信曼莎一次。 反正他看这两天元良都好好的，那应该就说明这个药没什么问题吧？ 敷药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期间，张瑾一直都陪在凡凡的身边，一步都没有离开过。 半个小时以后，黑泥一般的药膏被洗干净了，张瑾心情忐忑地给凡凡擦干了眼皮上的水迹。 感受到张瑾轻柔的动作渐渐停止，凡凡问道：“张瑾哥哥，可以了吗？” 张瑾语气轻柔：“嗯，可以了。” 凡凡缓缓张开了眼睛。 张瑾屏息等待，视线死死地盯着凡凡。 几秒之后，他猝不及防地跌进了一个黝黑瑰丽的旋涡之中。脑中意识翻飞，一片混乱，他渐渐地感觉不到周围的任何事物i，眼前只有那个深色的旋涡。 意识到自己紧张之下不小心动用了能力，凡凡慌忙眨了眨眼睛，叫出了声：“张瑾哥哥！” 声音已经传不到张瑾的耳朵里。 见张瑾依旧眼神空洞，凡凡赶紧闭上双眼，右手打了一个响指。 “啪！” 声音响起，张瑾浑身一个激灵，猛地从混沌中醒来。 刚刚发生了什么？ 张瑾看到依旧闭着眼睛的凡凡。 刚才的那个……难道是幻觉？ 张瑾甩了甩头，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最近心情太过紧张。 “凡凡，可以张开眼睛了。” 凡凡摇了摇头，不敢再张开。她小声向张瑾道歉：“对不起张瑾哥哥，刚才我没有控制好能力。” 听到这句话，张瑾这才明白过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啊，原来是这样。”张瑾反应过来以后，突然见有些激动起来。他刚刚看到凡凡的瞳孔确实变成了黑色，但凡凡的能力并没有消失，这岂不就是说明，瞳孔颜色对凡凡的能力没有影响！ 张瑾为这个结果感到惊喜。 他静静地等带着凡凡慢慢掌握自己的能力，等他感觉应该差不多的时候，再次开口：“凡凡，现在可以张开眼睛了吗？” 凡凡咬了咬嘴唇，说：“我试试吧。” 说罢，凡凡再次张开双眼，这次的动作比上次更加缓慢。 张瑾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盯着她。 这一次，他终于来得及看清凡凡的眼睛了。 那是一双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睛，与宝石一般的蓝色和紫色都不同，这是深沉的、神秘的黑色，让人一看就仿佛要陷进去一般。 看着这张瑾笑了，一把抱住凡凡开心地道：“我的小美女哟！果然不管变成什么样都是那么漂亮！” 凡凡看到张瑾的笑容，情不自禁地也跟着笑了。她静静看着张瑾开心了一会儿之后，小心地问他：“真的不丑吗？” “当然不丑！我家凡凡可漂亮了！” 张瑾兴奋到抱着凡凡在房间里转圈，甚至恨不得立刻冲到隔壁乔浩的房间去让他们看。 “太好了凡凡！这下，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出发前 心中目前最大的隐患解决了，张瑾也终于放下了一直吊着的一颗心。 即便是曼莎给的那瓶药有什么问题，那也一定会先作用在元良身上。有元良一直在旁边，可以对张瑾起到一个警醒的作用。 没错，这一回，张瑾就是拿元良当小白鼠了。 第二天上午，几人都吃完早饭以后，就准备上路了。 这一次，他们提前把所有路上要用到的东西都采买好了，应该不会再遇到之前那样尴尬的情况。 好在乔浩有随身携带银子的习惯。虽然张瑾还不知道乔浩的具体身份，但他能感觉出来，乔浩的家世一定不凡。 几人都收拾妥当以后，一起走出了客栈。 为了方便赶路，乔浩找人买了两匹马。他们走出客栈大门的时候，店里的伙计正牵着马等在门口。 他们一行有三个男子，却只买了两匹马，不是为了省钱，而是因为张瑾不会骑马。他们的计划是，张瑾和元良一匹马，乔浩和凡凡一匹马。 之所以这样分配，一是因为张瑾和乔浩都是成年人，怕两人共乘一匹马，那马受不住。二是因为，张瑾并不信任元良，他总觉得元良冒冒失失的，生怕凡凡跟着他有什么闪失。 除了元良对于张瑾的不信任有些不满以外，其他人对这样的安排并没有什么意见。 几人刚坐上马，却忽然听到一道声音唤到：“等一下！你们几个等一下！” 他们闻声抬头，正好看见从客栈门口走出来一个青衣人，头戴黑色面纱，把他的脸遮得严严实实。如果他们没听错的话，那声音应该就是这人的。 这人的声音乍一听有些雌雄莫辩，可看他的衣服应该是男装，因此张瑾几人猜测他应该是个男人。 只见青衣人直奔到张瑾和元良的马前，朗声道：“张兄！你要去哪儿？！” 张瑾被他叫得一愣，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还从来没有人管他叫过“张兄”，这人虽然装作一副跟他很熟稔的样子，可一上来就因为一个称呼暴露了。 更何况，在这里，除了乔浩和元良，张瑾就没怎么跟别人打过交道。 至于为什么他会知道张瑾的姓，这个很简单。张瑾在这间客栈住了几天，保不准是不是乔浩和元良叫他的时候恰好被别人给听到了。 莫名地被人攀了关系，张瑾很是莫名其妙：“你是谁啊？” 那人见张瑾不认，急道：“我是王满啊！你没认出我吗？！” 说着，他一把将面纱揭开。 张瑾几人猝不及防地看到了藏在面纱下的那张脸，乔浩的第一反应是去捂住凡凡的眼睛，而元良则是没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张脸也不知道是被什么毒物蛰了，还是对什么东西过敏，已经肿胀地面目全非，几乎看不清楚主人原来的模样了。 那凄惨的情景，实在是不堪入目。也难怪这人会戴着面纱遮脸了。 张瑾也觉得有点恶心，不过他更多的还是惊讶。乔浩他们也许不知道，但是他已经认出来了，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易容之后的曼莎。 虽然那张脸已经面目全非，可张瑾还是能依稀能从一些细节上辨认出来，这张脸，有些像之前他在曼莎的房间看到的，当时被曼莎戴在脸上的那张人皮面具。再加上那道声音，他更加确认了青衣人的身份。 不得不说，虽然她现在的样子有点辣眼睛，但是这副模样确实比之前单纯的易容的效果要更加好。就他的那张脸，平常人看过一眼就不想再看，哪还有心思去怀疑什么易容不易容的。 至少，乔浩和元良就安全没有认出她来。 “张兄！你昨天不是说了要跟我同行的吗？怎么今天招呼也不打就要先走了？要不是我刚好出门买东西，这还看不到你呢！” 闻言，乔浩向张瑾投去了疑惑的目光。元良坐在张瑾的身前，那胳膊肘捅了捅张瑾的腰窝，幸灾乐祸道：“‘张兄’，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啊。” 张瑾感觉到心中一阵郁闷。即便猜出了青衣人的身份，他也不打算配合。 谁让她莫名其妙就污蔑他呢？！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根本不认识你！” 青衣人给张瑾看过自己的面容以后，就立刻放下了面纱。他的语气十分委屈：“你怎么能这样呢？明明是自己不守信用被我撞破，还要借口说不认识人家。你太坏了！” 曼莎经过伪装的声音本来就雌雄莫辩，现在再配上这样的语气，使得她整个人都变得非常奇怪，有点……娘里娘气的。 元良的目光聚集在曼莎被腰封束出的小细腰上，语气意味深长：“张瑾啊张瑾，没想到原来你好这一口。” “你才好这一口呢！别血口喷人！”张瑾莫名觉得自己被侮辱了，愤怒反驳。 乔浩则是一直在回忆刚才看到的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低头沉思道：“张大哥的喜好果然奇特，难不成，你们那儿的人都喜欢这种？” 张瑾连忙为自己辩解：“我不是，我没有。” 他之前跟乔浩说过自己是从远方来的，不是万炎国的人，因此乔浩话中的“你们那儿”，他自动理解成乔浩指的是他家乡的人，别的也没多想。 他这边苦于解释，那边曼莎还不依不饶：“张兄，难道你就要这样抛下我了吗？可怜我孤苦无依，一个人在外飘零，如今还遇上这样的祸事。你曾说过你不嫌弃我的，如今，连你也要离我而去了吗呜呜呜……” 见曼莎把手伸进面纱下面做抹泪状，张瑾特别想握住她的肩膀大力摇晃，最好是能把她摇醒。 少女啊！你是不是拿错剧本了啊？难道你现在不是在女扮男装吗？！而且你这套台词挺起来好熟悉啊是不是之前还用这套骗过乔浩来着？！ 张瑾想着想着，突然在心中暗道一声“糟糕”！ 当他猛然转头时，果然发现乔浩的眼神已经变了！ “乔浩！你冷静！你听我说……” 乔浩打断了他的解释，语气中略带谴责：“张大哥，你怎么能这样呢？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诚信，你怎么可以答应了她又反悔呢？” “不是这样的，你听我……” “张大哥，你不用再解释了，我知道，你是怕我们生气。不过你大可不必这样做，如果你想跟他同行，直接说就是了，我是不会生气的。” “我没有，我只是……” “张大哥，如果你现在向他道歉，那么一切都还来得及……” 张瑾终于忍不住大吼一声：“你给我闭嘴！” 乔浩瞬间安静。他很少见到张瑾这么火大的样子。 张瑾被逼无奈，只好凑到元良耳边，小声将实情告诉了他： “这个人是曼莎。” 第一百八十五章 又一个土豪 “什么？！！！” 元良一声怪叫，吓得他们的马都被惊到了。 乔浩离得远，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这不可能！”元良满脸的不可置信，看向青衣人的目光就好像看到了什么珍稀物种。 青衣人还不知道张瑾已经把她的老底揭了，看到元良的反应，她虽然疑惑，却还是坚持演了下去。 “呜呜呜……张兄，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原本元良对于张瑾的话是一点都不信的，可青衣人越是演，元良就越是觉得这副姿态莫名的熟悉。在张瑾的提示下，他忍不住将青衣人和曼莎联系了起来。 仔细想一下的话，好像……确实有那么一点像？ 元良还是有点不太相信，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曼莎？” 这两个字一出，青衣人啜泣的声音瞬间顿住。 坐在另一匹马上的乔浩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你叫他什么？” 就在元良准备再喊一遍的时候，青衣人猛地冲了上来，大喝一声：“住口！” 这一声阵势浩大气盖山河，吓得元良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我不管你们是谁，总之，张兄之前答应过要跟我一起走，现在就不能食言！要么带上我，要么留下他！” 闻言，元良偷偷回过头去看张瑾，问他：“她为什么对你这么执着？难道你们俩……” 张瑾慌忙打断：“我们没有！你别瞎说！” “我还没说完呢。”元良做无辜状。 张瑾也搞不清楚曼莎究竟想干什么，他看向轻易人无奈道：“曼……” “张兄！你已经做好决定了吗？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啊！” 被轻易人突然打断的张瑾一脸莫名其妙。怎么还不让人说话了吗？ 正当他想要再次开口的时候，却突然被身前的元良按住了胳膊。 张瑾没反应过来，元良却是眼睛一转，立刻就明白了青衣人的意图。他试探地问道：“这位兄台，请问贵姓？” 青衣人等的就是他这句，立刻接道：“我姓王，全名王满。前天曾有幸跟张瑾兄见过一面。” 张瑾回想了一下，他跟曼莎见面好像确实是在前天。其实他刚看到曼莎的这身打扮时就知道她这是想要隐藏身份，只是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旁的乔浩更是全程懵逼，他压根就没看出青衣人的真实身份。 他见几人在这闹了半天还没个结果，干脆直接问青衣人：“这位王兄，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王满小心翼翼地试探她他：“你们呢？你们要去哪里？” 乔浩觉得他们的行程没什么好隐瞒的，就直接告诉了王满：“我和这位元良兄打算去皇城，至于张大哥，他应该会暂时与我们同行。” 至于张瑾之后的行程，乔浩觉得那毕竟是他的事，自己不好透露。 没想到那个王满听到以后立即说道：“好巧！我也正要去皇城！之前就是因为路上没伴才迟迟不敢出发，好不容易等到张兄，以为终于有人陪了，却没想到他居然食言而肥。” 乔浩看了一眼张瑾，也不顾张瑾给自己欲言又止的表情，主动邀请王满道：“既然同路，那王兄何不加入我们呢？” 王满故作犹豫地问他：“真的可以吗？”说罢，他还刻意地去看了一眼张瑾。 在乔浩谴责的目光下，张瑾没说话。毕竟经济大权掌握在乔浩手中，他顶多算是个蹭吃蹭喝的，乔浩想要拉人进来，他有什么资格阻止？ 元良则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跟谁同行他根本就不在意，只要有饭吃有地方住就行了，如果能有戏看那当然是最好的。 于是，在其余人的沉默之下，王满兴奋地加入了队伍。 队伍中多了一个人，两匹马自然就不够了。 乔浩提出再去买一匹马，王满却问他们：“你们敢时间吗？” 见几人都摇头，王满又大方地说：“那我们直接买一辆马车吧。我出钱，为了感谢你们让我加入。” 王满说的是“买”不是“租”。 之前乔浩去买马的时候曾打听过，由于路程太远，许多马商都不愿出租马车直到皇城，他们需要在沿途的城市中周转好几次。前后加起来的花费算下来比直接买两匹好马要贵了不少。而一辆普通马车的价格基本上能抵五匹马。 虽然乔浩还有钱，但他还是觉得能省则省，路上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呢，总要留一些以防万一。 想到这些，乔浩不禁问王满：“你之前打听过马车的市价吗？” 他以为王满是因为不知道马车的价格，才会这么说。 然而王满的回答却出乎了他的意料：“打听过啊，我原本就已经跟马商说好了，本来说今天就去提车。” 几人听了这话，纷纷被王满身上散发出来的土豪之气给震慑到了。 元良更是激动万分。他原本还不满于又来了一个跟他抢饭吃的人，却没想到这人居然是一个隐形土豪。 有了王满的加入，团队的生活水平就更有保障了。这样的好消息怎能不让人感到振奋？！ 元良对王满的态度立马就热情了起来。为了表示尊重，他连忙下马凑到王满身边道：“王兄，提车这种事就不劳烦您大驾了。您告诉我车在哪，我去帮您把车提来！” 张瑾为元良这副卑躬屈膝的模样而感到羞耻。可他还是保持了沉默，因为他也想坐马车。 他以前没骑过马，单单是刚才在马上坐了那么一小会儿，他就已经觉得难受了，完全不敢想象骑着马每天颠簸，等到了皇城他会变成什么鬼样子。 几人二话不说就直接跟着王满去到了马上那里。 王满选的马车不算是特别豪华的，但其内功能齐全，坐垫也柔软舒适，一看就价格不菲。但当王满付钱的时候，却面不改色，仿佛这点小钱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她的态度更加坚定了元良要一直追随她的心。 换了跟高的设备，乔浩买的那两匹马就可以淘汰了。幸好卖给王满马车的那个人一眼就相中了乔浩的马，当场就把那两匹马给收购了，刚好省去了他们的许多麻烦。 几人美滋滋地登上了马车，乔浩主动揽下了坐在前面赶车的活。 全部都准备妥当以后，乔浩驾着马车向城门驶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不让出门 一走到城门处，乔浩才发现，今日城门口的守卫相比起前几日他们进城时要少上几个。也不知道是就这一会儿人少，还是这几天的戒备放松了。 乔浩远远地看见，有好几个人，守卫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放行了，并没有细细盘问。 轮到乔浩心情平静地驾着马车向城门驶去，却突然被守卫拦了下来。 “站住！什么人？要去什么地方？” 这马车外表看来非常普通，只有进到内部去看，才能感觉到价格不菲。因此，守卫小哥对乔浩说话时语气严厉。 “我们要出城。”乔浩只说了五个字，并没有多答。 守卫大概是对他的态度不太满意，语气甚至带着一些审问：“车里都是些什么人？” “我朋友。” “朋友？”守卫面露怀疑的神色，大声道，“门帘掀起来看看！” 乔浩眯起了眼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出城的时候会被针对。不过他又想也许是因为马车的缘故，因此还是听从了他的话，缓缓将门帘掀起。 车内的人已经听到了乔浩和守卫的话，对此早有准备。 守卫探着头往里看，最先注意到的就是几人中装扮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 “这个，没错就是他！他为什么要戴着面纱？有什么可见不得人的？！” 乔浩心想，王满戴面纱，确实是因为脸不能见人。 刚才在来的路上，王满已经向他们解释过了，说自己的脸是因为食物过敏才肿成这个样子。不过他已经去医馆拿过药了，过几天就会消下去。 就算是男子，也还是要一点面子的。脸变成了这副模样，一直被别人提起，心中肯定不好受。 为了照顾到王满的心情，乔浩主动替他解释：“这位兄弟是因为过敏，脸上有些伤口，所以才戴着面纱的。这位小哥能不能体谅一下？” 守卫却是记恨刚才乔浩对他的态度，依旧不依不饶：“不行！我们现在在找重要逃犯，所有进出的人都要仔细盘查，一个都不能例外！面纱摘下！” 张瑾听了心中奇怪。他们不是在找公主吗？怎么又变成逃犯了？ 乔浩想起刚才路过城门的所有人都被仔细看过了面孔，琢磨着大概守卫也没说假话，于是只好对王满道：“王兄，可能要委屈你一下了。” 坐在王满身旁的元良闻言笑嘻嘻地对守卫道：“小哥，你可别怪我们没提醒你，一会儿可千万别被吓着。” 说罢，他就示意王满把面纱摘了。 王满配合地撩开了面纱，动作大大方方，干脆利落。 乔浩看在眼里，内心不禁升起一丝欣赏的情绪。他想着，也许他之前误会王满了，其实王满并不介意别人嫌自己的脸丑，也许他是因为害怕这张脸吓到别人，这才戴的面纱。不然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还有之前在客栈门口也是，他不至于这么爽快地就能将自己的脸露出来。 可见，王满是一个心善的人。 王满果真将面纱揭开了，守卫目不转睛地看着。面纱揭到一半时，他就已经能隐约猜出来面纱下会是一副怎样的场景，可当王满的那张脸整个都露出来以后，守卫还是被吓了一跳。 他连忙转过去头，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对王满说：“放下吧你放下吧。” 王满又听话地放下了面纱。 元良脸上幸灾乐祸地表情一点都不打算掩饰，他问守卫：“怎么样？现在是不是觉得幸亏有我的提醒？” 这话说得对王满稍微有点不尊重，乔浩斜瞪了元良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话。可元良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乔浩懒得理他，回头问守卫：“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他有些急。几人一番折腾，现在时间已经快要过中午了，如果再不快点出发，很难说能不能赶到下一个城镇。这么冷的天，难道他们还要露宿野外吗？ 那边的守卫小哥好不容易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听到乔浩如此焦急地问话，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几眼。 车帘也掀了，车上的人都见了，就在乔浩以为他们终于可以走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守卫说：“不行，你们今天不能走！” “为什么？”张瑾皱着眉问道。 “要想出去，那就等他的脸消肿了以后再出去！” 这下，乔浩就是神经再粗也能看出来这是守卫小哥故意在为难他们。 他紧蹙着眉说：“我们有急事，今天必须要出城。他的脸绝不是一时半会能消肿的，你现在不让我们出去，到时候误了我的事，我是怪他还是怪你？” 守卫把头一扬，说道：“那我就不管了，这都是上头下达的命令，总之今天你们不能出去。” “切~”乔浩嗤笑一声。他现在已经不再相信守卫的话了。 见守卫死活不肯放行，乔浩只好拿出自己的杀手锏。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黑色的令牌，举到了守卫的面前。 “认识这个吗？” 一看到那令牌的样子，守卫的脸立刻就黑了下来，一言不发。 这个黑色的令牌张瑾记得他之前见过，他们进城的时候，乔浩就像就是拿出了这个令牌，守卫才放他们进来的。只是他一直不知道这个令牌到底是什么，有什么用处。 只见那守卫脸色难看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挥了挥手，示意拦着城门的那几个人给乔浩几人放行。 张瑾一看到他们这么听话，不禁奇怪地“咦”了一声。他好奇地看向乔浩，乔浩却沉着脸没有解释。 他原本不想动用这个东西的，结果没想到为了进出一个千池城，居然动用了两次。一瞬间，他对千池城城主的好感度降低了不少。 不过好歹是能出城了。 乔浩将门帘放下，重新坐在车前，正准备赶着马车出去，却突然听到身后想起了一道浑厚的声音。 “你们等等！” 乔浩头也不回。淡定地开始准备驾车，却再次被刚才那个一直为难他们的守卫给叫住了。 守卫说：“宋大人说了，让你们等等。不好意思，你们现在暂时不能走了。” 张瑾和乔浩等人都是一头雾水。 这个宋大人又是谁啊？！ 第一百八十七章 乔家二公子 乔浩闻声回头，不仅是他，就连张瑾和元良都忍不住将头伸出窗外去看这个将他们拦下的人。车上，凡凡仍旧安静地坐着，王满更是不动如山。 这一看，几人才发现，原来朝这里走来的不仅仅是“宋大人”一个人，还有身着华服的俊秀男子。 元良眼神比较好，先认出了那个男人的面容，他惊叫道：“这不是顾城主吗？他怎么会在这？！” 乔浩和张瑾闻言也渐渐认出了，这个男人正是前天晚上在客栈大肆搜索的人。 宋长风和顾匀走近以后，宋长风冲着那个守卫张口就骂：“你这畜生！给你们钱是让你们整天在这混日子的吗？要不是今天我跟顾城主恰好过来，还不知道原来城门的守卫这么懈怠！” 守卫听宋长风一上来就骂他，委屈的眼神飘向顾匀。 顾匀趁着宋长风不注意的时候给守卫悄悄使了个眼色，守卫接收到以后，低下了头，不再作声，而是默默地挨骂。 顾匀身为城主，任由宋长风当街骂着自己的属下，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 倒是乔浩有些看不下去，主动将宋长风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不知宋大人将我们拦下是有何指教？” 乔浩这一出声，宋长风才看见他。惊讶过后，他的脸上迅速堆满了笑意：“哎哟哟，原来是乔家的二公子啊，真是失敬失敬，没想到你竟然也会在这里。” 按照地位来说，乔浩父亲的官职完全比不上宋长风，乔家甚至不在京城。按照辈分来说，乔浩是晚辈，宋长风是长辈，可宋长风说话间的语气和态度却偏偏对乔浩很是尊敬。 短短一句话的时间，就让在场的所有人不得不对乔浩另眼相待。 顾匀更是对乔浩瞧了又瞧，忍不住开始猜测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乔浩不顾元良和张瑾向他投去的好奇神色，也不顾宋长风欲要寒暄的眼神，直奔主题道：“不知道宋大人为什么要拦下我们？难道是觉得我的朋友中有什么可疑之处？” 听见他略带质问的语气，宋长风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当然不敢！既然是乔公子的朋友，那肯定都大有来头，哪里是我敢质疑的呢……” 就在张瑾等人以为宋长风这是要放行的时候，宋长风却话锋一转道：“不过……有一件事，不知道乔公子能否赏脸帮个忙？” 乔浩问：“什么事？宋大人请直说吧。” “素来听闻乔家二公子是个热心肠的，人缘又广，老夫可否能拜托乔公子找一个人？” 乔浩皱着眉问道：“找谁？” 宋长风左右看看，见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盯着他，想了想，还是凑到乔浩的耳边低声将公主失踪的事情告诉了他，最后还嘱咐他不能说出去。 乔浩这人向来守口如瓶，宋长风不让他说，他就真的不打算说。 他完全不管身边所有好奇的目光，转头问王满：“王兄，宋大人想看看我们所有人的面容，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刚才守卫要王满摘面纱，他只是示意王满把面纱摘下来。这会儿宋长风要看王满的面容，他却问起王满的意见来了。 横竖王满刚才已经摘过面纱了，再摘一次也没什么大碍，她就痛快地答应了。 果不其然，那张脸再次吓到了宋长风乃至顾匀。 可即便是觉得那张脸确实惨不忍睹，宋长风还是坚持不让王满把面纱放下，他硬着头皮凑近，在王满的脸上逡巡半晌，直到终于受不住了，这才退开来。 其他所有见过王满面容的人都忍不住佩服宋长风的勇气。 只见宋长风用袖口捂着嘴巴，一副随时要吐出来的样子，凑近了顾匀说道：“眼睛是黑色的，应该不是她。” 顾匀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小步，沉默着点了点头。 宋长风一脸为难，又转过头来问乔浩：“对不住了乔公子，我这也是小心为上，还望你能谅解。” 乔浩无所谓地看着王满，道：“我朋友能谅解我就能谅解。” 王满大方地朝宋长风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乔浩等人在城门口耽搁了很久，眼见日头逐渐西移，他忍不住催道：“不知道宋大人还有什么指教？我们还急着赶路，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宋长风连忙陪着笑，示意守卫放行。全身的注意力都在乔浩身上的宋长风没有看到，顾匀看向王满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乔浩这才终于能在车辕上坐稳了，驾车出城。 一直到马车的影子在小道上渐渐消失了，宋长风这才甩了甩袖子，打算返程。 顾匀从头到尾都在一旁默不作声，他将宋长风全部作态都看在了眼里。这会儿见宋长风终于恢复了他以前所认识的那个宋侯爵的状态，忍不住好奇道：“那个姓乔的人是谁啊？值得大人这么客气地对待？” 宋长风叹了一口气，隐晦地回答道：“你听说过西方的那个神秘家族的传说吗？” 顾匀眼中流露出惊讶的神色：“莫非是那个……” “没错。”宋长风眼神复杂地点了点头，“刚才的那个乔浩所在的乔家，与那个家族关系亲密。拥有这样的人脉，举国上下谁敢对乔家的人有半分不尊重？再说了，除此之外，乔家人各个都是人中龙凤，谁都得罪不起。” 顾匀将这个消息消化了一会儿，又疑惑地问：“既然如此，那大人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找那个乔公子帮忙？” 宋长风无奈地摇摇头回答：“你以为乔家的人情是那么好欠的？如果可以，还是少跟他们打交道为好。” 顾匀这下是彻底对乔浩起了兴趣，不禁又问：“既然那人是乔家公子，那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过得看起来……也不怎么样似的。” 听到顾匀的话，宋长风也想起了刚刚看到乔浩似乎不仅坐着一辆破旧的马车，还在车前给人当车夫。 他摇头叹息，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见宋长风不说话，顾匀看出来他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可就恰好就在刚才不久，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于是说道：“宋大人，有件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知您一声。” “你说。” “我之前不是去邻悦客栈找过宋公子吗，当时听说，好像那日跟宋公子起冲突的，就是刚才走的那位乔公子……” 闻言，宋长风脸色一黑，当下就痛骂一声：“这个小兔崽子！！！” 第一百八十八章 曼莎加入 马车一晃一晃地走在土路上，张瑾等人坐在车内讨论地正热烈。 张瑾在向元良逼问乔浩的家世背景，元良在极力辩解说自己完全不清楚。 逼问半晌也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张瑾只好无奈放弃。看样子，要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只能去问乔浩本人了。 殊不知，刚才张瑾和元良的那番动静太大，跟他们只有一个门帘之隔的乔浩其实早就将他们的讨论内容听了个一清二楚。 不过他并不打算主动交代。这次从乔家出来，他原本就没打算再利用这个身份，也就不觉得把这个身份告诉张瑾等人是件很有必要的事。 一路走来，车内一直响着元良和张瑾的声音，时不时也会传出来凡凡微弱细小的声音，但很少能听到王满说话。 隔着一层面纱，元良也看不清王满的表情。 当元良注意到一直默默地坐在角落里的王满时，他和张瑾刚刚结束了一个话题的讨论。 元良实在是太能说了，张瑾已经有些说不动，正准备喝口茶就出去替乔浩一会儿，端着茶杯的手却突然被元良扯了一下，茶水差点没洒到他的裤子上。 “你干嘛？”张瑾向元良投去不满的眼神。 元良特别敷衍地道了歉，然后一脸好奇地凑到了张瑾的耳边小声问他：“你刚才说这个人是曼莎，是认真的吗？” 当着当事人的面说人的小话，张瑾觉得有点心虚，不禁偷偷摸摸地抬头看了王满一眼。可是他除了一层面纱以外，什么也看不到，甚至不知道王满此时是否正看着他们。 元良却一点心虚的样子都没有，小声说道：“她睡着了，听不到我们说话的。快快，你快告诉我，她究竟是不是曼莎？” 张瑾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应该瞒着元良和乔浩。横竖曼莎跟他又没什么交情，说破就说破吧。 于是他语气肯定地说：“我有九成的把握，就是曼莎。” “怎么还有一成不确定呢？”元良嘀咕着，又道：“难怪刚才遇上守卫以后，她一直一句话都不说，原来是怕暴露自己的声音啊。” 张瑾回想了一下在客栈门口被王满拦下时她的声音，忍不住点头道：“说的没错，应该就是这样。她的声音虽然做了伪装，但是跟她稍微熟悉一点的人应该都能听出来。” 元良深以为然地点着头：“看样子是伪装得还不够完美……” 一直沉默着听两人说话的曼莎终于忍不下去了，干脆掀开了面纱怒道：“说谁呢？说什么呢？！怎么就不完美了？你行你上啊！你给我弄一个完美的伪装我看看！” 元良见她恼羞成怒，连忙捂住了眼睛，慌张道：“你说话就好好说话别动手行吗？你那副尊容杀伤力太大了！” 曼莎听见他这话更是生气，顶着一张肿胀的脸就朝元良凑了过去。 张瑾见状，连忙往旁边挪，顺便也把原本坐在曼莎身边的凡凡拉了过去，用手捂住她的眼睛。 一大一小就这样坐在那边看戏。哦，凡凡不是看，凡凡是听戏。 女人发起疯来那可是什么章法都不管，没一会儿，元良就被她打得嗷嗷乱叫。 元良无意间瞥见坐在一旁隔岸观火的张瑾，愤愤不平地吼道：“为什么只打我不打他？明明他也说了！” 曼莎看了张瑾一眼，手里的动作没停：“你管我？本姑娘打你还需要理由？！” 张瑾无奈地朝元良耸了耸肩，但元良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是在幸灾乐祸。 车里的动静太大，坐在外面的乔浩实在忍不下去了，把车往路边一停，转身掀起门帘就钻了进来。 乔浩一进来，车内的空间就变得狭小了许多。原本正打作一团的元良和曼莎两人更是被挤在了一起。 “哎嘿，你个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还想吃本姑娘的豆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谁吃你豆腐了？！你还讲不讲理啊！” “我不管！总之就是要打你！” 乔浩一进来就看见车厢内一片混乱，他连忙伸手拦住了欲要挥拳的曼莎，目光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她的脸，又迅速躲开来。 “好了！都别闹了！再等一会儿马车都要被你们给掀了！” 乔浩的声音很大，车厢内立即安静了下来。 张瑾见没戏看了，只好站出来履行职责。作为第一个识破曼莎身份的人，张瑾主动给乔浩介绍道：“这个人是曼莎，就是之前我们在那个破院子里遇到的那个姑娘。她……” 他还没说完，就被乔浩打断了：“不用再解释了，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 张瑾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惊悚地问道：“我跟元良我们俩……” “你们俩说悄悄话我也听得一清二楚。”乔浩无奈道。 张瑾瞬间觉得万分尴尬。乔浩连这些都能听到，那岂不就说明他跟元良之前讨论乔浩家世的话也被他听到了？ 在背后议论别人还被抓包，被抓包了他自己还一点都不知道，这实在是太尴尬了。 幸好，乔浩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些上面。他努力让自己看向曼莎的脸，问她：“你真的是曼莎？” 曼莎直接爽快地回答：“没错，我就是曼莎！” 现在好不容易出了千池城，她已经不用害怕自己的声音被认出来了。 乔浩努力了一下，发现自己还是无法直视曼莎的那张脸，干脆放弃。 在一旁的张瑾趁机建议道：“要不，你把易容去掉？或者把面纱戴上？” 他给凡凡捂眼睛的手早就举累了，十分想让曼莎把这张脸遮住。 现在在马车上不好卸妆，曼莎只好重新将面纱戴上。 乔浩这才能让自己跟她正常谈话。 “所以，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乔浩此话一出，张瑾心中暗道不好。 果然，下一秒，曼莎又哭了起来，声音语气都和之前的两次一模一样，说出的话都不带变的。 但偏偏乔浩就吃这一套。很快，他就被曼莎说服，同意她留了下来。 问题解决之后，为了早点赶到下一个城镇，乔浩也没时间多问，就出去继续赶车了。 张瑾却不是个善罢甘休的。刚才闹归闹，他实际上还是对曼莎的目的心存疑虑。 曼莎此时已经老神在在地坐下了，头靠着车壁，看样子像是要补眠。 张瑾过去问她：“你到底为什么非要跟着我们？” 曼莎头也没转，就那么闭着眼睛问了一句：“你觉得那一小瓶药你能用多久？” 听到这句话，张瑾瞬间闭上了嘴。 如今，一行中的三个男人已经全部默认了曼莎的加入。 第一百八十九章 宋齐云的祸事 万炎国来来往往的生意人，运输南北货物的时候，大部分都要经过千池城，在这里住上个一天两天的。 所以，这里的客栈茶楼之类的消遣场所非常之多。 宋齐云吃过晚饭就随便找了一个酒楼，丝毫不担心父亲会找到自己。 他已经一个人跑出来这么多天了，除了那一次顾匀假模假样地搜了一次邻悦客栈，之后就再也没过动静，可见是不打算找他了。 父亲不来找，他自然不打算回去。不回城主府，他就自然不会被指派任务。这样一来，他倒是落得一身清闲。 令他感到有些奇怪的是，最近城里各处的守卫似乎都松懈了许多，他实在有些想不通。如果说是那和亲公主找回来了，那城里根本就不用再戒备。如果说是没找回来，那戒备一定要加强才是，为什么现在又是既守着又不守得很严密？ 宋齐云想了只一会儿就不再想了。这些破事现在跟他已经没关系了，他现在只需要继续当那个皇城里逍遥的公子哥就好。 一杯温酒下肚，从北境开始一直累积到千池城的烦躁似乎在渐渐被酒浇散。 台上说书的人讲的是宋齐云没听过的段子，他一边品着美酒，一边侧耳听着，静静享受这久违了的悠闲时光。 跟父亲一路北上，又护着公主返程，这一路上，他吃了多少以前从未吃过的苦？！偏偏父亲就是看不见，还天天骂他不长进。他要是真的不长进，现在就应该在勾栏院里醉生梦死，哪还会留在这里听这无聊的故事？ 尤其是公主失踪以后，父亲更是时时刻刻都要冲他发脾气。那公主又不是他弄丢的，父亲着急又何必把气撒到他的身上？逃跑的又不是他，给皇室丢颜面的又不是他，主管这次行动的人更不是他！ 一杯酒之后又是一杯，宋齐云渐渐感觉到自己心中积攒已久的委屈和压力像是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只顾着沉浸在自己负面情绪中的宋齐云没有注意到，台上的说书人讲的是什么故事。 直到无意间听到了身边人的只言片语，他才恍然，那个说书人居然把公主失踪的事情编成了故事拿到大庭广众之下讲！ 尽管对父亲的行事很不满，但宋齐云到底也不是个傻的。公主失踪的事万万不能传扬出去，不然到时候丢的不止是皇室的颜面，还很有可能是他们宋家人的脑袋！这是之前父亲曾千叮咛万嘱咐过他的。 想到这里，宋齐云有些害怕起来。他猛地站起身，借着酒劲大吼了一声：“住嘴！” 他的声音极大，震慑住了大堂里所有的人。一时间，无数目光汇聚到宋齐云身上，大堂中寂静一片。 “皇上……皇上的事也是你们能议论的？！”兴许是刚才喝下的酒精起作用了，宋齐云这会儿连话都说不利索。 有正在听说书的人不耐烦他的打断，不屑地嗤道：“你谁啊你？看起来像是个读书人，怎么，该不会书读多读傻了吧？悠悠众口，你还胆敢去管别人说什么了。” 宋齐云气血上涌，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愤怒。 前些日子公主刚刚失踪的时候宋齐云曾带着人大张旗鼓地在城内到处都搜了一遍，因此这时的酒楼中还是有大部分人都认识他的。于是认识宋齐云的人很快给那个出头讽刺他的人做了科普，那人听完以后，讪讪地坐下了。 在他们眼里，宋齐云是朝廷派来的人，就相当于皇室的代表了。在皇室代表面前公然说皇室的闲话，这性质就跟偷偷八卦是不一样的了。 原本因为宋齐云身份而议论纷纷的人们再次安静下来，甚至还有人偷偷摸摸地走到门口，想要悄然溜走。 这边的宋齐云管不了那么多，他只觉得现在非常生气。宋齐云向来就不是一个会隐忍的人，习惯有气就撒。 此时他正指着说书人破口大骂：“什么掳走……什么采花贼，你……你听听你都在胡说些……什么？！你们这群乌合之众！！！小爷……小爷今天还就告诉你们，公主她压根就……不是被人掳走的，她是逃……逃婚！” 喉咙里充斥着酒精的味道，宋齐云本来是站起来想要制止说书人的故事，却不知道为什么，他发完言以后，所有人都哄笑起来。 那个坐在高台上的说书人不仅不感到羞愧，反而还一脸兴趣盎然地看着他，嘴里似乎在对他说着什么。 宋齐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也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他只能感觉大到自己在不停的说话，说着说着，好像还哭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宋齐云是被人给踢醒的。 等他的视力渐渐恢复，周围的场景迟缓地映射到了他的脑子里以后，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条街道的正中央。 而在他身边踢了他好几下的那个人，正是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父亲找到他了？ 宋齐云觉得头痛欲裂，浑身的骨头架子都散了。他现在很难受，身下黏唧唧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看到父亲，他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地微弱起来：“爹，我难受……” 以前在皇城家里的时候，只要他生病了，用这副姿态跟父亲讨饶几句，无论父亲对他有多大的意见和不满，也会瞬间消散的。 然而这一次，宋齐云的算盘打错了。 “你个孽子，快给我起来！不要在这里装死！” 宋齐云越是示弱，宋长风踢他的力度也就越大。 没有得到如同以往一样的嘘寒问暖，宋齐云心中不满，倔脾气一上来，越发赖在地上，任由宋长风怎么打骂他都不肯起来，只当做自己是腿瘸了。 宋长风此时气得已经没空理会他是不是真的难受了，他现在一看到这个孽子，就恨不得直接活活把他给打死。 最后还是顾匀出面制止了宋长风的殴打行为，派人把宋齐云抬到府里去。 宋齐云这时才知道，原来他躺在了城主府门口的大街上。也怪不得会遇到他父亲了。 眼看着宋齐云被抬着进了城主府，宋长风依旧气未平。他哭丧着一张脸对顾匀说：“这个孽子，实在是犯下了滔天大祸！居然公然议论皇上，侮辱皇上的荣誉！这事要是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那可怎么办哟！” 顾匀安慰他：“宋大人，现在公主失踪的事眼看是瞒不下去了。现在寻找曼莎公主才是重点，至于令郎的事，圣上有没有心思理会，全要看宋大人打算怎么处理了……” 宋长风听出顾匀话里有话，不禁看向他。 只见顾匀眯着眼睛，笑得像一只狐狸。 宋长风连忙作揖，恭敬道：“还请城主赐教”。 第一百九十章 暗涌 安顿完宋家父子以后，顾匀带着人出了城主府。他原本出门就是要赶着去见一个贵客，结果不想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宋长风在打骂躺倒在地的宋齐云。 原本顾匀并不想理会这父子俩，可谁让他撞到了呢，也不好就这么直接走，更何况，父子俩在城府门口闹成这样，说到底丢的还是他顾匀的脸面。 于是他上前去拉架，把人劝住了。他顺带稍微提点了宋长风一些，单看宋长风一副深受教诲的模样，也不知道究竟听进去了多少。 不过这些都跟顾匀没什么关系了，横竖他也不过是个听人差遣帮人办事的，别人如何，那位想要如何，他还真左右不了。 走了半天，好不容易到了地方，顾匀刚下马车就立刻配上了笑脸。等被人领进包厢以后，他脸上的表情维持了太久都快僵硬了。 “属下来迟了，还请大人见谅。”顾匀深深地冲站在窗边的那个人作了个揖，言语是在与宋长风打交道时没有的恭敬。 这位是从宫里出来的，那一位身边的人，在顾匀这，待遇自然与宋长风一个几乎没了实权的侯爵不同。 “顾城主不用这么客气，咱家不过是个奴婢，受不起城主这样的大礼。” 话虽是这么说，可那人却一直稳稳地站在那，一点想要避开顾匀这一礼的意思都没有。 顾匀知道他是在说客套话，也就没把话听进去，恭敬地迎他上了桌。 “大人长年待在圣上身边伺候圣上，想必什么好东西都见过也都吃过，我们这里只有一些粗茶淡饭，还望大人不要见怪。” 这人讨不讨喜，全看在会不会说话。顾匀深谙这门功夫，没一会儿就把这人哄得眉开眼笑。 酒过三巡后，两人才开始谈正事。 那人问道：“城主，这次圣上让我跑这一趟，就是托我来向您问问，事情进展如何？” 顾匀笑眯眯地为他斟酒，一边答道：“一切都按照计划中进行，没出什么大的差错。” 那人又问：“这么说，和亲公主失踪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传开了，虽然中间出了一些小意外，不过结果总是令人满意的。” 一听这句话，那人立即问是什么情况。 顾匀就把昨晚宋齐云撒酒疯在酒楼里胡言乱语的事情跟这人说了。 听完以后，那人笑笑不语。 顾匀见状，也就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而是开始催那人喝酒。 那人应声抿了一口酒，忽然又说道：“说起来，这事也是巧得很。偏偏在这个关头，那个曼莎公主自己跑了。要不然，咱家还要头疼要怎么处理她呢！” 最后一句话听得顾匀浑身发寒，连忙赔笑道：“可不是，可不是……” “对了，你能确定公主已经失踪了吗？” 顾匀回想起前几天在城门口看到的那个头戴面纱的人，眼睛中的亮光闪了闪，肯定道：“我不知道她现在去了哪里，但她此刻一定是不在千池城的。而且还有一点我几乎可以确定，那就是她并不想去皇城。” 坐在顾匀对面的那人闻言，侧着头思考了一会儿，对顾匀轻声道：“我见顾城主做事干脆，可能还要再摆脱城主一件事？” 顾匀脸上笑嘻嘻，心里差点没把这人给骂死。一个死太监，现在这是明摆着想拿自己当刀使了。 虽然看得明白，可顾匀还是不得不笑着答应：“大人您吩咐就是。” 那人捏住酒杯在指间摩擦，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神情：“谁也不知道那个和亲公主的想法，没人能保证她会不会回来，有多久能回来。既然如此，咱家认为，咱们就应该做些什么，以绝后患。城主可明白我的意思？” 顾匀连忙点头：“自然是明白。” “明白就好，既然如此，这件事就要拜托城主您了。” 顾匀连连应声：“属下尽力去办。” …… 张瑾几人虽说要去皇城的目的各不相同，但都不着急。队伍里面有乔浩和曼莎这两个大方的土豪在，可以说是一路吃喝玩乐，一连就这么过去了好几天。 曼莎慢慢卸掉了脸上的易容，但她还是保留了那身男装和黑色面纱。 随着日子久了，曼莎也渐渐跟队伍里的人熟悉起来。 张瑾发现她尤其喜欢跟凡凡亲近，凡凡似乎也对她并不反感。他有时候看到这两人相处时的状态，都会有隐隐嫉妒的情绪从心底里冒出来。 不过他还是觉得这样挺好的。凡凡毕竟是一个女孩子，整天跟他们三个大男人在一起，难免会受到一些不好的影响。现在有一个大姐姐每天陪着她，对于她的成长来说，应该是有好处的吧。 自从凡凡的瞳色变成黑色以后，她就再也没有用过自己的能力。他们这一路走过来，一直平平安安的，顶多也就是遇上个打劫的路匪，乔浩在他面前挥上两剑就能把人吓跑的那种。所以凡凡也一直没有机会使用自己的能力。 这正是张瑾现在所期望的。他希望自己能够保护好凡凡，让凡凡躲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让凡凡有半点受伤的可能。 令张瑾欣慰的是，无论曼莎待凡凡有多好，凡凡最喜欢黏着的人，还是他。 皇城距离千池城路途遥远，再加上他们走得慢慢悠悠，就跟春游似的，因此虽说是走了好几天，可实际上他们并没有走出多远。 这天，几人到了一个城镇以后，发现这个城镇非常热闹，而且门口一个守卫都没有。 乔浩下车打听了一会儿，回来以后告诉车上的人：“两天之后这里要举办桃花节，这两天的热闹就是在为节日做准备。你们想不想留下来看看？” 曼莎是第一个响应他的提议的。她身为一个女孩子，对这些桃花啊之类的节日很感兴趣。 一连坐了好几天马车，张瑾只觉得颠得屁股疼，巴不得找个地方歇上几日，因此对乔浩的提议也没有意见。 唯有元良，一掀开帘子，看到窗外到处都是粉色，有些不喜，想要拒绝。可看见其他几人望着他或是威胁或是恳求的目光，他也只有咽下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无奈地答应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桂花和大牛 元良不喜欢桃花。那粉粉的颜色，还有柔软的花瓣，甚至于成片桃花汇聚成的粉色的云雾，他都不喜欢。 但他身上有一把桃木剑，随时携带着，从未离过身。 但是他自从拿到这把桃木剑以后，还没有机会用过。他不会剑法，说是道士，可实实在在做过的道士该做的事，也没几件。 乔浩提议他要留在这个镇子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桃花如此厌恶，他觉得不该这样，于是他答应了。 既是为了应和其他几个人的意愿，也是为了自己。 乔浩去打听热闹的来源的同时，也打听清楚了这个城镇的名字，以及他们可以投宿的地方。 这里叫“桃花镇”，就只是一个小小的镇，商业比不上千池城那样的大城发达，因此整个镇上的客栈一共没有几家。 一进城，张瑾几人就立刻下了车。他们都在土路上墩了一整天了，屁股早就裂成了三瓣，此刻好不容易进了城，眼看就要到住的地方的，纷纷下车活动活动筋骨。 乔浩牵着马在前面走着。 这一队人里面，张瑾带着一个小孩，元良才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是乔浩眼中的小孩子，曼莎虽然一直穿着男装，可却是个实打实的女人。唯有乔浩一个人无牵无挂又身强体壮，只好成为了队伍中的主要劳动力。大部分时间里，赶马车的任务都会落在他的头上。当然，有时候，张瑾和元良也会跟他替换一下。 路上热闹的气氛感染了这几个人，放眼望去，街道上的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脸。看他们的穿着和举动，似乎没有几个显眼的外乡人。 相比起来吗，张瑾这一行与本地气息格格不入的人就分外引人注目了。 不时的有人停下来，或是打量张瑾的短发，或是瞧瞧曼莎的黑色面纱，又或是将羡慕和喜爱的目光停留在凡凡身上片刻。不过，没有一个人对他们释放过恶意，所有人都在用目光欢迎他们的到来。 这种朴实又温情的感觉，是张瑾从未体会过的。 镇子不大，几人很快就来到了当地人为他们指引的那家客栈。 这是一家从外面乍一看有些破旧的客栈。可那个当地人说，这已经是最好的了。 他们在店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有伙计出来迎接他们。张瑾只好先带着人走进店里，留乔浩和元良在外面看马车。 没办法，现在那匹马已经跟乔浩混熟了，在不赶路的时候，它只愿意听乔浩一个人的话。 张瑾走进店门以后，发现里面也没比外表看起来好到哪去。 因为队里有两个土豪，因此这一路上，几人的吃穿住行都是挑的较好的。现在突然看着这样的一家店，别说曼莎了，就是张瑾和凡凡也有些不习惯。 张瑾已经来到了大堂中间，在店内环视了一周，一个人都没有见到。他见到这个环境以后，有心出去问问乔浩和元良的意见，可又想到之前乔浩打听到说这里已经是镇上最好的一家客栈了，他实在无法想象剩下的那几间客栈会是什么模样。 他们今天晚上总归是要住在这里的。 稍微犹豫了一下，张瑾就下定了决心，还是在这里住吧。 这么想着，他开口唤了几声。没多久，从后院的方向传来一道回应声。 听到回应，张瑾有些惊讶。那声音很年轻，而且明显是个女人。 难道这家的掌柜是个女人？ 这要是放在张瑾原本所在的现代世界，其实也不算什么，可在这个世界中，女子开一家店就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了。 没多久，从通往后院的门那里果然钻出了一个女人。 女人衣着干净朴素，面上不施粉黛，却看起来清隽秀丽，看气质实在是不像一间客栈的老板。唯一与她的面容有些违和的是她被挽起的头发。发型代表她已经嫁做人妇。 女人匆匆走了过来，一边用腰间的围裙擦着手，一边笑道：“几位客官久等了，实在怠慢。几位是要住店吗？” 做事麻利，开口前先笑，脾气好，会察言观色，这是张瑾对这个女人的第一印象。虽说这人表面看过去第一眼看不出什么特别，可当她说话和行动时再去看，就能发现她的不简单。 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张瑾不免有些好奇。可他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张瑾指了指门外说道：“我们住店，一会儿也要吃饭。门外有一辆我们的马车，你们有地方停吗？” 女人连忙点头，冲着后院的方向唤了一声：“大牛！出来帮忙！” 后院有人应了一声，不多久，就走出来一个身材健壮的汉子。 张瑾和曼莎都想着，这人应该就是女人的丈夫了，却不想汉子张口就喊了一声：“娘！有什么事要做？！” 张瑾和曼莎都被这一声“娘”给惊掉了下巴。他们同时将目光重新聚集到女人身上，越看越是觉得稀奇。 不管怎么看，这女人顶多也就不超过三十的样子，怎么居然有个块头这么大的儿子？难道不是亲生的？！ 这两人猜疑的神色丝毫没有遮掩，那女人明晃晃地看到了，却也不生气，只是笑笑也不多做解释，看得出脾气很好。 女人指挥那个名叫“大牛”的壮汉去把马车拉到后院，乔浩怕马不听话，就跟着去了。剩下张瑾在大堂登记交钱。 一切都完毕以后，女人还热情地问张瑾晚上想要吃什么，他们客人少，可以点着做，只要他们的厨师会的。 队里的吃货是元良，这种事自然要元良来跟女人沟通。 等他们说完了，乔浩刚好回来。 女人离开前，还对张瑾等人说了一句：“我叫桂花，你们随意称呼就好，有什么事不用客气，叫我一声就行。” 张瑾等人一一应下了，她这才转身离去。 由于刚才大牛喊桂花的时候元良和乔浩都在外面，他们还不知道桂花和大牛的关系。上楼的时候，张瑾见大堂内没有人了，小声跟乔浩和元良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 这两人也是一脸震惊，显然是跟张瑾和曼莎一样，完全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 元良更是一步一回头，望着桂花消失的后院门口，期待着桂花从那里出来，他再多看两眼，仔细看看桂花究竟是多大年纪。 第一百九十二章 老板娘 由于镇上外来人不多，所以客栈里的房间非常充裕，足够一人一间。 一路走来，几人大多是两人挤一间睡，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好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除了张瑾和凡凡只要了一间房，其余的人都各要了一间。 只是在分房的时候，张瑾和曼莎出了一点小分歧。 之前遇到需要两个人挤一间房的情况下，一般都是曼莎和凡凡两个女孩子睡一间，剩下三个男人挤一间，挤不下的话就单拎出来一个人住一间。自从曼莎加入他们的队伍以来，张瑾已经很久没有跟凡凡一起睡了。 原本张瑾还有些担心，毕竟是在异世，凡凡不在他身边他总是不能放心。可后来见凡凡似乎对跟曼莎一起睡没什么抵触，渐渐地他也就放开了手。 有时候他想想曼莎说的话，也觉得挺有道理了。他总觉得凡凡现在还小，可实际上，凡凡正在一点点的长大。他身为男性监护人，确实是需要多注意。 虽然张瑾接受了凡凡跟曼莎一起睡，可他还是没办法让凡凡单独住一间房。 曼莎跟张瑾的主要矛盾就在于，到底让凡凡跟谁睡。 两人吵了半天，最后还是凡凡终于忍受不了，拍板做了决定。 曼莎露出了失落的表情，而张瑾却是满脸得意。 带着凡凡走进房间，张瑾这才发现，虽然这家客栈的装修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客房的整洁程度还是令人非常满意的。 房间内设施不多，朴实无华，却处处都非常干净，就连空气都是清爽的，看得人心情十分舒畅。 张瑾很喜欢这个房间，凡凡看起来也是这样。 几人在房间稍作休息，眼见天黑了下去，这才纷纷从房间中出来，去往大堂准备吃晚饭。 明明现在应该是晚饭高峰期，可大堂里除了他们却再没有一个人，一看就知道这家店里的客人很少。 下楼的时候，元良还悄悄问张瑾：“这家店里该不会只有我们这几个客人吧？怎么一点其他的动静都没有？” 张瑾耸耸肩说：“我怎么知道。” “你订房间的时候都不问一下吗？”元良不满道。 张瑾觉得莫名其妙：“我问这个干嘛？！” 元良想也不想就开始埋怨起来：“果然还是乔浩靠谱一些，你看看你，下次不让你订房间了。” 张瑾觉得元良应该就是闲得无聊纯粹想找事，也懒得辩解了，只是斜眼看他道：“行啊，下次你订。” “我才不要！”元良连忙摇头。 张瑾正想要嘲笑他，却又听见他说道：“下次我订了，你再挑我的刺怎么办？哼，我可没那么傻。” 这两人刚才的对话可以概括为： 张瑾：“你行你上，不行别哔哔。” 元良：“我就不上，我就哔哔。” 张瑾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去接。 这人怎么会这么幼稚？！ 几人说着走着，很快就来到了大堂。 老板娘依旧不见踪影，张瑾不得不提声高呼：“老板娘！” 他想了半天，觉得直接叫“桂花”不合适，“桂花姐”又实在叫不出口，最后决定还是只称呼她为“老板娘”。 桂花也不知道正在哪待着，听到张瑾的呼喊应了一声，没一会儿就从一个角落里钻了出来。 “你们饿了吧？下来坐着稍微等一下吧，菜马上就好！” 张瑾这才知道原来她刚刚是在厨房。 这个客栈地方不大，门倒挺多。 天冷，大堂里没有客人就更显冷清。几人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坐下了。 几人刚坐安稳，只听到外面一声爆炸一般的巨响，吓得几人都是一个激灵，凡凡更是尖叫一声，钻进了张瑾的怀里。 张瑾连忙伸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 巨响只一声就停了。这时桂花端着一盘菜朝这里走过来。 元良对她很是好奇，很想跟她搭话。还没等她走近，元良的问题就先抛了出去：“桂花姐，刚才那声音是什么啊？” 他年纪小，脸也嫩，叫桂花一声姐倒是也不显违和。 桂花显然很喜欢这个比起“老板娘”更加亲切地称呼，连带着对元良说话时的笑意都浓了几分：“明天就是桃花节了，这是一个对我们镇很重要的节日，连着三天都是要放鞭炮和三色烟花庆祝的。” “哦~”元良恍然大悟一般地点了点头，转而又打听起了桃花节：“那桂花姐，你们的这个桃花节是干什么的？” 桂花脾气好，也很有耐心。她上完菜，耐心地站在桌边跟张瑾他们讲解了一下关于桃花节的信息。 原来桃花节是桃花一个独有的传统节日，其盛大程度仅次于过年。 桃花镇原本就是建在一片桃林中间，后来慢慢地人口越来越多，居民们就不得不砍掉一批桃树，在那片腾出来的空地上盖房子。然而桃林是最早占着这块地的，桃花镇的居民觉得他们这算是抢了人家的地盘，所以才成立了桃花节，原意是以此来纪念那一片桃树。 但是发展到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桃花节逐渐变成了一个相亲会，互相爱慕的男女会在这一天跟喜欢的人告白。再后来，桃花节的意义就不仅限于爱情了，它的意义逐渐变得丰富起来，也开始有人在这个节日为自己的亲人和朋友祈祷，长久分离的人在个节日里聚集在一起吃个饭，见一见。 总得来说，桃花节就是一个充满爱意的节日。在这一天，你可以向你爱的人表达自己的爱意，无论是爱情、亲情还是友情。 除此以外，每逢桃花节前后，镇上都会举办灯会。 今天恰好是灯会开始的第一天，是人最多的时候。桂花建议张瑾他们几个人吃过晚饭以后可以去看看，她说这是她最喜欢的节日活动。 张瑾几人也对这个花灯会很感兴趣，纷纷表示想要去看。 后来，桂花又给他们讲了几个关于桃花节的传说，众人一边与她聊天，一边吃饭，气氛很是随意。 等到最后一道菜上齐了，桂花的故事也讲完了。 “几位客官，请慢用。我还要去后厨帮会忙，就不在这里打扰各位了。” 几人知道她这是想要离开的意思，与她告别时都略有不舍。 一番交谈下来，他们都喜欢上了这个老板娘，哪怕是凡凡在她面前都显得更加愿意开口说话。 第一百九十三章 桃花节 到达桃花镇的当天晚上，张瑾众人都因为疲惫而早早入睡了。第二天，睡得饱饱的众人不约而同地起了个大早。 他们原本以为他们醒的还算早的，当他们走出房间下了楼梯时，却发现大堂中已经坐满了下来吃早饭的人。 这与他们昨天在大堂吃晚饭的时候看到的场景很不一样，这家客栈生意再好也不至于晚饭过后突然有这么多人来住店，如此说来，楼下这一屋子的人，应该大部分都是当地人。 “这个镇上的人都这么勤快吗？”元良嘀咕着。他一直都是起床困难户，也因此非常佩服能够早起的人。 正巧这时，老板娘端着一盘饭菜往楼梯上走，刚好听到了元良的话，笑着解释道：“这几天是桃花节，大家都是早起准备节目的。” “节目？”元良的眼睛像个灯泡一样，瞬间被点亮，“都有什么节目？什么时候开始？！” “节目有很多，每年都不一样。第一天的话，一般都是下午开始。”老板娘笑眯眯地回答，一点不耐烦的样子都没有。 元良看到大堂里坐满了人，不禁问道：“这么多人都要准备节目吗？” “是啊，桃花节要连着举行三天呢，大部分节目都是各家自己准备的，每一家都至少要出一个。” 元良兴奋地问道：“是吗是吗？那桂花姐姐你们打算出什么……” 还没等桂花听完这个问题，元良的话就突然被张瑾打断了。 张瑾说：“元良，桂花姐还要忙，你不要一直缠着她了，打扰她工作。” 元良这才发现桂花手上还端着一些菜，看样子是要送给楼上的客人。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颈，对桂花歉然道：“不好意思啊桂花姐姐，你先去忙吧……” 桂花笑了笑，没有反驳张瑾的话，只是笑道：“那好，以后有空再聊。”然后就微笑着离去。 一旁的曼莎也不禁感叹道：“老板娘的脾气真好啊。”要是她遇到这种情况，估计早在元良的第二个问题问出来的时候就爆发了。 元良的脸颊微微泛红，他平时最会察言观色，刚才却不知道怎么的，只顾着跟桂花姐姐说话了，连她手里拿着东西都没看到。 几人走下楼梯，找了一圈都没能找到一张完整的空桌可以吃饭。张瑾说要不点了饭拿到楼上吃，然而当他们看见忙地脚不着地的大牛以后，干脆放弃了这个想法。 元良提议出门吃早点，顺便还可以逛个街，其他人纷纷同意。 出来一个陌生的地方，总是会对这里的风土人情产生好奇的。几人走出客栈以后，都不急着找吃的，还是沿着街道慢慢走了起来。 不知道是天气的原因，还是受到了街上热闹氛围的影响，张瑾总觉得今天特别暖和，就连初升的朝阳都散发着温暖的光芒，照在人身上让人感觉很舒服。 街上行人不多，但家家户户门口都有人。挂灯笼的挂灯笼，贴墙纸的贴墙纸，每家每户都致力于给自己的家门口做打扮，越是能吸引来路人的目光，他们就越是自豪。 张瑾觉得，这种热闹的气氛甚至比他那里过年时的氛围还要浓厚一些。 几人沿着街道一路走着，一直在最前方领路的元良在看到一个煎饼摊的时候，欢快的脚步缓缓停了下来。 看到元良没出息地对着煎饼摊的方向流口水，乔浩问他：“想吃煎饼了？” 元良拼命点头。 煎饼摊的老板是当地人，主要的客人也是当地人，因此老板做的煎饼又大又厚实，非常实惠。张瑾和乔浩这两个成年男子吃上一个也能吃饱。 曼莎和凡凡饭量小，就干脆分了一个煎饼。张瑾让老板帮她们把煎饼切开，一人拿一半。 一刻钟过后，这一行人，人手一个煎饼，走在桃花镇的街道上。 煎饼里裹的有酱，元良吃相不拘，没一会儿就吃出来一个花猫脸。其他人也不提醒他，只是看着他发笑。 元良被笑得莫名其妙，而他迷茫的眼神，则又引起了其他人更强烈的笑意。 元良问他们究竟在笑什么，这几个人都笑而不语。后来乔浩想要告诉元良真相，却被曼莎拉住了。 几人走着走着，路遇一个娇俏的姑娘看见元良，连忙用帕子捂着嘴角，露出的一双大眼睛里满满的笑意。可怜元良这小子还以为人家是看中了自己的帅气，还自以为风流的抛回去一个媚眼，却不想那姑娘直接笑出了声，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第一个这样的人路过，元良还以为终于有人发现了他的帅气。第二个这样的人路过，元良还想着原来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的魅力居然这么大。第三个第四个这样的人路过以后，元良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他们在笑什么？”元良纳闷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疑惑地问乔浩，“他们为什么都在看我？握脸上贴金子了？” 这时候距离他们吃完煎饼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乔浩实在是忍不下去，也不回答元良的疑问，直接从胸前的内侧口袋里掏出一条帕子递给了他。 “干啥？”元良一脸懵。 乔浩语气平淡地说：“嘴角沾上酱了，擦掉。” 元良大惊失色：“你怎么不早说！”说完他一把扯过手帕，低头对着嘴角一阵狂蹭。 乔浩看了一会儿看，忍不住道：“你动作轻点。” “现在知道关心我了？刚才一直不提醒我，不要在这虚情假意了，哼！”虽然是这么说着，但元良的动作却真的缓和了下来。 “不是，我是担心我的手帕被你扯破了。”乔浩的语气非常认真。 元良用力把手帕丢到乔浩的怀里：“……还你！什么破东西？！” 乔浩向来不跟元良一般见识，他也没有反驳，而是接住手帕，小心地折好，然后珍惜地放进了衣兜里。 张瑾在一旁默默看着，总觉得乔浩对待这条手帕的态度不一般。 他们吃过早饭也没急着回客栈，一逛就是一上午。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小镇渐渐变得越来越热闹，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快到中午的时候，街上已经有人群慢慢聚集起来，看样子，应该是表演快要开始了。 不知不觉，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晃过去了，很快，他们再次变得饥肠辘辘。 乔浩提议回到客栈吃个午饭，下午再出来接着逛。 第一百九十四章 桂花的八卦 张瑾几人回到客栈以后，发现大堂中的人早就散去，中午留在客栈吃饭的客人比早上的时候少了一半。 这回他们总算能坐下来安安稳稳的吃个饭了。 桂花和大牛依旧很忙，张瑾他们眼睁睁看着桂花穿着一件鹅黄色的衣裙从他们身边走来走去，却连看都来不及看他们一眼。 元良失落地放弃了想找桂花打听关于“桃花节”的想法。 元良是讨厌桃花没错，可他对这种节日活动却是非常的感兴趣。他今天上午出去转了一圈，发现除了“桃花节”这个名字以外，整个节日跟桃花没什么太大的关系。稍微给自己做了一下思想工作，他也就能接受了。 桃花镇当地的许多人都是热情好客的。邻桌的一个中年男性见元良面生，又一直盯着老板娘不放，于是便凑过来调笑他：“小子，毛都没长齐呢就敢肖想我们桂娘？” 元良原本正盯着桂花鹅黄色的背影发呆，耳边猝不及防冒出这么一句话，吓得他立马条件反射地低下了头，白嫩的脸颊瞬间涨红起来。 “我……我才没有……” 胳膊肘往外拐这种事曼莎做得很熟练，她一见元良出糗，立即就开始起哄：“没有肖想人家那你一个劲儿地盯着人家看干嘛？我说小元良，你该不会是暗恋老板娘又不敢开口吧？” 元良被她说得恼羞成怒，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猛地站起来指着曼莎的鼻尖怒道：“你……你不要胡说！” 邻桌的人原本只是没有恶意地调侃一下，没想到自己还没说两句呢，这小家伙就跟自己人窝里反了，他当然乐得看戏。 见曼莎和元良几乎要吵起来，张瑾和乔浩都很淡定，连架也不劝，任由他们闹。这么多天以来，他们早就习惯了这两个人时不时怼上一架。 只是他们的动静越来越大，很快就把老板娘给吸引了过来。 见到桂花匆匆走过来，元良的脸色更加血红。 桂花赶过来以后，先是向周围的客人询问了一下大概情况，这才走上前来开始劝架：“两位这是怎么了？怎么吃着吃着吵起来了？要是小店有哪里做的不好的，还请两位直接对我这个老板娘说，可千万不要伤了和气啊。” 曼莎原本没想跟元良吵架，谁知元良却把她的玩笑话当了真，不知不觉地跟她吵了起来。 如今两人都在气头上，谁也不肯让谁。 乔浩见事情惊动到了老板娘，连忙起身赔不是：“桂花姐，没事没事，你去忙吧，这两个人交给我就好。实在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说着，他一手扯着曼莎，一手扯着元良，拉着两个人坐了下来。 两人互不理睬，气氛僵硬，可总算是消停了下来。 看到乔浩这么快就控制住了情况，桂花也松了一口气，冲乔浩笑笑，转身就离去了。 这边乔浩在跟曼莎和元良两人做思想工作，张瑾却注意到，原本打算上楼送饭的桂花，却在离去之后，默默地将菜盘交给了大牛，自己则代替他在大堂忙碌，显然是不放心这边的情况。 张瑾看了一会儿才收回目光，没想到却正好撞上隔壁桌投向他的打量的眼神。 张瑾一愣，发现那人正是刚才出声调笑元良的人。 他想起刚才心中的疑惑，没忍住还是开了口：“这位大哥，问你点事呗？” 男人刚才调笑元良本就没有恶意，这会儿对上张瑾的眼睛也是满面笑容，大方地说道：“问吧！” “这家店里只有老板娘和一个伙计？没别的人了？” 张瑾见早上和中午都一直只有桂花和大牛在忙，没见过别人，因此有这个疑问。 男人大概见张瑾是外乡人，回答的还挺详细：“应该还有一个厨子，不过他一直在后面做饭，很少露面，听说也是住在这里的。至于其他人，应该是没有的了，平时店里的生意一般也不会像今天这样，这几天不是过节吗，桂娘他们也是偶尔忙这么几天。” 张瑾点了点头，想着也是。这里外人来得少，发部分是本地人，生活节奏又很慢，自然不会天天出来吃饭。 解决了张瑾的一个疑惑，那男人并不打算就此止住，转而开始跟张瑾介绍起了这家店的情况。 原来这家店存在了很久，生意一直都很一般，也不知道桂花一个人是怎么维持下去的。前几年的时候，镇上人见桂花一个人太辛苦，有许多男子忍不住找到桂花提出想要照顾她，可当他们得知想要娶桂花就必须要认下一个看起来人高马大足有二十岁的男人做儿子以后，就纷纷遗憾地放弃了。 说起来大牛，镇上的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桂花的亲生儿子，虽然桂花每天都口口声声说大牛是她的亲生骨血，可单看这两人的年纪和外表，镇上人是怎么都不能相信桂花的说法。不过既然桂花坚持这么认定，其他的人也不好说什么。 张瑾能从那男人的语气中听出来，镇上对桂花抱有好感的男人不少，可大多都是因为大牛止步了。桂花似乎也很清楚这件事，不过她仍是凡事照旧，对于别的男人的示好就跟没看见似的。 总之，桂花也算是镇上的一个传奇人物了。 打听到这些以后，张瑾心中对桂花这个女人更是佩服，也更加的好奇了。 倒是有一件事令张瑾感到有些惊讶，仔细想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桂花身为一个年轻女子，整天跟一个快要成年了的男人住在一起，即便她再怎么强调这个男人是自己的“儿子”，也免不了总会被人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 随着桂花在镇上待的年份越来越久，关于她的流言也越来越多，这些流言中有好的有不好的，甚至还有一些特别难听的。 流言传得很广，桂花不可能一点都没听说过，可她依旧我行我素，一切照旧，像是不曾在意过这些流言一般。 于是开始有人说她不知检点。 不过平日里桂花向来为人和善，热心又善良，也是结交了不少好人缘的。因此，镇上人对她的评价褒贬不一。 这些话都是张瑾从男人带有强烈个人情感的讲述中总结出来的。仅仅是靠着这么一个人的讲述，张瑾就能感受到，这个桃花镇，似乎并不像表面上的那样和谐。 第一百九十五章 昏迷的男人 店里的客人渐渐散去以后，桂花也终于有了空闲。 其他人似乎都有事要忙，匆匆吃完饭就离去了，没多久，店里又只剩下张瑾这一桌人。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桂花见张瑾他们还没吃完，也不急着收拾桌子，而是缓步走了过来找他们闲聊，顺便休息一会儿。 桂花站在站在张瑾他们这一桌的附近，笑着问道：“几位，今天上午玩的开心吗？” 元良和曼莎还在冷战当中，都板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乔浩和往常一样，自觉地扛起了外交大旗：“挺开心的，街上真热闹。” “下午还会更热闹呢！还会有游行，几位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乔浩点头道：“一会儿吃过饭我们就打算出去。” 桂花却掩嘴笑道：“倒是也不用着急，游行开始还要好一会儿时间，几位若是吃完了，不妨回房间休息一会儿，睡个午觉再下来，不耽误。” 几人走了一上午的路，也都有些累了，于是都同意了桂花的提议。 吃过午饭，几人没有在大堂过多逗留，而是纷纷回到了房间打算小憩一下。 张瑾念着凡凡身体虚弱，担心她太累了，于是一进房间就催着她上床睡觉。 凡凡很是听话，任由张瑾牵着她的手，将她领向床那边。 凡凡的睡眠质量向来很好，入睡很快，睡得又香。她躺在床上眼睛一闭，没多久就睡着了。 她睡着的时候很安静，不乱动，也从不说梦话。如果不是看到她微微起伏的胸膛，有时候张瑾甚至会以为她已经停止了呼吸。 刚开始的那几天，张瑾还紧张地每天半夜都会起来查看凡凡的状况，可后来久而久之，他也就习惯了。 这孩子小时候没少受罪，有许多以前的经历对她产生的影响，很可能这辈子都改不过来了。 床幔被张瑾拉了起来，他在昏暗的光线中，一边看着凡凡安静的睡颜，一边在脑海中胡思乱想，没过多久，睡意渐渐袭来。 朦胧之中，张瑾突然被“咚”的一声巨响惊醒。等他的大脑彻底清醒过来以后，周围已经没了动静。 凡凡正睡得香甜，对那个声音没有反应。 就在他以为自己只是做梦的时候，却又听到门口的方向传来一阵忽高忽低的敲打声。 门外有人。 看了一眼安睡的凡凡，确认她没有什么问题，张瑾缓缓从床上起身，小心地走到了门口。 他拉门的动作很轻，可门还是发出了“吱呀”的声音。 张瑾先是拉开了一条缝，发现门外空无一人。 也许是他听错了？正当他疑惑地准备关门回去的时候，却又突然清晰地听到了身前传来的敲门声。 他循着声音低头一看，悚然发现一个男人正倒在他的门口。男人脸色苍白，呼吸急促，一副喘不过气的样子。 张瑾下意识蹲下了身，查看男人的情况。医生的经验告诉他，这人现在呼吸困难，如果不及时采取措施，他很有可能会在一分钟之内因窒息而昏厥。 可张瑾刚刚蹲下身，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眼睁睁看着男人头一歪，昏迷了过去。 难道是休克？！张瑾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感受男人的鼻息。 可令他意外的是，刚刚还快要窒息的男人在昏迷之后，呼吸却莫名渐渐平缓了下来。他的脸色虽然看起来还是非常苍白，可脸上痛苦的表情却已经消失不见。 所以他昏迷的原因是什么？ 出于医生的职业习惯，张瑾还是大略的给男人检查了一下身体。却发现男人瘦的厉害，躺在地板上没多久，身体就从温热变得冰凉。 至于他还有没有其他的病症，张瑾暂时看不出来。他目前只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的身体很虚弱，虚弱到很有可能连站都站不稳。 看男人穿着整洁，也不像是个乞丐，也不知道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这样的一个人，也不知道是从哪来，又是怎么一步步蹒跚着走到他房门前的。 张瑾对于男人的来历一头雾水，想了又想，还是撇下男人，走到楼梯口朝着大堂的方向看了一眼。 凡凡还在房间里睡着，他不敢走得太远。 幸好，老板娘就在大堂里，张瑾往下看的时候，刚好跟老板娘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桂花姐！”张瑾冲她招了招手。 桂花先是温和地冲他笑了笑，随即却看到张瑾一脸紧张，勾着手示意她上去。 她察觉到张瑾是有什么严肃的事情找她，连忙起身快步走了过来，一边还问道：“怎么了？” 张瑾住的房间离楼梯口不远，因此桂花刚走上楼梯，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张瑾门口的男人。 她惊叫一声，慌忙问张瑾：“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倒在这里？！” 闻言，张瑾惊愕道：“你认识他？” 桂花的脸上也是不可作假的焦急神色：“认识，他也是这里的住客。” 语罢，她也来不及跟张瑾多做解释，匆匆转身冲着楼下大喊一声：“大牛！快上来！” 楼梯“咚咚咚”几声颤响，是身材健壮的大牛跑了上来。 接下来，桂花指挥着大牛将男人背起，把他送到了男人原本所在的房间。 这家客栈不大，站在楼梯口就能把二楼的房间一览无余。张瑾注意到，大牛把男人背进了距离楼梯口最远的那个房间里。 他站在原地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跟过去。作为一个医生，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跟过去了解一下情况，可现在凡凡一个人在房间里，他就这么走了的话，又有些不放心。 恰好就在这时，凡凡呼唤他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带着焦急。 一听到熟悉的声音，张瑾不再犹豫，径直冲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就看到了在床上明明还迷蒙这双眼，却着急地转着圈寻找他身影的凡凡。 “凡凡，我在这呢！” 张瑾的声音刚一响起，就被凡凡迅速锁定了。她连鞋也顾不上穿，一个翻身跳下床，径直朝张瑾的方向奔了过来。 张瑾瞅准机会，一把抱住了她。发现怀中人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他连忙轻声安慰：“没事没事，我就是出去看了看，没有走远。” 凡凡把脸闷在他的胸膛中，半晌没有说话。 第一百九十六章 小白兔花灯 安抚好凡凡之后，张瑾牵着凡凡的手走到了那个昏迷男人的房间门口。 大牛和桂花刚才将男人送了进去，现在还没出来。桂花进去的时候，还顺便将门关上了。 张瑾以为桂花马上就会出来，于是静静地等在房间门口。可谁知他等了许久，房门却还是一动不动。 房间内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难道是男人醒了？！ 张瑾犹疑着，轻轻敲了敲门。瞬间，门内的谈话声顿止。 过了没一会儿，门被从里面打开了，桂花从门缝里钻了出来。 “公子，你怎么还没走？”桂花诧异地问。 张瑾回答：“我是医生，想过来看看你们需不需要帮忙。” 桂花惊讶了一瞬，然后急促地笑了一下，说道：“不用，这个人在我这住了许久，他身上有旧疾，治不好的……让公子费心了。” 张瑾皱着眉问：“旧疾？什么旧疾？我兴许能想些办法。” 他想的是，这个大陆的医疗水平那么差，没准桂花说的“医治不好的旧疾”在他这里能有办法解决呢？ 面对张瑾的追问，桂花明显有些慌乱，她匆忙说道：“这个是客人的隐私，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公子，您请回吧。” 桂花说的话倒有些道理，她又不是男人的家属，要不要给男人看病还得他自己决定。可现在男人昏迷不醒…… 张瑾想起了刚才男人倒在他门前时的那副样子，心中总是放心不下来。他想了想说道：“不看病可以，可他突然昏迷，总是有原因的吧？我替他看看他现在的状态如何，别的一概不过问，这样行吗？” 谁知桂花又坚定地摇了摇头说：“不，真的不用了。公子，最近一直都是我在照顾他，他的身体状况我再清楚不过，就不牢公子费心了，公子请回吧。”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赶，张瑾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他原本跟过来就是由于职业的道德心作祟，现在却一再被拒绝。 眼见着桂花死死地堵在门口不让他进去，他也很是无奈，只好带着凡凡回去了。 张瑾转身的时候，桂花还停在门前看着他渐渐离去的背影，似乎对于屋内男人的情况一点都不关心。 一直到张瑾回到房间，关上房门以后，才彻底隔绝掉桂花的视线。 张瑾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身为一个客栈的老板，看到客人晕倒在客栈的走廊上，第一反应难道不是找大夫吗？怎么桂花反而要一个劲儿地将他往外推呢？ 难道这件事的背后，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 凡凡见张瑾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为了安慰他，等他一坐下就直接钻进了他的怀里。 有凡凡吸引注意力，张瑾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 元良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自己现实中正身处何地在干什么，可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在做梦。 他梦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那时候天空和树木都还很高，他的师兄的背还很宽广，宽广到可以把他稳稳地驮着，带他走过泥泞的山路，走过湍急的溪流，走过一大片桃花林。 那时候，他还不讨厌桃花，也不讨厌红色…… 元良是被一大片刺眼的红色惊醒的。当他的意识彻底脱离梦境清醒过来以后，他发现自己的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蒙上了一块水红色的纱布。 他伸手拽了拽，才发现原来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挂钩中飘下来的床幔。 “你终于醒了？” 这时，一道温和又轻柔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以后，元良恍惚了一瞬。这个声音，和他梦中听到的声音是那么的相似。曾几何时，他的师兄也是那么的温和，同他说话时的声音也是那么的轻柔…… “师兄……”他不禁轻声呢喃着。 “你说什么？”那道声音疑惑的问，“别发呆了，快起来，张大哥他们在外面等我们好久了。” 听到后面那句话，元良这才猛然惊醒。 “马上就来！” 元良随手将掉下来的床幔重新挂好，穿鞋的时候看到坐在他正对面静静等待着他的乔浩，随口问了一句：“床幔是你取下来的？” 乔浩愣了一下才回答：“是我，外面光线太亮，我怕你睡不好，想着给你取下来挡挡光。怎么了？” “没事，随便问问。”元良轻轻地摇了摇头。乔浩应该不知道他不喜欢红色，很多人都不知道。 “你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才睡了这么久吧？我刚才叫了好几声都没把你叫醒。”乔浩温和的声音中难得带了一丝抱怨的意味。 元良一愣：“我睡了很久？” 乔浩指了指窗外的天：“你自己看，太阳都快下山了。” 元良这才惊觉，原来自己这一觉竟然睡了整整一个下午！ 他连忙加快了动作。虽然他对桃花没什么兴趣，但是他对节目还是很期待的啊！ 等到张瑾这一行人终于能够出门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 初冬的天黑的比往常要早一些，还不到晚饭的时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不过好在，大概是受节日气氛的影响，桃花镇的大街小巷中到处都张灯结彩，看起来竟然要比白天的时候还要热闹上几分。 张瑾他们一边走一边看，遇到有趣的就停下来凑个热闹。没一会儿，其中几个人的手里就各自多出一个花灯来。 凡凡是第一个得到花灯的，在这样的氛围中，用不着她主动要，张瑾也会想起要给她买一个。张瑾给她选的是他眼中最漂亮的桃花灯，凡凡倒是不介意这灯样式的普遍，只要是张瑾给她买的，不管是什么，她都能拿着乐呵半天。 而元良手里的是一个小白兔的花灯，这不是他自己选的，是曼莎硬塞给他的。 “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拿这么可爱的花灯？不行！我不要这个！”曼莎把灯递给他的时候，他在用全身的力量表示拒绝。 然而曼莎一句话就让他屈服了：“谁说这个要给你了？我给桂花姐买的，你先帮忙拿着，有跑腿费。” 元良举着一个小白兔的灯笼一脸乖巧，什么意见也没了。 但当曼莎转过头的时候，他还不忘偷偷摸摸地凑到乔浩耳边对他嘱咐道：“乔浩，一会儿记得帮我找一个老虎的花灯，狮子的也行。” 乔浩很好说话地点了点头。 第一百九十七章 半截桃木剑 “玉兔配桂花，简直绝配。” 将小白兔花灯递给桂花的时候，元良脑中这么想着。 但他没有说出来。 桂花看着他笑得温柔，她真诚地说：“谢谢。” 元良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这个是曼莎特意买来送给你的，不是我买的啦……” 桂花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而是问道：“你们吃过饭了吗？” “我们吃了好多东西。”元良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示意自己已经撑到吃不下了。 他们在街上逛了一晚上，嘴巴一直都没闲着。即便是没吃晚饭，这会儿也已经撑得不行了。 不止是元良，他们这一行的所有人都是如此。 桂花说：“那就好。既然都吃过了，各位就早点休息吧。” 说罢，她提着灯笼就打算转身离去。 现在的时间已经到了深夜，店里早就没了客人，桂花守在大堂中，就是为了等张瑾他们的归来。现在人等到了，她也准备锁好门回去睡觉了。 张瑾却忽然叫住了她，问道：“桂花姐，我看你起色不太好，是不是有什么不太舒服的地方？需要我帮你看看吗？” 桂花的身影顿住了，过了一会儿她才回身说道：“不用了，只是没休息好而已，我这就去睡了。” 张瑾没也再说什么，沉默地看着她渐渐离去的背影。 也许其他人没有发现，但他身为医生，又曾经留意过，此时不难发现桂花的脸色比着平时苍白了许多。那看起来不像是因为劳累和睡眠少所导致的苍白，而更像是缺少精气一般的虚弱。 可是桂花什么都不说，张瑾也无可奈何。 跑了一晚上，几人都有些累了，于是纷纷回到了各自的房间休息。 下午睡的时间太久，此时元良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 这些日子他几乎天天晚上都要跟乔浩一起睡，现在乔浩不在，一张大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他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不习惯。 他翻来覆去半天都没能睡着，又没有什么可以消遣时间的活动，就只能一个人胡思乱想。 他不自觉地想起了今天午睡时做的那个梦。他已经有好久没有梦到那些事了，本以为已经忘得差不多，却没想到今天午睡的时候，那两个人却抓住了这么短的时间再次钻进了他的梦境，令他猝不及防。 元良想着想着，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走到桌边，开始在自己的行李中翻找。 没多久，他就找到了那个东西。 那是一个被布条缠得严严实实地长条状物体，一直被他藏在行李的最深处。他很少拿出来看，却一直把他带在身边。 由于长时间的磨损，布条的颜色都退去了一些，切口处也泛起了毛边。 元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解开了顶端的那个死结，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将布条揭开，一层又一层。 直到最后，被包裹在最里面的东西终于显露了出来。 那是一把桃木剑，剑身被从中间斩断，下半截不见踪影。 元良忍不住伸手去抚摸那个断裂的切口，发现那里的木刺已经几乎被磨平了，不再像最开始的时候那样扎手。 随着时间的流逝，总会有一些东西在改变，也许是物件，也许是情感，也许是记忆…… 元良从床上下来的时候没有点灯，原本就无声的夜晚在黑暗中更显寂静。 突然，从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元良的听力很好，他感觉那就像是什么物品在地板上摩擦所发出来的声音。 是谁半夜不睡觉在外面走来走去？ 元良陷入回忆中的思绪被这并不明显的动静打断，他心中产生了好奇。但此时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他不敢轻举妄动。 声音越来越近，那人好像正朝着这边走来。 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信念，就在他准备悄悄地回到床上的时候，忽然注意到那声音似乎停了下来，而且，刚刚好停在了他的门口。 他却没有在纸糊的门上看到任何影子。 元良的身体瞬间就僵住了，抬起的右脚又轻轻落了下来。 “没事的，没事的……”他在心中不停地安慰自己，睡觉之前他已经把门梢插上了，外面的那个人应该进不来的…… 他……进不来的吧…… 元良是一个道士，至少曾经是，虽然他怕鬼，但是与鬼想比起来，他更加害怕的是心存歹念的人。 元良的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他紧绷起精神，视线紧紧盯着门口的动静，随时准备大声呼救。 手边没什么武器，唯一一个趁手的也只有刚刚被他拿出来的半截桃木剑。 有总比没有强，他这么想着，右手手掌握紧了桃木剑的剑柄。 可他等了许久，门口处却再也没有响起任何声音。 难道是……离开了？ 元良犹疑着，缓缓接近房门。他又静默了好一阵，才终于鼓足勇气，悄悄将房门拉开了一条缝。 透过门缝向外看，好像什么人都没有。 元良松了一口气。也许是他听错了吧，或者是那个人已经走了。 总之，他应该安全了。 就在他刚准备关上房门的时候，却忽然听到身下响起了一道气息微弱的人声： “救我……救救我……有鬼……” 元良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门口居然趴着一个脸色惨白的男人！ 就算是不怕鬼，可猛地看到大半夜的一个脸白如纸的男人趴在他的房间门口，他还是被吓了一跳。 元良连忙拔剑指着他，慌乱地问道：“你你你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男人气息微弱，也不知道是无法回答他的话，还是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只会一个劲儿地重复道：“有鬼……救我……” 最初的惊吓过后，元良渐渐反应了过来，这男人应该就是一个身体虚弱的普通人类，虽然看起来吓人，但实际上没有什么威胁力。 在门口捡到人这种事元良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他迷茫地伸出头将视线在走廊上扫视了一圈，发现外面一个人都没有，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你你你你在这等着！我去找人！你千万不要咽气啊！” 说罢，元良连桃木剑也来不及放下，直接从男人的身体上方跨了出去。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不会抓鬼的道士 张瑾刚睡下没多久就被一阵“啪啪啪”的敲门声吵醒了。 他不耐烦地睁开眼睛，压着嗓子怒吼了一声：“大半夜的干嘛啊？神经病啊！” 敲门声停了下来，门外传来元良慌张的声音：“张大哥！快起来！我有急事要找你！” 张瑾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凡凡，发现她果然也被吵醒了，正迷茫地揉着双眼。 张瑾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脑袋，然后下床朝门口走去。 门刚一打开，他就看到了脸色焦急的元良正扒拉着门框眼巴巴地看着他。 “元良？大半夜的有什么事？” “张大哥！我门口有一个人！你快去看看吧！” “有一个人？什么人？”张瑾莫名其妙，他去看什么？ 元良来不及解释，一把拽住他的手就要将他往外拖。 张瑾想起还在房间里的凡凡，手下一个用力就挣开了元良。他拐回去将坐在床上看着他的凡凡抱在怀里，这才转身跟上元良的脚步。 元良这么急匆匆地过来找他，他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呢，结果赶到元良的房间以后他才发现，乔浩已经先他一步到了。 只见乔浩皱着眉站在床边，脸上全是担忧的神色。 “张大哥，你来了？” 张瑾刚出现在门口，乔浩就立刻察觉到了他们的动静。 “张大哥，具体情况我待会儿再跟你解释，救人要紧，你先看看这个人吧！” 张瑾会医术这件事，乔浩和元良一直都是知道的。这也是他们要在深更半夜把张瑾从床上拉起来的原因。 张瑾走近一看，瞬间被惊到了。只见躺在元良床上的那个人，正是中午的时候昏倒在他门口的那个男人！ 男人现在似乎暂时是清醒的，不过这跟他昏迷时的状态也没什么区别，因为他已经虚弱到浑身除了眼睛还能勉强张开以外，其他地方都是一动都不能动。 不过一眼望过去，张瑾却发现他此时的情况其实要比中午的时候好上一些。 张瑾花了十分钟的时间将男人浑身上下都检查了一个遍，却没发现什么明显的伤口。 “难道是中毒？” 张瑾开始扒拉男人的舌苔和眼睑。 又是十几分钟过去了，张瑾却还是没有找到男人虚弱的原因。这里没有先进的医疗设备，他问男人的问题大部分都得不到答案。 如此一来，张瑾根本就没办法查清病因，更加没有办法处理。 就在这时，张瑾突然发现躺在床上的男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躲在乔浩身后只露出半个头来的元良，嘴唇在蠕动着，像是想要说些什么。 张瑾将耳朵侧过去，凑近了一些。 半晌，他才从男人的只言片语之中提取出来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元良，他好像说要你帮他捉鬼来着。”张瑾好心地帮他转述。 却没想到男人开始拼命地摇头，虽然他的动作不大，可眼神中的意图却表达的很明显。 “好吧，那你再说一次，你想要干什么？”张瑾再次把耳朵凑了过去。 男人只是说了几个字而已，却像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气：“赶……赶走……救我……” 张瑾理解一下，试探着问道：“你是说要我们帮你把鬼赶走？” 男人轻轻地点了几下头，眼神一直跟随着元良移动。 元良被他看得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下意识往后一缩，整个人都躲在了乔浩的身后，大声喊道：“我不会抓鬼！也不会赶鬼！别找我！” 听到元良拒绝的话语，男人的情绪有些激动，他断断续续地说道：“你……剑……” 张瑾惊讶地对元良说：“他说你贱！他为什么要骂你？！” 元良白嫩的小脸瞬间黑了下来。 “你……你的……剑……” 张瑾恍然大悟：“哦，原来他说的是你的剑，不是你贱。你的什么剑？” 元良胸中憋着一股气，咬牙切齿道：“能不能别再提‘贱’这个字？” 张瑾顺从地闭嘴。 在场的其他人也许听不明白男人想要表达的意思，但元良却能猜出来。男人也许是看到了他手中的那把桃木剑，才会坚持认为他是道士，可以驱鬼。 他下意识想把仍被他握在手中的桃木剑藏在衣襟里，却因为发现他身上只穿了一件里衣而作罢。 张瑾眼尖，发现了元良的这个小动作，好奇之下问了一句：“元良，你藏什么呢？” 猝不及防被点了名，元良的动作顿时一僵。 乔浩听到了张瑾的询问，下意识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元良。 这一下，两人都看到了被元良藏在身后的那把断了一半的木剑。 “这是什么？”张瑾以前只在旅游景点见过这种木剑，有玩具也有藏品。此时见元良这么护着这东西，不禁有些好奇。 乔浩却像是认识这个东西，疑惑地问道：“桃木剑？你的？” 见躲不过去，元良只好讪讪地点了点头。 被他们看见这把剑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元良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直起身就想把桃木剑塞到自己的行李包之中。 然而这却给乔浩提了个醒，他说道：“说起来，你不就是一个真正的道士吗？虽然平时看不太出来，不过听说你师父好像很厉害的样子？那不如看看这个忙能不能帮上。” 元良闻言连忙摆手大喊：“帮不上！不用问了！绝对帮不上！” 说罢，他心虚地低头遮住了自己的表情，连忙往桌边走。 巧的是，他刚一转过身，视线正好跟站在门口的一个人撞了个正着。 “桂花姐姐？”元良惊讶叫道。 张瑾和乔浩回头一看，站在门口呆呆地和元良对视的那个人，可不正是客栈的老板娘桂花吗？！ 刚才张瑾和凡凡进来的时候，匆忙之下没有关门。他们却没想到，刚才元良叫张瑾时的动静居然把在后院住的老板娘都给惊动了。 张瑾是认得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的，知道老板娘也认得他，于是顺口说了一句：“桂花姐，这个人又跑出来了。” 闻言，僵在门口的桂花才猛然惊醒，视线终于从元良的身上离开，向屋内投去。 火烛昏暗，她看不清躺在床上的人的模样，干脆跨进屋内，朝床边走去。 在烛光的照应下，张瑾莫名觉得，她的眼神有些阴沉。 第一百九十九章 还有十天 张瑾晃了晃脑袋，觉得应该是自己眼花了。因为他看到桂花走进来以后，在床边站了一会儿，眼中尽是怜悯。 床上的男人原本就非常虚弱，也许刚才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了那么几个字，这会儿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发出任何声音了，正安静地躺在床上，目光涣散。 刚才张瑾已经给男人做过一个大概的检查，除了发现男人的身体异常虚弱以外，没有看出别的什么异样，而且还没找到虚弱的原因。 同时，他也有些怀疑男人体内的器官在逐渐衰竭。就像是一个好好的人被活生生抽走了生机一样，只剩下一副还能勉强运作的躯壳。 这种情况非常诡异。 桂花沉默着看了男人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旁的乔浩忍不住出声打断：“老板娘，这个是你们这的客人？” 桂花像是被乔浩的声音突然惊醒，慌乱地回答了乔浩的问题。 她的回答，和中午回答张瑾时的那套说辞相差无几。 眼见她明确表示不想说明，乔浩也不好逼问。 可张瑾的脸皮要比乔浩的厚一些，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桂花的面庞，不想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桂花姐，我就跟你直说了吧。这个人如果再不进行医治，就这么放任不管的话，他很可能活不过十天。” 张瑾此话一出，乔浩和元良的表情瞬间都严肃了起来。 桂花却没有惊讶，倒像是被张瑾说中了心事一般，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悲痛的情绪。 不过她很快就低下头将这一丝情绪遮掩了起来。 “张公子，你的好意我明白，可是你现在确实帮不了他，所以就算我把他的事情告诉你了，那也只是徒增他的痛苦而已。所以，还请你见谅。” 说完，桂花郑重地冲着张瑾行了一个礼，以示歉意。 张瑾听着桂花的这些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他想了一会儿，眯着眼问道：“桂花姐，听你这语气，你跟他似乎不止是客人这么简单吧？” 如果男人仅仅是桂花的客人的话，桂花又怎么可能连问都不问一下，就直接替男人做出决定呢？如果只是客人的话，桂花又怎么会对男人的情况这么清楚呢？ 可见，这两人之间一定还有着隐藏的关系。 张瑾的问题问的唐突，桂花果然觉得被冒犯到了，她拧起了眉，语气带刺：“张公子这么有闲心，不如多关心一下自己的朋友。” 她的怒气表现的十分明显，纵然是张瑾脸皮厚，此时也不好意思再问下去了。 几人站在这说了半天，床上的男人早就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是睡去了，还是昏迷了。 最后，桂花还是把大牛喊了过来，让他把男人背回房间，全程没让张瑾和乔浩碰男人一根手指头。 她这种奇怪的态度让张瑾更加确信，她跟这个男人的关系一定不一般。 桂花带着人走了许久，张瑾还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沉思。 乔浩见他发呆，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不要想那么多了，人各有命，这是人家自己的事，我们强求不来。” 张瑾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他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桂花一走，元良就连忙跑去把自己的桃木剑藏好。此时他也走了过来，嘴里嘟囔着：“我怎么总觉得桂花姐姐走的时候好像看了我一眼？” 乔浩听见了他的话，伸手敲了一下他的额头，说道：“别想那么多了，快点回去睡觉吧。小孩子晚睡长不高。” 元良吃惊地看着他，控诉道：“乔浩！你变了！你以前从来不拿我的身高说事的！” 乔浩无奈地笑。 凡凡也是在睡梦中被吵醒的，此时正倚着门框，脑袋一栽一栽的，显然是困得不行。 张瑾好笑地走过去将她抱了起来，回身跟乔浩道过别以后，就打算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走廊上，凡凡趴在张瑾的肩膀上，眼睛早就闭了起来，可嘴巴还不安分地呢喃着什么。 张瑾稍稍侧了侧耳朵，很容易就听清了她在说的话。 “张瑾哥哥……那个姐姐……好可怕啊……” “姐姐？你说哪个姐姐？桂花姐姐吗？” 凡凡大概是还没睡着，听到张瑾的声音，轻轻点了点头。 张瑾奇怪地问：“她哪里可怕了？” “她……看了……元良哥哥一眼，好可怕……” 这一句听得张瑾更是莫名其妙。他完全没听明白凡凡想表达的意思。 正当他想再问的时候，耳畔却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他歪头一看，却发现凡凡已经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张瑾忍不住轻笑出声。 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还总是担心凡凡会不会不适应这个世界，后来却慢慢发现，凡凡适应的速度简直比他还要快。从凡凡一天比一天更好的睡眠质量上就可以看出来。 大概是正在长身体，又或者是整天跟着他们这几个大人奔波真的累到了，最近每天晚上凡凡的睡眠时间都比较长，而且也睡得更沉。 张瑾倒是不怎么担心。小孩子出现这种现象很正常，这是好事。 没多久，走廊上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客栈二楼，一个位于角落的房间中，桂花正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床上沉睡的男人。 男人苍白的面容被完全藏在阴影之中，从桂花的角度来看，她跟本看不清男人的脸，但她却没有点灯。 桂花的目光定在了床柱上，她实际上什么都没看，只是在发呆。出神的她没有注意到男人越来越弱的呼吸。 “咳咳咳！！！”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将桂花的思绪唤回。 她往床上看去，发现原来是男人因为一瞬的窒息被呛到了，咳嗽只是他的身体应对窒息的反应机制，他的意识还处在混沌之中。原本就虚弱无力的男人咳嗽起来仿佛挤出了全身的力气，好不容易消停下来，他又因为大脑供血不足开始大喘气。 看见男人一副难受的样子，桂花面无表情地将右手轻轻放在了男人的额头上。 片刻过后，男人渐渐平静了下来。 “还有十天啊……” 黑暗之中，一个微弱的女人的声音在空气中渐渐飘散。 第二百章 桂花香 桃花节的第二天早上，张瑾一行人都起得很晚。最后一个醒来的居然是曼莎。 几人举在客栈的大堂中吃早饭的时候，张瑾还取笑她：“曼莎，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晚？昨天晚上做贼去了？” 他们几个人是睡着以后又被吵醒了，折腾了大半宿，今天晚起也很正常。可昨天曼莎可是连面都没露，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也起得这么晚。 曼莎打完一个长长的哈欠，以开玩笑的口气回答道：“是啊，做采花贼去了，偷的正是小元良这朵娇花！” 张瑾顺着她戏谑的目光看向元良，发现今天的元良看上去无精打采地，眼睛下面是两团显眼的青黑。 看这孩子的表情，显然不只是没睡好这么简单。 在场的几人之中，对元良最为了解的非乔浩莫属。他发现了元良的状态以后，关心地问道：“是不是昨天晚上吓着了？” 元良顿时苦下一张小脸，开始对乔浩哭诉：“昨天你们走了以后，我做了整整一晚上的噩梦，都快被折磨死了呜呜呜……” 闻言，曼莎惊诧起来：“昨天晚上你们几个在一起？你们偷偷摸摸地做什么呢？为什么不叫我？！” 张瑾顺势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跟曼莎讲述了一遍，末了还奇怪地说道：“昨天晚上那么大的动静，你离我们那么近都没被吵醒？” 曼莎迷茫地摇了摇头，说：“我昨天晚上睡得可香了，什么都没听到，也没做梦。” 张瑾耸了耸肩，没再说什么。兴许是这姑娘睡眠好呢？ 他给还赖在他怀里的凡凡夹了一个小笼包递到她嘴边，凡凡迷迷糊糊地张开嘴吃了进去，有气无力地嚼着。 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起床以后凡凡就一直一副睡不醒的样子，无论张瑾怎么折腾她都没有彻底清醒。 张瑾以为她是因为昨天晚上没休息好，就决定一会儿吃完早饭再陪她回房间睡个回笼觉。 小孩子正在长身体，饭一定要吃饱，觉也一定要睡足，缺一样都不行。 相比起其他人，几人中最精神的就是曼莎了。 今天是桃花节的第二天，据说会有新的节目，曼莎在店里完全坐不住，吃早饭的时候就一直吵着要出去看看。 张瑾坚持要陪凡凡回去睡觉，曼莎没办法，只好拉上了乔浩和元良。 原本对桃花节很好奇的元良今天却没什么出门的兴趣，可他一听说乔浩要出去，也连忙说要一起去。 乔浩劝他：“你要是实在没什么精神，要不上午先在房间休息一下，下午再去玩。” 元良却慌忙摆手说：“不了不了，我怕一躺到床上就开始做梦，还是跟你们一起出去吧。” 如此，几人上午的行程安排就确定了下来。 乔浩几个人出门以后，张瑾也没有在大堂多做停留，抱着凡凡就上楼了。 回到房间，张瑾把凡凡放在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子，自己则走到桌子边坐下，拿出一直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空间戒指把玩。 虽然说已经做过三次任务了，可他现有的东西实在不算多。到现在为止，空间戒指里除了一件没什么用处的白大褂，一包爷爷留下来的银针，一把长剑以外，就没有其他的东西的。 而且，就这次任务来说，目前看来，这些道具的利用率也不是很高。 张瑾闲得无聊的时候会想，如果这次系统没有出现故障，凡凡也没有跟着他一起来，那系统会给他什么样的通关道具呢？ 他回想起前几次任务，系统给他的道具和奖励似乎都是些对于他的任务很有帮助的东西，但这次由于凡凡的出现，系统并没有给他道具，他目前也没觉得遇到什么格外困难无法解决的事情。这是不是就说明，系统给的道具一般都是能起到很大作用，但也不是缺之不可的东西？ 想着想着，他的思绪又回到这次的任务上面：“寻找残存的鲛人族”。 自从明确了自己的任务以后，张瑾也曾试着打听过关于鲛人的消息，可是得到的信息却少之又少。最后还是乔浩告诉他，“鲛人”的传说在极东之海出现的比较多，建议他到那里去看看。 到现在为止，他做的所有事，似乎都与鲛人没什么关系。 那么这次任务的进度是不是已经被他拉得缓慢了，他又要在这个世界待到什么时候，才能带着凡凡回家…… 这次任务开始以后，张瑾难得有这么长的时间可以一个人好好整理一下思绪，以至于在他不知不觉中，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已经过去了。 中午的时候，乔浩等人按时回来吃饭。逛了整整一个上午，他们也需要回来休息一下，下午才有精力接着出去玩。 他们回来的时候，张瑾刚好带着睡醒没多久的凡凡下楼溜达。 此时大堂中的人还不多，张瑾带着凡凡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一边嗑瓜子，一边跟正打扫卫生的大牛闲聊。 元良一进门就开始抱怨：“真是受不了了！熏死我了！” 张瑾闻声看了过去，见元良死死地捂着鼻子，忍不住好奇地问：“怎么了？” “张大哥，幸好你今天没出去，我跟你说啊，街上全是一股香味！” 张瑾奇道：“香味还不好？” “是那种特别难闻的香味！” 难闻的香味？张瑾有些疑惑，那是什么味道？ 这时，曼莎也从门外走了进来。她恰好听到元良的发言，大声反驳道：“张大哥，你别听他胡说！那明明是好闻的花香！” 张瑾听了更是迷茫。花香怎么就难闻了？ 他询问地眼神看向乔浩，乔浩却笑了笑说：“兴许是姑娘们身上的香被元良闻到了，我和曼莎倒是都没感觉。” 元良的嗅觉比较敏感，这件事张瑾早就知道，此时听了乔浩的解释瞬间就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 既然是节日，那不管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的姑娘们只要上街，化妆打扮肯定是少不了的，身上用一些熏香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张瑾不禁摇头笑话元良：“你这个直男啊，真是不懂得欣赏，以后可怎么讨媳妇啊？” 元良被说得直跳脚：“我讨媳妇关你什么事？” 虽然不知道“直男”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他直觉这应该不是什么好词。 气愤之下的他一时间也忘了解释，他闻到的不是姑娘家用的脂粉味，而是一股莫名熟悉的桂花香…… 第二百零一章 醒来以后 晚上张瑾一行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发现今天的客栈格外安静。 前几日这个时候，大堂里还会有零零散散几个前来吃饭的客人，但是今天不仅一个客人都没有，就连老板娘和她的儿子也不在。 客栈的门敞开着，门外是热热闹闹的花灯会，门内却冷冷清清。 张瑾几个人虽然觉得有些奇怪，却没怎么在意。他们一个个在街上吃得饱饱的，也就没有惊动老板娘和厨子。 现在的时间还早，可这几个人在外面跑了一整天，都觉得有些累了，干脆也就直接回来了。 一进门，众人都纷纷觉得一阵困意袭来，互相道别过后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只有元良还死死黏着乔浩，明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是不肯离去。 “元良，既然困了就快些回去睡吧。”乔浩劝道，“要不我送你回去？” 元良扭扭捏捏地说：“我不想回去。今晚我能不能跟你睡？” 乔浩奇怪地问道：“为什么要跟我一起睡？你不嫌挤了？不嫌我身上有难闻的香味了？” “反正那香味哪里都能闻到，嫌弃又能怎么样……”元良半眯着眼嘀嘀咕咕。 他实在是昨天晚上做噩梦做怕了，不敢一个人睡，这才想拉乔浩作伴。 乔浩见劝不动他，也只好同意了。他向来都是个好说话的人。 回到房间以后，两人也没多说什么，快速洗漱过后就直接躺上床准备睡觉。 元良早就困得不行，比乔浩先一步进入梦乡。 乔浩有些担心元良的状态，本来还想先观察一下再睡，可是他坚持了没多久，终于还是抵抗不过睡意的侵袭。 朦胧之中，他隐隐约约感觉自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气…… …… 乔浩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窗外的天已经大亮。他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边一看，这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日上三竿了。 他这一觉睡了很久。 大概是因为睡得太久了，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里就好像灌了什么黏糊糊的东西一样，不管怎么努力，思维都无法清晰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昨天晚上也没喝酒啊，难道是生病了？ 他一边晕晕乎乎地想着，一边踉跄着推开房门，打算先去找张瑾看一看。 回忆了半天，他才找准张瑾的房间门。这时的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道了，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砸门声有多么响。 “张……张大哥！你在吗？！” 乔浩敲了很久，久到他都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才终于感觉到自己的手掌落空了。 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张……张大哥，是你吗？” 张瑾刚一推开门，就看到闭着眼睛的乔浩站在门外，手还扶着门框，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你这是喝醉了还是梦游呢？”张瑾纳闷地看着他。 见乔浩的意识一直不太清醒，张瑾皱着眉先把他扶进了屋里。 等乔浩终于安稳地落座了以后，张瑾这才能抽出手来去揉他的额头。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醒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脑袋晕晕沉沉的，很不舒服。 “乔浩，你怎么回事？”张瑾一边揉着自己的脑袋，一边头疼地问道。 乔浩啃啃巴巴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你一句完整的话来。 张瑾原本就头疼，这会儿更是心烦，冲动之下也不知道被什么控制住了心智，竟然端起桌子上的茶壶，掀开盖子就正朝着乔浩的脸泼了过去。 冰凉的茶水瞬间让乔浩的意识清醒了过来。 “张大哥！我这是怎么了？我……我……” 遗憾的是，乔浩的清醒不过维持了一瞬。 张瑾呆呆地站着，手里还拎着空茶壶。他不敢相信刚才自己做了什么。 意识到事情不对的第一时间，他立即朝自己的床上看了过去。 凡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安静地看着他，一双会说话一般明亮的大眼睛中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见凡凡安然无恙，张瑾这才想起来身前还有一个即将陷入昏迷的成年男子。 即便是心中已经开始警惕，可张瑾的脑袋还是昏沉的，始终不能彻底清醒。 这显然不是困意导致的。 张瑾连忙趁着自己还有一些意识，从空间戒指里掏出了那套爷爷留给他的银针，抽出其中一根照着自己申脉扎了下去。 一针下去，意识猛地清晰起来。 等他缓过来以后，开始着手检查乔浩的情况。 可他检查了半天，也没看出乔浩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如果他现在半昏迷的状态不是身体病症所导致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乔浩被下了药。 由于张瑾对这个世界的迷药不太了解，一时间也无法判断出乔浩被下了哪种药，更加不用说解药了。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用最简单的办法了。 张瑾不再犹豫，直接给了乔浩一针。 “啊！” 随着身体猛地一下抽搐，乔浩也清醒了过来。 张瑾也不多耽搁，当头就问了一句：“你昨天晚上睡觉之前都吃什么了？” 乔浩刚刚清醒，没反应过来张瑾的意思，皱着眉沉默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现在的记忆还有些混乱，只隐约能记起昨天晚上似乎是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我好像……”乔浩低声呢喃着。 “嗯？”张瑾认真地看着他。 “好像……” “好像什么？” “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到美女了？”张瑾觉得能让一个男人醒来以后还在拼命会想的，除了春梦应该也没别的了吧。 乔浩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自顾自拧着眉头思索。 “梦里有……一个女人……还有……” 张瑾有些无语：“还真是梦到美女了？！” 他的话音还没落，就被突然暴起的乔浩吓了一跳：“还有桃花！对了！还有桃花！” 张瑾后怕地抚摸着自己的小心脏，忍不住抱怨道：“桃花就桃花呗，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啊？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事情的严重性？我告诉你，你可是被……” “糟了！！！”乔浩突然神情慌乱地打断了张瑾，“张大哥！大事不好了！元良有危险！” 第二百零二章 千钧一发 乔浩一把抓住张瑾的手腕将他拉出门，凡凡看到了，连忙从床上爬下来跟在他们的身后。 几人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元良的房间。 昨晚元良缠着要和乔浩一起睡，所以两人都在乔浩的房间。 张瑾跟着乔浩进门以后，一眼就看到元良正在床上安安稳稳地躺着。 乔浩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怔忡。 “怎么可能？我明明看到……” 乔浩的声音很低，近乎呢喃，张瑾没有注意到，他现在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躺在床上的元良身上。 他们跑过来的时候匆匆忙忙地，动静不小，可元良一点反应都没有，实在安稳地有些过分了。那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在熟睡。 张瑾走上前，先是试探了一下元良的鼻息，发现还算平缓。 “元良！”他用手轻轻去推元良的肩，想要试着把他叫醒。 元良一动不动。张瑾又加大了力道和音量，床上的人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 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元良陷入了昏迷。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昨天晚上做什么了？”张瑾看向一脸担忧的乔浩，问道。 “什么也没做啊，我们回来就直接睡了。” “吃什么特别的东西了吗？” 乔浩努力回忆着：“也没什么，就是街上的小吃啊，我们一起吃的。回来以后就没有再吃过东西了，连水都没有喝过。” 昨天晚上回到房间以后，他和元良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特别困，可以说推开房门就直奔床上，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更别说喝水吃东西了。 “这就奇怪了……”张瑾嘟囔着。他想了想，对乔浩吩咐道：“这样，我在这再看看，你先去把曼莎叫过来，我问问她。” “好！这就去！” 乔浩一走，房间里清醒的人就只剩下张瑾和凡凡了。 见张瑾的眉一直紧皱着，还时不时揉一下额头，凡凡默默地走到了他的身边，扯了一下他的袖口。 一般情况下，在张瑾有事情要处理的时候，凡凡是不会主动打扰他的。可是从刚才起床以后，她就发现了张瑾身体上似乎有些不适。 张瑾低头，轻声问道：“凡凡，怎么了？” “张瑾哥哥，你坐下来吧，凡凡给你揉揉。” 张瑾刚想放在额头上的手一顿，瞬间明白了凡凡想要做的事。 他感动于凡凡的贴心，可现在不是时候。元良突然陷入昏迷，不光乔浩着急，他也很急，查不出元良昏迷的原因，他总觉得心有不安。 “凡凡乖，一会儿再让你给揉揉，现在先到那边坐一会儿好不好？” 他说完这一句，忽然又想到些什么，问凡凡道：“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凡凡诚实地摇了摇头，她没有一点不适感。 张瑾也不过是出于小心才那么一问，见凡凡确实没事，他的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今天睡醒以后，他和乔浩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不适，虽然目前还不能确定原因，但他很怕凡凡也和他们一样。 没多久，曼莎就跟在乔浩身后赶了过来。 她一进门就开始咋呼：“怎么了怎么了？小元良出什么事了？！” 待看到床上闭着眼睛的元良以后，她的声音瞬间低了下去。 “元良还没醒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张瑾见她状态还不错的样子，奇怪地问她：“你觉不觉得头疼？” 曼莎迷茫地摇了摇头。 “那其他地方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啊，我好得很。”曼莎说完这句话，没控制住打了一个哈欠。 张瑾注意到了，皱着眉问她：“你很困？” “有点。”曼莎点点头说道，“可能是昨天晚上睡太久了吧，现在还有点没醒过来。” 张瑾指了指窗外艳阳高照的天空道：“现在都快下午了，你这一觉睡得也太久了吧？” 曼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特意奔到窗户边确认了一下，发现日头已经开始偏西。 “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闻言，张瑾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果然，几个人都出现了异常。 就在张瑾沉着脸思考原因的时候，突然听到从床上传来一声惊叫。 “不要！！！师兄！！！！” 屋内的几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大跳，纷纷转头朝床上看过去。 元良的眼睛仍旧紧紧地闭着，显然是没有清醒，但他的小脸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皱成了一团，脸色惨白，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 接着，他的四肢也开始挥舞起来，嘴里还在不停地说着胡话。 乔浩和曼莎看到他的这个样子都有些愕然。 “做噩梦了？” “还是被魇住了？” 张瑾却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他怎么觉得，元良的呼吸在逐渐加重？ 元良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大，渐渐地，就连乔浩和曼莎都看出了他的呼吸急促，就好像被什么卡住了呼吸道，换不过气的样子。 张瑾连忙上前去抢救。可他忙活了半天，所有能用上的急救措施都试了一遍，却一点效果都没有。 乔浩眼睁睁看着这一变故，一时间有些傻眼。不是他反应慢，而是面对元良这种中了邪一般的情况，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做什么。 张瑾一直在努力，就算是发现自己做的都是无用功，他的动作也不敢有一丝停顿。 元良的呼吸渐渐弱了下去。 张瑾见状，更是加快了手中的速度，怒吼一声：“元良！你给我挺住！” 床上的人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眼见着元良就要渐渐没了呼吸，曼莎终于忍不住，从衣襟中掏出了一个小盒子。 焦急万分的乔浩和张瑾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他们紧紧盯着床上正在慢慢安静下来的元良。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走向死亡的感觉包裹住了他们。 坐得最远的凡凡却将曼莎的所有行为都看在了眼里。 只见曼莎从盒子中捏出了一个药丸一样的东西，对着药丸自言自语了一会儿，然后咬咬牙，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仰头将药丸吞了下去。 片刻后，她那张漂亮的脸突然扭曲了一阵。 “张瑾！你先起开！让我来！” 听到身后传来的吼声，张瑾下意识回头，正巧看到曼莎顶着一张涨得通红的脸朝这里走来。 第二百零三章 血能救人 “你要干什么？！” 看见曼莎气势汹汹的样子，张瑾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她想要趁机报仇。 不怪他思维跳脱，实在是曼莎脸上的表情太过扭曲，任谁看到都不会往救人的方面去想。 曼莎的全部精力都聚集在控制自己身体内部奔腾的血液上，她没空搭理张瑾那么多，径直走到床边，一把将挡在元良身前的张瑾从床上拉了下来。 虽然张瑾现在的姿势有些不适合着力，可他好歹也是一个身体健康的成年男子，此时居然被曼莎轻轻一下就揪了下来，他一时间感到有些震惊。 见张瑾落地后摇摇晃晃地站不稳，乔浩连忙上前几步扶住他。 差点摔倒的张瑾已经没心情跟曼莎计较了，他急忙抬头朝床上看了过去。 只见曼莎掏出了那把她一直随身携带的匕首，二话不说照着自己的手腕就来了一刀。下一秒，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白皙的手臂流了下来。 乔浩和张瑾都看傻了，这怎么还一言不合就自残呢？！ 曼莎也没废话，直接将留着血的手臂举到了元良脸颊的上方，另一只手将匕首丢到一边，动作狂野地掰开元良的嘴，将自己的血滴了进去。 这是在……喂血？ 这一番操作把屋内的另外两个男人看得一愣一愣的，他们手足无措地呆站在原地，就这么愣愣地看着曼莎的动作。 室内忽然变得非常安静，没有了元良喘着粗气的声音，也没有张瑾急切鼓励的声音。 时间过了很久，直到元良突然一阵猛烈的咳嗽，张瑾和乔浩这才回过神来。 乔浩急忙问道：“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不等曼莎发飙，张瑾就先她一步安抚乔浩：“没事，应该是被血呛到了，不用担心。” 他原本是见曼莎有生气的预兆，才抢先一步开口，却没想到这句话还是惹怒了曼莎。 “我的血流干净了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时间过了这么久，曼莎的血还在一直不停地流着。 就在这两个人手忙脚乱地找东西想要给曼莎包扎的时候，一直侯在一旁的凡凡已经把一块干净的棉布递了过去。 曼莎很是感动，接过棉布将自己的伤口包了起来，然后有气无力地摸了摸凡凡的脑袋，欣慰道：“还是凡凡知道心疼人啊。” 凡凡从头顶的触感中感觉到了曼莎的虚弱，见她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连忙伸手将她搀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张瑾受到了凡凡的启发，注意到曼莎的嘴唇发干，冲过来给曼莎到了一杯水。而乔浩则迫不及待地先去查看了元良的情况。 安置好这边的曼莎以后，张瑾才重新回到床边。 “怎么样了？”张瑾问道。 乔浩喜形于色：“气息平稳，虽然还没醒，但应该是没事了！” 闻言，张瑾也凑过来观察了一下元良的情况，待确定他果然没事了之后，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次意外来的极其突然，直到一切都平静下来以后，张瑾才发现自己的背后早已被冷汗浸湿。 乔浩显然也还在后怕之中，他又在元良身边守了一阵，浑身的肌肉才渐渐从紧绷的状态当中解脱出来。 确认过元良的状况以后，张瑾也没耽搁，直接走到曼莎的身边帮她处理伤口。 曼莎看到张瑾过来，自觉地从自己身上摸出一瓶药递给了他。 张瑾接过药，默默地帮她止血，包扎，整个过程中一句话都没说。 他不是不感到疑惑，相反，他的心中充满了疑问。作为一个现代医生，喂血治病这种情节他从来没在现实世界中看到过，也不相信。不过他也知道，这个世界不能用常理来揣度。 他没有急着发问，是因为他刚才是眼睁睁看着曼莎放血的，那个出血量他看得很清楚。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曼莎需要休养好久，才能把这次流出的血补回来。 包扎完了以后，张瑾回头对乔浩嘱咐道：“你在这看着他们，我下去找老板娘要些东西。” 乔浩担忧地看了一眼明显精神不太好的曼莎，点了点头。 张瑾转身朝门外走去。脑子里思绪纷杂的他没有注意到，一向在他身后如同小尾巴一样的凡凡，这次却没有紧跟上他。 张瑾下楼以后，意外地发现大堂内一个人都没有，更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今天的客栈大门压根就没有打开。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老板娘他们也中招了？ 张瑾再次深深地皱起了眉。 他先是在大堂中喊了好几声，意料之中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接着，他找遍了客栈的每一个角落，甚至去了后院和厨房，都没能找到老板娘的踪影。 别说老板娘了，他连一个活人都没看到。 张瑾的心中涌上了不好的预感。 没有人在，张瑾只好自力更生。他先是去厨房想办法烧了一壶热水，又去到处寻摸了一圈，找到了几块抹布。曼莎给元良喂血的时候弄得床上一片狼藉，他们必须要清理一下才行，不然让老板娘看到就不好解释了。 等张瑾忙完一切端着热水上楼的时候，元良已经醒了。 张瑾刚一进门，正好看到元良对着镜子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杀人啦！！！！！！！” 张瑾被他这突然的一声吓得手一抖差点把水盆给摔了。 “别嚎了！！！”他大吼一声，硬生生把元良的声音给压了下去，“你还没死呢！嚎什么嚎！” 元良顿时闭嘴，不过不是因为张瑾凶他，而是因为脖子上横着的那把匕首。 曼莎抵着他的脖子低声凶狠道：“你再嗷嗷我就把你的喉咙给割了！” 元良眼泪汪汪地一手捂住嘴巴，另一只手捂住喉咙。 张瑾淡定地走进房间，将热水放在了靠近床的一张小桌子上。 他这时才发现，原来曼莎已经转移到了床上。 乔浩房间的床很大，一个女人和一个少年躺在上面，中间还有不少空隙。 乔浩接过了张瑾递来的毛巾，开始给元良擦脸，动作自然地就跟平时张瑾照顾凡凡一样。 有人抢着照顾病患，张瑾也乐得清闲。 这时，在床上躺尸的曼莎突然问道：“我饿了，张瑾，你拿吃的上来了吗？” 张瑾耸了耸肩说道：“没有，店里一个人都没有。” 几人刚一醒来就折腾了这么大半天，说实话，不光是曼莎，就连张瑾都有些饿了。 就在张瑾想着要不要出去买点吃的回来时，乔浩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用欲言又止的目光看向他。 “怎么了？”张瑾奇怪地问道。 “张大哥，我觉得，有件事需要告诉你……” 第二百零四章 元良的过去 之前情况紧急，乔浩只来得及把张瑾拉到这里来，却一直没来得及向他说起一直徘徊在自己心中的疑惑。 如今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乔浩也就干脆将这些话都说了出来。 昨天晚上乔浩和元良回到房间以后，两人很快就躺上床睡去了。睡着了以后，乔浩做了一个梦。现在回想起来，梦的内容他已经几乎忘干净了，只是梦中的心情他依旧记得清晰。 惶恐、恐惧以及强烈的不知来处的怨恨是他对那个梦境最深刻的记忆，同样深深印刻在他记忆之中的，还有梦醒之前，他看到的最后一幕。 他看到元良单薄的身体被一柄长长的木剑刺穿，鲜红的血染满了他身上灰色的衣袍。 正是这个记忆，才让他慌乱地像张瑾求救，不顾一切地将张瑾拉过来。现在想来，那时意识混沌的他就像是预测到了元良即将遭遇的生死劫难一般。 听完了乔浩的讲述，张瑾陷入了沉思。 这件事实在是奇怪，元良这一场罪遭得莫名其妙，店里现在的情况也让他摸不着头脑。 直觉告诉他乔浩做的那个梦非常重要。他想了想，认真地问乔浩：“你现在能回想起那个梦的内容吗？” 乔浩皱着眉沉默了一会儿，为难地摇了摇头。 无论他怎么努力，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张瑾失望地叹了口气。他转头看向元良，不抱什么期望地问他：“你记不记得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做梦了吗？” 说来也奇怪，这会儿的元良倒是精神了，就连苍白的脸色也慢慢红润了起来。 他刚刚清醒没多久，对于之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又没人给他解释，只能一脸懵逼地看着乔浩和张瑾谈话，自己一句也插不上。 张瑾突然对他说话，他一时间有点懵。 下意识顺着张瑾的问题开始回忆，过了一会儿，元良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 对于昨天晚上的事，他的记忆跟乔浩的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他对自己的梦境记得非常清楚，清楚到梦里的那些事就好像刚刚才发生过一样，只要他一回想起来，就会遍体生寒。 在张瑾催促的目光之下，元良艰难地开了口：“我……我记得。” 听到元良的回答，张瑾有些惊讶，反应过来以后他连忙问道：“你梦到了什么？” 元良纠结了起来。如果可以，他实在是不想再提起那两个人，可是面对张瑾和乔浩郑重的目光，他又不好沉默以对。 犹豫了半晌，元良最终还是决定将自己梦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其实昨晚的那个梦，跟我过去的经历有关。事情还要从许多年前说起……” 原本以为不过是一个梦而已，张瑾和乔浩都没想到，元良却从他的身世开始讲起。 和乔浩所了解的一样，元良确实是一个道士。他从小就是一个孤儿，但是相比起那些四海为家的流浪儿，他的命要好很多。他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就被师父捡回了道观亲自抚养。元良从小就长得好看，一张巧嘴整天就跟抹了蜜似的，又是师父亲自抚养的，因此在真人面前非常受宠。 元良的师父是一个德高望重的真人，道观里有上百位弟子，但能被元良称作师兄的就只有一个人。元良的师父经常说自己的大徒弟天生就应该做道士，因为他不仅在法术上有极高的天赋，还有一颗坚定的道心。从他八岁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坚定了自己这一生的道路，那就是跟师父好好修习法术，做一个能惩尽天下恶鬼的好道士。 一连十几年，师兄都从未改变过他的初心。直到他遇上了一只桃花妖。 后来发生的事就像话本里写的那样，正直的道士和单纯的桃花妖相爱，却遭到了道士师父的极力反对。这样听起来狗血又老套的剧情却是真真实实发生在元良师兄身上的事。 可他们的结局却不如话本里写的那样圆满。人妖殊途，世道如此。如果他们硬要在一起，就不得不与整个世道对抗。终于，在一次打着“正义”旗号的追杀之中，师兄为了保护桃花妖身亡。眼睁睁看着爱人死在自己的面前，生性单纯的桃花妖当场发狂，妖性大发，屠尽了那天在场的所有人，却单单放过了爱人的师父和师弟。 当年的元良年纪还很小，他目睹了自己亲近的师兄被一群道貌岸然的人围攻致死的全过程，也目睹了桃花妖发疯屠杀人类的场景。 这件事给元良年幼的心灵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回到道观之后没多久，他就向师父提出辞行。他说他不想做道士了，也不想再去捉鬼。 师父长叹一口气，没有斥责他，只说等他再长大一些，就放他下山。 元良被允许走出道观的那一天，带走了师兄留下的半截桃木剑。那把剑是他在师兄死的那天，从师兄身边捡走的。 虽然直到现在，元良也没有跟道观彻底断绝关系，可他再也不愿承认自己是道士了。也因为这件事，他开始害怕起鬼怪。 而元良昨晚梦到的，就是这些回忆。那个梦与事实唯一的区别是，在那场屠杀之中，元良被自己的师兄亲手杀了。梦里的师兄认为自己的死全是因为元良的冷漠。 其实这也是元良一直以来的心结，当年的他太小，什么都还不懂，更分不清对错，别人告诉他师兄错了，他就也觉得师兄错了。所以当年师兄跟桃花妖的私情被发现以后，他不仅没有理解师兄，还曾经帮师父他们去抓捕过师兄。这是他活了这十多年来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大概因为提起的是元良心中一直不敢触碰的一段记忆，他在讲述的时候时不时会因为哽咽而中断。不过在张瑾和乔浩的鼓励之下，他还是断断续续地说完了。 将积压在心中数年的心情一下全部倾诉出来，元良竟觉得一阵莫名地爽快。 室内又是一时寂静，刚刚讲出了自己故事的元良在默默地平复着心情。 良久，终于从那种悲伤情绪中脱离出来的元良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对了张大哥，你刚才说桂花姐姐不见了是吗？” 张瑾点了点头。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昨天晚上睡觉之前，我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桂花香味！乔浩你也闻到了是吧？！” 闻言，张瑾下意识看向乔浩。 乔浩奇怪地说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跟我说的啊，难道你忘了吗？” 乔浩一脸迷茫，显然是不记得了。 张瑾疑惑起来，这个季节是不会有桂花开放的，那么他们闻到的桂花香，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第二百零五章 真相浮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意外，但最终好在是有惊无险，元良也被他们救了下来。 只是辛苦了曼莎。她早在元良讲述自己的梦境时就撑不住躺在床上睡过去了。 张瑾亲自将她抱回了房间，嘱咐乔浩看着她，自己打算去街上买一些补血的食材，等回来了以后拜托老板娘熬成粥给曼莎喝。 为了方便快速，他这次出门没有带凡凡。 他下楼的时候还特意找过，发现还是不见老板娘他们的踪影。想到自己和乔浩今天早上醒来时的状态，他不禁为他们担心起来。 由于他已经找遍了整个客栈，基本上可以完全确定老板娘不在，所以即便是担心，他也无可奈何。 张瑾出门的时候已经快要到晚饭的时间了，今天桃花节还没有结束，外面的街道和昨天一样热闹。 张瑾特意沿着昨天他们回来时的路走了一边，还专门留意了一下他们昨天吃过的所有小摊，却都没发现什么异样。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张瑾提着一堆东西回了客栈。进门之前，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在附近绕了一圈才回去。 此时的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往常的这个时候，客栈的大堂里应该已经点上灯火，但今天的大堂一片阴暗，张瑾刚一推开门，就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过于安静的大堂让张瑾有些不习惯，但他没有在意，直接提着东西上了楼。 客栈的楼梯是木制的，踩上去会有“吱呀吱呀”的声音，以前张瑾没怎么注意过这个声音，今天却不知怎么的，竟觉得有些烦躁。 相比起敞亮的大堂，二楼的走廊的光线要更加暗淡一些。 张瑾来到曼莎的房间，动作很轻地敲了敲门。他怕敲门声太响打扰到曼莎休息。 然而他等了半晌，也没有得到回应。 张瑾就这么安静地，站在曼莎的房间门前，渐渐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来了一丝桂花的香气，执着地萦绕在张瑾的鼻尖。气味很淡，如果不可以去闻的话很容易被人忽略。 但张瑾早在刚刚踏上二楼的最后一层台阶时，就注意到了。 他回想起刚才自己在客栈周围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一株桂花树。他问隔壁的邻居，邻居说，在这个季节，桂花早就谢了。 既然这香气不是来自树，那一定有别的来源。他已经猜到了这个来源，只是不太确定。 张瑾沉默了许久，还是没有等到有人来给他开门。他无奈地将手中的食材轻轻放到了地上，直起身，右手慢慢攀上了自己的胸前。 他仔细分辨着门内的动静，却还是一无所获。 算了，不等了，再这么等下去，天就要彻底黑了。 就在张瑾做好决定的下一刻，一道突兀的乳白色光芒在黑暗中绽放。张瑾对此早有准备，他赶在光芒袭来之前闭上了眼睛。 光芒褪去之后，张瑾的手上多了一把长剑。 四周的环境并没有因为那道光芒而发生什么变化，依旧寂静一片。 张瑾将剑横在胸前，对着空无一人的走廊轻声问道：“桂花姐，你回来了吗？” 下一秒，异变抖生。 原本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一阵风猛地吹开，发出“嘭”的一声响。好在张瑾反应快及时躲了开来，才没有被撞个正着。 一阵浓烈的桂花香气从房间内涌了出来，张瑾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但过了没一会儿，他就发现自己不能坚持太久。无奈之下，他只好找一块布先把口鼻捂上，好歹也能抵挡一些香气。 手边一时间没有可以利用的布料，他顺手从戒指里把自己的白大褂取了出来，三两下叠起绑在了自己的脸上。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这白大褂效果居然还不错，他叠了这么厚，糊在脸上也不觉得闷。至于能不能挡住香气，那就只能看运气了。 没办法彻底将香气拒绝在地外，那就只能想办法解决香气的根源了。 张瑾做好简略的防护措施以后，也不敢浪费时间，直接就一头冲进了房间之内。 刚一进门，他就看到了晕倒在地板上的乔浩和元良，他一扭头，看到曼莎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而躺在她身边的那个小小的身影，居然是凡凡！ 一看到凡凡也陷入了危险之中，张瑾瞬间就觉得怒气直冲胸腔。 凡凡是他想方设法要保护的人，那人怎么敢伤她？！ “你对她做了什么？！” 一道细长的黑影静静地矗立在床边，在昏暗中也极其醒目。张瑾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个方向。 太近了，那个人和凡凡的距离太近了……这是一个危险的征兆。 过了一会儿，一道温柔的声音在屋内响了起来。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张瑾狠狠地皱起了眉。虽然他对这个人的身份早有预料，可当那人真的将自己暴露在他面前时，他却又觉得心情复杂。 说不清是不敢相信，还是不愿相信。 “你早就猜到了是我？” 桂花疑惑的语气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她似乎是真的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感到好奇。 “不算太早吧，也就是刚刚上楼的时候。” 就在刚刚在二楼走廊上问道桂花香气的那一瞬间，他才忽然之间想起，这个香味，之前在客栈老板娘的身上闻到过无数次。只是不管是他，还是乔浩他们，都没有机会能将对这种香气的记忆保留下来。 他之前也不过是怀疑，直到走进房间的那一刻，他才确定了，原来桂花真的不是人类。 他记忆中的桂花身形苗条，可绝对没有这么瘦。此时站在床边的那个“人”的瘦得像一个树的树干，身高也远远超过了一个正常人类应有的高度。 也许，她真的是“树”也说不定。 “你究竟是谁？”张瑾冷着声音问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也是他心中一直以来最大的疑惑。他们来到这家客栈原本只是无意，和桂花相识更是巧合。一个和他们萍水相逢的女人，既然出手害他们，那必定是有所图。 难道，在他们眼里一直温柔善良、受人喜欢的桂花，真的是那种喜欢杀人的妖怪？ 难道，她之前展现出的体贴，以及看向凡凡时眼神中流露出的不经意间的温柔，都是装出来的？ 难道，他们真的信错了人？ 第二百零六章 无辜还是有罪 “我的目标不是你们，我不会杀无辜的人。” 不等张瑾理清思绪，桂花就抛出了这样一句话。 张瑾眯起了眼睛：“这么说，你确实要杀人了？” 桂花沉默不语。 张瑾只觉得一股怒气涌上心头，他控制不住地吼道：“那么，你觉得谁有罪？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吗？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想要对他痛下杀手？！！” 就在不久之前，元良差点因为她而丢了性命，如果今天不是曼莎在，他们真的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元良死去。 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来说，元良的经历已经够苦了，他又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却莫名地成为桂花猎杀的目标。那桂花所谓的“不无辜”又是以什么标准来判断的？难道不是她的私心吗？！ 面对张瑾的质问，桂花无动于衷，既不生气，也不急着辩解。她语气平淡地说道：“天下的道士都有罪，他的罪，就是成为了一个道士。” 听了这个理由，张瑾简直要抓狂。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元良他一直在拒绝道士的身份！就算抛开这个不说，‘天下的道士都有罪’又是什么歪理？谁规定的？你吗？！” 桂花再次沉默，但她显然不是被张瑾说服了，而是懒得与张瑾争辩。 张瑾再次问她：“他平时对你那么友善，你就真的忍心杀掉他？” 元良他明明就是一个爱笑的活泼少年啊，长得又好看，按理来说，这样的人应该很容易赢得别人的好感才对啊。难道桂花对他就没有一点怜悯之心？ 闻言，桂花突然冷笑一声，说道：“友善？那你知不知道，他心里有多恨我？” “恨你？”张瑾一愣，“他无缘无故地恨你干嘛？你们以前认识？” 桂花摇了摇头说道：“不认识。我是妖怪，他恨妖怪，巧了，他是道士，我恨道士，你说，我们是不是仇人？” 这个逻辑乍一听好像还挺对的，张瑾一时语塞。他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出一个可以辩驳的点：“可是元良从没想过要杀你啊。” 元良不喜欢妖怪，可能是受他师兄那件事影响太深。可元良一看就不是个会杀妖的，虽说他现在还保留着道士的身份，可如果真的遇到了妖怪，跑得最快的应该是他吧，毕竟他胆子那么小。 张瑾本以为这次总算是能堵住桂花的嘴了，却没想到桂花毫不畏惧：“我怎么能等他想到要杀我，当然是要在他发现我的身份之前先下手为强了啊。” 张瑾终于闭嘴了，他彻底放弃和桂花的辩论。桂花是妥妥的逻辑鬼才，他服还不行吗！ 废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张瑾不愿再多浪费时间，提剑朝桂花刺去。 早在张瑾进入房间的时候，桂花就显现出了妖的形态，现在的她头几乎顶到房梁，身材和四肢细长，且运动灵活，让张瑾一时间难以找到准头。 连刺几剑都没能命中目标，张瑾开始暗暗观察，想着怎么改变策略。 桂花看起来很轻松，似乎根本不把张瑾的攻击放在眼里，她一边躲闪一边说道：“我原本还想跟你讲讲道理，没想到你这么顽固。既然你已经决定要跟我做对了，那就做好失败的准备吧。” 张瑾听了以后很是无语，如果这桂花妖所谓的“讲道理”就是要说服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朋友被杀害，那他宁愿做个顽固的人。 无论结果是成功还是失败，他都要反抗。他没办法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被一个奇葩的理由杀害，他必须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点什么。 刚开始的时候，桂花只是闪躲，毫不还手。可仅仅是这样，就足够让张瑾无奈了。 妖怪到底还是妖怪。桂花一个闪身就能在瞬间从房间的这头跑到最那头，而他不过是个普通人，拿着一把对魔族才有强大威力的剑，要怎么跟桂花打？ 和桂花颤抖了半天，张瑾连她的一个衣角都没碰到，只好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他明显能感觉到桂花在手下留情，不然他就不止是站在这喘气这么简单了。 “怎么，打算放弃了吗？” 桂花一句简简单单的询问，在张瑾听来却更像是挑衅。 张瑾提起一口气，再次挥剑刺去。 随着他的动作，桂花的身影又开始在房间里到处移动，她无奈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再这样下去，就算我不出手，你也会力竭而亡的。” 张瑾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只顾着挥动手中的长剑。 桂花察觉到了他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干脆也不出手了，就这么一边躲闪，一边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 终于，张瑾再次停了下来。他这一停，就仿佛机器被关掉了开关一样，整个人都失去了支撑，朝前扑到在地。 张瑾趴在地上不动了。 桂花的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从张瑾踏上二楼的那一刻开始，这场战斗就注定了是现在的这个结局。 张瑾之前闻到的桂花香就是她最有力的武器。她是桂花妖，在经年累月的修炼之下，她的香气变得可以迷惑人心，让人在不知不觉中陷入梦境，最后窒息死亡。 她活了这么久，只遇到过一个可以抵挡她香气的人。 而那个人，也是个道士。 桂花看着安静地躺在地上的张瑾，心中想着，这下应该再没什么阻碍了吧？ 原本按照她的计划，今天早上元良就应该已经死了的，而且死的悄无声息，却没想到那小子居然被这些人意外地救了下来。等她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张瑾正好出去了。 于是她不得不再次动用自己的能力，把这些人全部都放倒，这样，不管她想用什么方法杀元良，都不会再有什么顾虑了。 为了实施这个计划，她还特意没有直接动手，而是埋伏在曼莎的房间等着张瑾回来，将他放倒。她怕自己做到一半的时候被突然回来的张瑾打断。 现在，计划的前不部分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最主要的部分了。 为了便于行动，桂花恢复成人形，抬脚跨过躺在地板上的张瑾，想要走出房门。 元良在另一个房间等着她呢。 可就在她刚刚走到张瑾身边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脚腕一凉。 她低头一看，一只手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正死死地拽着她的脚腕。 第二百零七章 制服桂花妖 张瑾没有故意吃人家姑娘的豆腐，他当时没想那么多，就知道要用一只手制住桂花，也没想到自己会一抓一个准，更没料到桂花会突然变成人形。 感受到指间的温软时，张瑾心里一慌，手中的剑差点刺偏了。 “啊！！！”桂花只觉得自己腿上一阵剧痛，她惨叫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软了下去。 见她朝自己这边倒，张瑾的第一反应就是一个打滚飞快躲开。于是桂花就这么硬生生地砸到了地板上，还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这一下看得张瑾肉疼。但他来不及想那么多，刚一站稳，就连忙用剑制住了倒在地上的桂花。 “怎么可能！你为什么没有受到影响？！即便你捂住了鼻子用嘴呼吸，只要吸收了我释放出来的香气，都会起作用的！” 说实话，张瑾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在和桂花打的时候突然发觉桂花的神色不太对劲，想到了桂花的香气，才打算试一下装晕，没想到效果竟然不错。 他身上一点不对劲的感觉都没有，和平时一样。就连刚刚追逐桂花时消耗的力气，也因为刚才那躺在地上的一小会儿而恢复的差不多了。 所以，他现在的状态可以说是很好。相比起腿上中了深深一剑的桂花来说，他暂时处在了上风。 “快点把我朋友中的妖术都给解开了！不然我可不会怜香惜玉！” 回想起之前元良差点死在梦中的经历，张瑾不敢放松警惕，要求桂花立刻就让他们从梦境中醒来。 不然如果他们在梦中死去，张瑾这边的威胁可以说是白费功夫了。 桂花捂着正在流血的腿，冷声说道：“我没办法解。香气随着空气一起进入了他们的身体，你能把气送到他们的身体里，难道还能把气再抽出来吗？” 听了这话，张瑾倒真的开始思考这些人把香气跟二氧化碳一起从体内排出来大概需要多久的问题。 想了一会儿，张瑾突然意识到不能指望这个。他手中一动，剑锋更加贴近桂花的脖颈。 “别废话，你肯定有办法！我告诉你，今天要是有一个人在这丧命，我官你是不是女的，一定要让你偿命！” 这话张瑾说得气势磅礴，但其实是用来唬桂花的。他从来没杀过人，更不敢杀人。就算桂花只是一个妖怪，那也近似于一个人了，他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 桂花被他如此威胁，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她只是淡淡地看了张瑾一眼，开始沉默。 张瑾又逼问了半晌，却没能从桂花嘴里套出一句话来。 没办法，张瑾只好暂时找来一条绳索将桂花绑起来，等确认她被自己控制住了以后，这才转身朝床边走去。 这一行人中，他最担心的自然是自己亲自带过来的凡凡。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当他走到床边的时候，刚巧看到凡凡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张瑾惊讶了。难道桂花的妖术失去效力了？他下意识看向躺在凡凡身边的曼莎，发现她没有一点清醒的迹象。 “凡凡，你醒了？”张瑾坐在了凡凡的身边，仔细观察着她的情况，“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凡凡一醒来就听到张瑾的声音，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清晨。 “张瑾哥哥，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张瑾心中一紧，连忙问道：“做什么梦了？” 凡凡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迷茫地对张瑾说道：“忘了。” 闻言，张瑾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忘了挺好，忘了说明这个梦没有对凡凡造成影响。 不管是什么原因致使凡凡这么早醒来，只要她没事，那就是好事。 见凡凡的意识慢慢清醒了过来，张瑾灵机一动，突然间想到了一个办法。 再次确认曼莎不会轻易醒来以后，张瑾对凡凡说：“凡凡，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张瑾提出了要求，凡凡当然点头说好。 张瑾跟凡凡说了自己的请求以后，笑眯眯地看向被他绑起来的桂花。 既然自己死活都撬不开桂花的嘴，那何不用更简单的方式来？ 大概过了十分钟的时间，坐在地上的桂花表情呆滞，双眼无神。 张瑾奖励地摸了摸凡凡的脑袋：“凡凡真棒！几日没用这个能力，没想到你居然又厉害了呢！” 凡凡骄傲地仰起小脸，坦然接受张瑾的夸奖。 让凡凡把桂花催眠以后，张瑾就开始了他的审问。 “桂花，你到底为什么要杀元良？” 现在的桂花已经不知道何为反抗了，只要张瑾问，她就会立刻回答：“因为我恨道士，元良是道士。” 张瑾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桂花害人的原因还真的跟她说的一样单纯。 “可是元良是无辜的啊，你就这么把一个无辜的人杀了，不会良心不安吗？” “天下的道士都该死。”尽管知道现在的桂花处在被催眠的状态，可张瑾还是莫名觉得她的语气异常冷漠。 看来桂花刚才跟他说的那些话，十有八九都是真的。她的逻辑是真的这么奇葩。 “那除了杀死元良，你还有没有想过要害其他人？”所有人的安慰是他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桂花倒也老实：“没有，我只是想要让其他人昏迷，不想让他们阻碍到我。我不想伤害他们。” “那他们要怎么才能醒来？” “等时间到了他们就会自动清醒。” “现在的元良也和他们一样？” 听到这个问题，桂花的回答明显顿了一下，随后像是心有不甘一般地说道：“是的。” 张瑾总算能真正松一口气了，这么说，桂花还没来得及对元良下手。 看来，目前所有人都安然无恙，接下来，他只要耐心等待他们醒过来就好。 至于对桂花的处置，张瑾有些犯难。他不是道士，没有职责捉妖，也不会捉妖。可是他又不能就这么放任桂花不管，万一她以后再去害其他人怎么办？ 如果是现代社会，这种危险分子直接交给警察叔叔就好了，可这里不是现代，桂花也不是普通人类，那他该把桂花交给谁呢？ 张瑾想了一会儿，突然觉得，也许应该先问清楚桂花的来历，以及她为什么会对道士这么痛恨。如果这背后有什么特殊的原因，那放她一马也不是不行，只要等她从催眠状态中清醒过来以后，对她进行一番思想工作就好了。 存着这样的想法，张瑾对她问道：“你曾经跟道士有过什么冤仇吗？” 第二百零八章 桂花的故事 在凡凡催眠的作用之下，桂花缓缓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她原本只是一个生长在山野中的桂花树，后来无意间见到了一个人类男子，没想到一见倾心，从此芳心暗许。当时的桂花已经修炼了有一段时间，只是还没到能化成人形的时候。不想，后来为了能更多的见到那名男子，桂花努力修炼，居然提前化形了。带着对男子的感激和爱意，桂花找到了男人。 她很幸运，那男人也对桂花一见钟情，并且完全不介意桂花妖怪的身份。两人很快就成了亲，后来还生了一个可爱的儿子。 原本两人以为幸福的生活将会一直持续下去，没想到忽然有一天，一个云游道士找上了门，口口声声说桂花是妖怪不该在人类的家里逗留，硬要要把她抓走。 男人自然不会答应，在自家的院子里跟道士缠斗起来。 之后，意外就发生了。在男人和道士打斗的时候，他一个不小心，撞上了道士想要用来收服桂花妖的桃木剑。 男人由于失血过多丢了性命，道士见自己杀了人，也顾不上什么妖怪，撒腿就跑了。只剩下在一旁围观了全程的桂花瘫倒在丈夫的尸体旁，抱着自己刚刚满月的小儿子哭得撕心裂肺。 幸福的家庭缺了一半，安葬了丈夫之后，桂花没办法再在这个伤心之地住下去。心怀仇恨的她带着自己的儿子，踏上了复仇之路。 她找了许久，几乎踏遍了整个万炎国，终于找到了那个杀了他丈夫的道士。她毫不犹豫，杀了道士为丈夫报仇。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却不是最后一次。 从那以后，她就对那些整天喊着“捉妖捉妖”的道士心怀恨意，随着遇到的道士越来越多，她更加确信，道士都是一群是非不分黑白不辨的人，渐渐地，她开始对道士毫不留情，只要一发现谁是道士，就直接下杀手，不再多加考虑。因为就她的经验来看，死在这些道士手下的冤魂不计其数，越是了解，就越是悲伤。 后来，儿子渐渐长大了，为了不让儿子再跟着自己颠沛流离，为了给他更好的生活，桂花找了一个地方定居。而最后她选择的，正是桃花镇。 她在这里开了一家客栈用来维持生计，一个人一边操劳生意，一边照顾儿子，日子也就这么过了下去。曾经的痛苦似乎在平静的日子中逐渐被遗忘，可唯一没有磨灭的，是桂花对天下道士的恨意。 小镇外来者不多，但只要有道士前来，都会因为各种意外而在桂花的客栈丧命。 不久前，桂花遇到了一个男人。那个人经常会让桂花想起她去世的丈夫，因为他跟她的丈夫一样善良，一样温柔。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对善良的人有偏见，这个男人和她的丈夫一样不幸，他得了一种治不好的病，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 桂花觉得不公平，这么好的人不应该被命运如此对待，于是她开始想各种办法帮男人治病，即便男人要走，她也要用强硬的手段将男人留下。 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为男人续命的办法，那就是把自己的妖力过度给他。 可是男人不能理解她的行为，以为她是想要取自己的命。男人一次又一次的反抗，桂花却不管，她只想看着男人好好活着，尽管她与他没什么感情。 有时候，桂花看着自己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会想，她的仇已经报了，心愿也已经了了，儿子也不需要她再操心，似乎这世间再没有什么事值得她牵挂，她可以放心离去了。 于是她对自己的妖力越发不珍惜，眼见着男人的病日渐好转，她的身体也一天比一天虚弱。 以至于现在，她连一个凡人都打不过了。 张瑾听完了她的讲述，想到了两个问题：“所以，大牛是你的儿子，之前我见到的那个男人，就是你为他续命的人？” 桂花点了点头，明明她的五官没什么变化，却莫名地显露出悲戚的感情。 张瑾想，她应该也是第一次跟别人讲这些话吧？如果不是因为催眠的影响，她可能会把这些事情藏在心里一辈子。 这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啊。 张瑾为桂花的故事好一阵唏嘘。 可是再怎么感慨，他心里也明白，桂花对于道士这个职业的恨意早已深入骨髓，远不是他一两句话就能开解的。如果桂花不能放下对道士的怨恨，那他就不能放任桂花继续这么下去，不然下一个倒霉受害的，也许还会是无辜的人。 所以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置桂花啊…… 张瑾跟凡凡商量着：“如果你给她下暗示，让她忘记对道士的仇恨，你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吗？” 凡凡想了想，最终还是摇摇头说道：“凡凡把握不大，桂花姐姐的执念太深了，暗示对她来说应该没什么效果。” 即便有效果，也应该不长久。但凡桂花受到一点刺激，暗示就会完全失去作用。 这一点张瑾能够理解。 所有事情都问清楚了以后，张瑾让凡凡把桂花的催眠解除。 清醒过来的桂花还记得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她先是面露悲伤，等她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以后，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张瑾试着跟她谈谈，但不管他说什么，桂花都没有反应。 张瑾只好无奈放弃。 如今倒是不担心桂花逃跑，现在张瑾要做的，就是等同伴们醒来。只是这个过程也不知道需要多久。 在无聊等待的过程中，张瑾突然想起了桂花故事中的另外两个人，他觉得趁现在这个时间，也许有必要去看看他们。 他们折腾了这么久，外面的天早就黑透了。张瑾点上一盏灯，一手举着灯，一手牵着捆住桂花的东西，先带她来到了那个病重男人的房间。 刚一打开门，张瑾就感到了一阵刺骨的寒意。昏暗中看到男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即便是桂花唤他也没有反应，张瑾的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等他们来到床边一看，却发现男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意识到男人已经去世了，桂花猛然间放声大哭。原本在无形中支撑着她维持淡然和冷漠的那股力量，在她得知男人去世的那一刻荡然无存。 第二百零九章 两只花猫 曼莎是剩下的人中最先醒来的那个。 张瑾跟她解释了傍晚时发生的事情以后，又检查了一下她手腕上的伤口，发现没什么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 曼莎还是个病号，她都能安然无恙，想来剩下的那两个人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至于为什么凡凡和曼莎要比另外两个人先醒来，张瑾猜测这可能跟体质有关。 桂花被张瑾用绳子捆了起来，关在曼莎的房间，由曼莎看管他。他自己带着凡凡去了厨房，准备弄点吃的。 他们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就算他受得了，身边一个小孩一个病号也撑不下去。 张瑾作为一个习惯了现代科技的现代人，对这种柴火烧的大灶实在是没办法。他折腾了好半天才好不容易把火升起来，在凡凡的帮忙之下，又是花了很久的时间才终于搞了点吃的出来。 等张瑾和凡凡端着饭菜回到楼上的时候，曼莎看到的是一大一小两只花猫。 两只花猫一进门，曼莎就没忍住，指着他们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你们两个是去掏矿了吗？！！” 张瑾莫名地看了一眼凡凡，也突然笑了起来。 刚才在那么大的一个厨房里只有一盏小灯，光线昏暗，张瑾又一直在忙，就没有注意凡凡的脸。现在回到房间以后，光线清晰了许多，他这才发现原来凡凡脸上沾得全都是灰，也不知道是怎么蹭上去的。 变成了小花猫的凡凡实在是可笑又可爱，张瑾也不急着帮她擦，而是看着她笑了好一会儿。 他笑着笑着，却突然发觉有些不对劲。不知道为什么，曼莎和凡凡都在盯着他憋笑。 他迷茫地问：“你们在看什么？” 那两人都没回答。 张瑾突然福至心灵，回想起了刚才进门时曼莎说的那句话。 他伸手往自己的脸上蹭了一下，果然看到手指被染成了黑色。 “好啊你个凡凡！”张瑾又是好笑又是生气地看向凡凡，作势要扑过去抓她，“原来你早就看到了，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嗯？！” 这时候凡凡正站在床边给曼莎递吃的，见张瑾扑了过来，尖叫一声连忙转身要逃。 可惜她那小短腿自然是跑不过张瑾的，没能逃多久，她就被已经追上来的张瑾拦腰抱住。 张瑾一边挠她的痒痒，一边咬牙切齿道：“你个小叛徒，居然敢联合别人来欺负我了啊？说！到底谁最疼你？！” 这两人闹得正欢，曼莎就坐在床上吃着东西看戏。 这几人的热闹气氛也影响了坐在角落里的桂花。她原本在发呆，听到屋内的动静下意识看了过来，看到这样的一幅场景，嘴角不自觉地挂起了一丝微笑。 曾经，她也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恩爱的丈夫，有可爱的孩子。只是后来，一切都被一个人给毁了。 如果，一切都能回到过去多好…… 桂花愣愣地看着正在玩闹的三人，心中忽然涌出一股强烈的羡慕。 还能……回到过去吗？ …… 吃过东西之后，张瑾又去看了一眼乔浩和元良的情况，发现他们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 张瑾想着，大概是因为桂花的目标是元良，所以对这间屋子下了更多的妖术的缘故吧，所以这两个人才会醒得这么慢。 回到房间以后，他看到倚靠在角落椅子上的桂花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的样子，他不禁也打了一个哈欠。 曼莎看出了张瑾的困意，想起他一个人也忙了好久，于是提议道：“现在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会儿，我在这守着。” 张瑾身为一个男人兼医生，做不出来让病号守夜自己去睡觉这种事。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曼莎的提议。 曼莎又说道：“我的伤已经没事了，而且下午的时候我又睡了那么久，现在一点都不困。如果你不放心，那就直接在这睡吧，就算不睡，休息一下也行。” 张瑾犹疑地看着曼莎躺着的那张床。虽然床很大，可他们到底是一男一女，这样似乎不太好…… 就在张瑾想要开口拒绝的时候，曼莎却突然看出了他的想法。她脸上飞上了红霞，娇喝道：“你个流氓，想什么呢？！我是说让你在椅子上休息！” 张瑾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才曼莎说的“在这睡吧”中的“这”指的是他现在坐着的这把椅子啊。是他理解错了…… 发觉自己会错了意，张瑾也觉得有点尴尬。不过他也确实是累了，于是也不再推脱，跟曼莎和凡凡打过招呼以后，就在椅子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打算稍稍休息一下。 他原本以为自己不会睡着的，却没想到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张瑾醒来以后，第一感觉就是浑身酸痛。他呻吟一声，迷蒙地揉了揉双眼，抬起头来环顾四周。 当他发现躺在床上的曼莎和凡凡都闭上了眼睛的时候，顿时心中一紧，连忙起身想要冲过去。 难道他们又中招了？！ 然而他高估了自己刚睡醒时的身体的灵敏度。 他站起来以后刚一抬腿，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双腿一僵，瞬间没了知觉。 他迈步的动作做到一半就被迫中止，猝不及防之下，差点没摔个狗啃泥。 “卧槽！！！”张瑾大叫一声，好歹勉强稳住了身形。 他的这一声大叫惊醒了刚刚闭上眼睛没多久的曼莎。她迷茫地睁开眼睛，刚好看到张瑾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站在椅子前面。 “你在干什么？”她疑惑地问。 张瑾尴尬地说道：“那个……腿麻了……” 过了好一会儿，张瑾才终于感觉到自己腿上的血液在流通。 他见曼莎已经苏醒，倒是也不着急了。一屁股跌回椅子，一边揉着自己酸痛的肌肉，一边问曼莎：“你们没事吧？昨晚睡着了？有没有做梦？” 一连三个问题让曼莎明白过来他是在担心什么。她出声安抚道：“放心吧，没事，昨晚一切正常。我就是刚才觉得有点累，想休息一会儿罢了。” 说罢，她有转头看看躺在自己身边，抱着自己的腰轻声打着鼾的小女孩，无奈地笑道：“倒是她，你睡了以后没多久她就支撑不住也睡了。” 闻言，张瑾总算是放下心来。随后他就觉得有些奇怪，凡凡一向是不喜欢接近除他以外的人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曼莎似乎有种莫名的亲近。 这个疑问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在张瑾的脑海中停留太久。 张瑾又转头看向桂花的方向，发现桂花正靠着椅子睡得安稳。 第二百一十章 大牛回来了 他们醒来以后没多久，元良和乔浩也一起找了过来。 这两人睡了很久很久，找到曼莎房间的时候还直呼头痛。 他们对于昨天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进门以后看到角落里被五花大绑的桂花时，都非常惊讶。 元良直接喊出了声：“张大哥，你怎么直接把老板娘给绑了？你这是要劫财还是劫色啊？！” 张瑾听了恨不得抄起手边的茶盏就朝元良砸过去，他怒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咱们俩好歹也认识这么久了，你就这么想我？早知道就不该救你的小命！” 他忍住了，没动手，元良却不知好歹，还在起哄：“难道不是劫财劫色？张大哥，不行啊，杀人放火的事咱也不能干啊！你一定要悬崖勒马啊！” 张瑾被他气得直喘粗气，实在是不想搭理他。 他作为一个成年男人，要有气度，不能跟一个小孩一般见识！ 乔浩是个有眼力劲的人，虽然他看到被绑起来的桂花也很惊讶，可他从张瑾和曼莎的态度能看出来，这件事显然有隐情。 制住了还在闹腾的元良，乔浩礼貌地向他们询问出了什么事。 张瑾正浑身不舒服，看到元良那张熊孩子的脸更是不想说话，于是，解说的任务就落在了曼莎的身上。 曼莎将张瑾告诉她的事情的经过又向元良和乔浩复述了一遍。 原本还闹得正欢的元良一听到桂花的目标是自己，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一番解释过后，元良终于明白，张瑾是真真实实地救了自己一命。 “那个……”得知了这件事以后，元良整个人都变得蔫蔫的，眼睛根本不敢看向张瑾。 见他说话支支吾吾的，乔浩在背后推了他一把。 “那个，张大哥，谢谢你……” 张瑾觉得元良的态度还算恭敬，于是也没怎么为难他。不过就是个熊孩子，知错能改就好。 现在满屋子里的人，欠债最多的就是元良了。乔浩的钱，曼莎和张瑾各一条命，都不是什么轻易能还得上的东西。 一想到这些，元良就变得有些不敢说话。身边的这几位可全都是债主啊，不敢惹不敢惹…… 几人聊了一会儿天，都觉得有些饿了。 元良作为在座身份最低微的人，被打发去给众人买早餐。 元良很快就回来了，几人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商量着后续事宜。 算起来，他们在这桃花镇待了不少天，也是时候继续上路了。他们很快就决定，今天就走！ 可是，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桂花要如何处置。 张瑾问元良：“你们这有没有妖界警察？可以专管妖怪的那种。” 元良啃着包子问：“什么是警察？” “就类似于捕快，官方的专门抓坏人的那种组织。” 元良低头想了一会儿，说道：“好像没有，一般的妖怪都是道士抓的，有的就干脆没有人管。” 张瑾咬了一口油条，沉思着。看来这个世界对于妖怪的管理很是松散啊，那他们要把桂花送到哪里呢？难不成送到道观？ 几人正商量着，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隐约的呼喊声。 元良离门口最近，他跑出去溜了一圈，回来了以后，苦着脸对屋里的人说道：“大牛回来了。” 一听到大牛的名字，屋里的众人都回头去看角落里的桂花。他们到这时才发现，桂花从昨晚睡着了以后就一直没有醒过来。 张瑾下意识觉得不对，他们几个人刚才说话的时候丝毫没有顾忌到桂花，闹出的动静也不小，应该不会对桂花一点影响也没有啊。 大牛还在楼下寻找着自己的母亲，没办法，张瑾只好下去应对。他叫上了乔浩跟他一起，剩下的人都留在屋子里。 张瑾和乔浩走到楼梯口，刚好看到大牛正从后院出来。 “大牛，你回来啦？”张瑾喊了一声。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大牛抬起了头，问道：“公子，您看见我娘了吗？” 张瑾一时语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幸好乔浩脑子转得快，不答反而问了一句：“大牛，这大清早的，你去哪儿了？” 大牛是个憨厚老实的人，客人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不会多想：“昨天晚上我娘头疼，说是让我去城里替她拿点药。我去了，但是回来的时候城门关了，我出不来，所以今天早上才回来。我娘在哪？她头还疼吗？” 乔浩和张瑾一听到这话，立刻就明白过来。昨晚桂花应该是故意支走大牛，说不定她也算好了城门什么时候关，故意让他昨晚赶不回来。 “额，你娘她……”乔浩在犹豫要不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 “我娘怎么了？” 还没等乔浩想好如何开口，大牛就着急了起来。他昨晚离开家的时候，娘一直说头疼，要不然他也不会把娘一个人丢下，连夜进城。今天回来以后却找不到她的身影，该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 “我娘到底在哪里？她究竟怎么了？是不是头痛加重了？我现在就去给她熬药！” 说着，大牛就要往厨房跑。 乔浩连忙拦住了他：“大牛，等等！” 大牛停住了脚步，满眼苍皇地看向他。 乔浩实在受不了他的这种眼神，他转头看了张瑾一眼。 张瑾接收到他的信号，无奈之下，只好主动揽下了这个恶人的活。 他终于开口对大牛说：“你娘现在在楼上，你跟我们来吧。” 闻言，大牛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不过他没有多想，抬脚就走上了楼梯。 张瑾和乔浩带着大牛一路来到了曼莎的房间门口。 刚一走进房门，大牛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见母亲浑身被绑着绳子，靠在角落的椅子上昏睡着，大牛一声哀嚎，径直冲了过去。 “娘！！！” 直到大牛扑到桂花的身上，众人才发觉不对劲。 即便是听到了儿子的声音，即便是被儿子突然间狠狠地抱住，桂花也还是没有醒过来。 她现在的状态，显然不是睡着了，而是昏迷！！！ 张瑾心中一紧，连忙走上前去想要检查桂花的情况。然而他还没走几步，刚一接近，就被大牛一把推了回来。 “你们离她远点！！！” 就算大牛的反应再慢，他现在也已经意识到了，就是眼前的这些人把自己的母亲绑起来，使她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看着大牛泛着怒气的双眼，众人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第二百一十一章 如何处置 桂花陷入昏迷，这是张瑾万万没有想到的。他之前刺进桂花腿上的那一剑，伤口也早就在桂花妖气的作用之下止住了血。除此之外，张瑾连碰都没碰她一下，怎么这会儿人就昏迷了？ 难道是他预计错了，其实那一剑对桂花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张瑾不禁自责起来。他看向双眼因为怒气而泛红的大牛，试着劝他：“具体的事情待会儿我会向你解释，但是现在，能不能让我先看看她的情况？我是大夫。” 他的前半句话几乎算是已经承认了他就是害桂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大牛很快就意识到了这点，自然不会允许张瑾再接近自己的母亲。 “别骗我了！说吧，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为什么要害我娘？！！！” 张瑾见劝不动大牛，无奈之下，只好站在原地，简略地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最后，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大牛，问道：“大牛，你娘是妖怪这件事，你知道吗？” 对于这个问题，其实张瑾心里早就有了推断。大牛从小就跟着桂花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以来，不可能对桂花是妖怪这件事一点察觉都没有。所以他更倾向于大牛早就知道了桂花的身份。 果然，听完了张瑾的讲述以后，情绪激动的大牛慢慢安静了下来。他的头低垂着，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看到大牛这样的反应，张瑾对于自己的推断更加肯定。 “既然你知道……”张瑾试探着开口，“那你知不知道你娘一直在杀人？” 这才是问题所在。如果大牛不知道，那他们还有商量的余地。如果大牛知道，那就表明他早就存了包庇的心，甚至有可能对桂花的行为默认了。这样的话，张瑾就不能再去尊重他的想法了。 自从知道了桂花做过的事情以后，张瑾就没打算对她的行为置之不理。 看到大牛低着头沉默不语，渐渐地，张瑾对他的态度也有了猜测。 虽说跟大牛站在完全相反的离场，可张瑾还是忍不住叹息。 “大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不是一直知道你母亲在做什么事情？” 大牛依旧沉默，没有直接回答。可在场的几人都能看得出，这就是默认了。 见状，张瑾先是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是这件事既然被我撞见了，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听到这句话，大牛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沙哑：“她是不是想要伤害你的朋友？你们想要报仇的话，可以冲着我来，不要伤害她。” 张瑾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也不全是因为报仇。她手上沾染了太多人的性命，我不能放任她就这么继续下去。” 桂花的确可怜，可那些被她杀害的无辜的人难道就不可怜了吗？尽管桂花的行径情有可原，可她到底还是做错了事。既然做错了，就要付出代价。 大牛冷声问道：“你们想要对她做什么？” 其实张瑾现在也还没有想好，既然现在这种事没有一个相对公正的组织来管，那他只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处理了。 张瑾自知自己身为一个异界人，没有权利审判桂花，他也不能自以为是的对桂花进行惩罚。他能够做的，只有阻止失态继续这么发展下去，防止更多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不让桂花继续害人，这也是他最终想要达到的目的。 只是现在张瑾还没有想到一个具体的办法。 张瑾回头问元良和乔浩：“你们有没有办法让她不要再继续害人？” 乔浩也是一脸的悲戚，显然是对桂花起了怜悯之心。可他的理智告诉他，张瑾的选择是对的。 他逼着自己去想出一个尽可能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想了很久都没有结果。 倒是元良，毕竟是从小在道观长大的，耳濡目染也学了不少东西。 他见状开口说道：“现在这种情况，要么把她关起来，让她没有机会再害人。要么就是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大牛听了，瞬间愤怒地吼道：“难道你想要杀了她吗？我不允许！” 张瑾也是神色一凛，严肃地看向元良。 却见元良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着，能不能抽去她的修为，让她不能再施展妖术？这样她就不能再害人了。” 张瑾几人闻言顿时恍然，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一个普通的柔弱女子，就算是有害人的心，只要没了害人的能力，那对别人来说应该就是安全的。 乔浩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问元良：“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抽取她的修为？” 元良犹豫着说道：“我是不行啦，不过如果我联系师父的话，也许会有办法。” 几人商量了一番，决定事情先暂时这么定了。 大牛虽然还是不大情愿，但在这么多人的威胁之下，他也不得不点头。如果不同意，这些人说不定真的会要了他母亲的命。 如何处置桂花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张瑾见大牛的神色有所松动，连忙趁机道：“既然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现在能让我去检查你母亲的情况了吗？” 虽说讨论了半天别的事情，可他还没忘记桂花正处在昏迷之中。 大牛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轻轻放开了母亲，给张瑾让出了一个位置。 张瑾几步快走上前，捏起桂花的手腕给她把脉。 过了许久，张瑾紧蹙起眉头，轻轻将桂花的手臂放下。 大牛见他神色严肃，急忙问道：“我娘她怎么样了？” 张瑾皱着眉，疑惑地说道：“就我观察到的情况来看，她一点问题都没有，倒像是纯粹地睡着了。” 大牛顿时就急了：“怎么可能？我怎么叫她都醒不过来，这怎么可能只是睡着了？！” 张瑾也想不通。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余光里忽然看到乔浩指了指元良，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一瞬间，张瑾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身上一点伤病都没有，像是睡着了却怎么也叫不醒，这个症状，和之前元良的症状何其相似？！ 桂花她，该不会是…… 第二百一十二章 编织梦境 张瑾这一行人走出客栈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街上行人稀少。 现在正是上午刚过早饭的时候，按照前两天他们观察到的情况来说，这会儿应该正是街上热闹的时候，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却如此反常。 乔浩拦下了一个路人，询问过后才知道，原来桃花节在今天已经结束了，昨天是最后一天。 张瑾几人这才知道，原来他们看到的热闹，不过是节日期间的表象，不是平时的桃花镇。 在这住了三天，直到他们离开时，才看到真正的桃花镇是什么样子。 为了不耽误时间，一出客栈，几人就坐上了马车。依旧是乔浩在前面驾车，剩下的人坐在车厢里，撩起窗帘向外看。 街道上到处都是鞭炮和烟花的残屑，不知道是没有专门的人来清理，还是人还没来。 他们路过桃花河的时候，张瑾无意间看到河沿的一处水湾那聚集了好多盏河灯，有人在用渔网打捞它们。他甚至隐约能从里面认出自己放出去的那个。 他勾着头继续寻找，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凡凡的河灯。 一旁的元良注意到他的动作，问他：“张大哥，你在干什么呢？” 张瑾冲他指了指那些打捞河灯的人，玩笑地说了一句：“你看，放灯一时爽，放完了还不得自己出人清理。” 参加桃花节的大多数都是本地居民，在节日上玩乐的是他们，节日过后做清理的也是他们。张瑾几人不过是少数的能沾上点光的外来人罢了。 坐在门帘外的乔浩听到了张瑾的话笑着说：“图的不就是个寄托吗，就跟我们过年一样，热热闹闹的，有个理由回家，跟家人聚一聚。” 元良和曼莎都若有所思，张瑾却只能无奈耸肩。过年对他来说，意义不像对别人那般重大。 不过他倒是能理解乔浩的说法，想了想又说道：“你说的也对，我们外人看着这种场景觉得荒凉，兴许他们自己还在回味呢。” 众人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张瑾的意见。 节日过去，人们的生活恢复常态，留下的也只有满地残骸。一般人都能慢慢遗忘节日气氛，恢复到正常生活中，只有一些对那些记忆格外念念不忘的痴人，还迟迟不肯走出过去。 当他们听到桂花在睡梦中呢喃出声的话语时，心中都是感慨万千。 他们也因此知道了，桂花在做一个美好的梦。而这个梦，就是她为自己亲手编织的。 “夫君你看，我们的儿子长大了……” 如果桂花的生活中没有悲剧，哪怕是布满苦难和折磨，但只要不是悲剧，也许，她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元良对妖术还算了解一些，他判断出桂花是陷入了自己的妖术之中。按照她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暂时不会死，但是很有可能，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因此张瑾没有带走她。反正他也不知道要把她带到哪儿去。 他们提出离开的时候，大牛正跪坐在母亲身边发呆。 马车还是来时的那辆马车，人也是来时的那几个人。张瑾他们终于结束了在桃花镇的旅途，再次踏上了去皇城的路。 …… “娘，他们已经走了。” 大牛跪坐在床边，呆呆地望着躺在床上的母亲，眼中含着泪水。 “娘，你起来吧，你怎么还在睡啊？” 大牛看着母亲沉睡的面庞，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他渐渐想起来，似乎在很小的时候，也曾经以这样的姿势，这样的心情，这样的目光，看着母亲。 据母亲自己说，那段时间是她最艰难的日子。那时候父亲刚走，母亲常常在睡梦中突然流泪，然后哭醒。 当时大牛还小，但他还能隐约回忆起当时的一些片段。在他的记忆中，那是他见过的，母亲哭的最伤心的一段时间。 当他再长大一点的时候，母亲就开始常常昏睡，一睡就是一整天，哪怕他跪在母亲身边哭到嗓子哑了，母亲也不能听到他的声音。 让他感到庆幸的是，最多不超过三天，最终母亲还是会从梦中醒来的。 醒来以后的母亲抱着饿到没有一丝力气，眼睛肿如核桃的他一阵痛哭。但他还是庆幸的，因为在他的记忆里，只要他饿上几天，就能换来母亲好长一段时间的清醒。 有的时候，他会怀疑，母亲之所以会昏睡，是不是因为他不够听话，因为他太淘气，因为他没有给母亲争一口气。 长大以后他才明白，真正的原因，是他太没用，不能保护好照顾好母亲。 所以他开始拼命吃饭，拼命干活，就是想让自己长成一个强壮的男子汉，可以保护母亲。 后来，他长成大人了，母亲还是那副年轻的容貌。 他很清楚为什么，他丝毫不介意别人说他跟母亲的闲话，因为母亲的年轻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年轻就意味着健康，确实，他渐渐长大了以后，母亲就不再昏睡。 他以为自己终于有能力照顾母亲了，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失望地发现，母亲开始杀人。 这时候他才明白，自己对母亲的照顾和保护还不够。 他知道母亲的一切举动，甚至暗暗帮助过一两次。但母亲却一直以为她很好的瞒住了他。 他想，只要母亲能开心，他就可以想任何事情妥协。 他不是没有料到会出现意外，他只是一直觉得，应该不会这么快吧，应该不会这么早吧，他才刚刚成年，还没来得及娶媳妇，还没来得及让母亲抱上孙子。 可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意外就是人们无法预料到的事。 现在回想起来，他似乎一直都在自己为是，自以为照顾好了母亲，自以为生活和平幸福，可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过来，其实这一切，都是母亲为他制造的一个梦境。 现在，母亲为他编织好了梦境，不再为他担心了，母亲想要去到自己的梦境里，他能理解，也能明白。 可是他发现，随着母亲的离去，她为所有人编织的梦境，都在一瞬间破碎了。 也许母亲不知道会是如此吧，她在梦里的话，是看不到自己的不是吗？ 大牛总是有一种感觉，这种感觉来得很莫名，却让他无比笃定。 那就是，母亲这一辈子，都会永远沉浸在梦境之中，再也不会醒来了。 窗外的天暗了又亮，亮了又暗。 大牛一直跪坐在母亲的床前，等着她醒来，然后重新为自己，编织一个新的梦境。 第二百一十三章 寒风凛冽 从桃花镇离开以后，几人没有耽搁，急匆匆闷头赶路。现在天冷了，不适合在外野宿。恰好他们距离下一个城镇又比较远，据说坐马车要一整天的路程，因此他们不敢在路上耽误时间。 现在应该是已经快要进入深冬了，室外大部分时间都是冷风扑面，即使是穿着棉袄也还是会冻得瑟瑟发抖。因此一行人中的几个男人一路上轮流替换着来当车夫。 马车里虽说也没有暖和到哪去，但至少挡风，也有毯子可以盖着。 曼莎和凡凡一个女人一个小孩就一直躺在马车里享福。 有一阵，轮到元良出去驾车了，他站起身去把张瑾换了回来。 张瑾抖着身子，一进车厢就连忙扯毯子，还不忘从行李中拿出一件厚衣服给元良递过去，嘱咐道：“这会儿风大，外面冻死个人，你穿得厚点。” 元良默默地接了过去。 回到车厢以后，张瑾捂着自己的脚好半天，才终于找回了双脚的知觉。 曼莎和凡凡正倚着车壁睡觉，乔浩撩起窗帘不知道在向外望着什么。 刚开始的时候，张瑾只顾着暖自己的脚了，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后来他无意间瞥到了乔浩，连忙喊道：“乔浩你作什么妖呢？！快把窗帘放下！还嫌我们不过冷吗？！” 为了照顾曼莎和凡凡，他把声音放得很轻，不过即便如此，这一句话在这安静的车厢中依旧非常清晰。 乔浩满脸歉意地放下了窗帘：“抱歉，我只是想看看周围的环境。” 其实这并没有什么用，因为窗帘只是一层棉布而已，甚至只要稍微有一点风吹过来它就会立刻随风飞舞。 可大约是由于心理作用，张瑾总觉得窗帘放下了以后马车内要暖和许多。 现在冷得要死，两个大男人干坐在马车里也没事做，张瑾干脆主动跟乔浩聊起了天。 考虑到正在休息的曼莎和凡凡，同时也是为了保证两人谈话的私密性，张瑾故意把声音放地很低：“乔浩，你有没有发现今天一整天元良都怪怪的？” 三人换班的顺序是乔浩、张瑾、元良，现在元良在外面，所以其实刚才乔浩也有和元良单独相处过一段时间。 乔浩低声回答：“你也这么觉得？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他好像心情很低落的样子？” “没错，而且从好像桃花镇出来了以后就变成这样了。” “是吗？之前我一直在外面，都没有注意到。” 张瑾想了想，说：“你说，会不会是桂花的死让他觉得难过了？” 虽说元良差点被桂花害死，可在张瑾和乔浩的眼里，他毕竟是个小孩子，生死之事见得少，猛地看到了，难免会心生感慨。 更何况，桂花的故事也确实令人唏嘘。 乔浩也觉得原因很可能就是这个。两人商量了一番，最终一致认为，现在的元良很需要跟人谈谈。 为了不打扰到车内睡觉的两位“女眷”，也为了保证这场谈话的私密性，两人决定派出一个人，去外面跟元良在冷风中谈心。 那么问题就来了，要派谁出去呢？ 张瑾觉得自己的理由很充足：“乔浩，他跟你关系最好，当然是你去了。” 乔浩却犹豫着：“可是我不太擅长跟人谈心啊，如果他不想说，我是绝对问不出来的。” 这一点张瑾也想到了，他知道乔浩是一个完全不会勉强别人的人，即便是他出去了，只要元良一句“我没事”撂出来，乔浩就绝对会因为这句话武功而返。 但张瑾还是鼓励他：“这种事也不是所有人生来都会的，也需要练习。你这次不把握住这个机会，以后就永远都学不会这门艺术。所以请放心大胆地去试吧，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迈出这一步。” 前面说了，乔浩是一个不会勉强别人的人，因此在张瑾的一通“洗脑”之下，他被成功地忽悠了出去。 他掀起门帘要往外走的时候，缩在毯子里的张瑾还不忘加一句：“记得多穿点啊！” 乔浩闻言，动作刚顿住，张瑾却又喊道：“快把帘子放下！快放下！” 乔浩只好无奈地走了出去。 他就算停下来也没用，因为马车内已经没有什么衣服可以给他加了。 乔浩一走，马车里顿时就冷清了下来。 窗帘被一阵又一阵呼啸的寒风带起，冷气透过毫无防备的窗户钻进马车里，冻得人直打机灵。 张瑾这时才意识到，刚才乔浩一直坐在窗户旁边，用手臂摁着窗帘的尾巴处，这才阻止了冷风的灌入。 打着寒颤看了一眼正闭着眼睛的曼莎和凡凡，张瑾认命地朝窗户边挪了过去。 他不得不去接替乔浩的工作。 等到天擦黑的时候，才有人从外面进来。 张瑾抬头一看，是元良。 “乔浩呢？”他下意识问了一句。 元良莫名其妙：“他接我的班啊。” 张瑾一噎，心中莫名生气了一股对乔浩的愧疚感。 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天，问道：“我们快到了吗？” 元良回答：“应该快了，总之能在闭城之前赶到。” 听到这话，张瑾舒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一会儿就算轮到我，那应该也不会太久。” 元良对他很是无语。他没理会张瑾，而是不知道从哪扒出了一块饼默默地啃着。 张瑾在一旁看得也有点饿，忍不住踢了踢他：“还有吗？” 元良又扒拉出来一块递给他。 于是张瑾就加入了啃饼的队伍。 张瑾发现元良的话依旧特别少，跟乔浩谈完话以后，心情似乎也没有好多少。他想问，想要安慰，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有些话，如果乔浩说过了，那他就不好再说了，容易引起元良的厌烦。 两人安静地啃着饼，没有人说话。 肚子里有了东西，连带着身体也似乎热了起来。张瑾把一张饼吃完以后，就觉得元气满满，像是原地复活。 他拿出水壶灌了一口水，对元良说道：“我出去替乔浩，让他进来吃点东西。” 其实这个时候距离元良进来没过多久，不到张瑾替班的时间。不过既然张瑾主动提了，元良自然也不会说些什么。 张瑾把毯子揭开，深呼一口气，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乔浩闻声回头。 “我来换你的班，你进去吃点东西吧，到地方之前你们俩就不要出来了。” 乔浩确实在外面冻了好久，也没拒绝他的好意，于是把裹在最外层的棉衣脱下来，和缰绳一起交给他。 临进去之前，乔浩问了一句：“元良跟你说了吗？” 张瑾疑惑道：“什么事？他什么都没说。” “他刚才跟我说，他想回道观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亲子装 旅途劳顿的张瑾几人在吃完饭以后没聊多久，就洗漱一番，舒舒服服地上床准备睡觉了。 屋子里烧的有地龙，暖和的不像冬天，即便是不盖被子，穿着单衣在床上打滚，都不会觉得冷。在曼莎的强烈要求下，凡凡被抱去跟她睡一个房间了，张瑾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床顶。 明明累了一整天，他本以为自己今晚上会沾枕即睡，却没想到现在躺在床上一丝睡意都没有。 平时白天的时候还好，大家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张瑾没空想那么多。可到了晚上，倘若凡凡不在身边，张瑾又睡不着，就总会忍不住多想。 张瑾渐渐发现，他现在对陌生环境的适应程度越来越高了，在任务世界的时候，也不像前两次做任务的时候，会那么频繁地想起现实世界。 他似乎逐渐习惯了没有手机，没有电视，周围的人都有一些不科学的能力，能做到现实世界的普通人做不到的事。 他在逐渐习惯这个世界。 有的时候，他会感到焦虑。他会害怕自己在这里停留的太久，渐渐忘记现实世界的东西，忘记那些本该与自己亲近的人。 每当这个迷茫时候，他就会极其的思念林舒。 如果是在现实世界，他想林舒了，可以随时一个电话打过去，就能和她说话，听到她的声音。而现在，如果他想她了，就只能忍着，等到任务结束了，回到了现实世界，再去找她。 所以他很着急，非常想尽快完成任务。 他的任务是“寻找残存的鲛人族”，可是现在一点关于鲛人的线索都没有，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前往传说中有鲛人出没的“极东之海”。 房间很暖和，张瑾感受到了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前所未有的舒服。大概是因为一直躺在床上没有动，他开始感觉到有些冷了。 张瑾翻身盖上了被子。 带着深深地思虑，他在不知不觉中睡去。 …… 第二天一早，神清气爽的曼莎带着凡凡找到了张瑾的房间。 “张瑾！！！起床了！！！！” 院子里没有动静，曼莎放开牵着凡凡的手，几个大跨步来到了门前，把门拍得震天响。 “张瑾！！！你个懒货！！！快点起来！！！” 房间内依旧没有动静。 曼莎气闷地抱起了双臂，盯着房门威胁道：“给你三秒的时间，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把凡凡带走了。” 下一秒，房间里面响起了一声巨响。 “等等！我这就来！” 站在门口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回到了凡凡身边，蹲下身小声对她说：“你看，你的这个张瑾哥哥是个大懒货，要不你跟我走吧。” 凡凡什么都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曼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只好无奈放弃拐走凡凡的想法。 虽然早就知道会被拒绝，但真的到了这一刻，还是很失望啊…… 没多久，张瑾的房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张瑾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上衣都没系好，就匆匆赶出来见凡凡。 打开门的下一秒，他就呆住了。 “你……你们……你们这是什么造型？” 只见凡凡梳着好看的发型，身上穿了一件他从没见过的水红色的裙子，一张白皙的小脸被裙子的颜色衬托地精致又漂亮。 关键是，站在她身旁的曼莎的穿着打扮跟她一模一样，活活像是放大版的凡凡。 最要命的是，这两个人还一个比一个长得好看。她们站在一起，就好像是一套精致的娃娃一样。 张瑾是个糙汉，不会摆弄女孩子的东西，因此平时跟着他生活的凡凡也总是扎个马尾辫，衣服最多也就是整洁的程度。 像这样古代的装扮，精致的造型，就连张瑾都是第一次见。 看到那两个人穿得就跟亲子装似的，张瑾心里不禁有些吃醋。他好像都还没跟凡凡穿过亲自装呢！到底谁是家长？！ 越是看到这两个人，张瑾就越是别扭。他把不开心挂在了脸上。 “你们俩穿成这样是要干什么？”他面无表情的问。 曼莎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得意洋洋地说道：“怎么样？好不好看？” 张瑾没有接她的话，就算他的答案是肯定的，那他也绝对不会承认的！ 他不给曼莎面子，曼莎却有办法对付他。 她低下头，柔声对凡凡说：“凡凡啊，你看，你张瑾哥哥觉得你不好看，他是在嫌弃你呢。” 话音刚落，凡凡果然眼巴巴地朝张瑾看了过来。 张瑾被她这个萌出血的眼神击中，瞬间缴械投降。 “谁说的！凡凡可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小公主！谁敢嫌弃她不好看？！” 张瑾走出房门，几步上前，想要去抱凡凡。 他刚一走进，却被曼莎拦了下来。 “停停停！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好？你这幅样子简直像是要猥亵儿童！” 张瑾顺着曼莎的手指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没系好。 他现在的这个造型，跟打扮的非常精致的凡凡相比起来，确实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张瑾被曼莎说得莫名地觉得有些羞愧。他连忙伸手去理自己的衣服，然后又心虚地捋了捋头发。 就在他一个人自己忙活的时候，曼莎像是不经意地说道：“就你这幅德行，根本不像是能够照顾好小孩的人，不如让凡凡跟着我吧，我带她回族里……” 她的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张瑾一口打断了：“不可能！凡凡是不会跟你走的，你就别想了！” 曼莎当然知道凡凡的选择会是什么，但张瑾用这种语气说出来，让她感觉很不爽。 “你怎么知道？不然我们赌一赌？” 张瑾忍无可忍道：“曼莎，我忍你很久了。说！你是不是一直在觊觎我的凡凡？我告诉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曼莎自然不肯服输，立刻想要顶回去。 眼见着两人就要吵起来了，凡凡连忙钻到两人中间，一只手拉住一个，仰着头大声喊：“你们不要吵！凡凡不想你们吵架！” 她的声音把马上就要陷入愤怒之中的两个人喊醒，他们都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憋了回去。 张瑾原本就有点嫉妒凡凡对曼莎的喜爱，这会儿心中更是对曼莎满满的不待见。 曼莎则纯粹是因为张瑾说话的语气生气。 两个人就像是抢夺玩具的小孩一样，吵架被制止之后，都抱臂扭头，不愿意看对方一眼，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凡凡摇了摇张瑾的手，小声劝道：“张瑾哥哥，你就不要生气了，曼莎姐姐是在逗你玩呢。她马上就要走了，她不会跟你抢凡凡的。” 张瑾闻言惊讶地看向曼莎，原来她也要走了吗？！ 第二百一十六章 曼莎要走 就在曼莎来找张瑾之后没过多久，乔浩派来带张瑾去吃饭的人就到了。 侍者在前面带路，张瑾牵着凡凡的一只手，曼莎牵着凡凡的另一只手，三人就这么并排着走在路上。 来到地方，乔浩和元良应坐在圆桌前在等他们了。 乔浩一看到这三个人的姿势，不禁一愣，下意识问了一句：“你们这一家人打算出游呢？” 张瑾和曼莎同时别过了脸，冷哼一声：“谁跟他（她）是一家人！” 两人虽然都对对方嫌弃的要死，可都不愿意先撒开牵着凡凡的手。 乔浩被他们之间这火药味十足的气氛吓到了，连忙招呼他们落座。 两个大人在坐下之前又为凡凡的位置争执了一番，最终还是乔浩做主让凡凡坐在两人中间。 等所有人都坐安稳了，乔浩挥手让人上菜。 有侍者陆陆续续的从门外进来，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盘菜。 在场落座的几人，除了乔浩是个富家公子，其他人哪见过这样的场面？都稀奇地来回逡巡着眼神。 饶是张瑾这个看过不少电视剧的现代人都不禁在心中感叹：不就是个早饭吗，吃得这么隆重干嘛？该死的有钱人！ 等所有菜都上齐了，在乔浩的招呼声中，几人开始进食。 全程，张瑾和曼莎都没有好好吃饭，一直在一个劲儿的比赛给凡凡夹菜，最后还幼稚地计算凡凡吃谁夹过去的菜吃得多。 凡凡夹在两人中间很是痛苦，只好埋头狂吃。 闹闹腾腾的三人都没有注意到一向最是咋呼的元良今天却格外地沉默。 吃完这鸡飞狗跳的一顿早饭，乔浩并没有放他们马上离开，而是把他们都留了下来，说要趁机说几件事。 张瑾和曼莎渐渐停止了闹腾，安静地听乔浩说话。 乔浩也没说什么新鲜事，就是当众宣布一下元良和曼莎要离开的消息。这两件事张瑾都已经提前知道了，所以也没有怎么惊讶。 乔浩的主要目的是，想让大家正式的告个别。 他说今天会帮两个人安排离开的事情，但是晚上有一个聚会，希望两人参加完这场聚会，明天再走。 曼莎和元良都没有意见。 说完了要紧事，几人就散了。曼莎和元良要去街上置办一些东西，乔浩陪他们一起去。张瑾就带着凡凡在别院里休息。 晚上的聚会依旧在别院举行。乔浩专门派人收拾出了一个暖和的大厅，命人做了一桌好吃的，还不知道从哪弄来了几坛上好的酒。 几个人都聊得十分尽兴，尤其是元良，从来不喝酒的他今晚给自己灌了一杯又一杯，颇有停不下来的趋势。 要不是乔浩顾及着他的身体，及时制止了他，他很有可能把这几坛酒全包了。 曼莎就显得淡定许多，她将全身心的每一个细胞都沉浸在了享受美食中。 聚会过后，几个男人都喝得醉晕晕的，由侍者搀扶着纷纷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由于张瑾也喝酒了，所以今晚，理所当然的，凡凡依旧跟着曼莎睡。 这次，张瑾倒是没什么意见。 其实张瑾喝得不算多，他只是喝道感到有点头晕的程度。今晚睡意很浓，张瑾一回到房间就打算直接睡了。 他躺上床没多久，意识正朦胧的时候，却忽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起身去开门，却意外地看到了原本已经带着凡凡回到房间了的曼莎。 “你怎么在这？”酒精致使张瑾说话慢吞吞的，光是发动声带就需要集中他全部的精力，“你们不是回去睡觉了吗？” 月光下曼莎的表情看起来是少见的严肃。 “我有事要找你。” “那你……进来吧。”张瑾没有精力多想，下意识就侧身给曼莎让出了一个进门的位置。 曼莎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直接走了进去。 张瑾迷迷糊糊地把门关上了。 刚才曼莎站在门口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这会儿一进来，却发现这个房间里全是酒精味。 她受不了地捂住了鼻子，说道：“我还是出去吧。你最好洗把脸，我在外面等你。” 张瑾有点懵，疑惑地说：“外面不冷吗？” 曼莎又斜了他一眼，没理他，径直推开门走了出去。 张瑾见她这样，虽然不解，却也只好按她说的去做。 放在房间里的那盆水早就变凉了，洗了一把冷水脸，他感觉自己的脑子似乎清醒了许多。 没有多在房间内停留，他套上外套就走出门去找曼莎。 曼莎站在月光之下，背对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半夜的，你找我有什么事？” 直到张瑾出声询问，她才转过身来。 “我明天一早就要走了，怕到时候来不及，所以只能在这个时候来找你。” 一阵寒风吹过，张瑾拢了拢衣襟。 “所以呢？” “张瑾，有一个东西，我想我应该给你。” 张瑾迷茫地问：“什么东西？” 曼莎却不说话了。她静静地打量着张瑾，从头到脚来回看了好几遍。 张瑾被她看得莫名其妙，下意识往后缩了一缩，奇怪地问她：“你看什么？” 曼莎说：“我看你是不是一个可靠的人。” 张瑾吓了一跳，连忙朝后退了几步，惊悚道：“你该不会真的想要嫁给我吧？！” 曼莎一直对凡凡很亲昵，今天甚至还跟凡凡穿亲子装，明显是把凡凡当成女儿了。现在她有三更半夜一个人来找张瑾，莫不是……真的对他别有所图？！ 张瑾越想越觉得很有这个可能。 曼莎却被他那个问题气得一掌飞了过去，张瑾早有防备，轻松躲过了这一巴掌。 曼莎没能打到，没好气地说：“张瑾，你还要不要脸？谁想嫁给你了？！” 张瑾却不管曼莎的反应，自顾自澄清着：“我先跟你说啊，我是有女朋友的人，而且我只爱我的女朋友，这辈子都不会劈腿的，你可别打我主意。” 曼莎这会儿似乎心情不大好，懒得理会他的胡言乱语。 她烦躁地拽了拽衣角，不耐烦地说：“别扯这些烂七八糟的了，我是真的有正事要跟你说。” 张瑾见状，心知自己误会了，于是连忙收住了脸上的表情，严肃道：“我错了，你接着说吧，要给我什么来着？” 曼莎皱着眉从自己身上摸出来一个东西，递给张瑾。 “我想来想去，感觉这东西还是应该交给你。” 第二百一十七章 鲛人的眼泪 “我想来想去，感觉这东西还是应该交给你。” 张瑾看着被曼莎捧在手里的东西，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他能看出来那似乎是一颗珍珠，个头还不小，最奇妙的是，在月光的照应下，这颗珍珠居然还泛着莹莹的光泽。 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曼莎要给自己一颗珍珠。 “为什么要给我？”他又问道。 曼莎叹了一口气，没有直接回答张瑾的问题，反而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在找鲛人？” 张瑾一愣，他在寻找鲛人这件事，好像没有告诉过曼莎吧。 “你怎么知道？” “这个你不用管。”曼莎再次将捧着珍珠的手朝前递了递，催促他接下，“相信我，这个东西会丢你有帮助的。” 见曼莎态度坚决，张瑾虽然疑惑，却还是把珍珠从她的手里接了过来。 曼莎见他收下了，这才解释道：“这个是‘鲛人的眼泪’，是之前桂花想要给凡凡的。” 张瑾惊讶地道：“给凡凡的东西为什么会在你那里？” 曼莎露出了心虚的表情，说话的声音也弱了下去：“我这是……忘了给她了……” 她虽然是这样说，但张瑾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既然她现在已经主动把东西交出来了，张瑾也就没有多问。 张瑾的直觉没有错，其实原本曼莎是不打算把这东西给凡凡的。 她第一次见到这颗珍珠，是之前他们还住在客栈的时候，有一次下楼，刚巧碰到桂花在找凡凡。当时凡凡跟张瑾一起出去了，曼莎就顺便问了一下桂花找凡凡要做什么。 当时桂花看着曼莎打量了半天，最后问了一句：“你是炎雀族人？” 曼莎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了她肯定的回答。她的瞳孔已经暂时变成了黑色，她不知道桂花是怎么认出来的，但既然桂花已经认出来了，她就觉得没有必要再隐瞒。 桂花得到曼莎的确认之后，表情立刻就明显地放松了下来。她思考了一会儿，最后交给了曼莎这颗珍珠。 “这是我的一位朋友给我的，她去世之前托我把这个交给对于炎雀族来说最重要的人。你能帮我这个忙吗？” 曼莎下意识皱起了眉头。她似乎从桂花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但她并不确定。 最终她答应了桂花的请求。这不是因为她草率，更不是因为她容易轻信别人，而是因为她认出了，这颗珍珠就是传说中的神物“鲛人的眼泪”。 鲛人族与凤凰族曾经有过一段交好的历史，因此她并不会对这个东西产生怀疑。 当她想要向桂花询问更详细的情况时，桂花却不再愿意回答了。 这些曼莎都没有告诉张瑾，有许多事情，现在还不是揭露的最好时机。 她把珍珠交给张瑾以后，就转身离开了。张瑾在背后喊着她的名字，她都没有回头。 被留在原地的张瑾一头雾水。 桂花为什么要把这个东西给凡凡？这个东西又是她从哪里得来的？刚才曼莎说这玩意叫什么“鲛人的眼泪”，那是不是跟鲛人有关系？他又要怎么利用这个东西来找到鲛人呢？ 这些疑问曼莎通通没有给他做出解答。 张瑾本来就喝了太多就，虽然刚才意识有短暂的清醒，可那些也只是暂时的。等他习惯了室外的冷风之后，脑子里很快重新填满了浆糊。 迟钝的反应导致他在曼莎走了许久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应该追上去问个清楚。 头越来越晕，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张瑾揉了揉脑袋，又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天空，心想：今天太晚了，要不明天早上再问吧。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将珍珠收了起来，然后转身回到房间，一头栽到了床上，没多久就陷入了睡眠。 可惜的是，由于喝了太多的酒，第二天张瑾一觉睡到大中午。 当他好不容易从床上挣扎起来以后，却发现曼莎早就走远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暂时替凡凡收着珍珠。既然曼莎没有更多的嘱托，那可能就是桂花给凡凡的一个哄小孩的小玩意吧，应该没有什么重大的作用，不然桂花为什么要给一个小女孩呢？ 张瑾自觉自己的逻辑非常顺畅，因此很快就不再纠结这些问题。 与明显处于宿醉状态的张瑾不同的是，同样喝了不少酒的乔浩此时正精神奕奕地坐在前厅。刚才就是他告诉张瑾，曼莎一大早就走了，因为是他帮忙安排和送行的。 看到张瑾一直不停地揉着额头，乔浩贴心地问道：“怎么，觉得头痛吗？” 张瑾捂着感觉快要爆炸的脑袋，艰难地点了点头。 乔浩正想说些什么，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突然奔进前厅的一个小小的身影所打断。 “张瑾哥哥！喝一点醒酒汤吧！” 张瑾听到熟悉的声音喊自己的名字，一低头，正好看到他家凡凡双手捧着一碗药汤站在他身边，眼巴巴地望着他。 一看到凡凡那张可爱的小脸，张瑾感觉自己的头痛顿时就好多了，甚至不需要再吃药。 可毕竟药汤是凡凡亲手端过来的，张瑾不想扫凡凡的面子。 他冲凡凡笑了笑，接过瓷碗，一口气将药汤灌进喉咙。 见张瑾乖乖地喝完了醒酒汤，凡凡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张瑾哥哥乖，奖励一颗糖糖！”说着，凡凡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块麦芽糖来，递到张瑾的嘴边。 张瑾确实觉得嘴里有点苦，于是顺势将糖含进了嘴里。 他一边将糖在嘴里顶来顶去，一边问凡凡：“这糖是谁给你的？” 凡凡很喜欢吃糖，尤其是奶糖。在现实世界里，张瑾就会比较注意控制凡凡吃糖果的数量，所以凡凡每次吃糖之前都要向张瑾汇报一下。 但是这个麦芽糖的来历凡凡却是一句话都没有提起。张瑾倒是没有责怪的意思，他只是有些好奇。 一问到这个问题，凡凡显然突然变得有些心虚。 她低着头小声说：“是……是曼莎姐姐走之前给我的……” 昨晚曼莎和凡凡睡一个房间，那曼莎走的时候，凡凡知道也很正常。 曼莎那么喜欢凡凡，给她买一些麦芽糖倒也无可厚非，张瑾倒是没有因为这个而感到生气。 他就是突然之间生出了一个疑惑：既然曼莎会偷偷给凡凡吃的，那为什么那颗“鲛人的眼泪”她偏偏要郑重其事的跑来找自己，要自己转交给凡凡呢？ 第二百一十八章 等乔浩回来 曼莎走了以后，接下来要走的应该就是元良了。 可是一直到乔浩、张瑾和凡凡三人吃过午饭，元良都还看不见踪影。 午饭时间结束后，乔浩似乎有什么事要忙，急匆匆地出去了，说是一会儿回来。张瑾闲着没事，干脆带凡凡一路溜达着来到了元良的住所。 昨天晚上的那场聚会，喝得最多的就是元良。而这几个人之中，除了曼莎和凡凡以外，最不胜酒力的也是元良。 今天元良会睡到这会儿，也是乔浩和张瑾意料之中的事情。 张瑾先是拍了拍元良的房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又大喊了几声，房间内也没有丝毫动静。 张瑾抬头看了看太阳，觉得不能再任由元良这么睡下去了。睡得太多的话，头会更疼。 于是他嘱咐凡凡去厨房再端一碗醒酒汤过来，自己则留下来准备开启喊元良起床的行动。 这里是乔家别院，乔浩的那个亲戚不在，家里的下人都很靠得住，张瑾也非常放心任由凡凡一个人到处走动。 凡凡接到任务离去，张瑾就开始撸袖子，做热身运动，打算进行行动的第一步。 他大力地砸着门，试图用声音唤醒元良。 砸了好半天，直到凡凡都端着碗回来了，屋内才终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时间又过去了很久，直到张瑾有些忍不住想要破门而入的时候，房门终于打开了。 “谁啊……”元良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当被屋外阳光照到脸颊上的那一刻，元良猛地闭紧了双眼，整个人都下意识往后缩。 槽！差点没被刺瞎！ 他换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看清了来人。 “张大哥？一大早的你怎么过来了？” 张瑾无语地指着天空中已经偏西的太阳，说道：“现在已经下午了。” 元良先是愣了一下，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突然大喊一声：“卧槽！！！糟了！我跟人约了上午去取马的！！！” 看到他突然变得慌乱起来，张瑾老神在在地安慰道：“不用慌了，乔浩已经派人去帮你把马牵回来了，只要你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走。” 听到这句话，元良才终于放松下来。 其实他早就预料到了今天会起晚，但没想到居然会醒的这么晚。 精神放松下来以后，酒后的不适感瞬间蔓延了全身。 此时的元良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酸痛的，尤其是头，简直像是被批过了一样，痛到让他生不如死。 他忍不住哀嚎起来，身子也有些发软。 一旁一直安静站着的凡凡见状，机灵地上前，把手中端着的醒酒汤递给了元良。 “元良哥哥，快和吧，这是醒酒汤，喝完了以后就不会痛了。” 元良听到凡凡的声音，下意识抬头，礼貌性地挤出了一个难看的微笑，然后他一秒钟都没有犹豫，接过醒酒汤急忙喝了下去。 醒酒汤这东西，到底只是醒酒用的，不是止痛片，因此不会在喝下的瞬间就有效果。 张瑾扶着浑身发软几乎连站都站不稳的元良进了屋内，找了个椅子让他坐下来歇一会儿。 屋子里全是酒味，张瑾还好，凡凡却是刚跨进来就被熏得退了出去。张瑾见状，安置好元良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窗户和门通风。 一阵冷风从窗户那里灌了进来，冻得元良一个哆嗦，反倒是觉得脑袋更加清醒了。 “所以，你今天下午还打算走吗？”张瑾看着元良这幅萎靡不振的模样，问道。 元良浑身都是软的，他趴在桌子上，语气懒散：“走，今天必须得走，不能再拖了。” 虽然是这么说着，可他闭着眼睛趴在桌子上，一点要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张瑾原本不想管他的，可到底还是忍不住心软，出去找到一个小厮，让他帮忙送些热水来给元良洗漱，自己又跑到厨房拜托厨师做一些热的食物。 他做这些事的时候没有带凡凡，而是让她留在元良的房间里替他督促元良洗漱。 他的本意是不想让凡凡跟着自己跑来跑去的劳累。 这是张瑾第一次跟个老妈子一样照顾元良，元良却一点都不知道感激。张瑾刚从厨房回来，一进门，就听到元良的一通抱怨。 “凡凡，你整天跟着张大哥会不会觉得他很烦很唠叨？我原本以为乔浩已经够唠叨了，没想到张大哥也有这么一面。我昨晚喝了那么多酒，他都不让……” 话说到这里，元良突然顿住了。此时他刚刚擦好脸拿着毛巾转身，却正好撞见刚刚从门外进来的张瑾。 猛地看到张瑾，元良下意识干笑了两声，眼神无比心虚。 张瑾笑眯眯地看着他，口中却问凡凡道：“凡凡，刚才你元良哥哥都说我什么坏话了？” 元良向凡凡隔空递去一个讨好的目光，凡凡却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卖元良卖得非常痛快：“元良哥哥刚才说张瑾哥哥唠叨，爱管闲事，还说你跟乔浩哥哥很像，你们应该是一家。” 说完，也不知道凡凡是不是故意的，露出了一个纯真懵懂的表情：“张瑾哥哥，元良哥哥为什么说你跟乔浩哥哥是一家啊？是说你们应该做夫妻的意思吗？” 听到这话，张瑾一巴掌糊上了元良的后脑勺，骂道：“你都跟小孩子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要是把凡凡教坏了，你看我怎么对付你！” 元良猝不及防受了这一巴掌，原本好不容易稍微好了一些的脑袋又开始一阵阵的发懵。 他当场就哀嚎起来：“张大哥你这是要杀人啊！哎哟哟我的脑袋，要死要死要死……” “你脑袋里装的都是水吧！”张瑾没好气道，“赶快穿衣服收拾行李，再耽搁下去天都黑了！” “怎么还赶我走呢……” 元良一边碎碎念，一边换衣服去了。 张瑾带着凡凡走出元良的房间，在门外等他。 其实他原本是不会这么操心元良的事的，只是乔浩临出门的时候特意嘱咐过他，如果元良今天一定要走，那就必须要有个人督促他快点做准备。 乔浩算是他跟凡凡的金主，他交代下来的事不好拒绝。 即便是张瑾已经催到这个份上了，元良还是拖拖拉拉的。等他一切都准备好走出房间，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张瑾见他终于出来了，连忙催促道：“大爷你可算好了，快走，带你去领马，你现在出发的话天黑之前应该还来得及赶到下一个城镇。” 元良却站在门口扭扭捏捏，一会儿问这个一会儿问那个，就是不肯挪脚。 张瑾看着都快急死了：“你倒是走啊！” 好半晌，元良才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话：“那个……乔大哥回来了没？” 张瑾无奈扶额。合着这小子磨叽这么半天是为了等乔浩啊！ 第二百一十九章 顾城主的委托 最终，元良还是没能等到乔浩回来。 张瑾送他走的时候，他恋恋不舍，牵着马走一步，就要回头在四周环视一圈，看看乔浩回来了没有。 最后，还是张瑾踢了他好几下，才把他赶走。 “对了！元良等等！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听到张瑾的喊声，元良立马停住了脚步，扭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乔浩让我转告你，说要你多给他写信！” 就是这么一句简单的嘱托，让元良的脸上立刻溢满了笑容。 “知道啦！” 西夕阳之下，那个俊俏的少年朝张瑾的方修远挥了挥手，他的眼睛亮亮的，仿佛天边升起的第一颗星星。 张瑾被元良的笑容感染，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这个臭小子……” 当天晚上，乔浩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 他刚回到别院，就立刻跑来找张瑾。 “张大哥！你睡了吗？” 曼莎一走，没有人跟张瑾抢凡凡，凡凡自然而然地又开始跟着张瑾睡。 乔浩敲门的时候，凡凡已经睡熟了，张瑾却因为白天起的太晚，此时还没有睡意。 听到门外的动静，张瑾坐起身，走下床穿上了外套，离开之前还不忘替凡凡掖好被角。 “怎么了？” 门外的乔浩一脸严肃：“张大哥，我有事要跟你商量一下，你现在方便跟我来书房吗？” 张瑾朝屋里望了一眼，看到凡凡熟睡的面庞，微微犹豫，还是答应了乔浩。 两人摸着黑来到书房，乔浩亲手点燃了油灯，然后请张瑾落座。 书房不像卧室，晚上是不会烧地龙的，因此有点冷。张瑾拢了拢外套，问乔浩：“你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之前你不是说过你们要去东海寻找鲛人吗？” 张瑾点点头。任务的事情他的确告诉过乔浩，那时候是因为他刚来到这个国家，对这里的一切都不了解，需要获得信息。可后来他就觉得，把自己的要做的事告诉乔浩他们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得到张瑾的肯定答复，乔浩接着说：“我今天接到一封信，千池城城主顾匀发来的，是一封委托信。” “顾匀？”张瑾想了一会儿，这才回想起这个顾匀是谁，“他为什么要给你发委托信？” 乔浩叹了口气，说：“这就跟我的家族有关了……” 接着，乔浩大概地向张瑾解释了一下他的家族背景。 张瑾跟乔浩在一起行动了这么久，只知道乔浩家非常有钱，却一直不知道乔家具体的背景。这还是乔浩第一次向他仔细地讲述乔家的情况。 原来乔家确实是一个大家族，在整个万炎国都是赫赫有名的，就连万炎国的皇帝提到乔家的时候，也要客客气气的。 乔家的地位比较特殊，他们既不是皇亲国戚，也不是官宦世家。从表面上来看，乔家唯一值得为人称道的，就是他们在商业领域上分布广泛。 乔家出来的人，大多数喜欢做生意。但是与一般的商贾世家不同的是，乔家人做生意不喜欢继承老辈的产业，他们喜欢创新，而且由于乔家人兴趣广泛，每个人感兴趣的领域都不一样，因此乔家人做的生意也各不相同。 不过，也正因为这个特性，因此哪怕乔家存在了这么久，也一直没有积累过多的财富。 他们算是富人，但还远不止于富可敌国。 然而，这些都只是表面现象。只要是能挤入万炎国上层社会的人都知道，乔家远不止这一点做生意的本事。 乔家真正的依仗，是他们的人脉。 自很久之前开始，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乔家人就拥有庞大的人脉关系。他们似乎跟各个领域的优秀领导者交好，其中包括但不限于皇室、商业领域、文学领域等。 也有人猜测说，他们之所以拥有这么令人不可思议的人脉关系，一切都是因为他们与那个传说中的家族交好。 “他们猜的不错，乔家确实是跟那个家族关系很好。”在谈到一些张瑾觉得已经快要涉及到家族隐秘的话题时，乔浩依然很坦诚。 “那个家族？”张瑾对这个特殊的措辞感到疑惑。 乔浩一点隐瞒的意思都没有：“那是一个来自西方的神秘家族，不过他们的族人远不只是分部在西方，可以说是整个大陆的所有角落，都有他们的族人存在。” “不过，他们家族的人都很聪明，只要他们不主动暴露自己，没有人能猜出他们的身份。” “传说，那是一个非常富有的家族，他们掌握着整个大陆上大部分的宝藏和资源。当然，这些我也只是听说的，没有亲眼见过，所以不能确认。” 张瑾听着乔浩对那个家族的描述，越来越觉得这个说法很是耳熟。 “你说的那个神秘家族，叫什么名字？” 乔浩看着张瑾目不转睛： “他们的姓氏是，‘亚迪斯’。”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寂静。 听到那熟悉的姓氏时，张瑾下意识想要摸颈间的戒指，但是他忍住了。 见张瑾表情怪异，乔浩疑惑地问：“张大哥，你怎么了？” 张瑾被乔浩喊得回过了神，干笑两声：“咳咳……没什么。那个……你们家跟这个家族的人交好？” 乔浩点点头，眼神中甚至带着一丝丝少见的自豪：“没错，尤其是到了我们这一代人。我小时候，还见过亚迪斯家族的小少爷呢！” 闻言，张瑾更是尴尬地低下了头。 如果乔浩知道那个亚迪斯家的小少爷早已不知所踪，而亚迪斯家主之位被自己这个突然窜出来的外族人夺走了，那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张瑾不敢知道。乔浩告诉他的这些信息，只会让他更加小心翼翼地藏着自己的戒指不被别人看到。 了解完了乔家的背景，乔浩继续之前的话题说了下去：“由于我们家的人总有特殊的人脉关系，因此有一些有权有势的人喜欢找我们做一些委托。” 这一点张瑾倒是可以理解，就算是再怎么有权有势的人，也终究会有办不到的事。 “所以那个顾城主想要找你帮忙？” “没错，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知了我的身份，又是怎么找到我的。总之，他的委托信的确是寄到我的手里了。” 张瑾好奇地问：“他想让你帮他做什么？” 乔浩眼神认真的看着张瑾，回答道： “他想让我帮他，寻找鲛人。” 第二百二十章 会发光的珍珠 “寻找鲛人？！” 突然之间听到“鲛人”两个字，张瑾一时没忍住，惊讶地叫出了声。 “顾匀为什么要找鲛人？！” 乔浩摇了摇头说：“具体的现在我还不知道，不过如果需要的话，我是有权利直接询问他的。” 虽然有的时候乔家人也会接一些陌生人的委托，但是乔家到底不同于外面那些专门收钱给人干活并以此盈利的组织。普通人如果能被乔家人接下委托，就已经是一件特别值得炫耀的事情了，说明乔家人看重他，认为他值得结交。 也因此，在这场交易中，其实乔家人的主动权是非常大的。这也就意味着，乔家人有权利向委托人寻味与任务有关的问题，只要问题不出格，都是会被双方默认允许的。 从乔家人的角度来看的话，这个潜规则可以这么理解：我乔家人帮你办事是给你面子，你给钱是应该的，同时，我们也应当保有知情权，不然帮错了忙坏的是我们乔家的声誉。更何况，让我们给你做事还一点都不诚实，这点诚意都没有的话就趁早滚吧。 大概就是这样的逻辑。 没办法，谁让乔家厉害呢。 张瑾听了乔浩的话，瞬间就理解到了他的大概意思。虽然他并没有完全了悟与乔家做交易的潜规则，但也能从乔浩的语气中感受到那股来自家族的，与生俱来的傲气。 说实话，张瑾确实对顾匀的目的感到好奇，不过他毕竟不是乔家的人，他又觉得不好多说什么。 倒是乔浩主动开口了：“我今天找你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这件事。” “张大哥，我知道你要找鲛人，本来我打算到了京城以后，试着看能不能帮你收集一些信息。不过既然现在有一个明确地调查方向摆在面前，不如先顺着摸一摸，能找到什么线索最好，找不到的话，也不怕浪费时间。” 张瑾明白，乔浩所谓的“调查方向”，其实就是打算从顾匀嘴里套出一些话来。 就他目前的情况来说，他确实非常缺乏有关鲛人的信息。所以当乔浩提出要不要从顾匀这里做突破口，向下挖掘一下试试看的时候，张瑾没有过多的犹豫就答应了。 他倒是没想多想，为什么乔浩愿意帮助自己？甚至不顾家族的名誉。 他之前听乔浩说过，近百年以来鲛人已经几乎不再出现了，天底下出于各种原因寻找鲛人的人不少，可一直到现在，鲛人都没有再次展露在世人的视野中，足以证明他们要么是数量稀少甚至灭族了，要么就是隐居在了一个人类到达不了的地方。 寻找鲛人是件很难办到的事，如果乔浩答应下来的话，很有可能会完不成的。不自量力地答应下自己完不成的委托，这对于乔家来说，也是一种耻辱。 不过张瑾看乔浩在跟他谈论是否要向顾匀打听信息以及是否要接下这个委托的时候，表情和情绪都一切正常，也不知道是没有想到这些顾虑，还是根本就不在意。 不管是因为什么，张瑾都很感激乔浩的这一番心意。 张瑾最终答应了乔浩的提议。两人最终做下决定，第二天乔浩就给顾匀回过去一封信，等顾匀的回信到了以后，两人再根据他的回答，决定要不要接下这个委托。 张瑾不知道的是，其实对于这件事，虽然乔浩表面上一直在询问张瑾的意见，但实际上他自己的心里也是有一些自己的想法的。 无论顾匀是否知道更多关于鲛人的消息，乔浩自己都是更加偏向于接下委托的。 他知道张瑾的身份不简单，凡凡的身份更加不简单。一直以来，他都会在张瑾对这个国家甚至于这个世界的某些存在感到迷茫的时候，主动向他做出尽可能详尽的解释，以为他知道，张瑾和凡凡可能对这个国家甚至整个大陆都没什么了解。 他对他们的来历也有所猜测，并且在心中早已默默认定了他们的身份。 能够和这样的两个人交上朋友，这绝对是乔家的荣耀，甚至这个荣耀说不定脸亚迪斯家族的人都没有。 所以乔浩想尽量地陪在张瑾身边，尽自己一切可能帮助他。 当然这些不是全部的原因。还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张瑾当成了自己的朋友。对他的照顾，也是发自内心的。 张瑾那边就更不用说了，自己带着凡凡这一路走来，乔浩一直在帮他各种大大小小的忙，他很是感激。同时，他也早就把与乔浩当成朋友了。 朋友主动提出要帮他的忙，张瑾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的，因此一时间也没想到要提出疑问。 委托信的处理办法就这样定了下来。正事谈完后，乔浩就赶紧放张瑾回去睡觉了。 这会儿早已过了夜半子时，因为缺乏娱乐而被逼无奈习惯了早睡的张瑾早就哈欠连连，他从破椅子上站起身，再次拢紧了一副，然后在乔浩的目送之下离开了书房。 回到自己房间以后，张瑾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凡凡的情况。 虽说现在的凡凡比刚来的时候要放松很多，不再一看不到他就着急得不行，但大半夜的把孩子一个人丢在屋子里，张瑾也确实you些放不下心。 好在，凡凡一直睡得很熟，一点被吵醒的迹象都没有。 张瑾小心翼翼地脱下外套，掀开被子躺回了床上。 刚才和乔浩聊天的时候他一直在发困，这会儿真正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了，他却突然感觉到困意全都莫名地消失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睡不着。 闲来无事，他就一直在脑子里思考着这次的任务。想着想着，他忽然回忆起曼莎临走前给他的那个东西。 那颗珍珠被他存放到空间戒指里了，他一直说要给凡凡来着，但总是忘记。 这毕竟是桂花指名道姓要给凡凡的东西，被他偷偷昧了下来总归是不太好。 说起来，曼莎好像说过，这玩意叫“鲛人的眼泪”？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只是个名头。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但好歹也算是为数不多的与鲛人相关的线索之一，张瑾对它很是重视。 他摸了摸脖颈，将珍珠从空间戒指里拿了出来，捏在手指间把玩。 周围是一片昏暗的，他只能勉强看清楚自己的手指形状。不过似乎因为珍珠是白色的，因此在这黑暗之中还算显眼。 不过张瑾看着看着，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颗珍珠的显眼好像不是因为它的颜色。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玩意，好像在自动发光？！ 第二百二十一章 接下委托 张瑾和乔浩经过一番商量之后，决定先由乔浩给顾匀回信，之后看顾匀的回复再决定以后的行程。 因此，几人不得不在这个城镇多停留一段日子。 这对张瑾以及凡凡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他们两人自从进入任务世界以后就一直在奔波，很少有机会在一个城镇停留超过三天以上的时间。别说凡凡这个小孩子觉得累，就连张瑾都有些吃不消。 所以张瑾决定，趁着等顾匀消息的这一段时间里，在这个城镇好好休息一下。 凡凡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只要能跟着张瑾，让她去哪里都可以。 虽说是休息，但是张瑾也没有浪费这段时间。他趁着空闲的时候整理了一下穿越以后在这次人物世界获得的所有信息。 不得不说，这是他做过的这四次任务之中，前奏最长的任务。这次的任务目标是“寻找残存的鲛人族”，但是穿越以后到目前为止，他获得的与鲛人有关的信息却少之又少。由此可以看出，和前几次任务相比，这次任务的难度有明显的增加。 进展如此缓慢，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收集到所有需要的信息，完成全部任务。 张瑾不得不承认，他有点想家了。 倒是凡凡那个丫头一直没心没肺的，只要张瑾稍微哄哄她，她就露出很高兴的样子。不过话说回来，她的笑容也是张瑾失落时候唯一的安慰了。 两人就这么在乔家别院混了几天日子，一直到张瑾几乎把整个城镇的环境都摸透了，顾匀的回信才终于到达。 而且据乔浩说，他与顾匀之间的通信用的还是乔家的特殊方法，如果用普通的联络方法的话，可能速度会更慢。 顾匀的回信到了以后，乔浩在第一时间找到了张瑾。 张瑾迫不及待地问：“他说什么？！” 乔浩没有过多废话，直接把信件递给了张瑾。 张瑾接过，打开以后，仔细地读了起来。 看着看着，他不禁感到惊讶了起来。 他震惊地问乔浩：“这些信息他也敢跟你说？！” 乔浩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我问了，他就当然得说。但凡被我查到了他有所隐瞒，那这次交易他就不用再想了。” 听了乔浩的话，张瑾只想感叹一句：乔家流劈！ 看完了信以后他才明白，原来顾匀不仅是千池城的城主，还是一个收藏家。他偏爱收藏各种珍贵稀有的东西。 好巧不巧，最近，他迷上了鲛人。 身为一城之主，他是有皇命在身的，不能轻易离开千池城。看完了信以后的张瑾觉得，如果不是有这个规定在，他可能早就跑到东海去找鲛人去了。 从他来信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出来，尽管他已经在尽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可实际上，他对鲛人非常狂热。 他直白地告诉乔浩，他想要的不是鲛人，而是鲛人身上的产物，比如“鲛纱”、“鲛人的鳞片”，甚至张瑾已经拥有的“鲛人的眼泪”。 张瑾有些疑惑地问乔浩：“他怎么会突然迷上鲛人？而且既然他喜欢的是鲛人，为什么又不要鲛人而只要与鲛人有关的东西？” 乔浩轻笑一声，说道：“因为他知道鲛人这种东西就算是我也很难帮他找到。即便我真的帮他找到了，那报酬的代价也是他承担不起的。” “至于为什么他突然会迷上鲛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跟他最近的生意有关。” “生意？”张瑾听得有些疑惑。 “没错，他除了是城主之外，还是一个生意人。”乔浩解释道，“我前几天派人去调查他了。其实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收藏家，而想要这些东西的原因，要么是想要拿去做生意，要么就是要去讨好什么人。” 张瑾有点懵：“你不是说他不敢对你撒谎吗？” 乔浩眯了眯眼睛，说道：“这种狐狸怎么能指望他们乖乖说实话？这种事情也正常。毕竟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要是乔家真的能什么都问出来，那乔家绝对不会存活到现在。其实从客观角度来看，顾匀的这种做法还挺聪明的，既算是给了我一个面子，又没有暴露自己的私心。” “与此同时，他又没有因为我的询问而加强警惕，当我的人去调查他的时候，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从这一点就能看出他的狡猾。” 张瑾忍不住说：“没准是他没注意到呢？” 乔浩冷哼一声，对他解释道：“他不可能注意不到。无非是想跟我打马虎眼罢了。他知道如果不让我查就会惹我生气，倒是他的委托泡汤了不说，还很有可能得罪乔家的人。所以他适当地透漏出了一点给我。” “一点？” “没错。”乔浩肯定地点点头，“我相信他的目的绝对不止做生意这么简单，这些只是他想要让我们看到的。他的背后，一定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张瑾晕晕乎乎地，跟着他也点了点头。 他实在不太能理解乔浩说的这些事，但他觉得这些不重要。对于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件事的结果。 “所以，乔浩，你要接下这个委托吗？” 听到这个问题，乔浩看了张瑾一眼。 前面乔浩讲的那一大串也许张瑾这种很少与狐狸打交道的人听不太明白，但乔浩身为乔家人，他本身是看得很明白的。 顾匀具体在做什么他不知道，但是从顾匀的地位以及他跟皇城里那位大人物的关系来看，这个人轻易得罪不得。就算他在做什么违法乱纪作奸犯科的恶事，如果乔浩没有证据，也还是不能轻易地就跟他杠上，不然很容易赔了夫人又折兵。 顾匀得罪不得，乔浩如果不想给乔家惹上麻烦，就最好是同意他的委托。 乔浩能想到这些东西，全靠从小父母兄长对他的熏陶教诲，与他本人的性格没有关系。如果是五六年前的他，可能就会不管不顾对顾匀彻查到底，不查清楚他在做什么就绝不接受委托。 可是这几年的经验让他明白了，想事情不想只看表面。 除了顾匀这边的顾虑以外，乔浩还有另一层考虑。他自认为是了解张瑾和凡凡的真实身份的，但世上的别人不一定知道。也就是说，目前来说，能够帮到张瑾和凡凡的，就只有乔浩这一个人了。 如果乔浩不帮张瑾，那他们两个必定要吃不少苦头，也不一定做成他们想做的事。 看在凡凡的身份上，乔浩愿意帮他们到底。他倒不是涂回报和感情，他只是出于对凡凡真实身份的喜爱，才做出的要帮助他们达成目的的决定。 他沉吟了许久，终于公布了自己的答案： “接！” 第二百二十二章 密室里的法阵 乔浩接下顾匀的委托，也就意味着，他原本要去皇城的计划需要做出改变。接下来，他或许可以跟张瑾继续同行，一起前往东海。 得知这个消息，张瑾非常高兴。有乔浩同行，这也就意味着他接下来的日子也不用再为生计发愁了。 有人包养的感觉真好！有钱真好！ 整天吃喝玩乐都花乔浩的钱，张瑾心里不是一丝愧疚都没有的。他也曾想过用其他方式给乔浩补偿，却都被乔浩拒绝。 张瑾每每问他理由，或者坚持要为他做点什么当做报酬的时候，都会被乔浩含糊过去。 久而久之，张瑾也不再提起这个话题。他只能将乔浩的帮助默默地记在心里，等将来有机会报答。 虽然他也很怀疑会不会有这个机会。 行程很快就定了下来，乔浩告诉张瑾准备好启程。 只是这次，他们的行进方式与之前有所不同。之前他们一直都是用马车来赶路的，但是这一次，乔浩告诉张瑾，他们有更省时省力的方法。 那个方法，就是传送阵。 “传送阵？！能直接把我们从这里传送到东海？不用坐马车赶路？！” 乔浩笑着回答：“没错，不用坐马车赶路。” 张瑾惊诧地看着笑得温柔的乔浩，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你还会法术？！” 为什么乔浩之前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他可从来不知道乔浩还会用传送阵啊！还有，既然他能用这种方法赶路，那为什么之前不用？！ 乔浩一看到张瑾的表情，就立刻知道他这是误会了。他连忙苦笑着解释道：“我不会法术，用传送阵是不需要法术的。张大哥，你听我说……” 经过乔浩的一番解释，张瑾这才明白，原来乔浩说的这个“传送阵”，指的是固定的那种法阵，不是现场画出来的。 据乔浩说，这个传送阵是乔家人内部的一个秘密，只为乔家人开放。 乔家在全国各地产业遍布，其中有一对想通的传送通道，一个是在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乔家别院，另一处，正是在东海附近。 传送阵的地点都是固定好的，这也是为什么元良那么着急要赶回道观，乔浩也没有让他用传送阵的原因。 听完了这些的张瑾却突然觉得三观有点被颠覆。他一直觉得乔浩和元良他们都是普通人类，和他差不多的那种，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跟这些超出科学的力量有联系。 乔浩听到了他的这个想法有些无奈地说道：“你难道忘了和我们的初次见面吗？” 乔浩这么一说，张瑾这才回忆起来。当初他跟乔浩还有元良相遇，好像就是因为一个传送阵。 当时乔浩和元良好像是在南面做什么事情，结果突然被传送到孤山了。 在乔浩的提醒之下，张瑾渐渐接受了乔浩会想到用传送阵赶路这个事实。 传送阵这个东西，张瑾倒是不怎么担心。曾经在第三次任务的时候，他也有过被传送的经历，虽然那次是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是被动传送的。 至于凡凡，他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更加不用担心。凡凡本身就出生于圣罗兰大陆，对罗尔国的魔法一定有着比他还要更加深刻的了解，因此一个毫无伤害的传送阵应该也吓不到她。 做好了一切准备以后，时间也很快就到了张瑾跟乔浩约定出发的这一天。 张瑾牵着凡凡的手，另一边的肩膀上背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着他和凡凡两个人的行李。 虽然他有空间戒指可以用，但为了不引人瞩目，他还是决定稍微做一下伪装。 乔浩更是潇洒，一身干净的衣服，一把长剑，别的就什么都没有。 张瑾好奇地问：“乔浩，你什么都不带吗？” 在他看来，至少应该带一身换洗的衣服吧。 可谁知乔浩却毫不在意地说：“不用啊，传送的目的地就在我家的另一个别院里，那里什么都有。” 一听到这话，张瑾瞬间闭了嘴。 万恶的有钱人！！！ 乔浩带着张瑾和凡凡两人别院里转来转去，一路来到了一个密室里。乔浩倒不是故意带着两人一直瞎转，只是以为阵法所在的位置比较私密，不太好找而已。 一进入密室，张瑾就看到里面乌漆嘛黑的，一点光都没有。别说传送阵了，就连地板都看不清楚。 可就在下一秒，当乔浩做了几个奇怪的动作以后，黑咕隆咚的地板上，突然显现出了几道泛着蓝色荧光的条纹。 条纹渐渐组成了图案，最终，一个神秘的阵法出现在了三人的眼前。 乔浩邀请道：“我们一起进去吧。” 跨进阵法的前一秒，张瑾才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你不是说你们家的阵法只有你们家的人能用吗？我们俩进去没关系吗？” 原本一脸严肃的乔浩忍不住失笑：“你怎么现在才想起来这个问题？” 张瑾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放心吧，没事的，只要我跟他们说你是我的朋友就行了。我们乔家人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死板。” 张瑾这才点点头，牵着凡凡的那只手握得很紧，拉着她跟在乔浩的后面走进了传送阵。 凡凡的脚踏上传送阵的那一刻，她握着张瑾的小手不自觉地加深了几分力气。 张瑾很快就察觉到了，他回握了一下，待凡凡抬头看他的时候，柔声安慰道：“没事的，别怕，我们不会分开的。” 与凡凡认识了这么久，张瑾已经很清楚凡凡的恐惧点了。 这一刻，在凡凡眼中，微笑中的张瑾和之前的某一幕重合。 凡凡突然间想起，在穿越者联盟的时候，张瑾似乎也曾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无论如何，我绝对不会抛弃你的，你要相信我。” 可是最后呢？不还是抛弃，甚至忘记。 凡凡用力地晃了晃头，想把这些不好的回忆丢出脑海。她不愿意再去想这些记忆，既然张瑾忘了，那她也就没必要一直记着。 只要现在的张瑾哥哥还会对她好，还会对她说出那样的承诺，那就够了。 张瑾完全不知道凡凡的心中所想，还以为她这是紧张害怕，因此更是不停地轻声安慰她。 一旁的乔浩看见了两人的互动，也想过来帮忙。 可他想了想，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走过来默默地牵起了凡凡的另一只手。 “你们准备好了吗？” 乔浩突然的动作让张瑾和凡凡同时抬头看他。 凡凡的眼神中显现出一丝惊讶，不过她倒是没有什么抗拒的意味。 张瑾则是不自觉地笑了笑，看了一眼凡凡以后，对乔浩说道： “准备好了，开始吧。” 乔浩将持剑的右手往上抬了一抬，下一瞬，阵法当众光芒大作。 当光芒终于褪去之后，三人都消失不见，密室里面空无一人。 第二百二十三章 到达东海别院 传送阵的感觉和张瑾之前经历过的没什么不同。如果非要拿来做比较的话，可能是乔家的传送阵更加的稳。 三人从传送阵出来的时候，都没有身体不适的感觉。他们第一时间感觉到的就是空气温度的变化。 在进入传送阵之前，空气是冰冷干燥的，而走出传送阵以后，空气明显变得潮湿了许多。 张瑾也感觉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与之前的那种冷不同，这里的冷是无论穿多厚的衣服都难以抵挡的。 乔浩显然没能提前预料到这个情况，他也被冻得有些发抖。 张瑾一边将凡凡抱在了怀里，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里显然也是一间密室，布局和大小都与他们进入法阵时去到的那间密室没有太大的差别。如果不是温度有明显的变化，他们很可能会误以为自己根本还是在原地。 三人刚走出来不久，乔浩就连忙说道：“我们快点出去吧，这里是密室，常年没人，所以可能会有点冷。” 张瑾给凡凡拢了拢衣服，点了点头。 于是，乔浩带着张瑾往外走。 等他们终于从密室出来，看到太阳了的时候，乔浩才发现他想多了。 室外太阳很足，但与此同时，风也很大。他们哪怕是站在阳光下面都一点温度都没有，反而由于大风而显得比室内更冷。 乔浩在心中诧异这种天气，不过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 当下的第一要务，就是找到这边的接头人，赶快安置好三人休息的房间。 他们出来的地方是一个很大的院子，装修风格与之前张瑾住过的那个乔家别院略有不同。乔浩应该是来过这里，因为他认识路。但他明显来的次数不多，因为有那么一两次，他也会走错路。 不过好在，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想找的人。 “小七！”乔浩显然认识那个正抱着一堆东西急匆匆跑向一间屋子的小厮。连忙叫住了他。 小厮闻声回头，大风让他不得不眯起眼睛看向这边。 “小少爷？！！你怎么这时候来了？！”那小厮惊叫道。 看样子，他也明显是认识乔浩的。 听到小七的话，乔浩不禁皱起了眉头。他要来这个别院的消息早就传了过来，难道这里的人还没有收到？ 他走了过来，问小七：“我传了信过来的，你们没收到？” 他传信用的是乔家的秘法，速度快并且准确，很少出现信息丢失的情况。 听到乔浩略带一些质问的语气，小七明显慌乱了起来。他结结巴巴地回答：“收收收……收到了！但是我还以为您要晚点到，这正要给您去准备房间呢！” 乔浩的眉头并没有因此放松。他传来的信息上面将他到达的时间说得很清楚，一般情况下，不应该出现搞错时间这种乌龙。 他忽然意识到不对，问小七道：“金宇在哪？” 在张瑾看来，乔浩其实算是一个气质温和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小七看到仅仅是皱着眉的乔浩却依然被吓得哆哆嗦嗦。 “回回回少爷，金宇他不不不在！” “金宇不在？”乔浩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去哪了？” “他跟老爷请假了，最近这几天都不在！小少爷对不起，接信的是我，我我我我看错时间了！” 小七脸上的那副表情像是快要哭出来。 见他可怜巴巴的，乔浩也不好冲他发脾气。反正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说了小七两句，搞错时间这件事也就这么过了。 随后，乔浩让小七带他们一行人进入房间取暖。外面风太大，几人只是在院子里站了这么一会儿，身子都快要冻僵了。 几人很快就进入到了室内。 三人落座以后，小七放下东西，连忙跑出去叫人去烧热水，一会儿让乔浩几人好好擦擦手和脸，暖暖身子。 小七走出门以后，乔浩无奈扶额，似是抱怨：“居然连一杯茶也没有……张大哥，还要请你稍等一会儿，我家的这个小厮脑子有点不太清楚，还请多担待。” 能有个住的地方就不错了，张瑾自然不会有什么不满。 两人一边等着热水，乔浩一边向他介绍这个别院的情况。 “这里由于位置比较偏，所以没有什么人常住。不过这里一直都留有几个人打理院子，刚才的那个小七就是其中的一个小厮。” “之前我提到的金宇，就是这里的管事的，一般是不会离开这里的，这次可能有什么特殊情况才离开一阵子。” 说起来，也是赶得巧。乔浩长这么大也没来过这里几次，偏偏就是这一次带朋友来金宇不在。 院子里缺个管事的，会给乔浩的行动带来很多不便。 张瑾连忙说道：“没事没事，我跟凡凡这边不怎么需要人，我们都习惯了自己做事。” 他的意思是，既然院子里人少，那所有人都去伺候乔浩这个乔家少爷就行了，反正他也不习惯被人伺候。 乔浩这几年在外游历久了，身上的一些从小养成的少爷脾气也早就磨没了，倒是不怎么介意有没有人伺候。刚才他也不过是觉得有些惊讶罢了。 所以他也没说什么，继续介绍起了别的。 “这里距离东海还有一段路要走，往南是一处小镇，与小镇隔得不远就是一个渔村。如果我们要打听消息的话，可以到哪里去。” 张瑾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 乔浩又说：“今天的天气看起来不大好，一会儿我跟小七打听一下，我们挑一个稍微暖和一点的天气再出去吧。” 张瑾同意道：“行，这种天就算我们出去估计也见不到什么人，就等等吧。” 两人又说了一阵，小七才带着人回来。 他进门以后，先是给屋内的几人添了茶水，然后提着一个篮子走到房间的角落里，摆弄着什么。 等小七走后，张瑾才发现他原来站的地方有一个镂空的木屉，里面放有几块银色的矿石。 张瑾接过小厮递来的热毛巾，先是给凡凡擦了脸和手，然后才给自己擦。 不知道是不是热毛巾起了作用，没多久，张瑾就觉得浑身的寒意散去，屋子里暖洋洋的。 又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于是问乔浩：“你们这屋里点地龙了？” 乔浩还没有回答，小七倒是抢了先：“公子大概是从内陆过来的吧？那公子可能不知道，我们这里沿海，空气潮湿，地龙是点不起来的。” 张瑾疑惑：“那我怎么觉得这屋里暖和了很多？” “公子，这是因为我们用了‘暖石’，把暖石放在屋里，当然就暖和了啊。” “暖石？”张瑾迷茫地看向乔浩，“暖石是什么东西？”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不要分开住 经过乔浩的一番解释，张瑾才知道，原来“暖石”是一种特殊的矿物，它本身是不能散发热量的，但是倘若放在一个特殊的阵法之中，暖石就能散发出大量的热量。一块枕头大小的暖石的热量足以把一个大大的山洞烘得暖如春季，更不要说人住的房间了。 张瑾听了不禁感叹，他们说的“阵法”还真是奇妙。他来到万炎国以后，发现这里用法术和妖术的比较少，尤其是在有钱人之间，反而阵法用的比较多。 不用乔浩介绍，张瑾也能猜出来这种能让暖石发热的阵法八成也是比较稀有珍贵的东西。 不得不说，乔家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 有了暖石，张瑾他们就再也不担心被冻着了。 当天晚上吃过饭，乔浩就亲自领张瑾来到了为他安排的房间。 把张瑾和凡凡领进屋以后，乔浩没有立刻就走，而是犹豫地看了凡凡一眼。 张瑾不确定他这是不是想让凡凡回避的意思，于是开口问了一句：“乔浩，你还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乔浩再次犹豫了一下，明显是的确有话要说。 张瑾耐心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乔浩才终于下定决心，把一直在心里盘旋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张大哥，我让他们为凡凡也准备了一间房，需不需要我现在带她过去？” 一听到这话，张瑾还没反应过来，凡凡倒是瞬间变得很紧张。 她一把抓住张瑾的手，握得死死的，仰头看着他的大眼睛里流露出恳求的目光。 她这明显是不想跟张瑾分开的意思。 自从张瑾和凡凡两人进入任务世界以后，凡凡要么是跟张瑾一起睡，要么是跟曼莎一起睡，从来没有自己单独一个房间过。一开始张瑾是担心她自己睡会不安全，后来则是习惯了。 如今乔浩突然提出给凡凡单独准备了一个房间，张瑾也觉得有些惊讶。 他不禁问道：“你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乔浩面露为难，似乎有些话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张瑾看出了他在想什么，说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吧，我不会介意的。” 乔浩这才开口：“张大哥，我只是想着，之前你和凡凡一起睡是因为我们要住客栈，没条件。可是现在既然你们住在了我家，那当然会有足够的房间。两个人睡在一起毕竟没有一个人睡自在，所以我才想问问你们……” 单听乔浩的这几句话，似乎显得他有些管闲事的嫌疑。可张瑾却忽然灵光一闪，理解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别看乔浩这几句话说得听起来很客气，但实际上，也许只是他说得比较含蓄而已。 通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张瑾已经发现了，相对于现代社会来说，这个国家还是比较保守的。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成熟的都比较早。 凡凡今年十岁，在现代社会人的目光看来，就是一个小孩，可在乔浩他们的眼中看来，她却是一个正在成长的女孩。 “小孩”和“女孩”还是有一定差别的，其中最明显的差别就是“女孩”具有了明显的性别意识。 如果张瑾没猜错的话，乔浩可能是觉得凡凡这么一个小女孩整天都跟着张瑾这个成年男子一起睡不太妥当，所以在试着侧面给他们提建议。 他之所以说得这么隐晦，就是因为他提出这个建议也只是为了张瑾和凡凡好，而不是想要责怪他们。 想通了这些，张瑾就觉得没有必要介意乔浩的看法。反正乔浩也不是对他们有意见，因此他的建议采纳或不采纳都没有影响。 虽然出于安全的角度考虑，张瑾还是倾向于继续和凡凡睡在一起。可他心中还是多少有些顾虑。 首先，他觉得乔浩的考虑不是没有道理，凡凡今年十岁了，很快就要步入少女的阶段，她是需要有人给她灌输正确的性别意识。 其次，如果在任务世界凡凡跟他一起睡习惯了，等他们回到了现代社会，凡凡就很有可能反而不愿意自己一个人睡。到时候如果凡凡一撒娇恳求，张瑾不确定自己能抵挡得住。 见张瑾犹豫不决，乔浩知道自己的提醒被张瑾听了进去。这就是他的目的，至于张瑾要如何选择，他觉得都无所谓了。 过了许久，张瑾都没有考虑好。 乔浩见状，干脆直接问起凡凡的意见：“凡凡，你是想跟张大哥一起睡，还是想自己睡啊？” 乔浩这话一问出口，张瑾就立刻露出了一个无奈的微笑。他已经可以预料到结果。 “我要跟张瑾哥哥一起睡！我不要跟张瑾哥哥分开！” 果然，凡凡态度坚决。听她那惊慌的声音，就像是生怕张瑾会抛弃她一般。 乔浩显然对凡凡不够了解，他完全没料到凡凡会出现这样激烈的反应。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凡凡跟张瑾之间的感情应该不是一般的深厚。 张瑾对于凡凡一向心软，听出凡凡声音中慌乱情绪的一刹那，张瑾就知道了自己的答案。 张瑾对乔浩说：“这几天就让她先跟我一起睡吧。小孩子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没有安全感，她自己睡会害怕。” 既然张瑾都这么说了，乔浩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又跟张瑾聊了几句，乔浩就告辞了。 张瑾无奈地将一直死死拽着自己衣袖，还不停地要往自己怀里钻的凡凡从地上抱起，往前走了几步，又将她放在了柔软的床上。 见张瑾要转身，凡凡连忙用力扯了扯她从未放开过的衣袖，睁大了眼睛看他：“张瑾哥哥，你要去哪里？” 张瑾无奈地笑着说：“我去倒杯水行吗？” 凡凡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 张瑾知道她这是被乔浩刚才的话吓着了，不禁在心中感慨：怎么跟着他这么久了，胆子还是这么小？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安慰道：“好啦，在我们回去以前，我都会跟你一起睡的。” 被张瑾一句话戳破心思，凡凡的小脸红了红。她扭捏地说道：“那张瑾哥哥一定要说话算数，一定不能再抛下我了！” 闻言，张瑾笑道：“你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抛下过你？” 凡凡低着头没有说话。 张瑾见凡凡惊慌忐忑的情绪渐渐下去，又突然严肃着脸说道：“现在特殊时期，你可以跟我睡，但是等我们回去了，你还是要自己一个房间，知道了吗？” 妥协归妥协，预防针还是要打好的。 凡凡一开始没说话，等张瑾催促了好几次之后，她才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张瑾一见她这态度，心想自己之前的担忧果然没错。这丫头果真跟他住习惯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教育孩子 张瑾和乔浩来到东海的第一天，虽然有大风，天气也很冷，但好歹是个晴天。 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接下来连着一周的时间，要么是暴雨，要么就是全天大雾，根本没办法出门。 连续恶劣的天气让张瑾有些着急了。有一次他坐在前厅跟乔浩聊天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侯在乔浩身边随时准备服侍他的小七：“你们这最近都是这样的天气吗？” 小七弓着身回答说：“张公子，近几年，我们这每年到了这个月份都会有一段时间是这样的天气，等出了这个月就好了。” 乔浩眯了眯眼睛问道：“也就是说，至少还要再等半个月？” 小七低着头算了一会儿，才应了一声是。 张瑾的重点却在另一句话上：“你刚才的意思是说，近几年才开始这样的吗？” “是的，好像是从……大约三年前开始吧，每年时间都特备准，一进入腊月份就开始刮风下雨，要么就是下雪，没一天好天气。” “之前不这样？” “之前也刮风下雪，但是没像这么频繁。” 张瑾低头沉思起来。以前不这样，三年前才突然开始这样，这难道只是单纯的气候因素造成的？ 乔浩也察觉到了天气的怪异之处，但他也想不通原因。 两人想对静默了一会儿，乔浩突然主动提议：“张大哥，我们一直就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等天气好了，也差不多就要到年关了……要不我们明天就冒雨出去，你看怎么样？” 张瑾明白乔浩的意思。现在已经是腊月中旬，两周之内要是再不能把这件事解决，乔浩就要回家过年了。 虽然张瑾不用回家过年，可以一直留在这，可是他急着回家啊！ 他略微思考了一阵，最终还是同意道：“行，就按你说的办，我们明天就出去！” 随后，两人又讨论了一下具体的行动计划。 金宇不在，乔浩的许多调查计划都无法实施。他前几天已经传信给家里了，希望他们能再帮他多派几个人手过来，只是这些人不能走乔家的传送阵，因此来的可能会晚一些。 至于乔浩和张瑾两个人，他们只能在帮手到达之前，先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他们决定从明天开始，先去周围转转，探索清楚附近的情况。如果可以的话，顺便打听到一些消息回来。 他们的第一目标就是附近的那个小镇。 天气不好，渔村里的渔夫都没有办法出海，他们只能各个缩在家里。但小镇不同，相比起渔村，小镇的主要贸易往来不大那么容易受天气影响，因此即便是下雨，小镇的街道上应该还是有人的。 乔浩和张瑾当下就决定，第二天就去小镇上转转。 当天下午，乔浩让小七去准备了许多出门能用到的东西。比如防寒的衣服、防水的靴子、雨伞之类的。 让小七去准备这些东西之前，乔浩还跟张瑾有过一场谈话。 “明天天气不好，我们又是去办正事，要不先让凡凡在家里歇着？” 听到这话，张瑾立刻皱起了眉。他断然拒绝道：“这不行，凡凡必须要跟我在一起。” 见张瑾脸色不大好，乔浩连忙劝道：“你要是担心她，我们早点回来就是了。相比起跟我们冒着风雨去镇上，让她待在家里不是更安全？” 乔浩说的话很有道理，张瑾有些犹豫了：“可是……” 看到他犹豫，乔浩又添了一把柴：“万一她跟我们跑了一趟，回来以后再感冒怎么办？你放心吧，家里有人会照顾她的。” 张瑾被乔浩说得几乎要动摇了。 这会儿凡凡不在，她在屋里睡午觉，张瑾是偷偷跑出来的。其实他能放凡凡一个人在屋里睡觉，也是出于对乔浩的信任。 而且，乔浩的话说得也有道理，这么冷的天，实在没有必要让凡凡也跟着他们在外面跑。 这么想着，张瑾内心基本上已经默认了乔浩的提议。 只要等一会儿回去了，好好跟凡凡说说，应该没问题的吧？ 这场谈话结束以后，张瑾和乔浩两人就分开了。 乔浩去吩咐下人准备明天要用的装备，张瑾则回到了自己和凡凡的房间。 他回去的时候，凡凡已经醒了，正在仔细地叠着小被子。 说起来，这还是曼莎教她的。曼莎对她说女孩子家家要干净一些，勤快一些，这样才会有男孩子喜欢。凡凡很喜欢曼莎，对于她的话听得也很认真。 看到张瑾回来，凡凡习惯性地冲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张瑾见她情绪平静，不像是害怕的样子，也似乎没有埋怨他，一时间竟觉得有些欣慰。 这种感觉，有些类似于自己养了多年的孩子终于长大了，独立了的那种感觉。 以前凡凡特别粘他，几乎到了他去哪她就跟到哪的地步。张瑾想着这孩子从小的生活环境那么糟糕，成长地很艰难，一直也就任由着她。但是他内心还是希望凡凡可以渐渐地摆脱对他的依赖，慢慢地可以像一个正常人那样生活。 想到这一点，张瑾原本还在动摇的心终于坚定了下来。 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向凡凡妥协！ 在脑海中组织了很久的语言，张瑾才向凡凡开口：“凡凡，哥哥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一听到张瑾有事要说，凡凡立刻乖巧坐好，眼睛眨巴眨巴，安静地看着张瑾。 “那个……”看着凡凡这副乖巧的模样，张瑾还是犹豫了一下，“明天我和乔浩哥哥要出去办事，你能不能先留在家里？” 张瑾的这句话还没说完，凡凡的脸色立刻就僵住了。 张瑾连忙补充道：“我保证我们很快就回来！主要是因为……那个……凡凡你看啊，这几天外面天气这么差，我怕你跟我们出去了以后会生病才……” “凡凡不怕生病！凡凡要跟在张瑾哥哥身边！”凡凡突然大声喊道。 张瑾为难地看着她，想了想还是继续劝道：“可是生病很痛苦的啊，而且我们办事的时候可能没办法照顾到你……” “凡凡不需要照顾！” “可是……”张瑾一时间找不到其他合适的理由了。他没办法把自己的全部顾虑都告诉凡凡。 但他还是坚持想要凡凡留下来，于是只能重复着之前的话。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阵，凡凡终于意识到张瑾是真的想让自己留下来，她怎么求他都没用。 终于，在张瑾前所未有的坚持中，凡凡败下阵来。 不得已妥协的凡凡垂头丧气地，甚至都对张瑾耍起了小脾气，这可是少有的。 张瑾虽然无奈，却也只是安慰她。 事情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定了下来。 张瑾是抱着锻炼孩子的想法做的这件事，代价就是，整整一个晚上，凡凡都没有跟张瑾说过一句话。 第二百二十六章 前往无名小镇 第二天张瑾起的很早。他们再出门之前要做好多准备，所以即便是天还没亮，他就要起来了。 洗漱完毕准备去前厅和乔浩汇合的时候，张瑾望着床上状似还在沉睡中的凡凡，犹豫着要不要把她叫醒，跟她告个别。 想了好一会儿，张瑾还是觉得跟凡凡说一身个比较好。 张瑾走到床边，轻轻推了一下凡凡的肩膀。 “凡凡？凡凡醒醒……” 凡凡没有反应。 张瑾又接着叫了半天，凡凡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张瑾的心中慌乱起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正当他想要把凡凡抱起来检查的时候，却无意间瞥到凡凡紧抿着的嘴角。 顿时，他的动作僵住了。 凡凡这是……不愿意跟他说话吗？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可张瑾还是感到失落。他看着背对他的凡凡，轻声说了一句：“凡凡，我出门了。” 看到凡凡的身体骤然紧绷。这时张瑾已经确定凡凡是在装睡了。 和凡凡告别过后，张瑾就推门而出。 来到前厅时，乔浩早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张大哥，你来了？” 张瑾冲他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他看到乔浩身边堆了好几件装备，正准备走过去，却听到乔浩说： “张大哥先不着急，现在外面天还没亮，我们出去也找不到路，不如先坐下来吃点东西，等天亮了再出发吧。” 张瑾看了一眼门外的天空，觉得乔浩说得有道理，于是同意了。 等外面的天终于亮了的时候，张瑾和乔浩也恰好吃过早餐，穿上了装备。 说是装备，其实就是几件厚的衣服、防水的披风和斗笠什么的。两人穿在身上以后，都觉得全身臃肿，行动不变，但好在确实保暖。 在这种天气了，能保暖不被淋湿，就应该满足了。 两人刚穿好衣服，小七就突然跑进来说：“小少爷，外面下雪了！” 乔浩和张瑾都惊讶地看向门外，果然看到了漫天的雪粒。之所以说是雪粒而不是雪花，是因为天空中的雪看起来很沉重，相比起雪花，更像是冰雹。 小七说，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准备都已经做好了，这时候总不能打退堂鼓。 张瑾问乔浩：“走吗？” 乔浩咬了咬牙说道：“走吧。” 于是，两人就这么冒着雨雪走出了乔家别院。 值得庆幸的是，雪是今天才开始下的，因此地上来不及有积雪，这给他们的行进路途省去了不少麻烦。 但让人头疼的是，由于温度过低，落在地上的雪水很快就会结冰，很容易坑得人措手不及。 两人才走出家门不到五百米的距离，张瑾已经摔了四五个跟头了。好在他穿得厚实，摔一下也不疼，不然这会儿身上绝对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乔浩的情况明显要好很多，他有轻功的底子在，借用巧劲站稳已经成为他的本能。 后来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走过来一把拽住张瑾的胳膊，拖着他艰难前行。 别院距离小镇不算远，可就是这么点路，两人硬是走了整整一个上午。等他们到达小镇的时候，午饭的时间都已经过了好久。 两人早上吃的那一点东西早就在来的路上消化干净了，这会儿都是又累又饿，只想着赶快找一个能吃饭的地方，坐下来稍微休息一会儿，什么任务计划全都被他们抛到了脑后。 大概是由于天气原因，小镇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就连开门的店铺都没几个。 张瑾和乔浩在小镇上又走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发现了一个开着门的茶楼。 茶楼很破，从门外烂了好几个洞的旌旗上就能看出来。张瑾和乔浩进去以后发现，里面也是和外面完全相匹配的破旧。 茶楼的面积不大，站在门口一眼望进去，桌椅板凳都是陈旧到几乎要发霉的。踏进店门以后，就会感受到地板上黏唧唧的不知道粘着什么东西。 不过虽然环境很糟糕，但出人意料的是，这里的客人居然不少。 整个茶楼的大厅都热热闹闹的，和门外凛冽的风雪形成了格外鲜明的对比。 大家似乎都在忙着交谈，没有人注意到刚进来的裹得异常严实的这两个人。 张瑾和乔浩找到了一个角落，卸下装备以后坐了下来。 跑堂的很有眼色，两人刚坐下没多久，他就跑到了两人的身边。 “二位客官想喝点什么？” 乔浩问他：“你们这都有什么？” 跑堂的一听这话，就知道乔浩是第一次来，于是开始给他介绍起了店里的东西。 其实就这么一个小茶楼也没什么好介绍的，说来说去也就那几样东西。所以乔浩很快就选定自己想要的东西。 跑堂的走了以后，张瑾问乔浩：“你为什么要跟他特意强调我们是第一次来？” 乔浩偷偷冲他使了个眼色说：“看到这一屋子人没，显然都是镇上的人，他们彼此之间肯定相互认识，不然不可能聊得这么热闹。既然如此，那他们肯定都能认出我们俩是生人。与其躲躲藏藏让人觉得我们不怀好意，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告诉他们我们就是第一次来。” 听完乔浩的解释，张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很快，跑堂就送来了一壶茶水和一些能暂时填肚子的小食。 张瑾和乔浩两人一边吃着，一边安静地听周围的人聊天。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突然意识到进入这家茶楼是多么正确的一个选择。 从邻桌几人的谈话中能够听出来，因为天气不好，大部分人都无法出门干活，只能干坐在家里。有些在家实在闲得无聊的人就会聚在这里喝茶聊天，有的人兴致好的话，还会当场来一段评书。 一群聚集在一起聊天的当地人，还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适合打听消息了吗？ 张瑾和乔浩甚至很少交谈，竖起耳朵专注地听着周围的人在谈论的话题。 大部分人聊得都是一些家长里短，抱怨生活，但也就是这些不起眼的家长里短，反而能暴露出很多信息。 两个人坐在这间茶楼黎没多久，就已经基本上把这个小镇的情况摸清了。 结合乔浩以前对小镇的记忆，他们总结出来，这是一个无名小镇，镇子很小，这个茶楼就是镇上唯一的茶楼。平时天气好的时候，有许多人会在街道上摆摊为生，而他们卖的东西也是各种各样。 其中有一件在他们口里是常见商品的东西，让张瑾和乔浩感到惊讶。 第二百二十七章 鲛人的故事 “乔浩，我是不是听错了，刚刚那个男人说的是‘鲛纱’吗？”张瑾压低了声音，凑到距离乔浩很近的地方问道。 乔浩紧皱着眉头回他：“你应该没听错，我听着也像是‘鲛纱’。” 张瑾正要再说话，却被乔浩一个微小的抬手动作制止了。 他侧了侧耳朵，果然听到邻桌的那个男人又开始说话：“这一批的鲛纱据说是前不久才刚织出来的，质量绝对好！老兄我跟你说，这可是兄弟我特意留给你的。你要不要，如果你要的话，一会儿我就给你家送过去！” 和男人对话的那个人犹豫了起来：“这鲛纱好是好，可以价格好像有点……” 最开始说话的男人明显是生意场上的老手，对面的人此话一出，他就立刻反应过来这人是想压价。 男人很不耐烦这种行为，但他知道该怎么应对。 “老兄，实不相瞒，我给出的已经是我的进价了。原本这鲛纱我是打算拿到大城市里去卖的，那里的有钱人多。但是现在这天气你也知道，不好走。但要是在咱们镇上卖，我寻摸了一圈，感觉也只有老兄你能买得起这么金贵的东西。老兄，别的咱不说，给个准话，就说这东西你要不要吧！” 男人的这几句话说得很有水平，又卖了个可怜，明确表达了东西不能降价，又顺带夸了那人有钱。 果然，那人抵抗不住男人的诱惑，没多久就答应了下来。 张瑾几乎把他们的谈话听了个完整，他目瞪口呆地问乔浩：“原来在你们国家鲛纱就是这样一个……廉价的存在吗？” 在一个小茶楼里，一两句话的功夫就交易了一匹鲛纱，而且交易的双方都是普通小镇的居民，看起来不像是非常有钱的样子。 如果他刚才没听错的话，男人卖出鲛纱的价格连一辆马车都买不到吧？！ 乔浩显然也觉得疑惑。他低声说道：“不可能，但凡和鲛人相关的东西，在全国甚至世上都是非常珍贵的，不可能随随便便被人拿出来以这样低廉的价格交易。” “那也就是说，他们说的‘鲛纱’根本就不是我们理解的那个‘鲛纱’？” 乔浩的眉头紧皱着，提出了另一个想法：“或者说，他们买卖的是假货。” 张瑾点了点头，觉得乔浩说的情况也很有可能。 鲛纱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地就出现在小镇里，就算这里是东海。 可是无论如何，这好歹也算是一条线索，张瑾不想轻易放弃。 张瑾对乔浩说：“我们要不要去把那匹鲛纱买下来？” 只要他们出更高的钱，男人一定会立刻转换顾客。而只要男人收了钱，当张瑾他们再想向他询问一些问题的时候，男人就不好不开口了。 乔浩显然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不然他们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线索溜掉。 就在张瑾准备起身去跟那个卖鲛纱的男人搭话的时候，大堂中却突然响起了一阵叫好声。 张瑾被吓得又坐了回去，转头看向乔浩，发现他跟自己一样一脸迷茫。 “怎么回事？”张瑾下意识问。 “不知道，看看吧。”乔浩淡定回答。 于是张瑾老老实实地坐下了。 他们没等多久，就看到有一个穿着破旧棉衫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走到一个高台处，手里还拿了一把扇子。 “大冬天的拿扇子？” 就在张瑾疑惑的时候，只见男子在高台中央的那把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拿扇子用力敲了一下桌面。 “承蒙各位乡亲父老的喜爱，不才在下又能登台。还望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啊！” 他这架势一起，大堂内顿时一片掌声。 张瑾和乔浩正疑惑着，就看到台上这人“唰”地一声挥开了扇子，装模作样地放在胸前晃了两晃，张口就开始讲了起来。 张瑾听了一会儿，才发现他是在讲故事。 高台上的男人一开口，大堂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张瑾和乔浩也跟着听。 男人讲的故事没有开头，似乎是续着之前的继续讲，因此刚开始的时候，张瑾和乔浩都听得云里雾里的。 直到他们听到了“鲛人”两个字，这才明白，男人讲的是一个关于鲛人的故事。 虽然男人一直在强调这个故事是真实的，可在张瑾听来，他讲的剧情听起来像是编出来的话本，虽然浪漫却很俗套，总之他是不信的。 男人讲的是鲛人和人类的爱情故事，今天刚好讲到两人被拆散的部分。他用词精妙，讲的时候眼含悲切，把气氛渲染的很到位，台下的一些女子都忍不住低声抽泣了起来。 这样的剧情对于张瑾来说早就是过时了的，他原本也就只是抱着玩乐的态度，漫不经心地听着，没指望能从这个故事里面获得什么。 如果哪个时候男人讲的实在太无聊了，张瑾甚至还会转身跟乔浩聊天。 “乔浩，你小时候爱看话本吗？” 乔浩摇了摇头，小声回答他：“我爱看，但是看得少，父亲管得很严，只让我读书，不让我看话本。” 乔浩的经历张瑾很能理解，他小时候也爱看课外书，有时候看得兴起了连作业都忘了写。妈妈总是拿这个说教他，他爸爸的教育方法却和母亲完全不同。爸爸理解他，也鼓励他多看课外书，他说这样可以扩展视野。 后来父亲无故失踪，张瑾就很少有闲心去看课外书了。 张瑾自顾自轻笑一声，收回了自己的思绪。他又对乔浩说：“我跟你说啊，这个说书的讲的故事太老套，说不准就是其他话本里面硬搬过来的，只是改了一下女人物的身份而已。实在没意思。” 乔浩却认真地说：“你没仔细听他讲，他讲过鲛人回到东海老家的那段，这不可能是别的话本里会有的。” 听个故事想跟身边的人吐槽一下，对方却这么较真。张瑾瞬间觉得有些扫兴。 无奈，他只好安静地闭嘴，漫不经心地看着乔浩一脸认真的样子。 “这种破故事里一定没什么线索。”张瑾在心中不屑地想到。 事实证明，人生在世要谨言慎行，尤其不要乱插旗。 当张瑾喝完了第五杯茶，正觉得百无聊赖的时候，却看到乔浩的神情突然激动了起来。 乔浩似乎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拽住张瑾的胳膊猛烈地晃了起来，口中还伴随着叫喊： “张大哥！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第二百二十八章 分开行动 听到乔浩的叫喊声，张瑾一脸懵。他认识的乔浩一直都是温和的形象，很少看到他这么激动的样子。 张瑾被乔浩晃得头晕，手连忙握住他的胳膊，制止了他的动作。 “别晃了，要吐了。” 乔浩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情绪太过猛烈了一些，停了下来。 他刚才的声音有些大，周围开始有人朝这里看过来。乔浩想起来刚才自己都做了什么，突然觉得脸颊发热。 张瑾一边揉额头一边问他：“你发现鲛人的线索了？” 乔浩脸红着说：“额……不是，我是想说，我终于想起来刚才那个人说的是哪本书里的故事了……” 张瑾无语半晌。 合着乔浩听了这么半天不是在找线索，是真的在认认真真听故事啊！ 乔浩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刚刚不是说小时候看过的话本少吗，刚才的这个故事就是其中一个我当时最喜欢的。说起来……” 乔浩凝眉沉思了起来，好像在想着什么重要的问题。 张瑾怀疑他是在回忆那本书的结局。他实在是不想听！他现在只想快点完成任务回家，凡凡还在住的地方等着他呢！ 张瑾忍不住催促乔浩：“咱们还是快点先把鲛纱买下来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 冬天白天短，天亮的晚黑的早。他们来的路上由于天气原因耗费了很多时间，晚上必然也要在天黑之前赶回去，中间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供他们浪费。 说罢，张瑾正打算起身去找那个卖鲛纱的人攀谈，却突然被乔浩拉住了。 “张大哥等等！” 张瑾疑惑回头。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张瑾只好无奈地坐了回去。 “你说。” “我小时候来过这里！我看过的那个关于鲛人的话本，就是在这个镇子上买的！” 张瑾没明白他的意思：“所以呢？” “我想到了一个人！他很有可能知道鲛人在哪！” 此话一出，张瑾的神情瞬间严肃了起来。他眯着眼问乔浩：“你认真的？” 乔浩急道：“我骗你干什么！” 张瑾舒了一口气。他只是被乔浩无意间坑了几下，有点害怕了。 见此时的乔浩表情郑重，也没有流露出诡异的激动情绪，张瑾觉得，他这回说的应该是重点。 “那好吧，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乔浩快速回忆道：“那个人叫刘子瑜，我记得是个书生，学习的时候偶尔写写话本赚点外快，我小时候看的那本书就是他写的。” 张瑾想要翻白眼了，怎么又是话本？ “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整个东海附近只有他一个人会写有鲛人的话本，别人不敢写也不会写。当时有个传言，说是他曾经跟鲛人做过夫妻，所以才会对鲛人非常了解，能在话本里把鲛人写得活灵活现。” 张瑾忍不住打断他：“你怎么能确定传言是真的？” 乔浩却说道：“我的确没办法确定，但我能肯定的是，那个人对鲛人一定有着超于其他人的了解。” 张瑾不禁在心中腹诽：既然是写话本的，那肯定很擅长编造了，说不定他故事里的鲛人只是他臆想出的形象而已。 但看着乔浩期待的神情，张瑾却不好打击他。 考虑到两人意见不大相同，正好时间也不够，最终两人决定分头行动。张瑾去找卖鲛纱的人，乔浩去找他说的那个写话本的书生。 两人约定，办完了事就直接回到这家茶楼，在这里会和，最晚要在天黑之前赶到。 商量好了一些细节，两人也没怎么耽搁，就开始了各自的行动。 …… 冬天的天总是很早就进入到了令人安心的夜晚。尤其是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之下，比起在外辛苦劳作，人们显然更愿意躺进暖烘烘的被窝里，任由外面风雨喧嚣。 但冬季夜晚的风雨对于还未归家的人来说，却不值得他们喜爱。 张瑾一个人坐在茶楼的大堂里，桌上茶壶里的热茶换了一遍又一遍，他还是觉得冷。 其实他穿得挺厚的，但只要是没有躺在床上，没有伸出有暖石的房间，他就是会觉得冷。 门外风雪交加，威力比白天更甚。白天挤满了人的茶楼现在变得空无一人，大家都早早地赶回去吃完饭坐上床了。 茶楼老板在柜台那里打瞌睡，如果不是张瑾还赖在这不肯走，老板早就能关门回去睡觉了。 不是他不想赶张瑾走，只是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张瑾已经记不清自己喝到第几壶茶了，他晚饭都没吃，光是喝茶就喝饱了。 但乔浩还没有回来。 白天的时候，他和乔浩分开去寻找线索，两人约定好天黑之前回到这里聚集，因为张瑾今天想要赶回乔家别院，哪怕是赶夜路也行。 但是眼见时间已经快要到深夜了，乔浩依旧不见踪影。 张瑾又是焦急又是担心。他急着想要回去，心中不禁对乔浩升起了一丝的抱怨。但与此同时，他又担心乔浩这么久没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按理说，乔浩一个会武功的大男人，能在一个小镇出什么意外呢？ 可乔浩迟迟不露面，张瑾总觉得心中不安。 就在茶楼老板都打算直接把张瑾赶出去的时候，张瑾终于盼来了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张瑾猛地站起来，冲着门口喊道：“乔浩！你去哪儿了？！！” 只见缓缓出现在门口的那个身影，正是一脸歉意的乔浩。 看到乔浩安然无恙，张瑾第一反应就是生气。 他跟乔浩再三说过要在天黑之前回来，他要在今天赶回别院，因为凡凡一个人在家。 现在好了，外面风雪交加，即便是乔浩已经，他们今晚也没办法赶回去了。 虽然心中着急懊恼，可张瑾知道这件事不能怪罪乔浩。 他耐下性子，问乔浩：“你那边出了什么状况吗？” 乔浩看出了张瑾的脸色不好，虽然张瑾不说，但他也知道这是张瑾在对自己过来的太晚表示不满。 可他来不及道歉，一进到屋里就直奔到张瑾身边，拽住他的胳膊就想往外跑。 张瑾被他扯得一个踉跄，还没等他询问，就听到乔浩焦急的声音： “张大哥！快跟我去救人！！！” 第二百二十九章 急火攻心 天已经完全黑了，好在今晚的月光皎洁，满地的积雪也使得夜空更加明亮。 张瑾一路跌跌撞撞地跟着乔浩来到了一个破旧的小院内，不知该说是乔浩力气大还是张瑾运气好，他就这么被拽着一路跑过来他居然没有摔倒一次。 乔浩刚一推开小院的门，张瑾就立刻看到了在院子中央的雪地里躺着一个男人。 乔浩急忙拽着张瑾跑到了男人身边，指着昏迷不醒的男人对张瑾说：“张大哥！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昏倒了！你快救救他！” 张瑾蹲下身用手背触碰了一下男人的脸，无奈地说：“我们还是先把他搬到屋里去吧，不然这样下去，他就算原本没事也要被冻死了。” 听了张瑾的话，乔浩这才注意到男人被冻得青紫的脸色，终于意识到是自己疏忽了。 乔浩连忙和张瑾一起将男人抬进了屋里的床上。他想着男人被冻着了，正要给他盖被子，却被张瑾给制止。 “等等，先不着急，还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昏迷，被子等会再说。” 乔浩只好又把攥在手里的被子放下。 张瑾问他：“他是怎么晕过去的你知道吗？” 乔浩快速把之前发生的事跟张瑾讲述了一遍。 原来这个男人就是之前乔浩提到过的那个书生刘子瑜，乔浩找到他以后，跟他聊天获取信息。原本两人还聊得好好的，刘子瑜看起来也并不排斥谈论关于鲛人的事。 但不知道为什么，两人在院子里聊着聊着，刘子瑜就突然之间开始喘粗气，看起来呼吸困难的样子，而且额头上还直冒冷汗，没多久就晕倒在地。 在乔浩介绍情况的时候，张瑾已经上前给男人做了一个大概的检查，再结合乔浩的讲述，心中渐渐有了一个猜测。 他对乔浩说：“你能想办法去少点热水吗？” 乔浩连忙点头，说道：“有热水！我来的时候他刚烧好的，那个能用吗？” “可以，麻烦你拿来吧。” “好！” 应了一声，乔浩就转身跑了出去。 张瑾叹了一口气，开始给刘子瑜掐人中。 如果他没判断错的话，刘子瑜很有可能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导致昏厥的。好在他还没有出现休克现象，现在只要掐人中把他叫醒就行了。 果不其然，当乔浩提着水壶跑回来的时候，刘子瑜刚好清醒过来。 乔浩见人终于醒了，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他提着热水朝张瑾走过去，想询问他热水要怎么用。 哪成想，他还没走到床边，耳边忽然响起了刘子瑜的一声惨叫。 他刚把目光转过去，恰好看到了刘子瑜看向他时悲愤的眼神。 下一秒，在乔浩莫名其妙的目光的注视之下，刘子瑜再次晕了过去。 张瑾简直无语了。他木着脸问乔浩：“这是怎么回事？你打他了还是威胁他了？” 乔浩提着水壶瞪大了双眼，表情很是无辜：“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 张瑾无奈，见刘子瑜只是昏睡过去，呼吸没什么异常，也干脆不掐他了，往床边一坐，对乔浩说道：“刚才都发生了什么，你详细点讲给我听吧。” 于是乔浩再次将刚才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乔浩与张瑾在茶楼分别以后，打听了许久才找到了这个书生的住处。他来到刘子瑜家里的时候，刘子瑜刚好在家准备做饭。 和乔浩想象中的不一样，刘子瑜并不反感谈论关于他的那本早年写下的书，甚至言语间还有点怀念的情绪。 两人说了很多，颇有点相谈甚欢的意思。 刘子瑜是个很健谈的人，通过跟他的谈话乔浩了解到，原来他们在茶楼听到的那个话本是刘子瑜在许多年前，偶然有一天做了一场梦，醒来后写下的。 那时候他还是个梦想着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的书生。 备考的日子是枯燥的，原本刘子瑜写话本只是为了消遣，他也没想到自己的话本会卖得那么好，还被说书人拿去在茶楼讲。 可惜的是，后来刘子瑜没能实现愿望，他落榜了。 落榜这件事对刘子瑜的打击很大，他封闭了很长一段时间。过了很久以后，他终于调整好了心态，决定不放弃，备战下一次科考。除此之外，他还打算继续写话本，他想用话本赚一些钱用于养活自己。 可是一次又一次的考试过后，他始终没能完成自己的梦想。可与此同时，他的话本却越来越受欢迎，渐渐地，他在文坛也勉强算是有了一席之地。 后来他就放弃了科考，专心写话本和剧本，一直到现在。 两人在谈天的时候，乔浩一直有意将话题引到那个话本上，甚至有好几次都直接问出：“你见过鲛人吗？”之类的问题。 但刘子瑜的回答一律是“在梦里见的”。 两人聊着聊着，话题不知怎么的渐渐地偏到了科考上。 刘子瑜问乔浩：“你考科举吗？” 乔浩点点头说他考，而且已经考过一次了。 刘子瑜又问他：“那你拿到名次了吗？” 乔浩说了一个成绩。 之后，刘子瑜还没来得及回话，就突然呼吸急促，很快就晕了过去。再往后的事情，张瑾就都知道了。 听完了乔浩的详细讲述，张瑾也大概猜到了问题出在哪里。 从乔浩的话里来看，这个刘子瑜似乎是对于科考数次落榜这件事耿耿于怀，因此才会在乔浩想要跟他聊话本的时候不停地提起自己的科考经历。 尽管乔浩已经努力地在引导话题，可刘子瑜心心念念的还是科考，因此才会问乔浩那两个问题。 直觉告诉张瑾，乔浩的答案很有可能就是刘子瑜导致昏厥的原因。 张瑾问乔浩：“所以你到底考了一个什么名次？” 乔浩顿了一下才挤出了一句：“额……榜眼……” 张瑾嘴角抽搐地问：“你拿了第二？” 乔浩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这下张瑾彻底知道为什么刘子瑜会晕了。 看着还面露迷茫的乔浩，张瑾无奈地告诉他自己的诊断：“你不用想了，他晕厥应该就是急火攻心，估计就是被你气的。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没有危险。” 乔浩听到这话，顿时有些尴尬。他看到刘子瑜忽然在他面前晕倒，还以为他有什么急症，都来不及思考原因就匆匆跑到茶楼把张瑾拉过来了，却没想到原因竟然是这样。 也难怪刚才刘子瑜一看到他，就又昏了过去。 第二百三十章 书生刘子瑜 “那……”乔浩指了指闭着眼睛的刘子瑜，问张瑾，“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张瑾摇摇头说：“不知道。我刚刚试着想把他叫醒，可是怎么都叫不醒，看样子只能等他自己醒过来了。” 也就是说，他们要在这等着，一直等到刘子瑜自己醒过来，他们才能继续询问关于鲛人的事。而且这还是在不考虑刘子瑜看到乔浩以后会不会再次晕倒的情况之下。 乔浩开始自责起来：“要不明天我回避，你问他？” 张瑾摆摆手说：“明天再说吧。反正今天晚上是回不去了，现在时间这么晚，我们还是赶快找个地方住下吧。” 乔浩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刘子瑜，问他：“那他怎么办？” “他？就让他在这躺着呗，明天早上再来找他。” 虽然感到无奈，但两人只好今夜先离开。等明天刘子瑜差不多应该也能醒过来了。 就在两人要走的时候，乔浩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了一样东西。 “张大哥！等等！” “嗯？”先他一步走在前面的张瑾回过头，“怎么了？” “张大哥，你看这个！”乔浩指着放在桌子上的一个包裹，对张瑾说，“这个是不是他的行李？难不成他想要离开这里？！” 闻言，张瑾连忙朝乔浩指给他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一个行李包裹。行李还有没被包好，衣服什么的都还散落在桌子上，明显是还没有收拾完。 “这个刘子瑜还真打算离开？！”张瑾惊讶地说道，“可是为什么呢？” 乔浩也不知道，今天和刘子瑜聊天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提到过。 乔浩想了想说：“要不我们就在这守着吧，万一明天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怎么办？” 张瑾却提出了一个建议：“不用这么麻烦，我们把他的钱全拿走，他明天不就走不了了？” 乔浩震惊道：“这不是偷吗？！” “当然不是！明天我们再分文不动地还回来不就好了？这可不叫偷，叫策略。” 正人君子乔家少爷还是觉得这个方法不妥当，可是他再怎么反对也没用了，因为张瑾已直接把桌子上的包裹系好拿在了手里。 “走吧，找地方睡觉去，我困死了。” 乔浩见劝不动他，也只好忐忑地跟在了他的身后。临出门的时候，他甚至心虚到不敢多看刘子瑜一眼。 两人走出了刘子瑜的家，在小镇上的街道上走着，想要找一个旅馆。 由于小镇上外来客比较少，因此客栈不多。不过他们很幸运，没多久就找到了一家还开着门的客栈。虽然这家客栈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条件不是很好，但总比露宿街头要强上许多。 这一晚上，乔浩都一直在惦记着被张瑾握在手里的刘子瑜的那点钱，睡觉都不得安稳。 张瑾倒是毫无心理负担，睡得很香。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两人就相继醒了过来。 两人出门的时候，发现外面的雪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了。但天气依旧寒冷，风也是出奇的大。 他们一路走得艰难，好不容易到达刘子瑜的家时，透过窗户看到屋里亮着烛光。 刘子瑜这么早就醒了？！ 张瑾和乔浩对视一眼，连忙加紧脚步，跨进了院子。 张瑾站在院子里大喊一声：“刘子瑜！你在家吗？！” 屋子的窗户上有人影晃动，屋里显然是有人的。 但张瑾的呼喊声却没有得到应答。 “刘子瑜！”张瑾一边喊着，一边来到了屋子门口，敲了敲房门。 “刘子瑜！我是乔浩！我们是过来还东西的！你要是在家的话就让我们进去吧！”乔浩似乎是一直惦记着那点钱。 张瑾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他怎么总感觉乔浩怀疑他会把这点钱贪了呢？不然用得着一直拐着弯地提醒他吗？ 过了好一会儿，房门才被人从里面缓缓打开。 门缝里探出了刘子瑜的半个脑袋，他小声问道：“我的钱是不是你们偷的？” 乔浩见果然被他误会了，急忙解释：“不是，我们不是偷，我们只是拿……”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早就不耐烦的张瑾打断了他。 张瑾一手撑住门框，用自己的力气直接将门推开。刘子瑜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力气小得很，根本无法与张瑾抵抗。 刘子瑜慌乱起来：“你们……你们要干什么？！难道还要抢东西吗？我跟你们说啊！我可没钱了！真的没有了！” 张瑾径直走了进去，把揣在怀里的那点钱全部掏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听到刘子瑜的话，他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说道：“就你们家这点破东西，谁稀得抢啊。” 乔浩看到张瑾这强盗一般的动作，虽然心中有些意见，但他还是没说什么，只是皱着眉跟在了张瑾身后。 刘子瑜一看到自己的钱，立马扑了过去，抱住那些钱就不撒手了。 张瑾稀奇道：“你不是写了好多话本吗？钱呢？” 刘子瑜瞪着张瑾不说话。 张瑾也懒得追问下去，他可不是来关心刘子瑜的经济情况的。 眼见天快亮了，张瑾决定速战速决。于是他也不绕弯子了，直接对刘子瑜道明了来意。 “刘子瑜，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们今天来就是想跟你打听点事，要是你能诚实回答呢，我们就放过你，要是你不肯配合的话，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张瑾想来想去，觉得还是直接问效率最高。要是还像昨天乔浩那样跟刘子瑜聊，那估计再聊一整天都不一定能聊到重点。 张瑾说那些话的时候，故意摆出一副凶恶的模样，刘子瑜胆子很小，一看到张瑾冲他龇牙就吓得发抖。昨天张瑾来的时候他正处在昏厥之中，不知道张瑾给他看过病，只以为张瑾是凶恶之徒。 乔浩见张瑾如此作为，知道他是故意做出这幅样子的，也就没有打扰。只是昨天刘子瑜的昏厥跟他脱不了干系，他在面对刘子瑜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心怀愧疚。 见刘子瑜怕成那样，乔浩担心他再承受不住晕过去了，一时没忍住，安慰了他一句：“刘子瑜，你不要害怕，他不会伤害你的，额……只要你配合我们。” 刘子瑜一听到乔浩的声音，立刻朝他投来了无比凶狠的眼神。如果说他对上张瑾的时候是害怕的话，那他对上乔浩的时候，就多了一份怨恨。 乔浩被他看得越发心虚，脚下一转，竟然躲到了张瑾的身后。 第二百三十一章 刘子瑜的过去 见乔浩这么不顶用，张瑾又是生气又是好笑。 跟乔浩相处了这么些时日，他也早就摸透了这人的脾气。乔浩这人啊，人挺好，绝对的正人君子，就是脾气太软。 张瑾干脆也不理他，任由他躲着自己把询问鲛人线索的任务揽了下来。 “刘子瑜，我刚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发觉张瑾有些不耐烦了，刘子瑜慌忙点头：“听到了听到了！您问就是了！我一定知无不言！” 张瑾满意地挑了挑眉，开始发问：“之前你写的那个关于鲛人的话本里面的内容，真的是你在梦里遇到过的事情？” 听到这个问题，刘子瑜明显犹豫了一下才回答：“是……是的。” 张瑾眯起了眼，察觉到刘子瑜回答时语气中的心虚。 不过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很快就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你见过鲛人没有？” 刘子瑜怔住了，抬起头用一种不可置信地目光看向张瑾。 张瑾被他看得莫名其妙，跟他说话时的声音也忍不住大了一些：“看我干什么？我问你话呢！” 随着张瑾的声音响起，刘子瑜的身子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应该是被张瑾突然加大的音量吓到了。 张瑾有些无语。他跟刘子瑜交流的时候，刘子瑜的反应总给他一种土匪在欺负良民的错觉。 刘子瑜低下了头，回答的声音越发微弱：“我……我怎么可能见过，鲛人不是只存在于传说中吗……” 这个答案张瑾不是很满意，不过他不着急，继续问道：“你那些话本里关于鲛人的信息都是自己编的？” 昨天找到客栈以后，张瑾曾跟乔浩两人一起讨论过一段时间。乔浩把那些话本里的比较重要的信息告诉了张瑾，张瑾发现那些话本里对鲛人的特点甚至生活习性都描写的非常清楚，所以他才判断，要么刘子瑜是一个写话本的人才，要么他就绝对见过鲛人。 可现在，刘子瑜却轻轻地点了几下头，承认了刚才张瑾的说法。 说实话，张瑾不太信。不为什么，他就是凭直觉判断的。 张瑾从旁边拉来了一把椅子，直接坐在了刘子瑜的正对面，翘着二郎腿对他说：“那行，既然你说这些都是你做梦梦到的，那就把你梦里有关于鲛人的所有信息都告诉我，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刘子瑜莫名地看着他，状着胆子问了一句：“你在寻找鲛人吗？” 张瑾瞪了他一眼，故作凶狠道：“你管我？！” 刘子瑜被他吓得又连忙垂下了头，支支吾吾半晌，也没能说出什么来。 张瑾见他这么磨叽，正想着要不要再威胁几句，谁知刘子瑜却突然“噗通”一声，冲他跪了下来！ 张瑾和乔浩都被他的这番操作搞懵了，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只听刘子瑜俯下身大声喊道：“如果两位大侠真的是在寻找鲛人，那我愿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们！只求两位能救救我，保我一命！” 张瑾和乔浩齐齐呆了一瞬，后来还是乔浩先有所动作，他上前几步将刘子瑜从地上扶起，温声对他说道：“你先把事情讲出来吧，如果我们能帮上忙的定然会帮。” 这个刘子瑜也不知道究竟受了什么委屈，如今仅仅是听了乔浩两句温声软语，眼中居然泛起了泪光。顿时，他看向乔浩的眼神中的嫉妒也消去了不少。 乔浩扶着刘子瑜，让他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也不催促，静静地等待着他开口。 刘子瑜的胸口大幅度起伏，似乎在平复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缓缓讲述了起来。 事实果然如同张瑾猜测的那样，刘子瑜之所以对鲛人那么了解，根本就不是因为他做过一个跟鲛人有关的梦，而是因为，他确实见过鲛人。 刘子瑜是本地人，只是原本的老家不是这个小镇，而是东海边的一个渔村。 在刘子瑜还年轻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没有开始写话本，还只是在一心一意地读书，唯一的梦想就是能有朝一日榜上有名。 他是个很用功的学生，自从明确了梦想以后，就每天用功苦读，不敢有一刻松懈。 但是学习讲究的就是劳逸结合，一味地强迫自己用功读书而不给自己的身体放松的时间，总有一天精神和身体都会受不住的。 终于有一天，刘子瑜感觉学习遇到了障碍。在父母的建议下，他盛着小船一个人去海上散心。在广阔的海面上，刘子瑜压抑了许久的思绪终于得以放飞。他的思绪跟着小船一起飘荡，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一片陌生的海域。 刘子瑜和村里的其他孩子不一样，别的孩子都是从小在海里长大的，他却一直待在家里读书，很少下海。 就在他独自一人飘在海上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看到距离他的小船不远处有浪花翻涌。他探头一看，隐约看到水下似乎有一个人的身影。 他下意识呼喊了几声，下一秒，让他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景象就这么突然展现在了毫无防备的他的面前。 那是一个上半身形似人类，却长着长长的鱼尾的生物。它浑身的皮肤是青黑色，两颊有鳃，尖牙利齿，乍一看像是怪物一般，非常可怕。 刘子瑜当场就吓得尖叫了起来。可随着他的尖叫声，那怪物也像是被吓到了一般，迅速后退，警惕地看着刘子瑜。 见到这种场景，刘子瑜实在是无法静下心来思考，只以为自己遇到了吃人的怪物，慌乱地想着要如何逃走。 那怪物也不知道是认定了刘子瑜没有危险性，还是想要攻击他，过了一会儿居然慢慢地游了过来。 就在刘子瑜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却见到怪物突然从水里钻出来，往自己的船上扔了一个东西。 一开始刘子瑜被吓得紧紧盯着怪物的动作不敢动，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意识到怪物并没有攻击的意图。于是他大着胆子上前，查看怪物留下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一段薄如蝉翼，柔软却又不乏韧性的纱，其上流光溢彩，令人惊艳。 刘子瑜手里捧着这段纱，慢慢地想起来，这纱的材质和他在书上读到的鲛纱非常相似。 而那怪物的外型，正好符合传说中的鲛人！ 第二百三十二章 跟鲛人做朋友 看到鲛纱以后，刘子瑜才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传说中的鲛人。 他在书里读到过，在几百年前，鲛人曾经是真实存在的，他们生活在极东之海的最深处，那些人类到达不了的地方，就是鲛人们的天堂。 几百年前，鲛人和人类的非常和谐，它们偶尔会来到人类的聚居地，拿出它们的珍珠和鲛纱来和人类做交易。 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渐渐地鲛人开始不再出现。许多人都认为鲛人灭绝了，从此，鲛人就成为了只在传说和历史中出现的存在。 所以，当刘子瑜意识到面前的这个怪物就是鲛人的时候，他的恐慌慢慢退去，转而变成了兴趣。自从他从书上读到了鲛人，他就对这种生物非常好奇。 而且，他仔细观察过，发现那个鲛人虽然外貌恐怖，但实际上似乎对他并没有恶意。刘子瑜不禁想着，难道它把鲛纱抛上来，就是想像书中写的那样，与他做交易？ 几次试探过后，他确信了鲛人没有攻击他的意图。 刘子瑜的胆子大了起来，他开始慢慢接近鲛人，试图和他交流。 好奇心一旦兴起，就很难消下去。 刘子瑜在海上和鲛人一起待了整整一天，他们无法用语言沟通，却可以用肢体，可以用动作和眼神。 等到天黑下来的时候，刘子瑜终于想起来自己该回家了。而这个时候，他和鲛人也已经成为了朋友。 那天晚上，鲛人一路将他护送到刘子瑜能看到自己村子里的灯火的时候才停止。 刘子瑜拿着鲛人给的那匹鲛纱回家了。 后来接连几日，刘子瑜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一个人出海，去和鲛人会面。有的时候，为了回报鲛人给他的东西，他也会带一些小礼物过去。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鲛人每天都会送刘子瑜回家，它护送的距离也一天比一天要接近海岸边。 直到有一天，刘子瑜把鲛人带上了岸。 当时海岸上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鲛人虽然刚上岸的时候有些不适应，但后来慢慢地在沙滩上找到了跟水底不同的乐趣。 那一天，鲛人玩得很开心。 第二天，刘子瑜没有按照往日的习惯去海上找鲛人。因为科举的时间快要到了，他需要提前出发前往皇城。 他离开的前一天，全村的人为他准备行李，为他送行，他没有找到机会去和鲛人告别。 后来的事情他是在之后听别人说的。他听说，他走了以后，前往海上打鱼的渔夫经常看到有一个怪物在海面上遥望远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的样子。渔夫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怪物，也没有人想到，这就是老一辈的人经常提起的鲛人。 如果是在几百年前，也许还会有渔夫认得鲛人，因为他们经常跟鲛人打交道。然而现在是鲛人未现世的几百年之后，那些见过鲛人的人都已经被埋进了黄土之中，以至于现在的这些渔夫都把长相可怖的鲛人当做了海中的怪物。 刚开始的时候，怪物只是固定地出现在一个地点。渔夫们害怕它，出海捕鱼的时候都会绕着那片海域走。但令他们感到恐慌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怪物开始向海岸靠近。 眼见着怪物一天天接近自己的家，渔夫们都害怕起来。终于有一天，他们决定联合起来，杀死怪物，阻止它破坏他们的家园。 于是村里将近一大半的渔夫组成了一个绞杀怪物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海了。 怪物出现地的归规律早就被一些经验丰富的渔夫摸透了，他们轻易地就找到了怪物，并与怪物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搏斗。 最终，他们还是没能杀死怪物，只是将怪物击伤，怪物逃跑了。不过在他们看来，这已经是给了怪物一个痛击，至少短时间之内，怪物肯定不敢在来骚扰他们。 渔夫们兴高采烈地，唱着胜歌，返回了渔村。 就在他们击伤怪物的第二天，天气突变，海面上风雨大作。 这种天气不适合出海，于是渔夫们都待在了家，享受这难得的清闲。 当天下午，不幸就发生了。忽如其来的海啸吞没了整个渔村。由于海啸来得突然，所有人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准备，以至于当时在村子里的大部分人都没能幸免于难。 最终的幸存者寥寥无几，并且神奇的是，这些幸存者没有一个是打渔者。 灾难过后，整片海域的天空连续阴沉了三个月，期间不是下雨就是下雪，附近的人们一连三个月没有见到太阳。 海啸发生的时候，正赶往皇城参加科举的刘子瑜有幸成了幸存者之一。当同村的人在遭遇灾难的时候，他却毫不知情。 一个月过后，刘子瑜回到了家乡。但迎接他的不是父母的嘘寒问暖，而是一片残墟。 那几个幸存者投靠到了别的村子，他们无意间看到刘子瑜回来，就像他讲述了所有的事情。 刘子瑜悲痛万分，心中又扬起了滔天怒火。他顾不上正在下雨的天气，也顾不上海中浪花翻涌，毅然决然地乘上小船，出海想要去寻找鲛人。 他知道是它做的，因为他知道它是鲛人，能够控制海上的风雨。 但是他找了整整三天，都没有在海上看到鲛人的影子。三天之后，他狼狈地回到了海岸上。 在村里其他幸存者的帮助之下，他在附近的小镇上安定了下来。 回来以后，他很是消沉了一阵子。可是生活并不给他可以调整心情的时间，很快，他就面临一个不得不立刻解决的问题：生存。 灾难过后的他一无所有，唯一的一个住处也是别人施舍的。为了生存，他没办法，只好强迫自己从悲痛中抽身而出，出门试着找工作。 然而从小读书的他，连海都没怎么出过，在这样的一个海边小镇，又能找到什么工作呢？ 实在无奈，他只好开始尝试自己最擅长的事情：写话本。 在写话本的过程中，他发现，他可以把自己心中所有的悲痛的情绪，以及对鲛人的恨意，全部通过文字发泄出来。于是他越写越上瘾，越写越多。 好在，世上除了他和鲛人，没有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过往，因此他可以随意编造，说是梦来的也好，说是听来的也好，没有人会怀疑他。 由于他的话本写得非常生动，他的故事也渐渐通过各种方式传扬了出去。而乔浩小时候在这里的乔家别院度假时看到的那本，就是刘子瑜当时写的其中一本。 第二百三十三章 线索显露 后来的经历刘子瑜基本上都向张瑾和乔浩坦白过了。一次又一次的考试，一次又一次的落榜。 更糟糕的是，他的故事传扬出去了，他的名气却没能随之一起被众人听到。东海附近的各地茶楼都开始有说书人在讲他的故事，甚至还有人不声不响地将他的故事做个改编再写出来，而这些人在做这些事的时候通通没有告知刘子瑜，更没有给他钱。这就是为什么明明刘子瑜的话本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广为人知了，而他本人却还过得这么惨的原因。 张瑾在听完了刘子瑜所有的讲述以后，不禁在心中感叹了一句：“盗版害人呐！” 乔浩听了刘子瑜和鲛人之间的故事以后，也很是唏嘘。如果单从外人的角度来看，最终造成这样的悲剧，其实两方都有责任。刘子瑜错在不该不告而别，鲛人错在不该牵连，甚至就连那些渔夫们，他们也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地就伤害鲛人。 可是如果从这些人的角度来看的话，他们又都没有错。刘子瑜不告而别不是故意的，鲛人发动海啸淹死整个村子的人是为了复仇，渔夫们伤害鲛人是因为他们认为自己的家园受到了威胁。这些出发点都是无可指责的。 只是，如果这三个环节少了任何一个，也许屠村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也不会有那么多无辜的人丧命。 乔浩看着刘子瑜满含泪水的双眼，张张口想要安慰他，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对于如今的刘子瑜来说，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了，他注定要在对鲛人的恨意，以及自我谴责中度过接下来的一生。 张瑾也清晰地感觉到了刘子瑜对鲛人的恨意，他忍不住问出了一个问题：“你还想去找那个鲛人报仇吗？” 杀亲之仇不共戴天，屠村更是血海深仇。张瑾觉得，如果是自己遇到了这种事，他就算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要把大仇报了。 因此当看到刘子瑜轻轻摇头的时候，他感到非常意外。 “不了，现在……不了……” 张瑾惊讶地问他为什么，他的回答却令张瑾出乎意料。 刘子瑜在小镇安定下来以后，也曾无数次地出海寻找过鲛人，可是没有一次找到，反而是自己有许多次都差点淹死在大海之中。 他曾一度怀疑那个鲛人是不是离开了，因为在屠村之后，附近再也没有人见到过鲛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刘子瑜心中的愤懑平复了下来，他依然心怀着对鲛人强烈的恨意，可他学会了与恨意和平共处，更学会了调解自己的心情。 毕竟生活还是要继续。 他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参加科考，虽然从没有考中过，可越是这样，他想要考上的决心就更加坚定，直到后来甚至变成了执念。 执念越深，他就越是怕死。 冷静下来以后，他也曾仔细地想过，如果他真的要去找鲛人报仇，那他该用什么方法杀死它？他最终想到的答案是：不能。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对抗那样一个能够呼风唤雨的怪物，它只需要抬抬手，他就会葬身大海。 时间消磨的不是他心中的恨意，而是他的勇气。 渐渐地，他不再去想这件事，不再让鲛人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因为鲛人带给他的只有痛苦的回忆。 刘子瑜把自己的这种心理变化解释地很清楚，可张瑾还是无法理解。张瑾没有这么深刻地恨过一个人，在他的想象中，他如果恨上一个人，那必定是寝食难安，脑子里每时每刻都想着要如何除掉对方，如何报仇。 不过对于刘子瑜的想法，张瑾还是保持了沉默。他觉得，自己没有体会过，就不能轻易指责别人。 乔浩听了刘子瑜的话也皱起了眉，他的想法跟张瑾差不多，但他纠结再三，最终也选择了不开口。 就在三人即将陷入尴尬的气氛中时，张瑾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他突然发问：“对了，你之前是不是想要逃跑来着？” 刘子瑜听到这个问题，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见绕不过这个问题，他最终还是面色尴尬地解释道：“没错，我是想逃跑，因为我最近开始怀疑，鲛人是不是回来了？我害怕……害怕……所以想要逃走。” 这个答案正好符合了张瑾刚刚产生的猜测，听到刘子瑜这么说，他也不感到惊讶。 见乔浩一脸迷茫，张瑾还主动为他做解释：“之前小七不是说这里最近几年天气都变得十分异常吗？所以刘子瑜可能因为这个以为鲛人又回来了。他害怕鲛人因为当初的事情过来找他麻烦，所以才想要逃走的，对吧？” 刘子瑜低垂着的头点了点，不敢直视张瑾。显然，他在为自己的想法个举动而感到羞愧。 不过几息过后，他又抬起头低声说道：“其实也不全是因为这个。” 张瑾挑眉看向他。 “其实……其实……也不全是因为天气……”刘子瑜的声音微不可闻，“这里的天气从几年前就开始异常了，要是想走，我早就走了……” 他这话相当于反驳之前张瑾的发言，只是他的语气毫无底气，与其说是辩解，倒更像是嘴硬。 张瑾也懒得理他这茬，只是顺势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因为……”说到后面，刘子瑜的声音几乎消失了。 张瑾不耐烦地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摊在乔浩面前，说道：“剑借我用一下。” 乔浩疑惑地问了一句：“你要剑干嘛？” 张瑾没有回答，而是朝刘子瑜的方向瞥了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刘子瑜被他这一眼看得背后发寒，还以为张瑾这是要发怒的征兆，连忙大声喊道：“等等！等等！我说！！！” 乔浩被他突然地一声喊吓得一个激灵，正要拔剑的手拐了一个弯，打到了剑鞘上。 张瑾把手缩了回来，抱臂静静地看着刘子瑜。 刘子瑜大概是想要讨好他，硬是在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只是那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他再次开口了，这次声音比之前大上许多：“因为我前段时间听说，有人在海上看到鲛人了！！！” 此话一出，张瑾和乔浩的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不能回家 张瑾对刘子瑜说道：“具体是什么情况？说说看。” 这一次，刘子瑜不敢再拖拉，干脆利落地回答起来：“最近镇上都在流传，说鲛人现世，而且还在和镇子里的人做交易，有好多人都在暗地里买卖鲛人送过来的东西，我亲眼见到的都有好几次！” “也有好多人都说，最近亲眼见过鲛人在附近的海域徘徊。所以我就怀疑，会不会是……它。” 刘子瑜一说到买卖鲛人的东西，张瑾就想起了昨天下午的经历。 昨天中午的时候张瑾和乔浩两人在茶馆分了工，乔浩去找写话本的那个人，张瑾去找卖鲛纱的那个人。 后来张瑾一路跟着卖鲛纱的人来到他家，结果却碰了一鼻子的灰，即便他报出再高的价格都没用，男人一口咬定他没有鲛纱。 张瑾在男人的家门口逗留了半晌，想尽各种办法都没能从男人口中套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他无奈之下只好回到茶馆等候乔浩。 想到这，张瑾皱起了眉对刘子瑜说道：“我警告你不要撒谎，今天下午我刚去找别人打听过，他说镇上没有鲛纱这个东西。” 为了套刘子瑜的话，张瑾故意歪曲了一部分事实。 不想刘子瑜却苦笑着说：“大概那人看你是外乡人，怕你骗他，才不愿意告诉你。” 张瑾闻言怔住，他倒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因素存在。 随后，刘子瑜向他解释道，原来镇上的人在发现鲛人的存在以后，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守住这个秘密，不对外来人告知。 与之前被屠村的渔民不同，他们没有把鲛人视作怪物，反而把他们看做了财富。他们默默地，大量跟鲛人交换物品，囤积鲛纱和珍珠，只有偶尔才会在私底下互相交换这些东西。 他们不是不打算把这些东西变成金钱，他们只是想要谋取更大的利益。 刘子瑜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镇子上开始流传一个说法，就是不能把鲛人出现的消息传出去，一旦传出去了，就会有外来人来到这个地方抢他们的生意。因此他们只能拿着东西到外地去跟别人交换，如果被问起东西的来源，不要说是自己和鲛人换的，只说是从别人那里买来的就行。 张瑾听了觉得奇怪，他问刘子瑜：“这样的想法不是一般人会有的反应吧，就算有人想到了这一层，也不应该全镇的人都是这么想的，肯定会有不同意见啊。” 刘子瑜回答道：“我也觉得不对，但是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大侠，这些都是我听来的，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一点都不敢欺瞒啊！” 张瑾瞥了他一眼，心想就他这怂样，量他也没那个胆。 随后，张瑾和乔浩又对刘子瑜审问了半天，见他真的再说不出什么了，两人这才终于放过他。 两人来到刘子瑜的院子的时候，天还没亮，出来时却已经太阳当头了。 他们意外地发现，今天居然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风也不像前几日那么大了。 张瑾和乔浩就站在刘子瑜的家门口，整理了一下这一上午获得的信息。 “我觉得隐藏鲛人现世的这个主意，一定是有人故意传出来的，不然不可能整个镇的居民都想法一致，这也太巧合了。” 张瑾分析了一阵以后，肯定的说道。 乔浩也基本同意他的观点，赞同道：“我也这么觉得，只是现在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又是什么目的。” 想要找到这个主意的传播者，难度有些大，这就相当于去找一个流传广泛的传言的源头，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所以张瑾和乔浩在经过一番思考以后，都放弃了这条路。 乔浩想了一会儿说道：“既然那么多人都说看到了鲛人，还拿到了鲛人给的东西，那要不然，干脆我们直接去海上看看，说不定能碰到呢？” 张瑾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还有一个顾虑。 “去到是可以去，而且今天难得天气这么好，错过今天的话，到了明天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出海了……” 乔浩见他同意，立即说道：“那咱们现在就去找船吧。” “等等！我还有个事！” 乔浩疑惑地看向他，用眼神询问。 张瑾支支吾吾地说道：“倒不是我今天不想去，只是我昨天答应了凡凡，晚上一定要回去的。结果昨天晚上没能回去，今天又在外面一整天，我怕凡凡担心……” 直到这一刻，乔浩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从昨天下午起张瑾就一直急切地想要回到别院。之前他还真没考虑到这一点。 看到张瑾为难的表情，乔浩无奈地说：“你怎么不早跟我说，我这里有跟小七联系的东西啊！” “什么？”张瑾愣住了。 “你要是想给凡凡报个平安的话，随时都可以啊，我这里有个东西可以随时给小七传递消息，消息从我们这传出到他那接收，前后时间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张瑾猛地一拍大腿，大声喊道：“你怎么不早说啊！” 他昨天晚上因为怕凡凡担心，一整夜都没睡好，今天也一直心神不宁的，却没想到乔浩早有解决的办法！ 张瑾不禁懊恼起来，早知道他昨天晚上就把自己的担忧跟乔浩说了！ 乔浩笑着说：“我昨天跟小七说过了我们晚上不回去，所以没事的，也算是报过平安了。如果你还有什么话想要跟凡凡说，我也可以帮你把消息传过去，让小七转达给凡凡。” 张瑾立刻感动万分，兴奋地问道：“能不能发语音？” “发什么？”乔浩没听明白。 “就是传递声音！” 乔浩摇摇头：“暂时不能，这只是一个简单的阵法，不是仙家的宝物，没那么神奇的功能，只能传递文字。” 张瑾也不是很失望，激动地说道：“文字也行！拜托你了！” “那好，你想跟凡凡说什么？我这就帮你传过去。” 张瑾抵着下巴想了又想，好半天都没憋出来一个字。 他心里有好些话，要是让他当面见到凡凡，他可能说一下午也说不完。但如果要让他写下来，他却不知道要如何组织语言了。 这就跟写信一样，太熟的人见了面能聊个没完，要他们写信，却反而不习惯了。 张瑾慎重思考了许久，最终还是在乔浩的建议之下，传过去了一条自己怎么看都不是很满意，但是能准确表明自己意思的话。 【凡凡，我很快就回去了，在家乖乖等我。想你！】 第二百三十五章 出海 离开了刘子瑜的家以后，趁着天色还早，张瑾和乔浩两人急忙赶到了距离小镇最近的一个渔村找船。 刘子瑜说，最近东海附近地区天气异常，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渔民出海的。但偶尔会有像今天这样天气晴朗的时刻，渔民们认为这样的天气就说明鲛人有和人类交换物品的意图，所以今天出海碰运气的人应该不少。 张瑾和乔浩听到以后还觉得很庆幸，如果今天没有渔民愿意出海，他们两个就算借到了船，也没办法独自出海去寻找鲛人。他们都没有出海经验，一不小心就很容易在海上迷失方向。 于是他们兴致勃勃的来到了渔村，果然看到有许多渔夫在岸边做着出海的准备。 但是接下来的情况是他们两个完全没有料到的。 “大伯，我们真的纯粹只是好奇，没有别的想法，您就帮帮我们吧。” 张瑾跟一个年级较大的渔夫说着，一边把攥在手里的银子往渔夫怀里塞。 渔夫的眼睛死死盯着张瑾的手，明显是心动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仍是迟迟不肯答应。 张瑾咬了咬牙，又从兜里摸出一点银子塞进掌心，朝渔夫的方向递。 “大伯，我们保证不跟您抢生意，您看这次我们什么交换品都没有带。我发誓我们只是去看看，您就让我们上船吧……” 那渔夫一脸为难的表情，嘴里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张瑾递出去的手一直没有收回。 过了好一阵，渔夫突然抬起头四处张望起来。 张瑾一看到他这动作，就知道事情有了转机，伸出去的手更加坚定。 果然，下一秒，他就看到渔夫小心地接过了他手里的银子，并低声对他们说：“跟我来可以，但是一会要小心不要被别人看到。如果真的有人问起来，你们就说是我的远房侄子，听到了吗？” 张瑾对自己这个新身份十分无语，可也只得点点头。 就这样，两人终于登上了出海的船。 今天的海上风平浪静，天气也不像前几日那样糟糕，充足的阳光甚至晒得人脖颈有些发烫。 张瑾和乔浩都是第一次出海，免不了对周围的环境感到新奇。他们坐在船上，看着渔夫划船时干练的动作，两人凑在一起不停地讨论着。 今天渔夫们出海最主要的期望都是找到鲛人和它交易，但他们都知道，这种运气不是所有人都有的，因此他们也会带着一些捕鱼的工具，尽量不让自己回去的时候一无所获。 带张瑾他们一起出海的那个渔夫也是如此。 渔夫划着划着，遇到他觉得合适的地方了，就会停下撒网，试着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然而今天他的运气不太好，一连停了好几个地方，都是无功而返。 渔夫的脾气渐渐暴躁起来。他开始咒骂，骂着周围的一切。 张瑾乔浩也停止了交谈，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他们急于寻找鲛人，渔夫捕鱼的动作对于他们说是很浪费时间的，可他们又不能去催促渔夫，毕竟他们承诺过了自己只是跟过来看看，如果贸然暴露他们想要找到鲛人的急切心情，一定会引起渔夫的怀疑。 所以他们也只能干着急。 渔夫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抱怨今天这糟糕的运气。 渐渐地，小船越走越远，逐渐远离了海岸。 等到张瑾意识到他们已经走了很久的时候，他抬头环顾四周，发现已经看不到陆地了。 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最可怕的不是被海水包围的感觉，而是看不到来处和目的地，人也会因此而迷失方向。 第一次出海，张瑾有些小小的紧张，他忍不住问：“大伯，我们这是到哪了啊？” “还能是哪？海上呗！” 渔夫的语气很是不耐烦，显然不想多搭理张瑾。 于是张瑾默默地闭上了嘴巴。他想了想，虽然自己辨认不出方向，但有着丰富出海经验的渔夫一定能，于是也就放宽了心。 乔浩也是第一次体验这种感受，不过他顾不上新奇，而是一直在四下张望，寻找着鲛人的身影。他可没忘了他们这次出海的目的。 海面上有微微的风吹拂而过，配合上温暖的阳光，熏得人昏昏欲睡。 渔夫像是一点都不受这种环境影响似的，一次又一次地撒着网，到了后来，甚至像是忘了他也是来寻找鲛人的。 张瑾和乔浩两个人闲着没事做，渐渐地有些发困。 就在他们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身下一阵剧烈的晃动将他们从朦胧中惊醒。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两人猛地睁开眼睛，身体条件反射地扶紧了船舷，眼睛四处搜寻着，想要找到发生突变的原因。 几秒钟之后，他们面面相觑，看到对方的眼睛中都是满满的疑惑和震惊。 “你……你刚听到了什么吗？”张瑾犹豫着率先开了口。 “我没有啊……你呢？” “我也没有……” 乔浩顿了一下，伸手指了指船头的位置，问道：“那大伯去哪了？” 四周一片死寂…… 渔夫用来划船的桨还静静地躺在船头那里，可原本应该拿着它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张瑾和乔浩都感觉背后一阵发寒。他们不过是打了个盹的功夫，甚至都没有睡熟，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渔夫竟然失踪了！ 四周都是海水，他们目力能及之处的承载物只有他们身下的这一条小船。渔夫不在这条船上，又能去哪呢？ 张瑾和乔浩纷纷站起身朝小船附近的海水中看去，试图从海水中寻找到什么。 可平静的水面上甚至没有一丝浪花。 问题就在于，他们两个刚刚都没听到一点声音，就算是渔夫不小心掉进了海里，那也不应该一点声音都没有啊。然而事实是，无论是落水声还是惊呼声，他们都没听到。 更何况，他们刚刚闭上眼睛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渔夫难道连挣扎都没有就直接沉到了海底？ 如果排除掉渔夫掉进海里的情况，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渔夫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类，在空旷的海面上，凭空消失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鲛人出现一 张瑾和乔浩两个人站在小船上两两相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乔浩犹豫着询问张瑾：“要不……下去救人？” 张瑾有点怀疑：“你确定人真的在下面吗？” “不确定，但还是先下去找找看吧……” 现在这种情况，他们想要找人的话，就只能下水了。 张瑾思考了一会儿，也觉得只能这么做了。于是他对乔浩说道：“行，那就下水。不过还是我下去吧，你保留体力，万一一会儿找不到人，我们还得想办法回去。” 在刚才思考的过程中，张瑾快速分析了一下。相比较他来说，乔浩是更具有体力优势的，无论是游泳还是划船，他都能坚持更久的时间，再加上他轻功很好，所以张瑾觉得，如果两个人一定要保留一个人的体力，那最好是保留乔浩的，因为乔浩是最有可能带着另外一个人平安回去的。 他将自己的考虑跟乔浩交流了一下，乔浩一开始还不同意张瑾的安排，可后来还是被他说服了。 两人做好决定以后，张瑾就脱下外衣，做着下水的准备。 就在他准备脱鞋的时候，忽然听到乔浩一声惊呼。 “张大哥，你看那是什么？！” 张瑾抬头，朝着乔浩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片又一片的浪花接二连三的出现在海面上，张瑾可以看到浪花之下隐隐闪现的青黑色影子。 水下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 张瑾和乔浩瞬间提高了警惕。那东西看起来体型不小，无论是什么东西，都有攻击他们的危险，他们要谨慎应对。 两人死死盯着那个逐渐接近的黑影。可是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黑影游到距离小船还有五米的距离就忽然停下了。 就在张瑾感到疑惑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青黑色的东西在慢慢浮出水面。 乔浩的佩剑已经被从剑鞘里拔了出来，他手持长剑做出防御的姿势，但在没有弄清楚接近的是什么东西之前，他不敢轻举妄动。 几秒钟之后，青黑影子终于露出了它的样貌。它浑身的皮肤是青黑色的，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它的上半身和人类很像，只是脸颊两旁缓缓抽动的鱼鳃状的东西以及长有蹼的手指都在昭示着它不是人类的事实。 它在水里翻了一个跟头，露出了它鱼尾一样的下半身。 看清楚不远的水中生物是什么样子以后，张瑾和乔浩同时瞪大了双眼。 “这……这是……这该不会是……”张瑾的语气越来越激动。 乔浩也是一副兴奋的样子，手中的剑都不由自主地放低了一些。 出现在他们面前，竟然就是他们找了许久的，传说中的鲛人！ 张瑾万万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原本他登上这个船的时候，抱着的想法是碰运气，并且他甚至觉得希望渺茫。 可是他没想到，鲛人居然真的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张瑾的内心是抑制不住的兴奋，这下任务该完成了吧？他都已经亲眼见到鲛人了！终于可以回家了！ 可是张瑾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任务完成的提示音响起。 难道任务还没有全部完成？那究竟是少了什么？ 张瑾仔细地打量着不远处浮在海面上的鲛人。 在他们大量鲛人的同时，鲛人也在静静地看着他们。它就浮在距离小船大约五米远的地方，一动不动。 双方就这样对峙了半晌，张瑾终于忍不住了，他对乔浩说道：“要不我们试着靠近一些？” 乔浩点了点头，捡起船桨。可是由于他划船的动作不熟练，导致刚开始的时候，原本应该要往鲛人靠近的小船，反而后退了一段距离。 小船刚一动，鲛人立刻就向前追了过去。当小船停下的时候，鲛人也跟着停下了。两者之间的距离依旧保持在五米。 此时，乔浩终于大概掌握了船桨的用法，又试着让小船向前移动了一些。 鲛人立刻跟着后退，待退到距离五米的地方，再次停了下来。 这一番动作下来，张瑾和乔浩都没看懂鲛人想要干什么。 张瑾试着跟它沟通：“喂！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鲛人显然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它对张瑾的问话毫无反应。 张瑾又试着问了一句：“刚才那个大伯是你弄走的吗？！你把他弄到哪去了？” 话音刚落，令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鲛人俯身，突然朝着海面一个猛扎，眨眼间就沉了下去。 视线穿透海水，张瑾能感受到鲛人在水下时那令人惊奇的速度。 鲛人沉入水底之后没过多久，就又重新回到了水面。这一次，它的怀中多出来一个东西。 乔浩视力好，一眼就认出了那正是失踪的渔夫。 “张大哥你看！果然是它把大伯带走了！” 渔夫被鲛人拦腰抱着，背部朝上，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过去了。 两人紧张地看着鲛人的一举一动，同时在脑中快速想着把渔夫夺回来的方法。 还没等他们想出个所以然，鲛人又有了新的动作。 它伸出一只手，冲着小船挥了挥，然后将手收回，又指了指怀中的渔夫。 张瑾对它的动作感到迷茫，疑惑地问乔浩：“它这是什么意思？” 乔浩没有回答，紧紧地盯着鲛人的动作。 见船上的人没有反应，鲛人又将这个动作重复了几遍。 乔浩的眼神也随着它手指的方向晃来晃去，终于，他的视线扫过了船上的物品。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大叫了一声：“张大哥！我知道了！它是不是想用渔夫来换船上的东西？！” 张瑾闻言，也低头朝船舱看了过去。那里堆积着一些简易的工具和食物，是渔夫备下的，他说如果真的有幸遇到了鲛人，可以用这些东西跟鲛人换鲛纱和珍珠。 也就是说，这些东西本身就是给鲛人准备的。如今面前的这个鲛人想要跟他们要这些东西，那也就能说得通了。 可是鲛人不是应该拿鲛纱和珍珠来进行交易的吗？怎么现在反倒抓了一个渔夫来跟他们换？这不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吗！ 张瑾疑惑地看向鲛人，发现此时的它由于一直得不到回应，变得急躁起来。 张瑾看着看着，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第二百三十七章 鲛人出现二 张瑾转头小声问乔浩：“你觉不觉得那个鲛人的眼睛有点不对劲？” 闻言，乔浩疑惑地朝鲛人的方向看了过去。有了张瑾的提醒，他很快也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好像是，那个鲛人的眼睛红红的，而且还一直眨着眼睛，似乎是眼睛不舒服的样子。” 张瑾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想要说的就是这个。 “不止如此，张大哥你看，那个鲛人的手的动作好像也有点不自然。” 这一点张瑾倒是没发现，他对着鲛人的手观察了一会，发现乔浩说的果然没有错。 还没等两人想明白是怎么回事，那边的鲛人就急了，它在原地焦躁地游来游去，冲着两人喊叫起来。 传说中鲛人善歌，歌声温柔的时候会使人沉醉，歌声凄厉的时候可以使人受伤。 可面前的这个鲛人，嗓音沙哑，仿佛是用砂纸磨过一般，情急的时候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和传说中的鲛人那美妙的嗓音完全不符。 张瑾和乔浩都被吓了一跳，他们看向焦躁的鲛人，生怕它突然发脾气伤到渔夫。 现在的形式对张瑾和乔浩都很不利。鲛人在水里，手里还有人质，他们不能下水与之搏斗，因为在水中他们都没信心能打赢鲛人，但他们又不能对渔夫置之不理。 就在这紧急关头，张瑾咬咬牙建议道：“横竖不过是一些吃的，到底没有人命重要，它要就给它吧。” 乔浩对他的想法表示赞同，两人一致决定，将食物和用具都给鲛人，把渔夫换回来。 他们一起弯腰将船上为鲛人准备的东西捡起，然后朝鲛人丢了过去。 东西接触到水面的一刹那，鲛人动了。它迅速松开了抱着渔夫的手，动作飞快地将食物揽在怀里，至于那些工具，它一个都没理会，任由它们沉了下去。 而被它放开的渔夫，则和那些工具一起，缓缓沉入水中。 眼见着渔夫沉了下去，张瑾大叫一声，正准备跳进水里去捞人，却忽然被乔浩制止。 “等等！不要着急！” “还等什么？再等下去人就没影了！” 张瑾的话音刚落，就突然看到那鲛人的尾巴猛地一甩，随后，一大团黑影朝他们袭来。 乔浩脚下一个用力，脚尖轻点，从船上跃起，在空中一把接住了黑影。 等他落回船上的时候，突然而来的重量使得整个小船都狠狠晃了一下，差点被掀翻。好在张瑾死死地抓着船舷才没有掉进海里。 乔浩抱着黑影站稳以后，张瑾才看看清楚，那黑影正是渔夫！ 原来刚才鲛人虽然揽着渔夫的手松开了，可随后它的尾巴却接住了人，并且在拿到东西以后，直接将人甩了过来。 张瑾顾不上还在摇晃的小船，连忙冲上去查看渔夫的情况。 一分钟后，他送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只是晕过去了，应该没事。” 乔浩也终于放松了一些。 渔夫浑身湿淋淋的，又是昏厥状态，在这样冷的冬天，过不了多久就有可能会在不知不觉中被冻死。 乔浩没有过多犹豫，直接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渔夫的身上。 张瑾看见他的动作，不禁有些愣神。这样的紧急关头，他一个医生都没有想到这些问题，乔浩却想到了，他不仅想到了，还如此大方地让出了自己的衣服，而他照顾的对象，紧紧是一个和他们素不相识的渔夫。 张瑾纠结了一下，还是捡起自己刚刚脱下的外套，他正要把外套递给乔浩，动作却被一阵突然响起的声音给打断。 他寻声回头一看，发现那鲛人正抱着他们丢下去的食物狼吞虎咽，由于是在水中，吞嚼的时候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张瑾被鲛人这架势吓了一跳，这怎么看着就跟好几个星期没吃饭了似的？ 乔浩此时也在看着鲛人的动作。他观察了一会儿，忽然说了一句： “我怎么感觉它看起来有点可怜呢？” 说实话，鲛人的长相并不符合人类的审美，浑身青黑的皮肤，凸出的眼球，一张开嘴就能看到的尖利牙齿，一般人看到这样的生物，第一反应都会是害怕吧。 乔浩不说的时候，张瑾只觉得面前的是一个怪物，毕竟他没怎么听过鲛人的传说，对这种生物没有发自内心的崇敬。 可经乔浩那么一提，张瑾再看鲛人的时候，不知怎么的竟也从它的动作中看出了一丝可怜的意味。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路边看到了一只饿了许久的流浪狗一般，看它狼吞虎咽地吃着自己递过去的食物，心中总是会柔下一块。 这时候的鲛人似乎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食物上，甚至忘了要与他们保持距离。也正因如此，张瑾更能看清鲛人身上的情况。 他惊讶地发现，鲛人露出水面的上半身居然全是伤口。 “乔浩，你看到了吗？它身上全是伤，好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一样。” 乔浩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他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鲛人在吃东西的时候，手指的动作也是不自然的，就好像十个指头都受伤了一样，不管它用双手去拿什么，都会刻意避开十指的地方。 渐渐地，张瑾有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太敢相信的猜测。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乔浩分享一下：“乔浩，你说，它不用鲛纱和珍珠来跟我们交换食物，会不会是因为它的手受伤了，织不出鲛纱，它的眼睛也红肿了，哭不出来了？” 听了张瑾的话，乔浩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他越想越觉得张瑾说得很有道理。 两人一边讨论一边注意着鲛人的动作，很快就看到鲛人把所有的食物都吃完了，然后将整个身子都埋进了水里，只露出半张脸，定定地看着他们。 张瑾试着猜测鲛人的意图：“它这是要离开了吗？” 乔浩摇摇头说不知道。 一直到现在，张瑾都没听到任务完成的提示音响起，此时看到鲛人似乎有离开的打算，他不禁感到有些焦急。 这一次让鲛人跑了，下一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了。 张瑾想了想，对乔浩说道：“一会儿我们跟着它，看看它住在哪里，如何？” 乔浩皱起了眉：“跟着它倒不是不行，只是毕竟这里是海上，它若真心想要逃离，我们真的能跟上……等等，张大哥，你脖子上的那个是什么？” 听到乔浩惊诧的声音，张瑾下意识往脖子上摸了一下，这才发现，原来刚才的那一番动作之后，一直被他挂在脖子上的空间戒指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出来。 他张开口正想要说什么，却忽然听到耳边一阵水声。他猛地一转头，正好看到鲛人在用一种令人惊恐的速度朝这里冲了过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 鲛人出现三 一阵天旋地转过后，伴随着一道熟悉的叫喊声，张瑾感觉自己浑身都像是被忽然冻住了似的。 他意识到自己落水了。 虽然今天艳阳高照，可冬天的海水还是冰凉刺骨。寒冷的温度在一瞬间锁住了张瑾浑身的力气，他只顾得上闭上眼睛，屏住呼吸，手和脚却都动弹不得。 过了一会儿，他的知觉渐渐恢复了一部分。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似乎在一个滑腻腻的什么东西上蹭来蹭去。 他尝试着缓缓睁开了眼睛，却只看到一片青黑色。 缺氧使他眼前发黑，大脑无法思考。他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往水面上挣扎。他需要空气。 他的手在水下拍来拍去，无意间触碰到一个滑腻却柔软的东西。 张瑾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了，他条件反射地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根针，照着那片柔软的地方刺了进去。 一阵奇异的惨叫声之后，张瑾终于感觉到一直禁锢着自己的东西松了开来。 他抓紧每一秒钟，努力朝着水面上游去。 “噗！啊……” 终于，他游出了水面，触碰到了空气。他爽快地大口吸着氧气，终于感觉到浑身的器官再次活了过来。 就在他沉浸在重生的愉悦之中的时候，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喊叫： “张大哥！小心身后！” 此时的张瑾已经适应了海水的温度，他的四肢恢复了直觉，再次由他随意支配。 他迅速转身，正好看到向他扑来的鲛人。 在水下，鲛人的动作敏捷，而他就没那么利索了。很快，他再次被鲛人抓在手里。 不过这一次，鲛人没有把他的脑袋按在水下，只是在禁锢住他的双手的同时，另一只手还小心地在下面托着他。 感受到鲛人那只托着他的手所在的位置，张瑾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目前的情况看起来是一边倒，鲛人完全制住了张瑾，并且它的力气很大，压得张瑾一动都不能动。 但好在张瑾脖子上的那根绳子系地够牢，此时空间戒指虽然露在了衣服外面，可好歹还牢牢地系在他的脖子上。 这是他的戒指，如果他想要从里面拿出东西来，是不需要直接接触的。之前每次拿出武器的时候他都要摸一下脖颈处，只是为了确认戒指在不在，那是他习惯性的动作。 也就是说，只要张瑾动一动念头，形势就会逆转。 受制于人的张瑾眼看着就要被人带走了，他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想也不想地就从空间戒指中找到了自己最有利的武器，将它拿了出来。 一阵白光闪过，张瑾被鲛人钳制着的手中忽然多了一把长剑。 白光晃到了鲛人的眼睛，它下意识闭上眼睛以后，却忽然感觉胸前多了一个硬物，如果不是它动作敏捷，那东西很可能会一下刺穿它的胸膛。 鲛人不得已放开了张瑾对张瑾的禁锢。 张瑾终于和鲛人拉开了距离，连忙将长剑举在身前做出防御的姿势。只不过现在他身处海水之中，拿剑的姿势有些怪异罢了。 “张大哥！你没事吧！” 听到这越来越近的声音，张瑾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乔浩竟然也跳进了海中，应该是要过来救他的。 张瑾一边警惕着鲛人，一边努力游到了乔浩的身边。 “乔浩！我们先上船！” “好！张大哥你小心！” 海水太冷，而且在水中他们的行动肯定不如鲛人便利，因此张瑾决定先想办法回到船上再说。 鲛人刚才被扎了一针，又被吓了一下，但也没受什么伤，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不过令张瑾惊讶的是，它居然没有冲过来，而是静静地跟在他们身后朝小船的方向游了过来。 被鲛人一直跟着，张瑾游不安稳，他不敢背过身去，生怕身后的鲛人偷袭。 可鲛人始终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丝毫没有要进攻的意思。 就这样，两人再次回到了船上。 张瑾坐在船上瑟瑟发抖，只觉得身上像是糊了一层寒冰，冷得有些受不住。他转头去看乔浩，发现他的情况也没有比自己好到哪去。 鲛人依旧停留在他们附近，只是现在的距离比刚开始的时候要近上许多。 张瑾审视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发现他和乔浩暂时处在安全之中，就算鲛人突然袭击，他们有武器在手，也可以抵挡一二。 他开始用冻得发僵的大脑思考着要如何脱身。虽然任务要完成，可他总不能把命丢在这里啊。 刚才鲛人已经显露出明显的攻击意图了，如果他现在不想着逃跑，一会儿鲛人真的把他们都杀了，那他该上哪哭去？ 张瑾正在艰难地思考着的时候，忽然听到鲛人处传来一阵怪异的动静。 他警惕地抬头去看，却发现原来是鲛人正在冲他张着嘴，吱吱哇哇地像是在说些什么。只是他不懂鲛人的语言，完全不能理解它的意思。 见张瑾没有反应，鲛人还不死心地加上了肢体动作。 张瑾默默地看了半晌，还是没懂，只是莫名地感觉到，似乎这个鲛人并不是想要杀他，而是想告诉他些什么。 就在张瑾疑惑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鲛人的一个动作。 鲛人伸出长满蹼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脖颈处。张瑾瞬间联想到了自己的挂在脖子上的戒指。 他摸了摸自己露在外面的蓝宝石戒指，试着问鲛人：“你指的是这个？” 下一秒，鲛人居然点了点头。 张瑾震惊地对乔浩喊道：“卧槽！它居然能听懂人话！” 此时乔浩的视线也和鲛人一样，紧紧地盯着张瑾脖颈间的戒指，他的神情怪异，眼中情绪复杂。 张瑾看到他这幅样子，这才忽然间想起，眼前这个人可是跟亚迪斯家族很好的人，他还记得，乔浩在小的时候好像还见过亚迪斯家族的小少爷来着…… “那个……乔浩，你听我解释……” 乔浩的目光上移，锁定在了他的脸上。他静静地看着他。 张瑾被他看得一阵心虚，支吾了半晌还是怂了：“要不我回去再跟你解释吧，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摆脱那个玩意。” 张瑾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鲛人。 乔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倒是那边的鲛人不知道抽了什么疯，被张瑾这么一指，忽然欢欣鼓舞起来，双手扑打着海面，溅起来的浪花一波又一波地扑到了张瑾的脸上。 张瑾吓得还以为它要发动攻击了，正要举剑应对，却忽然看到鲛人在原地转了一个圈。 张瑾瞬间无语……它的样子看起来，怎么这么傻…… 第二百三十九章 鲛人出现四 虽然张瑾他们听不懂鲛人的语言，但如果鲛人能听懂人话，那他们还是有点交流的可能。 张瑾试着跟它“对话”，他冲着它的方向问道：“你能听懂我们在说什么吗？” 鲛人快速地点了点头。自从它做了刚才那个原地转圈圈的举动以后，张瑾再看它做任何动作，都有种莫名的蠢萌感。 张瑾回去心中这不适宜的感觉，想了想，又问道：“你刚才为什么要抓我？” 从鲛人在他们面前现身以来，它几乎没有做过任何攻击性的举动，唯有刚才将张瑾拉下水的那一下是它主动做出的，并且在禁锢住张瑾以后，它也没有任何伤害他的意图。 由此，张瑾判断，鲛人也许不是想要伤害他，更像是想要把他带到什么地方。 听懂了张瑾的问题，鲛人下意识张开口吼了几声。 张瑾无奈地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鲛人看起来有些急躁，一会儿挥舞着手臂，一会儿在原地打转，活像一个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想法的小孩子。 张瑾在确认鲛人没有恶意以后再去看它，居然觉得它有点可爱。 他轻声说道：“你不要急，慢慢来，我会尽量去理解你的。” 随着张瑾的安抚，鲛人渐渐安静了下来。它把自己从头到脚都沉在了水里，静默了。 张瑾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现在的鲛人看起来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一旁的乔浩把这一人一鲛的互动全部看在了眼里，他一直没有插话。他能感觉到，鲛人似乎对张瑾更加有好感，而就在刚刚不小心看到张瑾脖子上挂着的那个东西以后，他也大概猜到原因了。 就这样，周围的空寂沉静了一会儿。 时间没有过去很久，鲛人突然“哗”地一下从水里钻了出来，它一边盯着张瑾，一边飞快地游到船边。 现在的它不知道为什么要比刚才大胆很多，它刚才一直在和小船保持着距离，拉张瑾下水的那一刻，就是它离小船最近的一刻。 而现在，它却敢直接把双臂扒到船舷上，用一双通红地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张瑾。 张瑾被它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一仰，动作太大以至于差点没掉进水里。好在乔浩眼疾手快，及时拉了他一把。 “你要干嘛？！” 鲛人就这样用双臂支撑着不让自己掉下去，但它明显也不是要爬上来，因为它把手放到了自己的嘴巴下面，双手拢起像是在捧着什么东西一样。 张瑾正疑惑间，却看到它突然从嘴里吐出来一颗珠子。那枚珠子有婴儿拳头般大小，上面泛着金色的流光。 一旁的乔浩惊叫一声：“居然是它的内丹？它为什么要把内丹吐出来？！” 张瑾这才知道，原来这玩意是鲛人的内丹。他想说他也不知道。 鲛人双手捧着自己的内丹，朝着张瑾的方向递了递。 张瑾一脸懵逼。 鲛人见他没反应，并没有放弃，而是把自己的整个身体向上拱了一下，想凑近张瑾，直接把内丹递到张瑾的面前。 小船随着它的动作一晃一晃的，眼见马上就要翻过去了。张瑾吓得连忙把内丹接了过来。 鲛人终于放心，默默地缩回了海水里。它不习惯用胳膊支撑，一直趴在船上会让他感觉很累。 不过它并没有游走，而是就在非常靠近小船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张瑾。 张瑾苦着脸问乔浩：“它该不会是想要让我把这玩意吃了吧？” 乔浩也是一阵惊奇：“应该不会吧？这可是它的内丹啊！你要是把它给吃了，它可是会死的！” “卧槽！”张瑾瞬间觉得自己手里的东西有千斤重，他连忙小心翼翼地把鲛人的内丹捧好。 “不……不要吃……” 一道细微而又嘶哑的声音传来。 张瑾疑惑地看着乔浩：“你刚说什么？” 乔浩一脸迷茫：“什么什么？” “不要……吃，拿着……拿着它……” 张瑾又听到了那道声音，那声音让张瑾感觉到陌生又熟悉，好像不久前曾在哪里听到过……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瞥到了鲛人的嘴，张瑾的表情逐渐变得惊悚。 这……这该不会是…… “该不会是你在说话吧？！”张瑾震惊地看着盯着他不放的鲛人。 “是……是我……你拿了我的内丹，就能……听到我说话了……” 卧槽！还真是…… 张瑾只是猛地被吓到了，等他的情绪平静下来以后，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一旁的乔浩虽然听不懂鲛人在说什么，但是只看张瑾的反应，他也能大概猜出一二。 鲛人的声音和张瑾之前听到的差不多，都是嘶哑的，它说出的话也还是那个令张瑾感到陌生的语言，可在拿到鲛人的内丹之后，他就莫名能理解那些语言的含义了。 看来，鲛人给他内丹，就是为了让他能够理解鲛人的语言。 张瑾问：“你想要告诉我什么？” 张瑾觉得，既然鲛人费这么大力气做了这件事，就一定是有什么话想要告诉他。 果然，在确认了张瑾的确能够听懂自己说的话以后，鲛人就开始用声音和张瑾沟通。 鲛人的声音哑得厉害，不仔细听地话，很容易就会听不清它在说什么。他的语速也很慢，好像说话很吃力一样。 “你是……亚迪斯家族的……继承人吗？” 第一个问题就让张瑾噎住了。这要他怎么回答？要说他是吧，他又有些心虚，因为在上次任务之前，他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个家族。可要他否认吧，这戒指的的确确是他的，也的的确确是亚迪斯家族的家主之戒。 还真是说不清了啊…… 就在张瑾纠结着要怎么回答的时候，鲛人却像是并不在乎他的回答似的，自顾自地继续问了下去： “你来找我……是想要……拿回你的东西吗？” “我的东西？”张瑾愣了一下，“我的什么东西？” “你……你等着我……我这就去拿。你不要离开……” 说完这句话，鲛人也不等他有所反应，扭头就“噗通”一下钻进了水里，眨眼间就游远了。 张瑾还没反应过来，鲛人就不见了踪影。 一旁安静围观的乔浩有点懵，他问张瑾：“它怎么就走了？你们都说了什么？” 张瑾也很懵逼：“我不知道啊……” 第二百四十章 鲛人出现五 鲛人离开之前让张瑾不要离开，张瑾就真的不敢随意走动，尽管他现在已经快要冻成狗了。 乔浩虽然有内功护体，可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只是两人现在有点习惯了寒冷的温度，渐渐地也不再打寒战了。 过了好一会儿，鲛人都没有回来。 乔浩忍不住问张瑾：“你确定你刚才没听错？它说过它要回来？” 张瑾原本是很肯定的，可时间过了这么久，他也有点开始怀疑自己：“额……应该是吧？要不……” 正当他纠结着要不要开始返程的时候，忽然在远处的海面上看到一串浪花。 虽然看不清浪花底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可他能感觉到手心的内丹突然发热。直觉告诉他那道影子就是回来的鲛人。 “它回来了！” 随着张瑾的声音，乔浩也看到了那个影子。 影子以一个不可思议地速度在快速向这里靠近。从张瑾他们看到浪花出现，到影子到达他们的面前，不过是几息之间的事情。 “噗”地一下，有东西从水里钻了出来。张瑾定睛一看，果然是鲛人！ 也许是因为内丹不在身上，也许是因为游了许久，此时的鲛人脸色有些苍白。 鲛人的双手捂着，手心里明显藏着什么东西。它再次用和刚才递内丹同样的动作趴到了张瑾的面前，双手在他的面前缓缓摊开。 张瑾低头一看，那居然是一个不足手心大的白色贝壳。 他腾出一只手，接住了贝壳，然后就听到了鲛人的声音： “这是……你的东西……是你的父亲……许多年前……寄放在这里的。” 见张瑾接过贝壳以后，鲛人就想要回到水里。可它向下滑的时候，似乎是由于体力不支，手臂一时没能撑住，“嘭”地一声狠狠撞在了船舷上。 肉眼可见的血色在海水中蔓延开来。 这一声极其的响，听得张瑾和乔浩都觉得一阵肉疼。可偏偏鲛人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欢快地在水里转着圈，语气中也是显而易见的高兴。 “终于……还给你了，终于……见到你了。” 到目前为止，张瑾对于鲛人做出的所有事都是一头雾水。 可他眼看着水中的血色越来越多，却无暇去想这些事。看到伤口就想要包扎，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 他忍不住问鲛人：“你的胳膊疼不疼？要不你过来我帮你包扎一下吧，浸在海水里会发炎的……” 习惯让他用医治人的伤口的方法去看待鲛人的伤口，下一秒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鲛人摇摇头说：“没关系……一会儿……它自己就……好了。” 就在此时，听到张瑾刚才那句话的乔浩也劝道：“传说鲛人的身体有自愈能力，这点伤对它们应该不算什么，你就不要太操心了。” 张瑾这才想到鲛人和人到底还是不同的，只好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不过他又想起鲛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奇怪地问道：“既然你的身体有自愈能力，那你身上的那些伤疤是怎么来的？” 听到这个问题，鲛人突然沉默了下来。 张瑾以为是鲛人不想谈论这件事情，虽然他觉得很可怜，可还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他正想着要换一个什么话题，却忽然听到鲛人开口了。 “如果我……把这些事情告诉您，您……能帮我吗？” 问完这一句，它的神情忽然坚定起来，不等张瑾回答就继续说道：“您能帮我的吧……您一定能帮我的！” “请您帮帮我！” 被人这样请求着，张瑾手里还捧着两样鲛人给自己的东西，一颗心很快就软了。 “那个，你先说说看吧，我不确定我能帮上忙……” 听到张瑾这么说，鲛人激动地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您……您一定能帮我！” 接着，鲛人就用它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向张瑾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它是从许多年前的事情开始说起的。 许多年前，那时候鲛人和人类和谐共处，双方一直做着交易，互惠互利，共同生存，一切就像张瑾听说的一样。可是后来，突然有一天，因为一些原因，鲛人的数量开始大量减少。鲛人也渐渐开始消失在人类的视野中。 鲛人族为了避难，逃到了一个没有人类能够到达的地方。它们避世而居，可即便是这样，鲛人的数量还是在不断减少，眼看着就要灭绝了。 渐渐地，开始有一些鲛人不愿意坐以待毙，它们逃离了家园，去往陆地，想要在广阔的陆地中寻找阻止鲛人族灭绝的方法。但是后来，这些出走的鲛人都失去了消息。 直到三年前，鲛人族的聚集地，终于只剩下了最后一只鲛人，就是张瑾他们眼前的这只。 不知道什么原因，从几年前开始，海里能够作为鲛人食物的存在越来越少。 它不想在族里继续带下去等死，于是它鼓足了勇气，想要出来寻找伙伴。它从来没有上过岸，也不知道该如何化成人形，在它的脑海中，和人类唯一的相处方式，就是像之前一样做交易。 于是它开始每天都在海里拼命地编织鲛纱，拼命地挤出眼泪，一是为了换一些食物维持自己的生命，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寻找同伴。 它产出了大量的鲛纱和珍珠，全部都拿来和人类做交易，为的就是能让岸上的同伴看到。它想告诉它们，快回来吧…… 但它没想到的是，现在的人类和几百年前的人类不一样了。 现在的人类很少有见过鲛人的，他们把鲛人当做传说中的生物，对它们感到稀奇。更是有大量的人，他们贪图鲛人编织鲛纱和产出珍珠的能力，在鲛人现世以后，他们费尽心思想要捕捉到鲛人，他们觉得，能拥有一条鲛人，就相当于拥有了一座金矿。 所以，这只为了寻找同伴而重新现世的鲛人所要面临的，不止是人类的索求无度，还有日夜不曾间断的追捕。 鲛人是有自愈能力，可是再强大的自愈能力，也抵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受伤。 这就是鲛人身上伤痕的由来。 直到最近，鲛人再也产不出一寸鲛纱，流不出一滴泪水，又因为没有东西可以跟人类交换食物，饿了很久。 一直到今天，它实在忍受不了饥饿，才不得已走出家园，来到人类的领地，想尽办法试图从人类这里得到食物。 绑架人类，用人类来换取食物，也是它不得已为之。 第二百四十一章 第四次任务完成 “您能帮我找到我的同族吗？求求您了！我会给您报答的！” 鲛人说道这的时候，眼眶中的红色加深了许多，它的眼睛太过凸出就像是快要挣脱出眼眶一般，而鲛人连续眨眼的反应也显示出它感觉到眼睛明显的不适。 通红的眼眶中泛起了雾气，它的泪腺凝结出了最后一丝水汽，形成了一滴泪水挣脱眼眶。 张瑾总觉得，它要是再这么下去哭下去，迟早会哭瞎的。 鲛人的泪水刚刚跌落下来，就变成了白色的珍珠，落进水里的时候溅起了一朵小小的浪花。 这是张瑾第一次亲眼见证鲛人落泪，泪水成珠的景象，可他没有心情为之惊叹，鲛人的那一滴泪砸在了他的心上，他正为鲛人的遭遇而感慨。 可那一颗显眼的珍珠唤醒了张瑾的某个记忆。 “等等！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鲛人停下了讲述，默默地看向他。 张瑾慌忙将手中的贝壳收起，一手托着内丹，另一只手在摸上了空间戒指。 “有一个东西，是之前别人交给我妹妹的，但是我一直忘了给她。不知道这东西对你有没有帮助？！” 说着，他从戒指中拿出了那个桂花要给凡凡的珍珠。一开始张瑾确实是忘了给凡凡，可是后来有一天晚上，他无意间发现这颗珍珠居然会发光，心中对这个东西产生了怀疑，想着再观察观察，确定不会对凡凡有什么不好的影响的话再交给她，因此目前为止，珍珠还在他的身上。 曼莎说过，这是“鲛人的眼泪”，那一定是跟鲛人的族人有关系吧？ 果然，张瑾刚刚把珍珠拿出来，鲛人立刻就激动了起来。张瑾把珍珠递给它的时候，它飞快地抢了过去，锋利的指甲差点刮伤张瑾的手心。 “这个是……这个是……” 鲛人把珍珠牢牢地攥在手心里，闭上了眼睛，嘴里不停呢喃着。 张瑾轻轻叫了它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它双眼紧闭，全神贯注地好像在倾听着什么。 张瑾趁这个时候，把刚才鲛人告诉他的事大概地跟乔浩讲了一遍，乔浩听了也是神色动容。 不说别的，光是鲛人身上这大大小小的伤，看起来就够可怜的了。 张瑾讲完了以后，乔浩问：“那它这又是在干什么？” 张瑾犹疑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它刚刚说过，鲛人之间是可以用自己产出的物品进行交流的，也许它是在读那颗珍珠上族人留下来的信息？” 乔浩感叹了一声：“好神奇啊。” 张瑾也觉得神奇，可是下一秒，他和乔浩就感叹不出来了。 因为他们都看到了，鲛人忽然露出了悲痛的表情，它原本已经哭干了的泪腺此时居然还能噼里啪啦不停地掉下泪来。 张瑾甚至能看到鲛人的眼睛在轻微的抽搐。 “你不要再哭了。”张瑾忍不住劝道，“在这样哭下去，你会……”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凄惨的哀嚎声打断。 那声音就像是被活活撕裂了一般，尖锐沙哑，震得人耳朵疼。 鲛人突然猛地扎进了水里，没过多久，附近的海水开始发出震颤。 好在震颤的幅度不大，张瑾乘坐的小船摇摇晃晃，却还不足以倾翻。 鲛人这凄惨的哀嚎声持续了足足有三分钟，只要是听到的生物，都能感受到发声者的痛苦，无论他们能不能听懂鲛人语。 张瑾和乔浩都被这阵声音震撼到了，他们一边觉得难受，一边又忍不住关心起来。他们想知道，鲛人究竟得到了什么信息。 能让它这么痛苦的，该不会是…… 等到哀嚎声结束以后，鲛人也终于从水底钻了出来，周围的海水也恢复了平静。 浮在小船不远处的鲛人异常的沉静，它背对着张瑾，出神地看向远方。 有过了很久，张瑾才敢发出声音。 他实在是好奇，也还有许多东西没有问清楚。 “那个……你还好吗？” 听到张瑾的声音，鲛人猛地转过身，面无表情的朝着这里看了过来。 它刚一转身，张瑾和乔浩就齐齐倒抽了一口气。 只见鲛人的脸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两道蜿蜒的血痕，而它的双眼中也满是血水。 张瑾心中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试着冲鲛人挥了挥手，果然发现，鲛人的双眼没有焦距，虽然是正面对着张瑾，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张瑾的动作。 张瑾震惊地和乔浩对视了一眼。 “你的眼睛……”张瑾艰难地开口，试探着问道。 听到他的话，鲛人像是才反应过来。它感觉到眼睛中有异物，迷茫地用双手揉了揉眼睛，将眼眶中的血水揉了出来。然后它发现，眼前的景象并没有因为异物的排除而恢复。 几秒钟以后，它就明白了过来。 它苦笑着，根据记忆寻找着张瑾所在的方向，冲着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它的眼睛哭瞎了，它的嗓子喊哑了。 张瑾也看出了它想要说话的意图，但他等了半天都没听到从鲛人的嗓子里发出一个音节。他很快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能够落泪成珠，极其善歌的鲛人，就这样变成了一个瞎子，一个哑巴。 张瑾回想起刚才那声仿佛用尽了所有生命力发出的悲鸣，他的心也跟着悲痛起来。 是怎样的遭遇，才会将一个鲛人折磨至此。 鲛人试了好几次想要发出声音跟张瑾说话，却均以失败告终。 发现自己真的再也不能发声，鲛人的神情却是异常的平静。它不再试图说话，也不再尝试着表达自己。它的手中紧紧攥着张瑾给它的那个珍珠，静静地面朝着张瑾的方向，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此时的张瑾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现在鲛人的状态，不适合他去问太多问题，而他又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它。 张瑾一边心疼，一边又是无奈。 他还有好多事情没有从鲛人这里得到答案，比如当年究竟是什么导致了鲛人的数量减少，比如鲛人从珍珠中获得的信息是什么，比如近几年海域附近异常的天气和鲛人有什么关系，等等。 可这些问题，他注定得不到回答了。 就在他纠结着要不要问出口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冰冷的声音： “第四次任务：‘寻找残存的鲛人族’已完成，传送倒计时三分钟，传送不可逆转，无法被打断，必定执行。还请任务者做好准备。”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不要投诉 听到系统音提示的时候，张瑾懵了一瞬。他万万没有想到任务会在这个时候宣布结束。 这次的滞留时间非常短，只有三分钟，别说继续向鲛人问问题了，他甚至不能好好跟乔浩道别，更加没办法赶回乔家别院。 等等，如果他没办法赶回去，那凡凡该怎么办？！ 张瑾慌忙在心中询问系统：“我不在凡凡身边，凡凡要怎么回去？！” 凡凡原本就是他从这个世界带走的，现在系统该不会让她一个人留下来吧？！ 好在，系统很快就给了他答复：“由于她是任务者带进来的外来者，所以本次任务结束以后，系统会自动将她驱逐出任务世界。” “那你们会把传送到哪？” “任务者所在的地方。” 听到这话，张瑾松了一口气。只要凡凡能跟他在一起，两人传送到哪里都无所谓。 时间剩的不多了，张瑾跟系统沟通完以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内丹交还给鲛人。他知道这个东西对他很重要，他希望内丹归位以后，鲛人的情况能好一些。 这一次他走得和以前一样突然，好在他身边还有一个乔浩。在他看来，乔浩是值得信任的人，也是值得托付的人。 张瑾有一肚子的话想对乔浩说，他想拜托他帮忙照顾好鲛人，想对他解释自己的身份，想感激他这一路以来的照顾。 可是他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正当他想要张口的时候，海面上忽然狂风大作。 张瑾愕然回头，却发现鲛人也被这阵大风吹得猝不及防，差点一头撞在船舷上。可它到底是水中生物，很快就稳住了身形，并且还有余力帮张瑾他们固定住小船。 狂风吹得张瑾睁不开眼，混乱之中，他似乎听到乔浩的声音混着风声传进了耳朵： “张大哥！有东西正在接近！” 张瑾勉力抬头，顺着乔浩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发现天空中有一道黑影正在缓缓接近。 “那是什么？鸟吗？！” “不知道！看不清！” 黑影是在他们迎风的方向出现的，因此张瑾看了没一会儿，就抵不住闭上了眼睛，扭过头去。 忽然，他感到船身一阵，自己的腰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随后耳边响起突兀地水声。 他扭头一看，却发现鲛人不知道为何突然松开了固定住小船的手，翻身往海底飞速游去。张瑾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它摆动的尾巴。 也不知道为什么，张瑾总觉得它的背影有种惊慌的感觉。 “怎么看着像是要逃命？”张瑾疑惑地自言自语。 风越来越大，没有了鲛人扶着船，眼看着小船就要翻了，张瑾心中的倒计时也越来越仅仅于零。 紧急关头之下，张瑾只来得及冲乔浩大声喊了一句：“抓紧船不要松手！还有！抱住渔夫……”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一个大浪扑了过来，原本就倾斜的很厉害的小船终于翻了过去。 就在落水的前一秒，张瑾听到的倒计时声也走到了尽头。 “乔浩！我要走了！再见！” 张瑾拼尽了全力喊出了最后一句话，直到失去意识，他都不确定乔浩是否听到了这句话。 熟悉的眩晕感袭来，张瑾知道，他要离开了。 …… 张瑾在一片熟悉的蓝光中醒来。 他刚刚张开眼睛就看到一个近在咫尺的龙头，顿时被吓得一声惊叫。 “卧槽！！！” 三头龙也被他突然的惊叫声吓到了，浑身一颤，差点没一头栽下。好在它及时稳住了身形，不然肯定会和躺在床上正面对着它的张瑾来一个亲密接触。 “你想吓死我吗？！”张瑾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他缓缓坐起来，拍着胸脯给自己顺气。 三头龙没有回应他的抱怨，而是静静地看着他，三只龙头神态不一。 中间的那只满脸的讨好神色，张瑾记得，它是声音苍老的那个。左边那个都不敢跟他对视，看起来很是心虚。而右边的那个则是面无表情，想来就是系统音没错了。 “你们这是干嘛？” 直觉告诉张瑾他们一定是有话要说，但而且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中间的那个龙头开口就是一句道歉：“小伙子啊，那个，对不起啊……” 张瑾惊悚地说：“别跟我说对不起！你千万别对不起我！” 它尴尬地顿住了，一副有话想说，却又被张瑾堵得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样子。 “行了行了，有什么事直说吧，别浪费时间了，我还急着回家看孩子呢。” 他这一句说得倒是心里话，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立刻马上见到凡凡，而不是听它们在这里絮叨。 反正被坑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说实话，他早就习惯了。 “额，那个……就是关于这次系统失误啊……” “嗯？”张瑾有些疑惑。关于这次系统失误的事情，在任务之前它们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如果张瑾没记错的话，它们似乎连补偿都谈好了。所以现在三头龙为什么又重新提起这件事？ “这次系统失误，我们之前不是也谈过嘛，我们已经说好了怎么给你补偿，你也说能理解我们……” “你可别瞎说啊！我可没说过‘能理解你们’之类的话。” “额……”中间那个龙再次卡壳，神情尴尬。 就在张瑾不耐烦的时候，右边那个面无表情的龙，面无表情地接过了话题。 “之前你想用任务道具的机会换一个人，我们破格给你换了。我们还承诺过你，回去的时候，还可以任由你挑选传送的目的地，以及你的记忆，我们也会还给你，难道这些还不够吗？你还想要什么？！” 面对它质问的语气，张瑾是真的一脸懵逼。为什么它说的话他完全听不懂？他到底做了什么？！ 见这头龙的语气越来越激烈，中间的那头龙连忙出来打圆场。 它急忙制止了这头龙继续发言，对张瑾笑道：“你别搭理他，他脑子有病，不用管他，嘿嘿……” 张瑾决定暂时按兵不动，看看这个三头龙在搞什么鬼。于是他沉默着，并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三头龙。 有时候，沉默就代表了一切。 果然，见张瑾不说话，中间的那头龙立刻有些慌乱。左边的那头龙更是用女声喊了出来：“求求你，不要投诉我们！” 第二百四十三章 急着回家 “投诉？”张瑾眯起了眼睛。他还不知道系统有这个功能。 “没错，只要你答应不投诉我们，我们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补偿！” 张瑾面无表情地看着三头龙。虽然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能看出来，现在他是占据着优势的那一方。 “你们是说，我想要什么，你们就给我什么？” “是的，只要你提出来的要求，我们都会尽力满足。” 张瑾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这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虽然还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么好的机会傻子都知道不能白白放过。 管他呢，先宰了再说！ 就在张瑾愉悦地思考着要提出什么样的要求的时候，右边的那头龙突然出声搅局。 “小花，你怎么能答应他这样的条件？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补偿我们已经给他了，再答应他其他的条件，那是不合理的！” 被它喊做“小花”的那头龙急了，一向温柔的语气也变得急躁起来：“你怎么这么犟呢？脑筋不会转弯吗？！如果我们这次被投诉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你知不知道？！难道你想看到那样的结果吗？！” “小花”的情绪非常激动，声音冷漠的三头龙的表情却没有一丝波动。他面无表情地说：“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不应该给他增加多余的补偿，这不符合规定。” 眼见着这两头龙吵了起来，中间那头龙连忙出声想要当和事老，可惜没有人听他的。 张瑾头大的听着三个声音在自己面前叽叽喳喳吵成一团，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你们都给我住嘴！” 他的声音非常大，瞬间盖住了所有的其他声音。 三头龙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 “你们搞什么内讧我不在乎，能不能先把我的事情给解决了？我说了我急着回家！没工夫听你们在这吵吵吵！” 见张瑾发怒，中间的那头龙连忙安抚他道：“哎呀呀，小伙子你不要生气，我们马上就给你解决！这样，要不你先等我们一下，我们商量好了以后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 还没等张瑾回答，那边两头龙又吵了起来。 “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我已经表明了我的态度，无论你们怎么说我都是不会改变想法的。” “你说什么啊？这种事本来就是应该大家商量着来，怎么可能次次都让你一个人说了算？！” “可是你的提议完全不合理，我没办法接受。” “你的意思是就你的提议合理？凭什么我……” 张瑾的耐心已经快要用尽了，他也不在乎什么补偿了他现在只想尽快见到凡凡。 “行了！你们不要吵了！再吵我现在就去投诉你们！” 空气一瞬间恢复了寂静。 张瑾那句“投诉”也不过是说说，事实上，他之前根本就不知道系统还有投诉这个功能，更不知道要怎么投诉。他只是见这三头龙好像很在意这件事，所以才用这个威胁他们。 效果很显著，他那句话一出，没有一头龙敢出声。 “现在，把我的奖励给我，还有之前答应我的记忆还给我，然后，立刻把我送走！我要马上回家！” 中间的那头龙连忙点头，他的动作连带着旁边的两头龙也跟着颤动。 中间的龙用眼神瞥了瞥右边的龙，很快，空间里就响起了张瑾熟悉的系统音： “此次任务世界：圣罗兰大陆。任务内容：寻找残存的鲛人。任务进度：已完成。任务奖励：鲛人的鳞片。下面发放奖励。” 话音落下，空间内一片寂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张瑾瞪它：“奖励呢？” 那头龙虽然仍是面无表情，却不知道为何哆嗦了一下。他冲张瑾身上的口袋点了点头，说道：“你兜里呢，你自己带回来的。” “我自己带回来的？”说完这句话，张瑾突然想到在脱离世界前的几秒钟，在鲛人离开之前，他似乎被它狠狠地撞了一下。难道就是那个时候塞进他兜里的？ 对了，鲛人还给过他一个贝壳来着！ 张瑾下意识摸上了脖颈，手握着空间戒指感受了一下，确认贝壳是在里面。 “难道这个贝壳不算是奖励？” 三头龙不知道怎么发现了他内心的想法，开口解释道：“那个原本就是属于你的东西，所以不算是鲛人送给你的，也就不能算作任务奖励，你可以带走。” “原本就是我的？” 张瑾对于三头龙的说法感到疑惑，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有个这样的东西？“好了好了，小伙子，现在所有的程序都走完了，你想去哪里？我现在就送你去！” 中间的龙期待地看着张瑾，这时右边的龙却突然插话：“他刚才不是说了嘛想要回家，你送他回家不就得了。” 中间的龙瞪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张瑾看着中间的龙脸上那期待的神情，忽然出声道：“等等！” 三头龙都一愣，疑惑地看着他。 “我的记忆呢？不是说好要还给我的吗？” 此话一出，中间的龙顿时松了口气，解释道：“你的记忆会在返回现实世界的时候还给你，这个还请放心。” 张瑾狐疑地点点头。他总觉得这三头龙脸上的表情不大对劲，可是又说不出差错在哪。 “小伙子，你还有别的要求吗？” 张瑾想了一会儿，犹豫着说了一句：“你们的补偿我可不会忘的啊，这个事可以等你们讨论好了再告诉我，但是千万别想着把我糊弄过去！” 中间的龙表情一僵，随后连连点头：“不会的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张瑾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可他心里想着凡凡，着急离开，所以还是说道：“现在送我回去吧。” “好的！” 话音刚落，张瑾就感觉到一阵眩晕袭来。 很快，他的身影就渐渐消失在原地。 等张瑾的身影彻底消失了，中间的龙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好险好险，幸好是个好说话的。你们也是，怎么当着他的面吵起来了？万一激怒了他怎么办！” 另外两头龙都别过去脸，谁也不理谁。 中间的龙叹了一口气说道：“好了，好歹这次是混过去了，我们还是快想想爱下次该怎么办吧！” 冷漠的声音响起：“谁做错的事谁来承担责任，很简单的道理。” 小花一听这话，张嘴就想跟他吵，却又被中间的那头龙拦了下来。 “行了行了，都闭嘴吧！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想想这件事怎么解决！真要是出事了，我们三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此言一出，另外两头龙都安静了下来。 三头龙一起陷入了沉思。 第二百四十四章 乔浩番外 张瑾忽然在海上消失的那一天，乔浩下水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张瑾。 一开始，乔浩怀疑张瑾是不是被那些人抓走了，返回别院的路上，还想着要如何发动关系，找谁帮忙去救张瑾。可是当他回到别院以后，却接到了小七的通报，说是凡凡也突然间消失不见了。 乔浩瞬间就想起了张瑾消失之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同时，他也明白了，张瑾是自己离开的。 虽然判断出此时的张瑾应该是处在安全之中，但乔浩还是垂头丧气，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来。 当时在海上，张瑾消失了以后没过多久，那团在天空中朝他们直奔而来的黑影就到达了他们面前。乔浩这才认出来，原来这些竟然是魔族的人。 乔浩之前见过魔族的人，因此他一眼就能认出他们，更何况他们浑身的魔气没有做丝毫的伪装。 联想到前段时间收到的魔族的消息，乔浩的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乔浩来不及多想，就和他们其中的两个人打了起来。 来者大概有五六个人左右，其中两个留下来对付乔浩，其余几人径直钻进了水里，看那架势，似乎是要去追逐水下的某个人。 他不知道为什么魔族的人到底要干什么，但他能看出来，这些魔族这次来的主要目标，恐怕不是鲛人，就是张瑾。 当时的他以为张瑾也落水了。 乔浩原本就是轻功比较优秀，武功不太行，更何况他面对的又是阴险狡诈的魔族，他很快就败下阵来。 可这些魔族在将他的佩剑击落之后，却并没有杀了他，只是将他的动作限制起来，然后也钻进了水里，好像是要去追寻其他几个同伴的脚步。 这下，乔浩更加确定魔族的目标不是自己。可无论是鲛人还是张瑾，他都不想让他们受到伤害，于是他开始拼命地挣扎，想要摆脱身上的限制。 可是当他终于恢复自由的时候，距离魔族下水，已经过去了好久。 乔浩连忙跳下水搜寻。诺大的一片大海，他自然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直到回到别院，得知凡凡也消失了的消息以后，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至少张瑾应该没事，至于鲛人…… 他也不能确定。 朋友突然就这样走了，乔浩很是失落。而且，他才刚刚发现他的身份，还没来得及…… 他只好一边叹气，一边将这件事写信报告给了父亲。关于鲛人，关于张瑾，他都有很多的疑问想要从父亲那里得到解答。 同时，他也想试试看能不能从父亲那里借到人手，帮他一起搜寻鲛人的下落。 然而他得到的回信上只有潦草的四个字：不要多事。 自从鲛人和张瑾一起消失的第二天起，东海附近的天气就恢复了正常，不再频繁的刮风下雨。 乔浩抽时间去小镇上随便买了点鲛纱和珍珠，用来应付他的委托人顾匀。这些事情都办完之后，他却还是不肯离去。 他趁着这几天天气好，找了一些自己的人手，跟他们一起天天出海，试图寻找鲛人的下落。 至于张瑾，他有一种莫名的预感，那两个人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突然有一天深夜，乔浩在书房整理东西的时候，小七给他拿来了一封信。 小七说那是从皇城转来的，说是乔浩少爷朋友的来信。 乔浩打开一看，竟然是许久不见的元良。 当初他们和元良分别的时候，他还没有改变计划，所以元良将信寄到皇城也很正常。 他仔细地将信件读了一边，开心地发现，元良回到道观以后，似乎过得很好。 信里说，元良已经解开了心结，和师父和好了。虽然他依旧不愿意当道士，不想继承师父的衣钵，可至少，他回到了家，过上了快乐的生活。 元良还在信里询问了乔浩和张瑾的近况，乔浩考虑了一下，最终回信的时候，还是没有把自己和张瑾的这段关于鲛人的经历告诉他。乔浩只是挑拣了一些不重要的日常小事写给元良，还告诉他张瑾和凡凡走了。 元良来信的结尾，还有一件小事让乔浩很是在意。 元良说，他回去跟师父讲述了这一路的经历之后，师父对张瑾非常感兴趣，尤其是张瑾的那一套神秘的银针。师父还跟元良讲了一个他年轻时候遇到的人。 那个人和张瑾很像，有一手好医术，行事独特，性格侠义，喜欢见义勇为，当年曾不止一次地救过元良师父的命。 更巧的是，那个人也姓张。 元良是以闲话的语气说起这件事的，乔浩想起凡凡和张瑾的身份，也就没有把张瑾和元良心中说的那个人联系在一起。 更何况，就算他有心将这件小事当做笑谈跟张瑾讲，现在却也找不到人了。 想到这里，乔浩又是一阵失落。 那天在海上见到了魔族，乔浩回来之后，就立即派自己的人去追查魔族最近的动向。几天之后的一个夜晚，他收到了属下传来的消息。 消息的内容让他震惊。 “苍山以西？苍山以西居然还有魔族？！” 乔浩一个人站在书房里，看着属下递交上来的书信喃喃自语。 他之前只知道苍山以西有别的国家，毕竟亚迪斯家族的大部分人都是从那里来的。但他一直以为，只有万炎国有魔族的存在。 书信上说，苍山以西的那些国家的魔族和万炎国的魔族是不同的，不过前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它们突然越过了常人难以跨越的苍山，来到了这里，并且和这里的魔族勾结。 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也不知道他们勾结的原因。 但从资料上，结合那天乔浩在海面上看到的场景，乔浩判断，鲛人灭族的事情，绝对和魔族脱不了干系。 乔浩拿着属下搜集来的苍山以西的魔族的资料，陷入了沉思。 他总觉得这件事非常诡异。 那边的魔族翻山越岭，费这么大的劲翻过苍山来到万炎国，他们所图必定不小。可是照他们最近做过的事来看，乔浩根本分析不出来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只是直觉告诉他，如果让他们得逞的话，到时候，天下一定会大乱的。 乔浩紧紧盯着摊在桌子上为数不多的资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信息还是太少了…… 乔浩想了又想，还是觉得这件事不能不管。 “果然还是要问那个人吗……” 他做下决定后，最终还是提起笔，写下了一封即将寄向远方的书信…… 第二百四十五章 曼莎的番外 日子临近年关，整个万炎国上上下下，无论走到哪个城镇，都能感受到新年将至的喜悦气氛。 曼莎一个人走在街道上，看着路边一个个卖对子和鞭炮的小摊，忽然之间有些想家。 她的家在极北之境，那里没到冬天都会非常寒冷，比中原要冷得多。但此时，当她回忆起自己的家乡的时候，又觉得那里是那么的暖，比她现在所在的地方要暖的多。 她从小就在炎雀族长大，没有离开过族部。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家乡来到万炎国。她没想到，第一次离家，就会这么久。 炎雀族的人不过新年，他们有自己的节日，而大部分的节日都和他们的信仰有关。 凤凰神是他们的信仰，他们称自己为凤凰的守护者。曼莎也和他们一样。 从小族里的长老就告诉曼莎，寻找凤凰，是他们炎雀族人一生的任务，而守护凤凰神，就是他们与生俱来的使命。 长老还告诉曼莎，说她是不一样的，她和其他的族人都不同。从她出生起，就注定她身上的责任比别人要多。 但是无论曼莎怎么问，长老都不肯告诉她，她比别人多出来的那一份责任是什么。长老说，等时候到了，她自己会明白的。 成为特殊的人是有代价的。曼莎付出的代价就是生命。 她一直知道自己身上有毒，长老说那是她出生的时候就有的，是她的宿命。 这种毒改变了她的血液，也改变了她的寿命。她的血有了特殊的作用，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全看她如何运用。她的寿命被分割成为了几段，每一段只有十年。 也就是说，每过十年，她就要经历一次生死劫难。如果不能顺利度过这个劫，迎接她的就只有死亡。 她成人礼的那天，长老给了她一张药材的清单，并告诉她，一定要在二十岁之前找齐清单上的所有药材，再用她从小学习的方法将这些药材都通过炼制融合在一起，吃下去，这样才可以维持她十年的寿命。接下来每隔十年都要如此。 长老说，她十岁那年，是族里人费劲了心思替她搜集药材，这才保住了她的命。 而现在距离她历经下一次劫难，还有两年。 为了给她机会去寻找药材，长老让她答应了万炎国皇帝的要求。以和亲的名义跟着万炎国来的使者去到万炎国，然后逃走，三年之内不要被抓到，从此以后想去哪就去哪。这是万炎国皇帝和她做一场交易。 她不明白为什么万炎国皇帝会提出这么奇怪的要求，她也搞不懂皇城的那些权贵们的阴谋诡计。她只知道，这对于她来说是个好机会。 因为万炎国皇帝给她的报酬，其中有一项，就是帮她寻找药材。 长老给她的那张清单上的药材都十分珍贵，如果是她自己去找，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才能搜集齐全。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她跟着使者来到万炎国，在到达千池城的时候顺利逃走。皇帝也很守信用，在她成功逃走以后没过几天，就通知她去拿东西。 虽然最困难的寻找药材的过程已经省去了，但曼莎去拿药材的路途也很是艰辛。 好不容易，她拿到了所有东西，自己想尽办法借了一个铜炉，找到一个荒无人烟的树林里的一个废弃的小院子，开始炼药。 她本来以为已经万无一失了，却没想到仅仅是出去找个食物的功夫，自己辛苦得来的药就这么被人给毁了。 曼莎欲哭无泪。可是当她看清楚那个小女孩的眼睛时，她又开始庆幸起来。幸好那群人来到了这里，幸好她与他们撞上了。 一个偶然，她找到了自己的使命。 她想，长老说过，使命是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所以她为了使命，放弃自己的性命，也是应该的。她觉得这么做是值得的。 所以，为了守护那个女孩，她放弃了继续寻找药材。她必须要待在那个女孩身边，时刻确保她的安全，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待她回到炎雀族。 她给族里的长老写了封信，将自己遇到的事情报告给长老。但是由于她一直居无定所，所以没办法收到回信。 她一开始是抱着带女孩走的想法接近他们的，但随着跟他们的相处，她渐渐发现，事情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 女孩跟在那个名叫张瑾的男人身边，似乎过得很好。她很安全，被保护的很好，有人疼有人照顾，最重要的是，她很开心。 于是曼莎开始想，自己之前的想法是不是错的？也许将她带回族里保护起来，并不是对她最好的守护？ 既然她很安全，那也许，她应该放手。 她忽然间觉得，既然那个女孩不属于这个世界，那也就不应该被这个世界所束缚。 经过再三思考过后，她决定离开。 女孩现在看起来似乎不太需要她，那么她想，也许她可以先去解决自己的问题？毕竟只有活着，才能去执行使命。 等到她的问题解决之后，她发誓，她会回到女孩的身边的。 于是，她跟女孩告别，骑上马一个人离开了。她需要尽快启程，凭借自己的力量去寻找救命的药材。 刚刚上路的时候，她还会穿男装，戴面具。可随着她走过一个有一个城镇，她渐渐发现，情况似乎不像自己预料的那般糟糕。 她的画像没有被贴的满街都是，即便偶尔她露出了真面目，也没有人认出过她。甚至她想象中的所有人都在讨论“易邦公主逃婚”的情景也没有出现。 她有些迷惑，搞不懂皇帝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的行动，反而让她的旅程更加轻松了一些。 其实对于能不能活下去这件事，她看得挺淡的。关于生命的有关问题，她一个人思考了很久，想了很多。她觉得她已经想通了。所以时间的流逝并没有给她增加太大的压力。 但是有的时候，她还是会有些难过。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或者看到一些热闹的场景的时候。 一个人行走的时间越久，她越是会经常回想起和张瑾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会想念他们的吵闹，想念那种身边有人同行的感觉。 不过，每当她怀念他们的时候，她又会想，只要等她找齐了药，就可以回到他们的队伍里。到时候，她就可以继续过着像以前一样的日子。 到时候，她就又有朋友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魔族开会 万炎国极南荒原的底下深处，有一座不为人知的华丽宫殿。 这座宫殿存在了几百年了，可它没有露出丝毫破败的迹象，它的装修精致又不失大气，每一寸用的都是最昂贵的材料，即便是万炎国的皇帝见了也会惊叹。 此刻，在这座宫殿里的某一个房间，有几个穿着打扮都很怪异的人正围坐在一张桌前讨论着什么。 “昨天中午收到消息，说是在东海发现了鲛人的身影。我已经派人过去了，不出意外的话，最晚今天会传来消息。” 一位个子矮小、皮肤青黑的人手拿一张纸，在向其他几人汇报着什么。 “经过我们的调查，这应该是整个大陆上存在的最后一个鲛人。只要能把它杀了，鲛人就会被灭族。从此世界上再无鲛人。” 他的汇报完毕，冲在座的其他几位点头示意。 听完他的汇报，其他的人反应各不相同，有的露出了笑容，眼神中流露出满满的对汇报者的称赞。有的皱起眉，不知道是对什么不满。 还有面露嘲讽的。 “没想到你们的做法居然这么野蛮啊~” 一个身穿红衣的年轻女人坐在主位旁边的位置，双臂抱在胸前。她长得非常漂亮，身材火辣。刚才会议开始之前，她一走进房间，瞬间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她嘴角勾起轻佻的笑容，从那殷红的小嘴里吐出的话也是满满的不屑。 “动不动就灭人全族也就算了，还用这么蠢的方法。你们魔君没教过你们怎么用计谋吗？” 说完，她又忽然装模作样地捂了一下嘴，歉然道：“啊，不好意思，忘了你们魔君还没醒呢……” 虽然是道歉的话，可她做作的动作和语气却非常欠打。在场的其他人只要是不傻的，都能听明白女人话里话外的嘲讽。 “莉莉丝，你不要以为魔君不在就可以在我们面前嚣张！你要是再对魔君不敬，我们也会对你不客气的！” 听到女人的话，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猛地站起来，出声警告她。 被称作“莉莉丝”的女人做出一副被吓了一跳的模样，用手轻轻拍打着自己丰满的胸脯，用一种可怜巴巴的声音道：“你这么大声干什么啊，我又不是听不到。” 见到她的反应，男人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尴不尬地冷哼一声，又沉默着坐下了。 莉莉丝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就在气氛正尴尬的时候，坐在主位上的老者转头，用一种近乎恭敬的语气向女人询问：“莉莉丝大人，您觉得我们应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来消灭鲛人呢？” 莉莉丝又恢复了那副嘲讽的嘴脸。她看也不看老者一眼，懒懒地问：“你们的目的是什么？让鲛人灭族？” “没错，鲛人是我们进攻大陆的一块很大的绊脚石，所以我们想，必须先除掉鲛人族，才能继续下一步的计划。” 莉莉丝听了以后，也没有细问，而是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对你们的恩怨不感兴趣，只要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只要你不打乱我们的计划，那你想做什么都行。” “不过，捕捉鲛人，让鲛人灭族这个做法，你们做的的确不太妥当、” 被当中评判，老者也不生气，反而对待莉莉丝的态度也越发恭敬了起来：“还请大人指教。” 莉莉丝轻笑一声，红眸抬起，环视在场的所有人之后，才缓缓说道： “亲自动手很容易引起其他种族的公愤。你觉得你只是针对了鲛人族，但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你们想要对他们下手的前奏。现在是因为魔族还没有在世人面前出现，有一些人甚至还不知道鲛人族的遭遇。” “可是你猜猜看，如果有一天，他们发现了鲛人灭族的事情跟你们有关，那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们吗？” 老者被她这一番话说得怔住了，眼睛里逐渐露出慌张的情绪。 莉莉丝环顾全场，发现所有人都露出了和老者差不多的表情，她笑了笑，心底的不屑再次不小心从语气中泄露了出来：“所以说你们蠢。你知道我们是怎么做的吗？” 老者迷茫的摇摇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莉莉丝很享受这种目光，她的嘴角浮现出邪魅的笑容，慢悠悠地吐出了四个字…… …… 会议结束以后，参加会议的人纷纷离开。老者走在最后，恭敬地送红眸魔女走出会议室。 老者和魔女的身影消失之后，走廊上还有一些散漫的人没有走光，他们聚在一起偷偷议论。 一个女人首先表达了自己的不满：“那个女人在我们的地盘居然还这么趾高气昂的，她不就是从苍山西边来的吗？西边来的就很了不起？居然胆敢议论我们魔君……” 听到女人的话，周围的几个人纷纷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可是她长得挺好看的啊……” “就是，她应该也不是故意的，可能人家就是那样的性格吧，说话比较直。” “而且你不觉得她很聪明吗？刚才她提出的建议我们都没有想到。” 女人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怒吼道：“漂亮怎么了？漂亮能当饭吃？！还有你，刚才开会的时候你不是还很生气吗？现在怎么又开始替她说话？墙头草啊你！” 男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小声说道：“可是我现在觉得……” “行了！你闭嘴吧！”女人不想再和他们争辩下去，气呼呼的走了。 留下几个迷茫的男人面面相觑。 另一边，老者送走莉莉丝以后，在宫殿的门口站了很久，直到莉莉丝的马车在天边彻底消失了踪影，他才转身打算返回宫殿。 刚一转身，他却正好碰到自己的属下。 “长老，这是莉莉丝大人昨天带来的东西，托我们交给您。” 老者皱着眉问道：“那为什么现在才给我？” 属下低垂着头回道：“昨天您一整天都不在，今天您一回来就赶去开会了，属下……” 老者松开了眉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默默地接过了属下手中的那柄剑。 莉莉丝大人为什么要给一柄剑？ 老者将剑拿在手里翻来翻去地检查着。他知道，莉莉丝特意将这个给他送来，一定别有深意。 直到他看到剑柄上的一个凸起的浮文，脸上终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这不是……乔家？” 第二百四十七章 和凡凡和解 张瑾睁开眼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用视线在附近搜寻凡凡的身影。 可是他没有找到。 他现在正在自己的卧室中，这是他主动选择的传送地点。虽然当时还是没能回忆起第四次穿越之前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他，回到家里是最安全的选择。 之前他特意问过三头龙，三头龙说当他到达传送地点的时候，凡凡应该也会随着他一起回来。可是现在张瑾在周围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凡凡。 他顿时就着急起来，难道是传送出了什么错误？ 张瑾急忙从地上站起来，奔出卧室的房门。 自己的卧室没有，也许是在其他房间？毕竟他选择传送地点的时候，给出的位置是“家”，而不是哪个准确的地点。 “凡凡！凡凡你在哪？！”他一边在各个房间翻找，一边大喊着凡凡的名字。 他不停地在心中祈祷：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让他感到庆幸的是，最终他在凡凡自己的卧室里找到了她。 他一推开房门，就看到床上鼓囊囊的一团，大小正好符合凡凡的身形。张瑾仔细一看，在床头被子的外面，看到一个黑漆漆的小脑袋。 张瑾试探着喊了一声：“凡凡？”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像是睡着了。 一见到这个小小的身影，张瑾整个人都瞬间放松了下来。他脚步轻缓地走到床前，俯身去查看凡凡的情况。 结果下一秒，他看到的场景却让他非常意外。 只见凡凡虽然眼睛是闭着的，但眼皮却在不停地颤动，嘴唇也被她咬得发白。不仅如此，她的脸上满是泪水，枕头下更是湿了一大片。 张瑾最见不得凡凡哭，一看到她脸上的水汽，张瑾就忍不住心疼。 他知道凡凡是清醒的，连忙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心疼地问道：“凡凡，你怎么了？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听到张瑾温柔的声音，凡凡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她一边哭一边抽噎，整个人哭得就像是快要背过气似的。 张瑾被她的这个样子吓到了，下意识将她揽得更紧，慌乱地问着：“怎么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没想到，就在他努力安慰凡凡的时候，凡凡却一个用力挣脱开了他的手臂，嘴里还大声喊着：“骗子！骗子！！！” 张瑾被她这一连串的反应惊得怔住片刻，看向凡凡的眼神里满是迷茫。 “骗子……呜呜呜……骗子……” 张瑾懵了。他看着哭闹不止的凡凡，一时间感觉手足无措。 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眼见着凡凡的哭声不肯停歇，张瑾实在无奈，想要倾身去抱她，可是他的手臂一次又一次的被凡凡打开。 “凡凡……” 张瑾看着看着，开始觉得有些委屈。 他一直担心凡凡，好不容易终于见到了，为什么凡凡确实对他这种态度？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自从他走出乔家别院，离开凡凡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是一直在担心凡凡，怕她吃不好睡不好。当天晚上没能按照约定及时赶回去，他的心里都难受死了。 第二天哪怕是跟乔浩出海，哪怕是身处险境，他都没有一刻放下对凡凡的担心。 等等……难道，凡凡是因为他没能及时赶回去的事而生他的气？ 因为他没有遵守约定，所以，她才会叫他骗子？ 想着想着，张瑾恍然大悟。 既然找到了问题所在，接下来的事情，张瑾就很有经验了。 他没有再犹豫，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道歉：“对不起凡凡，失约的事是我不对，那天我不应该把你一个人丢在乔家。” 听到这句话，凡凡的哭声消下去了一些，可还是没有停止。 “那天我就觉得很内疚，很对不起你，晚上的时候外面下了好大的雪，我还在想着凡凡有没有睡觉，是不是还在等我，凡凡没有等到我，是不是会怨我……” 在不知不觉中，凡凡的哭声渐歇，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我跟乔浩那天晚上没有地方睡，只好随便找到一个小客栈。他们那的床好硬啊，被子还臭烘烘的，我们都不想住在那里，可是没办法啊，那天真的太冷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还一直在想着凡凡，结果整整一个晚上都没睡好觉，第二天早上起来还觉得头疼呢……” 张瑾说道一半，就被一道弱弱的声音打断了。 “那……那你是不是生病了？” 凡凡的声音很小，如果不是张瑾一直在关注着她，很容易就会被忽略过去。她说话的时候，中间还夹杂着抽气声，但语气却明显软了下来。 张瑾忽然笑了一下，但他立刻就憋住了，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愧疚一些。 幸好凡凡一直低着头不看他，不然这会儿说不定要露馅。 张瑾憋着笑，轻声回答：“没有呢，没有生病，就是太想凡凡了，所以才觉得难受。” “那……那你晚上睡觉的时候是不是很冷？” 张瑾点点头，顺着她的话说：“是啊是啊，特别冷，我把被子叠了好几层还是觉得冷，就想着，要是有凡凡帮我暖被窝就好了。” 说道这，凡凡迅速地抬头偷瞄了他一眼。发现张瑾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凡凡又像是被吓到了似的，迅速低下了头。 张瑾见她态度有所软化，趁势问道：“凡凡没有收到我第二天给你写的信吗？” 凡凡轻轻点了点头。 张瑾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了下去：“我一晚上没回去，知道凡凡肯定会担心我的安全，所以当我知道原来乔浩有办法传信的时候，立即就求他帮我给你送去了一封信。我当时就想着，等事情办完了，一定要尽快回去见你。” 听到这话，凡凡的表情明显有所动容。她缓缓地抬起了头，看向张瑾。 张瑾冲她伸出了双臂。 “对不起，凡凡，让你担心了，是我不对。” 凡凡再也忍不住，扑到了张瑾的怀里。 张瑾抱着凡凡，轻柔地拍打着她的后背，静静地等待凡凡最后的抽泣声渐渐消失。 他心中也很是感慨。以前他一直以为凡凡对自己的依赖是因为她没有安全感，害怕自己被抛弃。可直到刚才，他脑中突然间闪过了一个念头。 他试着从这个他猜想的角度去跟凡凡道歉，去求得她的原谅，没想到结果比他自己想象的要好很多。 直到凡凡扑向他怀里的那一刻，他才终于确定，原来凡凡在异世的时候那么黏着自己，不仅仅是由于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心里不安，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担心他。 张瑾叹息着，抱紧了怀中的小人。 他的凡凡啊…… 第二百四十八章 鲛人的礼物 也不知道是张瑾的业务越来越熟练了，还是凡凡越来越好哄了，总之，张瑾发现，现在哄生气的凡凡变得比以前容易了很多。 解决完了心头大事，张瑾也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 两人都在异世奔波了许久，虽然回来的时候，现实世界的时间才过去了也许不到几分钟，但他们还是会感到疲惫。 张瑾提起劲儿做了点东西给自己和凡凡当做晚餐，尽管现在外面还是大太阳。 吃完饭，张瑾就催着凡凡去睡觉。 刚刚从异世回来就大哭一场，凡凡早就开始打哈欠了。也许是回到了家以后有了安全感，也许是凡凡太累了，总之这一次，她乖巧地任由张瑾带自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安安静静地上了床，张瑾要走的时候，她也没有阻止，反而还甜甜地跟他说了一声“晚安”。 看到凡凡这样的状态，张瑾彻底放心了下来。他之前还担心这次异世的经历会不会给凡凡留下心理阴影，现在看来，只要回到了熟悉的环境，凡凡就能恢复正常。 见凡凡安稳睡下，张瑾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现在感觉身心俱疲，可有许多思绪没有整理好，他睡不着。于是他干脆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假寐。 刚才醒来以后，他的全部注意力就集中在了凡凡身上，完全没顾得上自己。现在静了下来，他才发现，自己的脑海里多出了一段记忆。 那是他一直感到疑惑和好奇的，关于这一次穿越之前的，他的记忆。 默默地将这段记忆消化完毕，张瑾这才终于记起穿越之前他们都经历了什么。 穿越者联盟，暗无天日的培训室，洗脑一般的培训，差点被骗注册成为联盟的成员，还有当时凡凡的哭闹，她拉着自己的手说不要丢下她…… 张瑾回忆起当时凡凡满脸泪水的样子，忽然觉得心脏的地方出现了一阵阵的抽痛。 不知道联盟的培训师用了什么方法，但他发誓，他当时的精神状态绝对不正常。正常情况下，他是不可能放着那样的凡凡置之不理的。 说起来，还要多亏这次系统故障，让他和凡凡突然一起进入任务世界。如果没有系统，他根本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而且，如果不是系统出了问题，他也不会有可以选择回归时传送地点的权利。按照以往的惯例，他应该还是会被传送到任务开启之前的地点，也就是那个什么穿越者联盟。 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情况，说实话，张瑾没有信心自己可以带着凡凡逃出去。 话说回来，虽然这次他们由于凑巧碰上系统故障逃过一劫，可穿越者联盟那边还是不得不防。他们能找上门一次，就肯定能找上第二次。 张瑾虽猜不透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但他至少能看出来，他们绝对不怀好意。 看来，这段日子还是要小心一些才行…… 张瑾正在脑中模拟着穿越者联盟的人可能会用的袭击手段，盘算着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他该如何反击，如何逃脱。 想着想着，他忽然想到了这次的任务奖励。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还想是……鲛人的鳞片来着？话说，这东西能干嘛？能当武器吗？ 自从张瑾有了空间戒指以后，奖励物品就自动被放进了张瑾的戒指里。此时正好方便他把奖励拿出来，放在手里仔细观察。 可是看了半天，他也没能看出什么来。 鲛人的鳞片，也不过就是比普通的鱼鳞要大一些，坚硬一些，是青黑色的，和之前张瑾见过的那条鲛人的尾巴是同一种颜色。 鲛人将这东西递到他的手里时还是湿淋淋的，这会儿却已经干了，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青绿色的光，看起来很漂亮。 然而再漂亮，也不能拿来当武器用，所以这东西对于张瑾来说，暂时还是个只能观赏的废物。 张瑾失望地将鳞片收了起来。 转而，他又想到了鲛人给他的另外一样东西。也就是那个贝壳。 张瑾又把贝壳从戒指里拿了出来，放到手心把玩。 这个贝壳虽然乍一看很普通，但是如果仔细去看的话，会发现它其实比许多海滩附近的商店里卖的纪念品还要漂亮。它的美在于自然，在于其上的每一条纹路，而不以花花绿绿的颜色取胜。 张瑾又看了半天，除了得出了一个“这个贝壳也挺好看的”的结论，其他也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张瑾有点不信邪。不至于吧？鲛人一共给了他两个东西，结果这两个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装饰品？这也太小气了吧！他好歹还给了它那么多吃的！ 他忽而又想到，鲛人说过，这东西原本就是属于他的，它只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结合当时的语境来看，不难理解，鲛人想说的是，这东西原本应该属于亚迪斯小少爷。 既然是亚迪斯小少爷，那应该不是什么一般的东西吧？就算不是武器，也至少得是个什么价值连城的藏品？或者有其他的什么特殊的用途？ 唉，都怪当时有黑影突然出现，耽误了时间，不然张瑾有好多问题，此时说不定已经得到了答案。 等等……如果说这东西是亚迪斯小少爷的所有物，那后来在召唤空间的时候，三头龙又为什么说这原本就是属于他的东西？ 根据张瑾以前的经验来看，穿越者是不能从异世带出任何东西的，除非这是系统给的奖励。但是当时三头龙却说，这个贝壳不是奖励，又说本来就是他的，所以他可以带走，这又代表了什么意义？ 张瑾感觉自己脑子里一团乱麻，原本就没能够理清的事情现在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张瑾拿着贝壳琢磨了许久，一直到终于抵不住困意的侵袭沉沉睡去，都没能琢磨出什么来。 室内一片寂静。 一阵清风路过，从被主人忘记关上的窗户钻了进来，也带进了窗外树叶“沙沙”的声响。 阳光从强烈到渐渐暗淡下去，房间内所有物品的影子都逐渐倾斜、拉长。夜晚即将降临。 房间的主人此时正躺在床上，陷入沉睡。他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中一直握着的那个看起来很普通的贝壳，正在默默地，散发着不起眼的亮光。 第二百四十九章 爷爷的院子 张瑾感觉自己浑身轻飘飘的，好像正在天上飞似的。 周围有一簇又一簇的光团从他身边掠过，他的意识有些模糊，分不清是光团在动，还是自己在动。 不知道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多久，终于，他的双脚落到了地上，意识也逐渐回笼。 他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这里到处都是薄雾缥缈，远处的青山绵延不绝，脚下的小溪看不出来处和去处。溪水的另一岸有一个朴素的农家小院，院子门前栽了一颗槐树，看那树的树干，应该是在这里生长了好些年头了。 看着眼前的这个场景，张瑾眼眶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热。 这个场景他实在太熟悉了，他曾经有一段时间，经常在梦里来到这里。只是长大了以后，渐渐地，梦就少了，对于这里的记忆也淡了。 这是他小时候，曾经和爷爷一起住过的地方。虽然有一些细节和记忆中的不一样，但大致上是差不远的。比如爷爷的院子后面没有山，而这里却有着绵亘的山峦。 此时，张瑾已经可以确定他在做梦了。 他面带微笑，走过溪上那个熟悉的木桥。他记得小时候还趴在这个木桥的栏杆上看着溪水。当时有一起玩的小伙伴在水里喊他下去一起游泳，他却死活不肯沾水。 他的视线沿着记忆一路看去，脚步沿着视线走，很快，就来到了院子。 槐树和他记忆中的差不多，只是更繁茂了一些。院子前的篱笆也比他记忆中的要矮一些。他想，这可能是因为他长大了，长高了。 推开篱笆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爷爷亲手种的一园子菜…… 嗯？等等！爷爷种的菜怎么变成了花花草草了？ 还有，这院子里的房间好像比他记忆汇中的多了几个啊，格局也是他没有见过的。 张瑾感到奇怪。这怎么做个梦还带自行篡改的？ 盯着院子里的花草研究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出来，也就不再检查，转身朝记忆中的房子走去。 院子很大，刚才张瑾走过的这一处原本是一片空地，后来被他的爷爷改成了菜园。菜园的中间有一条石板小路，直接通向一片石板地。 这片石板铺就的空地是他们活动的地方，正中央摆着一张大的木桌，桌边放着几个矮凳。 张瑾记得，有时候天气好了，爷爷就会在这里写字画画，也有时候喝喝茶，一边晒太阳，一边看他练剑。 木桌的右边就是一片空地，什么都没有。小时候张瑾跟爷爷学练剑和拳法之类的，都是在这里。有的时候出太阳了，爷爷还会在这里晒草药。 木桌的左边放的是一些经常用到的杂物，例如爷爷的兵器架，还有一个木桩等等。 院子里的这些都几乎和张瑾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就连物品的摆放都没有什么不同。 再往里，就是一片瓦房。张瑾记得，爷爷的院子里只有一间卧房、一间堂屋还有一个厨房。可是现在，这里却比张瑾记忆中的多了两三间房。 值得一提的是，从外面来看，这几间房的用材、大小、风格都和爷爷的房间差不多。 张瑾好奇地绕过木桌，走向瓦房。 他先推开了堂屋的门，“堂屋”这个词还是爷爷教给他的，其实作用就相当于一套房子里的客厅。这个房间跟张瑾记忆中的没什么区别。 他又分别检查了其他的几个房间，发现除了多出来的那三间，其余的都和张瑾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而出出来的那三间，其中一间是书房，一间是药方，还有一间上了锁，张瑾进不去。 张瑾感到非常纳闷，虽然明明知道现在是在做梦，而梦都是没有逻辑的，但他还是会觉得奇怪。 如果这真的是他的梦，那他梦里的院子为什么会和记忆中的不同？ 怀着好奇的心情，张瑾重点查看了药房和书房。 药房倒没什么特别的，里面除了有各种进行过烘干处理的中草药以外，还有药台和用来处理药材的各种工具，以及专门用来煎药的炉火。 张瑾很喜欢这里，他想，如果爷爷看到了这里的话，应该也会很喜欢的。 看过了药房以后，张瑾又进入了旁边的书房。书房的内部比他想象的要大，除了有扇窗户的那面墙下放着一套桌椅之外，其余靠墙的位置都摆满了书架，上面也堆满了书。 这些书都被分门别类放得很整齐，有的书比较薄，书脊上没有书名，还有人细心地贴上了标签。 张瑾大概浏览了一下房间里的所有书，发现种类真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医学、地理、历史、书法、小说等，甚至还有武功秘籍。这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图书馆，还是种类特别全的那种。 梦里是没有时间概念的，张瑾想着反正现在也不着急，难得做了这么细致的一个梦，不如在这里多玩一会儿。反正时间到了要醒的时候，自然会有闹钟提醒他的。 于是他放宽了心，开始在书架上选起书来。 身为一个职业医生，他最先找的毫无疑问是医书。 梦里的阳光很好，他坐在窗前，刚好有阳光照到桌子上，晒得人暖洋洋的很舒服，但是看书的时候又不会觉得过分耀眼。 张瑾发现，这里有一些医术是他看过的，似乎还是以前爷爷留给他的，其中有几本现在还在他的卧室里。但大部分书他都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他看得津津有味，越看越入迷。 张瑾就在这样安逸的环境中，静静地看着书。 太过舒适的环境和无比吸引人的书让他忘记了时间，他就这样一本又一本的看着，直到耳边突然想起清脆的闹铃声，他才想起来，自己还在梦里。 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的书，即便耳边的闹铃声吵得人头疼，可张瑾还是不想立刻离开。 他喜欢这个地方，这个院子，还有在阳光下看书看到入迷的体验，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以及童年时对自己影响最大的那个人。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将这个梦保留下来，以后想爷爷了，就来这里看看。 可是他同时又很清楚，梦就是梦，这次梦醒了，下次能不能再碰到，就全看缘分了。 耳边传来隐隐约约的人声，大约能听出来是个女孩的声音。张瑾知道那是凡凡。 尽管再不舍，可梦终究会醒。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院子，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二百五十章 防备措施 “张瑾哥哥！张瑾哥哥！”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近，张瑾缓缓睁开了眼睛。 “张瑾哥哥，你没事吧？！” 凡凡的声音听起来越发焦急。 张瑾在意识清醒过后的第一时间就安慰她：“我没事啊凡凡，只是做了一个很开心的梦而已。好啦好啦，你不要担心。” 凡凡的表情这才放松了一些，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张瑾手中的贝壳。 张瑾坐起身后，发现了她的目光，对她介绍道：“这个就是鲛人送我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不过看起来还挺好看的，凡凡喜欢吗？” 凡凡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视线依旧紧盯着贝壳不放。 张瑾主动说道：“凡凡要是喜欢的话，这个就送给你吧。” 他本以为凡凡会很开心，没想到她却连连摇头，慌忙道：“不了不了，这个是给张瑾哥哥的东西，凡凡不要。” 原本张瑾也没想太多，他是觉得既然这个贝壳没什么作用，那如果凡凡喜欢的话，给她就是了。但凡凡的反应却让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他歉意地对凡凡说道：“凡凡，说起来，有一件是我应该跟你道歉。” 凡凡抬头看他，眼神疑惑。 “还记得之前我们遇到的桂花姐姐吗？她曾经送给你过一个礼物，但是那个东西我一直忘了给你了。后来……后来那个东西，我给了鲛人……对不起啊凡凡，那本来应该是你的东西。” 凡凡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善解人意地说道：“没关系的张瑾哥哥，我的东西就是张瑾哥哥的东西，张瑾哥哥想怎么用都可以。” 这一句话听得张瑾很是感动，更加想要把贝壳送给凡凡，就算是当做补偿，无奈凡凡坚决拒绝。 直到最后，凡凡说了一句：“这个贝壳能让张瑾哥哥做开心的梦，张瑾哥哥开心我就开心，张瑾哥哥不开心了我也会不开心，所以我不要！” 张瑾愕然半晌，这才感动地把贝壳收了起来，不再提这件事。 去做早饭的时候，他还在疑惑，凡凡为什么会觉得他的美梦是贝壳给他带来的呢？ 后来又一想，大概这就是小孩子特有的天真又浪漫的联想吧。 既然任务已经结束，两人回到了现实世界，并且从穿越者联盟脱身回来了，那诊所还是要照常开门的。 虽然张瑾和凡凡在任务世界中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在现实世界中，实际上距离他们被抓到穿越者联盟分部的那天晚上，实际上只过去了一天两夜。 也就是说，在现实中，张瑾的诊所不过是关门了一天而已。 张瑾再开门的时候，一切都和平常一样。只是偶尔有一两个常来的病人会问起昨天怎么没有开门，都被张瑾编了个理由应付过去了。 他不禁又开始想，似乎确实应该请个助力，能在他有别的事要忙的时候在这里顶个班的那种。 这个想法他很早之前就有过，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毕竟一个人经营一家诊所实在是太辛苦了，更何况，他现在除了工作以外，还有别的一堆事要处理。 比如眼前最棘手的，就是他和凡凡的安全问题。 他们从穿越联盟逃回来原本就是一个意外，联盟的人本来都已经快要成功把他拉入组织了，就差临门一脚，却突然功亏一篑，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张瑾几乎可以肯定，他们绝对会再来的。 上班期间，张瑾挑了一个闲暇的时候逛起了淘宝。他平时的衣服什么的一般都是去街上买，要么就是林舒直接给他寄过来，所以他很少有机会上淘宝。 由于操作不熟练，他不得已之下，还给林舒打去了一个电话，向她请教了一些淘宝购物的经验。 而且说实话，他只是对自己想要买的东西有个大概的想法，不知道具体要买什么。他想着这些东西林舒可能会用到，所以也顺便让她介绍几款不错的产品给自己。 林舒接到他的电话的时候，应该正在吃午饭。她得知了张瑾想要购买的东西时有些惊讶，问他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张瑾说出了自己早就想好的借口：“我是买来给凡凡用的，我想着她平时总免不了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所以想给她买点防身的东西。而且她总有一天会长大的啊，这些东西早点教给她对她应该也是有好处的。” 林舒听了，也表示赞同他的观点。 “你就直接在淘宝上搜‘独居神器’之类的关键词就行了，跳出来的商品应该都是你想要的。你就直接看销量最高的，多参考一下评论，基本上不会踩雷。” 张瑾一边听用心听着，一边还认真地拿笔记了下来。 最后，林舒还向他推荐了几款比较实用的小工具，张瑾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是林舒说的，他全部都记下。 没错，他想买的，就是那种独居女生非常需要的独居神器，他想全部安装在自己家里，这样晚上睡觉的时候也能安心一些。 其实他原本还想给凡凡买点防狼喷雾一类的东西，毕竟凡凡身上没有武器，他总觉得心里不安稳。 但是林舒听了他的想法以后却说了一句话：“凡凡还太小，那些东西很容易伤到她，而且说不定会被坏人反利用来对付她，所以我觉得还是不要给她买这些了吧。” 张瑾想了想也有道理，于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不买就不买吧，大不了以后他多注意一些，尽量待在她身边陪着她就是了。 张瑾挂了电话以后就开始逛淘宝。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会按照林舒的嘱咐仔细地去看每一家店每一款产品，但是没过多久他就不耐烦了。 在他眼里，所有店家卖的东西好像都差不多少，评论也大多都是刷出来的。 后来他干脆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照着销量排行一路买了下来，最后买了一大堆。 张瑾想的是，这些玩意应该都大差不差，反正买哪个都一样。他想要的也不是多高端的东西，只要在半夜睡觉的时候，有人偷偷从窗户或者敲门进来的话能有个东西发出警报声，将他惊醒就可以了。 除了家里装的保护措施，张瑾还决定，最近尽量减少外出。毕竟哪里都没家里安全。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他手边缺少可以让凡凡随身携带，用来防身的武器。 第二百五十一章 跟苏大小姐约饭 日子就这么照常过了下去，平静地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一直到张瑾网购的东西全都到货，穿越联盟的人仍是不见踪影。 张瑾在疑惑的同时，却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更加警惕了起来。别看现在风平浪静的，说不准什么时候他们搞个突然袭击，到时候再想起来要警惕就已经来不及了。 网购的那些东西到了以后，张瑾就立刻拿到楼上装在了家里。当然，第一次用这种东西的他少不了说明书以及林舒的指导。 凡凡似乎对家里新多出来的这些东西很感兴趣，经常趴在门边或者窗户边研究它们。直到有一次她不小心碰到了其中一样，然后被猛然响起的响亮的警报声下了个结实。从那以后，她到哪都要绕着这些东西走。 张瑾也觉得那警报声特别吓人，但他又不敢取下来，尤其是白天他们不在家的时候，还有晚上两人都入睡以后。 但后来他就发现，当他们在家活动的时候，很容易一不小心就碰到这些东西。为了不影响平时的生活，他只好麻烦一些，当有人在家的时候就把这些东西关了，家里没人或者睡觉的时候再打开。 于是接下来好一段时间，这些东西就再没有响起过。 最近，张瑾睡觉的时候老是做梦，而且做的都还是同一个梦。 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到爷爷的院子，每次梦都很长，长到足够他看好几本书，练很久的字，甚至够他研究很长一段时间草药的药性。 神奇的是，他在梦里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发现，在梦里的时候，他更加能够集中精神去做这些需要沉下心才能做的事。而且，当他梦到院子的时候，他的意识总是比做其他梦的时候更加清醒，甚至当他从梦中醒过来以后，还能回忆起自己在梦里看过的书上的内容。 就好像，这些是都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一样。 前两天的时候张瑾还会感觉到有些担忧，他知道每天晚上都做梦是不正常的。但是渐渐地，他发觉自己的身体不仅没有产生什么不适，反而白天的时候更加神清气爽了。所以后来他也不再担心做梦的事。 他还挺喜欢这个梦的，就好像拥有了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小世界一样。 诊所还是照常营业，张瑾又过上了和穿越之前一样的平凡日子。 在张瑾和凡凡两人的共同努力之下，现在凡凡已经基本上可以把汉字认全了，她最近开始练习书写。 张瑾抽时间带着她去买了字帖以及练习册，顺便又买了几本故事书，想让凡凡也多练习一下阅读能力。 对于学习，凡凡永远都是很认真的。她完全不用张瑾催促，每当张瑾忙着诊治病人的时候，她就自觉地躲在角落里，坐在小板凳上学习。 张瑾有种感觉，如果他把凡凡送到学校去上学，那凡凡一定会是一个另老师都惊叹的优等生。 原本，张瑾以为日子会就这么平静的过下去，直到有一天，他的诊所里来了一个人。 “张瑾，好久不见了。” 张瑾看着面前衣着时尚，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优雅气质的苏白芷，有些惊讶。 “是好久不见了，你怎么……” 张瑾一共也没和苏白芷见过几次，但她给张瑾留下的印象一直都是一个青春的学生模样，他还从来没见过她这么成熟的一面。 张瑾无意间低头的时候，甚至看到了苏白芷脚上穿着一双高跟鞋。 他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苏白芷进来的时候走路有点歪歪扭扭的，他还以为她的脚受伤了呢。 “刚陪我父亲参加完活动回来，累死我了。” 苏白芷一进门，就立刻找了一个凳子坐下来。她不停地揉着脚腕，手偶尔还会在鞋的脚后跟处停留一下，一副想脱掉鞋子却又碍于教养不敢脱的样子。 张瑾也不好说什么，只当是没看见，问道：“你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苏白芷摇摇头说：“那倒没有，就是今天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想过来跟你讨论一下。” “想法？”张瑾感到纳闷。他跟苏白芷好像还没那么熟吧？两人什么时候到了能够谈心的地步？ “对啊，今天陪父亲参加活动的时候，听到了一个理论。如果这个理论真的成立的话，很有可能可以解释你的情况。” “额……好吧。”张瑾有些无语，他早该想到的，能让苏大小姐这么在意的事，就只有医学研究了。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说起来，之前的那件事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声谢谢，正好，今天我请你吃个饭吧。” 苏白芷皱起眉：“我是来找你讨论事情的，不是来找你吃饭的。” 张瑾听了哭笑不得：“可以一边吃一边聊啊……” 苏白芷想了想，回道：“好吧，如果你想要这样的话。” 张瑾叹了一口气，默默地拿起手机开始搜索附近有没有什么好吃的饭店。哦，还要高端一点，不然他怕这个大小姐吃不了。 搜着搜着，他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样子今晚他要破费不少啊…… 就在他低头找餐厅的时候，忽然听到苏白芷的声音响起：“她也要去吗？” 他抬头一看，见苏白芷正皱着眉，手指向在一旁安静练字的凡凡。 听到这句话，凡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朝张瑾看了过来。 “她当然要去。”张瑾理所当然地说道，“我总不能让她一个人留在家里。” 苏白芷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她也不小了，一个人在家还会害怕？” 张瑾有些生气了，语气也不自觉地冷了下来：“你到底什么意思？” 苏白芷正想张嘴说什么，在她注意到了张瑾的脸色以后，却又忽然止住了。 寂静在空气中蔓延。 过了许久，她才出声，只是这回语气缓和了许多：“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那件事……适合让她知道吗？” 张瑾立刻理解了她说的“那件事”指的是哪件事。说的无非也就是他身体上的伤口自动愈合，这没什么不能告诉凡凡的。 于是他语气淡淡地说道：“没什么不适合的，我出门，她就得跟着我。” 苏白芷见他态度坚决，只好合上了嘴，表示默认。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就在苏白芷试图说些什么缓解气氛的时候，突然间，她听到一阵响亮的警报声从头顶传开来。 她被吓得浑身一抖，慌忙抬头，正好看到张瑾“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神情严肃。 第二百五十二章 警报响起 “那是什么声音？”苏白芷看到张瑾紧张的反应，于是问道。 张瑾却没有回答她，只是说：“你帮我在这照看一会儿凡凡，我上去看看。” “凡凡，你乖乖待在这里，千万不要上去！” 说罢，他就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外。 原本坐在小板凳上的凡凡在听到警报声响起的时候也站了起来，看到张瑾跑出去，她下意识跟了上去。结果她刚跑没几步，就被人从身后拽住了。 “嘶……你别乱跑，他让我看着你。” 苏白芷一只手扯着凡凡，另一只手控制不住地按上自己的脚腕。刚才她为了拉住凡凡，起身起得有点猛，原本就不太舒服的脚腕忽然被崴到了，此刻正钻心地疼着。 凡凡毕竟是个小孩，力气没苏白芷大，无论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苏白芷的手。 见凡凡挣扎不断，苏白芷有些不耐烦了，皱着眉说道：“刚才张瑾让你留下来你没听到吗？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等他回来就行了。” 凡凡挣扎的动作渐渐小了下来。她看向门口张瑾消失的地方，低头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反身回到原来的位置。 苏白芷见她终于老实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也没搭理凡凡，自己以手撑着椅子站起了身，一瘸一拐地走到药柜前，一阵翻找。 在她没有看到的背后，凡凡悄悄地搬着自己的小板凳跑到了诊所门口，将板凳往门边一放，乖巧地坐了下来。 等苏白芷终于找到药，回过身的时候，正好看到凡凡挺直了小身板，眼巴巴地看着门外。 看到这一幕，她不禁皱了皱眉，感觉心中涌出一股异样的情绪。 她甩甩头，将这种陌生的情绪赶走，自己拿着药，又一瘸一拐地就近找到一个地方坐下，开始处理自己脚腕的崴伤。 再说另一边，张瑾听到警报声以后，毫不迟疑地迅速飞奔至楼上。 大门的锁完好无损，张瑾费了些时间拿钥匙开门，等他进去的时候，却发现室内早已空无一人。 他翻找了所有房间都没有找到人影。 他只找到了那只响个不停的警报器，是贴在他的卧室窗户上的那个，而当他找到卧室的时候，发现窗户被人打开了。 也就是说，确实有人进来过，通过窗户。 他迅速奔至窗边，朝窗外的街上望去，却只看到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闯入者已经逃了，也许他还在楼下的这些行人中，但绝不会被张瑾认出来。 张瑾虽然有些失望，但他没有过多纠结于此。他连忙用视线在房间内搜索，过了一会儿他才能大概确定，应该没丢什么东西。 其实就是丢了也无所谓，张瑾这段时间都把比较贵重的东西随身携带着，这样不管是穿越者联盟的人还是小偷闯进了他的家，都别想有所收获。 又仔细地搜索了一边家里的所有地方，确认没人以后，张瑾这才把窗户关上，重新打开警报器。 不得不说，这玩意确实挺好用的。虽然不能帮他抓到入侵者，但至少能给他提个醒，也能给入侵者一个警示的作用。就像是这次，如果没有警报声，他根本不会知道今天有人闯进了他的家，入侵者也不会什么都没做，就立刻逃离这里。 张瑾再次检查了一边家里的所有装置，这才关上门返回楼下诊所。 他刚一从楼梯口出来，就看到诊所门口坐着一个眼巴巴的凡凡。 看到张瑾的身影出现的时候，凡凡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 凡凡的这副样子让张瑾不禁笑了一下。他走上前，一把将凡凡从小板凳上抱起来，笑着对她说：“没事，坏人被我们吓到，已经跑了，我们家也没有丢东西。” 凡凡顺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担忧地问道：“张瑾哥哥也没事吗？” “没事，我根本就没碰到人。” 凡凡裂开嘴笑了。 张瑾走进诊所内，才看到苏白芷在往自己的脚腕上抹着什么。 他诧异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苏白芷语气淡淡：“刚才崴了一下，有点肿。我已经处理好了。” 张瑾看到她脚边摆着好几瓶药，顿时有些无奈。 “对了，刚刚那警报声怎么回事？”苏白芷抬头问他。 张瑾将凡凡放了下来，让她自己去玩，自己走到苏白芷的面前，一边观察着她的脚上，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啊，没什么，应该是路过的野猫不小心碰到了。” 苏白芷皱起了眉，语气也有些不悦：“你刚才跟那个小女孩可不是这么说的。” 张瑾笑了：“哄小孩的话你也信？” 穿越者联盟的事，本来就是他自己的事，跟别人说得越多，越容易连累到别人。更何况，苏白芷还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绝对不能把这件事告诉苏白芷，不然，谁知道联盟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一旁的凡凡听到这句话，下意识转过头看着张瑾，片刻过后，又默默地把头转了回去。 苏白芷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应。 她明显能感觉到张瑾在敷衍自己，可她还是一点自觉都没有，不停地追问：“如果不是为了防人，你们家为什么要装警报器？” 张瑾被问得不耐烦了，理由也懒得编，随口答道：“最近老是有野猫到我家偷吃的，我装个警报器吓猫不行吗？” “你家在二楼，野猫不好上去。而且，就算是为了防止野猫偷东西吃，你把窗户锁上就行了，难道野猫还会从外面开窗户不成？” 张瑾开始有些生气。这个苏白芷还真是不会看人眼色，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真是一如既往的任性。 既然敷衍不了，张瑾就干脆直接绕过这个话题。 “刚才不是说要去吃饭吗？你有没有想去的餐厅？” 苏白芷却不接他这一茬，坚持要继续之前的话题。 她见张瑾一再回避，最终还是沉不住气，直接问道：“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张瑾挑了挑眉，没有回话。 实在绕不过去，那他拒绝回答还不行吗？不管问什么他都不回答，这个权利总是有的吧？ 苏白芷却没有很好的领会他的意思，反而更加过分，直接将他的沉默当成了默认。 “果然如此……”她低着头若有所思。 张瑾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内心无比抓狂。他说什么了她就露出这一副“我猜的果然没错”的表情？！ 然而下一秒，苏白芷说了一句张瑾万万没有想到的话。 “张瑾，我可以帮你摆脱麻烦，你要相信我有这个能力。当然，这是有条件的……”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一起去吃饭 “张瑾，我可以帮你摆脱麻烦，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张瑾皱着眉看她，心中几乎已经猜到了苏白芷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 “只要你能协助我的研究，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危。” “你要相信，我能力做到我给出的承诺。” 苏白芷这话说得倒确实不假。也许和拥有道具或者异能的穿越者相比，她确实是普通人，但是在普通人中，她又是高人一等的存在。 再怎么说，她也是苏家的大小姐，家族势力不容小觑，说不定还真能帮到张瑾。 张瑾开始犹豫了。 被苏白芷这么一说，他确实还挺心动的。说实话，对于抵挡联盟的这件事，他的信心不是很足。联盟毕竟是一个强大的组织，而他只有一个人，无论是从人力还是从资源上看，他肯定都不能和联盟硬杠。这也就直接导致了他的安全感急速下降。 虽然今天用警报器把联盟的人吓跑了，但是下一次就不一定能这么轻松了。他知道，联盟的人绝不止撬门撬窗户这点手段。 但是如果有苏白芷出面，事情也许会好办很多。 不过，如果答应了苏白芷，那就等于说把一个普通人卷入到了本来应该是属于自己的这件事中。这一点让张瑾始终没办法痛快地答应苏白芷提出的建议。 他不是那种会为了自己的安全将无辜的人拖下水的人，他做不来这种事。 苏白芷见他在犹豫，知道他这是被自己说动了，反而比刚才更加淡定了一些。 在她看来，只要张瑾犹豫了、心动了，那这是就基本上能成，这是父亲告诉她的道理。 她胜券在握。 苏白芷也不催他，只是说道：“你可以慢慢想，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也行。但是还没有答应我的这段时间，你可要小心了。” 苏白芷自以为这句话是在威胁张瑾，可实际上，在张瑾听来，这样的威胁很是幼稚，甚至有些可笑。 他一直都能看出来这位苏家大小姐情商不太高，但每次还是会被她一些莫名其妙的行为搞得哭笑不得。 最终，张瑾还是松了口：“行吧，我先想一想，等想好了再告诉你。” 听到这句话，苏白芷立刻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至此，这个话题才算是终止了。 接着，两人又开始讨论晚饭在哪吃的问题。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也很少在外面吃，所以没什么好推荐的，就按你喜欢的来吧。” 听到他这么说，苏白芷也没跟他客气，嘴一张就报出了一连串的饭店名字。 张瑾这边用笔一直记着，记得心累。 苏白芷终于报完了，张瑾拿出手机开始在网上一家一家地查找这些店。这不搜是不知道，他一搜索才发现，这几家店没有一家便宜的。 张瑾瞬间觉得很是肉疼。他就是一个小诊所的坐诊大夫，平时也没什么存款，吃饭都不敢叫外面，这次突然一顿饭要花掉这么多钱，他怎么可能不在意？ 不过想是这么想，该花的钱还是要花。不是要面子，只是他觉得，既然是要报答苏白芷之前帮他的忙，那最起码的诚意要有。苏白芷既然是个富家大小姐，那平时肯定也吃吃惯了这些东西，如果带她去那些所谓的路边摊或者街边小店，她吃不吃得惯是一个原因，还有就是她的肠胃也不一定能受得了。 所以，请苏白芷吃饭是必须的，花钱也是必须的。 张瑾虽然穷，但其实他对金钱不是特别在意。只要这顿饭苏白芷吃得开心了，他就觉得自己欠下的这个恩情算是还上了。 苏白芷一向不懂得察言观色，自然没看出张瑾在看到价格时的心疼。张瑾问她喜欢吃什么，她也没多想，很自然地就说了出来。 最终，两人把晚饭地点定在了一家中式餐厅。 今天诊所里的病人不多，为了跟苏白芷一起去吃饭，张瑾很早就关门了。 出门以后，张瑾打了一辆车，先扶着脚上有伤的苏白芷坐进了后座，然后让凡凡也钻了进去。 他自己正想往副驾驶的方向走，刚一转身却被凡凡拉住了衣角。 他看了一眼凡凡，又看了看苏白芷，还是选择留在了后座。 上车后，张瑾报了中式餐厅的地址。 开出租车的师傅看到这年轻的一男一女带着一个小女孩，笑着问道：“一家人出去吃完饭啊？” 坐在后排的两个大人都愣了一下，还是张瑾率先反应过来，立刻解释道：“师傅，我们不是一家的。” “哦哦哦，不好意思啊……”师傅连忙道歉。 张瑾尴尬地转头看了看苏白芷，这才发现，她今天穿的这一身衣服本来就显得她比较成熟，再加上有一个凡凡往两人中间一座，三个人这么看起来，还真的有点像是…… “咳咳咳……”张瑾掩饰性地咳嗽了几声。 坐在中间的凡凡刚才也听到了司机师傅的话，此时正不满地撅着小嘴，不停地偷瞄坐在她身边的苏白芷。 过了一会儿，她默默地朝张瑾这边挪了挪，悄悄跟苏白芷拉开了距离。等她蹭到紧挨着张瑾再也蹭不动的时候，还是对目前的距离不太满意，干脆伸出双臂一把抱住了张瑾的腰，整个上半身直接趴在了张瑾身上。 一旁的苏白芷只顾着低头脸红了，根本没注意到这两人的小动作。 一时间，狭小的车厢内，气氛很是尴尬。 从诊所到那家定好的中式餐厅，中途要行驶很长一段时间。 为了不让这一段路程中，两人一直都觉得别别扭扭的，张瑾主动开口，打破了尴尬。 “那个……你的脚，回去要好好休息啊，你家里应该有药吧，回去了记得按时涂药，养几天应该就好了。” 苏白芷原本一直头也不抬，似乎是不敢看向张瑾。但她一听到张瑾这几句话，立刻就有了反应。 她认真地说道：“这个伤你没看吗？养几天是好不了的，至少要一个星期。” 张瑾无语。他说的几天只是约数啊！一个星期那不也是几天吗？有什么差别！ “要不要这么严谨啊……”张瑾小声嘟囔着。 苏白芷听了，立刻严肃反驳道：“医学必须要严谨，做医生的千万不能随便糊弄病人。你都当了这么多年医生了，这个道理难道还不明白吗？” 一瞬间，张瑾非常后悔刚才自己的行为。 所以说他为什么要主动开口啊！早知道会这样，他宁愿让气氛尴尬下去，也不会再主动挑起话题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有钱人的世界 苏白芷挑选的这家餐厅在市中心，这是一家装修华丽的餐厅，也是那种只看到招牌，张瑾就绝对不会进去的类型。 这回毕竟是张瑾请苏白芷吃饭，地方也是张瑾让苏白芷选的，就算再怎么贵，张瑾也只能认了。 现在他唯一感到庆幸的是，幸好苏白芷选了一家中餐厅，如果是西餐厅的话，这回说不好还要丢人呢。 这家餐厅生意很好，原本是很难订到位置的，可苏白芷却说，她是这家店的贵宾，可以优先排号。 张瑾一行人到达餐厅以后，刚好餐厅帮他们空出了一个包厢。 服务生领着他们往包厢走的时候，张瑾不禁在内心发出了真挚的感慨：有钱真好啊。 几人很快落座。 既然已经沾了苏白芷的光，享受了贵宾待遇，张瑾干脆把点菜大权也全部交给了苏白芷。 苏白芷显然业务熟练，很快就点了好了菜，有自己喜欢的，也顺带介绍了几道菜给张瑾。 这家店人比较多，菜上的慢、服务生给他们送来了茶水，张瑾和苏白芷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张瑾，你大学也是在燕城大学医学系上的吗？你是哪一级的？班主任是谁啊？” 张瑾被问了个猝不及防，他没想明白，为什么他们前一秒还在聊天气，下一秒就蹦到了这个话题上？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照实回答了。 “哦，原来是他啊……”苏白芷点点头，然后就不再说话了。 张瑾没看出来她在想什么，他觉得气氛好像有点尴尬，于是接着这个话题问道：“你听说过他？” 苏白芷摇头，说：“没听过，我只是在燕城大学读研，本科生的老师都不熟。” 张瑾听了有些无语。他顿了顿，又说道：“我研究生也是在燕城大学读的，你的专业导师是谁？” 苏白芷眨了眨眼睛，说道：“我爸啊。” 张瑾再次被噎住。 苏白芷的父亲苏怀德是燕城大学名气最高的医学系教授，多少医学生想见上一面都难，更不要提做他的学生了。 可苏白芷是他的亲女儿，他又是燕城大学医学系最好的教授。让自己的女儿做自己的学生，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缓了缓心中的嫉妒之情，张瑾苦笑着说：“我就没你这么幸运了，我的导师是许颜教授。” 许颜也是燕城大学医学系数一数二的教授，他的研究生很难考。当年张瑾很争气，考试成绩不错，这才有幸拜入他的门下。 苏白芷用手掌撑着下巴，说道：“许伯伯也是非常好的老师。” 张瑾惊讶道：“你认识许颜教授？” “认识啊，他经常到我家串门。不过我小时候他老是逗我，所以我不太喜欢跟他亲近。” “……行吧。”张瑾无力地放下了茶杯。他深深觉得，这天没法聊下去了。 见张瑾沉默了下来，苏白芷反而不老实了。她先是拿眼睛偷瞄凡凡，发现凡凡正坐在窗户边的小茶几附近玩魔方，那是张瑾给她买的新玩具。 苏白芷看了看凡凡认真的神情，悄悄地挪了好几下，终于蹭到了张瑾的身边。 她小声说：“张瑾，我想跟你讨论点事。” 不用她开口，张瑾一看到她这样的神情和姿态，就知道她想说哪件事了。 但他故作不知，疑惑地说道：“那就说呗，怎么还偷偷摸摸的？” 苏白芷又接连瞄了凡凡好几下，并且故意让张瑾看见她的动作，以此示意。 张瑾继续装傻：“你眼睛怎么了？不舒服吗？” 苏白芷终于不耐烦了，开始抱怨起来：“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呢？跟你说话就是累。” 不等张瑾反驳，她就接着说了下去：“我就跟你直说了吧，我就是想和你讨论一下关于你身体的事。” “我的身体？我身体挺好的啊，怎么了？” 苏白芷瞪大了眼睛看他，那夸张的神情好像在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张瑾看到她的表情，差点没笑出声来。 苏白芷被他逼急了，忍不住直接说了出来：“就是你身体的伤口会自动愈合那件事啊！” 话说到这个份上，张瑾再装傻就有点不太合适了。 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哦哦，你说的是这件事啊。你怎么不早说？” 苏白芷气得想翻白眼，但碍于教养她做不出这么粗鲁的动作，只能狠狠地瞪张瑾。 “我这次来找你，就是想跟你谈这件事。你家那个小孩，要不要让她先回避一下？” 张瑾为难道：“可是凡凡她不能离开我啊，一旦看不到我，她是会哭会闹的，到时候谁去哄她？” 听了这话，苏白芷不可置信地问他：“现在的小孩都这么难搞？” “那可不是。”张瑾的回答豪不心虚。 苏白芷也为难了起来，她蹙着眉头，想了好一阵，才试探着问道：“那我们可以直接在她面前谈这件事吗？” 张瑾用谴责的目光看向她：“当然不行，那样会吓到她的！” 苏白芷撇了撇嘴，又安静了下来。 张瑾见她不说话，又扭头看了看正一个人认真地拼着魔方的凡凡，干脆低下头玩起了手机。 一直到服务生开始上菜，包厢里的三个人都是一言不发。 “凡凡，过来吃饭啦！” 沉浸在魔方世界的凡凡听到了张瑾的呼唤声，头也不抬地站起身朝这里走来，手里的动作不曾停歇。 张瑾不满地说道：“要吃饭了，把魔方放下来吧，一会儿吃完饭再接着玩。” 凡凡抬起头，长大了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用祈求的语气说道：“张瑾哥哥，我马上就拼好了。” 张瑾最受不了她撒娇卖萌，可眼见着一桌子的菜，张瑾还是狠了狠心，说道：“不行，先吃饭，一会儿再接着玩。” 凡凡只好悻悻地把魔方放到一旁的茶几上。 坐在张瑾对面的苏白芷还陷在沉思中，张瑾提醒她好几次该吃饭了，她都是敷衍回答，手里的动作慢吞吞的，显然心不在焉。 张瑾见她这样，也没办法管她，只好自己先带着凡凡吃了起来。 这顿饭花的可是自己的钱，自己倒无所谓，最起码得让凡凡吃饱。 就在他刚刚拿起筷子的时候，却突然听到窝在他怀里的凡凡低声对他说了一句：“张瑾哥哥，窗外有人。” 第二百五十五章 有人偷袭 “张瑾哥哥，窗外有人。” 闻言，张瑾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 他们现在所在的包厢位于餐厅的二楼，窗外并没有邻着街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能肯定的是，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 更何况，如果真的只是楼下有人，凡凡是不会这样提醒他的。 张瑾的第一反应是穿越者联盟的人。自从完成任务回到现实世界以后，张瑾就一直紧绷着神经，时刻防备着联盟的人偷袭。他始终觉得，联盟的人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们的。 此时，听到异常现象，张瑾也不觉警惕起来。 趁着苏白芷还在发呆的功夫，张瑾和凡凡做了一个快速而短暂的交流。 “凡凡，你能感受到那人现在所在的位置吗？” 凡凡闭上眼睛，说道：“就离窗户不远，好像是贴着墙。” 以前，有时候凡凡也会像是报警器一样，敏锐地感知到危险的存在，可像这次一样这么细致的，好像还是第一次。 张瑾早就习惯了凡凡身上的种种异像，因此也没觉得惊讶，更是没有怀疑，就相信了她。 “凡凡，你找到那边去，带着你苏姐姐一起。” 张瑾指了指身后的位置，示意凡凡躲到那里。他的身后是一扇屏风，非常大，足以遮挡住两个人，并且不是正对着窗户，相对来说比较安全。 凡凡想要说什么，在看到张瑾坚定的眼神时，却又止住了。 她绷着小脸，跑到苏白芷身边，主动拉起了她的手。 然而下一秒，一件让在场的几个人都万分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凡凡的小手刚刚触碰到苏白芷的皮肤的那一刻，“啪”的一声，把所有人都吓得一呆。 苏白芷反手一挥，一把将凡凡的手打开了，从声音来听，用的劲儿还不小。 凡凡当场就是一愣，看着自己泛红的手背发呆，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苏白芷倒是反应过来了，但她手足无措地看看凡凡的脸，又看看她的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那一声太响了，听得张瑾心中一痛，连忙冲过去，抓住凡凡的手仔细检查。 虽然只是红肿了，没有什么伤口，但那红印在凡凡雪白的小手上却更是显眼。 “你干什么？！”看到凡凡受伤，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苏白芷的声音被张瑾可以忽略了，他心疼地捧着凡凡的手帮她吹吹。 自从他把凡凡带回来以后，就一直像是对待珍宝一样地护着她，哪怕有一点磕磕碰碰的都要心疼半天，更何况现在直接被人当着他的面给打了。 他知道苏白芷可能不是有意的，可他还是不满于苏白芷对待凡凡的态度。 心中有怒火，语气难免也冷了一些：“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冲我来，没必要这样对一个孩子。” “不是的……我……” 张瑾不耐烦地摆摆手，不再搭理她。 他现在心情很不好。 这种程度的伤是不需要抹药的，红印过一会儿就会自动消下去，只是刚刚被打的时候比较痛而已。 张瑾也就没急着去拿药，而是细心地给凡凡揉着手背，时不时还用轻柔的声音哄她。 凡凡眨巴着委屈的大眼睛，眼眶里有泪光闪烁，却偏偏憋着眼泪不让它掉下来，这幅故作坚强的模样看得张瑾又是一阵心疼。 一旁的苏白芷在看到凡凡眼中的泪光时，顿时就有点懵。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明明刚才这小女孩还拿眼睛瞪她，怎么张瑾一发怒，她瞬间就变得委屈巴巴了？张瑾凶的又不是她！ 可是看到女孩眼眶中越积越多的水汽，苏白芷又放下了自己心中的怀疑，开始自责起来。 刚才打开女孩的手完全是她下意识的反应，她不习惯别人的触碰。可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所以只有沉默。 就这么过了有一会儿，眼看着凡凡的泪渐渐止住了，苏白芷终于想起来自己应该说什么。 “那……那个，对不……” 听到苏白芷开口，张瑾正要转头，却忽然听到耳边“嗖”地一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以飞快的速度从身侧射了过去。 他顺手一把推开了身边不远处的苏白芷，然后反应迅速地抱起凡凡朝后退开，躲过危险区。 站稳以后，他才来得及去分析现在的情况。 只见一根筷子粗细的钢针定在了门上，而钢针发来的方向，正是窗户。 张瑾连忙转头去看，只见刚才他们特意关上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谁打开了。 “糟了！把这茬给忘了！” 其实不久前凡凡告诉他窗外有人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警惕，可是后来又发生了那样的事，他一时间竟然把窗外的人给忘了。 张瑾又看了一眼被他一掌推得跌坐在地的苏白芷，见她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如果因为他而连累到无辜的人，那他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此时的苏白芷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她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自觉地向远离窗户的方向退着，并给自己寻找遮挡物。 她一边退一边冲张瑾喊：“张瑾！你们没事吧？！快躲起来！” 同样正抱着凡凡寻找遮挡物的张瑾差点没一头栽下去，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冒着危险冲苏白芷大声喊道：“躲好！不要出声！” 身体躲开了窗户外人的视线范围，声音还是会暴露人的位置。 苏白芷听话地沉默了。 刚才那枚钢针可以说是擦着张瑾的脸颊射过去的，就冲这一点，张瑾就基本上可以确信，这人十有八九就是穿越者联盟的人。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人一上来就放杀招？难道联盟的人想灭口？可是原因呢？ 情况紧急，一些问题只是在他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他根本没有时间仔细思考。 现在他所面临的最重要的事，是如何在能够保护好凡凡和苏白芷的前提下，摆脱这些人。 就在他躲在屏风后面，努力思考对策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从门口处发出一阵巨响。 “嘭嘭嘭！” 张瑾心中一紧，他意识到有人在砸门！ 这下糟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黑衣保镖 窗外有人偷袭，门口处有人砸门，情况危急。 张瑾意识到，这次很可能逃不过去了。 面对这样的绝境，他不得不开始思考用主动投降换来凡凡和苏白芷安全的可能性。 还没等他考虑好，门就被人从外面撞开了。 下一秒，一群身穿黑色西装，面戴墨镜的人涌了进来。 张瑾看得发傻，什么时候穿越者联盟的人都换成这副打扮了？怎么个个穿得跟保镖似的？ 而且，领头的那个人好像看着有点眼熟啊…… 张瑾停在原地回忆自己到底在哪见过这个黑衣领头人，一时间忘了自己刚才想好的主动露面投降的计划。 他没来得及回忆起来，很快，这个领头人就主动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大小姐！你在哪里？！” 一声熟悉的“大小姐”让张瑾终于想起来，这不是苏白芷的保镖吗？！ 苏白芷没有出声回应，但是整个人却默默地从角落里钻了出来。看来她还记着刚才张瑾对她的嘱咐：不要出声。 确认了苏白芷安然无恙后，领头的黑衣人再没有什么顾忌。他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人立即行动。 他身后的黑衣人接到命令以后，有几个人直奔窗户，还有几个人在房间内搜寻着。 没过多久，还在发呆的张瑾就被他的手下揪了出来。 苏白芷在现身以后就立即被黑衣保镖包围了起来，很快，张瑾和凡凡也被推进了保护圈之内。 靠近苏白芷以后，张瑾趁机小声问她：“这些都是你的保镖？” 苏白芷点点头，怕张瑾听不清，还故意往这边凑了凑，小声回道：“是的，这些都是随身跟着我的保镖，会时刻保护我的安全。” 张瑾目瞪口呆地问：“所以今天我们出来的时候，身后一直有保镖跟着？” “那倒没有。”苏白芷说道，“这些人是刚刚我父亲帮我调过来的，能来这么快只是凑巧罢了。” 听了这个答案，张瑾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松一口气。 见他不说话，苏白芷还以为他是在害怕，于是安慰他道：“你不要担心，有他们在，我们不会有事的。应该很快就能过去了。” 张瑾的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袭击他们的是穿越者联盟的人这件事一定不能说出口，张瑾也不知道苏白芷他们能不能看出窗外的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他觉得目前还是最好保持沉默。 去窗户那里调查的黑衣人很快就回来了，对领头人汇报：“远哥，窗外没有人，应该是跑了。” 被叫做“远哥”的人皱了皱眉，又下了一道命令：“去附近找找看，能不能查出什么线索来。” “是。”那几个人应声。 被派去搜查房间的那几个人也回来了。 “远哥，房间里没有情况。” “好，你们几个去跟老板交涉，一会儿到这里集合。” “是！” 一切都吩咐完之后，远哥才走到苏白芷的面前。 “大小姐，现在已经安全了。” 围在苏白芷身边的黑衣人自觉地给她让开了一条通道，苏白芷从里面走了出来。 “人跑了？没抓到？” 远哥冲她微微欠身：“是，已经派人去找了。” “知道是哪边的人吗？” “还没有找到可以确认袭击者身份的线索。” “好吧。”苏白芷点点头，又问道，“王远，我爸都跟你说什么了？” “苏先生让我时刻都跟着您，一步也不许离开。” 苏白芷的秀眉皱了起来：“最近出什么事了吗？我爸今天怎么突然让你过来？” 一直对她态度恭谨的王远这次却没有回答，他抬头看了张瑾一眼。 只这一眼，就让张瑾明白了他的含义。 苏白芷也看了出来，想了想说道：“那行，一会儿我们再说这件事，现在，先送我朋友回家吧。” “是。”王远应道。 张瑾看了看满满一桌子的菜，他们还没能吃上几口，这就要走了，不禁觉得有点可惜。 可是发生了刚才的事，这个地方肯定不能再待下去了。 张瑾对苏白芷说：“你们在这等我一下，我先去结账。” 他们之前说好的，这顿饭由他来请客，不管苏白芷有没有吃到，最后都应该由他来买单。 听到他的话，苏白芷却连忙拽住了他，说道：“不用，账单你就不要管了。” 张瑾坚定地说：“不行，说好了我请客。” 苏白芷拉着他的袖子不放。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安静地站在一旁的王远出声劝道：“张先生，这次事发突然，袭击者应该也是冲着大小姐来的，您算是被连累的。这次让您受到了惊吓，大小姐觉得很抱歉，所以想要补偿一下您，您就接受了吧。” 苏白芷连忙点头附和：“对，我很抱歉，这次算是补偿你的。” “可是……”张瑾还在犹豫。 苏白芷忽然低下了头，小声说道：“也算是……算是……道歉。” “什么？” 苏白芷偷瞄了凡凡一眼。 “凡凡啊，刚才……对不起……” 听到这句话，张瑾才明白过来苏白芷在说什么。他看着苏白芷因为一句道歉而憋得脸色通红，内心怀疑：该不会这位大小姐长这么大都没怎么跟人道过谦吧？ 原本就不是多大的事，苏白芷也不是故意的，既然现在也主动道歉了，张瑾觉得也没必要跟她斤斤计较。 于是他轻轻推了推凡凡，提醒道：“凡凡，苏姐姐跟你道歉呢，你应该说什么？” 凡凡皱着个小脸，在张瑾的催促之下，不情不愿地嘟囔了三个字：“没关系。” 张瑾看到她的样子，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没想到这小孩还挺记仇。 苏白芷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张瑾也不好再坚持结账。接着，他就安静地听从王远的安排，带着凡凡跟在苏白芷的身后，被保护着离开了餐厅。 他刚才就已经注意到了，王远似乎误会了袭击者的来意。从那根目标明确的钢针，以及神出鬼没的身形来看，张瑾基本上可以确定袭击者就是联盟的人。 但既然他自己为袭击者的出现做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张瑾也没有必要澄清这件事。他只需要好好扮演“一个受到牵连的无辜路人”的角色就好了。 餐厅门口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王远领着张瑾几人坐了进去。 车子很快就启动了，朝着张瑾的诊所的方向驶去。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不做交易 车上，苏白芷和张瑾一起坐在后排，凡凡被他们夹在中间。 回诊所的路上，一切正常，他们没有再遇到袭击。之前那个袭击的人只在餐厅的时候出现了一下，连面都没有露，看到了保镖闯进来以后就直接逃了。 坐在副驾驶的王远这会儿察觉到不对劲儿了。 他对苏白芷说：“大小姐，你能把我们到达餐厅之前发生的事讲讲吗？” 苏白芷愣了愣，顺从地跟他讲了一遍，并且在王远的提示下还回想起很多细节。 她讲完以后，王远就陷入了沉思。 苏白芷见他再没有后话，也没说什么。 在这过程中，张瑾一直一言不发。 突然间，苏白芷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打错了，转头问了张瑾一个问题：“张瑾，你看，跟着我们家的保镖是不是很有安全感？” 前排正思考着什么的王远也听到了苏白芷的话，他身子没动，耳朵却悄悄的红了。 张瑾被问得一怔，他不知道苏白芷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敷衍地点了点头。 他确实被苏家保镖的效率惊到了，虽然之前苏白芷说是巧合，可他还是觉得，王远他们出现的也太及时了。他不敢想象，如果王远没有赶到，他和苏白芷会面临什么样的境地。 张瑾本来以为那个问题敷衍一下也就过去了，没想到苏白芷又问了一句：“那你觉不觉得，有保镖很好？” “额……是挺好的。”这话倒是张瑾发自内心的。 废话，能请得起保镖就证明家里有钱，谁还会不喜欢有钱啊？ “那，我们做笔交易好不好？” 这话听着有点耳熟，张瑾立刻警惕了起来：“什么交易？” “我借给你几个随身保镖，你给我想要的东西，怎么样？” “……” 两人在去吃饭之前苏白芷就跟张瑾这么提议过，当时张瑾没答应，只说考虑考虑。他知道苏白芷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但他没想到苏白芷会这么执着，都到了这种关头了，居然还满脑子想着那件事。 关于苏白芷想知道的，张瑾还没想好要该怎么说。实话实说是万万不能的，他也想过编个理由把苏白芷骗过去，但是张瑾又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也不太靠谱。 一来，苏白芷是医学世家，她自己是医学系的研究生，父亲更是医学界大名鼎鼎的苏怀德苏教授，张瑾编出的理由能不能骗到她就很不好说。二来，张瑾知道苏白芷想要从他这得到答案是为了医学研究，出于同事的角度考虑，他不想给苏白芷一个错误的研究方向，让她把大量的精力和资源都投入进一个明知不可能有结果的事情中。 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出来。 可是张瑾不得不说，苏白芷提出的这个条件令他很是心动。 自打从任务世界回来以后，他几乎可以说是每天都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白天经常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晚上睡觉也睡不安稳。他生怕在自己放松警惕的时候，联盟的人找上门来。 他去过联盟，知道联盟里藏龙卧虎，什么样的人都没有。如果联盟真的想抓他，以他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足以反抗的。 如果他接受了苏白芷的提议，就相当于接过了她递过来的橄榄枝，也相当于站在了苏家这棵大树的庇护之下。他想着，不管联盟再怎么强大，后台再怎么硬，在遇到苏家的时候，总归要犹豫一下吧。 就在张瑾纠结不已的时候，前排的王远突然张口：“大小姐，属下今天收到了苏先生传来的消息，说是最近不太平，他把公司里的所有保镖都调出来了，还嘱咐我一直跟在您身边。” 王远这句话说得含蓄，但任谁都能听出他的意思来。他这是在暗示苏白芷最近他们家保镖的任务比较紧，分不出人手去保护张瑾。 张瑾也不是一点眼力劲都没有，既然王远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也没什么可以再纠结的了。 于是他对苏白芷说：“算了吧，我身边又没有什么危险，也不需要保镖。” 苏白芷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出王远话里的暗示，在听到张瑾的话以后，居然还不满地瞪了王远一眼，道：“我爸既然把你派给我了，自然就得听我的。我就不信了，你的手下那么多，难道还抽不出一两个人来？” 说罢，她又转头对张瑾说：“你不用担心，人的事我帮你解决，我只要你一句话，这个交易，你做还是不做？” 苏白芷的语气咄咄逼人，她在着急的时候，根本不会考虑那么多，更不会顾忌别人的感受。这一点从张瑾认识她的第一天起就深有体会。 大小姐一开口，王远就不再说话了。他的眼神直视前方，外表看起来就像是不再关心后排的事情，但张瑾能感觉到他在用耳朵关注着。 张瑾看了看王远沉默的侧脸，又看了看苏白芷，长叹一口气。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王远明摆着是不想分人给他，张瑾当然不能再接受苏白芷的提议。他不会这么不识趣。 张瑾再次开口，干脆地拒绝了苏白芷。 听到张瑾的态度是不同以前的坚定，苏白芷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她一直瞪着王远，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不容易终于劝得张瑾有点心动，却被王远的一句话突然给搅黄了，苏白芷心中怨气深重。 至此，这个话题算是彻底结束。 王远直接让司机开车把张瑾送到了诊所门口，此时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张瑾带着凡凡下了车，跟苏白芷告别。 其实他心里还是挺惭愧的，本来今天说是为了报答苏白芷上次帮忙，想要请她吃饭，结果最后弄得一团糟，饭也没请成。 张瑾临走前，对苏白芷说：“抱歉啊，没想到这次会遇到这样的事。下次有机会，一定再请你。” 苏白芷大方地摆了摆手，回答道：“本来这事也不怪你，真说起来，反倒是我连累了你。你放心，以后我一定还来找你的。” 听到这句话，张瑾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人没说几句话，王远就在前面催促了起来。 苏白芷又瞪他，王远却木着脸，全当看不见。 两人告别过后，商务车就掉了个头，径直开走了。 张瑾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不是产生了错觉，他好像无意间瞥到了了王远临走前看了自己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 第二百五十八章 打不开的锁 日子转眼间过去了好几天，张瑾最近的生活还算太平。 他们在第四个任务世界的时候，曾经无意间得到过一瓶可以改变凡凡瞳色的药膏，张瑾给凡凡用过一次，效果很好，而且居然还没有任何副作用。当时张瑾用了一次以后，顺手就把剩下的药膏扔进戒指里了，他这次从任务世界回来以后，意外地发现药膏也被他带了回来。 在征求过凡凡的意见之后，他在上次涂的药膏快要失效的时候，又给凡凡补涂了一次。 虽说异瞳很好看，也比较特别，但在出门的时候，终究没有黑色眼瞳方便。 黑眼睛的凡凡还是很漂亮，在张瑾的照顾之下，她的皮肤日渐白皙，身上也长了一些肉，整个人看起来比着之前要更加有活力。 与此同时，林舒经常在线指导张瑾，教他学会了如何给凡凡搭配服装，绑头发等等技能。 张瑾觉得，自己养女儿养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生活让张瑾感到满足，但同时，他也会时常有一些担忧。 穿越者联盟的存在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他只能整日担心着它什么时候会彻底扎进去置他于死地，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把这根刺拔出来。 除了那天和苏白芷一起吃饭的时候遇到过一次袭击，接下来的几天，他虽然有碰到过一些可疑的事情，但好在都没有对他产生什么严重的影响。 相应的，张瑾也从来没有抓到过联盟的人，甚至连正面都没瞧见过一眼。 可他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因为他知道，穿越者联盟的人不会就此罢休。 即便是到现在为止，张瑾也没有完全搞明白联盟的人究竟想要做什么，也不明白他是怎么跟这个组织结下的仇。他闲来无事的时候经常会思考这个问题，但一直都没有想出答案。 白天的时候一直提心吊胆的，好在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还能找到一些安慰。 最近他一直在做着一个同样的梦。 说一样也不太一样，这个梦的场景是不变的，但神奇的是，他可以随意操控在梦中的自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这个梦很真实，真实到他明明知道自己在做梦，却还是经常怀疑自己周围的一切会不会就是现实。 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到的，就是那个他刚从任务世界出来时就梦到过的院子。那是他爷爷的院子。 他每次进入这个梦境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刚开始的几天，他每天晚上都会进入院子中的书房找书看，当他发现等到醒来以后依旧能记得这些书上的内容以后，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后来，他不仅看书，有的时候还会抄书，想用这种方式来加深记忆。他想试着看能不能等醒来以后，把书的内容默写出来。 看书看烦的时候，他还会去别的房间转转，或者到院子里活动活动。 几天下来，整个院子的所有地方都被他摸索了一遍。 隔壁的药房他去过，还在那里煎过药，处理过药材。院子里的兵器他玩过，作为看书疲劳时用来放松的活动。 前院的那块田也被他糟蹋过。值得一提的是，张瑾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就发现，这块原本被爷爷用来种菜的地方现在却长满了花草。后来结合书房的一些书，张瑾才知道，原来这里的这些花草其实都是珍贵而又稀有的草药。 刚开始发现这东西其实都是草药的时候，张瑾非常兴奋，捧着书蹲在田边上研究得入了神，第二天被凡凡趴在他的床边叫了许久才醒过来。 总之，每次到了晚上，进入这个梦境的时候，张瑾就会感受到无比的充实和快乐。 院子里有一个上锁的房间，最开始的时候张瑾没有在意，可随着他对小院中其他场景探索的深入，他对这个上锁的房间的兴趣也越来越浓厚。 他经常在院子里的其他地方收获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所以他总觉得，这个上锁的房间里，说不定隐藏着更大的惊喜。 张瑾曾经试着去撬那把锁，却发现虽然那把锁看起来锈迹斑斑，牢固的程度却令人感到意外。无论他用什么方法，使多大的劲儿，都没能把锁给撬开。 可越是打不开，张瑾的好奇心就越强烈。 最近几天，张瑾一直在研究打开锁的方法。 他不是没有尝试过直接踹门，但是他惊讶地发现，这看着很普通的木门居然比锁还要结实，一脚踹下去居然纹丝不动。 这天晚上，张瑾试着借助院子里的工具，想试试看能不能把门卸掉。可诡异的是，他折腾了半天，木门却连道划痕都没有。 张瑾累得满头大汗，他把手里的长刀扔到旁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卧槽，这是什么木头做的门啊，怎么比石头还硬？！累死我了！” 他喘着粗气，歇着歇着，忽然突发奇想。 “话说，这不是我的梦境吗？按理说，我的梦里，所有的一切应该按照我的想法来才对啊。” “如果我的愿望足够强烈，这扇门会不会自动打开？” 张瑾坐在地上，闭上眼睛开始憋劲儿。 十秒钟过后，他睁开眼睛，看向门上的那把锁。 好像没什么变化。 张瑾并不放弃，闭上眼睛又努力了好一会儿。 睁开眼睛去看，还是没变化。 张瑾攒了一会儿的力气，挣扎着爬起来，伸手晃了晃锁，发现锁还是牢牢地挂在上面，一点自动打开的意思都没有。 “啊——” 张瑾绝望地大喊一声，顿时身上力气全无，“噗咚”一声就跌回了地上。 屁股下面坐的是软泥，摔下去也不怎么疼。 张瑾长叹一口气，上半身朝后一仰，直接躺在了地上。 梦境中似乎没有昼夜之分，张瑾一连几天进来，每次都是大白天。 今天的阳光依旧很好，温度适宜。张瑾平躺在土地上，鼻尖萦绕着泥土的清香，丝毫不觉得凉，反倒有种莫名地惬意感。 天上一朵朵白云悠闲地飘过，张瑾盯着它们发起了呆。 一片树叶不知道被风从哪里送了过来，正好落在了张瑾的脸上，遮挡住了他眼中清澈的倒影。 张瑾的眼前光线暗淡，什么都看不到了，但他却懒得动一动手指移开树叶。 风送来了树叶以后，却没有离开，而是盘旋在张瑾身边，轻轻抚着他的脸颊。 就在这种舒适惬意的环境中，渐渐地，张瑾轻轻闭上了眼睛…… 第二百五十九章 杂乱的储物室 张瑾是被一阵清风唤醒的。 他一睁眼，就感觉到自己脸上贴着什么东西。下意识伸手将那东西抚掉，一道刺眼的阳光直射在他的眼皮上，刺得他张不开眼睛。 浑身的肌肉都像是休眠了一般，僵硬又迟钝。 张瑾躺着缓了一会儿，才能坐起来，睁开眼睛看清周围的环境。 “嗯？怎么会……” 他刚一睁开眼睛，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他刚刚好像做梦来着，怎么从梦里醒来以后，人还在这个院子里？ 他不是应该躺在自己的床上吗？ 张瑾在四周环顾了一圈，发现自己周围的一切都和刚刚在梦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难道他现在还在梦里？而刚才他做的那个梦，难不成是他以前听说过的“梦中梦”？ 张瑾带着疑惑的心情，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脑中有一段记忆，潜意识告诉他那是刚才他做的一段梦。相比起现在的这种真实清晰的感觉，那段记忆要模糊许多。 他记得他还在这个院子里，只是除了眼前看到的景象以外，其他的事物都没给他留下什么印象。 他看到梦中的自己拿着一把小铲子走进了草药田，没有原因地，开始在田里面挖起土来。他挖了很久很久，终于挖出了一个东西。 是什么东西呢？他怎么努力去回想都想不起来。 那段记忆，他能明显的感知到那是梦。而现在他周围的场景还是爷爷的小院子，可有了刚才那段记忆作对比，他忽然发现，现在这个小院子给他的感觉要真实得多。 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木门，张瑾的脑子里一团乱麻。他站在这里发起了呆。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清风拂过，瞬间，他的思绪开始回笼，神智也终于清醒了起来。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那把锈迹斑斑的铜锁之上。 看着看着，他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 张瑾动了起来。他站在原地略微犹豫，随后径直朝药房的方向走去。 药房旁边还有一个房间，是比着张瑾小时候去过的爷爷的院子里多出来的一间房。前几天张瑾进去转过一圈，那里摆满了工具，小到剪刀大到铁锹，应有尽有。 就在刚才，他忽然回想起来，梦中他手里拿着的小铲子，似乎就在这个房间里面看到过。 没花多少时间，张瑾就找到了那把跟他梦里一模一样的小铲子。 他拿着小铲子走出屋，来到草药田旁，只需一眼，就找到了自己梦里挖到东西的地方。 他走过去，蹲下身，动手挖了起来。 没能挖几下，张瑾就敏锐地感觉到自己刚挖出来的一抔土里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他连忙放下铲子，两只手伸进那捧泥土里开始扒拉。很快，他在泥土中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这是……钥匙？” 张瑾顿时欣喜若狂，他赶忙用手把粘在钥匙上的土擦干净，然后撇下铲子和被他挖出一个坑来的草药田，拿着钥匙跑到了那扇他打不开的木门前面。 之前他对着那个铜锁研究了半天，因此在看到钥匙的一瞬间，他就能认出来，这八成就是能打开那把锁的钥匙！ 这扇门折磨了他好几天了，如今终于可以打开，让他进去一探究竟，他怎么能不激动？ 他满怀期待的心情，将钥匙插进了锁孔中，没有受到任何阻力，一切都很顺畅。 他轻轻使劲，这么一扭，只听到“咔嚓”一声。 然后他惊喜地发现，锁开了！ 这把他搞了几天死活打不开的锁，终于开了！ 他兴奋地拆下铜锁，急忙伸手去推木门。 推开门的一刹那，张瑾觉得自己好像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他说不上来那味道像什么，只是觉得很奇异。 奇怪的气味只在他的鼻尖停留了一瞬，很快就消失了，快到张瑾怀疑刚刚那一瞬间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随着木门的打开，屋外的阳光紧接着照了进来。首先迎接张瑾的是漫天飞舞的灰尘。 张瑾猝不及防，被呛得一直咳嗽，迈出的脚还没来得及落下，又下意识缩了回去。 这才刚刚打开门，张瑾就发现了这个房间和其他房间的不同之处。 自从张瑾第一次进入这个院子到现在，他去过的所有地方都非常干净整洁，哪怕是屋外的黄土地，哪怕是草药田，看起来都是干干净净的，像是有人在每天打理一样。 唯独这个房间里，有这么多的灰尘。尤其是在阳光的照射之下，这些到处漂浮的灰尘更加显眼。 张瑾犹豫一下，还是用袖子捂着口鼻，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是没有窗户的，除了木门处，在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容许阳光的进入。因此张瑾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着灰尘的地方，也只有门口那一块，走进房间以后倒还好。 走进房间以后，张瑾才发现，这间屋子和别的房间都不一样，这里不光灰尘多，东西也非常杂乱，有的地方堆积成山，有的地方零零散散，总之没有一样是整齐地摆好的。 与其他房间比起来，这个房间看起来就像是个储藏室，而是从来不会有人进的那种。 可如果只是单纯存放杂物的储藏室的话，又为什么要用那么坚固的锁锁起来呢？ 张瑾心中不禁感到疑惑。 屋内的东西堆放地太过杂乱，他一时找不到下脚的地方，只好先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翻翻看看。 地上堆的东西什么都有，有看起来很普通的长剑，有上了锁的木盒子，还有花瓶、铜镜、不知道有什么用处的长绳，等等。种类多的就像是刚摆过地摊收回来的东西一样。 “这些东西都是干嘛的？难不成是没有人要，所以才堆在这了？” 张瑾随意的翻了两下，很快就失去了兴趣，抬头朝更里面看去。 由于屋子里光线不足，因此越是往深处，就越是暗。张瑾站在这里，看不太清屋子的最里面放着的是什么，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轮廓。 但在昏暗之中，有一个东西却甚为显眼。 张瑾用脚在地上的杂物堆里踢了两下，给自己腾出了几块小小的空地，勉强能够落脚。 他就用这种方式，一边给自己找路，一边往里面走去。 第二百六十章 爷爷的东西 昏暗的房间中，所有东西都看不清楚样子，唯有一样东西是不同的。 那是一个长方形的物体，浑身泛着淡淡的银白色的光，又在所有东西的最上方，在昏暗中看起来非常显眼。 张瑾艰难地向房间的最里面前进，一步步蹭到了那银白色的东西旁边。 他走近了以后，才看清楚这东西似乎是一个小箱子。箱子本身是不会发光的，但因为颜色是亮银色，所以才会这么容易被看到。 屋内光线不好，张瑾只能大概看出箱子的轮廓，更多的就不能辨认了。于是他伸手去摸小箱子的把手，将它提在手里，然后转过身，按照原路返回。 他打算把箱子拿到屋外研究。 小箱子里面也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提着感觉有些重。好几次张瑾踮着脚走路的时候，都差点因为控制不好平衡摔倒了。 屋外的阳光依旧很耀眼。 张瑾提着箱子一路走到院子中央，先是将箱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嫌弃地抖了抖衣服上满身的灰尘，这才安稳地坐了下来。 那个房间里有那么多东西，张瑾却什么都不拿，偏偏提了这个箱子出来，不仅仅是因为这个箱子显眼，还因为他总觉得这个箱子上散发着一股让他感觉到亲切的气息。 这种气息来得莫名，却非常直接。在张瑾身上的表现就是，他一看到这个箱子，就想去碰它，去看它。 箱子的外表很简单，就是纯银色，没有过多的装饰。箱子侧面有一个锁扣，但是原本应该挂在上面的锁却不知所踪。 张瑾毫不犹豫地掀开锁扣，将箱子打开了。 打开箱子以后，张瑾惊讶地发现，箱子里装的东西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这个箱子的款式很现代化，最外面的那一层材料看起来也很有质感，在一堆破破烂烂的杂物中间很是引人注意。张瑾原本以为里面会放着什么特别的东西。 却没想到，原来这里面的东西，竟会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一卷纱布、一卷医用胶布、棉签，还有一些瓶瓶罐罐。 这不就是个医药箱吗？！ 看到这些，张瑾总算知道为什么这个箱子会让他感觉到亲切了。 不仅因为身为医生的他对医药箱本能的熟悉，而且还因为他发现，箱子里面的那些瓶瓶罐罐，他很久以前曾经见过。 那是他爷爷特制的药瓶。 张瑾的爷爷名叫张仲，做了一辈子的医生。张仲年轻时做过江湖郎中，四方游走，走到哪就给哪里的人看病，那时候的他只会中医。 虽然张仲到了中年的时候，也开始接触西医的东西，并且逐渐越来越熟练，但他内心里还是更加习惯中医的诊疗方法。也因此，即便是到他年老了，完全接受西医以后，也习惯随身携带一个药箱，里面放着一些自己特制的中药。 张瑾的爷爷用惯了中药，特意找人定制了一些药瓶，用来放他自己做的药膏。这种药瓶，天下独此一家。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每个药瓶的底部，都印着一个“仲”字。这是属于张瑾爷爷的特殊标识，就跟张瑾现在手里的爷爷的针灸包一样。 由此推断，不出意外的话，这个药箱，应该是张瑾的爷爷张仲留下来的。 张瑾在箱子里挑了几个瓷瓶拿出来，在手里晃了晃，惊讶地发现这几个瓶子里面都装的有东西，八成是爷爷特制的药膏。 他不禁感到疑惑。如果说，现在他真的正处在梦境之中的话，那为什么自己会梦到这个东西呢？ 张瑾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基本上可以肯定，这个医药箱他从来没有见过，他只认得里面的那些瓷瓶，这才由此推断这是爷爷的医药箱。 可是既然他从来没见过，又为什么会梦到呢？他梦到这个东西，又有什么意义？ 还有，既然这里有一个跟爷爷有关的东西，那是不是表明，其他地方也可能会有更多？ 想到这里，张瑾瞬间就激动了起来。不管这里是不是他的记忆或者梦境，这个医药箱的出现对他来说都是惊喜。而现在的他，期待着更多的惊喜出现。 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张瑾小心地将医药箱合上，返回小屋打算继续探索。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那个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屋子里，还隐藏着更多的宝藏…… 张瑾花了很久的时间待在那个他新发现的小屋里。等他终于带着一身疲惫走出来的时候，手上攥了不少东西。 屋外的阳光还是那样明媚，和之前张瑾刚刚进屋的时候相比没有任何变化。张瑾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屋子里究竟待了多久，只是他刚走出来的时候，门外的阳光差点没把他的眼睛刺瞎。 张瑾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能再次睁开眼睛。 他拿着手里的东西来到院子里的木桌前，将东西放在医药箱的旁边，摆列整齐。 不得不说，他这次收获颇丰。没想到看起来像是个杂物室的房间里，居然真的藏着这么多好东西。 如他所愿，他真的找到了一些跟爷爷有关的东西。 一些爷爷曾经用过的物品、一本爷爷手写的医书。 东西不多，但每一个上面都沾染着令张瑾感到熟悉的气息。这对于许久都没有见到过亲人的张瑾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安慰了。 又一次用怀念的眼神一一扫过那些爷爷的物品之后，张瑾把注意力放在了那本医书上。 在屋内的时候，张瑾粗略地翻过那本医书，认出书中的字体是爷爷的，并且还发现书里面夹着一封信。由于屋内光线很差，他当时就没有把信拆开。 信封上面写的是：“吾孙瑾儿亲启。” 在阳光下清晰地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张瑾的眼泪差点汹涌而出。 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叫过他“瑾儿”了。 张瑾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单手拆开了信封。 他任性地想着，如果这里是他自己编造的梦境，那他总该有点特权吧？这封信说不定就是梦境听到了他内心的声音，才出现的。既然如此，那他又为什么不能放任自己一次，好好地借机发泄一下自己对爷爷的思念？ 不管这封信里的内容是不是他幻想出来的，他都会把它当成真的。 张瑾眨了眨眼睛，展开信纸，开始读信的内容。 看着看着，他不自觉地，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第二百六十一章 贝壳里的空间 张瑾惊醒的时候，发现屋内漆黑一片。 最近为了提防穿越者联盟的人的偷袭，每天晚上睡觉之前，张瑾都会把家里所有的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的。 他缓缓从床上坐起来，瞥了一眼摆在床头的闹钟，惊讶地发现现在的时间是凌晨四点。也就是说，窗外的天还没有亮。 张瑾呆呆地坐在床上，思绪恍惚。 他觉得自己在那个院子里待的时间不止一天了，可当他醒来的时候，却发现一夜都还没过去。这种感觉他不是第一次体会到，前几次进入院子的时候，他也觉得时间过了很久，然而现实中他只是睡了一觉。 他之前一直以为这种时间差只是梦境造成的错觉，但是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不是梦境的缘故。 因为他待了那么久的院子，根本就不是一个梦。 之前张瑾在爷爷的一本医书里发现了一封爷爷写给他的信，刚开始看到那封信的时候，他还以为这只是自己内心的幻想在梦境中得以实现罢了。但当他打开那封信，看了信的内容以后，他才明白，原来他一直都想错了。 那个熟悉的院落根本就不是他的梦境，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空间。而将张瑾引入这个空间的媒介，就是自从他完成任务回到现实世界以后，就一直带在身上的贝壳，也就是那个在上个任务世界中，鲛人送给他的贝壳。 通过这封信，张瑾了解到，原来这个贝壳其实是特殊的法器，其内部有一个独立的空间，张瑾最近以为在做的梦，其实只是他的意识不小心进入了这个独立空间的表现。 信里还说，原本这个空间贝壳是张仲的东西，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才把这个东西交给了鲛人族。至于这个东西是从哪来的，又是为了什么原因张仲才会把它给鲛人族，这些事情信里都没有说明。 张瑾看到原来贝壳曾是自己爷爷的所属物时，这才明白过来。怪不得空间内部被布置的跟爷爷家里一模一样呢！ 既然空间是真实存在的，那也就表明，空间内的所有东西都是爷爷遗留下来的，都是真实存在的。 这个贝壳，以及这个空间，都是爷爷遗留下来的物品。 这个认知令张瑾感到五味陈杂。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原本一直以为是虚幻的东西，忽然间变得真实起来。不仅如此，他还在一夜之间发现了这么多爷爷留下来的东西，这是他以前从不敢想的。 与此同时，令张瑾不解的是，张仲当年把空间贝壳交给了鲛人，那他又为什么会把自己写给张瑾的信放在这个空间里？难道他早就预料到了将来有一天，张瑾会拿到这个贝壳？ 还有，爷爷为什么会和鲛人有交集？难道同样身为穿越者的爷爷也曾经到过万炎国？他在万炎国又经历了什么？ 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无人为他解答。 张瑾的脑子现在一团乱，他只觉得里面塞了很多东西，多到他根本理不清楚。 除了上面这些信息，信的最后，爷爷还欲盖弥彰地加了一句看起来和前文完全无关的话。 “不要寻找你父亲的踪迹，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够了。你有你应当承担的责任。” 张瑾因为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而感到头疼。他完全想不出来，爷爷对他写下这句话，究竟是想要表达什么。 当年张瑾的父亲忽然失踪，只留下年幼的张瑾和母亲相依为命。张瑾一直想不明白，父亲去了哪里，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去，究竟什么时候回来，或者说，他还会不会回来…… 这件事是他从小到大一直盘亘于心，永远都解不开的心结。 后来意外经历了第一次穿越，回来以后，张瑾打开了爷爷留下的锦囊，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家族是世代的“穿越者”，而自己的父亲，正是在任务世界中失踪的。 可除此之外，张瑾对于父亲的事还是一无所知。 迄今为止，张瑾一共经历了四次穿越任务。自从知道了失踪的父亲跟穿越有关，他每次身处任务世界的时候，都会格外关注身边的每一个细节。他想着，说不定什么时候，能在某处找到父亲留下的蛛丝马迹。但是一直到现在，他也什么都没发现。 他为此感到丧气，却也无可奈何。 如今爷爷突然嘱咐他，要他不要去找父亲的踪迹，又是为了什么？既然他也成为了穿越者，为什么不能找？还有爷爷说的属于他的“责任”，究竟指的是什么？ 张瑾坐在黑暗的房间里，拥着被子，渐渐陷入了沉思。 月光透过窗帘，洒满了整间屋子，给周围环境增添了一丝静谧的气氛。 张瑾不自觉地从枕头下摸出了那个他最近经常把玩的贝壳，捏在手里，指间一遍又一遍地拂过贝壳表面的纹路。 有许多待解的谜题摆在了他的面前，他却毫无头绪…… …… 夜过得很快，转眼间，天边泛起了微光。 张瑾是被突然响起的闹铃声惊醒的。 他被吓了一跳，怔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声音是从床头柜的方向传来的。他伸出胳膊想要把闹钟给摁掉，一抬手却发现自己浑身的肌肉都是僵硬的。 从贝壳空间里出来的时候是凌晨四点，一直到现在，张瑾都保持着呆坐的姿势，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封印了似的，一动都没动过。 如今天亮了，闹钟响了，他才像是被解除了封印。 张瑾忍着胳膊的酸痛关掉了吵闹不休的铃声，然后稍稍活动了几下，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这才终于慢慢将身体上的不适缓解过来。 等他起床的时候，窗外的天光已经大亮。 张瑾条件反射地拉开窗帘，检查了一遍自己昨晚睡觉前布置下来的东西。 等做完这一切，他的意识才算是逐渐清醒过来。 他看了一眼窗外的街道，看见了零零散散的路人。望着这熟悉的景物，他脑海中自动浮现出了接下来要做的事。 现在时间不早了，他需要快点去做早饭，一会儿诊所还要开门。昨天给凡凡留的作业今天要抽时间检查，凡凡还说有一些不懂的问题想要问他…… 张瑾晃了晃脑袋，又看了看湛蓝的天空，不自觉地深呼了一口气。他这口气吐了很长时间，似乎把心中积压了一整夜的烦闷和困扰都一起吐了出来。 新的一天开始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做。至于那些想不明白的疑问，就只能暂时埋下。 张瑾对着天空笑了笑。他想到，是时间去叫凡凡起床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视频通话 今天的天气很好。 气候已经逐渐步入深秋，最近的温度也越来越低。像今天这样艳阳高照的天气，已经算是近期难得的了。 明媚的阳光和清爽的秋风让张瑾纷杂的思绪变得明朗起来。 跑去那些暂时无法解决的问题和烦恼，生活还是要继续。 张瑾和往常一样，叫凡凡起床，然后去做早饭。待两人都收拾妥当以后，他习惯性地把家里所有的“机关陷阱”再检查一遍，然后领着凡凡出门，上锁。 虽然最近似乎没有什么危险，但张瑾依旧不敢放松警惕。 临走的时候，张瑾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把鲛人给他的贝壳带在了身上。 虽然今天一整天他都没有时间进入贝壳空间继续研究，但他还是觉得，把这东西带在身上才比较安心。 今天的工作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人多的时候，张瑾就忙于工作。人不过的时候，张瑾就抽时间教凡凡读书写字。 凡凡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进步非常快，到现在为止，已经基本上可以达到在看一般的书的时候阅读无障碍了。 张瑾每次看到凡凡的进步，哪怕只有一点点，他也感到非常自豪。这可是他手把手教导出来的成果。 中午刚吃完饭，是诊所病人最少的时候。今天天气凉爽，张瑾觉得没什么睡意，干脆也不休息了，拿出手机给女朋友林舒打过去了一个视频电话。 视频申请很快就被通过了。 “喂，亲爱的，你在忙吗？” 不知道是不是对面网络不好，视频刚一接通，画面就卡住了，那边传来的声音也是一顿一顿的。 “喂？小舒？” 张瑾又喊了几声，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这才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很快，那边就传来了张瑾熟悉的声音：“喂？听得到吗？” “可以了，你那边卡吗？” “现在好了。亲爱的，我正在教学楼这边，学校里的网不太好，所以会有点卡。” 张瑾理解地点点头。他也上过大学，知道学校里的校园网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视频卡顿也只是刚开始这一会儿，很快，林舒那边的画面就顺畅起来。她说她切换了一个网络。 张瑾跟林舒两人先是闲聊了几句，没多久，张瑾就忍不住开始炫耀了起来： “小舒，我跟你说件事，你绝对想象不到凡凡有多聪明！” 林舒看到了张瑾激动的神情，不禁好奇道：“怎么了？快跟我讲讲！” 于是，张瑾开心地对着林舒把凡凡从里到外都夸了一遍，重点尤其在“学习进步快”、“脑子聪明”这些方面。 张瑾越说越兴奋，足足夸了有半个小时还意犹未尽。好在此时凡凡被他打发进隔间的病床上睡午觉了，不然她听到了这些夸赞，肯定会害羞到头顶冒烟。 林舒一直笑眯眯地听着，时不时地附和张瑾几句。 “是吗？那真好啊，又聪明又听话，这样的孩子现在可不多啦。” “是啊是啊。”听到林舒的赞同，张瑾狂点头，“现在的小孩很多都是独生子，要么任性要么脾气差，没一个容易管的。他们都比不上我家凡凡好……” 他说完这句话，还没等林舒有什么反应，就又偷偷摸摸地接了一句：“要是我们的孩子也有这么听话就好了……” 他的声音太小，小到林舒完全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 张瑾笑了笑，改口道：“没什么，就是有点感慨，还没结婚呢，就提前体会到了养小孩的乐趣。” 对于热恋期的一对情侣来说，“结婚”这两个字可以算作是敏感词了。果然，张瑾的这句话刚刚说出口，就看到视频里的林舒脸颊上爬满了红晕。尽管她尽力遮掩，但神态中还是不受控制地透露出她害羞的心情。 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心理，林舒没有接他的这句话。张瑾也不在意，很快就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小舒，说起来，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你有一个学教育学的朋友吗？你能不能帮我问问，教育十岁左右的孩子需要什么注意事项？” 刚把凡凡接回来的时候，张瑾一心想让凡凡尽快适应现代社会，别的都没怎么考虑过。现在，凡凡显然对这个世界适应良好，因此张瑾觉得，差不多是时候把对凡凡的教育提上日程了。 这些都是张瑾从一开始就想到的，他曾经也跟林舒讨论过相关的问题，只是那时候还没有一个清晰的规划。现在眼看着凡凡对知识的吸收速度在逐渐加快，张瑾也慢慢意识到，针对凡凡的教育计划也要早些跟上才行。 林舒没想到他跳话题跳得这么快，愣了一下才回答道：“这个倒是没什么问题，我回头帮你问问。不过……” 林舒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提起这个，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了。比起你自己来教导凡凡，我觉得倒不如直接送她去学校。之前凡凡有心理方面的问题，这样教育是迫不得已，可既然她已经慢慢好起来了，那还是尽量给她提供一个正常的教育环境比较好。” 张瑾听到这番话，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林舒的意思他完全能理解，现在的小孩没几个不上学的，上学已经成了他们人生必须经历的事情。就算抛开学历不说，单说学校里的环境，也是对孩子的成长有不小的帮助的。 张瑾当然知道送凡凡去上学是最好的选择，但他也有他的顾虑。 虽说现在凡凡的瞳色不那么引人注目了，可她的性格和思想也还是非常特别的。首先她从小的成长环境就和一般的小孩不同，因此张瑾非常担心，担心她到底能不能融入普通小孩的社会中。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户籍。 凡凡现在是实实在在的黑户，身份证不好办，就不好入学。这对于张瑾来说算是很棘手的一件事。 所以，林舒说的那些观点，张瑾都赞同，可他就是没办法施行。而他的许多烦恼，都没办法向自己的女朋友诉说。 张瑾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开始冥思苦想，想着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让林舒接受凡凡不能上学这件事。 还没等他开口，却忽然发现视频画面再次卡了，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张瑾完全听不清林舒在说什么。 他疑惑地晃了晃手机，正想问林舒是不是网又出问题了，就在这时，忽然传来“嘟”的一声，画面上显示视频自动挂断。 张瑾盯着微信界面上“连接被中断”的提示，嘟囔道：“怎么回事？不是换了个网吗……” 第二百六十三章 受伤的女孩 视频通话被迫中断，张瑾都没来得及跟林舒告别。他再打过去的时候，却发现无论如何也不能接通。 正好这时候有人进来了，张瑾只好连忙发过去一个语音，也来不及看消息发没发过去，就匆匆放下了手机。 下午来诊所看病的人不算多，但一个接着一个，张瑾一直没找到空闲时间休息。 越是忙的时候，他越是会在心中感慨：“还是快点招一个助手吧，不然忙的时候一个人真的吃不消。” 就这样一直忙活到天色将暗的时候，张瑾才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位病人。 他好不容易能坐下喘口气，休息一会儿。凡凡帮张瑾东奔西跑拿东西，跑了一下午，这会儿见张瑾终于有时间坐下，连忙小跑着过去接了一杯水送到了张瑾面前。 张瑾接过水，笑得特别开心：“谢谢凡凡，凡凡真乖！” 凡凡冲他甜甜一笑，礼貌地说道：“不客气！” 张瑾看着凡凡坐回了她的小板凳上，见这会儿没人进来，于是习惯性地伸手去摸口袋里的手机。 然而他刚低下头，还没来得及解锁，就听到凡凡又喊起了他：“张瑾哥哥！又有人来了！” 张瑾抬头朝门口一看，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踉踉跄跄地朝这边走来。 来人穿着一身黑衣，个子不高，走路一摇一晃的，像是喝醉了似的，仿佛随时都要跌倒。 张瑾吓得连忙放下手机，站起身朝门口迎去。 既然是冲着诊所来的，那八成不是喝醉了，而是受伤了。 果然，等那人走进以后，张瑾借助室内白色的灯光看到了那人衣服上全是血迹。 由于那人穿的是黑衣服，再加上此时的外面天色暗淡，因此那人一身血的走在街上，倒意外的没能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眼见着那人虚弱到连台阶都几乎登不上来，张瑾连忙推开玻璃门，将人扶了进来。 光明诊所里不是没来过受到外伤的病人，只是像这样浑身是血的，张瑾还是第一次见。 张瑾小心翼翼地把人扶进诊所以后，这才借着灯光看清了这位伤者的面貌。 他毫不惊讶地发现，这位受伤的人，是一位女性。这一点，在刚才看到这人的身形的第一眼，张瑾就看出来了。 真正令他感到惊讶的是，单从相貌上来看，这人看起来年龄很小，小到如果称她为“女人”就会显得违和，而称她为“女孩”才算合适。 这么年轻的女孩，究竟是遭遇了什么，才会弄得满身是伤？ 张瑾连忙扶着她坐在了柔软的病床上，俯身向她询问：“姑娘，你身上哪里受伤了？” 这女孩虽然看起来年纪小，神情却是令人意外的镇定。她面无表情，眼神毫无波动，如果不是苍白的脸色表明她现在正处在失血中，张瑾可能还会以为她身上没伤。 女孩紧咬着薄薄的嘴唇，没有说话，只是木着脸，伸手在身上指了几处地方。 张瑾注意到，她指的这几处地方，衣服上都裂开了一条口子。 他皱着眉又问：“是割伤吗？我能揭开衣服看一下吗？” 女孩默默地点了点头。 好在这几处地方都不是隐私部位，情况紧急，张瑾只能帮着女孩将她的外衣脱下，为她查看伤口。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女孩的伤势非常棘手。 那几处伤口明显是被什么利器割了一下，每一道口子都很长，大约是因为受伤的时间不短了，大部分伤口处的血液都自动凝结了起来，勉强算是起到了一定的止血作用。 可从女孩衣物还有皮肤上的血迹来看，出血量还是不小的。 张瑾查看完伤口以后，心里也多少有数了。他毫不迟疑，转身去准备清理伤口需要用的东西。 凡凡现在已经学会跟张瑾默契配合了，在张瑾为女孩清理伤口的时候，她去帮忙拿来了包扎伤口需要用的纱布和药。 清理伤口的过程很是痛苦，但令张瑾没想到的是，女孩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注意到，每次女孩疼得厉害了，就死死地咬着嘴唇，强忍疼痛。 等一身的伤口都被清理干净以后，女孩的面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熬过了最痛苦的步骤，接下来包扎的过程就非常顺利。 张瑾见女孩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一边帮她包扎一边说道：“我现在暂时帮你把伤口包起来，但是你失血量太多，我建议你一会儿还是去趟医院，最好能输个血。” 虽然他这句话说得语气平淡，但事实上，他内心正为女孩的坚强而感到惊讶。就她这出血量，放在普通人身上恐怕早就昏迷了，而女孩居然直到现在都能保持神志清醒。 女孩明明听到了他的话，却一直沉默不语。 张瑾没想那么多，认真地进行着手上的工作。 女孩身上伤口虽多，但大部分都是在胳膊和腿上这些不致命的部位。张瑾也仔细检查过了，除了失血和这些皮肉伤，女孩身上应该没有其他的问题。 过了许久，张瑾终于完成了他的包扎工程。 紧急工作做完了，张瑾出于职业习惯，又对女孩嘱咐了一串养伤的注意事项。女孩全程沉默，连嘴都没张开过。 张瑾有些疑惑，问了一句：“我说的这些你都记住了吗？” 女孩的神情明显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仍然没有说话。 张瑾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毛病，见她一句“谢谢”都没有，也懒得跟她计较太多。 他说道：“你先坐在这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开点药。” 刚才他提出的“去医院”的建议，女孩显然没有听进去。张瑾见她状态还算可以，也没再说什么。 就在张瑾刚刚转身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衣摆被扯了一下。 他疑惑地转过身，正好看到女孩神情慌张地缩回了手。 “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女孩动作缓慢地摇了摇头。 “那还有什么事？” 女孩的嘴唇蠕动了几下，支吾了半天也没能吐出一个字来。 张瑾想着她可能是年纪小，还不太懂人情世故，尽管心里有些着急，却还是耐心地等着。 终于，他等到了女孩进入诊所以来，发出的第一个声音。 “那个……” 这两个字的声音极其微弱，张瑾险些没能听到。 他看到女孩脸上露出了极其为难的表情，还以为是自己给了她压力，于是放柔了声音说道：“没事，你不要着急，慢慢说。” 女孩像是受到了鼓励似的，努力从嗓子眼里憋出了一句断断续续的话： “那个……对不起，我……我没有钱……”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不给药钱 “你说什么？” 女孩憋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来，张瑾却没能听清。 女孩的脸颊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嫣红。 “我……没有……钱……” “没有什么？” 张瑾发誓，他不是故意逗弄这个姑娘，他是真的没有听清。 女孩深吸一口气，似乎在丹田憋足了气息，这才开口。 “我说！我没有钱！” 这一声音量倒是不小，把旁边的张瑾和凡凡都吓了一跳。 女孩似乎也被自己吓到了，这句话话音刚落，她的脸立刻变得通红。她羞愧地低下了头。 “额……”张瑾愣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这里是小诊所，平时诊治的也大多是小毛病，病人大多都是附近的居民，像这样公然赖账的，他一年可能也见不到一个。 哦，当然，之前故意挑事的那几个混混不算。 张瑾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到问了一句：“那你的家人呢？你受这么重的伤，不给他们打个电话？” 说起来，张瑾想起从见到女孩起，他一直忙着给女孩包扎伤口，却没想到问一句这伤口是怎么来的。 “对了，你是怎么受的伤啊？” 此时女孩脸上的红霞已经慢慢退去，那张俊俏的脸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她这回的音量终于正常了：“我没有家人，其余的无可奉告。” 她冰冷的语气让张瑾一脸懵逼。 几秒钟之前明明还不是这个态度啊，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难道是他哪里得罪她了？ 他就问了一句怎么受伤的而已，很过分吗？他可是医生哎！ 见女孩再次抿起了嘴唇，显然不愿意再开口的样子，张瑾也有些不高兴了。 连带着，他的语气也淡了下来：“行吧，随便你。这些我都管不着，但是医药费你不能说不给就不给。” “看在你是个小姑娘的份上，我也不好欺负你。这样吧，药你今天先拿走，等明天你有钱了，再过来结账。前提是，你必须要留下一件东西做抵押。” 张瑾的这个要求公正合理，一点都不过分。 女孩又开始咬嘴唇，她低着头想了半天，才勉为其难地开口道：“行，我答应你。你要我抵押什么东西？” 张瑾挑着眉毛看她：“手机，身份证，或者别的什么值钱的东西，都行。” 女孩皱着秀气的眉毛，抬手开始翻自己的口袋。 她一边翻着，张瑾就在旁边看。他看着看着，眉头也收拢了起来。 女孩动作的时候，双手颤抖地厉害，明显是失血过多的后遗症。仅从这小小的细节上，就能看出来她已经体力不支了。可偏偏她面上一点都不显，看起来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似的。 张瑾环抱着双臂看着颤抖的女孩，总有种自己在欺凌弱小的错觉。 见女孩掏了半天，什么都没掏出来，张瑾叹了一口气，正想说要不就算了，不为难一个小姑娘。可当他要开口的时候，却被女孩突然出声打断了。 “我身上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倒是有几样重要的东西，但是不能给你。” 女孩抬头，用清冷的目光看向他，语气淡然地说道：“要不我把药和纱布还你，我们两清，行吗？” 张瑾一口气噎在了喉头，差点没喘上来气。他刚刚消下去的火气几乎要被这句不要脸的话重新给勾上来。 女孩见张瑾不说话，以为他不愿意，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要是觉得还不够，就再划我几刀，这样总算公平了吧？” 张瑾顿时就想爆粗口，但他余光看到凡凡的身影，想想还是忍了。 他实在是没想到，这小姑娘看着不爱说话，一张嘴能把人给噎死。最关键的是，他还能从女孩的神情中看出几分认真来，就好像她说的这些话是发自内心的，不是故意耍赖。 女孩的目光还紧紧地盯着他，似乎是在等待他的答复。 张瑾气得冲女孩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行了，别折腾了，我不算你钱，你拿着药赶紧走吧。” 说罢，他转身就要去给女孩拿药。 第二次转身想要离开，却又被女孩给拦住了。 “等等！我没给钱，不能拿你的药！” 张瑾彻底服了，他实在是摸不透这小姑娘究竟是什么脾气。 眼见早就过了要关门的时间，张瑾懒得再跟她纠缠下去，回头瞥了她一眼说道：“就你身上那些伤，不换药的话短时间内好不了。你也别说废话了，回头什么时候想起来，过来还我钱就行。” 听到这番，女孩终于不再反驳。 张瑾给凡凡使了个眼神，让她帮忙看好女孩，自己去药房给她配药。 一时间，诊所内无比安静。 张瑾一边配药，一边还抽空从药房中探出头来往病房的方向看了几眼，欣慰地发现女孩一直都很安稳。 他手头上有两种伤药，一个贵一些，但效果好，用了以后能促进伤口愈合。还有一个比较便宜，但是药效差很多。 张瑾稍微想了几秒，还是决定那贵的那个。 虽然刚才他跟女孩说话的时候，态度不算特别好，但实际上，他在女孩说出“我没有家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还是软了一下。 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孩受这么重的伤，一个人踉跄着跑来诊所寻求救治，可见是真的没人管。张瑾已经猜到了，女孩之所以拒绝去医院输血，八成也是因为没钱。 没有人照顾，又没有钱，恐怕也不会有太好的养伤条件。张瑾想着，给她配贵一些的伤药，让她的伤口好的快一些，好歹也算是帮了她一把。 张瑾很小的时候，他的爷爷就经常对他讲四个字：“医者仁心”，他一直没有忘。 终于配好了药，张瑾提着一个袋子从药方里出来，走到女孩面前，将药递给她。 看着女孩苍白的脸色，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柔了下来：“拿着，这些药的用法我都写在盒子上了，你用之前先看看。” 女孩低着头，双手颤抖着地把袋子接了过去。 张瑾说：“行了，我们要关门了，你走吧。” 女孩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张瑾挑眉说道：“怎么？还有什么问题？” 却见女孩的嘴唇又开始蠕动，她再次回到了之前支支吾吾的状态。 “那个……要不……” 张瑾不耐烦地侧着耳朵：“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要不，我……用……” “你能不能大点声？” 女孩猛地抬头，大声吼道：“我没钱还你，我想问你，能不能用其他方式偿还？！” 第二百六十五章 如何报答 此话一出，张瑾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下意识后退几步，用一种复杂的眼神将女孩上下扫视了几圈，警惕道：“你想用什么方式偿还？” 女孩的声音中透着一丝难为情：“你……你需不需要……” “不需要！”张瑾没等她说完，就一口反驳，“你别想了，我是有女朋友的人！” “什么？”女孩愣了一下，等她反应过来之后，瞬间满脸通红。 “我说的不是这个！” 听到这话，张瑾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拍拍胸脯道：“那你说的是什么？” “我是说……你需不需要……额……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或者有没有什么仇家？我可以帮你报仇！除了这个以外，我……我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偿还了……” 随着女孩的话，张瑾的眉头越皱越紧。 仇家？报仇？这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一个人伤得浑身是血还能面不改色，难不成…… “难道你做杀人的生意？” 张瑾问这句话的时候没有想太多，脱口而出以后才发觉这句话问得不太妥当。 不能怪他大意，他实在是想象不到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孩会是那种电影中才会出现的“职业杀手”。 “杀人？”女孩怔了怔，冷着脸否认道，“我不杀人。” “那你说的报仇是指？” “报仇又不止杀人这一种方法？” 明明女孩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正常，可不知道为什么，张瑾却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女孩看向张瑾的眼神认真，和刚才她说要把纱布拆下来的时候一样认真。 直觉告诉张瑾，眼前的这个女孩一定跟一些危险的事情有莫大的关系，他最好是远离比较好。但当他看到女孩微微颤抖的身体，和苍白的唇色时，却总忍不住心软起来。 他拄着下巴想了许久，终于问出了那个他了有一阵的问题： “你是不是经常跟人打打杀杀的？身手很好？” 女孩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可以保命。” 对于张瑾的问题，女孩没有多说，可就是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一定程度上揭露了她的生活环境。 事关性命，一是温饱，二是安危。女孩很穷，这是显然的，但如果她的生命受到威胁是因为缺少食物和水，那常理之下，她会用“维持温饱”来形容。只有当她的安危没有保障的时候，她才会需要用自己的“身手”来“保命”。 这四个字把张瑾说得心里一酸。 他不知道女孩是什么身份，经历了什么，但此时此时，他不自觉地开始怜悯起她来。 张瑾陷入了犹豫之中。 他现在确实缺一个保镖，联盟的人对他虎视眈眈，时刻警惕着的生活让他感到厌烦。但同时，他深知联盟是一个多么危险的组织，他不想随随便便把与此事无关的人牵扯进来。 他又看了一眼正等待他答复女孩，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暂时放下了心中的想法，说道：“你今天还是先回去吧，如果真的因为拿了我的药而感到过意不去，那明天就来我的诊所里帮一天的忙，用以抵消药费。” 正好诊所里缺一个帮手，如果女孩真的想要感激他的话，倒是可以让她用这种方式报答。 满怀心事的张瑾没有注意到，在听到他的这个回答的瞬间，女孩眼中的光芒黯淡了许多。 沉默许久，女孩终于答应：“好。” 见她同意，张瑾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说道：“既然都说好了，那你今天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对了，晚上吃过饭以后记得吃药……” 说到这，张瑾突然顿了一下。他看着女孩瘦弱娇小的身材，不确定地追问了一句：“那个……你晚上有饭吃吧？” 女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只是由于她是低着头的，张瑾没有看到。 “有。” “那就行，你快回去吧，我的店要关门了。” “好。” 女孩垂着头，默默地从病床上站了起来。她抬脚，朝门口走去。 大概是因为身上有伤的缘故，她迈出的每一步都非常缓慢，虽然她的脸上仍是一点表情都没有，但从她颤抖的身形中可以看出，她在忍受着怎样的痛苦。 张瑾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中不忍。正巧这时，余光里瞥到了放在办公桌上的一袋子东西。 张瑾出声叫住了她：“等等！” 女孩顿时停了下来，扭头看向他，眼神中闪着光。 张瑾被她的眼神闪了一下，下意识闪躲了一下。 “额，那个……”张瑾快步走到办公桌前，将那一袋红枣提了起来。 “这个补血的，给你拿回去吃。不过一次性不要吃太多……” 这是今天上午的时候，隔壁房东大妈送过来的一袋子风干的红枣，据说是他们自家种的，她亲手加工的。 张瑾平时不大吃这个，原本都已经忘了，刚刚无意间看到，这才想起来。 红枣补血，张瑾料到女孩可能没钱买这些，这才想着把红枣送给她。尽管他也清楚，就女孩的出血量来说，吃点红枣根本于事无补，不过是图点心理安慰罢了。 女孩默默地接过红枣，一句话也没有说。她看了张瑾一眼，然后继续朝门口走去。 张瑾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出诊所，转身朝左边走。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现在的时间比着平时诊所关门的时间晚了许多。 女孩已经走了，张瑾也不再犹豫，带着凡凡一起把诊所里面大概收拾了一下，换下白大褂，拿起之前被他随手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又从抽屉里拿出钥匙，准备关门。 他一切都准备好的时候，凡凡还没穿好外套。 他站在门口等凡凡的时候，随手点开手机刷了一下微信，诧异地发现原来自己中午给林舒发的那条语音没有成功。 “咦？怎么失败了？小舒也没给我回信息啊……” 两人的视频通话是中途断掉的，一般情况下，两人都会互相发信息告别。现在他的语音没发出去就算了，林舒居然也没给他再发送任何信息，两人的对话就停止在那个意外断掉的视频那里。这有些不同寻常。 张瑾正疑惑着，眼神一扫，猛然发现了异常的原因。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机最上面本来应该是“4g”的地方，赫然是一个大叉！ 第二百六十六章 手机没信号 毫无缘由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张瑾的手机突然没有信号了。 而他整整一个下午都在忙工作，自从跟林舒挂断了视频以后，一次也没有拿起过手机，以至于他一直都没有发现手机的异常。 张瑾的手机就是普通的国产机，虽然价格不算贵，但质量却很好，在正常情况下，平时很少会突然之间没有信号。更何况，他今天下午一直在诊所待着，门都没出一下。 张瑾感到非常纳闷，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出现这样的毛病了？ 就在这时，凡凡已经穿好外套，走到了他面前，仰着脑袋看他。 张瑾顺手在凡凡的头上摸了一把，另一只手试着把手机重启了一下。 利用手机关机开机的这段间隙，张瑾把诊所的门给锁上了。 手机重新开机了以后，显示信号格的位置还是一个大叉。张瑾顿时就有点急了。 手机没网事小，但是一旦没了信号，那就相当于是一块废铁，他也就几乎等同于跟外界失去了联系。这让对手机有一定依赖性的他感到非常不安。 “怎么回事？难道是手机坏了？”张瑾嘟囔着。 他一边捣手机，一边往旁边的楼梯间拐。凡凡乖乖地跟在他身后，一如既往的安静。 楼梯间距离诊所的大门不远，也就几步路的距离。张瑾熟知这段路程，拐弯的时候连头也没抬。 下一秒，他就差点被摔个四脚朝天。 “哎哟卧槽！” 张瑾只感觉到自己脚下踢到了一个温软的东西，绊得他一个踉跄，差点扑到地上。 好在楼梯隔间比较窄，张瑾反应快，及时扶住了墙壁，不然此时他肯定得压在那个把他绊倒的东西上。 遗憾的是，猝不及防之下，他没能握紧手里的东西。手机随着惯性“啪”地一声飞出好远。 张瑾的一声惊叫将楼道里的感应灯惊醒了，一阵柔和的光芒乍然亮起，张瑾看着远处被摔得零散了的手机残骸，内心默默骂街。 带着哀怨的心情，他低下头，看向了那个差点把他绊倒的“东西”。 “咦？” 第一眼，张瑾只认出了那是一个人。那人靠墙坐在楼梯口的地方，头无力地低垂着，两腿伸直。 第二眼，张瑾发现这人身材娇小，身上的服饰也有些眼熟。 第三眼，张瑾就震惊了…… 这不是刚才那个满身是血的女孩吗？！她不是刚刚离开诊所吗？！ 张瑾连忙蹲下身，探头去看这人的脸，想要确认她的身份。 几秒种后，他确信自己没有认错。坐在地上的这个人，就是刚才他遇到的那个女孩！ 张瑾看着女孩紧闭着的眼睛，不禁皱起了眉。 他刚刚被女孩的腿绊倒，慌乱之下差点没直接踩上去，这么大的动静女孩都没醒，看起来倒像是陷入了昏迷。 之前女孩离开诊所的时候，除了面色比较苍白以外，整个人看起来还算正常。也不知道怎么的，只是刚一出门拐了个弯的功夫，就坐在这了。 张瑾试着推了推女孩的肩膀，喊了她好几声，女孩都没有任何反应。 看样子，是彻底昏过去了。 张瑾站起身，低头看着昏迷中的女孩，正皱眉想着要该怎么办，无意间视线却瞥到了放在女孩身边的一袋红枣。 暖黄的灯光下，那团红色看起来特别显眼。 张瑾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叹了口气，终于还是重新弯下了腰。 他小心地将女孩扶起，转头对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凡凡嘱咐道：“凡凡，帮我把手机捡起来，咱们先回家。” “好！”凡凡乖巧地应了一声。 刚刚在诊所的时候，张瑾已经对女孩的身体情况有所了解，所以现在女孩陷入昏迷的原因，他大概也能猜到，无非就是失血过多。 他原本想直接打120，但是手机没有信号，想要打电话就只能上楼回到家里用座机打。这么一番折腾下来，等救护车到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入了夜以后，气温就变得很低。张瑾考虑再三，还是觉得不能放任女孩在这里坐下去，因此决定先把女孩带回家再说。 人都昏倒在他的面前了，他不可能视而不见。 楼道狭窄，两个人并肩走的话不太容易，因此虽然女孩身材娇小，没什么重量，但张瑾扶着她上楼的动作还是略微艰难。 好不容易挪到了门口，张瑾用一只手扶着女孩不让她跌下去，另一只手在身上摸开门的钥匙。 手上毕竟托着一个人，终究是行动不太方便。张瑾掏钥匙的动作也要比往常磨蹭一些。 折腾了好半天，张瑾总算找到钥匙，并且把钥匙准确地插进了钥匙孔里。 转动钥匙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张瑾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他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什么地方出了错，再加上手里还有一个病患，他也就没有继续想下去，推开门就打算往里走。 他一边抬脚，一边把钥匙往口袋里塞。这本是他的习惯动作，打开门以后，身体就条件反射做出了这样的反应。但是他的身体却忘了他还扶着一个人。 不出意外的，张瑾一时间没控制住平衡，一个踉跄，差点被手上的重力给带倒。 好在他及时稳住了身形，没摔下去，但女孩比较倒霉，晃动之中，她的额头不小心撞到了门框，发出了“嘭”的一声巨响。 昏迷中的女孩还没做出什么反应呢，张瑾倒先“嘶”地抽了一口冷气，仿佛这一下撞到的不是女孩，而是他似的。 那个声音实在是太想了，只要女孩的头不是铁做的，那八成会起一个大包。 张瑾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尽管知道女孩现在听不到，可他还是忍不住跟她道歉： “对不住啊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一会儿给你上点药……” 话音刚落，只见原本正双眼紧闭的女孩，眼睫毛毫无预兆地突然颤抖几下，随后，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张瑾顿时更加心虚了。这姑娘该不会是被疼醒了吧？ “额……你醒了？” 女孩虽然张开了眼睛，但明显神智还没有完全清醒。她眨眨眼睛，晕晕乎乎地看向正前方。 门刚刚被打开，现在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张瑾家的客厅。 张瑾怕她误会，正想解释把她带过来的原因。刚一开口，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却被女孩突然狠狠地推了一下。 “躲开！” 张瑾的整个身子都被推得朝后仰。就在下一秒，一道风声从他身侧刮过。 第二百六十七章 遭到围攻 “哐叽”一声响，张瑾整个人都摔在了门框上，他的后背被震得一阵阵发疼。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是一道大力袭来，他被一条细细的手臂揽住了腰，脚不受控制地朝一旁退了过去。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女孩带到了她身后的位置。 看着女孩站在他的身前，上身微弓，双臂大张，摆出保护者的姿势，张瑾的心情十分复杂。 而他们的正对面，一个身材高大，带着黑色口罩的黑衣人正立在门内。 看到黑衣人手上拿着一把造型奇怪的短刀，张瑾的脸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能不动声色地进入到他“布满陷阱”的家里，并且一照面就直接对他动刀子的，除了穿越者联盟的人，他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 张瑾想起身后还有一个人，下意识转头确认凡凡的位置，等看到安然无恙的凡凡以后，又连忙将她护在身后。 黑衣人连续两招落空，不知道是出于惊讶，还是纯粹觉得时机不合适，竟然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他短暂的停顿也给了张瑾思考的时间。 虽说身前的这个女孩看架势似乎是个很厉害的人，但毕竟还是个女孩子，张瑾自然不会任由她挡在自己面前。 于是他没有过多犹豫，趁着黑衣人还没发难，伸手扯住了女孩瘦弱的胳膊。 左手触碰到女孩的身体时，张瑾才发现，原来她正在不动声色地颤抖着。 病情对女孩的影响很大，但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从表面上一点也看不出来女孩身受重伤。 张瑾在内心轻轻叹了一口气，轻轻地将女孩拽了开来。 女孩本来身体就没什么力气，刚刚脑袋在门框上撞了一下，正处在轻微的眩晕当中，强撑着架势已经是极限了。如今被张瑾轻轻一拽，她就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似的，整个人突然软了下来。 张瑾目瞪口呆地看着女孩晕倒在地，甚至没来得及去接她。 对面的黑衣人显然也被眼前的事情发展惊了一下，眼睁睁看着对手在自己面前倒下，不知道作何反应。 不过他很快就想起来，自己这次任务的主要目标不是这个晕倒的女孩，而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于是立即他重振旗鼓，抬手就朝张瑾刺去。 这一次他的动作是在张瑾的眼皮子地下进行的，张瑾毫不意外地躲了过去。 眼见着黑衣人要从门内冲出来，张瑾连忙将右手抚上挂在颈间的戒指上。下一秒，白光闪过，一把长剑出现在了张瑾的手中。 见到这幅场景，黑衣人似乎毫不惊讶。甚至连他进攻的动作都没有停顿一下。 张瑾一边后退，一边用手示意身后的凡凡往楼下跑。 见到黑衣人跳过躺在地上的女孩，没有伤害她，张瑾在内心松了一口气。 不论女孩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在张瑾和穿越者联盟的恩怨中，她终究只是一个无辜的路人，张瑾一点都不想把她牵扯进来。 楼道里打架施展不开，再加上张瑾惦记着昏迷在他家门口的女孩，害怕她受到牵连，于是张瑾一路将黑衣人往楼道外引。 张瑾的家所在的这条街不算繁华，现在时间已经接近深夜，街道上只有稀疏的行人。 张瑾手提长剑从楼道里冲出来的时候还有些顾虑，不过很快，他就顾不上犹豫了。 紧随其后的黑衣人似乎根本不怕被人看到，即便是到了宽广的街道上，他的攻势也不曾减弱，反而因为空间的扩大而更加凶猛。 张瑾一边用长剑阻挡他的攻击，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关注着凡凡的去向。 凡凡果然听从了他的指示，乖乖地远离楼道，站在诊所的房檐下，眼神担忧地望着这里。 按照张瑾的想法，家里现在并不安全，一是眼前的这个黑衣人不知道是怎么进入他们家的，二是他不确定联盟是否只派来了这一个人。 相比起来，还是他们刚刚离开的诊所相对安全一些。 张瑾也算是有一些武功底子的人，尽管算不上精通，可至少在面对眼前这个拿着短刀的黑衣人的时候足够自保。 如果没有其他的人再出现，只有这么一个黑衣人的话，张瑾有信心带着凡凡逃脱。 然而事实并没有如他所愿。 就在两人在街上开始打斗以后，没过多久，楼道里又接二连三的冲出了两三个黑衣人，并且没人手里都拿着武器。 张瑾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妙。联盟派来的人不比一般小混混，他们不仅经受过专业的训练，还很有可能手持一些奇奇怪怪的武器。一个持刀的黑衣人张瑾还能勉强应对，这么多人同时围攻他的话，那形势对他就非常不利了。 这些人甚至根本不需要和他打，他们只要派出一个人去拦截凡凡，张瑾就只能立刻缴械投降。 眼见着从楼道里出来的几个黑衣人一起围了过来，张瑾急得满头大汗。 他转头环视四周一圈，诧异地发现周围除了他们以外，一个路人都没有。而往常的这个时间，就算街上人不多，但总该有来往的车辆和行人。 如今，整条街道空荡荡的，不光没有路人，周围的所有店铺都关了门。 手机不能用，周围又没有人可以求救，张瑾只能靠自己的力量跟这几个黑衣人硬拼。 黑衣人接近以后，没有给他休息和调整的机会，直接对他发动了攻击。 张瑾浑身的肌肉紧绷，咬着牙去抵挡。目前为止，唯一让他存有一丝庆幸的是，暂时还没有人对凡凡动手。尽管他心里非常清楚，如果自己被抓了，凡凡也只会遭到和他同等的待遇。 虽说联盟的人并不想要张瑾的性命，但并不代表他们不会伤他。毕竟相比起一个健全的人，受了伤的人显然要更容易控制。因此，他们出手毫不留情，刀子直往张瑾身上招呼。 没多久，张瑾身上就挂了彩。 他的力气越来越弱，出剑抵挡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他被这几个人的攻势逼得只能防守，无法进攻。 渐渐地，张瑾开始感到绝望。他的膝盖有些发软，几乎要支撑不住他站立的姿势。 无意间和黑衣人的眼睛对视，他看到了对面人眼中流露出势在必得的神情。 张瑾拿剑的手腕酸疼，不管他怎么努力，都再也抬不起来了。 他无可奈何，沉默地垂下了头。 第二百六十八章 神秘人相助 “嘭！” 就在张瑾几乎想要放弃的时候，一道突兀的响声在他的背后不远处猛然炸开。 所有人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到了，张瑾也是猛地一激灵，差点没能躲过迎面而来的一刀。 身前有几个黑衣人虎视眈眈，张瑾听到响动也不敢转身查看，只能紧紧盯着这几个黑衣人的反应。 只见他们纷纷停止了攻击，齐刷刷地看向张瑾的身后，随后所有人都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张瑾见他们这幅模样，顿时对身后发生的事好奇的不得了。 刚才的那声动静听着有点耳熟，但一时间，他也不能立刻辨认出来。 难道是什么东西被踢到了？还是爆炸？ 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虽然都没有开口，却似乎在用眼神交流着什么。 张瑾趁他们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开始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撤。撤的同时，他的眼睛也不忘紧紧盯着这几个黑衣人。 由于不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张瑾不能判断那件事对他来说是否有利。为了避免危险，他必须要在警惕着黑衣人的同时，确认背后的状况。 等差不多撤退到一个他觉得安全的距离了，他这才微微偏头，看向街道的另一个方向。 就是这一回头，让他惊讶地差点叫出声来。 只见不远处的一个十字路口处，站着一个人影。由于天色太暗，张瑾不能看清那人的长相，只能从身形上判断出，那是一个削瘦高挑的男人。 然而，最近人瞩目的不是这个人，而是男人手里的东西。 那似乎是一把手枪，由于离得远看不清型号，也看不出真假。但可以肯定的是，刚才的那个动静，应该就是这把枪发出的。 张瑾之所以能这么肯定，是因为当他转过头以后，就看到男人握枪的手微微一动，随即，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声音再次响起。 男人对着天空，又开了一枪。 这还是张瑾在现实生活中第一次见到枪，别说真枪了，就连仿真枪和玩具枪他都没怎么见过。 第一眼看到男人手里的那把枪的时候的时候，张瑾还有种自己在看电影的错觉。 出去刚开始的怔愣，之后张瑾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下意识转头去看那几个黑衣人，却发现他们脸上似乎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有的只是凝重。 张瑾有些疑惑，不禁再次看向另一边的那个拿枪的男人。 那边就他一个人没错啊，为什么黑衣人看起来似乎对他很是忌惮？难道是怕他手里的枪？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等等……如果男人手里拿的是真枪的话，那他……该不会是警察吧？！ 顿时，张瑾的心情复杂起来。如果真是警察，他今天的确有可能逃过一劫，但之后如果被问起来，他又要怎么解释这次遭受的攻击呢？会不会牵扯到联盟和穿越者的事？ 心中涌出了千万种念头，可也都是一闪而过。眼下张瑾最应该在意的，是自己的处境。 就在黑衣人和张瑾双方尴尬的沉默中，拿枪的男人开始缓缓接近。 张瑾倒没什么感觉，他现在累得只顾得上喘气，反倒是那几个黑衣人看起来神情紧张。 男人一边靠近，一边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对准站在最前方的那个黑衣人。 仅仅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那个被瞄准的黑衣人眉头紧皱。 张瑾见男人一上来二话不说就把矛头指向黑衣人，虽然心中疑惑，却也乐得看热闹。于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安静不语。 男人不急不缓，一步一步逐渐靠近。他的动作看起来悠闲缓慢，却在不知不觉中蕴含着强大的气势。这股气势让这几个黑衣人开始不安起来。 随着双方距离逐渐缩短，黑衣人有些待不住了。男人的敌意明显，他们也似乎有所畏惧。 当男人几乎要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黑衣人终于有所动作。 他们没有人说一句话，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仅仅是互相对视了一番，随后，默契地聚拢在一起。 当一群人被一把枪瞄准的时候，最好的做法其实不是聚齐，而是分散，以来可以扰乱敌人的视听，分散敌人的注意力，二来可以减小伤亡。 张瑾在一旁看着黑衣人奇怪的动作，不自觉地后退几步，拼尽最后一起力气将长剑横在胸前，时刻提防他们突然发难。 就在气氛万分紧张的时刻，只见一个黑衣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奋力向地上砸去。下一瞬，浓烟骤起，很快就在周围弥漫开来。 他们这一招用的猝不及防。尽管当看到烟雾的那一刻，张瑾就已经猜到了他们想要做什么，可他还是没有能够阻止。 浓烟蔓延的范围非常广，张瑾一边急速后退，想要退出烟雾的范围，一边警惕着暗处的偷袭。 这股浓烟也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做的，来的快去的也快。 等到张瑾终于能够重新看清眼前的景物时，周围的浓烟也几乎已经消散干净。 意料之中，黑衣人已经全部消失了。然而令他没有料到的是，当他回头时才发现，之前那个拿枪的男人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空荡荡的街道上，只留下张瑾一个人。 张瑾四处张望，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算是什么情况？联盟的人撤了？那个男人也撤了？所以说他究竟是谁？又是来干嘛的？ 他本来还以为会有一场激烈的对决，现在看来，怎么感觉男人就是出现拿着枪吓唬吓唬联盟的人，把他们吓跑了以后就功成身退？ 要不要这么干脆利落啊？！他全程没跟男人说上一句话，男人居然就这么走了？！ 难不成他是专门来解救他的？ 还有扔烟雾弹逃跑这个套路是不是有点老套了啊！联盟好歹也是个大型组织，这么做是不是有点掉档次啊？！ 张瑾越想越懵逼，懵逼到他开始怀疑刚才所经历的这一切是不是他的一个无厘头的梦。 他完全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张瑾站在空荡荡的街道上，不自觉地开始发呆。直到一阵冷风吹过，将他惊醒。 对了！他突然想起来了！有一件事刚才差点被他给望到脑后！ 凡凡呢？！ 猛然想起这一茬，张瑾慌忙朝诊所门口望去。之前在他的嘱咐下，凡凡一直安静地躲在这里。 然而张瑾一抬头，却震惊地发现，凡凡不见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危机结束 目之所及到处都看不到凡凡的身影，张瑾一下子就慌了。刚才他和人打斗，为了不伤到凡凡这才让她躲远点，没想到后来自顾不暇，也没有精力时刻注意凡凡的动向。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刚才出现在附近的出了黑衣人和拿枪的男人以外，再没有其他人。难道凡凡被其中一方带走了？！ 张瑾心中焦急，张口就大声喊起了凡凡的名字。 “凡凡！凡凡你在哪里？！” 令他感到庆幸的是，没多久，他就看到楼道里钻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张瑾哥哥！我在这里！” 一听到这个声音，张瑾就确认了，那个小小的身影就是凡凡无误。 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慌忙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她。 “凡凡，你可吓死我了。不是告诉你待在那里不要乱跑吗？！” 情绪激动之下，张瑾一时间忘了疲惫和身上的伤痛，只顾着用眼神将凡凡从头到尾来回检查好几遍，生怕她受到一点伤害。 兴许是他的语气有些严厉了，凡凡仰头看着他，明亮的眼眸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蓄积起了泪光。 张瑾看到凡凡红红的眼睛，顿时怔住。下一秒，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大致上确认了凡凡的身上没什么异常，张瑾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看着凡凡红通通的双眼，他不禁感到一丝懊悔。 “凡凡，对不起啊，我不应该对你发脾气，是我太着急了……” 凡凡没有出声，含着眼泪摇了摇头。 张瑾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歉意：“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对不起啊凡凡，哥哥错了……” “不是……”凡凡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道歉，“张瑾哥哥，凡凡不生你的气。” “那你这是怎么了？”张瑾忽然面色一变，焦急地问道，“难道是哪里受伤了？凡凡，快告诉哥哥，你哪里不舒服？” 凡凡再次摇了摇头，眼中的泪水也被她的这个动作晃了下来。 “也不是……张瑾哥哥受伤了，凡凡……凡凡难过……” “啊？” 听到这话，张瑾一愣。见凡凡把目光凝在了自己右手手臂上，他也下意识朝那里看去。 见到衣服上晕染着的一团红色的痕迹时，张瑾这才想起来，这里是之前和联盟派来的黑衣人打斗的时候，不小心被小刀给划伤的。当时情况太危急，他完全没能顾得上分散出注意力给这处伤口。 后来的事情接踵而至，他的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中，一时间竟把身上的伤给忘得一干二净。 如今被凡凡提醒，他才忽然感觉到伤口处隐隐泛疼。 疼痛让他下意识想要去捂伤口，但他又看了看眼泪汪汪的凡凡，硬是忍住了疼痛，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对凡凡露出了一个微笑。 “好了凡凡，不要哭了，我一点都不疼。” 为了向凡凡证明他真的一点都不疼，他还蹲下身，特意用右手帮凡凡擦拭眼泪。 “你看，还能动，一点事都没有。这只是割伤而已，一点都不严重，等一会儿回去了包扎一下就好了。” 凡凡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软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怀疑：“可是流了好多血。” 张瑾哄道：“这一点点血不算多，你想想之前的那个姐姐，她流的血才算多，我这个和她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 见凡凡还是一脸担心的样子，张瑾想了想又说道：“不然一会儿你帮我包扎好不好？其实现在只有一点点疼，但是一会儿你帮包扎好了以后，就一点都不会疼了！” 凡凡的那双大眼睛猛地一亮，连连点头赞同：“好好好，那我们快点回去吧，凡凡帮你包扎！” 张瑾笑着点点头，站起身来。 把长剑收起来，又将一直被凡凡攥在手里的手机装进口袋，临上楼前，张瑾回头朝街道上看了一眼。 却见刚才还空荡荡的街道，这会儿又恢复了正常。张瑾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有几辆车从门前经过，人行道上还有散步的路人。 此时的张瑾身心疲惫，已经懒得去向刚才那会儿街道异样的原因了，反正有联盟的穿越者在，这里不管发生什么都没有稀奇的必要。 他牵着凡凡的手登上楼梯，走到家门口，看到那个奇怪的女孩还安安稳稳地躺在原地。 张瑾疲惫地叹了一口气，对凡凡说：“凡凡，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先进屋看看。不要关门，有什么事就大声喊我，好吗？” 凡凡抹了抹脸上残留的泪水，乖巧地点了点头。 张瑾提起精神，警惕地踏进了自己家的家门。 那群黑衣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进入了他的家，尽管那些人现在已经走了，可张瑾还是心存警惕。 谁知道那些人有没有在他的家留下什么烂七八糟的东西？ 张瑾走进客厅以后，先是快速检查了所有的房间，确认没有人后，才开始检查各个角落。 他实在是太累了，而且门外还有凡凡和一个昏迷的病人等着，他没办法检查得太细致，只能粗略地检查一遍，发现没有什么异常之后，就返回客厅门口，弯腰打算将仍处在昏迷中的女孩抱进房间。 当他的右手手臂贴上女孩的背部时，伤口处猛地一疼，他没忍住抽了一口冷气。 凡凡立刻投来了担忧的目光。 张瑾敏锐地察觉到凡凡的关心，立刻收拾好脸上的表情，努力冲她挤出了一个笑容，安慰道：“没事，就一下下疼。” 凡凡的眼睛里又开始泛起水光了。 张瑾不敢再耽搁，干脆利落地将女孩抱起，用他现在能达到的最快的速度走到沙发旁边，将女孩放下。 凡凡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出于职业精神，张瑾先是检查了一下女孩的状况，惊奇地发现女孩的情况比刚才好了很多，虽然他猜不到为什么，可这总归事件好事。 通过粗略地检查，他判断，现在的女孩应该不需要立即送医院了，她现在需要的是充足的休息。 于是张瑾放下心来，让凡凡到卧室拿了一个毛毯过来给女孩盖上，然后就不再管她。 他给女孩做检查的这段时间，凡凡一直很安静，他让做什么就听话地去做，只是一直用担忧的眼神默默催促他。 等处理好了一切事情，张瑾这才跌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对凡凡露出了一个疲惫的笑容。 “凡凡，去拿医药箱吧。” 第二百七十章 零食要囤起来 凡凡跟着张瑾也有一段日子了，平时张瑾在诊所工作的时候，凡凡经常会在一旁帮忙。久而久之，关于一些基本的处理伤口的方法，她也渐渐懂了一些。 张瑾很放心的把自己的右手臂交给了她。好歹有他在旁边看着，也不怕出什么差错。 虽说凡凡已经大概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可她知道的也仅仅是一些理论知识，还没有真正的动手实践过。 凡凡用镊子夹了一块酒精棉，看着张瑾手臂上那一道长长的伤口，脸上的表情紧张又郑重。 张瑾试图安慰她：“凡凡，只是消毒而已，一点都不会疼的，来吧。” 进行包扎之前，伤口周围的皮肤需要先用酒精消毒，但酒精不能直接触碰到伤口，所以一般来说，这个步骤的确不会疼。 但凡凡的手却一直在颤抖着，迟迟不敢靠近张瑾的手臂。 “凡凡，不要紧张，放松一些。如果看到你紧张的话，我也会跟着紧张的。”张瑾变着法地想要让凡凡放松下来。 凡凡听了，深呼一口气，努力试图让自己颤抖的手平静下来。 然而当她看到张瑾的伤口时，之前所做的一切心理暗示都变成了无用功。 凡凡丧气地垂下了头，将镊子递给张瑾，失落地说道：“张瑾哥哥，还是你自己来吧，我做不到……” 张瑾轻笑了一声，伸出左手摸了摸凡凡的脑袋。 “没关系，凡凡已经很棒了。那一会儿绑纱布的工作交给你好不好？” 凡凡红着眼眶，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张瑾接过镊子，熟练地为自己清理着伤口。 其实他身上不止这一处伤，只是其他地方的伤他都没有告诉凡凡。其中手臂上的这一处看起来最吓人，如果不是因为流血太多被凡凡发现了，他连这个伤都不打算让凡凡知道。 在张瑾拿着镊子开始给伤口消毒的时候，凡凡就不知道为什么转身跑了。张瑾只是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伤口很快就上好了药，只剩下用纱布包起来。这时候，凡凡还没有回来。 张瑾喊了一声：“凡凡！你在哪儿啊？” 凡凡的回应很快就传了过来，听声音，她好像是在她自己的房间，也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 “张瑾哥哥等我一下！马上来！” 张瑾只好耐心的等着。 隔了没一会儿，就见凡凡的房间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凡凡的身影从门内钻了出来，她的怀里还抱着一大堆的东西。 她抱着东西，一路小跑回到了张瑾的身边。 “张瑾哥哥！这些东西都给你！” 顾忌张瑾身上还有伤，凡凡没敢把东西直接塞到张瑾的怀里，而是全部摊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 看清了凡凡拿过来的是什么东西，张瑾顿时哭笑不得。 只见被凡凡摊在桌子上的竟然是一大堆零食，有薯片有饼干，其中各种各样的糖的数量占最多。 张瑾甚至眼尖地认出，有一些东西，是他很早之前给凡凡买的。 他不禁有些惊讶：“原来这些东西你都没吃啊？” 闻言，凡凡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不……不舍得吃……” 张瑾无可奈何地笑了：“可是这些买回来就是专门给你吃的啊，如果你不吃，那我买这些东西还有什么意义？” 张瑾经常给凡凡买零食。他不是不知道小孩子要少吃零食，尤其要少吃糖。但当他在超市或者商店看到这些零食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给凡凡买。 由于爷爷和父亲都是学医的，在他小的时候，零食这方面就管得特别严格，导致“不能吃零食”这件事成为了他整个童年的遗憾。长大了以后，他也变得不爱吃零食了，但他知道小孩子喜欢。 凡凡喜欢吃糖，尤其喜欢吃奶糖，这一点他早就发现了。他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所以每次去超市买东西的时候，看到有糖的地方，他都会忍不住买一些回来。 说实话，他自己也没算过一共给凡凡买了多少零食。为了让凡凡高兴，他每次都是买回来以后就直接交给凡凡了，也不会问凡凡之前的有没有吃完。 所以说，这些零食一直都是由凡凡自己保管，消耗量也是由凡凡自己来控制。 如今见到凡凡一下子拿出了这么多，张瑾感到好笑的同时，也不禁开始反思起来：他在这一点上是不是太过放纵凡凡了？ 凡凡清澈的声音打断了张瑾的自我反省：“张瑾哥哥，这些都是我特意存起来的。你是不是觉得身体很难受？快点把这些吃了，吃了就不会难受了！” 在凡凡的理解中，身体不舒服只有两个原因，一是受伤，二是饿的。 尽管跟着张瑾这么久了，可她还是没办法理解“生病”这件事。她过去的经历让她坚信，只要肚子吃饱了，不会每天都被人打，那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这个观点她没有对张瑾说过，因为她知道张瑾的工作就是帮别人治病。 张瑾也没有注意到这点，他被凡凡的前一句话吸引了注意力。 “你特意存起来的？为什么？” 他给凡凡买零食的频率完全是看心情，没有固定的时间。但他也能大概感觉到，自己有多么经常给凡凡买零食。 既然凡凡的零食供给从来没断过，那又何必囤货呢？ 张瑾疑惑地看向凡凡。 凡凡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因为这些都是食物啊，当然不能一次性全部吃完，一定要存起来的，万一以后没有食物了，这些东西就能派上用场。” 听到这个回答，张瑾愣了好一会儿。 凡凡以前的生活环境他是亲眼看到过的，他能够想明白凡凡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但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带着凡凡生活了这么久，竟然还是没能彻底消除凡凡内心的不安吗？ 她还是会下意识担忧，自己会回到以前那种生活吗？ 就在张瑾愣神的时候，凡凡已经不声不响地帮他把伤口包扎好了。 她的动作非常生疏，却又无比认真和谨慎，仿佛她做的是一场多么重大的手术似的。 包扎完毕后，她还在最上方打了一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 “好了，完成了！” 凡凡高兴地抬起头，满眼期待地看向张瑾，等待着他的夸奖。 而此时的张瑾还在晃神。 凡凡想了想，从旁边的那堆零食里捡出了一个东西，递到张瑾面前。 “张瑾哥哥，你吃这个吧，吃了这个就不疼了。” 张瑾听到声音，下意识低头，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块大白兔奶糖。 第二百七十一章 女孩离开 处理好伤口，稍作休息过后，张瑾才总算觉得身上恢复了一些力气。 他把家里唯一一间空房，也就是被他当做书房用的那间屋子收拾了一下，将昏迷的女孩安置在了那里。 之前在门口的时候，联盟的人突然袭击，要不是女孩及时醒来推了他一把，说不定他现在已经被联盟的人给抓走了。单是因为这件事，张瑾也不会对她置之不理。 之后，张瑾将凡凡哄回去睡觉，自己又把家里之前布置好的所有的警报器全都检查了一遍。 意料之中的，他发现有一半的警报器都失去了作用，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尽管现在这些东西对联盟的人已经不起作用了，可张瑾还是把剩下那些能用的重新安装了回去，总归是聊胜于无。 一切都安排好以后，原本就很疲惫的张瑾更是又累又饿。他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又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天空，想了想，还是从卧室里拿出笔记本电脑，然后回到客厅。 不久前凡凡拿出来的零食还铺在茶几上，张瑾把笔记本放在零食的旁边，自己则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是令人心惊胆战。张瑾现在已经完全不敢信任家里装的那些警报器了，既然白天的时候联盟的人能悄无声息地潜入进来，那晚上一定也能。 他不敢睡觉，生怕在他睡着了以后，发生什么意外。 既然不能睡觉，那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鼠标点了几下，很快，笔记本的显示屏上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画面。 张瑾随手从旁边的零食堆里拿出了一包薯片，一边吃一边盯着笔记本的屏幕看。 那是一段监控，被监控的地点正是他自己的家。这是他之前买警报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时顺带一块买的，小型的家用摄像头，他在自己的卧室装了一个，在客厅装了一个。 之前装这个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此时刚好能派上用场。他可以通过监控得知联盟的人是怎么进来的。 看监控是件很无聊的事，即便是进行过加速处理，视频的时间也还是很长。好在张瑾有足够的时间。 张瑾就这样一边悠闲地吃着东西，一边看监控。窗外的天一直是黑漆漆的，如果不看表的话，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就这样，一夜过去了…… 太阳刚刚从东边的地平线上冒出了半个头，阳关就已经强势地席卷了大地。 像是受到阳光的召唤，街道上的行人多了起来。一辆又一辆车缓缓驶过，他们的速度不能够更快，沿街一个挨一个的小摊贩限制了他们的速度。 现在是早集的时间，一天之中也只有这段时间，卖菜的小摊贩能够霸占这条街道。他们理直气壮地无视路过车辆的鸣笛，在催促和叫骂声中，用多年叫卖练就的大嗓门跟前来买菜的顾客讨价还价。只要来的人不是城管，他们就什么都不怕。 随着日光越来越亮，街道上逐渐开始变得嘈杂起来。而这些喧嚣的声音，都被张瑾的家中紧闭的玻璃窗隔绝在了外面。 日光还是斜的，堪堪能直接照射到窗户边上的地方。微弱的光线不足以唤醒躺在沙发上熟睡的人。 室外喧嚣的声音也完全影响不到室内的静谧。 可是没过多久，这份静谧就被突然打破。 “叮叮叮叮叮！！！！ 警报声响起的时候，张瑾已经陷入了深眠的阶段。他被警报声从深沉的梦中猛地拽回，尖锐的声音不停歇地在耳边响起，他只觉得脑袋都快要炸裂开来。 张瑾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想要翻个身，却忘了自己还躺在空间狭窄的沙发上，刚一扭动就差点跌到地板上。 也正是这一瞬间的失重感，把他吓了个清醒。他也这才意识到，一直在耳边吵闹不休的声音，不是闹铃，而是警报。 他慌忙从沙发上坐起来，鞋也来不及穿好，就迅速朝声源处奔去。 但他高估了自己的体力。 在沙发上窝了一整夜，连姿势都没有变过，他浑身的肌肉早就僵硬了，血液也像是被冻结了一般。 麻，浑身上都是麻的。这导致他刚一站起来，就差点摔倒。 好在这种感觉来的突然，走的也很快。没过几秒，张瑾就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 他不再犹豫，急忙赶往警报声响起的房间。 他有充足的时间判断出，声音传来的方向，是书房！ 昨天晚上他把那个受伤的女孩安排在书房以后，在她床头放了一些食物和水，就没再进去看过。现在警报声响起，明显是窗户被人动了，难不成是联盟的人去而复返？！ 带着担忧的心情，张瑾推开了书房的门。 警报声更加清晰，可以确定就是从这个房间里传出来的。 打开门后，张瑾第一眼看到的，是大开的窗户，窗框是变形的，像是被人用力拉扯过似的。而房间之内，一个人都没有，就连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女孩，也不知所踪。 张瑾连忙几步奔到床边，朝楼下望去，却没有看到女孩的身影。反倒是街上的路人纷纷朝这里投来探寻的目光。 张瑾皱了皱眉，回身将被粘在窗框上的警报器关闭了。 闹人的铃声终于消停了下来，街上的行人见这里似乎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也都收回了各自的注意力。 张瑾仔细检查了一下被破坏的窗框，最终得出结论，女孩应该不是被联盟的人绑架的，而是自己跑了。 他又回头看了看摆在墙角的那张简易的气垫床，发现摆在上面的东西，女孩一点都没动。唯一随着女孩一起消失的，是那一袋红枣。 警报声也惊动了凡凡，当张瑾关上窗户时，听到了背后响起凡凡的声音。 “张瑾哥哥，发生什么事了？” 他一转身，就看到穿着睡衣、满脸迷蒙的凡凡站在门口，疑惑地看着他。 “没发生什么，不用担心。”张瑾叹了口气，安抚道。 “只是那个受伤的姐姐离开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查看监控 被联盟派来的黑衣人袭击后的第二天，张瑾照常上班。 只是他临出门前，检查报警仪器更加仔细，并且还把家里所有贵重的物品都集中在一个包裹里，带在了身上。 家里现在已经不安全了，他必须要时刻警惕。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让他猛然醒悟过来，防护措施做的再好也没什么用，他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比不过穿越者联盟这一整个组织。 张瑾昨晚看了监控，虽然最后实在是支撑不住不小心睡着了，但他也是从监控里获得了一些信息。 监控显示，昨天上午，家里一切正常。到了下午差不多刚吃过午饭的那段时间，突然有一个黑衣人推开凡凡卧室的房门走进了客厅。 由于凡凡的卧室里没有安装摄像头，所以张瑾没有看到他们是怎么进来的。他只看到进来的第一个黑衣人手里拿着一件奇形怪状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什么仪器，只是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黑衣人走进客厅以后，先是警惕地在各个房间里搜寻了一圈，确认安全以后，这才返回凡凡的卧室，将另外几人接了进来。 张瑾特意去回想了一下，黑衣人进入放进的时间，差不多正是张瑾刚刚跟林舒结束视频聊天，开始忙碌的时候。 由于当时视频结束的突然，张瑾盯着手机屏研究了好一会儿，因此对当时的时间有很深的印象。 而且，好像就是那个时候，他的手机开始没有了信号，只是他当时没发现。 只是不知道，手机失去信号这件事，跟黑衣人有没有什么关联。 黑衣人进入客厅以后，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在所有房间内都搜索了一遍。张瑾没看出来他们用了什么方法，把家里安装的几乎所有“陷阱”都找到了。 随后，张瑾看到其中一个拿着“仪器”的黑衣人，到这些地方都晃悠了一圈。张瑾通过他的动作猜测他应该是在关闭所有警报器，只是他没看懂黑衣人是怎么做到的。 在完成了这些事情之后，黑衣人就没了多余的动作。他们分散到各个房间，埋伏起来，就没了动静。 之后的视频张瑾没看完，不知道后面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但仅仅是这一段，就足够让他浑身发寒。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被陌生人闯入，往日令自己感到熟悉和舒适的环境如今却任由危险的人在里面活动，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昨晚回家的时候，刚打开门，还没来得及有所察觉，就差点被一把刀刺中，这种感觉，张瑾每次想起来都是一阵后怕。 昨晚他有两次差点中招，一次是在家门口的时候，被黑衣人出其不意的偷袭。幸好当时因为一些巧合那个女孩苏醒，推了他一下，让他躲过了这一劫。 还有一次是后来他跟那几个黑衣人在街上打斗的时候，本来已经体力不支的他几乎快要投降，可后来却从天而降一个拿枪的男人帮他解决了危机。 现在回想起来，张瑾都觉得自己真的是非常幸运。 可是随后他又想到，这一次能侥幸逃脱，那下一次呢？下一次也能有这么好的运气，恰好遇贵人相助吗？ 说到底，不管运气有多么好，都不如手握实力来得安心。 张瑾思考了很久，终于得出一个结论：他们现在最缺少的，是能够自保的武器。 张瑾身上能算作武器的东西其实也就只有银针和长剑，这两样东西杀伤力都不大，前者适合偷袭，后者在他手里更加适合单打独斗。 他现在需要的，是杀伤力更大一些的武器。 凡凡也是，她现在唯一自保的手段就是瞳术，但这个能力在紧急战斗的时候其实是比较吃亏的。凡凡也需要一个适合她的武器。 整整一个上午，张瑾都坐在诊所的办公桌前，皱着眉满脸忧愁。 凡凡见他一直都处在“思考中”的状态，也很乖巧地没有过来打扰他。 只是她时不时地会朝张瑾眼下两团青黑的地方看上几眼，露出思索的表情。 由于昨晚睡眠不足，现在张瑾的脑子里晕晕乎乎的，越想脑袋越是发疼。 幸好今天病人不多，有足够的时间给张瑾坐在那里休息。 昨晚跟那个受伤的女孩说好了，要她今天来帮忙的。但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意外，今天一大早，女孩就急急忙忙跳窗逃跑了，可见想要远离张瑾他们的心情有多么迫切。 张瑾本来以为她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打脸来的很迅速。刚过吃午饭的时间，诊所门口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最开始，发现那个身影的不是张瑾，而是凡凡。 “张瑾哥哥！昨天的那个姐姐又回来了！” 听到凡凡的喊声，张瑾惊讶地抬头朝门口看去，果然看到了昨天的那个女孩。 女孩正推门进来，刚好撞上了张瑾的视线，随后迅速低下了头，浑身上下处处透露着心虚。 “你怎么又回来了？” 张瑾只是出于惊讶，随口一问，没想太多。 却没想到女孩听到这句问话，顿时浑身的动作一僵，嗫喏道：“我……我还没有报答你……” 听到“报答”两个字，张瑾想到昨晚女孩推了他一下，让他躲过了黑衣人的利刀，心里琢磨着这算不算是报过恩了？ 女孩见张瑾没说话，主动问道：“我需要做些什么？” “什么？” “我……不是说好了，要我来帮忙的吗？” “啊，这个啊……” 这件事张瑾几乎已经忘了，他昨天也不过是随口一提，根本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女孩居然还记得。 “这个一会儿再说，你先过来，我帮你换一下药。” 女孩站在原地，满脸犹豫，脚下未动。 张瑾见她这幅样子，想了想，试探地问道：“那要不……你自己换？” 女孩抬头看了他一眼，沉默地点了点头。 看到她这幅别扭的样子，张瑾莫名觉得有点想笑。 张瑾努力让自己憋住笑意，起身去帮女孩准备需要用到的药和物品。 第二百七十三章 宣枫 女孩身上带着大大小小的刀伤，也算是个病患。可偏偏她一点病患的自觉都没有，不但自己给自己换药，换完药以后，还积极地向张瑾询问自己的工作。 张瑾对她说：“像今天这样没有什么病人的时候，其实不需要你做什么。你身上到底还带着伤，不忙的时候，就找个地方坐着休息就行了。” 听到这句话，女孩抿抿嘴，没有说什么，只是仍旧坚持着不肯坐下。 见女孩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一副等待分配工作的样子，张瑾很是无奈，只好对她介绍起了诊所内的情况。 “这里是药房，诊所里大部分药都在这里存放着。你认识这些药吗？” 女孩抬眼在药架上扫视了一圈，很快说道：“认不全，只认识一部分。” 张瑾有些诧异。这里的药种类繁多，名字也千奇百怪，能认识一部分已经算是很难得了。 他指了几样常用的药品，问道：“这几样你认识吗？” 女孩点点头说：“你指的这几样我都认识。” 张瑾挑了挑眉，笑道：“那挺好的，如果今天我需要用药，就要麻烦你到这来帮我拿了。” “好。” 随后，张瑾又问了女孩一些问题。 一番接触过后，张瑾感到欣慰。女孩虽然看起来是个外行人，但意外地，还知道不少简单的医学常识，这倒是替张瑾省了不少功夫。 看样子，这女孩今天说不定还真能帮上忙呢。 诊所不算大，这会儿也没什么病人。张瑾将诊所内大致的情况以及可能需要女孩做的事情跟她交代过一遍以后，他们就没什么事需要做的了。 女孩不愿休息，自觉地跑到药房记药名，张瑾坐在办公桌前玩手机。 过了很久，女孩也没从药房出来。 张瑾有心想让她去休息，张了张嘴想要叫她，却忽然发现自己还不知道女孩叫什么。 无奈之下，张瑾只好站起身，几步走进药房，站在女孩的身后，有些尴尬地开了口。 “那个……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女孩闻声转身，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叫宣枫，宣纸的宣，枫叶的枫。” “宣枫？挺好听的名字。”张瑾愣一下，反应了过来，“你姓宣？” 女孩点了点头。 挺少见的姓啊……张瑾默默想到。 张瑾品味了一会儿这个名字，一抬头却看到女孩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笑道：“我叫张瑾，瑾就是瑾瑜的瑾，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嗯……” “至于那个孩子。”张瑾指了指坐在外面的小板凳上认真写着作业的凡凡，说道，“那个是我妹妹，名字叫凡凡。” 女孩朝凡凡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 互相介绍过后，张瑾想起了这次过来找宣枫的主要目的。 “对了，宣枫啊，现在诊所没什么人，你可以趁着现在清闲先休息一会儿，一会儿真正忙起来，可是连口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女孩看着张瑾嘴角的笑容，表情有些为难。 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张瑾待她进入有病床的隔间，对她说：“你可以现在这里躺一会儿，玩手机看电视都可以，一会儿有事的话我会叫你的。” 虽说女孩是因为欠了医药费才来这里帮忙抵债的，但张瑾还是暂时把她当做病人看待，因此没办法一直按照帮手的标准去指使她，总忍不住想多照顾她一下。 他也没想过什么亏不亏的，这个名叫“宣枫”的女孩看起来身世可怜，他就权当是做好事了。 跟宣枫嘱咐完之后，张瑾就直接转身离开了。他怕因为自己的存在而让宣枫感到不自在。 正巧这时候凡凡举着书来找他问问题，他也就没再去管宣枫。 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晃晃悠悠地过去了，偶尔有一两个病人前来，也只是感冒发烧的小病，打针输液都不需要，张瑾给他们包了几副药就算了事，他没有喊过宣枫。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间，张瑾有些饿了，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叫外卖。 自从那天晚上联盟的人闯入他的家里以后，他就过得十分小心翼翼，生怕再被联盟的人找到机会趁虚而入。如今，外面的食物，他有些不太敢吃了。 联盟的人和一般的人不同，他们有很多方法和手段，都是张瑾根本想象不到的。 而且，经过昨天的事以后，现在的张瑾有些不愿意回家。他今天想要晚点关门。 不关门不下班，饭总还要吃的。 正好今天诊所里有人可以帮忙看店，张瑾打算带着凡凡回家做饭。 想好了一切，张瑾起身去病房隔间找宣枫。 刚一跨进隔间门，张瑾就愣了一下。 只见宣枫正坐在病床上，没玩手机也没看电视，而是端端正正的坐着，背部挺得直直的，双腿规矩地并拢，脚安安静静地搁在地上。 张瑾顿时就无语了。这到底是在休息啊还是在受刑啊？ 看到张瑾走进来，宣枫瞬间抬起头看他。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额……”张瑾语气无奈，“没有……” 宣枫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张瑾沉默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这样坐着不累吗？” 宣枫眨巴眨巴眼睛，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是奇怪。 “不累啊。”她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张瑾轻轻叹了口气，没再抓着这个问题不放。 “我打算回去做晚饭，要麻烦你帮我看一会儿店。” 宣枫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在为自己终于能派上用场而感到高兴。 她快速应道：“没问题！” “我就在楼上，如果诊所里来了病人，或者遇到了什么你解决不了的事情，你可以直接在楼下喊我，我能听到。” 宣枫连连点头，表情认真。 张瑾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们还是交换一下手机号吧，你有什么事直接打我电话，这样方便一些。” 在电话里双方能够快速沟通更多的情况，直接打电话也避免了张瑾待在厨房里听不到宣枫的声音的可能性。 打电话是现代人沟通最便捷的方式，虽然有借机向女孩子要手机号的嫌疑，但张瑾还是提出了这个建议。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听到他的这句话，宣枫却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她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没有手机……” 第二百七十四章 比赛吃饭 手机是现代人最重要的交流工具，基本上可以说是人手一部，即便是不识字的老年人，也至少要有一部能够打电话发短信的老年机时刻放在身边。 没有手机的人，就几乎算是与社会脱离了关系，被整个现代社会排挤在外。 听到宣枫说她没有手机的时候，张瑾还试探着问了一句：“你的手机是不是丢了？” 宣枫摇摇头说：“不是，我原来就没有。” 张瑾不可置信道：“你从来就没用过？” 宣枫的脸颊变得微红，她语气不自在地说道：“也不是……我用过别人的……” 听到这句话，张瑾彻底震惊了。 “那……那行吧，那就按照原来说的，有什么事你就直接在楼下叫我就好。” 张瑾对宣枫嘱咐完，转身出去的时候，脸上还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去压抑自己想要继续问下去的欲望。 他跟宣枫毕竟认识了不久，两人之间也没什么关系，他不好过多地探听别人的隐私。 只不过，他又从另一个层面，认识到了这个女孩到底有多穷…… 虽然宣枫这个女孩看起来怪怪的，跟她周围的环境似乎格格不入，但张瑾还是比较相信她这个人的人品的。这种信任没有缘由，只靠感觉。 有宣枫在店里面守着，张瑾还算放心。 在这种特殊时期，他不敢也不愿意让凡凡离开自己的身边，即便是回去做个饭，也一定要带上凡凡。 以前的张瑾不经常自己做饭，因为工作忙的关系，基本上都是靠外卖过活。 但是自从家里有了凡凡以后，他就算是再忙再累，也会尽量减少点外卖的次数。他一个大男人怎么糙都没关系，小女孩一定要好好养！ 时至现在，托凡凡的福，张瑾的厨艺有了迅猛的提升。 在凡凡的帮忙下，张瑾很快就完成了今天的晚饭。 一锅管饱的白米饭，一道西红柿炒鸡蛋，一道青椒土豆丝。三个人吃也还能凑合。 别嫌菜这寒酸，这已经是张瑾进步之后能做的最好吃的菜了。 饭菜都做好以后，张瑾和凡凡一起把饭菜装进碗盘，两人又一起把午饭端到了楼下诊所。 虽然不用给宣枫发工资，但管一两顿饭张瑾还是能做到的。 由于平时很少做三人的饭，张瑾在做饭的时候总是怕不够吃，一不小心，米饭和菜都有些过量。他和凡凡在往下拿的时候，还有些担心吃不完。 后来他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眼睁睁看着宣枫吃空一碗又一碗的米饭，张瑾被吓得菜都不敢夹。他生怕自己的筷子挡住宣枫进食的路。 他也实在没想到，这样一个瘦弱的小姑娘，吃起饭来居然是这么一副不要命的架势。 宣枫的进食速度又快又残暴，张瑾生怕她噎住了，干脆放下筷子，起身去给她接了一杯水，递给她的同时还说道： “你不要急，慢慢吃，小心别噎住了。如果你觉得不够的话……我再上去给你做。” 听到张瑾的声音，宣枫猛地停住了动作。她动作缓慢地放下捧在手里的饭碗，头也随着手上的动作缓缓低垂了下去。 碗被放下去，张瑾这才能看到她那张小巧的脸。只是此时这张脸上面却布满了红霞。 宣枫满脸通红，不好意思地嗫喏道：“对……对不起，我太能吃了……” 跟别人同桌吃饭的时候，像她刚才这样埋头猛吃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这一点宣枫也知道。只是她实在是太饿了，一时间没有注意到。 后来听到张瑾说的那一句话，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她羞愧地埋下了头，不敢去看张瑾的脸色。 也正是因为她的这个动作，导致张瑾端着水杯的手尴尬地在半空中停留了许久。 “那啥……”张瑾自认为是见过世面的人，淡定地开口，“你要不要喝点水？” “啊？”宣枫迷茫地抬起了头，这才发现自己的面前有一只手端着一杯水。 她瞬间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本来就感到羞愧的宣枫这会儿简直羞愤欲死，她手忙脚乱地伸手接住了这杯水，由于太过紧张，在手指触碰到水杯的那一刻，还差点把水给打翻。 “对对对对不起！” 宣枫感觉自己的整个脑袋都是又涨又热的，头顶都像是在冒烟。 张瑾被她慌乱的反应逗得有点想笑，顺嘴安慰道：“没事，你安心吃吧，你是来我这帮忙的，虽然我不给你开工资，但至少还能让你吃饭管饱。” “那……那你们？”宣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凡凡向来很有眼色，见宣枫在纠结，连忙大声说道：“凡凡吃饱了！凡凡不想再吃了！” 张瑾听到了，探头看了一眼凡凡的饭碗，果然看到里面干干净净的，米饭一粒不剩。 “真的吃完了呢，凡凡真棒！”张瑾习惯性夸了一句。 凡凡乖巧地笑了，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伸头看张瑾的饭碗。 张瑾见她也要检查自己的饭碗，连忙捂住了不给她看，嘴里说道：“我还没吃完呢，现在还不能算！” 刚才吃饭的时候，张瑾只顾着照顾眼前的这两个人了，他自己的确没吃多少。 “那好吧。”凡凡摊了摊小手，似乎对张瑾的“耍赖”行为感到很是无奈。 “那你们快点吃吧，谁的碗里有剩下的饭，谁就不是乖宝宝哦！” 看着凡凡掐着小腰，稚嫩的脸上露出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张瑾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没有注意到，一旁垂着头的宣枫，也默默地勾了一下嘴角。 在凡凡的监督之下，张瑾和宣枫开始了一场无声的比赛。 凡凡并没有规定说谁先把饭吃完算是胜利，只说要把饭吃干净，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张瑾和宣枫吃着吃着，就开始比起了速度。 要单论吃饭的速度，张瑾是无论如何都比不过宣枫的。但凡凡偏向他，提议要宣枫把锅里剩下的米饭都解决了才算完成。 当凡凡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另外两个人都是一愣。张瑾是没想到凡凡会说出这样的话，而坐在他身边的宣枫，却悄悄地红了眼角。 虽然凡凡表现得像是小孩子玩心大发，但宣枫能感觉到，她是在替自己解围，也是在用行动替自己消除尴尬。 她能感受到凡凡的关心，尽管她不明白，为什么跟她还只能算得上是陌生人的凡凡，会关心自己。 宣枫终于抬起了头，她看了看掐着腰紧紧盯着两人动作，似乎在充当裁判的凡凡，又看了看满脸笑意的张瑾，忽然间觉得，心里似乎有一块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优秀员工 宣枫这个女孩看起来性格内敛，不爱说话，但她干活很卖力，也很认真。 这是张瑾通过一个下午加晚上的观察得出的结论。 大约因为今天不是周末，许多人都在上班，相比起白天时的冷清，晚上的诊所稍微忙了一些。只是相比起诊所内最忙的时候，这还不算什么。 有的时候，张瑾会忘记自己多出来一个帮手，他下意识自己去拿药，自己去给病人需要输液的病人扎针，自己去处理所有事情。实在走不开的时候，他也会下意识喊凡凡的名字。 一开始的时候，宣枫还乖乖地等在一旁等待他的吩咐，可是到了后来，她发现张瑾根本想不起来叫自己，就开始不甘于等在原地了。 她开始学着抢活做。 最先被她盯上的是凡凡。 凡凡跟着张瑾许久，再加上她本身也很聪明，早就练出了琢磨张瑾神色的功夫。有的时候，张瑾一个抬手，她就知道张瑾要什么，张瑾一个转头，她就知道张瑾在找什么。 宣枫盯着她观察了好一阵，才动手，试着抢在凡凡前面猜出张瑾的心思。 当张瑾喊凡凡去拿个什么东西的时候，她就会抢先一步跑过去。 如果碰到了她不知道的东西，她就停在原地不动，但眼睛死死盯着凡凡的动作，看她是怎么做的。 她第一次给张瑾递药的时候，张瑾看到她的脸还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将视线转移开来，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时间久了，张瑾也慢慢发现了宣枫在默不吭声中做的事情。 当又一次看到凡凡的活被宣枫抢走了的时候，张瑾还特地留意了一下凡凡的神情。 凡凡先是撅起小嘴，明显有些生气，但当看到宣枫顺利完成张瑾吩咐下来的任务的时候，她又会叹一口气，转身去忙别的。 虽然心里不高兴，但一直都没说什么。 张瑾看到凡凡叹气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笑。 平静而又忙碌的傍晚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转眼间，时针指向了数字10的方向。 不知不觉，诊所已经营业到了晚上十点了。 时间太晚，病人也几乎没有了，张瑾坐在办公桌前，喝茶休息，打算一会儿就关门。 这时，宣枫磨磨蹭蹭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张瑾见她支支吾吾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的样子，不禁问道：“宣枫，有什么事吗？” 宣枫数次张口，却没吐出一个字来。 张瑾耐心地等着。 经过一天的相处，他已经发现了，宣枫是一个不太会表达的人，由于是语言表达，这件事对她来说似乎是个很大的难题。 但只要有耐心，最终是能等到她顺利而又清楚地表达出自己的含义的。相反，如果不停地催促她的话，反而会打断她表达的节奏。 果然，没过一会儿，宣枫终于开口了。 “那个……我……” 张瑾静静地看着她。 “那个……我……我明天……还能来吗？” 宣枫的声音有点小，张瑾勉强才能听清。 他想起来，之前给宣枫包扎伤口的时候，他似乎曾经说过，让宣枫来诊所帮忙一天抵消医药费。他当时的确只说了一天，也许宣枫就是因为这个，以为明天不能来了。 张瑾用手拄着头想了一会儿。 在他思考期间，宣枫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的脸，甚至都不敢眨一下。 在她万般期待的目光下，张瑾终于开了口： “这个嘛……我觉得……” “嗯？” “……行吧，你要是还想来的话。” 张瑾最近刚好也需要一个助手，今天一天下来，他觉得身为助手，宣枫做得很不错，不禁做事认真积极，学东西也很快，算得上是优秀员工了。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不介意宣枫在这里多留几天。 虽说宣枫的饭量确实有点大……但张瑾觉得只是几天的话，他应该还是养得起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宣枫的眼里顿时迸发出莫名的光芒。 “谢谢你！” 她冲张瑾深深地鞠了一躬，第一次，在张瑾面前露出了笑容。 “特别！特别感谢你！” 张瑾无奈地笑了。这傻姑娘，自己被留下来打工还债，不给工资还感谢债主？心也是挺大。 见时间也不早了，张瑾说道：“好了，现在已经太晚了，你快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早一点来，你身上的伤还要再换一次药。” “嗯！” 宣枫用力地点了点头，又冲张瑾鞠了个躬作为告别，这才转身朝诊所外面走去。 张瑾一直看着她的身影在门口彻底消失。 一旁的凡凡见他一直没有动作，迈着小短腿跑到了他的身边，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张瑾哥哥，我们回去睡觉吧，凡凡困了。” 说罢，她还捂住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可惜的是，她打哈欠的动作太假，被张瑾一眼看穿了。 张瑾看看凡凡的小脸，那张小脸现在看起来精神百倍，哪有一点困意？ 张瑾看出她在做样子，却没有拆穿她。因为他知道，凡凡为什么要催着他回去睡觉。 今天早上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凡凡的目光一直有意无意地在自己眼睛的下方徘徊，白天上班的时候，凡凡也比往常的话要少很多，有的时候不忙了，她还会主动劝他休息。 他知道，凡凡一定是从自己的面色看出来昨天晚上她的张瑾哥哥没有睡好，所以今天才会借着她自己困了的由头，催促他早点睡觉。 可是…… 想到这里，张瑾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可是他又怎么能睡得安稳呢？ 跟联盟的矛盾一日不解除，他就一日不得安宁。在那个曾被陌生人侵入的家里，他又怎么能睡得着呢？ 这些顾虑和忧愁，张瑾全部都放在了心里，没有对凡凡说。他觉得没有必要让凡凡陪他一起承担这份压力，保护好凡凡，本来就应该是他做的事情。 心中装着担忧，面上也会不自觉地显现出来。张瑾只能尽力控制自己，不让这些负面情绪外露出来。他不想让凡凡为他担心。 他努力扯出了一个笑容，对仰头等待他回应的凡凡说一句： “好，我们现在就关门，回家睡觉。” 两人一起完成了日常的收尾工作，一起锁上门，一起拐进旁边的楼道里。 他们都没有看到，街对面的那个胡同里，一个娇小的身影藏在路灯照不到的阴暗角落中，静静地注视着他们的背影。 第二百七十六章 寻宝之旅 回到家以后，张瑾带着凡凡简单地洗漱一番，然后不等张瑾催促，凡凡就自觉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自己躺进了被窝里。 张瑾现在越发觉得带凡凡比带别的小孩子省事很多。 看着凡凡睡下，张瑾第三次检查了一遍凡凡房间里安装的所有装置，然后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回到自己的卧室，张瑾瞪大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怎么也睡不着。 他的脑袋里不受控制地开始回想家里所有的防护装置是否安装到位，是否开启，有没有哪里出了差漏，有没有哪扇窗户没有锁。 那天联盟的那几个黑衣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避开了所有警报器偷溜了进来，而这个“不知道什么方法”的方法，成了张瑾心中的一根刺。 今天回来以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家里的所有装置都查看一边，看是否有被人触碰过的痕迹。第二件事就是去查监控，看是否有人进来过。 当这一切都检查过后，他仍是不放心，又仔细地将所有地方都检查了好几遍。 直到现在，人都躺在床上了，他心里依旧放心不下，总是担心怕有哪一点疏漏。 他甚至还在纠结，今晚要不要再熬一个晚上。 他也知道这样不是办法。联盟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来，他总不能一直不睡觉。可他就是觉得睡不着，睡不安稳。 可当他想要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又会想起白天时凡凡那担忧的目光。 他又犹豫了。如果他的身体被自己给熬垮了，那谁来保护凡凡呢？ 想了半天，张瑾终于决定，还是睡觉吧。 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清空盘旋在脑袋里的所有思绪，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 昨晚没睡好，白天又忙了一天，即便是休息，也只是短时间的、低质量的休息。其实他的大脑早就觉得困了，可精神上却像是始终绷着一根弦，逼迫着使他意识清醒。 他现在想要做的，就是安抚这根弦，想办法让它放松。 这个过程是十分难熬的，但好在，张瑾有耐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瑾总算有了朦胧的睡意。 隐约之中，张瑾似乎看到了一片蓝色。这蓝色让他感到非常熟悉，并且莫名地会使他的精神放松。 他的意识不自觉的，追寻着这片蓝色，来到了一个令他感觉到亲切的地方。 轻飘飘的意识缓缓下沉，周围的光线也逐渐明亮起来。当他感觉到自己的脚尖终于触碰到实物的同时，他的视线也终于变得清晰。 下一秒，他就认出来，这里是前段时间他经常来的那个爷爷留下的小院子，后来他也知道了，这里是贝壳空间。 说起来，自从那天被联盟的人突然袭击之后，他就整天处在担忧和害怕之中，倒是把这个贝壳忘了个干净。 之前他在这个空间里找到了一封爷爷留下的信，那封信里包含了太多信息，他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思考这些，只有将它们暂时埋在记忆深处，这样才能腾出来空间去想要怎么应对近在眼前的危机。 昨晚他睡着得太仓促，梦里全是不好的事情，并没有进入贝壳空间。今天却也不知道怎么了，竟误打误撞地再次来到了这里。 他原本以为这里是另一个烦心事，因为有许多问题他想不通解不开，所以这几天一直有意避开这里。但是今天来到这个空间以后，他才发现，原来这里才是真正可以让他放松的地方。 望着这里的蓝天白云，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暖风，伸手就能触摸到温暖的阳光，张瑾觉得自己的身心都像是被浸洗了一遍，浑身上下所有的细胞都在发出舒适的感叹。 不得不承认，他喜欢这里，这里有爷爷的气息。 结合前几次进入贝壳空间的经验来看，这个空间里的时间流速应该与外界不同，这里的时间似乎要慢一些。 所以张瑾一点都不着急。他先是坐在院子里，晒了许久的太阳，等自己的身心休息够了以后，这才站起来，走向院子中央的那个大木桌旁。 木桌上还摆着上次他离开前未来得及放回去的那封信，连角度都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仿佛他不久前才刚刚坐在这里，展开这封信。 信的内容他已经看过了，没有必要再读一遍。即便真的要重读，也不应该是现在。 张瑾把信折好，重新装回信封里，然后将信封拿到书房，找了一个稳妥的地方放了一起来。 就在刚才坐着晒太阳的时候，他突然想到，既然这里不是梦境，而是一个真实的空间，那是不是也就说明，这里的东西也许可以被他带出去？ 张瑾特意把信收好，把爷爷的医药箱留在了桌子上。 做好这一切以后，他再次抬脚，迈向之前找到医药箱的那个储物室。直觉告诉他，那里有更多有用的东西。 说不定，这一次无意间进入贝壳空间不是一个意外，而是冥冥之中，有人为他做出了一个指引。 如果不是今天不小心进来了，他可能还暂时想不到，这里还有一个放满了各种东西的“宝库”呢。 他最近正好在为自保的事情发愁，他缺少用来自保的武器。如今一个开了锁的“宝库”摆在他面前，他有什么理由不进去探索一番呢？ 反正时间他有的是，也不需要着急，储物室再乱又怎么样？他完全可以慢慢的，一样一样的找。 张瑾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走进了那间又黑又乱的储物室。 唯有一点另张瑾感到有些不满。就在昨天晚上，在楼道离的时候，他的手机被摔了一下，不仅屏幕上多了几道裂纹，现在有些功能也不大好用了。 比如手电筒，有的时候会突然闪烁起来。 不过这对于张瑾来说影响不大，唯一的影响就是可能会为他的这次“寻宝之旅”增添一些恐怖的氛围。 好在，他不怕这些。 再怎么说，这里也是爷爷的地盘，又能有什么东西会伤害到他？ 张瑾信心满满地推开储物室的门，抬脚跨了进去。 此时的他还预料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 第二百七十七章 守夜 夜深了，街道上的路灯寂寞的亮着。没有了车声和人影的衬托，那柔软的黄色光芒似乎都显得暗淡了几分。 宣枫盯着光明诊所门前的那盏路灯看了很久，久到她几乎忘了时间。 她的身上没有可以确定时间的东西，每次到了晚上，她就习惯性地计算时间。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如果她不小心忘记了时间，就会通过观察周围的信息去获得大概的时间。 但是今天的她不是很幸运。 她身处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也没有开着门的商店或者恰好显示时间的led屏幕。 她抬头望了望天上，刚才还明朗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乌云密布，月亮被严严实实地遮挡了起来，看不清位置。 她不知道现在大概是几点，但这不影响她要做的事。 晚饭的时候她没少吃东西，尤其是吃了很多米饭。即便是离晚饭时间过了很久，她还是觉得自己的胃里面是满的。 见左右无人，她忍不住伸手抚上了自己撑得圆滚滚的肚子，不由自主地在心中感叹道：“果然还是主食管饱啊。” 她还默默地在心里算了算，吃上这一顿，差不多能顶明天一整天的了。不知道明天那个好心的医生还会不会给她吃的了，就算给，应该也不会像今天这样了吧？ 直到现在，她回想起白天吃饭时候的场景，仍觉得脸颊发烫。当时的她实在是饿得很了，一时间忘了身边还有其他的人，没忍住才…… 她想着，今天的自己一定把那个医生给吓到了，也许明天她就没有那么多吃的了。 不过没关系，她吃饱了这一顿，接下来至少两天都不用发愁饿肚子的事情。大不了明天就少吃一点嘛，不能给医生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宣枫站得有些累了，她身上的伤还没好，此时感觉右腿的伤口有些泛疼。 她再次抬头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没发现什么异样，于是干脆身形一矮，直接坐在了地上。 她把两条腿规规矩矩地摆在了前面，虽然比起这个姿势，她更喜欢盘腿而坐，但是这个姿势更方便她快速站起来。这是她在警惕中会采取的坐姿。 昨天晚上她几乎全程处在昏迷之中，只有过一瞬间短暂的清醒。也正是短短的那一瞬间，她正好看到了张医生被人袭击的一幕。 当时的她脑子里一片混沌，根本来不及思考，只是凭着本能推开了张医生。 后来她清醒了以后，回想起这段记忆时，得出了“张医生的安全受到了威胁”这个结论。 今天白天在诊所里帮忙的时候，她也注意到了张医生忧愁的神色。 她不知道那些攻击张医生的是什么人，他们跟张医生是什么关系，他们之间又发生过什么事。她也不知道那些人今晚会不会来。 不过她看出了张医生不愿意回家的想法，他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她猜测，也许他担心着不知何时会突然来临的危险。 所以她决定留下来，替张医生守夜。尽管张医生不知道她在这里，尽管她不知道那些黑衣人会从哪个方向入侵张医生的家。 她想着，只要自己守在这，就算不能保护张医生他们的安危，至少当他们遇到危险的时候，自己也能及时知晓。 张医生是个好人，救过她，给过她饭吃，她想要报恩，她觉得守护张医生的安全是自己的责任。 正好，她也不想回到她的那个“家”。 说是“家”，可对她来说，那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她唯一牵挂的，是她特意带回去的那一袋红枣。那是张医生送给她的，她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只好先带过去了。 上午来到诊所之前，她忍不住饥饿，偷偷吃了几个。特别甜，甜得她有点牙疼。不过她很喜欢。 一阵冷风吹过，打断了宣枫对红枣的思念。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默默地裹紧身上的衣服。 今天早上回去以后，她还特意换了一身衣服。她昨天穿的那身黑色的衣服被刀划得破破烂烂的，她想着，总不能穿着那个过来诊所帮忙，会把别人给吓到的。 她现在身上的这套衣服，是她自己觉得最好看的一套，虽然也是黑色的，但是这一套会显得她肩膀宽一些。而且，这也是她最干净的一套衣服了。 只是可惜，张医生似乎没有发现她换衣服了，看到了她以后也没有夸赞她的衣服好看，只是问了她一句：“穿得这么薄，冷吗？” 当时她的回答是：“不冷！”她也确实不觉得冷，那时候外面的阳光还很暖和。 可是到了深夜，这套衣服有点顶不住冷风。她现在觉得有些冷了。 好在她习惯了这样的情况，只是有些冷而已。她的身体素质很好，抗一抗没问题。 寒冷的深夜过后，总能迎来黎明的阳光。她很喜欢那种阳光把黑暗驱走的景象，那能让她感觉到温暖。 不知道距离天亮还有多久啊？ 宣枫将双手放到嘴边，哈出了一口气。冻得发僵的手指总算是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她把视线从路灯上挪开，看向张医生家的方向。没有废多少工夫，她就准确地找到了自己最熟悉的那扇。今天早上的时候，她刚从那扇窗户里跳出来，当时还引发了警报的声音，她被吓了一跳，差点从二楼摔下来。 当时她刚从昏迷中苏醒，却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温暖的房间里，身下躺的是柔软的床垫，身上盖的是干净的被子。这温馨的场景她很久没有体会过了，醒来的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后来，床头的那一袋红枣将她从梦中叫醒。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隐约能想起自己昨晚似乎跟那个帮她治疗伤口的年轻医生在一起。来不及想太多，身处陌生环境的慌张让她不愿意再待下去，于是她跳窗逃跑了。 出来以后，她才发现，原来这里是昨天她来过的诊所附近。 也许，这就是那个医生的家吧？他把她带回了家？ 那个医生，真是个温柔的人啊……她想着。 第二百七十八章 夜半偷袭者 宣枫把两只手的手心贴在一起，使劲搓着。 胡同里的风要比街道上的风还要嚣张。今晚的风实在是冷，她新换的这身衣服太薄了。 她的手指冻得发僵，无论是搓手还是放在口袋里都捂不热。她知道这样不好，不利于她及时对危险做出反应。 她想要找到一个避风的地方，一个可以继续关注张医生那边的情况，又能让她暖和一些的地方。 宣枫从地上站起来，目光在四周打量起来。 乌云把天上的月亮和星星都遮住了，此时的夜空中漆黑一片，连带着地上的路灯似乎也黯淡了不少。 宣枫不喜欢这样的天气，但是她早就练就出了在这样光线昏暗的环境中也保持视线清晰的本领。 就在她四处寻找着心仪的地点时，忽然眼角的余光看到街角有几道黑影闪过。 她神色一凛，敏锐地察觉到这几道黑影的不同寻常，迅速转头朝那边看过去。 虽然距离比较远，但宣枫靠着超乎常人的视力判断出了，那是一个奔跑中的人影，并且正在朝着她所在的方向快速接近。 几秒钟后，宣枫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 这黑影的移动速度很是诡异，即便是她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看出，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黑影就向前移动了至少有好几百米的距离。 这绝对不是常人可以达到的速度。 难不成…… 想到一种可能性，宣枫的眉毛瞬间皱了起来。如果真的是那群人的话，那就很有可能是冲她来的。如果真的和她的猜测一样，那张医生的安危就暂时无需担心了。 不过，那些人又是怎么找到她的？她明明已经把所有痕迹都抹去了…… 危险即将来临，宣枫的脑子里瞬间闪现过许多念头，这是她在面对危险时身体下意识做出的反应，她需要用最快的时间在脑子里计算出应对眼前危急的最佳解决方案。 与此同时，她的身子却小心地藏在阴影中，如同一位充满耐的捕猎者，心静静地等待猎物的到来。 眨眼间，黑影接近。 这时，宣枫终于看清了，那是一个男人，他在前进的过程中，一直维持着奔跑的姿势。脚下的速度看起来没有多快，但他的实际速度却超出了人肉眼可以观察到的极限，这导致在宣枫的眼中，男人的身形在黑暗的街道中时隐时现。 男人的速度很快，但他的身材矮小瘦弱，看起来不像是具有太强的攻击力的样子。但宣枫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她深知观察敌人的时候不能被外表所迷惑这个道理，她自己就是一个很好的反例。 没多久，男人就来到了宣枫的眼前。 就在此刻，男人和宣枫之间的距离绝对不超过十米。如果男人真的是那个组织派来的，这么近的距离，男人不可能发现不了宣枫的存在。 宣枫都已经默默地拿出武器，准备应战了，下一秒，却愕然发现，男人居然扭头背朝着她。 宣枫有些傻眼。她还没见过两人对战的时候，一上来就直接亮出后背的对手。 难道这是这个人独有的招式？宣枫警惕起来。 她抽空抬头望了一眼二楼那扇灯光早就被熄灭了的窗户，心中升起了一丝担忧。她没见过这个男人，对他的招式也并不熟悉，不知道一会儿两人打起来以后，会不会波及到张医生…… 男人背过身以后，并没有直接出招。他仰着头，像是在观察着什么。 这时候宣枫才反应过来，原来男人背过身去不是要对她发动攻击，而是根本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男人就站在诊所门前，抬头观察着张医生家的位置！ 这人显然是冲着张医生来的！ 宣枫心中一紧，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 这个男人身法诡异，明显不是普通人。宣枫早就猜到了可能会有人对张医生不利，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张医生居然会跟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那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那个组织的人？那个组织又跟张医生之间有什么仇怨？他们究竟想要对张医生做什么？！ 时间紧迫，尽管宣枫心中生出了许多疑问，可她没有时间细想。眼下最要紧的事，是想办法阻止这人的动作，不让他伤害张医生！ 眼见着男人半蹲下身，做出了一个准备起跳的动作。宣枫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她不能再耽搁了。 于是她不再犹豫，不声不响地从阴影处钻了出来，迅速接近男人的后背。 “不要动。” 男人起跳的动作猛地一顿，他感受到身后突然多出来的气息，冷汗瞬间遍布全身。 他在这个地方站了这么久，身后有个人一直在观察他，而他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如果身后的人一开始就存了杀心，二话不说直接对他出手，恐怕他连自己怎么死的都来不及知道。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谁派你来的？” 男人不知道身后的那个人长什么样，他只能看到地上映出了一个畸形的影子。但从那人说话的声音听来，八成是个女人。 虽然那人已经尽力在压低自己的声线，但男人和女人的声线本质差别很大，仔细听还是能够听出来的。 见男人不回答，宣枫又将手里握着的匕首向前后压了压。 男人感受到脖子上那道阴冷的气息，忍不住向后缩了一下。 “快说！”宣枫冷声威胁道。她的声音比着刚才稍微大了一些，也更加暴露了她嗓音中的女性特点。 但她并不在意这些，因为现在，手握刀子的人是她。 性命被人捏在手里，男人一动都不敢动。感受到身后的人欲要再次施力，男人连忙开口阻止了她的动作。 “等等！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能不能先问你一个问题？” 在男人看不到的角度，宣枫的眉头紧皱了起来。她生平最不喜欢跟废话多的人打交道，男人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惹到了她。 不过由于这人是冲着张医生来的，而不是她自己，所以她在做事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顾虑。 她想了想，还是耐下性子，冷冷地吐出一个字：“说。” 似乎感受到她的怨气，男人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道： “你是‘红枫’？” 第二百七十九章 跑腿的吴风 “你是‘红枫’？”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没有过多的语气词，结尾是疑问的语气。 一句话让四周的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 宣枫愣了一许久，才想起来反驳。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 然而她这句话说得太晚了，她之前那段长时间的沉默让男人认定了自己的猜测没错。 他肯定地说道：“你就是‘红枫’，我没有认错。” 宣枫的嘴唇不由自主地紧抿起来。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刚一出现，就被身前的这个人认出来了。 “你究竟是谁？”对于男人的话，她没有肯定，也没有直接否认，而是直接忽视了过去。 但她越是回避，男人就越是认定自己猜测的正确性。 不需要回答，他已经确认了身后这个女人的身份。 男人忽然轻笑一声，下一秒，浑身的肌肉都放松了下来，似乎就连横在他脖子前的那把锋利的匕首，都不值得他在意了。 宣枫注意到男人的变化，眉头越皱越紧。她意识到男人这样的状态对她来说很不妙。如果男人根本不害怕她，那她的威胁还有什么意义？ 可无论男人的反应如何，宣枫可没忘记，就此时的形势来说，她才是处在有利地位的那个。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给男人一点颜色看看的时候，忽然听到男人再次开口： “红枫大人，原来真的是您啊。那就好说了，您放心，我今天不是来找您的，也不会与您为难。” 宣枫冷哼一声，手中的匕首紧了紧，冷声道：“现在究竟是谁能为难谁？你还没看清楚形势吗？” 随着宣枫的动作，男人惊叫一声，背部肌肉再次紧绷了起来。 他一边抬起双手做投降状，一边叫嚷道：“别别别！红枫大人，您可千万要手下留情啊！就算您不杀我，可脖子这个地方可是很敏感的部位，万一伤到了，我回去没法跟我媳妇儿交代啊！”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杀你？” “嘿嘿~组织上谁不知道，大名鼎鼎的红枫大人实力强大，却最是心慈手软，在现实世界中从来不杀人？” 一句话把宣枫接下来的冷嘲堵了回去，对于男人的话，一时间她竟无言以对。 男人见她沉默，心知自己戳到了她的软肋，顿时就胆大了起来。 脖子上的匕首没有松开半分，男人就算再怎么胸有成竹，也不敢太过乱来。他动作小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举到宣枫的面前，说道： “红枫大人，您既然在这拦住了我，那八成是因为那个名字叫‘张瑾’的穿越者。既然如此，那我倒不如直接跟您坦白了。” “把这封信交给张瑾，这就是我的任务。我无意伤害任何人，身上也没带任何武器过来。” “对了，您可能还不认识我，我叫吴风，跟您的名字有点像呢，都有一个‘风’字，虽然写法不同……” 感受到脖间逼近的寒气，吴风连忙转口： “哦，对不起扯远了，我是想说啊，我只是组织上一个跑腿的，唯一擅长的是速度，打架就是一个废柴，所以根本不会对您和张瑾造成任何威胁。” “我的任务只是送信，没有别的。既然在这遇到您了，那不知道您是否愿意代劳？” 近在咫尺的锋刃完全没有影响吴风口才的发挥，他手舞足蹈地一个人说了半天，宣枫愣是一句话都没能插上。 但就在宣枫心中的不耐烦终于达到一个临界点，忍不住要爆发的时候，吴风却及时提出了一个让宣枫不得不把怨气再次憋回去的建议。 他的意思是，他愿意把信给宣枫，让宣枫帮他转交。从宣枫的角度来说，这是最能打动她的一个解决办法。 自从跟那个组织决裂以后，每次宣枫遇到组织的人，都是来抓她的。所以她见到组织的人以后，就会下意识的发动攻击。 但也正如吴风刚才所说的那样，她在现实世界从来不杀人，也从没有跟组织结下过血债。 如果吴风是冲着她来的，那就很好办了，照着之前的老方法处理一顿就行。但无奈，今天的吴风不是冲着她来的，他说他只是来送信的。 这下，宣枫可是犯了难。要说吴风也没做错什么，不过是受人指使跑个腿而已，宣枫抓他可以，但接下来呢？是处罚还是如何？ 无论要如何，她都做不了主。人家的任务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要不……直接把人交给张医生？ 宣枫陷入了沉思。她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终于做出了决定以后，宣枫冷声对吴风说：“我不伤你，但是我也不能让你跑了。这样，你跟着我在这待一晚，等明天张医生醒了，再把你交给他处置。” 吴风听了先是一愣，随后哀嚎出声：“不要啊红枫大人！我媳妇儿还等着我回去睡觉呢，您可不能把我给扣在这啊！” 宣枫不理他，握着匕首的右手慢慢松开来。 吴风感受到脖颈间桎梏的松懈，眼珠子一转，抓住机会抬脚就想溜，却被早有准备的宣枫用左手逮了个正着。 “哎哟哟哟哟红枫大人轻点！头要秃了！！！” 吴风个子不高，头发留得挺长，宣枫刚才站在吴风的身后，被他的发尾扫了好几次，早就觉得不爽了，这会儿见他想要逃，手不自觉地就抓住了他的头发。 她发誓她不是故意要拽那里，更不是故意使这么大劲儿的。都怪吴风往前冲得太猛了。 “老实着点，别乱跑。” 宣枫一手拽住吴风，另一只手下意识在身上摸来摸去，摸了半天也没摸到她想要的东西，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衣服换了。 身上没了绳子，她就缺一个能绑住吴风的东西。 她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时间久到吴风都消停下来不再挣扎，她的手还拽着他的头发不肯放开。 吴风简直心如死灰。 “红枫大人，我发誓我不跑，您先松开手行不？再这么拽下去我真的要秃了，回去没法儿跟我媳妇交代啊！” 宣枫不耐烦地抬头看了他几眼，觉得他有点聒噪。 不想让人跑，也不想让人说话，身边又没有合适的工具，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宣枫活动了一下右手的手腕，然后五指并拢，在吴风叽叽哇哇的求饶声中，一掌朝他的脖颈处劈了过去。 第二百八十章 获得武器 张瑾在贝壳空间的储物室里待了很久，久到他出来的时候，有点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上次进储物室的时候没有心理准备，一看到满屋子的灰尘，他下意识的就想要赶快离开。可是这一次，张瑾是做足了准备的。 他没想到，这一番探索下来，居然收获不少。 最重要的是，他找到了一本册子。册子上零零散散地记录着许多物品名字，格式散乱，字迹潦草。有的名字下面，还会简短地写上几句话。 张瑾举着手机看了半天，才勉强认出来这是一本清单，上面记录的物品大部分都是这间房子里的东西。 这字迹张瑾看着陌生，辨认的时候也有些困难。可能是由于这本册子长时间被埋在杂物堆里，两边的封面都脏兮兮的，书脊也散了，里面还有好几页纸是残缺的。 如果不是张瑾好奇翻开书页看了几眼，说不定真的会把这本册子当做垃圾扔掉。 储物室里堆放的东西很多，什么种类的都有，最开始的时候，张瑾漫无目的地在杂物堆里寻找着，倒是找到了好几样看起来很不错的东西，可惜的是他都不知道这些东西该怎么用。 好在现在有了清单册子，册子上有一些物品名字下面有简约的介绍。 张瑾花费大量的时间把自己从储物室里扒出来的东西一一在册子上面找到名字对上号，然后又一一去研究它们的用处和用法。 最后，他整理出了几样目前对他来说比较有用的东西。 第一件是他为凡凡寻找的，那是一个小巧的银色瓶子，大小正适合挂在胸前或者腰上，样式也很好看，瓶身和瓶口都有花瓣样式的雕纹，一看就是给女孩子用的东西。 但张瑾之所以把它给挑出来，不是因为它好看，而是因为它非常适合凡凡当做武器来使用。 物品清单上写着，这个东西名字叫“雾非雾”，听着很文雅，但实际上这个东西一点都不容小觑。 张瑾经过亲自实践和物品清单的结合，研究得出结论，这东西的作用基本上可以概括为“文艺版防狼喷雾”。 据册子上介绍，张瑾得知，这东西的原形其实就是现代社会人们所熟知的“防狼喷雾”，被制作的初衷也是给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防身用的，只不过与普通的防狼喷雾不同，这个“雾非雾”牌防狼喷雾从外表上看更加具有迷惑性。 试想，一个漂亮柔弱的美女经过你身边，当你看到她腰间挂着一个漂亮精致的银色小瓶子时，你会想到其实这玩意儿里面装的是辣椒水吗？ 不光路人想不到，心存歹念之徒更是想不到。 而且，这个东西不光是外表好看，里面也别有乾坤。据册子上说，这个瓶子里面被画入了空间法阵，虽然从外表看上去瓶子不大，但里面的实际容量远远超乎想象，这也就保证了这东西的实用性，最起码里面的辣椒水不需要用一次就换一次了。 张瑾非常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设计出这样的一个东西，在他的猜想里，设计者一定是一位女性，不然这东西的设计不能够这么贴合女性的心理。 同时，他也很好奇这东西的由来，以及为什么会在他的爷爷张仲的储物室里。不过遗憾的是，册子上并没有记录下这些。 对于凡凡来说，这个东西实在是太适合不过了，形状小巧便于携带，操作起来也简单方便，与此同时，又保证了它的杀伤力。 张瑾对于这个“武器”非常满意。 除了给凡凡寻找的武器以外，张瑾也给自己找了几样东西。 男生与女生不同，在大部分男生的概念里，能称得上“武器”的，一般都是一些刀啊枪啊之类的东西，张瑾也不例外。 他在储物室里探索的时候，主要的注意力就聚焦在各种各样的兵器上面。 最后，他在里面搜出了好几把匕首。 长剑他已经有了，但他发现，长剑不适合用来应对一些突发状况和紧急状况，也不太适合用于防身。 他觉得他缺少一把短刀，所以当他看到匕首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就把他看到所有匕首都拿了出来。 他还找到了一把以铁钉为骨的扇子，据册子上写似乎是件暗器，可惜张瑾不太会用，就是觉得挺酷的，就给拿出来了。 他有心想寻找枪支一类的东西，上一次他被一个神秘人从那几个黑衣人手里救下，神秘人手上拿的短枪让他印象深刻。可惜，他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 除了这些以外，他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 那是一把手术刀，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与一般的手术刀完全不同，但张瑾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这就是一把手术刀没错。 这把刀具有普通的手术刀都有的特点，刀柄比刀身长出一倍，只有一面刀刃，且刀刃锋利无比。但与普通的手术刀不同的是，这把刀的刀柄上雕刻着华丽的暗纹，并且刀柄的底端，刻着一个显眼的金色的“仲”字。 看到这个“仲”字，张瑾立即认出了，这是他爷爷的刀。 但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他的爷爷张仲自幼学习中医，接触西医也是人到中年的时候了，并且大多只限于理论知识。他平时给人看病时，多数时间还是惯用中医的方法。 张仲对于西医偏见很大，更是从来没有给人做过一场手术，那他为什么会有一个专属于他自己的手术刀呢？ 带着这个疑问，张瑾翻遍了清单册子，终于找到了关于这把手术刀的记录。 这把刀的名字叫“回春刀”，虽然听起来不大悦耳，但结合刀的用途倒也能理解。只是这名字下方的介绍，却是出乎意料的简洁。 “贵人所赠。”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解释了这把刀的来源，却没有透露更多。 是什么样的“贵人”？这个“贵人”做了什么？为什么要送给张仲这把刀？ 这背后许许多多的缘由在册子上都没有显示，这让这把名叫“回春刀”的物品显得神秘起来。 张瑾将这把刀带出来完全是出于他的私心。身为一个医生，他但凡是看到医疗相关的用具都会感到亲切，更何况是一把工艺惊人的手术刀了。 更不要说，这上面还刻着他爷爷的名字。 对于此时的张瑾来说，一切跟爷爷有关的东西，都能让他感受到多年不能体会到的温暖。 第二百八十一章 教凡凡防身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夜，张瑾睡得特别得熟。那些忧虑和警惕的情绪就像是被安抚了似的，没有再出来搅得他心神不宁。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张瑾神清气爽。他有很多天都没有像这样好好地睡过一觉了。 他一看表，发现时间早就已经过了平时起床的点。 虽然光明诊所是他自己开的店，不存在迟到不迟到的说法，但这么多年来他习惯了在那个时间点开门，所以，此时的他心中还是充满了紧迫感。 慌忙起身叫起凡凡，两人匆忙地洗漱一番，又慌慌张张地吃了一个快速的早餐，这才下了楼。 他们到的时候，发现宣枫已经等在了门口。 张瑾下意识看了看表，距离平时的营业时间过去了十分钟。 他歉意地对宣枫说：“不好意思啊，今天早上睡过了，来得有点晚。你在这等很久了吗？” 宣枫保持她一贯的沉默，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张瑾注意到了她憔悴的脸色，开门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昨天晚上没睡好吗？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 跟在他身后的宣枫脚步一顿，抬头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回答。 张瑾忙着做开店的准备，没有等到她的回答，虽然有些奇怪，却也没多想。 从昨天一天的接触中，张瑾早就意识到了沉默是宣枫的特点。 最近天气逐渐变冷，时间已经慢慢步入了秋季。 在这种换季的日子里，生病的人总是比往常要多。再加上今天刚好是周末，所以从上午开始，张瑾就忙碌了起来。 繁忙让张瑾没有功夫去想别的，他暂时忘了最近心中的烦闷，一心一意投入工作之中。 他也一直没有注意到宣枫看向他时脸上那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今天的忙碌是出乎张瑾的意料的，但在宣枫的帮助下，张瑾确实比起往常轻松了许多。 他没想到宣枫这么快就能上手，今天一天下来，帮了他不少忙。 繁忙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一直到接近傍晚的时候，张瑾才终于有时间坐下来休息一下。 由于今天刚开门没多久，诊所里就开始一直不间断地来病人所以直到现在，宣枫还没来得及换药。 张瑾见这会儿没什么人进来了，就对宣枫说：“你先去把药换了吧，顺便在里面休息一会儿。今天辛苦你了。” 他没忘记宣枫身上有伤，并且她今天的脸色看起来非常不好，尽管她一直什么都没说，但张瑾还是能看出来她的疲惫。 宣枫看着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才拿着张瑾为她准备好的药，往病房隔间走去。 张瑾坐在办公桌前，想着事情。 就在这时，凡凡跑到了他的身边。她把自己的小板凳搬了过来，放在张瑾的身后。 张瑾疑惑地看着她，问道：“凡凡，你这是要干什么？” 凡凡爬上了小板凳，伸出双手按在张瑾的太阳穴上，回答说：“我帮哥哥做按摩，哥哥今天辛苦了！” 感受到那温热的触感，张瑾不禁失笑。 他静静地闭上眼睛，做出一副享受的模样。 凡凡的手法出乎意料的好，没几下吗，就让张瑾真的放松了下来。张瑾有些疑惑，不知道这孩子是从哪学来的手法。 虽然真的很舒服，可张瑾到底还是舍不得凡凡太累。没多久，他就喊了停。 他先是伸出手，用手掌包裹住凡凡的两只小手，然后略微倾斜着头对她说：“好了凡凡，我现在已经好了，一点都不累了。你也快点坐下来休息一下吧。” 凡凡也没有坚持，闻言就从小板凳上跳了下来。 就在凡凡搬着板凳要走的时候，张瑾却叫住了她。 “对了凡凡，你等一下，我有个礼物要给你。 凡凡疑惑地停了下来。 平时张瑾没少给她买东西，但是被张瑾称作为“礼物”的，却很少。 张瑾抬头四下张望了一圈，等确认了门口暂时不会有人进来，并且病房隔间里的宣枫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以后，这才从空间戒指中把他为凡凡准备已久的“礼物”拿了出来。 看到那个精致的小瓶子的时候，凡凡的双眼顿时一亮。 “就是这个，看看你喜欢吗？” 凡凡放下板凳飞速扑了过来，像个小猫一样一拱一拱的，不多时就挤到了张瑾的怀里。 “喜欢！超级喜欢！好漂亮啊！” 她一脸稀奇地接过小瓶子，拿在手里把玩。 女孩子天生就对这样漂亮精致的东西没有抵抗力，无论年纪。 见凡凡喜欢，张瑾也一脸欣慰。 这东西毕竟有一定的危险性，张瑾害怕凡凡一不小心失手，于是没等她稀奇很久，很快就给她介绍起了这个东西的用法。 “凡凡，其实这个东西不仅仅是装饰，来，我教你怎么用。” 凡凡顺从地让张瑾把东西拿了过去，好奇地盯着他的手。 “这里有一个盖子，你不能直接把它掀开，但是后面这里，有一个小按钮，看到了吗？你一按它，盖子就能打开了。” 张瑾一边介绍着，一边在手里做着示范。 “然后你看，这里面不是装得有东西吗？其实这不是普通的水，而是一种特别厉害的辣椒水，可以打击坏人。” “当你遇到坏人的时候，就可以照着他的脸喷一下，这样他的眼睛会被伤害到，然后就不敢惹你了。” “就是这样，按这里，里面的辣椒水就能喷出来了。看明白了吗？” 见凡凡虽然点头，表情却还是懵懵懂懂的，张瑾干脆把东西递给她，让她亲自试一下。 凡凡接过小瓶子，好奇地盯着瓶口的位置看。 “别！凡凡，你要记住，千万不要把瓶口对准自己……不不不，对准我也不行！你朝着那里喷，对就是那里！” 凡凡兴奋地、狠狠地按了一下按钮。 “噗嗤”一声，瓶子里果然喷出了一团水雾。很快，辛辣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之中。 张瑾和凡凡两人离得近，都纷纷咳嗽起来。 凡凡一边咳嗽一边激动，满脸的兴致勃勃，看起来像是想要多玩会儿的样子。 张瑾连忙劝住了她，并且对她嘱咐了一大堆使用时的注意事项。 两人在这边闹腾着，丝毫没有注意到，病房隔间里的透着门缝暗中观察着他们的目光。 第二百八十二章 孤军奋战 看到凡凡手里拿着的那个银色的小瓶子，宣枫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她之前并没有见过这个东西，可是一种说不出的敏锐直觉告诉她，这个东西并不一般。 看到这个瓶子，她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任务道具。但是一般来说，穿越者是不能把任务道具带到现实世界来的，只有极少数的情况下，才有个别人拥有这个能力，并且目前，世上已知的这些人，都被穿越者联盟控制起来了。 难道张瑾是一个例外？ 又或者说，难道穿越者联盟的人一次又一次地找到张瑾，就是因为他的这个能力？ 宣枫隔着一条门缝，静静地看着那正在交谈中的一大一小，慢慢眯起了眼睛。 等到晚饭时间过去以后，诊所内又忙了一小会儿。一直到九点半左右，才算是彻底没有人进来了。 今天温度低，天空也一直是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的样子，许多人都窝在家里不想出来。 张瑾看时间也不早了，打算过一会儿就关门回家。 此时的宣枫也是刚刚忙完，正坐在一张椅子上喝水。张瑾看了看她，对她说道：“宣枫，现在也不忙了，你就先回去吧。” 今天早上宣枫来的时候脸色憔悴，张瑾还想着是不是昨晚让她下班太晚了，导致她没有休息好。却全然不知道昨晚他呼呼大睡的时候，宣枫站在他家附近吹了一夜的冷风。 宣枫喝水的动作僵住了。她轻轻地将一次性杯子放下，转头沉默地看着张瑾，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张瑾以为她明天还想要来，于是说道：“你明天要是真的想要来，也可以，不过我从明天开始可以给你开工资。不光是明天，后天、大后天，你要是想来也都可以。我会视情况给你结算工钱。不过如果你什么时候不想来了，随时都可以，只要告诉我一声就行，你看这样行吗？” 其实经过两天的相处和观察，张瑾对宣枫还是比较满意的，有心想要招她做助手。可惜的是，宣枫这个人一看就知道来历不简单，张瑾不能确定她是否愿意在他这里工作，再加上他自己这边也是一摊子事，他不想连累到别人。 在他看来，宣枫之所以想要留在这里，无非就是两个原因。一是报恩，而是有饭吃。 所以他想了又想，还是不忍心直接拒绝宣枫想要暂时留下来的请求。下午的时候他就考虑好了刚才说的那番提议，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跟宣枫说。 看在宣枫做得还不错的份上，张瑾可以为她提供一个暂时的庇护所，至于其他的，还是要看宣枫自己的意见。 听了这番话，宣枫愣了好一会儿。刚开始的时候，她是没反应过来张瑾这些话的含义，等到张瑾再次给她解释了一遍以后，她的脸上逐渐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那是多种情绪混合在一起而造成的复杂。 宣枫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静静地看着张瑾。 就在张瑾被她看得无比纳闷的时候，宣枫终于开口了： “张医生，我有一件事……需要跟您坦白。” 听到这句话，张瑾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 宣枫要跟自己坦白什么？她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还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又或者，其实她指的只不过是蹭饭这件事？ 张瑾疑惑地望着她，点了点头说道：“没事，你说吧。” 宣枫没有直接开口，而是看了看诊所的门，又看了看凡凡。 张瑾没搞明白她想要干什么。在他的追问下，宣枫才说道：“这件事非常重要，也很隐秘，能不能先把店门关了？” 张瑾虽然疑惑，却还是听从她的话，起身去把店门锁了。 宣枫又看向凡凡。 张瑾皱起了眉说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她不用回避。” 说着，他冲凡凡伸出了双手，凡凡看到他的动作，默默地跑了过来，钻进了他的怀里。 宣枫又看了一眼挂在凡凡脖子上的那个银色瓶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再发表自己的意见。 见张瑾做好准备了，宣枫终于开口。 “张医生，我能不能先问你一个问题？” 张瑾挑了挑眉，道：“你问。” “你是穿越者吗？” 此话一出，四周的空气顿时凝固了起来。 张瑾脸上的神情瞬间僵住了，他看向宣枫的眼神极其复杂。 他从一开始就感受到了宣枫这个人的特殊之处，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宣枫居然会和穿越者扯上关系。 从他开始接受穿越任务直到现在，他还从来没有遇见过另外一个穿越者，除了穿越者联盟的人。 他知道世上不止自己一个穿越者，同时也知道，世上的大部分穿越者，都被穿越者联盟收拢了，像他这样零散在外的独立穿越者少之又少。 想到这里，张瑾眯起了眼睛，看向宣枫的眼神中多了一丝警惕。 “你跟穿越者联盟有什么关系？” 听到这个问题，宣枫明显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就会让张瑾对自己产生这样的误解。 她连忙解释道：“张医生，你不要误会，我跟穿越者联盟一旦关系都没有，额……” 说到这，她忽然发现自己的说法好像也不太准确，于是改口道：“其实要真说起来，我跟他们应该算是有一些纠葛吧……总之，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看着她诚恳的双眼，张瑾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暂时相信她。 “好吧，所以，你也是穿越者？”张瑾问道。 “没错。”宣枫干脆地答道，“所以你也是，对吧？” 从这段对话开始的时候，两人就已经互相确认了身份，因此他也没有否认的必要，干脆点点头承认了。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没有人张口。 在确认对方的身份之前，他们都觉得对方的身份非常可以。张瑾是惊奇与宣枫身上的伤和来历，宣枫是怀疑张瑾惹上的麻烦。 但是在确认对方和自己一样，是穿越者以后，他们瞬间就理解了对方身上的怪异之处。 在这个一切都很普通的现实世界中，这样的相遇，让他们都真切地感觉到一丝丝的欣慰。 原来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和自己一样，是孤军奋战的啊。 第二百八十三章 另一个穿越者 “所以，你也在躲穿越者联盟的人？”张瑾问道。 目前来说，宣枫并没有表现出对他有恶意，并且张瑾也暂时想不到她为什么要欺骗自己。 所以他选择相信宣枫。 “没错，不过他们现在应该暂时找不到我……额……” 话说到一般，宣枫突然回想起昨天晚上遇到的那个人，又补充了一句：“我现在也不太确定。” 张瑾点点头表示了解。他有心问出更多的信息，例如宣枫和联盟到底有什么恩怨，为什么她说联盟的人找不到她，她身上的那些伤和联盟的人有没有关系。 但是看着宣枫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又有些问不出口了。 宣枫却不像他有这么多顾忌。她心中好奇，就直接问了出来：“联盟的人为什么要找你麻烦？是因为你不愿意加入他们吗？” 张瑾叹了口气，回答道：“应该是，之前他们不声不响地把我们弄晕以后抓过去，还给我洗脑，幸好当时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才侥幸逃脱，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宣枫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没错，他们最恶心的就是这一点，所有穿越者必须强制入会，反抗者均要接受洗脑，我也是因为受不了这一点才逃走的。” 终于有人能懂张瑾心中的郁闷了，张瑾觉得有点感动。 但随后，他又察觉到了一个问题：“你的意思是，反抗入会的人才会被迫洗脑？” “也不全是，要看每个人对联盟的效忠程度，这个标准会有专门的人员去检测，无论你表面上的态度如何，一旦检测到你的效忠程度低于一定的数值，就会对你进行名义上为‘培训’的洗脑。” 张瑾想起了当初他被关起来的那个培训室，还有当时被称为“培训师”的那几个人。 可他感觉到有些奇怪，如果事实确实如同宣枫所说的这样，那联盟的人至少也要先派出人来查看一下张瑾对联盟的态度，如果张瑾对加入联盟这件事有抵触情绪，他们再考虑后续的事情，而不是一上来问也不问一声就直接对他洗脑啊。 他把这个疑惑告诉了宣枫，却遗憾地发现宣枫也不知道原因。 张瑾没有注意到的是，宣枫偷偷瞥向凡凡胸前挂着的那个银色小瓶的视线。 也许张瑾想不到，但她差不多可以猜出来，联盟的人之所以会直接对张瑾动手，八成是因为发现了张瑾是一个罕见的“特例”，也就是指他能够把任务道具甚至任务世界的东西带到现实世界。 联盟有规定，加入了联盟以后，一切资源共享，这也就意味着，一旦张瑾同意加入了联盟以后，他就必须要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至少要向联盟的人报备，包括他手上的那些道具以及他把任务道具带到现实世界的方法。 至于联盟能不能利用这些道具，以及张瑾身上的这个特殊性，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因为有这个规定，所以一般来说，只要是脑子正常的人都会对于联盟的这个规定有所意见。 在宣枫看来，联盟的人八成是怕张瑾不同意，又怕按照惯例找到他询问会打草惊蛇，干脆就直接对张瑾下手了。反正只要完成了洗脑的过程，后面的一切都好说。 这就是宣枫理解的，联盟的人惯有的思路和做法。 但是她没有把这些猜测告诉张瑾，因为此时的张瑾对她还有所保留。 当然，她也一样。 另一边，张瑾也在思考着。 很明显，宣枫对他有所保留，她并不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他能够理解，毕竟两人认识不久，虽说目前看来阵营立场相似，但到底还只是陌生人。不光宣枫没有说出自己的全部情况，他也一样，至少凡凡的来历他就不打算告诉宣枫。 但这也造成了一个问题，就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信息无法达到百分之百的互通。 张瑾怀疑联盟的人对自己的特殊可能会跟凡凡有关，但他并不确定，只是非常担心。因为他不打算把凡凡的来历告诉宣枫，所以也就没办法跟她讨论这个可能性，更没办法向她诉说自己的担忧。 就在张瑾陷入沉思的时候，宣枫却突然开了口。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听到宣枫的声音，张瑾的意识终于从思考之中抽离出来。 “什么事？你说。” 宣枫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片刻后，她才继续说道： “昨晚，我在你家楼下发现了联盟的人。” 一听到这句话，张瑾的思绪终于全部集中，他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你说什么？昨天晚上吗？！在我家楼下？！” “没错，不过他们就派来了一个人，好像是送过来信的。” “送信？” “嗯。” 说着，宣枫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封包裹完整的信件，递给了张瑾。 张瑾惊奇地接过了信，却不急着打开。他反而对另一件事更加好奇。 “你昨天晚上什么时候碰到那个人的？你怎么知道他是联盟派来的？” 张瑾这两个问题并没有质问的意思，所以他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放柔了，不想给宣枫压力。 好在宣枫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沉默了一会儿，才犹豫着开口回答： “昨天很晚的时候，他过来的。我是……他的身法很好认，我一开始以为他是来找我的，所以才……” “哦~”张瑾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 宣枫没有说明为什么那么晚了她还在这附近，没有回家，出于尊重，张瑾也没有追问。他大概了解宣枫的情况，还只当是她住的地方条件不好，不愿意回家。 一瞬间，张瑾又想到了宣枫的生活情况。没有钱，没有亲人，没有食物，那住的地方也不会好到哪去。 有一个想法在张瑾心里冒出了一个头。虽然他之前就有这样的想法，但在听说了宣枫同是穿越者以后，这样的想法才更加强烈。 不过，现在不是谈论这件事的时候。张瑾甩甩脑袋，将这个想法暂时压了下去。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手中的那封信上。 按照宣枫的说法，这是联盟的人特意给他送来的信？联盟的人究竟会跟他说些什么？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一封来自联盟的信 那是一封非常简洁的信，信封是金黄色的，表面很干净，没有任何标注和字迹。 展开信纸，上面没有抬头和落款，只有一行简简单单的字，字迹看起来有点像是用钢笔写出来的，非常工整。 张瑾先是拿着信翻来覆去地看了一圈，最后视线才落到信纸上唯有的那一行字上面。 下一秒，他的瞳孔猛地一缩，心里面充满了震惊。 “我盟知道您父亲的下落，如果您有意愿了解更多，可以拨打下面这个电话，我们会派人和您进行当面会谈。” 短短的一行字，其中所蕴含的信息却让张瑾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 他猛地将信纸合上，控制不住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联盟为什么会知道关于他父亲的事？信里说的是真的吗？难道他们真的知道父亲的下落？ 他们为什么会知道？难道父亲的失踪跟他们有关？ 说起来，之前爷爷在锦囊中说过，他们张家世代都是穿越者，也就是说，他的父亲应该也是一个穿越者，说不定他之前也曾遭到过联盟的骚扰。 而他，究竟该不该相信联盟的人？他要不要为了找到自己多年来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而冒着被骗的危险去赴约呢？ 震惊过后，张瑾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 坐在他怀中的凡凡见他表情沉重，眉头紧皱，心中也很是担心。她趴在张瑾的胸前，仰头亲了亲他的面颊，轻声说道：“张瑾哥哥不要难过，还有凡凡在呢，凡凡会陪着你。” 感受到脸颊处突如其来的湿热，毫无准备的张瑾先是被吓了一跳，愣了好一会儿才反映过来，这是凡凡看他不高兴了，在安慰他呢。 张瑾忍不住失笑，呼噜几下凡凡的脑袋，柔下声音安抚道：“我知道啦，凡凡，放心吧，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丢下你的。” 凡凡冲他咧嘴一笑，一脑袋扎进了他的怀里，蹭来蹭去跟撒娇似的。 张瑾原本纷扰的思绪被凡凡这一番动作一下打乱了，与此同时，他焦躁的情绪也被安抚了下来。 这时他才想起身边有一个宣枫还在看着他们。意识这一点以后，张瑾干脆暂时先抛下和信有关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决定先关门回家。 在他发呆的时候，宣枫一直保持着安静，既不催促，也不出声打扰。 张瑾先是对她笑了笑，说道：“谢谢你，宣枫，谢谢你把这封信给我……” 他的这句话其实没有说完。宣枫把这封信递给他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说，但张瑾却能从信的封口处看出来，宣枫没有拆开看过。 本来，人是宣枫抓到的，信也在她的手里，不管她是出于何种原因正好碰到了那个送信的人，总归她还是在一定程度上帮了张瑾一把。 如果不是宣枫拦下了那个人，张瑾不敢想象他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潜入自己的家。 而且，如果宣枫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没有主动把信交给他，他可能还被完全蒙在鼓里，丝毫不知道曾经有一天半夜，他的家差点被联盟的人潜入，也根本不会知道，联盟的人知道他父亲的事情。 所以，他这一声“谢谢”说得很真诚。他不光要谢谢宣枫帮了自己，还谢谢她尊重自己的隐私。 宣枫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话。 张瑾看了看钟表，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了。往常的这个时候，凡凡应该已经躺在床上睡觉了。 他对宣枫说：“今天太晚了，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讨论。对了，明天不用来得太早，一般早上不会有什么……” 话还没说完，他就想起今天早上刚开门那会儿忙碌的场景，顿时觉得有点打脸。 他干脆止住了声音。 却不料宣枫再次犹豫了起来，似乎很不愿意走的模样。 张瑾看到她的反应，先是愣了愣，随后想到什么，试探地问道：“额，这么晚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听到这句话，宣枫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好像真的在对他这句话的内容感到疑惑。 张瑾闭嘴了。很明显，宣枫不同于需要男人护送的那一类女人，能躲过穿越者联盟的追捕的她，完全有走夜路的自保能力…… “那个……”宣枫支支吾吾地张了张嘴。 “什么？”张瑾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你需不需要……” 宣枫说话断断续续地，声音很小。张瑾只好坐直了身体，侧耳努力辨认从她嘴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 “你需不需要人保护？” 终于听清了宣枫想要表达的意思，张瑾顿时傻眼。 虽然他上一秒才刚刚承认过宣枫不需要他的护送，但这角色转换的也不用这么突然吧？！ 还是他听错了，宣枫不是想要保护他的意思？ 看到张瑾质疑的眼神，宣枫说话更是结巴。 “那个……我我我，我的意思是……我不是……” 宣枫的脸色涨红，急急忙忙地开口，却总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张瑾知道她的性格，也不着急，耐心地等着。 这时候的凡凡已经有些发困了，窝在张瑾的怀里打着瞌睡，不肯下来。 张瑾也心疼她陪着他累了一整天，就任由她赖在自己的怀里偷懒，时不时还轻轻地拍拍她的背部。 过了好一会儿，宣枫才终于平复下了心情。 “张医生，我是想问，你需不需要一个保镖？” 尽管早就猜到了宣枫的意图，可张瑾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会觉得诧异。 “你想要做我的保镖？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宣枫没有多想，直接按照自己的想法回答了：“因为你现在正处在危险之中啊，对方是联盟，我可以保护你。” “为什么会想要保护我呢？”难道是想要挣钱？后面的这句话张瑾没好意思问出口。 “因为你是我的恩人啊，我要报恩。”宣枫理所当然地回答。 张瑾有些惊讶，他原本也不觉得宣枫欠自己什么，就算是那些医药费，也早在这两天的帮忙之中还清了，所以为什么宣枫还会觉得自己对她有恩？ 张瑾搞不懂宣枫的脑回路，但他也没有多问。 他低头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回答道：“好吧。” 第二百八十五章 新晋保镖 答应宣枫做自己的保镖，这个决定不是张瑾在冲动之下做出来的。 原本，他就有要聘请宣枫来自己的诊所里做助手的打算，最开始是看宣枫的生活太过艰难，并且她在诊所里的表现也确实不错。 后来，得知了宣枫也是穿越者，并且和自己一样跟联盟有芥蒂，他想要把宣枫留下来的想法就更加强烈了，只是那时候害怕宣枫有所顾虑，所以才没有主动提出来。 现在宣枫提出要做自己的保镖，这件事既在张瑾的预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他早就猜到宣枫会想要留在诊所，不仅是因为他也是穿越者，还因为他每次都给宣枫提供不限量的米饭。单单从宣枫的食量上也能看出来她吃得有多开心。 但是他原本以为宣枫会提出来留在这里做助手，却没想到她会想要在这里做保镖。 经过宣枫的解释之后，张瑾倒是也能够理解了。 可是他现在唯一的疑问是，宣枫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他在见到宣枫的第一面的时候，就察觉到这个姑娘不一般，但到目前为止，他还没见过宣枫出手，所以还不能确定宣枫所谓的“有能力”到底指的是多有能力。 张瑾透过玻璃门看了一眼门外空荡荡的街道，对宣枫说： “我不知道你的实力有多少，也没办法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你的请求。” 宣枫一听到这话，果然急了，立刻说道：“那……那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 张瑾指了指外面，说道：“出去比划比划？” 宣枫愣了一下，下意识顺着张瑾手指的方向，回头看向窗外。 过了一会儿，她才点了点头。 张瑾笑了笑，把几乎要陷入沉睡的凡凡叫醒，让她从自己的身上下来，然后站起身，带着宣枫朝门外走去。 凡凡被他突然叫醒，本来正不高兴地想要撒娇，却见张瑾突然往外走，连忙跟了上去。 张瑾让她停在了门口，这样，既能保证不伤到她，又能保证凡凡一直在他的视线之内。 十五分钟之后，张瑾一边揉着胳膊，一边朝凡凡走了过来。 回到诊所里面找药的时候，张瑾还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紧跟在他身后进来的宣枫仍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脸，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感到惊讶。 张瑾给自己抹完药，一转头，正好看到一大一小站在门口。大的那个冷漠地看着自己，双眼中却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地希冀。小的那个头一栽一栽的，好几次差点磕到门框上。 张瑾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放下袖口，拿上钥匙，沉默着走到了这一大一小的面前。 还有什么好说的？回家睡觉！ 回到家以后，按照习惯，张瑾先是把家里所有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危险以后让另外两个人进去。 他先是催着凡凡去洗漱，然后趁着凡凡洗漱的时间，带着宣枫把家里转了一遍。 没错，身为张瑾和凡凡的新晋保镖，宣枫要暂时住在在这里了，用的当然是“保护雇主的安全”这种合情合理的理由。 张瑾把书房让给了宣枫做卧室。 张瑾平时工作比较忙，一年也没几天正儿八经的休息时间，所以家里的书房其实他也不怎么用，此时单独腾出来给宣枫做卧室对他来说没什么影响。 “这个房间平时虽然不怎么用，但是我一般也会顺带着打扫一下，所以也还算干净。只是没有床，只有气垫，还要委屈你先凑合一下了。哦对了，除了床之外，如果你还需要其他的东西，家具也好生活用品也好，都可以直接跟我说。” 张瑾一边帮宣枫铺床，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 虽然只是暂住，但他还是觉得不能让宣枫太凑合了，至少要给她买一个简易的床。 可宣枫的注意力却从头到尾都没有放在床上，她进来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到窗户旁边，打量着外面的景物。 上次她就是从这里跳出来逃走的，但那次她走得匆忙，没来得及仔细观察这附近的情况。 不单是这个房间，她把所有房间，包括厨房和卫生间的窗户都看了一遍。每到一个地方居住，就要先确定周围的环境，哪里是安全点哪里是危险点，这是她的习惯。 张瑾看到了她的动作，虽然感到奇怪，却没有往深处想。在他看来，宣枫身上奇怪的地方远不止一个两个，因此她此时奇怪的行为也就不算什么了。 张瑾把床铺好了以后，还特意只给宣枫看。 “最近你就先睡在这里吧，至于其他的牙刷毛巾什么的，我们家里有一套新的，我一会儿就给你拿。” 张瑾的女朋友林舒有时候会不定期的来一趟，虽然不常来，但是张瑾还是会在家里常备着一套新的生活用品。 宣枫看着那个熟悉的气垫床，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正巧这时候洗漱完毕的凡凡跑了过来，张瑾忙着照顾她，也就没有注意到宣枫的反应。 把凡凡安置好了以后，张瑾又开始为宣枫忙碌。 宣枫站在书房门口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说道：“不用这么麻烦，我什么都不需要。今天晚上我会守着你们的，你们可以放心睡觉。” 具她刚才的一番观察，显然客厅才是她最应该待的地方。那里离张瑾和凡凡的两个卧室都很近，一但发生了什么情况，她来得及在第一时间奔赴现场。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客厅没有窗户，她不能及时关注外面的情况。 张瑾听了她的话，下意识问道：“守着我们？你打算怎么守？不睡觉吗？” 宣枫奇怪道：“守夜怎么可以睡觉？” 张瑾顿时哑然。 不过很快，他就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不需要守夜，你身上还有伤，不能一整夜的不睡觉。” “你安心睡就是了，我到处都装得有警报，如果有什么动静，警报会响的。” 宣枫听到这些话，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可即便是她的表情完全没有变化，张瑾也还是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来，她内心完全不赞同自己刚才的那番话。 张瑾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总有一种莫名的预感，这个大的好像比那个小的还难管？！ 第二百八十六章 新的住客 宣枫想要不睡觉那是不可能的，张瑾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今天早上的时候，宣枫的脸色就不太好，再加上她身上有伤，身为医生的张瑾是不可能看着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透支体力的。 “你听我的，今天晚上必须睡觉，你的身体受不了你这么折腾。” 宣枫抱起了自己的双臂，这是一个表示“拒绝”的姿势。 她的语气很冷：“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你不了解我的生活，两个晚上不睡觉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两个晚上？你昨天晚上也没睡？！”张瑾惊叫起来，“你昨晚上干什么去了？！” 宣枫的声音立刻止住。她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不敢再开口。 好在张瑾并没有就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 他看着一脸倔强的宣枫，心里很累。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张瑾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 “我不是在关心你，我只是不想你出什么事。不要忘了，你现在可是我的保镖，你要是倒下了，不但没有人保护我和凡凡，我还要花费时间给你治病，你觉得这样划算吗？” 听到这番话，宣枫脸上冷漠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更何况，我是医生，我比你更清楚人类的极限在哪里。你不要妄想挑战我的权威性。” 宣枫还是沉默着，但张瑾能从她的表情看出来，她已经有些动摇了。 趁着这个机会，他干脆再加一剂猛药：“你忘了吗？昨晚联盟的人给我送来了一封信，我刚刚看了那封信，所以我可以确定，今晚他们不会来了。” 听到这，宣枫终于败下阵来，最终做出了妥协。 “好吧……”宣枫垂着头说道，“不过晚上我不会睡得太熟，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要记得叫我，我可是你的保镖！” “好好好，知道了，放心吧……” 总算哄好了这位倔脾气的保镖，张瑾看着她睡下，这才身心俱疲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今天真的算是累了整整一天，从早上醒来以后就没闲着过，此时的张瑾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 勉强挣扎着洗漱完毕，张瑾一脸幸福地扑向了自己的大床。 脑袋一沾到枕头，被他强压下去的睡意就纷纷汹涌而出。张瑾很快就困得不行了。 困意和疲惫让他没有心思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包括那封信的内容，包括警惕心，都被他统统忘在了脑后。 其实他刚才劝宣枫睡觉的时候说的话虽然难听，但也没有撒谎。前天联盟派来的人无功而返，昨天就只派了一个人来送信，这就已经很能够说明问题了。再加上信里的内容，张瑾基本上可以肯定，至少今晚联盟的人不会再来。 不过也不排除一种情况，有可能，他们寄来的这一封信只是为了让放松警惕，今晚他们有可能还会再来。 毕竟上次他们的人被击退是因为一个突然出现的神秘男人，如果不是他，此时的张瑾说不定正坐在联盟分局老大的办公室里傻呵呵地笑呢。 这也就是为什么张瑾回来以后还会那么仔细地检查所有装置。 想到这，张瑾又想起了那个拿枪的神秘男人。 他到底是谁呢？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他家门口的这条街道上？他又为什么要救他？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还有，关于他父亲的下落…… 所有的谜团全部挤在了张瑾那昏昏沉沉的大脑中，搅得他原本就疲惫的大脑更加疲惫。 没过多久，香甜的鼾声响起。在这些疑问中，张瑾已然不知不觉地睡去。 与此同时的另一个房间，宣枫正躺在柔软的床垫上，安静地睁着眼睛。 她不是不累，也不是不困，只是她早就习惯了忍受这些。 尽管今天张瑾的话已经说动了她，她现在相信今晚联盟的人很可能不会再来，但习惯让她保持警惕。 她原本就很难入睡，更何况是在这样的环境下。 身下的床垫很软，是她从未体验过的软。以往的日子，她从来没想过能在这样软的床上睡觉。 不久前张医生还说要给她买一个新的床，其实根本没有必要，她觉得这个就很好。 头顶是干干净净的天花板，山上盖得杯子也柔软干净，散发着一股她形容不出来的香气。 在这样的环境下，她怎么可能睡得着啊？她怎么舍得睡过去？ 睡不着，就只能胡思乱想。 宣枫一会儿想到今天跟张医生比试的时候，张医生所用到的招式，一会儿又想到张医生给凡凡的那个小巧的武器。 她有些好奇，那玩意儿真的能起作用吗？原理是什么？又是什么样的人做出来的？如果只是能够让敌人的双眼暂时性地看不到的话，那其实这东西的作用就和一把沙子、一把药粉的作用没什么区别吧？接下来如果能接一个偷袭的招式，想必威力更大一些。 说起来，今天跟张医生过招的时候，她完全没想到张医生居然也会一些拳脚功夫。虽然在她看来还是有很多瑕疵，可是和普通人比起来，已经很不错了。怪不得张医生会叫自己出去比试呢。 当时自己把张医生打败了以后，张医生的表情还真是好玩啊，让她看了以后情不自禁地想笑。 张医生还真是厉害，又会治病又会打架，也难怪他一开始坚持不要保镖。这么厉害的人，在做任务的时候一定不会像她一样，到处受欺负吧…… 就好像今天早上，如果她的速度能再快一些，身手能再灵敏一些，就不会让吴风溜掉，还骗她从墙头上狠狠地摔了下来。 当时摔得可真疼啊，幸好没什么大的伤口，不然就不好对张医生解释了。 张医生那么厉害，也不知道愿不愿意教给她一些本领。什么本领都行，她都愿意学，只要是她不会的。 这么多年的生存经验告诉她，不能小瞧别人的每一种本领。 治病救人也好，拳脚功夫也好，只要是她不会的，她都愿意学。毕竟，她就是这样一路走过来的…… 脑子里思绪翻飞，在宣枫的意识没有察觉的时候，她的眼睛缓缓闭上了。 梦里，她仿佛飘在云端。 第二百八十七章 关于系统 家里突然住进来一个不熟悉的女人，不得不说，张瑾的确有些不太适应。尤其是当他把本应该属于林舒的东西借给宣枫用的时候，心里还是会多多少少有点不舒服。 昨天他一个冲动之下就把宣枫带了回来，却丝毫没有考虑到让一个单身女性住在他的家里有没有什么不妥。 可是如果不让宣枫跟他回来，她又能去哪里呢？ 好在宣枫应该也住不长，大不了等以后她赚到钱了，再让她搬出去呗。张瑾没心没肺地想着。 话虽这么说，可自从宣枫住进张瑾的家里以后，他不得不承认，晚上睡觉都安心了许多。宣枫的身手他是亲自验证过的，绝对可靠。 一连好几天，联盟的人都没有出现，不知道是在等他的答复，还是顾忌宣枫的存在。 在闲暇的时候，张瑾也会和宣枫聊天，询问一些关于其他穿越者的问题。 张瑾成为穿越者不久，虽然已经进行了四次穿越任务，但接触到的其他穿越者到现在为止也只有宣枫一个，消息来源有限，无论是对穿越系统还是对穿越者联盟的了解都很少，也算得上是一个“老白”了。 相比起他，宣枫显然经验丰富。 宣枫说她从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穿越，到现在为止，去过的世界已经记不清数量了。她跟系统打过无数次的交道，跟穿越者联盟结下梁子也不是一天两天。 “你是说，召唤人还会经常跟你聊天？” 听到宣枫对系统的介绍，张瑾不禁有些疑惑。他的记忆中，那只三头龙好像没有宣枫说的这么话痨啊，每次都是急匆匆地把他踹进任务世界，一副很不想见到他的样子。 偶尔有那么一两次让他在召唤空间停留的时间长一些，也是因为做错了事而感到心虚。 看到张瑾的表情，宣枫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据我了解，每个人的召唤人都是不同的，我的那个喜欢和我聊天，可能你的和我的不一样。” “召唤人是不同的？”张瑾惊讶道，“不都是那只三头龙吗？” 他一直以为三头龙就是系统的代言人了，所以下意识地以为所有穿越者在进入召唤空间以后遇到的都是那只三头龙。 宣枫却摇摇头，说道：“我的不是，我的是一只公狐狸。”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嫌弃，表情也是一言难尽，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一般。 一般情况下，能让宣枫露出这么强烈的情绪，那足以说明她的召唤人给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张瑾对宣枫和她的召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非常好奇，可看到宣枫脸上的神情，他又不好继续追问。 为了转移宣枫的注意力，他只好换了一个问题：“所以，系统到底是什么呢？它是谁创造的？有什么作用？这些召唤人和系统有合作？还是系统的化身？” 对于系统的好奇，张瑾一直都有。之前问三头龙的时候总是被糊弄过去，现在终于有了一个人可以跟他讨论了。 然后宣枫一句话就浇灭了他的心中的激动。 “关于系统的相关信息，我也不是很清楚。目前，这些资料只有穿越者联盟掌握，并且穿越者需要达到一定级别，才能获得这些信息。” “级别？穿越者还有级别的划分？”张瑾持续惊讶。 宣枫也有些讶异：“你的召唤人没跟你说这个吗？” “没有。”张瑾摇摇头。 “这些都是系统最基本的规则。”宣枫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继续说道，“穿越的权限根据任务世界以及任务的不同，大致可以分为三种：平行位面穿越、二次元穿越、异界位面穿越。一般来说，刚刚成为穿越者的新人只能进行一种穿越，固定了以后就不会轻易改变。而随着穿越者的任务数量以及任务完成度的增加，系统会自动审核判定给达到要求的穿越者进行升级。每一次升级过后，穿越者就能多开放一个权限。” “所以，其实这三种穿越权限没有高低之分？” “没有，这三种权限之间都是平等的。穿越者的级别差异只在于你有多少权限。” 张瑾很快就理解了宣枫的意思：“也就是相当于一个公司里面有好几个部门，各个部门的经理掌管着自己的部门，他们之间的级别就是平等的。但如果有一个人可以同时管理两个部门，甚至三个部门，那他的级别就要比其他人高一级。是这个意思？” 宣枫愣了一下，含含糊糊地点了点头：“应该差不多吧……我没上过班，所以不太清楚公司里面的等级划分。” 虽然没有得到肯定，但这不影响张瑾的理解。 他好奇地问道：“那这个公司的总经理是谁？额，我是问，系统的总管理者是谁？” “不知道。”宣枫摇摇头说，“这在穿越者中是一个秘密，目前没有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顿了顿，又谨慎地补充了一句：“至少我没听说过有谁知道、” “这么神秘吗……”张瑾拄着下巴思索，“那他们建立系统，又拉这么多人成为穿越者，是什么目的呢？” 宣枫再次摇了摇头，表示她不清楚。 “我听说，这个问题曾经有人聚在一起讨论过，各种各样的猜测都有，但无论是哪一种猜测，都没有人能够拿出来切实的证据。” “我也问过我的召唤人，但只要是关于系统的问题，它都是闭口不言，无论我如何逼问都没有用。其他人似乎也是如此。” 听到这句话，张瑾看向宣枫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 她刚刚说威胁召唤人？怎么个威胁法？有用吗？他好想见识见识…… 不等张瑾发出疑问，宣枫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说起来，这也算是加入联盟能够得到的一个好处：信息共享。据我所知，联盟手里握着不少不为人知的情报，目前这些情报只为少数的几个超时空穿越者提供。” “超时空穿越者？” “也就是最高级别的穿越者，他们拥有穿越到所有位面的权限，他们的实力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张瑾感叹道：“能走到这一步，那要完成多少任务啊？” 宣枫神情认真地说：“不计其数。” 第二百八十八章 系统的规定 “你应该知道，穿越者一旦任务失败超过一定的数值，就会被抹杀的规定吧？” 听到这句话中的某两个字，张瑾猛地一惊。他还真不知道！ 他一共穿越了四次，一直都是兢兢业业地做着任务，幸好每次任务都非常顺利，所以他还从来没有考虑到过任务失败的惩罚。 “居然还有这样的规定？！”张瑾这次是实实在在的震惊了。 穿越系统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创造的，他的手里难道握有生杀大权吗？！ 能够悄无声息地抹杀掉一个人的存在，甚至不受到法律的约束，这个人到底有着多么可怕的力量？！ 宣枫不知道张瑾心中所想，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超时空穿越者无一不是经历了无数次任务的洗礼诞生出来的，但你要知道，当你经历过的任务世界多了，那你失败的次数也一定会随之增加。” “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抹杀的条件所规定的不是失败率，而是失败的次数。” “所以，这些成为了超时空穿越者的，无一不是实力强大的人。” 这番话让张瑾听得瑟瑟发抖。他问道：“那系统规定的，达到抹杀要求的失败次数是多少？” “这个我暂时还不知道，不过听说，这个数值是很高的。据我调查，目前为止因为失败数值达到临界线而被系统抹杀的人并不多，所以你大可以放心，至少目前为止，我们都不需要有这个担忧。” 张瑾放松地呼出了一口气，随手拽来几张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他想了想，又问出了另一个刚刚想到的问题：“那升级的标准是什么？对于完成的任务数量有没有要求？” 宣枫回答道：“这个倒是没有固定的要求，一切都要看系统是如何评判的。我就这个问题问过我的召唤人，它说，系统的评判标准非常复杂，包括但不限于执行任务数量、任务完成率、任务期间的表现、为系统做出的贡献等等。” 张瑾点了点头示意了解。按照宣枫的说法，也就是说，只要认真做任务，就有升级的可能。 虽然问了这么一句，但实际上，张瑾并没有升级需求。升级后的福利对他来说没什么吸引力，什么开拓另一个任务领域啊，什么自身能力的提升，什么道具级别的提升，他都不是很在乎。 反正他现在的道具在任务世界也算是够用，没什么别的需求。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你也许还不知道。” 宣枫突然双眼直直地盯着张瑾，眼神复杂。 张瑾被她看得莫名其妙，不自在地抖了抖身子。 “你说呗。” 宣枫沉吟了几秒，才说道：“你知道任务道具是不能带到现实世界的这条规定吗？” 张瑾闻言一愣，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原来还有这条规定的吗？可是他不仅把任务道具和奖励带了回来，还从异世界直接带了一个人过来…… 这又该怎么算？难道是系统给他开了后门？ 见张瑾不回答，宣枫看向他的目光流露出了一丝怀疑。 “你的召唤人难道没告诉你？” “额……”张瑾犹豫几秒，果断回答，“当然说了！我知道的！” 他的确知道，几秒前才知道的。 宣枫点了点头，收回目光不再说话。 张瑾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没什么，就是看你的召唤人什么都不告诉你，所以想起来什么就说了。” “哦……” 张瑾只顾着心虚，没有注意到宣枫复杂的眼神。 关于系统的话题到此结束，张瑾出于心虚没有继续提问，宣枫也就恢复了沉默。 好在尴尬的气氛没过多久，诊所里就有病人进来。 张瑾在宣枫的帮助之下忙碌起来。 过了很久，张瑾才恍然想到一个问题。 之前他在一个混混那里拿到过一个猫眼宝石，这个宝石非常诡异，似乎能够让人获得催眠的能力。当时由于凡凡说察觉到那个宝石的气息特殊，再结合混混的讲述，张瑾才断定宝石应该是来自异世界。 如果真的像宣枫所说的那样，所有的任务道具和奖励，以及异世界的东西都不被允许带到现实世界，那个具有特殊能力的猫眼宝石又是从何而来？ 虽然心中重新升起了疑惑，但张瑾这会儿却没有时间向宣枫询问。等到他终于得到了空闲，却已经把这件事给忘了个彻底。 最近正值换季，由于变天的关系，感冒发烧的人很多。如果不是有宣枫在，张瑾和凡凡两个人还真不一定忙得过来。 宣枫说是要做张瑾的保镖，并且不要报酬，因为她的名义是“报恩”。但张瑾承了她这么大的情，又不好意思真的一分钱都不给她。 所以张瑾干脆正式聘用宣枫做自己诊所里的助手，签过合同的那种。工资就按照平均标准，还包吃包住，这也算是张瑾对于宣枫的补偿了。 自从跟张瑾签过合同以后，宣枫就身负一种神圣的责任感。 她每天工作都很认真，不仅能够做好张瑾交代给她的工作，还经常会默默地凑到张瑾旁边，看着他给人扎针、诊断，自己默默地学习。 她很少问张瑾问题，有不懂的地方一般都是靠着她自己的观察分析出答案来，所以对于张瑾来说，带她熟悉工作真的很轻松。 很快，宣枫就学会了如何给病人扎针、挂点滴，她的学习速度比专业的护士还要快，张瑾教起来也很是愉快。 宣枫在诊所里待了没几天，就几乎把一个助手应该学会的东西全部学会了。 就连张瑾这个专业的医学生都为她的学习能力感到惊叹。 有了宣枫这个助手，张瑾的工作更加轻松，凡凡也能腾出更多的时间学习。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日子过得轻松愉悦，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联盟的那件事始终像是一把悬在头上的刀，令张瑾不得安生。 那封信张瑾没有回复，他顾虑太多，一直拿不定注意。 他早就料到联盟的人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放过他，他不回复，早晚有一天，联盟的人会坐不住再次找到他。 果然，这一天，张瑾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第二百八十九章 骚扰电话 没有来电显示，屏幕上只有一串号码，张瑾对这串号码没什么印象。 又因为这个号码显示的是座机，一开始，张瑾还以为是骚扰电话，当时他正在忙，想也没想就给挂了。 电话再次打来，还是那个号码。 张瑾很不耐烦，直接把手机静音。 工作忙的时候除了紧急电话以外通通不接，这是他的习惯。 等到张瑾终于忙完了，再拿出手机看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这个号码居然给自己连着打了十来个电话。 如果是推销之类的骚扰电话的话，那这业务员也太锲而不舍了吧？ 难道真的有什么急事？ 就在张瑾纠结着要不要回拨的时候，手机屏幕上又突然跳出了一个来电显示。张瑾一看，是一个规规矩矩的手机号。 这次张瑾没有犹豫，顺手就接了。 电话接通以后，听筒里传来了一个让张瑾感觉有些耳熟的声音。 “喂？亲，你终于接电话了亲。” 张瑾皱了皱眉。不光是声音，这语气他也觉得分外熟悉。 “您哪位？” “张先生您好，打扰了，我是穿越者联盟燕城分部的客服……” 张瑾刚听了个开头，就毫不犹豫地“啪”地一下把电话挂断了。 他想起来这个声音是谁了。就是那个说话语气特别像淘宝客服的姑娘，当初张瑾在培训室的时候，她曾经过去安慰过他，还给他送吃的。 之后张瑾就经历了一场他不愿再去回忆的噩梦。 联盟的人，不管人品如何，他一个都不想理会。 手机再次震动了起来。张瑾低头一看，这次又换了一个手机号。 他想起了刚刚那十来多个未接来电，深深叹了一口气。 “喂？” “亲您不要挂电话啊亲！我只问您一句话，只需要一分钟，绝对不多耽误！” “……你说吧。” “亲，你收到我们的信了吗？” 张瑾沉默了一会儿，丢出一句：“我还没想好，过几天再联系你们。” 然后就又“啪叽”把电话挂了。 他还以为联盟找他有什么重要的事呢，原来还是这一件。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回复，跟联盟的人也没什么好说的，干脆挂断。 刚刚挂断没多久，手机又“嗡嗡”地响了起来。 张瑾被吵得烦了，直接把手机关机，然后放在口袋里不再理会。 都说了他还没想好怎么还一直不停地打？！ 手机关机后，张瑾的耳边也终于清净了。 他没有多想，继续投入工作。有一位病人已经等了他很久了。 忙活了一整天，张瑾跟凡凡和宣枫一起，照常把诊所给收拾好了，然后关门回家。 上楼的时候，他顺便把手机打开了。 一个接一个的短信“嘣嘣嘣”地跳了出来，张瑾大概扫了一下，无非也就是希望他尽快回复，期待他的加入等劝告的话。 张瑾一个都没回，直接删了个干净，眼不见心不烦。 其实他不是没有仔细地考虑过这个问题。 张瑾对于穿越者联盟这个组织的印象非常不好，在他眼里，那就是一个流氓组织，管理方式非常可怕，他最接受不了的就是洗脑这个程序。 所以，即便是联盟向他抛出了一个他最感兴趣的信息，他还是不大愿意向他们妥协。 他当然想知道父亲的下落，可如果要用自由来换取这个答案的话，他觉得是不值的。 所以，其实他早就在心里做出了选择。之所以没有直接回答联盟，就是因为他知道，如果他拖着不回答，那至少在他“考虑”的这段时间内，联盟的人能消停点，他和凡凡她们，也能得到短暂的安宁…… 回到家以后，张瑾累得坐在沙发上不想动弹。凡凡向来乖巧，一进门就直奔饮水机，帮张瑾接了一杯温水递给他。 张瑾其实不渴，今天下午宣枫一直不停地帮他往保温杯里灌水。杯子就放在他的方便，他下意识也就拿着喝了，然后就不知不觉地喝了整整一个下午。 但凡凡亲自递过来的，张瑾又不想让她失望。 咕咚咕咚几下把被子里的水灌完，张瑾对凡凡笑了笑道：“谢谢凡凡，凡凡真乖。” 凡凡依偎在他的身边，不肯走了。 张瑾奇怪地发现，最近凡凡黏他黏得比以前厉害，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现在家里多了一个人，卫生间不够用，就只好轮着来了。 一般情况下，先去洗漱的是凡凡和张瑾，等他们都洗漱完毕了，宣枫才肯进去。 但今天一进门，张瑾就粘在了沙发上起不来，凡凡也一直像个跟屁虫似的跟着他。 眼见着时间越拖越晚，宣枫在得到了张瑾的同意之后，先去洗漱了。 依偎在张瑾身边的凡凡看到卫生间的门关上以后，一把抱住张瑾的胳膊，一边蹭一边喊着他的名字。 张瑾无奈地笑着，伸出手捏了捏她的鼻头，调笑道：“怎么最近越来越爱撒娇了？我记得以前你可不这样。你刚来的那会儿啊，跟你说三句话都换不来一个字，也不理人，高冷得不得了。怎么现在转性了？” 听到张瑾提起往事，凡凡的小脸慢慢红了起来。 她刚被张瑾带回来的时候，对周围的一切都还很陌生，有的只是满心的戒备。而现在，随着张瑾的陪伴和引导，她渐渐地熟悉了这个环境，也渐渐熟悉了这个世界。 吃饱穿暖，不受欺负，这是以前的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而现在，张瑾不光给了她这些，还给了她从未奢求过的宠爱。 有的时候，她回忆起遇到张瑾之前过的那种生活，甚至会有一种错觉，仿佛那样的生活不是过去，只是一场从未发生过，却停留在了她的记忆中的噩梦。 张瑾是将她从黑暗的沼泽中救出来的那个人，她对张瑾充满了无限的感激。所以，在张瑾的面前，她愿意敞开心扉，愿意把自己当成普通的小孩子，做普通的小孩子会做的事情。 只要能让张瑾开心，只要……能让张瑾更加爱她。 凡凡仰起头，将下巴和脖子都贴在张瑾的胳膊上，眨巴着一双葡萄一般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 “张瑾哥哥，凡凡是不是你最爱的人？” 张瑾失笑道：“当然是，我可是最疼凡凡了。” “那张瑾哥哥，我问你，我、林舒姐姐和宣枫姐姐，你更喜欢谁？” 第二百九十章 小仇人 张瑾最近有一个奇怪又无奈的发现。 他们家的小孩和新来的这个女住客似乎不太对付。这两个人经常当着他的面互相给对方放眼刀。 让他又气又笑的是，明明两个人都互相看不顺眼，谁也不愿意搭理谁，可每次这两个人在面对他的时候，却总是装出一副和平共处的模样。 他知道，她们这是不想让他操心，所以他也就一直对两人的矛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故意不做理会。 他原以为，时间久了，两人的矛盾就会慢慢化解。 在他眼里，凡凡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也很容易招人喜欢，只要相处的时间长了，宣枫会慢慢喜欢上她的。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凡凡对于宣枫的怨念，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 看到张瑾犹豫的神情，凡凡立马就噘起了小嘴，不高兴地说道：“你刚才还说最喜欢凡凡呢！” 张瑾无奈地笑，只能哄她：“是是是，我当然最喜欢凡凡了，这个答案永远不变。” 凡凡把头埋在了他的胳膊里，传出来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可是你今天只让宣枫姐姐帮你，都不让我帮你……” 张瑾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柔声道：“那不是不舍得用你嘛……好了好了，快起来吧，一会儿你宣枫姐姐出来了，看到你这样，一定会笑话你的。” “才不会呢！”凡凡扭了扭小屁股，想要往张瑾的怀里扑，“她只会羡慕我，就算笑话我也是因为嫉妒！” 张瑾被她这毫不讲理的理论给逗笑了。 他乖乖坐着，任由凡凡爬到他的腿上，动作熟练地在他怀里窝好。 张瑾一边感受着怀中的重量，一边感慨道：“凡凡啊，你现在还小，等你以后长大了，可千万做这样的动作了，知道吗？” 凡凡眨巴着眼睛问他：“对张瑾哥哥也不可以吗？” “最好不要。” “为什么？” “因为到时候你就是大姑娘了，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形象。还记得你林舒姐姐吗？你要向她学习，知道吗？” 林舒家庭条件不错，父母也都是有文化的人，她从小教养和礼仪等方面都受到了严格的教育。收到爷爷的思想熏陶，张瑾很欣赏有教养、有礼貌的女生，当初他被林舒吸引，最开始也是因为她身上那独特的气质。 张瑾是几乎把凡凡当做女儿教的，他希望凡凡也能成长为那样受人喜爱、受人尊敬的姑娘。 凡凡小时候的生活非常艰苦，刚跟在张瑾身边的时候甚至连筷子都不会拿，吃饭都是用手抓。张瑾就从拿筷子开始一点一点的教她，有时候他也会邀请林舒做场外指导，帮助他培养凡凡的礼仪习惯。 直到现在，凡凡已经被他养成了一个人见人爱的小姑娘，这前后的变化差异都是他看在眼里的。 也许凡凡自身没什么感觉，但他却看得清楚，现在的凡凡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的凡凡身上慢慢地开始散发出一股贵气，这是张瑾说不清楚的一种独特的气息，张瑾把它当做来自凡凡骨子里的、独属于她的气质。 听了张瑾的话，凡凡把头闷在张瑾怀里，默默地瞥了瞥嘴，没有回应。 张瑾也不在意，他只当是今天凡凡心情不好，难得的想要发发小脾气。 两人在沙发上腻歪了一会儿，宣枫洗漱结束，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她顺便还洗了个澡，换上了新买的睡衣，头发湿淋淋地披散在肩膀上。 浴室那敞开的门里面正往外冒着腾腾热气。 张瑾仅仅看了她一眼，就立刻别开了目光。 这就是男女同居不方便的地方了，虽然是分开住的，但平时生活上，总会出现像现在这样的尴尬时刻。 好在现在天气比较冷，他给宣枫新买的睡衣也是秋天穿的，遮得比较严实。 宣枫看起来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张瑾也只好尽量让自己保持自然。 他推了推赖在他身上不动的凡凡，语气温柔地哄着她：“凡凡，起来去洗漱了，我去帮你宣枫姐姐拿吹风机。” 凡凡听到这句话，才知道宣枫已经出来了。她下意识抬头，正好看到头顶着毛巾穿着睡衣朝这里走来的宣枫，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张瑾疑惑地喊了她一声：“凡凡？” 凡凡二话不说，两只小手迅速捂住张瑾的眼睛，大声说道：“我去帮宣枫姐姐拿吹风机，张瑾哥哥你先去洗漱吧！” 说罢，她三两下从张瑾身上爬了起来，然后扯着张瑾的衣角让他站起来。 张瑾有些纳闷，却还是顺着她的力道站了起来。 凡凡一路把张瑾推到了浴室，亲自给他关上门，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回过头，视线和正用莫名目光看着她的宣枫撞上。 凡凡装作看不懂她的目光，故意用甜甜的语气说道：“宣枫姐姐，你等我一下，我这就帮你拿吹风机。” 凡凡的嘴角刚刚扬起，一个笑容还没成型，就看到宣枫收回了视线。 她低垂着头，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语气冷淡地说道：“不用了，谢谢。” 凡凡嘴角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宣枫没再看她一眼，转身径自走向书房。 凡凡瞥了瞥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也没再说什么。 另一边的宣枫回到房间以后，习惯性地站在窗边观察街道上的情况。 虽然张瑾说过最近联盟的人应该不会来了，但她还是习惯性地要在睡觉之前检查一遍。 她的仇家可不止联盟这一方。也许张瑾目前还没意识到这一点，但她却不得不提防。 哦，现在又多了一个不过十岁的小孩。 想到刚才凡凡在浴室门口冲她露出来的那个虚假至极的微笑，宣枫几乎要轻笑出声。 她从来没有把凡凡放在眼里。在她看来，那不过是小孩子在耍脾气罢了，对她来说完全构不成威胁。 她也不是猜不到为什么凡凡对她是这样的态度。这样的小孩，她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见得多了。 无非就是怨恨自己博得了张医生的关注，明明张医生并没有对她有一丁点忽视，可她心里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想到这，宣枫的心底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这种情绪让她不自觉地想要微笑。她既想不明白这种情绪的由来，也不知道这种情绪代表了什么。 但她就是会忽然觉得，有一个这样的小仇人，似乎也挺不错的。 第二百九十一章 对坐谈话 张瑾并没有在意宣枫和凡凡之间的矛盾，他觉得只要两人能多接触，等她们互相了解了，矛盾就能自然化解。 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个想法，导致很多次凡凡和宣枫发生争执的时候，他都没有阻止。 现在的诊所内，经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宣枫，能帮我开一瓶酒精吗？” 张瑾手里正忙活着，实在腾不出功夫来，只好召唤助手来帮他。 正在给病人扎针的宣枫远远地应了一声：“好！马上！” 她的话音刚落，房间的另一头就响起了凡凡清脆的喊声：“张瑾哥哥！我帮你拿！” 张瑾无奈地说：“我现在腾不出手，你让你宣枫姐姐帮我打开！” “我帮你开！” “不行，太危险了……凡凡！你把剪刀放下！” 又或者是这样的情况： “凡凡，今天上午布置给你的作业写完了吗？” 凡凡扯着自己的衣角支支吾吾：“我……我……我有一道题不会……” 张瑾还没来得及说话，宣枫就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冷冷地丢下一句：“我看到她上午一直在玩魔方。” 说完就转身，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自顾自地忙去了。 被一秒戳破的凡凡只能用怨恨的目光盯着她的背影，还要小心着不能被张瑾发现了。 这样的场景，在诊所里，一天下来可能也就会发生那么五六次吧。 刚开始的时候，张瑾还没觉得有什么，可是时间久了，他就渐渐地有些受不住了。 有的时候他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养了两个小孩，一个喜欢撒娇搞怪，另一个处在青春期。 由于宣枫身材娇小，长相看着也很嫩，张瑾曾经怀疑过她是不是未成年。 宣枫在得知张瑾的怀疑之后，数次坚称自己已经二十二了，并且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在通过各种方法证实自己的年龄。 直到张瑾看到了宣枫的身份证，他才终于相信了宣枫不是真的处在青春期，只是性格比较别扭这个事实。 就这么煎熬着过了几日，终于有一天，张瑾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他必须要想办法修正宣枫和凡凡两人的关系！ 既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就应该互相迁就，互帮互助。即便是性格不合，也不能整天斗来斗去，搞得连张瑾这个主人都不得安宁。 张瑾挑了一个空闲时间，把两个人一起叫到客厅，准备同时跟她们进行一场深切的谈话。 张瑾让这两个人并排坐在长沙发上，自己则搬了一个板凳坐在两人的对面。 坐下来以后，张瑾发觉板凳有点矮，显得他气势太弱，又站起来去换了一把带有扶手的椅子。 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以后，张瑾看着面前安静坐着的一大一小的两个人。 “今天我把你们喊过来，是有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想要跟你们说。” 凡凡双手交握放在肚子前方，膝盖并拢，背部挺得笔直，坐姿乖巧地像是正在认真听讲的小学生。 而宣枫则是浑身的肌肉紧绷，呈现出一种非常紧张的姿态，头微微低垂，不敢直视张瑾的眼睛。 两人面前的桌子上都放了一杯热水，但是两人都没有去拿杯子。她们连动一下都是小心翼翼的，更不要说喝水了。 “你们知道我想跟你们谈的问题是什么吗？”张瑾倒是先抿了一口水。他觉得嗓子有点干，在嘴边盘旋已久的话忽然有些说不出口。 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的充当过训斥者的角色呢，第一次板着脸这么严肃的跟别人说话，他有点不太适应。 听到他的问话，凡凡悄悄抬头偷看了他一眼，宣枫则是紧抿着唇角。两人都没有回答。 张瑾放下杯子，轻咳了一声。 他原本也没什么意思，只是刚喝完水，觉得喉咙有点不舒服，想清清嗓子。 然而凡凡却好像误会了他的意思，想也不想张口就是一句：“张瑾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她言辞恳切，语气真诚，最绝的是一双好看的大眼睛里水汪汪的，眼泪悬在眼角欲滴未滴，像是一旦没有得到“原谅你了”之类的答案，眼泪就会立刻夺眶而出似的。 张瑾被她委屈中带着一丝撒娇的语气吸引了注意力，再去看她的时候，瞬间被她的状态给惊到了。 他这还没进入主题呢，怎么就开始哭起来了？ 他好像什么也没说吧！ 张瑾的面上闪过犹豫的神情，他最受不了凡凡掉眼泪了，虽然明知道凡凡八成是因为害怕被骂才故意露出这副样子的，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心软。 就在他纠结着要不然这次就这么算了的时候，一旁沉默的宣枫突然开口了：“张医生，如果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直接告诉我就行了，我会尽力改正。” 她的声音平淡，语气中却带着十足的诚意，脸上认真的神情让人不会对她说的每一个字产生怀疑。 这句话一出口，凡凡的表情瞬间就僵住了。她酝酿了许久了眼泪差点收了回去，嘴角那抹可怜巴巴的笑意也有些控制不住垂了下来。 虽然宣枫说的话里没有一个字提到她，可她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就好像宣枫在当着张瑾哥哥的面指责她不敢承担责任一样。 凡凡撇着嘴，看了一眼身旁垂着头的宣枫，又看了一眼坐在面前不远处的张瑾，默默地将眼角不小心溢出的眼泪用袖子蹭掉，之后就也低着头不说话了。 宣枫像是没有看到她的动作似的，始终目不斜视。 张瑾头疼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虽然他不知道两个女生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身前这股汹涌澎湃的暗潮，他总不至于一点都感觉不到。 气氛一时变得微妙起来。 张瑾之前打过了好几遍的腹稿，这会儿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就在三人静坐，相顾无言的时候，突然，张瑾的脑子里响起了一道久违的声音。 “穿越者张瑾，您有一个最新任务下达。传送即将开始，请您做好准备。” 这声音来得非常突然，一点预兆都没有，让张瑾猝不及防。 他下意识看向了自己最担心的人，正好和凡凡偷看他的视线相撞。 “凡……” 一声呼唤没有喊完，张瑾就被眼前忽然出现的一道白光刺得闭上了双眼。 停留在他的意识中最后的一个画面，是凡凡那张满是焦急的担忧的小脸。 第二百九十二章 第五次任务 “下次穿越之前你们能不能提前给我提个醒？这也太突然了吧！下次要是再这样，我就去投诉你们！” 蓝色的召唤空间中，张瑾不满地对着三头龙发脾气。 不怪他把怨气全都撒到召唤人身上，实在是这次穿越太过突然了，他当时还正跟凡凡说着话呢，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这种感觉就好像你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电影，屏幕上却突然跳出了一个15秒的广告很像。虽然早有预料，但心里还是像是吃了那啥一样难受。 “还有，上次任务结束的时候明明跟我说着这次休息的时间比较长，我问你，长在哪儿了？这跟上次休息的时间没什么差别吧！” 此时的张瑾几乎想要暴走。 前几次穿越毫无例外，每次都是在他遇上紧急状况的时候，并且也都没有系统提前提醒。他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出发穿越的条件就是遇到危机生命的紧急情况。 但这次的穿越毫无预兆，最不妙的是，他穿越的过程正好被凡凡给看见了。 一想起凡凡脸上那担忧焦急的神情，以及她猛地起身想要朝他这里扑过来的姿势，张瑾就觉得心疼。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好像当时凡凡还磕到了膝盖？也不知道她受伤了没有，宣枫应该会好好照顾她的吧…… 好吧，他承认，他一进入召唤空间就开始发脾气，不仅仅是因为这次穿越太突然，主要还是因为凡凡。 三头龙见他脾气越来越大，更是提起了“投诉”这两个字，吓得连忙安抚他。 “别投诉，求你了千万别投诉！你想要什么补偿我们尽量……” 拥有着女性声音的那只龙是最容易被吓到的，想也不想就立即要对张瑾做出承诺。 就在她的这句话即将说完的时候，却突然被另一只声音清冷的龙拦了下来： “你疯了吗？私自贿赂任务者？我警告你理智一点，一旦这件事被上面的人知道了，不止是你，我们两个也要受到牵连。” 拥有着女性声音的龙头不知所措地看着另外两个龙头，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那道清冷的声音在呵斥过同伴之后，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对着张瑾说道：“任务者张瑾，穿越前的自动提醒功能我已经帮你开启了，该功能并没有出现错误，所以我必须要告诉你，就算你去投诉，也不会有结果的。” 听到这话，张瑾顿时就是一愣。三头龙这么一提，他倒是突然间想起来，他似乎的确是申请过穿越提示功能，而当时三头龙也按照他的要求给他了。 但是…… “你们是提示了，但是提示过后下一秒就直接进行传送，这跟没有提示有什么鬼区别啊！” 越是说下去，张瑾的火气越大。 清冷的男声再次响了起来，这次的语气比刚才还要欠揍：“您要的功能已经帮您开启，如果您不满意，可以停止使用。” 张瑾一听到他的声音，心里的火就像是被浇了一盆油似的，越烧越旺。 就在他憋了一肚子的气即将爆发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张瑾，你放心，别忘了在你执行任务期间，现实世界的时间是静止的，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那边的情况。” 这句话一下子就戳到了张瑾的心坎里，他想起时间暂停这个奇特的设定，情绪总算渐渐平缓了下来。 虽然心中还是有怒火和不满，但好歹还在理智的控制范围内。 见任务者恢复平静，三头龙同时松了一口气。 苍老的声音趁机开口：“张瑾，准备好接受这次的任务了吗？” 张瑾吐出了一口长长的气，将心中最后的那一丝火气沉到了心底最深处。他也懒得跟三头龙纠缠下去，更是一点都不想再见到那个说话极为欠揍的龙。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准备好了，你说吧。” 这次的任务依旧是由那道冷淡的男声发布： “本次任务：医治中毒的罗尔国国王。任务位面：圣罗兰大陆。任务执行者：张瑾。” “友情提醒：由于任务者连续四次完成任务，且其中包含一次升级任务，因此此次任务再次升级。升级任务奖励丰厚，酬劳多多，还望任务者继续加油。” “另外，再次提醒任务者：您的主线任务为【拯救圣罗兰大陆】，该任务进度目前为百分之四十五，请注意及时查看主线任务的进度。如果主线任务失败，惩罚为收回所有支线任务的奖励。” “请任务者做好准备，传送即将开始。” 话音落下，张瑾感觉到眼前蓝光大亮，他不得不再次闭上了眼睛。 听到这次的任务目标以后，刚开始他还没反应过来，回忆了一会儿才突然想起，他似乎曾经听女骑士亚丽丝提到过这件事。 当时好像还是在第三次任务的时候，他跟亚丽丝一起调查精灵族被人类大肆抓捕的事情。当时他跟亚丽丝约好了，等到那件事结束以后，就跟着亚丽丝回到皇城，给温塞特国王解毒。 只是后来精灵的事情解决了，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他直接被系统传送回到现实世界，没能实现跟亚丽丝的约定。 刚好这次的任务就是替罗尔国国王解毒，他有了一个机会去完成自己承诺过的事情，也终于不算失信。 说起来，他也好久没有见到亚丽丝了，不知道在圣罗兰大陆那边，距离他和亚丽丝上次分开过去了多久，她回到皇城以后，又过得怎么样。 这次任务算是去见老朋友，所以张瑾一点都不紧张，甚至隐隐有了一些期待。 他又想到刚才听到的最后一句，关于主线任务什么的。这个主线任务系统已经很久都没有提起了，他一直在做支线任务，也没怎么注意过，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任务进度居然已经走到百分之四十五了。他好像什么都没做啊…… 趁着等待传送的时候，张瑾在脑中快速把刚才三头龙发布任务时候说的话回顾了一遍，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直到晕眩感袭来的前一秒，他才终于发现是哪里出了问题。 话说，他这次的任务道具呢？！他的任务道具没给他啊！ 第二百九十三章 碰到一只猴子 “报复，这绝对是报复！回去了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投诉它！” 张瑾浑身无力地瘫在柔软的草地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愤怒地想道。 在他的不远处是一片清澈的胡泊，湖水不深，清可见底，看着很美，喝着很甜。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他刚刚从那里面爬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三头魔龙的蓄意报复，这一次张瑾穿越到任务世界以后，直接被传送到了一片湖里。他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就先感受到了窒息。 要不是他反应快，湖水又浅，很可能连圣罗兰大陆的土地都碰不到一下，就直接被淹死。 他现在全身上下湿淋淋的，难受至极。幸好现在正值中午，太阳挂在他的正上方，阳光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 张瑾刚才受到惊吓，死命挣扎，消耗了不少体力。正好这会儿趁着日头好，躺在这休息一下，恢复体力，顺便晒晒太阳，把身上的衣服都给晒干了。 温度足够高，又有太阳晒着，一点都不冷。 张瑾把外套脱了丢在一边。反正外套是一时半会晒不干的，穿在身上也是难受，干脆脱了。 他一边休息，一边在脑中继续骂着他的召唤人。 “任务道具都不给我，八成是私吞了，回去就投诉它！这种事系统总不至于不管吧？这可关系到任务的完成度！” “等等……没有任务道具，万一任务完不成，最后吃亏的不还是我？” “不，不能这么想。到时候如果任务真的完不成，就直接投诉它！这可是由于它的失职造成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阳光很难，张瑾身上阴冷黏腻的感觉很快就退去，剩下的只有舒适。 头顶是温暖的阳光，身下是柔软的草地，拂过面颊的是清新的风。 在这样的环境中，张瑾逐渐昏昏欲睡。 过了不知道多久爱，他被一阵“沙沙”的声音吵醒。 思绪混沌中，他分辨不清那声音是什么东西造成的，他只能下意识判断出，那声音距离他不远，就在他的身边。 最近被穿越者联盟的人锻炼出来的警惕心在一瞬间从心底升起，张瑾浑身一个激灵，整个人立刻就清醒了过来。 他迅速坐起身，警戒地朝声源看去。 他看到一直红屁股的小猴子在他的身边蹦来蹦去，而猴子手上举着的，正是他不久前脱下来的外套。 张瑾猛然坐起的动作吓到了那只猴子，它蓦然停住了动作，转过头来，两只黑漆漆的眼睛正好对上张瑾的视线。 张瑾无语了一会儿，冲它伸出右手。 “那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他不知道猴子能不能听懂他说话，但他听说猴子这种动物非常聪明，所以他想着，没准眼前的这只能懂他的意思。 就算听不懂话，肢体语言也应该能看懂吧？ 就在张瑾的身体做出动作的那一刻，原本因为他的清醒而突然静止的小猴子就像是被按下了开关似的，“嗖”地一下就窜出去老远。 它埋头向树上窜去，手里还不忘拖着张瑾的外套。 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的张瑾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猴子爬到树枝上，再次停下来看他。 此时的张瑾也从草地上站了起来，仰头看着树上的猴子，还有他的外套。 他的外套口袋里没装什么东西，被传送之前他正坐在自家的客厅里，钱包和手机都没在身上，所以他现在丢的也只是一件外套而已。 可他还是想要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 “喂！小鬼！把东西还给我！” 张瑾冲树上的猴子喊。 小猴子没理他，扭头又朝更高的位置窜了窜，然后再次停下来看张瑾。 看着小猴子灵活的动作，张瑾莫名觉得它这像是在试探自己，看看自己是不是打算爬树抓它。 事实上，张瑾还真没打算爬树。先不说他会不会爬，他就算真的爬了，也肯定不能在树上追得过一只猴子。他对自己没那么自信。 见张瑾只是在树下叫喊，果真没有爬树的意思，小猴子居然嘚瑟起来了。 它一手拽着树枝，一手举着外套冲张瑾挥舞，等张瑾被它气得开始叫骂起来了，它还不肯罢休，直接伸开两臂，把外套穿在了自己身上，那姿势还像模像样的。 穿了衣服还不算完，它又开始踩着树枝扭来扭去，像是在跳舞。 张瑾站在树下，脸色难看。 他万万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天，他会被一只猴子嘲讽一脸。 小猴子还在树上嗨，张瑾已经有些忍无可忍了。 他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戒指，心里想着用什么东西可以对付这只讨人厌的猴子。 那猴子见张瑾不理它了，跳舞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它趴在树枝上，探头观察着张瑾的状态。 张瑾不看它，它嘚瑟的舞姿没有人欣赏，顿时觉得无趣。 等了一会儿，见张瑾还是没有反应，它忍不住用叫声来吸引他的注意力。 “吱吱！吱吱吱！” 张瑾听到声音，果然抬头看了它一眼。 小猴子正要继续跳舞，可下一秒，张瑾却突然转身，背对着猴子朝湖边走去。 小猴子愣了，他这是要走了？ 小猴子顿时焦躁起来，在树枝上来回蹦跶，口中还吱吱哇哇地叫着。 张瑾听到身后的动静，却不打算回头。 就在刚才，他突然想起了以前曾经给凡凡读过的一个小故事。他觉得那个故事里的情况和眼前的场景有点像，所以他决定照着故事里说的试试。 果然，随着他一步步走远，身后的叫声也越来越大。没过多久，张瑾预料之中的声音果然传了过来。 那只猴子“噌噌”几下又蹿下了树，甚至还往前追了几步。 怕张瑾不知道它已经下来了，它还故意叫了几声，试图呼唤张瑾回头。 张瑾没有如它的意，而是脚步一顿，在湖边站定。 小猴子见张瑾停了，一惊之下，正要回身往树上爬，却发现张瑾还是没有回头的意思。 小猴子在树下犹豫了起来。 张瑾听到身后没了动静也不着急，站在湖边耐心的等着。 其实这件外套，他就算真的丢了也没什么。可是眼看着一只猴子偷了他的外套还在他面前炫耀，他总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正好这会儿心情不好需要发泄，他决定，干脆跟小猴子玩一会儿，看看究竟是猴子聪明，还是他聪明！ 第二百九十四章 猴子成精 张瑾没等多久，小猴子就失去了耐心，向张瑾所在的方向窜了几步。 它身上还穿着张瑾的外套，衣摆垂在地上，划过草地的时候，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张瑾听到了以后，嘴角悄悄勾起了一抹笑。 小猴子一点点接近张瑾，见张瑾始终没有反应，它的胆子也越来越大。最后，它竟然敢直接跑到张瑾的身后，吱哇叫着想要引得张瑾回身。 张瑾沉住气，还是不动。 小猴子一直被冷落，终于生气了，它凑到张瑾的脚下，狠狠地拽了一下他的裤脚。 它个头看起来不大，力气却不小。再加上张瑾背对着它，被拽的时候一点防备都没有，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小猴子机灵得很，下过黑手之后就赶紧溜，丝毫不给张瑾留反应的时间。 张瑾稳住身形，气急败坏地转过身去看猴子，却见它已经窜出了老远。 小猴子跑到了一个它自己觉得安全的区域，再次停了下来回头看。发现张瑾终于转过身看它，兴奋地朝他挥动衣袖。 张瑾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他本来想耍这只猴子，现在却有一种被猴子耍着玩的感觉。 所以他到底在跟一只猴子较什么劲？ 张瑾叹了一口气，决定不再理会那只猴子。 至于外套？爱还不还吧。 四处打量了一圈，张瑾猜测他应该是在一处树林中。 除了面前的这一座大湖之外，四周全是绿意森森的树木，鸟啼声不绝于耳，抬头望去，时不时能看到小小的黑影从树林间飞快穿过，那用该是生活在这片树林中的生灵。 水美草肥，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生机盎然。 张瑾打量了许久，也没有找到一条痕迹明显的小路，应该就是这处天地人迹罕至的证明。 怪不得这里的猴子不怕人。 张瑾觉得自己也休息的差不多了，打算动身到别的地方去看看。 他凭着直觉选了一个方向，朝着那个方向前进。 一边朝前走着，他还一边思考着。前几次穿越，除了第四次的时候系统出了意外，其他的几次都是直接把他传送至任务目标附近地点。 这一次他的任务是医治罗尔国国王，按照这个思路推断的话，那他现在应该在罗尔国？说不定距离皇城不远？ 可是看周围的景物，倒不太像是有人类在附近居住的样子。 张瑾想事情想得太认真，走了好长一段路，才突然发觉自己的身后似乎一直有“沙沙”的声音跟着他。 他一回头，正好看见了之前抢走他外套的那只猴子倒掉在他身后的一棵树上。 此时的猴子已经脱下了他的外套，大约是觉得穿着行动不便。它把外套拿在手里，见张瑾回头，拿着外套的手朝前递了递，似是要把外套还给张瑾的意思。 张瑾试探地朝着它的方向走了几步，意外地发现猴子没有后退。 他一步步接近，慢慢地走到了猴子跟前。 猴子再次将外套朝他的方向递了过去。 张瑾下意识伸手去接，却没接到。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衣服的前一秒，猴子“唰”地一下将衣服收了回去。 张瑾：“……”好想爆粗口…… 猴子看着呆愣地站在那里的张瑾，嘴里发出猖狂的笑。 张瑾不再犹豫，扭头就走。 没多久，身后又响起了“沙沙”的声音。 可是这一次，张瑾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回头了。 走着走着，阳光渐渐暗淡了下去。张瑾抬头一看，发现太阳开始西移。 他看着周围毫无变化的景致，有点发愁。 也不知道这片林子有多大，他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如果天黑了他还没找到出口，那今晚岂不是要在这里过夜？ 多想无益，张瑾只能朝着自己认定的那个方向继续走。 一路上，他身后“沙沙”的声音不曾停过。不用回头张瑾就知道，那只猴子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 刚开始的时候，猴子还会想尽各种办法吸引他的注意力，什么扔石块啊、大喊大叫啊、摇晃树枝啊，甚至突然窜到他面前，这些方法都用过了，张瑾通通不予理会，有的时候被惹恼了，还会用石子回击。 张瑾毕竟是有底子的人，但凡出手，命中率不会低，好几次都砸得猴子哇哇乱叫。 即便是这样，也没能把那只扰人烦的猴子赶走。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走，很快，太阳就沉到了天边，树林中的光线也开始暗淡下来。 张瑾有些焦躁，他已经走了一个下午，走得脚底生疼，可四周的景物还是没什么变化，出口依旧遥不可及。 他能不能在天黑之前走出这片树林？ 张瑾走得有些累了，他想要休息一会儿，于是停了下来，在四周找了一处干净的草地坐下。 猴子就在他头顶的树上，窜来窜去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弄得树叶哗啦啦的作响，落了张瑾一身。 突然，张瑾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是一只青色的果子，他叫不出名字。 “吱吱吱！” 听到那只猴子又叫了起来，张瑾下意识抬头，看到那猴子手里也拿着一只青色果子，那果子和他手里的一样，看样子应该是猴子从树上摘的。 猴子举着果子冲张瑾晃晃，拿到嘴边“咔哧”咬了一口，嚼几下，然后低头看看张瑾。 张瑾半信半疑地看着它的动作，犹豫了好一阵，才终于低头，学着猴子的动作，咬了一口手上的果子。 果子刚进嘴里，张瑾就愣住了。 “呸呸呸！！！” 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酸涩盈满口腔，张瑾拼命地把嘴里的食物全部吐了出来，向猴子投去了愤怒的目光。 猴子指着他哈哈大笑，一边笑还一边吐着嘴里的果子。 张瑾捡起身边的一块石子朝它砸了过去。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对他恶作剧，这猴子也太执着了吧！ 在树上，猴子的动作非常灵敏，可张瑾总是能一砸一个准。 猴子也觉得纳闷，一连被砸中了好几下，它疑惑地挠挠屁股，看看张瑾手里的石头，又看看自己的身体，一脸不解的表情。 张瑾把它的反应尽数看在了眼里。之前他只是有些怀疑，但是现在他已经基本上能够确认，这只猴子绝对成精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绝处逢生 走了一下午，张瑾又累又饿。他瘫坐在树下，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边缓缓下沉的太阳，心情绝望。 胃里传来阵阵刺痛，张瑾只能用手指去揉。 在凡凡来到家里之前，他的饮食习惯一直都不太好，由于工作的关系，经常不按时吃饭，胃也一直不太好。家里有了凡凡以后，他为了更好的照顾凡凡，更加注重饮食，连带着自己的胃也被养得好了很多。 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犯过胃病了，没想到这会儿却开始胃疼起来。 胃部的绞痛提醒着张瑾急需往胃里填些东西。他在四周扫视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可以吃的东西，除了刚才他咬了一口就丢到一边的果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只猴子从树上爬了下来，此刻就待在距离张瑾不远的树根下。 眼看着天要黑了，这只猴子居然也不急着回家，反而老神在在地就近铺了个窝，看那架势，似乎是打算要在这里过夜。 不用说，被猴子压在屁股底下的，还是那件让它恋恋不舍，跑了这么远的路都不肯丢掉的张瑾的外套。 张瑾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只猴子在外套上撒泼打滚，红通通的屁股也在上面蹭来蹭去。他现在是真的不打算要回外套了，就算猴子亲手把外套递到他手上，他都不要。 实在饿得难受，张瑾没办法，只好拾起被他丢在地上的青色果子，掀起身上的t恤将上面的泥土噌干净，然后递到嘴边，忍着酸涩咬了一口。 虽然这果子的味道难吃得很，但根据刚才猴子的动作推测，至少应该是没有毒的，能吃。 树下的猴子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张瑾的举动，显然对张瑾把青色果子往嘴里塞的行为感到不解。 张瑾整张脸都狠狠皱起，强忍着嘴里难受的味道把整颗果子吃下了。期间，猴子还出于好奇，从树上又拽下来好几个完整的，试着去咬，可没多久它就把手上的果子全丢了。 它感到非常费解，这玩意儿这么难吃，这个人类是为什么还要吃？他是不是没吃过什么好吃的，才会觉得这东西能吃？！ 猴子在树下愣了一会儿，突然“嗖”地一声窜走了。 张瑾看了一眼它的背影，光线昏暗的树林间，它那红通通的屁股一扭一扭的，非常显眼。 张瑾没有理他，他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嘴巴里，那酸涩的味道让他终生难忘。 好在，胃部的疼痛在逐渐缓解。 天光渐渐暗下去，张瑾开始思考今晚要怎么度过。 首当其冲就是安全问题。虽然他走了一下午，一只大型动物都没看到，但是谁能说得准这里晚上会不会出现什么凶猛的野兽。 除此之外，紧接着还有御寒的问题。白天的时候阳光普照，走到哪都觉得是暖和的。可到了晚上，天上没了太阳，温度就会骤然降低。这还是在没有风的情况下。 张瑾身上没有火，没有食物，四周没有挡风的地方，他身上唯一的外套刚刚被一只猴子给糟践了。 现实没有为他提供一点生存条件，他几乎陷入绝境。 这次穿越太过突然，他没来得及带上贝壳，只有随身携带的空间戒指还挂在他的脖子里，不然就算现实凄惨，好歹意识还能躲进贝壳空间里享受一下阳光。说不定，他还能从储物室里找到什么可以帮他度过眼前困境的法宝呢。 为今之计，他只有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他第一次任务完成后就一直被闲置的白大褂，披在身上聊以慰藉。 他从地上站起来打算寻找一个栖息之所，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从他不远处的树林中钻了出来。 张瑾吓了一跳，连忙戒备地看向黑影。就在他正准备拿出长剑御敌的时候，却愕然发现来者居然是那只抢他外套的猴子。 刚才这只猴子突然跑走，张瑾还以为它离开了，没想到它还会回来。 张瑾生气地骂道：“你这只死猴子，都这时候了居然还跑出来吓我？快点走！我现在可没心情陪你玩！” 猴子看到张瑾做出要砸石头的动作，下意识躲了一下。可是很快，它就发现张瑾根本没有要打它的意思，很快就凑了过来。 等它靠近了，张瑾才发现它怀里好像抱着什么东西。 猴子停在了张瑾身边，把怀里的东西全部倒在了他的脚下。 张瑾蹲下一看，惊讶地发现猴子抱回来的居然是一堆食物。 其中不仅各样的水果，甚至还有一些烤熟了的肉块。除了这些以外，最令张瑾感到振奋的，是一个做工精细的竹筒！ 这明显是人工的啊！这猴子是从哪儿拿来的？！ 张瑾兴奋地捡起竹筒，发现这东西沉沉的。打开盖子一看，原来里面装满了清澈的水！ 猴子把东西都放下以后，从里面捡出了一根香蕉，然后退到一边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张瑾惊讶地看着它的动作，忍不住问道：“这些都是给我吃的吗？” 猴子听到他说话，吱哇了两声算作回应。 张瑾听不懂它说的话，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语言。 见猴子吃得开心，张瑾也不再犹豫，盘腿坐下吃了起来。 他在这片林子里折腾了一下午，的确又累又渴，猴子给他拿来的东西，也算是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当然，最关键的问题不在于他是否能吃饱，而在于这些东西的来历。如果猴子能带张瑾找到这些东西来源的所在地，那说不定，今晚张瑾就不用露宿野外了。 吃饱喝足之后，张瑾自觉跟猴子的关系亲近了不少，也不烦它了，开始试着跟它套近乎。 “小猴，来，过来。” 张瑾特意留了一个香蕉，拿在手里晃来晃去，想用这个把猴子引过来。 猴子果然被他吸引了注意力……或者说，是被他手里的香蕉吸引了注意力。 “想吃这个吗？想吃就过来。” 如张瑾所愿，猴子犹豫了没几下，就朝他走了过来。 猴子接过香蕉，也没有走，而是直接在张瑾身边坐下，开始自己剥香蕉皮。 它的动作看起来非常娴熟，两只前爪灵活的就如同人类的手一样，看得张瑾啧啧称奇。 张瑾安静地等它把最后一根香蕉吃完了，然后试探地问道：“你是从哪儿拿的这些东西？能带我去吗？” 猴子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他。 就在张瑾打算手脚并用，用别的办法帮助猴子理解自己的意思的时候，却见猴子站了起来，踮起脚，拽了拽他的衣角，然后转身，前爪着地，朝一个方向走去。 张瑾惊讶片刻，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不敢耽搁，立即跟在了猴子的身后。 第二百九十六章 水下王国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月亮代替太阳，慢慢爬上了夜空。 张瑾跟在猴子的后面，借着并不明朗的月光，艰难地辨认着猴子的踪迹。 “你慢一点！我看不见！” 听到张瑾的叫喊，猴子的速度果然慢了下来。 连续两次无障碍沟通让张瑾确定，这只猴子真的可以听懂人话，十有八九是成精了。 张瑾也不管什么方向了，跟在猴子身后闷头狂奔，走哪算哪。他不知道猴子会把他带到哪儿去，反正他不想留在原地。 十几分钟后，猴子总算停了下来。 张瑾紧追几步，终于跟上了猴子的脚步，停在他的身旁。他扶着膝盖气喘吁吁。 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他深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打脸。 他错了，他后悔了，他刚才还说不想留在那里，但是现在他宁愿回去。 这特么的不是他醒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一片大湖吗？！他这是又绕回来了？！ 他走了整整一个下午，好不容易走出了那么远，结果就十几分钟的功夫，这只死猴子又把他带了回来？！ 那他明天不还得再走一遍吗？！不然他岂不是永远都走不出去了？！ 张瑾气得直发抖，他现在十分想立刻把身旁的这只猴子给剥皮烤了。 猴子仿佛察觉到他的怒气，立刻躲得远远的。 张瑾仰天哀叹一声，瘫坐在地上不动了。山林间的路本来就难走，他刚才又毫不停歇地跑了十几分钟，体力早就消耗得一干二净。 好在他不久前还吃了些东西，不然此时非得累死在这不可。 让张瑾感到十分不解的是，那只死猴子明明跑的比他快，也不见停过，这会儿怎么连喘都不喘一下的？从外表看根本看不出来它刚刚才一路狂奔到达这里。 猴子看到张瑾坐了下来，莫名地在原地转了几圈，似乎有些焦急。 它没忘记刚才张瑾的怒气，小心翼翼地蹭到他的身边，想要伸手拽张瑾的衣服，却被张瑾一个挥手给吓了回去。 见张瑾不肯起来，猴子似乎有些生气，冲他撅了一下屁股表示鄙视，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前方冲了过去。 张瑾来不及生气，惊叫一声：“死猴子！你傻了吗？前面是湖！” 话音刚落，只听见“噗咚”一声响，猴子已经跳进了湖里，落水时姿势决绝。 张瑾懵了，这是个什么情况？猴子跳湖？现场洗澡？还是受不了他的威胁，一时想不开要自杀？ 话说猴子会游泳吗？他需不需要下去救……救猴？ 张瑾咕噜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快步走到湖边。 那只猴子奸诈得很，为了提防它耍花招，张瑾停下的位置还故意跟水线隔了一段距离。 他探头向水面张望，不多时，却看到水面上浮现出了一个熟悉的影子，那抹橘色在黑通通的湖水里非常显眼。 张瑾不知道猴子到底会不会游泳，事实证明，至少他眼前的这只会。 “喂！你要去哪儿？！” 猴子在水下听到张瑾的喊声，从水里冒出头，然后转过身来，冲张瑾招了招手。 张瑾猜这是猴子要他下水跟它一起走的意思，但他看着黑漆漆的湖面，犹豫了起来。 虽然白天的时候他才刚从这座湖里爬出来，那时候的湖水清可见底。但现在是晚上，谁知道湖底会不会多出什么东西来。 而且，他之前问猴子是从哪里拿来的食物和水，还让猴子给他带路，是存着找到附近居住的人家，向他们借住的想法，再不济应该至少也能找到一个容身之所，却没想到猴子直接把他带进了湖里。 这湖水里难道还有食物不成？ 发现张瑾没有跟上去，猴子有些不耐烦，它一边用叫声催促着张瑾，一边在原地转着圈游，用行动表达它的焦急。 张瑾看着猴子在水中活蹦乱跳的样子，咬了咬牙，干脆下定了决心。 下水就下水！一个猴子都不怕，他还怕了不成？！ 而且他记得白天的时候看过这湖，水不深，即便是有东西藏在下面，也应该很快就会暴露。 张瑾狠下了心，抬脚朝湖里走去。 猴子见他终于跟了上来，也不再犹豫，径直朝湖中心游去。 令张瑾感到惊讶的是，虽然是夜晚，但湖水的温度并不算低，甚至比陆地上的温度更加令人感到舒适。 进入湖水中以后，张瑾感觉自己就像是进入了母亲的怀抱一般，似乎满身的疲惫都被在身边缓缓流淌的湖水抚平，心情也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在这种令他身心都感到极度愉悦的环境中，张瑾甚至生出了一种“今天晚上睡在湖里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的想法。 刚下水的时候，他的体力已经快要耗尽，可在湖里游了一会儿，他非但不觉得累，反而更加精神了，仿佛全身都被重新蓄满了能量。 这种神奇的体验让张瑾觉得不可思议。 猴子似乎对这座湖非常熟悉，它在前面游得飞快，张瑾在后面跟着居然也不觉得费力。 没过多久，一人一猴就游到了湖的中心，一路上无事发生。 猴子回头看看张瑾，用眼神示意他跟上。 张瑾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能接收并理解一个猴子的眼神，现在的情形容不得他想这么多，他只能紧紧地盯着猴子的动作。 只见猴子深吸一口气，头向下栽，“噗”地一下就钻进了水里。张瑾一惊过后，连忙跟上。 今夜的月光暗淡，他在陆地上的时候，视线就难以跟上猴子的速度，如今到了一片漆黑的水下，那岂不更是睁眼瞎？ 他原以为进了水里以后就会看不到猴子的影子，还为此感到紧张。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从表面上看起来黑漆漆的湖水，在水底看去，居然是这样的一番景象。 水底的空间比张瑾印象中的要大很多，深度也远远超出了张瑾的想象。 他白天的时候毫无防备的突然被传送在了湖中，惊吓之中也在这湖水里挣扎过。那个时候他看到的湖水明明还是浅浅的，深度也不过一人高而已。 然而此时出现在张瑾眼前的，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水下王国。 第二百九十七章 参天大树 高低起伏的白色宫殿在水底安静地伫立着，空荡荡的街道和周围的寂静在告知着偷窥者这块领土早已被废弃多年。 不知从何而来的幽蓝的光遍布整片水域，给这处壮丽的景观笼上了一层静谧的面纱。 借着蓝色的光，潜水者可以看清四周的所有事物，并且毫不费力。 张瑾看着身下的景象，脑子发懵。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就在他刚刚将脑子埋进水里的这一瞬间，周围发生了什么？ 难道他刚刚一不小心进入到了一个传送阵中，他整个人也被从不知名的湖泊中心传送到这了？ 话说这是哪里？水底这么深，他现在该不会是在海里吧？！ 从张瑾的角度来看，那些宫殿离他很远很远，他不知道要多远才能游到。 而现在满心惶恐的他，虽然觉得这些水下建筑令他感到震撼，但他丝毫没有心情下去探索。 先不说他的心还没大到在一个陌生的领域闯来闯去，就算他真的想下去，他的肺也不会同意啊！ 他可是人类，是需要呼吸的！ 张瑾意识到自己怔忡太久，是时候浮出水面换气。 他一抬头，再次看到了黑漆漆的水面。 这次他是从水下往上看，可看到的景象就跟他从陆地上看到的水面差不多，水面以上的所有地方都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而这时，他也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在水下潜伏了这么久，却没有丝毫窒息的感觉。最可怕的是，他的身体也对水里的环境适应良好，他现在感觉非常自在，自在到如果他不故意调动感官仔细去感受，甚至意识不到身边水流的涌动。 这种诡异的既视感让张瑾瞬间觉得毛骨悚然。 他到底……是在水下，还是在水上？！ 又或者，是在做梦？可他的思维又分明是清醒的，一点做梦的感觉都没有！ 就在张瑾开始怀疑人生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什么东西给扯了一下。 他顺着力道转头去看，却意外地看到了一只猴子。 对了！猴子！他是跟着那只猴子下来的！ 看到猴子的那一瞬间，张瑾总算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猴子勾了勾他的手臂，示意他跟着它走。 张瑾发现它对下方的景象见怪不怪，不禁开始揣测这只猴子的来历。 原本他还以为这只猴子不过是生活在山林中的一个普通居民，后来发现它极通人性的时候，还为此感到惊讶。 但是现在，张瑾已经不会单单的把它当做一个普通的猴子来看了。毕竟一个普通的猴子怎么可能会把他带到这样神奇的地方？ 由于一直没有窒息的感觉，现在的张瑾也不需要露出水面换气了。他干脆专心致志地跟着猴子向前游。他有预感，前方还有更加神秘的事物在等待着他。 猴子并没有领着他前往下方的宫殿，而是找准了一个和水底水平的方向游过去。 张瑾看着它自信的身影，跟在后面研究了半天，也没看出它是怎么在水底辨别方位的。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猴子再次停了下来。 之前那成片的宫殿早已离他们远去，此时张瑾的面前横着一个极其粗壮的树干。 张瑾抬头，树干直直地挺出水面，不见枝叶。低头，树干深深插入水底的泥土里，从张瑾的角度还能看到底部盘根错节，隐约露出土面的树根每一个都遒劲有力。 树干粗得令人咂舌，据他目测，五个成年人张开手臂，都不一定能把这株树干抱全。 一株扎根在水底的参天大树，这是张瑾从未见过的。 猴子游到树干附近，没有犹豫，动作熟练地一把抱住了树干，开始往上爬。 张瑾为它的动作感到疑惑，他没有跟随猴子的动作，而是试着往上游，却感觉到头顶有一股诡异的压力，在无声地压制着他，不让他上浮。 眨眼间，猴子已经接近水面。而就在这时，张瑾突然感觉到肺部一紧，一阵久违的窒息感在肺部蔓延开来。 他不敢再磨蹭，飞速游到树干附近，跟随猴子的轨迹，抱住树干向上爬去。 好在树干虽然在生水下，可表皮还是粗糙的，使得张瑾有处借力。 有水里拖浮着，张瑾向上爬的时候并没有费什么力气，动作也是令人惊讶的敏捷迅速。 他一边爬着，一边注意着猴子的动静。 猴子在快要钻出水面的时候停了下来，低头看了看张瑾，明显是在等他。 窒息感越来越强，张瑾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很快，他就来到了猴子的下方。 猴子不再犹豫，直接钻出水面，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张瑾紧随其后，朝着那黑漆漆的水面猛地一头扎了过去。 “呼——” 清新的空气疯狂涌入鼻孔，久违的呼吸令张瑾感到一阵畅快。 他扒着树干做了许久的深呼吸，才终于感觉到眼前发黑的症状有所缓解。 恢复视力的第一时间，张瑾就开始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漫天遍地的幽绿荧光，就像是流淌着的星光一样，铺洒在目之所及的一切地方，照亮的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这是一片小小的池塘，而张瑾正处在池塘的正中央。 他的头顶就是大树的树冠，只是这株树比他想象中的要高得多，从他这个角度向上看去，树冠就好像是和夜空连接在一起的一样。 树冠上的光芒比别处都要密集，有风吹过的时候，还能看到有点点星光被风从高处带下来，飘飘洋洋地，最终轻轻跌落在水面上 四周这梦幻一般的场景让张瑾一时间彻底呆住了，他沉浸在这美景这种，久久无法言语。 在荧光的照耀下，张瑾能看到不远处就是陆地，而那只带他来到这里的猴子，正站在岸边，蹦蹦跳跳地冲他挥动双手。 也正是这只和周围美景毫不匹配，浑身上下都充满着违和感的猴子，将张瑾从沉醉之中唤醒。 张瑾放开树干，小心翼翼的向岸边游去。他的动作非常轻柔，生怕惊散了这飘落在水面上的片片星光。 猴子兴奋地冲到他的身侧，一把抱住了他的小腿，脚下一个用力，就要往张瑾的身上爬。 张瑾被它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一脚踹了过去。 第二百九十八章 神秘之境一 猴子猝不及防之下被张瑾一脚踹中肚子，一下子飞出老远，在草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堪堪停下。 好在草地非常柔软，猴子摔出这么远也没什么大碍，只是滚出去的时候惊散了一地的星光，导致它划出了一道黑色的轨迹。 猴子跌坐在地上，许久都一动不动，像是被摔懵了。 张瑾也是一惊。他刚才踢的那一下只是条件反射，没想到能正中目标，还把目标踢出去这么远。 他满心愧疚地朝猴子走了过去。 “吱吱吱！！！！” 就在张瑾快要接近猴子的时候，那猴子却像是被什么惊回了神，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张瑾开始哇哇一通大叫。 不用翻译，张瑾也能听出来猴子语气中指责的意味。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想想还是觉得道个歉比较好。 “对不起啊，刚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伤到了没有？” 后面那句话不过是随口一问，张瑾亲眼看着猴子动作灵敏地从地上爬起来，指着他吱哇乱叫，觉得它应该没什么事。 可谁知他这句话一出口，原本还活蹦乱跳的猴子突然顿了一下，下一秒，它就像是猛地被什么重物击中一般，“咚”地一下就往身后倒去。 张瑾不知道怎么回事，连忙赶过去，想看看猴子到底怎么了。 快步走到猴子身边，张瑾发现猴子躺在地上，双眼紧闭，四肢僵直，一副已然快要不行了的样子。 他被吓了一跳，连忙蹲下身去检查。 他不是兽医，也没学过给猴子治病，太过深入的病症他看不出来，只能粗略地检查一下猴子身上是否有明显的伤痕。 可就在他的手触碰到猴子的下一秒，猴子突然毫无预兆地张开了眼睛。 “嗯？”张瑾有点懵。刚刚不是晕了吗？怎么这会儿又醒了？ 猴子“醒来”以后看到张瑾蹲在它身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立即捂住自己的肚子开始哀嚎。 它的哀嚎声十分凄厉，张瑾听着甚至都怀疑它的是不是被自己那一脚给踢骨折了。 “乖，你把手放开，我给你检查一下。” 张瑾一边哄着看起来疼痛难忍的猴子，一边从空间戒指里取出医药箱。 这个医药箱还是之前他在贝壳空间的储物室里发现的，是他爷爷留给他的。相比起他自己准备的医药箱，这个里面的药品更加齐全，药效也是出奇的好。 为了方便使用，他就把医药箱从贝壳空间里带出来，放进了戒指里。 医药箱体积不小，张瑾毫不掩饰地从戒指里把这么大个的东西取出来，自然引起了猴子的注意。 只见它忽然停止了哀嚎，呆呆地看着张瑾手里突然出来的箱子，一双漆黑的圆眼睛瞪得大大的。 张瑾觉得它的反应很是奇怪，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肚子不疼了？” 猴子被他这么一问，像是才反应过来，圆眼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又开始捂着肚子嚎。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张瑾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只是没想到，这只猴子不单单是精明，简直是比狐狸还狡猾，居然还能想要碰他的瓷。 自从张瑾穿越见到这只猴子以后，已经被它耍了不知道多少次，这会儿也有点习惯了。看到猴子还在装，他也不生气，反而有点想笑。 “行了，别装了，我都看出来了。” 听到他的话，猴子的动作明显一僵，但还是躺在地上没有立刻起来。 张瑾十分无奈，毕竟刚才的确是他一脚把猴子踢出老远，错在他。 他只好妥协地伸出了一只胳膊，对还赖在地上的猴子说：“好了，算是我对不起你。让你上来还不行吗？” 在张瑾的注视下，猴子小幅度扭过了头，悄咪咪地看了张瑾一眼，发现他的一只胳膊正伸向自己，似乎在等着什么。 猴子很是机敏，它没有立刻站起来，而是先试探性地伸出手，攀上了张瑾的胳膊。 见张瑾毫无反应，它才慢慢地，爬上了张瑾的胳膊。张瑾全程好脾气地一动不动。 果然，猴子在爬上了张瑾的肩膀以后，没多久就又精神了起来，不久前的痛苦似乎不曾存在一般。 张瑾对这只猴子实在是没办法，只能任由它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 等把这小东西哄好了，张瑾才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疑惑的事情： “好了，既然你高兴了，那现在能不能告诉，这儿是什么地方？” 经过多番试探和接触，现在的猴子在他面前已经完全不掩饰自己能理解人类的语言这件事，所以张瑾干脆直接把它当做人来看待，也用人类的方法跟它交流。 只不过，如果真的把这只猴子当做人来看待的话，那它的年龄绝对不超过五岁……八岁不能再多了！ 听到张瑾的问题，猴子吱吱叫了几声，应该是在回答，只是张瑾完全听不懂。 猴子似乎也没指望他能听懂。它噌噌几下爬到张瑾的头顶，拽了拽他的头发，下手毫不客气。 张瑾疼地叫了一声：“别拽！不然把你丢下来！” 猴子用尾巴甩了甩他的脸颊，用这样的动作来表达对张瑾语气中的威胁的不满，但它好歹是没有再对张瑾的头发下手了。 “你要去哪，指一下就行了，我带你去。” 猴子又吱吱叫了一声，伸出瘦长的胳膊，指了一个方向。 张瑾不疑有他，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他们从水里出来的时候，伸出一个比湖泊稍小的水池之中，池子的正中央就是刚刚张瑾看到的那株参天大树，池子周围的景象和张瑾穿越过来第一时间看到的那个湖泊周围有点像，周围是一片软软的草地，再往外一圈是枝叶繁茂的树林。 这处池子与湖泊不同的地方，除了大树和星光，还有一处。 张瑾照着猴子的方向走，一人一猴绕到了大树的另一面。远远地，张瑾就看到了岸边的草地上伫立着一块巨石。这也是池子与湖泊不同地方的其中之一。 巨石大概有一米来高，横向面积很大，最上方非常平坦，就像是被人刻意凿出来的一块平台一般。 张瑾走进了以后才看到，平台上放着许多东西，有很多都是张瑾从未见过的，他也猜不出用途。 还有一些东西是张瑾非常熟悉的，因为不久前，他才刚刚见过。 第二百九十九章 神秘之境二 不仅见过，张瑾还吃过，并且吃了个饱。 那是一些水果和烤肉，被单独放在另一边，和那些不知用途的东西隔开。 张瑾伸手戳了戳蹲在他头顶的猴子：“你给我的那些吃的是从这里拿的？” 他的视线无法触及头顶，只是伸手乱戳。也不知道戳到了哪里，他只感觉到头顶的那一坨温软猛地一抖。 猴子愤怒地伸出手指，也戳了戳张瑾的脑袋，算做报复。 它的小气让张瑾一阵无语。 应该也是因为之前他曾让猴子带他去它获得食物的地方，所以猴子才会一路带他来到这里。 可是，如果猴子是带着食物按照刚才他们来时的路线返回的话，食物为什么没有被水沾湿？ 张瑾想到这里，又抬手不懈地戳戳猴子，问道：“你是怎么把食物带过去的？” 猴子正掐着腰生闷气，没理他。 张瑾也不失望，他翻看着石台上的东西，想从这些东西中找出线索。 比起那些他完全没见过也看不懂的东西，他对食物区域，明显被用火烤过的肉更感兴趣。 烤肉旁边的水果看起来都很新鲜，也不知道在这里放多久了。张瑾随手从里面挑出一块红红的果子，抬手递到头顶。 没一会儿，果子被接走了。 等头顶“咔嚓咔嚓”吃果子的声音差不多停下了，张瑾见机问道：“小猴子，你知不知道这些是什么肉？” 其实他最想问的不是这个，也不确定猴子是否知道，但他就是非常好奇。 猴子接受了他递过去的果子，就算是接受了他的示好，这会儿已经消了气。它潇洒地扔掉果核，噌地一下从张瑾的脑袋上跳了下来，落在石台上。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沉默地看着猴子手舞足蹈地比划了半晌，张瑾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果然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学不会猴子的语言。 “算了，这个也无所谓。” 张瑾干脆地放弃了跟这只成了精的猴子玩现场版“你画我猜”，转而换了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这些肉是谁烤的？又是谁放在这里的？” 猴子又开始比划，张瑾无声地看着。 半晌，张瑾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也算了，你就直接告诉我哪里可以找到他们吧。” 猴子停下动作，撅着屁股走到石台的正中央，也就是那两堆东西的中间，然后坐下不动了。 张瑾满脸疑惑：“你也不知道？” 猴子摇摇头，用手朝下指了指。 这一次，猴子的动作很简单，张瑾却莫名地看懂了：“你是说，你就坐在这等着，这些东西就会有了？” 猴子点点头，坐姿端正，屁股后面的尾巴一晃一晃的。 “你是想说，想要得到食物，必须要装乖巧，还要摇尾巴讨好？” 猴子伸手给了张瑾一巴掌。 当然，这一巴掌没有打到，被张瑾敏捷地躲了过去。 “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我警告你！你别乱来！” 事实证明，猴子不是人，更不是君子，它也没法跟张瑾动口，因为张瑾根本就听不懂。 但好在张瑾机智，及时用水果解决了一场即将爆发的危机。 看着吃得正欢的猴子，张瑾长叹了一口气。 折腾了大半夜，线索又断了。这先不说，最关键的是，他现在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更不要说走出去了。 为今之计，也只有现在这里凑合一晚，顺便休息一下，等天亮了再说。 好在这处环境温度宜人，空气清新，目前看以来应该也还算安全，不会有什么猛兽，再加上这梦幻的景色，这一切都给了张瑾一些心理安慰。 仔细想想，能在这样的环境中待上一夜，似乎也是个难得的体验呢。 猴子说它就等在石台这里，就会有食物出现，张瑾猜想，要么是有人给它把食物送过来，要么是这处有什么阵法。所以他干脆也不着别的地方了，直接靠着巨石坐了下来。 身下是柔软的草地，身后倚着巨石，眼前是一片星光点点，耳边掠过的是带着青草香气的微风。 在这样的环境中，张瑾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不知不觉间进入了梦乡。 …… 张瑾是被脸颊上连绵不绝的痒意叫醒的。 “吱吱吱，吱吱。” 张瑾伸出手往脸上摸，却不小心拽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朦胧之中，他无意识用力扯了一下。 “吱！” 脸颊上突然一痛，张瑾下意识松开手，猛地清醒过来。 入目的是一片青翠的颜色。天光已然大亮。 张瑾眨眨眼睛，片刻后，神智终于恢复清醒。 他坐直身体，伸手去摸脸上疼痛的地方。 “嘶……死猴子，下手这么狠。” 脸上是一处抓伤，伤口不深，但破了皮，有血丝渗透出来。当张瑾想要做表情的时候，那道伤口就会隐隐抽痛。 除了有点影响市容，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两三天就能愈合好。 张瑾没怎么在意，从医药箱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打开以后，捏出一点药膏往伤口处涂了淡淡的一层。 这药膏有消炎和促进伤口愈合的作用，涂了以后伤口愈合得更好。 猴子蹲在石台上，气急败坏地捋着自己的尾巴。张瑾看到他这个动作，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都做了些什么。 他张开口，正想要说些什么，却忽然听到远处的丛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人过来了？ 张瑾瞬间警惕起来。他连忙从地上站起，顺便从空间戒指里取出长剑握在手中，然后面朝声音传来的地方静静地等着。 声音越来越近，并且毫不遮掩。 原本坐在石台上的猴子见张瑾浑身戒备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跑了过来，扒住张瑾的衣服开始往上爬，动作十分熟练。 被当成树杆子的张瑾：“……”好气，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很快，猴子就找到了他熟悉的地方卧坐下来。 张瑾戳了戳头顶的那一坨，说道：“快下去，一会儿万一打起来会伤到你的。” 猴子一动不动，稳坐如山。 张瑾戳不动它，只好任它去。 一人一猴，一个眼神警惕，一个气定神闲，静静地注视着不远处树丛涌动的地方。 第三百章 遇到精灵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渐渐地，树丛中显现出一道黑影。 黑影在不急不缓地接近，张瑾握着长剑的手紧了紧。 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来者是谁，但在这陌生的丛林环境中，他觉得，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他遇到的不会是人类。 终于从树林中钻出来的生物证实了张瑾的这个想法。 “啊啊啊！！！！” 那生物刚一露面，下一秒就爆发出一串尖叫。那声音嘹亮清脆，穿透力极强，差点没把张瑾的耳膜给刺破了。 刚一照面对方就发动起声波攻击，毫无防备的张瑾被吓得手中的长剑都差点拿不住。 可随后，张瑾就愣住了。 这雪白的皮肤，尖尖的耳朵，灵巧的身形，这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这不是精灵吗？！跟张瑾之前做任务的时候见过的精灵简直一模一样！ 等等……精灵不是应该生活在森林里吗？这里好像也不是森林啊，看树的高度，顶多算是一个小树林，这里怎么会有精灵出现呢？！ 张瑾惊讶地看着对面的精灵，那只精灵也正看着他，嘴里叽里咕噜地吐出一串话来，张瑾一个字都没听懂。 就在张瑾和精灵面面相觑的时候，一直待在他头顶的猴子突然动了。 猴子灵活地从他头顶窜了下来，快速落地，然后迈着欢快的步伐朝着对面的精灵奔去，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吱哇地喊着什么。 更加令张瑾震惊的是，那精灵看到猴子朝他扑过去居然不躲，不但不躲，还展开双臂，准确地一把接住了从地上跳起的猴子。 之后，张瑾就一脸懵逼地看着面前的一只猴和一个精灵分别用着两种不同的语言，你一句我一句地交谈了起来。 最让张瑾感到汗颜的是，他们说的这两种语言，他都听不懂。 原来这只猴子不仅能听懂人类的语言，还懂得精灵语。真是一只博学的猴子啊。 高中的时候英语从来没有及格过的张瑾羞愧地低下了头…… 来者是一只精灵，张瑾自然而然地判定他是无害的，也就把长剑收了回去。 他不知道对面的那两只在交流着什么内容，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但他隐约能感觉到，他的苦日子应该到头了。 之后的事情就顺利了很多。在猴子的介绍下，张瑾成功和精灵结实，并且进行了一次友好的交谈。 幸好，这只精灵会说人类的语言，不然张瑾就只能请猴子充当两个人的翻译官了。 一番交谈过后，张瑾总算了解到，原来他在猴子的带领之下，一不小心闯入了精灵族的禁地，而这个名叫“诺卡”的精灵，是负责打扫禁地的人。 在刚刚看到诺卡的时候，张瑾就看到了他手里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似乎放满了东西，只是由于最上面盖着一块抹布，张瑾看不到里面装的什么。 诺卡的身上除了这个篮子以外，没有带别的工具。张瑾看了看他手里的篮子，并没有追问他平时是如何打扫禁地的。 既然诺卡强调了这里是“禁地”，那想必有些事情是不愿意告诉他这个外族人的。 诺卡还介绍说，那只带着张瑾来到这里的猴子，是他们禁地中的“圣灵”，也是他的朋友。但他没有说明白“圣灵”的含义是什么，张瑾只是从他的语气中推测出，他们精灵族似乎对这只猴子还挺尊敬的。 虽然通过这一夜的相处，张瑾也看出了这只猴子应该不简单，但他实在没想到，它在精灵族居然还是个被所有人宠着捧着的宝贝。 张瑾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一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贱兮兮的味道的猴子，会被精灵一族尊奉为圣灵。 张瑾一边听着诺卡对猴子的赞美之词，一边那眼睛瞥了猴子一眼。 此时的猴子已经换了“宝座”，爬到诺卡的头顶蹲着了，发现张瑾看它，还骄傲地挺了挺胸脯。 张瑾无语地收回视线。 听完了诺卡的介绍之后，张瑾心中的疑惑也解决了大半。 原来他现在的确正处在一片树林之中，就在这片树林的不远处，还有一批精灵在那里暂居。而他们这一批精灵之所以远离森林来到树林中居住，是因为遭遇了战争。 随着诺卡的讲述，张瑾想起了他曾今的一次任务。 在那个任务的世界中，他认识了精灵族的公主艾琳，听说了关于精灵族和兽人的恩怨，也亲眼见到了精灵族艰难的处境。 说起来，那次任务完成后他走的十分匆忙。他被系统传送回现实世界的时候，包括艾琳在内的精灵族刚好遇上兽人族的大军侵犯。 也不知道他走了以后，精灵族的情况如何，艾琳又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虽然张瑾也有很多不太确定，但有一件事，他还是想要试试看。 他向诺卡打听起了艾琳的下落。他想着，既然艾琳是精灵族的公主，那身为精灵的诺卡，至少应该认识她吧？ 询问的结果让他惊喜。 “公主？您说的是艾琳女王吧？我当然知道！她现在就在我们的聚居地。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见她！” 张瑾呆呆地重复了一个词：“女王？” “对啊！您不是女王的朋友吗？难道不知道她已经继承王位了吗？” “啊，是吗……”听到这个答案，张瑾有些愣神，“抱歉，可能是我离开太久了。” “没关系，我能理解的，毕竟现在到处都是战争，人族的通信系统受到了严重的影响。您不用道歉的……” 愣神中的张瑾没有注意到后来诺卡的话，他自顾自地陷入了回忆之中…… 想不到，那个机智勇敢，却有些过分天真善良的公主如今居然已经成为了女王。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像那时候一样，容易轻信别人，哪怕是玩笑她也会信以为真。不知道他走了以后，她都遇到了什么事，又经历了什么，才从一个被保护在象牙塔中的公主，一步步蜕变成为一族之王。 张瑾回想起当初跟艾琳相处时的点点滴滴，莫名地十分怀念。 他突然想快点见到艾琳，看看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第三百零一章 离开古树 不知道为什么，张瑾觉得诺卡对待自己的态度分外亲近，跟他所了解的精灵一点都不同。 也许是受到猴子的影响？ 张瑾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诺卡从篮子里拿出来好多吃的，细心地喂着猴子，那温柔的姿态就好像一个老母亲在喂养自己的儿子一样。 看得出来诺卡对猴子的重视和爱护。 诺卡之前说是来打扫禁地的，但他在和张瑾交流完之后，却只是喂了喂猴子，然后把篮子里的东西放在了石台上，别的什么都没有做。 张瑾对石台上的那些东西非常好奇，想要向诺卡询问它们的用处，却无意间发现诺卡在行动的过程中总是有意无意地当住自己看向石台的视线。 这是不想让他知道的意思？ 张瑾心中疑惑，但还是没有问出口。既然别人的态度都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了，他也不能不识趣。 另外让他有些感慨的是，面前的这个精灵显然比当年单纯的艾琳要警惕多了。 虽说猴子能够清楚地证明他是如何到达这里的，但无法证明他是什么人。所以诺卡对他有所防备，他也是能够理解的。 诺卡完成了他的任务之后，就提出要把张瑾带出这里。 这个要求是张瑾早就预料到的，人家都说这里是禁地了，肯定不会让他在这里继续待下去。能够离开这里，他求之不得。 诺卡说要带张瑾去见艾琳女王，张瑾自然答应。 诺卡带头，转身朝他来时的方向走去，张瑾跟在他的身后。他走了几步，却觉得身后好像少了点什么。 他回头看看，那只跟了他两天的猴子此时却端正地坐在石台上，一点要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张瑾停住了脚步，问它：“你不跟我们一起出去？” 猴子摇了摇头，“吱”了一声。 张瑾还是听不懂猴语，但他能够理解这一声所表达的含义。 “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句话没说完，张瑾就不得不顿住了。他忽然间想起，似乎从一开始，想要离开的就只有他一个人，而猴子一直都是优哉游哉的，从不为自己的处境而感到着急。 张瑾意识到，就算这只猴子再怎么通人性，再怎么有灵气，可他到底不是真的人类。或许它的家就在这里，它也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所以才不愿离开。 可是他跟这只猴子一起互相折磨了这么久，现在突然要分开，他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说不清是舍不得还是别的什么……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走在前面的诺卡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他回过头，很快就看出了张瑾在犹豫什么。 “您不用担心它，它是这片林子里的圣灵，它会在这里过得很好，这里的一切都会保护它的。” 张瑾觉得“担心”这个词用得不太准确。相比起他来说，猴子明显对这片树林十分熟悉，能找到吃的，还能在神奇的湖底随意穿梭，他当然不会担心猴子的安全。 还没等他说些什么，诺卡又继续道：“更何况，它也不会离开这里的。” 张瑾闻言一愣，下意识问了一句：“为什么？” 诺卡摇了摇头道：“它有它的理由吧……” 诺卡的语气让张瑾感觉到，他似乎也不知道猴子为什么不肯离开这里。 张瑾回头看了看端坐在石台上的猴子，试探着问道：“你真的不愿意跟我们一起离开？” 这次，猴子干脆直接背过身去，用行动来表明它的拒绝。 张瑾见他是真的不打算走，只好妥协。 猴子毕竟是猴子，既然它不愿意走，张瑾又何必勉强。 “那好吧，我要走了，不能陪你了，你要照顾好你自己。” “再见啦，小东西。” 猴子甩甩尾巴，算作告别。 张瑾笑了笑，转身重新跟上诺卡。不久，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丛林中。 张瑾跟诺卡接触了没多久，就深刻的了解到，诺卡是一个特别喜欢说话的人。 两人从大树那里离开，才走了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张瑾就已经把诺卡家里的人全都认识了一遍。 诺卡看起来年纪不大，一张小脸一掐一股水儿，脸颊处还有两团肉嘟嘟的婴儿肥，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少年感十足。 一开始的时候，张瑾还以为他的年纪最多不可能超过二十。但是他忘了，走在自己前面的这个活力满满的少年，它是个精灵，而不是人。 当诺卡介绍自己的年龄时，报出了一个令张瑾无比震惊的数字，吓得张瑾差点当场给他跪下。 不过诺卡说，在族人中，他的确还算是小孩子。 一路上，有叽叽喳喳的诺卡相伴，张瑾一点都不觉得无聊。张瑾还发现，诺卡不仅话多，嗓门也大，他们所到之处，经常有一些地上的小动物，或者躲在树上的小鸟被诺卡的声音惊起。这让张瑾想起了诺卡第一眼见到他时的那声震天动地的尖叫。 两人走着走着，张瑾忽然敏锐地发现周围的景色有些变化。 最开始在古树附近，到处都是青翠的颜色，那里水草肥美，鸟语花香，一切都显得生机盎然，就如同张瑾在大湖附近看到的景色一般。 但是随着他们跟古树的距离越来越远，张瑾发现，周围的树木也越来越稀疏。不仅如此，这些树的树枝也渐渐开始发黄，地上的草似乎也浅了许多，周围的鸟鸣也越来越少了。 张瑾感觉他就像是从春季走到了冬季一样。 注意到这个情况以后，张瑾就只顾着观察周围的景物变化，跟诺卡聊天的时候，也显得心不在焉。 诺卡察觉到了他的跑神，他看见张瑾脸上满是深思的神情，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 “您是不是觉得这里的环境十分恶劣？”诺卡问。 张瑾愣了一下，见他愿意谈论这个话题，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他点点头，顺势问道：“我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刚才古树附近的景色和这里会差这么多？” 明明都是一样的树一样的地势，两地相距也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为什么呈现出来的样貌却像是两个相反的季节。 最重要的是，精灵族被称为自然的宠儿，又为什么，会居住在这样的地方？他们不是应该生活在森林中吗？ 诺卡深深叹了一口气，感慨地说道：“这就是战争啊……” 第三百零二章 精灵族的战争 “战争？”张瑾听到诺卡的话，有些惊讶，“什么战争？难道你们跟兽人族打起来了？” 上次张瑾离开精灵族的部落时，精灵族正被兽人大军围攻，如此看来，精灵会和兽人打起来也不算稀奇。 只是不知道现在距离那时候过去了多久，战况又是如何。 诺卡再次叹了一口气，说道：“不仅是兽人族，现在的精灵族一片混乱，形势很不好。至于具体的情况，等您见到陛下，就一切都清楚了。” 对于精灵族的情况，诺卡又是只说了一个大概，其余的没有细说。张瑾在好奇的同时，又不得不感慨这孩子的机敏。 要是当初的艾琳有他一半的警惕性，也不会被落到那种凄惨的田地了。 又跟着诺卡走了一阵，两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穿过几颗枝叶茂密的树木，张瑾的眼前豁然开朗。看惯了四周万物颓废的景色，直到这一刻，张瑾才终于重新感受到生机。 这是一片开阔的林中空地，厚实的泥土上铺着一层浅浅的绿色，穿着一身皮衣战甲的精灵们在上面踩来踩去。 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处篝火，每处篝火附近都围着几个身裹皮甲的精灵，他们的手中忙碌着，似乎在准备午饭。 张瑾注意到，他们手中处理的食材大多是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肉，本应是精灵主食的水果反倒很少见。 地上到处散着弓箭、长枪等各种冷兵器，大多数都放在精灵们随手可及的地方。 这里给张瑾的感觉，与其说是聚居地，倒不如说更像军营。 有几个离得近一些的精灵注意到了诺卡的出现，纷纷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诺卡，你回来了？见到圣灵了吗？” 听到有人提起那只猴子，张瑾忍不住挑了挑眉。他没想到那只猴子在精灵族里还有这么多人关心，他还以为它只跟诺卡交好呢。 “只见到了小猴，我已经问过它了，最近应该没出什么状况，送去的食物也都被吃得差不多了。” 诺卡的回答让张瑾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不过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他也不能多问。 “诺卡，今天的生命之树怎么样？比昨天好一些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诺卡脸上的微笑猛地僵住，他下意识回头看向张瑾的方向。 张瑾被他看得一愣，迷茫回视。 刚才诺卡停得太快，张瑾的半个身子都还在树后，没来得及走出来。 原本和诺卡交谈的那几个精灵都没有注意到藏在树影中的张瑾，如今诺卡一回头，却正好将张瑾的存在暴露了出来。 那几个精灵先是怔了一下，当他们顺着诺卡的视线看到张瑾之后，突然间全部紧张了起来。 “是人类！有人类来了！”一个精灵立刻大声叫喊。 另一个精灵快速从地上抄起一把弓箭，箭头瞄准了张瑾，厉声道：“人类！站好不要动！诺卡，你快过来！” 诺卡连忙摆手，上前几步想要解释，却冷不防被对面的人一把拉了过去。 “诺卡，待在我们后面，放心，我们会保护你的！” “不是！你们等等……” 诺卡挣扎的声音被淹没在了一阵纷乱之中。 听到有人类出现，周围的精灵纷纷聚集了过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把武器，有的是弓箭，有的是用来割肉的匕首，上面还滴着鲜血。 很快，张瑾就被一群气势汹汹的精灵围了个结实。 被数十道威胁的目光紧紧盯着，张瑾吓得赶忙举起空荡荡的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 “我没有恶意，我是跟诺卡一起来的。”在杂乱的声音中，张瑾尽力为自己做着辩解，“我是艾琳的朋友，我是来看望她的。” 然而没有人肯听他说话，他们全都警惕地盯着张瑾的双手，仿佛他下一秒就会生出一个足以让精灵族灭绝的生化武器一般。 张瑾无奈，只好用视线向人群后方的诺卡求助。 此时的诺卡早就被挤到了包围圈的最外层，张瑾只能看到人群中有一双高举的手臂，还不能确定那是不是诺卡的。 张瑾已经看到有精灵在扯绳子了，似乎是想要把他绑起来。 就在他已经准备放弃挣扎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耳边响起了一道尖利的叫喊声。 “够了！！！都听停下来听我说！！！” 熟悉的穿透力让张瑾一就认出了这道声音的来源，就在今天早上的时候，他才刚刚接受过一次这道声音的洗礼。 这道极具震撼力的声音落下之后，围在张瑾身边的精灵们顿时都停下了动作。 诺卡成功地把所有精灵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他抓紧时间高声解释道：“你们都听我说！这个人类是圣灵带进来的，我在生命树下发现了他，他是陛下的朋友，你们不要伤害他！” 此话一出，众精灵瞬间哗然。 “他是圣灵带进来的？圣灵为什么要带一个人类进来？” “既然他是圣灵带来的，那他一定是好的人类，跟那些抓我们的人类不一样。” “诺卡还说他是陛下的朋友，陛下的朋友一定是好人！” “是啊，小诺卡不会骗我们，小诺卡说的一定是真的。” “你们说，他会不会是圣灵带过来帮助我们的？” “很有可能啊！说不定他能帮我们解决这场战争。快把他带到陛下那里！！！” 一阵哄闹声中，张瑾突然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一只手给拽住了。他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这群精灵要对他发动攻击。 就在张瑾打算从戒指里取出长剑的时候，他却突然感觉脚下一轻，下一秒，他整个人都腾空了起来。 “卧槽！”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张瑾的脑袋猛地晕了一瞬，他下意识抓紧了身下托着他的东西。 用手一摸，手感凉凉的，滑滑的，好像是一块皮制的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他能感觉到有好多双手在他的背部、双腿，甚至屁股的地方摸来摸去，毫不客气。 望着头顶蓝蓝的天空，张瑾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这群精灵居然直接把他当做货物一样举起来了！现在的他正颤颤巍巍的躺在许多双手的上面，不受控制地朝着一个方向移动着。 张瑾非常想大喊一声：放他下来！他自己能走！！！ 第三百零三章 艾琳陛下 等张瑾被放在一座帐篷的门口时，他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整个人就好像刚刚被凌辱过一番似的。 把他送来的精灵们此时已经全部退走了，只剩下诺卡还跟在他身边。 诺卡神色犹豫地看着他说道：“我需要进去跟陛下通报一下，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吧，顺便整理整理……” 为了顾及张瑾的面子，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张瑾内心崩溃，表面上还要强装淡定。 “你去吧，我没事。” 没事个屁啊！为什么这里的精灵跟他见过的和听说过的完全不一样？！ 诺卡怜悯地看了他一眼，随后钻进了帐篷。 张瑾一边整理衣服和发型，一边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庞然大物。 这顶帐篷非常大，比张瑾印象中的蒙古包还要大，也不知道精灵们是怎么把它给搭起来的。 刚才他被精灵们举着朝这里移动的时候，由于视线是被迫朝上的，无意间看到了几个树屋，但上面都是空荡荡的，没什么生活气息。反倒是现在，他打量四周，发现周围多是帐篷，精灵们的活动也多在树下。 一直以来都习惯于居住在树上木屋之中的精灵为什么开始住起了帐篷？为什么都在吃肉？他们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舍弃布衣穿上了皮制的衣服，并且还随身携带着武器？ 堂堂一族之王没有宫殿，却住在这种一看就是临时搭建的帐篷之中。 精灵族这所有的变化，都是战争带来的改变吗？ 张瑾心中的这些疑问冲淡了他即将见到故人的激动心情，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他的情绪早已平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诺卡才从帐篷里走出来，对张瑾说：“陛下已经准备好，您可以进去了。” 诺卡的措辞让张瑾有些疑惑，艾琳刚刚是在准备什么？ 在诺卡的指引下，张瑾掀开帐篷的门帘，一个人走了进去。 第一眼，他没有看到艾琳的身影。 帐篷内的物品不多，简简单单的一张桌子和几个板凳，桌子上放着水果和竹筒，还有一个带有食物残渣的木制的盘子。张瑾的右侧还摆着一张超大的桌子，上面堆满了纸张和卷册，桌子旁边放着许多杂物。 这简单的布置让张瑾恍惚间以为自己来到了某个猎人的暂居地，而不是精灵王的住所。 帐篷内的空间很大，但东西不多，所以张瑾几乎一眼就能看遍所有的角落。 除了左侧的那块被用编织好的树枝遮挡起来的区域。 张瑾再次在帐篷内扫视了一圈，依旧没有找到艾琳，于是断定艾琳应该在那片树枝做成的屏障之后。 “艾琳？” 他不愿贸贸然闯入，只好试着喊了一声。 即将要见到久别的故人，他心中也不是一点紧张的情绪都没有。 树枝编织成的隔帘将那一方神秘的空间遮得很严实，张瑾完全看不到树帘后面有没有什么动静。 “艾琳？你在里面吗？” 一声响动回答了他的问题。 “咚！” 那声音沉闷，听起来有些像是什么重物落到了地上。 张瑾慌忙问道：“艾琳，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没事！” 终于，那道张瑾熟悉的银铃般的声音从帘子后面传了出来。 “你不要进来！我马上就出去！” 听到这句话，原本想要走进去查看情况的张瑾尴尬地停住了脚步。 一阵混乱的响声又从帘子后面传了过来，听得张瑾心惊肉跳的。 “艾琳，你确定没事吗？” “没事没事！我这就来了！在外面等着我！” 也许是真的急了，艾琳不自觉地用上了命令的语气。这陌生的口气让张瑾愣了一下，他这才想起来如今的艾琳已经不是那个天真单纯的精灵公主了，她已经成为了精灵族的王。 张瑾默默地站在门口，等待着艾琳的出现。 时间又过去了几分钟，树帘后面才慢慢露出了一道金色的身影。 艾琳身穿一件绣着暗纹的华丽长袍，头戴王冠，金色的长发衬得她的双颊如雪一般白皙透亮。 她一只手举着代表精灵王身份的权杖，手臂抬得有些过高，宽大的袖子向后滑了一段，露出她一截洁白如玉的小臂。她的另一只手在拨弄着身后的衣摆，比天空还要明澈的那双湛蓝的眼眸中透露出几丝懊恼的神情。 一时间，张瑾被眼前的这幅美景惊艳得无法言语。 不得不说，在张瑾见过的女人之中，艾琳的长相绝对是无人可以匹敌的，即便是张瑾曾经和艾琳有过一段日夜相处共同患难的经历，即便是他见过艾琳最狼狈的样子，可他依旧无法否认，艾琳是他所知的最美的人。 精灵一族当真是上天的宠儿，自然在孕育他们的时候，毫不吝啬地将世上所有的美好和灵气都赐给了他们。 其中，精灵王更是被上天偏爱。 张瑾看呆了，久久不能回神。 “看什么呢！还不快过来帮我一下！” 张瑾傻傻地看着那如雪的面颊上飞起了两抹红霞，直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忽然响起，张瑾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盯着艾琳发了很久的呆。 他勉强将神智收拢回来，努力让自己用看待平常人的目光去看艾琳。 等他终于调整好心态，再次看向艾琳的时候，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只见艾琳皱着眉站在那里，低着头在跟自己的衣摆做斗争。精灵王的长袍的衣摆非常长，也不知道艾琳刚刚做了什么，她的衣摆在她脚下围了好几圈，使得她被困在原地寸步难行。 而她一边烦躁地用力扯着衣摆，另一只手还死死地抓着权杖不肯放下。 艾琳这副跟衣服较劲的姿态让张瑾忍俊不禁。 “你别动了，我来帮你。” 听到张瑾的声音，艾琳停下了动作，抬起头看他。 张瑾面带笑意，一步步走近艾琳。 他的手触碰到艾琳的衣服时，艾琳没有说话，只是那双湛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张瑾的动作。 长袍并没有在艾琳的脚下打上死结，所以很快，张瑾就帮她把衣服理好了。 “好了，解开了。”张瑾直起腰，将那段多出来的衣摆提在手里，对艾琳说道，“你往前走几步。” 艾琳听话地向前走了几步。 张瑾又问她：“想要站着还是坐着？” 艾琳低头想了想，说道：“坐着吧，不累。” 张瑾笑笑，直视着艾琳的眼睛说：“那好，你想坐在哪，直接过去吧，我帮你提着衣服。” 艾琳猛地转过了头，不愿跟张瑾对视。 第三百零四章 艾琳的信仰 艾琳在前面走着，张瑾在后面帮她托着衣服，两人配合的十分默契。 看着艾琳走到桌边，坐稳以后，张瑾还贴心地帮她把衣尾摆出了一个好看的形状。 艾琳默默地看着他的动作，蓝色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羞涩。 “好了，接下来你就不要乱动了，想要什么东西我帮你拿。”张瑾在艾琳对面选了一张椅子坐下，两人中间隔着桌面。 “想喝水吗？我帮你倒。” 听到这句话，艾琳莫名有些着恼，娇声骂了一句：“究竟你是客人还是我是客人？要倒茶也是我给你倒！” 张瑾用带着笑意的目光看了看她握着权杖的手，说道：“这不是怕你不方便嘛。艾琳陛下，今天我就是你的仆人，有什么事情，你只管交给我来做就好！” 艾琳是张瑾遇到穿越系统之后第二次任务时遇到的人，那是唯一一次他在异世界中看到了现实世界的景象，所以，他对那次任务的经历印象非常深刻。 和艾琳一起经历过那些事之后，两人就已经成为了可以交心的朋友。后来张瑾因为任务完成被迫离开，自那一别，两人又很久没有再见面了。 这一次偶尔相见，对于张瑾来说本就是意外之喜，再加上他听说艾琳已经继承了精灵族的王位，更是为她感到高兴。 如今看到艾琳一身王袍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控制不住的激动和兴奋，为了艾琳。 他认识的艾琳，虽然性格单纯，但她身为精灵族的公主，也有属于自己的野心。 如今，艾琳终于有了可以施展抱负的机会，张瑾怎能不替她感到激动呢？ 之所以一见面就用这种奇怪的态度来对待她，也不过是张瑾过于激动的表现。 张瑾乐颠颠地给艾琳倒了一杯茶，递到她的面前。 他这种殷勤的态度让艾琳觉得很不自在。 “张瑾，你不用这样。我……”她说道一半又突然顿住了，似乎一时无法组织出合适的语言来。 张瑾微笑着将她的话接了过去：“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拿我当朋友，所以在你心里，我们两个的地位是平等的，你也希望我能这么想，对不对？” 艾琳的脸颊突然泛起了红晕。她神情羞涩地点了点头：“是的，我就是这么想的，你能明白就好……” 这句话说完，她抬头看了张瑾一眼，不好意思地继续说道：“我穿这个不是为了……为了……” 她特意穿得这么正式见张瑾，不是为了告诉他如今的自己跟他身份有别，也不是为了让张瑾做出那副姿态。她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张瑾：你看，我做到了，你看，我变得比以前好了。 “我明白。”张瑾朝她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我都明白，你不用说了……” “那你……”艾琳偷偷地瞄了他一眼，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时，两颊的红晕更深了一层。 张瑾心里知道她想要问的是什么，干脆打断了她支支吾吾的话，果断道：“你穿这一身很漂亮，非常漂亮。” 听到这话，艾琳的脸上也扬起了笑容。 张瑾的那声“漂亮”，指的不仅仅是外貌，也有对艾琳如今成就的称赞。对于这一点，两人心照不宣。 分别已久刚一见面，两人都是又激动又开心，就这样别别扭扭地聊了一会儿。 不过很快，他们就适应过来了。 两人简单的叙完旧之后，张瑾又开始向艾琳打听如今的情况。 自从见到诺卡以后，他心中就升起了许多疑问，一直没机会问出口。 “艾琳，你们为什么会住在这里？当时我离开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艾琳的脸上原本洋溢着开心的笑容，一听到张瑾提起这个话题，她的脸色瞬间就严肃了下来。 张瑾从她的表情变化推断出，后来精灵族遭遇的，一定不是什么让人期待的事情。 接下来，通过艾琳的讲述，张瑾发现，他的猜测果然没有错。 原来张瑾离开的那天，恰逢兽人找到精灵族的暂居地，大举进攻。暂时安居在那里的精灵族毫无防备，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所有的精灵族纷纷逃窜。 幸好当时艾琳反应够快，紧急之下挑选出了几个强壮的精灵，在长老们的帮助下，组织精灵进行抵抗。 后来，虽然精灵族并没有能成功打败兽人，将兽人赶跑，反而还被兽人追着不得不放弃辛苦组建的家园。但到了最后，好歹也算是保住了这剩下的最后一批精灵。 兽人天生身强体壮，再加上当时精灵族的生存环境恶劣，数量又少，别说抵抗兽人坚守家园了，只是全身而退就已经算是万幸。 如果不是艾琳临危不惧，对于兽人的突然入侵及时做出反应，那一次精灵族的损失将无法想象。 也正是因为这一次，艾琳在精灵族中的威望开始慢慢树立起来。 原本精灵族内讧，全族几乎一半数量的精灵抛弃信仰，自甘堕落为黑暗精灵，这对于精灵族来说就已经是沉重的打击了。后来黑暗精灵又和兽人勾结，迫害剩下的为数不多的精灵。精灵族的处境是历史上从未有过的艰难。 可境遇越是艰难，就越是能激发艾琳的责任心。 她从一出生就是精灵族的公主，受尽同们族的拥捧，她无比爱她的族人。她从小就跟在父亲身边长大，亲眼见证了父亲为精灵族做出的每一点贡献，她深知父亲是如何看待他的子民的，又会为了他的子民做出怎样的牺牲。 她觉得，既然自己是精灵王的女儿，既然族人们称她为公主，那她怎么能做的比精灵王差呢？ 当精灵族遭遇到前所未有的灾难时，这个满心抱负的天真公主迅速成长了起来。她意识到自己肩上有很多责任要担，她意识到自己该做什么，更加意识到，此时的精灵族人，是多么的需要她。 艾琳带着残余的精灵族，躲避了一次又一次来自异族的追杀，辗转了一片又一片丛林。她心中始终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她一定要带着精灵族熬过这一关，她一定不能让精灵族在自己的手里的时候走向毁灭。 至此，原本生活的和平幸福的精灵族，如今却流离失所，深陷战争。 至此，精灵族依然没有如同兽人所期望的那样，彻底灭绝。 第三百零五章 孤立无援 听着艾琳的讲述，张瑾沉默了许久。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他看到的精灵族的种种变化都是由战争造成的。 他们远离家乡，来到偏远陌生的树林中生活，是因为他们要躲避敌人。他们走下树屋，在树下搭起了帐篷，是因为他们无法在某一个地点定居，只能用方便拆卸的帐篷暂时度日。爱好和平的他们人人都拿起了弓箭，因为他们无法预料危险会在什么时候到来。他们开始吃肉，是因为生存环境恶劣，没有足够的果子可以供养他们。 “为了抓捕剩余的精灵族，兽人还和人族联合起来，满世界地寻找精灵可能会找到的藏身之所。他们的足迹遍布了大陆上的大部分森林，不止如此，他们所到之处，那里的自然环境就会被无情破坏。” “兽人族和人族是存了将精灵族赶尽杀绝的心，他们是我们最大的仇人。” 说道这的时候，艾琳的语气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每次一想起兽人族和人族对精灵族做过的那些事，她就感到心脏像是被愤怒的火焰炙烤着，疼痛无比。 这仇恨太深，张瑾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他沉默了一会儿，等艾琳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这才试着转移话题，顺便也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你刚才说，兽人族和人族联合？这又是怎么回事？” 听到张瑾的声音，艾琳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来。她压下心中的怒火，收敛心神，开始向张瑾讲述精灵族与人族的恩怨。 “有一些人族想要抓捕精灵族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张瑾点点头，他当然知道，他的第三个任务就与此有关。 但事实上，张瑾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不是在第三个任务来临的时候，而是在第二个任务，也就是跟艾琳一起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耳闻。 他从兽人手中救下艾琳以后，两人曾经碰到过一支人族的队伍，这几个人进入森林的目的就是为了抓捕精灵。 当时张瑾还不知道人族抓捕精灵族的目的，后来到了第三个任务的时候，他再次碰上了那支队伍中的弓箭手。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为人类贵族提供精灵的，就是这么一批人。 但人族和精灵族相安无事这么多年，突然之间人类中贩卖精灵的风气盛行，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因为在此之前，很少有人会把高洁的精灵往那种角色上去想。 这个疑惑困扰了张瑾很久，但今天听到艾琳说人族和兽人族结合的事情，他忽然生出了一个猜测。 也许人族肆意捕捉贩卖精灵这件事，背后少不了兽人族的影子。 不过现在这个问题已经不是重点了，因为目前的情况是，人族和兽人族联合起来针对精灵族，并且现在的精灵族正处于弱势。 危难当头，保命才是第一位。现在这个时候，仇恨的来源已经不重要了。 艾琳说：“不管是由于什么原因，总之，现在人族和兽人族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他们一起逼得精灵族陷入绝境。而大陆上的其他种族都对精灵族的遭遇冷眼旁观，所以，现在的精灵族孤立难援。” 张瑾也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心情也跟着艾琳的讲述变得沉重起来。 难怪他刚刚出现在精灵中间的时候，会引起他们那么大的反应。 不过话说回来，从艾琳讲的这些事情里面听来，人类对精灵的伤害可不仅仅是像兽人一样灭族那么简单了，他们是把精灵这个整个种族的尊严都狠狠地踩在了脚底下。 在精灵族的眼中，他们自然是全世界最高贵纯洁的生物。但如今人类的做法，却是将他们打入“畜生”和“物品”一列。 精灵对人类有着这样大的仇恨，在见到张瑾的第一面时居然没有直接下手，还“热情”地带张瑾去见他们的女王。 尤其是艾琳，她提起人族的时候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显然是恨意颇深。但她在面对张瑾的时候，却可以毫无芥蒂。 张瑾忍不住把这个疑惑问了出来：“我也是人族，难道你就不排斥我吗？” 艾琳愣了一下，满脸不解地说道：“为什么要排斥你？你又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精灵的事。” 艾琳的回答，让张瑾一时不知道是该夸还是该叹。 他只能感慨，果然精灵和人类是不一样的。即便他身为人类，并且崇尚“万物生灵皆平等”的思想，可此时此刻，他还是不得不承认，精灵果真是生来高洁的生物。 解决完这个问题，张瑾的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他回想起刚才艾琳说的关于精灵族孤立无援的现状，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艾琳，我不知道你对精灵族的这场劫难有什么想法，但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听到张瑾的话，艾琳习惯性地挑了一下眉毛：“怎么说？” 她原本是无意识的动作，却让张瑾看得一愣。 这应该是她当上女王之后养成的小动作，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浑身都显得气势十足。 在艾琳疑惑的眼神中，张瑾连忙将自己的心神拉了回来，继续说道： “兽人我不了解，但我知道人族和精灵族之间的恩怨原本就不深，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了人族和精灵族产生矛盾，又是为什么，这个矛盾会被扩大呢？” 艾琳没有应声，而是用目光他说下去。 张瑾神色认真，说话的语气毫不犹豫，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说出了这番话：“我一直觉得，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有一个第三者。正是这个第三者挑起了人族和精灵族的矛盾，并且激化了这个矛盾……” 说到这，张瑾忽然顿了一下。他面上露出了思索的表情，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想不通的难题一样。 艾琳见他停住了，以为他的发言告一段落，于是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你说的这些问题我都意识到了，以前也曾经考虑过。但是精灵族现在的状况你也看到了，我们根本没有……” 她正说着，却突然被张瑾的声音打断。 “等等！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艾琳只好放下自己未尽的话，问道：“什么事？” "我突然间想起来，好像并不是全部的人族都对精灵族怀有恶意啊！" 第三百零六章 种族间的矛盾 “什么意思？”艾琳对于张瑾的发言不是很理解。 她当然知道不是所有的人族都对精灵有恶意，眼前不就是一个例子吗？ 张瑾发现了艾琳看向自己的眼神，知道她理解错了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我是说，人族和精灵族的矛盾其实是不存在的，对精灵有恶意的只是人族中的一部分而已！” 这一次，张瑾把自己的想法表达的很清楚。 听到他肯定的语气，艾琳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张瑾知道她不太相信自己是因为她对人族不够了解，不等她问，就主动解释道： “不瞒你说，在跟你分开之后，我去了人族的一个国家。” “那个国家的名字叫罗尔国，不知道你听过没有——总之，我在那个国家的时候，也见到过几个买卖精灵的人类，所以对这些事还算有些了解。” 接着，张瑾大概地将自己在第三次穿越的时候跟身为人类的亚丽丝一起做过的事情讲了出来，并且着重强调了罗尔国国王对于精灵族的态度。 当然，有许多细节张瑾都刻意略了过去，他只是大概地将事情的经过给艾琳讲了一遍。 “跟我一起的那位同伴是罗尔国的皇家骑士长，她在罗尔国是非常受尊敬的人物，因此在这件事上，她的观点几乎可以代表大部分罗尔国人的观点。” “并且据我所知，贩卖精灵这种现象在人族中只存在于部分贵族之间，并且是隐秘进行的活动，不能够大肆宣扬。简单来说，就是在人族中，这件事是见不得光的。” 见不得光也就意味着这件事不容易被大众所认同，而大众的观点和想法才能够代表整个种族。 “所以说，其实这根本就不能说是人族和精灵族这两个种族之间的矛盾。” 艾琳安静地听完了张瑾的讲述，期间没有插嘴一句话。 张瑾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期待着她的反应。 终于，在张瑾期待的目光之下，艾琳开口了。 “你说的这些事，我的确并不知情。”艾琳垂下头，端起面前的水杯抿了一口，“但是，这些和精灵族又有什么关系呢？” 四周的空气似乎骤然间冷了下来，张瑾嘴角的笑容也慢慢僵住。 “怎么……怎么会没有关系？这说明，人族和精灵族没有矛盾啊……” 张瑾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因为这时他才突然明白艾琳的意思。 不管人族有多少人觊觎着精灵，也不管这些人在人族中占有多种的比例，这些人对精灵族造成的伤害都是无法抹灭的。 对于艾琳来说，问题的重点不在于人族和精灵族这两个种族是否产生了矛盾，而在于那些想要残害精灵的人，他们什么时候才会收手，以及那些已经伤害了精灵的人，他们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现在精灵们被逼到这个地方，罪魁祸首有两个，一个是兽人，还有一个就是人类。 他们不在乎什么种族之间的矛盾或者战争，他们只知道，在偷袭他们的那群人中，有人类。当战争打响时，对战站着的敌人中有人类。当精灵们战败落荒而逃时，站在后面大声嘲笑的人有人类。 他们对于这一帮人类恨之入骨。 刚才艾琳就已经明确地告诉过张瑾了，精灵们不会极端地以种族之类的因素来判断一个人的好坏，以及他对自己的态度。在他们眼中，人类是他们的敌人，但只要不向他们展露出攻击意图的人类，就还是互不相犯的陌生人。 他们不会因为见到了对精灵族有敌意的人类就断定所有的人类都对精灵族有恶意。同样的，他们也不会因为大部分人对精灵族的好感，而减少他们对那些侵害了他们利益的人类的恨意。 所以，艾琳说的没错，张瑾的这个发现的确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张瑾原本激动不已的心情在艾琳的质问声中冷淡了下来，就像是被一盆水突然浇灭的火焰，不再燃烧。 他原本只是突然想到了这件事，想为人族证明，想要解开精灵族对于人族的误会，却没想到精灵族对此毫不在意。 虽然他并不是这片大陆上的人，但身为人类，他的心自然是偏向人族的。 这个话题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冷了一些，虽然还不至于尴尬，但也不如刚刚见面的时候那样热烈了。 艾琳自觉没有什么话需要讲的了，于是沉默了下来。她沉默不语的时候往往是低着头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这副模样让她身上的女王气质散发的特别明显。 张瑾觉得有点不自在，可他的思想还是忍不住地停留在自己刚才的那个新发现之中。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儿，久到艾琳面前的水都喝了三杯了，他们谁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就在艾琳觉得谈话也差不多了，准备起身去让人帮张瑾安排吃住这些事宜的时候，张瑾却突然间再次发出了声音。 他发表的观点，竟然是接着之前的话题：“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人族大部分人对于精灵族的态度非常重要。” 再次提起这个话题，艾琳有点不耐烦。不过她不想对自己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发火，所以还是安静了下来。 “艾琳，其实这件事我们可以换一个角度来想。” “换一个角度？” “没错，比如说，也许你们可以不把人族放在对立面。” 艾琳的眉头皱得更紧：“这是什么意思？” 人类肆意抓捕精灵，但凡是落到人类手里的精灵没有一个好下场，这样的情况下，精灵族要如何不把人族放在对立面？ 就在艾琳忍不住想要提出反驳的时候，张瑾继续说道：“我刚才说了，并不是所有的人类都对精灵有恶意，恰恰相反，人类中还是有人愿意为了精灵族的权益做斗争的。” “所以？” “既然兽人可以和人族联合，那你们为什么不可以呢？” “什么？” “你说精灵族孤立无援，在整个圣罗兰大陆上没有任何种族帮助你们，可是艾琳，我想问你，你们去向其他种族求助了吗？” 艾琳愣了一下，似乎在张瑾提到之前，她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 “艾琳，你应该知道，精灵族一直避世而居，原本就不和其他种族交好。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现在是危急时刻，你们需要别人的帮助。” 艾琳沉默了。 第三百零七章 暂时留下 艾琳是一个纯种的精灵，她从小也是在精灵的教育下长大的，所以她也有着大部分精灵的惯有思维。 以前的精灵族避世而居，从来不主动与大陆上的其他种族交好，他们认为自己有自然的庇护，可以生活的很好，没有必要去跟那些奇怪的异族人建立关系。 所以，他们也习惯了遇事自己解决，不找别的种族帮忙，因为他们从来没把其他种族的人放在眼里。 这不是他们故意的，只是他们的思维习惯，他们根本想不到，自己还能跟其他种族结盟。 如今，张瑾为他们提供了新的思路吧。 看到艾琳沉思的表情，张瑾继续说道：“大陆上任何一个种族的没落都不是一件小事，其他种族不可能所有人都对此坐视不理，肯定会有站出来反对暴行的人。而你们作为暴行的受害者，比起坐以待毙，想办法求救不是更好？” 圣罗兰大陆存在了成千上万年，生活在大陆上的种族都是经过自然和历史的筛选存留下来的，每一个种族都有着他们对于大陆的意义，任何一个种族的消失，都有可能会影响到真个大陆的发展。这个道理，只要是清醒的人都能想明白。 更何况，精灵族没有做什么足以让整个大陆的人都怨恨他们的事，张瑾不相信这世上所有其他的种族都对精灵族的消失无动于衷。 张瑾的话让艾琳陷入了久久的思索中。 许久之后，艾琳才抬头对他说：“不瞒你说，这样的想法曾经也有族人跟我提起过，只是当时我并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 精灵族内有人提起过？ 张瑾为此感到惊讶：“那个人是谁？” 在他看来，能从精灵族惯有的思维中跳脱而出，这样的精灵一定是很有眼界的人，甚至很可能比艾琳这个精灵王看得还要远。 “那个人叫埃伦，有机会我会将他引荐给你。” 张瑾点点头，顺着艾琳的引导暂时按下这个人不提，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两人原本的谈话内容。 艾琳说：“埃伦之前曾经跟我提议过向其他种族求救，但是被我当场否决了。” “为什么？”张瑾疑惑地问。 艾琳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你也知道，精灵族从不与其他种族建交，所以当时的我以为，精灵族落难了以后，其他种族都对我们避之不及，不会有人愿意帮助我们。” “那现在呢？你还这么想吗？” “我不知道……”艾琳面露犹豫之色，“你刚刚只是说人类中有人反对抓捕和贩卖精灵族，可是现在我们面对的是战争，是整个兽人族，这样的情况下，还会有人愿意帮我们吗？” 张瑾笑了笑，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试试就有希望。” 艾琳还在犹豫。 “艾琳，我可以帮忙。” 艾琳一转头，就看到张瑾脸上温柔的笑容。 她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谢谢你，张瑾。” …… 张瑾决定先在精灵族暂住几天，至于任务的事，先不着急。 他知道温塞特国王身上的毒刻不容缓，他也不是故意在精灵族拖时间，而是这件事他根本就急不来。 他向艾琳打听过了，精灵族躲避的这片树林距离罗尔国路途非常遥远，如果他不做好充足的准备，很可能走上一年都不一定能走到罗尔国。所以，他必须要在这里停留几天，先规划好路线，做好准备，才能出发。 说起这个，张瑾就觉得纳闷。除了第五次的意外，前几次穿越系统都是直接把他送到了任务目标的附近，这次为什么会把他送到距离罗尔国这么远的地方？这样的话，说不定等温塞特国王毒发死了，他还没走到罗尔国呢，这岂不是非常影响任务的完成吗？ 系统没有随时跟在他身边，这个疑问他暂时无法得到解答。 艾琳命人给张瑾单独搭了一个帐篷，并且让属下给他把帐篷内的东西都准备齐全。 精灵搭建的帐篷跟他在现代看到的那些露营用的帐篷不同，精灵的帐篷是用树叶和树枝组成的，还有一些地方用上了动物的皮毛。也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办法将这些东西固定在一起的，总之搭建好的帐篷非常结实，完全可以暂时代替树屋的作用。 诺卡告诉张瑾，这片树林中没有什么凶猛的大型野兽，所以他晚上可以安心睡觉。更何况，每晚都有精灵守夜。 张瑾听了以后，的确安心不少。 但当他晚上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准备入睡的时候，却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如果附近没有大型野兽，那精灵们吃的肉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张瑾没想到，当天晚上，他的这个疑问就得到了解答。 就在张瑾睡得正香的时候，忽然被一阵狂野的动物的嚎叫声惊醒了。 那声音听起来似乎近在耳边，张瑾猛地从床上坐起，眼神警惕地盯着帐篷的入口。 由于他的帐篷是临时的，并且只有他一个人住，所以面积不大。张瑾四下环顾的时候，总觉得自己的视野受限，这让他有些不安。 外面的嚎叫声还在持续，但似乎越来越远了。 张瑾果断地从床上跳下来，拿出他的长剑，掀开门帘朝外走去。 虽然从声音上听起来好像没出什么大事，但既然已经醒了，那自然要出去查探一下情况，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张瑾刚一掀开帘子，就看到几个男性精灵站在他帐篷的不远处，将一个全身黑乎乎的看不清面貌的生物围在了中间。 张瑾认出，那是几个精灵正是今晚被分配到了守夜任务的人。除了他们几个之外，帐篷外面再没有别的人影。 张瑾见他们正紧张地跟那个黑漆漆的生物对峙着，没有出声打扰，而是动作轻缓地试图接近他们。 没想到他刚抬脚，还没来得及走几步呢，就被那边的一个正对着他的守夜人发现了。 “张瑾大人，您怎么出来了？” 这道声音一发出，顿时将其他守夜人以及被围住的那头野兽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张瑾猝不及防成为了视线的聚焦点，脚步猛地一顿。 他没有出声的本意就是不想打扰守夜人和野兽的战斗，却没想到他们似乎对此毫不在意。 几秒种后，张瑾的神情又恢复如常。他重新迈开脚步，朝守夜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三百零八章 出现魔兽 “我听到动静，出来看看。”张瑾走近以后，指着被几个精灵围起来的那个黑的看不清楚长相的生物，问道，“这是什么？” 最先发现他的那个守夜人第一个回答道：“这是魔兽，刚才突然闯进来的。只有一只，大概是落单了。” 听到守夜人的回答，张瑾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他怎么看都没认出来这个生物是什么，原来是魔兽，怪不得这么丑不拉几的。 说起来，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见到魔兽了。第一次见到魔兽，好像还是在第二次任务跟艾琳在一起的时候。 见张瑾的视线紧紧地盯着魔兽，守夜人察觉到他眼神中的担忧，宽慰他道：“张瑾大人，您不用担心，这是一只低级魔兽，实力很弱，我们很快就能解决了。那个，要不您稍稍后退一些，免得一会儿弄脏了衣服。” 闻言，张瑾下意识听话地向后退了几步。 守夜人说的没错，这只魔兽的确很弱，他们只有一人出手，很快就把这只魔兽解决了。 他们没有直接把魔兽的尸体丢掉，而是拉到了火堆旁边，直接当场处理了起来。 张瑾看到了，好奇地问道：“你们这是要把它当成食物处理？” 守夜人点点头，解释道：“没错，树林里的食物不多，我们只能存一些肉，必要的时候可以用来充饥。” 魔兽的肉可以吃，并且精灵也能吃，这件事张瑾早就知道的，他曾经还跟艾琳一起烤过一只魔兽飞畜来吃。 但是能吃跟爱吃是两回事，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一向以果实为生的精灵族又怎么会开始吃起肉来呢。 “说起来。”张瑾觉得有些纳闷，“这里为什么会有魔兽出现？” 睡觉之前，诺卡才跟他说过，树林里没有大型猛兽，结果到了晚上就突然蹦出来一只魔兽。虽然没有什么攻击力，但怎么说也是魔界的生物。 但是张瑾看守夜人们的反应，却好像都对此事习以为常。 很快，守夜人就为他的疑问做出了解答：“最近大陆上出现的魔兽越来越多，甚至有许多地方还有魔族出没的踪迹，在这里碰上一两只魔兽很正常。不过一般情况下，出现在野外的魔兽都是实力弱小的，所以不需要太过担忧。” “有魔族出没？”听到这个消息，张瑾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就好像心中有许多条线，但无论如何就是串不起来一样的感觉。 张瑾的心中还是有很多疑问：“这些魔兽为什么会出现在大陆上？照你这么说，实力强大的魔兽又在哪里？” 可是更多的问题，守夜人却答不上来了。 张瑾又和守夜人聊了一会儿，期间还有幸被分到了一块刚烤好的魔兽肉。他吃完了以后，见周围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就转身回到自己的帐篷睡觉去了。 第二天，张瑾起了个大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环境不太习惯，这一晚他睡得很不安稳，虽然睡下的晚，但醒的却很早。 他走出帐篷的时候，外面已经有很多精灵在忙活了。 在没有敌人入侵的时候，他们能做的只有两件事，一是好好生活，想办法在这最艰苦的条件中创造出比较舒适的生活环境。二就是训练，随时防备敌人来犯。 而艾琳的工作，就是带着这部分可以上战场的精灵训练。 走出帐篷活动身体的时候，张瑾还特意观察了一下，发现大家好像都对昨晚发生的事没怎么在意，对于多出来的烤肉也不觉得奇怪。这样的反应，倒像是习惯了时不时有一两只魔兽前来送死一般。 这证实了昨晚守夜人的话，在野外丛林中出现的魔兽越来越多，并且大多都是实力弱小的。精灵们对于这种现象早已见怪不怪。 张瑾朝着艾琳的帐篷走去，一路上遇到他的精灵都纷纷跟他打招呼。 让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虽然他身为人类，但在精灵族中受到的待遇却并不差，精灵们在面对他的时候比他想象中的要热情友好。 诺卡曾向他解释过，说这是因为他是女王的朋友，所以精灵们就像尊重女王一样尊重他。 由此可见，艾琳在精灵族中的威望有多高。 张瑾替艾琳感到高兴，这是她成功的表现。 来到艾琳的帐篷前，张瑾刚好碰上了整装待发的艾琳。 今日的艾琳退去了昨天的那一身长袍，放下了权杖，换成了一身便于在丛林中行动的劲装，整个人看起来英姿飒爽，一举手一投足中，都充满了灵动的朝气。 艾琳昨天跟他说，今天要带士兵们去训练，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张瑾对精灵族的训练感到好奇，就答应了艾琳的邀请。 精灵们也为张瑾提供了一身新衣服，是用动物的皮毛还有柔软的布料做成的，看起来结实又暖和。不过张瑾今天没有换上，还是穿着自己的那身长裤和t恤。精灵的服饰让他觉得有些不习惯，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还是更愿意穿自己的衣服。 说来也很神奇，昨天跟着猴子钻进湖泊中游了那么久，才游到古树那里，可当他出来的时候，身上却一点水渍都没有。当时的他只顾着为眼前的美景而感到震惊，却把这个常识性的问题给忽略了。 张瑾没有穿艾琳让人为他准备的衣服，艾琳在看到他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却没有说什么。 艾琳的身后跟着一支整齐的队伍，人数不多，大约只有十几个人，全部都是健壮的男性精灵。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身形削瘦的男性精灵，艾琳介绍说，这是她的属下，也是今天训练的教官，他的名字叫埃伦。 张瑾隐约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可他一时想不起来从哪里听过。 据艾琳介绍，张瑾得知，原来今天训练的队伍并不是精灵族现有的所有战斗力，还有一部分人需要留在营地守护剩余的精灵。等到明天的时候，这两拨人会轮换着出来训练，这样就可以既保证营地的安全，又保证所有的战斗力都得到了必要的训练。 随着哨声响起，训练队伍从营地出发了。他们将要进入到树林的深处最危险的地方，去那里完成今天的训练任务。 第三百零九章 生命之树 艾琳带头走在队伍的最气前方，她的身边跟着她的属下埃伦，还有张瑾。 为了让自己更好的融入这个充满阳刚之气的群体，张瑾在出发之前，就把长剑从戒指中拿了出来，找了跟绳子别在腰间。 别人的背后还有腰间都挂的有武器，只有他身上空荡荡的，这让他觉得有点没安全感。 艾琳一边走着，一边跟张瑾聊天。 “我们已经在这片树林里住了一个多月了，这里的所有地方几乎都被我们探索过。就连我们这次去的地方，也是之前去过很多次的，虽然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但总体来说还算是安全的……” 张瑾知道艾琳这是在安慰第一次跟他们出行的自己，笑着打断她道：“我知道，昨天诺卡跟我说了无数遍。你不用担心我，好歹我也是个男人啊。难道你忘了之前我们一起打魔族的事了吗？” 张瑾说的是那次他们一起陷入幻境时发生的事，幻境里，凡凡和林舒都变成了魔族，张瑾和艾琳两人齐心协力把她们打败，这才走出幻境。 艾琳听了，先是露出了回忆的神情，过了一会儿却又转而嘟囔着：“可是那只是幻境啊，现在的大陆上，可是真的有魔族出没的……” 张瑾笑了笑，没有告诉他自己已经跟她口中的魔族打过好几次交道了，有一次甚至还被魔族带回了大本营。 不过从艾琳的语气里可以听出来，精灵族，甚至不光是精灵族，也许整个大陆的所有种族都对魔族有着一种强烈的忌惮。 如今魔族现世，精灵族、兽人族、人族的矛盾爆发，圣罗兰大陆已经没有了以往的平静。 张瑾有种预感，这些事，也许和他的主线任务有所联系。这次穿越之前，三头龙特意再次跟他提起主线任务，会不会有着其他目的呢…… 艾琳还在跟张瑾闲聊，大多数话题都是围绕着这片树林，好像要把他们在这片树林中所有的发现都一口气告诉他一样。 张瑾的思绪渐渐被艾琳的话语吸引，不多时就忘了刚才脑子里闪过的想法。 “对了，我一直有件事想问来着，只是昨天忘了。”张瑾突然道。 艾琳好奇道：“什么事？” “之前我是跟着一只猴子来到这里的，见到的第一只精灵就是诺卡，他说我当时出现的地方是精灵族的禁地。你们不是刚搬到这里不久吗？怎么还在这里有禁地？” 这个问题之前就困扰着张瑾，只不过在为此感到疑惑的同时，他的脑子里还有很多其他的疑问需要思考，所以一时间把这个问题忽略了。 “哦，你说那个啊。”虽然谈论的是所谓的禁地，但也许由于对象是值得信任的朋友，所以艾琳的神色十分坦然。 “那个其实不是什么禁地，诺卡应该也只是为了保护那个地方，才会那么说的。” 张瑾向她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艾琳继续解释道：“你看到的那棵古树，其实是我们用生命之泉浇灌出来的，在我们到来之前，它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树苗。” “生命之树是精灵族存在的根源，只要生命之树不死，精灵族就永远不会消失。死去的精灵们的灵魂都会回归生命之树的怀抱，然后被生命之树孕育成新的生命，回到自然。这是自古以来，我们精灵族的繁衍方式。” “生命之树”这个词语，张瑾以前听说过，包括艾琳说的关于精灵族的繁衍方式，张瑾也有所耳闻，只不过他听说的途径是从各类游戏还有影视中。 “当时我们精灵一族被迫离开家园，生命之树失去了保护，遭到异族人的破坏。我们带走了一部分生命之泉，来到这个地方以后，才重新选定地方，浇灌出新的生命之树。” 听到这里，张瑾忍不住问道：“那之前的那个生命之树算是已经死了？” “当然没有。”艾琳摇摇头说道，“生命之树的生命力是非常顽强的，当然不会这么容易就枯死。现在我们浇灌出来的这个生命之树实际上是靠着原来那棵生命之树上的附着的生命力存活的，泉水将两棵生命之树连接起来。如果这棵生命之树死亡，是不会影响到本源的。” 见张瑾的脸上还残存着迷茫的表情，艾琳想了想，换了一种说法：“你也可以这样理解：这里的生命之树算是我们临时搭建的小房子，只有有了这个小房子，我们才能在这里暂时定居，安稳的生活。而盖起这座房子所用的建材，都是从我们精灵族本源所在的大房子里拿出来的。如果这个小房子塌了，我们还可以搬到别的地方，但如果那个大房子塌了，我们就彻底没有家了。” 听到艾琳这么形象的比喻，张瑾总算能够理解生命之树对于精灵族的意义。 “原来是这样啊，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张瑾恍然地点了点头。 他忽然想起遇到猴子的那片湖泊，那里似乎是和后来他看到的古树连接起来的，难不成那里跟精灵族的本源有什么联系？ 就在他想要继续追问的时候，却被一道沉稳的男声打断： “陛下，我们到了。” 张瑾闻声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一片茂密的树林中。 这一路上，他跟艾琳一直沉浸在聊天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景物的变化，居然连到达目的地了都不知道。 艾琳已经开始走过去向精灵们交代今天的训练任务，张瑾失去了聊天的对象，只好停止思绪，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虽说这里也属于树林，但这儿的树木却明显要比精灵族所在的位置附近的树木要高大许多，并且树木的分布也明显更加密集。 张瑾听艾琳说过，这里是树林的最深处，人迹罕至。 他还注意到，这里的地上铺满了厚厚的落叶，低头望去，几乎看不到土地，满眼都是落叶的黄色。这和精灵聚居处的满眼青色是完全不一样的景象。 艾琳说，这才是真正的季节。而精灵族聚居的地方由于受到生命之树的影响，所以那附近的植物都是生机盎然，四季常青的。而这里远离生命之树，就只能受到自然的支配。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这个地方，实际上刚刚进入秋季。巧合的是，这个季节正好与张瑾所在的现实世界相照应。 第三百一十章 请教剑术 虽然刚刚得知这里的季节是秋天，正好和张瑾所在的现实世界的季节相同，但张瑾也没想那么多。毕竟圣罗兰大陆这么大，也不是所有地方的季节都是一样的。 艾琳在跟精灵属下们交代好了以后，大家就开始自行分组行动。 他们今天的任务内容是捕猎，训练的就是他们对弓箭、匕首等武器的掌控能力，以及对树林这个特定环境的观察和利用能力。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要在树林中作战，因此他们需要熟悉这片树林每一处的环境。 艾琳对他们的捕猎做出了一些要求，例如需要捕捉到多大的猎物，以及每人要达到多少数量。而让他们分组合作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尽快熟悉彼此的作战习惯，以便于合作战斗。 具体更多的要求和规定，张瑾没有仔细听。他现在的注意力，大部分都被默默地站在艾琳身边的那个人吸引了过去。 艾琳说这位名叫“埃伦”的男性精灵是今天训练的教官，可是从队伍出发到抵达目的地然后解散，大部分的指令都是由艾琳亲口下达，这位教官反而很少说话。他既没有下达指令，也没有接受指令。 那么这位教官，担任着的是什么任务呢？ 张瑾不禁好奇起来。 等到队员们全部进入树林中以后，张瑾就问艾琳：“他们都去捕猎了，我们需要做什么？” 张瑾在跟过来之前，艾琳只是告诉他希望他能跟着走一趟，她想要向他展示精灵族的训练内容。张瑾当时也没想那么多，直接答应了。 如今队员们全部都被遣散出去，张瑾一个人都看不到，就开始对艾琳把自己拉过来的目的感到有些奇怪了。 听到张瑾的问题，艾琳笑着对他说：“我们能做的事情可多了。” 张瑾奇怪地问道：“比如呢？” “比如……”艾琳看看他，又看看站在她身边沉默不语的埃伦，嘴角浮现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看到艾琳这个反应，张瑾的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紧接着，艾琳提出了一个让张瑾感到惊讶的请求。 “张瑾，我的属下听说你剑术了得，想要跟你请教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张瑾顿时就呆住了。 当然不怎么样！不是说好的带他来看精灵们的训练的吗？怎么现在又变成了看他打架？！ 张瑾对此毫无防备。他本想直接拒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那边的艾琳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还在劝着：“说起来，那个时候我一直以为你是圣骑士来着，没想到你居然是假冒的。既然敢假冒圣骑士，那你的剑术一定很厉害。” 张瑾无奈地说：“从一开始就是你自顾自地认定我是圣骑士吧，我一直有反驳来着，是你不肯听啊……” 艾琳不理会他的言论，大手一挥说道：“先不管这个，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张瑾看了一眼艾琳身边的埃伦，发现他也正在看着自己。 从埃伦平静的目光中，张瑾完全无法判断这场比试是艾琳一时兴起，还是真的像她所说的那样，是埃伦主动提出的。 “张瑾，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能不能指点一下我的属下？” 艾琳都把话说道这个份上了，张瑾就算再不愿意，也不得不答应。 不是他不想指点埃伦，而是他真的没什么好指点的。他其实也不懂什么剑术，所会的那几招不过是小的时候跟着爷爷学的，多年不练了，根本算不上什么剑术，最多也就只能算是个入门。 可艾琳坚持要他跟埃伦比试，他也不好把这些话说出来。 见张瑾终于点头，艾琳一时间没能控制住，笑出声来。 她回头对身后的埃伦说：“埃伦，这个机会我可是帮你争取到了，你要好好表现哦！快去吧。” “是的，陛下。” 埃伦从艾琳的身后走了出来，直挺挺地站在了张瑾的面前。 他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先向张瑾行了一个礼，就好像真的是为了向张瑾讨教剑术一般，态度很是恭敬谦逊。 对面的人做出这样的姿态，反倒让张瑾又有些犹疑了。 难道真的是埃伦痴迷剑术，又听艾琳说他的剑术很好，所以才来向他讨教的？ “张瑾大人，请您先拔剑。” 埃伦出言，把先手的机会让给了张瑾。这不是傲慢也不是谦让，而是出于尊敬。张瑾可以从他的态度看出来这一点。 多想无益，出手见真章。 张瑾干脆收敛了思绪，把注意力放在了对面的人身上。 他用的依旧是那把任务奖励的长剑，从表面上看起来剑鞘上破破烂烂的，剑身上锈迹斑斑，似乎被轻轻一砍就能折断的样子。 而埃伦手里的却是一把造型精美的长剑，剑鞘和剑柄处都镶嵌有蓝色的宝石，剑身泛着微微的寒光。 看到张瑾手中的长剑以后，埃伦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似乎张瑾手中拿着的长剑跟他手中的没什么区别。 他那淡定的神色甚至让张瑾怀疑，是不是自己手中拿着一条树枝，埃伦也是这样的反应。 比试就有比试的规矩，出招点到为止，有来有往。这次比试打着的旗号是“指导埃伦”，所以张瑾尽可能让自己的每一招的动作都展现得清楚完整，而这并不会影响他出招的速度。 埃伦将先手的机会让给了张瑾，张瑾也毫不客气，率先进攻。 第一轮，张瑾进攻，埃伦防守。 随着张瑾的动作越来越快，招式越来越复杂，埃伦的神情也逐渐严肃了起来。 他让张瑾先出招一是为了见识他的招式，二是出于尊敬。原本他的计划是先放手，观察张瑾的出招习惯，等时机差不多了，就一举反弓。 然而越是观察下去，他就越是发现，张瑾的出招几乎完美，毫无破绽。他等了许久，都找不到合适的进攻机会。 但埃伦并没有因此而丧气。他最擅长的武器并非是长剑，今天提出用长剑跟张瑾比试，想要向他讨教剑术也只不过是一个借口。 只要他能看到张瑾的招式，他的目的就达成了。 而另一边的张瑾也是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埃伦的反弓，不禁心中疑惑起来。 他自认为自己的剑术已经算是丢人现眼的了，原来埃伦的剑术比他还要差吗？ 正巧这时候他的剑尖正朝埃伦的面门刺去，而对面的埃伦显然对此早有防备。 张瑾思考了一秒，下一瞬，手中的长剑猛地一抖。 第三百一十一章 比试的目的 从埃伦的角度看起来，就是张瑾似乎手抖了一下，刺剑的动作猛地一偏。 好机会！ 此时的张瑾距离埃伦不过几尺，而他因为刚才的那一下手抖，正好暴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破绽在埃伦的面前。 这几个月以来养成的战斗意识让埃伦抓住了这个破绽，他及时改变了原本的防守策略，转为攻击，提剑朝张瑾刺去。 看到埃伦总算开始进攻自己，张瑾偷偷松了一口气。 没错，他这一个破绽是故意露给埃伦看的。毕竟这次他是要给埃伦的剑法做指导的，如果埃伦只是一味的防守，却一招不出，那他根本就看不出埃伦的进攻路数和习惯，又该怎么去指导他？ 有了张瑾的刻意引导，战局很快就转变过来。原本只有防守之力的埃伦开始逐渐转为进攻，他的出招越来越连贯，越来越顺畅。 而原本一直在进攻的张瑾则随着埃伦的动作转为防守，看起来仍旧游刃有余。 打着打着，埃伦也逐渐意识到张瑾的意图了。 原本他也没想真的让张瑾教导自己剑术，可既然张瑾已经为他做到了这个地步，他又怎么好意思不领情呢。 两人的打斗越来越激烈，渐渐地，他们都被对方激起了自身的战意。 而一直在旁边围观的艾琳也是看的兴致勃勃。她虽说从小就是公主，但也不是被娇养长大的，前任精灵王对她的体能和技能训练都毫不松懈。 尽管她最擅长的也不是剑术，可这并不影响她喜欢看别人斗剑。 在张瑾的引导之下，两人打了很长时间都还没结束这场战斗。 直到张瑾额角开始不断地渗出汗水，埃伦看出他的体力不支了，故意让了一招，这场战斗才终于停止。 两人刚一拉开距离，张瑾连长剑都来不及归鞘，就开始扶着自己的膝盖喘气。 不得不说，人类跟精灵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非常相像，可到底还是有着最根本的差别。 至少在体力上，人类天生就是比精灵要差上一截的。 就比如，打了这么一会儿，张瑾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而埃伦却还是跟个没事人似的。 埃伦收起佩剑，朝着张瑾的方向走了两步，弯下腰关心他：“张瑾大人，您没事吧？” 那必须不能说有事！ 张瑾摆了摆手，直起身来回道：“没事，就是体力消耗有点大，一会儿就好了。” 埃伦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歉意：“抱歉，我没想到人类的体力这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瑾及时打断：“没有没有，不怪你，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这两天身体不舒服，所以才会这么容易累。” 他忍不住撒了一个小小的谎言，试图借此维护人类在精灵族心中的形象。 体力不足什么的……听起来很弱鸡啊，万一精灵族嫌弃这一点，不愿意跟人族合作了怎么办？！ 这时，艾琳也从旁边走了过来。她刚好听到张瑾刚才的那句话，下意识关心道：“你身体不舒服？” “额，嗯。”为了面子，张瑾只能硬着头皮承认了，“没什么大事，昨晚没睡好罢了，有点认床……” 艾琳想起当初被张瑾从兽人手中救起，两人一起在森林中逃亡的那段日子里，有一次两人晚上睡在同一间树屋里，当时的张瑾也是睡不着。 原来是因为认床啊……艾琳瞬间了然地点了点头，并默默地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她见张瑾终于喘匀了气息，却还是满头大汗的样子，于是把挂在腰间的水壶解下来，递给了他。 “喏，喝点水吧。” 张瑾正好觉得口渴，也没多想，接过水壶就直接喝了起来。 当他再把水壶还给艾琳的时候，只顾着给自己擦嘴了，没有注意到艾琳的面上悄然浮现的一丝红晕。 反倒是一旁的埃伦在这时候多看了自家陛下一眼。 等张瑾休息够了，埃伦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与他攀谈起来：“张瑾大人，您的剑术果然不同寻常，想必是从小练习，才会有这样的成就吧？” 通过刚才的一番比试，张瑾已经大概了解了埃伦的剑术水平。虽然他的剑术水平的确比埃伦要好上那么一些，但他到底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张瑾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说道：“你不用这么夸我，我的剑术也不过刚入门的水平，要是真的碰上了剑术大师，恐怕就只有求饶的份了。” 他这话说的有些欠缺妥当。虽然他说的的确是他心中所想，话里贬低的也只有自己，但埃伦刚刚与他比试完，很明显不如他，所以他在贬低自己的同时，也不经意地将埃伦贬低了下去。 他话音落下以后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去看埃伦的脸色，却发现他依旧是那副淡然的表情，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也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不在意。 张瑾觉得有些尴尬，想说点什么补救一下：“额，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我明白。”见张瑾纠结着有点说不下去，埃伦体贴地接过了他的话头，“我知道我的剑术确实很烂，而且实际上，我主攻的并不是剑术，所以张瑾大人，您不用安慰我。” 张瑾点了点头，心里的尴尬稍微散去了一些。 不过他很快又察觉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既然埃伦主攻的不是剑术，并且似乎对自己剑术的水平毫不在意，那他一开始提出要张瑾指导他剑术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两人打完半天了，埃伦一个关于提高和改进剑术方面的问题都没问，反而只顾着夸赞他的剑术好。 难不成这次的比试，真的只是艾琳授意？ 那她又为什么想看自己跟她的属下比剑术？ 想到这，张瑾的眼神不自觉地投向了艾琳。 他从余光里注意到，原本艾琳的视线应该是在他这里的，但当他转头的时候，却刚巧看到艾琳移开的目光。 张瑾莫名觉得艾琳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奇怪，却想不通这种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 就在这时，埃伦的声音又将他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张瑾大人，能不能冒昧地问一下，您有师父吗？我是指剑术上的……” 张瑾随口答道，“也没什么师父，我的剑术就是小时候跟我爷爷学的，过了这么多年，都有些忘了呢。” “您的爷爷？”听到张瑾的回答，不知道为什么，埃伦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张瑾看到他这奇怪的反应，有些纳闷：“有什么问题吗？” 第三百一十二章 埃伦的故事一 张瑾小的时候，由于父母工作繁忙，他跟着爷爷住了好长一段时间，所以相比起父母，他跟爷爷的关系反而最好。 他记忆中，爷爷懂得很多，会的东西也很多。他每次看到爷爷显露出一种才能，就会缠着让爷爷教他。 剑术就是在那段日子里，他缠着向爷爷学的。 小孩子大多没什么耐性，张瑾也是如此。他曾跟着爷爷学过书法，练过国画，但都没能坚持下来。唯有剑术，还算是他学得比较稍稍久一些的一门。 小男孩儿天生对刀枪感兴趣，张瑾在刚开始练的时候，还抱着“成为大侠”之类的天真心态，告诉自己无论训练有多苦都必须要坚持下去。 张仲当时有心锻炼孩子的毅力，又见张瑾的确下定了学习剑术的决心，也就尽心管教他，在他快要坚持不下去想要放弃的时候，给他施加压力。 张仲教给了张瑾很多东西，除了医术之外，剑术是他教得最用心的。 后来张瑾因为要离开爷爷回到城市上学，不得不停下了剑术的学习。 刚刚回到城市的那段时间，他还习惯性地每天都不忘练剑，可是随着他年龄的增加，学习的任务也越来越重。后来他就没什么时间练习剑术，而且也不怎么练习了。 直到毕业工作之后，他才有时间重新拾起剑术。不过这时他的剑术已经几乎完全荒废。 练剑辛苦，自己练剑更是艰难。若不是张瑾有足够的毅力，真心想要重新将剑术练起来，恐怕早就在拾起剑的第二天就直接放弃。 有了小时候的基础，即便是自己学剑，也要轻松很多。那时的张瑾本来也没想着要把剑术练到多高的水平，他重新拿起剑，一是因为弥补小时候没能学完剑术留下的遗憾，二是为了给自己留个念想。这时候，他的爷爷已经去世了。 所以，现在张瑾所用的剑术，有一部分是小时候跟爷爷学习到的基础，还有一部分是自己成年以后自学来的。 在看到埃伦震惊的表情时，张瑾下意识察觉到不对。 “我的剑术有什么问题吗？”张瑾忍不住问道。 “没，没什么。”埃伦猛然回神，连忙答道，“当然没问题。只不过……” “怎么？” “教您剑术的那位，真的是您的爷爷？” “当然。”张瑾皱了皱眉，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自己反复确认这件事，“我为什么要骗你？”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埃伦慌忙摆手，生怕张瑾误会。 张瑾皱着眉没说话。埃伦的态度显然有问题，但是如果他不愿意说，张瑾也没办法逼问他。 只是埃伦在他面前这样支支吾吾，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也许是见张瑾的面色不太好，埃伦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张瑾大人，我不是对您的剑术有意见，只是……我没想到，您居然是那个人的后代……” “你说什么？”张瑾的神情立刻严肃了起来，他也顾不上不高兴了，连忙追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埃伦先是看了艾琳一眼，得到艾琳肯定的眼神以后，他才对张瑾解释了起来： “我在很小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人类……” 埃伦讲了一件他小时候，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埃伦小时候的性格和现在完全不一样，那时候的他非常淘气，经常上蹿下跳的，而且特别话痨。 因为有生命之树的护佑，年幼的小精灵们大多都很有活力，并且很少生病。 精灵一族避世而居，生活在和谐安宁的森林之中，一般来说，在精灵族的部落中是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所以精灵们也不会特别管束小孩子的行动。在他们看来，有活力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只是小时候的埃伦有些过于活泼了。 小埃伦跟伙伴们在一起玩的时候，经常带头提议去一些部落之外的地方探险。但他的提议往往得不到回应，小精灵们要么是不敢出去，要么是害怕被骂。 小埃伦的想法得不到同伴的赞同，他感到非常孤独。终于有一次，他控制不住自己内心澎湃的好奇和冒险的欲望，瞒着大人和同伴们，独自出发了。 他的目标是部落附近的一片沼泽，那处地方是族里的成年精灵们口中的禁地，所有成年精灵都会告诉小精灵让他们远离那个地方。 但埃伦生来就不是听话的孩子，大人们越是不让去的地方，他就越是想去。 年幼的他想着：只是去看看而已，遇到危险立刻就跑，应该不会出事的。他可是族里跑得最快的小精灵了。 天真的他以为这次旅途不过是自己生活中的一次小小的冒险，等他回来以后，就可以向伙伴们吹嘘自己这次勇敢的冒险旅程，收获许多的钦佩和称赞。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他根本没来得及到达沼泽，刚一走出部落，就和一头凶猛的魔兽狭路相逢。 精灵族天生身上就要万兽亲近的自然之力，所以一般来说，精灵在森林之中是安全无比的。 但不幸的是，站在小埃伦面前的不是林森中的野兽，而是一头浑身散发着黑暗气息的魔兽。 魔族被封印在底下几千年了，很少有魔族能够找到漏洞跑到大陆上面来。不过很少，不是一个都没有。 这几百年遇不到一次的事情，恰好被小埃伦撞上了。 毫无疑问的，小埃伦被魔兽扑到，差点丢了性命。 关键时刻，是一个人族及时出手从魔兽的口中救下了他。那人手持一把长剑，“唰唰”几下就将魔兽杀死。 魔兽倒地的时候，小埃伦放声大哭。他身上有好几处地方都被魔兽咬伤了，很疼很疼。 精灵拥有得天独厚的特殊体质，不会轻易受伤。即便是受伤了，也能很快痊愈。 但魔兽的咬伤与别的伤不同，小埃伦的伤口处弥漫着黑色的魔气，这魔气不仅会延缓他的伤口愈合，还在不停地撕扯着他伤口的皮肉。 小埃伦从下被族人精心照顾，哪里经受得了这种痛苦？没多久，他就痛得昏了过去。 等到他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人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第三百一十三章 埃伦的故事二 小埃伦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用木头做成的床上，身下垫着一大块布，布里面似乎还藏着柔软的东西，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似乎是在一个木屋之中，但是这个木屋和他在族里面见过的木屋都不一样，这个木屋是在地上的。他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 小埃伦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被缠满了白色的布条，布条缠得有些紧，勒得他难受。但令他感到庆幸的是，他的伤口没那么痛了。 他被人救了下来，那人帮他杀死了魔兽，为他处理了伤口，还给他食物。那人告诉他，要他在这里静养，等身体好一点了，才能回到族里去。 小埃伦虽然很思念自己的朋友，但他对这里的环境也非常好奇。一想到回去以后，就看不到这么有趣的屋子，他一时心动，忍不住答应了下来。 其实，就算他不愿意留下来，也没有别的办法。他的身体不能动，一动就非常非常痛。他哪儿也去不了。 刚开始的时候，小埃伦还觉得那个救他的人非常奇怪，他的耳朵是圆的，皮肤也不白，虽然看起来和精灵很像，但又跟精灵有那么多不同的地方。 后来小埃伦才知道，原来将他救下的，是一个人类。 这个人类告诉他，小木屋是他自己搭建出来的暂时居所，那天他在森林里打猎，无意间碰到了遇到危险的小埃伦，顺手把他救下。 他还说，他是一名人类医生，是专门给人治病的，他让小埃伦放心地待在木屋里，他会让小埃伦好起来的。 为了养伤，也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小埃伦在木屋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人类对他的照顾比族里成年精灵对小精灵的照顾还要细心，渐渐地，小埃伦喜欢上了这个人类。 他喜欢看他每天忙里忙外地收拾着许多他不认识的东西，喜欢他帮自己治病时的温柔，喜欢清晨的时候坐卧在床上，透过窗框看他在屋外的草地上练剑，喜欢他时不时抚上自己头顶的大手。 他说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他甚至还不知道那种心情可以被称之为“感情”。 渐渐的，小埃伦的身体好了起来。人类对他说，他应该回家了。 小埃伦非常想念自己的族人，但同时，他也很舍不得人类。 他问人类叫什么名字，家是哪里的，他以后还能来这里玩吗？ 人类却对他说：“在你长大之前，有能力保护自己之前，还是不要出来了。下次遇到危险，我可不一定能够及时赶到哦。” 小埃伦很是失望，但在人类的安慰之下，他很快又重新振作了起来。 人类把他送到精灵部落的边境，看着他回到部落，遇到自己的族人，然后就离去了。 回到部落以后的小埃伦学习更加用功，就连跟他一起学习的小伙伴们都对他的努力感到惊讶。 小埃伦想要快快长大，努力提升自己的力量，这样他就可以随意出门了，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到时候，他就能够去找那个他很喜欢的人类玩。 可是后来，埃伦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人。等他长大了，能够独自走出部落以后，也曾凭借着记忆回到那间小木屋，但当他到达的时候，那里早已人去楼空。 圣罗兰大陆这么大，埃伦不知道该去哪里找这个人。精灵族的寿命要比人类长上好几倍，他甚至怀疑这个人是否还在世上。 由于时间过去了太久，关于那个人的许多信息，埃伦都已经记不清楚了。他唯一没有遗忘的，是那个人的剑术。 小男孩都容易被这些东西吸引，更何况他是精灵，在他的血脉中流淌着一部分野性的天性。所以每次那个人练剑的时候，埃伦都会看得特别认真，久而久之，也就在不知不觉中将那人的一招一式都记在了脑海中。 随着时间的流逝，埃伦渐渐已经放弃了对那个人类的寻找。他也基本上已然认定，那个人应该已经不在世上了。 可是就在昨天晚上，艾琳陛下突然找到埃伦，告诉他想给他引荐一个人。艾琳陛下说，那个人是她的好朋友，非常欣赏他的思想，想要和他结实。 埃伦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认真地交过朋友了，又听说这人是艾琳陛下的朋友，自然是欣然答应。 艾琳陛下向他大概讲述了一下这人的来历和性格。当他听到这人既擅长医术又会剑术的时候，心中熄灭多年的火焰重新泛起了点点火星。 虽然并不抱很大的期望，但埃伦还是想要试一试。 于是他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艾琳陛下，并且请求艾琳陛下帮他一个忙。 艾琳陛下很善良，略微考虑了一下之后，就答应了他。 于是，才有了今天的这场比试。 听完了埃伦的讲述以后，张瑾怔愣了许久。他从来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 如果埃伦没有认错的话，那么他口中那个救了他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张瑾的爷爷张仲。 张仲的确来到过这个世界，银针、贝壳，张瑾已经找到了好几个爷爷来过的证据。虽然目前为止，张瑾对爷爷曾经的行踪还不是十分了解，但如果说爷爷去过森林，救过埃伦，这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想到这里，张瑾渐渐变得激动起来。 但凡是跟爷爷有关系的任何事情，都会让他感到激动。 “你……你的意思是，你见过我爷爷？”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张瑾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反倒是原本激动的埃伦，这会儿却开始给张瑾泼冷水：“这套剑法的确是那个人的没错，但是那个人，不一定就是您的爷爷吧……” 精灵的寿命是人类无法想想的。埃伦回忆了一下，如今距离他遇到那个人，应该已经过去了七百年左右。 七百年的时间，足够一个家族繁衍壮大了，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年轻人，又怎么会是那个人的孙子呢？ “从时间上来看的话，说不定，是您的先祖。”说着说着，埃伦自己倒是难过了起来。虽然他早就料到那人很可能已经不在世上，但是当他真的确认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会觉得有些难过。 “时间？”张瑾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轻笑一声，“不不不，时间根本就不是问题。” 第三百一十四章 重展笑颜 张瑾是穿越者，来自现实世界，他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途径是系统提供的，系统会根据他每次的任务需要，来调节时间和地点。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能够让现实世界的时间静止的系统，应该已经掌握了时间的法则。所以选择任务者穿越的时间，对他们来说只是小事。 也就是说，在张仲一生中的任何时段，都有可能穿越到七百年前。 此时的张瑾已经在内心默默认定，埃伦说的那个人，就是自己的爷爷了。 他小的时候，爷爷有一次开完笑，曾经跟他说过，他说他教给张瑾的剑招是他自己年轻的时候，没事时琢磨出来的，原本打算用来串烤鸡，结果被他的奶奶臭骂了一顿。 有很长一段时间，张瑾一直以为这剑招真的是用来串烤鸡的，后来他才知道这是爷爷在逗他。 不过这剑招的确是爷爷自创的没错，并且爷爷还跟他说，这剑招连他的父亲都没有得到传授，他张瑾是唯一继承人。 究其原因，是因为他的父亲嫌弃这剑招是用来串烤鸡的，用这个出去跟人打架，他嫌丢人。 所以，只要埃伦能认定他说的那个人跟张瑾用的剑招是同样的，那他就能够认定，那个人就是他的爷爷。 想到这里，张瑾迫不及待地问埃伦：“你还记不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高矮胖瘦，年纪有多大？哦对了你是精灵……那你记不记得他有没有胡子？” 张瑾记忆中的张仲总是留着山羊胡，所以如果埃伦记忆中的那个人留的有胡子，就说明是张仲年老的时候。如果没有，那就相反。 “额……”埃伦见张瑾仍是一脸激动的样子，他也受到了张瑾情绪的感染。 虽然他仍对那个人的身份存有疑问，不过这并不影响他跟着张瑾一起激动。 “我想想……” 埃伦托着下巴，开始仔细回想。 张瑾不敢打扰他，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放轻了：“你慢慢想，不要着急。”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张瑾和埃伦两个人都在交流各自的回忆中度过。 一旁的艾琳从两人开始“认亲”的就沉默了下来，一直到最后，精灵士兵们都训练完回来了，她都没有上前打扰。 看着这两个谈得兴致勃勃，甚至越说越兴奋的人，她嘴角始终挂着温和的微笑。 这抹微笑却让从四面提着猎物走过来的精灵士兵们纷纷顿住了脚步。 只要是眼睛不瞎的精灵，都能看出自家女王陛下对这个人族的特殊感情。而现在，在这样难得的独处机会下，这个人类居然跟埃伦教官相谈甚欢，把艾琳陛下晾在一边。 这诡异的场景，让精灵士兵们都望而却步。 好在埃伦及时发现他们的回归，主动停下了跟张瑾的交流，这才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 “你们回来了？任务都完成了吗？” “完成了！” “圆满完成！” “超额完成！” 应和的声音纷纷响起，看样子，今天的训练成果很不错。 看到精灵们每人手里都提着大大小小的猎物，埃伦平日里严肃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显然对今天的收获非常满意，无论是训练上的收获，还是从张瑾身上的收获。 接下来，就是点评和奖励时间。 等到他们完成了所有的项目以后，时间也不早了，他们差不多该回去了。 猎到的东西通通带回暂居地，充作所有人的粮食。这一次训练回去，他们全族人几天之内的伙食是不用发愁了。 经过今天的这一场谈话，张瑾跟埃伦早就成了志趣相投的朋友。 两人之间的话题不仅是张仲。张瑾后来才发现，原来他跟埃伦有这么多共同的兴趣爱好，许多观点也是不谋而合。 回去的路上，要不是怕影响埃伦在自己教员心中的形象，张瑾恨不得跟他一路勾肩搭背走回去。 他总是忍不住往埃伦的身边凑，跟他说话。 相比起这“亲亲热热”的两个人，艾琳那边就显得冷清很多。 有的精灵很有眼力劲，见艾琳落单，也不顾出发前埃伦定下的要求了，直接从队伍里钻出来，跟在艾琳的身旁与她聊天。 渐渐地，艾琳的身边也围了三四个人，气势比埃伦和张瑾那边的还要足。 但凡是有胆子违背规定从队伍里走出来接近艾琳的，每一个不是脑子灵活的。他们随便说几句话，就能把艾琳逗得乐不可支。 艾琳这么一笑，顿时吸引了更多的人来到她的身边。 艾琳一直生活在精灵族的部落中，从小跟着族人们一起长大。许多精灵们都是看着她从小孩子到成年，再到后来继承王位，登上精灵王的宝座。 现在跟在她身边的精灵们也是如此。 艾琳跟他们太熟了。 在他们的印象里，以前的艾琳是开朗活泼的。她作为精灵公主，从下受尽族人们的宠爱，尤其是上一代精灵王。在精灵族中，几乎没有她实现不了的愿望。 以前的她经常因为一件小事开怀大笑，或者因为一点小小的伤口就赖在精灵王的怀里撒娇。在族中的时候，她很少收敛自己的本性，因为所有的族人都宠着这个“精灵族最美的珍宝”。 但是后来，精灵族遭遇劫难，上代精灵王不幸逝世，受尽娇宠的艾琳公主不得不挺身站出来，接替上代精灵王，抗下一份对她来说过于沉重的职责。 自从正式继承了精灵王的身份以后，艾琳就很少笑了。她更多的时候是皱眉担忧，或者抿嘴发愁。 她有太多太困难的事情要做，她没有机会去给自己找乐子，更没有时间去调解自己的心情。 昔日娇宠的小公主终于成长了起来，代价是巨大的。 艾琳的一切努力和辛苦都被疼爱她的族人看在眼里，她日渐的沉默和抑郁情绪，也被他们默默地记在心里。 在张瑾来之前，大部分时间的艾琳都是严肃的，哪怕是在往日里训练结束，像现在这样的时候，她大多也都是沉着脸，跟埃伦谈论事物。 而今天，张瑾第一次跟着他们去训练。光是去往训练场地的路上，艾琳就笑了好几次。 像今天这样轻松大笑的艾琳，精灵们已经很久都没见过了。 回去的时候，他们见张瑾不再跟艾琳谈话，生怕艾琳心中不高兴，纷纷凑到了她的身边，拼命逗她开心。 他们就是想向张瑾这个外族人证明，不仅是他能够让艾琳陛下重展笑颜，他们也一样可以！ 第三百一十五章 诉说心事 今天是张瑾来到精灵族的第二天。这天晚上，艾琳用今天训练的收获，特意为张瑾设下了丰盛的宴席。 刚开始，张瑾看到身边的精灵们忙忙碌碌，还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等到他被艾琳从帐篷中叫出来以后，他才恍然大悟。 “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我……我总觉得受之有愧。”张瑾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 精灵族现在正处于危难之中，他们每天都在为自己的生存而努力着，在这样的情况下，张瑾一个毫无贡献的外族人，又怎么好意思接受他们的盛情款待呢？ “你不要这么想，大家都是诚心实意想要欢迎你的。虽说这次宴席是我提议的，但大家在准备的时候，也都非常卖力。他们也很喜欢你呢。” 张瑾想了想说：“是不是因为我是被那只猴子……额，我还说圣灵，我是被圣灵带过来的，所以他们才会这样对我？” 他可还清晰地记得，他昨天刚来到精灵族，精灵们看到他时的警惕神色。 精灵们对人族有意见，他完全能够理解。 “也不全是因为这个，还有其他原因的。”艾琳神秘地笑笑，说了这么一句，“张瑾，你值得这个。” 张瑾觉得她这应该只是在安慰自己，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既然晚宴已经开始准备了，张瑾就算想要拒绝也来不及了。 由于条件有限，晚宴的菜品没有什么珍馐佳肴，主要的食物还是肉和果子，只不过种类和做法都比平时要多了不少。 宴会开始之前，精灵们在一片空地上搭起了篝火，所有人围着篝火坐下来。 艾琳并没有把自己和大家隔绝开来，她穿着一身常服，拉着张瑾随便在人群中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 她自然而又亲切地和身边的族人们交谈着，仿佛忘记了自己精灵王的身份。 乍一看，她跟身边的精灵们并没有什么区别，完全看不出她是这一个种族的领导者。 但倘若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来，被人在与她聊天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是会收敛一些。 毕竟是精灵王，就算她自己不当回事，可精灵们不可能不尊敬她。 时间久了，艾琳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渐渐地，她开始退出人们的谈话，盯着眼前的篝火发呆。 张瑾坐得离她近，很快就发现了这个情况。正好他也无聊，于是干脆主动跟艾琳搭话。 “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艾琳被张瑾的声音唤回了神，她先是下意识看了一眼张瑾，发现他的视线正盯着自己的脸颊，又突然间慌乱地侧过头去。 “没……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不跟别人聊天了？” “嗯，不聊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火光的影响，张瑾总觉得艾琳脸上的神情有些低落。 “聊着聊着就发现，大家挺好的，然后就没什么好聊的了。” 刚才艾琳在跟别人聊天的时候，张瑾由于无聊，旁听了一阵。他也察觉到，所有人在跟艾琳说话的时候，总是在不自觉地表达着自己对艾琳的感激之情。 像是“多亏了您呐”，“您做的已经很好了”之类的话，几乎每个人都对艾琳说过一遍。 想到这个，张瑾笑了笑，调侃道：“你这个精灵王当得还可以啊，大家好像都很喜欢你。” 听到张瑾夸她，艾琳却并没有露出开心的表情。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说话的声音很轻，近乎呢喃：“可是我自己觉得很糟糕呢。” 张瑾目光直视着她，轻柔地问道：“怎么会，我听到的可都是在夸你的声音。” “那是他们怕我压力太大，想要给我安慰罢了。实际上他们还是对我有一些意见的，只不过没有当面提出来。我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做好。”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艾琳用双手托着腮，眼睛并不看向张瑾的方向，而是望着篝火发呆。 “因为事实就是这样啊，大家疼我爱我，我知道，但这跟我的治理手段怎么样没关系。现在是特殊时期，大家都知道，所以就算有意见也不会直接跟我提。” “但其实，我很想听听他们的真实想法。我也是第一次管理整个种族，很多事情都不懂。如果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而我自己却没有发现，他们也不告诉我，那我要怎么改正呢？” “如果我不改正，那就不能做得更好。所以说向我提意见才是对我们都好的做法，但是他们却怕我承受不了否定，所以不敢告诉我。我又该怎么把我的想法告诉他们？” 不知不觉间，艾琳开始向张瑾诉说起了心中烦闷的事情。 张瑾一直安静地听着，在他觉得合适的地方，时不时插进去一两句安慰的话语。 他不会不耐烦，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神色。因为他能想象到艾琳的压力有多大，他想尽自己的努力去安慰艾琳。 两人一个沉浸在倾诉中，另一个沉浸在安慰中，他们都没有发现，身边的人离他们越来越远。渐渐地，他们两人身边，被留出了一圈空地。 在两人注意不到的角落，有两个精灵聚在一起交头接耳。 其中一个精灵戳了戳另一个精灵的肩膀。 “哎，你看，艾琳陛下和那个人类离得好近啊。” 另一个被戳的精灵不以为意：“艾琳陛下不是说了吗，那个人类是她的朋友，离得近一点不是很正常？” “你该不会真的相信艾琳陛下说的话了吧？” “难道你质疑陛下的诚实？陛下都说他们是朋友了，那还能有假？” “哎我说你这个人，是没长眼睛还是没长脑子啊，艾琳陛下这么明显的心思你看不出来啊？” 角落里响起“啪”地一声，随后传出了一声痛呼。 “你说就说呗，打我干什么？” 第一只精灵很铁不成钢地说道：“你真的没发现艾琳陛下对那个人类有意思？” “什么？你说啥？！这怎么可……住手别打我！” “这件事现在全族的人都知道了，原来傻子不止那人类一个。” “你打就打了，怎么还骂人啊……” 那只精灵没搭理这声抱怨，她身上的八卦之魂正熊熊燃起，无法克制。 “今天他们在训练队的事，你肯定还不知道吧？” 第三百一十六章 晚宴开始 “今天他们在训练队的事，你肯定还不知道吧？” 那只精灵果然一脸迷茫：“训练队怎么了？” “嘿嘿嘿，我跟你说啊……” 这只精灵说罢，凑近旁边的那只精灵，跟她耳语了一番。 “就是这样，你听明白了吗？” “额，明白是明白了，但是这个消息靠谱吗？” “怎么不靠谱？！我跟你说啊，当时训练队里好多人都亲眼看到了。对了，你不是跟那个诺卡关系很好吗，我还是听他说的呢，你可以去问他！” 这句话刚一说完，另一只精灵的脸色突然变得通红。 “你脸红什么？热了？” “不是……没事……” “所以说啊，现在大家都在传那个人类是不是喜欢男……你懂吧？懂的话我就不多说了。” 那只脸红的精灵还没有缓过来，听到朋友问她，只能匆忙地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万一是真的，那艾琳陛下多惨啊，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虽说是人类吧，但那人看着似乎也还不错，而且如果他真的能帮我们结束战争，那也勉强算是配得上陛下。可是如果那个人喜欢的是男……” 角落里还在不断地传出叽叽喳喳的声音，只是一个说得兴起，另一个的思绪却早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了。 篝火还在熊熊燃烧着，烤肉的香气已经开始在四周弥漫起来。 这里算是被精灵族暂时划下的地盘，所以即便是肉香四溢，飘散在树林里被其他动物闻到了，他们也最多就是流一会儿口水，不会有谁敢直接过去抢的。 所以，精灵们今晚可以放心大胆地狂欢。 有专门的人负责准备食物，剩下一些没事做的人，就可以坐在篝火前面一边聊天一边等候。 等到所有食物都准备好了，晚宴才算是正式开始。 所有食物都被分类堆在了一起，有需要的人可以自行取食。没有桌子椅子，没有餐具，但大家都不介意。 埃伦端了一盘肉和一盘切好的水果朝艾琳的方向走了过去。 “陛下，您现在要用餐吗？” 此时的艾琳正在和张瑾聊天，两人的话题已经绕着整个圣罗兰大陆跑了一遍了。 “好啊，正好我饿了。谢谢你埃伦。”艾琳仰起头，微笑着说。 看到她嘴角的笑意，埃伦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起来。 埃伦平时很少笑，只有当他感到非常开心的时候，嘴角才会少见的弯起。 “张瑾，你饿了吗？吃点吧，这些肉就是他们今天训练的时候打猎到的野兽，这个应该不是魔兽，你尝尝看。” 看到艾琳已经开始毫不见外地跟张瑾分起了食物，埃伦笑了笑，默默地打消了自己原本打算再送一次食物的计划，接着悄无声息地退去。 这一处空地上，又只剩下艾琳和张瑾两个人了。 张瑾的确有些饿了，见艾琳大方的将食物递到他面前，他也不好意思拒绝，于是捏了一块肉放在嘴里。 精灵族和那些茹毛饮血的种族不能相比，他们即便是吃肉，也要做到最细致。 肉被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不需要撕咬，直接可以一口塞进嘴里。张瑾吃完一块之后，抬头看了一圈，发现大部分精灵在吃东西的时候姿态都十分优雅。 肉是被细致地烤过的，每一块都颜色均匀，最表面的一层渗出了一层浅浅的油脂，使肉块看起来令人垂涎欲滴。 张瑾嚼着嘴里的那块肉，半天才咽下去。 这肉看起来挺好，但味道实在是不怎么样。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精灵族以前都是吃素为主，很少用火对食物进行烹饪，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而且，他还能看出烹饪者在烤肉的时候肯定是下了功夫的，也难怪晚宴一直等到现在才开始。 “怎么样？好吃吗？” 看着艾琳期待的眼神，张瑾实在没办法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嗯……还行。” 只是短暂的一瞬犹豫，就被细心的艾琳捕捉到了。 “不好吃吗？”艾琳露出失落的神情，优雅地捏起了一块肉放进嘴里，“我尝尝看。” 张瑾仔细地观察着艾琳的表情，可她在一瞬的失落之后，就没再透露什么情绪了。 “其实，也不是不好吃。”张瑾还想要补救一下，“就是可能人类的口味和精灵不一样。不过这样已经很好了，我觉得很开心。” 精灵们吃肉说白了就是为了充饥，他们不像人类有比较重的口舌之欲，所以他们烤肉，也就仅仅是为了把肉弄熟而已，根本不会考虑去撒什么调料。 可对于身为人类的张瑾来说，这干巴巴的烤肉就实在有些难以下咽了。 不过他打定了注意，就算再不喜欢吃，也绝对不能表现出来。 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专门为了他而举办的这场宴会，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让艾琳难过。 为了不让艾琳继续追问自己关于食物的问题，张瑾连忙转移话题：“对了，说起来，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为我举办宴会？” 他来到精灵族不过是因为巧合，暂时留下来也是迫不得已。他既没有对精灵族有过什么帮助，也不是他们的贵客，何德何能可以受到这样隆重的款待？ 今天下午他问艾琳同样的问题，当时被艾琳含糊过去了。可事后张瑾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从宴会开始到现在为止，大家一直都是随意地吃喝玩乐，与其说是为谁而举办的宴会，倒更加像是一场属于精灵族的狂欢。 听到张瑾的问题，艾琳下意识转头看他。 她突然说道：“张瑾，其实，有一件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什么事？” “跟这场宴会有关。” “嗯？”张瑾疑惑地看向艾琳。 艾琳也看着他，神色无比认真。 “张瑾，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艾琳突然沉默了。她看着张瑾，深吸了一口气，憋了好一会儿，都没能把堵在喉头的话吐出来。 她挫败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还是一会儿再跟你谈这件事吧，现在我们先好好吃饭。” 艾琳已经做出了明确的表示，张瑾也不好再问。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道：“艾琳，其实，我也有一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艾琳惊讶地看向他，蓝色的眼睛在火光的照应下显得更加明亮。 第三百一十七章 何时回来 “我需要尽快离开这里，我还有紧急的事情要做……” 张瑾想了想，还是提出了这件事。 他无意间穿越到精灵族暂居地的附近，又偶遇了艾琳，这原本就是个巧合。既然已经在这里了，他就想着趁这个机会看望一下艾琳。 如今他已经大致了解了，虽然精灵族陷入战争，正处在一个非常艰难的时期，但艾琳非常坚强，带领着族人振作起来，认真生活，团结对敌。 艾琳做的很好，她的族人们也把她照顾的很好。 对于张瑾来说，这就足以让他放心了。毕竟更多的，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艾琳现在面临的最大的困难就是精灵族的战争，这个张瑾实在是无能为力。更何况他身上还有任务，罗尔国的国王身上的毒还等着他去解。 所以，他想要尽快离开。 只是这里距离罗尔国太过遥远，仅凭他一个人，根本没办法抵达目的地。无奈之下，他只好找艾琳寻求帮助。 他想知道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他更快地抵达罗尔国，比如传送阵之类的。 艾琳安静地听着他将自己的请求，以及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没有插话。 当张瑾停下来的时候，空气就变得寂静了起来。 张瑾等了一会儿，一直不见艾琳回答，忍不住转头看向她。 艾琳垂着头，张瑾的角度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艾琳。”张瑾主动出声打破沉默，“我需要你的帮助。” 又过了一会儿，艾琳的声音才从空气中传过来。 “张瑾，你想要离开？” 张瑾敏锐地察觉到艾琳的情绪有些不对，他想了想，将心中的答案换了一个说法：“我不得不离开。” 其实不是因为任务需要他前往罗尔国，他还是更加愿意留下来，帮助艾琳一起对抗敌人。哪怕只是能帮她击退一两个敌人，那也是好的。 好朋友遇到困难，他怎么能袖手旁观？ 可是现在有更加紧急的事情需要他做，他的时间并不充裕，他不能留下来。 任务一定要完成，虽然他不知道这次任务失败了以后会有什么惩罚，但他还清楚的记得，宣枫曾经说过，失败率达到一定数值的时候，会被系统抹杀。 任务的完成度直接威胁到了他的生命，而他如果留下来，却并不会对改善精灵族的遭遇起到太大的作用。 两个选择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但是关于系统的顾虑他却不能跟艾琳解释清楚，只能告诉她，他有不得不去做这件事的理由。 就算是艾琳无法理解，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你要离开是吗？” 艾琳的语气变得有些强硬，张瑾听出来了，却不知道该对此做出什么反应。 他只能先如实回答：“是的。” 艾琳再次沉默。 就在张瑾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想着要用什么话题来调解气氛的时候，艾琳终于出声了。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就像是羽毛落在了湖面上一样。但张瑾还是把每一个字都听清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一次，沉默的人换成了张瑾。 他急着去做任务，等任务完成了，他也会被系统传送走。下一次再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这个问题他没办法回答，他也不知道答案。 “你不会回来了是吗？就跟当初一样，说走就走。” 提起这件事，张瑾也觉得有些无颜面对艾琳。当初他的任务完成以后，就直接被系统给传送走了，没想到刚好碰到精灵族遭到兽人的进攻。他一直为那次没能留下来帮忙而感到愧疚和遗憾。 “上次，上次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 “好了，我明白了。”艾琳突然打断了他的解释，“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了。” 张瑾呐呐地合上了嘴。 “好吧，我答应你帮你这个忙。” 张瑾惊诧地看向艾琳，她的话题怎么转换的这么快？ “虽然目前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但是这件事我可以帮你问问我们族的长老。他们年纪大，见的也多，说不定会有什么主意。” 听到艾琳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张瑾控制不住面露喜色。 “艾琳，实在是太谢谢你了！” 这时，艾琳也终于抬起了头，冲他微微一笑，柔声道：“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呢？” 张瑾也笑了：“就算是好朋友也是要感恩的。说起来还真是觉得不好意思，这次来，不仅没有帮到你，反而还给你添麻烦了。” 有了艾琳的承诺，张瑾瞬间觉得浑身轻松，就连说话时的语气都昂扬了不少。 似乎受他的情绪所感染，艾琳也逐渐笑了开来。她调皮地冲张瑾眨了眨眼睛，说道：“谁说你没有帮到我呢？很快我就需要你的帮忙啦！” “啊？”张瑾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以后，立即问道，“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既然话题都进展到这里了，艾琳也不打算再藏着掖着。她直接道：“你能不能把你的长剑借给我？你放心，我会还给你的。” “我的长剑？你要那个干什么？”张瑾疑惑的问，“借多久？” “你什么时候从罗尔国回来，这把剑就什么时候还给你。” 这句话的话音落下以后，两人之间再次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张瑾不答话，艾琳也不开口，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艾琳捏起盘子里的一块肉放在嘴里，却发现肉已经凉了，口感很糟糕。 但她面上不显，仍旧嚼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瑾不得不率先妥协。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问道：“你为什么要借这把剑？” 艾琳理直气壮地答道：“你这把剑身上带有光明之力，如果我们有了它，就可以威慑魔族，就算兽人族不怕这个，但也可以让他们忌惮我们。你说我为什么要借？” 艾琳知道这把剑上附着的有光明之力，张瑾并不对此感到惊奇，曾经他在艾琳面前不止一次的激发过剑上的光明之力，击退魔族，甚至还有一次用它来恐吓过兽人族。 从精灵族的角度来看，如果他们有了这把骑士之剑，那的确等同于拥有了一个很大的助力，至少能在一定时间内对精灵族起到保护作用。 也许这个保护的时间不会很长，但至少，能给精灵族留出一个喘息的时间。 张瑾想了一会儿，总算想明白了艾琳的想法。 但他立即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可是这把剑里面的光明之力只有我能驱动，你们拿着它就是一把废铁，顶多算是一把破剑。你确定你还想要它吗？” 第三百一十八章 需要援军 听到张瑾的话，艾琳明显怔愣了一瞬。 “光明之力只有你能激发？” 张瑾点点头道：“对啊，难道你以为这把剑是容器吗？可以储存光明之力的那种？” 艾琳没说话，但张瑾从她的表情上看出来，自己猜对了。 其实张瑾之所以能用这把剑释放出光明之力，不是因为剑中本身具有光明之力。这把剑只是一个导体，其原理就类似于手电筒，张瑾可以决定什么时候按下开关，手电筒是光源的体现装置，实际上为手电筒提供能量的是电池。而类比到骑士之剑上，张瑾掌握着释放光明之力的权利，长剑是光明之力释放的载体，而真正提供光明之力的，是其他能量源。 至于这个能量源具体是什么，张瑾也不清楚，他只知道跟系统有关。 艾琳在理解了张瑾所表达的意思以后，很快就抗议起来：“这不公平！你根本就不信仰光明神！” 在圣罗兰大陆上，光明神的信徒有成千上万。其中，人族占了绝大多数。那些虔诚信仰光明神多年的人，他们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光明神，也不一定能换回光明神的一丝青睐。而偏偏张瑾这个完全不信仰光明神的人，却可以任意使用光明之力。 原本艾琳的确以为张瑾之所以能够驱动光明之力，完全是因为有那把剑。但是现在张瑾告诉她，只有他才可以用那把剑驱动光明之力。 对于大陆上那么多信仰光明神的人，这可以说是不公至极了。 张瑾耸了耸肩，表示他对此也无可奈何。 他又不能跟艾琳解释说，他使用的光明之力跟光明神一点关系都没有，是系统奖励给他的。 不能解释，就只有保持沉默了。 在接受了无法借用光明之力这个事实以后，艾琳的情绪瞬间就低落了下去。 她今天之所以举办这场宴会，目的有很多个，其中一个就是想向张瑾示好，以求得他的帮助。 艾琳不知道为什么张瑾会出现在这里，不过在她听说了张瑾是被圣灵带来的之后，她的想法跟其他精灵们一样。她也以为，张瑾是被生命之树召唤而来拯救精灵族的。 但是随着她跟张瑾接触的时间越来越长，她也慢慢知道了，原来张瑾来到这里在他看来只是一场意外，他有他的事情要处理，他不会留在这里帮助精灵族抵抗外敌，度过难关，甚至连为精灵族提供一点帮助都不能。 虽然作为朋友，她从来都不想要求张瑾为她提供还说呢么帮助，但作为精灵族的统领者，她还是忍不住感到失望。 精灵族现在遭到两族联合的侵害，正在面临着巨大的危机。如果没有人帮他们，仅仅凭借他们自己的力量，想要从绝境中拼杀出一条道路来是根本不可能的。 难道她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种族在她的手下，一步步走向灭亡吗？ 一想到这些，艾琳就深深地陷入绝望之中。 周围的精灵们还在放声欢笑。自从家族遭难以来，他们每天都担惊受怕，很少有这么放松的时候。 他们和艾琳不同，有很多事情他们并不知情，他们也不会像艾琳那样想那么多。他们单纯的以为，张瑾来了，他们终于等来了救赎，于是每个人都情不自禁地欢呼雀跃。 火光还在欢腾地跳跃着，映出了每个人脸上那无法遮掩的期待。 这一切热闹都与艾琳无关，她是最先知道真相的那个。 眼睁睁看着艾琳的情绪逐渐消沉，张瑾自责得不行。 “艾琳，虽然光明之力不能借给你，但我会帮你想起他办法的。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艾琳看了张瑾一眼，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张瑾知道她心在心情不好，也就没有打扰她，一个人默默地吃着东西，看着别人玩闹。 相比起其他的种族，精灵族的氛围显然要更加和谐。由于他们长年避世而居，所以彼此之间的关系都十分亲密，很少有矛盾和争斗发生。 尤其是在这种时刻，他们不仅能够快速的团结起来，甚至还会考虑到统领者的压力，为她提供安慰和支持。 这种美好而又温暖的关系和感情，令张瑾这个外族人羡慕不已。 艾琳在一边沉默不语，愁绪满面，张瑾也没有自顾自玩乐。他的视线慢悠悠地转着，却从不在任何事物上停留。实际上，他的脑子里也在思考着可以帮助艾琳的做法。 听艾琳说，原本她应该是想要借用骑士之剑里蕴含的光明之力来震慑外族。这个主意的确不错，如果能好好利用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够避免接下来的战争。 光明神在圣罗兰大陆上威名远盛，即便是并不信仰光明神的兽人族，如果知道光明神在护佑着精灵族，说不定真的会放弃入侵。 但是现在这个想法无法实现，他必须要再想其他的办法。 既然骑士之剑没有用，那别的东西呢？ 张瑾开始默数他身上有什么。 空间贝壳没有带过来，他身上除了一身衣服，就只有那个家主之戒。戒指空间里一共也就三样东西：一件白大褂，一套银针，一把长剑。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这些东西……好像都不能给艾琳提供什么帮助。 张瑾懊恼地低下了头。要是他穿越的时候把贝壳带上就好了，说不定可以从里面的储物室中找到什么能用的东西。 既然借助物品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只能想想别的办法。 张瑾盯着汹汹篝火发了许久的呆，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昨天见到艾琳之后，张瑾曾经跟艾琳进行过一次很长时间的谈话，他们当时好像聊到了，向其他种族寻求帮助的问题？ 现在精灵族剩余的数量非常少，远远比不了从前，而且这些人的战斗力参差不齐，不能组成军队。 就这么点人，根本不能和兽人大军对抗。他们现在需要的是人！是援军！ 想到这一点，张瑾立刻就激动了起来。 也许艾琳请不来援军，因为她是精灵族，而精灵族跟其他种族的关系都很一般。但是张瑾不同啊，张瑾可是要去给罗尔国国王治病的人！ 等张瑾顺利完成了任务，那他在罗尔国国王的眼里就成了功臣。到时候，如果张瑾借用这个身份向国王请求助援，国王怎么也会看在他的面子上，多少提供点助力吧？ 张瑾激动地对坐在他身边的艾琳说：“艾琳，我有一个主意！”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一罐果酒 艾琳被张瑾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侧过头来看他。 “你还记得之前我跟你提过的向别的种族请求援助的事吗？” 听到张瑾提起的还是这件事，艾琳脸上期待的神情淡了几分。 “我记得。”她回答道。 在那天她跟张瑾分别以后，也曾自己思考过这件事的可行性。只是她想来想去，始终拿不定主意。 不是她放不下面子，而是她不知道该向谁求助。 看到艾琳苦恼的表情，张瑾连忙把自己的想法跟她说了一遍。 末了，他还安慰艾琳道：“罗尔国那边我一定尽力帮你去拉援助，我跟罗尔国国王还算有点交情，成功的几率很大的！” 其实这件事他心里也没什么底，只是他想着，自己在罗尔国国王面前的身份是“医圣”，如果到时候任务完成，又救了罗尔国一命的话，那他说话的分量一定只重不轻，说不定真的能说动罗尔国国王发兵援助。 目前为止，这些都只是他的期望，不一定能够成真。 不过，为了安慰艾琳，表面上他还是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胸有成竹一些。 “所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尽自己的全力帮助你的。”张瑾拍拍胸脯，打下了这个保票。 张瑾笃定的神情让艾琳的想法也有了些松动。既然张瑾主动提出来要帮这个忙了，那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多一种尝试，精灵族就多一份存活的可能性。 最终，艾琳还是下定了决心，说道：“好，张瑾，我相信你。那这件事，就要拜托你了。如果事成了，我们整个精灵族都对你感激不尽！” “不用这么客气。”张瑾笑笑说，“我想回到罗尔国，还要靠你帮忙呢。” 艾琳也跟着他笑了起来。 这顿晚宴，原本就是为了张瑾设下的。虽然过程没有按照艾琳预想的发展，但结果也还算不错。这晚宴准备得不亏！ 解决了心头大事，艾琳的表情总算轻松了一些。 接下来的时间，艾琳尽情地投入到了宴会当中，一直跟着她的张瑾也被她带入到了这欢乐热闹的氛围中去。 张瑾以前老听说精灵族的人性情冷淡，尤其排斥外族人。可今天晚上，他却体会到了精灵族少见的热情的一面。 艾琳不仅仅跟他一起吃喝聊天，还拉着他到处给他介绍自己的族人。没一会儿的时间，艾琳的属下、好朋友甚至以前的邻居，张瑾已经认了个遍。 恍惚间，他还有过自己是被艾琳带上门的女婿的错觉。 但凡是张瑾走过的地方，所有精灵都热情地跟他打招呼，搞得张瑾在受宠若惊的同时，还有些纳闷。他什么时候在精灵族这么受欢迎了？ 晚宴快要结束的时候，艾琳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罐果酒，又翻出两个木头做的杯子，跟他对饮起来。 艾琳说，这罐果酒是她的珍藏。 精灵族并不贪醉，他们不爱喝酒，所以会酿酒的人也少。精灵们举家迁走，这果酒就更加少了。 她离开的时候没忍住，带了一小罐出来。就这么一罐，喝完就没了，她还从来没有跟别人分享过。 张瑾听了以后笑着说：“那我还挺幸运，能够成为第一个跟你分享的人。” “那当然。”艾琳用开玩笑的口气回了一句，“你可是这里最特别的人，第一口酒，我不找你还能找谁？” 她的语气随意，张瑾也没有多想，还以为她说的“最特别”，指的是自己是这里唯一的人族。 果酒是用精灵族常吃的果子酿成的，酒精度数不高，并不醉人。至少对于张瑾来说，喝这个就跟喝饮料似的。 等一罐酒喝得差不多了，晚宴也接近结尾。 没有餐盘，大家取用食物的时候都是用树叶代替盘子。肉类食物都是被切成了小块，没有骨头。 一场狂欢式的晚宴过去，场地依旧洁净如初，没什么垃圾。 热闹过后，精灵们也渐渐散去，各自回到帐篷里休息。 他们许多人都是劳累了一整天，还有一部分人明天还要早起跟着去训练，所以都早早的入睡了。 艾琳和张瑾两人解决了一坛酒，也准备回去休息。 临走之前，艾琳还对张瑾说：“这次没能好好款待你，实在是因为条件不足。等什么时候我们重回家园，倒是再请你一次，让你好好感受一下精灵族的宴席到底是什么样的。” 艾琳自己都觉得今天的这场“晚宴”太过名不副实。食物都是他们常吃的，除了肉类食物是今天刚猎到的野兽，别的没什么特殊之处。这样的待遇被称作“晚宴”，艾琳这个宴会的组织者都觉得不好意思。 除了氛围的确热闹，其他的没有任何地方再能跟“晚宴”这两个字沾上边的。 但张瑾却什么都没有说，因为他知道，这已经是精灵族目前能做到的最好的程度了。 在逃避战争的途中，能吃饱，有住的地方，这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事了。如果没有艾琳的带领，恐怕精灵族现在连仅剩下的这么些人都不能聚到一起。 面对艾琳许下的诺言，张瑾不敢一口答应，因为他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能实现。 他只好含糊地回应：“好，如果下次有机会去你们精灵族做客，我一定再尝尝你们的宴席。” 如果有机会做客就一定去，如果没有机会……那就只能留个遗憾了。 也不知道艾琳有没有听出张瑾话中潜藏的含义，总之她笑了，笑容特别温暖。 两人相互道别过后，各自回到住所睡去。 此时篝火已经熄灭，精灵族的暂居地附近还弥漫着淡淡的肉香。守夜的人对了取暖和照明，点燃了一个小火堆，他们坐在火堆旁，聚在一起聊着天。 话题依旧是围绕着女王。 今晚的气氛也影响了他们，直到这会儿，他们还没有完全平复激动的心情。他们坐在一起交流着晚宴上得到的最新八卦和小道消息，时不时因为某个人的话而发出一阵哄笑声。 这似乎是他们在这里安定下来以后，气氛最轻松的一次守夜。 守夜的队长也还没有从晚宴中抽回神来，看到队员们毫不警惕，只顾坐在一起笑闹，他笑着摇摇头，也懒得管了。 好在，今夜的月亮足够明亮，可以帮他们照亮黑暗中隐藏着的危险。 第三百二十章 圣灵 第二天，张瑾起的有些晚了。 他昨晚喝了点艾琳拿来的果酒，那果酒喝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后劲儿却挺大，以至于张瑾一觉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地挂在头顶。 张瑾走出帐篷，活动了一下身子。 帐篷到底不比床舒服，他仅仅在这里睡了两个晚上，就觉得浑身酸痛，难受得很。 张瑾醒来以后没事做，刚好觉得肚子有点饿，就想去找点吃的。 营地里，精灵们来来往往，每个人都有事情要忙，只有张瑾一个人看起来闲得不得了。 有精灵见到张瑾，主动跟他打招呼，张瑾也礼貌的一一回应。 他正走着，忽然看到诺卡从树林里钻了出来，手上还提着一个空荡荡的竹编篮子。 “诺卡！”张瑾停下来跟他打招呼，“这么早，你这是去哪了？” 听到张瑾的声音，诺卡脚步一顿。他发现张瑾以后，就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张瑾大人，现在已经不早了。”诺卡指了指头顶的太阳，调笑道。 张瑾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说道：“这不是昨天玩的太开心了吗，今天就睡得沉了些。” 诺卡笑着说：“没关系没关系，我能理解。今天艾琳陛下也起晚了呢。” 张瑾一愣，原来艾琳也起晚了？也对，那罐果酒，她昨天也没少喝。 看到诺卡脸上的笑容十分微妙，张瑾觉得奇怪：“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尽管诺卡连声否认了，可张瑾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他正想要追问，却一个不注意，被诺卡转移了话题。 “对了，我刚从生命树那里回来，今天也见到圣灵了呢。” “圣灵？”张瑾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你是说那只猴子啊。你刚刚就是去看它了？” 自从张瑾跟艾琳见过面以后，诺卡已经彻底相信了他的身份，也就不再隐瞒他生命树的事情。 实际上，“禁地”这种东西在精灵族是不存在的。 “嗯，圣灵的食物基本上都是我来提供的，所以常常会去生命树那里看它。只不过以前每次我去的时候，很少有机会能看到它，每次都只能直接把东西放到石台上。” 张瑾恍然大悟：“原来石台上的那些东西都是你放的啊。” 随即，他又有些疑惑：“那石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干嘛的？” 他记得，石台上除了食物，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堆在一起，他既没见过，也不清楚用途。如今诺卡说石台上的东西都是他放的，忍不住就有些好奇。 “哦，你说那些啊。”诺卡说，“那些东西不是我放的，我只负责食物。那些好像是圣灵自己搜寻到的。” “那只猴子？他从哪找到的那些东西？那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处？” 诺卡困顿地摇了摇头说：“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圣灵似乎非常喜欢那些东西，那里算是它的‘藏宝库’。” 张瑾回想起了那天猴子站在石台上骄傲的神情，可不就是在炫耀它的宝藏吗？ 他觉得有些好笑：“这只猴子倒是活得挺自在。” 诺卡却没有赞同他的说法：“其实这次精灵族遭遇了劫难，圣灵也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尤其是生命树的迁移，相当于把它们生活了多年的家园拆除了。” “原本圣灵是可以自由生活在森林里的，只要生命之树常在，他们就不会死亡。但是这次生命树迁移之后，力量大大减弱，圣灵身上的生命力也会随之减少。” “以前的圣灵不需要依靠食物维持生命，因为它们的主要生命力来源是生命之树。但是现在，生命树不能给他们提供足够的生命力了，它们必须要进食才能生存。” 听完了诺卡的解释，张瑾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他的确没有想到，圣灵和生命树之间还有这么多的关联。之前他见到那只猴子，除了觉得它太过通人性以外，没察觉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没想到，它居然还是这么特别的生物。 不顾，张瑾还是有个疑问：“你说‘它们’，难道圣灵不止有一个？” “当然，生命之树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自然不可能止孕育出一个圣灵。” “那为什么我只看到了一个？其他圣灵呢？” 诺卡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也不知道，自从生命树被迁移到这里，生命树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太大的变化，除了那只猴子以外，我们也没有再见到过其他圣灵。” “但从食物的消耗上，我们猜测，其他的圣灵应该不是全部消失了，有几个还在生命树的周围生活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们都不愿意出现。” “这样啊……” 张瑾听到这些，也很是唏嘘。 虽然他并不了解，但是通过诺卡的讲述，他完全可以想象到，以前的精灵还有圣灵们，一定过着令人羡慕的和谐幸福的生活。 可惜战争摧毁了这一切…… 大约是察觉到张瑾的情绪有些低落，诺卡连忙改口安慰他：“不过没关系，战争总会过去的，等到战争平静了以后，我们一定还能回去的，到时候，这些圣灵也一定会回来。” “埃伦大人说过，黑暗总会过去，黎明终将会来临。” 张瑾突然之间升起的伤感又被诺卡后面的那句话一下子给按了回去。 这句话听着耳熟，该不会是埃伦从爷爷那里听来的什么名言警句吧…… “好了，张瑾大人，我还要去帮丽莎修帐篷，就先不跟您聊啦。” “啊，好，你先去忙吧。” 看着诺卡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笑容，张瑾不禁感慨，精灵族还真是一个乐观向上的种族啊，即便是在这种境遇之下，他们也能生活的很开心…… 诺卡走了以后，张瑾一时间找不到什么事做。刚起来时腹内的饥饿感现在也荡然无存，他这会儿也没了进食的欲望。 他站在原地发着呆，顺便看了一会儿风景。 突然，他回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好像一直忘了问。当初他是被猴子带着跳进湖里，在水下游了很久，不知怎么的就来到了这里。 水下的那个世界，精灵们知道吗？那边的那个湖泊又是什么地方？如果那座湖真的是连通两个地方的关键，那兽人会不会发现这个漏洞，利用这一点找到精灵们？ 张瑾越是想，越是担忧。他抬头看了一眼四周，发现诺卡早已不见了身影。 事情紧急，他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尽快将这件事告诉艾琳。 第三百二十一章 连通两地 张瑾一路疾步快走，等走到艾琳的帐篷前时才忽然想起来，这个时间艾琳应该已经带着人去训练了，不在营地。 他子啊帐篷前面停了一会儿，转身欲走。 事关重大，他必须要亲自跟艾琳说，并且暂时只跟艾琳一个人讲，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慌乱。但是艾琳现在不在，他也只能等艾琳回来了。 他刚转过身，就被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只见他身后悄无声息地站了一个人，正定定地看着他。那人正是艾琳最亲近的属下埃伦。 张瑾在认出这张熟悉的脸以后，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才勉强把惊叫声压了下去。 “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埃伦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张瑾缓过来以后，疑惑地问道：“对了，你怎么在这？你们不是训练去了吗？” 埃伦面无表情地回答：“艾琳陛下体恤我们昨天休息的晚，给我们放了一天假，所以今天都没有去训练。” “哦，原来是这样。”张瑾点点头。 埃伦问道：“你找艾琳陛下有事？” “嗯，有点事。走到这了才想起了她应该不在，刚打算走。” 埃伦看了他一会儿，才说道：“艾琳陛下就在里面，我带你进去吧。” “好。” 张瑾点头应了一声，随后跟在埃伦的身边。 埃伦没有直接进入帐篷，而是现在门口喊了一声，等得到回应了，他才小心翼翼地撩开门帘走进去。 张瑾紧随其后。 刚一进去，帐篷里看不到人，树枝做的遮挡物后面传来了轻微的动静。 艾琳应该是在里面。 埃伦提高了声音问道：“艾琳陛下，您起了吗？” 很快，里面传来了艾琳那清亮的嗓音：“嗯，这就来。” 不多时，就见艾琳穿着一身宽松的衣服从遮挡物后面走了出来。 “埃伦？你有什么……” 话说到一半，艾琳的声音突然顿住。 她呆呆地看着张瑾的方向，整个人都愣住了。 数十秒过后，她的脸色猛地爆红，之后以张瑾根本来不及反应的速度，猛地缩了回去。 就在张瑾诧异的时候，只听到里面“哐啷”一声，紧接着“哗啦啦”一阵响动。 埃伦和张瑾都被吓了一跳，连忙大声询问： “艾琳，你怎么了？！” “艾琳陛下，需要我过去吗？” 下一秒，里面传来艾琳的声音：“不需要！你们俩先出去等我一会儿！” 张瑾和埃伦面面相觑，片刻后还是一起走了出去。 两人安静地在外面等了片刻，这才听到艾琳的召唤。 再一次走进帐篷时，艾琳已经全身穿戴整齐，坐在了桌子前。 她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退去，却又硬是绷着脸想要装出一副淡定的模样。 “有什么事吗？” 听到艾琳发问，张瑾没有说话，而是先看了一眼埃伦。 埃伦并不像他似的遮遮掩掩，他也没有避着张瑾，直接将自己这次的目的说了出来。 埃伦是来向艾琳请示是否可以在营地内训练的，得到了准许的答复之后，他也没废话，直接转身走人。 他这坦然的态度倒是让本来就有些心虚的张瑾更加不自在。 他也不是故意要瞒着埃伦，只是直觉觉得这件事很重要，是否要告诉别人，最好还是交给艾琳来决定。 不过今天从一见到埃伦起，张瑾就觉得他对自己的态度好像有些奇怪，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 “张瑾，你又为什么来找我？” 张瑾听到艾琳的声音，这才把注意力从埃伦身上拉了回来。 他将穿越以后，遇到诺卡之前的经历大致讲述了一遍，尤其将如何跟着猴子进入湖底，一路游到生命树的过程讲得特别详细。 艾琳听完以后，张大嘴巴，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张瑾问她：“连你也不知道这件事？” 艾琳呆呆地摇了摇头，表示她一点都不知道。 突然，艾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蹙着眉说：“张瑾，你把你说的那座湖泊周围的景色再跟我描述一遍。” 张瑾感到纳闷，却还是听话地重新复述了一遍。这一次，他拼尽全力去翻储存在脑子里的记忆，将所有的细节都挖了出来。 他说着说着，就发现艾琳的神情不太对劲。 “张瑾，有一件事，我非常怀疑，但不是很确定。” “什么事？” 艾琳顿了顿，脸上的神情严肃认真：“你之前去过的那个地方，很有可能是生命树的本源之地。” “什么？！”张瑾大惊。在他知道那棵参天古树就是精灵族的生命树之后，他也怀疑过那片湖泊是不是和生命树有什么关系，但他万万没有想到，那片湖泊居然就是生命树的本源之地！ “你能确定吗？！” “虽然你描述的和我印象中的本源之地的景象有些诧异，但我想那可能是生命树迁移导致的。除了这个以外，别的所有特点都符合本源之地。” “如果你能确定是在那个地方见到的圣灵，那我就能确定，那个地方应该就是生命树的本源之地。” 听到艾琳的话，张瑾愣住了。对于这个答案，他实在是没有预料到。 与此同时，艾琳也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身为精灵王，精灵一族的统治者，居然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的暂居地和原本的精灵部落是连通的。 要知道，他们当初为了躲避兽人族的追杀，可是跋山涉水走过许多地方才到达的这里。 他们花了有一段时间，才好不容易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她一直为让族人们不得不远离家乡在这里艰难生活而感到愧疚。 如今，得知可以从这里，直接回到家乡，她怎能不震惊？怎能不激动？ 说不定，这是生命树对他们精灵的恩赐，对他们的奖赏。 尽管战争还没有结束，精灵族还没有获得安全，他们暂时也不能回到家园继续过上像以前一样快乐幸福的生活，但倘若有机会能够回到故土看一看，那也是好的啊。 精灵族自诞生以来，何曾几时像现在这样，全部都被赶出了家园？他们在那块土地上生活了成千上百年，如今为了生存离去了这么久，他们又怎么可能不思念那个地方？ 一想到有机会重回故土，当即，艾琳就迫不及待地决定，立刻跟张瑾去生命之树那里看看。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一起下水 艾琳和张瑾两人很快就来到了生命树下。 这里的景象和张瑾离开的时候相比没什么变化，只是石台上的食物又换了一些。 来到这里以后，张瑾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四下里寻找那只小猴子。 然而他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别说那只猴子了，他没有见到任何生物的影子。 原本张瑾还想趁着这次机会看望一下猴子，看它最近过得怎么样，却没想到是不凑巧，它刚好不在。 张瑾和艾琳商量了一下，两人决定先下水看看情况。 没有猴子带路，张瑾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带着艾琳找到那片湖泊所在的地方。他不敢领路，但两人一起去探探水下的情况还是可以的。 路过石台的时候，张瑾的视线被一个眼熟的东西吸引住住了。 他走近石台一看，发现自己果然没有看错。只见石台上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赫然藏着他之前被猴子抢走的那件外套！ 张瑾先是一惊，随后无奈地笑了起来。 他还以为这衣服早就丢了，却没想到又被猴子捡了回来，还当成宝贝放在了它自己的“藏宝库”里面。 张瑾从那一堆东西里面捡出自己那件被弄得脏兮兮的外套，一时间不知道是该为自己的衣服被猴子看上了而感到荣幸，还是为这件衣服的下场而感到痛心。 衣服肯定是穿不了了，谁知道那只猴子拖着这件外套都走过了哪些地方。就算给洗干净了，张瑾也还是觉得心里别扭。 他无奈地放下衣服，不再理会。 他上次跟着猴子从水里钻出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没怎么湿。他不知道是什么原理，想来是水下的奇景之一。 这次下水，他也没打算脱衣服。 两人都来得匆忙，没时间考虑那么多细节。好在他们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比较便于行动的款式，不影响在水下的动作。 张瑾带头，毫不犹豫地朝着水池走去。艾琳紧随其后。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两个人头齐齐从水面下冒了出来。 “呼……呼……”张瑾的把脑袋撑出水面，急促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艾琳身为精灵，体质天生就比他要好一些，此时喘得没那么厉害，但她也是累得够呛。 “奇怪，怎么回事……”张瑾一边大口地喘着气，一边纳闷地对艾琳说道，“我发誓，那天我来的时候，下面不是这样的。” 艾琳想了想问：“是不是我们没有找对入口？你那天是怎么上来的？” 张瑾指了指水池正中央的那棵大树，说道：“我顺着生命之树爬上来的。” 说罢，他朝生命树的方向游了过去。 他依稀记得那天从水下往上游的时候，上方似乎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拦住了他，后来他发现，只有抱住树干往上爬，才能上去。 也许真的像艾琳所说的，他们的入口找错了？ 张瑾决定试试看从水面上抱住树干往下爬。 “艾琳，你在这等我一下，我找到了以后再过来接你。” 艾琳点头应道：“好。” 张瑾四肢抱住树干，深吸一口气，开始往下滑。 又过了一会儿，张瑾再次从水面上冒出头来，失望地叹道：“还是不行，下面什么都没有。” 艾琳闻言，眼中期待的神情渐渐消失不见。 他们两个人已经在这里找了很久了，这片不大的水池里的每一处角落都几乎被他们查了个遍，可是最后还是什么线索都没找到。 不管怎么看，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池塘。 张瑾见艾琳情绪低落，安慰道：“说不定是时间不对呢？我当时来的时候是晚上。你以后可以慢慢试，每天都来看看，反正这地方也跑不了。” 艾琳有气无力的点点头，虽然情绪依旧低落，但勉强也算是被安慰到了一些。 她注意到张瑾刚才那句话的措辞，再开口时，语气中除了失望，还带有一丝并不明显的酸涩：“你的意思是，以后不陪我找了？” 张瑾被问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艾琳这句话的含义以后，他无奈地笑了：“艾琳，我很快就会离开的。” 他的语气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不过我在的这几天里，都可以陪你来找。” 艾琳并没有因为他的这个承诺而感到多么高兴，她撇了撇嘴，没说话。 眼看着今天是不会有什么收获了，两人也不能一直就这么在水里泡着，张瑾就提议先到岸上去。 艾琳一声不吭地跟在他的身后。 这时候正是下午，今天的阳光还算充足，两人刚从水里上来，浑身湿淋淋地站在岸边，虽然有些冷，但也不至于冻得发抖。 张瑾觉得身上的衣服全部黏在皮肤上很不舒服，他也没想那么多，直接就把罩在外面的那一层衣服脱了下来。 他今天穿的是艾琳托人为他准备的精灵族的服饰，衣服的材料以棉麻布和兽皮为主，相比起张瑾自己的衣服，样式要复杂一些。 张瑾的上半身穿了两层，里面是一个棉麻缝制而成的纯白的内衫，外面是一层兽皮。 兽皮浸了水以后变得又湿又沉，穿在身上很是难受，张瑾干脆就把这层兽皮脱了下来。 没了兽皮，里面的内衫就毫无遮掩的暴露了出来。 听到身后的水声，张瑾回过头，正想去询问艾琳的情况，却猝不及防看到了一副香艳无比的景象。 此时的艾琳自然也是浑身上下湿了个彻底，由于她刚才在帐篷里面穿衣服的时候动作匆忙，所以身上的衣服材质大多都是棉麻，兽皮很少。 此时棉麻一遇水，全部紧紧地贴在了艾琳的身上，将她美好的躯体勾勒出诱人的形状。 再抬头看艾琳的面部，她的整张脸都像是刚被煮熟的虾似的，涨得通红，从额头一直到脖子，没有一块皮肤可见平日里的白皙。 艾琳双手交叉横在胸前，低垂着头，脸几乎要全部埋进手臂里。 她害羞得连看一眼张瑾都不敢。 作为一个常年短袖打底的现代男性，张瑾并不觉得自己现在的这身打扮有什么问题。 可是艾琳就不一样了，虽然她的确裹得很严实，可是这衣服一贴身就……咳咳。 张瑾一看到这种场景，在一瞬的惊艳过后，也很快反应过来，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一时间，尴尬和羞怯让这两个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第三百二十三章 尴尬和暧昧 空气寂静了许久，张瑾被一阵风刮得身上一哆嗦，这才猛然醒悟过来。 他目不斜视，伸出胳膊将手中的兽皮外衣递向艾琳的方向，说道：“这个……你先拿去穿上吧，虽然也是湿的，但是……” 好歹能遮一下。 他静静地等了片刻，突然手上一轻，衣服被人拿走了。 等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结束了，张瑾还是有点不敢回头。 他试探地问道：“你想现在回去吗？要是想等一会儿也是可以的。” 现在的天还算暖和，根据张瑾前几天的经验来看，如果在这等一会儿，说不定衣服还能被阳光晒得干一些。 只要艾琳身上的衣服能稍微干一些，就能避免现在这样的尴尬。但坏处就是，这样容易感冒。 张瑾自己是无所谓，反正前两天他刚这么做过一次，一点事都没有。只是不知道精灵的体质会不会因为这个而生病。 艾琳身为精灵王，本来压力就大，如果再生病了，那她会过得更加煎熬。 张瑾问完了以后，也不回头，就这么背对着艾琳，安静地等待她的回答。 艾琳的声音细小而微弱，张瑾听得时候，情不自禁地微微把耳朵侧了过来，不然他担心自己听不清楚。 “那个……我……我觉得有点冷。” 张瑾一听她说冷了，害怕她生病，连忙道：“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快点回去换衣服。” 相比起丢人，还是生病的结果更严重一些。 张瑾正想要动身，却听到艾琳说：“别，我不能这个样子回去！” 张瑾听了心中庆幸，幸好他没有在给艾琳递过衣服以后直接回头，不然又会看见不该看的场景了。 既然艾琳不愿意回去，张瑾也只好陪着她。 艾琳的衣服必须尽快弄干，张瑾想了想，问艾琳：“要不我现在想办法去给你生个火？” 生火既能取暖，又能加快衣服变干的速度。唯一的困难就是，张瑾身上没有带生火的工具，所以快速生火对现在的他来说比较困难。 背对着艾琳的张瑾没有看到，他身后的艾琳都已经快要把嘴唇咬出血来了。 “不用生火……” 张瑾愣住了。艾琳刚才说冷，现在又不让他生火。不生火怎么取暖？难不成…… 张瑾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朝某个不适宜的方向滑去。 片刻后，他又开始不停地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不合适，不能这样，他不能对不起林舒，不不不想都不能想…… 与此同时，他还在担心着艾琳的回答。 万一艾琳直接提出来……那他该怎么拒绝？ 张瑾既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这几天艾琳的异常表现他不是一点都没有看到。 说他是自恋也好，或者是自作多情也罢，他总是觉得，艾琳似乎对他有那么一点意思。 但是既然艾琳一直没有明确的表示，他也不好主动说破。不过他想，艾琳应该也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答案。 他是有女朋友的，这一点艾琳早就知道。他迟早有一天是要离开的，这一点他也明确的告诉艾琳了。总之，自从他发现了艾琳的异常，并且有了这个不靠谱的猜测以后，他总是在言语行动上有意无意地想艾琳发出拒绝的信号。 他很喜欢也很珍惜艾琳这个朋友，但是如果要往那个方面发展的话，就不太可能了。 好在艾琳一直都很矜持，并没有表现的特别明显。张瑾也乐意这样，大家都是成年人，不是有什么话一定要当面说清楚的小孩子了，很多事情和结果都心照不宣，这样能避免很多尴尬。 说到底，张瑾还是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原本以为可以平安无事一直到离开，却没想到今天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在这种尴尬而又暧昧的情况下，艾琳又说出了这么引人遐想的话，实在不能怪张瑾想得太多。 他已经开始考虑如果艾琳真的走到了挑明的那一步，他该怎么说才能把自己的意思表达的坚决又明确，还能尽量的不伤到艾琳的心。 就在张瑾陷入纠结和苦恼的时候，沉默了有一阵的艾琳终于开口了。 “那个，张瑾……” 一听到艾琳的声音，张瑾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嗯？” 张瑾尽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要紧张。 “你能不能……” 艾琳的语气中充满了羞涩和可怜。 张瑾的声音忍不住颤了颤：“什么？” “你能不能帮我……” “帮你什么？” 张瑾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你能不能帮我回去拿一身干净的衣服过来？” 张瑾深吸一口气，故作淡定地开口：“艾琳，我明白你的意思，一直都明白。但是我只能告诉你啊……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身后的人似乎停顿了一下，才再次开口。只是这一次，那道声音冷了许多： “我说，你能不能回去一趟，让埃伦给我送一身干净的衣服过来？” 直觉告诉张瑾又哪里不太对。艾琳刚才是这么说的吗？怎么感觉好像不太一样？ 不过随后，张瑾又立即意识到，重点不是这个。 “你说要我帮你回去拿衣服？”他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 艾琳却一口否认：“不是，我让你回去，帮忙叫埃伦过来给我送衣服。” “哦……”张瑾呆呆地应了一声。 下一秒，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究竟犯了一个什么样的错误。 顿时，他觉得自己的脸颊发烫，羞愧地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底去。 明明只是一个很普通很正常的请求，他怎么会歪到那个方面呢？！ 而且他刚才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这么简单的办法他都没有想到！ 张瑾觉得自己的灵魂很是肮脏，他对自己充满了唾弃。 搞明白是自己弄错以后，再去回想自己刚才说了一半的话，张瑾瞬间觉得没有勇气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 他匆匆丢下一句：“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马上过……我马上回去让埃伦过来！” 话音还没落，他的人影就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从他给艾琳递过去衣服开始，一直到他匆忙离开，整个过程中，他一次都没有回头。 自然的，他也就没有注意到艾琳的表情变化。更加没有看到，他抬脚离开的那一刻，从艾琳眼角渗出的那滴晶莹的泪珠。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不要忘了 在张瑾和艾琳一起去生命树下的水池中探寻的这天晚上，艾琳找到了张瑾。 下午时发生的尴尬还残存在张瑾的记忆中，现在他看到艾琳，还是会觉得有些不自在。 但艾琳却像是完全忘记了下午发生过的事情一样，无论是言行还是情绪都毫无异样。 张瑾见她这样，还想着是不是自己太小气了，又或者是艾琳其实根本没有在意下午的时候他没说完的那半句话。 一边这样想着，他一边尽力压下自己心底的那一点不自在的感觉，让自己表面上看起来也和平常一样。 艾琳来时的神情是严肃又认真的，这是她谈正事的时候专用的表情。 “张瑾，就在刚才不久，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需要跟你谈谈。你现在方便吗？” 张瑾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什么不方便的。 他把艾琳让进了自己的帐篷里，腾出来一个位置让艾琳坐下。 张瑾住的帐篷内的配置在整个精灵族中算是不错的了，艾琳的那些属下们受到过艾琳的叮嘱，在为张瑾布置帐篷的时候都尽心尽力，丝毫不敢懈怠。 可即便如此，当艾琳走进这顶帐篷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秀气的眉毛。 “这几天，你就住在这里？” 张瑾听出来她语气中的不满，连忙道：“这里挺好的，虽然不能跟你住的地方比，但比不少精灵住的地方都好了，我很满意。” 艾琳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张瑾等她坐下以后，本来想给她倒一杯茶的，在帐篷内转了一圈才想起来这里只有一个竹筒杯，是他自己用的，除此以外没有别的杯子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杯子放下了。 他从小矮桌上的木盘里拿出一个水果递给艾琳：“吃这个吗？我这只有这一样东西可以招待你了。” 其实就连这个水果也不是所有帐篷里都有的，这是诺卡在晚饭的时候偷偷塞给他的，说是喂圣灵剩下的。 诺卡给圣灵吃的都是最新鲜可口的水果，张瑾这也算是被诺卡单独开了小灶。 艾琳摆摆手拒绝道：“不吃了，我是来找你说正事的。” 张瑾只好又把水果放回去。 “我今天回去以后，忽然想起来，你之前不是说你要去罗尔国吗？” 张瑾听她提起这件事，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丝期望：“没错，难道你找到短时间内抵达罗尔国的方法了？” 艾琳也没卖关子，直接点点头说道：“也算是吧，至少比你直接从这里出发要快得多。” 张瑾连忙端正坐姿，认真地听她讲。 “现在我们知道了，生命树下面的水池可以直接通向生命树本源之地，对吧？” 这件事暂时只是张瑾和艾琳的猜测，没有经过证实，但在艾琳看来，这件事基本上已经可以确认了。 “我今天回去想了一下，我觉得我们今天下午没有找到入口不是因为时间不对，很可能是因为圣灵不在。” “圣灵不在？” “没错，你之前说过，你上次从那里过来，是圣灵带你来的。圣灵是跟生命树最亲密的生物，它能够知晓生命树的秘密，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所以，我的猜测就是，我们之所以不能通过生命树到达本源之地，很可能就是缺少圣灵的带领。” 张瑾的思路随着艾琳的讲述向前走着。他忽然想起了一个细节。当初他刚从召唤空间被传送出来，来到圣罗兰大陆上的时候，似乎曾经掉进那片湖里过。当时他也在无意识中看到过水里的景象，没有什么特别的。 想到这里，张瑾的眼前顿时一亮。他越发觉得艾琳的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只要他们能找到圣灵，让圣灵领着他们下水，他就可以带艾琳回到她的家乡了！ 张瑾兴奋地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明天我们可以找到那只猴子试一下！” 艾琳浅浅地笑了一下，说道：“我今天来，主要想说不是这个。” “啊？”张瑾怔愣一秒，才想起来，刚才他们好像说的是他怎么去罗尔国的话题，“对了，你刚才说罗尔国……你继续吧，我不打断你了。” 艾琳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你明天就能够到达精灵族部落。” 听到这句话，张瑾有些疑惑。为什么艾琳说“他可以”？难道明天她不跟他一起吗？ 他张口欲问，可看到艾琳严肃的神情，又停下了动作。 “精灵族部落与我们所在的这个地方的实际距离很远，但是，精灵族部落与罗尔国之间的距离，却相对来说近了很多。” 艾琳的话还没说完，张瑾就明白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如果他从这里出发前往罗尔国，那走上个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走到，并且前提还是他不会在路上饿死。但是相比起这里，精灵族部落却与罗尔国距离近很多，如果他从这里通过生命树的连接到达精灵族部落，再从精灵族部落出发前往罗尔国，那就会省下大量的时间。 虽然还是不能瞬间到达目的地，但是这个办法胜在实用。 可以说，只要张瑾点头，这个办法就可以立刻执行。 张瑾顿时就兴奋起来。他觉得这个办法挺好的，目前可能也找不出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 “这个主意太好了！我觉得可以决定了，就这么做！” 见张瑾高兴，艾琳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她用感叹的语气说道：“总算是把你拜托我的事情解决了……” 张瑾听她这么说，一时间很是感动。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向艾琳提出请她帮忙以后，她就一直把这件事挂在了心头。 他想象不到艾琳为了这件事犯过多少次仇，又给自己增添了多少压力。 张瑾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只能用自己最诚恳的语气向艾琳做出保证：“艾琳，你放心，你拜托我的事情，我也牢牢记着呢。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 艾琳听了他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的声音一扫刚才的冷淡，变得柔柔软软的： “好，我知道了，你不要忘了就好……” 至于她这句话中的“不要忘了就好”，具体指的是什么，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来到精灵部落 十月底的天气已经有些凉了，树林中的大部分树木都落下了枯黄的叶子，动物们每天都在为冬眠做准备。 再过不久，这里就将进入凛冽的寒冬。 从半空中向下望去，地面上一片金灿灿的黄色，那是秋天的颜色。但在这片金色之中，有一小块地方显得非常突兀，因为那里与其他地方的颜色都不相同。 这里的树木要比周围的高一些，枝叶更加茂密一些，就连岸边的草，也比别处的更加肥美。这里到处都是生机盎然的绿色，就像是在一片秋色之中，被单独开辟出了一小块春天。 “春天”的正中央是一片安静的湖泊，没有风的时候，湖泊里的水许久都不会流动。 奇怪的是，不仅仅是湖泊，就连附近的树林中，也十分寂静，仿佛没有一个动物，哪怕是一只昆虫在附近活动。 阳光从空中洒下，为幽绿的湖面镀上了一层金色的纱，偶尔有风吹过，这层金色的纱就会泛起道道褶皱，有时还会发出刺眼的光芒。 “噗！” 突然，一道水声打破了这里的寂静。 湖面上的某处开始泛起大量的涟漪，这对于这片湖水来说，就是难得的“运动”了。 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霎时间，风也来了，鸟儿也开始啼叫了，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因为湖中央突然出现的那个身影活了起来。 而湖泊正中央的水面上，浮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吱吱，吱吱吱！” 小猴子钻出水面以后，先是探头探脑朝四周看了一圈，然后又朝着水底吱吱叫唤起来。 没多久，又是一道水声响起，在小猴子的不远处，一个体积更大一些的人影从水面下钻了出来。 这下，湖面上的涟漪更大了。 “呼……呼……” 张瑾猛地把头钻出水面，终于能够呼吸到新鲜空气，这让他感觉如获新生。 等这一人一猴从湖泊的正中央游到岸边，时间又过去了许久。 太阳逐渐掠过头顶，继续朝西边移动。 张瑾精疲力竭地躺在岸边的草地上，晒着温暖的阳光，一点都不想再起来了。 告别了艾琳以后，他就跟着猴子在水底一直游啊游，游了很久才终于到达目的地。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总觉得这次花费的时间要比上一次长。 “吱吱吱，吱吱。” 张瑾已经觉得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那只猴子却还是活力满满，一上岸，连口气都不带喘的，就开始到处蹦跶。 它一会儿对着树上的鸟叫唤几声，一会儿又去揪花花草草，也不知道在兴奋什么。 这次的太阳和上次一样给力，等张瑾休息得差不多，可以从草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 他的视线扫了一圈，终于在离他最近的那棵树上发现了小猴子，它正用一只手和尾巴作支撑，倒吊在树上玩，身上还是毛茸茸的，水渍也早就干了。 张瑾喊了它一声：“喂！下来吧！我们可以走了！” 猴子玩得正兴起，在树枝上荡来荡去，并不理会他。 张瑾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也不气恼，直接使出杀手锏：“你忘了艾琳陛下交代给你的任务了吗？如果做的不好，我可是有权利向她投诉你的。” 艾琳在送走张瑾之前，曾跟这只猴子进行过一次“长谈”。 让张瑾意外的是，这只猴子似乎很喜欢艾琳，一见面就一个劲儿的往艾琳怀里钻，艾琳不抱它它就撒泼打滚耍无赖，艾琳无奈妥协，伸手抱住了它，它立刻就把手环在了艾琳的肩膀上，色眯眯的模样让张瑾很想揍它一顿。 猴子是圣灵，艾琳是精灵族的女王，跟它自然是认识的。艾琳说，以前这只猴子还小的时候，就喜欢找她玩。只是后来她继承王位之后，就没什么时间过来陪它了。 她还说，这只猴子很听话的，把张瑾交给它，艾琳很放心。 张瑾当时看了一眼还放在石台上的那件脏兮兮的外套，暗地里撇了撇嘴，到底没说出反驳的话。 张瑾临走的时候，艾琳把猴子叫到一旁，一人一猴嘀嘀咕咕说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后来艾琳告诉张瑾说，她已经交代过猴子让它听张瑾的话，帮忙照顾好张瑾。她还向张瑾分享了几个这只猴子的弱点，以便在猴子调皮捣蛋的时候对它进行约束。 “它之前一直生活在森林里，没有名字，我曾经给它取过一个小名叫‘吱吱’，你一叫这个名字，它就会听话的。” 张瑾早就见识过这只猴子的调皮，对于眼下的这种情况也早有预料。 见猴子对他的话恍若未闻，张瑾决定试一试艾琳教给他的方法。 “吱吱，快下来！” 听到这一句话，猴子的动作瞬间就僵住了。它不可置信地扭过头来看向张瑾，那表情好像在震惊为什么张瑾会知道这个名字。 张瑾起气定神闲，丝毫没有解释的打算，只是说道：“吱吱，别玩了，我们该走了。” 再磨蹭下去，天又要黑了。艾琳说吱吱对森林里非常熟悉，完全可以带他找到一个过夜的地方。 猴子双眼迷离着慢慢从树枝上退了下来。 张瑾第一次做这个试验，发现意外地管用，顿时就有些停不下来。 “吱吱，走，咱们找个睡觉的地方去。” 猴子像个游魂似的，步伐缓慢，在前面领路。 张瑾放心地跟着它走，连方向都不用看了。 艾琳曾向猴子交代过，说要它送张瑾走出森林，所以张瑾完全不用担心迷路的问题。 现在他也已经搞明白了，之前之所以会在这片林子里迷路，不是他方向辨认错了，而是这里地理有问题。除非是有熟悉地形的精灵或者森林里的长居者带着，否则他很难走出去。 猴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他叫了一声“吱吱”以后，它就像是丢了魂似的，一直处于神游状态。 它在前面走的缓慢，张瑾也不着急，一边跟着它走，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走着走着，他就发现，自己之前以为这里是一片树林的想法果然是错了，这里的确是森林没错。 艾琳向他解释过，这里的树不高，动物不多，看起来像是个小树林的原因，大部分是由于生命树的迁移。 原本这里的动物和植物长年累月都是靠着生命树的生命力成长的，突然有朝一日失去了能量源泉，会变成这幅模样也不奇怪。 反倒是越往外走，也就是离生命之树越远的地方，那里的环境越是正常，因为它们都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成长起来的。 第三百二十六章 发现木屋 出了湖泊的范围以后，张瑾就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季节的变化。 好在艾琳给他准备的有足够的衣裳，可以帮他御寒。他也不用担心晚上睡觉的时候被冻着了。 太阳越来越偏西，张瑾渐渐开始着急起来。 他跟着猴子走了这么久了，周围的景色却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这不禁让他怀疑起来，是不是自己又会和上次一样，被困在这里直到夜幕降临。 眼看着周围的光线越来越弱，张瑾忍不住叫住了在前面带路的猴子：“吱吱，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他发现“吱吱”这个名字叫着挺顺嘴的，就一直这么叫了下去。 猴子听到张瑾的声音，停了下来。它默默地回头看了一眼张瑾，没有出声。 张瑾被它的动作吓了一跳，昏暗的树林中，一只沉默的猴子在你前方缓慢地回过头，这种场景非常具有恐怖气息。 “你怎么了？”张瑾纳闷地问。 自从他叫了“吱吱”这个名字以后，猴子就变得异常安静，也不知道为什么。 难道是这个名字对它有类似于紧箍咒的作用？ 艾琳不是还说，只要叫它这个名字，它就会听话吗？ 张瑾用手拄着下巴思考，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他决定试试。 “吱吱，翻个跟头。” 一秒钟过去了，猴子一动不动…… 两秒三秒钟过去了，猴子还是没动，并且看向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张瑾再接再厉：“吱吱，过来！” 猴子扭头就走。 “嘿，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张瑾觉得甚是稀奇。 见猴子越走越远，张瑾连忙快步跟上。 这个名字对猴子有影响是肯定的，不然本来欢天喜地的猴子也不可能突然间变成这样。 既然不是生理因素，那说不定是心理方面的影响？ 难道这个名字对于猴子来说是一段惨痛的回忆，只要一提起来，它的心情就会立刻低落下来？ 还是说这个名字背后的故事对它造成了什么终生的阴影，让它一听到就会不自觉地发抖…… 也不对啊，猴子也没发抖啊。 莫非……其实这只猴子有人格分裂，这个名字就像是一个开关，可以控制猴子的人格转换？ 张瑾越是往深处想，越觉得毛骨悚然。以至于他看着前方猴子的背影，都感觉似乎能从它的影子上看到什么妖魔鬼怪。 所以说，人最怕的不是别的，而是自己吓自己。 天色将晚的时候，一直在前面默不出声领路的猴子终于停了下来。 张瑾抬头一看，发现原来前方有一个小木屋。 这木屋很小，就建在地面上，看起来像是由几根木材随便搭出来的，应该不是出自精灵之手。 张瑾纳闷地喃喃自语：“奇怪，这里不是精灵部落吗？怎么一个精灵的住所都没看到，反而看到了人类住的地方？” 他跟着猴子走了一个下午，本来以为至少能看到精灵以前居住的地方，却不想这一路过来全是树木花草，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建筑还是人类搭建的。 “而且这里为什么会有人类搭建的木屋？有人类住在精灵部落里吗？” 带着疑问，张瑾走向木屋。 推开门以后，张瑾发现自己想错了。搭建这个木屋的人类应该不是住在精灵部落，因为木屋不单小，里面还是空荡荡的，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类长住的地方。 屋里除了一个火盆、一个木头做的简单的架子以外，别的什么家具都没有，就连唯一的一张床，都是用干草堆替代的。 架子上放着一些东西，张瑾走近了以后才知道，那是一些小工具，有火柴、剪刀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屋子里面很干净，架子上的东西摆放的很整齐，火盆里也都是新的木柴，可以看出来这里是有人住着的，并且住在这里的主人非常爱干净。 看到这些，张瑾感到更加奇怪了。 精灵部落被兽人入侵以后，精灵族全部被迫迁走，就连生命之树都被移走了。怎么这种时候，还有人独自住在这远离城市的森林之中？ 要知道，生命树本源所在的位置可是森林腹地，张瑾也才走了一个下午，速度又很慢，他现在所在的位置绝对离森林边缘还有很远的距离。 这地方是猴子带张瑾过来的，张瑾只好问它：“吱吱，这里有人住吗？” 猴子蔫了吧唧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张瑾检查完木屋从里面出来。 “吱吱，吱。” 这三声叫得有气无力，张瑾开始有点担心起猴子的身体健康。 “猴子，你怎么了？吃坏肚子了？” 张瑾蹲在猴子的身边，想要近距离查看一下它的健康状况，手刚伸出来却冷不防被猴子一巴掌打掉。 “吱！”猴子突然跳起来，面向张瑾，用手指了指木屋里面，“吱吱！” 它又把两只手掌并拢，斜放在右侧的脸颊处，闭上眼睛。 张瑾仍然没学会猴语，但却看懂了它的动作：“你的意思是今天晚上让我睡在这里？” “吱吱！” 猴子用力点头，然后又伸出手掌拍了拍张瑾的胳膊，随后转身纵身一跃，从台阶上跳了下去。 张瑾见它要走，连声喊它：“哎！你还没告诉我这里有没有主人呢！那人现在在哪你知道吗？他今天晚上不会回来是吗？！” “吱！” 这一声张瑾没听懂什么意思，他只看到猴子连跳几步，它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丛林之中。 这就是不想搭理他的意思了呗。 既然猴子把他带到这里了，那张瑾也没得挑，只能暂时在这里先住一晚上。 虽然这个木屋很简陋，但好歹也是个屋子，有墙能挡风，有干草堆可以睡，他已经很知足了。 只是不知道那只猴子要跑到哪里去，为什么不直接跟他睡在一起？ 对于周围的环境，猴子比张瑾还要熟悉，所以张瑾并不怎么担心猴子的安全问题。 他觉得，这只猴子八成是生他的气了，正闹脾气呢，而原因很可能就是那个不知道有什么深意的称呼。 这些问题只在在张瑾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走进木屋以后，先是试着点了一盆火。火柴有些潮，但他试了几根，好在能点燃。 然后他粗粗整理了一下干草堆，就直接躺在上面休息。 为了安全起见，他本打算过一会儿就把火盆熄灭，然后再睡觉。可他躺下来以后，却没能控制住滔滔袭来的困意。 第三百二十七章 未知的危险 张瑾正睡意朦胧间，突然被一阵狂暴的“吱吱”声惊醒。 他猛然睁开眼睛，朝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 虽然身体已经及时坐了起来，可意识还没有完全回笼。张瑾花了一阵功夫，才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是猴子回来了，现在正在木屋的门口疯了似的狂叫着。 张瑾看到它这副模样，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连忙起身赶过去。他刚一出门，猴子跳过来拽住他的胳膊就把他往外拉。 猴子的力气没有张瑾的大，拽了几下发现拽不动，顿时又急了，双手抱住张瑾的胳膊，两条腿攀上他的腿，挂在他身上又踢，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催促他挪动脚步。 张瑾见它是真的着急，连忙顺着猴子的力道朝前走。 木屋所在的地方是一小片空地，附近是没有树木的。 猴子拉着张瑾一路跑到空地的边缘才堪堪停下。它回头警惕地盯着木屋看。 张瑾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他到底在紧张什么，还以为那木屋有什么危险，也跟着它一起紧张地关注着木屋那边的动静。 然而他等了好半天，也没见发生什么事。 身边的猴子这时已经开始抓耳挠腮，似乎非常焦急。 张瑾疑惑地问它：“发生什么事了？有什么危险的东西要过来吗？” 猴子拼命摇头。 张瑾又试探着问了一句：“那是木屋那边有什么危险？” 猴子突然疯狂点头。 “什么危险？” 猴子伸出双臂，从下往上举，反复好几次。 张瑾没看懂：“什么？” “吱吱吱！”猴子的动作又大了一些。 见张瑾还是不理解，猴子显得更加急躁。 张瑾直接放弃跟它交流，对它说道：“你不要着急，我过去看看。” 说罢，他抬脚就要往木屋那边走去。刚迈出一步，却被突然窜到身前的猴子给拦住了。 “吱吱吱吱！” 猴子焦急地乱叫，明知道张瑾听不懂，它还是忍不住用语言做表达。 “没关系，我就靠近一点点，就去看看。”张瑾知道它这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不愿意让自己靠近。 可是现在张瑾没办法从猴子那理解到即将到来的危险是什么，木屋那边又一点动静都没有。张瑾心里不安，想要去探查一下情况，然后再决定是离开还是躲在树丛中安静等着。 只有知道了危险是什么，他才能想出相应的对策。 张瑾安慰猴子道：“你放心，我能保护好自己的。而且我只是靠近一点点，一发觉不对就立马赶回来，好不好？” 猴子无法清除的表达自己的意思，干脆放弃劝说，直接一把抱住了张瑾的腿，不让他挪动一步。 然而一只小猴子能有多大的力量，张瑾随便动动腿就直接把猴子甩起来了。 猴子气得直接下嘴咬张瑾腿上的肉。张瑾被咬得腿上一痛，不敢再动了。 虽然被猴子咬了，但他并不生气。他知道猴子这是为了他好，不想让他去冒险。但他们一直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张瑾把猴子从腿上捞起来，抱在怀里，笑着对它说：“好了好了，我们一起去好不好？你放心，如果有危险我会先保护你的。” 猴子见说不动他，只好叹了一口气，垂头丧气地抓住张瑾身上的衣服，顺着他的肩膀爬到了他的头顶，动作十分熟练。 张瑾也熟练地拍了拍它的屁股，嘱咐道：“坐稳了，一会儿跑起来万一你掉下去可别怪我。” 猴子不满他乱摸的手，用尾巴朝着他的脸颊上打了一下以示惩罚。 特殊情况，张瑾也没跟它计较，稳稳地载着它，缓步朝木屋走去。 在这一人一猴沟通的过程中，木屋那边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越是靠近木屋，张瑾就越是能明显感觉到头顶猴子的紧张。 它的身子崩得像一块石头，抓着张瑾头发的爪子也不自觉地收紧着，勒得张瑾脑门疼。 张瑾实在没办法，只好停下来，用手指戳了戳它：“你能不能放松一点，头皮都快被你揭掉了。” 猴子被他戳了一下，爪子的力道松了一些。 张瑾这才继续抬脚前行。 他先是载着猴子在小木屋的四周绕了一圈，很快就确定了，令猴子紧张的来源是木屋里面。 他疑惑地问它：“我刚刚还在里面睡了一觉，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啊，能有什么危险？” 猴子想要用手给他比划，发现这个姿势比划张瑾根本看不见。它想张嘴解释，却又想起张瑾听不懂它说话。 无奈之下，它只能沉默。 张瑾也不指望它能回答的明白，问它还不如自己去探索来得清楚。 他在确定了周围没有特殊情况以后，抬步往木屋的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还没等他靠近，猴子突然从他头顶窜了下来，跑到离门口更远一些的草地上。 张瑾一脸疑惑地看看它，看看自己的头顶，又看看木屋里面。 “你怎么了？” 猴子没有回应，反而又后退了几步，离木屋更远了。 张瑾只好不理它，自顾自地朝木屋内走去。 木屋里的空间很小，张瑾只一眼就能将所有地方全部扫过一遍。 屋内没有任何生物，甚至连一只虫子都没看到，当然这并不能排除张瑾眼神不好没看到的情况。除了没有活物以外，屋内有的东西也不过是一个架子、一团干草堆，一个火盆，里面燃烧着熊熊火焰。 张瑾走进去，先是检查了那个架子上的所有东西，却发现没什么异常。 难道是草堆下面有东西？ 张瑾做好了心里准备，甚至在心里计划好了好几条逃跑路线，这才蹲下身，开始在干草堆里面翻看。 这一翻，果然有了发现。 那是一个做工粗糙的木盒子，体积大概比成年人的巴掌大上那么一点点。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木做的，拿在手里感觉很轻，没有一般木制盒子的沉重感。 张瑾见这盒子没有锁，先是下意识用另一只手压住了盖子，防止里面有东西突然跑出来。 张瑾将盒子举到与耳朵平行的位置，上下左右摇晃了一番，听到里面有“哐啷啷”的响声，似乎装着什么硬物，而且还是好几个。 压着盖子的那只手没有感受到有从里面传出来的力量，要么是盒子里面没有活物，要么是那东西暂时不打算出来。 张瑾犹豫了很久，又花了半天时间调整姿势。等他做足了心里准备以后，这才缓缓地打开盒子。 第三百二十八章 怕火的猴子 张瑾目不转睛地盯着盒子，不敢有丝毫懈怠。 盖子被打开的一刹那，什么都没有发生。 张瑾好奇地朝盒子里面望去，也没看到什么危险的东西，只看到了一个信封，还有几块颜色不一的宝石。 他小心地在探出手在盒子里翻了翻，再也没发现别的。 张瑾的神经瞬间放松了下来。他拿着盒子，一边研究里面的东西，一边朝外面走去。 猴子见到这个盒子以后也没什么反应，看样子，危险源应该不是这个。 张瑾把木盒子放在了猴子的身边，嘱咐它帮忙看好。 他对那封信挺好奇的，还有里面那几颗宝石，他虽然不会鉴定，但是能大概看出来，这几颗宝石应该还挺值钱的。 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好奇的时候。猴子还没有彻底放松下来，显然危险还存在着。 可危险到底是什么呢？屋内所有地方他都找过了，什么都没有。唯一剩下一个东西他还没动，那就是…… “难道是火？”张瑾心中升起了一个猜测。 他看了一眼还处在紧张状态中的猴子，转身再次走进木屋。 果然，猴子在看到他接近木屋的时候，神情明显比刚才更加急躁。 张瑾在猴子的注视之下，故意接近火盆。 他才刚刚接近，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听到猴子突然开始疯狂地叫嚷。 “吱吱吱！吱吱吱吱！！！” 张瑾现在能够确定了，猴子认定的那个非常危险的东西，就是火盆。 可是这东西值得它拉着自己跑出那么老远吗？刚才张瑾点火的时候，也没注意到火盆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啊。 张瑾心中还是有疑虑，他想做个试验。 他的右手开始缓缓接近火盆，与此同时，他听到身后猴子的声音越发狂躁。 张瑾毫不理会，直接将火盆端起，然后双手举着火盆朝门外走去。 好在火盆不大，即便是张瑾用双手端在身前，也不觉得烫。 他前脚刚迈出木屋的门，就看到原本警惕地等在草地上的猴子“噌”地一下窜出去老远，连他交给它照看的木盒子都不管了。 张瑾看到它反应这么大，不禁在心里吐槽：果然不靠谱，刚交给它的东西转手就给忘了，看样子以后即便是在森林里也不能对它太过信任啊。 事已至此，张瑾已经可以确认了，那只猴子怕的不是别的，就是火而已。 所以说，这里什么危险都不存在。 张瑾找了一片远离木屋的空地，把火盆放下，然后朝躲得远远的猴子喊道：“回来吧！东西我已经拿走了！” 喊罢，为了显示自己的无害，他还特意走开了一点，让自己跟火盆拉开距离。 片刻之后，果然看到猴子闻声赶来。 张瑾看到它那怂的不行的样子，心中不禁感叹：怕火怕成这样的猴子，他也真是第一次见了。 猴子跑回来以后，不敢靠近，只停在稍远的距离，对着张瑾张牙舞爪。 张瑾朝它走过去，它倒是没躲，但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 大还是它想要表达的欲望太强烈了，这一次，张瑾难得看明白它的意思。 “你想要把火扑灭啊？那不行，没了火，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事实上，即便是现在，张瑾回到屋里以后也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而且晚上温度这么低，不生火的话会很冷的。” 猴子听了他的话，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突然转身，朝着树林里跑去。 张瑾喊了它一声没有得到回应，也就不再管它。 这里到底是它从小生长的地方，除了火以外，还有什么东西能伤到它呢？ 不过张瑾感觉今晚猴子应该还会回来，所以他也没有回到木屋里，而是坐在了火盆旁边，打算一边烤火，一边等猴子回来。 就在他觉得百般无聊的时候，他忽然间想起了那个木盒子。 张瑾又站起身把木盒子捡回来，打开盒盖将那封他好奇已久的信拿出，小心地打开信封。 信封并没有被封上，但是信封里面的东西却让张瑾有些意外。 里面装着的的确是信纸，不过不是完整的信纸，而是一块一块的碎片，从碎片的边缘看起来，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张瑾将碎片在掌心摊开，借着火光研究上面的内容。 “亲爱的卢克……希望你能好好守护家族的……这几颗宝石是……作为半精灵……宝藏……” 碎片上的都是只言片语，张瑾目前甚至拼不出来一个完整的句子。 他从现有的碎片里面提取了几个关键词：卢克，家族，宝石，半精灵，宝藏。 卢克是谁？来信的人希望他守护什么？宝石还是宝藏？又或者这两者根本就是同一个东西？以及，这封信里面为什么提到了半精灵？ 还有最关键的问题，为什么这封信被烧过，又被人仔细地珍藏了起来？ 根据现有的条件，张瑾目前推断出，至少这个名叫“卢克”要守护的应该不是宝石，不然那几块宝石也不会被这么大咧咧地放在一个破旧的、连一把锁都没有的木盒子里。 那么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张瑾捏着碎纸片坐在火盆前研究了半天，可除了那几个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初步判断以外，他就再也看不出别的来了。 这边张瑾正发着愁，那边猴子就叽叽喳喳的回来了。 他的身影还没出现，声音就先传到了张瑾的耳朵里。 听到猴子兴奋的声音，张瑾的沉思被打断，干脆放下信和信封，抬头朝猴子的方向看去。 见猴子跑到离他大概五米的距离时停了下来，不需要它催促，张瑾就自觉地站了起来，向猴子的位置走去。 猴子见张瑾动了，得寸进尺地又往后退了好几米才停下。张瑾无奈，只能跟过去。 等张瑾走近了，猴子才将手里一直捧着的东西递给他。 张瑾定睛一看，原来是一颗乒乓球大小的圆珠子。 他结果珠子，放在手里仔细观察。这颗珠子通体呈橘黄色，最外面一层不知道裹着什么，有点像是瓷器上的一层釉，让整个珠子看起来晶莹剔透。 令人惊奇的是，仔细去看就能发现，这层“釉”的里面像是藏着金色的液体，当珠子晃动的时候，里面的液体也会跟着缓缓流动，煞是好看。 张瑾看向猴子的眼神里多了几丝好奇：“猴子，这是什么啊？” 第三百二十九章 会发光的珠子 猴子没办法向他做详细的解释，只能尽力用行动来表达。 张瑾学着猴子的动作把珠子放在手心，用两只手掌把它包裹起来。 猴子看见他的动作，满意的点点头。 张瑾问：“要这样多久？” 猴子用手指比了一个“1”。 “一分钟？一小时？一晚上？” 猴子连连摇头。 张瑾想了想，试探着问：“一小会儿？” 猴子高兴地点点头。 张瑾无语。说实话，猴子点头的那一瞬间，他还挺佩服自己的。 过了一会儿，张瑾发现，手心里的珠子好像在慢慢变热。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又或者是珠子被自己手心的温度给捂热了。 在张瑾尽心尽力捂珠子的时候，猴子蹦蹦跳跳地回到了木屋，还站在门口招呼张瑾也过去。 张瑾也没多想，就直接跟了过去。 屋内果然漆黑一片。即便是有月光照下来，也仅仅停留在门内三寸的位置，不肯再往前一点。 正是因为屋子里的漆黑，张瑾立刻就发现，自己的手指缝隙中似乎有一缕缕金黄色的光芒往外钻了出来。 他正觉得神奇的时候，又见猴子示意他把手放开。 张瑾顺从地松开手，霎时间，黑漆漆的小屋内被一片亮光填满。 “哇哦……” 张瑾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感叹。 这光芒把屋子里照得如同白昼，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当张瑾把目光放在屋内的墙上时，发现映射在墙上的光芒是暖黄色的，看起来就像是真实的阳光照射在上面一样。 张瑾再去看手中的珠子，发现珠子内部流淌着的金色液体明显比刚才更加活跃。并且，虽然这颗珠子散发出的光芒这么耀眼，可珠子本身的光芒却并不会让人觉得刺眼。 更绝的是，珠子在释放光芒的同时，似乎还在释放着若有若无的暖意。张瑾站在光芒之中，竟然有种正在晒太阳的错觉。 “这是什么东西？居然这么神奇！” 这东西既能发光又能发热，在张瑾的眼里，这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太阳了！ 猴子的脸上露出自豪的神情，它骄傲地挺着胸脯一遍遍地从张瑾面前走过。 它表现得这么明显，张瑾立刻就明白了它的意思，笑着揉了揉它的后脑勺，对它大力夸赞了一番。 猴子显然对这种夸赞很受用，没多大一会儿，尾巴就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张瑾在架子上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将珠子摆了上去。这样他就可以把手腾出来，也不用那么累了。 他好奇地问猴子：“这么好的东西，你是在哪儿找到的？” 猴子指了指外面，做了一个挖坑的动作。 张瑾了然：“哦~你是说从外面的地里挖出来的？” 猴子点点头。 “你能带我去看看那个地方吗？” 猴子扭着屁股走过来，要牵他的手。 这只猴子太有灵性了，张瑾很多次都会不自觉地把它当成一个人类的小孩来看待。 此时外面的天色早就黑透了，为了便于在外面行走，张瑾重新将圆珠子拿在了手上。 他拿起来以后才发现，珠子的光芒似乎比刚才弱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张瑾并不嫌弃猴子，牵上它的手，就跟着它走了出去。 过了没一会儿，张瑾就发现，在他拿到珠子以后，珠子散发出来的光芒似乎又重新亮了起来。 他想着，这正好，有了光，在树林中行走就更加方便了。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猴子带着他没走多远，就停了下来。 张瑾看着站在木屋后面的空地上蹦跶的猴子，一阵无语。 “你是从这挖到的？” 猴子欢快地点点头。 “可是你刚刚明明跑进了树林里。”张瑾语气肯定。 “吱吱吱。” 猴子假装从土地里挖出了个什么东西，然后把东西捧在手里，转身朝着树林跑去。 他没有跑离张瑾的视线，只是跑到树林边，就假装把手上的东西放下，重新挖了一个坑埋进去。 张瑾无语半晌，才问道：“你是不是想说，东西是你从这发现的，但是发现了以后，你又把东西藏到别的地方去了？” “吱吱！”猴子兴奋的叫声表明张瑾猜对了。 张瑾顺势问道：“那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你藏东西的地方？” 闻言，猴子连犹豫一下都没有，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地方可是他的另一个藏宝库，怎么能随便给外人看？ 就连诺卡都不知道，对于猴子来说，生命树下的石台不过是它的展览太，而埋东西的地方才是它真正的藏宝库。 张瑾感到遗憾：“不给看吗？那好吧……” 猴子的藏宝位置没有套出来，但没关系，他的脚下还有一个很可能是藏宝之地的地点。 张瑾绕着刚才猴子指的位置走了好几圈，也没发现这块地跟别处有什么不同的。 他倒是挺想把这块地挖一下，看看土地下面到底有没有别的宝贝。但一来，现在他手上没有合适的挖土工具，二来，他今天实在是太累了，他现在只想睡觉，根本没那个体力再去挖土。 张瑾在这块土地上用力踩了几脚，自言自语道：“做个标记，这块地就是爷的了，等爷以后有机会再回来，就把这藏着的宝贝全部挖出来！” 猴子看见他的动作，大概是觉得甚为稀奇，也跟他学着照那块地用力踩了几脚。 等一人一猴都踩完了，张瑾对猴子道：“这块地以后再说，我们先回去吃东西吧！” 忙活了一整天，张瑾和猴子基本上都没怎么吃东西。 猴子点头，冲张瑾做出了一个喝东西的动作，然后指指丛林。 张瑾跟猴子相处得久了，也渐渐培养出来一些默契。知道它这是要去找水喝，于是应道：“你去吧，快去快回！” 猴子得到允许，很快就离开。 这已经是今天晚上猴子第三次离开了。 张瑾举着会发光的珠子，返回木屋。 吃的东西他们倒不用操心了，从精灵族的暂居地离开之前，艾琳送给他好多食物要他随身带着，她说精灵部落由于受到生命树的影响，能吃的东西不多。张瑾也没跟她客气，直接将这些食物收进了空间戒指，倒是省了带在身上的麻烦。 进屋之前，张瑾偶然间朝火盆的方向瞥了一眼，发现那火还在烧着，只是火势弱了不少，想来应该是里面的干柴快要烧完了。 他也没在意，只是看了一眼，就转身进屋了。 第三百三十章 猴子的过去 猴子这次回来的也很快，这次它用来装水的容器不是那个竹筒了，而是两片大叶子。 张瑾站在木屋门口，远远地就看到它一手捧着一片叶子，小心翼翼地朝这里走来。那滑稽的姿态逗得张瑾直想笑。 虽然是叶子盛水，但实际上，每片叶子里的水并不少，至少足够他们今晚喝的了。 叶子是猴子精心挑选过的，即便是放在地上，里面的水也不会洒出来。 张瑾对猴子办的这件事非常满意，多夸了它几句。 他渐渐发现，这只猴子特别喜欢听别人夸它，除了口头的夸奖以外，别的所有奖励它都不会有这么高兴。 张瑾想不明白，一只猴子而已，要这么强烈的虚荣心干嘛？ 食物张瑾早就摆好了，屋里面没有桌子，他就直接把食物扑在了地上。好在艾琳细心，将所有的食物都帮他包的严严实实的，他也没有洁癖到这都嫌脏的地步。 条件艰苦，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张瑾不需要跟一只猴客气，直接坐下来开吃。猴子放下水以后，却一直不得安生，时不时跑到门口看一眼。 这一来一回好几趟，后来张瑾才发现，它似乎在关注摆在外面的那个火盆。 他不禁奇怪道：“你看那个干嘛？我都放那么远了，烧不着你。” 猴子晃晃脑袋，眼神显示出它对张瑾的说法不太认可。 吃到后来，猴子坐不住了，干脆拿了一个水果，一屁股坐在门口，一边盯着火盆的方向，一边吃着水果。 张瑾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跟火是有过多大的仇恨？怎么警惕成这样？”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突然想起来，曾经艾琳跟他说过，圣灵在精灵部落里是备受宠爱的生物，精灵以及森林内的所有动物都喜欢它们，就连自然也会对它们格外偏爱。 既然是在宠爱之中长大的，那这只猴子又为什么会这么害怕一个东西呢？ 是因为它生来就怕火，还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致使它对火的印象极其糟糕，所以它见到火以后，才会怕成那样？ 张瑾突然对猴子的过去好奇起来。 这时，猴子也刚从他的问话中回过神来。 猴子转过身，沉默地看向张瑾。 张瑾吃东西的动作不自觉地顿住了，他想到，好像还从没在猴子的眼中看到过这样的神色。 一直以来，猴子的过于通人性让张瑾觉得它不是一只猴子，而是一个性格调皮的人类的小孩子。所以有的时候，张瑾会忍不住用对待孩子那样的方法去对待它。 在张瑾眼里，如果这只猴子的灵魂真的是一个人类，那也一定是淘气的小男孩。 张瑾偶尔会拿这只猴子跟凡凡作对比。不能怪他拿猴子跟凡凡比，养小孩的家长都是这样，看到什么东西都能联想到自家孩子。 跟听话懂事的凡凡相比，这只猴子显然要难管得多。它调皮捣蛋，一点都不听话，张瑾能感觉到，如果让他养一个这样的小男孩，他一定会疯的。 但是就在刚才，张瑾突然发现了它和凡凡的一些相似之处。 比如，都爱向他讨要夸奖，再比如，偶尔的一个消沉的背影。 有的时候，张瑾甚至会觉得凡凡的身体里是不是藏着另一个灵魂。那个灵魂像是受尽了世间所有的苦楚一般，对世上的一切都是冷漠的态度，仿佛所有人所有事都跟她没关系，哪怕生死。 有的时候，尤其是他刚把凡凡带回现实世界的时候，凡凡会坐在那里一个人发呆。张瑾看到凡凡发呆时的背影，就好像看到了那个藏在她身上的灵魂。 只是后来，随着张瑾跟凡凡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凡凡身上的那一面就渐渐少了。她像是个天真的、幸福的孩童一样，开心地生活着。 但张瑾心中清楚，她曾经的那些遭遇，将永远铭刻在她的心中，甚至灵魂上，令她一生都无法释怀。 那是深至灵魂的创伤，不是一个人或两人的拥抱和爱意可以消弭干净的。 看着猴子小小的身影，张瑾渐渐发起了呆。 他不得不承认，他实在是想念凡凡了。哪怕是最想念林舒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思念过。 见张瑾久久没有说话，猴子又把头扭了回去，继续一声不吭地盯着远处的那团火焰。 它在等它熄灭，只有火焰熄灭了，它才能安心。 时间在沉默中一分一秒地度过，不知道什么时候，摆在架子上的珠子的光芒黯淡到了烛光的亮度。 第一个打破寂静的是猴子，它站起身，走到架子旁白，伸出两只手掌，将圆珠拿了起来，放在手心，两手并拢。 一时间，屋内的光芒几乎全部消失。 张瑾也被眼前突然变化的光线惊醒，他神情恍惚地看向屋子里唯一有亮光的地方。 见猴子在用双手捂着圆珠，他下意识问了一句：“这东西还需要人工加热才能发光吗？” 黑暗中，张瑾看不清猴子的动作，也不知道它有没有点头。 过了片刻，张瑾看到屋内唯一的那团亮光上下晃动了几下，猛然意识到，那是猴子对自己的回答。 张瑾张了张嘴，“哦”了一声。 他沉默着把摆在地上的食物残渣全部用叶子包裹起来，塞进空间戒指里。 收拾完了以后，他突然想起来，那个装着信封和宝石的木盒子被他遗忘在了火堆旁边，于是他起身就要去拿。 猴子看到他往门口走去，连忙跟在了他的身后。 张瑾下意识地露出了一个笑容，笑过之后他才想起来，猴子应该也看不到。 “我只是出去拿个东西，走不远，你不用跟着我。” 说罢，他转身就走。几步之后再回头，发现猴子对他的话恍若未闻，依旧一扭一扭地跟在他的身后。 “我可是要去火堆那边，你也不怕吗？” 猴子的脚步顿了一下，但也不过是一瞬的时间。一瞬过后，它依旧执着地跟在张瑾身后。 张瑾感到稀奇，忍不住回头看了它一眼。 等到他走到火盆旁边时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火焰已经完全熄灭了，火盆里只剩下一团灰烬，和几根被烧焦的树枝。 张瑾又回头看了猴子一眼，发现它在面对着尚有余温的空火盆十分淡定，完全没有了之前惨叫的模样。 张瑾有心想调笑它一两句，但他想了想，又把话咽了回去。 还是算了吧，谁知道这猴子过去有着什么样的故事，是悲是喜，都是他不曾了解，也想象不到的。 第三百三十一章 森林边缘 夜晚在不知不觉中很快过去，当张瑾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天色已经大亮。 张瑾先是在四周看了一圈，发现干草堆上只有他一个人，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也不知道现在又跑到哪去了。 张瑾从干草堆上坐起，缓了会儿神，然后起身走出木屋。 虽然这里已经是秋天，但今天的阳光很足，温度也刚刚好，这样的天气并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张瑾坐在台阶上，一边拿出了一些食物填肚子，一边等着猴子回来。 今晚他们只是在这间木屋暂做休息，等一会儿猴子回来了，他们还要继续赶路，争取早日走出这个森林，到达罗尔国皇城。 猴子还没把他送出森林，应该是不会直接走的。只是不知道它去做什么了，居然耽误了这么多的时间。 趁着猴子还没回来的时间，张瑾不仅解决了早餐，还顺便把木屋里的所有东西都恢复原样，包括那个火盆，他也捡了一些干木柴放进去。 至于那个装有宝石的盒子，张瑾也把它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他进来这所木屋的时候，里面所有东西都是干干净净的，显然是有人打扫过。只是不知道主人去了哪里，昨天晚上他在这睡了一夜，也没听到屋外有什么特别的动静。 屋里所有的东西中，他只拿了那个会发光的好看的圆珠子，这东西是猴子带过来的，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算是猴子的。 可随后张瑾又想起，猴子也是从木屋后面的那块土地里面挖出来的，这又该怎么算呢？ 没过多久，他就不需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因为猴子回来了。 猴子看到张瑾手里握着那颗珠子，上前一把就将珠子抢了过去，还小心翼翼地藏在身后，连看都不许张瑾看一眼。 张瑾心里莫名觉得有点别扭。明明昨天晚上还那么大方的把珠子让给他，现在又反悔了？ 这次猴子回来以后，身上多了一个蓝色的小布包，从外表看来布包的容积不大，绳子也很短，刚好够猴子斜挎在身上，比例看起来很合适。 张瑾从那布包的做工猜测，这东西没准是精灵做出来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专门给猴子做的。 猴子身上的那个蓝布包里鼓囊囊的，也不知道都放了些什么。猴子在拿到圆珠子以后，就背过身去，遮遮掩掩地把珠子也放了进去。它故意躲着张瑾的视线，所以张瑾一点都没看到布袋里面有什么。 既然猴子回来了，两人也该上路了。 张瑾最后看了一眼这间收留了他一个晚上的木屋，然后就跟在猴子身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 森林不小，张瑾一直跟着猴子连着走了好几天，才好不容易到达森林的边缘。 周围的植物越来越稀疏，高大的树木逐渐变成矮小的灌木，地面上的落叶少了起来，渐渐露出黄色的泥土。 眼看着一大片平坦的土地近在眼前，张瑾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出声唤道：“猴子。” 那天他无意间喊了一声“吱吱”，猴子的情绪明显变得不正常起来。从那以后，张瑾就没有再喊过“吱吱”这个名字。 走在前面的猴子听到张瑾的声音，也跟着停了下来。它转回身，蹲在张瑾的正前方，安静地看着他。 “我已经到了，接下来的路我知道怎么走，你可以回去了。” 猴子静静地看着他，歪了歪脑袋，似乎在对张瑾的话表示疑惑。 张瑾又说了一遍：“你可以回去向艾琳复命了，你就跟她说，已经平安把我送出森林。对了，再帮我带句话，就说……以后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来，让她……照顾好自己。” 猴子的脑袋更加倾斜了一些，疑惑的神情几乎要从那双圆圆的眼睛中直接流出来。 张瑾有点懵：“你怎么了？” 难道猴子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就在张瑾想着要怎么用更加简单的语言再次去表述自己的想法的时候，却见猴子理都没理他，自顾自地转身朝前走去。 张瑾不明所以地追了几步，问道：“猴子，你要去哪啊？我们已经走出森林了，前面就有大路，我不需要……”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刚说到一半，就见猴子猛地加速，“嗖”地一下就窜出去老远。 张瑾无法，只好连忙加紧步伐跟上。 兴许猴子是想要多送他一段路？ 可他跟在猴子的身影后面，眼看着它直直地冲出了森林却还是没有减速，心中不禁开始疑惑起来。 “猴子！快回来！” 他们现在所在的森林之外是一片广阔的农田，只是大概是由于秋收刚过，新得种子刚刚被种下，现在的农田里还没有什么绿意。 远远的就能看到有几个零散的农民模样的人类在田埂上走来走去。 张瑾看到猴子就这样毫不遮掩地往外冲，心中不禁一阵着急。 虽然他挺嫌弃这只猴子的，但它好歹也是精灵族的圣灵，再加上它性格这么……讨打，万一一时调皮去招惹人类，说不准会出什么事。 猴子已经冲到了田地里，张瑾看得心急如焚。可已经追到这了，他又不敢用太大的声音去喊，否则到时候没把猴子喊回来，反而吸引了田间的农夫，那就糟了。 就在张瑾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前面蹦得正欢腾的猴子却突然停了下来。 张瑾看到它的动作，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连忙停下来观察，却没发现什么异样。 张瑾趁着猴子转身，连忙冲它招手：“猴子，快回来！不要被人给看到了！” 猴子却像是完全看不懂他的示意似的，静静地蹲在田地间，做出等待的姿态。见张瑾迟迟不过去，它甚至还出声催促他：“吱吱！” 张瑾简直要被它给气死了，他没有办法，先是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场景，发现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只好抬脚缓慢地走向猴子。 “你想让我过去是吧？好，我现在就过去，你不要再跑了。我告诉你啊，万一被那些人给抓到了，当心他们把你的脑袋掰开做成菜！” 远远地，张瑾看到猴子在听到他这句话以后，小小的身子似乎被吓得猛地一抖。 张瑾见威胁有效，再接再厉：“就算不吃你，也会把你拴起来，逼着你表演跳火圈！跳火圈明白吗？就是让火从你的身体周围……” 这句话还没说完，猴子就再也待不住，“噌”地一下跑了过来。 张瑾心中冷笑：“小样，现在还敢装听不懂人话了吗？” 第三百三十二章 跟我走吧 猴子径直朝着张瑾的方向奔过来。跑到他正前方的时候，没有经过一丝一毫的犹豫，直接后腿用力，扑向张瑾的怀中。 张瑾被它突如其来的重量震得手臂发麻。等把猴子抱稳了，他忍不住吐槽：“你怎么吃胖这么多？我记得之前你没这么重啊。” 这只猴子体型非常小，身上也是精瘦精瘦的，之前爬到张瑾的脑袋上，张瑾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仅仅是抱着就觉得重了。 猴子赖在他的怀里，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那个蓝色的小布包。 张瑾好奇道：“你这里面都装的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重？” 猴子捂紧了口袋不愿意给他看。 张瑾见状直接放弃，说道：“行了，不看就不看。你还是赶快回去吧，在森林里想怎么浪都行，最好还是不要出现在人类的地盘。” 猴子到底是从小在森林里长大的生物，即便是再怎么通人性，也无从了解到人心的险恶。如果它能听懂人话的能力被人类发现了，那对它来说怎的非常危险。 张瑾说完了以后，想把猴子放下来，让它自己回去，却发现猴子死死抓着他的衣襟不肯放手。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让我送你回去？” 猴子摇摇头，两只小手拽得死紧，不肯放松。 “还是说，你不想让我走？” 猴子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眨巴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向张瑾。 张瑾的嘴角抽了抽。他并没有被猴子的眼神所打动，不要以为刚才猴子眼中一闪而过的嫌弃神色没有被他发现…… “行了，别装了。既然不是舍不得我，那你这是干什么？” 猴子松开一只手，指了指外面的农田。 张瑾看了它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问道：“你想去农田里玩？” 猴子愣了一下，之后才勉强点了点头。 张瑾一口拒绝：“不行，太危险了，我没办法保证你的安全。” 猴子有点急了，它一只手死死地拽着张瑾的衣领，另一只手一个劲儿的朝外指。 张瑾感觉自己就像是抱了一个不会走路又不听话的小孩，顿时一阵心累。 在猴子一通毫无章法的比划下，张瑾终于勉强弄明白了它的意思。 他满脸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想跟我一起走？” 猴子立即捣头如蒜。 张瑾想也不想：“不行！我绝对不会带你的，你也不能出去。” 猴子生气了，开始动手掐张瑾的脸。 张瑾连忙腾出一只手拦下它作乱的爪子，嘴里坚定地说道：“别想了，没门，你现在快点回去。” 猴子的爪子被他抓着，感觉很不舒服，于是拼命挣扎。 张瑾想趁着这个机会将猴子放下，却不防又被猴子的两只脚给勾住了衣服。 他的耐心快要被消耗殆尽了，无力地问它：“你到底想要干嘛？” “吱吱吱！” “你不能出去！你可是圣灵，出去了会被人抓走的！” “吱吱吱吱！！！” “我才不带你！你就是个麻烦，带你还不如带个小孩！” 猴子挣扎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它努力支起朝后仰着的上半身，用看负心汉的目光看向张瑾。 那眼神仿佛是在质问张瑾：是谁把你带到生命树下给你找吃的？又是谁把你带出森林？ 它眼中散发的怨念太强，一时间，张瑾竟被一只猴子看得心虚。 “总之你就是不能出去，我也不带你！我跟你说，你再这样闹小心我跟艾琳告状！” 听到艾琳的名字，猴子用力挣动了几下，一通乱叫。 张瑾以为它怕了，趁机加大威胁力度：“你要不再不安静下来，我就跑到艾琳面前说你的坏话！” 这话一出，猴子果然安静了下来。 张瑾心中一喜，手上却不敢大意。他依旧紧紧地抓着猴子的身体，问它：“你还闹吗？” 猴子委屈地摇了摇头。 张瑾终于满意了，俯身将它放到地上，然后慢慢地松开了钳制着它的双手。 见猴子一直都是乖乖地，张瑾总算是放下了心。 他站直了身体，正想要说点什么，却突然感觉到身上一重。一低头，发现猴子又扑了上来…… 张瑾：“……”他就不应该相信这只死猴子的承诺！ 他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有气无力地问它：“你到底想干嘛？” 猴子见他不掰自己的手了，拽着他衣领的力度也放松了一些。它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会儿，随后做出了令张瑾更加无语的一件事。 它把自己的双腿圈在张瑾的腰上，两只手腾出来，举到张瑾的眼前一阵比划。 跟猴子相处了这么久，张瑾还以为自己跟它多多少少培养出了一点默契，却没想到它这一通比划下来，自己还是一点都没看懂。 见张瑾的表情一直都出于迷茫的状态，猴子也急了，比划的动作更加杂乱，让人不解其意。 就在两人陷入僵持的时候，猴子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件东西。 它立即主动从张瑾身上跳下来，低头在自己那个蓝色的小包包里翻了半天，最后拿出一封信来。 张瑾心中奇怪，这猴子身上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它又不会写字，那这东西只能是别人给它的。 他接过信封，一低头就看到信封上写着一个奇怪的符号。 他一眼就认出这是精灵语。虽然他并不懂精灵语，但他却知道信封上这个奇怪的符号所代表的含义。因为艾琳曾向他演示过，他的名字用精灵的文字该怎么写。 没错，这封信就是专门写给他的，而写信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艾琳。 张瑾的心中突然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他拆开信封，展开里面的那张羊皮纸，读了起来。 信上的字写的歪歪扭扭，但仔细看就能发现，这是人类的通用字，这种字体跟张瑾的母语并不完全相同，但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所以张瑾大概能看懂。 五分钟后，他读完了信。沉默了许久之后，他将信纸塞进信封，还给了猴子。 猴子将信封小心地放回布包，然后抬头，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张瑾与它对视了好久，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说了一句： “行了，跟我走吧。” 第三百三十三章 落脚 猴子不懂人类的文字，所以它看不懂信上写的是什么。 张瑾能看懂，但不打算告诉它。 一路上，猴子一直围着张瑾吱哇乱叫。它非常想知道艾琳陛下到底写了什么，才会让原本态度坚决的张瑾突然改变了主意。 但张瑾一直不搭理它，后来嫌它烦了，干脆威胁它道：“你要是再烦我，我立刻就把你扔回森林去。” 闻言，猴子闭上了嘴，乖乖地跟在张瑾身后，不敢再作妖。 它没能像张瑾表达清楚，其实跟着张瑾走出森林是艾琳对它发出的请求。艾琳说想要找一个人保护张瑾，但是精灵族现在正在危急时刻，不方便出现在人族，所以她想找猴子帮忙。 猴子当时正沉迷美色，晕晕乎乎的就答应了。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就要算话。如果张瑾真的把它赶回去，那它将无颜面对艾琳。 张瑾见它终于安静，不自觉地又开始叹气。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张瑾抓紧时间，带着猴子快速来到了不远处的那个小村庄里。 他原本想的是在这里借宿一晚，等明天了再想办法看要怎么去皇城找亚丽丝和国王。 尽管他现在已经到了罗尔国的境内，可从这里到皇城，应该也是一段不短的距离。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在这个小小的村庄里吃了闭门羹。 在连续敲了三家农户的门却没有得到回应之后，张瑾不禁感到诧异。 他明明看到这三户人家里面都是有人的，却都在听到他的敲门声之后毫无动静，显然是不想收留他这个外乡人。 这么排外的村庄张瑾也是第一次见。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视线慢慢转到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猴子身上。 该不会……是因为它吧？难不成这个人村子里的人都怕猴子？ 收到张瑾怨念的目光，猴子连忙摆手表示不关自己的事。 张瑾不死心，还想要试几家。他想着，这一个村子里这么多户人，总该有一个心地善良又不怕猴子的吧？ 正当他要走向第四家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响起“吱呀”一声，像是木头做的门被谁给推开了。 他惊喜地转头，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一户人家的门口。 “年轻人，你在找什么？”老人的声音沙哑而又苍老，如果不是张瑾耳力不错，很有可能会错过他的话。 “老先生，我只是想找一个能够落脚的地方。我只住一个晚上，明天一早就会离开。” 张瑾满怀期望地关注这老人的反应，他原本以为既然老人都主动来跟他搭话了，那应该就说明他有为张瑾提供帮助的意图。 但让张瑾失望的是，老人给出的回答比他想象的要更加直接：“我们家不能收留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向东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城镇，你可以到那里碰碰运气。趁着现在天还没黑，你应该还能在旅店关门之前赶到。” 虽然老人没有直接向他伸出援手，但好歹也问他指了条明路。张瑾对他感谢一番，又向他询问了具体方位，就急忙带着猴子离开了。 张瑾走后，老人将头探出木门，在街道上左右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把上半身缩回去，重新关上了木门。 另一边，已经走出村庄的张瑾虽然不解为什么这里的人不愿意收留自己，但他没有向老人多打听。 收留外人在自己家过夜这种事情，本来就不是义务，他总不能追着老人问，你为什么不愿意收留我一晚吧？兴许人家就是单纯的不相信他呢，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现在唯一的期望就是那个老人说的话不是在糊弄他，最好老人口中的那个小镇真的能很快就走到。 张瑾一边在小路上走，一边看着天边缓缓下沉的夕阳。猴子一直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脚踩在松软的泥土地上一点声音都没有，害得张瑾老是得回头确认它是否还在。 幸运的是，老人果真没有骗他。在太阳落下山之后不久，张瑾就顺着小道来到了小镇的入口。 这真的是一个非常小的小镇，连个像样的城门都没有。小镇建筑的附近立了一个石碑，这就算是界限了。 张瑾走近一看，发现石碑上原本应该是刻有字的，大约是小镇的名字，只是这块石碑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霜，上面的字都几乎被磨没了。 张瑾不敢耽搁，匆匆瞥了石碑一眼，就带着猴子朝镇里面走去。 镇不大，主干道只有一条，站在主干道上，几乎可以把整个小镇全部收于眼底。 此时的时间已经很晚了，镇上的许多房子里的灯光都已经熄灭。好在张瑾很快就找到了一家还没有休息的旅馆。 旅馆很小，一共就只有两层，并且就张瑾目测，客房的数量应该不会太多。 旅馆的门是半掩着的，里面透出来暖黄色的光芒。张瑾推开门进去，正好看到老板趴在柜台上打盹。 张瑾推门的声音没有惊醒那个像肉泥一样摊在柜台上的胖男人，他先是站在门口喊了几声，发现没有什么用，不得已又只好走上前，用手推了推大约是他肩膀的位置。 男人就这么趴着，张瑾几乎分不清他身上除了头以外的部位，因此下手的时候格外的小心翼翼。 胖男人被他给推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自己面前的人影也不惊讶，自来熟地跟他打了一个招呼：“晚上好啊兄弟，又过来啦？” 闻言，张瑾皱起了眉，很快就意识到胖男人应该是认错人了。 他沉声说道：“我是第一次来，我想要住店。” 听到他的声音，男人这才像是逐渐清醒了过来。他用力揉了揉那张满是肉的脸，然后再抬眼看向张瑾。 “哦……啊！”男人发出了奇怪的惊叫声，“实在对不起，是我认错了，我还以为是杰米那小子又来了呢。” “没关系。” “对了，你刚才说想要住店是吗？正好我们这里今天就剩下一个房间，小兄弟你还真是赶巧了。” 旅馆老板看起来很热情，张瑾却没心思跟他多聊。他付过了两个晚上的房钱，笑笑说：“那还真是挺幸运的。我现在可以上去了吗？” “当然，房间就在二楼右手边，很容易找到的。” 张瑾点点头，正打算转身离去，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回过身，问胖男人：“对了，想问一下，你们店允许带宠物吗？” 第三百三十四章 脾气古怪的老板 第二天早上，张瑾一觉睡到自然醒。直到脑子彻底清醒了，他才从床上爬起来。 多年的职业经历让他杜绝了赖床的习惯，现在身边又没有手机，即便是他想要在床上多休息一会儿，也会觉得无聊。 在森林中走了许久，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很疲惫。舒舒服服地睡了饱饱的一觉，现在才总算是缓过来一些。 他今天不打算继续上路，他需要时间打听并计划一下自己的路线，还得留下来给自己的空间里增添一些新的储备物资。 他身上的通用货币是艾琳给他的，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弄到的。虽然数目不大，但只要他不乱用，撑到皇城应该问题不大。 一想到自己在圣罗兰大陆上做过这么多次任务，可一直都没有自己的钱，张瑾就觉得挫败。每次都是借别人的，他还永远都还不上……好歹他也算是亚迪斯家族的继承人，历代的继承人里面恐怕没有像他混得这么惨的吧。 多想无益，反正现在张瑾又不能放下正事去赚钱。他除了安心花着自己朋友的钱，没有别的办法。 他起床以后，快速洗漱了一番，然后就打算下楼去找点吃的。 猴子今天醒的比他早，但是它醒了以后一直缩在被子里，安安静静地样子跟平时完全不同。 张瑾刚起床的时候看到它这幅样子，还以为它生病了或者心情不好什么的。可他询问了半天以后，才发现猴子纯粹是因为扑了软垫子的床太舒服了不想起来。 要知道，从小就生活在森林里的它从来都是睡在野外，什么树枝石头的都是它常去的地方。它睡过的最舒服的地方，也不过是精灵们睡的床。 人类真是最会享受的生物。对于生活在森林中的动物来说，这些原本都是习以为常的东西。可在见识了人类的东西以后，猴子可算是大开眼界。 张瑾见没办法把它从床上拉起来，只好无奈地自己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从门里出来的时候，离他不远的其他几个客房都没什么动静。他想起昨天老板说这里应该是已经客满了，也不知道其他客人都在做什么。 张瑾走下楼梯，来到大堂，发现站在柜台前的人换了一个。 那是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从外貌上来看年纪似乎不大，大约二十几岁的样子，但他的动作却老练地让人忍不住怀疑他的年龄。 张瑾诧异了一瞬，也没多想，走到柜台前直接问他：“昨天晚上那个胖胖的老板呢？” 他拿不准这个男人是老板，还是那个胖男人是，干脆就称他为“那个老板”。 瘦高男人抬头瞥了他一眼，没有对他的称呼表达出什么意见，淡淡地回了一句：“他回去睡觉了。” “哦……”张瑾有点尴尬。昨天晚上的那个胖男人对他的态度还算热情，但眼前的这个瘦高个却十分冷淡。 他瞬间也失去了跟这人交谈的欲望，直接从口袋里拿出准备好的钱，问道：“店里提供早餐吗？我需要两人份的。” 他刚把钱拿出来，还没来得及放到柜台上，就听到男人冷冷地回了一句：“没有，想吃早餐到别的地方买吧。” 张瑾愣住了，举到半空中的手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往回收。 那男人就像是没看见似的，低头继续忙活自己的。他的面前摊着一个厚厚的册子，张瑾刚来的时候扫了一眼，猜测可能是账本一类的东西。 这人八成是在理账，张瑾知道，算这些东西的时候最烦的就是有别人打扰。所以他虽然觉得心里不爽，却还是在心里劝自己尽量理解男人冷漠的态度。 尽管他知道自己没有去理解的必要，但他不想让冲突破坏自己的心情，所以还是决定退一步海阔天空。 他实在饿得慌，正想转身去街上看看，却又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他转回身对瘦高男人说道：“那我出去买早餐。对了，我房间里还有一只猴子，劳烦帮我照看一下，别让它乱跑。” 虽然他知道那只猴子聪明的很，但它那顽劣的性子实在是让张瑾难以放心。他走出房门之前就对赖在床上不起来的猴子百般嘱咐，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想着再跟店家交代几句。 却没想到，他这句话刚一出口，那个瘦高个男人就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激怒了一样，“咚”地一声将手中的账本摔在桌面上，大吼起来：“谁允许你带动物进来的？！” 张瑾被他突然发作搞得有点懵，他愣愣地说道：“昨天晚上的那个胖老板啊，我特意问过，他说可以带宠物。” 男人闻言更加生气，破口大骂起来：“该死的修斯！他怎么不去下地狱呢……” 张瑾皱着眉看他发作。 现在的情况明显是这两个管店的人在是否可以携带动物进出旅馆这件事上产生了矛盾，至于这两人要怎么解决矛盾，张瑾不想管。他现在只想知道自己跟猴子还能不能继续住下去。 他大声打断了男人的不断咒骂：“听着，我不知道你们店里还有规定，没人告诉我。但是……” 他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打断：“我知道我知道，你不用没完没了的说，我说过要你负责了吗？这都怪那该死的修斯！” 张瑾不满地沉着脸，再次开口：“既然如此，那我想知道，我是不是今天就必须要离开？如果是的话，麻烦退给我一晚上的房钱。” 他也不等男人开口赶人，自己直接提了出来。反正他也不想在这家店待下去了，这个瘦高个的男人给他的感觉很不舒服。 男人沉默了许久都没回话。 直到张瑾不耐烦了，干脆说道：“我想要退房。我现在上去收拾东西，希望下来的时候能看到我的钱。” 说罢，他转身就要上楼，连早餐也顾不上了。 可是他刚迈出一步，就被身后的男人喊住。 “不用！你不用退房，这不是你的错……而且，整个小镇里就只有我们一家有旅馆，如果你不住在这里，就找不到别的地方了。” 张瑾没有回身，背对着他说道：“我今天就会离开。” “离这里最近的城镇很远，坐马车也要走上两天……” 张瑾沉默了一会儿，默默地将身体转了回来。 他看向瘦高个男人，神情依旧不爽。 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大发脾气的男人这会儿的态度却柔和了下来。 他看着张瑾的眼睛说：“住下来吧，至于猴子……只要你能看好就行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赖床 张瑾不明白男人态度的突然转变是因为什么，也许是因为钱。 但既然男人都已经这么说了，张瑾也不愿意再倔下去。就像男人刚才说的，这个小镇恐怕真的没有别的旅馆了，而他需要再准备一下，才能出发前往下一个城市。 男人已经给了他台阶下，他不愿意得理不饶人，更不愿意麻烦自己。 于是他想了想，沉着脸对男人说道：“那好吧，现在我已经把事情跟你说清楚了，以后请不要再因为这件事情找我的麻烦。还有，我的猴子我自己会管好，不需要你帮忙照看了。” “现在，我再问一遍，店里是否提供早餐？” 男人见张瑾这幅姿态，也觉得有点尴尬。虽然他的语气中依旧没什么歉意，但好歹不像刚才那样脾气那么大。 他犹豫地说：“提供是提供，但是可能要晚一会儿，厨师还没起。” 张瑾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顿时有些不满。他手头没有计时的东西，不知道现在几点，但外面天色已经大亮，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明显早就过了“早晨”这个时间段。 张瑾皱起了眉问道：“那他什么时候能起来做饭？” 再睡下去就能直接做中饭了。这不还是相当于不提供早餐吗？ 张瑾不耐烦了，直接挥手道：“算了算了，我直接出去买。” 说罢，他不再犹豫，转身走出了大门。这次，瘦高个男人没有再出声拦他。 张瑾原本就心情不好，再加上担心独自待在旅馆房间的猴子，怕它乱跑或是惹出什么祸来，所以很快就买完了吃的返回旅馆。 去买早餐的路上他顺便观察了一下小镇的大概情况。从街道上行人的衣着上来看，大部分应该都是本地人。卖早餐的老板口音很重，并且似乎对于张瑾说的话不能快速理解，看起来像是很少接触外地人的原因。 不过这些都只是片面现象，所以张瑾也并没有把这些信息太放在心上。 回到房间的时候，猴子还是瘫在被子里一副“身体被掏空”的享受模样，张瑾觉得它很不争气。 吃饭的时候，张瑾站在桌子旁边喊猴子：“喂，过来吃饭了，我买了面包。” 在森林里整天不是吃肉就是吃果子，张瑾已经快忘记人类的主食是什么味道的了，所以看到街边有面包店，就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猴子赖在床上一动都没动。要不是张瑾能看到它舒服地半眯着的双眼，肯定会以为它又睡着了。 张瑾喊了几声，都没把它喊起来。他想了想，从面包上掰下来一小块，在里面夹了一点肉，拿在手里走到床前。 “猴子，你饿不饿啊？要不要吃好吃的？” 见猴子没什么反应，他也不气，捏着面包夹肉的那只手看似不经意地掠过猴子的上方。 肉和面包的香气很快就传到了猴子的鼻腔里。张瑾清晰地看到它的鼻子动了动。 猴子睁开了眼睛，好奇地朝上方看去。 “这个是面包，很香的，你没吃过吧？” 猴子看了几眼，很快就没了什么兴致，眼睛再次眯了起来。 它喜欢吃水果，不怎么喜欢吃肉，所以对这个东西不感兴趣。 张瑾并不放弃，将手中的面包夹肉放进嘴里咬了一口，随后开始夸张地吧唧嘴，一边吧唧一边还感叹：“卧槽好好吃啊，哇塞面包怎么这么好吃！真的是太好吃了……” 猴子果然被他吸引了注意力，支起上半身看张瑾津津有味地嚼着。 张瑾见它坐了起来，也就不再管它，自顾自地走到桌子旁坐下，开始吃自己的那一份食物。他早就饿得胃疼。 由于饥饿，他吃饭的速度也比平时快了一些，这场景落在猴子眼里，就被它自动理解为饭很好吃。 猴子不是不饿，它只是贪恋床铺的柔软，一时间忘记了饥饿罢了。此时被张瑾一勾，它顿时也觉得自己的肚子咕噜噜叫起来。 可柔软舒适的床铺就像是一个磨人的小妖精，死死地缠着它不肯放松。 猴子有气无力地趴在床边，可怜兮兮地冲张瑾伸出了一只爪子。 张瑾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猴子又冲张瑾伸出了两只手，还不忘把自己的嘴利用上。 “吱吱……” 张瑾邪了他一眼，故作疑惑地问道：“你在说什么？” “吱吱吱吱……”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猴子有些急了，刚才祈求的目光渐渐变成了催促：“吱吱！吱吱吱吱吱！” “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尿急？” 猴子气急了，“唰”地一下从床上站起来，期间还以因为脚下被堆成一团的被子而差点摔倒。 一个踉跄过后，它很快就稳定了身形，干脆利落地站了起来，一手指着张瑾手里拿的东西，一手掐腰对着张瑾大喊：“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张瑾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想要吃的啊。” “吱吱！吱吱吱吱！”没错！给我拿来！ 张瑾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猴子实在忍不住了，干脆从床上“噌”地一下跳到了地上，手脚并用窜到桌子上，一把抢走了张瑾手上拿着的面包往自己嘴里塞。 被一只猴子抢走了嘴边的吃的，张瑾就算再不高兴，也绝对不会再去抢回来。 反正他也没怎么不高兴。于是他淡定地任由猴子作乱，自己又重新拿了一块面包，并夹进去一块肉。 除了面包和肉之外，桌子上还有其他的食物，那是张瑾从街边专门卖早点的小摊子上买的，味道一般，胜在分量十足。 一人一猴快速解决完早餐，谁都没有多话。 吃完饭，猴子还想回到床上瘫着，却冷不防被张瑾捉住了后颈，一个使劲就把它整只猴提溜了起来。 “别睡了，今天我们还有事要做呢，你得跟我一起出去。” 猴子在他的手下拼命挣扎，四肢胡乱扑腾，有好几次张瑾都差点没抓住让它得逞。 他伸出了另一只手，将捉后颈地动作改为了抱，两手一起用力，很快就重新控制住了猴子。 他一边往楼下走，一边不解地嘟囔着：“你最近吃什么了？怎么重了这么多？” 张瑾在猴子身上的几处捏了捏，自言自语：“好像也没长胖啊……难道是长个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不跳火圈不表演 张瑾抱着猴子下楼的时候，大堂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按理说，这会儿正应该是快要吃午饭的时间，但可能是因为这家旅馆比较小，所以即便是客房都满了，也看不出热闹来。 店里没有客人，老板也不知道去哪了。一想到那个瘦高个男人，张瑾就觉得一阵头疼。他没有多想，快速穿过大堂，走到旅店门口。 等出了旅店，看到街上热闹的景象，原本挣扎不已的猴子却渐渐安静了下来，缩在张瑾怀里动也不动。 张瑾察觉到怀中的异样，低头一看，发现猴子拽着自己的衣襟，一脸紧张地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完全没了刚才的活力。 他看出了点什么，试着问道：“你怎么了？看到这么多人，是不是有点害怕？” 猴子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把脑袋埋进了张瑾的怀里。 张瑾瞬间了然，这就是害怕了。这猴子从出生起就一直住在森林里，见惯了动物和精灵，长这么大估计也没见过几个人类，看到眼前的这种场景也难怪会觉得不适应。 张瑾伸手在它后背上轻轻拍了拍，想以此安抚它的情绪。 此时的街上正是热闹的时候，有好多人看到张瑾抱着一只猴子路过，纷纷朝他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张瑾对于这些目光都不予理会，既没觉得不舒服，也没有觉得很骄傲。他淡定地寻找着自己想去的店铺，却并不急着直奔目的地。 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猴子都要一直跟着他，而他肯定是要活动在人族中间的。如果猴子能早一天适应这些目光，那它也就能少受一天的罪。 张瑾如同闲逛一般，慢悠悠地走了一会儿，见猴子敢抬头察看周围的景色了，干脆将它放到了地上。 猴子并没有扭捏，两腿一蹬就顺从地下了地，只是伸出了一只手默不吭声地握住了张瑾的，活像一个听话乖巧的小孩。 张瑾在心中偷笑。这只猴子在森林里的时候就跟个小霸王似的，一秒没看住就蹿没影了，现在到了人族之中，胆子居然变得这么小，还真是新鲜得很。 一个年轻男人牵着一只走路姿势滑稽的小猴子在狭窄的街道上走着，这样的景象足以引来大部分路人的注意力。 在经过一个巷口的时候，张瑾看到几个七八岁大的小孩子蹲在小巷子里玩耍。其中一个孩子无意间抬了一下头，刚巧看到路过的张瑾和猴子。 他当即大叫一声：“看呐！耍猴的！”瞬间将其他几个孩子的目光也吸引了过来。 “啊啊啊！猴子！是猴子！” “耍猴的！快来看啊！有耍猴的！” 顿时，一阵吵闹的叫喊声在巷口响起。 张瑾不自觉地皱起了眉。他小的时候在自己的国家也曾见过耍猴人，但是他没想到在罗尔国居然也有。 没多大一会儿，张瑾就被那几个小孩围了个结实。 “叔叔，你的猴子会跳火圈吗？会走钢丝吗？” “叔叔叔叔，你什么时候表演啊？你要在这表演吗？” “大哥哥！你是不是从马戏团出来的演员？你们那有大老虎吗？我想看大老虎！” 前面的一串“叔叔”喊得张瑾心累，唯有最后一个提问的小孩，他的称呼让张瑾稍感安慰。 出于私心，他只捡着这个问题回答了：“哥哥不是马戏团的哦，哥哥那也没有大老虎。” “大哥哥，你不是马戏团的，那你为什么有猴子呢？” “这只猴子不是马戏团的动物，它是……”说道这，张瑾顿住了。他还没想好怎么解释猴子的身份。 他要说这只猴子是他的朋友的话，似乎显得有点奇怪。可如果当着它的面说它是自己的宠物，他又会怕猴子生气。 还没等他想出一个合适的介绍方式，那群孩子又叫了起来： “叔叔！我想看它表演！你快让它表演啊！” “是啊叔叔！跳火圈！我们要看跳火圈！” “叔叔！你别听他的，跳火圈没什么好看的，我要看猴子算数！” 张瑾开始有些不耐烦了。这群小孩怎么一个比一个烦人，全都管他叫叔叔，他有这么老吗？！ 小孩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吵，猴子吓得直往张瑾怀里钻。 张瑾也不想再在这里耽搁下去，顺手就搂住了它，打算离开。 那几个小孩见猴子跟个害羞的幼儿似的趴在张瑾怀里，纷纷大笑起来，似乎觉得这样的场景十分好笑。 见张瑾要走，他们不愿意了，全都围在张瑾身边，嚷着让猴子做表演。 张瑾只好对他们说：“这只猴子不是用来表演的，你们都去别的地方玩吧。” 小孩立刻就提出了异议：“猴子怎么能不会表演呢？不会表演还要它什么用！” “是啊，猴子不就是用来表演节目的吗？” 面对这样的质问，张瑾除了回答“当然不是”这四个字以外，别的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小镇上的孩子，尽管住得临近森林，却也很少见到猴子这种动物。在他们眼里，猴子似乎跟那些经常出现的动物不同，是比较稀奇的、专门用来为人类表演。 即便他们知道马戏团里的猴子如何如何，也大多都是听来的，没有亲眼见过。这样的一个小镇，马戏团一般也不会过来。 张瑾能够理解他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思想，但他却不知道该如何纠正他们。 既然无法纠正，就只能置之不理了。 为了让他们彻底放弃，不再缠着他，张瑾拉长了脸，冷声呵道：“我说了不表演，都起开！一边儿玩去！” 这群孩子都是有眼力劲的，张瑾一发脾气，他们顿时一哄而散。 猴子又把脸埋进了张瑾的怀里。他能听得懂人类的语言，虽然不能完全理解这些孩子刚才说的话，但其中的某些意思它还是能听懂的。 比如让它跳火圈走钢丝什么的。它听到这里的时候吓得身体都不争气地开始发抖！ 好在这个抱着它的男人不是个没良心的，不仅任劳任怨地抱着它，还不停地安抚着它。 感受着背部传来的温柔力道，猴子突然觉得，艾琳陛下让它跟着男人出来的这个决定，现在看来似乎还挺不错的。 此时安心享受张瑾安慰的猴子已经完全忘记了，艾琳对它的请求，是让它保护张瑾，而不是张瑾保护它。 第三百三十七章 流浪艺人 张瑾这次出门需要添置的东西还挺多的，首先他想买一个可以装东西的布包。 虽然他有空间戒指可以存放很多东西，但毕竟路途遥远，他每次都从戒指里直接往外拿东西到底还是有些不太方便。为了掩人耳目，他还需要一个幌子。 他根据镇民的指引，来到了一家专门卖包的店面。 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张瑾突然觉得左边肩膀上一痛，似乎被什么东西砸到了似的。 他低头一看，正好看到一个小石子落在自己的脚下。 有人拿石子砸他？ 张瑾朝左方看去，行人来来往往，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这时，怀中的猴子拽了拽他，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以后，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张瑾看过去，果然在一个拐角处看到了几个躲躲藏藏的小小身影。 他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 应该是刚才那几个叫嚷着要看猴子表演的孩子被他轰走了以后心有不甘，又结伴偷偷跟了上来。 见猴子指了指地上的那块石子，又指了指自己的背部，张瑾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几个小孩一开始想要砸的是猴子，只是刚巧碰上他转身，不小心砸到他的身上了。 张瑾看了一眼拐角的地方，那几个小孩还徘徊在那里，没有离去。 他正想直接走进店里，好躲开他们，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襟又被猴子拽了一下。 他疑惑地看过去，却见猴子双手握成拳，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 张瑾已经快要跟猴子培养出默契来了，很快就明白了它的意思，立即说道：“不行，不能打人。” 猴子变得有点蔫哒哒。可它立即又兴奋起来，认真比划起来。 张瑾沉吟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说道：“这个可以，不过不要做得太过分，千万不能伤到他们，明白吗？” 猴子连忙点头，还怕不够，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瘦弱的胸膛以示保证。 张瑾见它答应，于是松开了它，任由它从自己的怀中跳出去，转眼间就钻入人群中不见踪影。 他又朝拐角处望了几眼，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店里。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的时间，张瑾拿着一个蓝色的布包，从店里走出来。 他刚出来，一眼就看到一只浑身脏兮兮的猴子正蹲在门口，像是在等着什么人。张瑾愣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这就是自己家的那只猴子。 猴子一看到张瑾，满脸的兴奋，起身就要朝张瑾扑过来，飞奔到半途却被张瑾无情制止。 “你别过来！离我远点。” 猴子停在那里，眼神迷茫。 张瑾嫌弃地说：“你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猴子毫不在意地用后肢挠了挠自己的脖子，眼中流露出“不值一提”的骄傲神情。 张瑾说道：“接下来你就跟着我吧，别靠近我还有我的衣服。明白了吗？” 闻言，猴子立即变得委屈起来。它还想要张瑾抱着走，那样多省力气啊，不然它要跑着才能跟得上张瑾的大长腿。 可是张瑾的态度十分坚决，猴子只能委委屈屈地跟在他身旁。 一人一猴走了没多远，张瑾就看到那几个小孩哭唧唧地从自己面前跑过，每个人的身上也都是脏兮兮的，甚至比他身旁的这只猴子更脏。 猴子也看见了那几个人，立刻跑到张瑾的前方，自豪地拍拍胸脯。张瑾只是笑笑以作回应，没说什么。 这时候街上的人渐渐少了一些，他们都回家吃饭了。路边的餐馆里也是聚集了许多人。 张瑾今天早饭吃得晚，这会儿还不觉得饿。他买完布包以后，打算直接带着猴子买衣服去。 他存放在戒指里的衣服大多数都是从精灵族带出来的衣服，不太适合在人类社会里穿着行走。反正还有预算，他决定多买几件衣服。 衣店的位置依旧是张瑾从当地人的口中打听出来的，他还特意找了一家便宜质量好的店。 前去买衣服的路上，张瑾和猴子路过了一家饭馆。 这家饭馆比较特别，金碧辉煌的招牌在一群破破烂烂的石灰色里面很是显眼。不仅如此，饭馆的门口还站着两个服务生，每进出一个客人，他们都会为客人拉门鞠躬。 这都是别家的店铺没有的。 因此张瑾路过的时候，多朝这家店看了几眼。 此时他身上还穿着精灵族的那身布衣兽皮，显得跟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乍一看会让人误以为他是从不知道哪个山洞里面跑出来的野人似的。再加上他身边跟了一只脏兮兮的猴子，导致许多路人都以为张瑾是一个流浪艺人。 饭馆门口的服务生也忍不住这么想。所以当发现张瑾的目光频频投向这里的时候，他们忍不住心中的不满，拉下脸出声赶人：“看什么看？快走快走！” 他们自以为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可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对象错了。 张瑾被他们指着鼻子赶，一开始还有点懵，等他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倒也不能怪那两个服务生，他现在的装扮的确容易引起误会。可即便心里清楚，张瑾还是觉得不舒服。 他又不是真的流浪者，被人用这样的态度对待，生气也很正常。 一时间，张瑾站在原地，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要发火，若是直接冲那两个服务生发火他又觉得有点不值当，他懒得跟他们吵。可如果他装作没看见，就这么直接走了，他又觉得心有不甘。 猴子见他不走了，也跟着停了下来。张瑾在纠结的时候，它正冲着那两个服务生龇牙咧嘴。 虽然它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张瑾，可它看得出来，他们的举动是侮辱人的。 现在它是跟张瑾在一起的，侮辱张瑾就等同于侮辱它。想它身为圣灵，在森林里生活的时候，哪敢有人指着它的鼻子骂？ 要不是刚刚惹张瑾嫌弃了，它不想再惹事挨骂，此时早就冲上去给那两个人一人一爪了。 那两个人刚轰完张瑾，见他不仅不走，反而在正门口停了下来，顿时更是生气。 他们对视一眼，似乎在暗地里达成了什么共识。随后张瑾就看到其中的一个人撸起了袖子，朝自己走来。 张瑾皱起了眉。难不成那人还想要动手？那他要不要还手？ 就张瑾更加纠结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不远处响起了一个响亮的男声： “住手！” 第三百三十八章 偶遇安东尼 这道声音让张瑾觉得有些耳熟，只是他还来不及细想，就看到正前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住手！你要干什么！” 张瑾惊讶地看着一个个头不高，身穿银色铠甲的男孩从服务生身后冒出头来，大声喝止了气势汹汹朝这里走来的服务生。 “你是……安东尼？”张瑾惊诧地喊出了声。 他很轻易就认了出来，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个人，正是亚丽丝的属下之一，一个名叫安东尼的骑士。 之所以张瑾能一眼就认出他来，全是因为这个年轻的男孩给张瑾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 当初张瑾在做三次任务的时候，跟这个安东尼没少打交道。安东尼的活泼开朗，以及聪慧能干，都让张瑾十分欣赏。 “安东尼，你怎么在这？” 安东尼显然早就看到了张瑾，此时脸上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眼中只有喜悦。 他开心地说道：“张瑾大人，您还记得我啊？！” 张瑾笑了笑，顺口夸道：“当然记得你，亚丽丝的属下里面，你应该是最优秀的吧？” 他这话倒不是恭维，他是真这么想的。安东尼听了他的话，显得更加开心，甚至还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安东尼在跟张瑾简短地相认了以后，想到刚才没有做完的事。 他扭过头，原本笑着的娃娃脸上一秒内换了一个表情。 他冷声呵斥那个愣在那里的服务生：“这个可是我的贵客，你刚才是想要做什么？！我告诉你，要是惹到这位大人了，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个服务生的袖子还没来得及翻下来，却再也没了刚才汹汹的气势，他浑身颤抖着，显然是怕得厉害。 张瑾见状，心里一软，忍不住对安东尼说道：“安东尼，你不要责怪他了，就我现在的这副打扮，认错了也是正常。” 安东尼原本也不是对人要求苛刻的人，他年纪小，心也软，张瑾还没怎么劝，他脸上严厉的神情很快就消了下来。 “张瑾大人，不要跟这个仆人计较。您吃饭了吗？跟我一起进去吧，我请您吃一顿。” 张瑾其实吃过了，但他想起有些事还需要跟安东尼谈谈，因此也没有拒绝他的提议，顺从地跟他朝饭馆的大门走去。 猴子全程跟在张瑾的身边，一直很安静。此时见张瑾走了，它也自然地跟了上去。 安东尼像是这才注意到猴子的存在一般，先是嫌弃地看了一眼，然后语气小心地问张瑾：“张瑾大人，这只猴子是……” 张瑾随口说道：“它是跟我一起的，算是我的同伴吧。” 这是他刚才没事的时候想到的一个介绍，在找到更加合适的介绍词之前，他打算先暂时这么跟别人说。 其实他也是有私心的，出于某种原因，他不想让安东尼在见到猴子的第一面，就对它有所轻视。 “是这样啊。”果然，在听到张瑾用到“同伴”这个词的时候，安东尼原本不甚在意的眼神瞬间郑重了不少。 停在门口的那个服务生目睹了事情的全过程，知道张瑾是安东尼亲口承认的“贵客”，此时见两人结伴走进饭馆，自然不敢阻拦。 就这样，张瑾穿着一身兽皮，带着一只脏兮兮的猴子，以这样极其类似流浪艺人的装扮，走进了这家高级餐厅。 说是“餐厅”，其实还是个饭馆。毕竟在这样的小镇里，就算真的搞一个正儿八经的“餐厅”，也不会有多少客人。 实际上，就连门口的那两个服务生，都是饭馆老板随便在镇上找的两个小混混来充场面的。 饭馆不算大，但和张瑾现在所住的旅店相比，已经算是“广阔”了。饭馆里面的装修没有外面那样的高端大气，但在小镇来说也还算不错。 安东尼把张瑾引到了一个新开的包厢里。 两人刚一落座，安东尼就迫不及待地问：“张瑾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早知道能在这里找到您，我早就……” 话说道一半，他突然顿住了。就在张瑾疑惑的时候，他忽然咧嘴一笑，企图用笑容将这句没说完的话掩盖过去。 张瑾也没在意，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我刚从森林里出来，昨天才到镇上。” 他一边说着，看到桌子上有葡萄之类的水果，也没多想，顺手拿起一颗喂给了身边的猴子。 猴子喜欢吃水果，得到葡萄顿时欢天喜地，倒是比刚才活泼了一些。 张瑾投喂完了才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地问安东尼：“啊，不好意思，这个可以吃吗？” 他平时喂猴子喂习惯了，刚才一时间没意识到自己现在不在森林之中，面前的水果也不是猴子找来的。 安东尼毫不介意地回答：“当然可以！这只猴子喜欢吃水果吗？我再去让他们端一盘过来！” 张瑾连忙拦住他：“不用了！我们刚吃过饭，它吃不了太多，解解馋就够了。” 这句话说完，他才想起来，刚才安东尼问他有没有吃午饭的时候，他摇了摇头。 他顿时觉得有些尴尬，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慌忙转移话题：“对了，正好今天遇到你了，有件事想要请你帮个忙。” 今天在小镇上遇到安东尼算是意外之喜，张瑾也实在没想到，就在自己做好了长途跋涉的准备时，却在身边碰到了他想要找的人。 “什么事，您直说就是了！”安东尼爽朗道。 张瑾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才开口：“你们近期打算回皇城吗？我想跟你们一起。” 他想了想，觉得安东尼身份特殊，他如果直接问安东尼来这做什么打算什么时候回去的话，似乎有些不太妥当。所以他换了一个更加合适的问法。 他期待地看向安东尼，却见到他脸上的表情突然抽搐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安东尼很快调整好表情，笑着说：“当然可以！” 张瑾顿了一下，犹疑地说道：“额，你真的不用勉强，如果我们不顺路的话，我自己去就是了，没什么的。” 安东尼突然有点慌乱，急忙说道：“不勉强不勉强！真的！特别顺路！张瑾大人，只要你想，我们现在就能立刻启程！” “额……那好吧。”既然安东尼都这么说了，张瑾只能暂且选择相信他的话。 过了一会儿，安东尼犹豫着开了口：“那个……张瑾大人，我能冒昧地问一句，您去皇城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做吗？” 第三百三十九章 皇城的情况 救治国王的事情，张瑾觉得没有瞒着安东尼的必要。不过在他说起这件事之前，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打听清楚一些情况。 张瑾不答反问：“这个先不说，我先问你件事。之前你们队长不是说温塞特国王中毒了吗？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安东尼眼前一亮，这个人都瞬间兴奋了起来。 “张瑾大人！您您您……” 他猛地站起身，激动地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张瑾被他突然而来的激动吓了一跳，敏捷地躲开他想要握过来的双手，疑惑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安东尼高兴地快要哭出来了：“您终于肯去帮我们陛下解毒了吗？！！！” “啊？”张瑾有点傻眼。 接下来，在安东尼断断续续地解释声中，张瑾总算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安东尼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身负任务，带着一个皇家骑士的小分队过来的。他此次前来小镇的任务，恰好就是寻找张瑾。 当初张瑾在做第三次任务的时候，曾经答应过亚丽丝去皇城帮他们的国王解毒治病，只是后来任务完成了之后，张瑾就直接被传送回了现实世界，连跟亚丽丝告别说声抱歉的机会都没有。 第四次任务，张瑾被传送到了万炎国做任务，根本没办法跟亚丽丝取得联系。 而身在罗尔国的亚丽丝在张瑾消失了以后非常慌张，她带着骑士团在琥珀镇停留了许久，见始终找不到张瑾的一丝踪迹，这才无奈地返回皇城。 张瑾消失了，国王身上的毒还在。接下来的这段日子，亚丽丝加派人手，开始在全国各地搜索张瑾的踪迹。但凡是能够提供一丁点线索的人，都能得到国王的重赏。 整个罗尔国上下，所有人都知道国王在找一个明叫“张瑾”的人，但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张瑾是个医圣，更是几乎没有人知道，国王找这个人想要做什么。 国王身上的毒越来越身，他的身体也每况愈下。可越是这种情况，他中毒的事情就越是不能走漏风声。 温塞特国王年迈，子嗣不少，却不幸全都是公主，唯一的一个王子今年才两岁。继承人没有选定，国王不能倒下。 再加上最近局势不太平，如果温塞特国王这个时候病倒或者退位了，整个罗尔国都会陷入恐慌之中。 亚丽丝非常焦急，为了找到张瑾，她几乎将骑士团内所有的人都派了出去，皇宫里只剩下她这个总队长坐阵。 国王身边需要人保护，她不能轻易离开。 一个人守护整个皇宫的安全，亚丽丝压力很大。可她宁愿这样，因为将人都派出去，找到张瑾的几率才会更大一些。 安东尼就被派往了这个离精灵部落最近的地方。 亚丽丝一直以为张瑾跟精灵族关系密切，不然他不会那么关心精灵族的状况，也不会跟当时的精灵族公主艾琳那么熟悉。她猜想，张瑾很有可能跟精灵在一起。 这只是一个猜想，但对于亚丽丝来说，这已经是最可靠的猜想了。 原本安东尼他们想直接去精灵部落里面找人，但他带着骑士们走进森林以后，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所谓的精灵部落，反而有好几次都差点迷失在森林之中，即便是请最熟悉地形的当地人领路也一样。 在森林里耽搁的时间久了，安东尼也渐渐放弃。接下来的日子，他只能奉命在森林附近的小镇里守株待兔，等着有一天，张瑾能自己从森林里出来。 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张瑾听完了安东尼的讲述以后，十分心虚地问道：“你们在这里等了我多久？” “也没多久，”安东尼语气怨念地说，“也就十几二十天吧，您要是再不出现，我都打算把这家饭馆包下来给兄弟们做食堂了。” 骑士们虽然都是从小练武，很能吃苦，但他们以前到底住得都是皇宫，生活条件从来都不差。让他们在这种小地方天天粗茶淡饭的，一两天还行，连续半个月就有点受不了了。 唯有这个小镇上消费最高的饭馆里的伙食才勉强能让他们吃饱。今天安东尼就是过来吃饭，这才碰巧遇上了路过的张瑾。 如果不是今天的这次偶遇，恐怕安东尼还要在一直在这里守着，直到张瑾自己默默地跑到了皇城，他才有可能收到回去的召唤。 一想到这些，安东尼就止不住地想要流泪。 “张瑾大人，您要是再不出现，我们所有人都要疯了啊！” 看着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张瑾没忍住吐了一句槽：“我记得之前在琥珀镇的时候，你们还没这么娇贵呢，怎么现在……” 安东尼听了这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哭丧着脸道：“张瑾大人，我说的不是我们兄弟几个啊，我说的是整个皇宫啊！您要是再不出现，我们队长还有国王可不得疯了？！” 张瑾这才想起来他们这么一通折腾的源头是因为自己，瞬间止不住地心虚。 这件事的确是他食言在先，他有错，所以在调了解了事情的所有经过之后，他毫不犹豫地跟安东尼道了歉。 安东尼哭着说：“大人，您就别道歉了，赶紧跟着我们回去才是正事啊。我怕国王陛下支撑不了太久……” 张瑾连忙应声。他原本的目的地就是去皇城，这下有安东尼这群人护送，倒是省去了他不少麻烦。 “对了，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现在国王陛下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尽管现在已经知道温塞特还没有被毒死，可张瑾还是想要稍微了解一下，好歹心里得有个底。 安东尼说：“前两天亚丽丝大人传来信说，找到一个医生暂时控制住了病情，但是支撑不了多久。最多……最多一个月，可能就……” 闻言，张瑾凝起了眉。 一个月的时间实在太短，这里没有火车高铁，他们要想快速从这里赶到皇城，除非用传送阵，不然最快也得有个十天左右。 这么算的话，到了皇城还剩下二十天，他还要看病、找药材……毫无疑问，时间非常紧。 他们必须立刻出发！ 想到这些，张瑾连忙对安东尼说：“事不宜迟，我们最好能尽快走。我需要回到旅店拿行李退房，你们呢？需要多久？” 安东尼立刻说道：“我这就把兄弟们叫回来！马车什么的都已经准备好了，人齐了就能出发！” 第三百四十章 知情不报 事情都已经谈妥，张瑾要回旅店拿行李，安东尼也说要回一趟暂住的地方。 两人一起出门，走了好久，这才双双意识到，这个小镇的旅店就只有一个。 也就是说，他们俩现在住的应该是同一家旅店。而他们两人现在要去的地方，应该也是同一个。 想到了这一点，两人苦下不得地结伴继续走下去。猴子就安生地跟在张瑾的身后，自从安东尼出现以后，它就一直很安静，不出声也不作妖，存在感十分低。 小镇不大，两人很快就回到了旅店中。 他们刚到店门口，还没来得及踏进门槛，就听到了一阵吵闹的声音，似乎是两个人在里面吵架。 张瑾仔细一听，发现这两道交织在一起的声音他都很熟悉。 他跟安东尼对视了一眼，两人一起走进了店门。张瑾定睛一看，发现正在大堂里吵架的两个人他果然认识。 其中一个是张瑾昨晚见过一面的胖老板，另一个就是今天在柜台前见到的瘦高个男人。 “杰米，你能不能收敛一点你的坏脾气？你这样都把客人赶跑了知道吗？！” 胖男人手中举着一个大铁勺，此时正在气愤地挥舞着。 “你没看到他带危险品进来吗？！这样的人你也敢收留？要是被楼上的那些人看到了怎么办？到时候出了事你来承担责任？” 瘦高个男人显然也气得不轻，他脸颊涨得通红，正声嘶力竭地对着空气怒吼。 至于为什么他在吼的时候要侧一下身，宁肯对着空气也不正对胖老板，这个张瑾就不得而知了。 “你管那东西叫危险品？一把玩具刀在你眼里也是危险品？杰米，你为什么不直接把那个小孩丢出去呢？！小孩才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东西！” “如果不是你拦着，我早就那么做了！” “杰米！你简直不可理喻！” “修斯！你才是不知好歹！” 这两个人在大堂里吵得正厉害，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刚刚进门的张瑾和安东尼。 此时大堂内除了他们就没有别人，至于那一胖一瘦的两个人争吵中出现的“小孩”和“客人”，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直觉告诉张瑾现在不是退房的好时机，他对安东尼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回去收拾行李。 安东尼立即领会他的意思，两人带着一只猴子，悄悄地向楼梯口走去。 不幸的是，两人没能成功潜伏到目的地，就被争吵中的人发现了。 “杰米，我不跟你吵了，否则剩下的客人也要被吓走了。” 被称作“修斯”的胖老板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转头叫住了鬼鬼祟祟的张瑾和安东尼：“那边的两位客人！哦，还有那位小客人。” 听到声音的张瑾和安东尼身形猛地僵在原地，猴子却毫无所觉，俯着腰从他们身边路过。 它走了几步察觉不对，回身发现本来走在它前面的两个人突然停了下来，它朝他们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张瑾叹了一口气，解释道：“他说的‘小客人’是在叫你呢。” 猴子露出震惊的表情。 而此时安东尼脸上的震惊并不比猴子的少，他还为从一只猴子的脸上看到这么人性化的表情而感到不可思议。几秒之后，他又猛然意识到，刚才张瑾似乎用人类的语言跟这只猴子进行了一次毫无障碍的沟通，他顿时更加震惊了。 不但被发现，还被当场点名，张瑾没有脸再装下去，只好转回身来面对胖老板的方向。 “三位客人，下午好。希望我们的争吵没有影响到你们愉悦的心情。” 张瑾不知道修斯是怎么看出来他和安东尼，乃至那只猴子原本的心情是如何愉悦的，但面对这句温声关怀，他只能干笑着回应：“没有没有，当然不会。” “对了，张瑾大人，我为我的同伴今天早上对您的无礼而道歉，他这个人的脾气非常坏，但他有一颗善良的心，希望您不要介意。” 这一句话让张瑾愣住了，也让安东尼回过了神。 这家旅店和罗尔国其他地方的大部分旅店都一样，在入住的时候是需要登记姓名的。昨晚张瑾登记的时候也没多想，直接用的实名。他原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这时他却忽然想起刚才在饭馆的时候安东尼对他说过的话。 亚丽丝为了找他在全国都发放了寻人启事，“张瑾”这个名字早已被全国人民熟知。因为这两个字代表的不仅是皇室的搜寻，也代表着一笔客观的奖金。 但昨晚张瑾填好了自己的名字给修斯的时候，对方却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 要知道，“张瑾”这个名字也许在万炎国并不会让人觉得奇怪，但在罗尔国却并不多见。 这到底是因为修斯根本不知道国王在找一个名叫“张瑾”的人，还是他明明知道，却故意装作不知。 安东尼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眯起了眼睛，下意识就想质问修斯为什么知情不报。他才入住旅店的时候就把自己的身份亮了出来，此行来的目的也说得很清楚了。所以跟张瑾不同的是，他准确地知道，修斯是非常清楚他在寻找张瑾的事的。 他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我记得我来的时候跟你说过，我在找一个名字叫‘张瑾’的人，还嘱咐你帮我注意一下。既然你昨天晚上就知道张瑾大人来了，为什么不向我禀报？” 由于现在张瑾大人就在他身边，所以他虽然问出了这个问题，语气却并不怎么严厉，就好像只是单纯的疑问，而不是责怪一般。 小镇的人大多都没怎么见过世面，他原本以为自己的这句话一出口，修斯至少也会慌乱一下，却没想到他的神色十分淡定，倒是张瑾惊讶地看向了他。 张瑾是惊讶于安东尼一住进来就把寻找他的事情告诉了修斯，不过他仔细一想也是，安东尼都在这个小镇待了这么久了，这里的人怎么着也得多多少少听过“张瑾”这个名字才对。 想到这，他看向修斯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丝探究。 面对两人明显在表达怀疑的眼神，修斯却十分镇定。他温和地冲安东尼笑了笑，回答道：“大人，您不是在这里吗，就算我不说，两位也迟早都会遇上的，对吗？”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不退房费 修斯的这句话乍一听好像没什么毛病，但总让人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不过安东尼懒得跟他计较这么多。反正他现在已经找到张瑾了，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赶快把张瑾送到国王的面前。 不想再耽误时间，安东尼干脆趁着这个时机把退房的请求说了出来：“老板，我们急着回皇城，打算一会儿就走，所以很抱歉，我们大概要提前退房。” 听到这话，修斯原本笑眯眯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阴沉的神色。 不过因为这丝阴沉消失的太快，张瑾虽然看到了，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对于一般的旅馆来说，提前退房是一个常见的现象，少住一晚就退一晚的房钱，这是业内默认的规则。 修斯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依旧温和：“退房可以啊，但是不好意思，我们小店的规矩是不退房费。” 张瑾挑了挑眉，看着修斯的眼神有些惊讶，却没有急着说什么。 安东尼却有些忍不住了，他皱着眉说道：“我当初可是提前向你预付了一个月的房租，现在才过去半个月，你的意思是后面那半个月的房钱都不打算给我了？” 修斯满脸歉意道：“实在抱歉，这是小店的规矩。” 安东尼震惊于他的脸皮厚度：“难道你不是店长？” 修斯笑眯眯地回答：“我是店长之一，另外一个是我的同伴，也就是这位。” 他扭动着肥胖的身躯，努力转过身用裹满了肥肉的手指了指身后的杰米。杰米沉默着朝这边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话都说话这个地步了，要是张瑾和安东尼再不明白修斯这是纯粹不想退房钱，那他们就太傻了。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看起来温和善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好人气息的修斯居然是个奸商。 两人对视一眼，张瑾耸了耸肩说道：“我只交了两晚的房费。” 意思就是他扔进去的钱比安东尼少，事情要怎么处理还是听安东尼的。 若是平常，张瑾碰到这种奸商，一定会上前理论，把自己被吞了的那份财产给夺回来。不管有多少钱，被人这么耍总归是让人感到不爽的。 但今天有一个比他更大的冤大头跟他一起被坑，而且这个人还顶有官衔。张瑾觉得他可以省点力气了。 果然，安东尼不会轻易罢休，直接亮出自己的身份去压修斯：“老板，我可是国王贴身骑士团的成员，你这样跟我做生意，就不怕我上报到皇城那边吗？” 这话一出，修斯没什么反应，倒是他身后的杰米忍不住走过来劝他：“修斯，把钱退给他们，让他们走吧。” 修斯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他面无表情地回头对杰米小声说道：“把钱退给他们，我们怎么办？就算不是为我，你能不能为你自己考虑一下？你不想活了吗？” 他的声音虽小，但由于站的位置距离张瑾他们并不远，所以刚才的这句话还是被张瑾和安东尼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两人都有些诧异。怎么不退房费还能跟活不活命扯上关系？虽然这个旅店生意确实一般，但这两个大男人也不至于因为生意不好就饿死吧？ 杰米没有立刻回应修斯，他沉默着用冰冷的目光扫过张瑾和安东尼，甚至躲在他们身后的那只小猴子，终究是没说什么，只是背过身去冲修斯使了个眼色。 虽然他使眼色的时候是背对着张瑾和安东尼的，但他背身的动作太过明显，就算这两个人看不到他的正面，也大致能猜出来他在干什么。 见他这样鬼鬼祟祟的，张瑾和安东尼更是觉得奇怪。 安东尼不想在这跟他们浪费时间，想了想直接说道：“我们急着走，现在先上去收拾行李，给你们点时间商量。不过不论如何，一会儿我下来的时候，一定要见到我的钱。” 他的语气不算严厉，却非常认真，说话的时候举止之间带着一种由内而发的气势，使他整个人都显得威严起来，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服从他的指令。 张瑾对安东尼如此强势的态度有些惊讶。他记得上次见安东尼还是一个咋咋呼呼的毛头小子，虽然的确看得出来有领导能力，但说到底还是个年轻气盛的小孩，不容易使人信服。 但他刚才的表现却让张瑾深刻地感觉到，这么久不见，这个毛头小子成长了不少，越来越有领导者的气质了。 安东尼说罢，并没有给两位老板反应的时间，直接转头率先走上了楼梯。 张瑾转头看了看沉默的修斯和杰米两人，也没说什么，带着猴子跟在了安东尼的身后。 反正这个事有安东尼出头，那他就可以安心地旁观，坐享其成了。 就在这两人刚刚走到二楼的楼梯口，准备拐弯的时候，却又突然被修斯给叫住了。 他们低头，视线自动地聚集到了修斯的身上。 此时的修斯已经恢复了他惯有的笑容。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位如果要去皇城的话，距离我们这里最近的一个城镇也要走上一整天，现在出发，到了那边差不多也要凌晨了，那时候城门不会开的……” 安东尼不高兴地看着他，总觉得他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所以，两位不妨先在小店凑合一晚，明天一大早出发，在晚上城门关闭之前应该能够赶到。” 听到这话，张瑾下意识看向安东尼。他已经将安东尼默认为这次行程的队长了，毕竟团队里面除了他张瑾以外，剩下的全都是骑士团的人。 安东尼不自觉地蹙着眉思索了起来。修斯不提他倒是忘了，来到这个小镇之前他所在的那个城镇的确距离这里比较远，骑马都要走大半天，更不要说坐马车了。 虽然他现在对修斯这个人的感觉非常不好，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的确没错。就算他们现在立刻就走，也不可能在那个城镇的城门关闭之前到达。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到了以后，需要在野外等到天亮城门开启，然后才能进城休息。 他们骑士团的人自小接受身体训练，这个苦对于他们来说倒是没什么。可是现在队伍里多了一个张瑾大人，张瑾大人可是重要人物，万一在赶路的过程中身体出了什么问题，那不仅会耽误他们以后的路程，还会耽误国王的病情。 虽说要赶路，但如果时间抓得太紧也得不偿失。 难道说，真的还要在这个小镇上，再留一个晚上？ 第三百四十二章 香蕉皮 经过一番思考，以及跟张瑾的商量，最终安东尼决定，听从旅店老板的建议，再留一晚上，明天早上天不亮就出发。 张瑾对他的决定没有什么异议。 之前两人刚从饭馆里出来的时候，安东尼当场就毫不犹豫地发送了骑士团的召集令，只不过由于方式特殊，所以张瑾并没有注意到。 等到安东尼做下了再留一晚的决定之后，骑士团的成员们也都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在得知张瑾出现的消息，骑士们都很开心。张瑾的现身不仅意味着他们的国王有救了，也更意味着他们终于可以结束漫长的寻找，启程回家了。 安东尼带过来的人里，有的是之前就跟张瑾见过的，还有一部分是骑士团分部的人，跟张瑾并不熟悉。 但所有人都对张瑾十分热情。 等他们都回来了以后，张瑾这才得知，原来这家小旅店所谓的“满房”，其实是被这个皇城来的骑士团给承包了。 说来也是巧，骑士团几乎占据了这个小镇上唯一一家旅店的所有房间，而张瑾恰好住在了他们留下的最后一个房间。 这对于寻找张瑾都快找疯了的骑士团来说，几乎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幸运事。 为了让劳累了许久的骑士们好好休息，为接下来的旅程做好充足的准备，下午的时候，安东尼宣布让所有人都在旅馆中好好休息，他自己亲自去处理启程前最后的准备。 虽然他们在这里等了张瑾许久，一直都在为有一天能把张瑾带回皇城而做准备，但有一些东西还是需要再去置办一些。 比如张瑾路上换洗的衣服。 这件事一开始安东尼还没注意到，是后来他的一个属下提醒，他才发现的。 安东尼跟众人对接完工作，就直接离开了旅店，而他的属下们则回到房间里休息。 安东尼临出门的时候，还特意找到张瑾的房间，让他跟猴子不要乱跑，尤其要小心店里的那两个老板，他总觉得那两个人不太对劲。 不过安东尼也没有特别担心张瑾的安危。旅店里有这么多他的兄弟们护着张瑾，如果这样都能出事，那他直接回皇城辞职得了。 张瑾听了安东尼的话，一直待在房间里休息不曾出来，就连晚饭都是安东尼的属下送进去的。 猴子本应是好动的性子，可张瑾身边的这只跟一般的猴子都不一样，它被困在房间里一下午，却一点都不见着急。 张瑾一带它回房间，它目不斜视，直奔着床的方向就去了。噌噌几下爬上床，动作极其敏捷，然后一脸惬意地脸朝下埋进被子里，就不愿再动弹。 张瑾走过去，好笑地拍了拍它红通通的屁股，说道：“你这猴子，在森林里的时候不是挺活跃的吗，整天逮都逮不住，怎么出来了以后变得越来越懒了？” 猴子晃了晃屁股正脱掉他的手，示意他不要打扰自己。 张瑾笑了笑，起身走到桌子边坐下。 他也没什么事做，这时候待在房间里纯粹就是消耗时间，等天黑就能睡觉了。他一个人觉得无聊，想着干脆把他现在手里有的关于国王的患病情况整理一下。 刚才他大概跟安东尼交流过了一些简单的情况，还有很多症状只靠听说是没有用的，必须亲眼去看才能做出诊断，所以张瑾现在手里的信息不算多。 但大致可以判断出来，国王中的应该是慢性毒，因为他的症状是一天天加重的。 安东尼告诉他，他们已经快要把整个罗尔国所有名医都请到皇宫给国王看一遍了，可没有一个人能说对国王的病情出个一二三来。 他们对于毒素的来源丝毫没有头绪，只能在所有能小心警惕的方面多下功夫。自从显露出中毒症状以后，温塞特陛下的所有衣食住行都被严格监控，所有接近陛下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要经过再三检查。 然而再怎么小心翼翼，也不能控制国王病情的加重。 安东尼离开皇城的时候，国王已经几乎不能下床了，却还是坚持着在床上处理政务。 没有合适的继承人，国王也不能完全放权。有一些事情他可以暂时交给近臣们处理，但还有一些事情，必须要由他这个国王亲自做决断。 为了不使民心大乱，现在国王生病的信息还被皇宫的人死命隐瞒着。但纸包不住火，国王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民众眼前露面，皇宫里大量召集天下名医，这种种迹象已经让一些人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再拖下去，先不说这件事会不会暴露，温塞特国王的命还有没有都不一定。 前几天亚丽丝给安东尼来信，说皇宫里新来了一个医生，说是对国王身上的毒有一些了解，但也只能稍微压制一下毒素发作的时间，并不能彻底解毒。那位医生根据国王身上残存的生命力，推断出他的剩余时间大概只有一个月左右。 也就是说，张瑾必须在一个月之内赶到皇城，不然就来不及了。 当时张瑾听到安东尼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没有泼冷水。 一个月之内，就算张瑾及时赶到了，也不能保证一定就能把国王的病治好。尤其是中毒，一旦毒素深入肺腑，不管张瑾有多大的能耐，哪怕是他的爷爷亲自上阵，也不一定能救得回来。 骑士团有特殊的联系方式，与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不相符的是一些高层贵族之间特有的通讯技术。在安东尼找到张瑾的仅仅半个小时之后，远在皇宫里的亚丽丝就收到了这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安东尼在出门之前，把亚丽丝口述来的，关于国王的最新病况用纸笔记录了下来，并且在第一时间交给了张瑾。 张瑾现在正坐在自己房间的桌子前，研究着这张字体潦草的简陋版病例。 床上的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这会儿竟然美美地打起了鼾。 张瑾好笑地看了它一眼，很快就回过了头。 他的目光无意间掠过了床底，忽然敏锐地感觉到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疑惑地凝神看了过去，这才愕然发现，床底的边缘处，就在他们放鞋子不远的地方，露出了一半香蕉皮，另一半隐藏在床底的阴影中看不清楚。 张瑾放下了手里的纸，站起身走过去，将香蕉皮捡了出来。从颜色上来看，这香蕉皮还很新鲜。 他纳闷了起来。从昨晚到现在为止都没给猴子喂过香蕉啊，那这香蕉皮是哪儿来的？ 第三百四十三章 借用纸笔 张瑾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他下意识看向正躺在床上酣睡的猴子，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忽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张瑾大人，您在吗？” 听到门外是安东尼的声音，张瑾连忙朝门口走去。路过桌子的时候，他顺手将香蕉皮扔在了靠近房门的那张桌子上。 站在门外等着的果然是安东尼。他刚才一个人出去买东西，给张瑾带了些衣服回来。 张瑾看到安东尼手里的东西先是惊讶了一瞬，随后连连道谢。 他今天原本正是想去买衣服来着，谁知半途遇到了安东尼，一时将这件事给忘了。没想到安东尼连问都没问一句，就能看出他的需要，还默默地帮他都置办好了。 这样的贴心，怎能让张瑾不感激？ “张瑾大人，马车还有食物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明天早上我们得早点出发，您要是觉得没睡够的话可以到马车上补眠。” 面对这样贴心的安排，张瑾不知道他还能有什么意见。 “啊，没问题没问题。” “要是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们都会尽全力帮您办到。” “好，好，谢谢。” “没什么，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那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建议您今晚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会来叫您的。” 张瑾应道：“好，我没有别的事情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好好休息。” 安东尼冲他点了点头，很快就离开了。 张瑾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他自己的房间门口。 他关上房门的时候还在心里感叹，他觉得现在的安东尼跟以前相比有不小的变化，整个人从言谈举止到事情的处理方式都变得成熟了不少，似乎真的是从一个毛头小子成长为了一个可靠的领导者。 眼看着这样的蜕变在一个少年身上发生，张瑾不由自主地在心中发出万千感慨。 回到房间以后，张瑾还没什么睡意，他继续坐在房间中央的那张桌子前研究温塞特的病例。 其实这东西对于医生来说只能作为一个参考，具体怎么看温塞特是身体上的哪里出了问题，病因是什么，如何救治，这些都要等见到温塞特本人才能判断。 但张瑾总是想着，如果能早一步做准备，罗尔国的国王就多一份被救治的可能。 时间可不会等人。 外面的天色早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了下来，张瑾懒得点蜡烛，偷偷从猴子的那个蓝色小布包里拿出了那个会发光的珠子，放在桌前为自己照明。 平时猴子对那个蓝色小布包宝贝的很，张瑾那东西的时候出于好奇，眼神不受控制地多瞥了几下，然后无语地发现那袋子里装着的很多都是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东西。 他不知道这些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也不知道猴子为什么要带着它们。 现在想来，当初这个布包出现在猴子身上的时候，他就应该对于后来发生的事情有所预感。蓝色布包对于猴子来说大概就是相当于行囊一样的存在。 安东尼写的那张纸上并没有多少内容，张瑾看着看着，脑子里冒出了许多想法。关于国王中毒来源的可能，以及一些还未确认的救治方法。 他的脑子里被许多念头塞满了，他想要把这些都记录下来，便于以后诊断的时候做参考。 张瑾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纸笔。他实在忍不住，就打算下楼找老板要一些。 老板平时需要做账的，应该不至于连一张纸一支笔都找不到吧？ 张瑾看了一眼趴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的猴子，决定一个人下去。反正拿个东西也用不了多久，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可当他刚刚推开门的时候，木门发出的“吱呀”声却意外地吵醒了熟睡中的猴子。 猴子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明明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视线却下意识往门口瞟。一双眼睛半睁不睁的，让人不禁怀疑它到底是在梦游还是已经醒了。 转身准备关门的张瑾刚好看到这一幕，他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出了声。 最后，他还是把猴子带上了。因为他发现，只要自己一走出门，猴子即便是重新睡了回去，也会变得很不安生。 他把猴子抱在自己怀里，动作像是抱小孩一样轻柔。 猴子在钻进他的怀里以后就立刻安稳了，吮着手指很快就再次进入了梦乡。 有时候，尤其是猴子睡着的时候，张瑾会觉得它特别像是一个人类的幼婴。 他抱着猴子，脚步轻缓地走下楼梯。 大堂内果然有人。 令张瑾惊讶的是，今晚胖瘦老板都在柜台前。 他们两个白天吵得那么厉害，到了这会儿，却还能和和气气地坐在柜台前一起聊天。单从这一点，张瑾就意识到了这两个人关系匪浅。 本来张瑾对胖老板修斯还是很有好感的，但是经过今天下午的事情之后，他现在对这两个人都心生警惕。 张瑾停在了楼梯口，远远地对他们说：“老板，您这里有纸和笔吗？我能不能借用一下？” 自从张瑾从二楼的楼梯口处露面，修斯就一直抬起头微笑地看着他，一直到他走下楼梯，眼神都没有离开过一瞬。 此时张瑾开了口，修斯率先做出了回应：“当然有，您稍等，我这就帮您拿。” 说罢，修斯挪动着挤满了肥肉的身体，艰难地在柜台前那狭小的空间中蹲下身，“唰唰”地翻找起来。 一旁的杰米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艰难的动作，一点想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很快，修斯就拿出了一支羽毛笔和一摞发黄的纸，交给杰米。示意他给客人送过去。 杰米沉默了一会儿，直到修斯颤巍巍地抬起脚踢他，他才默默地将纸笔接过来。 “等一下，杰米，先不要走，还有墨水。你等我一下。” 说罢这句话，修斯又再次钻进了柜台底下，一阵叮咚哐啷的响声之后，他又拿着一小瓶墨水重新出现。 这阵动静可不算小，张瑾怀里的猴子都被吵醒了。 它迷蒙着眼睛趴在张瑾怀里探头探脑，在看到修斯和杰米两个人的时候，身体猛地一抖，瞬间清醒过来。 “吱吱吱！吱吱吱吱！” 猴子拽着张瑾的衣袖开始比划。但由于猴子的情绪太过激动了，并且与此同时，张瑾又被那边拿着纸笔朝这里走来的杰米吸引了注意力，一时间没能搞清楚猴子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随着杰米的接近，猴子的动作变得越来越激烈。 第三百四十四章 危险临近 “怎么了怎么了？”张瑾连忙把手放在猴子的背上轻柔安抚，“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激动？” 杰米突然停了下来，缓慢地后退了几步。 东西还没递到张瑾手里，张瑾疑惑地看向他，却发现随着杰米的后退，猴子的情绪竟然渐渐安静了下来。 杰米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冲张瑾冷笑道：“你这只小畜生还挺有灵性。” 张瑾皱起了眉，对他这句话中的称呼感到不满。 一旦杰米接近，猴子就会激动异常，就像是把杰米当成了坏人一样。 刚才杰米的那句冷嘲热讽，张瑾也只是把它当做杰米对猴子不满，没有过多在意。 令他意外的是，一向温温和和的修斯这时候突然对杰米呵斥道：“杰米，不要胡说！” 杰米嗤笑一声，对于这声斥责并不理会。他把笔和纸放在离他最近的一张桌子上，随后缓慢后退。 他一边退一边说：“东西我就放在这，你自己过来拿吧。对了，拿到了以后赶紧用，不然我怕你时间不够。” 张瑾直觉这句话不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突然听到修斯毫无预兆地发起了脾气。 “杰米！你闭嘴！”修斯怒吼一声，吼完了之后又看向张瑾，声音不自觉地轻柔了下来，“可千万不要吓到我们的客人。” 小猴子缩在张瑾怀里瑟瑟发抖，看起来像是应了修斯的那句话，被杰米吓到了一般。 但抱着猴子的张瑾非常清楚，它明明是被修斯的那声怒吼吓到的。 站在柜台后的修斯眯起眼睛说：“看看你把这位可怜的小客人吓成什么样了，” 杰米挑了挑细长的眉毛，顺从地对张瑾说道：“好吧，我向您道歉。您房间里需要添水吗？我可以帮您送上去。” 他的话题转得太快，张瑾根本来不及反应，却下意识拒绝道：“不用了，谢谢。” 说罢，他没有理会被放在桌子上的纸笔和墨水，抱着猴子转身就打算上楼。 身后，杰米冲他大喊：“这位尊贵的客人，您要借用的东西还没拿！” “我不借了！”张瑾头也不回地答道，然后快速登上了楼梯。 安东尼说的没错，这两个老板果然很奇怪，并且是一个比一个奇怪。 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张瑾对胖老板修斯印象不错，可后来的这几次接触，他却不自觉地开始对修斯也警惕起来。 这两个人对待他的态度，总让他觉得十分不安。 看来安东尼的决定是正确的，他们明天早上的确要早一点出发，他也想尽早离开这个地方。 张瑾来到二楼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到房间。他躲在阴影中，静静地侧耳倾听着楼下的动静。 但过了许久，他的耳边只有一片死寂。 楼下的那两个人明显没有离去，可他们在做什么？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张瑾在阴影中站了很久，都没有什么新的发现。直到猴子再次在他怀中睡了过去，他才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关上房门以后，没忘了把门梢插上。 这一夜，他注定不会睡得太安稳。 另一边…… 看着那个抱着猴子的年轻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楼梯拐角，杰米回头看向自己的搭档。 他的眼神中满是戏谑。不用张口，他就确信搭档能够看懂自己眼神中的含义。 二十年培养出来的默契使他们可以通过任何方式交流，并且能够在瞬间就理解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他察觉到了。” 修斯凶狠地瞪了他一眼，被肥肉挤得无比狭小的一双眼睛中满是寒霜。 “你就差直接告诉他了，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接收到搭档用眼神传递过来的信息，杰米无声的笑了，笑容中带着疯狂。 他越是笑得厉害，修斯眼中的寒意就越是加深几分。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又瘦又高的男人，仿佛在盯着自己最恨的仇人。 但同时，他又非常清楚，自己不可能真的把他给杀了，因为这个人不仅不是他的仇人，还是他的同伴。 自从那天过后，他们就永远绑在了一起，此生不得解脱。 从那天起，直至现在，他们已经在一起合作了许多个年头。如果修斯的记忆没出错的话，今年应该刚好是第二十年。 他们很少吵架，因为在他们之间有一套默认的法则，这个法则几乎可以解决他们所有观念上的争端。 实力是谈条件的资本。无论用什么方法，什么手段，只要能伤到对方，这就是你的实力。 有实力的人，才有资格掌握话语权。 包括这次的争端，他们也是用这个方法解决的。只是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情况了，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会觉得有些手生。 最终的获胜者是胖成一个球的修斯，当结果注定的那一刻，杰米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这怎么可能？你都胖成这样了！”他记得他当时像个小孩子一样幼稚，“你一定是作弊了！” 当时修斯已经习惯了那种假惺惺的笑容。他态度柔和地说道：“你对胖子有误解，胖子也可以非常灵活。” 杰米不信邪，缠着他打了很久，直到他身上的血液彻底流干的前一刻，他才终于认输。 那时候他才意识到，虽然模样变了，但修斯还是修斯。 二楼响起了推门的声音，杰米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神情也失去了疯狂。 修斯察觉到了他的变化，轻声问道：“开始疼了？” 杰米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反应。 修斯无奈地叹了口气，艰难地把自己的身体从柜台里拔出来，一步步挪到同伴的身边。 杰米就像是被突然冻住了似的，就连脸上僵住的那几条笑纹都没有发生变化。 修斯伸出又短又胖的胳膊，费力地搂住杰米的身体，将他带到了放着笔纸的那张桌子前，又粗鲁地把他撩在了椅子上，让他坐着。 这一套动作对于修斯来说并不容易，先不说他要如何跋山涉水来到杰米的身边，仅仅是为了让他坐下，他就需要弯腰或者深蹲好几次，才能完成。 他需要用手用力地敲打杰米的膝窝，因为那里是僵住的，如果他不用力敲打，杰米就只能站着。 放任他站着倒也不是不行，只是等杰米醒来后，一定又会甩脸子给修斯看，修斯对此很不耐烦。 终于将杰米安置好，修斯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叹气道：“老伙计，你看看，除了我以外，这世上也不会有别人这么照顾你了。你就不能少跟我吵架吗？明明每次都是你……” 夜深人静，修斯少了一个可以聊天的人，深感无聊。即便是对着这样状态的杰米，他也控制不住地想要絮叨点什么。 此时，离天亮还有很久…… 第三百四十五章 离开旅店 这一晚上，张瑾没敢睡得太熟。 那两个旅店老板给他的感觉很不好，尤其是他昨晚下去借纸笔的时候，那两个人的举动十分奇怪。 要不是想着骑士团人多，料定那两个人不能那他们怎么样，再加上夜晚赶路的确不安全，当时张瑾肯定会直接去找安东尼提议立刻离开。 好在，这一夜无事发生。 第二天凌晨的时候，窗外的天还是黑洞洞的一片，张瑾就听到了门外安东尼的喊声。 他没有直接敲门，喊张瑾的声音也很轻，不过张瑾很快就听到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看到猴子倒是没心没肺，躺在他身边睡得正熟，一只脚还伸到了床沿，跟精神紧绷的张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张瑾小心地绕过他，来到门前，悄悄地打开了一条缝。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安东尼，他轻声说道：“张瑾大人，我们该出发了。” “我知道了。”张瑾应道。 他正要关门，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房钱要回来了吗？” “额……”安东尼表情僵了一瞬，“我把这事给忘了……” 张瑾无语了片刻，想了想说道：“先准备好再说吧。” “嗯。” 两人说完，安东尼就转身离开。 大约十分钟之后，所有的骑士们都穿戴完毕，走出了房间。 他们虽然人多，但训练有素，动作轻且快，很快就在走廊上聚齐了。 安东尼和张瑾原本的意思是不想惊动店主，直接悄悄地走人，因为他们都察觉到了那两个店主不对劲。至于房费……安东尼权衡了一下，决定放弃。 反正这次也是公费出行，安东尼倒不是很心疼，就是有点可惜。 所有人都准备好了以后，安东尼和怀里抱着只猴子的张瑾带头走下楼梯。 猴子原本赖在床上怎么叫都不肯起，后来还是被张瑾一句话给吓醒的：“你再不起来，就要被别人抓去跳火圈了！” 它醒来以后发现张瑾在骗它，顿时十分生气，这会儿正窝在张瑾怀里耍脾气呢。 安东尼打头阵，张瑾紧随其后，骑士们通通跟在后面。这一行得有十几个人，却没发出多少声音来。 安东尼刚下到最后一层台阶，突然停了下来。幸好张瑾没有跟得太紧，不然肯定要撞上。 对于安东尼奇怪的行为，张瑾没有疑惑太久。因为随后，他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大堂中响起。 “天都还没亮呢，几位走这么早啊？” 张瑾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果然看到修斯站在柜台后面，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店里有人守夜，这点张瑾是知道的。只是他和安东尼都没想到，这个守夜，就真的是守一整夜。 抬头在大堂中环视一圈，张瑾才发现，原来在这里的不仅是修斯一个人，杰米也在。只是杰米正趴在桌子上，似乎是在休息。 既然累了为什么不回去睡觉？都这么晚了，何必……等等！ 他们两个都在这，难不成想要做些什么？！ 想到这，张瑾立刻警惕起来。他不自觉地搂紧了怀中的猴子，猴子大概是被他的力道勒得不太舒服，伸出爪子打了他的胳膊一下表示不满。 安东尼也紧张起来，他眼神死死地盯着修斯，回应的语气十分平稳：“是啊，怕晚了赶不上进城。” “几位不用这么着急，一天之内能到的，吃过早饭再走也来得及。” “不用了，我们自己准备了早饭。下午到了还有事，还是早点去的好。” 话音落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只有寂静在空气中蔓延。 不知过了多久，安东尼率先安奈不住，开口打破寂静：“老板，关于房费，不知道两位商量的怎么样了，可以退给我们了吗？” 修斯沉默着没有回答。 安东尼眯了眯眼睛，回头朝张瑾身后看了一眼，然后迈开步子，朝前走去。 张瑾虽然对他的那个眼神感到迷茫，却也顺从地跟在他身后，走了过去。 随着这两人走下楼梯，身后的十几人也纷纷跟着下楼了。张瑾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这些骑士们在大堂的正中央列好了队。 安东尼不急不缓地走到柜台前，伸出右手倒扣食指敲了敲桌面，又问了一遍：“老板，房费可以退给我们了吗？” 在骑士们开始列队的那一刻，修斯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他的目光投向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杰米。 张瑾的视线也不自觉地被他带了过去。说来也奇怪，骑士们走下楼梯列队的时候，没有刻意放轻动作，发出的声音也不小。怎么都过去这么久了，杰米还没有醒过来？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修斯的声音又将他的注意力拉了回去。 “大人，您这么问我，我当然不敢不退。” 修斯慢悠悠地从柜台下方取出账本和钱罐，翻了半天，才终于停了下来。 安东尼也不催他，默默地等着他算。 这一笔账，修斯算了很久。直到窗外的天都泛起微光，修斯才终于从账本中抬起头来，语气平淡地报出了一个数字。 安东尼未置可否。 修斯伸出肉成球的胖手，在钱罐里扒拉了许久，才终于拨出一笔钱来。 安东尼二话不说，拿上钱就转身，准备走人。 他吩咐两个人去把马车赶过来，其余人跟着他走。 “大人！请等等！” 安东尼不耐烦地回头。 “大人，路途遥远，带些水在路上喝吧。” 安东尼没有理会修斯的这句话，带着张瑾以及一众属下，直接走出了旅店大门。 他们离开的时候，杰米还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修斯没有阻拦安东尼他们，他甚至连柜台都没有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走出了他的旅店大门，耳边响着的是逐渐变弱的马蹄声。 天越来越亮，马车的影子却越来越远。 直到彻底看不见他们，修斯才缓缓收回视线。 他看向仍旧趴在桌子上的搭档，眼底的冷意汹涌而出。 “没用的东西！居然因为这个坏了我的好事！” 一声阴沉的低咒在屋内响起，很快又消散。 窗外响起了鸡鸣的声音，使屋内阴冷的气息稍微缓和了一些。 此时，天已大亮。 第三百四十六章 路途顺利 张瑾他们离开的过程十分顺利，就连房钱都成功要了回来。 走出小镇以后，张瑾主动跟安东尼谈了起那两位老板，直觉告诉他，他们都不是简单的人。 对于张瑾的疑虑，安东尼的回答是：“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有我们骑士团在，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张瑾一想也是，从人数上来说，骑士团比他们多出了不知道多少备，从武力值上来说，从小接受专业训练的骑士团难道还打不过这两个小镇老板吗？ 经过安东尼这么一提醒，张瑾的心总算是安定下来。就算遇到图谋不轨的人，他们有这么多人呢，的确不用怕什么。 安东尼也及时安慰他道：“张瑾大人，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护送您平安到达皇城，所以接下来的路，还请您把安全放心地交给我们吧。” 他坐在一匹高大的马上，对身后的骑士们大声喊道：“骑士团誓死保护张瑾大人的安危！” 紧接着，众人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在张瑾的耳边响起： “骑士团誓死保护张瑾大人的安危！” 躺在张瑾旁边补眠的猴子被这道声音惊得差点从软塌上掉下来，好在张瑾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它。 “吱吱吱！吱吱吱吱！！！”吓死猴子了！大清早的嚷什么嚷！ 张瑾好笑地抚摸着它的背部，给它顺毛。 说实话，他还是挺开心的。原本以为只有一人一猴的旅程，突然多出来这么多同伴，接下来的路，应该会好走很多吧。 至少，张瑾不用为不识路以及钱财的问题发愁了。 …… 整整一个白天，骑士团的队伍都平安无事。他们的队伍中都是壮年男人，体力更是一个比一个强的，因此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有个别人拖后腿的现象。 队伍的行进速度十分快，中午休息的时候安东尼曾经预测过，如果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到晚饭的时间，他们应该就能到达目的地。 整个队伍中过得最舒服的就是张瑾和猴子了。这两个相比较起来，猴子对于这次旅程可能要更享受一些。 马车坐久了，张瑾还会觉得屁股疼，但是猴子完全没有这个烦恼。它在马车上该吃吃该睡睡，想玩的时候就缠着张瑾跟它闹，自在地不得了。 一开始的时候，张瑾还担心一直待在马车里会让它觉得憋屈，他可是清楚地记得，当初在森林里的时候，这只猴子是个一刻都闲不住的主，跟在他身边的时候永远都是上蹿下跳的，不肯好好走路。 后来，张瑾的担心就换了一个方向。 自从进了马车以后，猴子就一直赖在马车里，张瑾让它出去玩它都不动，这让张瑾很是纳闷。 别说出去了，它就连站起来的时候都少，要么是躺在软塌上，要么是窝在张瑾的怀里，如果不是不得已，连一步路都不想走。 张瑾心中疑惑，这猴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懒了？在森林里的时候不是挺精神的吗？怎么出了森林就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难不成是它还不习惯人类社会，不愿意跟其他人类接触，所以才故意一直躲起来的？ 想到这个原因，张瑾倒是觉得能理解猴子现在的表现。他也没多想，只认为时间长了，等猴子慢慢熟悉了人类社会就好。 正好这样乖巧的猴子让他省了不少心，如果什么时候猴子又恢复了那调皮捣蛋的样子，他反而要头疼。 再者说，这样对于猴子的安全来说也有益处。 张瑾想了想，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就没有把猴子的变化太放在心上。 猴子对谁都爱答不理的，除了张瑾以外对别的人都不怎么亲近。这一点对于张瑾来说是好事，却让安东尼有些不满。 张瑾后来跟安东尼聊天的时候得知，安东尼现在已经被提拔为小队长了，可以独自管理一个小队，而不是跟在亚丽丝身边当小兵。 安东尼告诉张瑾，在他升职的那天，亚丽丝曾找他谈过话，向他传授了不少管理技巧。 也正是从那天起，安东尼发生了一些变化。 但归根究底，他还是一个活泼好动，对一切都充满好奇的少年人。 在面对这只极其聪明的猴子时，安东尼总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他不敢向张瑾追问猴子的来历，只是询问一些与猴子有关的简单信息，比如它爱吃什么，性格如何，该怎么与它相处等等。 张瑾见他这么喜欢这只猴子，也会热情地解答他的疑问。 他对安东尼说，这只猴子是他在森林里的时候捡到的，因为一直跟在他身边怎么甩都甩不掉，他不得已，只好带上了它。 张瑾说这话的时候，猴子正好靠在他身上啃着一个红苹果，听到张瑾的说法，它立即抬头，冲着张瑾龇牙咧嘴。大概是觉得这种威胁力度不够，它又空出来一只手，冲着张瑾的脸亮出尖锐地指甲，示意眼前的人如果不好好说它就立刻下手，绝不犹豫。 张瑾笑着拉住了它的那只胳膊，改口说：“我错了，其实是因为刚见面的时候它抢了我的外套，为了报复，我才把它抓过来不让它跑的。” 安东尼不是第一次见到猴子的做出这么人性化的动作，但他的惊讶却不输给第一次的反应。 “张瑾大人，我怎么觉得它能听懂我们说话啊……” 张瑾顺手揉了揉猴子的脑袋，没有回答安东尼的问题，而是问猴子道：“你能听懂人类的语言吗？” 猴子停下啃苹果的动作，露出迷茫的小脸。 张瑾说：“哦，那它就听不懂。” 安东尼一阵无语。这演得是不是也太假了点？ 现在安东尼已经可以确定，这只猴子真的通人性，可以听懂他们的话了。 他一脸新奇地试着与猴子沟通：“小猴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张瑾张了张嘴想回答，却被猴子的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张瑾郁闷，他怎么觉得这只猴子的脾气越来越大了？ 他沉吟片刻，替猴子回道：“它没有名字，我一般都叫它‘猴子’，简单好记，指向性明显。” 安东尼突然变得兴致勃勃起来：“还没有名字吗？我给你取一个吧！保管好听！要不你就跟我姓吧，就姓……” 猴子吓得也顾不上装傻了，慌乱地连连摇头。 第三百四十七章 人族战争 最终，在猴子的坚决抗议之下，安东尼没能给猴子起一个跟他同一个姓氏的名字，猴子还是叫猴子。 能听懂人类的语言这个特点已经瞒不住了，猴子索性也不再演戏，跟安东尼相处时的态度越发嚣张。 如果安东尼递给它一个吃的，哪怕是它最爱吃的水果，它也会一脸的不屑，然后指着安东尼的鼻子吱哇半天。 安东尼疑惑地问张瑾：“它这是在说什么？” 为了团队的和平，张瑾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其实他虽然没听懂，但能从猴子的面部表情以及眼神中猜出大概的意思来。 它说的，差不多就类似于：“你这个烦人精离我远点我不想跟你玩。”之类的意思。 没错，在属下面前沉稳可靠的安东尼队长，在马车里独自面对张瑾跟猴子的时候，又恢复了话痨本质。 不过，路途无聊，张瑾觉得，如果缺少了话痨的安东尼，也会少许多乐趣。 闲聊的时候，张瑾向安东尼打听起了亚丽丝最近的情况。 亚丽丝也算是跟他出生入死过的一个朋友了，这么久不见，张瑾确实还挺想她的。 “亚丽丝大人最近都快忙疯了。”提起自家队长，安东尼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心疼，“原本她也想要带人出来找您的，但后来陛下病情恶化，身边又没有人保护，亚丽丝大人只能留在皇宫。” “我奉命离开皇宫的那一天，亚丽丝大人已经连续三天没有休息了。张瑾大人，您是不知道她都瘦成了什么样。” 张瑾叹了一口气说：“也难怪，她身为国王的贴身骑士，第一任务就是保护国王，现在国王病重，下毒的人找不到，毒也解不了，她的压力一定很大吧？” “不止是这样呢！”安东尼大喊起来，“张瑾大人，您是不是还不知道，现在罗尔国正乱着呢！” “什么？”张瑾愣住了，“什么意思？” “其实不光是罗尔国，现在，整个圣罗兰大陆上的许多国家，都几乎被卷入了战争之中……” “战争？”张瑾惊讶地问道，“怎么会突然出现战争？你快仔细讲讲！” 经过安东尼的一番解释，张瑾这才了解到，原来在三个月之前，战争就已经出现在了人族之中。 圣罗兰大陆的东侧有一座世界上最高最长的山脉，这道山脉贯穿南北，将整个圣罗兰大陆分为了两个部分。 山脉西边的区域占整个大陆的四分之三，有许多国家共存。这些国家之间偶尔有一些小冲突，但由于西域地形复杂，给不同地理位置的国家提供了天然屏障，所以总体来说，这些国家互不干扰，和平共存。 山脉的东边是一片平坦开阔的土地，面积占大陆的四分之一。与西方不同的是，这里由于土地平坦，在这里居住的人族往来方便，因此渐渐聚集在一起，最终只形成了一个国家。这个国家就是之前张瑾去过的万炎国。 至于那条将两方分隔开来的山脉，两方对它也有不同的叫法。东方的人教她“西仓山”，西方的人只叫它“荒山”，因为山脚没有生物居住，整座山脉的西面都是荒凉毫无生气的。 数万年以来，以这道山脉为界，东西两方少有交流。 说是“少有”，就不是完全没有。 很久之前，山脉在世人眼中是世界的屋脊，顶天立地的存在，没有人敢也没有人能够攀上它。 可慢慢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有一些不知道哪方的冒险者为了挑战，试图攀登峰顶。 山脉虽高，却也非常的长，既然长，就必定有海拔较低的地方。山脉的最高处至今为止仍旧没有被任何生物征服，但一些低矮的峰谷，却接二连三被世人发现。 再后来，人们就渐渐发现了存在于山脉彼方的另一个世界。 东西两方能够交流，但这种交流并不频繁，毕竟山脉险峻，有人能翻越不代表任谁都能翻越。 也是由于地形的原因，两方国家虽然都对对方的存在感到震惊，却一直相安无事，和平共处到今天。 直到三个月前，东西两方自互相发现以来，第一次产生大规模的冲突。 三个月前某个普通的一天，山脉的一处峰谷和往日一样平静。突然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顿时峰谷的四周一阵烟尘弥漫。 巨响一声过后，并未停歇，又接连好几声，响了整整一天一夜才终于停歇。 待烟尘散尽后，被巨响吸引而来的人们才震惊地发现，峰谷处居然多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这个缺口下至山脚，上方直通云霄，横截面能容纳几万人同时通过。 事情的具体起因已经没有人能够说清了，流传在各地的版本有很多，西方的人说是万炎国使用炸药炸破山脉，为的是让军队过来，他们想要侵占西方的土地。 还有东方的人说是西方资源匮乏，想要来到东方掠夺资源，这才想办法把山脉炸开。 甚至也有人说，这个缺口不是有人故意为之，是有神明在这里打架，无意间砸出来的。 关于缺口出现的原因，众说纷纭。刚开始的时候，人们还以此为谈资，但到了后来，就没人有心情讨论这件事了。 两方不知道是谁先派出的军队，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打了起来。 东方的人以为西方缺少能源，西方的人以为东需要领土，双方都把山脉那边的人当做自己的仇人，当做想要侵略自己家园的恶人。 没有人知道是谁打响的第一枪，战争只要开始，部分出个结果来，就很难停下。 即便是后来打着打着，有些人慢慢发现，似乎误解了对方的意图，这时也已经晚了。 没有人提出和谈，更加没有人愿意投降。 西方各国虽然面积小势力也不大，但胜在国家数量多，总人口是万炎国的几倍。倘若西方国家能够团结起来，一致对外，说不定这场战争很快就能结束。 但事实偏偏不如人意，就在这个时候，西方国家自己搞起了内乱。 就比如临近罗尔国的两个小国家，大约在两个月前突然向对方宣战，一个说对方杀了自己国家的王子，另一个说对方谋害自己国家的国师。 好巧不巧，这两个小国家都是罗尔国的附属国。他们打起仗来，最头疼的，自然要数罗尔国的国王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发生意外 罗尔国国王温塞特陛下现在卧病在床，连抬手写字都难，只能勉强支撑，处理一些只有一国之主才能决断的机密事务，其余的工作，就不得不分散到他的臣子身上。 亚丽丝有幸，得到了陛下的宠爱，从一个皇家骑士队长荣升为国师，手握大权的同时，也要负责许多令人焦头烂额的事务。当然，骑士队的任务也不能落下。 所以安东尼才说，现在天下大乱，亚丽丝每天都忙疯了，是真的快疯了。 安东尼离开皇宫之前，曾听到亚丽丝提起过一次，说是国王陛下曾经预测过，这场东西之战绝不简单，稍有不慎，罗尔国就会被卷入其中，最终，很有可能导致灭国。 由于罗尔国所在的位置距离山脉比较远，所以暂时还没有加入这场战争。可如果罗尔国不做出什么措施，战火很快就会蔓延到这里。 亚丽丝身上的压力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安东尼讲这些的时候，眼中是含着泪的。他几乎一句也没有提亚丽丝是如何整夜整夜的睡觉，如何如何为国事犯愁，他只是用最简单的语言，把亚丽丝现在正面临的情况讲述了出来。 可就是这些简单平淡的语言，却足以令听者为之动容。 张瑾看着安东尼的眼眶越来越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因为真正需要帮助的人不是安东尼，而是亚丽丝。他的泪是为自己没有办法帮队长排忧解难而流。 想了很久，最后张瑾也只憋出了一句话：“我们动作快些，争取早点回去吧。” 安东尼听了以后，冲张瑾灿烂一笑，仰头闭目片刻，再低头的时候，又是那个阳光少年了。 有关亚丽丝的话题已经不适合再谈下去，安东尼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对了张瑾大人，那份病情简报您看了吗？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或者需不需要提前准备什么东西？” 张瑾低头沉吟了一会儿，还是皱着眉把实情说了：“我的确是有一些想法，只是暂时没来得及列出来。不过我说实话，这些想法都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具体陛下的情况是怎么样的，单凭这些简报我根本无法判断。” “只有见到陛下本人，亲自为他诊断，我才能判断出究竟是什么病症，应该如何治疗。” “而且……”张瑾说到这，语气有些犹豫。 安东尼看着他皱成了一个川字的眉，没有催促，静静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而且。我也不能保证一定可以治好他。我虽然是个医生，但不是神明，没办法擅自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张瑾看向安东尼清澈的眼眸，认真地说道：“我只能尽我所能。” 安东尼蓦然一笑，说道：“张瑾大人，有您这句话，我们还有队长就都能放心了。” 张瑾瞬间觉得压力山大，无奈地问道：“你们就这么信任我吗？” “其实不仅是我们信任您。”安东尼笑着说，“最主要的是陛下信任您。陛下曾说过，只要有您在，他的毒一定能解，病也一定能治好！” “为什么？”张瑾好奇地问道。他不明白，为什么温塞特会对他这么信任，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曾经帮温塞特治过一次病？ 安东尼挠挠头：“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因为您的爷爷什么的……” “我爷爷？”张瑾突然之间想起，自己的第一件武器，也就是那套爷爷曾经用过的银针，正是在罗尔国皇宫发现的。 “当年我爷爷来这里以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以前张瑾还没有察觉到，但是当事情进展到某种程度的时候，他才恍然惊觉，似乎不管自己去到哪里，都能发现跟爷爷有关的东西。 无论是精灵族、人族还是鲛人族，都跟爷爷有过交集。 他当初穿越到圣罗兰大陆以后，究竟在这里做了什么事情？他的任务又是什么？ 无数疑问在张瑾的脑海中交织着。 安东尼看不透张瑾内心的想法，他还以为张瑾问的是他的爷爷在罗尔国皇宫里做了什么。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们到了皇城以后，您可以当面问问陛下，他应该是跟您爷爷接触最多的人。” 安东尼的声音让张瑾回过神来，他恍惚地点了点头：“嗯，好，等到了皇宫……” 这句话还没说完，张瑾突然感觉马车猛地一震，他整个人由于惯性作用凌空飞起，后面那半句话也被他不小心给噎了回去。 不光是张瑾，安东尼也被这猝不及防的动静震得差点从座位上掉下去。 猴子算是比较幸运的，正好撞进张瑾的怀里。张瑾顺势抱住了它。 震动结束后，马车也停了下来。安东尼率先掀开帘子走出去查探情况。 “发生什么事了？” “老大！车轮子栽进坑里了！” 安东尼下车一看，顿时一阵恼火：“谁赶的车啊？这么大一个坑都看不见？！” 张瑾听到安东尼发火的声音，心中好奇，抱着猴子也从车厢里走了出来。 他掀开帘子，正好看到一个皮肤煞白的青年正畏畏缩缩地站在安东尼的身边，愧疚地低着头。 “对不起老大，我刚才……打了个盹……” “这是理由吗？啊？你告诉我这是理由吗？！中午没让你睡够还是怎么着？你这是又怪起我来了？！” 安东尼骂起人来毫不客气，不一会儿，青年的脑袋几乎要埋进地里了。 青年被骂得狗血淋头，周围的其他骑士却没有一个上来劝解的。张瑾看到这一幕，就知道这是安东尼管人的手段，自己不能随便插手。 他趁着安东尼发脾气的时间，抱着猴子走到马车的一侧观察下面的情况。 那的确是一个很大的坑，车轮整个都陷进去了，考虑到马车的重量，可以想象，如果想要把车推上来，应该有些困难。 张瑾看到了以后也有些无语。这么大一个坑，离得再远也能看到了，怎么着都能避开，赶车的青年都能没注意到，恐怕不是打盹，而是直接睡过去了吧？ 此时他们已经在路上走了整整一天，眼见着就快要到下一个城镇的城门口了，不想这时却遭到了这样的意外。 虽然离城镇不远，徒步也不需要多久就能赶到，但他们总不能就这样把马车丢在这里吧？ 更何况他们这还有十来个男人呢，总要试一试看能不能把马车推上来。 第三百四十九章 暗袭 安东尼很快就结束了责怪的过程，因为他们现在最紧急的事是先把马车推上来。 这对于这群身强体壮的男人来说不是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安东尼快速而又准确地给每个人分别指派了合适的位置。 张瑾抱着猴子默默地站远了一些，他原本还想过要不要上前帮个忙，但是看着这十几个男人围着一辆不算大的马车，他还是默默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安东尼应该也不会同意让他动手的吧……张瑾这样安慰自己。 他们现在正在一条狭窄的土路上，紧挨着马车两侧的是茂密的树林，马车身后是十几匹健壮的黑马，这些马都是在皇宫里经过精心培育的骑士专属的马匹。 张瑾环视了一圈，最终选择站在了马车右侧的树林里。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如果他们能快一点解决问题再次出发，那说不定还能赶在天彻底黑下去之前到达城镇。 张瑾默默地站在树林里等着，耳边响起了骑士们整齐划一的口号声。 忽然之间，在这些口号声的间隙中，他似乎听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声音。 沙沙……沙沙…… 张瑾原本还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他看到怀里的猴子突然支起身子，脑袋伸到他的肩膀上方，朝着他身后的方向看去。 张瑾心中一紧，立即转身，看到身后是一片昏暗，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 猴子在他怀中挣扎了起来，他顺势将猴子放下，却看到猴子依旧面朝着树林中的那片昏暗，不停地发出威胁的叫声。 张瑾皱起了眉，直觉告诉他，树林里有什么危险的东西。 他现在所处的位置不是很好，安东尼他们正忙于推车，视线触及不到他所在的位置。现在他最应该做的，是赶快跟安东尼他们集合。 张瑾弯腰，再次将猴子抱起。他不顾猴子的挣扎，转身想要朝树林外的小路走去。 然而一转身，他就愣住了。 视线穿过树林层层的遮盖，张瑾看到，小路上马车旁，身穿铠甲的骑士们全部都躺倒在地，就连在马车的最前方指引方向的安东尼也不例外。 难怪他刚才觉得太过安静，原来是口号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全身的寒毛瞬间倒竖，张瑾迅速反应过来，不敢犹豫，拔腿就朝树林外冲。 但还是晚了。他的右脚刚抬起，唯一支撑着身体的左脚就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在他的背部触碰到地面的前一刻，猴子趁着他的手劲一松，灵活地从他怀中钻了出来，轻盈一跃落到地上，随后它一秒钟都没有停留，急速向树林外冲去。 猴子冲出树林的那一刻，张瑾正因为背部的疼痛龇牙咧嘴。 “艹……” 尽管背后有落叶垫底，可张瑾还是觉得摔得浑身都疼，尤其是背部，就跟摔裂了似的。 他还没从疼痛中缓过神来，上方就响起一道让他觉得略有些耳熟的声音： “被一个畜生背叛了，心情是不是非常糟糕啊？” 张瑾躺在地上，强忍着疼痛，警惕地睁开眼睛，看到视线的正前方出现一个人影。但由于光线昏暗，他看不清那人的面目。 “你……你是谁？想要干什么？” 听到张瑾的问题，那道声音再次慢悠悠地响起：“哟，这么快就把我们忘了？您这记性还真是差呢。” 他用了“我们”？不，不对，声音不是从正上方传来的，而是从身后……对方不止有一个人！ 张瑾用力仰头，想要朝那道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胸口却毫无防备地被人突然踩住。 “大人，您可千万不要乱动啊，我们本来是想温柔地把你给解决掉，可不想多花费力气啊。” 张瑾拼命挣扎，想要摆脱那只脚的束缚。可他越是挣扎，那只脚的力道就越大。 “放开我！” 张瑾憋足了劲，手握成拳，用力砸向胸口的那只脚。 然而不管他砸多少下，用多大的力气都没有起到丝毫的效果，那只脚就像是树桩一样，坚硬而牢固。 “喂喂喂，再这样下去，你可是会把我搭档的腿给搞坏的。” 张瑾对这道声音充耳不闻。拳头不行，他就再想别的办法。他借着挣扎的动作给自己作掩护，右手悄悄放在了锁骨前。那里挂着一个蓝宝石戒指。 耳边似乎有脚步声响起，但张瑾依旧保持自己的节奏。他的右手手心中多出了一个东西，由于害怕站在他视线上方的人发现他手中的东西，在他握住那东西的那一刻，他一秒都不敢犹豫，径直将右手挥向胸口。 “啊！！！！” 随着一声尖叫响起，张瑾终于感觉自己胸前的力道一松。他趁机立刻用力翻身，滚出了那人的控制范围。 不等他站起身，一道风声迎面袭来。 张瑾只好就势再次滚了一下，直到他躲到一颗树后，才有机会站起来。 树干不粗，却足以替他挡住致命的部位。 他激烈地喘着粗气，不知道是缺氧还是惊吓，心脏狂跳，背部的肌肉撕裂般的疼痛。 借着昏暗的光线，他调整好自己的姿势，视线直直射向他刚刚逃离的位置。 在影影重重的树林中，他看到那里站着一个男人，他的身材胖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而他的身边不远处，正躺着一个在地上疯狂打滚的人。 一阵阵凄惨的哀嚎声传进张瑾的耳朵，张瑾不但没有放松，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他发现，这个惨叫声他也听着耳熟，跟刚才说话的人的声音一样，他总觉得之前在哪听过。 “我说，你居然被一个手无寸铁的年轻人给伤到了，你还有脸叫？” 这是刚才说话的那个人，应该是站着的那个胖子。他的声音中满是嫌弃。 “他有刀！他有刀！” 躺在地上的人撕心裂肺地叫喊着。 张瑾默默握紧了手中的匕首，那是他之前在贝壳空间找到的防身工具，从贝壳空间里拿出来以后就顺手放进戒指里了。 这把匕首原本是他打算防备穿越者联盟的偷袭用的，没想到这时候居然也能派上用场。 说实话，这小小的匕首比长剑好用多了。 张瑾忍不住咧开了一个笑。 阴影中站着的那个人沉默了半晌，才再次开口。 他的声音中满是寒冰：“杰米，你难道没有刀吗？” 第三百五十章 看不见的武器 张瑾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怪不得他觉得这两个声音耳熟呢，原来正是之前小镇上那两个奇怪的旅店老板的声音！他今天早上才听到过其中的一个！ 不过，也不怪张瑾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因为那两个人现在的声音，和之前的不太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环境影响，胖老板的声音要比张瑾印象中的低沉许多，语气也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而瘦高个出声之后就一直在惨叫，声线跟之前说话的时候差别很大。 刚才张瑾用匕首割那人脚腕的时候下手挺狠的，一点都没有省力，在听到男人的哀嚎声之前，他自己也不知道对他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现在看来，效果还挺不错的。 张瑾紧紧地盯着前方的两个人，虽然刚才给了男人重击，但他一点也不敢放松警惕。 杰米躺倒在地上，一时半会儿应该是站不起来了，而口口声声称他为“搭档”的修斯却毫不慌张，甚至没有提出要给他止血。 只是，他再对张瑾开口时，声音阴冷了不少。 “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你或许不知道吧，在这世上，能伤到我搭档的人可不多呢。” 张瑾不可置否地咧了咧嘴，他没把修斯的话放在心上，但内心不禁对这两个人的来历好奇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修斯嗤笑一声，“我们就是旅店的老板啊，普通的生意人。亲爱的客人，你这么快就把我们给忘了？” 呸！屁的生意人。张瑾在心中骂道。他跟安东尼早就看出来这两个人不对劲了，只是他们一直以为这两个人最多不过是黑心老板，以为安东尼是只肥羊想要宰他一笔罢了。 之前张瑾也从这两个老板身上感受到一丝杀意，但是他当时并没有往深处想。再怎么说，安东尼也是皇家骑士团的一个分队队长，一般人怎么有胆子对他动手？ 现在他终于知道，自己当初想的确错了。这两个老板显然不是一般人！ 张瑾一边警惕着前方的那两个人，一边抽空，迅速回头朝林子外看了一眼。骑士团们全部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张瑾皱着眉，冷声问：“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修斯懒散的声音很快就传了过来：“小兄弟，你现在自身都难保了，还有心思管他们的死活吗？” 话音刚落，张瑾就看到那个胖得像一个球一样的影子开始缓缓挪动，方向正是他现在所在的位置。 他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右手不自觉将匕首握得更紧。 他可没有因为对方的身材而看低他对自己的威胁程度。刚才安东尼他们倒下之前没有任何预兆，足以见这人的手段有多么可怕。 尽管从表面上看起来，修斯的身材对于张瑾来说似乎十分有利，但越是因为这样，当修斯主动靠近张瑾的时候，张瑾也就越发警惕。 张瑾想了想，把手中的匕首收了回去，将长剑取了出来。 他之前没怎么碰过匕首，这种武器在他手里能发挥出的最大作用就是偷袭，如果是正面对敌的话，张瑾觉得还是用剑比较有自信。 修斯看到他凭空变出一把长剑来，向前走的脚步顿住了，显然是对此有些吃惊。 不过很快，他又重新抬起了脚，一句疑问都没有，继续向张瑾的方向进发。 等他走近了，慢慢露出那张塞满了肥肉的脸，张瑾才注意到，他手上没有任何武器。 这对于张瑾来说不是个好消息。哪怕修斯手中有一把菜刀，张瑾也能知道他是打算用菜刀对自己发出攻击。但如果对方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他就不知道对方接下来会用什么招式对付他。 没有拿武器不代表着他处于弱势的一方，这只能说明他的武器是隐形的。而隐形的武器往往是最致命的。 张瑾不能判断他打算用什么手段攻击自己，他现在唯一能做出的防御，就是跟修斯拉开距离。 修斯前进一步，张瑾就后退一步。两人的位置逐渐远离马车和骑士团，但张瑾现在已经完全顾不上这些了。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阵，修斯终于不耐烦了，他对隐藏在树林中间的张瑾说：“你能不能别乱跑？乖乖待在原地等死不好吗？” 张瑾没有回答，心里却想：谁不跑谁是傻子！ 他后退地更快了，只是一直不敢转身。 他知道如果自己转身就跑，速度肯定比那个走路都困难的胖子要快很多，但他不敢这么做。谁知道在他转过身以后，修斯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转身，他就只能朝后退。而一直背对着道路，就注定他无法看清脚下的东西。 他走着走着，脚下突然失去了平衡，脚腕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一个踉跄。 好在他反应快，连忙用手抓住树干控制住了身形，这才没有摔倒。 感觉到脚下有东西，张瑾下意识低头去看，发现是一块碎石。 视线快速扫过身后的道路，张瑾将附近的路况在脑海中默默记录了下来，一面一会儿再发生这种事。 这些事不过用了他仅仅几秒钟的时间，而当他再次抬起头看向前方的时候，他的心脏突然一阵狂跳。 修斯就站在他的面前不超过半米的距离！ 看到那张近在咫尺的肥脸，张瑾来不及产生什么想法，他条件反射地举起手中的长剑刺了过去。 时间太过紧急，张瑾根本没有功夫去照准修斯的命门，他只来得及抬剑。 这么近的距离，目标体积不是一般的巨大，按照常理来说，张瑾这一剑不应该落空。 只要刺中了，哪怕修斯不会立刻被他制服，但至少张瑾能暂时夺得主导地位。 只要修斯是个正常人，他就不信这穿胸一剑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然而，张瑾预想之中的情境没有发生。耳边没有金属跟肉碰撞的声音响起，他手上的触感也不大对劲。 他立即就意识到，这一剑刺空了。 他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件事有多么匪夷所思，身体的条件反射告诉他对手有诈，需要躲开。 然而，这副一向灵活的身躯，却在如此关键的时候，摆脱了他大脑的控制。 他维持着出剑的姿势，动不了了。 浑身的肌肉都变得僵硬无比，就好像他整个人不是肉做的，而是石膏。 即便如此，他的意识却十分清醒。 他能够清楚地看到并且感受到，修斯的手落在了他的肩上。 “亲爱的客人，我终于抓到你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修斯和杰米 一阵昏暗袭来，不由分说地裹挟住张瑾，将他往沉睡中带去。 张瑾的意识拼命挣扎，身体却不能挪动半分。哪怕他想要用指甲掐一掐自己的手心，让自己恢复清醒，都做不到。 他后悔了，在看到近在咫尺的修斯的那一刻，他就意识到自己不该低头。 只是他没想到修斯的速度这么快，几秒钟之前跟他的距离大概有十米左右，只是一个低头的功夫，他就到了自己的面前。 这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达到的速度。难不成……修斯不是人族？ 如果他真的不是人族，那一个人放倒整个骑士队，把他们逼到这种境地，到也不是不可能了。 张瑾只怪自己眼拙，一直没看出这个胖子深藏不露。现在他唯一庆幸的是那只猴子够机灵，跑得快。至少，他们这一行人，还能有一个猴子能逃脱。 他强撑着不想让自己彻底昏过去，尽力憋出最后一句话：“你到底……到底想干什么？” 但由于意识太过混沌，他只是隐约看到了修斯的嘴在一张一合，没能听清他在说什么。 眼前的光线逐渐减弱，他终于支撑不住闭上了眼睛。视线内一片幽暗，他再也看不见修斯那张遭人憎恨的脸。 然而，奇怪的是，幽暗之中，还有一丝微弱的光芒在闪烁着…… …… 眼睁睁看着那个年轻人倒在地上，昏迷过去，修斯漫不经心地搓了搓自己的手指。 虽然由于体型原因，他在外功方面做得比一般人要差一些，但用毒可是他最拿手的本事。他不知道自己凭借着这个本事杀了多少人，但他知道，有了这个本事以后，但凡是他想要杀的人，没有一个能够逃脱的。 唯一的遗憾是，他现在不能立刻把躺在地上的这个年轻人给杀了。那位曾向他明确的说过，他们要的是活人。 修斯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哨子一样的东西，放在嘴边吹了几下。随后他把哨子放回去，整理了一下衣襟。 现在他的任务完成了，就等那边的人过来“交货”了。 修斯走到张瑾身边，用两只手拽住他的两只胳膊，将他提起。 由于体型原因，虽然他力气大，但是不好着力。等他把张瑾拖到杰米所在的位置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杰米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修斯凑近一看，才发现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昏迷了过去。 杰米身下的草地上躺满了鲜红的血，那血一直渗入到泥土中去，将杰米的脚踝和地上的草和落叶融为一体。 修斯随意地瞥了一眼杰米脚上的伤口，看到那里粗略地缠着一根布条。布条早已被血液浸透，松松地搭在杰米的脚腕上，丝毫没有起到止血的作用。 修斯叹了口气，就没再理他。 他像是丝毫不为自己搭档的性命而感到紧张，反而悠闲地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块点心来，坐在张瑾的身边默默啃着。 刚才的那一番运动，几乎消耗掉了他这一年的运动量。 自从跟杰米一起隐居到这片小镇以后，他就很少出手了，每天干得最重的活，也不过就是做做饭什么的。 那家旅馆是他跟杰米合开的，杰米负责算账，他就负责做饭。两人分工合作，日子倒是过得也挺有意思。 直到魔族的人找上他们。 魔族的人说他们要找一个人，如果修斯和杰米愿意帮他们找，他们就会给出一个另两人满意的价格。如果他们不愿意，那就只能死。 说实话，这笔买卖对于修斯和杰米来说十分不划算，杰米极力反对，因为在两人隐居的那一天已经发过毒誓，这辈子再也不会出手了。 但相比起杰米来说，修斯比较看中性命。他略作思考后，就答应了魔族的请求。 当时，为了这件事，他还跟杰米大吵了一架。杰米认为不能向魔族的人妥协，否则他们后半生都要为魔族效力了。 但修斯则认为，没有了性命，谈这些都是放屁。 后来，魔族给他们下了一个可怕的诅咒。并威胁他们说，如果在一定时期内找不到人，诅咒就会爆发。 到时候，他们就会变成一尊僵硬的雕像，不会老，也不会死，更不能动。就像是活体标本一样，只能在无限的惊恐之中慢慢熬死。 相比起这样的结局，修斯觉得，杰米现在的死法实在是太幸福了。 原本他们都已经几乎抱着必死的心态了，却没想到，在这最后关头，张瑾会自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生机近在眼前，修斯怎么可能不心动。 只有杰米那个固执又死板的人还在坚持着自己的论调，他一个劲地在修斯耳边说不该听从魔族的差遣如何如何，说好了要收手怎样怎样，修斯早就听得不耐烦极了。 他承认，跟杰米做了这么多年的搭档，他与杰米之前感情的确不一般。但倘若杰米拦住他寻找生的法门，那他也不会对杰米有一点客气。 就像现在一样，杰米生死不知地躺在地上，魔族的人很快就要来了，修斯却一点帮杰米止血的意思都没有。 “反正他的诅咒已经深入骨髓，即便是现在救回来，下半辈子也要变成废人，倒不如就这么死去。” “我这是为了他好……” 修斯这么想到。 他都已经想好了，等杰米死了以后，他身上的诅咒也解开了，到时候回到旅店里，再招一个工人，一个强壮一些，可以帮他做杂活的人。或许还需要招厨师什么的，他就安心地当个老板，站在柜台数数钱，别的什么也不干。 这样的日子，只是想想就觉得让人幸福。 只要他把张瑾交出去，魔族就会把他身上的诅咒解了，到时候他就能恢复自由身。 不会有人一直在他耳边念叨，不会有人反驳他的意见，他可以做他任何想做的事情。 修斯又看了一眼还残存着微弱气息的杰米，心里渐渐升起一些邪恶却令他感到愉悦的念头。 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修斯完全没有注意到，躺在他身边不远处的那个昏迷中的年轻人，悄悄地，张开了迷蒙的双眼。 而他的身后，正有一道黑色的影子在不动声色地，一点一点缓慢地接近他。 第三百五十二章 杀死修斯 正在自鸣得意的修斯没有注意到，躺在他身边的那个人的手，不着痕迹地动了一动。一把外表破旧的长剑被人从他的手中拿走。 修斯控制不住发出的轻笑声掩盖了身后不远处传来的“沙沙”声，那声音听起来像是什么东西在落叶上挪动。 一道鸟的啼叫声吸引了修斯的注意，他抬头望天，正好看到一只乌鸦落在他头顶的树枝上。 看到那只乌鸦的瞬间，他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大……” 他刚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变故突生，只听到耳边响起“噗嗤”一声，修斯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起来。 他正要站起来的动作猛地僵住，原本因为激动而比平时活跃了不少的身体也变得缓慢起来。 他缓缓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胸处。那里多出来了一个陌生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块生锈的铜铁，上面还覆盖着血迹。 那是从他的身体里钻出来的血……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修斯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倒在了地上，而那块生锈的铜铁，在他倒下的前一刻，就已经消失不见。 他这是……被偷袭了？ 修斯的表情渐渐变得不可置信。他被人……偷袭了？就在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 这不可能！他不相信！ 修斯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天空的方向，原本被肉挤成一条缝的眼睛此时却无比凸出，看起来很是煞人。 安东尼喘着粗气，警惕地顺着他的视线向上看去，正好看到了停留在树枝上的那只乌鸦。乌鸦正歪头打量着他，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威胁。 但那只乌鸦的视线让安东尼感觉很不舒服，他顺手抄起手中沾染着血迹的长剑，朝乌鸦身上掷去。 一道微弱的白光在头顶亮起，此时的安东尼由于体力不支差点摔倒在地，错过了头顶的景象。 树枝一阵摇晃，凄厉的鸟鸣声在树林内响起。乌鸦从树枝上飞起，很快就离开了。 安东尼又细心地检查了一下修斯和杰米的情况。修斯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杰米却意外地还留有一口气在。但如果不及时救治，他很快就会支撑不住。 安东尼回头看了一眼，猴子正围在昏迷的张瑾身边，急得吱哇乱叫，即便是张瑾微微抬起的手也不能安抚住它。 安东尼拖着仍感觉十分虚弱的身体来到张瑾的身边，俯身问他：“张瑾大人，您能听到我说话吗？” 张瑾的一双眼睛半闭未闭，安东尼等了许久，才看到张瑾微微点了一下头。 安东尼又问：“您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身上有没有伤？” 张瑾缓缓地摇了摇头。 安东尼放心了下来。根据他的经验，张瑾现在的状态应该很好解决。只要他身上没有别的伤，那就算是安全了。 他对急得直跳脚的猴子说：“他应该没事，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猴子急忙点头。 安东尼这才终于离开张瑾的身边，一步一步地，艰难地挪到杰米的身旁。 在朝杰米行进的路途中，他顺便捡回了那把被他扔出去的破旧长剑。 也许是由于失血过多，也许是由于其他原因，杰米似乎正处在深度昏迷之中，无论安东尼怎么拍打他的脸颊，狠捶他的胸口，都不能把人唤醒。 安东尼一边感叹自己的先见之明，一边拿出长剑，毫不犹豫地刺进了杰米的肩头。 一直连刺了三剑，杰米才幽幽转醒。 他的表情因为疼痛而整个扭曲了起来，他的眼前一片昏暗，只能隐约看到有个人影，根本看不清那是谁。 安东尼毫不废话，直接问他：“解药在哪？” “什……什么……” 安东尼的手腕转了几下，寂静的树林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哀嚎。 “快说，解药在哪？！” “我不不不……啊啊啊啊啊！！！！” 安东尼觉得自己的胳膊比刚才软了几分，他快要失去耐心了。 “如果你不说，我可不会让你轻易去死的。我还有很多手段在等着你，你想要一一尝试吗？” 对于现在的杰米来说，死成了他最大的奢望。或者说，从很久之前就是了。 持续不断的疼痛和威胁终于让杰米的意识有了一瞬间的清醒。他的哀嚎声中夹杂着含糊不清的话语： “在……修斯……修斯的身上……” 安东尼眯着眼问：“具体哪里？长什么样？” “上衣的內襟里……透明的……玻璃瓶，白……白色的粉末……” 安东尼终于将剑拔出来。他的腿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但周围没有人能帮助他，所以他只能一点点地爬向修斯的尸体。 现在的他十分后悔，为什么刚才杀修斯的时候，选个离杰米近一点的距离？ 然而现在抱怨已经晚了，安东尼费劲力气爬到了修斯的尸体旁边，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在他上衣里翻来翻去。 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刚才他在路上，看到了逐渐恢复清醒的张瑾。 尽管他看起来还是一副迷迷糊糊，浑身无力的样子，可最起码，他能有意识地朝这边看过来了。 安东尼很快就找到了杰米所说的那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白色的粉末，只是粉末并不多。 他盯着那个粉末看了好一会儿，才将瓶盖打开。他举着瓶子为难了半晌，终于想到一个主意。 张瑾已经醒了，他身边暂时不需要有人守着。安东尼冲着那边大喊一声：“猴子！去帮我那一袋水来！快！” 猴子听到了安东尼的话，犹豫地看着张瑾，没有动作。直到张瑾推了它一把，它才舍得转身跑走。 此时的安东尼无比庆幸张瑾带着的这只猴子如此通人性。 猴子很快就从马车上把水拿来了，安东尼接过水袋，毫不犹豫，直接将玻璃瓶中的粉末尽数倒进水袋之中。 等粉末在水中完全融化了以后，安东尼先给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就没了动作。 猴子站在他身边，用焦急的眼神催促他。见安东尼喝了水以后就没别的动作，它伸手就要去抢他手中的水袋。 安东尼挥动胳膊，避开了它的爪子。 过了许久，直到猴子急得快要跟安东尼打起来了，安东尼才把水袋递给它，口中还不忘嘱咐道：“先给你主人喝，记得别喂太多。” 水袋里就这么一点水，全部给张瑾喂了，他的属下们怎么办？ 目前看来，这药粉应该不是什么毒药，但谁知道有没有什么慢性的作用。让张瑾少喝一点，也是出于安全考虑。 第三百五十三章 审问杰米 幸运的是，杰米并没有骗他们，那个白色粉末应该就是解药。 安东尼和张瑾都想不通修斯究竟是怎么下手的，但这已经不重要了，现在修斯死了，他们身上异常的状态也恢复了。 没有人伤亡，也没有人被带走。这次遇袭总算是有惊无险。 张瑾在恢复了一些力气之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安东尼，对他表示感谢。 当时他也中了修斯的阴招，虽然没有完全昏迷过去，能隐隐约约听到外界的一些声音，但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 如果不是安东尼及时出现给了修斯一剑，恐怕他现在都不能完好地站在这里。 对于他的感谢，安东尼表示受之有愧：“张瑾大人，保护您本来就是我们骑士团的责任。再者说，这次的功劳主要不在我，而在于猴子。” “猴子？”张瑾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要不是猴子帮忙，我也不能那么快地恢复行动力。” 张瑾疑惑地看着在骑士中间窜来窜去的猴子，问道：“他能帮你什么忙？” 猴子在他眼里就是一只普通的猴子，只不过比其他的猴子聪明一些而已，没什么特别的。他从来就不指望猴子能帮得上什么忙，他甚至怀疑猴子能不能安全逃跑。 安东尼挠挠头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它晃了我几下，我就醒了过来。我之前还以为它会什么魔法，难道不是吗？” 张瑾皱着眉看向猴子，心中也不确定起来。难道这只猴子真的有什么特别的能力？ 跟安东尼做过简短的交流之后，张瑾跟他一起走向杰米的位置。 现在修斯已经死了，但他们对于修斯攻击他们的目的还是一头雾水。想要知道答案，就只能去问还残留有一丝气息的杰米。出于这个理由，杰米暂时还不能死。 在去找杰米的路上，张瑾无意间看到了那把被丢在落叶从中的长剑。他顺便走过去将它捡了起来。 杰米再次陷入昏迷，只是这次安东尼想要唤醒他就简单的多。 他向张瑾借了那把长剑，随意地伸手一插，剑尖准确地扎进了杰米的另一个肩膀。 他干脆利落的动作看得张瑾浑身一抖。 杰米很快就在哀嚎中醒来，看到张瑾和安东尼都站在他的面前，他顿时面如死灰。 他知道，事情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他和修斯的任务彻底失败。如果他现在不死，魔族的人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求求你们了……”杰米尽力抑制住自己的哀嚎，声音沙哑地祈求道，“求求你们杀了我吧，让我去死，我罪有应得。” 安东尼还以为他是被自己刚才的威胁给吓到了，这才一心求死。 他故意冷笑道：“想现在就死？没那么容易！不过，只要你把你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我可以考虑考虑让你死得轻松一些。” “我说！我什么都说！” 杰米心如死灰。反正修斯已经死了，他很快也要死了，死了以后的世界了无牵挂，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不能告诉别人的呢？ 倘若仅仅是讲述一段经历就能让自己从生死不得的痛苦中解脱出来，那他为什么不去做？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事了吗？ 他的语气甚至带着焦急：“快点，你们想问什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快点……” 再不开点，他们就要来了…… 安东尼也很着急，不过他急的不是事情的真相，而是另一件事。 忽略杰米的祈求，安东尼转头对张瑾说：“张瑾大人，你能暂时吊住他的命吗？我们得把他带到马车上。” 张瑾惊讶地问：“你不打算就地解决吗？” 现在问出他们想要的，随后是直接杀了还是如何，都由安东尼做主。张瑾以为这是最省事的办法。 安东尼抬头看了看天空，却说道：“我们没时间了，再不出发，城门就要关了。” 经他这么一说，张瑾才想起来他们正在赶路的途中。 刚才遇袭的时候天色就已经开始暗淡下来，后来折腾了那么久的时间，现在的天空已经彻底黑了下去。就算是立刻出发，也不一定能赶得上进城。 这么一想，张瑾终于意识到，他们的确不能再逗留下去。 他打量了一番杰米的伤势，片刻后，冲安东尼点点头道：“还能再支撑一会儿，我们先把他抬到马车上，一边赶路一边问。” 安东尼同意了他的提议。 杰米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他忍不住大声求饶：“求求你们！不要再等了！现在就把我杀了吧！求求你们！” 张瑾和安东尼都没有理他。 “为什么！为什么修斯那个老东西能死得这么痛快？为什么我不可以？这不公平！” 还没走几步，安东尼就觉得他很吵，顺手抄起杰米胸前的一块布塞进他嘴里，这才堵住了他的哭嚎声。 在张瑾和安东尼两人对付杰米的时候，骑士们已经将马车的轮子从坑中抬了出来。 之前没有意识到，但现在再仔细回想，不难看出，这个坑很有可能也是修斯计划中的一环，不然事情不会那么巧。 在安东尼的组织下，一行人动作十分迅速，很快就重新列好队，继续上路。 尽管每个人的体力都没有完全恢复，可他们还是一声抱怨都没有，咬着牙前行。 安东尼下达了新的命令，无论如何，一定要在城门关闭之前赶到城镇。就算是为了今晚能够得到充足的休息，骑士们也要拼尽全力，走完这剩下的一小段路程。 张瑾和安东尼坐在马车里，杰米躺在马车内部的地板上。猴子动作小心地窜到了张瑾的身边。 杰米浑身是血，躺在那里没一会儿，身下就聚集起来一小滩血，一路蔓延到张瑾的脚下。猴子显然对这样的场景很不适应，害怕地躲到张瑾的身后，不敢往外看一眼。 张瑾拍拍它的脑袋，算是安抚。 上了马车以后，杰米就像是彻底放弃了挣扎，已经不再乱动，也不再试图发出声音。 安东尼见他还算安分，就直接将他口中的布块拿了出来，对他说：“你老是一点，不然我有的是时间折磨你。知道了吗？” 杰米面如死灰，恍惚地点了点头。 “很好。现在，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袭击我们？有什么目的？” 杰米的视线聚焦在了虚空之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 第三百五十四章 什么阴谋 等杰米将所有事情都讲述完了以后，骑士团的队伍也来到了城门口。 幸运的是，他们赶上了城门关闭前的最后一刻。 能进城，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今晚可以得到充足的休息。 安东尼派一个骑士去找旅店并打点一切，他就在马车内跟张瑾一起守着杰米。 快要下车的时候，张瑾问安东尼：“这个人你打算怎么办？” 安东尼为难了起来。如果现在把杰米杀了，处理尸体就是件麻烦事。如果不杀，要带着这样一个重伤的人则更加麻烦。 他反问张瑾：“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张瑾诚实地回答：“如果让我来决定的话，我肯定不会选择杀人。我下不了手。” 他是个受到法律约束的现代人，杀人对于他来说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事情。这是他的底线。 但他又很明确的知道，现在自己身处的地方不是现代社会，这里有这里的法则。他可以坚守自己的思想，但不能改变这里的法则。 所以他又补充了一句：“但是如果你把他杀了，我觉得没有丝毫问题。” 毕竟安东尼是这个世界的人，又是骑士，杀一个人对他来说十分正常，张瑾也这么觉得。 安东尼犹豫地说：“可是现在把他杀了，尸体怎么办？总不能扔在城里吧？难道我们还要派人把他丢出去？” 他这语气，显然是觉得麻烦。 杰米还没有彻底昏迷过去，听到安东尼的话以后，立刻就叫了起来：“我想死！求你们杀了我！我不会怪你们的，没有人会怪你们！我真的想死！” 张瑾突然觉得有些蹊跷：“安东尼，你觉不觉得他很不对劲？从刚才他就一直在喊着想要死。这是为什么？” 每个人都有求生的本能，一般来说，只要不是心理状态有问题，人们在绝境中都是祈祷着自己能保住这条性命。 如今杰米虽然伤得十分严重，但如果好好医治再加以调理的话，未必不能恢复如初。既然如此，他有为什么一心想要求死呢？ 提到这件事，安东尼有些心虚：“那个……其实，这事可能跟我有点关系，我之前威胁他，如果他不说，就让他生不如死来着……” “可是他现在已经全部都说了啊。”张瑾的疑惑更重，他皱着眉看杰米，“难道你还有所隐瞒，害怕受不了我们的折磨自己抖出来，所以才求我们把你杀了？” 杰米先是呆了一瞬，紧接着猛地摇头，摇到头晕眼花也不肯停下。 “没有，绝对没有，什么都没有，我把我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们了。” 看到他的反应，就算是安东尼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他喃喃地说：“你说你们是为了张瑾大人身上的藏宝才打他的主意的。但是仔细想的话，这里面还是有很多疑点。你怎么知道张瑾大人身怀藏宝？” 关于张瑾的一些基础信息，例如长相和姓名之类的，早就被亚丽丝和她的属下传得全国皆知了。为了寻找张瑾，他们已经顾不上什么隐私不隐私的。 但是一些比较细节的信息，他们却从来都没有向公众透露过。 杰米说张瑾是因为身怀宝藏才被他们盯上，可就连安东尼都不知道张瑾身上藏着什么宝藏。 还有，就算他们真的是见财起意，可张瑾身边跟着的可是一整个骑士小分队，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两个人还敢动手，胆子是不是太大了一些。 安东尼意识到，杰米没说实话。 他跟张瑾对视了一眼，两人默不作声地做下了共同的决定。 杰米暂时不能死，一定还能从他的口中套出更多信息来！ 安东尼踢了踢杰米的肩膀，漫不经心地说道：“算你运气好，今天我心情好，不想杀人。一会儿到了客栈，让张瑾大人为你疗伤。我跟你说，你这享受的可是皇室待遇，千万别不知足啊。” 杰米知道自己现在无论如何也死不了，干脆沉默下来不说话了。他生怕自己再说错一句话，安东尼给自己的寿命再加上一段。 只是，他的表情暴露了他内心的绝望。 安东尼看着觉得有意思，他让属下去买了几块布过来，将杰米浑身上下包了个严实，然后让人抱着他，一行人就这么走进了一家旅店。 这家旅店空房多，足够容纳他们所有人。张瑾身份尊贵，有幸获得一个单独的房间。 等所有事情都安置好以后，安东尼就撇下房间里的杰米，来找张瑾了。 两人坐在桌子前，摆出长谈的架势。 张瑾率先开口：“你觉得这件事里面哪里有毛病？” 安东尼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我觉得到处都有毛病……” 他跟张瑾一起在脑海中快速回想了一边刚才杰米是如何跟他们讲的。 杰米承认了他和修斯原本是职业杀手，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修斯的身手那么诡异，为什么他们两个人就可以偷袭皇家骑士团的一个小分队，并且差点得手。 杰米说，他和修斯早就隐退了，一直在那个小镇上当两个普普通通的老板，期间一件坏事都没做。 小镇的生活虽然安稳平凡，但由于外来人少，所以他们的旅店生意不是很好，几乎每天都要赔钱。 时间久了，他们就算有再多的积蓄，也要被旅馆消耗得一干二净。 没了钱，他们又想继续开旅店，只好把目光放在那些有钱人身上。恰好这时候，张瑾出现了。 他们以为，被国王全国寻找的所谓的“张瑾大人”一定十分有钱，身上说不定有什么宝藏，不然不值得国王这么疯狂的寻找。 所以，他们才设想出了这样一个计划，可以把张瑾身上的所有宝藏全部搜刮干净，用这笔钱来维持自己的旅店。 杰米说，等得到钱以后，他们会把张瑾放回去，骑士团的人也会安然无恙。这就是他们原本的计划。 从事实来看，杰米说的这些话似乎的确有不少佐证。比如修斯只是使手段让他们昏迷了过去，没有伤害到骑士团的任何一个人。就连去抓张瑾的时候，他手上也没有拿任何武器。 可张瑾始终觉得不太对劲。他有很多地方想不明白，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疑点在哪里。 安东尼刚开始的时候倒是没有对杰米的话产生多大的怀疑，只是在马车上的时候，张瑾一试探杰米，他也就看出了杰米态度的诡异之处。 这个杰米和已经死去的修斯，他们究竟有什么样的阴谋？ 第三百五十五章 发烧了 张瑾被修斯迷昏之后，并没有彻底失去知觉。他的大脑无法思考，眼前一片黑暗，但耳边还能隐隐约约听到一些东西。 当时他没有时间去想为什么自己没有被彻底迷昏，就算是现在再去想，他也想不明白。 但他隐约记得，那时候似乎听到修斯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具体内容他不太记得了，他当时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也不能十分确定修斯的确说过那些话，那很有可能是他的幻觉。毕竟当时现场保持清醒的只有修斯一个人，他就算开了口，也只能自言自语。 但无论那是不是真的，张瑾潜意识里总觉得，就是他对那些话的记忆告诉他，修斯和杰米的目的没有那么简单。 张瑾和安东尼互相交流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最终两人达成共识：杰米暂时不能杀，不仅不能杀，还要想办法阻止他自杀。 他们一定要从杰米口中把事情的真相套出来，不然他们心里都会觉得不安。 到了这种需要套话以及审问的时刻，张瑾越发想念凡凡。 不是说他平时不想，毕竟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孩子，他就算离开一会儿都会忍不住惦记。 他知道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以后也才没几天，可他总觉得时间过了很久。他都有点迫不及待想要赶快完成任务早点回家了…… 张瑾和安东尼结束了谈话以后，安东尼回到自己的房间，早早上了床。 为了更好的看管杰米，他把杰米留在了自己的房间。当然，床是不会让给他的，最多不过是让老板拿来一床被褥，安东尼亲自帮他在地上摊开，再把他丢到上面，就算完事了。 在几人刚进入旅店的时候，张瑾帮杰米把伤口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以免他半夜没人的时候流血过多致死。 这已经是他们对杰米最大的仁慈。 修斯已经死了，尽管杰米还活着，但安东尼并没有把这个已经半残废的重伤患者放在眼里。 再加上白天体力消耗太大，身上还有药性残留，这个晚上，安东尼睡得特别熟。 第二天早上，安东尼被一阵狂躁的敲门声吵醒。 “老大！老大你在不在？你有没有事啊！你再不开门我就闯进去啦！” 安东尼的脑袋里面就像是被人放了炸药一样，一抽一抽的疼。 他按住自己的太阳穴，不耐烦地吼了一声：“吵什么吵！叫魂呢？！” 刚一开口，他就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他的嗓子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嘶哑异常，就像是昨夜被用砂纸磨过一样。 门外的人很快就给了他回应：“老大！原来你在啊！你没事吧？！没事就快开开门啊！” 安东尼从床上坐起身，发现自己的眼前一片眩晕。 不仅是脑子，他现在明显的感觉到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是难受的。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对劲，但疼痛让他无心思考。 门外的叫嚷还在持续，似乎不亲眼见到他的人，那声音就不会停止。 安东尼内心烦躁，他努力撑着酸痛的身体，一步步向门口挪去。 半途中，他的脚似乎踢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差点把他绊倒在地。他心中气愤，却顾不上去看那是什么。 好不容易捱到开门，安东尼冲着门外的人大声吼道：“不要再叫了！你老大我还没死呢！” 在他的设想中，这本该是一句气势十足的话，但由于他的嗓子哑了，说出口的效果距离他设想的差距略大。 门外的骑士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虚弱地几乎要站不住的老大，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该做什么。 要不是站在他身后的张瑾推了他一把，恐怕他还要好久才能回过神来。 “安东尼，你怎么了？” 张瑾看到安东尼的状态，也是吓了一跳。在他的提醒下，骑士猛地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扶住自家老大，带着他往房间里走去。 他一边走还一边嘟囔着：“怪不得在门外叫了半天都没人答应，我们还以为你遭遇什么不测了呢。” 安东尼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可此时还要憋出劲儿来伸手在骑士的额头上狠敲一记，骂道：“你才死了呢！” 骑士委屈地揉揉被敲痛的地方，扶着安东尼的那只手却一点也不敢松懈。 张瑾和骑士进来以后，注意力一直放在安东尼身上，没顾得上去看其他的东西。 张瑾让骑士扶着安东尼在床边坐下，他来到安东尼身旁，俯身为他做起了检查。 几分钟过去以后，张瑾松了一口气，对骑士说：“放心吧，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发烧，需要休息几天。” 张瑾原本还担心是昨天修斯的药的后遗症或者副作用什么的，没想到只是发烧。虽然是高烧，但是他手里有爷爷配的药，只要用对了方法，不用打针输液，很快就能让安东尼的烧退下来。 骑士的反应却让张瑾出乎意料。骑士一听到张瑾的诊断结果，当场就慌了起来。 他焦急地喊说：“发烧了？！我的天啊这可怎么办？！老大老大你可千万不能死啊！大人大人我该怎么办？怎么才能救我们老大？！” 张瑾纳闷：“不过是发烧而已，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骑士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快哭了：“张瑾大人，发烧可是会死人的啊！求求你救救我们老大吧，他还年轻呜呜呜……” 张瑾无语地回头看安东尼，发现他的表情竟然也十分沉重。 “不是……你们用得着吗……”张瑾纠结地说，“发烧而已，吃个药发发汗就行了，你们不要紧张……” 听到张瑾轻描淡写的语气，另外两人的双眼同时一亮，骑士兴奋地看向张瑾：“大人，您的意思是……您有办法？” 张瑾充满自信地点了点头：“没错，今天之内就能帮你们老大退烧，只不过接下来几天还是要多休息，养养身子才……” 骑士等不及张瑾把话说完，当即欢呼起来：“喔喔喔！！！！医圣大人果然是医圣大人！！！简直是圣人在世！！！谢谢医圣大人救我们老大性命！！！” 张瑾沉默半晌，最后静静地用眼神示意安东尼，让他把这个咋咋呼呼的属下赶出去。 安东尼秒懂张瑾的眼神，立即照做：“那个，杰克，你出去帮我找点水，我嗓子干得难受。” “好的老大！我现在就去！” 说完这句话，骑士就像是小火箭一样“唰”地朝门外冲去。 第三百五十六章 骑士队的情谊 张瑾走到门口，替急匆匆的骑士关上了他没顾得急关上的房门。 他再走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安东尼直直地盯着他，语气深沉地问道：“张瑾大人，我的病……真的能治好吗？” 张瑾无奈扶额，有气无力地安慰道：“你放心吧，我说了今天能让你退烧，就一定能做到。再说了，你这得的也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干什么搞得就跟要生离死别一样？” 安东尼笑笑，垂下头没有言语。他没有告诉张瑾，在现在的罗尔国，每年死于风寒的人有多少。 反正张瑾大人是医圣嘛，对于这些在他们眼里如同恶魔的病症毫不在意，也实属正常。 安东尼又忍不住笑了一下，他的内心十分感慨，在他生病的时候，恰好能有医圣大人在身边，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啊。 张瑾的空间戒指是随身携带在身上的，而爷爷的医药箱又被他放在了空间戒指里，所以这会儿要用的话，也十分方便，甚至不需要他再返回房间去取。 只不过为了掩盖自己戒指的秘密，他还是要装模做样一下。 张瑾对安东尼说：“你现在先在床上躺着，尽量给自己盖得厚一点，我这就回去拿药。” 安东尼乖巧地点点头。 张瑾扫了一眼安东尼的床，发现他床上的被子十分薄。他忍不住絮叨起来：“难怪你会发烧，这么冷的天还盖得这么薄，不生病才奇怪呢。我还是先去找老板给你多加一床被子吧。被子厚一点才能把汗捂出来。” 安东尼却说：“不用再麻烦您跑一趟了，地上还有一床被子，用那个就行了。” 张瑾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朝地板上看去，果然看到那有一床摊开的被子，被子下鼓鼓的。 他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是杰米，为了看好他，我让他跟我睡一个房间。” “哦，这样啊。”张瑾了然地点了点头。 虽然让安东尼用杰米的被子，张瑾觉得有点介意，但既然是安东尼主动提出来的，张瑾倒也不好说什么了。 他走过去，将盖在杰米身上的被子掀起来。 被子刚一掀开，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张瑾立刻就察觉到不对劲。 他昨天晚上明明已经给杰米包扎过伤口了，按理说不应该会有这么大的血腥味。 张瑾把被子翻过来，果然看到上面沾满了血迹。 这被子已经脏成这样，肯定不能再给安东尼用了。张瑾皱着眉把被子丢到一旁，再去查看杰米的情况。 杰米大概是陷入了昏迷之中，背对着张瑾一动不动。如果他只是睡着了，不至于刚才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把他吵醒。 张瑾伸出手，试着放在杰米的背上探了探。 手指刚一接触到杰米的身体，张瑾立刻就察觉到事情不对。他连忙将整个手掌都贴在了杰米的背部，随即，眉头紧皱。 为什么，杰米的背部僵硬地就像石头一样，一点人体该有的柔软都没有？ 张瑾的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他，杰米很可能已经…… 时间大约过去了五分钟，张瑾终于从杰米身边站起来。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对着安东尼苦笑一声，无奈地说道： “安东尼，杰米已经死了。” …… 骑士抱着一壶热水回到自家老大的房间门口，这次，他心里惦记着老大的病情，不敢闹腾，只能耐着性子礼貌地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人是张瑾大人。 张瑾大人接过水壶以后，第一反应是皱了皱眉，问他：“这水怎么这么烫？” 骑士一愣，傻傻地答了一句：“不是……喝热水比较好吗？” 张瑾大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哭笑不得地质问他：“这么热的水，你打算把你们老大给烫死吗？” 骑士这才恍然，老大是因为嗓子干才想要喝水，那自然是等不及热水晾凉的。 他意识到自己犯蠢了，连忙补救：“我现在就去找凉水，大人您一定要老大等我！” 他刚转过身正要往楼下跑，却被张瑾忽然叫住：“等等！” 骑士猛地一个急刹车，片刻也不敢耽搁，连忙转回来问：“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凉水不用你找了，我们这有，你去帮我找一床干净的被子来，最好是厚的。” 骑士犹豫地问：“大人，大概要多厚？” 张瑾回答：“越厚越好。” 骑士领命离去。 下楼梯的时候，骑士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既然老大的房间里面有凉水，那为什么还要他下楼去帮他找水？ 难道老大生病了，所以非得喝温的才行？ 骑士晃晃脑袋，把这个疑惑抛到了脑后。他只知道现在老大生病了，一切行动都要以张瑾大人的命令为准。 张瑾大人说老大要静养，他们就不能过去打扰。张瑾大人说老大要休息几天，他们就不能启程。张瑾大人说要厚被子，他就不能找薄的！一点点薄都不行！ 骑士默默地想着要去哪里找一床过冬用的厚被子，还要干净。 这边张瑾将房门关上以后，提着水壶走到桌前，一边头疼地对安东尼抱怨：“你这个属下怎么这么愣？不仅愣，还咋呼。” 听了张瑾的话，安东尼失笑，为自己的属下辩解起来：“他脑子比较一根筋，虽然有的时候挺让人头疼的，但人品不错，对待其他队员就跟亲兄弟似的。要说傻吧，的确有点傻，遇到好事只会往别人身上推。这样的人啊，一旦碰上敌人往往是最勇猛的，因为他不想什么死不死的，只管往前冲……” 张瑾忍不住调笑道：“听你的意思，有这样的属下，你还觉得挺荣幸的？” 安东尼点点头，毫不掩饰自己语气中的骄傲：“当然，我的兄弟们都是好样的！大家一起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如果谁有异心，早就被我们赶出去了。” 张瑾低声笑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他们对你这样，那对亚丽丝呢？也是一样的吗？” 安东尼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就笑了。 他的神情十分笃定，语气也是异常的认真：“不止呢，他们对亚丽丝队长的情谊，只可能比对我的更加深厚。亚丽丝队长，她可是我们所有人的恩人呐……” 张瑾对于安东尼的话心生好奇，但他看到安东尼陷入回忆的样子，突然觉得这应该算是别人的隐私，自己不好多问，于是作罢。 第三百五十七章 猴子也需要教育 杰米死了，不知道是被谁杀死的，也不知道是被什么杀死的，更不知道为什么而死。 即便是张瑾这个专业的医生都没能搞明白杰米的死因。 躺在地上的杰米浑身僵硬地像是一块石头，但有伤口的部位却在涓涓地向外留着血，无论用什么按压都无法止住。 张瑾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 安东尼在得知了杰米死亡的消息以后，先是震惊，随后是自责，再然后就是惋惜。 他跟杰米睡一个房间，杰米半夜死了，他却一直都不知道，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还是从张瑾口里。 他们还有太多的问题没有问杰米，还有太多的隐情没能从杰米的口中套出来。 人就被安置在自己的眼前，如今突然就这么死了，安东尼怎么能甘心？ 张瑾见安东尼在跟自己较劲，只能劝他：“人死了就死了，死了正好，也算是省了我们的事不是？” “可是……” “好了好了，别可是了，说不定是我们想多了呢，说不定杰米跟我们说的就是实话。” “怎么……” “没什么不可能的，就算我们猜的对，这件事的背后真的另有隐情，指示杰米和修斯抓我的真的另有其人，只要这人没死，他迟早都会冒出头来的。” 安东尼这次不再反驳，异常沉默。 张瑾猜出了他在介意什么。安东尼是护送张瑾的这个骑士队的队长，他宁愿自己出事也不想让张瑾出事，哪怕张瑾的手不小心划破了一下，安东尼都会十分自责。 碰到修斯的那一次，要不是猴子及时把他喊醒，现在张瑾都不知道会被带到哪里去了。 安东尼自认为没有保护好张瑾，让他的安全受到了威胁。他本来就为此自责万分，再加上他现在正在病中，身体的不舒服导致心理上的负面情绪很容易被放大。 所以，现在安东尼陷在自我责备中，一时间难以出来。 张瑾给他治完了身体上的病，还要负责治他心理上的病。 他给安东尼喝了足量的张仲特制的药水以后，又把两床厚被子给他仔细地盖着，坐在床边，一边等着他发汗，一边跟他絮叨，试着开解他。 安东尼的属下们很快就得到了自家老大生病的消息，纷纷前来慰问。 张瑾这时才知道，安东尼的属下们一个比一个咋呼，尽管他们已经尽力抑制自己的心情和声音了，可他们还是把安东尼吵得烦不胜烦。 不过，他们这么一通闹腾，虽然打扰了安东尼的休息，却也打断了他低沉的情绪。 张瑾眼睁睁看着安东尼从一开始的低沉到后来的厌烦，再发展到最后，变成气愤。 张瑾觉得，等安东尼好了以后要做的第一件事，肯定就是好好教训教训那群不懂事的属下们。 猴子原本一直在房间里睡懒觉，见张瑾迟迟不回来，忍不住出门寻找张瑾。后来在一个个前往安东尼的房间进行探望的骑士们的指引下，猴子才找到了张瑾。 猴子走进安东尼的房间时，安东尼正躺在床上，身上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活像一个巨大的白色的蛹。 猴子喜欢软软的东西，它一看到安东尼，就直接后腿一蹬，跳到了安东尼的身上。 安东尼的双手被束缚着，没办法阻止它。张瑾这会儿正在研究杰米的尸体，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安东尼期待地朝张瑾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刚好看到张瑾专心致志的侧脸。他不知道一个尸体有什么好看的，但他见张瑾那么认真，也不好擅自打扰他。 猴子见安东尼不阻拦自己，在被子上跳得更加欢快了。 幸好这被子足够厚实，即便是猴子这么跳来跳去，安东尼也不觉得被它踩得疼。但一个东西老在自己眼前跳来跳去的，安东尼觉得很烦。 他纠结了半晌，最终忍无可忍地小声对正处在兴奋状态中的猴子说：“你能不能停下来？我看着头晕。” 猴子冲着他吱吱了两声，随后就不再理会他的警告，继续跳来跳去。 安东尼试着跟它打商量：“我生病了，很严重的病，如果你再这么跳来跳去，我可能会病情加重，很快就会死的！你能不能不要跳了？” 大约是“很快就会死的”这句话震慑住了猴子，它果然挺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安东尼。 安东尼冲他露出了一个柔弱的微笑。 猴子立刻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一秒钟后，再次起跳。 安东尼：“……”脸上笑嘻嘻，心里…… 好言相劝不行，安东尼现在的状态又不适合动武。他只能默默忍受，最后干脆闭上了双眼，眼不见心为净。 等张瑾终于对那具尸体失去了兴趣，准备回来关爱一下自己的病人时，一转身就看到猴子把安东尼当成了蹦床，在他身上开心地蹦来蹦去，而安东尼双眼紧闭，满脸通红。 “卧槽！” 张瑾顿时大为气愤，抬脚冲过去，一把揪住猴子的尾巴就把它给拽了下来。 他想要发脾气，可顾虑到安东尼正在休息，又不敢大声责骂，只好憋着声音对猴子低吼道：“你干什么呢？！他还是病人！你这样会害死他的知不知道？！” 猴子先是呆愣了一会儿，随后脑袋渐渐耷拉了下来。 它感到十分后悔，之前安东尼说它这样做会让他病情加重，甚至会导致他死亡的时候，它以为他是在开玩笑。直到张瑾骂它，它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做错了。 “吱吱……”对不起…… 张瑾听不懂猴子道歉的话，也没空搭理它，连忙俯身去查看安东尼的情况。 直到安东尼疑惑地张开眼睛，张瑾才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原来安东尼根本没有晕过去，满脸的通红也是因为热的，不是憋气憋的…… 好在是虚惊一场，可即便是这样，张瑾也没有轻易放过猴子。 他指着猴子因羞愧而低垂的脑袋，语气严厉：“你以后还敢不敢这样了？” 猴子毫不犹豫地摇头，真情实感。 “以后还敢不敢不听话了？” 它刚才就是因为不听安东尼的话才差点把他给害死，一想到这个，猴子连忙又摇了摇头。 张瑾严厉的语气丝毫未变：“那好，既然认错态度这么好，那顺便，把你身上的小秘密也交代一下吧。” 啥？ 听到这句话，正打算惯性摇头的猴子猛地愣住，它震惊地抬头看向张瑾，小心脏不住地颤抖。 难道他知道自己偷拿安东尼的东西的事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莉莉丝很生气 在安东尼养病，骑士队休息的同时，距离他们所在城镇很远的一个地方，一个身着红衣的美艳女子正大发雷霆。 “废物！！！两个废物！一群废物！！！” 这是一座装饰华丽的大厅，大厅的面积十分宽广，正中央是一个奢华的宝座，宝座的背部和侧面镶满了亮晶晶的钻石，座椅上铺着上好的兽毛做的垫子。 美艳女子的一只脚踩在洁白的兽毛垫子上，露出了修长洁白的大腿。她的腰带上有一簇深红色的流苏垂下，正好落到了她的大腿上。 随着她的怒吼，流苏在那白皙的大腿上晃来晃去，就是不舍得落下来。 “你也是个废物！竟然眼睁睁地看着修斯被杀。你不是说当时就那小子一个人醒着吗？你就不能下去把他给杀了，再把张瑾给我带回来？！” 王座下面趴跪着一个人，一身黑衣，裹得十分严实，只露嘴眼。 那人浑身颤抖，仿佛对叫骂中的女子十分畏惧。 “回……回大人，属下魔力低微，不敢……不敢跟骑士对打……” “去他的骑士！”红衣女子将大腿从宝座上放下来，气冲冲的快步朝黑衣人走过来。可即便是这样，垂下的衣摆也没有对她大腿根部的风光起到什么遮掩的作用。 眼前有着这样美妙的风景，黑衣人却一点都不敢抬头观赏。 红衣女子走到黑衣人身边，玉脚再次抬起，狠狠地踹向黑衣人的肩膀，一下就把他踹出去老远。 “废物！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滚！” 黑衣人被她那一踹吓得屁滚尿流，当场化成一只乌鸦，慌乱地飞出了大厅。 红衣女子看起来十分气愤，焦躁地在大厅里走来走去。 这时，大厅之外传来一声高喊：“莉莉丝大人！有最新消息禀报！” “进来！” 莉莉丝的话音落下之后，很快就从大厅门口走进来一个魔族。 莉莉丝转身走回自己的宝座，等坐稳了以后，才开口： “说吧。” 宝座上的女人抬起一条腿，优雅地放在了另一条腿上，两腿交叉，正好挡住了最美的那片风光。 可即便如此，站在下面的魔族依旧不敢抬头。他用颤颤巍巍地声音禀报着：“报告大人，那边最新传来的消息，说是杰米死了。” 莉莉丝眯了眯魅惑的眼睛，懒懒地问道：“怎么死的？” “死于……死于诅咒。” 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那个魔族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他算是幸运的，没有被莉莉丝大人种下那个诅咒，可他曾经见过，所以他十分清楚，说是“死于诅咒”，实际上不算是真正的死了。 虽然肉身无法继续运作，可灵魂却会被困在肉身之中，永生永世备受煎熬。 听到这个回答，莉莉丝嗤笑一声，不满地说了一句：“真是便宜他了。” 魔族又忍不住打了一个更加明显的冷颤，他不敢去想，如果死于这个诅咒都算是“便宜了”，那更加厉害的惩罚，该有多么可怕。 也不知怎么的，莉莉丝居然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 她忽然邪魅一笑，语气缱绻地问道：“呵，你连这个都害怕？” 魔族低着头不敢回答，更不敢抬头与莉莉丝对视一眼。 莉莉丝没有得到回应，心中不爽，再开口时，声音严厉起来：“说话！” 魔族被吓得浑身一抖，急忙回道：“怕！怕……” “呵呵呵~你没见过，怕也正常。” 莉莉丝用她那双红艳如火一般的双眸，漫不经心地注视着台下的魔族，语气诱惑地低声道： “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那些都是别人传的。你亲自试试就知道了，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厉害。” 魔族都快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话吓尿了，可偏偏他又不敢跪地求饶。因为他知道宝座上的那位最讨厌没骨气的人。如果他真的忍不住哭着求饶了，说不准会惹得座上人更加生气，一个不高兴直接灭了他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不管有多么害怕，他都只能忍住。 他不光没有求饶，甚至连回答都没再说。反正不管他是同意还是拒绝，结果都要看座上人的心情。既然如此，又何必回答？ 害怕之中，他没有想到，不回答惹怒那个人的可能性更大。 不过今天算他走运，莉莉丝没心情跟他计较。她原本就是因为心情不好想找个人开开玩笑，调解一下心情，没想到刚好找上一个开不起玩笑的人。 她顿时觉得十分无趣。挥了挥纤细的玉手示意那个浑身都在颤抖的魔族下去。 由于魔族一直低着头，错过了莉莉丝的动作。 过了好一会儿，莉莉丝见那人还傻傻地等在下面，不耐烦地轰人：“还傻站在这干什么？快点给我滚出去！” 魔族猛地抬头，眼神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犯错了，满头大汗地重新低下头，脚步错乱地朝身后的大厅正门退去，好几次因为腿软而差点摔倒。 好在莉莉丝并没有注意到他一瞬的无礼。 一直到安全退出大厅以后，魔族才终于小心地松了一口气。 他一边往外走，心里一边想着，今天真是他的幸运日，他居然能在莉莉丝殿下的面前坚持这么久，而且还多次死里逃生。等到回去了以后，又多了跟兄弟们炫耀的资本。 庆幸的同时，他的脑海里还不断地闪过一个场景。这个场景被他的身体自动印在了脑海中，无论过去多久，都不会被忘记。他也不想忘记。 魔族一边在脑海中不断地重放那个场景，一边止不住的流口水。 莉莉丝殿下的大腿，真是美好啊…… 正托腮坐在宝座之上的莉莉丝并不知道自己属下对自己的龌龊思想，她正气呼呼地回想着前不久听到的禀报。 修斯和杰米是她最报期望的两个人，可是如今，仅仅距离修斯向自己禀报过去一天的时间，她就收到了修斯被杀，杰米死于诅咒的消息，这怎么能让她不感到郁闷？ 就在昨天的这个时候，她还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终于要抓到那个人了。她甚至还为此喝酒庆祝！ 莉莉丝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某个角落里，突然出现了一团黑色的虚影。 片刻过后，黑影逐渐凝结成一个人形。 第三百五十九章 神秘人 “哒哒哒”的脚步声将正在发呆的莉莉丝惊醒。她从宝座上站起来，不满地看向宝座背面的位置。 一个身裹黑袍，看不见面目的人凭空出现在大厅之中。 尽管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莉莉丝对于这人的不请自来，还是感到很不爽。 “喂，我说，你来之前能不能提前知会一声？老是这样突然在别人的家里出现，真的很招人烦啊。” 黑袍人并不理会莉莉丝的抱怨，径直朝宝座的方向走来。 莉莉丝看到他要上台阶，连忙拦住他：“等等！你就站在那就行了，不要上来，这是我的地盘！” 黑袍之下传来一声嗤笑：“切，不过是可怜的自我幻想罢了。” 莉莉丝突然炸毛，对他怒吼起来：“关你什么事？能不能好好说话？不能就给我滚出去！” 能让一般魔族吓得浑身发颤的怒吼却被黑袍人完全无视。 他忽略了莉莉丝的态度和言语，自顾自说起了来意：“别废话了，我这次来是想问问你，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莉莉丝撅起漂亮的樱桃小嘴，语气含糊地说：“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 “说清楚点。” “就是……就是……这次办砸了……” 黑袍人的语调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又办砸了？” 莉莉丝立即抗议：“什么叫又啊？！我之前……之前那次都过去多久了……” “之前那次你都把人抓到自己老巢了，最后还是给人跑了。有过这样的经历，这次失败也就不那么出人意料了。” 面对黑袍人一点情面都不留的嘲讽，莉莉丝十分不服：“讲不讲理？那次能怪我吗？谁知道那小子会闯进那个阵法里面？我就说留下这个阵法就是个隐患，那位偏偏要……” “嗯？” 一个鼻音就将莉莉丝的话打断。不用黑袍人提醒，她自己也不敢说下去了。 先不说黑袍人跟那位的关系如何，就单是那位的实力，就让莉莉丝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不敢枉然开口议论他。 这不是对那个人身份的尊重，而是对他实力的恐惧。 黑袍人倒也宽容，没有计较莉莉丝刚才差一点的失言，只是主动岔开了话题：“总之，你这次的任务算是失败了。这个情况我会如实禀报给那位殿下的，至于之后的安排，虽然殿下未曾下达，但我建议你还是提前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 “鉴于你之前糟糕的表现，抓捕亚迪斯家族继承人的任务肯定不会再留给你了，我想，殿下可能会找到一些更适合你的工作交给你。” “更适合我的？比如？” “比如跟东方魔族维持联系，保持双方的友好关系。” 听到这个，莉莉丝突然松了一口气：“这个倒还好，只要别让我去挖矿……说起来，我觉得东面的那群人还挺好的，我跟那边的一个女魔族还算谈得来。” 黑袍人点点头说：“所以说，这个工作非常适合你。” 莉莉丝低头考虑了一阵，才说道：“那就这样吧，你快点回去禀报工作，然后替我在殿下面前美言几句，争取让他给我换成这个工作，好不好？” 黑袍人没有回答。 虽然他跟莉莉丝做同事很久了，相比起其他人，两人的来往也稍微密切一些，可这些来往都是因为工作的关系，他跟莉莉丝两人私底下可是一点交情都没有。 现在莉莉丝贸然提出要他帮她进言，他既不是傻子又不是老好人，凭什么答应？ 莉莉丝并不是没有自知之明，正是因为她太有自知之明了，才敢跟黑袍人这么说话。 见黑袍人沉默不语，莉莉丝也不着急，她缓步走到黑袍人面前，身姿妖娆。 如果是一般的美人做出这样的动作，只会显得风骚。但莉莉丝这样，却只显得她无比冷艳。 黑袍人站在原地，不动声色。话说回来，就算是他的脸色有所变化，莉莉丝也看不到。 一只纤细白皙的小臂搭上了黑袍人的肩膀，五根青葱白玉般的手指在那个黑色的布袍上缓慢地摩挲。 莉莉丝凑近了黑袍，一张嘴便吐气如兰：“你这黑袍的布料摸起来挺舒服的，不知道是在哪里做的啊？” 她脸上的表情近似诱惑，她眼神中的光芒非常吸引人的注意，因此别人看不出来她这句话有多么的真心实意。 此时虽然她表面上在跟黑袍人调情，可内心却把那黑袍布料的来历琢磨了个遍。不为别的，只因为这黑袍的材质实在特别，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什么上好的法器。 “随便的一家店里买的成衣，时间过去太久，已经记不清店名了。” 莉莉丝看不见黑袍人脸上的表情，只是一听到他那平淡如水的声音，心中就不禁一阵恼火。 但她并没有将心中的恼怒表现出来，反而，脸上的神情更加魅惑撩人。 “照你这么说，这件衣服可有些年头了。穿了这么久还是崭新如初，看起来质量的确很好呢。” 莉莉丝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丰满的胸脯整个紧紧地贴在了黑袍人的胸膛上。 黑袍人对她的行为不躲不闪，淡定如初的声音却让她心里升起了重重的挫败感。 “质量确实挺好。你要是想要，我倒是可以帮你找找那家店，不过恕我直言，这布料大概不太适合你。” “为什么这么说？” 黑袍人的脑袋上下动了动，似乎在打量莉莉丝。片刻后，冷冷的声音从黑袍下传来：“你的衣服，不就是要质量差一些，才会讨人欢心吗？” 莉莉丝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黑袍人这句话的意思。这不就是在嘲笑她以色侍人，不知廉耻吗！ 虽然对于魔族而言，本来就没有什么礼义廉耻可以讲的，但听到这句话，莉莉丝还是很生气。她气的不是黑袍人骂她的内容，而是黑袍人那不屑的语气。 不给这人点颜色看看，他就永远靠着那位殿下的名头，压在她的头上了！ 莉莉丝那双如火焰般红艳的眼睛里，顿时闪现过无数微光。 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黑帽之下的阴影，压低了声音缓缓问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莉莉丝的瞳术在整个魔族中都是有一定名气的，但对于黑袍人，却似乎一点作用都没有。 黑袍人一把将几乎赖在自己身上的莉莉丝扯开，语气不变：“闹到这就够了，我没有多余的时间陪你玩。” 莉莉丝只觉得心中有一股火气直冲头顶，气愤几乎使她失去理智。 她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将手伸向了遮住男人面孔的那个黑帽兜。 第三百六十章 少年成长 今天的天气不错，艳阳高照，秋高气爽，十分适合外出郊游。 窄窄的土路上，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四周围了了十几个人，没人都身穿银色盔甲，骑着一匹骏马。 如果不是罗尔国的人从这行人旁边路过，说不定还会以为这是皇室的军队在押送什么重要的货物。 但只要是罗尔国的人都能认出来，这种盔甲的样式，独属于罗尔国的皇家骑士团。 现在这个罗尔国的皇家骑士团，正围着一辆不大的马车，在土路上慢悠悠的行驶。 土路狭窄，骑士团就算走上半天都不一定能碰到一个人。不过也幸好如此，他们才能加快进程，不然遇到一个路人就对他们行礼，他们再一一回礼，这中间还真不知道得耽误多少功夫。 从边陲小镇一路走到皇城，张瑾他们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在小镇的时候还好，小镇的居民大多胆子小，即便是认出了他们的身份，也不敢上前搭话，只是远远地看着。但大城市的居民们就要热情许多，但凡他们在哪个旅店停留，一定会有羞答答的姑娘举着一朵花跑过来，送给他们其中的一个。 这个被送花的幸运儿并不固定，不是只有队伍中颜值最高的人才会得到。张瑾经过观察和研究发现，不同地方的姑娘们喜欢的类型也不一样。 安东尼的长相和气质似乎比较受大众女孩的欢迎，因为这一路走来，他收到的礼物是最多的。 不过话说回来，安东尼并不止有长相和气质这两个优点，他的地位也是一个很吸引人的优势。考虑到有很多女孩偏爱“英雄式的人物”，尤其会注意到男人中占据领导地位的那个人，所以安东尼能收到比别人都多的示爱礼物，也是无可厚非的了。 当然，这绝不是在嘲讽安东尼凭借“小队队长”的地位获得女孩的喜爱，而他本人华而不实，并没有什么可取之处。上面的那句话一是为了说明安东尼有多么的受人欢迎，二是给团队里那些感到不平的兄弟们一些安慰。 实际上，能当上队长，具有领导能力，这也是安东尼的一个长处。 有一次张瑾在跟安东尼闲聊的时候，问过他关于蒂娜的事情。 蒂娜是他们之前一起调查精灵被捕的真相时，在另一个小镇中认识的女孩。她刚好是旅店老板的女儿，年纪和安东尼相仿，性格活泼善良，长相也十分讨喜。 当时安东尼对蒂娜的爱慕之情明显到整个骑士团的人没有一个看不出来，可惜的是，那姑娘似乎对于安东尼的用意并不是很清楚。 张瑾跟安东尼聊起这件事的时候，用开玩笑的口吻问他：“是不是因为当时你还不是队长，所以人家姑娘一直看不上你？” 尽管这件事过了这么久，安东尼和那个女孩的故事也早就成为了过去，可他依旧会尽心尽力地维护女孩的名誉。 他严肃而又坚定地说：“她不是这样的人。她不喜欢我，只是因为不喜欢我罢了。” 安东尼的认真让张瑾无法继续玩笑下去，他只好讨饶，求安东尼跟他讲讲后面的故事。 安东尼并不觉得那一段经历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在给张瑾讲述的时候，十分用心仔细，且语气中满是怀念。 当初，张瑾在离开圣罗兰大陆之前，安东尼并没有表白的勇气。安东尼是皇家骑士团的成员，蒂娜不过是一个边镇的姑娘，两人的身份差距几乎就注定了他们爱情的结局。 安东尼没有信心可以给蒂娜幸福，所以他不敢向蒂娜许诺什么，甚至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敢让蒂娜知道。 后来张瑾的任务完成，离开了任务世界，亚丽丝的任务也完成了，她将要带着骑士团回到皇城。 得知即将离开小镇的消息的那一天，情绪有些失控的安东尼终于忍耐不住，将自己的情意直白又明确的告诉了蒂娜。直到现在，他都觉得那是他人生中最勇敢的时刻之一。 结果不出意料，蒂娜温柔地拒绝了他，拒绝的理由并非是“身份不合适”或“我配不上你”之类的借口，而是同样直白的一句：“很抱歉，我不喜欢你。” 听到这句话，安东尼才彻底死心。同时他也对这个让自己一见钟情的姑娘更加敬佩。 后来在骑士团临走前，又发生了一个安东尼十分不愿意见到的意外。 蒂娜失踪了。安东尼恳求亚丽丝拖慢行程，多在琥珀镇留几天，好让他帮忙寻找蒂娜的踪迹。 但后来他才发现，自己的行为不过是多此一举。旅店老板在蒂娜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封信，是蒂娜留下的。 蒂娜说她跟着那个叫马修斯的金发少年离开了，她说她是自愿的，为了爱情。 旅店老板伤心欲绝，一直在骂那个金发少年，说是他拐走了自己的女儿。 安东尼对此心存疑虑，因为他清楚的记得，蒂娜曾诚恳地对他说过，她只把马修斯当哥哥。安东尼不相信善良的女孩会欺骗自己，所以，他一直怀疑，女孩的离开不是为了爱情。 可这又能如何呢，信是女孩的字迹，里面的用词习惯也在向所有看到信的人表明，写下这封信的人的确是她，她的确是自愿的。 不管是因为爱情还是其他原因，安东尼又能怎么样呢？ 带着无限的失意，安东尼跟随骑士团离开了琥珀镇。后来，他因为在这次任务中表现出色，被亚丽丝选拔为小队队长。再后来，安东尼就不再时常想起那个名叫蒂娜的姑娘。 这就是安东尼和蒂娜有关的所有故事。 张瑾听完了以后，觉得非常感慨。他不知道该安慰安东尼什么，因为安东尼已经没有心结了，他只把这段经历当成一个美好的回忆。 现在的安东尼，早就从那个羞涩阳光的少年，蜕变成稳重成熟的青年。他不再随意地将爱意宣之于口，更不再因为对某个姑娘一件钟情，而每天都满心欢喜。 即便是许多个姑娘羞涩的礼物也只能换来他浅浅一笑，不能再在他的心底掀起如当时初见蒂娜一般的滔天波澜。 他已经经历过了那段无比美好的时光。 张瑾看着阳光下安东尼英俊的侧颜，在心中默默感叹：当年的少年成长起来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给国王治病 张瑾不知道用了多久的时间，才从那个边陲小镇抵达皇城。当看到皇城雄伟的城门时，他都差点要向城门上的雕像下跪了。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宁愿满世界的找传送阵，也不愿意再坐马车。没有长时间坐过马车的人无法理解他的痛苦。 除了他以外，其余一路骑马回来的骑士们也是苦不堪言。所以在回到皇宫以后，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集体向领导请假，理由统一都是回去养伤。 好在领导念着他们寻到医圣，功劳不小，通通给他们批了。 张瑾就没有他们那么幸运了，一下马车，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就直接被人拉进了皇宫里。 至于那只猴子，由于情况紧急，张瑾态度又十分坚持，那些人们就没有拦着它，任由它跟在张瑾后面跑。 张瑾屁股上的新伤添旧伤，此时被人拉着快步向前走，那滋味难以对外人言说。 皇宫很大，比张瑾期望中的要大得多。所以当张瑾见到亚丽丝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半死不活的状态。 “张瑾！我可算见到你了！” 亚丽丝与张瑾许久未见，再加上她期盼张瑾的到来已久，这时的心情难掩激动，一向铁血的皇家骑士队总队长，这会儿也忍不住眼角泛出了泪花。 张瑾流泪流得比她还凶，他是纯粹被疼的。 亚丽丝来不及与他叙旧，直接将他拉到国王的寝宫，让他赶快给国王诊断。 把张瑾推进门之前，亚丽丝还激动地握着他的双手说：“张瑾，所有的医疗用具我们早在三个月之前就准备好了，只等你来了。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 张瑾根本没听清亚丽丝在说什么，只觉得自己的手快被捏断了。他胡乱点点头，眼角还含着泪。 亚丽丝一开始不明白张瑾为什么要哭，后来见他一直盯着两人紧握的手，还以为他这是见到自己太激动了。 她想了想，语气认真地对张瑾说：“张瑾，你进去吧，只要你能把陛下之后，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哪怕是我这个人……” 这句话张瑾倒是听得一清二楚，他一脸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脸严肃的亚丽丝，正想嚎一声：“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然而亚丽丝性子急，等不及他张口，就直接一把将他推进了寝殿的门。 猴子身形灵活，赶在殿门被关死的前一秒，顺着门缝钻了进去。 亚丽丝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门缝中张瑾的背影，眼神充满了希望，从头到尾都没注意到有一只猴子在场。 殿门轰然关闭，门外的人焦灼等待，门内的人满脸懵逼。 张瑾：“卧槽，这也太随意了吧？” 张瑾一扭头，正好看到猴子在宫殿内一脸新奇地到处乱窜。他稳了稳心神，这才抬起脚，向宫殿里面迈去。 至于那只死猴子，管它干嘛，反正据亚丽丝说，这宫殿里面除了他就只有一个温塞特国王，那老头总不能病重垂死惊坐起，怒骂偷银死贼猴吧？ 国王的寝殿很大，非常大，目之所及之处无一是凡品。张瑾一路走到国王的病床前，不仅觉得屁股疼，眼睛还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眼睛都快被闪瞎了。 猴子虽然处于好奇在房间里到处乱窜，可它终究还是懂点事的，见张瑾移动了，它就一直跟在张瑾身边，离他绝不超过三米的距离。 自从那次张瑾差点被人掳走以后，猴子对他的“看管”就变得十分严厉。吃饭睡觉要赖在他身边不说，就连洗澡上厕所也要黏在一起。 要不是张瑾态度强硬，也算有点身手，打了几下木桩就把那只死猴子威胁住了，恐怕他的清白也要不保。 话说回来，张瑾走到温塞特国王的病床前，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人，而是满床的病气。 温塞特年纪不小了，此时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嘴唇无一丝血色，呼吸也微弱地几不可闻。 有那么一瞬间，张瑾几乎都以为他来晚了，国王已经那个啥了。 他将手指探上国王的脉搏，静默半晌，这才终于感受到一阵阵微弱却还算规律的跳动。 张瑾又细致地检查了一番，顿时觉得无比棘手。 看着老人的病貌，明显是不久于人世。就算他张瑾真的是在世神医，也不一定能把人从地狱里给拉回来。 他头疼地看着一丝一毫生命力也无的温塞特国王，一时有些无措。 就在他发愁的时候，忽然注意到眼角余光中有一抹橘黄色在跳来跳去。他烦躁地对猴子说：“你能不能安静会？别烦我。” 猴子没有停止，反而跳地更厉害了。 张瑾正要骂它，一扭头才发现它举着一只手臂，一副想要发言又不被允许，憋屈至极的模样。 “有什么话？你说。” 猴子得到允许，立刻开始比划起来，一边比划嘴里还不忘吱哇。 张瑾跟他相处有些日子了，虽然仍是听不懂猴语，但跟它的默契程度有所提升。猴子稍微这么一比划，张瑾就能猜出它想说什么。 “你是说，你有办法救他？” 猴子摇摇头，又比划了几下。 “你不能救他，但可以暂时保住他的性命？” 猴子大力点头。 张瑾一直知道这个猴子除了通人性以外，还有其他与众不同的东西。只是他一直没机会知道这个不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如今见猴子拍着胸脯大力担保的模样，再结合之前发生的事，他隐隐有些预感。 反正现在对于温塞特国王的病，张瑾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那不如就让猴子先试试。 张瑾挥动左臂，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对猴子说：“请开始你的表演。” 猴子毫不犹豫，立即就跳上了国王的病床。 说来也奇怪，原本一直昏睡中的国王，在猴子跳到他身边的那一刻，就突然苏醒了过来。 国王睁开浑浊的眼睛，花了很久的时间才看到猴子所在的地方。他忽然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干枯的左手颤颤巍巍地抬了起来，轻轻缓缓地放在了猴子的脑袋上。 张瑾一边觉得奇怪，一边还不忘在心里吐槽：这老头估计是看不清自己身边的是个什么东西，要是能看清，绝对不会伸手去摸，不把这东西踹下床去就不错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猴子的作用 半昏半醒中的国王根本看不清在他身边动来动去的是什么，但他莫名的对那个东西心生亲近。 好像，只要那个东西在身边，他原本病痛的身体就会觉得舒服很多。 国王的这些感受张瑾是不知道的，他也无法表达出来。 在张瑾的视角，他只看到猴子跳到床上，然后在国王的身上趴了一会儿，没多久，猴子的身上就开始散发出幽绿的亮光。 那光并不强烈，浅浅的，如同星光一般，让张瑾觉得很眼熟。 他眯着眼看了一会儿，越看越眼熟。 当他努力回想，终于想到这光曾经在哪见过以后，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等猴子身上的绿光渐渐散去，它从床上跳了下来，张瑾才敢问它：“你刚才用的是不是生命之力？” 猴子淡定的点点头。 张瑾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上次在树林里，我们遇到修斯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是用生命之力把我跟安东尼叫醒的？” 每次提起这件事，猴子都会露出非常自豪的神情。他挺起胸脯，满脸写着“求表扬”三个字。 张瑾无视了它的潜台词。不是他吝啬这一两句夸奖，实在是因为他已经为了这件事夸过猴子无数次了，他已经懒得再夸。 为了避免猴子没完没了的求表扬，张瑾连忙转移话题道：“你这算是把生命之力转移到国王的身上了吧？这对你有没有什么影响？你身上的生命之力是从哪来的？” 猴子伸长双臂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轮廓，看形状像是一棵大树。 张瑾问它：“生命树？你是想说你身上的生命之力来源于生命树？” 猴子点头，又用力地拍了拍胸脯，双臂弯曲，做出一个举重的姿势。 张瑾差点被它的动作给逗得笑出声来，不过与此同时，他也终于放心了。 猴子的意思是，生命之力的流逝对它的身体一点影响都没有，它依然很强壮。 这就好…… 猴子这边的问题解决了，张瑾又过去查看国王的情况。 单从外表看，病榻上的老人的确面色红润了不少，虽然仍透着一些重病的惨白，但至少不像是个已死的人了。 张瑾又检查了一番，发现国王身上的生命力果然比刚才多了许多。 只是，有生命力是一回事，中毒又是另一回事。生命力只能勉强维持国王的生命，并不能给他解毒。 所以，接下来，张瑾面临的形势依旧十分险峻。 …… 张瑾跟猴子在温塞特国王的宫殿待了整整一天，一直到深夜，宫殿的大门才被人从里面推开。 门外的人翘首以盼，终于等到这不寻常的动静，纷纷激动地盯着大门。 先从门缝里钻出来的是一个小巧的身影，等那身影走到灯光下以后，门外的人才看清，原来是一只小猴子。 猴子站在门口，好奇地东张西望，完全没有意识到亚丽丝看着它的眼神有多么惊诧。 此时的亚丽丝心情复杂。宫殿里面什么时候进去一只猴子，而她却完全不知道！自从国王病倒以后，她就派人对宫殿的各个出入口都严加看管，力求连一只苍蝇都不放过，为的就是防止国王再被人下毒的可能性。 可现在能解毒的人终于到了，眼看着陛下有救了，她却在这种紧要关头出了这么重大的失误！她真是该死！！！ 此刻的亚丽丝非常想要先把这只猴子抓住，然后带着它向陛下负荆请罪。但理智告诉她认罪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接下来要从宫殿里面出来的那个人，才是她最应该关注的。 好在那只猴子胆子大，看到他们这么多人看着他倒也不跑，四处打量一番之后，就乖乖地停在门口，面向大门，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它这番灵性的动作看得亚丽丝直皱眉，她的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预感。 可很快，她就来不及去思索这预感的来源是什么了，因为没过多久，大门就再次被人推开。 这次从里面出来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亚丽丝对这个男人十分熟悉，她为了找到他，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思。 “张瑾……”亚丽丝张了张口，发现自己除了喊一声他的名字以外，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不敢问那个问题，因为她怕张瑾回答的是她不想听到的答案。 张瑾听到她的声音，停下来等了她几秒，发现她没有再接着往下说的意图之后，立即就察觉到了她的顾虑。 他冲她安抚一笑，然后开了口：“亚丽丝，关于国王的病情，我需要跟你单独谈谈。” 亚丽丝在张瑾张口的那一瞬间神情紧绷，就好像张瑾是神，他即将要说出口的话不是关于国王的病情，而是对她生死的宣判一般。 由于神经太过紧绷，以至于张瑾的那句话出口之后又过了好几秒的时间，亚丽丝才终于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哦，好……好。”亚丽丝神情恍惚地下达了命令，“你们都下去吧！有事情我会通知你们的。” 在国王卧病在床的这段时间里，皇宫内几乎是亚丽丝掌权。此时她的命令一出，仅仅几秒钟的时间，她身后的人就散了个干净。 亚丽丝用复杂的眼神再次看向张瑾，满脸紧张。 张瑾忍不住又笑了一声，无奈地说道：“要不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 经他这么一提醒，亚丽丝这才意识到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根本不适合谈论任何话题。她需要把张瑾带到一个更加隐蔽的地方才行。 亚丽丝努力让自己集中精神，低头想了一会儿，对张瑾说道：“张瑾，请跟我来。” 张瑾当然没什么意见。 他跟着亚丽丝转身的时候，顺便朝身后招呼了一声：“猴子，跟上。” 亚丽丝听到声音，诧异地转头，见那只猴子果然乖巧地跟在张瑾身边，忍不住问他：“这是你的猴子？” 张瑾微笑着点点头说：“没错，这次给陛下治病还多亏了它呢。” 亚丽丝看着猴子的目光顿时变得更加复杂。 虽然她对张瑾十分信任，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一只猴子能治什么病？张瑾他真的要把陛下的病交给这只猴子吗…… 第三百六十三章 计划和困难 亚丽丝带张瑾和猴子来到了一个不大的房间。房间的正中央井井有序地摆有几张桌椅，两边是一排又一排的展示架，上面放着一看就价值连城的珍品。这个房间应该是宫殿里的一个专用会客室。 亚丽丝说在这里谈话比较安全。 张瑾被亚丽丝请到座位上以后，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了，自己先动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几口灌下。 他实在是渴得厉害。 一杯不够就再来一杯，一直灌到第五杯，他倒水的动作才堪堪停下。 他舟车劳顿，刚一到皇城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被直接拽过来给国王看病，后来又硬生生在国王的病床前站了整整一天，这会儿是又累又饿，恨不得直接躺在地上。 可是面前还有一个亚丽丝在等着他，他怎么着也要坚持到让亚丽丝放心才行。 亚丽丝内心焦急，却并没有催促他，默默地等着他喝完。 张瑾自己喝完不算，他还惦记着猴子。猴子一直跟在他身边，肯定也早就渴了。 亚丽丝就在身边，张瑾不好直接用杯子给猴子喝水，只能把清水倒在自己的手心里，把手举到猴子面前。 也不知道是猴子本来就不渴，还是碍于面子，它只是矜持地舔了几口，将张瑾手心里的那点水舔干净，就将他的手推开了。 张瑾见它不肯再喝，也不再管它。 亚丽丝见张瑾终于忙完，这才有机会开口：“张瑾，情况怎么样？” 张瑾略一思索，就将自己早就组织好的语言慢慢讲了出来。 国王的症状的确是中毒，并且这种毒是慢性的，前期不会有任何症状，因此根本察觉不到，等到中毒者开始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就说明毒已经深入肺腑。 张瑾以前对这种毒并不了解，甚至听都没听过。如果是以前的他过来给国王看病，就算身边有猴子，他也无计可施。 巧合的是，在这次穿越之前，他曾有一段时间，每天晚上都泡在贝壳空间中的那间书房里，他在那里看了不少医书，其中有一本医书中，刚好就记载了温塞特国王所中的毒。 张瑾刚开始给国王看病的时候，还是愁眉不展的，心里十分的没有底气。可看着看着，他突然间就想起了在医书上看到的这种毒，他回忆了一遍医书上的记载，发现中了这种毒以后的症状跟国王的十分相似。 又经过一番测验过后，张瑾最终能够肯定，国王所中的毒，应该就是医书上记载的那个毒没错。 非常幸运，医书上不仅有关于这个毒的症状和来源，还记载了解毒方法。 所以张瑾现在对国王的医疗方案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接下来需要跟亚丽丝好好商议一下。他还有很多地方都需要亚丽丝的配合。 听完了张瑾的讲述以后，亚丽丝陷入了沉思之中。 刚才张瑾对她报出了几个药材的名字，这些都是为国王解毒必备的药材，张瑾重点提到的这几个是比较罕见的。 他不知道药材在圣罗兰大陆的分布是怎样的，也不知道亚丽丝要找这些药材有多大的难度。他只能从亚丽丝沉思的时间上来猜测，寻找这些药材究竟有多难。 见亚丽丝迟迟不开口，张瑾的没有也越皱越紧。 他忍不住问道：“想要收集齐药材，难度很大吗？” 亚丽丝犹豫着点点头，说：“你说的这些药材想要全部集齐，可以说是几乎不可能。” “什么？”张瑾呆住了。 他猜到这些药材难找，但从没想过会这么困难。 整个圣罗兰大陆上，最想要让国王的病快点好起来的人，应该就是亚丽丝了。现在她都说这是不可能实现的任务，那岂不等于宣判了国王的病根本没救了？ “亚丽丝，为什么这么说？” 亚丽丝一边思索着，一边回答了他的问题：“其中一些药材曾经在罗尔国出现过，但是十分罕见，每次出现都会引起一定的轰动。这样的药材即便是品质最差的也是天价。就算不考虑价格方面的困难，其抢手程度也是一个需要考虑的因素。” “除此之外，还有两种药材，在罗尔国根本没有，传说只有东方国家才有。但是……” 说道这的时候，亚丽丝停顿了一瞬。不过她很快又接了上去：“也许你不清楚，现在东西两方国家正处在战争之中，别说去东方国家寻找药材了，就是想从他们手里买一根针，都是难上加难。” 张瑾听了以后，失望地说：“照你这么说的话，难道就……没有一点可能性了吗？” 关心温塞特国王病情的不止是亚丽丝一个人，张瑾也要在这件事上拼尽全力。他这次的任务就是给国王解毒，如果没有完成，他根本不敢想象系统会给他什么样的惩罚！ 所以在得知寻找药材有这么大的难度以后，张瑾难免觉得心灰意冷。 就在这时，亚丽丝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其实……也不是一点可能都没有。” 张瑾抬头看她。 “只要这世上有你需要的药材的存在，就不能说一点希望都没有。” 张瑾看着亚丽丝坚定的目光，内心也不自觉地受到了鼓舞。 可是他们面临的问题非常现实，张瑾皱着眉问她：“你打算怎么办呢？” 亚丽丝咬咬牙说：“总会有办法的……” 说完这句话，她就陷入了沉思之中。 大概是受到亚丽丝笃定的语气的影响，张瑾竟然也觉得似乎看到了希望。 他想了想，安慰亚丽丝道：“你说得对，办法总会有的。我也会不遗余力的帮你。” 他的这句话让亚丽丝十分感动，她眼中含泪，对张瑾连连道谢。 张瑾笑着说：“这件事本来就是我答应你的，后来却因为种种原因险些食言。现在我不过是回来履行承诺罢了，你不需要感谢我。” 亚丽丝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亚丽丝的态度让张瑾觉得有些尴尬，他一直拿亚丽丝当朋友，不是很适应她这么对自己。 为了转移亚丽丝的注意力，张瑾话锋一转，说道：“药材的事先放一边，我先把我的医治计划跟你大概说一遍，你听听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亚丽丝用手不动声色地抹了一下眼角，点点头说：“好。” 第三百六十四章 生命之力的用途 张瑾在会客室里面跟亚丽丝商谈，一直到天亮，两人才从会客室里面出来。 他们走出会客室大门的时候，张瑾面色蜡黄，累得几乎站都站不住。猴子早就躺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亚丽丝也是眼下两团青黑，面色难看。 其实认真说起来，亚丽丝前段时间的日子过得要比张瑾还要辛苦，所以张瑾对她十分佩服，佩服她在这种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的状态下还能坚持跟他彻夜长谈。 即便是在这样的状态下，亚丽丝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她先是叫来了一个属下，让他带张瑾去休息。张瑾亲眼看着她细心地对属下嘱咐了许多内容，每一条嘱咐都是从如何让他感觉更舒服的角度考虑的。 张瑾不得不感慨，在这种时候，亚丽丝还能考虑的这么细致，不愧是皇家骑士队的总队长。 两人要分别的时候，张瑾还特意关心了她一句：“你也快回去休息吧，熬了这么多天，身体要吃不消了。” 他原本想着，如果亚丽丝之前是因为国王的病而不得安睡，那现在他们已经把医治计划都大概订好了，她总能够安心了吧？ 他却没想到，亚丽丝居然果断地摇摇头说：“不行，今天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我必须要去。张瑾，反倒是你，一定要好好休息，现在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张瑾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亚丽丝的意思。他是国王的医生，如果他的身体出了问题，那国王的病就彻底没了希望。这样想来，他的身体健康可不就成为了最重要的事吗？ 张瑾无奈地笑，又劝了亚丽丝几句，见亚丽丝一点动摇都没有，他只好闭上了嘴，安静地跟着骑士离开了。 说到底，他又不是亚丽丝的谁，他说的话亚丽丝不愿遵从，也很正常，就算他是医生。 亚丽丝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她有她自己的想法，张瑾管不了，索性就不再操心。他现在最首要的任务，就是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 骑士带他来到了一个装修十分华丽的房间，房间里面有一张巨大的床，床上铺满了柔软的被褥和枕头，看起来就很舒服。 骑士走了以后，张瑾抱着猴子先在床上坐了一下，然后他整个人都差点陷进去。 这么柔软舒适的床，正是他现在十分需要的！ 熟睡的猴子被张瑾的动作吵到了，在他的怀里不安分地拱了拱。张瑾不敢再乱动，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到床上的一角，然后自己也脱下外衣，躺了进去。 床实在太软太舒服了，张瑾很快就沉沉睡去…… …… 张瑾再次醒来的时候，第一感受就是耳边好吵，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袋附近动来动去。 他不情不愿地睁开双眼，微微仰头，额头正好撞到一个软软热热的东西。 他不仔细去看就能辨认出这熟悉的触感。 “猴子，大早上的你又在闹什么？” 由于刚刚睡醒，张瑾的嗓子还处在休息的状态，因此听起来有些沙哑慵懒。 他这一出声，头顶的那团温热动得更厉害了，也不知道那猴子在兴奋什么。 “你能不能消停点？” 说完这句话以后，张瑾感觉到猴子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他头顶的那团温热消失了。 又过了一会儿，张瑾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被子在颤动。 他顿时一阵气闷。合着这死猴子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继续动啊！ 这种情况之下，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继续睡下去，只好无奈地坐起身，想看看那只死猴子到底在干什么。 等看清眼前的场景，张瑾竟然感到毫不意外。 只见猴子跟打了鸡血似的在柔软的床上疯狂地蹦来蹦去，看那架势，就跟对这张床上瘾了似的。 张瑾怎么喊都不能让它停下来，干脆也就放弃了，任由它把床当蹦蹦床玩。 第一次带这只猴子住旅店的时候，张瑾就能感受到，它似乎对柔软的东西格外偏爱，每次遇到稍微软一些的床，就跟吸了毒似的赖在上面，死活都拽不下来。 现在他们躺着的这张床，应该是猴子这辈子见过的最柔软的床了。也难怪它兴奋成这样。 说起来，张瑾一直觉得猴子的精力非同寻常的强，每次他们一起进入疲劳的状态，猴子恢复的总是比他快。而且他经常看到猴子跳来跳去，却从来没见过它因为这个感到劳累。 张瑾想着想着，心中不禁对猴子升起了疑惑。 他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想要试验一下。 张瑾稍微活动了一辆下，果然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有许多地方都是酸痛的。 他劳累了那么久，昨天晚上又睡这么软的床，身体内部积累的疲乏没有被很好的缓解，在他看来身体酸痛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看了一眼跳得正欢的猴子，张口唤道：“猴子，过来！” 猴子听到张瑾的召唤，立刻转向，一蹦一蹦的就过来了。只要比让它停下来，干什么都行。 张瑾对猴子说：“你身上还有生命之力吗？能不能给我来一点？一点点就好。” 猴子用眼神表达自己的疑惑，脚下力度不减。 “我就是想再见识……”话说到一般，张瑾突然顿住了，他眼睛眨巴几下，下一秒话风一转，“我就是身体疼得厉害，胳膊都抬不起来，想看看你身上的生命之力能不能帮我缓解一下。” 他一边说着，还故意做出疼得难以忍受的模样。 自从那次他差点被修斯掳走，猴子就对他的安危十分在乎。此时见他的确疼得厉害，二话不说，连忙催动自己身上的生命之力。 很快，它的身上就再次泛起了那幽绿的光。 张瑾眼睁睁看着那道幽光慢慢地从猴子的身上飘起，朝着自己飞来，然后缓缓融入自己的身体之中。 他瞬间感觉到了自己身体内部的变化。幽光就像是一道温暖的泉水一样，在滋润他全身每一处经脉，抚慰每一个不适的地方。 没过多久，他就觉得神清气爽，久睡初醒的乏力和劳累遗留的酸痛全部都消失不见，他现在只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活力，恨不得立刻出去绕着宫殿跑上十几圈。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猴子总是就跟有多动症似的了。要是他的身体一直处于这样的状态，他也停不下来啊！ 猴子给张瑾输送了生命之力后，总算是安静了一会儿。张瑾刚要张口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房门被人敲响。 张瑾懒得下床，冲着门外吼了一句：“谁啊？有什么事？！” 门外很快就传来了回应的声音： “张瑾大人，您现在方便吗？国王陛下要见您！” 第三百六十五章 时间不够了 “张瑾大人，您现在方便吗？国王陛下要见您！” 国王要见他？现在？国王醒了？ 张瑾正好睡醒，身上的疲惫也被猴子给他的生命之力消除殆尽。他的病人要见他，他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你等我几分钟，我马上就好！” 张瑾伸了个懒腰，起床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等着的是皇宫内的侍者，准备被派来为他引路的。 张瑾二话不说示意侍者带路，猴子一直跟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 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国王的寝殿。张瑾昨天在这里面待了一整天，对这里一点都不陌生。 侍者将张瑾带到门口就停了下来，他为张瑾推开门，看着张瑾进去。 看到张瑾身后的那只猴子也跟了进去的时候，侍者愣了一下，但是没说什么。 寝殿内的景象和昨天张瑾见到的没什么差别，国王还是卧病在床，似乎连姿势都没有变。 不过，跟昨天相比，今天国王脸上的气色明显好多了，人看起来也比昨天清醒许多。 国王身上使不上力气，只有脑袋能稍微转动一下。张瑾走到他身边以后，他颤颤巍巍地转头，用浑浊的眼睛看向张瑾。 张瑾率先出声：“国王陛下，您觉得身体怎么样了？” 其实张瑾问这句话不过是客气一下，他心里很清楚，毒不解，国王的身体就好不了。 国王的嘴巴张了张，没有发出声音。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能够恢复清醒已经是一个很好的现象了，想要说话可能要困难一些。 但张瑾没有阻拦他想要说话的动作，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过了半晌，国王才终于憋出了第一个字：“张……” 张瑾听得不太清，忍不住凑近了一些。 “……瑾。” 这是在叫他的名字？张瑾连忙应了一声：“是！” “张……张……” 张瑾紧紧地盯着国王那不停蠕动地双唇。 “张……瑾……” 张瑾再次应道：“陛下，我在呢。” "张……" 张瑾开始纳闷起来。这老头怎么一直在叫他的名字，别的什么也不说？ 难道侍者们听到国王喊这两个字，以为他是想要见自己，所以才把自己叫了过来。但实际上，国王说的这两个字却别有深意？ 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就在张瑾疑惑的时候，国王嘴里的话终于有了一些改变。 “张……仲……” 一开始，张瑾因为愣神，没有听清，直到后来，他又看到国王重复了好几遍，才猛然意识到他到底在说什么。 张仲……这不是他爷爷的名字吗？！ 张瑾突然想起来，温塞特国王曾经跟他说过，他的爷爷以前来过罗尔国皇宫，给温塞特看过病，并且还留下了一套银针。后来，这套银针被温塞特赏给了张瑾。 既然如此，那温塞特国王知道他爷爷的名字也很正常。 但他现在为什么要一直重复爷爷的名字？ 温塞特国王，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张瑾等了许久，却见国王的嘴里反反复复就是这两个名字，再无其他。张瑾的心中不禁焦急起来。 “张…………仲…………” 随着时间的流逝，国王渐渐变得体力不支，他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每个字之间的间隔也越来越长。 张瑾意识到，国王清醒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可是这个时候，他依旧没搞明白国王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眼见着国王的眼见开始缓缓地闭上，张瑾忍不住叫来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猴子：“猴子，你能不能再给他一些生命力，让他把话说完？” 猴子闻言，立刻就跳上了床沿。它没有急着发力，而是先凑到国王身前用鼻子嗅了一圈，然后对着张瑾摇了摇头。 张瑾急道：“摇头是什么意思？你身上没有生命之力了吗？” 猴子再次摇头，做了一个举重的动作，表示自己身强体壮，不是自己的问题。 “既然有生命之力，为什么不能给他？” 猴子在床上翻来覆去比划了半天。 张瑾跟猴子已经培养出了默契，很快就明白了它的意思。 猴子是说，国王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传输更多的生命之力已经不能帮到他了。它之前传输的那一些生命之力只能帮国王支撑一段时间，除非国王本身的生命力恢复，不然谁也救不了他。 一般而言，无论是人还是世间的任何其他生灵，对于他们来说，生命力都是最顽强的力量，轻易不会被打败，即便是被一时压制，也能很快就恢复过来。 但现在国王身体内的本源生命力却被毒素死死压制着，生命力完全没有壮大的机会。 总而言之，只有制作出解药，才能彻底治好国王。 看着再次陷入昏迷的国王，张瑾泛起了愁。 制作解药的事情，他昨晚才跟亚丽丝探讨过。这副药的制作过程十分复杂，就是不算上可能会失败的时间，假设制药的时候可以一次成功，那他们也无法忽略寻找药材所消耗的时间。 整个算下来，制药的周期绝对超过一个月以上，这还是最理想的状态下所花费的时间。运气不好的话，两三个月，甚至半年都有可能。 现在寻找药材和制作解药的计划都做好了，难道他们要败在时间上了吗？ 张瑾急得在国王的病床前来回踱步。猴子可能是被他的情绪感染了，也跟着在床上踱步。 张瑾越想越觉得，不行，不能就这么放弃，一定要想办法吊住国王的最后一口气，尽可能的往后拖时间！ 现在万事俱备，需要的只是时间。他绝对不允许在这个时候出问题，也不能接受由于时间的原因导致任务失败！ 一定要想办法，一定要想办法…… 眼角余光掠过国王的病床，突然之间，张瑾脑海中灵光一闪。 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好像在不久之前，也就是他刚刚从森林里出来，遇到安东尼的时候，他似乎说过一些话……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时的安东尼也是十分焦急，但他好像说过，皇城里新请来了一位医生，他研制出了一种新的药，可以让皇帝再拖延一阵…… 想到这里，张瑾的身子猛地顿住，他静默两秒，抬脚就向殿外冲去。 他要找人问问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他一定要见见那位医生！ 第三百六十六章 亚历山大 亚丽丝的办事效率十分高，她的属下很好的学习了领导的优点。 没过多久，张瑾就在亚丽丝的引荐之下，见到了那位安东尼提到过的新来的医生。 见到人的第一面，张瑾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他被安东尼骗了。 与其说这人是一位医生，倒不如说他是巫师更为贴切。张瑾万分肯定，安东尼之所以称他为“医生”，一定只是一种客气的称呼。 那人一身黑袍裹住全身，就连头发也不露出来一丝。他的面孔完全藏在了帽兜的阴影之下，一点都不肯被别人看到。 他个头不算矮，大约有一米八左右，仅从身形上来看，不像是书里面描写的那种矮瘦矮瘦的老头的巫师形象。 他的声音也证明了他的年龄没有张瑾想象中的那么大。 “张瑾大人，初次见面，我是菲力。” 黑袍人的声音是低沉悦耳的男声，听起来属于成熟的那一类，不像少年那般明亮，也不至于像老人那么干哑。 虽然他的声音好听，但张瑾对他的第一印象并不怎么样。不是张瑾对他这个人有偏见，而是张瑾对所有身穿黑袍的人都有偏见。 自从上次被一个穿黑袍的魔族劫走，带到了魔族大本营以后，他就总觉得穿黑袍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更何况，面前的这个黑袍人还是一个连脸都不敢露的巫师。 不过在交谈了几句过后，张瑾对这个人算是有些改观。 这位名叫“菲力”的黑袍人很有礼貌，言谈举止也很照顾身边人的感受，总体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温水一般，让人觉得很舒服。 至少张瑾跟他聊了几句之后，很快就放下了对他的成见，并且自行斩断了自己窥探他容貌的无礼想法。 他的脑子里总是会冒出来莫名的想法：脾性这么温和有这么有礼貌的人，穿黑袍带帽兜遮脸一定不是由于装比或者装深沉之类幼稚的原因，肯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张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想法如此笃定，总之，他就是不想再去探索黑帽兜之下的面容。 亚丽丝亲自将张瑾领到会客室的时候，菲力已经等在这里了。之后，亚丽丝就急匆匆的离去，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会客室里面只留下张瑾和黑袍人菲力两个人。 面对菲力伸出来的代表友好的右手，张瑾并未多做犹豫，伸手握了上去。 “初次见面，你好，菲力。” 聊了一段时间之后，张瑾才知道，原来菲力真的不是一名专业的医生，而是一位专门研制治病救人的药物的巫师。 没错，他真的是一位巫师。不过很明显，他是一位善良的巫师。 菲力说他是罗尔国人，成年了以后就一直在外游历。前段时间听说皇宫在召集名医，他想着是不是有什么人生了很严重的病，于是就过来看看。 虽然他的职业并不符合皇宫招人的要求，但招人的侍者听说他可以研制治病救人的药物，就破例把他请了过来。 经过一番审核，等皇宫的人确认了他没有什么威胁性，身份也是干净的，就把他带到了国王的面前。 那时候的国王病得不像现在这么严重，那时候他虽然身体虚弱，时常昏睡，但醒过来的时候，还能下床走几步。 不出张瑾意料的是，菲力并没有能力为国王解毒，治好他的病。但菲力经过潜心研究，研制出了一种药物，可以延缓国王身上毒素的发作。 张瑾听到这的时候，忍不住心生好奇，向菲力询问他的药是如何研发的，里面主要含有哪些成分。 其实这种问题已经有些设计隐私了，不过菲力还是好脾气地一一为他做解答，丝毫没有藏私的意思。 菲力报出了一大串奇怪物品的名字，有的张瑾连听都没听过。不过他一想，菲力是个巫师，研制出来的药剂也应该是魔药，这么想的话，他用的材料不是医用药材，那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事实证明，不管是医学还是巫术，只要能起到效果的药，就都是好药。 当时国王喝了菲力的药之后，身体情况果然有了起色。菲力的药的确有作用，不过可惜的是，毒素的伤害力太过强大，菲力的药只能暂时起到抑制的作用，不能彻底根除毒素。 没过多久，国王的身体就再次衰败了下来。但没有人责怪菲力，因为大家都知道，如果不是菲力的药，国王根本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时至安东尼找到张瑾的时候，国王的生命还剩大概一个月的时间。而张瑾和安东尼在路上花费了至少有半个月的时间。 也就是说，如果再不采取措施，再过半个月左右，国王的身体就要支撑不住了。 张瑾越发意识到时间的紧迫。他问菲力：“你的那个药对国王还起作用吗？” 菲力不确定地说：“我不知道，可以试试，反正那个药没有什么副作用，至少国王吃了以后病情不会加重。不过，我对于它的效果并不太看好。” 过犹不及，张瑾明白这个道理。国王现在的情况非常糟糕，就连生命之力都不能帮到他，巫师研制出的魔药起不了作用也是意料之中的。 张瑾一开始就没有对这个方法报太大的期望，他只是怀着能多一个与他一起并肩奋斗的心情来找菲力的。 “张瑾大人，只要国王大人还在，我就不会停止魔药的研究的。所以，请您不要有太大的压力，您只要全心全意做好您能做的事情就好了。至于其他的，我们没办法强求。” 菲力说这话之前，张瑾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压力，他满脑子都只顾着去想要如何给国王治病了。可现在听菲力这么一说，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压力的确不小。 首先是来自亚丽丝、皇宫里的人，甚至整个罗尔国的压力。他要救的人是一国之主，按照亚丽丝的话来说就是：“万一他真的不在了，整个罗尔国将会大乱，谁也控制不了。” 人族现在正陷入内战之中，如果一个国家失去了君主，又该如何在即将开始的乱世中立足？ 就算抛开来自亚丽丝的压力不谈，系统给张瑾的压力也不小。宣枫曾经跟张瑾说过，任务失败了以后，一定会有惩罚的，只是惩罚的内容不能确定。而且，一旦任务失败率达到了一定数值，任务者很有可能会被抹杀。 虽说一次任务的失败并不会影响到张瑾的生命，但他一点也不想心存这样的侥幸。 这次失败了没关系，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张瑾一点也不想死。 第三百六十七章 吃不完拿去喂猪 张瑾和巫师菲力在会客室畅谈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快要到晚饭的时间，两人才因为饥饿而不得已停止交谈。 这一个下午，张瑾过得很愉快。通过跟菲力聊天，他惊讶地发现，原来医学跟巫术有很多地方都是相通的。 张瑾醒来的时候已经时近中午，虽然他从昨天进皇宫之后就一直没吃东西，但是今天醒来以后由于接受了生命之力的洗礼，一时间也不觉得饿。 但直到现在，身体里的那一点生命之力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张瑾也开始感觉到饿。 不过在吃饭之前，他还需要先去亚丽丝那里走一趟。在他跟菲力见面之前，曾答应过亚丽丝，无论两人商讨出什么样的结论，都要先告知亚丽丝。 张瑾被侍者领进书房的时候，亚丽丝还在批改文件。 虽然国王现在已经病成这样了，但为了全国上下的稳定，亚丽丝和几位大臣一致决定，隐瞒国王重病的消息。 这也就意味着，所有本应由国王亲自做的工作都不能间断，因为在国民的眼里，他们的国王还是健康的。 亚丽丝做为国王的贴身骑士，跟在国王身边多年，对他的思想和习惯最为了解。所以，所有下面递交上来需要请示国王的文件，在一些知情大臣装作国王的笔迹给出回复之后，还要全部在亚丽丝这里过一遍，以免露出什么马脚。 虽然不用亚丽丝做出决策，但她的工作量依旧比别人要多出好几倍。 张瑾来之前不知道亚丽丝在工作，他也没想到，亚丽丝除了工作以外，再没有时间做其他事了。 他来找亚丽丝，侍者替他禀报，得到亚丽丝的同意之后，侍者就带他进来了。 张瑾看了看堆了满桌子的文件，不好意思地问道：“我是不是打扰你的工作了？” 亚丽丝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似乎想用这种方式赶走身上的疲惫。 她的声音沙哑而又充满疲倦：“没有，你没有打扰我，我正好也想要找你。” 在她看来，国王的病情才是第一位的，有这个事情在的时候，其他任何国家大事都要靠边站。所以跟张瑾见面不算打扰她的工作。 张瑾没有急着说明自己的来意，而是想了想说道：“你吃饭了吗？没有的话我们一起吧，可以边吃边说。” 亚丽丝略作犹豫，很快就同意了张瑾的提议。一边吃饭一边说事，虽然显得有些不够正式，但的确能节省不少时间。 正好这时候，厨房为亚丽丝准备的晚餐也送了过来。 书房里有另一张桌子，这是亚丽丝临时搭出来的，专门用来吃饭。 两人落座以后，张瑾看着侍者端上来的菜一盘接着一盘，不禁调侃道：“难道你提前就知道我要来蹭你的饭吃？怎么准备了这么多菜？” 亚丽丝趁着侍者上菜的功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张瑾问她话的时候，她正在扭脖子。 她一边扭脖子，一边瞥了一眼满桌子的菜，无奈地说道：“倒也不是，厨房每餐都会做这么多，我跟他们说了好几次做少点，我吃不完，他们都不听。” 张瑾疑惑道：“他们连你的话都不听？” 亚丽丝笑着说：“也不是不听我的话，要不是那一次我跟安东尼当着他们总厨的面吵了一架，他们也不至于这样……” 吵架？张瑾立刻露出了八卦的表情。 亚丽丝将那一次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跟张瑾讲了一遍。 那是国王身上的毒素刚刚开始发作的时候。他突然倒下，亚丽丝不得不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咬着牙将担子挑起来。 那段时间，亚丽丝每天都忙得天昏地暗，焦头烂额，别说休息了，连吃饭和睡觉都顾不上。 没多久，亚丽丝的身体就因为过度劳累而出了一点小问题。 安东尼作为骑士团中跟亚丽丝比较亲近的人，第一个发现了亚丽丝身体上的不适。他立即找了医生帮亚丽丝诊断，当他听说了亚丽丝身体不适的原因后，十分生气。 亚丽丝不好好吃饭睡觉，也不好好休息，安东尼对此意见很大。可是他不敢直接跟亚丽丝叫板，就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亚丽丝身边的侍者身上。 他本来以为可以借助这种方法侧面逼劝亚丽丝多注意一下身体，但后来发现却没有什么卵用。亚丽丝忙于自己的事，她的侍者被安东尼骂了也不会告状，所以安东尼做了好几天的恶人全都白费功夫，因为亚丽丝一点都不知道。 后来，安东尼想了一个办法，既能让亚丽丝明白自己想说的话，又能不在别人面前驳了亚丽丝的面子。 他去皇宫的厨房里大闹了一顿。 亚丽丝接到消息以后急忙往厨房赶，她一进去二话不说就把安东尼训了一顿，还怪他在这种紧急关头还要给她找麻烦。 安东尼一边觉得委屈，一边又不肯停嘴，骂总厨的声音越来越大，骂得也越来越厉害。 亚丽丝带着怒气听了半天，才终于明白了安东尼的用意。她当时简直哭笑不得。 虽然后来安东尼和亚丽丝两人达成了友好和解，但这件事给厨房的总厨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从那以后，亚丽丝的餐食变成了总厨重点关注的对象，不仅力求每一餐都在营养搭配均的同时照顾到亚丽丝的喜好，更是每一餐都是按照亚丽丝一般饭量的两到三倍做的。 后来亚丽丝跟厨房提过很多次意见，说这么多饭她根本吃不完，可每次亚丽丝提起这个的时候，总厨都会拿安东尼的话来回她。 “亚丽丝大人，这些饭不算多，不管如何，饭还是要多吃，不然到时候您的身体出了问题，我们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张瑾听到这，忍不住问了一句：“每一餐都多出来这么多？” 亚丽丝无奈地点了点头：“是啊，我跟他们说了很多次，这样很浪费，但是他们还是不改。我只要态度稍微强硬一点，他们就把安东尼叫过来堵我。” 张瑾十分好奇：“那多出来的这么多饭他们是怎么处理的？扔了？” 亚丽丝答：“那倒没有，总厨跟我说他们拿去喂猪了。” 亚丽丝吃不完的就拿去喂猪？ 张瑾看了看摆在眼前的美食，突然觉得有点怪怪的。怎么莫名有一种被侮辱了的感觉？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下毒的人 轻松地闲聊时间过后，两人一边吃饭，一边开始谈起了正事。 其实关于温塞特国王的病情，张瑾觉得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所有能告诉亚丽丝的，都是肉眼可见的坏消息。 张瑾把下午的时候，他跟菲力讨论的一些内容跟亚丽丝重复了一遍。 亚丽丝原本为了赶时间，还在大口大口的吃着饭，听张瑾说了一会儿，她吃饭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她的脸上写满了忧愁，不需要开口，张瑾就能看出她的忧虑。 张瑾咽下一口牛肉，安慰她道：“其实现在的情况不算是最糟糕的了，好歹我们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就算这期间没办法制作出解药，但说不定也有希望能让菲力研制出延缓生命的魔药啊。” 在张瑾的认知里，魔法几乎等同于无所不能，所以他对菲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亚丽丝虽然知道他只是在安慰自己，可她还是觉得心里宽慰的不少。 有关国王病情的话题就到默契的这里为止，不管是张瑾还是亚丽丝，两个人都下意识的想要避开这个沉重的话题。 两人相对而坐，沉默地吃了一会儿，张瑾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在他的记忆中，自从他得知国王中毒的消息以来，似乎从来没有人听任何人提起过“下毒人”这三个字。从医生的角度来看，他对这件事十分在意。 他咬着餐具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亚丽丝，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亚丽丝抬头看了看他，说了一句：“问吧。” 张瑾想了想说：“那我就问了，如果你觉得这个问题不合适，或者不愿意回答，可以直接拒绝我。” 亚丽丝往嘴里塞了一小口菜，没有出声回应，只是点了点头。 “亚丽丝，你知道一个人如果被毒蛇咬了，该怎么为他治疗吗？” 亚丽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显然没明白他的意思。 张瑾继续说：“最好的治疗办法就是抓住那只蛇，从它的身上取出蛇毒血清，这样才能解毒。” 亚丽丝迷茫地问了一句：“想办法把毒排出来不行吗？” “咳咳咳……额，不是不行，我说的那种情况是毒素已经进入到血液循环中的情况，这时候毒素是不能靠外力排出来的。” “哦。” 张瑾静默了起来，他想给亚丽丝一个反应的时间。过了一会儿，他才问道：“亚丽丝，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问出这句话的前一秒，亚丽丝刚好被一块喷出酱汁的肉弄得有些跑神，她愣愣地问：“什么？” 张瑾无奈地叹了口气，干脆也不绕弯子了，直白地问道：“其实我是想问，当初给国王陛下下毒的人是谁？如果我们想要快速而又彻底的解毒的话，说不定从他身上下手会更有效。” 亚丽丝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张瑾想要表达的意思，她恍然地“啊”了声，接着说：“原来你想知道的是这个啊。” 见亚丽丝并没有被问到隐秘事情的警惕和不满，张瑾轻轻松了一口气。 “对，从一个医生的角度来说，我不得不考虑毒素的源头。所以这个问题的答案我能知道吗？” 亚丽丝低着头思考起来。 在她思考的时候，张瑾一点也紧张不起来，他很想提醒亚丽丝，她的嘴角还残留着一点酱汁。 过了一会儿，亚丽丝终于抬头看着他说道：“如果对象是你的话，那这件事也不是不能说。” 张瑾的注意力终于从那抹酱汁上被拉了出来，他有些惊讶于亚丽丝对他的特殊对待：“为什么我就可以？” 接着，亚丽丝就把国王中毒的经过完完整整地跟张瑾讲了一遍。 张瑾听完了以后，才恍然明白为什么亚丽丝刚才会说那句话。 给国王下毒的人身份十分特殊，也完全出乎了张瑾的预料。 那个人是个魔族。 之前有段时间皇宫里面新来了一批侍者，这些人都是经过专人挑选的。皇宫内有专门的人负责检查这些侍者的背景身份，从小到大的每一份经历每一件事都要查看对照。 所有人的背景都十分干净。但当时检查背景的人忽略了一点，对于一个人类来说，想要完全抹去自己的人生经历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对于一个魔族来说，顶替一个人类的身份却是再简单不过的了。他只需要把那个人杀了，然后幻化成他的外貌，就可以骗过所有人。 在魔族还在圣罗兰大陆上横行的时候，人族经常受到魔族的侵害，对于当时的人族来说，魔族并不少见。但后来魔族被封印在地下之后，就几乎没有人见过他们了。 众所周知，相比起大陆上的其他种族，人族的寿命普遍比较短。经过时间的推移，人族甚至渐渐忘记了魔族的存在，因为现在存活着的人族中，没有人真正见过魔族。 那个魔族扮成侍者混进皇宫，一直都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他巧言如簧，很快就取得了国王的信任，成为了他的贴身侍者。 灾难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对于贴身侍奉国王的人来说，下毒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最开始，国王只是感觉到身体有些不适，但他并没有特别在意，正常处理政务，甚至还安排自己的贴身骑士亚丽丝带着一个小队离开皇城去执行任务。 就在亚丽丝出发的前一天，国王才意识到，自己中毒了。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即将要离开皇城的亚丽丝。亚丽丝想要留下来，但国王为了不经动下毒者，没有更改她的任务。 就在亚丽丝完成任务回到皇城以后不久，事情就发生了。 魔族的任务完成的迅速而又出色，当皇宫的人们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他已经功成身退，离开了皇宫。 在他离开皇宫之前，还曾主动展露出自己的真实面目，在国王面前，向整个罗尔国宣战。 他说，魔族很快就会冲破封印，踏上罗尔国的土地。 当时亲眼见证魔族露面的人一共有三个，一个是国王，一个是亚丽丝，还有一个，是国王最信任的一位重臣。 魔族走了以后，国王的身体状态开始每况愈下。好在皇宫内有亚丽丝坐镇，大家才没有没那个超出他们认知的魔族吓懵。也正是因为亚丽丝优于常人的反应速度和处理事情的能力，国王趁自己的身体彻底不行之前，亲手给了她很多权利。 现在的亚丽丝，名义上并没有升职，但实际上，她已经不仅仅是皇家骑士队的总队长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共用一个水杯 事情的经过张瑾已经大概了解了，下毒的人是谁张瑾也已经知道了，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先不说亚丽丝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那个假扮侍者来到皇宫给国王下毒的人具体是魔族中的谁，就算他们知道了，现在也没办法直接去找人。 相比起去抓一个不知所踪的魔族，还是去找药材来得更实际一些。 不过张瑾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至少他现在得到了一个新的消息：魔族将来很有可能会进攻罗尔国。 然而知道了这个消息也没什么卵用，张瑾自认为没那么大的本事可以独自一人阻止整个魔族大军。 亚丽丝的故事讲完了，张瑾也沉默了下来。 亚丽丝等了半天，没听到张瑾发表什么意见，心里也明白了，这个信息对张瑾没什么帮助。 虽然她感到有些失望，但还是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既然她早就知道下毒的人是魔族，也早就猜到了想要解毒是没办法从这个方面入手的。 事已至此，亚丽丝还不如把所有精力都投放在找药材上面，这样陛下病愈的可能性还会大一些。 想到这，亚丽丝顺势转移了话题：“对了，张瑾，药材我已经派人着手去找了，在药材找到之前，如果你有任何其他方面需要我帮忙的地方，都请不要客气的全部告诉我。就算不是陛下的病情方面的问题，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尽全力帮你解决。” 不管从张瑾现在对于温塞特国王的重要性来讲，还是从张瑾作为亚丽丝朋友的身份来说，亚丽丝都希望他能坦诚地向自己寻求帮助，任何方面的问题都可以。 现在国王陛下的性命，还有整个罗尔国的未来，都拴在张瑾一个人身上了。 亚丽丝忍不住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着张瑾。她由衷的希望张瑾能提出来一些要求，好让她能够为张瑾做些什么。 张瑾注意到了亚丽丝的目光，他虽然不知道亚丽丝在想些什么，但他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压在了自己的背上。 这是张瑾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压力，直觉告诉他，他根本无法承受这种压力。所以，他只能让自己尽量去忽略。 亚丽丝还在等待着张瑾的回答，她的目光让张瑾准备要说出口的话差一点就变成“什么都不需要”了。 但实际上，张瑾确实有所求。 他想了想，说道：“我需要一个实验室，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是哪种实验室，就是……我需要在里面研制新的药。国王陛下现在的身体状况你也已经知道了，光靠菲力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功，我也想跟他一起尽力。” 在药材找到之前，张瑾没有什么工作需要做。他现在面临的首要问题是如何延长国王的生命，虽然这个任务已经被菲力领走了，但就连菲力自己都不能保证能不能成功，什么时候成功。 如果张瑾能够跟菲力同时开始研究，那成功的可能性就直接变成了两倍。 张瑾的要求刚一提出来，亚丽丝连想都不想就直接答应了：“没问题，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菲力在皇宫里也有一个单独的工作间，你希望跟他一起工作吗？” “不不不，我们不能在一起。”张瑾连忙拒绝，并说明了原因，“我跟他的体系不一样，他用的是魔法，我用的是纯粹的医术，如果把我们两个放在同一个房间，那一定会乱套的。” “你的意思是，你需要一个单独的工作间？一点问题都没有，不过，你的工作间都需要些什么东西？” 亚丽丝一边问，一边干脆利落地撂下餐具，快步走到办公桌旁边，从文件堆的最底下翻出一张纸和一支笔。 “你说吧，我记下来。” 张瑾点了点头，一边思考着自己需要用到的药材和工具，一边将这些东西一一告诉亚丽丝。 亚丽丝面前的白纸上多了一个又一个名词，当一张白纸写到一半的时候，亚丽丝的动作渐渐缓了下来。 张瑾报名词的速度并没有降低，他见亚丽丝的动作逐渐停止，还贴心地问了一句：“怎么了？这个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亚丽丝咬着笔杆摇了摇头。她盯着这张纸看了好一会儿，才疑惑地说道：“你说的那些东西，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张瑾愣了一下，说道：“这些东西都十分常见，为了方便你们去找，所以我找了一些替代品……” “不是。”亚丽丝摇了摇头，“我怎么记得，皇宫里好像有一个这样的工作间……” “什么？”这回张瑾是彻底愣住了。他没有反应过来亚丽丝是什么意思。 亚丽丝又蹙眉沉吟了起来，张瑾发了一会儿呆，之后决定趁这个空荡把盘子里的所有食物都解决干净。 就在张瑾刚把最后一口食物送进嘴里的时候，亚丽丝突然尖叫了一声。 “啊！！！我想起来了！！！” 张瑾被吓了一跳，食物卡在了喉咙中。 他猛烈地咳嗽起来，肺都快被咳出来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亚丽丝又被他吓了一跳，连忙赶过来用手猛拍他的背部，想要用这种方法替他顺气。 亚丽丝从小练剑习武，虽然是女人，但力气却一点都不小。张瑾的背被她拍得一震一震地响。 “咳咳……好……好了……亚丽丝……咳咳，我好了……” 张瑾在亚丽丝手下拼命挣扎。 亚丽丝连忙停下，顺手从桌子上抄起一杯水递给他。 张瑾也没仔细看，接过水杯就咕咚咕咚往下灌。他的嗓子因为剧烈的咳嗽而阵阵发疼。 过了好一会儿，张瑾才终于缓过劲来。 亚丽丝意识到是自己吓得张瑾差点没噎死，张开口想要道歉，就被张瑾的一句话拦住了： “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亚丽丝的红唇颤了两下，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转了个弯：“额……我是想说，额……对了，我想起来了，皇宫里有一个工作间，里面的布置跟你要求的一模一样，我可以直接带你去那。” 张瑾还是觉得嗓子有点不太舒服，他有轻轻地咳嗽了两下，想要把喉咙中的异物感清除出去。 咳嗽完以后，他才奇怪道：“你们皇宫里怎么还有药房？” 亚丽丝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似乎一直都有。我现在就带到那里去看看。” 张瑾想到反正一会儿也没什么事，于是点头同意：“行。” 他的嗓子舒服多了，正准备把手中的水杯放下，一转头却猛然发现，这个杯子……好像是亚丽丝的。 他下意识看向亚丽丝，却发现她也正惊讶地看着那个杯子，脸颊处泛起微红。 第三百七十章 人才宫殿 亚丽丝抛下了手头没干完的活，说要亲自带张瑾去找那个工作间。 张瑾不想耽误她的工作，本来坚持让侍者带他去就可以了。但亚丽丝笑着说道：“我都连着忙了好几天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光明正大的偷懒，你可不要剥夺我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她都这么说了，张瑾只好同意。 亚丽丝对于那个工作间的记忆并不是很深刻，她只是隐约记得有这么一个房间，根本想不起来它的具体位置。 不过好在皇宫里的房间分部是有规律的，大部分工作间都聚集在同一个区域之中。他们不至于漫无目的的寻找。 所有工作间的钥匙都由一个人统一管理，亚丽丝先带张瑾去找这个人拿了钥匙。 拿钥匙的时候，亚丽丝没有忘记顺便问问他关于那个张瑾想要的工作间的信息，幸运的是，管理人员在经过一番查询之后，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准确的房间号。 “这个房间已经有很多年都没有用过了，当年似乎是为一位十分厉害的医师打造的，后来医师离开以后，这个工作间就被弃用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国王陛下并没有让人们把这个工作间里面的东西撤除。” 大概是因为亚丽丝在这，所以管理人员多说了一些平时不会随便对人说的信息。 “过了这么多年，里面应该有很多东西都不能用了，打扫起来比较麻烦。张瑾大人什么时候要用？” 张瑾回答说：“越快越好。” 管理人员点点头说：“那好，我这就去找人。不过张瑾大人，如果您有时间的话，能麻烦您在这等一会儿，监督着他们吗？” 亚丽丝皱着眉斥责道：“你们是没有人可以用了吗？怎么能让张瑾大人做这样的工作？” 管理人员苦笑着解释道：“不是，亚丽丝大人您误会了。工作间里有很多药材和工具我们都不认识，不知道能不能扔，所以想让张瑾大人指点一下。” 听到这个回答，亚丽丝这才放缓了神情。 对于这样的请求，张瑾自然是答应的。反正他一会儿本来就没有事情要忙，再加上他确实对那个药房里的东西十分感兴趣。 管理人员去找人了，亚丽丝和张瑾直接拿了钥匙前往那个工作间。 刚才来的路上，张瑾看到了一个庞大的建筑。据亚丽丝说，这个建筑里面的一些房间被当成工作间使用了。自古以来，每一任国王都会从民间请来各种各样的人才，有的像张瑾一样是医生，有的像菲力一样是巫师，其他的还有木匠、手艺人等各样的职业。而每当这些人才需要什么设备或者工作的地方，国王都会这个建筑里启用一个新的房间。 到现在为止，建筑里还有很多房间是新的没有被使用过的，还有另外一些是被使用过，但后来又空出来的。 亚丽丝和张瑾从管理处出来以后，径直朝那幢建筑走去。 两人一边走，亚丽丝一边向张瑾讲解这幢建筑的来历。 “这个建筑的名字叫‘人才宫殿’，是罗尔国第三代国王，查费特国王命人建造的。查费特国王有一个梦想，就是将天下各行各业的顶尖人才都聚集在皇宫，让他们在皇宫里也可以像在外面一样安心工作，甚至也许比在外面做得更好。” “查费特国王非常有野心，他的梦想是统一整个圣罗兰大陆上的所有人族。为了实现这个梦想，他干了不少荒唐事，建造‘人才宫殿’就是其中的一个。” 张瑾从亚丽丝的语气猜测，她似乎对这个第三代国王并不是十分自豪，言语间甚至有嘲讽的意味。 他忍不住追问：“说实话，我还挺好奇的，除了这个宫殿，还有什么是他的杰作？” “那可太多了。”亚丽丝语气不屑地说道，“比如让所有国民，无论男女老少都学习剑术和骑术，并且用训练士兵的方式训练他们。他做这个的目的是，让每一个人民都具有超出常人的战斗力，这样，当我们跟别的国家开战的时候，就可以从根本上占据优势。” 张瑾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这的确是一个十分荒唐的决定。在他看来，在一个国家处于和平时期的时候，领导者想要引领“全民皆兵”的风气是十分滑稽的，这样做不仅劳民伤财并且毫无用处，也很容易引起人民的反感。 和平时期，谁不想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没有百姓喜欢战争，只要是引起战争的人，不论什么目的什么原因，都只会被百姓咒骂。 如果单单听亚丽丝的讲述，张瑾觉得这个查费特国王就是个煞笔。 张瑾问亚丽丝：“所以，他想用‘人才宫殿’收集人才，帮助他完成统一大陆的梦想？” “没错。”亚丽丝点点头，继续说道，“不过他的梦想终归只是梦想。后来的事实证明，‘人才宫殿’的设想根本不可能完整的实现。” “这又怎么说？” “自从‘人才宫殿’建成以后，里面的房间从来没有满员过，甚至连满员超过一半的景象都没有发生。也就是说，这里有至少一半的房间都被浪费了。” “历代国王不论是出于对查费特国王的崇拜，还是单纯的为了遵从先代国王的遗讯，都十分尽心尽力地想要将‘人才宫殿’填满。毕竟‘天下人才聚集一处’的设想十分诱人不是吗？可遗憾的是，没有任何一位国王实现了这个设想。” 张瑾可没从亚丽丝的语气中听出任何遗憾的意味，他只听到了满满的嘲讽。 张瑾十分好奇亚丽丝的想法，他试探着问道：“但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或者说……好的设想，对吗？” 亚丽丝嗤笑一声，说道：“那当然了，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虽然张瑾也是这么想的，但他十分好奇为什么亚丽丝会这么想。 在他的印象中，亚丽丝最大的特质就是“忠诚于皇室”，他完全相信，为了维护国王的名誉，亚丽丝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但是对皇室如此忠诚的她，又为什么会对先代国王有这么大的意见？ 张瑾隐晦地问她：“这些都是你自己的想法吗？” 亚丽丝顿了一下，才说道：“说实话，一开始我不是这么想的。最开始告诉我这种想法的是温塞特陛下。但到了后来，我就也这么想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工作间 张瑾突然发现自己误解了亚丽丝。他一直以为亚丽丝是皇室的忠实拥护者。但是现在他才意识到，亚丽丝的忠诚对象似乎并不是整个皇室。 通过了解亚丽丝对查费特国王的看法，张瑾猜测，很有可能，亚丽丝只对温塞特国王言听计从。 这个想法只是在张瑾的脑海中晃悠了一会儿，没多久就被别的事情给踢出去了。 将张瑾的注意力吸引走的是人才宫殿的内部装修。 从天花板的装饰还有装修的用料上来看，这个宫殿在刚刚建造好的时候，应该是十分豪华的，甚至有可能比国王的寝殿还要豪华。 但是现在的人才宫殿给人的第一感觉，却是破败。 这里大概有一百年没有人打扫了，天花板墙角到处是堆积的蜘蛛网，几乎将房梁上那些精美的雕刻遮盖地一干二净。一口大厅的地板上到处都堆积着杂物，走廊的地板上全是灰尘，从上面走过去，就会留下一串白脚印。 张瑾看到这副场景时，还跟亚丽丝开了一句玩笑：“原来人才宫殿里面是这样的，怪不得那些人才们不愿意留在这里呢。” 亚丽丝笑了笑，解释道：“其实人才宫殿原本不是这样的，不过因为这里的利用率太低，所以温塞特陛下就将留在这里的人力撤走了一部分。由于常年没有人打扫，这里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她顿了一秒，又补充了一句：“这里也的确不值得留太多人管理和打扫。” 张瑾看着空荡荡的走廊，以及刚才路过的一个又一个空房间，理解地点了点头。 亚丽丝对这里也并不是特别熟悉，她说很小的时候，有段时间曾经因为一些原因来过几次，但是每次都待的不久，并且去过的地方也很少。 好在每个房间都有一个独立的编号，在两人来之前，已经问清楚张瑾需要的那个房间的编号了。 他们在诺大的宫殿里面转悠了不短的时间，才终于找到那个房间。 房间在宫殿里一个十分隐秘的位置，与其他很多房间都隔得很远。张瑾和亚丽丝转了一圈下来，一致认为这个房间是整个宫殿中位置最独特的房间。 房间的门不大，差不多刚好能容一人通过。门是木头做的，斑驳的痕迹几乎覆盖住了整扇房门，这让张瑾无法分清木头的品种。 门锁是铜的，上面锈迹斑斑，张瑾费了好大的力气，差点把钥匙掰断，才勉强把锁打开。 张瑾费力的拔出钥匙，刚把门推开一条缝，立刻就有漫天的灰尘从里面争先恐后的冒出来，扑了张瑾满脸。 张瑾忍不住咳嗽起来，身体也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亚丽丝一直站在她身后，也不知道这会儿正盯着张瑾的背后在发什么呆，看到他往后退，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相应的，她的身体也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张瑾毫无悬念地撞在了亚丽丝的身上，他首先感受到的是脚下踩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后来才反应过来那是亚丽丝的靴子。随后他就清晰地感受到背部的两团温软。 愣了大概有十几秒的时间，他脑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今天亚丽丝好像没有穿铠甲，穿的是便服。也怪不得会……” 想到这，他猛然意识到不对，连忙打断了自己的想法，慌乱地直起身，朝前几步，将自己紧贴着亚丽丝的身体挪开。 他羞愧地转身，头都不敢抬起。 “对……对不起……” 亚丽丝没有一点动静，跟刚才事故发生的时候一样的安静。 张瑾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亚丽丝发出一点声音。他疑惑地抬起头，却正看到亚丽丝通红的脸。 “额……那个……亚丽丝，实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亚丽丝脸红之前，张瑾还能抑制住自己内心的那一份小小的尴尬。但是在看到亚丽丝通红的脸之后，他也瞬间觉得自己的脸开始慢慢热起来。 张瑾手足无措地想要拼命解释：“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 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一切都是巧合，可张瑾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能尽量拜托自己的嫌疑，尽管他的确什么想法都没有……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亚丽丝才缓缓开口：“没……没关系，我知道的，都是……不小心……” 她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热意久久消不下去。 张瑾听她都这么说了，也放弃了解释。 为了尽快摆脱这种尴尬的气氛，张瑾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自顾自地继续做起了他之前没有做完的事情。 工作间的木门被他推开了一条缝，在片刻的等待过后，在空气中飞舞的尘埃终于静止了下来。 张瑾这次吸取了教训，他用袖子捂住口鼻，并尽量张开肩膀，让亚丽丝可以缩在自己的身后。 他手下轻轻用力，缓慢地，推开了木门。 烟尘再次荡起，只是这次它们没能烦扰到推门人的鼻子，只能不甘地、尽可能地落在他的头发上和衣服上。 张瑾推门的手松开来，他用这只手示意亚丽丝先不要进来。 亚丽丝看到他的手势，安静地停下了脚步。 张瑾已经落了一身的灰，也不在意那么多了。他抬脚就要往门内迈，只是地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让张瑾一时有些无法下脚。 稍稍纠结了几秒，张瑾最终决定硬着头皮上。他实在想看看房间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 他迈出右脚，踩在了那堆杂物之上。 房间里面的空间十分理想，正对门的位置有一个大大的窗户，从窗户外透进来的光线充足，完全附和张瑾的理想。 但让张瑾不太满意的是，房间里面实在是太乱了。满地的垃圾不说，就连靠墙的柜子上也是乱七八糟的。放眼望去，正个房间里面简直没有一处空白的地方。 尘埃永远不会完全静止，但好歹这时已经小了一些。 张瑾回头冲亚丽丝招了招手，示意她进来。在亚丽丝接收到他的信息，打算行动的时候，他还不忘提醒一句：“这里面很脏，还有很多灰尘，小心呛到。” 亚丽丝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 第三百七十二章 熟悉的气息 亚丽丝做好准备工作，走进房间的时候，张瑾正在低头打量着地板上的杂物。 亚丽丝也跟着朝地上扫了几眼，发现地上堆放的大多是玻璃瓶、毛巾破碎的瓷片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有几样是跟医学研究有关的。 张瑾也发现了这点，于是他很快就对地上的物品失去了兴趣。 第二个吸引他的地方是靠着墙壁的架子，那上面的东西就比较丰富了。 亚丽丝没有跟在张瑾的身后，她看到张瑾在观察一个架子，于是就走到了另一边的一个架子前，她跟张瑾中间隔着一扇大大的窗户。 她看到墙上有一些形状奇怪的瓷瓶，小小的，大多是白色和淡绿色的，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瓷瓶的旁边还躺着几本破破烂烂的书，书的上面积攒了厚厚的一层灰。亚丽丝将书从架子上拿了下来，用手掸去封面上的灰，然后小心地翻开了书页。 她翻开以后才发现，这本书里面几乎没有一张书页是完好的，要么是中间空出来一个洞，要么是缺了一角。于是她翻看的时候更加小心翼翼。 书里面记载着她完全看不懂的文字，有的时候是一整顿，有的时候在一段文字下面配有画风奇异的插图。 亚丽丝饶有兴趣地翻看了半天，惊讶地发现这些插图所画的东西，其中有几个她居然认识。 这个发现令她感到精神振奋，她急忙忙抬起头寻找张瑾的身影。 此时的张瑾正站在一张桌子前面发呆，桌子上摆着一些亚丽丝完全看不懂的仪器。 “张瑾！张瑾！”她兴奋地叫了起来。 张瑾被她的声音惊醒，迷茫地转头看向她。 “张瑾，我有发现！” 亚丽丝迈开步子，快速朝张瑾的位置走了过去。虽然地板山杂物堆积如山，但这对她没有太大的影响。 “张瑾，你看！这里面画的是不是药材？” 亚丽丝将书页举到张瑾的面前，张瑾愣愣地接了过去。 “你看这个，这个我认得，是不是你让我找的那个……那个……” 亚丽丝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这个药材的名字。 张瑾愣了好一会儿，才像是忽然晃过神来似的。他低头仔细地看着书页上亚丽丝指给他的那个图画，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他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沙哑：“这是人参。” “对！人参！就是这个！这个东西我知道，我很小的时候见过，好像只有东方国家才有，好像还很贵。” 张瑾听到这句话，下意识摇摇头：“不，人参不算是最贵的，如果是百年……” 话说到一半，张瑾就顿住了。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他所想的价格是在现实世界中的价格，不是这个世界。 张瑾的视线被图画下面一行小小的字吸引住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否认了自己刚才的说法：“不，我说错了。人参的确很贵，价值连城。” 两人的交流到这里，亚丽丝已经完全注意到张瑾的异样。 从刚才走进房间以后，张瑾的情绪就变得十分奇怪，甚至有些诡异。 亚丽丝皱着眉问他：“张瑾，你怎么了？” 张瑾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亚丽丝不在这的话，他很可能会跪在地上，大哭一场。 他现在已经觉得有些站不住了。 张瑾把那本书还给亚丽丝，左手扶住了桌子。 “张瑾，你没事吧？是觉得身体不舒服吗？”亚丽丝担心地问他。 张瑾再次摇头，轻声说道：“我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为了防止亚丽丝继续追问，他迅速转移话题：“对了，打扫的人什么时候会来？” 亚丽丝忧心忡忡地回答：“应该快了。你真的没事吗？要不今天你先回去休息，监督的事情我再找个人来，或者改到明天也行。” 意识到亚丽丝对自己的关心，张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力挤出了一个笑容，安慰她道：“我真的没事，可能是有点累。打扫的事情就在今天解决了吧，我想尽早能用到这个房间。至于监督，还是由我亲自来吧，这里有很多十分珍贵的资料和仪器，我怕他们给扔了。” 他的这句话很成功，亚丽丝不仅彻底放下了心，还立刻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亚丽丝问道：“这里的东西很珍贵吗？那这些东西能帮到你吗？” 大概连亚丽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在问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透露的期望有多么浓厚。 对于亚丽丝的问题，张瑾却没有认真对待。他只是含糊地回答：“大概吧……” 意识到张瑾交谈的欲望不是很强烈，亚丽丝也没再多说什么。 现在工作间也看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等清扫的人过来，张瑾要亲自监督他们做的每一个步骤。 亚丽丝还有工作要做，不能一直在这里消磨时光。她只赔了张瑾一会儿，等到清扫的人过来以后，她就跟张瑾告别，急匆匆地走了。 亚丽丝离开之前，还有些担心张瑾的状况。她忍不住问了一句：“张瑾，你真的没事吗？” 这次，张瑾没有用冷淡话语敷衍她，她收获了一个张瑾的真诚的笑容。 “我真的没事，谢谢你的关心，亚丽丝。” 亚丽丝放心地走了。直到这时她才能确认，张瑾的精神萎靡不是出于身体原因，而是心情的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情绪非常低落。但亚丽丝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他询问，他却都只做了简单的回答。亚丽丝知道，这表明张瑾不想跟她谈论自己的心事。 既然如此，那留他一个人就是对他最好的选择。 只要张瑾的身体健康没有问题，亚丽丝就不会那么担心。她有信心，张瑾能很快振作起来的。 亚丽丝走后，张瑾就站在房间里，默默地看着清扫的人员在房间里热火朝天的打扫起来。一时间，被冷落了数年的房间突然热闹起来。 张瑾愣愣地看着他们把没有用处的东西装进袋子里，神思恍惚地回应着他们的每一个问题。 大人，这个能扔吗？可以。大人，这个您还要吗？不要了。 那些人不知道，他每回答一次，心里的难受就加深一分。 他同意他们丢掉的，全部都是他怀念已久的。当他终于见到的时候，却不得不再次丢掉。 只因为物是人非。 可在他眼里，这个阴冷潮湿的、满是霉气的房间里，却处处都有着他最熟悉的人身上的气息。 在走进这个房间的不久之后，他就能够百分之百的肯定，这个房间曾经的主人，就是他最熟悉的人——他的爷爷。 第三百七十三章 闭关 等清理人员结束了自己的工作，全部撤走以后，工作间已经焕然一新。 张瑾沉默地站在窗前，环视着整个房间。 他只是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就几乎可以想象到，当年爷爷是如何在这里工作的。 他是怎么站在桌前使用那些造型奇怪的仪器，是怎么对着窗边被晒坏了的草药皱眉，又是如何趴在案头，戴上老花镜翻读医书。 这个房间里到处都是爷爷的气息，张瑾身处其中，满眼都是爷爷的影子。 他能够确信这个房间曾经的使用者是自己的爷爷张仲，这个房间里所有的一切细节都是证据。 他爷爷的东西，他再熟悉不过。 清理人员走了以后，张瑾在这个房间里面发了许久的呆。直到有人敲响房门，他才从回忆中惊醒过来。 张瑾打开房门，门外等着的是亚丽丝的属下，他们过来送房间里面缺少的必备物品以及张瑾需要的药材。 仅仅一个下午的时间，这个破败不堪，灰尘遍布的工作间就变成了一个新的如同刚装修好的药房。 亚丽丝的属下走之前，张瑾又对他们要了一些东西。那名张瑾不认识的骑士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答应了。 把那几名骑士送走之后，张瑾就钻进自己的新药房，不再出来。 晚上的时候，骑士带人送来了一张简易的单人床，以及一些常用的生活用品。 亚丽丝没有跟他们一起来。但张瑾从骑士淡然的表情中可以看出来，骑士应该已经把他的打算告诉了亚丽丝。 骑士走之前，张瑾对他说：“我的那只猴子还在我之前住的地方。” 骑士回答的时候毫不犹豫，显然是早就接到过命令：“大人请放心，那只猴子我们会派专人照顾的。” 张瑾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又说：“如果它闹起来，你们就直接告诉它我在哪就行了，它能听懂的。” 骑士看着张瑾的目光有些怪异。 张瑾没再解释什么，挥挥手让他离开了。 骑士回去了以后，转头就将这件事报告给了亚丽丝。 亚丽丝愣了一下然后说：“那就听他的吧。如果那猴子还要闹，就把它带过来见我。” 骑士领命离去。 亚丽丝盯着眼前成堆的文件发了一会儿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夕阳渐渐移到了亚丽丝的面颊上，她才恍然回过神来。 她看了一眼沉到天边的太阳，晃晃脑袋，低头继续工作。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一周之后。 寂静的宫殿之内能听得到秋虫的鸣叫，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声音。 金灿灿的夕阳照在长出杂草的墙角，不知名的草的影子映在宫墙上，却成了参天的大树。接近地面的墙角是树根，树冠一直蔓延到窗沿之下。 影子大树的最顶端，被一只巨大的橘色生物压在了屁股底下。那生物心安理得地坐在大树上呼呼大睡，时不时不安稳地翻个身，却对身下的大树毫无影响。只有风才会让大树剧烈摇动。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树的影子约拉越长。直到整个树冠都塞进了橘色生物的身下，那庞大的生物才终于被惊醒。 但它的惊醒不是为影子，也不是为风，而是为一道突兀响起的“吱呀”声。 长年无人光临的宫殿之内，不知道是哪扇门被缓缓推开了。 那推门的声音在寂静的宫殿之中显得有些刺耳，熟睡中的猴子被吓得一个激灵，险些从窗台上掉下来。 急促的失重感令它的神智很快就清醒过来，虽然它及时稳住了身体，可清醒的神智却得以保留。 下一秒，它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它一边叫着，一边从窗台上一跃而下，落在地上的时候，惊起了满地的尘埃。 安静的宫殿忽然变得热闹了。 “吱吱吱！！！” 猴子持续地发出叫声，脚下不停，迅速奔向刚才推门声传来的方向。 虽然它现在所在的位置离那边有些距离，但它的速度很快，再加上刚才的声音听在它的耳朵里十分清楚，所以它很快就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吱吱吱吱！！！” 张瑾刚从药房里面走出来，就看到一道灰色的影子从角落里一下就窜到了自己面前。 眼见灰影径直要往自己的怀里扑，张瑾正想抬手阻拦，却突然听到了那东西的叫唤声。 这道声音，他有整整一周没听到过了。 听出这道声音里面带有微弱的哭腔，张瑾顿时心中一软，任由那灰影抓住自己的裤脚，顺着他的双腿，几下就爬到了他的肚子上。 他条件反射地，伸出手臂抱住了那团软软的生物。 那是他从森林里带出来，一路跟着他来到皇城的猴子。 猴子把脸埋在他的衣服上，尾巴缠住他的小臂，不再吱吱地叫，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张瑾低垂着头仔细看它，本来还准备说些宽慰的话，可这一低头瞬间就笑出了声： “猴子，你什么时候去染毛了？我记得你原来不是橘色的吗？” 只见现在像只小狗一样赖在他怀里不肯下来的猴子，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都灰扑扑的，从橘猴子变成了一只灰猴子。 猴子闻言，坐在他手臂上的屁股不满地蹭了蹭，对他的话表示不满。 它这动作与其说是抗议倒更像是撒娇，张瑾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他腾出一只手来，抚摸着猴子的背部，笑着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这是脏的，不是染毛。” 他刚一下手，就发现猴子身上的毛不仅看起来脏，摸起来手感也很粗糙，甚至还有一些地方的污垢都在毛上结块了。 “猴子，你怎么变得这么脏呀？是不是偷懒不愿意洗澡？” 猴子实在生气，开始用嘴咬他的衣服。 它在门外等了这么多天，这人居然一出来就笑话它，也不想想它变得这么脏，究竟是为了谁。 猴子越想越觉得憋气，咬衣服都不够撒气的，它开始用爪子挠张瑾。 当然，它一点力气都不敢用，生怕把眼前的这个人惹怒了，再丢下它跑到一个房间里面关上一周，那它不是白等这么多天了吗？ “吱吱吱！！” 张瑾跟猴子连着五六天没有见面，可对于猴子的语言，他却似乎更加得心应手了。 听到猴子的叫声，他想也不想地就回答道：“好好好，我不走了，再也不会丢下你了，好不好？”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一周之后 “好好好，我不走了，再也不会丢下你了，好不好？” 听到张瑾的保证，猴子总算是安分了下来。 张瑾抱着它往外走，嘴里不停地唠叨着：“你这是去房顶打滚了吗？弄得身上这么脏。几天没洗澡了？” “你该不会这几天一直都在这等我吧？我不是让人跟你说了我要闭关，我要研制新的药给国王治病啊。亚丽丝的人没跟你说清楚吗？” 猴子想起了自己在亚丽丝的书房里闹得那一场，心虚地把头往张瑾的衣服里埋得更深了一些。 张瑾察觉到了它的小动作，还以为它是在向自己撒娇，于是哄道：“好啦好啦，我不说你了。是我不好，不该招呼也不打就直接闭关，早知道我就让它们把你接过来了。” 听到这，猴子“噌”地一下从张瑾怀里抬起头，用眼神质问他：“对啊，你为什么不把我也带过来？” 也不知道怎么的，张瑾居然看懂了它的眼神，无奈地解释道：“这不是怕你在工作间里面待不住吗？你想想，要是把你关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整整一周，不让你出去，你受得了吗？” 猴子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显然对张瑾的形容非常抵触。 “所以说啊，让你在我们住的地方等我，你就在那等着嘛，那里有好吃的有好喝的，还有超级软的大床，你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受罪？” 张瑾说着说着，见猴子身上的气息变得不太对劲，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连忙改口：“我的错我的错，都怪我都怪我。” 猴子终于满意了，在张瑾的怀里翻了个身，尾巴从张瑾手臂和他的肚子之间的空隙里伸出来，懒洋洋地甩起来。 张瑾往人才宫殿的大门口走着，一路上看到了不少新鲜的东西。 说是新鲜，只不过是相对于其他的东西来说的。 张瑾指着一个不知道扔了几天的苹果核，问猴子：“这是你丢的？” 猴子瞥过去一眼，矜持地点了点头。 张瑾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刚走出没几步，张瑾又看到了一个香蕉皮。他指着香蕉皮问猴子：“这也是你丢的？” 猴子又瞥过去一眼，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个转角，张瑾在楼梯上看到不少瓜子皮，他无语地指着瓜子皮问猴子：“这个呢？还是你丢的？” 猴子这回连看都懒得看了，直接敷衍地点头。 张瑾伸手想去掰猴子的嘴。 “没看出来，你牙口挺好的啊？” 猴子啪地一下挥开他的手，拽住张瑾的衣服，几下爬上了他的头顶。 张瑾连忙扶住它，忍不住吐槽：“猴子，他们都喂你什么了？你怎么变得这么重？” 猴子拍了拍他的额头，给他指出了一个方向。 张瑾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们今天先不去看，下次吧。现在我得去找亚丽丝一趟，有很重要的东西要交给她。” 猴子勉强同意，老老实实待在他的头顶不动了。 张瑾盯着它走下楼梯。 过了没一会儿，张瑾就觉得有些不堪重负。 “你能不能下来自己走？我脖子都要断了。” 猴子很不耐烦地吱吱了几声，顺着张瑾的身体爬了下来。 张瑾总算把两只手都空出来，他把一只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感受到那个东西还在，他松了一口气。 他废寝忘食了整整一周的时间，为的就是这个东西。现在马上就要把它交给亚丽丝了，他的心情控制不住地有些激动。 虽然知道自己已经把它放好了，它很安全，可他还是忍不住过一会儿就检查一下，生怕这东西会不翼而飞。 说实话，他当初会选择闭关，其中很大的原因是受到了情绪的影响。如果那个工作间不是跟他的爷爷有那么紧密的联系，他肯定不会连续整整一周都寸步不离地待在里面。 现在看来，他能研制出口袋里的这个东西来，也算是托了爷爷的福吧。 在这一周的时间里，他用一天的时间将工作间里爷爷留下的所有资料和仪器研究了一遍，又用一天的时间将他在贝壳空间中看到的医书上的内容全部回忆了一遍，并将重点内容默写下来。 他利用剩下来的所有时间，研制出了口袋里的这个东西。时间不算长，主要是因为爷爷留下的资料足够全面，节省了他不少的时间。 还没有做过实验，他也无法确定效果如何。不过好歹算是做出了一个初成品，他想着，至少要拿去给亚丽丝看看。 正好，他也有很久都没有见过阳光了。 闭关期间，他满心满眼都是药，完全没有精力去想别的事情。自从毕业了之后，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这么专心地工作过了。 其实他大学学的专业不是药剂制作，他在这方面的造诣也很一般。关于药剂的知识，全都是爷爷教给他的。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的爷爷就是无所不能的神，什么都会。 现在，他更加肯定自己的这个猜测了。 他的爷爷就算不是神，也一定是个“圣人”，或者说，比他更有资格担得起“医圣”的称号。 对了，等温塞特国王服下药以后，他一定要好好问问，有关于他爷爷的事情。 无论是病重的国王不断呢喃的名字，还是这个满是爷爷的气息的工作间，他都要问个清楚。 猴子一直默默地跟在张瑾的后面，没有一点要捣乱的意思。张瑾对此深感欣慰，看来一周的分离让它变得乖巧了不少。 可是当张瑾带着猴子找到亚丽丝以后，张瑾就明白自己错了。 这会儿正好是傍晚，亚丽丝刚刚结束一天的工作，正准备用晚餐。 当张瑾顶着满头的乱发出现在亚丽丝面前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来人啊！把那个猴子给我带出去！别让它进来！” 张瑾被这一声尖叫吓得一懵，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面前这个长着亚丽丝面孔的女性身体里，一定装着别人的灵魂。 直到猴子真的被一群侍卫抓起来关进了笼子里并且开始吱哇乱叫。张瑾才反应过来，一向沉着冷静胆大堪比男人的亚丽丝，刚才真的因为一只猴子而不顾形象的尖叫了。 张瑾无语地看着被关在笼子里气急败坏的猴子，无奈地问它：“在我闭关的这段日子里，你究竟对我的朋友做了什么？” 第三百七十五章 试验品 张瑾和猴子，隔着笼子大眼瞪小眼。 猴子眼神清澈，神情看起来十分无辜。张瑾则是满脸无奈。 良久，张瑾看了一眼身后的书房大门，随后对猴子说道：“你在这等着我吧，等我跟亚丽丝谈完了以后，再来带你回去。” 猴子用爪子拍了拍栏杆。 张瑾摇头：“不行，现在不能放你出去。你就老老实实等在这里吧，如果有什么需求直接告诉他们就好了。” 张瑾说着，伸手指了指站在猴子身后的两个人高马大的士兵。 猴子一脸的生无可恋。 张瑾将食指伸进笼子里，蹭了蹭它的脑袋：“乖，在这等我，我很快就出来了。” 猴子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张瑾叹了一口气，转身走进书房。 刚才他跟猴子一起被亚丽丝从书房里赶了出来。亚丽丝连他刚研发好的药剂都顾不上了，可见她对这只猴子有多恐惧。 张瑾在进门前，还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身上，看有没有留下来的猴子毛。 亚丽丝正坐在椅子上，无比丰盛的晚餐摆在她的面前，她却一点都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张瑾见她脸色不好，虽然心中好奇猴子究竟做了什么，却还是贴心地没有主动问起。 “亚丽丝，你还好吗？” 亚丽丝听到张瑾的声音，这才朝这边看了过来。她显然正心神不宁，不然不至于张瑾都推门进来了，她却一点都没有发现。 “我，我很好，我没事。”亚丽丝回答的语气还是有些乱，大约还沉浸在刚才的惊吓中没有回过神来。 张瑾试着将她的注意力从猴子身上转移开来：“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比如药剂？” 他先卖了一个关子，没有直接说出来。他想让亚丽丝通过思考忘掉那只该死的猴子。 果然，一听到这句话，亚丽丝像是才刚刚反应过来一样，大喊一声：“哦！对了！药剂！你的药剂怎么样了？” 张瑾顺势从口袋里将那只小巧的玻璃瓶拿了出来。 “你真的研制成功了？！”亚丽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玻璃瓶里面装着的淡绿色的液体，惊喜地问道。 张瑾却一上来就给她破了一盆冷水：“这个只是实验品，还没有经过测试的，不能保证效果如何。” 闻言，亚丽丝的情绪稍稍冷静下来一下，不过她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散不去。 尽管摆在她面前的还不是成品，还不能给国王服用，也不能直接将他从死亡线上给救回来。可亚丽丝还是觉得，她看到了希望。 虽然实验品还需要改进，但至少，他们有了一个方向，有了一个可能，不是吗？ 接着，张瑾花费了一些时间细细地给亚丽丝讲了一下这个药的原理，以及可能会出现的作用。尽管他说的有很多名词亚丽丝都完全听不懂，可她还是听得很认真。 张瑾之所以将这些东西都告诉亚丽丝，一是为了让她安心，二是为了让她更直观地理解，这个药的具体情况究竟是怎样的，可能会因为什么而产生什么样的效果，也可能会出现什么样的意外。 现在最让张瑾头疼的问题不是没有条件对这个试验品做出改进，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对这个药做临床试验。 国王中的那个毒十分特别，张瑾经过研究以后才发现，药物并不是治疗毒素的最好的方法。但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所以他只能尽力而为。 这个毒的特别性，就直接导致了张瑾缺少试验品。没有其他的人或动物中过这种毒，他也没办法从国王的身上取到这种毒来完成在实验室的实验。 所以，如果想要实验药剂的作用，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给国王服用。 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方法，万一药物的副作用超出了他的想象，万一国王服用以后，出现了他意料不到的症状，到时候，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变成了白费。 更何况，这个药剂，只是为了帮国王延缓生命所制造的，真正能救国王命的药材还在寻找当中。 张瑾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他只能找到亚丽丝跟她讨论。 亚丽丝听完了他的讲述以后，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她并不明白张瑾将的那些原理，但张瑾主要想表达的意思，她听明白了。 她现在所面临的，要么是想办法找到一个跟国王病情相似的人或动物，要么是进行一场豪赌。这两个选项对于她来说都不容易。 过了很久很久，亚丽丝才终于开口。 她的声音几乎全哑了：“张瑾，这个药……你能不能再看看？或者跟菲力魔法师讨论一下？只要……只要你能提高一丝丝的安全性，我可以拿皇宫里的任何东西去跟你换。” 张瑾定定地看着亚丽丝，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是缺少什么东西吗？药材，还是仪器，或是其他的什么？对了，你需要助手吗？需要更大的工作间吗？这些我都可以帮你安排……” “亚丽丝，亚丽丝你听我说，问题不在这里。我的工作间很好，我需要的一切东西都有。” 其实张瑾的确有他非常需要的东西，只可惜那个东西现在并不在这。 “我也没办法跟菲力讨论这个问题，他用的是魔法，我不懂。我用的是医术，他也不会懂的。” 有的时候，张瑾也会钻牛角尖。他会不停地想，为什么国王的毒是魔族用魔法种下的，可魔法却不能将这个毒清理干净。 “亚丽丝，请你相信我，但凡是我有可能做到的任何事，我都坐到了极致。从理论上来说的话，我已经没办法再给这瓶药剂提出意见了。” 还是他学识尚浅，制药的本领也根本就不到家。他总觉得，如果爷爷在这里，一定很快就能将这个问题解决掉。而他不同，这么简答的一个任务，他就很有可能会失败。 听到张瑾这么说，亚丽丝又沉默了下去。 直到窗外的天黑透了，月亮都爬上了头顶，张瑾才听到亚丽丝低沉的声音：“好吧，我知道了。” 张瑾叹了口气，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终，他还是默默地将玻璃瓶放在了亚丽丝的身前，转身走了出去。 他出门的时候，亚丽丝桌子上的晚餐还分毫未动。 第三百七十六章 修整过后 整整一周的时间，张瑾连续废寝忘食的工作，当他重见天日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获得了新生一般。 刚刚闭关出来，张瑾满脑子想的不再是国王的病情。他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好好吃个饭，洗个澡，再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至于其他的事情，等他睡饱了再说吧。 张瑾走出书房的时候，没忘了把猴子接上。那两个士兵像是两尊石像一样一直守在那里，姿势和张瑾刚进书房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如果是平常，张瑾路过他们的时候，一定会关心一句：“两位吃饭了没？” 可是现在，他累得完全不想说话。如果不是惦记着亚丽丝对猴子的态度，他可能连猴子都不想去接。那个铁笼子实在是太沉了。 那两个看守猴子的士兵就像是在看押什么重型的犯人一样，不管张瑾如何保证绝对会看好猴子，他们也不允许张瑾在这里把猴子放出来。 士兵的原话是：“至少要等到出了这座宫殿，这是亚丽丝大人的命令。” 张瑾听了以后，无比庆幸自己住的地方离现在他所处的这座宫殿很远。至少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他不需要一直把猴子关在笼子里。 不过很快，他又开始垂头丧气。因为离得远就意味着，他还要走上很久，才能得到休息。 张瑾抱着笼子，笼子里装着猴子。他一路走一路抱怨，猴子则是一路吱吱哇哇加上在笼子里跳来跳去。 张瑾实在忍受不了，吼了他一句：“安静点！”它才稍微老实一些。 回到了住的地方，张瑾发现自己的房间很干净，一点都不像是一周没住过人的样子。看来应该是有人提前打扫过了。 宽大的浴室里有两桶热水，应该也是不久之前准备的，专门为他们洗澡提供的。 张瑾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顺便也给猴子身上做了一下清洁。一人一猴从浴室里出来以后，就看到满桌子的好吃的。 他们饱餐一顿之后，什么也不用干，就直接从餐桌前移到柔软的大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张瑾不知道他睡了多久，他只知道，当他终于从冗长的梦境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昏暗的房间内，地上有一道一道的金色的亮光。 刚睡醒的时候，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张瑾花了很久的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张瑾意识到现在天已经亮了，只是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所以屋内还是昏暗的像夜晚。 猴子躺在他的旁边，在床单上磨磨噌噌地不知道在干什么。 张瑾把手放在了它的背上，干净柔软的毛发让他感觉很舒服。可他脑子里想的却是昨晚给这小东西洗澡的时候，那彻底变成了纯黑色的洗澡水。 这小东西，也不知道在人才宫殿待了几天，又是怎么度过这些日子的。 说起来，自从猴子跟着他来到罗尔国，虽说也见识了不少好东西，比如皇宫里的各种美食以及柔软的床，但说实话，也吃了不少苦。 张瑾自然知道，对于这只猴子来说，就算是再华贵的生活环境，也不如它从小生长的森林舒服。 它之前在森林里的时候，好歹也是圣灵，不管是精灵还是其他动物都对它宠爱有加，活得像是个小王子。 想起精灵，张瑾忽然觉得有点想念艾琳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兽人族进攻，他们生活得是否顺利…… 等等，他怎么觉得他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艾琳……精灵……对了！他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呢！ 张瑾噌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一个不小心，手上用了力气，把猴子给按疼了。 猴子惨叫一声，猛地挑起，眼神还是朦胧的，显然是刚刚睡醒。 张瑾一低头，恰好看到它的怀里抱着一个跟它差不多大的大香蕉，他好奇地伸手一摸，才发现原来那是一个抱枕。 猴子受到了惊吓，用下巴在香蕉抱枕上蹭蹭，寻求安慰。这一幕把张瑾看得一阵无语。 也不知道亚丽丝是从哪给它找来的这东西，竟然还挺……适合它…… 张瑾见猴子又躺在床上，像是准备接着睡，他凑过去，低声对猴子说：“你先睡着，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回来。你在房间乖乖的不要乱跑，知道了吗？” 猴子一听说张瑾要走，原本都闭上了的眼睛猛地一抖，伸手就拽住了张瑾的衣角。 它的力气不大，至少对张瑾来说没什么影响。但张瑾能够看到它的小手攥得很紧。这个时候，猴子连眼睛都还没彻底张开。 张瑾的心顿时就软成一团。但他不能带猴子去，只能忍痛握住它的小手，对它说道：“我要去找亚丽丝，你不能跟我一起去，难道你还想被关关进铁笼子里吗？” 不知道是“亚丽丝”和“铁笼子”这两个词中的哪个词刺激到了猴子，它的小手慢慢松了开来。 张瑾顺势将它的手从自己的衣服上拽了下去。 “好了，你乖乖睡，我会尽快回来的。” 猴子仅仅扒拉住自己的香蕉抱枕，渐渐陷入沉睡之中。 张瑾轻悄悄地下了床，准备换衣服。他现在身上穿着的是亚丽丝命人为他准备的睡衣，十分具有宫廷风，袖口还有蕾丝边呢。他死也不会穿着这件衣服出去。 走到浴室洗漱的时候，张瑾发现浴室里面特别乱，满屋子的水不说，洗漱用品还洒地满地都是。他甚至都没有犹豫一秒，瞬间就想到了这场霍乱的罪魁祸首。 怪不得那只猴子今天醒得比他还晚，他刚才还纳闷呢，按理说它身上有生命之力，精力恢复地应该比他还快，怎么他都睡够了，它还一副蔫了吧唧的模样。 现在，张瑾可算是找到原因了。和小兔崽子昨晚肯定趁着他睡觉的时候在浴室捣乱了。 洗漱用品全都不能用了，张瑾也没心情收拾自己。他随便洗了把脸，就走出了浴室。 推开房间门，在走廊里随便拦了一个侍从。打听到亚丽丝现在所在的位置以后，张瑾就直接奔了过去。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为难的请求 亚丽丝曾经说过，对于张瑾的求见，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原因，她都会在第一时间同意。所以张瑾来到书房以后没有等太久，很快就见到了亚丽丝。 亚丽丝照旧在书房工作，只是张瑾得到准许进去以后才发现，她今天好像不是在批改文件。她的桌子上摆着一大张地图，张瑾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没有看清上面具体的内容。 “张瑾，休息得怎么样？”一见面，亚丽丝就问候道。 这让张瑾感觉暖心的，至少她没有一见面就替药剂的事情。 他扭了扭酸痛的脖子，他昨晚睡得太熟，落枕了都没有察觉到。 “挺好的，很久没像这样好好睡过了。你呢？今天还很忙吗？” 亚丽丝耸耸肩道：“不就是那样，你来了我才能喘口气。” 虽然亚丽丝是这么说的，但张瑾知道，如果亚丽丝想要休息，皇宫里自然没人敢拦她。她就是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 知道她不会听，但他还是忍不住劝道：“就算工作再忙，也要注意好身体。不然到时候国王陛下还没好起来，你又倒下去了，罗尔国该怎么办？” 亚丽丝叹了口气，没有接话。 寒暄过后，两人开始聊正事。 张瑾不想耽误亚丽丝的时间，也干脆不跟她绕弯子了，直接开口道：“我这次来，其实是有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一听说张瑾有事要帮忙，亚丽丝正色道：“有什么事用得上我的，尽管开口就是了，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 张瑾刚组织好语言要张口，却突然想到罗尔国现在的状态，一时竟语塞了。 到了罗尔国以后，张瑾才知道，原来罗尔国的情况也不必精灵族的境遇强到哪去，更甚的是，现在的罗尔国可谓是内忧外患兼并。 内是一国之主濒临死亡，整个宫廷的运行都是靠着一个骑士队的队长勉力支撑。在这紧要的关头上，人族内战打响，随时都可能将罗尔国卷进去。 这样的情况下，罗尔国真的有能力去帮身陷囹圄的精灵族吗？ 张瑾一边想着亚丽丝现在的情况也很不好，如果他这时候开口求助，岂不是在为难她？另一边她有想起了自己对艾琳说过的那些话。 他好不容易带着猴子到了罗尔国，见到了自己的老朋友亚丽丝，如果什么都不说，他又怎么对得起自己对艾琳许下的那些承诺？ 一想到艾琳那双满是期盼的眼睛，张瑾就觉得心里难受。 亚丽丝见张瑾犹豫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也猜到了他这是遇到了难事，自己解决不了，又不想让她为难。 她看向张瑾的目光十分诚恳，语气认真地对他说道：“张瑾，你是我最特别的朋友。我知道见你一面不容易，你能在这样紧急的状况下出现在我身边，你知道我心中对你有多感激吗？即便不是为了陛下，就算是为了你对我的陪伴，我也想要尽可能的报答你。” “所以张瑾，千万不要有心理负担，也不要去想能不能成功挽回陛下的命令。只要你有想要做的事情，就请告诉我吧。我说过，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去完成你对我提出的每一个请求，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听到亚丽丝的话，张瑾瞬间觉得自己更难张口了。 首先，来到罗尔国，不管是陪在亚丽丝身边也好，还是为温塞特国王解毒，这些都是张瑾的任务，是他没有其他任何理由都必须要做的事情。虽说他也确实十分想念亚丽丝，愿意陪她共渡难关，但这终究不能算是他主动要求的。 其次，代替精灵族向亚丽丝求助的这件事，他原本就十分纠结。两边都是他的朋友，两边都陷入了十分危险糟糕的境地，他认为自己没有权利要求谁去帮另一个人。而亚丽丝刚才的话，则更是把决定权交到了他的手上。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一句话，亚丽丝真的会竭尽所能地去实现。但偏偏，这不是张瑾想要的结果。 张瑾几乎决定要保持沉默了。面对这样的亚丽丝，他实在是开不了口。 然而，亚丽丝期待的目光还在注视着他。 张瑾沉默了很久很久，他的两种想法都快在他脑海里打起架来了，他才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决定，向亚丽丝说出实情，并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艾琳对他的请求，他既然答应了，就一定要完成。不管能不能帮她借到这批援兵，至少，他要开口把这件事告诉亚丽丝。 但为了不让亚丽丝为难，他也要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那就是务必要力所能及，不做超出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 如果亚丽丝这边真的没办法帮忙……那张瑾再去想别的办法。 张瑾用平缓的语气，将自己这次穿越后的大概经历，向亚丽丝讲述了一遍，并再三嘱咐她，不能告诉别人。 亚丽丝听完了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 她一直低垂着头，张瑾看不到她的表情。 她的这种状态让张瑾十分担忧，他生怕自己刚才说得不够清楚，又加了一句：“我刚才说过了，你们力所能及就行。我来到罗尔国之前，的确不知道你们的情况，所以才答应了艾琳的请求。不过既然你们已经陷入了这样的境地，我也没办法实现我对她的诺言，再请求你们出兵了。所以亚丽丝，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不是为了请求你……不，这也算是个请求吧，只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不想让你为了我去拼命。” 张瑾说着说着，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他解释完一句，又要为刚才解释时说的那句话做出解释。他只觉得自己越说越乱，越说越离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遥远。 “总之，总之……总之，我的意思是，就算你不愿派兵，我也可以理解的，我可以写信告诉她事情的缘由，也可以等这边的事情结束了以后，再去其他国家看看有没有人能帮他们……所以，所以你千万不要因此而感到为难，不然我会觉得万分愧疚。” 张瑾一个人滔滔不绝了很久，他说着说着，就渐渐开始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人，表里不一。明明不希望朋友为难，却还是在不停地向她诉说自己的苦衷。 他干脆闭上了嘴，直觉告诉他，这是挽回他和亚丽丝之间的友谊的最好的办法。 就在他终于停下来的时候，亚丽丝抬头看向他。她的眼神十分复杂。 第三百七十八章 必须完成的任务 “张瑾，我明白你的意思。”亚丽丝开口了，“只要是你提出的请求，我都会尽自己所能去完成。不过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一个人做不了主。” 听到亚丽丝这么说，张瑾瞬间松了一口气。 这话不是没道理的，亚丽丝不过是一个骑士队的队长，就算是在国王生病期间，她代理了再多职务，再怎么受到国王的信任，她手中也没有兵权，无法凭借一个人的力量调动军队。 这样也好，亚丽丝也不用为难了。 张瑾放松地笑了笑，说：“没关系……”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亚丽丝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但是，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张瑾眼前一亮。如果有帮助艾琳的机会，他当然不愿意放过。 “我可以去试着请示一下国王陛下，虽然现在罗尔国正值乱时，但如果你救了国王陛下，他为了感激你，必定会竭尽所能。” 亚丽丝的语气十分笃定，似乎已经料定了国王对这件事的反应。 “跟罗尔国建交的国家有不少，虽然国力比较微弱，但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军队的。就算到时候战争蔓延到罗尔国，国王陛下或许也能试着借兵。总之，办法有很多，我们都会尽力帮忙的。” 张瑾感动地几乎要流泪了。 “谢谢，谢谢你亚丽丝。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他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亚丽丝却冲他淡然一笑，风轻云淡地说道：“应该是我们感谢你才对，如果国王陛下的身体能够恢复，你就是整个罗尔国的恩人。” 张瑾顿时觉得压力很大，也顾不上激动了，紧张地说：“可是我现在还没成功呢，这件事……” 这件事还有很多的可能性，意思就是说，结果不一定会如何。 虽说张瑾也会把自己的全部精力投入进去，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可他还是不能保证自己一定就能做到。其中不可预测的因素太多了。 想到这里，张瑾才终于冷静下来。他这才意识到，亚丽丝给他许诺的那么多条件，都是要在一个大前提下才能实现，那就是国王的身体恢复了以后。 也就是说，如果不能为国王解毒，那不仅他的任务会失败，也代表着他不能为艾琳拉来援军，甚至，这件事可能也会影响他和亚丽丝之间的友谊。 现在的亚丽丝可是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到他身上了啊。 所以，不论怎样，他都一定要治好国王的病。 对了，还有一些关于爷爷的事情，以及那个工作间，他也要等国王醒来以后仔细问问才行。 想到这里，张瑾忍不住转移了话题。他问亚丽丝：“现在国王陛下的情况怎么样了？” 提起这件事，亚丽丝的眉间就染上了忧愁：“自从那天你为他初步治疗之后，他就清醒了过来。但是这几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我真怕……” 听到这个情况，张瑾也皱起了眉。如果国王的情况再回到他刚到皇宫时候的样子，那就代表留给他们寻找药材的时间不多了。 并且这次，生命之力将对他没有任何作用。 张瑾神情沉重地看向亚丽丝。 现在他研制出来的新药在亚丽丝的手上，要不要给国王服用，都是她说了算，而他最多只能起到一个提醒的作用。 “如果国王的情况太差的话，再喝那副药，很有可能会失去效果。” 他的这句话没说得特别清楚，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他在催促亚丽丝快点做出决定。 亚丽丝犹豫着点点头，轻声说：“嗯，我知道了。” 见她为难的样子，张瑾叹了口气说：“算了，你还是再等等吧。我一会就去找菲力，我们两个讨论一下，如果他也同意使用，你再进行考虑，你看行吗？” 他这是在给亚丽丝争取思考的时间，同时也为亚丽丝减轻了一些压力。 如果他这个医生和菲力这个魔法师都同意让国王服下这副药，那亚丽丝做决定的时候，压力无疑就会小很多。 听到张瑾的提议，亚丽丝稍微放松了一些，轻轻应了一声：“好。” 接下来，张瑾又和亚丽丝简单的聊了几句，就离开了书房。他不愿占用亚丽丝太多的工作时间，他觉得如果亚丽丝有这些时间还不如直接去休息。尽管亚丽丝一再强调，跟张瑾聊天就算是休息了。 张瑾从书房出来以后，就径直朝自己住的地方走去。他刚才是说了要去找菲力，但他现在还没吃饭，饿的不行，再加上心里惦记着猴子，所以他有必要回去一趟。 回到房间的时候，猴子已经醒了，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自娱自乐。它一见到张瑾推门，就立刻从床上拱了起来，手脚并用爬到床的边沿处，整个身体直立起来，兴奋地看着张瑾。 张瑾这会儿心情正有些不好，看到它这副样子，有心想逗逗它。 他就站在门口，一步都不肯往前走，对站在床上的猴子唤道：“来，猴子，你下来。” 猴子奇怪地看着他，身体却一动不动。 “你不是想找我吗？过来啊。” 猴子不仅没有跳下床，还淡定地蹲了下来。它一脸迷茫，不明白张瑾想要干什么。 张瑾见它一点要下来的意思都没有，试着增加筹码：“走，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听到这句话，本来还有些迷茫的猴子想也不想，直接转身，几步爬到大床的正中央，翻身躺了下来。它的头刚好枕在香蕉抱枕上面。 张瑾见到这一幕，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猴子果然始终如一，跟着他在人类社会混了这么久，对床的感情还是这么深厚，不曾改变。 柔软的大床的确对人很有诱惑力，如果不是一会儿还有事要做，张瑾也很想不顾一切地躺在上面，虽然他刚刚才从这张床上起来没多久。 很快就有侍从把餐饭送了过来，张瑾也分不太清这是午餐还是晚餐。 餐饭的种类十分全面，不仅有张瑾喜欢吃的，就连猴子的也没忘。 一人一猴坐在椅子上大快朵颐，在猴子的要求之下，张瑾也没忘了给它屁股下面塞过去一个软垫子。 就在两人吃得正欢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张瑾大人，菲力大人来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不是宠物是朋友 张瑾没有想到菲力会在这个时候找他。不过正好，反正他也有事要找菲力。 他直接把菲力请到了房间内。 张瑾现在住的地方是皇宫里专门为外宾修建的客室。皇宫里很少有地方的装修是不华丽的，作为一个国家门面的外宾客室，自然是更加的下功夫。 张瑾所住的房间是一个套房，分有卧室、客厅和餐厅等。张瑾和猴子是在餐厅吃饭，但是面见来访者，自然不能把人带到餐厅，所以张瑾把菲力领进了客厅。 他一边跟菲力寒暄，一边心里还惦记着刚才那个啃到一半的鸡腿。他不得不跑出来接待访客，也不知道那死猴子会不会偷偷把他的鸡腿给吃了。 张瑾一路把菲力引到了沙发上。 “菲力，你今天怎么来了？找我有事吗？” “听说你把自己在人才宫殿的工作间关了整整一周，今天终于出来了，所以我过来看看你。” 张瑾开玩笑道：“你真的是来看我的吗？该不会其实是来看新药的研发情况的吧。” 话虽是这么说，但实际上，张瑾早就已经把菲力当成了一见如故的朋友。他完全不介意菲力来这的目的究竟是为什么他还是为了药，在他看来，这两者并不冲突。 菲力的声音中带有笑意：“当然也是为了来看望你啊。你昨天晚上休息地好吗？现在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可以立刻帮你解决。” 见菲力并未否认他这次过来的最终目的，张瑾也没怎么在意。他赶着回去吃饭，想要尽快进入正题。 “我挺好的。那个，我正好也有事想要找你，就是关于新药的事。” “哦？”菲力发出了疑惑的声音，“你有什么新的进展吗？” 张瑾将自己新研制出的那个药的具体情况，以及他现在面临的问题都告诉了菲力，毫无隐瞒。 这无关他对于菲力有多少信任，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如何想办法尽力延缓温塞特国王的生命，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张瑾只能把自己所有知道的都告诉面前的这个他唯一的战友。 虽然菲力并不是学医的，而是魔法师，跟他完全不是同一个体系，但至少在控制病情，延缓毒法这一方面，菲力是有过研究的。 医学和魔法，在某些方面，其实是相通的。 在这种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只能将这个新药的所有信息都告诉菲力。至于他会不会利用这些信息做些什么，这是目前张瑾没有精力去考虑的问题。 菲力全程保持着十分的认真听完了他的讲述，时不时还会跟张瑾讨论几句。令张瑾感到惊喜的是，他果然没有看错人，菲力真的能够跟得上自己的思路。 “听你这么说的话，你的那个药现在已经算是很完善了，即便是没有经过试验，达到期望效果的可能性也很大了。” 菲力看起来对张瑾的药很有信心，但张瑾却略显忧愁：“话是这么说，但目前这个药的安全率还没有达到百分之百。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不敢让国王陛下直接服用。” 即便是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会起到负面效果，哪怕效果非常轻微，那对于现在的温塞特来说，也是致命的打击。 菲力听了张瑾的观点以后，声音也消沉了不少：“可是我们现在根本没有做试验的条件，就算是这个药剂给人喝下以后，那人什么反应都没有，这也不能代表什么。国王陛下的身体状况与任何人都不相同。” 张瑾哀嚎一声：“所以这才是我最头疼的问题啊！” 如果真的想不出做试验的办法，那要么是张瑾再闭关一段时间重新研究出一种完美的药物，要么就只能冒险了。 可眼下，时间正是他们最缺少的东西。 “难道真的只能赌一把了吗……”张瑾喃喃自语。 菲力垂首沉思了半晌，许久之后，他突然说道：“对了，那瓶药现在在哪？能让我看一眼吗？” 张瑾顺口回答：“我交给亚丽丝了，现在应该在她那里存放着。” “你告诉她那东西能用？” “当然没有。”张瑾惊异地看了他一眼，答道，“我把事情告诉了她，还跟她说，决定权在她手上，如果她决定要用，就可以直接用。” 菲力点了点头，又沉默了起来，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两人讨论的这会儿功夫，猴子已经吃饱喝足，从餐厅里晃晃悠悠地出来了。 张瑾坐在沙发上冲它招了招手，猴子一开始不想搭理他，它只想回床上躺着，但当它的视线触及到张瑾身旁的黑袍人时，却顿了顿。 张瑾还以为它嫌弃这里没有可以躺的地方，于是他拍了拍身边柔软的沙发，对猴子道：“猴子，快来，坐在这，这软和。” 猴子愣了愣，像是在思考。几秒钟过后，猴子脚下一转，朝张瑾走来。 张瑾笑眯眯地拉住它的胳膊，将它拉到了沙发上，然后任由它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小脑袋枕在他的腿上。 菲力之前只跟张瑾见过一次面，那一次会面，猴子没有跟在张瑾身边，所以菲力从来没有见过这只猴子。 他好奇地问张瑾：“这是你养的宠物？” 张瑾低头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腿上闭目养神的小猴子，笑了笑，否认了这个说法：“不是宠物，算是……我的朋友吧。” 其实张瑾不怎么愿意用看普通动物的目光去看待这只猴子，这猴子几乎要比人都聪明，张瑾不愿意仅仅用“宠物”两个字去定义它。 听到这个回答，猴子满意地用手拍了拍他的大腿。 “朋友”两个字却让菲力更加好奇：“它……能听得懂人话？” “嗯，它很通人性的，你别看它是一只猴子，其实不比人傻。”张瑾用手轻轻摸着猴子的脑袋，说道。 “那……它是从哪来的？除了通人性以外，还有什么特别的吗？” 菲力的追问让张瑾觉得不太舒服，他问得似乎太细了一些。 张瑾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他淡淡地回答：“捡来的，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比其他猴子聪明一些罢了。” 大约是看出张瑾的不快，在这个问题结束以后，菲力讪讪地停了嘴，没有再继续追问。 一时间，客厅之中一片静谧，除了猴子舒服的咕噜声，再也听不到别的动静。 第三百八十章 态度突变 张瑾不是一个特别记仇的人，他也知道菲力无意冒犯，只是有些大惊小怪罢了。 一阵尴尬的沉默过后，还是张瑾主动开了口。 “对了，你那边的研究怎么样了？” 张瑾知道，在他闭关期间，菲力的研究也没有停止。这皇宫里会制作药剂的可不止他张瑾一个，他能研制中药，菲力也能研制魔药。不管是什么样的药，都有可能在这关键的时候救国王一命。 菲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张瑾的态度而感到被冒犯了，这会儿的反应有些奇怪。 他的脸深深地藏在黑袍之中，张瑾没办法从脸色上判断出他的情绪，只能听到他低沉的声音： “我？我当然也有所进展。” 菲力这句话的内容让张瑾一下子忽略了他的语气，他激动地问道：“你那边有什么进展？难不成你也研制成功了？！” 菲力轻笑一声，回应道：“算是小有成就吧……正好我今天把药带在身上了，你要不要看看？” 张瑾没有多想，直接答道：“好啊。” 尽管他不懂魔药的制作，但就像菲力愿意听他的研制过程一样，他也很愿意听一听菲力的成果。只要能够延缓国王毒发，不管什么方法都行。 “你等一下，我这就拿出来给你看。” “好！” 张瑾停下了一直抚摸着猴子的手，原本舒服地眯上了眼睛的猴子，这会儿也坐了起来。 猴子爬到张瑾的腿上，跟张瑾一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菲力的动作。 只见菲力将手探进自己的衣袍内，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一个黑不溜秋的瓶子来。 那瓶子跟张瑾常用的药瓶完全不同，外表十分普通，浑身漆黑没有一点花色，看材质有点像是陶泥，不过张瑾并不确定。 菲力将瓶子递给了张瑾。 张瑾接过以后，没有急着打开，而是拿在手里晃了晃。可奇怪的是，他既没有听到液体的声音，也没有感觉到里面有任何东西晃动的重量。 这就像是一个空瓶子。 张瑾忍不住疑惑地问菲力：“这里面有东西吗？” 菲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笑意：“当然有，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哦……”张瑾虽然这么应着，却还是没有打开盖子。 他一边好奇地看着手中的瓶子，一边问菲力：“这个药有什么作用？” 他本来想问菲力是怎么研制出这个药的，但转念一想，觉得虽然他并不介意把自己的研究成果和过程跟别人分享，但这不代表别人也愿意。为了不冒犯到菲力的隐私，张瑾想了想，还是只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可不知为什么，菲力听到这个问题以后，一点反应也没有。 张瑾以为他没听到，又加大声音问了一遍：“菲力，你这个药有什么作用？可以延缓国王陛下毒发吗？” 菲力依旧沉默。 就在张瑾觉得奇怪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两声轻笑。这声音明明是从菲力的方向传来的，可听起来，却和菲力的声音不太一样。 原本蹲在张瑾双腿上的猴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听到这两声轻笑，立刻就像是被揪住了尾巴一样，浑身的毛瞬间立了起来。 张瑾察觉到怀中的动静，一低头，就看到猴子正警惕地看着菲力，身体摆出了明显的攻击姿势。 张瑾纳闷地揉了揉它的脑袋问：“猴子，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了？” “吱吱！”猴子紧紧盯着菲力，叫唤了两声。 尽管张瑾不懂猴语，可他还是从猴子的语调以及姿态上，大概猜到了它想要表达的意思。 可他更加纳闷了。难道菲力对于猴子来说，是有威胁的？ 张瑾眯了眯眼睛，抬头看向菲力的目光中也不自觉地多了一丝警惕。不过他很快就把这丝情绪掩藏了起来。 “菲力，这个药一定十分贵重，你可要保管好。”张瑾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药瓶小心地递回给菲力。 虽然他完全没有看出来菲力浑身上下有哪里值得警惕，可他知道，猴子身为圣灵，它的直觉是最敏感的。它对菲力摆出警惕的姿态，就说明菲力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他们警惕的。 而猴子态度的改变，几乎就从菲力拿出药瓶开始。 就算这次是猴子的直觉错了，张瑾也不想要冒险。 他一只手安抚着猴子，以免它的行为吓到对面的人，另一只手将药瓶递了过去。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菲力没有伸手去接。 “你不想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吗？打开看看吧。” 这句话一出，张瑾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无论是菲力的语气，还是他的话中的内容，都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不过张瑾并没有将心中的怀疑表现出来，他笑着对菲力说：“魔药什么的，反正我也看不懂。如果是对国王有好处的药，那就要小心保管，我就不随便看了。如果是别的药，我也不感兴趣。” 菲力再次轻笑起来，似乎觉得张瑾的这个回答很有意思。然而张瑾一点都不知道有什么可乐的。 菲力笑了一会儿，忽然声音一转，说话的语气变得阴沉起来： “我让你把药瓶打开，你没听到吗？” 一听到这句话，张瑾下意识把药瓶收了回来。 菲力的反应几乎已经算是在直白地告诉他，瓶子里有一些不好的东西了。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他还要坚持把药瓶还给菲力，那就等同于羊入虎口。 张瑾不经意地朝大门口望了一眼，心里盘算着，这会儿门口有没有侍从，他是否可以寻求外援，来解决自己现在正面临着的危险。 菲力十分危险，现在的他已经完全能够感受到了。虽然他对于菲力气势上的转变仍处于迷茫和不解的状态，但现在的他已经明显能够感觉到菲力的不怀好意。 张瑾的手摸上了胸口，身体也缓缓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猴子灵活一跃，跳到地上，冲菲力龇牙咧嘴。 客厅内的气氛随着张瑾和猴子的姿态变化，变得十分紧张。 菲力却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他们的态度转变一般，仍旧保持懒散的姿态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地将手伸进衣袍内，像是准备掏出什么东西。 张瑾见状不再犹豫，“唰”地一下从戒指里掏出他的那把长剑。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中招 客厅内的气氛十分凝重。 菲力的一只手伸进黑袍之内，似乎要拿什么东西。张瑾一手持剑，另一手紧握着一个通身漆黑的瓶子。 战斗一触即发。 菲力看到张瑾手中的长剑，动作停顿住了。张瑾紧紧盯着他伸进黑袍中的手，一刻都不敢放松。 对峙的这一刻，张瑾的脑海中闪现过千万条思绪。菲力究竟是什么人？他究竟想要做什么？面对这种情况，张瑾又该怎么做？他要想办法求助亚丽丝的人吗？怎么求助？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张瑾迅速对眼前的情况进行了一番分析。 可还没等他分析出一个结果来，菲力就出其不意地开了口：“张瑾大人，您这么紧张干什么？” 他的语气十分平淡，可就是因为太平淡了，才让张瑾越发觉得怪异。 如果菲力真的没有什么不好的企图，那他见到张瑾的姿态，一定会觉得疑惑。但菲力的反应太过平静，刚才的那句话与其说是在问张瑾，倒更像是向他挑衅。 张瑾默默地握紧了手中的剑，冷声问道：“你是谁？到底有什么目的？” 菲力居心不良，这是目前可以肯定的事情。只是他的目标是谁？他针对的是他张瑾这个人，还是国王？又或者甚至，是整个罗尔国？ 菲力就像是压根没听到张瑾的话一样，不答反问：“你这把剑是从哪来的？你身上有空间系的魔法物品？” 张瑾眯了眯眼，冷声说了一句：“你管得着吗？” 菲力似乎被他喝得愣了一下，顿了几秒以后才说道：“这么大火气干什么，我就是问问。”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从衣襟里拿了出来。 张瑾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他紧张地注视着菲力的动作，时刻准备着防御。 然而另他疑惑的是，菲力的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它从黑袍中被拿出来之后，就被安静地放在了沙发上。 此时要不是不太和时宜，张瑾特别想吐槽一句：你不拿东西手乱动什么？伸进去挠痒痒吗？！ 菲力手上没有武器，张瑾握剑的手也不自觉地放松了一些。只是他一直没有忘记，菲力是一个魔法师，所以他还是对他心存警惕。 张瑾没有得到答案，再次开口：“你到底是什么人？谁派来的？对国王有什么企图？” 他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自己在这个大陆上没待多久的时间，应该没有什么仇人。这人又是先于自己来到皇宫的，所以目的应该是温塞特国王。 这次菲力还算给面子，好歹回答了他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来这里是为了国王呢？” 这个回答却让张瑾懵了一下。直觉告诉他这个人说的话很有可能是在混淆他的视听，但他又忍不住去想，如果这个人的目标真的是国王，那他为什么要来找他，并且还选择现在暴露身份？ 难不成…… 张瑾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他怀疑道：“你该不会是想要对我下手，以此来断绝温塞特国王的生机吧？” 这句话刚一出口，张瑾的脑海中又冒出了一个新的疑惑：“可是研制出的新药我已经交给亚丽丝了啊，你为什么现在来找我？” 如果菲力真的是为了阻止他为国王解毒，那他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下手？现在他都已经研制出为国王续命的药了，解毒的药方也已经写出来交给亚丽丝，让她帮忙去寻找。在这样的情况下，菲力对他动手还有什么意义？ 张瑾一门心思在菲力的目的上打转，可菲力的关注点却跟他有所不同。 “你叫他‘温塞特国王’？他难道不是你亲爱的‘国王陛下’吗？难道你也对他有意见？” 对于张瑾来说，菲力的关注点简直莫名其妙。他想怎么叫就怎么叫，称呼跟他对温塞特的态度有什么关系吗？ 张瑾抿着嘴，不想回答菲力的这个问题。 他觉得自己跟菲力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菲力明显不愿乖乖回答他的问题，那他再怎么问下去都没用，还不如直接动手，看能不能将人给制服。 如果能将人制服，那什么话就都好问了。 现在张瑾面临的情况有两个优势，一是菲力手中没有武器，而他有。二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的身体素质要比菲力强上一些。 他想的是，菲力被他用长剑指了这么久，如果有武器，早就拿出来了。他刚才在衣服里掏了半天，什么也没拿出来，可见是除了刚才交给自己的那瓶药以外，没有准备别的武器。 据张瑾的了解，在圣罗兰大陆上，就算是再厉害的魔法师，释放魔法的时候也需要借助一定的媒介。 想到这里，张瑾掂了掂手中的黑色瓶子，心里不禁对坐在面前的黑袍人产生了疑惑。 这人居然蠢到把手中唯一的武器交给了对手，难道他一点自保的手段都没有留吗？既然如此，那他为何又暴露身份？ 张瑾没有被表面形势上自己占据的优势冲昏了头脑，他依旧对菲力保持足够的警惕。 这人既然这么淡定，一定是有后招。看不见的招式才是最阴险的，他必须要小心才行。 见张瑾久久不答话，菲力也不介意，又不厌其烦地问了一句：“我能不能冒昧地问一下，你是从哪来的？” 张瑾只觉得菲力的问题越发的莫名其妙了，干脆不搭理他。 就在张瑾想要先行动手，先发制人的时候，菲力突然叹了一口气：“唉，看来，不用那个方法，你是不会乖乖听话的。” 听到这句话，张瑾心中暗道一声不妙，可当他想要做出反应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随着菲力的话音落下，张瑾手中的黑色瓶子猛然炸开，一股青色的气体从里面被释放出来。 张瑾猝不及防之下，不小心吸入了几口，等他响起要屏气的时候，已经晚了。 没过多久，张瑾就开始觉得意识昏沉起来。他能感受到自己手中的长剑摇摇晃晃，快要跌落在地，可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手去握紧它。 腿变得越来越软，到了后来，张瑾甚至分不清自己是正站着，还是已经跌坐在了地上。 朦胧中，他似乎听到了猴子在旁边吱哇乱叫的声音，它的语气十分焦急。 第三百八十二章 什么都不知道 张瑾并没有完全昏睡过去，他能听到周围的声音，身上的感受也没有完全消失，只是外界的所有消息传递到他的大脑中时，都会变得模糊不清，仿佛他身处另外一个世界。 张瑾听到了猴子愤怒的叫声，他迷迷糊糊地想着：猴子你快不要叫了，找个地方躲起来才是要事。 他很怕菲力一怒之下，对猴子做出什么。 没过多久，猴子的声音就突然消失了。张瑾心里慌得厉害，想要睁开眼睛看看猴子的情况，却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皮。 他想要出声大叫，叫猴子快些躲起来也好，威胁菲力不要伤害猴子也好，可他怎么试都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猴子的叫声消失后没过多久，张瑾的耳边就响起了一道清晰的声音：“张瑾，你还醒着吗？” 这道声音张瑾无比熟悉，几分钟之前，他还正在跟这道声音的主人对话。至于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场景，脑袋昏沉的张瑾没有能力思考。 另张瑾感到气氛的是，黑袍魔法师的声音一响起，他的声带就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 “醒着……” 这根本不是张瑾说出的话，却很明显，就是他的声音。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声带是如何蠕动，如何发出的这道声音。 可他明明就没有开口的欲望。 “张瑾，我问你一些问题，你能够诚实的回答我，毫不隐瞒吗？” “可以……” 张瑾开始慌了，他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我先问你，你是亚迪斯家族的继承人吗？” 听到“亚迪斯家族”这几个字的时候，张瑾脑海中一个激灵，几乎就要清醒过来。可惜的是，事实证明他并没有恢复清醒的能力。 “不是……” 上方的声音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问道：“那你是亚迪斯家族的家主吗？” 张瑾感受到了自己的嗓子在蠕动，尽管他已经拼命克制了，可还是毫无效果。 “……是。”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张瑾听到那道声音饶有兴趣地问：“很好，那么，你手上的长剑也是来自亚迪斯家族的宝物之一？” “不是。” 黑袍魔法师似乎是觉得有些惊讶，隔了有一会儿，没有再问问题。 可张瑾还来不及庆幸，那道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这一次，他的语速明显加快了： “亚迪斯家族的宝藏在哪里？” 张瑾罕见地沉默了。虽然这并不是张瑾拼命控制的结果，但他还是偷偷松了一口气。 黑袍魔法师有些不耐烦了，急躁地又问了一遍：“我问你话呢！亚迪斯家族的宝藏在哪里？！” 张瑾感觉到自己的嘴唇颤颤巍巍，吐出了几个字：“……不知道。”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你是亚迪斯家族的家主，然而你却不知道亚迪斯家族的宝藏在哪里？！” 昏沉的意识让张瑾无法思考这句话的含义，但他能听出黑袍魔法师的气急败坏，所以他的心情比起刚才稍微愉悦了一些。 “我……不知道……” 张瑾听到了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被撞倒了，摔了一地的碎片。 “你到底是不是亚迪斯家族的家主？” “是。” “那你为什么不知道宝藏在哪里？！” 张瑾沉默，他的潜意识告诉他这个问题无法回答。 他听到有人在地毯上走来走去，声音很轻，但落到他的耳中却十分清晰。 过了好一会儿，黑袍魔法师才好不容易平复下自己激动的心情。 “好了，现在。”那人再次凑到张瑾的面前，“我再问你，亚迪斯家族除了你以外，还有没有别人？” 这次张瑾犹豫了一下，他的潜意识像是在搜索他脑海中所有的记忆。思考是昏沉中的张瑾做不到的事情，他只能任由潜意识在记忆中大肆搜索。 可最终的结果注定要让黑袍人失望：“我不清楚。” 尽管看不到，但张瑾几乎能想象出来黑袍人抓狂的样子。 “我换个问法，在魔族中，有没有亚迪斯家族的人？” “我不清楚。” “人族呢？” “我不清……” “精灵族呢？精灵族不可能没有！” “我不……” “不要再说不清楚了！再说一句类似的话，我就立刻杀了你！！！” 黑袍人显然是气急了，但他越生气，张瑾就越高兴。至于他话中的威胁，张瑾并不怎么在意。他现在没有功夫思考什么生死，他一心惦记着猴子的安危。 如果等他清醒了以后，他发现猴子被这个人害了，那他想尽办法也要让他偿命！ 黑袍人又花了很久的时间平复情绪。他知道自己现在发火也没什么用，只有等他问完自己想知道的问题，等张瑾的价值彻底没有了以后，他才能动手。 他做了好几次深呼吸，然后才能再次开口：“张瑾，你告诉我，关于亚迪斯家族，你都知道什么？” 这样的问题是需要大脑来组织语言才能回答得出的，但现在的张瑾显然无法做到这点，仅仅靠着潜意识，他没办法给这个问题做出具体的回答。 这个问题他答得乱七八糟，终于惹怒了一直在隐忍的黑袍人，显然他的回答对他一点用处都没有。 “很好，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看来，我就算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横竖都是个祸害。” 双眼紧闭的张瑾对这句话没什么反应，他也没办法有什么反应。 黑袍人的声音突然沉默了下来，就在张瑾心情忐忑的时候，突然听到他话锋一转：“对了，我刚想起来一件事。” 张瑾紧张地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你把亚迪斯的家主之戒交出来吧，反正这个对你来说没什么用了。” 可怕的是，这句话话音刚落，张瑾就感觉到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向脖颈。 家主之戒就挂在他的脖子上。 就在他的手触碰到脖子的一瞬间，他的脑海中突兀地响起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警告，系统检测到穿越者欲要在没有经过系统申报的情况下将重要奖励物品易主，属于违规操作，发出警告一次。” 这不是久违的系统音吗？！张瑾心中激动，系统说是什么违规操作，难道系统要出面制止了？！ 然而事实另他大失所望，他手上的动作一点都没有停顿，脑海中的系统警告声也是一次又一次。 但是随后，张瑾就感觉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第三百八十三章 雪上加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冰冷机械的系统音太过提神，张瑾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脑子在逐渐恢复清醒。而随着意识的清醒，身体的控制权也似乎在渐渐回到张瑾的掌握之中。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他拿戒指的手渐渐慢了下来。 “就是这个东西吗？不要墨迹了！快把它给我！” “严重警告！穿越者正在进行违规操作，请穿越者尽快停止，不然系统将采取惩罚措施！” 张瑾的双手紧紧握住戒指，他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道在与他进行抢夺。 “还不快松手？把这东西给我！” “严重警告！严重警告！穿越者正在进行违规操作，请尽快停止，否则系统将采取严厉的惩罚措施！” 张瑾不知道系统说的惩罚措施是什么，事实上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在任务进行中的时候，听到系统的声音。 他不禁觉得心中气闷。这明明是有人强夺自己的东西，系统不帮他也就算了，居然还要惩罚他？这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张瑾恢复了一点点对身体的控制权，可这一点点力量，根本不足以对抗黑袍人。 戒指在慢慢地离开张瑾的手心。 “警告！检测到穿越者执意违规，系统与空间召唤人经急速讨论，决定对穿越者实行强制惩罚，还请穿越者做好准备！” 卧槽！ 如果这时候张瑾是清醒着的，肯定早就骂娘了！这什么破系统啊！这种生死关头要惩罚他，不是把他往死路上逼吗？！ 还不等张瑾反应，他突然感觉到凭空冒出一股电流，在他身体内部窜来窜去。 突如其来的极大痛苦另他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就连惨叫声都被憋在了喉咙中。 但他隐隐约约，却能听到耳畔传来一道遥远的惨叫，那声音很是耳熟。 张瑾不知道系统的惩罚持续了多长的时间，等到他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只觉得眼冒金星，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就像是刚死过一次一般。 张瑾躺在地上狠狠地喘着气，过了许久之后，等他的眼前恢复清明时，他才意识到，系统的惩罚结束了，而他自己的身体和意识，也彻底摆脱了药物的影响。 除了身上很痛以外，其他的都一切正常。 张瑾终于想起来还有一个菲力在附近，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环顾四周。 菲力正蜷缩在沙发与茶几中间的地上，身体一颤一颤的，看起来被刚才的电流伤得不清。 张瑾的注意力很快就从他身上抽离了出来，他看到了仰躺在角落里，生死不知的猴子。 他顾不上身体的疼痛，连忙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 等双手切切实实地触碰到了猴子以后，张瑾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猴子的身躯是热的，呼吸虽然有些微弱，但好歹还在。张瑾粗略地检查了一番，判断它应该是被砸晕了，除了背部有点肿以外，其余的地方没有什么大碍。 趁着菲力还不省人事，张瑾连忙把猴子抱起来，送进了卧室。 等他出来的时候，毫不意外地发现，菲力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 张瑾身为被惩罚人，都能那么快站起来，那菲力这个受牵连的人能够恢复也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张瑾觉得，要不是魔法师的体力比较弱，菲力说不定还会醒在他之前。 刚才系统的这次惩罚，虽说让他受尽了罪，但这么看来，也算是帮了他一把。 张瑾手中紧握着刚才他醒来以后，顺手捡起的骑士之剑，摆出进攻的姿势，正对黑袍魔法师。 他现在终于认识到，菲力的实力比他强了太多。可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了，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出去喊别人帮忙。 刚才菲力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到现在都不见有人过来，那就只能说明，菲力用了什么特殊的办法，将这个房间与外界隔绝了起来。 从战斗方式上来说，张瑾一点都不占优势。好在现在看起来，菲力身上的伤似乎比他重一些，这算是一个小小的对他有利的条件。 然而下一秒，张瑾就意识到自己错了。魔法师能伤人，也能救人。他甚至忘了菲力原本就说自己是个致力于研究用魔法治病救人的魔法师。 当张瑾意识到菲力在用魔法给自己疗伤的时候，他开始着急了。 如果任由他这样下去，自己肯定敌不过菲力，那刚才系统无意间为他争取的机会，岂不是全部没用了？ 张瑾开始紧张起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却突然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 他眼看着菲力身上蒸腾而上的一股股黑气，脑海中有一个念头闪过。 “你……”张瑾犹犹豫豫着开了口，“你该不会是……魔族吧？” 菲力身上的这股黑气，张瑾总觉得他以前见过。他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有一次他跟艾琳在幻境中遇到魔族，身上似乎就散发着这样的气息。 菲力听到他的声音，微微抬起了头，身上的黑气不断。 张瑾听到了他的一声笑，但没有听到他的回答。 这在张瑾眼里，就是默认了。 他瞬间气势高涨。尽管很久没用了，但他从来就没有忘记过，自己手中的这把长剑，最大的威力是在什么地方。 既然对方是魔族，那他最怕的肯定是光明之力。张瑾有了光明之力在手，不管对方有多么强大，他都有了从对方手下逃脱的把握。 看那黑袍魔族淡定的模样，显然不知道他手中长剑的作用。 张瑾在心中轻笑一声，表面却不动声色。 这次，他没有再犹豫，趁着菲力在疗伤的时间，时间提剑冲了上去。 一时间，房间内光芒大作。 由于有黑袍帽兜的遮盖，张瑾看不到菲力的表情，但他从他的动作上看到了明显的凝滞，菲力显然被他长剑上的光明之力吓到了。 顿时，张瑾的心中更有信心。 随着长剑与菲力越来越接近，耀眼的光芒很快就覆盖住了他的身影。 不知道菲力是被吓傻了，还是受到光明之力的影响，他无法逃脱过这正面迎来的一剑。张瑾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剑刺进了一个柔软的物体之中。 他刺中了。光芒晃得他视线模糊，但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位置，应该是菲力的心脏。 第三百八十四章 菲力的阴谋 “噗嗤”一声，长剑刺中了一个柔软的物体。 张瑾心里猛地松了一口气。他见识过光明之力对于魔族有多大的威力，只要刺中了，不管是刺到哪里，对面的这个黑袍魔族都凶多吉少。 光明之力的光芒渐渐减弱，张瑾将长剑抽出，慢慢后退。 尽管知道黑袍魔族必死无疑，但谁知道这魔族被逼急了会不会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再加上白光限制了张瑾的视野，所以还是要小心一点为好。 从未退尽的朦胧的光中看，菲力的身影没有什么变化。张瑾没有听到惨叫，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形颤抖，心下顿时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他看不清楚对面的人是什么情况，只能举着剑，警惕地等待。 光芒彻底散去，菲力的身影依旧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与刚才唯一的区别是，身上的黑气消了下去。 就在张瑾打算再来一剑的死后，却突然听到对面的人开了口： “张瑾，你就这点本事吗？” 张瑾吓了一跳，神情瞬间严肃起来。菲力的语气中丝毫没有痛苦的情绪，有的只是淡然和嘲讽。尽管张瑾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仅仅是这一句话，就足以表现出他对这一剑的不屑。 很明显，刚才这一剑对他一点作用都没有，甚至没能在他的身上留下一个伤口。 张瑾的眉头紧皱，他意识到，对面的黑袍人十分的不好对付。 “我说，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是魔族吧？” 张瑾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问：“难道你不是？” “这个要问怎么说呢……其中的内情比较复杂，我想你没兴趣了解。”菲力的语气和刚才一样的悠闲……不，与刚才不同的是，还多了些许兴味。 “相比起这个，我对你手中的那把剑更感兴趣一些。刚才的白光是光明之力吗？有点意思。” 张瑾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反而犹疑着问他：“既然你不是魔族，那你跟魔族有什么关系？” 菲力沉默了片刻，问道：“你真的想听？” 张瑾其实不怎么想听，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里，摆脱眼前的这个人。 菲力把他的无言当做了默认。 “事已至此，有些事情的确可以告诉你了，反正你也不会说出去的。不过，我为什么要浪费那个口舌呢？” 黑袍人开始慢慢接近张瑾。他的步伐很缓慢，却让张瑾莫名有种退无可退的桎梏感。 “想要从我这拿到东西，你总要给我点什么作为报酬才行吧？” 张瑾警惕地看着他，握剑的手不敢放松。 “我觉得你这把剑就挺不错的，把它给我，我告诉你所有你想知道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张瑾想起了刚才系统的惩罚。他陈恳地说：“这把剑，就是死也不会给你的。” 这倒是一句大实话，张瑾如果把剑给了菲力，那系统肯定就会惩罚他，直接将他给电死都是有可能的。如果他死了，系统肯定直接就把长剑回收了，怎么着都落不到菲力的手里。 菲力却不能明白他的深意，他只以为张瑾倔强，不愿服软。 他突然冷笑一声，说道：“你不愿给我？那我偏偏要你自愿把它递到我的手上。” 张瑾心中一阵苦笑。大兄弟你这是何苦呢？你要抢就抢，何必非要他自愿交出去呢？！ “你不信？我们可以来试试。” 菲力说着，抬手就要有所动作。 张瑾看到，下意识大喊一声：“等等！” 等菲力真的停了，他灵机一动，说道：“既然这长剑横竖都要落在你手里，那你能不能在我死之前，帮我解答一下疑惑，让我死个明白？” 菲力靠近的脚步顿住了，过了一会儿，他笑道：“你倒挺会做生意。行吧，你想知道什么，我就勉为其难替你解答一下。” 张瑾装出一副努力组织语言的样子。菲力见了，丝毫不给他面子，直接戳破：“别装了，你以为你在打什么算盘我不知道吗？小子，你可以拖延时间，但是我能向你保证，不管你拖多久，都不会有人过来的。” 张瑾计划失败，但还是要强撑：“既然你都说了拖时间没用，那你还催我？不能让我好好想想吗？” 张瑾是想着，多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就算等不来救援，能给他自己争取一些想办法的时间也是好的。 好在这一次菲力没有阻止他。 他装模作样地想了半天，最后还是问出了一个他早就想知道的问题：“你为什么盯上我？” 菲力抬起双臂，环在胸前，语气百无聊赖：“这个原因还不明显吗？你的身份你自己不知道？” 说完这句话，菲力想起刚才对张瑾审问的结果，顿时又被气笑了：“呵，你要是回答不知道，我还真是一点都不惊讶。” 张瑾内心定了定。他猜的没错，菲力应该就是对亚迪斯家族有所企图，才会找上他。而菲力想要的，无非也就是亚迪斯家族庞大的家族遗产。 没有家主之戒，菲力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得到亚迪斯的家族遗产的，然而，现在的家主之戒是系统的奖励物品，就算张瑾真的遭遇了不测，系统也会把戒指直接回收，无论如何菲力都得不到。这样的话，张瑾就能够放心了。 “你现在在皇宫，是为了我而来，还是纯粹的巧合？” “都算是吧。即是为你而来，也是巧合。” 菲力的有问必答让张瑾深感不安。他皱起了眉，不解地问道：“这话怎么说？” “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张瑾直接问道：“你来到皇宫的目的是什么？” 菲力嗤笑一声：“这个你也看不出来吗？张瑾，我突然发现，好像有点小看你了。” “别废话！” “……” “额……那个啥，我是说，咱们能不能直接点？” 菲力沉默了一会儿，决定不跟一个快要死的人计较。 “国王的毒是我派人下的，我来这里，一是为了等你，二是为了杀他。” 他的语气风轻云淡，说出的内容足以另整个皇宫的人为之震惊。 那么多人拼尽全力去保护温塞特国王的安全，为了给他解毒治病，他们消耗了大量的人力和时间在全世界寻找名医，却没有一个人想到，他们居然把给国王下毒的罪魁祸首笼络到了身边。 甚至，很有可能，在他们全都为国王的病情担忧紧张的时候，这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残害国王，而他们毫无所觉。 第三百八十五章 魔族的野心 “你为什么要杀温塞特？又是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的？” “整个罗尔国上下都在找一个名叫‘张瑾’的人，这个消息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与其我们自己费力去找你，肯定不如等你自投罗网来得寝轻松。至于我为什么要杀温塞特，原因就像是我们对人类宣布的那样。” “你们？你是指魔族？你们想要占领罗尔国？” “不不不……”菲力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你猜错了，不止是罗尔国。” “什么意思？” “张瑾，你小看我们了，我们的目标是整个圣罗兰大陆。” 张瑾闻言，顿时目瞪口呆：“你们疯了？！” 几百年前世界大战，魔族被其他种族协助光明神封印在地下。数百年来，大陆上都没有魔族的身影。如今魔族刚一露头，就说他们要统一圣罗兰大陆？ 要知道在大陆之上生活的种族可不止人族，他们要多么强大才能与这么多种族做对？ 在张瑾看来，魔族统一圣罗兰大陆，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最多只能是魔族首领的一个美好愿望。 他忍不住问：“你们首领是谁？” 他想知道是谁这么敢想。 张瑾没有明确的表示出什么特殊情绪，可菲力却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声音平静地说道：“你不信是吗？呵，最开始我们也不信。但是现在……” “你看看现在大陆上的局势，兽人族和精灵族陷入战争，精灵族濒临灭绝。鲛人族已经灭绝，人族内战，剩余的矮人族和东方的少数种族避世不出，对大陆现状视而不见。” “当然，就算他们想要做点什么，也不会有任何作用。矮人族的战斗力是出了名的低下，这点你不会不知道吧？至于剩下的其他种族，数量稀少，他们就连繁衍都是问题，不足为惧。” “张瑾，你等着看吧，圣罗兰大陆终将成为魔族的天下。” 张瑾被菲力的这一番言论震惊地一时无言。菲力的话中透露的信息太多了，他不知道该质问哪一句。 菲力说的这些情况，他一直都有所耳闻，只是他从来没想过，这些事情全部都与魔族有关。 现在回想，似乎在张瑾做任务的过程中，的确经常见到魔族的身影，但愚笨如他，竟从来没有将这些线索连起来过。 他走过不少地方，也收集到了不少信息，竟从来没有意识到，现如今大陆上的这些乱象，魔族才是罪魁祸首。 直到被菲力点破，许多以前怎么也想不通的事情，如今才恍然大悟。 菲力不等他回答，笑着说了一句：“哦，是我错了，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等不到那天了。” 张瑾的眼神黯淡下来。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任务的主线，是保护圣罗兰大陆。他一开始不知道这个保护应当如何入手，于是只能将全部的心力都放在每一次的任务上。 他看得出来，无论是拯救精灵公主、弄清楚人类和精灵的矛盾、寻找残存的鲛人族等等，这些任务都在引导他保护大陆上的每一个种族、解除种族之间的矛盾。 这些任务他都做到了，可最后，精灵族还是落到了一个即将灭族的下场，人类与精灵族的矛盾依旧存在，甚至还愈演愈烈，鲛人族更甚，居然已经灭绝…… 将这些全部回想了一遍，张瑾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失败。看似所有任务都完成了，可实际上，他一点都没能阻止圣罗兰大陆陷入混乱。 他之前成功的那些任务，相对于主线任务来说，全部变成了白费力气。 时至现在，他甚至连眼睁睁看着圣罗兰大陆被魔族侵占的机会都很可能要失去了。 张瑾长这么大，学医多年，从来没有觉得这么挫败过。 现在的他，对自己的主线任务毫无信心。甚至，对从菲力手下逃脱也变得毫无信心。 菲力见他低头不语，问他：“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快些让我一并解答了，我好早点了解你的性命。” 张瑾沉吟半晌，就在菲力开始不耐烦的时候，他终于出声： “最后一个问题，你究竟是不是魔族？” 这个问题张瑾已经问过好几次了，菲力都没有给出正面的回答。这会儿他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尽，也懒得再逗张瑾，干脆直接答了： “我当然不是魔族，之前就告诉过你了，我是魔法师。” “你是人类？” “没错。”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光明之力对你没有作用。可既然你是人类，又为什么要加入魔族的队伍？” 菲力沉默了许久，才不带情绪的吐出了几个字：“这个跟你无关。” “好吧。”张瑾耸耸肩，表示放弃这个问题，“就算你不是魔族，我的剑刺进你的身体，也不可能一点伤口都没有。” 菲力皱起眉，似乎很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是魔法师。” “哦……”虽然菲力没有说得很清楚，但张瑾理解了这句话。菲力可以自己愈合伤口。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张瑾没有说话。他想知道的菲力的确解答的差不多了，而他拖了这么久的时间，发现的确没有什么用。 他既没有想出更好的逃脱的办法，也没有等来救援的人。 可他知道，刚才菲力的那个问题，一旦他摇头了，随之而来的一定是毫无疑问的杀招。所以他不敢回答。 这种逃避现实的行为并没有为张瑾提供多少帮助，早就不耐烦了的菲力此时已经等不下去了，重新抬起脚向张瑾走去。 “既然你没有问题了，那我们就开始办正事吧。” 虽然心知自己逃脱的几率非常渺茫，但张瑾还是打起了全身的精神，做好自己的防守。 即便是心知不可能成功，他也不愿意放弃最后的一丝希望。让他站着等死，那对于他来说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 张瑾紧紧地握住长剑。这把长剑是他现在最有利的武器，他所有逃生的希望，全在这把剑上了。 菲力渐渐靠近，张瑾绕着墙根侧退。如此僵持了几分钟之后，菲力不耐烦了，直接在距离张瑾还有几米远的位置，抬手一挥。 这看似随意的一挥，却让张瑾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扼住喉咙，他被迫从原地飞了起来，背部狠狠地撞在了墙上。 第三百八十六章 任务失败 张瑾背部抵在墙上，一只手下意识扶住自己的脖颈，另一只拿剑的手在脖颈前面挥来挥去。 可无论是长剑还是手，都感受不到扼制住他脖颈的那个东西的存在。 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找不到扼制呼吸的源头，只能徒劳的在半空中挣扎，像是一只濒死的鸟，脆弱又无助。 他自己没有意识到，他的脸渐渐涨成了猪肝色，他的喉咙里发出难以形容的声音，他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翻起了白眼。 就在他的最后一口气即将被掐断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脖间的力道猛地一松，他整个人顺着墙滑了下去，腿先砸到了墙角的矮桌上，然后整个身体从矮桌滑下。 张瑾瘫在地毯上，不受控制地剧烈咳嗽起来，仿佛要把肺都给咳出去。 菲力本可以直接杀了他，但他没有，因为他还有别的目的。 黑袍人终于能够靠近他，他缓缓在张瑾身边蹲下，轻声对还在咳嗽中的张瑾说：“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能死吗？别忘了我刚才说的，我要让你亲手把亚迪斯家族的所有东西，都交到我的手上。” 张瑾的耳朵被咳嗽声掩盖，根本听不清菲力在说些什么。他的脑袋处于缺氧的状态，他根本看不清周围的事物。 他只感觉到菲力揪住了自己的衣领，而他无力反抗。 模糊之中，他似乎看到了两团十分特别的颜色。他没办法辨别那到底是蓝色还是绿色，总之是一种很怪异的颜色，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那个颜色让他越看越觉得头晕，他想要闭上眼睛，可怎么也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皮。 在他拼命挣扎着想要闭眼的时候，耳边似乎听到了一个朦胧的声音：“哈，你可真是个幸运儿，我第一次用这东西对付别人。” “张瑾，现在，你能够听我的命令了吗？” 张瑾的意识渐渐陷入混沌之中，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不仅如此，他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意识。 “张瑾，跪在我面前，然后把你手上的剑交给我，记得要双手奉上。” 张瑾开始什么也看不见了，耳边的所有声音都越来越弱，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那般的遥远。 “警告警告！穿越者有违规行为，系统建议立即停止！请立即停止！” “严重警告！请穿越者立刻停止违规行为，否则系统将实施惩罚措施！” 张瑾什么也听不到了，他的意识在逐渐陷入黑暗之中。 “系统判定，穿越者多次有违规行为，系统将根据穿越者约束条例，予以相应处罚。” “惩罚即将开始，请穿越者做好准备！” “三——二——一……惩罚开始！” 昏睡中的张瑾突然感觉到从自己身体深处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剧痛，这从未体验过的强烈痛感几乎要将他逼疯。 他觉得他这次是真的要死了。这一刻，他什么都没想，疼痛使他什么都没有精力去想。 他的意识彻底消失在黑暗之中。 …… 张瑾从黑暗中醒来的时候，剧烈的疼痛感还残留在身体内的所有地方。 他几乎忍不住要呻吟出声，如果他还有力气的话。 知觉在逐渐恢复，慢慢的，张瑾有了除了疼痛以外的其他感受。 他呼吸到了空气，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的背后似乎有什么硬物，凉凉的。他的脚没有使力，应该是躺在一个什么地方。 张瑾试着睁开眼睛，温和的蓝光在他眼前从一条线渐渐变成一片。他眨了几下眼睛，眼前的景象这才变得清晰起来。 展现在他眼前的，是熟悉的场景。 “这是……召唤空间？” 张瑾发现自己可以发出声音了。虽然身上的疼痛感还没有彻底消失，但喉咙间的窒息感却像是很久之前发生的事一样。 耳边果然响起了他熟悉那道苍老的声音： “张瑾，你醒了吗？” 张瑾挣扎着从召唤平台上坐起来，看向声源处。 三头魔龙果然站在他不远处，可奇怪的是，三头龙之中有两头却毫无生气地耷拉着，只有中间那一头的眼睛是睁开的，正盯着张瑾看。 “张瑾，你感觉怎么样？身体恢复了没有？” 张瑾很少听到三头龙这么关心他，一时间感到很是新奇。 他晃了晃有点晕乎乎的脑袋，意识很快就彻底清醒过来。 “你这是怎么了？”张瑾看着三头龙那两个垂着的脑袋问。 他自己也没想到，他醒来后问出的第一个问题不是关于自己的。 “啊，你说他们俩啊。他们睡觉了，最近不是快要到冬天了吗，他们要冬眠哈哈哈……” 中间的那头龙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是显而易见的心虚，也不知道是想要隐藏什么。 张瑾没有在意，此时的他没有功夫跟三头龙追究这些细节。一连串的问题涌进他的脑海中，搅得他脑袋都有点发疼。 “我怎么没死？我怎么回来了？系统不是要给我施加惩罚吗？我昏过去以后发生了什么？” 三头龙见他情绪有些激动，先是一阵安抚：“张瑾，你先不要激动，你现在已经没事了，很安全。至于这些问题，我会慢慢为你解答的。” “你的确没死，之所以回到召唤空间，是因为你被系统检测出有生命危险，所以被强制召唤回来了。” “强制召唤？”张瑾疑惑地问。 “没错，这相当于是给新人的保护机制，第一次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会强制终止任务，进行召回，这样可以保证新手的生存率。” 张瑾迷茫地说：“我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机制？系统还会在乎生存率这种事情？” 宣枫曾经跟他讲过一些高级穿越者才知道的规则，在宣枫的眼中，系统是残酷的，视人命为儿戏，远没有三头龙说的这么贴心，哪怕是对新人。 再说，张瑾已经执行过四次穿越任务，算上这次就是五次，称不上是新人了。 三头龙干笑许久，才憋出一句：“以前……以前忘记告诉你了。” 张瑾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他狐疑地问道：“你该不会是现编出来骗我的吧？” 三头龙吓得连忙摇头：“不不不怎么可能！我怎么敢……我怎么会骗你！” 见张瑾还想要问，三头龙连忙拦住话头：“总之，你现在是安全的，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唯一遗憾的是，张瑾，我不得不宣布，你这次的任务失败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惩罚措施 “你说什么？任务失败？！你在开什么玩笑？！” “张瑾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我任务做到一半你们就把我强制召唤回来了，这怎么还能算到我头上？！要失败也是你们失败！” 三头龙十分委屈：“可是如果我们不把你召唤回来，你会有生命危险的啊！” 张瑾顿时语塞。任务做得好好的，虽然也面临着一些难题，但眼看着他们马上就找到解决的办法了，结果突然冒出来一个魔族……不，应该说是为魔族效忠的魔法师，就逼得张瑾不得不终止任务。张瑾心里能不怨恨吗？ 他成为穿越者以来，任务还从来没有失败过！这次任务失败，谁知道系统会给出什么样的惩罚。 想到之前两次违规系统的惩罚，张瑾痛苦的恨不得直接死在菲力的手下算了。 除了任务失败以外，张瑾还牵挂着温塞特国王的病情。虽然他留下了一个可以延缓毒法的药物，但解毒的药还没有制作出来。 亚丽丝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了，他这么一走，亚丽丝该怎么办…… 就算是亚丽丝把药材找齐了，命人按照他留下来的方法煎成药，可那边还有一个菲力在。菲力的实力那么强大，万一他继续隐瞒身份在皇宫里待下去，那就算亚丽丝制作出解药也没有用，菲力还会再下毒。 总之，有菲力在皇宫，罗尔国就不得安生。 想到这，张瑾面前控制住自己冷静下来。他担心直接问系统得不到答案，于是迂回着问：“如果我回来之后，温塞特的毒被解开了，他们用的是我留下的药方，那这算不算是我完成的任务？” 他假装关心自己的任务，实际上只是想用这样的方法得知温塞特身上的毒最后有没有解开。 “这……”三头龙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张瑾乘胜追击：“所以啊，你们系统的任务评判标准有问题。怎么能这么草率地就判定我任务失败了呢？” 三头龙犹豫着说：“你等我一下，我问问总部。” 张瑾给他一个“你随意”的眼神。 三头龙突然陷入了呆滞之中。张瑾猜它可能是在用意识跟总部交流。 他焦灼地等待着，过了好一会儿，三头龙的眼睛才再次恢复光彩。 “怎么样？”张瑾急忙问。 “总部那边说你这次的任务就是失败了，这个判定结果在你离开圣罗兰大陆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 张瑾怪叫一声：“为什么？！” “因为温塞特国王已经死了。” 这一句话如晴天霹雳，一下子砸在了张瑾的头上。他实在无法想象现在的罗尔国皇宫内是怎样的一片乱象。 没有了国王，亚丽丝就相当于失去了主心骨，整个罗尔国也失去了领导者。这样的罗尔国在面对魔族的大举进攻时，一定是不堪一击。 张瑾突然觉得，罗尔国陷入这样的境地，至少有一半的责任都在他。如果他能把国王的毒解了，帮助他恢复身体，那现在罗尔国所面临的问题都将不复存在。 就算是魔族进宫，温塞特也能尽快组织好军队进行抵抗。而现在失去了领导者的罗尔国，就只能等死。 张瑾越想越觉得难受。他甚至想让三头龙把自己再送过去一次，但现在温塞特已经死了，他就算回去了，也与事无补。 张瑾坐在平台上垂着头沉默了很久很久，三头龙在他身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三头龙想要打断张瑾的伤怀，因为接下来他还有一堆话要说。可张瑾身上散发出的低沉气息让它毫不怀疑，如果它现在打断了张瑾的伤感，那等着它的一定是一顿胖揍。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张瑾终于勉强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主动开口：“我走了以后发生的事情，我能知道吗？” 三头龙期期艾艾地说：“按……按规定是不……不能的……” 张瑾叹了一口气，没有勉强它，转而又问道：“那我下次穿越是什么时候？” “额……有新任务的时候？” 张瑾的额头爆出一根青筋。这不是废话吗！ 他抿着嘴，决定放弃。反正什么也问不出来，何必白费力气。 只是他心里憋得实在难受。 就在他极其郁闷的时候，三头龙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个……张瑾啊。” 张瑾斜它一眼，没有应话。 “额，你要是现在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说正事了？” “没准备好。” 四个字把三头龙准备了半天的话全部都堵了回去。 张瑾显然还在气头上，可三头龙也不能一直这么等下去，它还有其他的工作要做。所以他干脆装作没有听到张瑾的话，也没有看到他的脸色，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张瑾，你这次任务失败，系统要给出相应的惩罚，对于这一点，你有什么疑问吗？” 三头龙说完这句话以后立刻就后悔了，他就不该多嘴问一句。 果然，下一秒张瑾就喊道：“有！” 三头龙当做没听到，继续说道：“念在你是第一次任务失败，系统考虑到你是新手，可以给你减轻惩罚以示鼓励。” “我说我有问题……” “下面，惩罚内容由我来宣布，你听好了。” “我听不见！” 三头龙完全不理他，只把他当做透明人：“首先，这次的任务奖励为零。” 张瑾不屑地嗤笑道：“切，反正你们这次也没给我道具，没了就没了吧。” “第二，回到现实世界以后，现实世界的时间自动延后三天。” 听到最后一条的时候，张瑾愣住了。 “等等……自动延后三天是什么意思？” “就是当你回到现实世界以后，那里的时间点是你穿越前时间点的三天之后。” 张瑾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为什么？你们不是说做任务的时候现实世界的时间是静止的吗？！” 三头龙耐心地解释着：“不是静止，只是流速无限趋近于零，也就是无限趋近于静止。” “我管你什么无限不无限的！你们说话不算话！” “不是我们说话不算话，这是你没有完成任务应得的惩罚。同时，这样也可以减少系统的耗能。” “这个惩罚为什么提前不说清楚？！” 三头龙十分委屈：“惩罚都是随机的啊，我提前也不知道。” 张瑾现在很慌。时间自动延后三天，这岂不就是意味着在凡凡和宣枫他们的眼里，自己消失了整整三天？！ 第三百八十八章 三天时差 当刺眼的白光完全消失以后，张瑾的眼前渐渐显现出熟悉的场景。 这是他家的客厅。他上次穿越之前好像正准备给宣枫和凡凡两个人召开“家庭会议”来着。穿越回来以后，他还坐在那个他特意搬来的扶手椅子上，沙发上的两个人却不见了踪影。 张瑾站起来，在客厅里面冲着空气大喊：“凡凡！宣枫！你们在吗？我回来啦！” 他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回应。 “凡凡！你在不在家？！” 张瑾把家里全都找了一遍，都没有看到除了他以外的人影。家里的所有地方都干干净净的，跟他离开之前没有太大的差别。宣枫和凡凡的被子也叠得很整齐。 他纳闷地站在客厅里揉着后脑勺，猜测着家里的那两个人会去哪里。 按照三头龙的说法，现实世界已经过去整整三天了，这三天的时间里，他这个一家之主不在，那两个人能去哪里呢？ 张瑾想着想着，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她们……该不会被穿越者联盟的人给抓走了吧？！不然她们一个女人一个小孩能去到哪里？！ 想到这里，张瑾来不及换衣服，连钥匙也顾不上拿，就慌慌张张地冲出了家门。 他得去联盟找人啊！ 他一路狂奔到楼下，站在马路边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却突然迷茫了起来。 他这时才想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联盟的分部地址在哪，他要上哪找人？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熟悉的呼唤声：“张瑾哥哥？！” 这……这是凡凡的声音！ 张瑾猛地回头，正巧看到穿着一件碎花小洋裙的凡凡站在诊所的门口，手上捧着什么东西，眼神直愣愣地看着他。 张瑾惊喜地喊了一声：“凡凡！你没被抓走啊？！”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凡凡手里的东西“哗啦啦”地洒了一地。然而凡凡却对那东西全然不顾，她抬起脚，像一个小炮弹似的，猛地朝张瑾冲了过来。 张瑾稳稳地接住凡凡，将她揽入怀中。 “呜呜呜呜啊！！！张瑾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凡凡趴在张瑾的肩头嚎啕大哭，泪水很快就将张瑾的衣服浸湿了。 张瑾温柔地抚着凡凡的背，安慰她的同时，他自己的眼眶中也有些湿润。 凡凡一边哭嚎，一边啜泣着问他这几天去哪了，为什么丢下凡凡一个人之类的。她哭起来毫不顾忌音量，搞得街上的路人频频朝这里投来怪异的目光。 突然出现的宣枫打断了正在悲情之中的两个人。 “有什么话回去说吧，这里不太方便。” 张瑾搂紧了怀中的凡凡，和站在他身前的宣枫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转身，一起走上楼梯。 等这一行人在客厅中坐下以后，宣枫主动开口问道：“张瑾，这次任务怎么样？顺利吗？” 张瑾一边轻轻地拍着怀中凡凡的背，一边垂头丧气地说：“看我回来的时间就知道了，任务失败，我现在才回来，就是惩罚。” 宣枫听了先是一愣，然后问道：“你被拉去干嘛了？” 张瑾莫名其妙：“没干嘛啊，就是现实世界时间流速加快了三天而已。所以我回来的晚了一些。” 宣枫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你的惩罚就是这个？” 张瑾想了想说：“不止啊，还有一个扣除奖励。别的……好像就没有了。” 宣枫看向他的眼神十分怪异。 “干嘛这么看着我？”张瑾愣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你是觉得惩罚的轻了？当时我的召唤人跟我说的是，因为我是第一次失败，所以惩罚力度降低了不少。大概是这个原因吧。” 张瑾解释的很清楚了，可宣枫看向他的眼神依旧怪异。 不过很快，宣枫就把话题转移到了别的地方上，所以张瑾也没有过多纠结。 “对了张瑾，这几天你不在，但是诊所我们照常开门营业，没有耽误你的生意。” “什么？”张瑾有点傻眼，“诊所里没大夫，你们是怎么营业的？” 宣枫的语气听起来十分轻松：“也没什么，反正药我也都认识了，包扎和打针我也都学会了，还有什么应付不了的？” 张瑾无奈扶额，他很想说认识药不代表会看病啊，诊所又不是药店，不是病人要什么药直接给他拿就行了。 不过看着宣枫十分自信的神情，张瑾还是决定把这句话咽下。 最终，他只能憋出一句：“宣枫，难为你了，我不在的时候还要带着凡凡替我营业……” 宣枫中气十足地回了一句：“应该的！” 张瑾叹了口气，又开始询问起这三天她们在家的生活。 宣枫不会做饭，凡凡倒是想尝试过，但是因为力气太小差点把锅摔了，试过一次就被宣枫轰出了厨房。 幸运的是，凡凡跟着张瑾学会了怎么点外卖，不然这两个人这三天说不准都要饿着。 吃饭的问题不大，其余倒也没什么麻烦的。她们不知道张瑾什么时候回来，再加上诊所没有医生，所以每天晚上一到诊所关门的时间，她们就准时回家呆着。 虽说让着两个脾气不合人住在一个房檐下有些为难她们，不过为了张瑾，她们都能勉强忍住脾气。 让张瑾比较吃惊的是，整整三天，宣枫和凡凡两个人一直在一起，并且从来没有吵过架。 从张瑾的角度看来，这三天之中，两人的相处比他在家的时候还要和谐。 可实际上她们内心的想法是怎么样的，就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这次突然消失，真是对不起啊，让你们担心了。” 张瑾揉着凡凡的脑袋，真诚地对她们道歉。虽说突然消失也不是他的错，可如果他能完成任务，那现实世界的时间也就不会被加速，他在消失过后的下一秒，就能回来。 凡凡的头在他怀里一拱一拱地撒着娇，嘴里还不忘抱怨：“张瑾哥哥，我都快被你给吓死了。下次你不能在这样了，不然凡凡就会非常生气！” 张瑾连忙承诺：“不会了不会了，我以后绝对不会这样，我向你保证！” 他说完这句，还没等到凡凡张口，就听到宣枫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不要给张瑾增加压力，任务失败是谁都会遇到的事情，很正常的。张瑾，你也不要自责了，这件事不能怪你。” 凡凡从张瑾怀里抬起头，撇着小嘴一副要哭的样子。 张瑾看着宣枫严肃的脸，顿时头疼起来。 他才刚回来，难道这两个人又要打起来了吗？ 第三百八十九章 对手是魔族 事实证明，张瑾的猜测果然没错。 自从他回来以后，宣枫和凡凡又开始针锋相对，状态跟张瑾离开之前没什么差别，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瑾完全没办法从这两人现在的状态中看出来，他不在的那三天，这两人究竟是怎么做到和平共处的。 下次穿越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张瑾也不知道下次的任务会是什么，他又会穿到圣罗兰大陆上的哪里，遇到什么样的事。 但提早做准备总是好的。 比如上次穿越，他一时疏忽没有把贝壳空间带在身上，不然哪还会有后面那么多的糟心事。所以回到现实世界以后，他每天空间戒指和贝壳空间都不离身。 日子还是要照常过，他不在的三天里，宣枫都坚持帮他营业，那回来了，没道理让诊所关门。尽管他实在没什么心情给人看病。 回到现实世界以后，张瑾的内心没有一刻能够安宁过。他每分每秒都在想着在罗尔国皇宫发生的事情。 艾琳的嘱托，亚丽丝的请求，还有被他从森林里带出来，孤身一人的猴子。 也不知道他走了以后，猴子怎么样了，有没有被菲力找到杀掉，还是在房间里侥幸躲过一劫。 想当初，艾琳之所以把猴子交给他，就是因为害怕精灵族与兽人族的战争牵连到它，想要让张瑾带着它远离是非之地，好能够保住性命。 可是现在，偏偏是张瑾让它陷入了危险的境地。 艾琳一共就托付给张瑾两件事，一件是保护好圣灵，另一件是请来救兵，可这两件事张瑾都没能做到。 张瑾觉得自己愧对艾琳。不仅是艾琳，亚丽丝也是。 可是既然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他也没办法再去圣罗兰大陆补救什么，就只能接受现实，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下一次穿越做准备。 最后关头，菲力的那番话让张瑾印象深刻。 魔族的谋划令人震惊，几乎可以说，现在整个圣罗兰大陆上的混乱都是由魔族一手造成的。 听了菲力的话以后，张瑾也终于明白了他的主线任务要如何完成。 他的主线任务是保护圣罗兰大陆，而现在圣罗兰大陆遇到的最大危机，就是魔族的入侵。事情很明显，只有打败魔族，张瑾才能够完成任务。 不论是从任务的角度来讲，还是从私仇的角度来看，张瑾都不会轻易放过魔族。 所以下次任务，张瑾最主要的敌人，就是魔族。 张瑾不知道菲力在整个魔族中的实力如何，他只知道自己的实力跟菲力相差甚远。一个菲力就能吊打自己，那他到时候又拿什么来跟整个魔族对战呢？ 他是有专门用来对付魔族的骑士之剑没错，可是万一，他遇到了跟菲力类似的人，不是魔族却为魔族办事，那他该怎么办？ 张瑾一边心怀着对艾琳和亚丽丝的愧疚，一边思考着应该如何使自己的实力快速提升，一连好几天，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 宣枫看出了张瑾的不对劲，在一天晚上单独找到他，向他询问怎么回事。 刚开始的时候，张瑾还有些纠结要不要告诉她，他不想让自己的烦恼影响到别人。但宣枫的一句话将他彻底打动。 “你身边的穿越者就我一个，只有我才能理解你。如果你连我都不肯告诉，那还有谁能听你说话？” 同为穿越者的身份让张瑾心动了，他忍不住想，也许是应该多跟宣枫交流一下，毕竟宣枫的穿越经验比他丰富，也许能够给他提供比较好的建议呢。 于是，张瑾将自己所有的苦恼和担忧都向宣枫讲述了出来。 “这么说，你是想要趁着下次任务开始之前提升自己的实力？” “没错。” “哪方面？” 张瑾沉吟了一会儿，说：“我的对手是魔族，不管是体力还是魔法，都要比我强大。所以……所有方面。” 宣枫听了以后，没有嘲笑他，只是拄着下巴说道：“体力训练我倒是能带你做，至于魔法方面……我可能帮不了你太多，不过我也有一些应对魔法战士的经验，可以跟你讲讲。” 张瑾笑道：“那再好不过了。” 宣枫又跟他商讨了一会儿，然后才离开张瑾的房间。 宣枫走后没多久，张瑾听到门外有不寻常的动静。就在他心生警惕，打算开门查看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凡凡的声音。 “张瑾哥哥，你睡了吗？” 凡凡的语气没有什么异样，张瑾这才放松下来。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给凡凡打开了房门。 “凡凡？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觉？” 凡凡抱着枕头站在门口，仰头望向张瑾：“哥哥，我想你，睡不着。” 面对凡凡不自觉地撒娇的姿态，张瑾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默默地将凡凡让了进来。 凡凡的脸上瞬间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她进了房间以后，毫不客气地跳上了张瑾的床，自觉地掀开被子，把自己的小枕头放好，直接躺了进去。 张瑾看着她流畅的动作，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抬脚走过去。 他没有直接上床，而是坐在床边，伸手揉了揉凡凡的头发。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睡觉还要大人陪啊？” “我还小，需要哥哥陪。” 张瑾最受不了凡凡叫他“哥哥”，如果是往常，说不定他已经屈服了。可这一次，他的态度却十分坚决。 “凡凡，你以后不能再跟我一起睡了，你已经快要长成大姑娘了知道吗？” 凡凡噘着嘴说：“哼！凡凡不知道！” 凡凡平日里一向乖巧，难得有个不听话的时候，却让张瑾头疼得很。 “你不知道我告诉你啊，你现在不能再跟我一起睡了，乖，快回去。” 凡凡委屈地说：“我是看张瑾哥哥最近心情不好，所以才想来陪你的，你怎么能赶我走呢。” 听到这话，张瑾心中一暖，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温柔了许多：“原来凡凡这么贴心啊，谢谢凡凡。我现在心情好多了，不需要人陪啦，所以快回你自己的房间睡觉吧。” 凡凡抱紧张瑾的被子一言不发。 张瑾等了半天，也没见她有起来的意思，忍不住说道：“你要是非得在这睡也行，那我去沙发上睡。” “不行！你不能走！”凡凡立刻从床上坐起来，抱住张瑾的胳膊就开始哭。 “呜呜呜，张瑾哥哥不爱我了，你爱宣枫不爱凡凡，呜呜呜……” 张瑾头疼地问她：“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哼！张瑾哥哥让宣枫陪你睡，都不让凡凡陪你睡，分明就是偏心！” 第三百九十章 制药 “张瑾哥哥让宣枫陪你睡，都不让凡凡陪你睡，分明就是偏心！” 凡凡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一点也不小，几乎是喊出来的，吓得张瑾慌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凡凡，你可别胡说！你宣枫姐姐什么时候陪我睡觉了？” 凡凡在张瑾的手底下呜咽起来，由于嘴巴被蒙住了，声显得十分沉闷，但当她说话的时候，就在她身边的张瑾还是能隐约听出来内容。 “呜呜呜，你为了她凶我，张瑾哥哥不爱我了呜呜呜……” 看着凡凡含泪的双眼，张瑾感到很是头疼。但眼见凡凡越哭越厉害，声音也越来越大，张瑾又不能坐视不理。 他温声细语地哄了好半天，凡凡的态度却一点都没有转变。她硬要跟张瑾睡在一起，如果张瑾不同意，她就大哭。 张瑾一边奇怪一向乖巧的凡凡怎么还学会了撒泼耍赖这一招，一边无奈地跟她说着好话。 两人就这么一个哭一个哄，谁也不肯退让。 直到最后，凡凡哭得累了，眼皮子上下打架了好一会儿，终于噙着眼泪闭上了，这场僵持的战争才算是得以终止。 张瑾把熟睡中的凡凡抱回了她自己的房间，这才回去睡觉。 白天上班累了一天，晚上回家还要哄孩子。张瑾身心疲惫，刚一躺到床上就觉得困意袭来。 但在被困意吞噬的前一刻，张瑾还是勉强支撑着自己的意识，闪身进入到贝壳空间。 等感受周围的环境变得熟悉又温暖，张瑾这才放心地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等张瑾从香甜的梦中醒来时，他最先感受到的是温暖的阳光，和萦绕在鼻尖的草木独有的清香。 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眼前有细碎的光芒不停闪动。等到视线恢复清晰了以后，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大树底下，茂密的树叶正好替他遮住了晃眼的阳光。 坐起身，周围熟悉的环境令他感到安心。 张瑾坐在原地醒了一会儿神，随后就站起来，径直朝药房走去。 从上次任务中回到现实世界已经有几天的时间了，这几天中，他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会先进入到贝壳空间。 贝壳空间的时间流速和现实世界是不同的，这里的时间流速明显要慢很多。他这几天就是利用这个时间差，来到贝壳空间以后，先美美地睡上一觉，再起来工作。 如果不是外面还有凡凡和宣枫要照顾，他真想一出任务世界就待在这里不出去了。 他最近在制作一种药，为了这个药，他把他原本就不多的空余时间全部投了进去。 药材都是院子里现成的，不需要他去另找。熬制药的器具在药房里也都有，这里的东西甚至比罗尔国人才宫殿中的那个工作间中的还要专业齐全。 往常的这个时候，张瑾一般要先去拿药方，然后挎着篮子去院子里采药。药方上说要多少，他就采多少。 基本上这个动作他每次进来都要重复至少两遍。每次都绝不多采，才一次药，试一次，失败了再采。 可是今天，张瑾没有去拿药方。来来回回这么几次，药方上的每一个字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不用去确认查看，他就知道自己需要采什么，采多少。 药田里的草药很多，几乎每一株都是世间少见的珍贵草药。张瑾不想浪费，这次依旧只是采了一副药的量。 他采药时用的手法十分干净，是小时候跟张仲学的。 很快，药材就被整齐地摆放在案台上。如果亚丽丝看到了这一幕，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现在放在案台上的药材，全部都是之前张瑾让她帮忙去找的，一个都不少。 没错，张瑾在尝试制作那个可以救温塞特一命的解药。在罗尔国的时候因为条件的限制，他没能把这副药做出来，这是他在上个任务中留下的遗憾之一。 尽管他知道，现在把这副药做出来了也于事无补，但他还是想补全这个遗憾。 这副药的制作比他想象的要难很多。等到亲手制作的时候张瑾才发现，这副药之所以难做，不仅仅是因为药材难找，还跟药材的处理方法、煎时火候力度的掌控、甚至草药放入的顺序都有很大的关系，哪怕是做错一个小小的步骤，都可能导致功亏一篑。 张瑾失败了很多次，这副药的难度已经到了让他怀疑自己的能力的地步。但他还是没有放弃。 不过，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加快进程了。今天他跟宣枫说好了，明天就开始训练，具体的训练计划宣枫会帮他拟定好。 这也就意味着，从明天开始，张瑾的空闲时间就会越来越少。他必须要把全部都精力都放在训练上，没有时间和心力继续研究药品了。 所以，今天张瑾在制药的时候格外认真。他想要尽可能的减少自己失败的次数。 当一个人认真工作的时候，时间总是会过得很快。张瑾觉得距离自己进入贝壳空间才过去没多久，他就猛然听到手机铃声从身上的口袋中传来。 吵闹的手机铃声将他从忘我的状态中惊醒。这是他在开始工作之前就订好的闹钟，好提醒他是时候“醒来”了。 张瑾关掉脑中，转头一看，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身后的台子上，已经摆上了五碗药。这也就代表着，这个试验他今晚做了五次。 每一碗药在刚做出来的时候，都经过张瑾仔细的检查。所以现在的张瑾十分清楚，这五碗药没有一个是完美的，它们都或多或少有些缺陷。 今晚的“试验”依旧没有完全成功，但跟昨天相比，已经进步了不少。张瑾有信心，只要再给他时间试验上几次，他就能做出完美的解药。 实际上，现在他手里的这几次试验品，对于温塞特身上那种特有的毒具有一定的抑制作用，但是并不能彻底消灭人身体内的毒素。 张瑾把那五碗药全都装进了玻璃瓶中，贴好标签，又将它们放好。 他最后给自己留了一些时间，将药房打扫干净，然后才从贝壳空间里出来。 回到卧室的时候，窗外的天刚好泛起微微白光。 第三百九十一章 光天化日 宣枫的效率很高，仅仅是一夜的时间，就给张瑾拿出了一张完整的训练计划时间表。 她在征求过张瑾的意见之后，保留了固定的上班时间，只将张瑾的所有业余时间排进了表格之中。 张瑾坐在诊所的办公桌前，仔细地读完了表格上的每一个字。当他放下表格的时候，尽力让自己保持面无表情。 张瑾非常怀疑以前宣枫是不是干特种兵的，不然她怎么能制定出这么残忍的训练计划表。 表格上，宣枫把张瑾的所有时间全部都进行了安排，细致到每一分钟要做的事情，都详细地规划好了。 纸张最下面的那几条备注表明，宣枫连上班时间都没有放过张瑾。 【以上的第一、三组训练，在上班期间，可以利用空闲时间完成。】 宣枫语气平静地问他：“你觉得这个时间安排能够接受吗？” 张瑾很想说：是个人都不能接受！他这辈子时间安排的最不自由的时候，也不过是高中期间。什么时候睡觉，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跑步，全部按照学校给出的时间表来。这样的生活张瑾就觉得已经很苦了，可他现在才知道，跟宣枫制定的时间表相比，高中时期的时间表根本就是小儿科！ 但不管心里如何咆哮，张瑾也不想在面上表现出来。他觉得在一个女孩子面前，怎么着也得稍微维护一下自己的尊严。 他假装淡定地说：“别的倒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有一点我有异议。” “你说。”宣枫拿起一支笔准备记。 张瑾在考虑应该如何开口。 他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上厕所的时间有必要规定的这么详细吗？这个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最让他抓狂的是，大号的时间定点也就算了，为什么她连小号的时间都规定的这么清楚？！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宣枫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无波：“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也是训练中的一项，你也不想在跟敌人对决的时候被尿给憋死吧？” “嗯？” 这个理由让张瑾无法反驳。 见张瑾不说话了，宣枫以为他没意见了，于是说道：“如果你没有别的想法，那就先这么定了？” “不！等等……” 张瑾觉得这种时候不能再保持沉默了，他少说一句话，自己的权益就会受到一分损失。 他不知道宣枫是怎么想的，反正这样的时间表，他是绝对做不到。 “我有想法，很有想法！” 宣枫纠结地看看时间表，然后妥协道：“行吧，如果你真的做不到的话，那我们可以把上厕所的时间规定取消掉。这样总可以了吧？” “当然不行！不止这一个问题！” 宣枫看向张瑾的眼神是诧异中透着不耐烦，好像在说：我都做出这么大的妥协了你还在无理取闹什么？难道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做不到吗？ 不用她开口，张瑾就能给出肯定的答复：这个臣妾是真的做不到。 经过一阵漫长的拉锯战之后，两人终于达成了一致意见。 此时的张瑾已经累得精疲力尽了，趴在桌子上恢复精力。 神清气爽的宣枫还不忘嘲笑他：“你这还没开始训练呢，就已经累趴下了？一会儿的组合动作你打算怎么办？” 张瑾哀嚎一声，忍不住求饶：“你今天能不能先放过我，我们从明天开始不好吗？” 宣枫没说好还是不好，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这个训练是你提出来的。”就把张瑾求饶的话给堵在了嗓子里。 自己种下的苦果，含着泪也要吃完。 在仅有几分钟的休息时间结束后，张瑾被逼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开始在宣枫的指导之下，进行练习。 这一会儿诊所内没什么客人，张瑾不敢在外面直接开始训练，他怕万一有病人推门进来，再被他的动作吓跑了。 张瑾跟宣枫最后决定去病房隔间里训练，虽然空间有点小，但索性张瑾需要做的动作也不是伸展度太大的，勉勉强强能够用。 他和宣枫进去之前，特意嘱咐坐在外面的凡凡：“凡凡，你帮我看着点，我跟你宣枫姐姐去隔间做训练。如果有病人来了你就直接喊我，知道了吗？” 凡凡只顾着用视线死死地盯住宣枫，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应张瑾的话。 “凡凡，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张瑾喊第二遍的时候，凡凡像是才听到似的，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最近凡凡一看到张瑾跟宣枫说话，就会闹小脾气，张瑾开导她过几次之后发现一点用都没有，后来也慢慢放弃了。因此他没有在意凡凡语气中的不满。 在凡凡的注视之下，张瑾跟宣枫一前一后走入了隔间。 凡凡一个人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看书，写张瑾给她留的作业。只是现在的她一个字都写不进去。 隔间里时不时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搅得她心烦意乱。 她发现，这次她的张瑾哥哥消失三天回来以后，对那个宣枫更加亲近，经常去找她说话。张瑾跟宣枫在一起的时间多了，跟她在一起的时间自然就少了。 不仅如此，现在的张瑾哥哥也跟以前不一样了，不止不愿意跟她一起睡，有的时候甚至连抱她都不愿意。凡凡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的错，在那个女人出现之前，张瑾哥哥明明不是这样的。 隔间里，宣枫在开始数数。凡凡听着她的声音，忍不住想，要是那个女人离开了该多好啊，只要那个女人走了，她的张瑾哥哥，一定能回到从前的样子…… 就在凡凡发呆的时候，突然听到诊所的玻璃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她下意识抬头，看到来者是一位年轻的小姐姐。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个小姐姐她恰好认识。 “凡凡？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小姐姐一进门就看到了她，跟她对视了一秒后，满脸疑惑地问道。 “张瑾哥哥和宣枫姐姐在里面不知道干什么，他们让我在外面看门，说有人进来的话，就喊他们。” 小姐姐顺着凡凡的手指看向张瑾和宣枫所在的那个病房隔间。她侧耳，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喘息声。 她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对着病房隔间大喊一声：“张瑾！你要脸不要脸？！光天化日之下，当着小孩子的面，居然做这种事？！” 话音响起的下一秒，隔间就传来一阵叮铃咣当的声音。很快，满头大汗的张瑾就匆匆从隔间里走了出来。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站在诊所门口的人，惊诧喊道：“苏白芷？你怎么来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误会大了 “张瑾！我没想到你这么……这么……” 苏白芷的玉指颤颤巍巍地伸了出来，满是怒气地指着张瑾。她看着衣衫不整的张瑾，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张瑾被她骂得一脸懵逼：“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了？” “你居然居然……”苏白芷简直说不下去，“小孩子还在这呢，你怎么能做这种事？而且还是在……这种地方！” 张瑾迷茫地看着满脸怒气的苏白芷，反应不过来她在说什么。 直到跟在他身后的宣枫突然开了口：“我说这位姑娘，你不问清楚了就直接开骂，我也没觉得你比他好到哪去啊。” 张瑾听着这话觉得不太对味，忍不住回头看宣枫：“我怎么听着你像是在骂我？” 宣枫瞟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而是说道：“你还是先把你的衣服整理好吧。” 张瑾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衫凌乱。 为了方便随时出来给人看病，他刚才做训练的时候就没有脱最外面的白衣大褂。好在他的训练是需要躺在床上完成的，所以穿着大卦也没什么影响。 张瑾随意地伸手去整理衣襟，一下手才发现，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了，就连大褂都不能幸免。他转头对宣枫抱怨：“果然下次还是要把大褂脱了，你看衣服都湿透了，晚上回去还得洗。” 他这边话音刚落，就听到苏白芷突然尖叫一声。他吓了一跳，连忙转移视线看了过去。 只见苏白芷一张小巧的俊脸红得跟番茄似的，她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一样，又是羞愤，又是嫌弃。 要不是清楚苏白芷的性格，张瑾几乎以为她是抽风了。 他很奇怪苏白芷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可不管他怎么问，苏白芷都不肯开口。眼见着她似乎有转身离开的冲动，张瑾连忙换了个话题。 “好吧，我们先不说这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行吗？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苏白芷没有搭理他的问话，直直地看着他，一会儿又探头看看宣枫。 此时的宣枫已经从张瑾的身边走开了，她淡定自若地去忙活自己的事情。 苏白芷似乎突然对宣枫升起了好奇心，盯着她的动作看了半天。 张瑾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回神，忍不住喊了一声：“我说，白芷，你这次来到底有什么事啊？” 苏白芷眼神不离宣枫，冷不丁开口问道：“她是你的新女朋友？” “什么玩意？”张瑾吓得眼睛都瞪直了，“你从什么地方得出的这个结论？” 苏白芷皱眉：“她不是？那你女朋友呢？难道你还没跟她分手？” “当然没有！谁告诉你我要跟林舒分手了？！”张瑾有点生气，“她是我诊所的助手，我的员工。你能不能别瞎说？” 苏白芷看向张瑾的目光里多了莫名的鄙夷：“张瑾，我没想到你居然是个人渣。” “我怎么渣了？！苏白芷，你这次就是专门来骂我的吗？！” “你还有脸问我？！张瑾，你没跟你女朋友分手，为什么跟这个人在诊所里做这么伤风败俗的事？！” “谁做伤风败……”话说到一半，张瑾终于回过味来了。 他突然大吼：“苏白芷，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呢？我刚才在做训练呢，你想到哪去了？！” 张瑾吼完这句话，自己的脸也红了起来。他刚才真的没往那方面想，也不知道苏白芷的思想居然岔到那种事上面了。 不等苏白芷消化完他的话，他又生气地质问道：“原来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没节操吗？！我怎么可能在诊所里就……不对，我怎么可能会背叛林舒？！” 听了张瑾的话，苏白芷懵了。 “做训练？做什么训练？” “体能训练啊！” “什么样的体能训练？” “废话！” 张瑾双手抱住后脑勺，做了个仰卧起坐的动作。 “就这个，明白了吗？” “哦……哦……” 误会解释清楚了，苏白芷脸上红晕却没有退去，反而更浓了。这次不是羞的，是尴尬的。 张瑾也觉得十分尴尬，他觉得自己有一阵都不会有勇气去跟宣枫对视了。 这边两人相对无言，那边宣枫却一点不自在的感觉都没有，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 张瑾十分怀疑她是不是早就知道苏白芷误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却不主动澄清。 张瑾看着宣枫一脸的冷漠，心里突然想到，她之所以不主动澄清，该不会只是因为不在意吧……这种想法放在宣枫身上，还真是有可能发生…… 误会解除，短暂的尴尬过后，两个满脸通红的人还是得硬着头皮继续交流。 张瑾身为男人，主动出击，勇敢地打破了沉寂：“所以你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 “哦，没什么，我刚办完事，路过这里，就进来看看。”苏白芷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一些，“主要是想问问你，那群人最近又找你麻烦了吗？” 张瑾被一群神秘组织缠上，这件事苏白芷是知道的，但是她只知道一个大概。她曾提出要派保镖保护张瑾，但被张瑾出于某些原因拒绝了，所以她还不知道那个盯上张瑾的神秘组织来自哪里，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 最近张瑾都没怎么跟她联系，她有些担心。正好今天路过，见诊所开着门，就想着进来看看，谁知道张瑾不仅活得好好的，居然还……咳，后面的事就不能再想了，不然一会儿她的脸又要烧起来。 “最近倒是没有，我这里挺好的。你呢？你们家里的事解决了吗？” 上次张瑾跟苏白芷吃饭，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后来得知那段时间苏家也有些麻烦。他听到苏白芷这么问自己，也就顺便想起了这件事。 “哦，那个事啊，那个事早就解决了，你不用担心了。” 话说到这，苏白芷在张瑾的引领下，坐到了一个沙发上。张瑾还亲自给她端来一杯水。 “谢谢。”苏白芷接过一次性水杯，礼貌地说道。 她礼貌性地喝了一口水，然后又接着刚才的话题：“我们家的事已经了结了，所以我们家的保镖有很多都空了出来。” 苏白芷抬头看着张瑾，问道：“张瑾，你现在还需要借我的保镖吗？” 第三百九十三章保镖的作用 张瑾没想到苏白芷还惦记着这件事，愣了一下，然后才回答：“啊，不用了，我现在有保镖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宣枫。宣枫正低着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此时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张瑾的动作，抬头看了他一眼。 苏白芷狐疑地问道：“你不是说她是你的助手吗？” “是啊，即是助手，也是保镖。现在还是我的教练。” 苏白芷这才想起来，刚才张瑾说他在隔间做体能训练，宣枫的确是跟在他身后出来的。 她斜眼偷偷摸摸地瞧着宣枫那小巧的身形，不禁怀疑道：“她很厉害吗？有没有查清楚是什么来头？” 不是她疑心重，只是她家里的保镖没有一个不是人高马大的，她还从没见过身形小巧，还是女性的人当保镖。 张瑾笑着说：“厉害得很，绝对可靠，你就放心吧。” 虽然苏白芷问得有些太仔细了，但张瑾还是很感动，他知道苏白芷只是出于关心他，才会问他这么多问题。 他感动地看着苏白芷，说：“我现在很安全，你就不要担心了。既然我们是朋友，一旦我遇到什么问题，肯定会先去找你帮忙的，你放心吧。” 谁知苏白芷一脸疑惑地看向他：“谁说我们是朋友了？” 如果苏白芷换一个表情，张瑾说不定会以为她是在开玩笑，或者嫌弃。但苏白芷的表情是实实在在的迷茫，她是真的在为张瑾的话而感到疑惑。 张瑾嘴角抽搐，瞬间无语。 他早就该意识到，苏白芷绝对是那种能把天往死里聊的人。 沉默了好一会儿，张瑾才想起自己应该回一句什么：“你没拿我当朋友，那你这么关心我干嘛？” 苏白芷的语气十分的理所当然：“你是我的试验品啊，我怎么能让你出事呢？” 张瑾后悔了，他就不该说刚才那句话。 现在把苏白芷赶走还来得及吗？ 就在张瑾独自郁闷的时候，苏白芷又突然雪上加霜：“对了，你最近什么时候有空？能不能跟我去一趟医院？” 张瑾听了，默默地捏了捏自己的胳膊，问话的声音都有点发颤：“你说的是去医院啊，还是去实验室啊？” 苏白芷天真地眨了眨眼睛：“不都在一个地方吗？我们先去医院做个体检，然后上楼去实验室。” “不去，别想了，不可能。”张瑾拒绝的十分果断。 苏白芷不解：“为什么不去？我……我可以给你钱！” 张瑾露出了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憋出来一句：“因为我最近很忙。” 苏白芷不肯妥协，继续追问：“忙什么呢？” “体能训练。” “能把时间王后推一推吗？” “事关生死的训练你居然让我推？” “嗯……”苏白芷沉吟许久，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你的要知道，你的体质是极其特殊的，很可能这世上就你这么一例……” 张瑾在内心吐槽：绝对不止我这一例，没准这样的体质是每个穿越者人手一个的。 “所以张瑾，我们医学界需要你。你做出的贡献，后世万代会记一辈子的！” 张瑾：“……” 他已经等不及，想要立刻就把人赶走了。 就在张瑾蠢蠢欲动的时候，那边宣枫不知道是听到了哪一句话，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慢悠悠地走过来了。 她好奇地问张瑾：“张瑾，她要把你给解剖了？” 听到这句话，张瑾的身体控制不住哆嗦了一下。 苏白芷皱起眉纠正她：“不是解剖，只是一些简单的实验取材，对他不会有伤害的。” 宣枫却并不相信：“都被你们弄去实验室了还无害？” 苏白芷显然对宣枫的话有非常大的意见，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宣枫拦住了：“行了，你要是抱着这个目的过来的，那就不好意思了，我只能请你出去。” 张瑾惊讶地抬头看着宣枫，他怎么也想不到，宣枫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还是那个一脸冰冷，半个小时也问不出一句话来的宣枫吗？ 她这算是毫不客气地当面赶人了，苏白芷顿时气得脸部充血。 “我不是……” 苏白芷想要解释，却又被宣枫冰冷的声音打断：“之前张瑾也跟你说了，我现在是他的保镖，有责任保护他的人身安全。看在你是女孩子的份上，我这次不会直接动手。但是如果有下次，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眼睁睁看着宣枫不知道从哪抄出来一把匕首，苏白芷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张瑾也觉得她做得有些过了，怕宣枫真的吓到苏白芷，连忙出声阻拦：“宣枫，用不着这样，她是我朋友，只要我说不愿意去，她不会强迫我的。” 宣枫斜了他一眼，说道：“她刚才还说跟你不是朋友，我听到了。再说了，有朋友一心想要把你往实验室送的吗？”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她还是听从了张瑾的劝告，右手手腕一甩，将匕首收了回去，动作干脆利落。 张瑾只能苦笑。 苏白芷有没有拿他当朋友他不知道，他也不在乎自己跟苏白芷究竟能不能成为朋友。他只知道，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苏白芷在自己面前受到伤害。 “宣枫，白芷她说话就是这样，心直口快，你不要跟她计较。” 宣枫的语气十分平静：“我没有跟她计较，张瑾，我是在为你的安全考虑。” 张瑾苦笑着点头：“我知道……” 见苏白芷被吓得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宣枫确认了她的确没有什么危险性，这才转身离开。 张瑾却不能像她这么潇洒，他安抚好宣枫，不得不再转身去安慰苏白芷。 “白芷，你也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前段时间我们这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她有点过于警惕了。” “还有，谢谢你今天来看我，我知道你是真的关心我，去实验室也只是说笑而已……” 苏白芷嘴唇蠕动，突然小声对他说道：“我不是说笑，我是认真的。你什么时候有空……” “算了……”张瑾木着一张脸打断她，“随便你吧，总之，你的请求我不答应，谢谢你借我保镖的好意。如果没有别的事，你就早点回去吧。” 苏白芷精致的小脸上全是委屈的神情。 然而此时的张瑾已经没有心情怜香惜玉了，他草草地将苏白芷打发走，并亲自将她送出了诊所的门。 转身返回的时候，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第三百九十四章门口有人 宣枫做好了训练计划以后，张瑾就每天跟着她，抓紧一切时间做训练。 张瑾小时候跟爷爷练过武功，底子好，身体素质在普通人的中间算是中等偏上的。但是由于他上班了以后没什么时间锻炼，每天都是坐在诊所里，下班了就回家，所以突然让他开始训练，也是花费了一段时间才进入状态。 刚开始的时候，张瑾每天早上起来以后，身体疼得就像是快死了一样。这样的疼痛持续了大约有一个星期，到第二个星期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基本上适应了这种训练强度。 张瑾为自己身体的转变而沾沾自喜，而宣枫却说，他现在跟一般刚开始健身的人没什么差别。 业余时间全都拿去训练了，张瑾也就显然易见的忙了起来。现在他每天的时间都得按分钟计算，这种紧张的感觉让他多次回想起高三的时候。 凡凡最近不是很开心，因为她发现，最疼爱她的张瑾哥哥最近不太搭理她了，反而每天都跟宣枫腻在一起。 有的时候凡凡想去找张瑾玩，还没等走到他身边，就会被宣枫拦下来。甚至她想去问张瑾一些学业上的问题，也要先征得宣枫的同意。 一整天下来，凡凡能跟张瑾说上话的机会居然少之又少。 她心中想要把宣枫赶走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最让她难过的是，当她好不容易能跟张瑾说上话，向张瑾告状的时候，张瑾却说，宣枫也是为了他好。 她不明白宣枫整天逼着张瑾哥哥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每天都让他做那么多锻炼变得那么累，这为什么叫“为了他好”。 张瑾跟她解释不清楚，只好对她说：“总之你最近要乖乖的，我有大事要做，凡凡要听话，不要让我担心，好吗？” 他都这么说了，凡凡只好不情不愿地点头。 除了凡凡偶尔会发发牢骚以外，张瑾觉得这日子过得还算顺利。 自从上次苏白芷在诊所被宣枫呛了声以后，她就再也没来过。穿越者联盟的人也是，自从上次被那个拿枪的神秘男人赶走之后，就再也没露过面。 张瑾居然觉得现在这样的状况算是难得的宁静了。 在这期间，张瑾发现了贝壳空间的妙用。 贝壳空间里的流速和外界不同，他完全可以钻这个空子，在忙完了一天之后，进入贝壳空间睡上饱饱的一觉，睡醒了以后甚至还有时间再休息一会儿。 除此之外，他也在不停地利用空间内的资源进行研究。自从毕业之后，他就很久没有这么舒适的研究环境了。这段时间算是他研制药物效率高，也比较高产的。 他研制出了许多种功效不同的药，全部都进行细心的包装，然后储存好，以便可以随时取用。 有的他放在了戒指空间里，有的他就留在贝壳空间，还有的他交给了宣枫和凡凡。 不得不说，有一个自己的药房，药材还可以自给自足，这种体验真不是一般的爽。 平淡的日子就这么一天有一天的过着，张瑾每天都在准备着，等待下一次穿越任务的到来。 宣枫的课程进度很快，没过多久的时间，她就开始跟张瑾讲起了关于如何应对魔法战士以及魔法师的理论知识。 这天，刚吃过午饭，宣枫就开始了今天下午的课程传授。 他们坐在诊所的办公桌旁，张瑾坐在里面，宣枫坐在外面。诊所的玻璃门是关上的，但张瑾时刻注意着门外是否有人影出现。 “魔法师的力量有强有弱，我不知道你的那个任务世界中，魔法师的地位如何，但按照我的经验，一般来说，魔法师都有一个统一的弱点，那就是近身作战。” “有的魔法师攻击时是需要吟唱时间的，这样的魔法师比较好对付，只要瞄准了时间，打断他的吟唱就可以。然而有的魔法师不仅不需要吟唱时间，魔法的爆发力还十分强大，这样的魔法师就要小心了，因为当你面对他们的时候，近身作战会成为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这个时候你只需要……” 张瑾正认真的听着，忽然余光感觉到门口有一道影子闪过。 他下意识朝门口望去，宣枫也自觉地停止了讲话。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她都没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忍不住回身看了过去。 玻璃门外空无一人。 她皱着眉转头问张瑾：“你在看什么呢？” 张瑾的神色有些疑惑：“我刚才好像看到有个人要进来，你抬头这人又不见了。” 宣枫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张瑾。没一会儿，张瑾就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摸着鼻子转回头道：“嘿嘿，可能是我看错了。咱们继续……” 宣枫这才开口继续讲起来。 两人在授课期间，凡凡一直坐在自己的小板凳上玩魔方。她的课业已经停了有一段时间了，因为现在张瑾没空管她，她就没有新的东西可以学。之前的那些东西早就练得要吐了。 宣枫跟张瑾讲的什么她也听不懂，又没有人陪她玩，她就只能自己转转魔方玩。 张瑾说门外有人的时候，她抬头看了一眼。 宣枫跟张瑾讲课的声音再次响起，凡凡却放下了手中的魔方，默默地从小板凳上站了起来。 她的眼睛一直盯着门口的地方，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她的脚步突然抬起，朝视线凝视的方向走去。 宣枫是背对着凡凡的，她没有注意到凡凡的动作，讲课的声音并未停止。 与她相对而坐的张瑾却正好看到了凡凡的全部动作。 “凡凡，你干什么去?”张瑾疑惑地出声问道。 宣枫的声音被他这突然的一句打断，她不满地回头看向身后。 凡凡顿住了脚步，视线不离门口，嘴里轻声回应道：“张瑾哥哥，我感觉门外有人。” 听到这句话，张瑾和宣枫同时朝门口处望去。 门外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就连在街道上走过的路人都没有几个。 宣枫狐疑地看了凡凡一眼，她现在在怀疑凡凡是不是想用这种方法取得张瑾的注意力。 张瑾则是觉得凡凡太敏感了，他知道凡凡的眼神好，直觉也很准，但这一次，他觉得可能是凡凡太过警惕了，于是劝道：“凡凡，外面没有人，你快回去吧，别乱跑啊。” 凡凡的视线从来没有从门口转移过，她无视了张瑾的劝告，继续朝前方走去。 第三百九十五章纠缠不休 凡凡是在跟张瑾怄气。最近张瑾都不怎么跟她说话，她想用不听话的方式告诉张瑾，她生气了。 她不理会张瑾的叫喊声，闷着头往前走。 而这样的场景在张瑾眼里就显得比较异常了。 在他的记忆中，凡凡是个十分懂事听话的孩子，很少有在他说话的时候不理会他的。所以现在凡凡这样的状态，在他看来绝对不正常。 “凡凡！”他一边叫着凡凡的名字，一边站起身，往她所在的方向走去，想看看她究竟怎么了。 张瑾心里着急，脚下的步伐也有些凌乱。他现在对任何异常情况都很敏感，他实在是被穿越者联盟的人给搞怕了。 “凡凡，你要干什么去？快回来！” 他喊的声音越大，凡凡越是不理会他。她下定决心，一定要走到门口去查看一番。 相比起凡凡，张瑾有明显的腿长优势，他紧走几步，很快就追上了凡凡。 他一把抓住凡凡的肩膀，先用这个方法制止她的脚步，然后蹲下身，迅速将她揽进了怀中。 他紧紧地抱住她，语气满是担忧：“凡凡，你究竟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能听到我说话吗？” 凡凡被他抱在怀里，紧紧地抿着嘴，一脸倔强地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她越是不肯说话，张瑾越是担心。 “凡凡，你说话啊，你有没有事？快说话啊！别让我担心好不好？” 凡凡的眼睛里开始积蓄起泪水。 张瑾看到她眼中的闪烁，顿时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凡凡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她一边哭还一边抽噎：“呜呜啊啊啊……门外就是有人，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呜呜呜呜……” 张瑾无措地看了看宣枫，宣枫面无表情。 张瑾又看了看门外，门外空无一人。 他叹了口气，用力抱了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凡凡以示安慰，然后轻声对她说道：“好了好了凡凡不要哭了，我这就出去看看好不好？” 凡凡依旧在大哭。 张瑾无奈地站起身，把凡凡往宣枫的方向推了推，用眼神示意她照顾好凡凡，自己转身准备向门口走去。 宣枫看到他的动作，瞬间皱起了眉。 “等等！”她喊道。 张瑾停下了脚步，转头疑惑地看她。 “你看着她，我出去看。” 说罢，宣枫也不等张瑾的回答，直接起身朝门外走去，路途中还特意绕过凡凡，离她远远的，嫌弃的意思毫不遮掩。 凡凡哭的声音更大了。 张瑾看到这一幕，也十分无奈。宣枫脾气硬，他也说不动，只好走回来，一把将哭泣中的凡凡抱起。 最近他的体能训练效果很显著，抱起凡凡毫不费力。 此时，宣枫正要踏出门外。凡凡抽泣着提醒她：“在……在墙角……” 宣枫的脚步顿了一秒，然后继续。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宣枫前脚刚踏出门槛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她身上的哪里用了力，她的身体瞬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扭向左边。 她抬手的速度很快，快到张瑾根本就没看清她手里拿了什么。 “啊！”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男人的惨叫。 这是张瑾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一开始的时候他的确以为凡凡发生了什么状况，可当凡凡的眼泪落下来的时候，他就意识到，凡凡只是在闹脾气而已。所以他也就自然而然地以为门外其实没有人。 惨叫声响起的同时，宣枫也没有闲着，她迅猛地窜了出去，朝着惨叫声响起的地方奔去。 随着宣枫离开的动作，玻璃门被自动关上，门外的声音再次被隔绝在外面。张瑾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也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将凡凡放在地上，示意她紧跟着自己不要乱跑，然后一步步小心地接近门口。 就在他做好战斗的准备时，却看到宣枫推开门回来了。 张瑾有点懵：“这么快？人呢？” 宣枫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冷声道：“跑了。” 张瑾愣了一下，此问了一句：“不追？” 宣枫斜着看了他一眼，答道：“不追，追不上。” 张瑾：“额……好吧。” 宣枫都说她追不上，张瑾也就直接放弃了。反正宣枫都做不到的事情，他再去坚持那就是浪费时间。 刚才那简单的问答结束以后，宣枫一个字都不再说，径直走进到屋里，拿来一天毛巾给自己擦汗。 张瑾看着她的动作，奇怪地问道：“帮你刚才也没出去多久啊，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宣枫脸色阴沉：“这不是汗，是特么的水。” “水？” “嗯。”宣枫冷淡地点点头，就不再解释。 事实上，她刚才出门的时候，的确趁门外的人毫无防备，仗着速度优势给他来了一发袖箭。箭射中了那人的肩膀。 就在宣枫想要乘胜追击的时候，那人却突然撩起了放在门口的一盆水，照着宣枫的脸上泼。 宣枫反应敏捷，下意识躲了一下。虽然避免了变成落汤鸡的下场，但不幸被迷住了眼睛。等她睁眼的时候，对方已经跑远了。 宣枫花一秒的时间目测了一下那人奔跑的速度，果断决定放弃。 见宣枫不愿解释，也就不再揪着水的问题多纠缠。他还有更重要的问题。 他问宣枫：“那个人是谁？来这干什么的？你看清楚他长什么样了吗？” 此时宣枫已经擦完脸，走到饮水机旁给自己接了杯热水。 她一边吹着杯子里的热水，一边回答：“看清楚了，那人我认识，穿越者联盟的。” “又是他们……”张瑾不耐烦地皱起了眉。 穿越者联盟的人一直在不停地骚扰他们，跟踪也好偷袭也好，都不是一次两次了。本来见他们最近消停了一些，还以为他们不会再来了，没想到今天又冒了出来。 “他们每天都这么闲的？有这功夫多去做几个任务不好吗，为什么老缠着我们不放？” 宣枫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 张瑾还以为她要说话，静静地等着，却没想到她只是张开嘴，喝了一口被子里的水。 见宣枫不理他，张瑾只好叹了口气。 穿越者联盟一而再再而三的过来，目的是什么，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实在无法妥协。 既然不愿妥协，他们又不肯善罢甘休，那就只能正面迎接了。 张瑾觉得，从今天起，他平淡的日子即将结束。 第三百九十六章房门锁了 穿越者联盟的人的到来，完全将张瑾的注意力牵走了。他连凡凡什么时候停止了哭声都不知道。 张瑾只顾着跟宣枫讨论，这次联盟的人来的目的是什么，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对付联盟的人。 凡凡缩在沙发上，抱着膝盖，静静地看张瑾和宣枫聊得热火朝天。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视线从来没有离开过张瑾。 一直到解决方案讨论的差不多了，张瑾才注意到凡凡安静的目光。 看到凡凡一个人可怜兮兮的样子，张瑾这才突然想起来，刚才凡凡是哭过的。 可就在他想要过去关心凡凡的时候，宣枫突然说了一句话，将他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张瑾，我觉得你的体能训练还存在一些问题，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们最好尽快谈谈。” 张瑾听了有些疑惑。这么多天以来，他一直按照宣枫给他制定的计划进行有条理的训练，现在已经初见成果了，为什么现在宣枫才告诉他这个计划有问题？ 由于担心宣枫所说的问题影响到自己的身体，张瑾对于宣枫的话很是紧张，一时间也忽略了凡凡。 反正她现在也不哭了，还像往常一样乖巧地坐在那里，不哭不闹也不打扰他，应该是已经没事了吧？ 张瑾一转头，很快就陷入了跟宣枫新一轮的讨论之中。 直到这一天的工作结束，张瑾带着凡凡和宣枫锁上诊所的门准备回家的时候，凡凡都没能再跟张瑾说上一句话。 凡凡默不作声，低垂着头，跟在张瑾和宣枫的身后。 张瑾忙了一整天，他心里现在塞着各种各样的事，完全没有注意到凡凡情绪的异常。 倒是上楼梯的时候，宣枫侧身让凡凡走在了她的前面。凡凡一声不吭地顺着她的指示上了楼，无意间回头的时候，看到宣枫站在楼梯口四下张望。 凡凡的眼神暗了暗。但是在昏暗的楼道中，没有人看到。 回到家以后，依旧是张瑾做饭。他累了一天，倒是想休息一下，可是家里的另外两个祖宗都不会做饭，还都十分抗拒吃外卖，他没办法，只能强撑着走进厨房。 进了厨房以后，张瑾意识到有哪里不太对劲。 往常这个时候，一般凡凡都会主动跑来帮他打下手，洗菜择菜什么的。可是今天，张瑾都把米饭蒸上了，也没看到凡凡的影子。 “大概是太累了吧，今天又哭了一场。那就让她好好休息吧……”张瑾这么想着。 在炒菜的时候，他没有犹豫，顺手就做了好几道凡凡最喜欢吃的菜。 他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了半天，等他终于把一切都收拾好了以后，冲着客厅大喊一声：“凡凡！宣枫！过来端饭了！” 过了没一会儿，宣枫就双臂抱胸，走了进来。 没有看到凡凡的身影，张瑾也没有在意。 等两人把饭都摆好了，张瑾发现，客厅也不见凡凡。 他问宣枫：“凡凡呢？” 宣枫摊了摊手说：“一回来就跑回房间了，不知道在干什么，现在也没出来。要不要我去叫她？” 张瑾想了想，说：“你先吃，我去吧。” 凡凡对宣枫若有似无的敌意，张瑾不是一点都不知道。他曾试过给两个人做调解，只是每次的效果都不太理想。他也没别的办法了，就只能先置之不理。 每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难免会有人性格不合，怎么撮合也不能成为朋友的，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张瑾唯一能祈求的，就是这两人不要发生太大的矛盾。 宣枫的提议被拒绝了，她也没有流露出什么遗憾的情绪，显然也并不想主动去接触凡凡。可见她跟凡凡之间的矛盾并不是单方面的。 张瑾解下围裙，来到了凡凡的房门前。 他轻轻敲了几下房门，喊道：“凡凡，你在不在里面？” 房间里并没有人生传来，张瑾却听到了一声不大不小的响动，这代表里面是有人的。 “凡凡，晚饭做好了，快出来吃饭吧，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门的另一边一片寂静。 如果不是刚才的那声响动，张瑾几乎要以为凡凡不在房间了。 他试着拧了拧门把手，发现门被从里面反锁了。 这样的事并不经常发生，至少在凡凡身上，张瑾是第一次见到。 平时，凡凡是一个很乖的小孩，很少闹脾气，即便是偶尔因为什么事情生气了，张瑾哄上两句，很快就能笑逐颜开。 张瑾曾经还跟林舒讨论过凡凡，两人一致觉得，凡凡属于那种特别好养的孩子。 张瑾知道凡凡这种性格跟她以前的经历有关，所以对她更加疼爱。即便是远在异地的林舒，也经常会关心她的情况，有时还会主动找凡凡视频通话。 所以实际上，凡凡真正耍脾气的时间并不多，至少张瑾认为不算多。 此时，张瑾看着紧闭的房门，意识到这次凡凡是真的生气了。 “凡凡，你先出来好不好？有什么话我们当面说，如果你是生我的气了，那你就出来骂我好不好？” 门内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凡凡，我知道错了，你可不可以原谅我这一次？” 其实张瑾并不知道凡凡究竟为什么生气，他只是隐隐约约的能猜到，可能跟白天哭的那一场有关系。 不过不知道原因也不影响张瑾先口头承认错误。反正道一句歉也掉不了肉。 “凡凡，开开门好不好？” 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张瑾的话。 侧耳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张瑾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门内没有一点声音，一点都没有。 这不正常。 想到白天宣枫在门口打伤的那个人，张瑾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他不再犹豫，转身快步返回客厅，冷声对宣枫说：“凡凡出事了，我怀疑她不在房间。她的房间门锁上了，你帮我在她的门口看一下，我去找钥匙。” 宣枫闻言，“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没有多问，径直走到凡凡的房间门口，开始叫门。 “凡凡，你如果在里面的话就快点出来吧，你张瑾哥哥已经生气了，你要是再不出来的话，他可是会把你赶走的！” 正快步朝自己的卧室走过去的张瑾听到这句话，脚步顿了一下，下意识就想转身反驳。可他立刻又意识到，现在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 第三百九十七章找个后妈 家里所有房门的钥匙，张瑾那里都有备份。备份钥匙被张瑾放在自己的卧室里，而他的卧室，是很少上锁的。 钥匙有很久都没用了，张瑾几乎忘了把它放在了哪里。他花了一阵时间，才把备用钥匙找到。 再次返回凡凡的房间门口，宣枫还站在门外。 张瑾过来了以后，没有跟宣枫交流。他二话不说，直接拿出钥匙将房门打开。 他心惊胆战地推开房门，生怕看到什么他不愿意看到的场景。 房间里一片宁静。窗帘被人拉起，天花板正中央的灯是关着的，房间内的光线十分昏暗。 “凡凡？”张瑾将手放在门口的开关上，试着叫了一声。 没有任何回应，张瑾手下一个用力，“啪”的一下，一道白光乍起，照亮了整个房间。 张瑾一眼就看到了床上那个鼓囊囊的一坨。 “凡凡，你醒着吗？” 没有人回答张瑾的话，但张瑾已经不需要回答了。 床上那个让被子裹成一个球的小小身影在颤抖，一抽一抽的。 张瑾的心瞬间就化了。他再也顾不上别的，走到床边，动作轻缓地跪坐了上去。轻柔地扒开了被子的一角。 他看到了凡凡的脸，她双眼紧闭，满面泪水，枕头上都湿了一大块。如果不是张瑾能听到她及小声的抽咽，说不定真的会以为她睡着了。 他开口时，声音不自觉地变得轻柔而低沉：“凡凡，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凡凡还没回答，站在门口的宣枫倒是出声了：“你确定那个是凡凡吗？” 听到宣枫的声音，凡凡的身子猛地一抖，抽咽声更大了一些。 张瑾无奈回头看向宣枫，说道：“我确定。宣枫，你先过去吃饭吧，一会儿我们就去。” 宣枫耸耸肩，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了，还顺带给他们把门关上。 张瑾叹了一口气，干脆把鞋脱了，两条大长腿翻上床，在凡凡的身边躺下。 “凡凡啊，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吓死我们了，我们还以为你被那群坏人劫走了呢。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 凡凡的双眼闭得更紧，她的整个身子像下缩了缩，企图把脸埋进被子里。 张瑾没有让她如意，不仅把被子又掀开了一些，还伸出双臂将凡凡搂在怀里，不让她随意动弹。 “你不要躲，我们聊聊好不好？我这几天一直想跟你聊聊开着。” 凡凡不动了，抽泣的声音也小了一些。 “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为什么哭？” 听到这个问题，凡凡动作轻微地摇了摇头。 张瑾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既然凡凡不愿意说，那他就只能猜测了。 “你是因为今天心情不好，才突然哭的吗？” 凡凡轻轻点头。 “那你为什么心情不好？是因为今天白天的时候，我不相信你，所以你难过了吗？” 凡凡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张瑾摸了两把在他胸口处拱来拱去的毛茸茸的小脑袋，继续猜道：“你的意思是，有这个原因，但并不全是因为这个，对吗？”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以后，张瑾对自己的理解能力更加自信了一些。 “那你哭还是因为跟宣枫闹矛盾了？” 凡凡这次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小脸皱着，似乎在纠结什么。 没有立刻否认，那就是说明，还是跟宣枫有关系的了。 张瑾不再等，开始说出自己早就组织好的话。这些话他憋在心里好几天了，一直想跟凡凡说，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凡凡啊，我知道你不喜欢宣枫，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我一直觉得，你们两个应该是能够谈得来的。” “宣枫她吃过很多苦，日子过得也不好，这一点就算她不说，你是不是也能看出来？” “我之所以收留她，不是因为可怜她，你明白吗？虽然我不能否认，的确有同情的成分在里面，但是最大的原因绝对不是同情。” “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穿越者朋友，而且她的资历比我要深，所以我遇到的很多问题，都可以找她解决。这样有利于我快点做完任务，早点回家。” “除此之外，你应该也看到了，她的实力确实不低。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是觉得，自从她住进我们家以后，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安心了不少。你不觉得吗？” “虽然你不喜欢她，你大概也觉得她不喜欢你，但是凡凡，其实你仔细想想，宣枫她是不是也帮了你不少？就比如说前几天我做任务不在的时候，如果不是家里有她来照顾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话说到这，一直沉默着的凡凡突然出了声：“没有她照顾，我也能过得很好，也能在家里等你回来。” 张瑾被她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她的眼睛还是闭着的，嘴巴却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撅得都能挂油瓶了。 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连忙哄道：“我知道我知道，凡凡可厉害了，以前没有遇到我的时候，都能一个人长大么大，不过是三天而已，根本不成问题，对不对？” 凡凡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似乎还嫌这力度不够，又语气郑重地补充了一句：“对！” “呵呵呵呵……”张瑾没忍住轻笑出声，过了一会儿才柔声说道，“我知道凡凡可以，但我还是不放心啊。我在那个世界做任务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想，凡凡有没有吃饭，有没有乖乖的，有没有想我……” 这话是张瑾发自肺腑的。虽然他在做任务的时候明明知道现实世界的时间是静止的，可他还是总忍不住去牵挂凡凡，担心自己不在的话，凡凡要怎么办。 凡凡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正好往后缩了缩，更加紧实的躺在了张瑾的怀里。 张瑾笑了笑，总结道：“如果家里能有一个人帮我照顾凡凡的话，我会放心很多呢。所以啊，你不要老是跟宣枫吵架啊，她也不是一个坏人，她也在尽自己的全力照顾你。如果她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就多多谅解一下好不好？如果实在是生气的话，就直接过来找我，跟我说，不要再一个人闷不吭声地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了好吗？” 他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开口，静静地等着凡凡的回答。 过了好半天，时间久到张瑾都以为凡凡睡着了的时候，才听到她微弱而充满委屈的声音从胸口传来： “张瑾哥哥，你是想给凡凡找后妈吗？” 第三百九十八章最美的样子 张瑾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他憋了半晌，才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话来：“你从哪听来的这乱七八糟的话？” 凡凡在张瑾的胸口蹭了蹭，似乎在抹眼泪。她一边蹭一边说道：“林舒姐姐叫我看好你，她说不让你给我找后妈。” 张瑾无语。 林舒在跟张瑾视频的时候，有时张瑾突然有别的事情要忙，林舒就会趁机跟凡凡聊一会儿。大概就是那时候，她跟凡凡嘱咐了些什么吧…… 张瑾以前一直对家里这两个女生的聊天内容不感兴趣，但是现在看来，以后恐怕还是要多多关注一些才好啊。省得林舒整天教给凡凡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张瑾叹了一口气，低头直视凡凡。他不知道凡凡是怎么想的，但是他觉得，有一些错误的想法是必须要遏制的。 “凡凡，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是我必须要跟你澄清一下，我跟宣枫之间没有任何一点点你想象的那种关系。我没有那个心思，你宣枫姐姐也没有那个心思，你能明白吗？” 凡凡仰着小小的头颅，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直直盯着张瑾。 “哥哥的意思是，你不会跟宣枫姐姐在一起，也不会跟她结婚？” “那当然！”张瑾斩钉截铁地说道。 凡凡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颜。 “我就是娶，也要娶你林舒姐姐啊。” 凡凡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后她低下了头，将脸重新埋进张瑾的怀中。 “我当然不会对不起你林舒姐姐啊，所以你就不要想太多了，好不好？” 凡凡的脑袋在张瑾怀中拱来拱去。张瑾以为她在撒娇，伸手撸了一把她细软的头发。 见凡凡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张瑾想要调解一下气氛。 他忽然笑道：“你个小奸细，要不是因为今天的事，我还发现不了你的身份呢。你林舒姐姐许给你什么好处了，能让你这样帮她？” 他说着，还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凡凡的头。 凡凡不满地抬臂抓住他作乱的手，仰头直视他的眼睛，委屈道：“我才不是奸细呢，林舒姐姐对我好，但是没有你对我好。” 张瑾满意地笑了起来。虽然费心了一些，好歹这孩子算是没白养。 他挣脱开那只被凡凡抓住的手，用手指勾了勾她的鼻子，笑道：“算是没白对你，还知道我对你最好。” 张瑾的手指伸过来时，凡凡下意识眯起了眼睛。等张瑾的手指离开了，她瞪大了眼睛看他，活像一个被侵犯了领土的小狮子。 张瑾看着她这副示威一般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笑着笑着，他就停了下来。他的视线被一抹绚丽的色彩所吸引住了。 “凡凡……”张瑾认真地观察起凡凡的眼睛，“你眼上的药是不是到时间了？” 凡凡生来就是异瞳，一蓝一紫，极其的引人注目。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凡凡还比较怯懦，尤其怕被陌生人围观，当时的张瑾为了她的瞳色头疼了许久。 后来两人因为一次系统故障，意外地一起穿越到了任务世界，也就是万炎国。张瑾从异邦人曼莎那里得到了可以遮掩瞳色的秘药，给凡凡用了一次，效果很好，后来曼莎把这瓶药送给他们，任务结束后，他们就带了回来。 那次在任务世界给凡凡涂过一次之后，张瑾就把药收了起来，没再用过。时间一长，他也忘了这回事，现在见到凡凡眼中的异色，才猛地想起来，药效的确是快到时间了。 凡凡闻言，条件反射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黑瞳的时间太长，她几乎也要忘了自己原来的模样。 凡凡在张瑾怀中挣动，轻易地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张瑾一个没注意，凡凡就以极快的速度冲下了床，连鞋也顾不上穿，赤脚跑到桌子前，从桌子上拽过来一面小镜子。 张瑾由惊讶变为失笑。 “不要急，一会儿我再给你涂一次就是了，药还有很多。” 凡凡没回应，对着小镜子照来照去，看了许久。 张瑾无奈地从床上坐起来，走到她身边。 “你看什么呢？” 他弯腰凑到镜子面前，发现凡凡正撩着刘海，小脑袋转来转去，似乎在从各种角度来观察自己瞳孔的颜色。 张瑾也跟随着她的动作仔细看了看，只见一片幽暗如同深渊一般的黑色之中，透露出一点点蓝紫色的光亮，如同乌云后的星光一般。 张瑾不禁回忆起了凡凡原本的瞳色，那一双异瞳在他的记忆中就像是璀璨的星空一般，令目睹者惊艳。 这就像是上帝的恩赐，自然的礼物一般的颜色，绝对不是一般人会有的。 看着凡凡一脸紧张的样子，张瑾突然觉得想说点什么。他的脑子里自然而然地冒出了一句话。 “凡凡，你的眼睛真漂亮……” 这句话，在很久之前，他刚认识凡凡的时候，就说过不止一次。说了这么多次，从来没有哪一次是违心的鼓励。 他是真的觉得凡凡的眼睛，有着世上最美的颜色。只是他不太擅长表述，满腔的喜爱之情最终只能汇聚成为这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 沉浸在那幽深的蓝紫色之中的张瑾全然没有注意到，镜子前的那张小巧的脸庞，早已是满面通红。 凡凡用双手捂着自己的两颊，不想让张瑾看到她害羞的模样，却偏偏不肯移开目光。 “张瑾哥哥，真的……很好看吗？” 张瑾回答的毫不犹豫：“那当然了！凡凡的眼睛是世界上最美的！” 听到这句真诚的赞美，那一双大大的眼睛不自觉地弯了起来，像一对月牙一般。 “那……那张瑾哥哥……” “嗯？” “我不涂药了可以吗？” 凡凡双手托腮，仰头望着身后的张瑾。 张瑾看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哑口无言。 曾经的凡凡是多么讨厌自己的这双眼睛啊，因为这双眼睛，她从小就受尽了侮辱和打骂。因为这双眼睛，她生来就要被人另眼相待。 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这双眼睛是罪恶的，是她身上最显眼的污点。 直到遇见了张瑾。 那个给了她无数勇气，一直在鼓励她接受自己的人，这次也没有让她失望。 他对她微笑着说：“不涂就不涂吧，凡凡本来的样子，才是世上最美的样子啊。” 第三百九十九章黑暗中的人头 哄生气的凡凡开心是一个技术活，好在张瑾在摸索之中，慢慢掌握了这项技能。 等到这一大一小牵着手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宣枫正端端正正地坐在餐桌前，眼睛紧紧地盯着一桌子的饭菜，却就是不肯动筷子。 张瑾瞬间愧疚起来：“宣枫，你是在等我们吗？其实你可以不用等我们，可以先吃的。” 宣枫听到他的声音，犀利的目光瞬间转向了他。她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头颅都要跟随他的移动而转移。 张瑾顶着山一般的压力，战战兢兢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直到张瑾拿起筷子，夹了第一口菜，宣枫才动作迅猛地端起自己的碗，开始第一轮风云残卷。 张瑾在狂风中小心翼翼地给自己和凡凡“谋求生路”。跟宣枫同桌吃饭这么些日子下来，他也学到了一些“夹缝中求生存”的窍门。 宣枫的饭量实在是惊人，她在张瑾家住了这么多天，尽管每天都在为自己的食量而感到惭愧，但每次吃饭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 自从她来了以后，张瑾明显感觉到家里开销中，伙食费的比例在明显上升。 最神奇的是，宣枫每天都吃这么多，都这么多天了，她的身材居然一点也没有变化。张瑾不止一次的怀疑，她的胃里是不是有另一个空间。 为了报答张瑾提供衣食的恩德，宣枫对他的训练要求的更加严谨，经常让张瑾苦不堪言。 晚饭结束以后，宣枫和往常一样，自觉地揽下了洗碗的工作。 张瑾哄着凡凡回去睡觉，自己跟宣枫打过招呼以后，也回到了房间。 一天下来，连上班带锻炼的，张瑾早就累得几乎要站不住了。哄好一个小的已经将他身上剩余的精力全部消耗殆尽，他实在没有心思再去管大的了。 反正宣枫在他家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地方。 张瑾躺到床上以后，没几分钟就陷入了迷迷糊糊的潜睡状态。 隐约听到客厅的动静渐渐消失了，他这才放任自己彻底陷入深眠之中。 大概是由于运动量的增加，最近张瑾的睡眠质量都非常好。一般情况下，他都能沾枕即睡，然后一觉到天亮，就连做梦的次数都很少。 可这天晚上，也不知道为什么，张瑾睡到半夜的时候，突然醒了。 他刚一睁眼，就感觉到喉咙里十分干燥。 喉咙告诉他，他渴了，需要喝水。可大脑却对他说，他还困，需要睡觉。 困意实在太强烈，张瑾本打算忍着渴，继续睡下去，可他翻来覆去了好一会儿，却发现自己睡不着了。 大脑逐渐清醒起来，喝水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 最终，张瑾还是熬不下去，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半夜起来喝水的习惯，所以他也没有过特意在晚上睡觉之前把保温壶里灌满水。他们家的保温壶已经放在杂物间被尘封了好几年了。 现在天气逐渐转冷，大半夜的喝凉水有些伤胃。可张瑾一想到一会儿还要先把水壶灌满，然后烧水，等几分钟过后水烧开了，才能喝到嘴里，就觉得一阵头疼。 他现在只想快点解决喉咙的需求，赶快回到温暖的被子里继续睡觉。 拖着沉重的步伐，张瑾慢悠悠地从卧室中晃了出来。 烧水壶在厨房，他还要先跨越整个客厅，到达厨房，然后才能继续接下来的步骤。 客厅的窗帘没有被拉上，明亮的月光照在地板上，让张瑾能够看清通往厨房的每一步路。 他干脆没有开客厅的灯。他怕灯光会透过门缝，惊醒家中另外两位正在熟睡中的住客。 他走得小心翼翼，尽量不让自己的拖鞋发出踢踢踏踏的声音。他低下头，不情愿地睁着眼睛，马虎地注意着脚下的路。 从卧室走到厨房的过程十分顺利，张瑾一走到厨房门口，就“啪”的一声打开了灯。 接水和烧水这一系列动作做完以后，张瑾的神智也清醒了不少。 他木木地站在烧水壶前等着，一不小心发起了呆。 水沸腾的声音将他从神游中惊醒，他动作呆滞地拿过水杯，接了一杯刚烧开的热水。 他放下水壶，转身就准备回房。可他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突然顿住了脚步。 几秒之后，他转过身，重新走到水槽旁边，将杯子里的热水倒掉一半，又接了半杯凉水。 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这才满意的再次转身，准备离开。 一边走一边仰头喝水，张瑾就以这样的姿势来到了厨房门口。 当他的一只手放在厨房门口灯的开关上的时候，他的眼角余光不经意地扫过客厅。 手随着惯性，果断地按下了开关。就在灯灭的那一瞬间，张瑾的身体猛地僵住了。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黑暗，月光将从厨房到卧室的这一段路照得清晰可见，但张瑾却也随着黑暗的降临而静默下来。 他站在厨房门口，一动都不敢动。要不是他这会儿刚好咽完一口水，恐怕正咳得撕心裂肺，连杯子都要掉在地上。 让他如此忌惮的不是黑暗，而是黑暗之中，客厅沙发的轮廓之上，多出来的那个人头。 张瑾举着水杯站在厨房门口，恨不的跟黑暗融为一体。 他的心脏在噗咚噗咚跳着。他费尽大力气按下了快要不受控制地冒出嗓子的那一声嚎叫，用仅存的理智和胆量快速思考着是装作被看到走过去，还是直接举起手中的水杯用力砸过去。 实践证明，在真实的战斗之中，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供人去思考。 张瑾还没有分析出一个更好的做法，他就惊悚地看到，立在沙发之上的那个人头动了。 卧槽！ 他在心理大叫一声，来不及犹豫，右手一用力，就把手上仅有的东西砸了过去。 管他是人是鬼，眼看着他要过来了，张瑾不能坐以待毙。 水杯脱手飞出的那一瞬间，张瑾趁那个人头还没有接近，快速从空间戒指中抽出了那把他用惯了的长剑。 有了武器在手，张瑾瞬间觉得安心了很多。 他冲着急速而来的人头大声喊道：“我警告你！不要乱来啊！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第四百章守夜的执念 就在张瑾正对黑暗，严阵以待的时候，他突然听到熟悉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张瑾，你在鬼叫什么呢？” 张瑾愣了一下。这声音听起来……怎么有点像是宣枫？ 他试探着喊了一声：“宣……宣枫？” “是我。” “啪”地一声，厨房的灯突然亮了。张瑾的被迫闭上眼睛，等他的视线恢复清晰的时候，他看到宣枫正站在厨房门口，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 宣枫可疑的沉默了几秒，然后慢慢吐出了几个字：“……我守夜啊。” “……” 张瑾举着长剑，穿着睡衣，站在厨房中，一时无语…… 几分钟之后，张瑾和宣枫两个人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张瑾的长剑已经被收起，他此时正端着一杯热水，背上披着沙发毯。深秋的夜晚还是有些寒冷的。 相比起他，宣枫就穿的比较清凉了。她一件长袖t恤，下身是运动裤。这样普通甚至屌丝的搭配穿在她身上，却一点也没有遮盖她干练锋利的气质。 张瑾回想了一下，确定她这副打扮跟今天白天的一模一样。 张瑾吹了口杯子里的热水，开口问道：“你没回去睡？” 宣枫摇摇头。 “你在客厅守夜？” 点头。 “你守夜干嘛？” 宣枫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张瑾的。她的脸上明明什么表情都没有，张瑾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严肃和认真。 “今天吴风来过诊所了，我怀疑他晚上还会来。所以我守夜。” 张瑾听到了一个有些耳熟的人名，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宣枫说的应该是今天白天，在诊所门口发现的那个人。 “你要守夜，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宣枫顿了一下，在张瑾的眼神催促之下，才低声答道：“如果我跟你说了，你肯定不会同意……” 张瑾无言以对。 宣枫说的没错，如果她对张瑾说自己今晚要不睡觉，在客厅为家里的另外两个人守夜，那张瑾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就算情况真的危急到了一定需要有一个人守夜，那这个人也只能是张瑾。他不可能会允许一个姑娘替自己守夜，而他在床上呼呼大睡。 同样的，他也没办法要求宣枫一定要告诉自己。就算要求了，宣枫也不一定会照做。 张瑾想了想，决定使用迂回战术：“下次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你要提前跟我们商量。不然我们一点防备都没有，岂不是很容易被他们打个措手不及？” 宣枫的眉头蹙了起来。她无声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话来：“我可以保护你们。” 张瑾想也不想就反驳道：“我们两个人，分别在两个不同的房间，我们的房间都有窗户。如果对方来了不止一个人，你打算怎么保护我们？” 见宣枫神情动容，张瑾再接再厉：“再说了，你明知道危险近在眼前，一点都没想着要提醒我们，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宣枫的脸色涨红，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之处。 “你看，我今天晚上起来倒水，都被你吓了一跳。万一被吓到的不是我是凡凡呢？万一在我们两个打起来的时候，敌人突然来了呢？” “所以啊，团队协作是十分重要的，只要是在我们家的，不管是谁，都不允许自己逞英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宣枫羞愧地点了点头。张瑾一脸的欣慰。 虽然张瑾说的这些话并不是他的本意，但也不是毫无道理。至少宣枫就听进了心里。 意识到自己私自决定的行为给张瑾造成了不少麻烦，宣枫主动承认错误：“张瑾，对不起，我不该一个人擅自行动。” “不用道歉了，你只要记住，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就好。” 宣枫的眼睛里流露出感动的神情。 正好这时候，水也凉了一些。张瑾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热水，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那边宣枫还在进行着自我检讨。她红着脸对张瑾道歉：“刚才我怕吓着你，本来不打算动的。没想到你还是看到我了……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吓你的。” 张瑾想到刚才自己的反应，也是一阵无语。他咳嗽了一声，然后才说道：“没事没事，也不能怪你。只要没出什么事就好……” 宣枫低着头，一副沉浸在愧疚中无法言语的模样。 张瑾见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准备散场，于是说道：“行了，既然事情已经解释清楚了，你就早点回去睡觉吧。” 他本以为事情可以就这样结束了，却没想到，宣枫突然大叫一声：“不！我还要守夜！” 张瑾被她吓得差点被一口水给呛住。 “咳咳咳……你……咳……你还想守什么夜？快点给我回去睡觉！” 宣枫倔强地低着头，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你……” 张瑾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扶额默默平复自己的情绪。 他看了一眼客厅的钟表，发现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了。再有两三个小时的功夫，天就该亮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头在一阵阵发疼，他怀疑是不是因为休息的时间不够，导致头疼。 时间太晚，张瑾也懒得在跟宣枫吵来吵去。横竖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他想着，要不干脆就随她去。反正明天上班的时候，难受的人又不是他。 “行，随便你吧，你想守到什么时候就守到什么时候，反正我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 张瑾把背上的沙发毯掀开，扔在了一旁。 “我要回去睡觉，你什么时候觉得累了，就回去休息吧，说实话，我不需要你在这守夜。这个毯子你留着，冷的话就盖着点，别傻不愣登的，守个夜还跟站岗似的。” 说完，张瑾就端着水杯站了起来。他也不等宣枫的反应，抬脚就直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宣枫在他之后，也默默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由于位置的关系，张瑾看不到宣枫的动作。听到响声的时候，他还以为宣枫开窍了，打算回房间睡觉。他一边故作生气的朝前走着，一边拿眼角余光向宣枫偷偷瞄过去。 接下来的一幕，却把他气得差点没当场砸杯子。 只见宣枫从沙发上站起来以后，走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又坐了下来，毯子也不打算盖，就那么呆愣的坐在那里。 这二愣子！ 张瑾决定不再管她。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的前一刻才发现，宣枫正对的方向，好像……是凡凡的房间？ 第四百零一章弱肉强食 大街上人来人往，看起来热闹非凡。车和人的喧闹声被一扇透明的玻璃门给阻挡在了外面。 光明诊所里一片安静。 时间马上就要步入冬季，人们都开始穿起了厚厚的大衣。街上那些还穿着衬衫和风衣的小年轻们都被冻得瑟瑟发抖，尽管他们不会承认寒冷，路过的人看到了他们的穿着，也会在内心唏嘘几声。 张瑾裹着一个柔软的珊瑚绒毯子，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他面前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绿茶，正透过玻璃门，看着门外来来往往的行人发呆。 凡凡依旧坐在她的小板凳上写张瑾今天早上留给她的新作业，宣枫在药房整理最近新到的一批药材。 不得不说，有了一个帮手以后，张瑾的工作真的清闲了不少。至少现在这会儿，有人帮他干活，他就能坐在这休息一会儿，喝喝茶发发呆。 顺便还能趁这会儿没有病人登门，抓紧时间量个体温。 “阿嚏！” 张瑾顺手从桌子上抽出一张纸巾，揉了揉发痒的鼻子。自从今天早上醒来以后，他已经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喷嚏了。 他刚把纸团丢进垃圾桶里，就听到宣枫从药房走出来的声音。 宣枫低着头走到他身边，问了一句：“时间到了吗？” 张瑾拿起手机，摁开屏幕看了一眼，回到：“差不多了。” 说完，他就将手伸进绒毯里，不多时就拿出了一只体温计。 “怎么样？烧了吗？” 张瑾将体温计举止眼睛上方，认真的看了一会儿，很快就松了一口气。 “37度，没烧。幸好幸好……” 宣枫抬头看他，不解地问道：“既然不烧，那你为什么头疼？还浑身无力？” 张瑾把体温计放好，拢了拢毯子，有气无力地说道：“感冒还不允许身上难受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其实张瑾心里大概清楚，自己头疼多半是因为睡眠不足。他昨晚跟宣枫见过面，回到房间以后，眼睁睁看着天花板过了很久才睡着，没睡多久又被闹铃吵起来了。头疼也是正常的。 至于浑身无力……那应该跟最近这段时间的训练脱不了干系。 表面上看他的身体的确是越练越强，但实际上，一次生病就能把身体上所有的问题都暴露出来。 但是这些话他不好跟宣枫说，他怕宣枫多想。 由于张瑾表现的实在是太痛苦了，宣枫特例允许他在感冒痊愈之前可以暂停训练。 张瑾打着喷嚏对她表示感谢。 “昨天晚上……”正低头趴在桌子上填表的宣枫突然出声，“你是不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啊？” 张瑾吸了一下鼻子，看向她。 “还好吧，怎么突然这么问？” 宣枫摇摇头：“没什么。” 张瑾之所以不告诉宣枫自己生病的原因，就是怕宣枫多想。没想到自己什么都不说，宣枫还是多想了。 他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解释道：“我身体不舒服跟昨天晚上的事无关，大概是因为我盖得被子太薄了。更加不是你的原因。” 听到这个答案，宣枫也没说什么，低下头继续填表。 张瑾看她脸上毫无倦色，不仅奇怪地问她：“你一晚上没睡，就不觉得困吗？” 宣枫头也不抬地回答：“还好吧，习惯了。” 张瑾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眉头什么时候皱了起来。 “我跟你说过，除非不得已的情况，晚上尽量不要通宵或者熬夜，对身体很不好。” 他说完这句话，顿了一下，片刻后又加了一句：“我是医生，在人类器官消耗的层面上，我比你知道得更多。” 宣枫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他。 “所以，像昨晚那样的事，以后真的不要再做了。” 张瑾可以明显看到宣枫脸上犹豫的神情，这说明她至少把他的话听进心里了，是个好兆头。 事情有所进展，但张瑾并未就此止步，他还是想要一个最终结果。他盯着宣枫，等待她的回答。 就在宣枫刚刚张开口的时候，原本一直安静坐在小凳子上的凡凡却突然大喊起来：“张瑾哥哥！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声音回荡在整个诊所之内，张瑾和宣枫同时转头看过去。 “凡凡，怎么了？” “我有一道题不会，能不能问一下你？” 张瑾应了一声，正要从椅子上站起来，却又听到宣枫低沉的声音：“你有问题就自己过来问，张瑾还生着病呢，怎么能让他跑来跑去？” 一听到这句话，张瑾立即意识到事情不妙，他连忙转头看去，果然见凡凡撅起嘴巴，眼圈红红的。 “没事没事，我过去就是了，也没几步路……” 张瑾怕场面闹得不可收拾，想要打圆场，却被宣枫一句话给拦住了。 “张瑾，你不能这么娇惯她，我是在教她尊师重道。” 凡凡不耐烦地大吼起来：“你是谁啊？我用得着你教？！” 宣枫的脸色阴沉下去。 她从桌子前站起来，迈出脚缓缓朝凡凡走去。她手里的笔还没放下，笔尖直直对着凡凡的眼睛。 “我告诉你，我的确不是你的谁，但你必须要听我的。” 宣枫在步步逼近。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比你强，所以我可以对你为所欲为，这就是规矩。明白吗？” 笔尖在一寸寸接近凡凡的眼睛，凡凡的身体在颤抖，却倔强地不肯退开一步。 在宣枫的影子里，凡凡精致的小脸有一些扭曲。她咬牙切齿地低声说了一句：“谁比谁强，还不一定呢！我们走着瞧！” 听到这句话，宣枫挑了挑眉。 她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到身后张瑾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们两个不要吵了。宣枫你也是，为什么要给她灌输这些思想？我们这里是现代社会，弱肉强食这一套行不通的。” 宣枫转过身，看向他的神色十分认真。她笃定地说道：“行得通的，在哪里都行得通。” 张瑾不想跟她争辩，干脆绕过她，走到凡凡的身旁，蹲下身柔声问她：“你哪里不懂？” 宣枫见状，嗤笑一声，冷眼看着凡凡脸上可怜兮兮的表情。 她在用眼神，无声地向张瑾撒着娇。 张瑾只能轻声哄她。 眼看着凡凡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了，宣枫却突然来了一句话，差点让张瑾前功尽弃。 “张瑾，你真的以为，她以后会一直生活在你所谓的‘现代社会’里吗？” 第四百零二章来自异界的女孩 凡凡的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低沉了下来，张瑾也对宣枫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而感到奇怪。 “宣枫，你在说什么啊？” 宣枫冷冷地俯视着张瑾，直言道：“她的真实来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什么？”张瑾下意识反问了一句，他没想到宣枫会说这样的话。 接着，宣枫撂下了一句更具冲击力的话：“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她应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张瑾彻底怔住了。 凡凡猛地抬头看向宣枫，眼中情绪复杂。 宣枫却连看也没看她，她的目光直视张瑾。她在等待一个回答。 张瑾愣了好半晌，才呐呐地问出声：“你……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问完以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句话就等于承认了宣枫的猜测是对的。 宣枫果然笑了起来：“这很简单，你忘了遮她的眼睛。” 听到这里，张瑾才猛然惊醒。他迅速转头去看凡凡的眼睛，发现那里面的黑色果然淡去了不少。虽然乍一看还是黑的，但只要仔细去看，不难发现里面流淌着幽幽的蓝色和紫色的光芒。 这仅仅是药效过去的第二天，宣枫就能一眼认出凡凡的身份。 张瑾不得不承认，宣枫的确比他以为的要可怕。 好在，他跟宣枫不是敌人。 “你猜的没错，她的确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的身份我现在暂且不能告诉你，你只要知道，她是无害的就够了。” 宣枫耸耸肩，对张瑾的表达不置可否。 “她的眼睛以后也不用遮了，我可以保护她。” 既然凡凡决定要做自己，那张瑾就不愿再逼着她进行伪装。引起别人的注意也好，被穿越者联盟怀疑也好，只要凡凡想要这么做，他就一定会拼尽全力去帮她实现。 以前的他没有这么大的勇气，是因为他完全没有跟穿越者联盟对战的把握。可自从得到了贝壳空间以后，他就信心大涨。 凡凡听到张瑾的话，这次是真的红了眼眶，她二话不说，直接抱住张瑾，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 宣枫却似乎对张瑾的话有些意见，不过她只是皱着眉，什么都没说。 如果硬要她说点什么，那她大概也只有五个字可以送给张瑾：你开心就好。 张瑾不肯说出凡凡的身份，宣枫也真的就不再问。不过即便是不问，她也能大概猜出凡凡的身份来。 异瞳，而且还是蓝紫色的异瞳，在这个世界中可不多见。目前“凡凡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猜想已经得到了张瑾的证实，那接下来的推测就简单了不少。 张瑾身为一个穿越者，能够接触到的外界只有任务世界。再加上之前宣枫就隐隐约约猜到张瑾似乎可以将异世界的东西带回来，比如昨天晚上她只看到一眼的那柄长剑。 既然东西都能带回来，那带一个人似乎也不怎么稀奇了。 猜是这么猜的，不过既然张瑾不愿意说，宣枫也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就是觉得有点头疼。以前就知道凡凡是个麻烦，却没想到这个麻烦居然越来越大。 一想到联盟的人知道了凡凡的来历以后，会做出的反应，宣枫都恨不得不顾报恩，直接跑路。 这边宣枫正自顾自地思索着，那边张瑾也把凡凡哄得差不多了。 他发现最近凡凡的情绪波动很大，几乎每天都需要哄至少一次才能平复下来。他不禁有些担心，难道是凡凡的身体出问题了？ 他盘算着过几天有空了，要不要带凡凡去医院做个体检。 好不容易把凡凡哄好，张瑾回到办公桌前坐下，打算继续发呆。 宣枫也跟在他身后回来了，凡凡则继续做着她的作业。 至于刚才她说有问题不会，想要问张瑾的话，张瑾全然忘了。凡凡不再提，宣枫也不会多嘴。 宣枫坐下来以后，没有继续填表，而是主动跟张瑾讨论了起来。 “张瑾，关于吴风那件事，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听到宣枫的话，张瑾立刻反应过来，她说的应该是前天吴风跑到诊所门口偷听的事。 穿越者联盟已经很久没有来了，他们也跟张瑾说好了，把主动权都交给张瑾，如果张瑾愿意合作的话，就给他们回复。 那现在，吴风又偷偷跑过来干什么？而且还见了宣枫就跑。 张瑾也怀疑过吴风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但是他检查过诊所和家里，没发现什么异常。 这样一来，这次吴风来的目的就让人不解了。 张瑾想到这里，问宣枫：“你看到吴风那天，他身上有什么异常吗？” 宣枫回想了一会儿，然后摇头：“没什么特别的，跟以前一样，看到我就跑。” “他有留下什么东西吗？” 听了张瑾的问题，宣枫才想起来，上次吴风出现在附近，就是为了给张瑾送信的。那这一次也有同样的可能。 “我没看清他手里是否拿着东西，但门口的地上应该没有。” 当时吴风是站在诊所和隔壁店铺的交界处，那里的走廊上只有一盆隔壁店主放在那里的清水，别的什么都没有。当时吴风被宣枫发现了以后，二话不说直接就跑，也没给宣枫递过什么东西。 宣枫犹犹豫豫地开了口：“我感觉他不像是来送东西的。看他那心虚的样子，倒更像是来监视你的。” 张瑾表示不是很懂联盟的脑回路：“我有什么好监视的？” 在他想来，联盟所要的也不过是他加入联盟，为联盟效力。他们一开始想要强抓张瑾，阴差阳错之下被张瑾逃了。后来再想抓，张瑾有了防备和帮手，他们屡次失败。 在这样无奈的情况下，他们终于想到柔和一点的手段，给张瑾送来一封信，请求合作。可张瑾出于种种原因，没有给他们回复。 如果他们还是坚持想要拉张瑾入伙，那要么是直接派更强的人来抓他们，要么就继续送信或者打电话。这样派一个人来看看，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做，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想要监视和监听，张瑾相信他们一定有更好的办法可以达成目的，不一定非得派出一个人来，还被发现得这么明显。 宣枫摸了摸下巴，说出了张瑾心中想的那句话： “我总觉得，联盟一定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第四百零三章真心朋友 联盟的人都找上门了，张瑾也觉得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 没有信，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张瑾不知道现在联盟的态度如何，也还没想好要如何回答他们之前提出的合作请求。 他觉得在联盟下次行动之前，有必要跟宣枫讨论一下。 不管联盟想要做什么，反正对于他们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吴风的出现就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危险。 张瑾纠结再三，还是拿出了之前联盟让吴风送给他的那封信，将信交给宣枫，让她看了一遍。 宣枫看完信以后，没有露出任何特别的表情。她只问了张瑾一个问题：“你打算怎么办？” 张瑾苦笑着说：“就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才找你商量。” 宣枫将信放下，双手环抱在胸前，视线停在桌子的一角不动了。 张瑾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一句话，忍不住主动开口：“所以……这件事你怎么看？” 听到张瑾的话，宣枫像是才回过神一样，抬头看他，疑惑道：“我能怎么看？人家问的是你，要不要合作只能由你决定啊。” 张瑾见她像是一点都不介意的样子，好奇地问她：“如果我决定跟联盟合作，那你打算怎么办？” 在宣枫刚来的时候，张瑾就知道她跟联盟的关系不好。她躲了联盟这么多年，联盟的人也没放弃过找她，可见两者之间有着不一般的牵扯。 尽管宣枫不说，但是张瑾也能猜出来一些。宣枫愿意留下来，除了要报恩，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张瑾对联盟的态度。 目前来说，他们与联盟都算得上是敌对关系。为了能够更好的生存，他们可以暂时结盟，一起对抗联盟。 但如果他们两者其中一方的态度发生了转变，就很可能预示着这个结盟关系将要破裂。两个立场不同的人也许可以继续做朋友，但绝对不可能一起行事。 其实张瑾压根就没有向联盟投降的打算，就算是答应跟联盟合作，也绝对是有条件的。但这些想法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宣枫。 如今看宣枫如此淡定，他忍不住好奇起来，难道宣枫得知他打算跟联盟合作，就一点也不生气吗？ 事实证明，宣枫与他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听到张瑾的那句话，宣枫低头思考了几秒，再开口时语气和表情一样淡然：“合作就合作吧，你有你的理由，我能理解。” “你知道我跟联盟合作意味着什么吗？” 张瑾问得这么郑重，宣枫有些莫名：“意味着什么？” “难道你真的没有想过，我跟联盟合作了以后，会有什么结果吗？” “能有什么结果？”宣枫奇怪地说，“合作而已，又不是卖身给他们了。互惠互利，挺好的啊。” 张瑾沉默了，他觉得自己就不应该把话题往这个方面引导。他突然意识到，可能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担心了半天的事情，实际上宣枫也许连想都没想过。 这个话题已经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张瑾想要岔开话题。 可就在这个时候，宣枫像是终于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张瑾，你该不会是想要加入联盟吧？！” “什么？”张瑾一时没反应过来。 还不等张瑾反驳，宣枫就开始板着脸劝了起来：“张瑾，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在这种问题上妥协。你还不清楚加入联盟到底有多危险吗？你之前不是见识过联盟是怎么给人洗脑的吗？” “还是说你被联盟开出的条件给诱惑了？张瑾啊张瑾，你怎么能这么蠢！联盟说的话能信吗？你好好想想啊，他们连洗脑都敢做，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你可千万不能一时糊涂，被他们给骗了啊……” 也不知道刚才张瑾是那一句话没说准，宣枫似乎真的确信张瑾打算投奔联盟了，一直在喋喋不休地劝他不要轻易相信联盟。 张瑾甚至怀疑，宣枫来到诊所以后，前段时间说过的所有话加起来，可能都没今天说的话多。 见张瑾神色无奈，宣枫还以为他不愿意听自己的劝告，后来还煞费苦心地假装退让一步：“说实话，你有你的想法，我没办法左右，这也是你自己的事，按理说我不应该多嘴。但是我希望你能理智一些，至少经过深思熟虑，再去下这个决定。我不希望看到你将来后悔……” “如果你不愿意听我的意见，我也没有办法。但是如果你……如果你肯听我一句，那我就只能告诉你，千万，千万不要加入穿越者联盟，不然你失去的就不仅仅是自由了。” 宣枫不开口则罢，一开口就喋喋不休，就像是被打开了隐藏开关一样。 张瑾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截断了她的话。 “停停停！宣枫，你不要再说了……” 宣枫还以为张瑾这是完全不打算听自己的劝告的意思，脸上流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不过她好歹算是住了嘴。 张瑾苦笑着为自己做辩解：“你真的误会了，我一点也没有加入穿越者联盟的打算。” 见宣枫似乎不信，张瑾只好使出杀手锏：“他们那些人你也了解，如果我真的加入了联盟，凡凡肯定也要被牵扯进去。一旦他们发现了凡凡的身份，肯定会把她带走。仅仅是因为这一点，我都永远也不可能加入穿越者联盟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坐在不远处埋头写作业的凡凡。他的眼睛里是无比真诚的温柔。 这个终极理由起了作用，宣枫似乎终于相信了张瑾不会加入穿越者联盟。 她后怕地拍拍胸脯道：“你吓死我了。幸好是我理解错了。” 张瑾笑眯眯地看着她后怕的样子。 原本他还以为，如果宣枫知道了自己要选择向联盟妥协的话，说不定会直接一走了之。 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张瑾道不是不能理解。可事实偏偏出乎他的意料，宣枫在误会了以后，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想办法将张瑾拉出泥潭。 他本无意试探，但宣枫的做法着实让他感动。 要知道，有时候就连多年的好朋友，都不一定能在第一时间替身旁的人着想。利己才是人类的本能。 不知道是张瑾盯着宣枫的脸看得太久了，还是宣枫想起自己刚才的反应，觉得有些羞耻。总之，在张瑾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她的脸颊两侧，泛起了两抹淡淡的红霞。 第四百零四章保镖的职责 “所以，其实你是想问我，到底该不该相信联盟，跟他们合作？” 宣枫喝了一口水，借这个动作压下自己内心纷乱的思绪。 “没错。”张瑾点点头说道，“以你跟联盟接触的经验来看，你觉得他们的可信度有多少？” “这个嘛……”宣枫没有把水杯放下，手指摩挲着杯口，眯起眼睛思索着。 “说实话，如果这封信是写给我的，那我肯定不会相信。但是你就不一定了……” 张瑾闻言一怔，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你跟我不一样啊，对于他们来说，你的价值比我要高出很多，他们为了拉拢你，特意去查过你的身世，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话听得张瑾有点懵。他怀疑宣枫是不是在取笑他，因为他一点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少价值。 “而且你之前不是说过，你的家族世代都是穿越者吗？既然是穿越者，就算是没有任何组织的穿越者，那也一定是被联盟知道的。所以，他们说不定真的有你父亲的信息。” 张瑾心中突然一动，他以前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自从知道了自己的爷爷和父亲都是穿越者以后，张瑾把家里所有地方全都扒了个遍，除了爷爷留给他的那个锦囊以外，他没有找到任何跟穿越有关联的东西。所以他没有不能判断爷爷和父亲是否与穿越者联盟有关系。 但就像宣枫说的，就算父亲没有加入穿越者联盟，依照着联盟现在这个缠人的架势，他们也不可能对他的父亲一点都不了解。 既然如此，说不定联盟那边，还真的会有一些关于父亲的信息。只要有，那么有多少，是关于什么事情的，就都不重要了。 听了宣枫的话以后，张瑾原本摇摆不定的心，已经默默地偏向了一边。 宣枫接下来的话，也正巧击中了他心中所想：“从这个角度来说的话，我觉得这次合作值得一试。” 虽然张瑾也已经几乎做下相同的决定了，可他还是有所顾虑。 他犹犹豫豫地出声：“可是……可是万一……” 宣枫一语戳破了他的担忧：“你是怕合作只是一个诱饵，联盟的人其实另有打算？” 张瑾抿着嘴点了点头。这正是他所担忧的。与联盟合作倒没什么问题，大家互惠互利，只要联盟给他想要的，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他都可以考虑。 现在他怕的就是联盟打算空手套白狼，不仅没有他想要的消息，最后还把他扣在联盟，像是之前那样逼迫他签订协议。 就算像宣枫分析的那样，联盟的确知道些什么，可他们不满足于合作关系，想用这个当诱饵将张瑾引诱过去，再故技重施。张瑾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值当。 联盟是一个组织，人多势众，如果真硬拼的话，张瑾肯定难以抵抗。 但是如果因为害怕联盟耍赖就放弃这个知道父亲下落的机会的话，张瑾又不甘心。 张瑾再次陷入了纠结之中，纠结的原因和最开始的一样。 看到张瑾为难，宣枫也没说什么，默默地喝着自己的水。 这件事本来就相当于一场赌博，在得到结果之前，可能性都是好坏参半。只有冒险去做了，才能知道值还是不值。当然，倘若赌输了，后果也是张瑾难以承担的。 无论结果是好还是坏，都要由张瑾一个人来承担，因此，这个决定只有张瑾能做，其他任何人都不能代替。 不过，身为同伴，宣枫觉得有必要表达清楚自己的态度。 “张瑾，这件事你可以慢慢考虑，不用担心联盟的人什么时候会找上门来。我说了要做你的保镖，就会负责保护你。” 宣枫放开水杯，语气认真得像是在许下什么不能违背的誓言一般。 “如果你决定拒绝合作，那我就帮你守住这个诊所，还有你的家。我有这个能力，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如果你决定冒险，那我就陪你一起去。” 说到这，宣枫突然轻笑一声，然后才继续道：“说起来，我跟联盟斗了这么多年了，对他们也多少算是有些了解。如果你真的看他们不爽，想要整治他们的话，我说不定还能帮上一些忙。” 张瑾听了，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呆呆地看着宣枫，迷茫地问道：“什么意思？” 宣枫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嫌弃，仿佛在吐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话他都听不懂。 “意思就是你想干什么，一句准话，我宣枫一定奉陪。” 大约是因为不常说这种表忠心的话，宣枫显得有些不自在，视线躲躲闪闪的，最终还是落在了桌角。 “你说……你奉陪？”张瑾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 “没错！”宣枫被他问得有些恼火，“我说我奉陪，你要是想继续跟联盟做对，那正好，我们是一个立场的。你要是想跟联盟合作，那我就帮你监督他们，防止他们耍花招。这样说够清楚了吗？！你还想问什么？！” 张瑾被突然爆发的宣枫吓了一跳，脑袋还没转过弯来，就下意识回答：“没了没了！” 宣枫猛地站了起来，椅子向后拖动时椅子腿和地板摩擦发出的声音很是刺耳。但此时正面对面的两个人都没有心思理会这个。 “我去查药了。” 撂下这一句话，宣枫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张瑾还处在懵懵的状态中。他一开始是不明白，怎么谈得好好的，宣枫突然就走了。等他终于想明白了以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得到了一个多么有分量的承诺。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人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尤其这个人是一向独来独往，看起来性子冷淡的宣枫。 在张瑾原本的预测中，只要他跟宣枫之间，没有因为联盟的事情而彻底闹绷，那就算是宣枫讲义气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宣枫居然愿意帮他，在他以为自己即将独自面对一个庞大的组织的时候，在他都觉得，自己一点胜算都没有的时候。 想着想着，张瑾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宣枫！”他高声喊道，声音中还带着浓浓的鼻音，“谢谢你！” 诊所内一片寂静，张瑾等了许久，也没有听到回答。 但这并不影响他不断上扬的嘴角。 “谢谢你！宣枫！”张瑾又喊了一遍。 这句话音落下的时候，趴在小桌子上写作业的凡凡，右手突然抖了一下。她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然后默默地把右手，收在了桌子下面。 第四百零五章事不凑巧 得到了宣枫的承诺，张瑾原本忐忑不安的心，瞬间就安定了下来。 不管联盟的人打算做什么，是继续谈判还是再次动武，张瑾都不怕了，他现在可是有队友的人。 心中最担忧的问题算是暂时压了下去，张瑾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日子还要照常过，吃饭睡觉上班一样都不能落下。 宣枫跟张瑾讨论过，她认为联盟的人迟迟没有等到张瑾的答复，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她还说近期联盟的人肯定会再次出现。 就算张瑾已经想好了，有跟联盟合作的意向，他也不用着急。只要在家等着，迟早有一天联盟会主动找上门的。 果不其然，撞见吴风过后没几天，联盟那边就来了消息。 最开始是张瑾的微信受到了一条好友请求。 他原本没有在意，还以为是谁随便加的，就没有同意。 这件事之后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 “你好亲，我是穿越者联盟的客服肖晶……” 一听到这个声音，张瑾条件反射就想要挂断。 那边的肖晶似乎洞察了他的意图，连忙喊道：“亲您先等等！我只耽误您一分钟！就一分钟而已！” 张瑾的手都按在挂断键上了，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一直在等这通电话来着。 “行吧，你说。就一分钟啊。” “别挂啊亲……哎？” 肖晶发出了讶异的声音，表明她完全没有想到张瑾会愿意给她这个机会。 “您……您愿意听我说？” 张瑾：“……”他突然有点心疼这个姑娘。 “已经过去十秒了。” “啊啊啊！张瑾先生！是这样的！您还记得之前我们给您送过去的那封信吗？不知道关于合作的事情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肖晶大概是真的以为张瑾在掐着表看时间，她一句废话都不敢说，上来就直奔主题。 张瑾沉吟数秒，他在考虑该如何说，才能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又能让自己占据主动地位。 他觉得，最好的方法就是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并且绝对不能让对方看出来自己有多么想要得到关于父亲的信息。只有这样做，接下来的谈判才会对他有利。 可就在张瑾思考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耳边响起“滴”的一声。 “嗯？”他奇怪地将手机拿离耳边，检查屏幕。 电话那头的肖晶似乎也听到了这奇怪的声音，语气慌乱地喊了起来：“张瑾先生！张先生你别挂啊！你千万不要……” 叫喊的声音戛然而止，手机听筒里一片寂静。 张瑾纳闷地按了按锁屏键，没有看到任何反应。 “奇怪，难道是没电了？我记得明明有啊……” 他又试着长按开机键，十几秒过去，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他嘟囔起来：“该不会坏了吧……” 张瑾给手机充上电，想起刚才跟肖晶话说到一半，他最主要的意思还没表达出来。 他本想借个手机给肖晶回过去，但又想到家里宣枫和凡凡都没有手机，他也不知道联盟客服的电话号码，也只能作罢。 反正他这次没有给出回复，就算他手机真的坏了，联盟也会想办法联系他的。 现在最应该关注的是他的手机。 宣枫从病房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张瑾在摆弄自己的手机。 她奇怪地问道：“你刚才不是在跟联盟的人通话吗？这么快就结束了？” 张瑾举起手机冲她晃了晃，无奈地说：“话说到一半，手机突然出问题了。” “那你跟她说你的回复了吗？” “还没来得及……” 宣枫表情不变：“没事，他们肯定还会再找来的。” 她倒是跟张瑾一样看得开。 张瑾摆弄了半天的手机，不论用什么方法都没能让它重新开机。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口对一旁的宣枫抱怨道：“这手机之前摔过几次，摔了以后就有点小毛病。我本来还以为好歹能再撑个一年半载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牺牲了。” 宣枫见他一脸苦闷，问他：“手机对你那么重要，没了手机你该怎么办？买个新的？” 张瑾心疼地摇了摇头：“先不考虑买新的，最近缺钱。我抽空去修理店看看能不能修，能凑合着用就不买新的了。” “哦。” 宣枫对这些电子产品一窍不通，此时也不好发表意见。 她只听到张瑾说要去修理店，于是说道：“你要是有事的话，现在就可以去啊。现在诊所里人不多，我好歹能帮你顶一会儿。” 张瑾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不然等他关门下班，修理店的人肯定而已早就回家了。 他抬头环视了一圈诊所，面露犹豫。 宣枫鼓励道：“没事，你就放心去吧，诊所里的事都交给我吧，我能应付得来。” 张瑾欣慰地点点头，脱下大褂，穿上厚外套，拿着手机和钱包。 “修理店离这不算远，我打车过去，尽快回来。这期间诊所里的事就拜托你了。” 宣枫冲他挥挥手：“快去吧！” 张瑾又跟正在看书的凡凡嘱咐了几句，然后转身走出了诊所。 等张瑾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以后，凡凡才从自己的小板凳上跳下来。 宣枫余光看到了她的动作，也不回头，嘴里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了一句：“哟，终于肯动弹了？” 凡凡这几天变得格外沉默，张瑾因为这个事私下里跟宣枫讨论过好多次，可还是一直都没找到症结所在。张瑾最近都因为凡凡愁的不行。 今天凡凡跟在张瑾身后来到诊所以后，就坐在自己惯常坐的小凳子上，一言不发，自顾自地看书写作业。 张瑾有时候闲了，想引她说话，可不管怎么引都没用。她整整一天都没从凳子上下来过。 这会儿张瑾走了，她突然跳下来，也不知道是想要干什么。 凡凡完全无视宣枫的话，她全当宣枫不存在，屋子里就她一个人。 宣枫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眼睛的余光一直在关注着凡凡的动作。 张瑾临走前把诊所交给她了，她就要对诊所里的一切东西都负责，其中当然包括这个备受张瑾宠爱的十岁小女孩。 第四百零六章诊所遇袭 有宣枫在诊所里面照顾着，张瑾很是放心。不管是从应对病人还是应对危险的角度来说，宣枫都很可靠。 幸运的是，手机是可以修的，虽然花费的金钱稍微多了一些，但怎么也比买一个新的要省钱。 张瑾花了很久的时间跟修理店的老板讲价，才把价格砍到了他认为比较合理的范围之内。 把手机放下，付钱走人。老板说最快也要明天才能过来拿手机。 回去的时候，张瑾坐的是公交。刚刚给出去“一大笔”钱，让他心疼不已，想着能省几块是几块，就没舍得打车。 手里没有手机，口袋里也没有，张瑾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就跟丢了一条魂似的。 尤其是上了公交以后，他看着别人都低头看手机，自己也习惯性地想掏口袋，掏了半天却意识到手机不在身上。没有了手机，他就觉得好像低人一等似的。 他也当然知道，这些都只是假象，是错觉。 好在家里还有两个人，至少他今晚过得不会很孤独。 张瑾回去的时候，正赶上下班高峰。此时天空已经完全变黑了，张瑾好不容易从公交车上挤下来，发现自己还要再徒步走上大约十分钟才能到达自己的诊所。 他走在寒冷的街道上，双手插兜，脖子紧缩在衣领中。他一会儿想着早知道公交车这么挤，他就应该骑着自己的小电驴去。一会儿又想，这种天骑着小电驴来回跑上两趟，等他回到家里，怕是早就被冷风吹透了。 他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朝自己的家走去。 转过最后一个街角的时候，忽然迎面一阵大风，吹得张瑾睁不开眼。 他眯着眼睛顺着街道朝前走，用记忆和感觉辅助眼角余光，寻找自家诊所。 等张瑾确认自己走到了诊所门口的时候，风正好停了。 张瑾一抬头，顿时傻在了门口。 只见诊所的玻璃门敞开，站在门外能清楚地看到里面一片狼藉。 “卧……卧槽……这这这……” 张瑾吓得说不出话来。 “张瑾！小心身后！” 宣枫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张瑾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什么？” “快趴下！不要回头！” 一只强劲有力的手突然拽住了张瑾的胳膊，硬生生将他拽到在地。 张瑾毫无反抗的可能，脸朝地摔了下去，好险没把鼻子磕断。 他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到四周一片混乱的声音响起。 有呼啸的风声，有人的惨叫声，有桌子和地板的碰撞声，有许多块玻璃同时发出的碎裂声，甚至还有烟火炸开的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张瑾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穿越了。 “张瑾！快躲到桌子后面！” 耳边突然炸开的熟悉的声音解决了张瑾的疑惑。他没有穿越，他回到了诊所，因为宣枫就在他的身边。 张瑾想说些什么，可他刚一张嘴，就猝不及防被灌进了一大口风，呛得他直流泪。 一股力道一直死死地拽着他，只把他拖到了一块木板后面。 这里的风明显小了很多，张瑾用含着泪的眼睛快速打量了一下周围，猛然发现，挡在自己面前的这块木板……好像是他的办公桌来着？ 桌子外面噼里啪啦的声音还在持续，张瑾懵了，他不过是出去了一个小时，为什么回来的时候，他的诊所就突然变成战场了？ 张瑾揉掉眼中的泪，这才能看清楚，宣枫正蹲在他的身后，上面身露在外面，替他警戒着所有没有桌板遮掩的方向。 “宣枫！”风声太大，张瑾要大声呼喊，才能保证自己的声音传递给离他不到一米远的宣枫，“宣枫，发生了什么事啊！” 宣枫背对着他，脊背紧绷，整个人的身体都呈现出百分之百防御的姿态。 宣枫回答的时候，喊得同样用力： “我也不知道！你走了以后联盟的人来了，说要见你，我还没来得及解释呢，就有一个拿枪的人突然冲进来，然后他们就开始打了！我现在也搞不清楚情况！” 张瑾在四周瞅了一圈，没有看到凡凡的身影。他担忧地问：“凡凡在哪？！” “在楼上呢！她没事！” 听到这句话，张瑾瞬间就放下了心。 “你呢？你受伤了没有？！” 宣枫抽空回头看了他一眼，不过仅仅是一秒钟的时间，她的头又扭了过去。 “我也没事！你就别瞎操心了，顾好你自己吧！” 张瑾手足无措地蹲在宣枫的身后，他发现自己现在很安全，不怎么需要费心思去自保。 眼睁睁看着宣枫替他拦下了一个又一个不明飞行物，张瑾觉得有些不安。 “那个……宣枫啊。” 逐渐有越来越多的东西朝这里飞过来，药瓶、听诊器、水杯，什么烂七八糟的都有。 宣枫挡下这个防不住那个，脾气不禁暴躁起来：“干什么？！” “你往那边挪一点，给我让点位置，我出来帮你！” 话音刚落，宣枫就毫不犹豫地怒吼起来：“你帮什么帮？！给我老老实实呆在那别乱动！” “为什么？！”张瑾对于宣枫的指示非常不满，“我一个大老爷们，在这种危险时刻，怎么能躲在你身后呢？你让我出去！我能帮你！” 宣枫被吵得烦了，猛地回头，恶狠狠地瞪着张瑾，吼道：“我是你保镖，你躲在我身后是应该的！” 张瑾刚想反驳，就被宣枫一句话给顶了回来：“闭嘴！别乱动！不然我把你给卸了！” 一句话让张瑾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不敢再问，是怎么个卸法？尽管他很想知道。 张瑾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暴躁的宣枫。身前这个个头不高的姑娘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冷静甚至冷漠的，偶尔会流露出女生特有的娇羞，但还从来没有展现过这样的一面。 此时的宣枫身上散发出凛冽而强大的气势，让张瑾毫不怀疑，她是可以保护自己的。 但可以保护不代表就一定要保护，在危险来临的时候，躲在女人后面不是张瑾的作为。 可是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他私自乱动，很有可能会让宣枫分心，导致她受伤。 如何把防御的主要工作用一种不动声色的方式从宣枫手里抢过来，这是需要经过思考的。 张瑾安静地蹲在宣枫的身后，认真观察着合适的时机。 第四百零七章混乱结束 刚才停下的大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刮了起来，各种各样杂乱的东西随着大风漫天飞舞。 张瑾和宣枫所面临的最大危险，不是别人的攻击，而是来自这些东西的突然袭击。 当然，别人的攻击也是需要警惕的，他们还不知道在诊所里大打出手的双方分别是什么目的。 被办公桌围起来的小小角落，虽然避免了大风的袭击，可还是会不停地有莫名的飞行物砸过来。宣枫必须要不停地挥动双臂，才能把飞来的大部分东西抵挡下来。 张瑾看着看着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他往前凑了凑，低声问宣枫：“宣枫，你手里拿着的是不是我们新买的笤帚和簸箕？” 宣枫头也不转大声吼了回去：“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心疼你的东西？！没看到诊所都变成什么样了吗？！” “不是，我是想说……” 张瑾的话没说完，就见一个输液瓶从两人的正上空砸下来，此时宣枫刚好空出了右手，她想也不想，举着笤帚就朝输液瓶挥了过去。 输液瓶被笤帚扫到，顿时改变方向，照着墙砸过去。 “哗啦”一声，输液瓶摔了个粉碎，里面的液体洒了一地。 这下张瑾是真的心疼了。一瓶碎了倒没什么，关键是，现在他的诊所整个都被毁了。他药房里可还放着好多贵重的药材呢！ 一想到原本安安稳稳待在药房里的那些宝贝们，现在都乱七八糟的散落一地，有的可能还没人踩了一脚，张瑾就气得胸口发疼。 真是作孽啊！不行，他一定要找到罪魁祸首，一定要索求赔偿！ 张瑾心中越想越气，也顾不得宣枫的叮嘱了，从空间戒指里取出长剑，大喝一声，就撞开宣枫冲了出去。 “张瑾！你回来！” 身后隐约传来宣枫气急败坏的声音，但张瑾已经听不太清了。 他停在了一处风烟较少的地方，气愤地大吼：“是谁在这捣乱！给我滚出来！” 风声掩盖了他的说话声，过去了许久，也没有人理会他。 “不许在我的地盘上打架，你们要打给我出去打！不然我就报警啦！！！” 数个盒装的药向张瑾砸了过来，都被他用长剑抵挡开来。 还是没有人搭理他。 张瑾看着散乱在地上的花花绿绿的药片，气得直咬牙。 他把长剑横在胸口，想要冒着大风和混乱去寻找正在打斗的双方。可就在他抬脚刚刚迈出了一步的时候，身边的大风忽然停住了。 浮在半空中的东西纷纷往地上掉，张瑾差点没被一个花盆给砸个正着，还好他躲得快。 这时，宣枫也从后面追了上来，她站在张瑾身边，张口就开始骂他：“张瑾，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你这么急着送死，还要我当你保镖干什么？你要是想死，直接跟我说啊，我懂你一程！” 尖锐的女声在寂静的室内回荡着，张瑾皱起了眉，食指竖起，放在嘴前，冲她“嘘”了一声。 宣枫骂了有一会儿了，也终于注意到周围的寂静。 刚才的诊所内被风声和噼里啪啦的砸东西的声音填满，这会儿风停了，空气突然变得寂静得吓人。 诊所不大，本来可以一眼看遍全貌，但现在诊所内柜子、沙发、桌子东倒西歪，就连隔间的墙都被拆下来一块，到处一片混乱。 张瑾实在没办法从这样的环境中，一眼就看出哪里藏着人。 放眼看去，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满地的狼藉。 这样的环境却让宣枫更加警惕起来。刚才这里还狂风大作，这会儿却突然停了下来，按理说打斗中的两个人不应该突然就停手，或者突然离开。 所以宣枫判断，那两个人应该还在这里。 她拉着张瑾的衣袖，想带他找一个掩护体躲到后面。 张瑾却并不领情，他丝毫不理会宣枫的手，对着卡起来空荡无人的室内大喊一声：“不要躲了！都给我出来！砸了我的诊所还想赖账不成？！” 一直在努力想要拉着他蹲下的宣枫听到了这一句，恨不得直接把他给拍死。 张瑾执着地站在原地，任由自己暴露在危险的空气中，四周除了宣枫这个蹲下去的人以外，毫无遮挡。 他等了许久，却一直都没有等到回应他的人声。 宣枫也觉得有些奇怪了，难不成那两个人真的走了？这也太突然了吧？ 见张瑾抬起脚，像是要离开。宣枫连忙问他：“你干什么去？” “找人啊。”张瑾理所当然地说，“我要把那两个畜生找出来，今天要是不把他们扒下来两层皮，我就不姓张！” 宣枫一把拽住他的手臂，道：“我跟你一起。” 张瑾没有拒绝。 找人的过程对于张瑾来说是痛苦的，因为他要看着仔细地去看躺在地上的每一样东西，小一点的还好，一眼扫过去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外貌，就当不是自己的东西也就罢了。大一点的才真是折磨人。尤其是贵重的仪器跟药材，张瑾每次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内心都要吐血三升。 诊所很小，没过一会儿，两人就把所有地方都翻了个遍。 最终，他们在一个药柜的下面有所收获。 宣枫掰住躺在地上的男人的肩膀晃了晃，然后又将手指放在男人的鼻息出感受了一下。 她一脸严肃地吐出两个字：“死了。” 张瑾木着脸，伸手去给男人把了一下脉，又将手指放在他的脖颈处感受了一下他的气息。 他面无表情：“嗯，死了。” 宣枫抬头问他：“怎么死的？” 张瑾迷茫：“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杀死的。” “你不是医生吗，看不出来？” 张瑾莫名其妙：“我就是个诊所大夫，又不是法医。再说了，就算是法医判断死因，也得先给人做个全身检查吧？” 宣枫看了一眼男人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衣服，突然说了一句：“那脱吧。” 张瑾懵了：“脱什么？” 宣枫没有说话，直接开始动手。 “等等！”张瑾连忙阻止她，“你脱他衣服干什么啊？” “查死因啊。” “你查他死因干什么……” “你不想知道他是谁杀死的吗？” 张瑾沉默了数秒，然后说道：“比起这个，我现在更想知道他是谁。” 宣枫抬头看他，表情有些微妙。 “我之前没告诉过你吗？他是联盟派来的人啊。” 第四百零八章凡凡被劫走 “我刚才没告诉你吗？这个人是联盟的人，是专门来找你的。刚才他进来的时候做过自我介绍。” 哦豁！ 张瑾呆若木鸡。 联盟派来的人，在他的诊所跟别人打架，最后死在了他的诊所？！ 张瑾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不过现在他有点理解宣枫刚才的行为了，因为他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杀了联盟的人。 可要张瑾现场亲手解开这男人的衣服，他还是有心理障碍。 他甚至有点纠结：“宣枫，你说我们要不要报警呢？” 死的这个男人身份特殊，从刚才的阵势来看，跟他打斗的那个显然也不是一般人。这样的两个人必然有他们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肯定跟穿越者联盟脱不了干系。按理说这种情况是不适合直接报警的。 可毕竟是死人了这么大的事，如果不报警的话，张瑾总觉得心中不安。而且他们这里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周围的邻居街坊不可能不知道，说不定这个时候已经有人报警了。 说起来……他们这都闹了这么久了，怎么不见一个过来围观的人？难道大家都害怕地躲起来了？ 张瑾抽闲为自己糟糕的人缘默哀了一秒。 宣枫听说他要报警，立即用无法理解的目光看向他。 “你想要报警？为什么要报警？” 张瑾用无辜的眼神回看：“有人死了啊，报警不是应该的吗？而且我的诊所都被毁了，我还不能……咳咳。” 他的话没说完，但未尽的意思非常明显了。 宣枫没有搭理他的后半句，只捡着他的前半句反驳：“这个人可是联盟的人，他死了，我们应该先联系联盟才是。” 张瑾一听，觉得好像也有道理。 毕竟穿越者的事情对于普通大众来说也算是个秘密，如果他就这样冒冒失失的直接报警，那说不定会不小心将这个秘密揭露出来。 穿越者的秘密暴露在大众面前，不管是对穿越者来说，还是对普通人来说，都没有什么好处。 “那……我们先联系联盟？”张瑾试探地问道。 宣枫点点头：“嗯。你联系他们吧，我避嫌。” 张瑾不知道宣枫和联盟具体有什么恩怨，但他一直都看得出来，宣枫不想跟联盟有过多接触。 “行，我联……等等，我怎么联系？” 张瑾既不知道联盟的电话号码，他的手机又不在身边。 宣枫很是淡定：“他既然是联盟的人，身上肯定有跟联盟联系的方式。我来找，你先去把门锁了吧，以免有人闯进来。” 这个安排非常合理，张瑾点头答应了。 他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走到半路，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宣枫，我怎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宣枫头也没抬，只顾着在断了气的男人身上摸索。她漫不经心地应和了一句：“什么？” “我怎么觉得少了一个人呢……” 宣枫的动作猛地顿住。 张瑾说完了那一句话，脑中有一道光闪过，下一秒，他的双腿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僵在空中。 “卧槽！凡凡！我把凡凡给忘了！” 张瑾大吼一声，头也不回地闯出了诊所门。 宣枫也站了起来，目光复杂的看着张瑾离去的背影。她没有紧跟其后，但面上也不禁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她望着张瑾离去的方向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跟上去的选择。她默默地在杂物堆中找到张瑾的钥匙，然后将诊所的大门从里面上了锁…… 另一边，张瑾从诊所夺门而出，径直拐进楼道，疯狂地朝自己的家跑去。 他刚刚回到诊所的时候宣枫就说了，凡凡一个人在楼上。那时候他还觉得凡凡应该是安全的，因为混乱的中心在诊所内部。 但是现在，他不这么觉得了。 目前他还不知道跟联盟派来的人打斗的那个人是谁，又是哪方势力派来的。但是张瑾知道，他们不会无缘无故的打起来。 联盟派人来的目的，八成就是跟张瑾谈交易的事情。那个人过来，又有着怎么样的目的呢？ 想到那人下手之狠毒，张瑾不敢猜测现在凡凡的处境。 他用尽最快的速度，一路不带停顿地跑到了家门口。然后他就愣在了那里。 大门敞开，门内一片狼藉。 张瑾的心脏狂跳。他突然有点不敢靠近这个自己居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他想要张开口呼唤一个熟悉的名字，可是他的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发不出一点声音。 “凡……” 他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声音，却比风声还要小。 张瑾浑身颤抖着，一步一步的，慢慢走进了大门。 客厅内的景象就像是刚刚被龙卷风袭击过一样，东西丢得到处都是，甚至有一些摔得粉碎。 这场景跟楼下的诊所何其相似。 “凡……凡凡！” 张瑾用沙哑的嗓音呼唤起来，然而第一声，回答他的只有寂静。 “凡凡！你在哪里？！” 张瑾的声音开始跟着身体一起止不住地颤抖。 “凡凡！你在的话就回我一声，不要吓我好不好？！” “凡凡，我是张瑾哥哥啊，你在哪里？回答我一声啊！” 张瑾花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把家里的所有房间都搜了个遍，只要是能藏人的角落，他都没有放过。 他找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就又找了第二遍。 “凡凡！你到底在哪里啊，你快出来啊，别跟我开玩笑了好不好？！” 第二遍什么也没找到，于是他又找了第三遍。 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 张瑾呆呆地站在客厅中央，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 凡凡不见了，在凡凡被掠走的时候，他正在楼下因为诊所的损失而发脾气。 凡凡被带走的时候，有没有叫他的名字？有没有向他求救？她知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宣枫处理完楼下的所有事情，来到楼上，走进客厅的时候，看到张瑾站立在一片狼藉之上，表情茫然而又痛苦。 她的心瞬间就沉了下去。 她的嘴巴开合了好几次，最终还是问了出来：“凡凡呢？” 张瑾的声音如同梦呓一般：“凡凡？她……她不见了，她被人给带走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空气顿时陷入了可怕的寂静之中。 第四百零九章来历和目的 张瑾离开诊所上楼找凡凡的时候，宣枫就自觉地想办法跟联盟取得了联系，将他们有人员死亡的情况告诉了他们。 她的确因为一些原因不想跟联盟接触，但现在情况特殊，就算她再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做。 稍晚一些，联盟派来的工作人员就抵达了张瑾的家。 工作人员在进行情况调查的时候，宣枫少见地放缓了态度，将事情的经过给他讲述了一遍。他讲的时候，张瑾就在旁边听着。 联盟的人带着尸体和情况记录走了，张瑾呆呆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言不发。 宣枫送走联盟的人，将门关上。她回来的时候，在张瑾的身边坐下，问了一句：“我们要报警吗？” 她觉得，这个可能是她这辈子问过的最蠢的问题，可她还是希望张瑾的回答是肯定的。 张瑾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宣枫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宣枫听得出来，他的叹气声中，夹杂了太多的无奈和痛苦。 “不能报警……” 张瑾在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声音颤抖得厉害，宣枫险些没能听清。 “为什么？” “凡凡她……她是黑户，在这个世界没有身份。警察没办法找她，也找不到。带走凡凡的人不是他们能够对抗的……如果凡凡找回来了，他们不会放过凡凡的，他们会把凡凡带走……” 张瑾说的话颠三倒四，但宣枫却勉强能理解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然后她就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张瑾现在的状态很让人担心，可至少，他还没有失去理智。 凡凡在这个世界没有身份，如果报了警，先不说等凡凡找回来以后，警察会不会把她从张瑾身边带走，就算不考虑这个问题，只考虑能不能找到凡凡，报警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无论是张瑾还是宣枫，他们都不相信警察能够找到这个人，更不要提从这个人的手里将凡凡解救出来。 报警不仅是无用功，还可能会导致一些不好的结果。所以，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不报警是理智的选择。 可是不报警，仅凭他们两个人，又该怎么找人呢？ 宣枫看着张瑾木然的表情，想了一会儿，试着开口道：“张瑾，既然不能报警，那我们是不是要赶快想办法找到凡凡，把她带回来？” 这一句话像是投入湖水中的石子，“咚”地一声，打破了湖面的平静。 张瑾的眼神瞬间恢复了光彩。 “对，你说的没错，我们要赶快想办法救出凡凡。这一件事一秒钟都拖不得……拖不得……” 张瑾猛地从沙发上站起，焦躁地围着茶几转了好几圈。 他一边转，一边嘴里还在喃喃自语：“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宣枫起身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将他引到沙发上重新坐下，然后劝道：“你千万不能急，越急越想不出对策。这样，你坐在这休息一会儿，把自己的脑袋放空。我去给你倒杯水，一会儿我再把纸笔拿过来，我们慢慢讨论，好吗？” 张瑾仰头看着她，脸上满是焦急和忧虑。他看了宣枫好一会儿，才点点头，答应了。 宣枫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然后就离开了客厅。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张瑾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 他用平静的目光看向宣枫，说道：“我们开始吧。” 宣枫将泡了茶包的水放在他的面前，自己则端着一杯白开水。 她并没有拿来纸和笔，那只是为了安抚张瑾情绪的道具。 “你想从哪里入手？”宣枫喝了一口水，问道。 “先从那人的身份和来历分析吧。”张瑾也跟着喝了一口红茶，随后眉头皱起，“你在哪扒出来的茶包？” “就厨房的柜子里啊，怎么了？” 张瑾把茶杯放下，嫌弃地推到一边：“应该是过期了，一股怪味。” “哦。” 宣枫应了这一声，却一点再给张瑾换一杯水的意思都没有。 张瑾当然不会介意。 “我刚才听你说，那个人拿着一把枪对吗？” “嗯。”宣枫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张瑾冷静下来以后，她也放松了许多，“一把金色的手枪，很特别。他穿着黑色的风衣，身高目测有一米八以上，身材中等，从拿枪的姿势上来看，像是个练家子。” 张瑾斜眼看她：“你刚才可没说得这么详细。” “哦，刚才没想起来。” 宣枫明显在说谎，但张瑾没有揭穿她。 他默默地把宣枫说的这些信息记了下来。 “既然拿着枪，说明他是接受过训练的。” 能接触到枪的都不是一般人，更不要说受过系统训练的了。这样一来，范围就缩小了很多。 “接受过枪击训练的人有几种可能？军人，警察。还有什么？” “考不考虑走私？” 张瑾点了点头：“也是一种可能。如果是走私的话，那就又分为两种可能。一种是本国人，枪来自国外。一种是外国人。” 宣枫想了一会儿，不确定地说道：“他穿得挺严实的，没有看到容貌和头发，目前还没办法确定国籍。” “那国籍问题就先放一边，先来分析身份和职业。我不太清楚，一般走私枪都会流向什么市场？” 宣枫立即答道：“杀手！杀手是有可能接受正规训练的！” 张瑾看了她一眼，又问道：“还有吗？” 宣枫低头沉思起来。过了一会儿，她犹豫地吐出两个字：“保镖？” 张瑾有些无语：“……保镖是不配枪的。” “哦……”宣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鬓角。 张瑾见她没有话要说了，这才说道：“这个身份范围还是太广，我们继续。” “接着来看目的。他费这么大力气跟联盟的人打了一架，还把凡凡抓走，一定是有目的的。” 宣枫点头表示赞同。 “这个目的会是什么呢？” 张瑾陷入了沉思。 宣枫抬头看他：“我有个疑问。” “你说。” “你觉得那个人，他是冲着谁来的？联盟？你？还是凡凡？” 张瑾的眉头皱了起来。 从理论上来说，这三种都有可能，其中第一种的可能性最大。 联盟成立了这么多年，又是如此行事，招来仇家并不奇怪。可如果那人是冲着联盟来的，为什么要把凡凡劫走？ 如果说是冲着张瑾和凡凡来的，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张瑾和凡凡身上有什么他想要的东西吗？ 张瑾越想，越觉得事情扑朔迷离。 第四百一十章随便刷 手上掌握的信息太少，张瑾和宣枫在客厅坐了一夜，也没能分析出更多有用的线索来。 目前为止，他们只能大概划出劫走凡凡的人的身份范围，对于他的目的和他即将做的事情，却没有更多的猜测。 讨论结束之后，宣枫立即就说她会用自己特别的手段去打听一下，试试看能不能通过那人的行事风格，以及他的行动轨迹来追踪出他现在在哪。 张瑾知道宣枫有自己的秘密，所以对于宣枫所说的“特别手段”没有过多的询问。 现在的他已经没心思去顾及什么方法了，只要能找到凡凡，把凡凡带回来，用什么方法都行。 他不敢想象在他跟宣枫讨论的时候，凡凡正在经历什么。 经过这件事，张瑾可谓是损失惨重。 家里和诊所都是一片狼藉，尤其是诊所，几乎所有东西都被毁了个干净。 要想把这一片狼藉收拾干净，是一个大工程。张瑾和宣枫两个人合力耗费了一周的时间，都不一定能完成这个工程。 家里的损失还算是小的，只要稍微收拾一下，摔坏的东西扔出去就可以了。诊所的重建就相对麻烦了。 诊所里有许多东西都需要换成新的，无论是家具还是药材，玻璃门也要重新安装。 张瑾一点做这些事的心思都没有，凡凡的失踪让他心烦意乱，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要怎么才能找到凡凡。 张瑾决定暂时停止营业。 天刚亮的时候，张瑾下楼去诊所检查了一圈。铁拉门被宣枫锁的死死的，打开铁拉门以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缺了一大块的玻璃门。 张瑾只站在门口朝里面废墟一样的场景张望了几眼，就重新锁上门走了。 诊所里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即便是有，估计也都已经被毁了。 回到家以后，张瑾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碗宣枫叫外卖送来的粥，发起了呆。 宣枫刚刚洗漱完毕，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张瑾，你怎么不吃啊？” 听到宣枫的声音，张瑾回过神来。 “啊？哦，我不太饿。” 宣枫耸耸肩，没有纠结这个话题，好像她只是随口一问。 宣枫撸起袖子，坐在张瑾的旁边，端起一大碗粥就“呼噜噜”吃了起来。 张瑾被她吃粥的声音搅得有些烦躁。他看了一眼宣枫，说道：“你慢慢吃，不够的话我这份让给你。我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儿。” 宣枫急忙咽下一口粥，趁张瑾没走远之前赶忙开口：“一会儿吃完饭，我要出去一趟，可能要到下午才回来。你一个人在家不要乱跑。” 张瑾猛地转身，开口时语气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冲，像是质问一般：“你去干什么？” 宣枫没跟他计较，答道：“我去找个人，看他能不能帮忙。” “那我呢？我干什么？” 宣枫抬头，看见张瑾像是在迫切等待着命令想要上战场的士兵一样，眼含期盼地望着她。 她很想说：你什么都不用干，好好在家睡一觉就行了。但很显然，张瑾不会听从这个建议。 “你……要不你就整理一下资料吧，比如我们昨天总结的，那个人的特点，还有凡凡的特点。文字或者图画的方式都可以，我说不定会用得上。” “……好。” 听到这个请求，张瑾明显有些失望。不过他还是答应了。 “对了，张瑾，还有一件事。” 张瑾立即回应：“什么？” “我觉得今天联盟的人可能会过来，你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接待他们。” 张瑾有些反应不过来，他面露迷茫，问道：“什么意思？” 宣枫不愿因为跟他说话而耽误喝粥的时间，她又开始“呼噜噜”了，凑着嘴里的东西不是那么满的时候说话。 “联盟死了一个人，他们不会坐视不理，这样会让手下的人心寒。于情于理，他们都会再过来一趟，跟你沟通一下解决方案。” “有什么好沟通的？”张瑾不自觉地皱起了眉，现在联盟不管干什么，他都觉得他们不干好事，“人又不是我杀死的，他们跟我沟通有什么用？” “信息共享啊。你想找那个人，他们就不想找了吗？既然短期目标一致，你不妨考虑考虑跟他们合作。” 听到这话，张瑾沉默了。 宣枫说的没错，这件事不仅牵扯到凡凡，还事关联盟，甚至他们的损失比自己的更加惨重。他们失去了一个生命。 宣枫不说，张瑾根本想不起来昨天那个躺在自己诊所的地板上，没了呼吸的男人。 穿越者都是活生生的人，很大一部分在现实世界都是有身份、有亲人朋友的。穿越者死亡的痛苦，并没有比普通人少到哪去。 据宣枫说，昨天的那个男人很可能是联盟派来跟张瑾谈合作的，没想到后来却意外惨死，这对于他来说，也算是飞来横祸了。 从事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夜，直到这时，张瑾才深刻地体会到那个人的可怕之处。 “联盟获得信息的途径比我们想象的要广泛的多，如果能和他们合作，我们找人的成功率就会大大增加。所以我的建议是接受合作。不过最终还是由你来决定，反正你考虑好了就行。” 张瑾轻声回答了一句：“好，我知道了。” 他已经想好了，如果联盟为了调查真凶而过来找他合作的话，那他一定二话不说就直接答应。 一条人命，加上一个凡凡，足以让他当下对联盟的成见。 宣枫已经趁这几句话的时间把自己面前的那一大碗粥都喝完了，她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拽出一张纸，一边擦嘴一边起身。 “对了，你的手机什么时候能修好，我顺便帮你带回来吧。” 张瑾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宣枫刚问了什么。 “师傅说最快是今天。” “好。”宣枫点点头，“那我下午去。地址是哪？” 张瑾找来纸笔，给她写了一个小纸条。 宣枫接过纸条，细心收好。 张瑾以为她这就要走了，却见她停在门口，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在找到凡凡之前，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是宝贵的，张瑾不愿意看她这样浪费时间，主动问她：“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宣枫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找人买消息是需要花钱的，你……” 话不需要说完，张瑾就瞬间了然。宣枫有多穷他是亲眼见到过的，再者说，他也没有道理把这笔买消息的账算到宣枫头上。 张瑾转身走进卧室，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张银行卡。 “银行卡会用吗？” “会……” “这是我多年来的存款，你随便刷，不够了再来找我。” 第四百一十一章破坏者 宣枫走了以后，张瑾守着空荡荡的房子，茫然无措。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宣枫走之前给他吩咐的任务他很快就完成了，尽管他其实觉得这个工作根本就没有做的必要。 关于那个人和凡凡的信息，张瑾和宣枫都熟记于心。他们又不能跑到大街上贴寻人启示，所以根本不需要整理。 没事做，张瑾只能坐在客厅发呆。 好在宣枫预想的不错，这天上午，联盟的人就找上了门。 这次他们来的时候挺客气的，跟前几次的态度天差地别。 张瑾把一位穿西装的精英男带到了沙发前，请他坐下。他还没客气几句，精英男就直奔主题： “张瑾先生，这次我来找您，是想跟您谈论一下合作。当然，不是之前的那个合作，那件事您可以慢慢考虑，等考虑好了，再给我们回复。” 听到这话，张瑾挑了挑眉，按下心中吐槽的欲望，没有说话。 这男人说话倒是挺客气，如果不是之前前身经历了联盟一次又一次的骚扰，他说不定还真会以为联盟有多善解人意呢。 之前打电话加微信甚至在门口偷窥的时候不说让他慢慢考虑，现在却在这装模作样。 张瑾本来对精英男干练的外表而产生的好感，在这一句话的时间消失无踪。 见张瑾不答，男人只好继续说下去：“昨天发生的事情想必您也知道，由于一些意外，我们穿越者联盟失去一位无辜的同事。我们对此都非常心痛。” 说到这，精英男故意低下头，沉默几秒，以示悲痛之情。 张瑾看不出来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只当做一场表演来看。 “上面的领导勒令我们一定要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不论花费多大的人力和财力，都要把残杀我们同伴的真凶揪出来。” 张瑾有些不耐烦听他说话了，于是主动开口把话风往正题上引：“这就是你这次来的目的？” “也可以这么说。”精英男冲张瑾欠了一下腰，继续说道，“由于发生地点是在您的诊所，您又是直接目击人，所以我这次来是想进一步找您了解一下情况。” “当然，您并没有权利和义务配合我的工作，所以，只要您给我们提供的线索是有效的，我们就会付给您相应的报酬。” 张瑾怎么看怎么觉得精英男的这张脸看起来让人十分不爽。 但他还是耐住了性子，接下了他的话：“报酬我不怎么需要。我懒得跟你兜圈子，就只说了吧。我的妹妹被那个混蛋抓走了，所以你们想找我帮忙可以，我的要求就一个，就是帮我救出我妹妹。如果你们答应，我们就可以合作，如果不答应，咱们现在就可以说再见了。” 张瑾当然知道对面的人不会说不答应，他不就是冲着这个来的吗？ 精英男听了以后，脸上泛起了微笑，道：“看来我们跟张先生有着同样的目的。这样的话，想必我们的合作应该会十分顺利。张先生，您提的条件也是情理之中，我们答应您，一定会竭尽全力，救出您的妹妹。” 虽然这个结果是早就预料到的，但张瑾还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不管联盟打的是什么主意，至少现在多了一个帮手，凡凡就多了一份被救回来的希望。 既然意见达成了一致，接下来的谈话就顺利多了。 张瑾把自己和宣枫分析出来的信息全部都告诉了精英男，精英男也说出了一些张瑾不知道的信息。 “破坏者？我以前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张瑾问这句话，纯粹是出于好奇，并没有质问的意思。坐在对面的精英男却像是误会了什么，连忙解释起来： “您没听说过也十分正常，破坏者在现实世界行事十分低调，甚至有一些高级穿越者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说完，精英男又补充了一句，“当然，组织内的穿越者不存在这种情况，我们在每个新人加入组织的时候，都会进行新人培训的。” 张瑾对精英男这种随时随地安利组织的行为十分无语。他无视了精英男的后半句话，问道：“那这破坏者到底是什么来历？他们又是做什么的？” 精英男就等着这一句问呢，立即拿出培训师的架势，开始侃侃而谈。 “破坏者，顾名思义就是专门搞破坏的人，他们的目标主要是各个阶层的穿越者，简单来说就是，他们会潜入穿越者的任务世界，想方设法阻止穿越者完成任务。” “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有什么好处吗？” 精英男摇摇头说：“关于他们有什么好处，这个暂时没有定论。破坏者数量很少，并且在现实世界的活跃程度极低，我们也是通过收集组织内穿越者们提供的情报，才对他们有简单的了解。” “破坏者极其狡猾，即便是在任务世界，也能够伪装地十分完美，甚至有的穿越者一直到任务失败被遣返回现实世界，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遇到了破坏者。” “任意穿越位面世界似乎是他们的异能，伪装是他们天生的本领。除此之外，我们发现，他们的行动完全没有规律，行动目的也尚不清晰。目前我们所了解到的，就只是这一群人的存在。” 张瑾的目光似乎在盯着桌面上的水杯，仔细去看的话就能发现，他的视线根本没有聚焦的点。 听了精英男的介绍，他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 精英男的介绍听起来十分笼统，不是“尚不清晰”就是“暂时没有定论”，这让张瑾不得不怀疑，对面的那个男人在这个问题上是否对他有所隐瞒。 精英男的声音停了下来，张瑾出神片刻，提出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判断这次的事跟破坏者有关？” 加入联盟真的对破坏者一无所知，他们又是如何确认那个将凡凡劫走的人是破坏者？联盟跟破坏者之间，又曾有过什么恩怨？ 面对张瑾的问题，精英男不慌不忙地答道：“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之一，只不过是最有可能的猜测。我们根据您提供的信息，核对了一下我们现有的关于破坏者的资料，发现记录中的一位跟您描述的特征十分相似。再加上，我们发现最近破坏者活动频繁，所以从概率的角度来看，我们怀疑对方是破坏者的可能性非常大。” 第四百一十二章情况不妙 送走了精英男以后，张瑾重新坐回沙发上，盯着男人没有喝完的茶水杯发呆。 虽然男人已经代表联盟答应了他的请求，可他还是不能够放心。 联盟的水太深，他们知道许多张瑾不知道的信息。这的确有助于寻找凡凡的下落，可同时，也增加了很多风险。 联盟此次前来寻求合作，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他们是否有什么图谋，这对张瑾来说都是未知。 万一联盟中途反悔，或者把凡凡救出以后，直接带走，那他张瑾也不能如何。 想要就凡凡，还是要靠自己。 张瑾起身，把精英男用过的茶杯拿去洗了好几遍，洗过之后又消毒，仿佛那杯子上沾着什么病菌似的。 他把客厅收拾好，就开始了漫长的焦灼等待。 望着空荡荡的房子，他觉得心里有些异样。 自从把凡凡带回来以后，张瑾就几乎没有一个人待在家里的时候了。后来宣枫来了，家里就更热闹。 如今凡凡失踪，宣枫出去找她，张瑾一个人坐在家里，突然觉得周围太静了，静到他心慌。 在凡凡来之前，他独居生活过了这么多年，本应早就习惯了。没想到凡凡不在了以后，他会有这么强烈的不适感。 凡凡她，什么时候能回来，把这个房间里的空气再次染上温度呢？ …… 张瑾在沙发上枯坐了一整天，一直到这天傍晚的时候，他才终于听到门口有动静。 宣枫回来了，虽然微微气喘，却面带轻松之色。 她刚一走进门，张瑾就迫不及待地问她：“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宣枫快走几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也不看，端起面前的水杯就往喉咙里灌。她实在渴坏了。 张瑾急着等她说话，也没在意这个细节。其实他也没什么好在意的，那个水杯的确是他的没错，但他摆在桌子上一整天，都没想起来喝过一口。 宣枫渐渐平复了紊乱的呼吸，也缓解了喉中的干涩，这才缓缓开口：“有收获，我的一个朋友说他见过那个人。” 张瑾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他没想到宣枫出去一趟，就带回来了这么大的好消息！ 前一秒他还对这个人毫不了解，甚至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现在他却直接知道他的行踪了！ 那还等什么？马上出发吧！ “你朋友什么时候见的他？在哪见的？！我们现在就去！” 宣枫用手势示意他淡定，不急不缓地说道：“你先不要激动，不是凡凡失踪之后见的。我的意思是他之前见过那个人。” 闻言，张瑾瞬间蔫了下来。 不过他很快又重新提起精神。哪怕对那个人增加了一星半点的了解，也比之前完全摸不着头脑要强。 接着，宣枫将她获得的消息缓缓道来。 “那个人很可能属于一个特殊的民间组织，在……在我的那些朋友的圈子里还算是有些名气。金色的手枪和黑色风衣是他独有的特征，所以很好认。要知道，在华国，枪支可不算一样流行的东西。” 张瑾问她：“你说的‘特殊的民间组织’，指的是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我朋友说，不知道名字，只知道非常神秘” 听到宣枫这么说，张瑾心中也有了猜测。他很快就产生了一个疑问，不过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宣枫继续说：“我问出了几个他曾经出现过的地点，这些地点没有任何关联，所以我现在怀疑，他们的组织是不是会派有任务，而他需要到各个地方去执行任务。” “至于他抓凡凡的原因，我猜测可能跟他的任务有关。” 张瑾皱起了眉。说实话，他不太认同这个观点。 凡凡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每天都跟他待在家里，没有去过哪里，也没有惹过什么事。她就一个普通的小姑娘，那些人抓她干什么？ 宣枫看到张瑾的表情，很快又提出了另一个观点：“当然，我更加怀疑的是，他把凡凡带走的原因，很可能与穿越者联盟有关。” 这个观点之前两人讨论过，张瑾对这个可能性的怀疑也更大一些。 “张瑾，我今天出去调查的时候，突然想到，他无缘无故为什么要跟联盟的打架？当时凡凡就在楼上，如果他的目标是凡凡的话，那他直接上楼将凡凡劫走就好了，没有必要跟联盟的人交手。” 听到这，张瑾神色一凛。他意识到，宣枫说的没错。 不过在这个想法确定之前，张瑾还有一个疑惑需要解开：“当时凡凡为什么会一个人在楼上？” 宣枫摸了摸鼻子，显得有点心虚：“昨天你走了以后，我跟凡凡稍微……小小的……吵了那么一架，她很生气，不愿意在诊所待下去，就一个人上楼了。” 张瑾默默地看着宣枫，没有说话。 “好啦好啦，我知道错了，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宣枫不经意间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还不行吗？我保证一定给你把她找回来。” 张瑾叹了一口气，还是没有追究下去。现在事情的重点在凡凡的下落上，至于宣枫为什么要跟凡凡吵架，已经不重要了。 见张瑾不说话，宣枫试图将话题拉回来：“所以，现在我们最好还是从联盟那边入手。我查到的信息暂时就这么多，你呢，今天联盟来人了吗？” 张瑾把今天他跟精英男谈话的内容大概地对宣枫讲了一遍。 末了，他还问了宣枫一个问题：“他说的这个‘破坏者’，你听说过吗？” 宣枫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她瞪大了眼睛，惊讶道：“破坏者？我没听说过啊，这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组织？” 张瑾的猜测就是宣枫也不知道这类人的存在，不然她不可能只字不提。 张瑾摇摇头解释道：“不算是组织，只是一类人。关于他们的具体情况现在还不是特别清楚……至少联盟的人说他们不清楚。” “不可能！如果真的有这类人的出现，他们对穿越者联盟的威胁一定很大，联盟不可能坐视不理的！我不相信他们没有调查过。” 宣枫说的话和张瑾的想法不谋而合。但现在的问题在于，联盟的人不可能对他们坦诚相待。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只能把解救凡凡的全部希望寄托在联盟身上，因为他们没有信息来源，就没办法实施解救行动。他们甚至连凡凡现在在哪都找不到。 信息和能力都被联盟握在手里，这对于张瑾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第四百一十三章联盟套路深 张瑾和宣枫两人折腾了一整天，最后的结果却等同于一无所获。 张瑾急得直揪头发。 虽说他现在已经答应了跟联盟合作，但实际上，这个合作对他的好处并没有多少。他不能因为这个合作就放心地把找凡凡的任务全部交给联盟。 今天白天跟精英男谈判的时候，张瑾心中惦记着凡凡的安危和下落，一心只想着从精英男口中多套取一些关于穿黑色风衣的男人的情报，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掉进了精英男设下的圈套里。 联盟过来找他谈判，大的旗号是合作，但实质上可以算作是威胁。 合作讲的就是互惠互利，联盟当然可以帮张瑾寻找凡凡的下落，但他们对张瑾提出的要求却十分奇怪。他们要张瑾提供黑风衣男人的线索，帮助他们寻找破坏者。 倘若张瑾能够冷静下来用理智思考，就会发现，联盟提出的这个要求对他们没什么特别的好处。 如果宣枫分析的没错，黑衣男人就是冲着联盟而来，那他跟联盟必定有着纠葛。既然如此，那联盟对他的了解只会比张瑾多，不会比他少。在这样的情况下，和黑衣男人仅有一面之缘的宣枫，以及连一面之缘都没有的张瑾，又能够为联盟提供什么线索呢？ 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一场平等的交易。 但是如果张瑾因为这个，就觉得联盟是在让自己吃亏，善心大发想要帮他，那他就太傻了。 联盟分明就是想让他主动做出妥协。 联盟客客气气地提出合作，摆出一副百般退让的态度，为的就是让张瑾心中不安，让张瑾不信任他们。一旦张瑾相信他们不会尽心尽力去完成他的要求，他就会着急。 而当张瑾感到着急的时候，就离联盟达成目的不远了。 依照现在的情况看来，跟联盟合作是找回凡凡唯一的希望。张瑾要是真的想要找回凡凡，唯一能做的，就是请求联盟的帮忙。倘若在他跟联盟达成合作之后，依旧不信任联盟，他就不得不主动提出条件，以此换来联盟真诚的帮助。 至于张瑾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答案不言而喻。 他只能给联盟想要的，也就是，他亲自加入联盟。 想明白了这些的张瑾气得捶胸顿足。 联盟这次的确走的一招好棋。精英男这次来谈判，为的本就不是合作，而是试探他的态度。只要他表现出愿意为了找到凡凡而向联盟妥协，那联盟就能掌握主权，从而保证张瑾会主动上钩。 如果张瑾表现的对凡凡毫不在意，那联盟也至少能够保证跟张瑾的关系不会闹得太僵，能保住表面的联系。 客客气气地上门提出建议，总比直接威胁人要来的好看。 这个计划最绝的地方就在于，就算事后，张瑾意识到了这是联盟的陷阱，不管他再怎么生气，当他冷静下来权衡过利弊之后，还是要乖乖走进他们设置的圈套。 明明知道前面是坑，可为了凡凡，张瑾还是不得不往里跳。想明白了这些以后，他怎么能不生气？ “卧槽，这叫个什么事啊……” 张瑾一边捶自家沙发，用这种方式发泄愤怒，一边嘴里叫骂着。 “事情特娘的是联盟惹出来的，现在为了让他们平息他们造下的孽，老子特娘的还要腆着脸去求他们！” 窝心的愤怒在张瑾全身上下游走蔓延。 他忍不住对着自己的沙发骂脏话，中心目标就是精英男曾经坐过的位置。 当然，那个精英男用过的水杯，已经被张瑾摔个稀巴烂，当成垃圾给扔了。 眼见张瑾的手越来越红，宣枫终于看不下去了，她站在一旁劝道：“张瑾，你别打了，再打下去沙发就烂了。” “我就打！凭什么不能打？我打不了那个混蛋，还不能打我家沙发吗？！” 吼完这句话，张瑾自己都觉得窝囊。他顿时觉得泄气，打沙发的拳头也软了下来。 张瑾有气无力地瘫在沙发上，难受得想哭。 宣枫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默默地陪在他身边。她以前也气过，怒过，怨恨过，但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身边的人出现这种情绪。 她想了想，觉得也许可以提供一些自己的亲身经验，当做建议给张瑾参考。 “张瑾，你要是实在觉得生气，要不就去跑圈吧，把情绪释放了，可能会觉得好很多……” 张瑾用快要死了的眼神，无语地看向她。 这是什么鬼建议…… 宣枫看到张瑾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建议不太受欢迎。她想了一会儿，又提议道：“那要不，我陪你杀到联盟，绑了他们的首领，要挟他帮你解决问题？” 张瑾干脆闭上了眼睛。 他要是能拿联盟怎么样，还用得着在自己家里捶沙发吗？ 连提两个建议都不被认可，宣枫有些丧气。 她垂着头低喃：“我只有这两个办法，你都不愿意，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这两个建议都是宣枫认真提出来的，她遇到令她气愤的事，就只有这两个解决办法。打得过对方的话，就毫不犹豫地报复回去，不用计较后果，只要他们杀不死她就没问题。打不过的话，就只能认栽，有怒气和怨气自己消化，谁让她的实力不够强。 这么多年，她都是这么过来的。 但此时的她意识到，张瑾显然跟她不一样，他们本就不是一类人。 宣枫兀自低落了一会儿，想到了一个新的方法。 如果不能帮助张瑾释放怒气，那也许，可帮他抵消怒气？比如用愉快的心情把怒气替代了。 以前宣枫见别人这么做过，可惜的是，她自己从来没有试验过，也没有人这样对她。 可张瑾跟以前的她不同，现在的张瑾身边有了她。也许，她可以试试看？ 想到这里，宣枫突然变得跃跃欲试起来。 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试图去哄一个人开心。 她小心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来。这东西本来就是她打回来给张瑾的，只是回来以后，她跟张瑾只顾着交流情报了，一时没能想起来。 张瑾那么喜欢这个东西，看到它以后，一定会很开心，说不定会暂时忘了怒气呢。 宣枫美滋滋地幻想着张瑾被自己哄得开心的场面，一边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第四百一十四章卖身不卖命 “张瑾，你不要生气了，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宣枫惯常以冰冷面目示人，语气难得有这么欢快的时候。张瑾听到了，忍不住睁开眼睛去看。 然后他就看到宣枫手里捧着他的手机，献宝似的想要递给他。 张瑾：“……修好了？” 他面无表情，默默地把手机拿了回去。 宣枫面色一僵。 张瑾感到奇怪，问道：“你怎么了？” 宣枫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句：“你不高兴吗？你不是最喜欢这个东西了吗？” 张瑾：“……嗯？”他有点懵，宣枫这是什么意思？ 见张瑾还是不为所动，宣枫露出了挫败的表情。没想到第一次哄人就出师不利，看来她的确没有这个天分啊。 至于这次失败的原因，宣枫归结为张瑾的怒气太大，远远不是手机可以安抚的了得。目前唯一能让张瑾开心起来的人，恐怕也就只有凡凡了。 张瑾心烦意乱，没有心情去理会宣枫的小心思。 在双方的沉默下，这件事就像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生气归生气，问题还是要解决的。 现在的情况就是，张瑾已经走到绝路了，联盟不怀好意地替他开辟了一条小道，他明知道小道的尽头等待着他的是陷阱，可还是不得不踏上去。 跟精英男谈判过后的第二天，张瑾就在宣枫的陪同之下，踏上了那条小路。 既然早晚都要走上这条路，那还不如早点出发，还能节省点时间。 张瑾和宣枫打车来到燕城郊区的一处荒地，这是张瑾跟精英男约好的地方。 下了车以后，宣枫看着周围荒凉的景象，第一反应是：“这里位置不错，不管他们有什么小动作，我们都能有所提防。” 张瑾却已经破罐子破摔：“我人都即将是他们的了，他们想怎么动作就怎么动作，不用提防。” 宣枫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张瑾毫无感情地斜了她一眼，突然问道：“你不在家好好待着，非得跟过来干什么？就那么想见联盟的那群混蛋们？” 宣枫知道他心里憋着邪气，不愿与他计较，淡然回答：“我要是不跟过来，怕没人给你收尸。” 实际上，收尸应该还不至于，张瑾相当于卖身给联盟，不是卖命。宣枫说这话纯粹是为了调节气氛。 张瑾却一点不领情，翻着白眼说：“尸体恐怕你是得不到了，不过你可以试试跟他讲讲价，说不定还能要点钱回去。能捞回来一点是一点。” 宣枫低头想了想，觉得张瑾说的很有道理。 虽然张瑾现在已经是瓮中之鳖了，可他们还不能彻底放弃挣扎。就算要投降，也要投的有尊严。 张瑾想趁这最后的机会跟联盟的人讨价还价，看能不能把自己卖得再贵一点。宣枫就是特意过来帮他壮势的。 他们来的时候，荒地上空无一人。他们只能站在荒地上等对方到来。 拿回手机以后，张瑾已经把肖晶的微信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现在他有什么事，就直接跟肖晶联系。比如今天的这次会面，就是他一大清早提前跟肖晶约好的。 明明是离别的时刻，可张瑾和宣枫之间却一点该有的气氛都没有。 张瑾心情不好，没兴趣说话，一直低着头玩手机。宣枫则是没话想说，只能盯着广阔的荒地发呆。 似乎没有人觉得这里应该悲情感动，应该泪流满面殷殷嘱托。 张瑾无声地刷着网页，看到有趣的新闻，还会干笑几声。偶尔他也会干巴巴地跟宣枫分享自己看到的内容。 “宣枫，你看到没，这家店被报出来使用地沟油，你以后不要再老是点外卖了，不干净。” “哦……”宣枫扫了一眼张瑾递过来的手机屏，呆呆地应了，随后又问了一句，“不点外卖，那我以后吃什么？” “自己做啊，女孩子家家总要学会做饭的，不然以后会没人要的，就算结了婚的也要离。” 宣枫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观点，好奇地追问：“为什么？这是你们的规定吗？” “那倒也不是……”张瑾被问得回过神来。他刚才那句话不过是顺口说出来的，林舒在跟他抱怨林母的时候，经常引用林母的这句话。 见宣枫似乎真的信了，张瑾连忙解释：“没有没有，我瞎说的，没有这项规定。不能歧视女性，不能歧视女性……” “哦。”宣枫乖乖地应了一声。 气氛再次沉默下来。张瑾继续低头刷手机。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见联盟使者的影子。 宣枫偏头看了一眼张瑾，又迅速扭回头，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做的样子。 张瑾的余光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他总觉得宣枫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见宣枫扭扭捏捏地迟迟不肯开口，张瑾干脆主动问道：“宣枫，你怎么了？” 宣枫有了点勇气，犹犹豫豫地张了嘴：“那个……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问呗，再不问说不定就没机会了。” 宣枫抿了抿嘴，道：“你加入了联盟以后，我是不是就得离开了？” “什么？”张瑾有点愣神。 “因为啊，你是联盟的人，我是联盟要找的人，你要是跟我住在一起，那岂不是会很为难？” 这个问题宣枫很早之前就考虑过，在她刚刚住进张瑾家的时候，就做过这样的假设。 她原本的打算是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张瑾背叛了他们的小团体，放弃坚持加入联盟，自己就不声不响地离开，双方各自安好。 可真等走到了这一步，她又突然特别想知道张瑾是怎么想的。 纠结了半天，最终，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张瑾却是一脸迷茫：“你走什么？走的不应该是我吗？” 宣枫也有点懵：“可是那是你家啊。” “我加入了联盟以后，就只能在联盟坐牢了啊，一点自由都没有，根本就回不去。你要是走了，谁帮我看家？我家被小偷给搬空了怎么办？” 听了张瑾理所当然的发言，宣枫总算知道两人的思想在哪里没对接上。 她无奈地反问：“谁告诉你的，加入了联盟，就回不了家的？” 她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吐槽的心，又补了一句：“又不是真的让你卖身……” 第四百一十五章 联盟失约 十一月份的天已经很冷了，一件大衣根本满足不了燕城市民外出的需求，尤其是在寒风呼啸的夜晚。 张瑾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宣枫注意到了以后，脚步不动声色地朝旁边挪了挪。 两人一起站在荒地的边沿，吹了一整天的冷风。直到天色暗淡下去，他们都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宣枫怀疑地问张瑾：“张瑾，你是不是被联盟的人给耍了？” 张瑾觉得这个猜想很不好，他不愿意接受。 “他们耍我干什么？有什么好处吗？把我冻感冒？” 张瑾朝宣枫的口袋里瞟了一眼，问道：“带纸巾了吗？” 宣枫无语地从兜里掏出一包新的纸巾，给他递了过去。 张瑾擦了擦鼻子，又说道：“我再给他们打一次电话，如果没人接的话，我就不奉陪了。” 自打从宣枫那里知道了加入穿越者联盟以后还是有人身自由的，张瑾就放松了不少。 在他想来，大约以后的日子跟之前不会有太大的差别，最多也就是做任务的时候受到的限制多一些。至于其他的时间，他该怎么着怎么着。 在等待联盟的签约代表过来的时候，张瑾就想好了以后的打算。 加入联盟是被逼无奈，可宣枫和凡凡却不一定非要离开。尽管凡凡是异世界来的，但她是系统光明正大给他的奖励，就算联盟非要把她送回去，他也可以试试据理力争。 至于宣枫，该让她继续住着就还住着，要是联盟想要找她的麻烦，他就用自己的力量把联盟的人打出自己家门。 总之，要是谁敢找他家里两个女孩的麻烦，他绝对不会轻易饶过对方。 所以现在，张瑾对加入联盟这件事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他不像之前那么抵触了。 “不奉陪”之类的话，也不过是说笑。他想要救凡凡，现在只有联盟能救凡凡，就是让他在这等个三天三夜，他也只能等着。 张瑾搓了搓冻僵的手，从口袋里掏出刚刚修好的新手机。 说来也巧，他刚打开屏幕，就看到手机里刚刚进了一个来电。 号码没有备注，张瑾也没什么印象。 他接通电话，将手机放到耳边。 “卧槽！” 张瑾猝不及防，突然叫了一声，宣枫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凑过来查看情况。 “你怎么了？” 手机被张瑾猛地扔到了地上，幸好他们现在正站在荒地中，下面踩的是泥土，不然以张瑾刚才的力道，此时的手机绝对会粉身碎骨。 张瑾一脸痛苦：“卧槽，这手机怎么漏电啊……” “漏电？”宣枫没听明白漏电是什么意思，但她看出来张瑾受伤了，是手机出了问题。 宣枫弯下腰就要去捡起手机查看。虽然她对手机这种电子设备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但检查清楚危险源是她的本能。 张瑾在一旁叮嘱她小心，那声音跟手机里面传来的声音有些重合。 “什么？”宣枫下意识问道。 张瑾的声音又加大了一些：“小心！手机上有电！” 与此同时，手机里的声音也重复了一遍，只是滋滋啦啦的，听得不是很清楚。 宣枫看了一眼安静躺在地上，显示着正在通话中的手机，默默地伸手将它捡了起来。 什么也没发生，宣枫既没有痛呼，也没有尖叫着把手机丢开。 张瑾算是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对宣枫说：“既然你拿着没事，就你跟他们说吧。对了，记得开免提，不要放在耳朵边。” 宣枫看着手机屏幕半晌，也没找到哪个是免提键。还是张瑾发现了她的尴尬，主动冲她一指，她这才有所动作。 很快，一道不甚清晰的男声就在手机中响了起来：“喂？喂？张先生，你听的到吗？” 张瑾大喊一声：“听得到！刚才出了点意外，现在没事了，你说吧！” 那边似乎是成功接到了信息，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在，再次开口：“张先生，联盟内部今天发生了一点意外，可能没有办法赴约了。不好意思让您久等。我们可以改约明天吗？” 听到这话，张瑾恨不得再把手机往地上摔一次，仿佛这一次可以直接通过手机把痛感完完全全的传递个电话那头的人。 同时，也把张瑾愤怒的心情传递过去。 “我们在这等了一整天了！吹了一整天的冷风！你们说不来就不来了？！” 那人见张瑾生气了，连忙道歉：“十分抱歉，张先生，今天的确是有特殊情况，还望您能谅解。改日我们一定……” 话还没说完，只听到耳边“滋啦”一声剧烈的响动，手机信号断了。 张瑾气得原地跳脚：“卧槽！居然真的不来了？这群王……” 他被冻得嘴都不太利索了，差点骂人。也好在嘴部动作迟钝，那句脏话没能骂出声，被他又咽了回去。 宣枫举着挂断了的手机，直皱眉头。 她也没想到，两人在这白白等了一天，竟然会是这么个结果。 张瑾还在一边蹦蹦哒哒，也分不清是气得还是冻得。 “联盟这群人办事不厚道，要不是因为凡凡，我这辈子也不想跟他们打交道……” 回去的路上，张瑾还在抱怨不休。 宣枫一开始觉得烦，还想要劝，后来却莫名地从他的抱怨声中听出了焦急的情绪。 她几乎立刻就意识到，他这不仅仅是在气联盟失约，更是在为凡凡而担忧。 毕竟从张瑾的角度来看，他早一天加入联盟，凡凡的安危就早一天得到保障。 宣枫陪着骂骂咧咧的张瑾回家了。到了家以后，也不知道张瑾是不是骂累了，一进家门就直扑向沙发，然后窝在上面一动不动。 宣枫看不得他这有心忡忡的样子，上前推了推他，催促道：“快点去做晚饭吧，再不吃饭就该睡觉了。” 见张瑾还是不肯动弹的样子，宣枫又补了一句：“走吧，我帮你打下手。” 张瑾没有理会她，直接那抱枕蒙住了脸。过了一会儿，他闷闷的声音从抱枕里传来：“不想做了，叫外卖吧。” 宣枫故作不满：“你今天不是还说让我以后少叫外卖？” 张瑾沉默了好一会儿没说话。 就在宣枫打算再次催促的时候，却见张瑾从抱枕里抬起头来，幽怨地来了一句：“宣枫，你还是不是人啊？” 宣枫与他对视的时候，发现他的眼眶有点红。 第四百一十六章 最后的拯救任务 张瑾的心情宣枫可以想象到，但她无法理解。她很少有机会体验这样的情绪。 如今凡凡下落不明，原本拯救她的唯一希望现在却临时变卦，这让张瑾担忧不已。 他不光是怕，怕凡凡找不到了，怕他们去的太晚，凡凡已经……他还有恨，恨自己无能，不能保护凡凡。 明明是他把凡凡从异世界带回来的，明明他许诺了要一直保护凡凡的…… 宣枫愣愣地站在一旁，看着卧在沙发上气息消沉的张瑾，她有些不知所措。 张瑾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流露过像现在这样的神情。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最后，宣枫还是一句话也没说，默默地离开了。她实在是饿的有点坚持不下去，只好先去叫个外卖。 刚才张瑾因为被手机电到了，所以回来的时候手机一直被存放在宣枫那里。 外卖来的很快，本来宣枫想劝张瑾吃一些的，无奈张瑾把脑袋埋在抱枕里，不理她。 宣枫只好自己去吃，心里想着给张瑾留点。 时间很快就到了深夜，宣枫吃完了以后，一直坐在餐桌前守着，没有回去睡觉。张瑾就一直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像是睡着了。 宣枫纠结了一下，想着要不要把张瑾喊起来让他回房间睡。可就在她刚刚走近的时候，却突然看到张瑾动了。 “……张瑾？” 张瑾扭头看她，面无表情。 “你没睡着啊……”宣枫说完这句话才想到，在凡凡下落不明的情况下，张瑾又怎么可能睡得着…… 宣枫还在组织语言，想着要怎么劝张瑾回房间，没想到那边张瑾却主动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你……你要回去睡觉了吗？额……张瑾，你干什么去？” 张瑾也不穿鞋，光着脚快步走到餐桌前，一把抓起手机。 宣枫连忙跟了过去。 “你要给谁打电话？” 张瑾头也不抬：“给联盟打，我问问他们能不能先去救凡凡……” 只要联盟不行动，张瑾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他没办法在凡凡可能会遇到危险的时候，安安稳稳地坐在家里，他做不到。 宣枫沉默了一会儿，没有阻止张瑾的行为。她只是小声嘱咐了一句：“小心点，别再被电到了……” 事实证明，话不能乱说。宣枫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清晰的“磁”的一声。张瑾手一抖，把手机摔在了桌子上。 宣枫连忙看过去，发现张瑾眉头紧皱，手在不停地颤抖。 “张瑾，你没事吧？！” 张瑾额头带汗，缓慢地摇了摇头。 手机漏电，明显是拿去修理的时候出了什么问题。至于为什么一次也没有电到宣枫，反而张瑾碰一次就电一次，宣枫把这个归结为自己运气好。 可眼下的情况，宣枫也不敢再去碰手机了，她对张瑾劝道：“手机坏了，要不今晚先不打，明天直接去找他们吧？” 张瑾摇摇头说：“不行，我今晚睡不着。” “可是就算你打了，他们也不一定会按照你说的去做啊。” 张瑾想要联盟立刻派人去搜查凡凡的下落，但是现在这大半夜的，联盟肯定不愿意出人。再加上宣枫对联盟的了解，她认为，联盟愿意答应张瑾请求的可能性很小。 可张瑾还是一意孤行。 “他们去不去我左右不了，但这个电话我一定要打。” 张瑾说着，再次伸手去拿手机。 宣枫只好出手拦他，一边劝道：“这个手机坏了，我帮你再找一个去，你用别的手机打。” 张瑾充耳不闻。 现在的时间已经是深夜，外面的店基本上全部都关门了，街道上更是一个人都没有。宣枫要去哪帮他找个手机？ 再说，现在的张瑾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再次拿起手机，固执地重新拨了一遍刚才没拨通的号码。 宣枫看得担忧，伸手就要去夺。 就在这个时候，意外突然发生。 只见面前突然爆发出一道强烈的光芒，耳边雷声响彻，宣枫被这动静惊到，不得已闭上了眼睛。 等她再张开眼睛时，眼前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宣枫却并没有慌乱，她对于张瑾的去向有所感觉。 只是在她默默地站在原地等了十几分钟以后，依旧没有见到那人回归的身影。 她想起上次那人一连消失了整整三天的事情，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 一片蓝色的空间里，张瑾举着已经报废了的手机，一脸呆木。他还没从刚才的雷电声中缓过神来。 他的手机修好以后，不知道是哪出了问题，每次只要一拨号就漏电。按理说手机漏电最多也就是让人感觉麻一下，可他发现，他的手机漏电一比一次厉害。 这一次……竟然引来了雷鸣？ 这根本就不是手机，是什么修仙的法宝吧…… 张瑾怔怔地看着被他捧在手心里的手机，就好像通过长时间的注视就能看到他的手机之前发生过什么了似的。 没过多久，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呆愣。 “张瑾，你做好准备去执行最后的任务了吗？” 听到声音，张瑾终于从神游中返回，他抬头观望四周，这才发现他正身处召唤空间。 “任务？下一次任务要开启了？” “没错。”三头龙就站在他的不远处。和上次张瑾见到它时一样，它最两边的两头龙还是死气沉沉的，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的样子。跟张瑾交流的是最中间的那一头。 “这是你在圣罗兰大陆的最后一次任务，这次会给你足够的时间，而你唯一的目标，就是完成主线任务……” 三头龙正介绍着任务内容，张瑾却猛地打断他：“等等！我一定要现在就做吗？能不能给我两天宽限的时间？我还有事情要……” “当然不行！现在圣罗兰大陆正在危急的时刻，你晚去一秒钟，都有可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 “可是……可是我还要找人！” 张瑾急了，他连忙从床上跳下来，恨不得扯住三头龙的脖子要求他把自己给送回去。 可惜的是，三头龙早有准备，一直跟他保持距离。它嘴里还严肃地说道：“找人回去再找也不晚，反正那边的时间是几乎静止的。只要你任务不失败就耽误不了……” “不行！这件事很重要，我必须现在就……” 张瑾的话说到一般就没了声，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经被早就不耐烦了的三头龙一脚踹进了蓝色的旋涡之中。 第四百一十七章 再一次的荒野求生 落地的那一刻，张瑾晕的差点没把胆汁给吐出来。 这是他成为穿越者以来，穿越过程中体验最差的一次。头晕目眩，就跟坐过山车似的。最关键的是，降落地点一点都不友好。 刚一落地，张瑾首先感受到一阵扑面而来的寒气。好在他回家以后没有急着脱外套，现在身上的衣服还算多，不至于冻得站都站不起来。 只是他的脚就不那么幸运了。他这次穿越前刚好没穿鞋，此时脚上只套了一双棉袜子，一挨到地面就被冻得一阵刺痛。 等他的身体缓过来一些，不那么想吐了，他才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 周围是一片原野，他的身下是枯黄的草地，由于气温太低，枯草下的土地被冻得硬邦邦的，脚踩在上去，又冷又硬。 张瑾手里还握着他的那只坏掉的手机，他看了一眼彻底黑下去的屏幕，随手把它揣进了口袋。 他站起来以后才发现，原野上的风很大，吹得他几乎站不住。 张瑾裹紧了外衣，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毫不意外的，这里依旧是一个陌生的地方。这一次他的任务是拯救圣罗兰大陆，目前他对这个任务毫无头绪，更加不知道系统把他传送到这里的原因是什么。 风太冷了，眼看着天色要暗下去，张瑾的心也渐渐沉了下来。 他必须要找到一个可以挡风的地方，以求能平安度过这个夜晚。 不过……怎么觉得，每次穿越都像是荒野求生？不是森林就是原野…… 不管再怎么抱怨，还是要想办法活下去的。 张瑾顶着寒风，眯起眼睛向四周的远方眺望，企图能找到一个遮挡物。 山洞目前是指望不上了，哪怕是一小片树林，或者一块巨石也能勉强凑合。 然而举目望去，四面一片空旷，什么都没有。 张瑾艰难地叹了口气，不过很快，他的内心就恢复了淡定。 他突然想起来，身上有一件东西，完全可以帮助他暂时把这一晚上应付过去。 好在自从上次任务结束回到现实世界以后，他为了以防万一，每天都把那枚贝壳随身携带。经过他后来的证实，进入贝壳空间的时候，用的是他的原身，而不仅仅是意识。 所以，就算是到了晚上，他也完全可以躲进贝壳空间，熬过这一晚。等到天亮了，气温稍微暖和一些的时候，他再上路。 从另一个角度看的话，他这就相当于随身带了一个升级版的帐篷。有了贝壳，不管系统把他丢到什么地方，他都不用担心。 后路是想好了，张瑾的心情也就轻松很多。 现在趁着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他也不急着进入贝壳空间。他打算借着这一小段的时间，想想该怎么走出这片原野。 首先，他最好是能知道自己现在所在的大概位置。但这是目前基本上是没指望了。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认准一个方向，一路走下去。 原野虽然是一大片空旷的草地，但并不是完全平坦的。张瑾现在站的位置，地势就要比远处稍微高一些。 他接着夕阳的余晖朝四周眺望，这次看得更仔细一些了。 没多久，他就有了一个惊讶的发现。只见西方靠近落日的方向，有一条长长的金红色的光芒，贯穿南北，横亘在原野的最表层。 张瑾看不清那是什么，只知道那边有东西。 虽然不是期望中的树林或者村落，但好歹也比其他三方的一片荒芜要强上几分。张瑾决定先走到那里去看看，再做接下来的打算。 计划已经想好了，可张瑾还是不能立即出发。 他现在脚上连双鞋都没有，就这么穿着一双棉袜在又冷又硬的荒草地上行走，怕是走不了多远，他的这双脚就要废了。 他得先想办法弄个鞋来穿。 戒指空间里被他存放了一些东西，但大多是武器和医疗用品。有些是系统奖励的，有些是他把自己常用的东西放进去了。倒是没什么日常用品。 可贝壳空间里面的东西应有尽有，尤其还有一个放满了宝物的杂物间。张瑾想着，要不就去贝壳空间里试试运气。 转念间，他周围就换了一个环境。 又是那个熟悉的小院落，温暖的阳光一如既往，很快就缓解了张瑾身上残留的寒冷。 他先是在院子里巡视了一圈，发现似乎的确没什么有用的东西，这才缓步朝杂物间走去。 这个院子应有尽有，什么都好，唯一缺的就是供人居住的地方。相比起一个农家小院，这里更像是一个被盖成小院形式的藏宝阁。 张瑾只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杂物间。 杂物间的锁已经被他打开了，出于某种隐秘的心理，他又另外买了一把新的锁给杂物间的房门换上。钥匙由他藏在院子里某个固定的角落。 自从发现了这个杂物间以后，他一直没有时间去彻底清理一下这个房间，只是偶尔有时间会过来探索一番。 因此，直到现在，杂物间里依旧弥漫着他第一次进来就能闻到的那股霉湿的味道。 房间里仍是一片黑通通的。张瑾曾经试过拿进来台灯、蜡烛，却发现这些东西都不能在这个房间里长久的施行照明的职责。蓄电的台灯即便是充满了电拿来，也很快会宣布电量告罄。一根新的蜡烛拿进来，也很快就会无声无息地自动熄灭。 张瑾把这些异象归结为，房间里的宝贝大佬们不喜欢被打扰，之后给房间提供照明设施的打算也就不了了之。 这一次，张瑾依旧是借着门口透进来的日光对屋子里的东西进行摸索。 折腾了很久，直到他浑身都冒出一层汗来，他才好不容易摸到了一对形状类似鞋的东西。 只是那材质和手感，让人心中有些不妙的感觉…… 张瑾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拿着东西来到屋外，想要在阳光之下仔细研究一下。 现在的他没什么讲究，只要是鞋，穿上能走路的，就成。 来到院子里，他刚一低头，欲要把手上的东西举起来看。可还没等他看清那东西的模样，忽然手上一片金光迎面而来，差点没把他的眼睛刺瞎。 张瑾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缓了好久，才勉强压下眼中的刺痛。 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再次朝手里的东西看去。这一次，由于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他总算是看清了。 随后，他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第四百一十八章 黄金鞋 张瑾特别想质问苍天，究竟是什么人，以什么样的心理，才会打造出他手里的这样东西？ 一双纯金做的鞋子？做这玩意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这鞋的造型十分简洁，圆头的，上面没有鞋带也没有鞋扣，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就像是两个鼓起来的包开了两个黑黝黝的洞口一样。而且，它的大小一看就不适合人类穿，它实在是太大了，放在地上足有两个洗脸盆那么大，恐怕只有巨人才能用得上。 事实上，张瑾也不觉得这鞋是造来穿的。他大概地查看了一下，发现这双鞋真是毫不含糊，从里到外都是纯金，一点多余的装饰都没有。 这么大坨的纯金，可想而知拿在手里有多么的重。 要不是时机不对，张瑾恨不得立刻马上拿着这双鞋到典当行卖了。 这得能换多少钱啊…… 可惜现在张瑾一时半会儿回不到现实世界，不能立刻实现自己的心愿。 可以说，就目前而言，这双黄金鞋的价值远没有一双布鞋来的实在。 张瑾在激动过后，又有些失望。 这双鞋虽然值钱，并且让人惊叹，可他根本没法穿啊。 穿着这个在原野上行走，那简直就是受罪，还不如他光着脚呢。 张瑾叹了口气，恋恋不舍地把黄金鞋放在一边，回到杂物间又开始翻起来。 直觉告诉张瑾是时候出来了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肯定在杂物间里面待了几天几夜。 但他仍不知道时间具体过去了多久。这里长年被太阳笼罩着，他唯一可以用来确认时间的东西，也就是手机已经报废。 他失望地看了一眼天空中明亮的太阳，心中莫名的就是知道，自己该出去了。 而到现在为止，他找到的东西，除了那双黄金鞋，再没有别的类似鞋，或者可以代替鞋的东西。 张瑾头疼地看着被他摆在木桌上的黄金鞋，在阳光的照耀之下，这双鞋显得更加耀眼，更加动人。 这可是满满的纯黄金啊，能不让人心动吗？ 可是不管再怎么心动，他还是不能穿啊。 张瑾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落魄到为一双鞋而犯了难。 留给张瑾纠结的时间不多，他心中清楚，就算这贝壳空间再怎么舒服，他也迟早要出去面对外面的恶劣环境的。早一天走出平原，他就能早一天完成任务。 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尽快做完任务，回到现实世界。他没有一刻不在惦念着下落不明的凡凡。 无奈之下，张瑾只好向自己能有的唯一一个选择妥协。 他从药房拿过来好多纱布，先是在黄金鞋里面仔仔细细地铺了几层，最后又在自己的脚上缠了好几层。等到他觉得再塞下去很可能就穿不下了的时候，这才把脚往黄金鞋里塞进去。 由于垫了许多纱布的缘故，张瑾一点都感受不到黄金的坚硬和冰冷，反而软软的，很暖和。 他穿好鞋子以后，站起来，试着走了几步。令他感到惊讶的是，这鞋拿在手里如同巨石一样重，穿在脚上时，那重量却神奇的减少了很多。 他现在的感觉，就跟穿平时的布鞋差不多，走路时十分轻快，更加不会磨脚。 张瑾开始怀疑这材质到底是不是黄金。如果真的是金子，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神奇的效果？ 没准是什么奇妙的魔法材料？ 张瑾试着在院子里走了几圈，意外地发现这看似笨重的黄金鞋竟然还挺好穿的。除了偶尔低头的时候会被闪瞎眼睛，其他的竟然挑不出一点毛病。 有这样意外的收获，张瑾感到十分惊喜。一想到接下来穿越原野的任务，就要交给这双鞋子了，他就顿时充满了信心。 一切准备就绪，张瑾信念一动，出了贝壳空间。 随即，映入他眼帘的还是那熟悉的景色。一望无际的原野上一片荒芜，由于季节的关系，被时不时路过的小动物了，就连绿色的青草都不见踪影。 此时正是清晨，从东方天空上洒下来的阳光带着一丝凉意，如同清澈的水一般，在原野中的万物之上缓缓流淌着。 风比昨夜的时候小了许多，但张瑾还是感觉到了寒意的侵袭。 脚下穿着新得到的鞋子，张瑾举头辨认了一下方向，然后朝着昨夜定好的目标方向走去。 随着头顶太阳的位置变化，张瑾发现，他之前觉得很好看的那条闪着光的金带子的颜色也在不断的变化。 有的时候，它是纯粹的银色，有的时候，它又变成了金色，还有的时候，它会金的偏红一些，或者黄一些。 更多的时候，它的光芒是消沉的，只是会时不时闪烁一下，提醒张瑾它还在那里等着。 随着对那条金带子的观察时间越来越多，张瑾心中也渐渐有了一个猜测。 …… 一望无际的原野之上，除了不曾间断的风以外，别的什么也没有。 张瑾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一开始他还会根据日落计算日子，但到了后来，他发现有的时候，自己会在贝壳空间睡过头，一觉醒来，外面的世界仍是黑夜。 他计算的日子全都被打乱了，也就干脆放弃了这个项目。 人类的存活需要食物，在这荒芜的原野之上，几乎没有一丁点可以作为张瑾食物的存在。 如果不是随身携带着贝壳空间，张瑾可能早就被饿死在这里了。 贝壳空间里也没有食物，除了他以外更加没有活物。张瑾靠着小院栅栏边的溪水，以及菜地里那些名贵的草药撑到了现在。 这个空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是沾染了灵气的。溪水不仅可以解渴，还能帮他冲散身上的疲惫，缓解他的疲劳，见效很快。 草药不能填饱他的肚子，但能为他的身体输送一些必要的养分，让他不至于因为缺少营养而倒下。 有这些东西的支撑，他虽然每天都保持着饿肚子的状态，但至少身体机能都还一切正常，只是有些虚弱罢了。 那双黄金鞋越穿越合脚，刚开始的时候，张瑾怕它磨脚，垫了好多医用纱布进去，正好可以填满他在穿上去之后，鞋里空出来的那些地方。 可后来有一次他发现，那双鞋虽然摸上去十分坚硬，但穿在脚上以后，脚的触感却十分柔软。 他现在对这双鞋产生的所有异象都习惯了，已经懒得为之惊奇。 后来，他就把医用纱布全部拿了出来，有的时候甚至直接赤脚穿上去，也不会感觉到一点不舒服。 他还发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这双鞋已经缩成了合适他的大小。 现在，这双黄金鞋，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第四百一十九章 蘑菇村落 得到了一个不得了的新宝贝，也不能让张瑾喜悦起来。 天知道他已经有多久没吃肉了，每天只啃草药，他现在觉得自己都快变成兔子了。 早在几天之前——他也不知道具体是几天——他就已经到达了那条一直在吸引他的目光的金色带子附近。 走近了以后他才发现，原来那是一条河流。 当时他的心情还挺振奋。有河也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他二话不说，顺着河流就往上游走。 如果这片平原上有人类或者动物居住的话，那么他们有很大的可能会居住在上游。 首先，张瑾得先弄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才能继续去想要如何完成任务。 可是沿着河流走了很久，张瑾却什么也没见到。别说动物了，就连根青草都没看到。 这怎么能不让张瑾垂头丧气？ 这天，他正慢吞吞地沿着河流向上游走着，心中忍不住又开始琢磨起来。 单靠这么两条腿，他究竟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片荒原？一点食物都没有，只能靠草药维持生命，他还有多久会被饿死？ 难道这次任务还没开始，他就要把生命丢在这片荒原之中了吗？如果他真的死在了这里，那凡凡怎么办？谁去救她？宣枫怎么办？她已经被联盟的人发现了藏身之所，接下来，她又要恢复以往的那种日子了吗？ 还有林舒，他许久未见的女朋友…… 怎么想都觉得不甘心，所以他一直勉力撑着一口气，发誓就算是爬，也要爬出这片原野，寻找到生存的希望。 相比起前几日，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风很小，阳光也很充足。 当太阳升到头顶的时候，张瑾不可避免地，觉得身上有些发热。 他不敢把外套脱了。如果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生了病，那他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一阵风拂过脸庞，带着冬日特有的凉意，同时也带来了一丝不寻常的气味。 张瑾敏锐地嗅到了。 这是……什么味道？ 从鼻尖掠过的是一种复杂的气息，不仅仅有烧焦的浓烟味儿，还有一点点不明显的机油味，混杂着一股说不清的微臭的味道。 不管这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味道，在这片原野中都显得十分违和。 张瑾的眼睛却亮了起来。他发现，这个味道虽然奇怪，却让他感到十分熟悉。 很有可能是……人类！ 在原野上行走了这么多天，第一次闻到这么亲切的味道，张瑾的心情不免有些激动。 他一改垂头丧气的样子，抬起头，大步向前走去。 味道既然能顺着风传到这里来，那就说明……一定不远了！ 令他惊喜万分的是，在精神昂扬地又走了大半天以后，他果然看到远处升起了阵阵的炊烟。 张瑾笑了。这是他进入任务世界以后第一次，笑得这么愉悦。 …… 张瑾在精力耗尽之前，终于接近了那片炊烟。 等走近了，他才发现，这里似乎有一个村落，只是村落里的房子很奇怪。 张瑾远远望过去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到了一片粉色的蘑菇。 走近了在看，发现他没看错，这里果然是一片蘑菇形状的房屋。 站在蘑菇房的不远处，张瑾发现，他刚才远远看到的炊烟，应该就是来自这里。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那股奇怪的机油的味道越来越浓重。 他隐隐能听到有人声从那群形状奇特的房屋中传来。尽管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但张瑾还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终于找到了一个有人的地方，就算对方再怎么不同寻常，那也好歹是个同类。 张瑾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朝村落走去。 当看到第一个人从房子里出来时，张瑾愣住了，他的脚步忍不住顿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脑子有点发懵。他还以为自己穿错地方，来到了童话世界。 只见一个身高约只有一米，却满脸胡子的小矮人出现在了张瑾的视野中。 “这位过路的年轻人，请问你是人类吗？” 张瑾愣愣地看着这个人迈着小短腿朝自己走来。 “喂！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直到那人走到眼前了，张瑾才被他的声音惊醒。 “啊？哦……能，能听懂……”尽管张瑾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听懂。不过他想，这可能跟穿越系统有关吧。 “那你能不能回答我的问题？” 粗壮的声线让张瑾没办法跟眼前这个不到他腰的小矮人对上号，他总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矮人又催促了一遍，这次的语气显然没有刚才那么平静了。 张瑾连忙回神，反应了一下，才回想起小矮人刚才的问题。 “对，我是人类……我在原野上走了很多天，现在又饿又渴，能让我在你们的村子里休息一个晚上吗？” 张瑾在回答问题的同时，顺势提出了自己的请求。他说完这句之后，看到小矮人变得有些难看的脸色，知趣地又加上了一句：“我可以支付报酬。” 虽然他身上没带这个世界的钱币，但贝壳空间里有那么多宝贝，随便拿出来一件应该就足够当做报酬了。 张瑾不是没想到这些人是否愿意要这些东西，并不排除他们只认钱不认宝物的可能。不过这些就不在张瑾的考虑范围内了，他现在只想快点找个合适的地方休息。 张瑾自觉自己的态度算是比较客气的，可那小矮人依旧不给他一点好脸色。 小矮人两条短小的胳膊环抱在胸前，他板着脸说：“不行，我们这里有规矩，不准人类进入。” 张瑾纳闷道：“为什么？” 小矮人瞪向他的视线里有着莫名的憎恶：“既然你是人类，那你心里没点数吗？” 张瑾无语。 他沉默了一会儿，决定退而求其次：“那我不进去，你能不能给我点食物和水？我拿我有的东西给你换。” 小矮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不换！快走快走！” 张瑾眯起了眼睛，指指自己脚上的鞋子，问道：“拿金子换你也不干？” 小矮人下意识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下一秒，他长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地盯着张瑾的脚，半天没说话。 张瑾得意一笑，又问道：“现在呢？” 小矮人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 第四百二十章矮人族长 张瑾见小矮人盯着自己鞋子的眼睛都直了，以为他是被自己的富有惊到，对他复杂的眼神并没有过多在意。 他只关心自己想要的：“当然，我不会拿这双鞋来换。我还有其他金子，你放心，我给你们的报酬，绝对对得起你们给我的东西。” “你可以考虑一下，这笔交易到底要不要做。” 尽管自知拿捏准了小矮人的心理，但张瑾面上还是不敢太嘚瑟。万一对方因为他的态度而厌烦他，拒绝与他交易，那他就亏大了。 做生意嘛，就是要客气一点比较好。 小矮人却不如张瑾所预想的那样，开始思考起来。他看向张瑾眼神中的惊奇久久没有退去。 张瑾也不着急，静静的等待着。 过了半晌，小矮人终于开口了。只是他说出口的话，却让张瑾感到有些奇怪。 “大……大人，请您稍等，我回去禀报一下族长。” 说完这句话，小矮人转身一溜烟就跑了，留下张瑾一脸迷茫地站在原地。 有钱和没钱的待遇差别这么大的吗？刚才还冲他摆脸色呢，现在直接就叫上“大人”了？ 不过对方的态度尊敬一些，对张瑾来说是好事。今晚终于有个地方能让他好好休息休息了。 眼见着天边的太阳即将落山，张瑾有些焦灼地在村口不远处等待着。 好在，小矮人离去没多久，张瑾就听到了村口处传来的动静。 他抬头一看，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只见大概有十几个人聚集成队伍，浩浩荡荡地朝这里走来。而最引人注目的，是这十几个人的身高。 这会儿，张瑾总算知道刚才的那个小矮人为什么要问他是不是人类了。 面前的这一群人，一看就不属于人类的种族。 那十几个人的身高都很矮，就像是人类中的侏儒那般。但是与侏儒人类明显不同的是，他们有着尖尖的耳朵和大大的脚掌。 虽然他们的腿像萝卜似的又圆又短，但他们的行进速度并没有张瑾想象中的那么慢。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张瑾的面前。 这十几个小矮人一过来，立刻把张瑾围了起来。所有人都自觉地跟张瑾隔开了一小段距离，弯着腰对他脚上的鞋子指指点点。 一时间，张瑾被周围七嘴八舌的声音吵得头疼。 他是来求助的没错，可至于把他当成猴一样围观吗？ 就在张瑾觉得不耐烦，想要用武器喝退这些无礼的矮人时，忽然，他听到了一道声音浑厚的怒斥：“你们都退下！不要惊扰到大人。” 张瑾朝声他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他凭借着身高优势，毫不费力地看到了矮人群之外，一个胡子花白的矮人拄着拐杖，正缓缓朝他走来。 花白的胡子和迟缓的动作表明他的岁数已经不年轻了。尽管他的身形一点都不像是暮年的老人，反倒像是个没长开的孩童，但张瑾能明显感觉得出来，身边的这群矮人们，对他有着特别的尊敬。 在白胡子矮人的声音落下后，原本围在张瑾身边的矮人们纷纷散去，没有一个不听话的。 白胡子矮人拄着拐杖，一步步走到张瑾面前，然后站定。 还没能张瑾开口，对面的人先有了动作。 他动作缓慢地将拐杖收起，随后，小心翼翼地，恭敬地，朝张瑾行了一个鞠躬礼。 “尊敬的亚迪斯家主，请您原谅我的族人们的无礼。欢迎您来到矮人部落做客。” 他这句话一出口，张瑾就愣住了。 一开始他还没反应过来“亚迪斯家主”指的是谁，当然缓过神来以后，下意识就摸了摸被他藏在衣领之内的蓝宝石戒指。 这玩意也没露出来啊，白胡子矮人是怎么看出来，他是亚迪斯家主的？ 疑惑被张瑾明晃晃地表现在了脸上，不用他问，白胡子矮人很轻易就能看出来。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语气温和地说道：“现在天色已经晚了，如果亚迪斯家主不介意，我是否有这个荣幸，可以邀您到矮人族部落休息？” 张瑾早就猜到了这些人应该属于矮人族，此时听到他说“矮人族部落”，也不是特别惊奇。 他原本就是想来找个可以收留他的人家，因此对于白胡子矮人的邀请自是欣然答应。 本来还以为顶多只能讨口吃的了，没想到却有这样的意外发生。 虽然不知道这矮人族跟亚迪斯家族有什么样的牵连，但至少目前看来，他们对他的态度如此恭敬，就说明两者之间应该没有什么不好的交集。 张瑾觉得自己运气还算不错。 一路跟随着白胡子矮人走进蘑菇房聚集而成的村落，那十几个矮人全程围在张瑾身边，不停地对他指指点点。 张瑾忍不住怀疑，他们到底是来迎接他的，还是纯粹来围观他的？ 身为领导者的白胡子老头对这些人的行为视而不见，张瑾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好在他心理素质不错，面对这些议论声，心情还算比较平静。 在走进村落的过程中，白胡子矮人一直在很和善的跟张瑾搭话。 张瑾借此机会了解到，原来这个看起来年纪最大，又是唯一一个主动跟他搭话的矮人是整个矮人族的族长，名字叫康纳，他的族人们一般叫他康纳族长。 而他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正是整个圣罗兰大陆上矮人族唯一的聚集地。 张瑾远远地望向那数量不过几十座的蘑菇屋，心中疑惑，却没有多问。 他之前误以为前面是一处村落，就是因为那里的建筑稀少，看起来不过也就是一个小小的村落的规模。如果全世界的矮人真的都聚集在了这里的话，那矮人族的总人数，该有多么的稀少？ 不过这应该属于矮人族内部的事情，张瑾一直都不是个多嘴的人。 原本张瑾等的地方就距离“蘑菇村”的入口处不远，他只是跟康纳族长说几句话的功夫，转眼就到达了目的地。 入口处有一扇木门，不大，尺寸也就跟张瑾家里的门差不多，比他家门还要宽一些。只是这对于矮人来说，应该算是比较高的了。 木门两边连着栅栏，栅栏绕着蘑菇房的外围，一直蔓延到拐角处。张瑾怀疑，这片栅栏是不是把整个部落给围了起来。 只是这栅栏不高，张瑾一只脚都能够跨过，他暂时还想不通这些栅栏能起到怎样的保护作用。 康纳族长率先走进木门，张瑾紧随其后，身后还坠着一群对他打量个不停的小矮人。 第四百二十一章神奇的金子 真正走进了“蘑菇村”以后，张瑾才发现他之前真的是大错特错。这里跟人类的村落几乎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这简直就是一个童话世界。 一个个可爱的蘑菇房错落有致地伫立在村落中，那墙壁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垒成的，表面光滑无比，颜色是奇特的粉色，整个建筑就像是从画里跳出来的。 每座蘑菇房的最上方都立有一个直直的烟囱，从张瑾的角度看，烟囱的色泽有点像是什么金属。 房屋之间被铺着小块的鹅卵石小路连接起来，除了这些路径鲜明的鹅卵石以外，其他的土地都被青草掩盖住。 矮人族部落里的所有东西都不高大，至少对于参观者张瑾来说并不高大。他跟在康纳族长身后，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虽然这么说不太礼貌，但他的确有种走进儿童影视乐园的错觉。 随着刚开始的新奇之情慢慢淡去，渐渐的，张瑾发现了一个十分违和的点。 矮人族部落里到处都很干净，就连鹅卵石的地板上都很少有泥土。不仅干净，设施也十分简洁。大概是由于人口稀少的缘故，人类社会常见的垃圾桶、电话亭、电线杆之类的现代化的东西，这里全都没有。 街道上几乎没有任何公共设施，更加没有机器。 那么，这股越来越浓的机油味，是从哪里传来的呢？ 这股奇怪的味道，一下就把张瑾对于眼前景象的美好幻想给破灭了。他心中十分好奇，却因为是第一次来到矮人族部落，并且还是以一个外族人的身份，所以也不好多问。 康纳族长带张瑾来到整个部落里最大的一座蘑菇屋前，客气地邀请他进去。 张瑾的脚步毫不犹豫地向那矮小的房门迈去。在他的半个身子进入房门的那一刻，身后一直跟着他的那些矮人们开始恋恋不舍地往四周散去。 康纳族长依旧淡定，拄着拐杖跟了进来。 蘑菇屋内的景象跟张瑾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里面的墙壁个外表看上去的不一样，是纯粹的白色。而摆在房间各处的家具，竟然有很多都是金属材质。 张瑾分不清它们是铁或钢，只能看出他们是黑银色，上面带着古旧的纹路，可已看出，这些家具被使用的年头已经不短了。 康纳指着蘑菇屋正中间的那张桌子旁边的一把金属椅子，对张瑾说道：“尊贵的客人，请坐。” 张瑾见椅子上放有柔软的坐垫，也就没跟他客气，径直走过去做下了。 从早上出贝壳空间之后，他已经连续走了整整一天，早就觉得疲惫不堪。如今有休息的机会，他又为什么要放弃呢？ 张瑾坐下以后，顺势靠在了椅背上。 遗憾的是，椅子对于他来说有点小，他的背部没办法完全靠上去，就连屁股也有三分之一是悬空在外面的。 他能看出来这椅子做的很用心，无论是拼合工艺还是雕刻工艺，都令他惊叹。可当他坐下来的时候，就实在是没办法夸赞这把椅子了。 这把专为矮人制造的椅子，实在是让他感到难受。 不过，张瑾没有把自己的感受说出来。他不断的调整姿势，想让自己尽可能坐的端正一些。 就在张瑾与凳子作斗争的同时，康纳族长也在他的对面落座。 这椅子显然是按照矮人的尺寸做的，因为对面的康纳族长坐上去以后显得很合适，很舒服。 族长发现了张瑾的小动作，歉意地开口：“抱歉，亚迪斯家主，我们这里很少有人类造访，因此没有准备招待人类的工具。” 张瑾好脾气地笑了笑，因为族长对他的过于礼貌而有些不适。他想调解一下气氛，于是随口开了一个玩笑：“当然没关系，好歹我还能走进你们的屋子，这已经算是一件很好的事了。” 蘑菇屋虽然不大，但是房顶还算高。张瑾目前没有觉得自己有随时随地撞到头的危险，这就已经很知足了。 康纳听出他语气中的轻松，开始对他的大方而表示感激。 张瑾的肚子饿的厉害，实在受不了这种毫无意义的客套，顺着康纳说了几句之后，迫不及待地进入了正题。 “康纳族长，我能不能问一下，您是怎么认出我的身份的？” 一回生二回熟，对于大方的承认自己是亚迪斯家的家主这件事，张瑾已经做得很熟练了。尽管这件事原本只是个乌龙。 康纳这次并没有隐瞒他的意思，但凡是他提出的问题，都礼貌地回答了。 “自然是因为您脚上的这双鞋子。我看，也许您还不知道，这双鞋是我们矮人族历史上最伟大的一位工匠大师亲手打造，代表整个矮人族送给亚迪斯家族的礼物。” 闻言，张瑾立刻惊奇道：“这双鞋是你们造的？” 这双黄金鞋，张瑾穿了一路，深刻地见识了它有多么的神奇。他原本还以为是魔法师在上面施展了什么魔法，才会让它这么与众不同。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矮人族中……似乎很少有魔法师？ 康纳点了点头，把话接了过去：“看来您果然不知道。许多年前，我们在亚迪斯家族的帮助之下发现了一个稀有的金矿，那里的矿石和一般的矿石不同，它们的颜色和金子一模一样，材质与坚硬的金子不同。它们在温度较低的时候，会变得坚硬，当气温升上来的时候，又会变得如泥一般柔软。” 张瑾露出了惊异的表情。他觉得自己真的长见识了。 “当然，您脚上的这双是经过我们的工匠特殊处理的，以免人在穿上它以后，由于脚的温度过高，而使它化成一滩烂泥。” “哦……”张瑾呆愣地点了点头，他消化了没一会儿，又想到另一个疑问：“你说的这个矿石，只有变换软硬的特性吗？它能不能……嗯……修补人身上的疲劳？” 张瑾穿了这双鞋这么久，发现它不仅穿在脚上舒服，走路轻快，还会慢慢地滋养他的身体，替他缓解疲劳。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把这双鞋当做魔法物品的很重要的原因。 没想到康纳却摇了摇头，否认道：“这种金矿本身是没有这样的能力的，我也可以保证，我们把东西交到您的族人手上时，并没有这个特性。” 听到这样的回答，张瑾却疑惑了。 黄金鞋的治愈能力是他无数次亲自验证过的，可如今它的制造者却否认了它的这个功能。 那么这个能力，到底是从何而来呢？ 第四百二十二章有趣的蘑菇屋 张瑾对黄金鞋的治愈能力疑惑不已，康纳却毫不在意，就好像自己族人制造出来的东西有了这样的变化并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情一样。 他撇开这个插曲，接着自己刚才未完的话说了下去：“那个稀有的金矿的开采少不了您的族人的帮忙，我们为了表示感谢，就做了这样的一个礼物送给亚迪斯家族。” 他的话把张瑾的思路也引了回来，他问道：“就算这双鞋子是属于亚迪斯家族的，可你又怎么能确信，我就是亚迪斯家族的现任家主的呢？” 康纳摸了一把胡子，淡定地回道：“我能感觉到您身上有月光之石的气息。很荣幸，您脖子里带着的那枚家主之戒，也是我的族人铸造的。” 张瑾：“……”大佬，服气。 见张瑾没有说话，康纳又继续说了下去：“我们矮人族数百年以来都与亚迪斯家族的人交好，因此您不用担心，在这里，我可以保证您能享受到我们所能提供的最好的待遇。” 一听到这话，张瑾瞬间就感动了，他真诚地对康纳说道：“那真是谢谢您了。” 康纳谦虚地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亚迪斯家族对矮人族的恩情，我们再有几百年也还不清。” “不过……”张瑾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不过我不会在这里打扰太久，等修整好了之后，我需要尽快赶去罗尔国。” 尽管他上次的任务失败，温塞特国王已经去世，但他还是想在来到圣罗兰大陆的第一时间就去找亚丽丝，跟她解释清楚。 他不希望这段珍贵的友谊因为一场误会就此消失。 更何况，他对这次的主线任务毫无头绪。如果能得到亚丽丝的帮助，他会增加很多信心。 听了他的话，康纳沉稳地说：“当然可以，我们会竭尽所能的为您提供帮助。如果您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还请不要客气。” 张瑾感动的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其实他并不怎么怀疑康纳，一是因为康纳的态度足够诚恳，他的确没有从康纳身上，甚至刚才对他指指点点的那群矮人们身上感受到一丁点的恶意。二是因为，他对这个几乎还不到自己的一半高的矮人实在生不出什么畏惧的情绪。 关于矮人和亚迪斯家族的交情，他虽然不是特别了解，但也曾在贝壳空间的某些书籍上了解到一些。所以，他对矮人族的警惕心并不怎么强。 在张瑾和康纳交谈中的时候，矮人们贴心地位张瑾送来了食物。 张瑾左手拿着面包，右手捧着一盘肉，几乎要流泪。 他都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吃到过除了草以外的食物了。 趁着张瑾狼吞虎咽吃东西的时候，康纳又跟他做了一些简单的交谈。大意也不过是安慰他，让他放心地住在矮人族，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尽管提之类的。 关于张瑾为什么会沦落至此，为什么会路过此地，打算去罗尔国做什么，这些问题康纳一个都没问。 张瑾几乎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食物上，也没工夫跟他打听自己的疑惑。 等张瑾吃的差不多了，康纳提议带他去到今晚休息的地方。张瑾吃饱喝足，正想要睡觉，自然是同意了。 在康纳跳下凳子的同时，张瑾也咽下了最后一口葡萄酒。 他起身的时候没控制住，打了一个饱嗝，鼻尖满满都是葡萄酒的香气。 康纳身为一族之长，在接待张瑾的时候，却是事事亲力亲为。这让张瑾感受到了他的诚意。 张瑾暂住的地方离他们谈话的这个最大的蘑菇房并不远，只隔着一座房子，两条鹅卵石小路。 那个给张瑾提供的蘑菇房不算小，也没有中间的那个大，在部落里来说，算是中等大小。 张瑾进去以后，发现里面的家具十分简单，房间里只有床和桌子。不是矮人有意怠慢，只是这个房子对于张瑾来说还是太小，普通矮人足够一家生活的地方，张瑾却只能凑合当个卧室。 床是由三张从矮人床上拆下来的木板拼起来的，上面铺好了柔软的被褥，虽然也是显而易见被缝起来的，但总体看起来还算细致。 桌子也是由好几张桌子摆在一起组成的，上面放了一个精致的铁壶，旁边摆着两个金属做的杯子，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喝水用的。 除此之外，房间内别无他物。 这些对张瑾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真诚地对康纳道了谢，又跟他道了晚安之后，康纳就离开了这里。 在康纳走后，张瑾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房间。 房顶是圆形的，跟张瑾从外面看到的形状差不多。当他直起身的时候，房顶距离他的头顶大概有一米远，足够他自由活动。 屋内没有灶台和任何做饭用的工具，但房顶上却有一个细小的烟囱，也许是这里每个蘑菇房都有的标配。 窗户不大，也是金属做的，从颜色看起来似乎跟烟囱和门框用的是同一种金属。当他靠近的时候，才发现这窗户并不像它看上去的那般简陋。 它虽然看起来只有一层不透风的金属，当它关上的时候，金属的边缘和窗框严丝合缝，一点气都不能透进来。但张瑾意外发现，窗台的角落处有一个小小的按钮，当他试着按下去的时候，惊诧的发现，那扇铁皮一样的窗户竟然缓缓升起，隐没在了粉色的墙体之中。而取代它落下的，是一层有着细密小孔的铁网。 张瑾承认自己是个没见识的人，他为这种接近高级的机关惊叹了半天。 除了窗户以外，这个房间里看起来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了。 最终，张瑾还是选择将那块铁皮放下来。不是出于他一个人在陌生环境过夜的不安，只是因为，开着网状窗户实在是太冷了……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有烟囱的存在，在他关上窗户以后，并没有觉得房间内憋闷。 劳累了一整天，在张瑾对这个暂住地做了一番粗略的检查，确认这里是安全的以后，就再也顾不上其他，倒头就扑到床上准备睡觉。 睡着之前，他没忘了把黄金鞋脱下来，顺手丢进戒指空间。 第四百二十三章再遇金发青年 张瑾做了一个荒诞的梦。 梦里他被一只头顶粉色蘑菇的小人追着跑，场景是在一片草地里。 那小人的身形跟草一样高，所以张瑾每次回头的时候，都只能看到一个粉色的蘑菇在草丛中移动。 小人虽然腿短，但奔跑的速度很快。他一直坠在张瑾的身后，张瑾怎么尝试都甩不掉他。 小人一边追他，一边用尖利的声音大喊着：“快把金子留下来！不然就把你给绑起来扔下悬崖！” 张瑾正在疑惑，周围都是平坦的草地，哪来的悬崖，却突然体会到一阵可怕的失重感。 他惊恐地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脚下是万丈深渊。 “啊啊啊啊啊啊！！！！！！” 猛然摔落在地的强烈痛感让张瑾从梦境中清醒了过来。 他捂着差点摔折了的腰，脸朝天在地上躺了半晌，才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 果然是年纪大了，一点都不经摔…… 他昨晚睡的床是拿好几块木板拼起来的，中间没有连接，只是用铁架子支撑起来。 也不知道他昨晚是怎么睡的，居然睡跑了一块木板……然后失去支撑的他就毫不意外地摔了下来，并且身下没有褥子垫底。 要不是铁架子不算太高，他的腰肯定要被摔折。 等他腰间的疼痛缓过来以后，他慢慢用力想要站起来时，这才发现自己的脚腕一阵刺痛。 他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脚腕的外侧居然泛起一片青黑，明显肿了一大圈。 不，不光是脚腕肿，他的整只脚都有着明显的水肿，另一只脚也是。 张瑾瘫坐在地上，黑着脸，生气地瞪着自己的双脚。 不用检查，他也能回想起来，一定是刚才从床上摔下来的时候，脚腕不小心撞到了铁支架上。但是由于他的两只脚都是肿的，所以一时察觉不到痛意。 等这会儿腰上的痛感消失过后，脚腕上的刺痛强烈起来，他才发现，自己的脚被撞的青肿了。 至于那水肿……毫无疑问，就是长途跋涉过后不用热水泡脚的后果。 尽管黄金鞋对人体疲劳有神奇的修复能力，可这修复能力还是抵不过张瑾双脚的消耗速度。 前几天他每天晚上都会回到贝壳空间过夜，睡觉前顺便在院子外的溪流里泡个脚，因此他的脚除了觉得累，倒是没有其他的症状。 昨天晚上好不容易睡到床，他一时懒散，没去空间泡脚，谁料今天早上就立刻遭到了报应。 要说，这点小伤不是什么大事，贝壳空间里有大把的药可以很快就治好。但张瑾刚刚被噩梦惊醒，本来心情就不好，刚一醒来又发生这样的事，他心底就不自觉地憋了一股火气。 他看着那抹青肿，越看越觉得碍眼，竟然开始跟自己脚上的伤较起了劲。 要是不较劲还好，有这会儿时间，他早已经进入贝壳空间把药拿出来了。他这一较劲，心情还没平复下来，却等来了敲门声。 这下好了，就是他现在后悔了，想回贝壳空间拿药，也来不及了。 好在理智还残留有几分，在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这里是谁的地盘。 他尽快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高喊了一声：“进来！” 随着话音落下，镶有金属边框的木门“嘎吱”一声，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 门外的人还没进来，声音倒是先响起：“大……大人，您睡醒了吗？” 张瑾好不容易调整至和平的心情差点因为这一句问话破了功。 这不是废话吗？没醒能回答他的问题？ 张瑾盯着门口，没说话。 很快，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矮人。 这矮人看起来比昨天张瑾见到的那几个还要矮，身形瘦弱，从那张略带稚嫩的脸上可以看出，应该年纪不大。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语气唯唯诺诺的，像是生怕惊扰了门里的贵客。 “大人，我进来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房屋里面的人早就气得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那小矮人刚一进门，就看到跌坐在床下的张瑾，登时被吓了一大跳。 他浑身僵硬地立在门口，满脸的惊恐，长大嘴巴“啊啊”了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来。 张瑾差点没被他气笑。 不过人家好歹是主人，看起来又像是个年幼的孩子，张瑾自然不会把脾气撒在他身上。 他暗暗调整了一下语气，开口对呆愣在门口的矮人说道：“没事，你不要急，我只是摔倒了而已。那个……你方不方便……” 张瑾打量了一下他瘦弱的小身板，嘴边顿了顿，改口道：“你方不方便去找个力气大一点的人，把我扶起来？” 小矮人得到张瑾的指示，猛地一阵点头，扭头就跑走了。 张瑾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他还瘫坐在铁支架围成的框里，连续试了好几次，都发现根本站不起来，只好无奈放弃。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张瑾都有些不耐烦，想要自己直接进贝壳空间疗伤了，那个惊慌离去的小矮人才带着帮手姗姗来迟。 让张瑾感到意外的是，他带过来的帮手，明显是一个人类。 年轻俊秀的金发青年亦步亦趋地跟在小矮人的身后，脸上带着淡淡的焦急。他一进房门，看到瘫坐在地上的张瑾，当即就叫了一声：“张瑾大人？！” 张瑾听到后怔住了。他逆着门外的阳光，眯起眼睛去辨认金发青年的面庞，意外地发现竟然有些熟悉。 可在脑海中搜索了许久，他又实在找不到跟这张熟悉的脸庞有关的信息。 他皱起了眉，盯着金发青年，疑惑地问：“你认识我？” 金发青年眉间染上了淡淡的忧色，他快步走了过来，一边跟张瑾交谈着：“当然认识，您不记得我了？” 张瑾抿着嘴，没说话。 只是几秒钟的功夫，青年就走到了张瑾的身边。他伸出手，想要把张瑾扶起来。 张瑾的视线快速地在他俊秀的脸庞上扫过，在青年发现自己的犹豫之前，扶住了他伸来的手臂。 青年看着身材不算健壮，力气却不小，一把就将张瑾从地上拉了起来。张瑾只需要注意着不要碰到脚上的伤，根本无需用力。 等青年扶着张瑾在床沿上坐稳了，这才直视张瑾打量的视线，冲他灿烂一笑：“我叫卡洛斯，曾经在琥珀镇跟您见过。也许您对我没什么印象，但我却记得您呢。” 第四百二十四章卡洛斯 卡洛斯？ 张瑾对这个名字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但他总觉得自己见过这个青年。 还没等他把在琥珀镇的记忆捋一遍，青年就岔开了话题：“张瑾大人，过去的事情我们可以一会儿再说，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治好您的伤。您在这稍等我一下，我去帮您拿药。” 青年快速说完这句话，正要转身离开，却被张瑾一把拽住了。 “等等，用不着麻烦。既然你知道我的名字，那应该也知道，我是一个医生吧？” 听到这话，青年愣了一下，因为突然被人触碰而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 他笑了笑，说道：“我知道，您还是‘医圣’呢，医术一定很厉害。” 张瑾假装没听到他后面的那句吹嘘，说道：“药我这里有，包扎什么的我也能自己来。就是要麻烦你一下，能不能帮我去打盆清水？” 听到张瑾的吩咐，青年好脾气地笑笑，二话不说就去给张瑾打水了。 剩下那个年小的矮人傻愣愣地站在旁边，不知道该干什么。 张瑾见他半天还不走，叹了口气，说道：“那个，我只需要一盆清水就够了。你要是没别的事的话，要不就回去忙你的工作吧，我这里不需要人照顾。” “啊？”小矮人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张瑾是在对自己说话，“哦……好……” 他迷迷糊糊转身就往外走。 张瑾见他这么听话，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他的手刚刚覆上胸口，却听到已经走到门口的小矮人突然大叫一声：“对了！我想起来了！” 张瑾被他这一嗓子吓得差点再次从床上摔下来。 见小矮人欲要转身，张瑾慌忙把手放了下来。 “对了！亚迪斯大人！族长让我过来问问您，今天上午有没有时间，他想请您去一趟议事……” 小矮人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他转过身，看到张瑾半残不残的模样，才突然想起来，张瑾的脚受伤了，不方便挪动。 不等张瑾回答，他又红着脸急匆匆地丢下一句：“那个……那个……我回去告诉长老说您不能去了！不好意思亚迪斯大人，打扰了！” 小矮人胡乱向张瑾鞠了个躬，像是再也不敢在这待下去似的，转身就跑了。 坐在床上连嘴都没来得及张的张瑾一阵无语。 好在这房间里终于没人了。 张瑾一边在心中哀叹，一边偷偷摸摸地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医药箱。 医药箱还是他在杂物室里找到的那个，爷爷留下的，后来他把里面的药更新了一下，之后就一直放在空间戒指里，方便取用。 里面的药应有尽有，包括治疗跌打损伤的红花油和包扎用的医用纱布。 只是双脚因为劳累而产生的水肿，就只能靠热水慢慢消下去了。 张瑾心中甚是哀痛。 其实他脚上的这点伤，完全可以到贝壳空间里的溪水中泡上一会儿，就能恢复如初，前后时间加起来绝对不超过半个小时。 只可惜，现实条件不允许他凭空消失整整半个小时。 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贝壳空间的秘密，甚至加以利用，张瑾只能忍气吞声，放弃更好更快的治疗方法，选择传统的医疗。 依他这脚的情况，就算用了爷爷的特制药，估计也要缠上纱布蹦跶至少三天才能好全。 张瑾的心那叫一个痛啊…… 名字叫“卡洛斯”的青年很快就去而复返。 张瑾正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听到动静以后，一扭头，就看到卡洛斯推着一个小推车从远处走来。 他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惊奇的发现，他明明是走在鹅卵石小路上的，但那推车却走得很稳。 青年一路推着小推车朝张瑾走来，穿过房门的时候依旧面不改色。 张瑾心惊胆战地看着他的动作，要知道，蘑菇屋房门里的地板跟房门外的草地根本就不在一个平面上，中间还有一道矮矮的槛呢！ 然而，他担心的事情却没有发生，小推车和青年的脸色一样淡定，安安稳稳地从门外进来了，连一下颠簸都没有。 张瑾的视线一下子被小推车吸引了过去。他一边用目光研究着小推车的构造，一边在心中感叹：他觉得自从来到了矮人族部落以后，自己就变成了一个土包子，看到什么都觉得卧槽好神奇！ 青年的声音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张瑾大人，我又帮您带了热水和食物，一会儿您包扎完伤口之后，可以简单的洗漱一下，然后再吃点东西。” 张瑾闻声，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青年十分贴心，不仅送来了一盆清水，还带来了一壶热水、两条毛巾以及一些面包奶酪。 他对青年的好感瞬间就提升了不少，一声“谢谢”说的万分诚恳。 在卡洛斯的帮助之下，张瑾很快就处理好伤口，并且收拾一番，干干净净地坐在桌子前。 趁着张瑾吃饭的时候，卡洛斯顺手帮他把那块掉下来的床板捡起来重新放上，又帮他把被子叠好了。 现在张瑾有点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被矮人族抓来充当仆人的。 见卡洛斯铺好床，又要去帮他倒洗脸水，正在享用早餐的张瑾有点不好意思，连忙出声打断他的动作，招呼他坐下。 青年的脾气很好，温和的笑笑，立刻就放下了水盆，走过来，坐在了张瑾对面。 张瑾顺手就拿起杯子，给他倒了一杯水。 青年双手接过，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又放在嘴边抿了一口，这才将杯子放下。 他笑着看向张瑾，温声问道：“张瑾大人，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要找我？” 张瑾咽下一口干硬的面包，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他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很难发出声音。不得已，他只好停下了跟卡洛斯的对视，给自己的喉咙里灌了一口水。 等喉咙中的干涩感消失了以后，他才清清嗓子，张口问道：“不好意思，我实在是有些记不起来，我们什么时候见过面来着？” 听到张瑾这么说，卡洛斯一点也不生气，笑眯眯地开始解释起来。 “应该已经过去很久了吧，那时候温塞特陛下中毒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就在琥珀镇，您和亚丽丝殿下执行任务的时候。” 见张瑾皱着眉头，一副努力思索的样子，卡洛斯只好换个方向提醒。 “张瑾大人，您还记得蒂娜吗？” 第四百二十五章一对兄妹 很多时候，人对一件事物或者某个人的记忆并不受自己的主观想法所影响，而是由这件食物或者人给他留下的印象来决定的。 “蒂娜”这个名字就给张瑾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张瑾记得，那应该是他第三次穿越。那一次的任务是要他从人类的手底下解救同族。要不是因为做了这个任务，他可能永远也见识不到自己的同类中有多么邪恶的存在。 在那一次任务中，假如说亚丽丝是与他并肩作战的队友，那蒂娜就是一道阳光，没当张瑾看到她的时候，就会觉得春风拂面，呼吸都轻快了许多。 这就是张瑾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的第一印象。 那个年轻的姑娘很讨人喜欢。 “蒂娜，我当然记得。她是旅店老板的女儿，一个很可爱的姑娘。你……” 张瑾将卡洛斯上下打量了好几圈，突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 他终于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你就是蒂娜的爱人，后来把她带走的那个？” 卡洛斯微微一怔，下一秒，顿时笑了出来。 “不，我当然不是。我跟蒂娜可不是情侣。” 听到青年这样说，张瑾深深地皱起了眉。这个人要是不提起蒂娜，也许张瑾想不起来。但是现在，他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眼前这个金发青年，就是当初在琥珀镇将蒂娜拐走的人。 如今，这人又不承认他与蒂娜是情侣关系，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他怕自己追究他诱拐蒂娜，想要推卸责任？ 虽然他刚才也对眼前的金发青年挺有好感的，但是显然，在他心里自然是更偏向蒂娜的。 只是他现在还不够清楚地了解事情的真相，不好妄下判断。尽管心中有了想法，面上也不好表现出什么来。 张瑾默默地盯着金发青年的眼睛，等待他的解释。 卡洛斯不知道张瑾心中所想，只是见他用眼神询问自己，就顺从地回答了起来：“我把蒂娜带走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当时我们两个人都处在一种十分危险的境地。当然，如果这个原因您愿意听，以后我可以仔细地讲给您听……我想，也许您会对这个感兴趣。” “蒂娜是旅店老板的养女，在她两岁大的时候被带了回去，之后就一直生活在旅馆之中。可以看出来，她在那里过的很好，虽然每天都要干活，但是她看起来很开心。” 张瑾正疑惑着，这人怎么突然开始说起了蒂娜的身世？然后就听到卡洛斯话锋一转，说起了自己： “我不是琥珀镇本地人。我大概在蒂娜十二岁的时候进入了琥珀镇，找到了她。但当时我没有太多的时间留下来陪她，所以很快就走了。” “我原本是想要回去做一些准备，然后过去接她的。没想到，后来发生了许多意外。” “再次去到琥珀镇的时候，就是在你们到达琥珀镇的前不久，最多也就只差几天的时间吧。距离上次跟她见面已经过去五年了，但她还清楚地记得我，我很高兴。” “一见面，我就迫不及待地把她的身世告诉了她，她很震惊，但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我。她说她从见我的第一面起就觉得我很亲近。我想，这应该也是命中注定的吧……” 听到这的时候，张瑾就开始懵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漏了哪一句没听到，不然怎么说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就突然听不懂了呢？ 见卡洛斯似乎要继续往下说，张瑾连忙打断：“等等！你说身世？什么身世？还有什么命中注定？” 卡洛斯好脾气地笑笑，说道：“我正准备解释呢。” 张瑾意识到是自己多话了，立刻闭上了嘴，静静等着。 卡洛斯的笑容并未收回，他就那么温和地看着张瑾，吐出了一句让张瑾怎么也想不到的话。 “其实，我跟蒂娜是兄妹，亲生的，同父同母。” 张瑾震惊脸。 卡洛斯没有给张瑾消化的时间，竹筒倒豆子似的把那些秘密的往事全都说了出来： “我们的家庭原本十分幸福美满，我跟我的小妹妹只差三岁，我们全家人包括我，都很爱她。” “不幸的是，在我五岁生日的那一天，我最爱的小妹妹失踪了。那一年她才两岁。” “我们全家人发动了所有的力量去找她，几乎将整个罗尔国都翻了个遍，却始终没有找到她。我的父母都几乎要放弃了，他们还有别的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没办法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花费在妹妹的身上。我能理解，但我却不想放弃。所以从十岁开始，我就接下了寻找妹妹的任务。”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也许是光明之神听到了我的祷告，在我十五岁的那一年，我终于找到了她。当时我就想要把她接回家里，但是后来我发现，她不记得我了，而且她在新的家庭里生活的很好，她似乎不愿意离开那里。再加上当时我们家里的事情也是一团糟，我就暂时放弃了接她回家的想法，想着等家里的风波平静以后，我再去找她，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她，问她愿不愿意跟我回去。” “没想到，这一别，就是五年……” “五年之后，因为出了一些变故，我暂时不能回家。所以我来到琥珀镇，再次跟她见面，但这次，却没有劝她回家。她待在旅馆里，继续以前的生活，这对于她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再后来的事情，有一些你们也都看到了。我经常跟她见面，很快，我们就熟悉了起来。我们变得十分亲密，就好像这十多年中，从来没有分开过一般。” “原本我想着，如果日子能这样过下去也不错。知道自己的身世对她的影响不大，她还是那么快乐地生活着。但直到有一天，我发现，琥珀镇也不安全了。” 一口气说到这的时候，卡洛斯已经有些累了。他停下来喝了几口水。 张瑾也不自觉地端起了面前的杯子，一边喝水，一边根据刚才卡洛斯的讲述，回忆当初在琥珀镇发生的事。 纵然他心中仍有很多疑问，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提问的好时机。 卡洛斯缓了一会儿，突然问了张瑾一句：“张瑾大人，您还记得当初在琥珀镇的时候，您碰到魔族的事情吗？” 话音刚落，张瑾的神色猛然一凛。 第四百二十六章被打断的秘密 张瑾在琥珀镇碰到过魔族，并且被魔族劫走的这件事，按理来说，应该只有骑士团的人知道。 即便是后来蒂娜曾将他们从山洞中救了出来，她也不应该知道那个山洞和魔族冥牙的地盘有着什么样的联系，因为张瑾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 那么，卡洛斯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张瑾看向卡洛斯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警惕。 但卡洛斯却毫不在意，不等张瑾问，就主动解释道：“您不用担心，没有人泄密，这些都是我自己发现的。我跟魔族的人打过交道……虽然，那次的经历不是非常令人愉悦。” 话说道这一步，如果张瑾再不对青年的身份产生怀疑，那他就是脑子有问题了。 “你到底是谁？” 张瑾莫名地有一种感觉，也许知道了卡洛斯的身份，就能将他心中的所有疑问都解释清楚了。 卡洛斯笑了笑，张口正要说什么，却突然被门外一道浑厚的声音所打断。 “亚迪斯家主！您在里面吗？” 张瑾立刻就认了出来，这道声音属于那个名叫“康纳”的矮人族族长。 谈话正进行到关键的时刻，眼看着谜底即将被揭开，可忽然之间中途被打断，张瑾觉得憋屈的不行。 但来者是一族之长，他又不得不立刻迎接。 就在张瑾下意识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却被卡洛斯忽然伸过来的手按住了。与此同时，张瑾也感受到了脚上的刺痛。他这才想起来，此时的自己变成了一个瘸腿的病患。 卡洛斯站起身，替他将房门打开。 康纳看到卡洛斯的时候，有些微的惊讶，但他很快就笑了起来。 “卡洛斯，你这么早就来了？” 卡洛斯点点头，语气温和的跟他打了一个招呼。 之后，两人就一同朝张瑾走来。 矮人族长和人类青年和谐相处的画面让张瑾眯了眯眼睛。他可还记得自己刚刚遇到矮人的时候，对方脸上对人类的排斥之情有多么的明显。 尽管知道卡洛斯能出现在这里，已经意味着矮人族拿他当个例外，但张瑾还是觉得有些惊讶。 这个卡洛斯究竟是什么身份，能让矮人族的族长如此特殊对待？ 康纳走到张瑾身边以后，语气十分关切地询问了张瑾的伤势，并且最大程度的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张瑾连忙表示跟矮人族提供的东西无关，只能怪自己睡觉不老实…… 虽然张瑾并没有睡觉不老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掉下来，但目前只能先这么说。 一番关怀过后，康纳很快就道明了自己的来意：“我本来是想找您商量一下，看您都需要什么东西，我们立刻就去帮您准备。没想到居然出了这样的事。” 康纳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张瑾被缠成粽子的脚。 “既然如此，看样子近几天之内，您暂时不能离开了。那准备物品的事情也不用着急，您可以先忙别的。” 见康纳的目光又扫向坐在旁边没走的卡洛斯，张瑾有些疑惑。 他怎么知道卡洛斯跟自己有别的事情要忙，为什么卡洛斯就不能是单纯来照顾自己的？ 不过他转念一想，卡洛斯一大清早的就过来找自己，这样的举动无论在谁看来，都不会是毫无目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 想通了这一点，张瑾也就没多问，只是应道：“那好，如果我有什么需要的话，一定主动告知。” 康纳点了点头，又就着张瑾的伤势询问了一番，比如要不要给他换一张床啊，需不需要帮他采什么草药啊，用不用给他做一副新的拐杖啊，之类的。 张瑾一一仔细地回答。 又过了许久，康纳才终于告辞。张瑾心中也终于松了口气。 被人关心的感觉是很好，但康纳对他的热情却让他有点不太自在。 尽管他心知是沾了身份的光，可实际上，他对亚迪斯家族却并不怎么了解。康纳对他如此照顾也是承了亚迪斯家族的情，但他却自认为不能代表整个亚迪斯家族。 那个家主之戒，只是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乌龙才到了他的手里的啊…… 总之，康纳离开之后，张瑾瞬间觉得轻松了许多。 卡洛斯还坐在旁边，说明他有继续把刚才被打断的话题说下去的打算。 送走了康纳以后，张瑾又给卡洛斯倒了一杯水。 “我们刚才说道哪了？” 卡洛斯先是喝了一口水，然后拄着下巴回忆了一会儿。 “额，好像说到……” 他刚一张口，却又被一道声音打断。 张瑾皱着眉看向门口，他怀疑矮人族是不是压根就不想让他跟卡洛斯交流，所以专门派来一个又一个人打断他们的谈话。 “亚迪斯大人！我现在可以进去吗？” 听到房门外的这声喊话，张瑾十分想回一句“不行”。 但他认出了这个声音是早上第一个来拜访他的那个小矮人，出于担心对方有什么紧急的事情的想法，张瑾同意让他进来。 房门被人从外面小心翼翼地推开，一个瘦小的矮人从门缝里蹭了进来。 “大……大人，那个……我是来传话的。” 张瑾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内心的焦躁情绪不小心透露出来了，所以才会让站在门口的那个小矮人如此战战兢兢。 他尽力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和眼神，问那人：“有什么事情需要告诉我的吗？” 张瑾已经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放的轻柔一些了，可小矮人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鼓励。 他依旧用那颤颤巍巍的声线嘀咕着：“不是……我是来……来找卡洛斯的。” 卡洛斯比张瑾先一步听清了这句话，他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冲小矮人伸出了手：“小治，不要怕。来，到这来。” 小矮人立刻迈开小短腿跑到了卡洛斯身边，拽住了他伸出的那只手。 这次，小矮人的语速要快多了，声音了大了一些：“卡洛斯，蒂娜在到处找你。” 卡洛斯十分顺手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你知道她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矮人摇了摇头，仰视着卡洛斯的目光显得十分乖巧。 现在他说话不磕巴了，用软软的声音回答道：“我不知道，但是她好像很着急的样子。我告诉她你在这里，但是她说她走不开，要我过来叫你。” 听到这话，卡洛斯抚摸小矮人脑袋的手顿了顿。 过了一会儿，他用满含歉意的目光看向张瑾，说道：“抱歉，我可能要先离开一下了。有机会的话，我还会来找你的。” 第四百二十七章疑虑 听到妹妹在找自己的消息，卡洛斯没有犹豫，立刻就带着前来报信的小矮人离开了。 房间内剩下张瑾一个人。而残了一只脚的他现在除了坐着休息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百无聊赖的张瑾开始设想不动声色地回到贝壳空间，用溪水治好脚上的伤，然后再找借口骗过矮人一族有多大的可能性。 想了半天，他还是觉得，这个设想不太能实现。 随着时间的推移，张瑾渐渐发现，康纳对他的关心和体贴远远出乎他的意料。 更让他感到惊奇的是矮人们的办事效率。 张瑾是早上摔伤的，吃过早饭的时候康纳来看望了他，当天下午的时候，张瑾就收到了一副做工精美的拐杖。 最可怕的是，这副拐杖不管是长度还是功能，张瑾用着都十分顺手，简直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给张瑾送来拐杖的不是康纳本人，而是一个张瑾之前没见过的新面孔。据那个小矮人介绍说，这副拐杖是用特殊的材质做成的，不会特别沉，但是十分稳固，无论张瑾再怎么摔，一般情况下，这副拐杖都不会破损。 他临走之前，还给张瑾留下一句：“这副拐杖是特别为您打造的，因为工期比较赶，所以做工略有些粗糙。如果您不嫌弃，可以先将就着用几天，到了明天，我们会为您送来做工更加精细的轮椅。” 张瑾只顾着震惊了，没来得及给这句话做出回应。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因为小矮人从头到尾语气平淡，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的那句话在张瑾听起来有多么的装比。 一天不到的时间打造出一副做工精良的拐杖，两天不到的时间能做出一把精美的轮椅？！ 难道矮人族兼顾拐杖和轮椅批发，有一个大规模的机械化生产厂专门制造这些东西的？不然张瑾死活都不相信他们能靠纯手工做到这些。 事实证明，的确是张瑾太过孤陋寡闻。 下午的时候，康纳又来了一次。他频繁的看望让张瑾怀疑身为一族之长的他是不是实在闲得没事干。 康纳这次来，一是给他汇报了一下轮椅的进度，二是要给他大概介绍一下在部落里居住的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张瑾原本也没打算在这里久住，所以在来的第一天，并没有太过仔细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居住在这里的族人基本上人人都有工作，男人还是女人，老人或者小孩，都有他们相应要做的事情。所以，我们可能没有办法时刻照顾您。” “不过，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跟您见到的任何一个人说，大家都会很乐意帮助您的。” “三餐还有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我会安排人在固定的时间给您送过来。如果您有什么时间是不想被人打扰的话，可以让他直接放在门外。有了轮椅之后，您的活动会更加便捷一些。” 康纳每说一句，张瑾就点点头。 “对了，如果您想在部落里到处走走的话，可以随意，没有什么不能去的地方。但是我想要提醒您一下，不要离开部落太远，原野上有太多未知的危险。” 为表诚意，张瑾开口应了一声。 “您跟卡洛斯都是人类，而且还有那么特殊的关系。我想，最近他应该会比较频繁的过来。如果您想参观部落，可以让他带您去。” 张瑾点头点到一般，忽然顿住了。 他迷茫地问：“特殊的关系？我跟他有什么特殊关系？” 康纳明显愣了一下，疑惑道：“卡洛斯没有告诉您吗？” “告诉什么？”张瑾迷迷瞪瞪的。 “他的身世啊。” “身世？说了啊。”张瑾更加迷茫，“但是跟我有什么关系？” 康纳错愕了一会儿，随后调整过来表情，淡定地说道：“具体的信息，也许还是由他亲口告诉你比较好，我不便多说。您有什么疑问，还是向他询问吧。” 他一句话就把这个话题带过，接着就转移话题，说起了其他事情。 张瑾本来还想问的，但听见他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 康纳这次来，不仅仅只有两个目的。他把最重要的一件事，放在了最后。 “明天？”听完康纳的话，张瑾愣了一下，略作思考，然后才回答，“当然可以，我没什么事情要做。”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康纳看起来很高兴：“那好，我工人们说一下，让他们动作快点，争取明天上午就给您把轮椅送过来。这样，您去的时候工厂的时候就比较方便了。” 张瑾本来想说，两天的时间已经够紧了，不用那么赶，但他又怕这么说会让康纳误以为他答应刚才的邀约是不情愿的。综合考虑之后，他还是选择了闭嘴。 康纳邀请他明天上午去工厂参观，并且似乎对这件事情迫不及待。经过康纳的解释之后，张瑾能够理解这种心情，但他还是感觉有点心虚。 因为，据康纳说，他们明天要去参观的那个矮人工厂，是亚迪斯家族投资建造的。 工厂的运营情况虽然不需要亚迪斯家族插手，但亚迪斯家族在其中占有股份。所以康纳觉得，既然这次亚迪斯的家主都来了，有必要带他去看一看。 听完康纳的话，张瑾有一种自己凭借着一个虚假的身份占了别人好处的心虚感。 让他感觉有些奇怪的是，从他来到矮人族以后，康纳从来没有对他的身份表示过怀疑，甚至也没有询问过他任何关于亚迪斯家族的事情，反而告知他的更多。 即便是有那么一两次，张瑾流露出对亚迪斯家族的某些事情的迷茫，康纳也会很贴心地把话接下去，顺便解答他的疑惑。 他似乎一点都不奇怪，为什么这个亚迪斯家的家主，却对自己的家族一点都不了解。 张瑾回想起之前亚丽丝曾经跟他说过的话：“只要是手持家主之戒的人，就被默认是家主，这是亚迪斯家族，乃至整个圣罗兰大陆的人都知道的规矩。” 可是家主之戒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戒指而已，在张瑾拿到它之前，甚至连其内的次元空间都不存在。 势力遍布整个圣罗兰大陆的亚迪斯大家族，真的会把他们的命运交给一个谁都可能拿到的死物吗？ 第四百二十八章蒂娜来访 今天的天气难得晴朗，天上万里无云。 自从张瑾这次穿越过来以后，就没看到过这么大的太阳。 傍晚的时候，地平线上有漂亮的橘红色蔓延开来，像是调色盘中，好几个相近的被晕在一起，却还没有融合一样。 原野上的日落的确比高楼间的日落要美上不知道多少倍。 蒂娜来的时候，张瑾正坐在窗边欣赏日落。 也许是知道他的脚受伤的消息，门外的人没有一声不响地敲门，然后等他来开，而是直接喊出声：“张瑾大人，我能进去吗？” 刚开始听到这清脆女声的时候，张瑾还没反应过来。直到门外的人又喊了一声：“我是蒂娜，卡洛斯告诉我您受伤的消息，我来为您送晚饭了！” 张瑾这才意识到，门外站着的，原来是熟人。 他自然不会把这个善良的姑娘拒之门外。 张瑾发现，虽然这是自己第一次来到矮人族部落，但奇妙的是，这里的人都因为各种原因而对自己十分友好。 从早上受伤到现在，来看望他的人几乎没有停过，他甚至不需要花心思去考虑该做什么事情来消磨时间。 如果他在现实世界受了伤，恐怕都不会有这么多人惦记他。 蒂娜进来的时候，胳膊上还挎着一个竹篮，上面盖着一层红色的方格布。 张瑾的第一反应是，他觉得蒂娜的形象比那些小矮人更适合周围的景色。 蒂娜给他带来了自制的食物，一些黄油做的小点心、一大块夹有坚果的面包、一些水果晒成的干，还有一些可以直接食用的风干的牛肉片。 她也没忘记给张瑾带来一点葡萄酒。 张瑾接过那个被包装的很好看的酒瓶，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这酒不会也是你自己酿的吧？” 蒂娜笑着摇摇头：“这倒不是，酒是矮人们酿的，他们分出来一部分送给了我。” 张瑾把蒂娜带来的每一样食物都先尝了一口，发现每一样东西都让他赞不绝口。 能在这么冷的寒冬，这样荒芜的平原上吃到这些东西，张瑾觉得自己幸福得要死。 他又咬了一口坚果面包，一边嚼一边称赞道：“这个面包太好吃了。也是你做的？” “是的。” “好像跟今天早上吃的味道差不多，但是比那个要更好吃一些。” 蒂娜柔和的笑笑，说道：“部落里有许多家的面包都是我提供的，我跟卡洛斯开了一家面包店，生意不错。” 张瑾把目光投向蒂娜的时候，猛然发现，她跟她的哥哥长的真的很像，尤其是两个人笑起来的时候。 之前在琥珀镇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瞎了，竟然对于这兄妹两个的相似之处毫无察觉。 张瑾一边吃，一般悄悄地打量蒂娜。他算不出他们上次见面是多久之前了，只是能明显感觉到蒂娜长高了不少，五官也长开了，变得更加亭亭玉立。 一看到蒂娜，他就忍不住想起远在罗尔国皇宫的某个年轻的小伙子。也不知道如果他得知了当初蒂娜是被自己的亲哥哥带走的消息的话，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张瑾吃东西的时候，蒂娜就在一旁安静地看着，时不时也会出声说上一两句话，但多数都是不需要张瑾回答的那种。 张瑾以为她是在这里等着收盘子的，吃的速度飞快。 蒂娜带来的东西不少，他一顿吃不完，蒂娜就让他放着，可以当做零食吃。 等张瑾吃饱喝足以后，蒂娜却还是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张瑾意识到，她是想要留下来跟自己聊天。 他用蒂娜递过来的布擦了擦手，主动挑起话题：“我们有很久没见了吧。” “嗯，真的很久了。”蒂娜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她伸出食指和拇指，给张瑾比划着，“我都长高了这么多呢。” 张瑾笑笑说：“挺好的。” 气氛一时沉寂下来。 两人虽然以前认识，但并不算特别熟悉的朋友，因此没什么共同话题。张瑾不知道蒂娜留下来是想要跟自己聊些什么，他自己倒是有很多问题，但这些问题都不适合直接去问蒂娜。 比如，蒂娜和卡洛斯的真实身份，他们究竟跟亚迪斯家族有什么关系，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也许这些问题蒂娜都可以回答，但是没有必要，他还是直接去问卡洛斯比较好。 所，他在等蒂娜开口，问出她想要知道的。 落日的余晖在一点点淡下去，太阳已经挪动到了地平线的下方，不见踪影。 房间里越来越暗，蒂娜起身，帮张瑾点上油灯，然后又局促不安地坐下。 过了许久，她才终于开口。 “张瑾大人，我能问一下，您是从哪里来的吗？”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张瑾是从家里来的，但他知道，这样的答案对于蒂娜来说没有意义。 “我不是从罗尔国来的，上次去罗尔国，应该是不久之前。” 事实上，在蒂娜还没开口的时候，张瑾就已经隐约猜到了她想要询问的事情。 离家在外的姑娘最为牵挂的不过是被自己抛下的亲人，不管那人与自己是否有血缘关系。 于是张瑾回答的时候绕了一个圈，他在有一把话题往蒂娜想要的方向上引导。 只是他小小的撒了一个谎。他不知道现在的时间，也不知道距离他上次穿越过去了多久。 大约是被一言点中了心事，蒂娜的脸颊微微泛红。 她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我就是……就是想问问，我父亲他……现在怎么样了？” 张瑾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歉意：“抱歉，这个我也不知道，毕竟当时在你离开琥珀镇之前，我就已经离开了那里。” 蒂娜的表情有一些失落，不过她很快又重新恢复了笑容：“没关系呀，也不是您的错。那么您和亚丽丝殿下……” “不过，我后来听安东尼说，你走了以后，你的父亲非常难过，即便是在看到了你的留信之后。” 蒂娜说道一半的话顿住了，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 张瑾不是故意要打断她的话，只是不小心赶上了而已。 她没有要责备蒂娜的意思，他也知道不告而别不是蒂娜的错。他只是觉得，自己有必要说这么一句话，尽管这句话可能会引一个无辜善良的女孩伤心。 那个旅店老板又做错了什么呢？他尽心尽力养了蒂娜十多年，有朝一日，女儿却突然跟着别人跑了，还告诉他不要找。 这种痛苦，肯定比当初安东尼向张瑾诉说的痛苦要强烈很多倍吧。 第四百二十九章人间地狱 蒂娜没有哭，但她的表情看起来很难过。 张瑾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即便他组织好了语言，也无法说出口。明明刚才引她伤心的那个人就是他。 不论是不是亲生的，从小养到大，不可能一点感情也没有。更何况，蒂娜是这么善良的姑娘。 她难过了许久，甚至有几次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都忍住了。 张瑾庆幸她忍住了。他大概能猜到蒂娜想说的话，如果她想要让他帮忙，带她会琥珀镇的话，他不知道该不该接下这个请求。 这一次他要做的任务只有主线任务，就是拯救整个圣罗兰大陆。从这个任务上来看，现在整个大陆上危机四伏，说不定，魔族已经到处横行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矮人族部落可以相安无事，但这不代表着其他地方也依旧和平。至少失去了国王，又要面对强敌的罗尔国不会和平到哪去。 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其回到琥珀镇，还不如待在这里来得安全。 但少女担忧父亲的心情，他又实在是很能感同身受。 如果蒂娜真的提出了这个请求，张瑾会很为难的。 好在，她什么都没说。 在蒂娜临走之前，她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张瑾，认真地问了他一个问题：“张瑾大人，您是从外面过来的。您能不能告诉我，现在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了吗？” 这个问题让张瑾有点懵。什么叫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了？ 蒂娜见张瑾不语，以为他不愿意说，可她又的确想知道。她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声音颤抖地说：“大……大人，其实……虽然周围的人都不肯告诉我，但我还是听到过那么一两句话。我只是，我只是想知道真实的情况，没有别的意思……” 听到这话，张瑾皱了皱眉。他有点没弄明白蒂娜在说什么。 蒂娜继续说了下去：“我知道，我知道现在外面可能……可能变成了地狱，但我真的想知道，我的父亲究竟怎么样了。就算我不能出去，就算我不能去找他，可是……您能帮我去看看他吗？看他是否还活着？” 低垂着头的蒂娜没有看到，坐在她对面的男人满脸的震惊。 什么叫……变成了地狱？ 蒂娜还在小声祈求着，过了许久，张瑾干涩的声音才响起：“你……听谁说的？” 蒂娜的声音突兀地停了下来。 她猛地抬头，双眸中闪烁着泪光：“请您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哥哥！哥哥他一直不想让我知道外面的情况。可是我……是我不好，明明哥哥这么想保护我……但是我发誓，绝对不会乱来的！我只是想知道……我只是……” 少女说着说着，轻声啜泣起来。 张瑾现在却无心安慰她，他急急忙忙地问道：“你能不能把你听说的事情，全都告诉我？” 蒂娜疑惑地看向他。 张瑾抿了抿唇，向她保证道：“我绝对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卡洛斯。” 得到了保证，蒂娜这才愿意缓缓开口。 可随着她的讲述，张瑾却越来越不可置信。 虽然只有只言片语，但不能从这几句模糊而又简单的话语中，推断出她所描述的场景。 那是真实的人间地狱…… 魔族四处横行，不仅仅在暗中捣乱，还在四处屠杀。人族、精灵族，甚至兽人族，以及其他许多弱小的种，全都变成了魔族的屠杀对象，无一幸免。 魔族的军队在大陆的每一个角落肆虐，但凡所过之处，血流成河，尸骸遍野。 蒂娜说，她听到一个小矮人哭着说，他在月光森林的一个小精灵朋友，被灭族了，所有小精灵都被拔掉翅膀，有的被斩断四肢，有的被掏出肠子。一向为人类禁地的月光森林中的河流，早已变成了红色。 蒂娜还说，她十分担心他的父亲，但矮人族部落里一片安详，没有人敢大声谈论外面的事情，她也不敢问。 听到最后，张瑾逐渐变得面无表情。 他实在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听到的这些话。他现在心里唯一的期望，就是希望这些是假的，只是矮人们编来吓唬蒂娜，让她不要出去乱跑的恐怖故事。 但心中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些是蒂娜不小心偷听来的，矮人族天性淳朴，即便是撒谎，也不会这么曲折。 所以这些事，很有可能是现实。 但是张瑾完全接受不了这个可能。他不过是离开了几天而已，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张瑾不记得蒂娜是什么时候走的，他一个人默默地望着窗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他的现在心里很乱，许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织成一张大网，把他整个人都罩在里面。 他感到有些无法呼吸。 从第二个任务起，系统就明确告诉他了，他的主线任务是：拯救圣罗兰大陆。也就是说，他从最开始就知道，圣罗兰大陆将会面临一场危机。 但是他一直都不知道这个主线任务该怎么做，只好跟着系统的任务提示，先去完成支线。 支线一共就五个，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没有完成。 温塞特国王一死，罗尔国几乎面临崩溃。别说魔族了，就算是邻国想要入侵，也是易如反掌。 即便有亚丽丝可以暂时撑住，但她到底不是国王，权利再大也没用，稳定不了民心。 这些都是在张瑾在做上个任务时，刚到达罗尔国皇宫的时候，亚丽丝跟他讨论过的。 他原本以为，上次任务失败，遭殃的也不过是罗尔国而已。他一直对亚丽丝心存愧疚，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愧疚的太早了…… 他没有想过，事情有这么严重。 一共五个支线任务，一个主线任务，六次穿越。从第二次穿越的时候，他就知道魔族可能现实了，第三次穿越更是直面魔族。 可直到现在，他眼睁睁的看着魔族的势力一点一点侵入大陆，最终导致生灵涂炭。这整个过程，他都在目睹，可他却什么也没做。 最让他感觉到可怕的，不仅是他的无为，更是他的无能为力。 倘若真的像蒂娜说的那样，魔族已经在大陆上四处杀虐，那他又能靠什么来阻止他们，他又要怎么去拯救圣罗兰大陆呢？ 张瑾望着漆黑一片的地平线，陷入了痛苦的沉默。 第四百三十章话痨的小矮人 张瑾一夜没睡，他眼睁睁看着天光乍破，世界是如何由黑色转变为彩色的。 摔伤的那只脚的脚腕处传来阵阵的痛感，他忽然间想起，昨天晚上好像没有换药。 但这个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张瑾只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当天彻底大亮的时候，依靠着桌子坐在板凳上的张瑾听到了敲门声。 他想要回答，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干涩得仿佛几百年没有出过水的老井。 所以，他发出的生意，就不可避免地沙哑得不像话。 “请……进。” 门外的人并没有听清张瑾在说什么，他只听到房间里面传来了声音，猜测自己得到了进入的许可。 进来的是一个小矮人，他的声音张瑾从来没有听过。 “大人，您起的真早。矮人们喜欢勤劳的人。您要来点坚果面包吗？这是蒂娜小姐刚刚烤好的，她说您喜欢吃，托我给您送过来。” 这次来的小矮人似乎是个话痨，自从走进了屋子以后，嘴上就一直不停。 出于礼貌，张瑾不得不转过身，正对着他。 “谢谢你，麻烦你就放在那里吧。” 他一转身，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只看到一个之前见过的神奇的推车停在房间里。 “那不行，我还是帮您拿过去吧，听说您受伤了，行动不是很便利呢，帮您拿过去也只是顺手。” 张瑾很快就辨认出，声音是从推车的后面传来的。 推车太高太宽了，几乎把小矮人整个挡住。也难为他推过来。 张瑾又道了一声谢，这时候小推车已经走到他的身边了。 见推车停下，他顺势从上面拿起一块面包吃了起来。他诧异的发现，这次的面包不仅有坚果，里面还夹着一些不知名的果酱。 配着面包的是一碗牛奶，张瑾不怎么喜欢，可还是端起来喝了一口。 小矮人并没有露面，絮絮叨叨着，转身就要去帮张瑾整理床铺。 也许是只顾着絮叨了，当他走到床铺的旁边时才发现，上面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 小矮人开心地叫了起来：“大人，您真是个勤劳的人！小矮人就喜欢您这样勤劳的人！我想，如果不是因为腿脚不便，说不准您还要亲自去给自己准备食物呢！不过既然您是尊贵的客人，我们就不能让您……”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屋子里转了一个圈，似乎在寻找着有没有什么活可以干。 但他发现，屋子里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于是他只能回到张瑾的面前，看他吃的怎么样。 他刚一看到张瑾，顿时尖叫一声。 “啊！！！” 张瑾喝牛奶的动作立刻停下，差点被呛住。他面无表情地放下碗，转头看向尖叫声传来的方向。 “尊贵的客人！究竟是谁？！是谁打伤了你的眼睛？！” “嗯？”张瑾有些没反应过来。 小矮人还在使劲叫唤：“我的天呐！在我们矮人族部落，您竟然受到这样的对待！这实在是太不可理喻了！您还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我这就去向族长报告！” 张瑾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有些明白过来了。 他连忙喊住拔脚就要往外冲的矮人，无奈地说道：“不用麻烦了，没有人打我，是我自己没有睡好而已。” 小矮人一脸不可置信地转过了头，仔细地盯着张瑾的脸色观察了一会儿，然后继续愤怒地说道：“您因为什么事情而烦恼？是不是有人冲撞了您？还是有谁说了不好听的话？！请您务必告诉我，这样无礼的矮人不需要对他有所包庇！” 张瑾只好耐心解释：“没有谁惹我，是我自己的问题。” 小矮人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张瑾故意做出一副困倦的样子，他才勉强放过他。 小矮人将张瑾吃完的餐盘收拾好，又去帮张瑾铺好了床，对他说：“大人，既然您觉得累了，就请好好休息吧。虽然白天睡觉在矮人看来是非常可耻的事情，但是您是尊贵的客人，又是伤患，睡觉是十分合理的。” 张瑾：“……”本来的确有点困，可听他这么一说彻底睡不着了怎么办…… 小矮人很快就推着小车离开了房间，临走前，也不忘贴心地帮张瑾把门带上。 张瑾刚刚吃饱饭，这会儿的确觉得有点困。想到今天下午可能还要跟康纳族长一起去参观工厂，他干脆把窗户关上，自己慢慢地挪蹭到床上躺下。 发生了昨天的榻床事件以后，矮人们给张瑾换了一个更大的木板。只是这个木板不知道是从哪儿找来的，也不知道之前是做什么用的，总之肯定不是床板。 康纳族长说，新的床板已经在造了。 但好歹，这个临时床板比起之前用小木板拼起来的要结实得多，至少不会乱晃。 张瑾躺在床上，只觉得头晕目眩，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在张瑾睡得正香的同时，部落中的另一个角落，小小的蘑菇房中，康纳族长正在和一个满脸皱纹的老矮人聊天。 “族长，您真的打算这么做吗？” 康纳族长捋着自己长长的胡须，叹了一口气：“我并不想欺骗他，但现在不这么做不行啊。亚迪斯家族的继承人现在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可千万不能……” 坐在他对面的老矮人满脸的担忧，焦急的情绪使他脸上的皱纹加深了不少。 “那卡洛斯先生和蒂娜小姐他们……” 康纳族长打断了他的话：“他们是最后的底线，身份是否公布都由他们自己做决定。如果他们不打算承认的话，那这个秘密，将会永远不见天日。” 老矮人依旧忧心忡忡：“可就算是这样，您真的有把握能做到吗？” 康纳沉默了许久，像是在思考，他手上捋胡子的动作不曾停下。 “吉姆，你应该明白，我年纪大了……” 老矮人戚戚然地点了点头。也许别人不曾在意，但他却再清楚不过，别看康纳族长平时行动办事都很干脆利索，可他知道，康纳藏在胡子下的皱纹并不比他的少。 尤其是最近，康纳身上的病越来越重，很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康纳望着地板上的某一点出神，说出的话像是喃喃自语： “年纪大了，说不了能做多少事。可既然我在任一天，就要承担一天的责任……至于亚迪斯家主的事情……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语毕，坐在对面的人并没有回话。良久，寂静的空气中响起了一声深深的叹息。 第四百三十一章新玩具到手 张瑾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 他已经有很久没有尝试过熬通宵了，没想到后续体验这么刺激…… 因为他的腿脚不方便，再加上蘑菇村里面的矮人们性格淳朴，所以即便是不锁门，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只要躺在床上喊一声，门外的人就能直接推门进来。 张瑾喊完以后，又因为头痛而不得不闭上了眼睛。随后，他就听到一阵叮铃咣当的声音。 他勉强睁开眼，抬起头，朝门口看去。 然后就跟一群身材见状的矮人眼对上了眼。 没错，是一群，不是一个。 张瑾刚刚从睡梦中醒来，思绪还不是特别清醒。他心里吓了一跳，表面上却下意识保持着镇定。 “大……大人，您在睡觉啊？” 这群身材健壮的矮人前面有一个领头的，他尴尬地冲张瑾笑了笑。 意识模糊之中，张瑾也不知怎么的，想起了睡觉之前，那个话痨小矮人的话。他好像说，大白天睡觉在矮人族里是一件特别可耻的事情？ 想到这，张瑾变色不改，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 可他刚一动作，就突然感觉到脑袋里一阵炸裂一般的疼痛。尽管只有一秒钟，也足以使他淡定的表情崩塌。 他捂着自己的额头，一幅痛苦不堪的样子。 领头的矮人吓坏了，连忙跑过去扶住他，嘴里真心实意地关切道：“大人，您的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是觉得头痛吗？” 刚才那一下疼得虽然厉害，但痛感消散得也快。张瑾身为医生，自然知道这只是自己休息不好造成的影响，不是什么大病，于是安慰道：“没什么，就是昨晚没睡好而已，不用担心。” 领头的矮人闻言，立刻露出了愧疚的表情。但他很快又激动地说道：“大人，新的床板已经做好了，是按照您的尺寸做的，今晚就可以用上。您再也不用担心休息不好了！” 张瑾想要解释一下，说他睡不好跟床板没关系，可还没等他张开口，那个刚刚关心过他的矮人就离开了他的身边，跑到门口，指挥着让那群身材健壮的矮人进来。 张瑾这才意识到，那群矮人手里还抬着东西。 他不自觉地坐了直了身体。这会儿缓过来以后，头也不怎么疼了。 然后他就看到，那群矮人，果真抬了一块巨大的木板，艰难地走了进来…… 木板是一整块的，很大，比门还要大。张瑾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人试了好几种角度，也没能从门口进来。 就在他觉得有点无语的时候，却突然看到那个领头的矮人做了一个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动作。 他跑到离门最近的墙根处，照着墙用力踢了几下。下一秒，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门框忽然动了！虽然只有顶端，但它切切实实地在移动！ 张瑾目瞪口呆地看着粉色的看着像是泥土做成的墙体突然变成机器一般，缓慢地向上升了一截。 耳边如同机器运作的轰隆声都不能让他清醒过来。 随着“轰”的一声，墙体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矮人们顺利的将大木板从门外搬进来。 张瑾一脸震惊地坐在床上，傻傻地看着这群进了屋还在忙活的矮人，一时无言。 矮人族都这么暴力的吗？家具放不进来了就直接拆墙？！既然家具是定做的，那他们为什么不把家具做成折叠式的？！ 是因为有了强大的实力所以就不需要思考了吗？！还有这个墙是怎么回事？！ 张瑾突然意识到，他可能一直……一直都小看了这简简单单的粉色蘑菇屋。 领头的矮人指挥着其他人把床板放下，然后他跑过来亲自请张瑾下床。 “张瑾大人，您现在方便下来吗？我们帮您把新的床板换上。” 张瑾却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他的注意力全部被另一件东西吸引了。 又一个矮人推着一个东西从高得夸张的门口走近，他不急不缓地用脚将门口地上的碎石屑扫走，稳稳地将手上的东西推了进来。 领头矮人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顿时笑了起来：“你来得正好，我们正要给大人换床板呢。这下大人可有地方坐了。” 屋子里地方狭小，木板的面积又大，不管张瑾坐哪，都不太合适。 张瑾则目不转睛地看着小矮人推过来的轮椅，眼中不受控制地流露出赞叹的情绪。 直到这一刻，张瑾才真正认识到，矮人族的工匠手艺有多么的巧妙。 那轮椅是由不明金属做的，浑身上下黑漆漆的，周身也没什么装饰，不算漂亮，但一看就会让人觉得很高端。 不是因为它的用料有多么珍贵，或者多么有格调。而是因为它的做工，其上仅仅是外露的机关就让人眼花缭乱。 这种不明觉厉的感觉，跟张瑾第一次在动漫中看到高达时的感觉差不多。 男人们对机械都有种天生的好感，张瑾一看到这把轮椅，瞬间就挪不开眼睛了。他恨不得立刻坐上去研究一番。 矮人们很快就满足了他的愿望，不仅扶他坐上了轮椅，并且还贴心地将他推出屋外，让他在视线更明亮的地方进行研究。 张瑾听着那个送轮椅过来的矮人的介绍，一边一个个手动尝试。沉浸在“玩具”中的他完全忽视了身后房间内传来的轰隆隆的巨响。 过了一会儿，张瑾还没玩够的时候，领头矮人就过来跟他汇报，说床板已经安装好了，屋里面也已经收拾好了，张瑾可以回去休息。 跟张瑾道过别之后，领头矮人就带着一群肌肉矮人离开了这里。 张瑾坐在轮椅上扭腰一看，自己的蘑菇屋的门顶已经恢复了正常，门下落在地上的碎石也被清理得一干二净。 这个时候，送轮椅的矮人说道：“大人，外面天冷，您可以先到屋里歇着。大概下午的时候，族长就会派人来接您去工厂。” 张瑾兴奋地问道：“我可以坐着这个轮椅过去吗？” 小矮人笑着点头：“当然，这个轮椅就是为了方便您行动而专门打造的。” 张瑾开心了，送走了矮人以后，一脸新奇地推着自己回了蘑菇屋。 第四百三十二章矮人族的过去 矮人们来送床板差不多是午饭的时间，张瑾实际上没能睡多久，至少抵不过一夜的睡眠时间。但他已经觉得足够了。 到了下午，果然有人来带他去工厂，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康纳族长竟然亲自来了。 张瑾常常觉得，康纳族长对他好过了头。但康纳给出的理由也是无懈可击的，他说亚迪斯家族对矮人族有恩。 张瑾不清楚这恩情的由来，但他的确可以实际地感受到这恩情是什么。比如他们即将要去的地方，就是亚迪斯家族对于矮人族的十分重要的一个帮助。 矮人们把这个地方统称为“工厂”，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甚至没有名字。反正他们就这一个工厂，也不至于和别的弄混。 说是工厂，其实张瑾理解中的工厂，只是这里的一部分。除了矮人工人们加工物品时需要用到的地方以外，这里还有一个很大的矿。 据康纳介绍，这个矿是个“金石矿”，所谓“金石”，就是张瑾在蘑菇村里经常见到的那种叫不出名字的黑色金属。 只是康纳说，其实它们不是完全的金属，而是一种质地跟金属有点像的石头。 “当然，我们矮人所拥有的矿脉不仅仅这一个。” 康纳走在张瑾的身旁，他的个头跟坐下来的张瑾差不多，因此两人交谈的时候十分省力。 他一边走一边介绍着：“我们还有其他许多矿脉，比如煤矿、金矿、钻石矿等等。只不过不在这里。而这些矿脉，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亚迪斯家族资助开采的。包括这个工厂，也是亚迪斯家族资助建立的。” 康纳停了下来，用拐杖指了指对面。张瑾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抬头，看到了工厂的大门。 大门的最上面没有挂牌子，只是在石头缝里插着一个旗子，听康纳言语间的意思，那似乎是亚迪斯家族的家徽。张瑾立即装出自己对这个图案很熟悉的样子。 工厂就是在平原上建起来的，面积很大，几乎比得上整个蘑菇村。可奇怪的是，当张瑾在蘑菇村的时候，却从来没看到过这个建筑。 康纳说，这也是亚迪斯家族的功劳。他们出钱，命人在这里画了一个巨大的隐形法阵，然后才在上面盖的工厂。 “为什么要把工厂隐藏起来？”当张瑾这么问的时候，他们刚刚走进大门。 “原本是为了亚迪斯家族的隐秘性，要知道，既然这是亚迪斯家族投资建造的，也就算是他们的产业。” 张瑾听出他话中有未尽的意思，顺势问道：“你说了‘原本’，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亚迪斯家族的人几乎不怎么来了，直到有一天，他们的新任家主亲自过来告诉我们，他要把这个工厂送给我们。” 张瑾感到惊愕：“为什么？” 他知道亚迪斯家族十分神秘，势力广布圣罗兰大陆，也许也有一些财大气粗。但那也不至于把一个诺大的工厂随手送人啊。 康纳语气深沉地回答：“他告诉我，说他对我们有所求。” 这样一说，张瑾倒是有些能理解了。他隐隐猜出了一些实情，却不动声色，顺着康纳的话继续问道：“他们有什么请求？” 不知道是不是“请”这个字戳动了康纳，他转头深深地看了张瑾一眼，然后才缓慢地答道：“他们的条件就是，以后可以全心保护前来避难的亚迪斯家族的成员。” 张瑾挑了挑眉，对康纳的措辞没有发表意见。从本质上来说，这算得上是一个交易，那亚迪斯家主的“请求”在矮人族看来，也的确是条件没错。 至于这个条件的内容，张瑾也在不久之前猜到了。只是他暂时不能看出康纳对这个交易的看法，所以此时也不敢随意表态。 毕竟，他也有幸沾了戒指的光，成为了交易的条件之一。 但康纳却对这个话题并不避讳，他直言道：“大陆上的其他种族对矮人族有所误会，有的人说我们爱好和平，有的人说我们胆小懦弱，但实际上，我们只是不想参与他们的纷争罢了。” 他似乎怕张瑾听不懂，随后还特意补充了一句：“我们不想打仗，也不想跟他们有交集。但他们打不打，如何打，只要不影响到我们的生活，就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只想要平静的生活。” 张瑾依旧没有说话。康纳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 “很久之前，矮人族在大陆的处境十分艰难，甚至连繁衍都是问题。我们没有兽人族的力量，没有人类的智慧，没有精灵族的魔力。我们就像是上天的弃儿一般。所以，我们想要离开所有跟我们不平等的种族，他们只会给我们带来灾难。” 张瑾不知道康纳为什么会突然提起矮人族的历史。他只是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康纳此时的语气，不是很平静。 “直到后来，工厂建立。我们很快就掌握了铸造技术，自从工厂建立以后，我们在大陆上的地位有了显著的提升，无论是兽人族还是人类，又或者是其他种族，他们都要跟我们做交易。” “是亚迪斯的帮助，开发了矮人的潜能，让我们能有一份工作，能够活下来。” 说到这，康纳颤抖的语气变得十分肯定：“所以，抛开交易的角度来讲，我们是感谢你们的，世世代代都在感谢。” 他看向张瑾的眼神十分明亮，里面流淌着张瑾无法承担的感激。 张瑾默默地，低下了头。而康纳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像是被钉住了似的，一动不动。 直到有一群抬着东西的矮人路过，沉闷的空气才被打破。 此时，康纳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平静。 “所以，我们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当代家主的交易。交易完成以后，他也没有把工厂的隐形阵撤走。大人，您直到吗，他当时说了一句话。” 张瑾又忍不住抬头看他。 康纳却不愿再与他对视。 “他说，他知道，那是我们生存的根本，是我们的命。他要我们好好保护工厂，保护矮人族部落不被侵扰。” 说到这，康纳突然背过了身去。张瑾知道，这些回忆牵动了这位年迈的族长激动的情绪。 尽管他猜不出当年的亚迪斯家族那样嘱咐矮人族，究竟是为了矮人族着想，还是为了交易着想，但他能看出来，这句话对矮人族的影响非常大。 足以大到，让他们世代铭记。 第四百三十三章就是这个瘸子 话说道这里，张瑾总算是明白了，矮人族对他这么友好。 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份，因为他跟亚迪斯家族扯上了关系。 令张瑾感到惭愧的是，至今为止，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跟亚迪斯家族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恩怨纠葛。 参观工厂的行程还在继续。 说完了这家工厂跟亚迪斯家族之间的渊源之后，康纳就开始给张瑾详细地介绍工厂里的每一部分，其内容几乎涵盖了张瑾所能看到的一切。 但看着看着，张瑾就发现了不太对劲的地方。 这个工厂十分全能，重工和轻工两个区域几乎把人们平时生活中所需要的东西全部覆盖了。可奇怪之处也在于此。 工厂一共就这么大，工人一共也就这么多，不管他们怎么分配，劳力都是有限的。 工厂里的产品种类多，这就直接导致了每种产品的产量都十分的小，有很大一部分甚至都不进行生产了，生产工具却还摆在那里。 张瑾感到疑惑。难道矮人们就不觉得这样很浪费吗？ 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康纳的回答却在他的意料之外。 “浪费也没办法，这些东西的需求量都不大。比如家具，做好一套之后，一个家庭可以用上好几年。但是有人需要，又不能不做，所以只好这样。” 张瑾却是越听越迷糊：“你们不是在跟其他种族做交易吗？凭借你们的工艺，但就是人类这一个销售渠道也应该是供不应求的，怎么会造成这样的情况？” 康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沉默了下来。 张瑾奇怪地看着他，心中不断猜测。 不回答是怎么个意思？是不愿意回答，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难道矮人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吗？还是说他们跟人类那边的交易出了什么问题？ 张瑾很快就想到了关键点。他觉得自己身为人类，又被矮人族如此感激着，有必要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帮他们一把。 于是他也没想太多，直接开口问道：“你们跟人类那边的交易不顺利吗？人族是一个庞大的市场，不能和他们合作的话，打击的确会比较大。如果你们这边有什么问题，可以告诉我，我愿意出面帮你们沟通。” 听了张瑾的话，康纳却没有流露出多少高兴的表情。他沉默地摇摇头，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不用了，现在……现在我们已经放弃了其他种族的市场，只求能够自给自足。” 张瑾感到十分纳闷：“为什么？” 康纳没有回答，并且很不自然地把话题岔了开来。 张瑾试着开了几次口，都没能再问出什么来，无奈之下只好放弃。 反正现在这工厂也是矮人的了，他们想怎么用都是他们的事，他也用不着费心去热脸贴冷屁股，随他们吧。 参观还在继续，张瑾的态度和之前没什么不容，康纳却似乎是不太自在的样子，跟他交谈的时候心不在焉的。 张瑾把他的变化看在眼里，却什么也没说。 气氛有些微的沉闷。 直到路过一个不起眼的小房间，康纳突然停了下来，看向张瑾的眼神猛地一亮。 “对了，大人，我突然想起来……” “什么？” “您有随身携带的武器吗？需要我们这里顶尖的铸造师给您锻造一把吗？” 康纳的语气有点像是打电话搞推销的。 张瑾沉默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这种既视感，回道：“不用了，武器我有。” 贝壳空间里面最不缺的就是武器了。 康纳那被皱纹挤成一条缝的眼睛亮晶晶的：“那您看您需要加强一下吗？” 推销的既视感又来了…… 盛情难却，张瑾无可奈何，只好跟着他朝那个不起眼的小房间走去。 推开门之前，康纳说：“这是我们这最顶尖的武器铸造师卡伦的工作间，听这动静，他今天应该在里面。他这人脾气有些古怪，一会儿您要是不愿意跟他交流，不用理会他就行了。” 张瑾点了点头。 之前之所以说这个房间不大，是因为和工厂里别的地方相比，这里的门十分的窄小，张瑾都怀疑自己的轮椅能不能挤进去。 康纳走在前面，率先推开了们。 刹那间，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沉闷的空气把张瑾结结实实地呛了一下。 他现在不担心轮椅能不能进去了，他现在担心的是进去了以后，轮椅会不会被他给烤熟。 康纳似乎对这热气习以为常，他施施然迈开脚步，走了进去。 张瑾尽管十分不情愿，可他还是跟在了康纳的身后。 进了房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正中央的一个巨大的炉子，炉子的出口处正往外冒着金红的火星。热气应该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张瑾意外的发现，自己的轮椅在这种高温之下，不但没有变得更热，反而冰冰凉凉的，让人感觉很舒服。 他突然想起，前不久康纳似乎说过，这种类似于金属的材质其实不是金属，而是石头。 康纳故意放大声音，跟火炉前正赤裸着上身，埋头工作的矮人打了声招呼：“卡伦！你现在能停一下吗？！” 房间里叮铃咣当的声音十分响亮，掩盖了康纳已经刻意放大了的声音。 康纳又喊了一声：“卡伦！你先停一下！” 卡伦依旧无动于衷。 张瑾扯了扯康纳的衣袖，说：“是不是离得太远了，他听不到？” 康纳摇了摇头：“不是，他这人就是这样，一旦沉浸在工作之中，就感觉不到周围的所有事物了。” 他说罢，转口又喊了一句：“卡伦！亚迪斯大人来了！” 这一句的声音不比前面两句大，可神奇的是，随着这一句话的话音落下，房间里的其他声音瞬间消失了。 打铁的矮人停下了动作，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康纳不忘回头跟张瑾解释：“族里的所有人都对亚迪斯家的人十分尊敬，估计也只有这个名字，才能把他从工作状态中拉回来了。” 张瑾听了深感惭愧。现在只要听到“亚迪斯”这个名字，他就觉得心虚。 康纳说完这句话，转过头的时候，张瑾也跟着朝房间的正中央看了过去。 还没等他仔细打量火炉旁边的那个矮人时，就听到一个浑厚的声音： “亚迪斯家族的继承人？你说的就是这个瘸子？” 第四百三十七章 美好的生活 蒂娜穿着一件亮黄色的棉布碎花裙子，最外层套着一件深色围裙。她亚麻色的头发被编成了辫子，全部盘在脑后，整个人显得清爽利落，又不失纯粹的美丽。 能在一群矮人中间看到这样靓丽的风景，张瑾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焦躁的情绪也被抚平了不少。 虽然是寒冬，但蒂娜从早上起来以后就一直忙个不停，这会儿额头上已经出汗了。 她把手里的一篮子面包放在摊位上，又用手抹了把快要流进眼睛里的汗珠，冲张瑾展露出灿烂的笑容。 “张瑾大人，您来啦。” 蒂娜十分顺手地倒了一杯紫色的果汁递给张瑾：“这是我自己榨的蓝莓汁，甜的，您尝尝？” 果汁已经递到了面前，张瑾只好接了过来，然后喝了一口。 蓝莓汁甜甜的，却并不发腻，咽下一口唇齿留香。 张瑾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蒂娜见张瑾喜欢，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今天太阳好，面包屋里面空间也小，堆满了机器和杂物，蒂娜和卡洛斯就没邀请张瑾进去。三人就站在摊位旁边说话。 兄妹二人的面包店卖的不仅有面包，还有果汁、酒，以及一些干货，这些都是蒂娜做的，当然，卡洛斯也会帮忙。 在兄妹二人的盛情之下，张瑾几乎把他们店里的东西尝了个遍。这是他来到矮人族以后吃的最丰盛的一顿饭了。 尽管早饭的高峰期已过，但面包店的生意还是源源不断。虽然不至于门庭若市，但胜在细水长流，时不时就会来上一两个人买点东西。 令张瑾感到惊奇的是，矮人们买面包用的不是钱，而是物品。 不论什么物品，只要是和他们所拿面包价值差不多的，这兄妹俩全不拒绝。东西收回来以后，就放在身后的仓库里。 卡洛斯注意到张瑾对这种交易方式感到意外，主动解释道：“矮人部落人口少，正经的商店也没几个，不怎么用得上货币。自从矮人族跟别的种族切断关系后，大家基本上都是用这种以物换物的方式做交易。这样来的方便，加上大家本质淳朴，也不会有什么纷争。” 其实相比起货币交易，易物换物的交易方式不算很公平，反而是更容易引起纷争的。可矮人族内部团结，人数又少，张瑾也没想到，这种原始的方式竟然更加适合他们。 可张瑾仍是有疑惑：“我见你们什么都收，可这些东西都是你们需要的吗？” 卡洛斯笑着说：“当然不是，有很多东西其实都不是我们需要的。不过如果我们只跟有我们需要的东西的人做交易，那我们这个面包店就开不下去了。” 说到这，卡洛斯跟蒂娜对视了一眼，蒂娜立即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所以，我们干脆把这里当成了中转站，任谁都能拿家里不需要的东西来我们这里买面包，如果谁家有什么缺的，也可以到我们这来看看。” 听到这，张瑾点了点头，没有评价什么。在他看来，这样的经营模式过于理想化，不过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矮人和人类有很多不同之处，没准这兄妹俩的做法十分适合在这里生存。 他既然不了解，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三人在门口闲聊着，多数时间是由兄妹二人在向张瑾介绍他们的生活状况。额，说是“秀生活”也不为过，因为张瑾几乎没有从他们嘴里听到过一句抱怨，这说明他们对于这里的生活十分满意。 张瑾原本还想着两个人类在异族中生存，肯定会有不适应的地方呢，没想到倒是他想多了。 张瑾来到矮人族的时间不算长，也不怎么出门，原本应该认识的人不多的，但昨天康纳族长带他去了一趟工厂，他现在也算是在许多矮人面前混了个脸熟了。 因此，有些客人来买面包看到他的时候，也会和善地跟他打招呼。 张瑾微笑着一一回应。 三人聊天毫不影响生意，蒂娜就站在摊位里面，和和气气地应对每一位客人。她脸上的笑容一直都十分灿烂，似乎是真的发自内心地觉得幸福。 听了卡洛斯讲述的张瑾也以为，这兄妹俩大约没有任何不开心的地方了。 事实上，人只要活在世上，怎么可能十全十美呢。 不知道是张瑾打心眼里就不愿相信有这么完美的生活，所以他心中存疑，还是受到了前几天蒂娜跟他说过的话的影响，又或者是别的什么说不清的原因。 总之，在这里待的时间一长，张瑾还是觉得，他从蒂娜的笑容中，看到了一丝并不明显的隐忧。 他回想起前几天蒂娜来看望他时跟他说过的那些话。 她心中是藏着事的。 直到这个念头升起，张瑾才猛然回想起来，就在不久之前，这个正笑得温暖的姑娘，曾在他的面前哭过一长。 她在担心外面的情况，担心被自己抛下的那孤独一人的养父。 想到这里，张瑾下意识抬头去看卡洛斯，他正微笑着，接过客人递过来的东西，嘴角的笑容看不出有一丝勉强。 张瑾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些疑问。 这个青年呢？他难道就一点心事都没有吗？他对外界的情况一点都不在意吗？ 先不说一个正值青春意气风发的少年为什么会心甘情愿隐居在这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对这每天都要辛苦劳作的生活没有一点不满，就说他当初将蒂娜从琥珀镇带走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自己的妹妹也会想念她的养父吗？ 有家却不能回，刚刚成年的哥哥带着妹妹从罗尔国一路逃亡到这里。青年绝口不提回家的事情，言谈间也未提及过父母，仿佛他眼中只有妹妹这一个人。 这一对兄妹，到底有着怎样的身世？ 张瑾想着想着，不自觉地，就出了神。 他总觉得这对兄妹不简单，至少不像是卡洛斯之前描述的那么简单。 尽管卡洛斯曾经对他摆出过言无不尽的态度，但那一次交谈，他显然并没有把话说完。 可此时，张瑾就算再想知道，却也不好开口了。 康纳一直回不来，张瑾回去也没事，干脆顺着兄妹两人的意思，在这里待了整整一天。 他亲眼看着这两兄妹如何生活，如何劳作。一天下来，感慨良多。 终于到了晚上面包店关门的时候了。张瑾是个半残废，帮不上什么忙，就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他在等卡洛斯，两人约好了晚上一起去张瑾的蘑菇屋喝酒的。 等所有一切都收拾妥当，卡洛斯推着张瑾往张瑾的暂住地走，蒂娜一个人回了家。 第四百三十八章 卡洛斯·亚迪斯 自从张瑾来到矮人部落之后，卡洛斯和蒂娜两人对他都十分热情。张瑾一开始没有多想，因为这里的所有人对他的态度都是诡异的和善，更何况，他跟这兄妹两个还是矮人族中仅有的三个人类。 直到今天，张瑾才意识到，卡洛斯对待自己的态度似乎的确不同寻常。 上次谈话，卡洛斯也不管张瑾感不感兴趣，自顾自地跟他讲述了一番蒂娜的身世，只是言语间仍有多出隐晦，再加上后来被人中途打断，到最后也还是有许多地方不清不楚。 张瑾虽然好奇，但是原本没怎么在意。却不想今天这次喝酒聊天，卡洛斯却再次提起。 就好像，他不把自己所有的故事都告诉张瑾，就不肯罢休似的。 正常的认识不到几天的人，能有这么高的信任度吗？ 还是说卡洛斯在矮人族憋了太久，纯粹把张瑾当树洞了？ 张瑾心中有过万千猜测，但他都不能放在表面上来。他只能安静地听卡洛斯一句一句的讲述，毕竟他手里还捧着别人家酿的酒呢！ 卡洛斯嘴里嚼着一片肉干，坐在蘑菇房的台阶上，仰头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 “张瑾大人，您不知道，我有好多话想跟您说。” 张瑾面色淡定地喝了一口酒，底气十足：“说吧，我听着。” 卡洛斯说了想说，得到准许之后就直接说，毫不扭捏：“您还记得我上次没有讲完的身世吗？” 张瑾沉默地点了点头。他已经把舞台交给了卡洛斯，就不愿意再开口打断他的发挥。 “其实我还有好多没讲完。我是不是没说我为什么去琥珀镇？” 卡洛斯说着这句话的时候，转头看了看张瑾。 张瑾不得不应道：“是的，你没说。” “其实我父母死了……不光父母，我几乎所有的亲人都死了。” 张瑾坐在轮椅上，吹着夜风，听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脑子有点发懵。 这模式是不是切的有点太突然了？他们上一秒不是还在闲聊模式吗？ 卡洛斯不再看他，仰头灌下一口酒，自顾自地说着： “我的母亲死的早，父亲去世也有几年了。这些倒还不算什么，过去那么久，我都已经接受了……” 张瑾突然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但他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直到那一天，也就是我到琥珀镇的前几天……我原本安稳地住在家里，虽然自从父亲去世以后，生活就有些忙乱，但好在我身边有个帮手，日子还算过得去。” “虽然现在回想起来，刚刚接手父亲的产业的时候，那几天真是糟糕得厉害。你能明白吗？那种突然间有一个支柱倒了，随后顶在头顶的大山压了下来。” 卡洛斯轻笑了一声。 张瑾思维迅速，很快提取到了这句话中的有效信息。卡洛斯家里有产业，看来他的父亲应该是个有身份的，至少也是有钱的。 “后来慢慢的也算适应了，虽然处理很多事情的时候依旧很糟糕。但那时候我一直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直到有一天，我最信任的那个帮手背叛了我。” “噩梦接踵而至，我遭到了可怕的追杀，顾不上手里的产业了，我只能逃出家里。” “好消息是，叛变的人只有那一个，坏消息是，家里剩下所有能够帮助我的人，都打不过那个叛变的人……” 接下来的事情，张瑾在沉默之中全部听完了。 卡洛斯并没有把事情说的很详细，比如那个人为什么叛变，比如他怎么寻求的帮助，比如他在这个过程中遇到了多少磨难。 他只是用最简单的方式，像是讲故事一样，把这段经历表达了出来。 卡洛斯的家族十分团结，每当卡洛斯逃到一个族人那里，那个族人都会尽全力帮助他。 可惜，没过多久，这个族人，甚至跟他有关的人，都会被毫不留情地屠杀殆尽。 卡洛斯只好怀着愧疚和愤恨，寻找下一个求助者。 他就这样连续连累了三四个人，终于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尝试过想要倚靠自己的力量去对抗敌人。 结果就是被敌人逼至绝境。 叛变的人找来了两个非常厉害的杀手，仅仅这两个人，就把卡洛斯逼到了一处悬崖前。 身负重伤的卡洛斯，无奈跳崖了。 “但其实当时，我还没死。”卡洛斯调皮地冲张瑾眨了眨眼睛。由于他很快就扭回了头，张瑾看不出他此时的表情中有没有难过的成分。 “我用了一些小手段，让那两个杀手以为我已经死了，尸体就在山崖底下。但实际上我没有，我活了下来。” 至于具体是什么手段，卡洛斯没有细说，但他却说：“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事，你也能做到的。只是那两个杀手太蠢。” “后来我就逃到了琥珀镇。我之前就得到了她在那里的消息，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去找她。那时候谁也不知道我在哪了，所以我就直接找到了她。因为我意识到，如果再不将她带离那里，她很有可能会死。” 卡洛斯的语气平淡到有些悲伤。 “你知道吗？当我找到她的时候，我收到消息说，我的所有族人，都被杀死了。” “整个家族，只剩下我跟蒂娜两个人。” 讲到这的时候，卡洛斯突然嗤笑了一声。 “后来想想，我发现自己不仅懦弱，而且还特别傻。遇到背叛就不知所措，遇到危险只知道逃避，要么就是一个人莽撞地迎上去。真是蠢的可以啊……” “其实当时，最好的做法就是练习家族里的其他人，越多越好，大家团结起来，一起对抗敌人。可惜当时的我没有想到这一点，更加没有意识到，敌人针对的不是我一个人，而是我的整个家族。” “你说我是不是很笨？”卡洛斯的右手握成了拳头，狠狠地锤了一下地面。 他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变得有些沙哑，语气也不复之前的轻快。 “如果我当时能够冷静下来，及时的做出正确的选择，我的家族……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我的族人们可能就不会死。说到底，还是我害了他们……” 张瑾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浑身都在颤抖的男孩。他只能默不作声地，压下一口酒。 寂静蔓延开来，过了很久，卡洛斯才终于抬起了头。 他看向张瑾的双眸中闪烁着泪光。 他含着泪水，灿然一笑： “张瑾大人，我是不是还没告诉过您，我的全名是，卡洛斯·亚迪斯。” 第四百三十九章 身份转让 张瑾怔住了。他以为听错了，于是他请求青年再说一遍。 卡洛斯擦干了眼泪，盯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的又重复了一遍：“我的全名是卡洛斯·亚迪斯。我是亚迪斯家族的人。” 他笑了笑，又冲张瑾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补充一句：“也是亚迪斯家族上一任继承人。” “轰”的一声，张瑾的大脑当场死机。 论一个冒牌货见到正主以后并且发现他跟正主成了朋友会有什么反应？ 答，呆若木鸡。 其实自从拿到那个蓝宝石戒指之后，张瑾就一直察觉不到这个戒指真正的价值。即便身边所有的人都在对他说：你是这个戒指的主人，你就是亚迪斯家族的家主。他也还是不肯相信。 戒指是他的没错，这是系统作为道具奖励给他的。但是这个戒指代表的身份，却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因为他很清楚，这个身份是别人的。 拿到戒指后，他的确借用这个身份得到了不少的便利，虽然几乎每次都不是他主动的。他对此心存感激，可他始终没有忘记，这个身份的真正归属。 尽管他不知道继承了亚迪斯家族的那个小少爷究竟去了哪里，还活着没有。他只知道，自己无法心安理得的占据这个位置。 迄今为止，他接受了许多跟亚迪斯家族有关的人的帮助，却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这个家族的族人。 直到现在，卡洛斯告诉他，他就是这个身份原本的族人。 此时的张瑾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他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卡洛斯见张瑾久久的沉默不语，干脆转过头去欣赏美丽的夜空，顺便梳理一下自己的情绪。 他知道应该给张瑾一些接受的时间。 张瑾成为了亚迪斯家主这件事，其实卡洛斯很早就知道了。别忘了，他跟张瑾第一次见面可是在琥珀镇，那个时候，张瑾刚刚得到了蓝宝石戒指，还不太明白这个戒指的意义。 刚开始的时候，卡洛斯也怀疑过张瑾是从什么途径得到了这个戒指，偷？抢？买卖？ 恰好张瑾住在了蒂娜养父的旅店里，这很方便卡洛斯进行观察。他想知道张瑾这个人，究竟有什么企图。 后来他就发现，是自己想多了。张瑾不仅没有企图，甚至对亚迪斯家族毫无了解。 但卡洛斯却也在那个时候，决定将戒指让给他。 卡洛斯早就不想当这个家主了。自从他继承了这个身份以后，亚迪斯家族日渐衰败，族人们惨遭屠杀，他不但没有能力保护他们，自己还差点遭到毒手。 他对族人有愧，对家族有愧。他甚至不敢再承认自己的身份。 那时候的亚迪斯家族已经没落，他唯一想的是，不能让自己的妹妹也陷入这场纷争之中。她是整个家族中最无辜的人。 所以他想到了带着妹妹逃走，远离那群没有良知的仇人的追杀。 当然，他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想撂挑子不干了，就把戒指随随便便给了张瑾。 他是经过慎重考虑的。 他不知道张瑾是怎么拿到的戒指，但后来他发现，如果亚迪斯家族的人真的仅剩他们兄妹两个，如果家主之戒终究要落到外人手里，那张瑾则是最佳人选。 因为他发现，张瑾跟……那个人的关联，十分紧密。那人对亚迪斯家族有恩，如果是张瑾继承了亚迪斯家族的话，卡洛斯心甘情愿…… 陷入回忆中的卡洛斯没有注意到张瑾发了多久的呆，等他终于从一声响动回过神时，就看到张瑾正紧紧地盯着他。 他把手里的酒瓶放在了台阶上，发出“嘭”的一声轻响。 张瑾的手伸向自己的脖子。他将一直被他挂在脖颈间的那枚戒指掏了出来，却并没有直接取下。 “这枚戒指我没有办法还给你。”张瑾神情复杂地说，“而且它是我凭着自己的努力得来的，虽然我一开始并不知道它代表的意义，但除了这个意义之外，它对我的价值也是十分重要的。所以我不能还给你。” 卡洛斯张张嘴正要说什么，却又被张瑾打断：“但是这个身份，我从来没有想要过。” 说到这，张瑾抿了抿嘴，停顿几秒之后才继续道：“虽然我知道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我真的，从来没有觊觎过亚迪斯家主之位，也没有觊觎过亚迪斯家族的财产。” 卡洛斯咽下了本来想要说的话，对着他轻快地笑了一声，说道：“这个我的确是看出来了，不然你也不可能直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亚迪斯的宝藏。” 这句话张瑾不知道该怎么接，沉默了一下，索性继续自己原本想要说的：“之前我一直不了解情况，虽然也一直否认自己的身份，但是别人都不肯相信。” 卡洛斯挑了挑眉，决定先听他说完再说自己的想法。 “以前我不知道你还在，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这个身份自然应该还给你。不过，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 张瑾的表情有些为难：“这个戒指真的对我很重要，我不能没有它。所以……你们能不能换一个家主信物？” 卡洛斯：“……”他看出来了，这个人是真的对他们的家主之位不感兴趣。 张瑾见卡洛斯不说话，还想再努力争取一下：“我可以帮你们制作新的信物，你们想要什么都行，我努力去做。” 说完，他就眼巴巴地看着卡洛斯，手中还紧紧地握着他的蓝宝石戒指。 面对张瑾这莫名的眼神，卡洛斯知道他不得不开口了。 他无奈地苦笑着，对张瑾说了一句：“谁说要你把身份还回来了？” 张瑾神情错愕。 卡洛斯继续说道：“我早在琥珀镇的时候就知道你的身份是假的，但那时候一直没揭穿你。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吗？” 张瑾跟着傻傻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测验过了，我认为，你比我更适合继承亚迪斯家族。” 张瑾依旧没有缓过神来。 卡洛斯又冲他狡黠地笑了一下，语气轻松道：“你也不用客气，反正现在整个亚迪斯家族已经死的就剩我们兄妹两个了，把家主之位让出去，我不吃亏，你也不用太不好意思。” 张瑾：“……？” “哦对了，还有。”卡洛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虽然人都没了，但是财产应该还在。这个就算是附赠给你的吧，不然只丢给你这么大一个烂摊子，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第四百四十章 魔族的野心 张瑾一下子懵了。他不知道是该为这从天而降的大笔财产而欢呼雀跃，还是该为卡洛斯话语中的潜在危险而感到不安。 财产宝藏什么的也就算了，什么叫烂摊子？ 见张瑾一点都不激动，只知道犯傻，卡洛斯一时间被他的反应逗乐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知道自己突然暴富，乐傻了？” 这句话纯属卡洛斯为了调节气氛而开的玩笑，张瑾的财产水平卡洛斯算不上特别了解，但经过在琥珀镇那段时间的观察，他也算稍有了解。 在这样的情况下突获横财，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张瑾愣愣地摇了摇头，问出了自己心中所想：“我只是想知道，你说的‘烂摊子’是什么意思。” 卡洛斯突然哈哈大笑，笑得张瑾一脸懵。 他觉得自己的问题挺实际的啊。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有再多的钱也没什么用，相比起这个，还是老老实实做任务，早点回去才是正事。 凡凡现在可还下落不明呢！ 这些心理张瑾都不便说出来，只好看着卡洛斯笑，默默地等他停。 卡洛斯好不容易停了，紧接着就是一句：“张瑾大人，您怕死吗？” 张瑾心想，哪有人不怕死的。但他不明白卡洛斯问这句话的用意是什么，所以只是看着他没有回答。 卡洛斯也不在意，笑了笑说：“反正我是怕死，更怕我妹妹死，所以我躲到了这里。” 他提起这个，张瑾才猛然想起来，怪不得这两兄妹能在厌恶人类的矮人族中生活的这么滋润，如果矮人族知道他们是亚迪斯家族最后的血脉，那也就不奇怪了。 “说我是胆小鬼也好，没本事也好，我都认了，反正也没说错。我就是对付不了他们，没有能力振兴家族。” “张瑾大人，我把这个身份给您，却不想逼迫您承担起本来应该由我承担的责任。”月光之下，卡洛斯的眼睛闪着亮光，“亚迪斯家族已经没落，所以您想怎么做都行。我之所以把这个身份交给您，只是因为，想给家族的剩余财产找到一个好的归宿。” “既然身份和戒指都在您手上，接下来，您要做什么我都不会插手的。当然，如果您还需要我的帮助，我一定会拼尽全力。” 张瑾觉得卡洛斯这话说的十分没道理，他跟卡洛斯不过是萍水相逢，就连“朋友”这个关系也是最近才发展出来的，对方不仅把自己家里所有的财产送给他，还说要鼎力相助。 世上有这么好的人？就算是块大馅饼，张瑾也不相信能砸到自己的头上。 事出反常必有妖，张瑾总觉的卡洛斯还有什么话没说全。 果然，紧接着，卡洛斯就话风一转：“说了这么久，我好像还没告诉您，亚迪斯家族真正的敌人是谁。” 听到这话，张瑾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重点要来了！ 卡洛斯紧盯着他的脸，眼中的笑意消失不见。 他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仿佛仅仅是想到，就有滔天的恨意控制不住地从心底里涌出。 “魔族。” 张瑾闻言一惊，脱口而出：“魔族？怎么会……” 卡洛斯沉重地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他们。他们是一切罪恶的开始，也是源头。不光是亚迪斯家族，他们给整个圣罗兰大陆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灾难。” 张瑾却有点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会攻击亚迪斯家族？他们跟你们……” 他的后半句话本来是“有什么仇恨”，不过话没说完，他就突然想到，自己根本就是多此一问。 魔族帮助兽人族攻打精灵族，他们跟精灵族有仇恨吗？魔族挑拨人族内战，他们跟人族有仇恨吗？ 他们搅乱整个圣罗兰大陆，他们对整个大陆的子民有仇恨吗？ 这个问题等于白问。 数千年来一直被压制在地底，没有怨恨才叫奇怪。 魔族的野心如今已经彻底揭露，但当众人意识到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张瑾心中不禁感叹，精灵族和兽人族对立、精灵族和人族对立、人族内战、亚迪斯家族的落败、甚至还有鲛人的灭绝。 迄今为止，张瑾在圣罗兰大陆中经历的大部分事情中，都有魔族的影子。 而他居然直到后来，才想明白魔族的阴谋。 现在，圣罗兰大陆一片混乱，魔族的计划早已得逞。 张瑾越是想下去，越觉得心中愤恨，胸腔处堆积了满满的怒火，却找不到合适的出口发泄。 陷入自己思绪中的他没有注意到，卡洛斯看着他的表情变换，若有所思。 良久之后，张瑾缓缓开口。 “魔族是吗？”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了……” 卡洛斯觉得自己似乎猜到了什么，原本被他掩藏在心里的担忧顿时消下去了不少。 他听见张瑾自言自语一般的几句话，不由试探着说道：“张瑾大人，魔族太过可怕，连我的族人都还在的时候，也没办法对付。现在家族败落，要是您继承了家主之位，那明面上就剩你一个人了，他们为了夺得财产，一定会想方设法去抓您的……” 卡洛斯时刻注意着张瑾的表情，继续说着：“我无能，没办法守护家族财产，我也已经看开了，财产的下落无所谓。但是如果您因为这件事而受到牵连，那我可是会对您愧疚终生的。” 他说完，小心地观察着张瑾的神色，想试着从他的第一反应中捕捉到他的态度。 然而张瑾什么也没说，只是皱了皱眉。 因为就在卡洛斯说完刚才这番话的时候，张瑾突然发现了一件很苦逼的事情。 原来他三番五次的被魔族惦记，合着一直都是这个原因啊？！他还奇怪呢，他什么时候跟魔族结下的仇，难道魔族知道他的任务不成？ 张瑾这才意识到，尽管卡洛斯说的十分客气，但实际上，就在张瑾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为亚迪斯家族背了无数次的锅了。 这么一想的话，张瑾在面对卡洛斯的时候，也不那么心虚了。虽然他的确借助家主的身份占了不少便宜，但这不是被魔族给还回来了吗？！ 想通了这件事，张瑾再看卡洛斯的时候，底气就足了不少。 他没看出卡洛斯的试探，还以为他说的话是真心的。于是在略作思考之后，痛快地答道： “没关系，不就是魔族嘛，反正早晚都要对上的。没事，我扛得住！” 卡洛斯眼前猛地一亮。 第四百四十一章 外界形势 张瑾说那些话不是逞英雄，他也是被逼无奈。 任务是一定要做的，不做不行。不光做，还必须要成功，失败的后果他根本不敢想象。 既然要做任务，那跟魔族对上也就是早晚的事。 这跟他有没有勇气有没有能力都没关系，这是他不得不拼了命去做的事情。 债多不愁，既然双方已经注定了要站在对立面，那多一个亚迪斯家族的恩怨似乎也没什么要紧的。 见张瑾答应的爽快，卡洛斯一开始还挺高兴，觉得自己没有托付错人。可当他冷静下来以后，却有些犹疑了。 他特意在张瑾面前提一提魔族的事情，的确是别有用心。 他从小在亚迪斯的教育之下长大，满脑子被灌输的都是家族荣誉之类的思想。要他真正对家族财产的去向撒手不管，他做不到这么潇洒。 荣誉和财产，是他的父母，也是他的祖祖辈辈守护了数千年的东西，荣誉已经被他败坏干净了，他没办法，以死谢罪也不抵用。可他不愿再眼睁睁看着财产流落到仇人的手里。 是的，这笔财产给谁都行，哪怕全取出来扔进大海里，卡洛斯也不会有一点心疼。 但就是不能落到魔族手里，一分不能。 卡洛斯的想法是，家主之位的身份先给了张瑾，反正只是一个身份，他要或不要都行。至于财产，如果张瑾有心保护并能够保护，他就把藏宝的地点告诉他。如果他不能保护，那干脆就让这些东西埋进土里，烂掉也比送给魔族来得好。 所以，刚才他才会出言试探张瑾对魔族的态度。 说实话，一开始，他对张瑾还是比较信任的。先不说他是那个人的后代，品质绝对值得信任，再说当初子啊琥珀镇的时候，他一看就是跟罗尔国的皇室站在一个队，而且似乎跟精灵族也关系匪浅。如今罗尔国动荡不已，精灵族更是濒临灭绝，想来张瑾就算是个胆小之辈，不敢直面魔族，也不至于那么快就投降了。 不得不说，虽然卡洛斯在对敌的时候能力十分差劲，但他在亚迪斯家族生活这么多年，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他所预料的跟实际情况差不了多少。 不过他不知道穿越系统的事情，所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张瑾居然对消灭魔族有这么大的决心。 张瑾的态度不由得让卡洛斯多想了。 卡洛斯没什么机会见识张瑾的实力，所以他无法确定张瑾是否有足够的能力跟魔族对抗。 如果张瑾也是个战斗渣渣，那不管他有多大的决心，在正面对上魔族以后，那也只能给魔族送人头。 那跟把家族财产直接送到魔族手里有什么区别？ 不管是从张瑾的生命安危的角度来说，还是从亚迪斯家族财产的下落来看，卡洛斯都不希望张瑾白白牺牲。 他有点想问，又有点想劝。可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对张瑾可算是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坦诚交代了，可张瑾却与他的情况不同。两人说到底也算不上什么交心的朋友，如果让他直接开口，有点不太合适，张瑾也不一定愿意告诉他。 张瑾性子直，没想到坐在对面这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青年心中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他见卡洛斯犹豫着，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还以为他被自己刚才那一番豪言壮志吓到了，于是安慰道： “你放心好了，魔族我是肯定会打的，就算没有亚迪斯家族这一茬我也会打。至于打不打得过……” 卡洛斯的精神紧绷起来，聚精会神地听着张瑾的声音。 “我不想这么早就立g，我只能说，拼尽全力吧，要么赢要么死，反正就这么两条路。” 听到这话，卡洛斯没有立即放松下来，他知道“拼尽全力”和“打得赢”之间还是有差别的。 但他随即感到疑惑。张瑾跟魔族究竟有什么私人恩怨，至于这么不死不休？ 难道是因为他的那些朋友？ 卡洛斯又想起张瑾跟罗尔国的亚丽丝骑士长十分熟识，跟精灵族也有些交情，心中好歹安定了一些。 如果再加上亚迪斯家主这个身份的号召力，应该……不至于输的太惨吧…… 张瑾不知道卡洛斯真正担心的是什么，他安慰了几句以后就没再多说，而是拿起酒杯静静喝着，一边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卡洛斯纠结再三，最终还是做下了决定。 “再等等吧。”他想着，“等事情结束以后，如果我还活着，再告诉他。” 他知道这样做对张瑾来说不太公平，有欺骗的嫌疑。明明口头上已经答应把亚迪斯家主之位转让给他了，但却把最大的好处对他隐瞒了下来。 可财产的归处这件事几乎成了卡洛斯的心病，他实在不能说服自己彻底放手。 他远没有在张瑾面前表现的那么潇洒。 好在张瑾并没有提起跟财产有关的事情，他一心都放在魔族上，也不知道是真的对财产一点都不关心，还是根本不知道亚迪斯家族财产的秘密。 既然他不问，卡洛斯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张瑾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他这次穿越以后，除了矮人族的人，还没有接触过其他生物。虽然隐约对外界的情况有了猜测，但张瑾还是想在卡洛斯这里证实一下，顺便看能不能多打听到一些具体情况。 他把想问的跟卡洛斯说了，毫不意外地发现，卡洛斯果然知道。 卡洛斯想了想，直接解释：“我虽然一直在矮人族很少出去，但是我有了解外界信息的特殊办法，所以对于外界的事情，一直都知道一些。” “现在整个大陆上的形势都非常不好，到处都乱成一团。魔族虽然正大光明的出现了，但各个种族要么忙着内战，要么忙着对战，没有哪一个稍微强大一点的势力把矛头对准魔族的。” 说道这里，卡洛斯忍不住皱起了眉。这个形式跟当初的亚迪斯家族有些相似。明明实力并不小，可就是无法团结起来。 但不同的是，亚迪斯家族团结不起来，纯粹是他的问题。现在各种族之间无法团结，却并不是某个人的责任了。 “魔族在到处肆虐，几乎每个种族，不管大大小小，都遭到了他们的侵害，只有矮人族暂时还算安稳。” “不过我觉得，这样的安稳，也持续不久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 矮人遇难 张瑾跟卡洛斯一聊就聊到了深夜。后来夜风太冷，他们不得已又回到了屋内继续聊。 直到凌晨，醉醺醺的卡洛斯才从张瑾的蘑菇屋里缓缓走出来。 两人都喝了不少酒，虽然都是不怎么醉人的果酒，但喝多了也难免上头。 卡洛斯走了以后，张瑾就一头栽倒在床上睡着了。 他这一觉睡到大天亮。 刚从床上坐起来，还没来得及揉揉胀痛的脑袋，就听到外面在吵嚷，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张瑾又在床上缓了许久，好不容易才提起点精神，忽然听到外面不知道哪个大嗓门的喊了一声： “族长回来了！” 张瑾猛地坐直身体，双眼紧盯着门口。 等张瑾收拾妥当，坐着轮椅走出门的时候，门外的那些人已经散了。 张瑾四下张望一圈，最终决定先去议事屋看看。 议事屋的门是关着的，门外没有人，但里面传出了说话的声音。 张瑾凝神一听，还不止两三个。 难道他们矮人族在开内部会议？ 张瑾一下没了主意，不知道是该回去还是在这等着。 要是直接回去，不知道一会儿康纳族长开完会，会不会直接跑了，再抓到他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如果在这等的话，他一个外族人……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合适。 其实张瑾找族长也没什么要紧事，一是想问问自己的长剑什么时候能拿回来，二是商议一下离开的事情。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觉得，现在可能不是找族长商量这些事情的好时机。刚才听门外吵成那样，明显是出了什么事。 矮人们待他都很不错，这种紧急关头，还是不给人添麻烦了吧。 想到这，张瑾操纵轮椅转了一圈，准备打道回府。 却不想，他刚一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呼唤声：“张瑾大人！您等等！” 张瑾诧异之下，只好又转了回来。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矮人迈着小短腿跑到了张瑾面前。 “大人，您来的正好！族长正让我去请您呢！” 既然是要特意去请他，就说明这件事跟他有些关系。 张瑾也没耽搁，跟着就朝议事屋走去。 屋里坐了一屋子的矮人，全部都忧愁满面的，似乎碰上了什么大事。 张瑾沉住气，转着轮椅来到了康纳族长的面前。 即便是被长长的白胡子几乎遮住了全部面貌，张瑾也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出来康纳的担忧之情。 “族长，您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以往在面对张瑾的时候一直十分有礼的康纳这次却没有跟他寒暄，而是直接切入了主题： “大人，北边的铁矿那里出事了。” 经过康纳的一番讲述，张瑾才了解到，原来康纳为了缓解族里的需求，昨天一大早带着人去北边挖矿。 本来族长是不应该轻易离开部落的，但康纳坚持，只要有族人走出部落，就必须要有他的带领。 原本在众人的预料之中，这次计划并没有什么危险性。北方的那座铁矿离部落不远，是亚迪斯家族投资，矮人自己开发的一座矿，跟部落中间隔着的基本上都是空旷无人的大草原。 他们原本预计，一天的时间走到，挖一天的矿，第三天回来。 却没想到，刚一到那里就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 矮人的所有矿藏都被他们做上了特殊的标记，这个标记不仅可以帮助矮人在找到自家的产业，也可以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气息，在无形中驱逐除了矮人以外的其他生物。 所以一般来说，只要是被矮人标记了的矿藏，都不会被其他人偷偷抢走的。 但这一次，他们到达那个铁矿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几乎空了。 不仅如此，更可怕的是，他们在铁矿的门口、矿道里，看到了无数的尸体。 矮人的尸体。 那鲜血淋漓的场景把他们全都吓坏了，他们尖叫着，连夜就跑了回来。 康纳族长虽然也变了脸色，但还算是比较冷静的，带着几个胆大的人留在了最后，在铁矿附近勘察了一圈才跟着回来。 他们去的时候走了整整一天，回来却只用了一夜的时间。 刚到部落，族长来不及休息，带着几个跟他一起去挖矿的，叫上族里几个身份地位比价高的人就直接开起了会。 康纳亲自把事情给张瑾讲了一遍，张瑾的神色也沉重了不少，可他还是没听明白，康纳把他叫过来干什么。 他刚想问，就听到康纳语气颤抖地说：“大人，这铁矿亚迪斯家族也有份，但这这这件事……事出诡异，我们……我们也是没有预料到啊……” 张瑾表情疑惑：“嗯？” 见族长实在说不下去了，旁边一个小矮人站出来把他的话头接了过去：“大人，最近世道不好，情况特殊，关于铁矿的损失……我们可以再商讨商讨。” 张瑾：“……”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合着这群矮人是怕自己白白丢了一个铁矿，要他们赔偿啊？ 他还不至于这么没人性的吧？ 张瑾深吸了一口气，斟酌着说道：“铁矿丢了就丢了，现在的关键在于，遇难的那些……矮人，还有，究竟是谁做下了这些残忍的事情？” 这话一出口，张瑾明显感觉到，屋子里的许多人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他再次为矮人们的关注点感到无语…… 矮人不是一个团结友爱的种族吗？怎么死了那么多族人他们就一点都不在乎的吗？ 想到这，张瑾皱起了眉。他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果然，紧接着，康纳就又开口了。 “大人，这样的情况下您还如此为我们着想昂，我们真是感激不尽。只不过这件事……我们心中已经有数了……” 他这句话算是回答刚才张瑾提出的问题，张瑾听了，以为他是想说这是矮人族内部的事情，不想让他插手。 他虽然感到有些不快，但既然人家都开口了，他也不至于多管闲事到这个地步。 不过这回他可想错了。 康纳没有看到他不虞的面色，停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今天在这屋子里的都是值得信任的人，既然如此，张瑾大人，有些话我也就不瞒着您了。” “这件事，绝对跟魔族脱不了干系。” 第四百四十三章 康纳的用意 又是魔族？ 张瑾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 他都快给魔族跪服了。自从圣罗兰大陆开始出事，不管是哪个种族的什么事，大大小小都要跟魔族扯上关系。 而只要是跟魔族扯上关系，那就绝对没什么好事。 经过康纳的一番讲述，张瑾这才了解到。原来魔族针对矮人，并不是第一次了。 矮人之所以跟外界断绝交易，不仅仅是因为发现世道混乱。这其中，魔族也掺了一脚。 矮人擅长铸造工艺，他们更加偏向于对金属的开采和铸造，至于其他的例如木工和编织，都只能算是一些小手艺，并不精通。 可单一的产物并不能维持他们的生活，所以，跟别族交易是必须的。在大陆上的所有种族中，人类是生产力最高的种族，所以，他们跟人类打交道也是最多的。 张瑾从一开始就对他们断绝与人类交易的行为感到非常不解，现在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了。 人族在魔族的挑拨之下，现在内乱严重。但凡是人族的地盘，几乎全部都陷入了战争之中。再这样动乱的情况下，人类需要大量的兵器，本来应该是跟矮人的合作达到顶峰的时候。 可与此同时，魔族对矮人也一直虎视眈眈。 他们觊觎的，不是矮人的工艺，而是他们的矿藏。 众所周知，矮人是所有种族中拥有矿藏最多的种族，他们的矿脉几乎遍布大陆各地。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是富有的，因为他们的所有矿藏，从开采到后期加工，全部都只用自己的族人，丝毫不肯假他人之手。 矮人族人数稀少，相应的，劳动力也就少。这也就导致他们没办法完全开发利用所有的矿藏。 人类也曾打过这些矿的主意，想要跟矮人族合作。但是被矮人族拒绝了，理由是他们认为，这些矿只有由他们开采，才能实现最大的价值。 矮人的铸造工艺，全世界没有人敢看低。 人类还跟矮人族有其他合作，当然不敢太过得寸进尺。但魔族就不一样了，他们什么时候跟别人讲过道理？ 魔族的方法简单粗暴，同时也十分血腥。他们只要发现一个想要的矿，就直接闯进去，不管有没有主。里面有人就杀，杀光了，矿就是他们的了。 听到这，张瑾疑惑地问：“现在正是他们要反过来攻击的时候，不是魔族建设的时期，他们要矿干什么？” 康纳也十分迷茫，摇摇头说：“我也不清楚。总之，从他们找事开始，我们已经有好几处矿脉都被他们夺走了，也死了不少的族人……” 说到这里，康纳的语气明显低落下来。他在为那些死去的族人而默哀。 “简直欺人太甚！”张瑾气得直拍大腿。要不是现在旁边没桌子，他肯定把桌子拍得啪啪响。 在场的矮人哪个不明白魔族这是在欺负他们？可是他们又能怎么办呢？打不过，要么屈从，要么逃。 所以，其实矮人族之所以断绝跟其他所有种族的交易，把自己所在这个蘑菇村里，不仅仅是因为不想让战火波及到自身，更是因为，想要躲过魔族的迫害。 “自从魔族现世以后，我们一直活的小心翼翼。别说去采矿了，连村子都不敢出……虽然这里的金石矿能够满足我们生活中铸造的大部分需求，但是……但还是不够啊……” 张瑾明白康纳的难处。生活可不止有铸造，更重要的是温饱。他们要想活着，需要粮食，需要水源。要想有尊严的活着，还需要布，以及其他许多东西。 “没有了交易来源以后，我们的生活也十分艰苦。现在眼看着日子快要过不下去了，我们这才想着去远处此采矿，想办法再跟人类做一笔交易。” 康纳没有说这是最后一笔交易，这说明，他心里清楚，这种事情不可能不存在。他们只有靠着交易才能活下去。 张瑾突然想起卡洛斯的话，他说以前康纳族长也曾带人出去过，一般要三五天才能回来。 甚至很有可能，他们以前也是这样做的。 虽然说是和人类断绝交易，但实际上，还是会偶尔去人族一次，换些必要的物资回来。 “自从我们所有矮人都聚集在这个村落以后，我就下达了命令，不管是人类还是兽人，只要是其他种族的，通通不能踏进这里半步。他们现在都被魔族盯着，只有我们还算幸运……我们真的怕魔族找上门来……” 张瑾听得十分动容。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矮人族对人类那么有敌意。说白了还是魔族造得孽。 张瑾现在更加深刻地意识到，魔族究竟有多么猖狂，又有多么可恶。 倘若不灭掉魔族，圣罗兰大陆，危矣！ 看着陷入沉思的张瑾，康纳的心情无法平静。 终于，张瑾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将魔族的事情想了一遍之后，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康纳之所以把自己叫过来，又跟他说了这么多，是有目的的。 “所以，康纳族长，您告诉我这些是想……” 其实就算康纳不说，张瑾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不过他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张瑾大人，我告诉您这些，不是想要寻求您的帮助。” 说出这句话以后，康纳反而平静了下来。再此之前，他还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告诉张瑾关于魔族的事情，但是现在，既然已经说了出来，结果如何，他就已经无法控制了。 闻言，张瑾惊异地看向他。 “那您这是什么意思？” 康纳看向他的眼神极其复杂：“我只是觉得，现在矮人族的形式如何，应该让您了解。毕竟想要隐瞒，也不可能一直瞒得住……” 张瑾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康纳说出的话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原本以为，既然康纳认为自己是亚迪斯家族的家主，那他肯定会借此来向自己求助。大陆上谁不知道亚迪斯家族的势力十分神秘，遍布大陆，没有想做却做不到的事？ 却没想到，康纳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 想到自己的身份，张瑾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卡洛斯……等等！不对！康纳既然知道卡洛斯的身份，那他说不定也知道亚迪斯家族的现状！ 如果他真的知道，又怎么可能会向他寻求帮助？！毕竟现在的亚迪斯和以前不同，现在的他，可是孤身一人啊！ 再次看向康纳的时候，张瑾的目光中变得更加深沉。 第四百四十四章 就是要离开 张瑾不确定康纳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他不好开口直接询问，干脆以静制动，等待康纳先说。 康纳不知道张瑾心中所想，他本来就准备好要说出自己的用意了。 “张瑾大人，我就是想告诉您，为了您的安全起见，请您千万，千万不要走出这个村落。” “啊？”康纳的要求让张瑾很是摸不着头脑。 他一直觉得康纳收留了卡洛斯，也知道自己亚迪斯家主的身份是假的，那他肯定跟卡洛斯是一伙的。 他都已经跟卡洛斯说好了，自己要去对抗魔族，卡洛斯也没有说什么。怎么到了这个族长这，就变成了这个态度？ 张瑾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您的意思是？” “身为亚迪斯家主，我希望您能平平安安地待在这里，直到战争结束。” 张瑾不知道康纳是怎么想的，反正他觉得，这句话就是个屁话。 照这个形势发展下去，矮人族可能面临的结果只有两个。一是在战争还没结束的时候被魔族发现，然后遭到迫害，成为魔族的奴役。二是等战争结束以后，大陆被魔族统治，那时候魔族有足够的精力找到这里，就算找不到，光是切断资源，就能把这群矮人逼死。 反正不管是哪种可能，等待张瑾的，就只有死亡。 他现在都有点搞不清楚康纳究竟想要干什么了。 恰巧在这个时候，康纳十分诚恳地回答了张瑾内心的疑问。 “我想要保护您，保护亚迪斯家族的继承人。亚迪斯家族……对我们有恩。” 张瑾十分想晃晃他的小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灌满了水。 但他没有这样做，他现在可还在别人的部落里面呢！ 张瑾用眼角瞥着身边的人。 康纳的这番话让他心里产生了许多疑问，他有心想问问康纳是否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可周围这么多人，张瑾又无法开口。 只知道康纳应该知晓卡洛斯的身份，可是他具体了解到什么程度，张瑾却猜不到。 倘若康纳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亚迪斯家族的血脉，还会这么想要护着自己吗？ 现在显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但该表达的态度还是要表达清楚的。 “康纳族长，您对我的关心，我真的十分感谢。但是我不得不告诉您，我有必须要出去的理由。”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张瑾让自己直面康纳的视线，尽量用坚定的语气表达自己的决心。 见康纳皱眉，张瑾直接说道：“无论有什么样的理由，都不能够阻挡我对抗魔族的决心。” 康纳听了，目光复杂地看了张瑾半天，许久没有说话。 他不问原因，也不进行劝说，只是那目光似乎在说：“多么可惜的孩子啊……” 张瑾被他看得很不自在，甚至想扭头就走。 对抗魔族的理由，他可以说出千万条。他对卡洛斯已经解释过了，实在懒得再跟康纳重复一遍。既然康纳不问，他干脆也就不说了。 但这么沉默下去不是办法，张瑾想了想，反正自己这次来找康纳也是为了跟他商量离开的事情，干脆趁这个时机全部说了出来。 “康纳族长，跟您说实话，我打算过两天就走。我有很紧急的事情要去罗尔国找我的朋友。真的十分感谢您对我的关心，但是我心意已定，无论结果如何，都必须要这么做。” “另外，我这次来，就是想要问问，我的剑什么时候才能拿到？等到拿到了长剑，我就会离开。” 康纳看了一眼他的腿，问：“你脚上的伤呢？” “快好了，最多再有一天，应该可以下地走路了。” 康纳眸光闪烁。 张瑾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想起来这几天在部落里被照顾得也算不错，于是说道：“康纳族长，十分感谢今日里您的照顾，我会在离开之前，想办法感谢您的。” 感谢分两种形式，一种是口头上的，一种是行动上的。张瑾这么说，指的自然就是第二种。 康纳却摇了摇头说：“大人，您千万不要这么说。照顾您帮助您，包括保护您，都是我们的报答。大人，亚迪斯家族对我有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您前去送死。” 张瑾见怎么也说服不了康纳，心中早就不耐烦了。他本来就是来这里暂住几天，要是想走，自然随时可以走，还轮不到别人管。只是康纳对他没有恶意，反而多加照顾，他出于尊重和感激，这才一再跟他商量，却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多管闲事，还想限制他的行动。 心里气闷，吵又不能吵起来。张瑾眼珠一转，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他嘴角带着一丝得意的笑，说道：“离开村子的事情，我跟卡洛斯谈过的，他已经同意了。” 亚迪斯家的人都不管他这个家主干什么去，他一个外族老头应该也没资格管吧？ 张瑾这么想着。 康纳的眼神中果然闪过一丝愕然：“你已经知道了？” 张瑾知道他指的是卡洛斯的身份，于是点了点头。 康纳又是半晌沉默。张瑾压住自己躁动的心情，耐心等着。 他实在不明白，卡洛斯都已经同意了，他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说起来，卡洛斯才是亚迪斯家族的正经血脉，而且大陆上……很可能就剩下卡洛斯和蒂娜这两个人是亚迪斯家族的血脉了。 那康纳只要好好保护这兄妹俩，不比什么都强？ 康纳沉默的时间太久，周围开始有矮人在悄声议论。张瑾被他们围在中间，一点也不慌，神色十分淡定。 他知道自己刚才说要对抗魔族的时候，在这群人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他无心做什么英雄，也不是要故意吹牛皮。他只是在陈述一件自己不得不去执行的事实。 终于，康纳有了反应。 他无奈地点了点头，似乎终于对什么妥协了似的。 他对张瑾说：“好吧，既然您已经下定了决心，我也无法干涉您的行为。” 张瑾毫不在意的笑笑。反正不管有没有康纳的同意，他都是要离开的。 康纳又说：“您的武器应该再过两三天就可以锻造完成，到时候，如果您还有其他需要，可以随时找我。我帮您提前做准备。” 张瑾耸耸肩，笑着应下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离开的方式 跟康纳族长进行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拉锯战，张瑾从议事屋出来了。 他回到自己的蘑菇屋，检查了一下脚上的伤。 其实他的脚伤的本来就不重，只是矮人们兴师动众的又是拐杖又是轮椅，搞得连他自己都快以为自己残废了。 养了这么几天，再加上有张仲留下来的神药，他脚上的伤就快好了。 就算不好也没所谓，他既然决定了要出去，也就不怕什么了，大不了冒着被别人发现的风险进一趟贝壳空间，在小溪里泡上一会儿，就什么病都没了。 就是有点舍不得这个万能轮椅，用着还挺舒服，大大提升了他当“残疾人”时的幸福感。也不知道矮人们愿不愿意跟他用东西换这个…… 张瑾决定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去一趟贝壳空间。不是去泡脚，而是去找东西。 矮人好歹也照顾了他这么多天，不表示表示就这么走了，他心里过意不去。 今天来送餐的是一个张瑾之前见过的矮人，不记得名字了，张瑾也没跟他说太多。 下午的时候，张瑾闲的无聊，想着反正快要离开这里了，干脆出去溜达几圈，多看看。 毕竟这次任务完成以后，再想回来，可就不一定到什么时候了。 蘑菇村跟平时没有太大差别，似乎之前在矿山那里发现的那几具矮人尸体对他们没什么影响，又或者是这个消息根本没有传出去，大家依旧在安居乐业的生活着。 关于那几具矮人尸体，张瑾不知道康纳最后是怎么处理的，也可能多半就没有处理。 有的时候张瑾实在是不能理解矮人的思想。他觉得他们懦弱，胆小的不行，可与此同时，他又觉得他们可爱，善良。 有时候他觉得康纳身为矮人族族长，看不清形势，十分愚昧，可是有时候想想，他的决定也不无道理。 也许龟缩在这里的行为看起来十分的不勇猛，并且很明显不是长久之计，但对于人数大量减少的矮人族来说，这也不算是一个错的选择。 奋起反抗的结局是死，坐以待毙的结局也是死。那到底要不要反抗？ 也许反抗能有一线光明，而坐以待毙也未必就一点希望都没有。 如果这个问题问张瑾自己，他肯定会选择前者。他不是那种甘心坐着等死的人。但如果要他去决定一个种族的命运，他无法做出抉择。 太难了。他身上担着的不止是自己的命。 “唉……” 张瑾叹了一口气。 当他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不知不觉地来到了亚迪斯兄妹的面包店前。 这会儿客人不多，兄妹两人正在聊天。跟昨天一样，一个站在摊位里面，随时拿取物品。一个站在摊位外面，随时迎接客人。 张瑾走近的时候，刚好看到卡洛斯正往蒂娜的头上戴一个花环。 如今是寒冬腊月，别说盛开的花的，就连草都看不到几颗绿的。卡洛斯手上的那个说是花环，却连一朵花都没有，草也不是绿的那么青翠。 但蒂娜还是笑得非常开心。 张瑾看着这正温情中的兄妹俩，心中一阵感慨。 如今外面的世界乱成了那样，这里却还能保留一方净土，能看到灿烂纯洁的笑容，这应该算是幸运的事。可一想到，用不了多久，这里的土地上也会被鲜血浸染，笑容不能维持，他就觉得一阵悲伤。这算是不幸吗？ 矮人族建立的这个世外桃源，到底是守护之地，又或者只是黑暗降临前的最后一场梦？ 张瑾正在发呆的时候，卡洛斯和蒂娜注意到了他。 这两兄妹用灿烂的笑容，以及热情的呼喊声，唤回了张瑾的神智。 “张瑾！你来了？！” 自从昨夜的共饮之后，他跟卡洛斯的关系飞速升温，现在已经到了可以直呼对方姓名的程度。 张瑾回过神以后，微笑着冲他们点点头。 卡洛斯主动走过来，双手搭上了张瑾的轮椅。他似乎很喜欢推着张瑾走路，尽管张瑾笑着表示过，轮椅很方便，他并不需要别人的帮助。卡洛斯却坚持认为，这是举手之劳。 来到蒂娜面前之后，卡洛斯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要离开的事情，已经跟康纳族长商量过了吗？” 张瑾点头道：“嗯，说过了，虽然他一开始不太赞同，但后来还是同意了。” 卡洛斯笑着叹了口气，说道：“我就知道，他肯定不会同意你去冒险的。只是不知道他最后又是怎么同意的。” 张瑾笑了笑，没有说话。卡洛斯显然也没有真的问他的意思。 “对了，这里距离罗尔国十分遥远，你想好要怎么去了吗？” 张瑾苦笑着摇摇头。他确实还没想好，之前在贝壳空间也找过，没有可以用来赶路的宝贝，不然他也不会被困在这片大草原了。 卡洛斯皱起了眉，仔细回想：“目前我也想不到什么合适的交通工具。好像最快的，也就是先到最近的国家，然后再想办法用人类的交通工具往罗尔国赶了……不过现在人族四处战乱，想要越国界怕是……” 张瑾明白他的意思，人族正在打仗，混乱之中没人监管，跨越国界不是难事，但是十分危险。 其实这也是张瑾十分头疼的问题，他最近也在想办法，并且准备再去找康纳问问有没有什么好的方法，可以让他快速赶到罗尔国。 如果找不到好方法，那就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了。 总之，就算是爬，也得爬回罗尔国。 倒不是他有多么的想见亚丽丝，而是……不见到亚丽丝，单凭他一个人对抗魔族，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想想就心塞…… 卡洛斯见张瑾一直皱着眉头，有心安慰他，于是说道：“你也别太担心了，这件事我可以帮你去跟康纳族长商量一下，实在不行，我们可以现在设计一个交通工具，赶工赶出来。” 张瑾：“……？”他刚听到了什么？ 卡洛斯拍了拍张瑾的肩膀：“你要相信矮人的创造力。” 这不是创造不创造的问题吧！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一旁的蒂娜只是盯着他们，眼睛闪烁着好看的光芒。 她一句话都没说，自然也就没有人注意到，她眼中的那抹复杂。 第四百四十六章 称得上英雄的人 张瑾和卡洛斯还在讨论着如何离开。卡洛斯一时兴起，忘了蒂娜还在旁边，说的有些多了。 突然，一直默不作声的蒂娜问了他们一句：“张瑾大人，您要出去吗？您要去哪啊？” “啊？”张瑾有点愣。蒂娜不可能不知道他要去哪，之前她来找他的时候，他们谈论过这个话题。 既然如此，那这句话只可能是说给卡洛斯听的。 张瑾一抬头，果然看到卡洛斯变了脸色。 “蒂娜，张瑾大人自然有他的事情要做，不是我们应该过问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卡洛斯的脸上还挂着温柔的笑意，语气也很正常。 可不知道为什么，张瑾总觉得能从里面听出一丝威胁的意味。 “哦……”蒂娜双手托腮，手肘撑在摊位上，冲张瑾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对她的哥哥说：“我就是好奇。” 好像知道了什么的张瑾：“……” 有了蒂娜的打岔，也不知道卡洛斯是感到不满，还是因为什么，他突然提议要带着张瑾到处走走。 张瑾看了蒂娜一眼，答应了。 两人渐渐走远，知道面包屋彻底看不见，卡洛斯才叹了一口气对张瑾说：“我妹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你不要在意她。也请不要……不要告诉她。” 张瑾挑眉问了一句：“不要告诉她什么？” “外面的情况。”卡洛斯的神色有些消沉，“她只知道魔族出世了，也知道人族在内战，但我没有告诉她具体情况，怕她难过……” 张瑾什么也没说。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告诉卡洛斯，其实蒂娜什么都知道了，还曾哭着求他把她带出去…… 等等，要是这么说的话，绝对会被卡洛斯砍死的吧？ 想起离开之前，蒂娜冲自己使的颜色，张瑾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你可真是个好哥哥啊，这样瞒着她一定很辛苦吧？” 闻言，卡洛斯笑了笑：“辛苦倒没什么，我只是希望她能永远开心。” 张瑾也跟着笑了笑，心想你妹妹开心不开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不是个傻子。 虽然矮人族看起来一派和平，但外界发生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在矮人族也不是什么禁言的事情。 光是张瑾，都偶尔听到有人谈论过，尽管语焉不详，但大概也能猜出来一些。 张瑾想起康纳对于魔族的态度，有点头疼。 又或者，不是矮人族不禁止谈论这些事，他们禁止了，想要用暂时的安稳来粉饰太平，但总抵不住有人睁眼去看。 如今局势这么紧张，不可能对这里一丁点影响都没有。 蒂娜不傻，她有眼睛，有耳朵，还有一个一直牵挂着的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想要彻底瞒过她，那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卡洛斯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还在不停地说着，蒂娜有多么无辜，多么惹人心疼。 张瑾实在无奈，只好心不在焉地附和着。 他心想，这一对兄妹也真是让人没办法。哥哥不想让妹妹担心，于是将所有不好的事情都瞒下来，只将好的那一面展现给她。妹妹其实什么都知道，为了不让哥哥替自己担心，还要装作什么都不懂。 这可真是……让人怎么说好呢…… 一直到最后，张瑾也还是没有提醒卡洛斯。 不过他一跟卡洛斯谈论起这个话题，就会觉得有很重的负罪感，所以在他的引导下，两人很快就换了一个话题。 “你是说，你的剑在卡伦那里？” “嗯。”张瑾点点头，“那是我最重要的武器，没有它，我没办法上路。” 卡洛斯低头沉思。 “不过康纳族长已经答应我，帮我去问问我的剑什么时候能铸好。他答应过我，会尽快的。” 卡洛斯沉吟了一会儿，说：“重铸剑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卡伦又是那么认真的人……我觉得，近几日，你可能走不了。” “什么？”张瑾满脸惊愕，“可是族长告诉我只需要两三天就……” 卡洛斯皱起了眉。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其实你也不用那么着急，现在离开的方法还没有确定下来，说不定等剑铸好了，你也不一定能走。” 张瑾沉默了下来。 卡洛斯没有解释他的说法跟康纳的说法的冲突之处，这就表明，康纳答应他的时间是有问题的。 不过也许卡洛斯也不确定，所以才没有说，这也是有可能的。 张瑾现在都快愁死了。他忍不住在心里抱怨，为什么系统要把他投放在草原附近。 他是真的害怕，万一自己还没赶到罗尔国呢，罗尔国就被灭了……那这个任务他还做着有什么意义？ 卡洛斯的话并没有安慰到张瑾，反而又提起了另一间他头疼的事。 烦恼的情绪不自觉地浮现在脸上，卡洛斯很快就注意到了。 他拍了拍张瑾的肩膀，用半是承诺的语气说道：“你放心吧，离开的这件事，我会尽力帮你的。我向你保证，不出五天，绝对能送你离开。” “五天？”张瑾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个自信，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地帮他。 卡洛斯冲他眨了眨眼睛：“昨天晚上酒喝得有点多，脑子不是特别清醒。我今天又仔细想了想，现在已经想清楚了。” “什么？” 卡洛斯笑着说：“你想要去对抗魔族是好事，尽管很有可能是去送死，但你有这份坚定的心，就足以令人敬佩。我身为朋友，应该支持你。” 听到这话，张瑾一愣。 卡洛斯继续说：“这世上贪生怕死的人有很过，为了别人而舍不得死的人更多。人都是自私的，没什么稀奇。但像你这样，为着天下苍生考虑的人，却实在稀有。” “张瑾，无论这次你能不能成功，只要你有这份心，都配得上一声‘英雄’。” 卡洛斯目光如炬，照得张瑾面颊发烫。 卡洛斯后面这一句话可是直接把他给夸到天上了，也不知道，如果他得知自己对抗魔族只是为了一场危及到自己生命的任务，卡洛斯又会怎么想…… 张瑾被卡洛斯看得心虚，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卡洛斯突然哈哈大笑，使劲拍了他的肩膀数下：“张瑾，我可是不轻易这么夸人，你不要这么害羞啊！” 张瑾：“……”您还是别夸了，我惭愧。 卡洛斯笑够了，擦着眼泪，突然说了一句：“明天我陪你去找卡伦吧。” 第四百四十七章 去找卡伦 卡洛斯说，卡伦是目前整个矮人族水平最顶尖的铸造师，只要是他经过手的武器，无论是重新铸造，还是改造，都不是凡品可以相比较的。 但卡伦这人脾气十分古怪，要是想在他工作的时候跟他说上一句话，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张瑾原本没想过去找卡伦。 他知道这次提升武器的机会十分难得，错过这一次，很可能就没有下一次了。毕竟这次任务结束以后，下次穿越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到圣罗兰大陆。 但是他又不能干巴巴地在这里等着，他还有十分紧急的事情要处理。 卡洛斯说，他带张瑾去找卡伦，也不是为了催促，而是为了确认一下，这把剑还有多久才能改造成功。这样张瑾还能有个心理准备。 张瑾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总觉得卡洛斯似乎对康纳的话不太相信。不然他又何必亲自带着张瑾到工厂走一趟？ 这一天，风和日丽。 张瑾早就发现，矮人们选的这一处地方真的十分适合隐居。这里很少下雨或下雪，即便是在严寒的冬天，也经常是大太阳，照得人暖洋洋的。 张瑾和卡洛斯在刚走进工厂大门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失去了阳光的笼罩，突然觉得周身有些凉。 不过他们很快就又热了起来。工厂里的人正热火朝天得工作着，机器声轰隆隆的响，有的人甚至只穿着夏装，却也是汗流浃背。 曾经在有一聊天的时候，卡洛斯跟张瑾提到过，他也有工作，但他的工作内容不在工厂，并且也不单纯是面包店，面包店是两人开的，但一般都是蒂娜来打理，他只是偶尔帮忙出个力。 即便如此，也能看出，卡洛斯对工厂十分熟悉。 一路向内走去，两人不得不数次停下来，应付那些跟他们打招呼的矮人。作为在部落里居住的唯二的两个男性人类，卡洛斯和张瑾的知名度还是挺高的。 好不容易走到卡伦的工作室门前了，两人同时停了下来。 就在卡洛斯准备敲门的时候，忽然一个矮人从他们身后跑了过来。 “卡洛斯先生！张瑾大人！你们这是要找卡伦吗？” 两个人类同时回头，卡洛斯显然认识这个矮人，很快就微笑着跟他攀谈起来。 “嗯，我想找卡伦问一点事。” 跟他们说话的小矮人手里还提着一个篮子，他仰着脑袋说：“先生，这几天卡伦一直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乖工作要做。连我们帮他送饭，也是直接放在门口就走的，他现在不一定会出来见您。” 卡洛斯笑笑，说道：“没关系，我就是来看看。” 他的眼睛朝小矮人手上的篮子看了一下，问道：“你现在也是来给他送饭的吗？” 小矮人点点头：“是的，您也知道，卡伦这个人，一旦工作起来什么都顾不上了。我们就只好轮流送食物过来，但是他什么时候出来拿，这个我们就做不了主了……” 张瑾坐在轮椅上，眼睛盯着卡伦的工作室的大门，耳朵却在听矮人和卡洛斯讲话。 没多久，矮人就离开了这里。而他手里放有食物的篮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卡洛斯的手中。 卡洛斯一刚才一直没听到张瑾说话，这会儿见他正发呆，冲他笑笑说道：“我们现在就进去吧。” 卡洛斯的语气很随意，就好像他随时就能推开眼前这扇紧闭的门似的。 张瑾倒是很好奇他打算用什么方法。 只见卡洛斯提着篮子不慌不忙走到门前，大喊了一声：“卡伦，你在里面吗？” 理所当然没有得到回应。 卡洛斯又喊：“我是卡洛斯，我想问你点事情，你现在方便出来吗？” 张瑾瞪大了眼睛。他还以为这人有什么好办法呢，感情原来是刷脸？！ 这要是能把人叫出来就有鬼了！ 张瑾没想到的是，打脸来的十分突然。 就在卡洛斯喊完那两声没过多久，只听到“吱呀”一声，工作室的门居然……开了？！ 路过的矮人纷纷投来惊奇的视线。 被不小心一起围观了的张瑾：“……” 不过是几天的时间不见，卡伦的脸却变得无比苍白，嘴唇干裂，头发和胡子都乱糟糟的。 他从屋子里探出头的那一刻，张瑾甚至闻到了一股隐隐传来的汗味。 “卡洛斯？你来干什么？”卡伦的声音沙哑，像是几年没有喝水了一样。 卡洛斯举了举手上的篮子：“帮你送吃的，顺便问你点事。” 卡伦眉头立即皱了起来，语气不容置疑：“我在忙。” 卡洛斯笑着说：“就耽误你几分钟，问完我们立刻就走。” 卡伦这才注意到卡洛斯身边，坐在轮椅上的张瑾。 为表示友好，张瑾主动冲他笑笑。卡伦却没有给出回应。 他又说了一遍：“我再忙。” 卡洛斯也不生气，他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直到卡伦打算关上门的前一秒，他才缓缓吐出了两个字：“玄铁。” 卡伦的动作顿时僵住。 之后，卡洛斯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张瑾自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是数分钟之后，两人被请进了门内。 屋里还是那么热，跟上次一样，张瑾一进去，就感觉到一阵热浪扑面而来。 明明是冬天，卡伦光着膀子也一点都不嫌冷，身上反而沾满了汗珠。 卡洛斯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到热度的影响，他把篮子随意地放在工作台上，一边打量着这间工作室，一边还不忘关心卡伦：“你忙了很久了吧？先吃饭吧，吃完再接着忙。” 卡伦看了一眼火炉，里面还在融着一种金属，可能要过一会儿才能再次动工。 他稍微纠结了一下，就走到篮子旁边，将盖在上面的布揭开。 他工作的时候向来不喜欢有人围观，所以有许多人都不知道他实际的工作状态。大家都以为卡伦工作起来就会进入忘我的状态，几乎把自己与世界隔离，眼中除了工作容不下任何别的东西。 但实际上，如果卡伦真的能够一直都毫不分心，先不说他的体力熬不熬得住，但是生理需求都能把他给憋死。 工作再怎么投入，吃喝拉撒也是要有的吧？ 所以，其实卡伦是有休息的时间的，尽管这个时间并不固定。 今天，卡洛斯和张瑾来得时间很巧。 第四百四十八章 态度突然转变 卡伦原本就打算趁着熔炼金属的时间休息一会儿，他刚生出这个主意的时候，就正好听到门外有人叫他的名字。 由于这件工作室比较特殊，所以制作门的时候，采取的是隔热的材质。门很厚，他原本听不太清门外人的声音，直到无意间听到了那个令他悸动的名词。 开门一看，果然是卡洛斯。 虽说请两人进来是违背了自己的规矩，但一来这两个人身份特殊，二来，卡洛斯这个人他不想得罪，所以思来想去，他还是做出了退让。 “你们想要问什么？”卡伦一边囫囵嚼着面包，一边问。现在的他只能力求用最快的速度解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好让他能早点回归工作状态。 卡洛斯跟他认识很久了，知道他的脾气，此时也废话，直接说明了来意：“卡伦，你现在是不是在帮张瑾加强他的武器？” 卡伦看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张瑾，点了点头。 张瑾接收到卡伦的眼神，顺势问道：“我只是想知道，我的剑还有多久能铸好？” 卡伦最讨厌听到这样笼统的问题，不耐烦地答道：“快的三五天，久的话百八十天吧，一个月也是有可能的，看情况。” 张瑾突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怎么觉得自己好像特别不招这个矮人的待见？ 卡洛斯见气氛不对，连忙打圆场：“卡伦，张瑾急着走，这个时间能尽可能缩短一些吗？” 卡伦突然眯起了眼睛去看张瑾，并且问道：“你要离开矮人族？” 张瑾点头：“自然是要离开的。” “去哪里？” “第一步暂时先定去罗尔国。” “去那儿做什么？” 张瑾皱起了眉。他回答卡伦的话是因为卡伦是受人尊敬的铸造师，还帮他重新锻造武器，他对他有感激之情。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能任由卡伦盘问他。 张瑾没有回答。 卡伦又问了一遍：“你去罗尔国做什么？” 张瑾皱着眉想说一句：关你什么事？但他忍住了，张了张嘴没说出口。 卡洛斯发现了张瑾的不快。这三人中间，只有他是了解双方脾气的，所以这个和事佬只能由他来充当。 他替张瑾解释道：“现在人族内战，张瑾是要去帮他的朋友。” 听到这句话，卡伦的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只是在场的两个人类都没有发现。 卡洛斯的语句顿了顿，他看了张瑾一眼，这才犹豫着又加了一句：“对了，现在大陆上魔族肆虐，卡伦，你在铸造的时候能不能帮张瑾……”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卡伦打断：“没那个必要，他的这把剑，本来就是对付魔族的利器。这是一把好剑，我除了加固一下剑身，没有别的可以做了。” 卡洛斯的神情有些呆愣。 张瑾却像是从卡伦的话中得到了提醒似的，接着话头说了下去：“卡伦，我实话告诉你吧，我这次出去，就是专门去对付魔族的。虽然这把剑对付魔族的确厉害，但还是有一些时候，它身上的一些毛病会使它的威力大大减少。我曾经研究过，我觉得不光是剑身生锈的问题。” 卡伦没有出声，静静地听着张瑾的讲述。 张瑾犹豫了一下说：“如果你能帮我解决这些问题，我将感激不尽。当然，如果你有什么秘法，可以让这把剑对付魔族时能更强一些，那我将会更加感激……我一定会给你你想要的报酬的。” 自从张瑾开始说他要对付魔族的时候起，卡伦的眼神就没离开过他的身上。他死死地盯着张瑾的脸，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张瑾见卡伦半天不说话，又不动声色地加了一句：“魔族太过猖獗，如果时间能够再加快一些就好了。” 这句话话音刚落，卡伦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 张瑾被他吓得一脸懵。他刚才说了什么很搞笑的事情吗？ 卡伦一边笑一边走过来，照着张瑾的肩膀狠狠拍了几下。 张瑾现在是坐着的，卡伦很轻易就能够到他的肩膀。 张瑾默默地，驱动着轮椅向后退了一点点。他觉得要是再不自救，自己的腿还没好，肩膀说不定先被拍折了。 “好！好得很！有志气！” 卡伦似乎没注意到张瑾的躲避，他开始拍起了自己的手掌。 “够热血！兄弟，我挺你！” 卡伦用石块一样的拳头照着张瑾的胸口锤了一下。 幸好张瑾反应快，不动声色地朝后仰了一下，不然此时肯定被锤吐血了。 卡伦似乎对张瑾刚才的一番话十分满意，一改之前冷淡的态度，对张瑾十分热情，还热心地问他觉得自己的剑哪里有毛病，他全部都可以试着帮忙改。 张瑾简直受宠若惊，惊到恨不得退到离卡伦三米远的距离。 好在这个时候卡洛斯过来帮他解围了。 “卡伦，张瑾的脚伤还没好呢，你粗手粗脚的，小心点不要碰到他了。” 被人说了，卡伦却一点都不生气，反而不好意思地后退了几步，好像是真的害怕自己不小心伤到张瑾。 卡伦的态度突然转变虽然令人感到意外，但未尝不是一个好消息。接下来的话，就好进行得多了。 张瑾占用了卡伦的一些时间，跟他好好讨论了一下关于自己的这把佩剑，他感觉到的有点和缺点，提出了几点需要改进的地方。 之后，在张瑾的询问之下，卡伦又拍着胸脯保证，无论如何，一定会在五天之内把这把剑的工作给赶出来。 张瑾觉得五天还是有点长，本来想着要不要干脆舍弃一些要求，加快速度，最后被卡洛斯劝住了。 现在如何离开还没打算好，武器的进度太赶反而得不偿失。 张瑾最终同意了。 两人在工作室待的时间不算短了，这对卡伦来说算是破例再破例的事情。张瑾和卡洛斯都知道这点。 事情谈完以后，两人也不打算多逗留，主动提出了离开。 临走前，卡洛斯对卡伦说：“关于玄铁的事情，就等你这次工作结束了吧。到时候我再过来找你。” “好。”卡伦点点头。 张瑾没有问卡洛斯他们在说什么，他隐约能感觉到，似乎就是因为这个东西，最开始的时候，卡伦才向他们妥协，允许他们进入的。 这是卡洛斯和卡伦之间的事情，他没有必要过问。 第四百四十九章 飞船 经过卡洛斯的解释，张瑾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卡伦的态度转变得那么突然。 卡伦家族世代的身份都是铸造师，并且个个都是顶尖的。卡伦从小就是在热气烘烘的工作室里长大的。 从小到大，卡伦见证过不少名家武器的诞生，但他却从来没有用过其中的任何一把。 这是卡伦家族的传统，做武器的人不用武器。 卡伦生来就和别的矮人都不一样。矮人族天生爱好和平，不喜欢打仗，他们只喜欢和平安稳的生活。 但卡伦不同，他不喜欢安稳，从小就是一个热血少年。这样的人，在矮人族不是讨人喜欢的存在。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卡伦与族人的差异也越来越明显。当他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与族人们疏远了。 他没办法让族人们理解那是怎样的一种澎湃心情，族人也没办法说服他和平才是最适合矮人的生活。 久而久之，卡伦的性格逐渐变得孤僻。在族人的眼里，他就是一个十足十的怪人。 卡伦年少的时候，不是没想过离开矮人族，自己出去闯荡。他总觉得他的归宿不在矮人族部落，而在世界上另外的什么地方。 卡伦也的确出去过，只不过最后不知道为什么，他提着行李，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没有人知道他在出去的那段时间经历了什么，人们只知道，他回来以后，就每天沉迷于工作，后来慢慢地演变成了现在这样。 卡洛斯说，关于卡伦的经历，有一部分是他听别人讲的，更有很大的一部分，是他听卡伦自己说的。 因为一些原因，他跟卡伦的关系不错，偶尔聊天的时候，卡伦会跟他讲一些自己的想法。由于卡洛斯是外族人，他可能觉得卡洛斯更能理解自己。 卡洛斯还说，卡伦之所以对张瑾的态度有所转变，就是因为张瑾说他要去杀魔族。 康纳为了不让大家陷入惶恐不安之中，特意下命令封锁住了外界的消息，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一些人因为各种原因而得知一些外界的状况。卡伦就是其中一个。 他也想去杀魔族，但是他不能。 这就是卡伦突然对张瑾很欣赏的原因，张瑾要去做卡伦不能做的事情。 卡洛斯笑着说：“我原本还想着这么危险的事情，要不要替你保密，没想到你自己先说出来了，并且还恰好用这点换来了卡伦的支持。真是太好了！” 张瑾谦虚地说：“卡伦的事情我本身也不知道，我就是太急了，才把我的想法说了出来，没想到会这么巧……” 两人顿了顿，同时相视而笑。 说起来这事还真是运气好。现在有了卡伦的支持，张瑾对自己的武器就没了丝毫的担忧。他现在唯一要解决的，就是如何离开了。 这边两人刚从工厂出来，卡洛斯连一会儿休息的时间都不给，就直接拽着张瑾来到了他和蒂娜居住的蘑菇屋。 这个蘑菇屋比张瑾住的要大一些，张瑾进去了以后才发现，里面跟自己的蘑菇屋完全不同。 卡洛斯家的蘑菇屋里面被浅粉色的墙壁分成了好几个房间，张瑾大概数了一下，发现这就是个标准的两室一厅…… 张瑾心中不禁有些酸酸的。和自己的住宿条件相比，这里是不是也太好了一点？！ 在张瑾盯着墙上的一个编织作品研究的时候，卡洛斯打断了他的参观。 “这是蒂娜做的，据说是捕梦网什么的。她本来想给我挂在卧室，后来有一次生我的气，就故意给我拿出来，挂到客厅了。” 张瑾真心实意地感慨：“你们兄妹之间的感情真好啊。” 卡洛斯温柔地笑了。 卡洛斯把张瑾带到了他的房间，两人围着一张桌子说话。 卡洛斯的房间里干干净净的，但摆放的东西可不少，尤其是他们中间的那张桌子上。 张瑾惊讶地打量桌子上的东西，问道：“这些都是什么啊？怎么看起来像是什么仪器工具之类的。” 卡洛斯说：“是工具没错，这些是我做一些小玩意用的工具。” 说着，卡洛斯向他指了指靠墙放的那个架子。 张瑾一进门就看到了那个架子，那上面工工整整摆放着许多东西，什么机械马车啊、轮船啊、房子啊之类的，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模型。 他之前还以为这些是卡洛斯的收集品，想问来着，没想到居然都是他亲手做的。 “哇塞！卡洛斯，你真厉害！” 卡洛斯矜持地笑笑，说：“以前在家的时候喜欢摆弄这些东西，后来从家里面逃出来，什么也顾不上带。这些东西还有仪器，都是我来这以后找材料做的。这里条件不允许，只能做些小玩意解解瘾罢了。” “难道你以前做过更大的？！” “嗯，以前在家的时候资源比较充沛，都是按照实物的大小做的。” 张瑾现在是真的有点崇拜卡洛斯了。 提以前的话题太过伤感，卡洛斯有意掠过，张瑾自然配合。 卡洛斯也不多废话，直接给张瑾拿出了一张图纸。 张瑾接过来一看，发现图纸上画着一个看起来有点像轮船的东西。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这艘巨大的轮船底部的四周，有一些小小的类似于螺旋桨的东西。 张瑾好奇地问：“这是你设计的？是船吗？” 卡洛斯点点头，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没错，这是飞船。” 张瑾：“……”什么玩意？ 张瑾指着图纸上的东西，不可思议地问：“你的意思是，这玩意儿能飞？！” 看到张瑾惊讶的表情，卡洛斯抿了抿唇，说道：“按照理论来讲的话，应该是可以的。” 张瑾感觉自己三观受到了挑衅。 “你在开什么玩笑？！” 见到他这样的态度，卡洛斯的表情十分平静，但他的眼神却十分坚定。 “我没有开玩笑。我的设计一般不会出错，只是我需要时间去制造还有调试。” 他没有因张瑾的质疑而感到伤心，因为他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 受到他的影响，张瑾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张瑾，你信我吗？” 听到卡洛斯这样问，张瑾不觉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就听到了一个笃定的声音。 “如果你信我，就等着我吧。我一定能送你去罗尔国。” 第四百五十章 只要五天 “如果你信我，就等着我吧。我一定能送你去罗尔国。” 久久的沉默过去了，这次张瑾却没有毫不犹豫地点头。 事实上，他现在正在心里苦笑。 卡洛斯见他久久不回答，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不相信我吗？” 张瑾见他似乎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十分固执，只好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不是不相信，那个兄弟，我能冒昧的问一句吗？” 卡洛斯眼神疑惑。 “这东西你研究了大概多久？” “也没多久吧，就一年左右。”卡洛斯的语气很是淡然。 张瑾倒抽了一口气，接着问：“那你现在开始动手制作了吗？” 卡洛斯光棍地摇了摇头：“还没有啊。” “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你把图上的这个大飞船个变出来？” “唔……现在设计图已经画好了，从挑选材料到准备材料再到组装、试飞……” “行了行了！”张瑾连忙打断他，绝望地说，“我应该是指望不上你了，还是算了吧。” 卡洛斯低着头没说话。张瑾意识到自己这样说好像有点太打击人了，于是赶紧补救：“那个我的意思是……你知道的，我比较赶时间……” 卡洛斯突然抬头，伸出一只手：“五天，你给我五天的时间，我帮你搞定这件事。” 张瑾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第一反应是卡洛斯是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但看着卡洛斯认真的眼神，张瑾又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如果不是他在做梦，那几只能是卡洛斯在说梦话。 “我说卡洛斯。”张瑾看着他的目光满里充满了担忧，“你没事吧？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卡洛斯哭笑不得地挡开了他伸过来的手：“我很正常，你不用扶我，什么事都没有。” “那你在说什么傻话？” 张瑾发现此时的卡洛斯的眼睛里多了一丝狡黠。他冲张瑾眨眨眼说：“你是不是不信我？没关系，五天后你就知道了。” 张瑾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 …… 在矮人族的日子表面上看起来和平安详，但是呆久了就会发现，这里的生活实在是枯燥乏味。 当张瑾这么想的同时，他也进行了一番自我反省。之所以他会觉得一点都不充实，也可能是因为，他是整个部落里唯一一个没有工作的人吧。 嗯，受伤了的暂居者就是这么无耻。 说起来，养了这么几天，张瑾脚上的伤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现在不用轮椅也不用拐杖，基本上可以自如行走。唯一一点就是不能劳累过度，不然脚腕还是会疼。 这一点小小的疼对张瑾没什么影响。他在卡洛斯把自己关进工厂的第二天，就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卡洛斯有事情要忙，那他之前的工作就需要有人接替。 那天在卡洛斯的房间里跟他长谈一番之后，张瑾才了解到，原来卡洛斯在矮人部落中的工作是机械维修。 卡洛斯从小就十分喜欢研究机械，无奈之前在家族的时候限制太多，再加上他的父母希望他能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继承家业上，所以他能够研究自己喜欢的东西的时间就少之又少。 现在到了矮人族，他正好可以发挥自己的特长。 这份工作张瑾当然替代不了，他能够替代的，是面包店的工作。 这天，天气晴朗，张瑾如约来到亚迪斯兄妹的面包屋。他今天要帮蒂娜干点小活。 见到蒂娜以后，蒂娜仍是一副犹豫的样子。自从昨天张瑾提出今天要过来帮忙，蒂娜就显得非常犹豫。 她拒绝了张瑾的帮助，张瑾当然不会答应。 张瑾笑着对她说：“我前两天不是也帮你干过活吗？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蒂娜却忧心地说道：“可是前两天都是轻松一些的，今天这个……我怕的你伤受不了。” 张瑾装作不耐烦地摆摆手：“受得了受得了，男子汉大丈夫的，又不是残废了。再说，我的脚上早就好了，你就不要担心了啊。” 蒂娜见他这副样子，只好闭上嘴，不再多说。 今天张瑾要帮蒂娜搬运一些食材，其中有面粉之类的比较重的东西。其实这对张瑾来说不算什么，他的任务也不过是用小推车把这些东西从村头运到面包房罢了。 这是前段时间矮人们跟人族做交易时运回来的，矮人族如今居住在草原中，人数又少，不与外族做交易的话很难得到这些东西。 顺带一提，这些食材蒂娜是用面包房里的一些藏品换来的。 张瑾推着车从村头往回走的时候，一路上几乎所有人看到他都会跟他打招呼。 没有人想到他的伤能好这么快，很多人都认为张瑾是带伤上阵。矮人族喜欢勤劳的人，所以就算不冲着身份，他在矮人们心中的印象也在逐渐上升。 但实际上，张瑾的伤是真的好了。之所以会遭遇到那样的误会，有一半的原因是张瑾爷爷留下的药太神奇了，还有一半的原因是，矮人为他打造的那个轮椅太夸张了。 蒂娜几天特意把摊位往外挪了挪，没有将门口堵死，以便她能随时进出。 老远看到张瑾推着小推车过来，蒂娜连忙小跑着过去迎接。她的视线一直聚焦在张瑾的脚上。 张瑾甚至连一滴汗都没出，他无奈地笑着说：“蒂娜，我的脚已经好了，真的不用这么紧张。” 蒂娜这才半信半疑地收回视线。 张瑾轻松的帮蒂娜把东西卸下来，在百般确认过没有别的需要帮忙的了之后，他这才找了个凳子坐下来，接过蒂娜递来的温水一点一点的喝着。 他一边休息，一边跟蒂娜聊天。 “说起来，今天应该是卡洛斯进去的第四天了吧？” 听到张瑾的话，蒂娜下意识朝村落的最西方张望了一下。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在数个蘑菇屋之上，庞大的工厂冒出了一截头。 “是的，明天就是第五天了，不知道哥哥他能不能回来……”蒂娜喃喃地说。 当初卡洛斯在给张瑾看过“飞船”的图纸之后，他只来得及打声招呼，就立刻拿着图纸一头栽到工厂里，还信誓旦旦地说五天之内一定出来。 张瑾不相信那东西五天就能做好，可也没能拦住对自己的设计信心满满的卡洛斯。 明天就是约定的最后一天，不知道卡洛斯会不会如约回来。 第四百五十一章 冒险的旅程 今天是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 一大早，张瑾就到亚迪斯兄妹的面包屋来帮忙。 面包屋的生意还是那么好，整整一个早上，张瑾和蒂娜两人都没有歇下来过。 直到快到中午的时候，两人才好不容易能停下来说几句闲话。 张瑾接过蒂娜递来的水杯，一口气将里面的水全部灌进喉咙里。他实在太渴了。 “张瑾大人，真是辛苦您了，连着五天都给我帮忙。” 蒂娜刚洗过手，用身上的围裙把手擦干，接过张瑾递来的空杯子，又给他倒了一杯。 张瑾笑笑说：“这不是应该的吗，卡洛斯帮我做东西，我帮他照顾你。” 蒂娜说：“哥哥说要去五天，今天应该是最后一天了吧，也不知道能不能出来。” 张瑾正要说话，忽然察觉到周围的光线不太对劲。在面包屋的四周，有一大片明显的阴影悄然降临。 头顶有东西？这是张瑾感受到阴影时，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他下意识抬头看去，却不想就是这一眼，吓得他差点把杯子里的水倒在了裤子上。 蒂娜更是直接惊呼出声：“啊！张瑾大人，你看那是什么？！” 只见他们头顶的正上方，悬浮着一个巨大的帆船。嗯没看错，就是帆船。只是这木船的底部，有一圈有点像螺旋桨一样的小小的东西，这些小东西让这艘船看起来至少跟这个世界没那么违和。 张瑾当场就想给矮人的制造水平还有卡洛斯的设计给跪了。他之前看过卡洛斯的那张设计图，飞船的构造极其复杂，就是照着设计图把这艘船造出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别说还要让这船飞起来了。 张瑾还处在震惊当中，就听到蒂娜突然兴奋地喊道：“哥哥！是哥哥！” 他惊讶地抬头，顺着蒂娜的手指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帆船的船舷出冒出一个人来。 眯着眼睛仔细看的话就能认出，那个人正是卡洛斯。他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正在用力朝他们挥手。 飞船并不是精致不动的，它一直在朝前行进，只是速度有些慢而已。从它行进的方向可以看出来，它刚刚应该是从工厂那边飞过来的。 看样子，现在应该是这艘飞船的第一次试飞。 卡洛斯在跟张瑾和蒂娜打过招呼以后，就不见了踪影。接着，就像是有意向张瑾做展示一样，飞船开始在面包屋能看到的视野之内徘徊。 转弯、加速减速。向下缓冲、向上升起，卡洛斯操纵着飞船做出了所有它能做的动作。张瑾看得连连惊叹。 终于，等卡洛斯展示完了，他再次站在船舷上冲地面上的两人招手，以示告别。 “张瑾！我马上就回去！等我！” 今天没有风，虽然地面和飞船的距离不算近，但张瑾还是清楚地听到了卡洛斯的叫喊。 “好！我就在这等你！” 卡洛斯笑的很开心，驾驶着会飞的船，威风凛凛地走了。 张瑾也没去别的地方，就在面包屋等着。没多久，他就看到卡洛斯一个人向这边跑过来。 刚在他在天上的时候，张瑾还没看清。现在近距离接触，张瑾才发现卡洛斯身上的问题。 皱皱巴巴的衣服还是他去工厂之前穿过去的那一身，他的头发脏兮兮的，脸色憔悴苍白，活像刚从难民窟逃出来的。 张瑾语气沉重地问他：“卡洛斯，这五天里，你都经历了什么……” 卡洛斯闻言一愣，刚开始没能明白张瑾的意思。直到看到他身后蒂娜的眼神，这才恍然大悟。 “啊，哈哈哈。”他爽朗地笑了起来，对自己现在的这幅形象一点也不避讳，“在工厂忙了整整五天，一直在赶工，也没工夫注意这些。” 他本来是跑过来迫不及待地想跟张瑾说飞船的事的，没想到刚一露面就接受到两人嫌弃的目光。 他忍不住自我审视了一番，发现以这幅容貌跟别人谈话似乎的确不太礼貌，于是决定听从蒂娜的建议，回去洗漱一番再找张瑾谈正事。 卡洛斯让张瑾回自己的蘑菇屋，等他收拾好了再过去找他。张瑾答应了。 卡洛斯没有人让张瑾等太久，很快就收拾干净来到了张瑾的蘑菇屋。 一进门，卡洛斯的第一句话就是：“看到你不坐轮椅，我还有些不习惯呢。” 张瑾无奈地笑笑：“我只是受伤，又不是残疾……” 两人先是互相调侃几句，很快就谈起了正事。 “你刚刚也看到了吧，飞船造好了，我刚刚试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看看。” 张瑾没有急着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惊奇地问道：“这才五天的时间，你们是怎么把那个大家伙造出来的？” 卡洛斯笑着解释：“是你运气好！其实在你来之前我就已准备好要开始动手造这个了，材料也已经差不多收集齐全。本来是打算自己折腾着玩，你这边不是赶时间吗，我就拜托矮人工人们帮忙，一起建造。他们的效率你也知道的，出奇的快。” 矮人的动手能力的确惊人，张瑾去参观工厂的时候，曾见过他们的工作过程，那分工合作的能力是人类望尘莫及的。 张瑾勉强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卡洛斯见他没有疑问了，继续说道：“目前只是进行了第一次试飞，飞起来是没什么问题，安全性可以保证，但是长时间的航行还没有经过测验，所以还不能保证。” 张瑾皱起了眉：“可是现在我们没有时间再去测试了。” “没错，所以，你可能要冒一些险了。” 听到这句话，张瑾立刻明白了卡洛斯的意思。 如果他同意乘坐这艘飞船启程的话，那他其实就相当于是飞船的一个测试员，测试内容就是长途飞行。 这的确是一件冒险的事情。尽管卡洛斯已经检查过也测试过，飞船暂时没有什么太大的安全问题。但长途飞行却和试飞飞行完全不一样，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万一在半路上发生什么意外，那张瑾的处境会十分尴尬，甚至会很危险。 “这也是我要先过来见你的原因，我必须要把这件事先告诉你。你需要做好一个心理准备，然后再做决定。” 卡洛斯熬了五天时间，算是把飞船造出来了，但要不要使用，还是张瑾一句话说了算。 第四百五十二章 如何制造一艘飞船 最终，张瑾决定，先跟着卡洛斯一起去看看那艘飞船以后再说。 两人没有多做耽搁，直接行动。 卡洛斯带张瑾来到了工厂后面的一片空地前，张瑾巡视一圈，也没看到有船的影子，疑惑地问：“卡洛斯，船呢？” 卡洛斯拍了拍自己的腰间，神秘地说道：“在这呢。朝后退，看着。” 只见卡洛斯的手往自己腰间的包里掏了掏，然后再伸出来。 下一秒，一个巨大的物体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空地上。 张瑾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卡洛斯冲他眨了眨眼睛：“储物空间，厉害吧？” 张瑾没说话。 还行吧，他也有。 毫无意外，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正是那艘刚刚被造好的用于飞行的船。 这艘船比张瑾在天上看到的还要大，体积虽然比不上巨轮，但也比一般的小船大了不少。 天上和海里不一样，按理说，在天上飞行的东西一般都是越小越轻盈，虽说卡洛斯制造的这个东西是船，但到底还是要在天上航行的。 看着这巨大的船，张瑾不禁疑惑道：“为什么要做这么大？反正只要我一个人，这个飞起来会不会很慢？” 卡洛斯笑笑说：“不会。飞的快慢跟大小没有关系。你看这木头。” 卡洛斯就站在地上，敲了敲船底。 “这木头叫做羽木，跟一般的木头不同，这种木头生来具有风属性的魔力，跟一般的木头不同，它非常轻，而且纹理与一般的木头不同，你可以摸摸看。” 张瑾顺着卡洛斯的示意，将手也贴在了船底。必须要过多的解释，很快，他就发现了这木头的奇怪之处。 一般木头的纹理，不管平行还是交错，大多都是直的，要么就是成圈状。但是这种羽木的纹理，居然是曲线，摸上去有点像海浪。 “这种木头原本是精灵族的特有的，后来我们家族也搜集了一些。这种木头因为数量稀少而显得非常珍贵，但是它除了可以让人提取风元素的魔力之外，没有别的用处。所以这东西在我们家的仓库里放了很久，一直没什么人拿出来过。” “他们觉得是废物，我却觉得是宝贝。”卡洛斯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说实话，我从小就喜欢这根木头，很久了。直到继承家主之位以后才敢动手。” 话都说到这了，卡洛斯想了想，觉得似乎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他把右手伸到了张瑾的面前。 张瑾注意到，他的手腕上带着一个手链，黑色的，很细，有点像是金属做的，并不引人注意。 “这是一个储存空间。当时我被刺客围攻，好不容易从他们手底下逃出来，后来却发现家主之戒被我弄丢了，全身上下只剩下这个我从小戴到达的储物空间。我所有的‘宝藏’都放在里面。” 他特意把“宝藏”两个字重读了，似乎在强调，他说的这个“宝藏”是特别的。 张瑾觉得很是神奇：“所以建造的材料是这艘船会飞的原因？” “当然不止。”卡洛斯解释道，“羽木虽然具有风属性的魔力，但是它本身并不会散发出这种魔力，如果不用某种方法将这些魔力搜集起来并加以利用的话，羽木就跟普通的木头没什么差别，就是轻一些而已。” “能让这艘船悬浮在空中的最大的功臣，是魔石。” “魔石？” “没错，这种石头可以最大程度的吧羽木上附带的魔力吸收在一起，然后再利用法阵将这些魔力激发出来。” “那要是这些魔力被用完了怎么办？” “不会的，只要羽木的树根不死，不管取下来的木材变成怎样的形态，其上附带的风属性都是源源不断的。这也是这种木材的特性。” 张瑾好奇地问：“这颗树的树根还在吗？” “当然。”卡洛斯神秘地笑了笑，“我把它保护地可好了，绝对不会出现意外。所以，你也不用担心飞船飞到一半突然掉下来的情况。” 张瑾幻想了一下卡洛斯说的那种情况，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最后，卡洛斯语气骄傲地总结道：“目前为止，整个圣罗兰大陆上，能想到利用羽木建造飞行器的，应该只有我一个人。张瑾，而你，就是第一个拥有羽木飞行器的人。” 看着他得意的神情，张瑾人忍不住调侃：“还是沾了你的光啊，大发明家。” 接着，卡洛斯提出要带张瑾上船参观一番。张瑾自然不会拒绝。 刚一走进登船口，张瑾就意识到，这出自矮人工匠之手的羽木船，绝对不止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但是登船的楼梯就令人惊讶。如果不是有卡洛斯的指引，张瑾根本找不到登船口在哪，因为登船口处的楼梯设置的太隐蔽了。 只见卡洛斯走到船的一侧，在船底上找到了一块凹陷，他手指一动，拨开了凹陷的出木片。张瑾这才发现，原来在木片之下，藏着一个小小的按钮。 卡洛斯让张瑾按下这个按钮，张瑾照做。 只听到一阵细微的声音响起，张瑾抬头一看，发现就在按钮的不远处，船底的木板突然自动打开了。一截折叠式的楼梯缓缓向下伸展。 张瑾好歹是个现代人，现代的科技水平比着圣罗兰大陆要领先了不知道多少倍。饶是如此，在张瑾看到这个机关的时候，也还是被结结实实地经验了一把。 自动折叠的扶梯虽然用的材料不多，但是可以感觉得出来，很稳。走在上面完全不会担心安全问题。 卡洛斯带张瑾登上了船。 船上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景象，看起来就是一艘普通的船，只是体积特别大。 张瑾好奇地问：“刚刚你还没回答我呢，这船为什么建的这么大？” 卡洛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我最开始设计这艘船的时候，目的不是为了远距离航行，而是为了额……游玩，所以在船上留出了很多娱乐休闲的空间。后来你不是急着要么，所以我也没有大改……不过你放心，关于远距离航行这方面我是有特意研究过的，都做了改进，送你到罗尔国绝对没问题。” 听了这话，张瑾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合着卡洛斯的这艘船，原本是准备享乐用的啊。 第四百五十三章 第一次试飞成功 在卡洛斯的带领下，张瑾把整艘船从里到外都走了一遍。 卡洛斯之前说，设计这艘船的时候，计划的作用是观光和游玩。这一圈参观下来，张瑾发现他说的果然没错。 整艘船上的设施设备都很齐全，尤其是休闲娱乐方面的。很多设计的确别出心裁，但目的基本上只有一个：好玩。 船上有好多个房间，卡洛斯将这些房间的划分一一跟张瑾说了。 公共区域大概有公共休息室、观光展厅、餐厅、会议室、一个工作间。除此之外，还另设有好几个房间可以供人居住。 另外还有少不了的地下室和仓库之类的，位于船底。以及驾驶室等必备的。 不过由于赶工太急，而且矮人族没什么资源，所以现在整艘船基本上都是空的。虽然房间被划分的十分清楚，但是房间内什么东西都没有，这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张瑾的压力。 两人从船舱里钻出来的时候，卡洛斯还指着甲板对张瑾说：“这里面积很大，显得有点太空了。如果你高兴的话，可以在这里设置一些席位，方便随时出来看风景。” “总而言之一句话。”卡洛斯笑眯眯地看着张瑾，“这艘船以后就归你了，你想怎么规划怎么规划，看你心情。” 张瑾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 “这这这这个东西就这么给我了？” 原本卡洛斯说要给张瑾造出来一艘船的时候，虽然张瑾的第一反应是不可思议，但反应过来了以后感觉也还好。 但经过刚才卡洛斯的这么一番介绍，现在他感觉自己简直是被白送了一艘邮轮，还是度假型的那种客用邮轮。 这礼物已经不是“贵重”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卡洛斯却好像还嫌不够，像是猛然醒悟了什么似的，一拍脑袋说：“对了，刚才忘了跟你说，这艘船没有做防水系统，它是不可以下水的。羽木太轻，做出的船不适合在海上航行，否则风一刮可能就翻船了。” 这一点张瑾倒是完全可以接受。反而要是卡洛斯说这船还能下水，那他就真的觉得三观要被颠覆了。 能飞还能游的船，那得多逆天啊。 但他还有一个疑惑：“如果在海里会被风刮翻的话，那在天上不会受到风的影响吗？” 卡洛斯挑了挑眉：“当然会。不过这个你也不用担心，这艘船虽然没有防水系统，但是平衡系统做的还是很完善的。” 卡洛斯带张瑾来到了船舷处。 “你看，这个东西叫平衡铃。” 顺着卡洛斯的指示，张瑾看到了船舷外挂着一圈小铃铛，看起来和普通的铃铛没什么区别。他刚才上船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还以为只是装饰。 “这些铃铛也是用特殊材料做成的，材料本身就有一定的平衡性。有了这些铃铛护驾，这艘船即便是在大风中也能稳得跟石头一样。” “如果这些还不能让你放心，那么还有……” 卡洛斯又指了指头顶上那张巨大的船帆。 “那个东西的主要功能是推动船的前进，跟船底的那一圈螺旋桨功能一样。但是除此之外，船帆也有让船在风中保持稳定的作用。” “基本上，只要不是特别糟糕得天气，这艘船都可以在天上自由翱翔，你想去哪都可以。” 说到船帆，张瑾又有了新的疑惑：“这艘船前进的动力是什么？就是风力吗？那它移动的速度是不是很慢？” “动力是风力没错，整艘船的主要推动力就是螺旋桨和船帆，至于行进速度，一般来说跟风的强度有关。也就是说，风越大，船行进的就越快。” “不过，如果你想赶路的话，也可以用其他的方法。比如在船尾贴上加速的魔法符纸，或者画加速的魔法阵，都行。只不过这样借助魔法力量推动船的话，很可能会破坏船体的平衡。也就是说，可能会比较晃，严重的话也许会翻船。” 听到这里，张瑾不禁觉得有些失望。 他现在需要的就是急速赶路的交通工具，最好就是一秒能让他到达罗尔国。 但是这里距离罗尔国很远，没有传送法阵的话，一秒钟到达就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看到张瑾的表情，卡洛斯也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他无奈地解释：“我也试着修改过船的行进机制，但是目前为止，借助风力的确是最快最稳的办法。” 张瑾叹了口气说：“我明白，没关系，这已经比走路要快很多了。卡洛斯，非常感谢你。” 尽管交通工具并不是十全十美，但卡洛斯的这份心意，张瑾完全感受到了。 费劲许多年的心血设计出一份图纸，连续五天的高强度工作，最终做出来的第一份成果，还要送给自己。 张瑾已经十分感动了，不想再奢求太多。 他忍不住抱了抱卡洛斯。 “真的非常感谢，我的朋友。” 卡洛斯一点也不介意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他拍了拍张瑾的背部，声音中带着笑意：“不用谢，我的朋友。” 在大致了解了飞船的情况以后，卡洛斯开始手把手教张瑾如何驾驶。 整个教学过程中张瑾都十分紧张，他在现代社会的时候，可是连车都很少有机会开的，现在居然直接开飞船了…… 这么想想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还挺厉害的。 好在他虽然紧张，学习起来却十分认真，因此很快就上手了。 在他万分激动和紧张的心情中，第一次尝试开始了。 驱动起飞船的那一刻，船身轻微地晃了晃。张瑾脚下猛地失重，差点吓得撒开方向盘。但好在他心理素质还可以，坚持了下来。 随着他的操作，他感觉到了飞船在缓缓上升，过程十分平稳。 等到最难的升空操作结束以后，飞船就可以持久地保持同一个水平度，自动航行了，张瑾需要做的就是设定好方向。 看着窗外那壮阔的景色，张瑾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随即涌上心头的就是无法休止的兴奋之情。 第一次试飞，成功！ 再过不久，张瑾就要驾驶着这艘飞船，离开矮人族，穿越半个圣罗兰大陆，去到罗尔国寻找亚丽丝。一想到这些，他内心就无比的亢奋。 在矮人部落里待了太久，也是时候见见外面的世界，是时候，直面挑战了。 第四百五十四章 重铸骑士之剑 卡洛斯这次回来，带来的可不只有一艘飞船，他还顺便把张瑾的骑士之剑给带了回来。 当卡洛斯拿出那把剑的时候，张瑾简直都不敢认了。 他原来的那把剑，剑身上锈迹斑斑，剑鞘更是破的不能见人。而现在卡洛斯手中的这把长剑，跟他原来的剑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卡伦不愿意离开他的工作室，听说我要回来，就让我顺便给你带过来了。你先看看，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再去找他改。” 张瑾接过了卡洛斯递过来的那把剑。 长剑刚一入手，他就敏锐地感觉到这剑比起之前似乎重了一些。 张瑾之所以会觉得这把剑就像是换了新的一样，就是因为外层这完全盖头换面的剑鞘。 原本的那把剑鞘非常破旧，虽然雕刻算是精美，但是因为年代久远，整把剑鞘从头到尾都锈得厉害，上面还留下了许多浅浅的坑，那是镶嵌其上的珠宝被人挖走留下的痕迹。 总得来说，不仅不够美观，拿在手里手感还非常奇怪，就像是拿了一块生锈的铁，碰一下就蹭一手红锈的那种。 而现在张瑾手中的剑鞘，却是崭新的。他看不出剑身的材质，只知道那是一种黑色的金属，摸起凉凉的，很有质感。剑鞘上的装饰不多，和之前的比起来显得很低调，上面没有镶嵌太多宝石，但是华丽的暗纹却覆盖了几乎所有地方。只有与宝剑的接口处，正反两面镶了两颗深蓝色的钻石，给整这把黑森森的长剑增添了一丝活力。 张瑾对于这个全新改造的外型很满意，相比起那种华丽夸张的，他更喜欢这种风格。 “这个剑鞘是不是整个都重新做的？” 他感觉到剑鞘的材质不同以往，所以这么问了一句。 “没错，卡伦说之前的那把剑鞘年份太久，已经配不上改造后的剑了。那些材料没有再次利用的必要，他说他直接给融了。” “额……行吧，他随意。” 融了就融了吧，有了新的剑鞘，旧的那个存在与否影响不大。 卡洛斯似乎是怕张瑾不高兴，赶忙补充道：“虽然剑鞘融了，但是融化以后的材料没有浪费，全部用来修补剑身了。剑身之前生锈太厉害，卡伦光是磨锈就磨掉了好几层。” 顺着卡洛斯的话，张瑾缓缓将长剑从剑鞘中拔出来。 剑刚出鞘，两人就感觉到了一阵寒光直射面门。 卡洛斯下意识后退两步。 张瑾也被吓了一跳，他的动作顿住了，反应了一会儿，这才继续拔剑。 如果说，剑鞘是以旧换新，那剑身才是真正的如获新生。 身为剑的主人，张瑾能明显感觉到，剑还是之前的那把，但是它的外貌却有了巨大的改变。 原本锈迹斑斑的地方现在却变得光洁明亮，那颜色就如同皎洁的月光一般，只是并不温柔，反而散发着阵阵寒意。 张瑾将手指抚上剑身，奇妙的是，他能明显感知到其中蕴藏的光明之力。 这是以前少有的情况。 以前的骑士之剑，一般情况下，就是一把普通的长剑，甚至因为生锈，可能还不如普通的长剑好用。只有在一些特别的情况之下，比如张瑾不小心激发了光明之力，他才能感觉到这把剑的特别之处。 他记得三头龙曾经对他说过，骑士之剑只是一个传递的媒介，真正的光明之力的来源并不在于剑身。 但此时他从剑身中感受到的那股奇特力量，却让他对这个说法产生了怀疑。 他忍不住问卡洛斯：“剑身的用料也换了吗？” 卡洛斯显然是早就受到了卡伦的嘱托，此时见张瑾询问，连犹豫一下都没有，张口就来：“没有完全换掉，卡伦说剑身之前的材质是十分珍贵的，虽然年代久远，但还有一些可以用的地方。在把原来的剑身材料融了，然后又加进去了一些新的材料。据说这种新材料里面蕴含着光明之力，但这也只是传说，没有人知道是不是真的。” 张瑾了然地点了点头。如果这么说的话，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剑身中本身自带着光明之力了。 上次卡洛斯带着张瑾跟卡伦见面的时候，两人进行了一次长谈，那一次张瑾毫无保留地将他知道的关于骑士之剑的所有信息都告诉了卡伦，所以卡伦会用带着光明之力的材料重铸剑身，这也很正常。只是蕴含着光明之力的材料并不是那么好找的，上次两人谈话的时候，卡伦并没有提出类似的想法。 不得不说，他的这个想法十分巧妙。 光明之力本不是凡人可以任意使用的力量，如果凡人想要使用光明之力，必须要借助媒介才能发挥出来。无论是祭司的法杖，还是张瑾手中的这把长剑，都属于媒介。 光明之力跟魔法不同，它是一种特殊的力量，所需要的媒介自然也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祭司的法杖就具有特殊性，就算光明之力再强大的祭司，如果他们手里没有合适的法杖，也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差别。 这一点，也是张瑾的这把骑士之剑最特殊的地方。 为了延续这种特殊性，即便是重铸剑身，也不能够将构成剑身的材料完全替换掉，不然就不是重铸了，而是完全铸造了一把新的剑。 所以卡伦才会选择把原本的剑身融掉，再重复利用这些材料。 而卡伦的做法中最巧妙的就是融进去一些新的材料。先不说这种铸剑的方法有多高的难度，只说这种新的材料，就很难找。 首先它必须要跟剑身原本的材料想契合，如果互相排斥的话，那锻出来的就是废剑，就算是不契合也不排斥，也会大大削弱剑身传导光明之力的能力。 世上能传导光明之力的东西本就不多，本身蕴含光明之力的更是少之又少。只是寻找到跟原本剑身完全契合的材料，就已经很难了。 再说，尽管剑身只是一个媒介，但如果剑本身带有一点光明之力的话，这对光明之力的传导不仅没有危害，还有加强的作用。 也就是说，卡伦将新材料融进这把剑以后，相当于给这把剑加了一个增益。这可不是一般的铸造师能够做到的事情。 直到现在，张瑾才真正认识到，矮人族最顶尖的铸造手艺，是什么样的水平。 第四百五十五章 离开并启程 船造好了，骑士之剑也被重铸，所有张瑾等待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完毕，他随时可以出发。 张瑾走的那一天，有许多人站在蘑菇村的村口为他送行。 全程，康纳族长的表情都很复杂。他一直不希望张瑾离开矮人部落，之前张瑾有好几次想向他打听一些外界的情况，他都找借口逃开了。他本来以为，这样至少可以拖缓张瑾离开的时间，说不定过一段时间，等他适应了在矮人族的生活，就能把出去的事给忘了呢。 可是他没想到，卡洛斯居然会这么主动的帮他。 他是矮人族的族长，在矮人部落，他只有两个人管不了，那就是亚迪斯家的两兄妹。如果卡洛斯真心想帮张瑾走出去，他怎么也拦不住。 卡洛斯造船的时候，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阻止不了。 他之所以不想让张瑾出去，就是因为张瑾是亚迪斯家族的家主。如今亚迪斯家族没落，血脉只剩下卡洛斯和蒂娜两个人，这两兄妹都无心继承家主之位，只想在矮人族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振兴亚迪斯家族的责任，只有张瑾能够担起来。 如果张瑾再发生什么意外，那亚迪斯家族，很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可是如果亚迪斯家族的亲传血脉要支持亚迪斯家主去送死，他一个外族人，又能怎么样呢。 张瑾知道康纳的忧虑，他们曾经深入的交流过这个问题。但就算再怎么明白，他也没办法遵从康纳的想法。同样的，康纳也不会被张瑾说服。 所以在张瑾离开的时候，除了安慰和无力的保证以外，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康纳族长，请您放心，我一定会万事小心的。” 康纳叹息着摇头，没有应答。 除了康纳以外，许多最近跟张瑾接触过的矮人也来送行了，他们都表现的非常不舍。 张瑾不知道他们是否清楚外界现在的状况，又或者是否清楚张瑾这次离开是要去做什么。当他看到这些矮人不舍的神情时，心中总是会一阵感慨。 亚迪斯两兄妹站在送行队伍的最前方。蒂娜脸上带着笑容，但眼睛里流露出的确实无法遮掩的担忧。 这一群人中，最兴奋的应该是卡洛斯了。他站在最前方，一直拉着张瑾不放，滔滔不绝地跟他说着话。就他那精神满满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出行的是他呢。 大船就停在村口不远处的草地上，热情的矮人们仅仅用一天的时间，就几乎要把这艘船的船舱填满。无论是食物还是生活用品，大家都把他们能给的东西全都拿了过来，也不管张瑾用不用的了这么多。 亚迪斯家族在矮人们的心中，有着崇高的地位。 张瑾把矮人专门为他做的那张轮椅也搬到了船上，矮人们说那是专门为他量身定做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能用，也只有他一个人配得上。 这话让张瑾感到受宠若惊。也许用轮椅作为临别礼物不是那么的合适，但他还是收下了。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张瑾没能睡觉。他花了整晚的时间在贝壳空间里寻找合适的宝贝，想用这种方式来回报这几天矮人们对他的照顾和付出。 空间里宝贝虽多，无奈他大多数都不太了解，即便有册子在也没什么太大的帮助，他不知道矮人们喜欢什么。后来还是他捧着一大堆宝物去找卡洛斯帮忙，让卡洛斯帮他挑出来了几样。 张瑾还想过要专门给卡伦准备一个礼物，但是卡洛斯说不用了，他可以帮卡伦找到他最想要的玄铁，这样的汇报就足够了。 张瑾想要给卡洛斯送个礼物，但卡洛斯却坚持不收，他认为替家主办事是理所应当的。 最终，张瑾还是把他用了一段时间的那把匕首给了卡洛斯。 这个礼物不算贵重，更多的是心意，卡洛斯终于收下了。 今天为张瑾送行的时候，张瑾注意打，那把小巧的匕首已经被卡洛斯挂在腰间最显眼的位置。 “张瑾！你一定要小心啊，如果飞船遇到问题不要慌，安全才是第一位！” 张瑾已经站在了船舷上，船下，卡洛斯还在不厌其烦地对他嘱咐着。在这之前，他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遍关于这艘飞船的注意事项了，张瑾听得耳朵生茧，他现在对船上的每一处都熟悉无比，哪怕随便指出一块木头，他都能说出这块木头曾经的生长环境。 “我知道了！船上的安全系统十分可靠是吧？这话你都说了几百遍了！” 卡洛斯朗声笑了起来：“只要你能记住，让我说几百遍都行！” 张瑾不禁撇了撇嘴。 “我走了啊！” “快走吧！一路顺风！” 张瑾最后看了这群人一眼，然后果断地转身，前往驾驶舱。 窗外的景色在慢慢下移，直到蓝天漫过蘑菇房的房顶，直到一望无际的原野渐渐消失，坐在驾驶室里的张瑾还能听到隐约的高呼声。 “张瑾大人！路上小心啊！” “您一定要平安！” 他忍不住微微一笑，因为他能感受到，这一阵又一阵的呼喊声里，夹杂着太多的关心和担忧。 张瑾心中惭愧。他明明只在矮人族部落住了没几天啊，何德何能可以受到这么多人的关照？ 飞船渐渐稳定在空中，张瑾只需要调整好方向，驱动前进，就可以让飞船进入自动驾驶模式了。 他做好这一切，飞船果然开始缓慢地向前移动。 张瑾从驾驶舱中走出来，快步来到甲板上，趴在船舷往下望去。 那群为他送行的人还没有离去。 不知道在这个位置大喊的话，那边能不能听到。张瑾没有出声，伸出手用力挥动起来。 他远远地望到，站在人群最前方的那个金发青年最先做出了回应。他也伸出了手臂，奋力挥舞着。 身侧有风吹过，发梢被带着舞动了起来。耳边像是堵上了两张膜似的，除了风声以外，其他的所有声音都隐隐约约的，听不清楚。 张瑾好不容易在风中捕捉到了“再见”这两个字，是一个青年的声音，嘹亮清晰。 他觉得，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他可能都忘不了这个声音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 仰望星空 张瑾从来没有见过草原上的夜空，他根本就没去过草原。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现实世界的探索旅程还没开始，却先把异世界给走了个遍。 悠闲地躺在甲板上，望着广阔无垠的夜空，一时间，张瑾心中很是感慨。 现在已经是冬天，甲板上的风很大。但张瑾还是不愿意回到船舱里。这是他在船上过的第一个夜晚，更是他在“飞船”上过的第一个夜晚，他不想呆在室内，只通过一个圆圆的小窗观察外面的景色。 好在矮人们为他准备了足够多保暖的用品。他在甲板上选了一个背风且视野不错的地方，铺上一张柔软的垫子，然后在拿来一条厚厚的被子，临时的温暖小窝就这么搭好了。 反正船上只有他一个人，想怎么折腾都行。 今天晚上天气算是不错的，夜空中万里无云，可以清楚的看到满天的星星。这样的景色在草原上可能十分常见，但对于张瑾生活的那个城市来说，却是难得一见的美景了。 城市的夜空总是灰蒙蒙的，除了朦胧的月亮以外，什么也看不见，就好像他们离银河越来越远。 张瑾习惯性地想拿出手机拍张照片留念，可右手在身上摸了半天，连个口袋都没找到，这时张瑾才恍然想起，自己身上穿着的不是现代的衣服，自然不会随时装着手机。那个到了异世界就成了一块板砖的东西早就耗尽电量，被他丢进储物空间了。 拍照的意义就在于分享。如果不能拍照，他怎么把这样美的景色拿给凡凡他们看呢？ 对了，凡凡……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她在哪里？宣枫有没有找到她？ 哦，他又想起来，这个时候，现实世界的时间应该是静止的，宣枫根本不可能在他穿越的时候找到凡凡，除非他任务失败了，否则现实世界的时间不会流动。 想到凡凡，张瑾就止不住地忧心。 他一直没能弄清楚，到底是谁抓了凡凡，以及他们为什么要抓凡凡？凡凡现在什么地方？经历了什么事？有没有受苦…… 这些问题都是张瑾现在最牵挂的，可他偏偏只能暂时对它们置之不理。 不能好好完成任务，他可能连家都回不了。如果任务再次失败了……他不敢想象后果。 最让张瑾感到烦躁的是，对于这次任务，他到现在为止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次他要完成的是主线任务，也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中的最后一个任务：拯救圣罗兰大陆。 仔细去看的话，其实这个任务要求并不明确。“拯救圣罗兰大陆”，怎么做才叫“拯救”？做到哪种程度才算是完成？ 只从字面来看的话，既然说了是“拯救”，那必然因为遇到了危机。目前来看，这个危机应该指的就是魔族冲破封印，来到大陆上作恶。 那么，所谓的“拯救”，指的是否就是打败魔族，平息由魔族挑起的战乱？只要将大陆居民从魔族的折磨下救出来，就算是完成任务了吗？ 这些细节系统都没有具体要求，也就代表着，一切都要靠张瑾自行摸索。 不管怎么样，目前来看，他跟魔族的对立关系是可以确定的了。就算抛开任务不说，只从朋友的角度出发，张瑾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亚丽丝和艾琳她们受到魔族的伤害，而他却袖手旁观。 确立了目标以后，问题接踵而至。 他这次穿越之后，一直待在矮人族部落，对外界的状况一无所知，仅仅大概了解到魔族在到处作恶。可更加具体的一些信息，比如魔族的势力发展到哪一步了？如今魔族主要攻略的重点在什么地方？他们有着怎样的计划？这些张瑾全然不知。 什么信息都不知道，他也没办法根据情况制定出与魔族对抗的作战计划。 茫然的现状也是张瑾目前最为头疼的问题。在到达罗尔国跟亚丽丝接触之前，他除了胡思乱想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退一步来讲，就算他到了罗尔国，从亚丽丝那边了解到了所有他想要的信息，情况也不容乐观。 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他一个不会任何魔法的普通人族，该如何凭一己之力与整个魔族对抗？ 现在整个圣罗兰大陆处于一片混乱之中，亚丽丝忙于人族内战，精灵族濒临灭绝，最惨的是，亚迪斯家族已然没落。他能求助谁？ “唉……” 想起这些烦心事，张瑾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这会儿倒是轻松，自己给自己铺个暖和的小窝，躺在甲板上赏夜景，可等到下了船，还是有一大堆事要处理。 张瑾头疼了半天，终于想到，自己在这不安担忧也没什么卵用，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该解决的还是要解决。现在唯一的办法，就只有等到了罗尔国，见到了亚丽丝的面，他才能再去想下一步的计划。亚丽丝那边也说不准是什么情况，他现在想再多也没用。 希望能够一切顺利吧…… …… 在张瑾张瑾望着天上的繁星怔怔出神的同时，在圣罗兰大陆的另一个地方，有一个人也没有休息。 罗尔国的皇宫中，书房的灯还在不知疲倦的亮着，亚丽丝伏在案头翻看文件。 罗尔国的前任国王温塞特没有留下子嗣，自从他去世以后，整个国家的大权全部都落在了亚丽丝的身上。 现在不用再发愁解毒的问题，亚丽丝却比以前更忙了。 现在已经时至深夜，亚丽丝已经工作了整整一天，现在只觉得浑身疲惫。可她今天的工作还没有彻底结束。 桌子上的文件堆积如山，门外的人也不肯消停。 “亚丽丝殿下，大祭司前来求见。” 亚丽丝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她好不容易将自己的注意力用文件中抽取出来，根本提不起心思去想，这深更半夜的，大祭司过来找她能有什么事。 她现在只想看点看完文件，早点回去睡觉，一点都不想见什么祭司，可偏偏她又不能拒绝。 既然他能找到书房来，就说明他知道亚丽丝还在工作中。 她回复的声音中满是无奈，语气很轻，巴不得门外的侍卫听不到似的： “唉……让他进来吧。” 第四百五十七章 跟大祭司吵架 光明神的教徒遍布圣罗兰大陆，其势力在罗尔国尤其强盛。数百年以来，罗尔国都把光明神教奉为圣教，不仅大力支持在民间修建教堂，还专门为其设立祭司体制，以求能把他们对光明神的信仰传播给全世界的人。 信仰光明神，以此祈求光明神的庇佑，这是罗尔国初代国王，设立祭司体制的初衷。 一千年前的一场世界大战结束后，魔族落败，几大种族的强者联合封印起来，魔族也被赶到了地下。双方签订契约，在圣罗兰大陆陨灭之前，魔族不得冲破封印，来到地上，只有地下才是他们该待的地方。 这就相当于给魔族判了无期徒刑，为的就是让他们永不翻身。 这以前年以来，各种族在大陆上修生养息，虽然小有摩擦，但总体来说还算是相安无事。 人族和平的日子过得太久了，他们渐渐忘了当初将他们从魔族的折磨中拯救出来的信仰。 虽说当年世界大战，是大陆上的几大种族联合起来才共同战胜了魔族，光明神根本连面都没露，只往人族派了几个亲信而已。但在那个战乱的年代，就是这个连面都不肯露的光明神，却成了无数人的信仰。人们靠着对他的信念苦苦支撑，才能熬过那艰难的岁月。 但到了温塞特这一代，情况有所转变。 许多年轻的人不再对光明神有所敬畏，甚至对光明神教徒嗤之以鼻。他们没有经历过战乱，没有体会过那艰难的岁月，自然也不能明白这种信仰的价值何在。 这种社会现象在国家朝政上也有所体现，祭司的权利越来越小，而骑士的权利却与日俱增。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骑士与“圣骑士”有所区别。从某种角度来说，圣骑士也属于光明神教的信徒，只不过他们的等级比一般的信徒要高出许多。圣骑士是除了祭司以外最接近光明神的位置。而且，与祭司不同的是，圣骑士并不是由国王指定的，而是光明神亲自挑选出来的，并不归国王的管辖。 而骑士又与圣骑士不同，骑士效忠的对象是国王，也是皇室。他们是皇室的武器，终生都要为君主奉献上自己的一切。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圣骑士侍奉光明神，而骑士则为皇室所驱使。 所以，当一个国家的国王不再那么看重宗教信仰的时候，骑士与祭司的矛盾就是必然的了。 正在熬夜批改着文件的亚丽丝能够猜出来，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大祭司过来找她，八成又是为了吵架来的。 自从温塞特陛下去世以后，祭司那边就没消停过，平均每隔一天都要来找亚丽丝吵一次架，烦得她头疼。 温塞特陛下临去世之前，曾把国家的代理权交给她。大祭司对陛下的这个做法十分不满，陛下去世以后，他就什么也不干，天天盯着亚丽丝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着找她的麻烦。 现在这大半夜的，大祭司连觉都不睡就跑了过来，估计是又逮到了什么自以为的把柄，迫不及待地过来找麻烦。 亚丽丝对他这种分不清轻重的做法厌烦透了，可她却又不能置之不理。 “唉，让他进来吧……” 没多就，满脸花白胡子的大祭司就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亚丽丝猜的没错，他这次来，的确是来找事的，也是来吵架的。 “亚丽丝殿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大祭司一上来就是一句气势汹汹的质问，亚丽丝却并没有被他吓到，她揉着额头一脸的不耐烦。 “我又干什么了？您能不能直接点，有事说事，我的时间很宝贵的。”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亚丽丝并不会对大祭司这么不客气。但后来她发现，自己越是忍让，这个老头就越是得寸进尺。她慢慢察觉到，如果自己再给大祭司一点好脸色，很可能会被他爬到头上去。 接收到了亚丽丝的态度，大祭司自然很生气。 他脸上满是怒气，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得意，看似愤愤不满地指责了起来：“亚丽丝殿下，我知道你受到陛下的重要，就算现在陛下已经不在了，整个国家的大权我在你的手里，可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胡来啊！” 随后，大祭司又是一堆废话，什么“以权谋私”、“枉费了陛下的一番苦心啊”之类的，一味地指责，没有别的意义。 亚丽丝面前还有一堆文件没有批完，大半夜的不睡觉，还要在这挨莫名其妙的骂，此时也被激得脾气上来的。 她沉下脸，冷冷地打断了大祭司的话：“大祭司，我刚才说了，让你直接说事，你听不懂吗？” 虽然亚丽丝跟大祭司平时的关系不好，大祭司也知道这点，但亚丽丝还从没有用这样的态度跟他说话。 温塞特国王去世之前，他是国教的统领大祭司，而亚丽丝不过是个骑士长，身份远远极不上他。虽然那时候的亚丽丝跟他的关系也不怎么样，但至少碍于身份，对他的态度还算恭敬。 可自从温塞特国王去世之后，大祭司发现，这个女人越来越嚣张了，现在居然敢当面呵斥他！ 这让大祭司感到屈辱。 温塞特把大权交给一个骑士长，这件事本来就是大祭司的痛处，他每次见到亚丽丝，尤其是亚丽丝对自己冷言冷语的时候，他就会想起这件事。一想起这件事，他就…… 大祭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气得声音发颤：“你……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亚丽丝也是气急了，冷笑一声：“有什么不敢的？” 大祭司看她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个时候过来挑事也没什么稀奇的。平时亚丽丝比较忙，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又尊重他的身份，这才一直忍着。 可是今天事不凑巧，亚丽丝正因为疲惫和压力而感到心情烦躁，大祭司却还偏偏这个时候往枪口上撞，总是亚丽丝的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下去了。 她掌管大权以后，每天尽心尽力处理事务，内心里却从来没有把温塞特陛下赐给她的这个身份当一回事。 今天她却难得借着这个身份耍了一次脾气。 见大祭司气得浑身颤抖，似乎还要开口继续骂，亚丽丝不想再纵容，直接叫来守在门外的侍卫，让他们把大祭司赶走。语气和态度都毫不留情。 至于大祭司来找她的目的，听不听都无所谓了，反正她大约也能猜到一些…… 第四百五十八章 皇宫议事 亚丽丝正式接手掌控国家所有事务的大权时，罗尔国上上下下都是一团糟。 朝政上，国王刚刚去世，大臣们人心惶惶，生怕第二天醒来后发现，国家没了。皇室人丁单薄，现在连能用来稳定人心的挡箭牌都没有。只有亚丽丝这个前国王的贴身骑士站出来，可以她的身份，这安抚力自然是远远不够的。 民间，百姓们被魔族的纠缠和骚扰搞得苦不堪言，人族在内战，战火已经捎到罗尔国边境了，皇室根本没办法分出人力来去抓捕和管控魔族，他们也管不了。 好在与其他国家相比，罗尔国境内，光明神教的发展还算强大，民间已经有许多信徒自发的组织起来，团结普通民众对抗魔族。这好歹而已算是给亚丽丝带来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本来这种情况下，祭司体制内的人应该是非常有用的，只要能合理运用这些人，魔族那边的压力肯定能减少一大半。可偏偏就是这个时候，身为祭司统领者的大祭司还分不出轻重，看不清大局，天天因为个人恩怨在这跟亚丽丝纠缠。 亚丽丝早就忍得不想再忍了，无奈大祭司的职位是前任国王钦定的，只要他不犯错，她就不好下手。 现在正值紧要关头，外国来犯，魔族到处作恶，这种时候她什么也不说直接把大祭司的职位罢免了，想也不用想，肯定会遭到许多人的反对。 万一再有识不清大体的货，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借着这个由头把她拉下来，那罗尔国就真的要玩完了。 这些亚丽丝都想的很明白，也看得很清楚。所以她对大祭司的找茬一再忍让，时不时还会苦口婆心地提醒他几句，可这老头不知道吃了什么药，怎么说就是不肯让步，就像是眼瞎了似的，对罗尔国的现状视而不见，整天盯着亚丽丝咬。 亚丽丝头疼的要命。 不知道是不是亚丽丝的辛苦坚持感动了上天，她没头疼多久，就有人给她送来了解决这件事的机会。 正好这天亚丽丝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虽然她依旧很疲惫，可心情算是稍微好了一些。 就在她认真地思考着要怎么才能充分利用这难得的休息日的时候，却突然接到了一个让她感到意外的线报。 前任国王刚出事的时候，她特别忙，没工夫去处理那些在她身边蹦来蹦去的跳梁小丑。这几天好不容易清闲一些，她就派了一些自己的心腹去调查他们，想着要用什么办法把他们一口气解决了。 她倒不是单纯的为了自己，如果只是被骂几句，亚丽丝也就忍了。可这群人给自己找事也就算了，居然还煽动其他大臣，搅得朝堂上人心不宁。放任这种人继续作乱，弊端有很多，亚丽丝实在是不能坐视不理了。 这群人中，蹦跶的最勤快的就是大祭司，亚丽丝派人调查的最主要目标自然也是他。 前几天大祭司因为夜闯议事厅，被亚丽丝找借口暂时关了起来，已经有好几天没看到他在面前现眼了。 刚收到属下送过来的情报时，亚丽丝是有些纳闷的。 可当她看完了情报的内容，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这人……怎么可能？”新得到的消息太过惊讶，亚丽丝不禁自言自语了起来，“他有这么大的胆子？不会吧……” 情报显示，大祭司在数日前的某个晚上曾跟魔族有过接触，虽然他们的行动十分隐秘，可还是被亚丽丝派去盯着大祭司的人给发现了。 巧的是，情报上写的，大祭司跟魔族有所接触的那个日期，正好是他半夜来找亚丽丝挑事，被忍无可忍的亚丽丝关起来的那天。 当天亚丽丝以为他来找自己，是因为他对自己白天做出的那个决定感到不满，这才连问都没问，直接让人把他给带走了。现在想来，也许那天晚上，他来找自己的目的没那么简单。 “大祭司他……真的有可能会跟魔族的人勾结？” 亚丽丝知道这句话听起来有多么的不可思议，如果手上的这条情报不是她的心腹递给她的，而是别人告诉她的，那她肯定会说那个人疯了。 信仰光明神的大祭司，算得上是光明神在人间，至少是在罗尔国中，地位最高的信徒了。如果连他都跟魔族勾结…… 想到这，亚丽丝深深地皱起了眉。 她突然回忆起，那天她跟众位大臣们在议事厅开会的时候，发生的一件事…… 那时候，她经过好几天的深思熟虑，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想要找大臣们商量一下。 温塞特国王过世之前，不仅下了口谕，将暂时掌管国家所有事务的大权交给了亚丽丝，还赐给她一个公爵爵位。 亚丽丝不是罗尔国唯一一个公爵，也不是唯一一个女公爵，但她是唯一一个身兼公爵和骑士两个爵位的人。 有了这个身份，亚丽丝就不再单单是国王的贴身骑士了，这个身份可以让罗尔国的许多贵族向她低头。这样一来，她处理事情的时候就会方便很多。 最明显的例子，如果她只是骑士长，想要让各位王公大臣们来议事，就必须要放低姿态，恭恭敬敬的把人请过来。而有了这个爵位，她就完全可以把所有她想见的人光明正大的“召唤”到皇宫里来。 她做事的时候，也不用顾忌这些眼高于顶的大臣们的眼色。 这是国王弥留之际，唯一能够帮到她的了。 那天面对着一屋子的大臣，亚丽丝态度不卑不亢，公事公办地说了自己的提议。 如今罗尔国的情况十分混乱，亚丽丝也是苦苦支撑，才没让这个昔日大国轰然倒塌。大臣们个个人心惶惶，基本顶不上什么事，为了国家的生存，亚丽丝做决定的时候，也不得不逼着自己大胆了一些。 “这个消息各位也许还不知道，我这边收到情报，就在昨天，前线的军队受到不明势力的攻击。虽然对方行事隐蔽，但已经基本上可以判定，对方是魔族。” “各位，我想问问，对于这件事，你们有什么看法？” 第四百五十九章 祭司的用处 亚丽丝的话音刚落，屋内顿时响起了一片议论之声。 所有人都在说话，但没一个敢大点嗓门说的。亚丽丝没那个耐心去一一辨认，但也不小心听到了几句只言片语。 “魔族怎么敢去前线呢？那里正打仗呢，乱的不行，他们去那儿干嘛？找死吗？” 亚丽丝顿时就被气笑了。她实在没有想到，都到了这种关头，居然还有人活在梦里。 温塞特国王去世的事情显然瞒不住，早早的就昭告天下了，但亚丽丝为了不引起慌乱，没有将真相公布出来，因此许多国民还不知道他们国家的皇室跟魔族结下了多大的仇。 国民们有自己的生活，并不一定对皇室有效忠之心，如果他们听说国王是被魔族下毒害死的，在不小心撞见魔族的时候，心中不会升起仇恨，只会有恐惧。 面对一个明显满心恶意的敌人，恐惧并不能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帮助，但镇定可以。 可是，就算国民们不知道，皇宫内的大臣们不可能不知道魔族曾经做过的事情。魔族不止一次的在皇宫内现身，其野心昭然若揭。 亚丽丝实在是没想到，时至今日，居然还有人能说出“魔族不敢去前线”这样的蠢话来。 如今天下大乱，战火四起。而这些战争，又有哪一场不是魔族挑起的呢？ 亚丽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好在长眼睛的人还是多数，这群大臣们没讨论多久，就有人开始提出建议。 “殿下，不管魔族究竟想要干什么，自从人族的战争打响以来，从来没见过他们参与进来。虽然不知道他们这时候出现在前线的目的，但很显然，他们绝对来者不善！” 终于有人说了一句人话，但亚丽丝的心里却并没有被安慰到多少。因为这句话也不过是一句废话。 此时，又有另一个人提议：“亚丽丝殿下！既然他们攻击了我们的军队，那就说明，至少他们绝对不希望我们在这场战争中取得好处！只是他们是否与敌国勾结，这还不能草率定论。臣觉得，应该想办法打听敌方的消息，看他们是否也遭到了魔族的袭击！” 亚丽丝听清了这一个提议，却沉默着没有说话。 很快，就有人将这话接了过去：“这原本是我们敌人内部的战争，魔族如果真的对我们双方都不怀好意，那他们大可不必掺和进来，让我们人族自己打就行了。他们没有必要袭击了我们，又袭击对方。所以我觉得，他们八成就是跟敌国勾结了，不用再查！” 之前提议去地方打探消息的那个人憋了憋，闷声说了一句：“他们为什么要跟敌国勾结？为什么不来勾结我们？” 后来接话的那人嗤笑道：“这你都看不明白吗？！我们国家现在虽然内忧外患，但到底还是有些底蕴在的，就算是没了君主，也完全不怕那几个小国的联兵。大人，您最近没关注边境的战况吧？要是魔族不来掺和，说不准再过几天，我们就能赢了。这样一来，你还不懂吗？” 罗尔国是位于圣罗兰大陆的西方，是西方诸国中少数的大国之一，与它临界的都是一些附属的小国家。在人族东西战争刚开始的时候，这些平时服服贴贴的小国就已经有些蠢蠢欲动了，等到罗尔国的国王去世以后，他们果然忍耐不住，联合起来组成了军队，要进攻罗尔国。 人族内战，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向罗尔国寻求保护，而是攻打罗尔国，这个原因也很简单。 在他们看来，现在正是乱世，刚刚失去统治者的罗尔国就像是一块放在嘴边的肥美鲜肉，不去咬一口都对不起他们装模作样臣服了这么多年。 边国叛变这件事亚丽丝早有预料，虽然她并不怎么把这件事放在眼里，可也不能完全置之不理。军队是一定要去的，魔族在国内肆意横行她的军队根本阻止不了，但如果连这些跳梁小丑也不去收拾的话，那罗尔国恐怕终有一日会被蛀虫咬死。 亚丽丝本来打算将边境的事情速战速决，现在国内一片混乱，她实在抽不出人手，只能指望那些去边境的军队快些回来，帮她解决国内魔族引起的动乱。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魔族又开始在边境的战事上捣鬼。 亚丽丝被他们折腾的都快要哭了。 但她当然不能哭，至少在事情得以解决之前，她没有掉泪的时间和资格。 议事厅内，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纷纷，好歹也算是渐渐地吧事情说得逐渐明朗了起来。 可说了半天，魔族的企图也分析出来了，这件事可能造成的后果也设想清楚了，就是没一个人提出合适的处理办法。 所有人都明知道是魔族在捣乱，可没有人知道该拿他们怎么办。 最终，亚丽丝还是忍无可忍，打断所有人的议论，说出了自己早就想好的决定： “我想抽调一些祭司体制那边的人，让他们去前线帮助军队对抗魔族，你们怎么看？” 议事厅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圣罗兰大陆和平了将近一千年，这一千年中，光明神教发展的速度越来越大，尤其是罗尔国建立了祭司体质以后，光明神教的信徒基本上都是横着走的。 别说让他们上战场了，就是骂都没人敢骂一句。 亚丽丝的这个提议，乍一听好像没什么毛病。想要对付魔族，最佳的选择自然是拥有光明神眷顾的祭司们。 可是把祭司派往战场上，这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空气沉默了太久，本来就因为一大堆事而心情不大愉悦的亚丽丝很快就不耐烦了。 她压着怒气解释道：“如今情况紧急，皇宫内祭司人数众多，就算是为了守护皇宫不被魔族入侵，也没必要全都留下。我原本还想着让这些人去民间帮忙，带领光明神教徒抵抗魔族，但是现在看来，还是边境的战事更加要紧。” “也不需要派过去太多的人，有几个能把边境那边的魔族震慑住就够了。你们应该明白，这场仗，我们不能输……” 一番话后，大臣们面面相觑。 亚丽丝耐心等了半天，终于见有人点了点头。 有人带头表态，自然就有人跟上。没多久，亚丽丝的提议就获得了一半以上的赞同票。 她总算是松了口气。 第四百六十章 飞行途中 在亚丽丝忙得焦头烂额的同时，张瑾正坐在飞船上赏风景。 矮人族部落所在的草原位于罗尔国的北方，所以张瑾乘船一路南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地理位置发生了变化，张瑾觉得这几天的天气温和了不少。 刚开始的时候，他几乎天天躲在船舱里，不愿意面对船舱外的大风。要知道，在飞船急速飞行的时候，甲板上的风大的能把他吹翻好几个跟头。 可是这几天，风渐渐小了，偶尔天气好的时候，张瑾也愿意出来转转。 风小了也不全是好处，张瑾的飞船主要借的力就是风力，风太小，就算再怎么催动法阵和符咒，飞船的速度也快不起来。 张瑾急了几天，终于意识到自己急也没用，干脆尽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与其在船上干着急，还不如趁着这点时间多做些有用的事情。 比如收集信息。 他刚穿越过来就直接掉落在了空无一人的大草原，接触到的人也是避世而居的矮人，除了听他们讲的那些话以外，他对外界的情况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从矮人族到罗尔国之间的距离不算短，他刚好可以顺便在路上亲自查探一下，如今人族这边的情况……究竟有多糟糕。 说实话，他很怕自己看到的景象，跟他之前听说的那些景象一模一样。 人间地狱……他根本看都不想看到一眼。 走到现在，张瑾不知道自己走了有多远，距离罗尔国还有多远，他只能判断出自己的方向没偏。 这一路上，他没有经过国家和城镇，倒是路过过几个小村落。他还不曾下船去看过，只是偶尔有一次撞见了几个人聚在一片麦田里，张瑾路过的时候，他们可能是感觉到了什么，纷纷仰起头。 那几个人看到飞船以后目瞪口呆的表情，让张瑾记了好久。 他也不想这么高调，但是没办法，飞船不能隐形。 那次过后，他也不禁会想象自己到了罗尔国皇宫以后，亚丽丝看到他的交通工具，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觉得他很拉风？还是……依旧因为国王的事情而怨恨他？ 张瑾猛地摇了摇头，抛开了这些烦人的愁绪。他一个人在船上待了好几天，可能还会待更久。要是每天都任由这些扰人的思想在他脑海里徘徊不去，恐怕还不等到罗尔国，他就先疯了。 难得今天风和日丽，阳光温暖。张瑾为了放松心情，跑到甲板上晒了半天的太阳。 他晒着晒着，突然想起来，在船上住了好几天，也时候给这艘船来一次全身大检查了。 天气不好的时候，他除了在房间里带着哪儿也去不了，也懒得动。难得今天精神十足，休息好了以后，就忍不住想动动身子骨。 他晒好了太阳，就开始在船上到处跑。一会儿检查检查驾驶室的设备，看看阵法上的魔石是否需要补充，查看一下船帆。螺旋桨和平衡铃等是否有损坏。 最后，他去了船底的仓库，打算做一次盘点。 他难得勤奋，跑上跑下一个人忙活了一整天。等他从仓库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张瑾愁眉苦脸的拿着刚写好的单子，看了一眼没了阳光照耀的甲板，最终还是决定回房间待一会儿。 他走进自己居住的房间，先是来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才坐下来开始认真的发愁。 愁什么呢？单子上写得清清楚楚。他现在船上的存货，所剩不多了。 当初他从矮人族出发的时候，矮人们帮他在船上备了不少东西。从吃穿再到用，准备的面面俱到。 可无论是食物还是生活消耗品，都显然不足以支撑他到达罗尔国。 他出发之前，卡洛斯跟他讨论过这个问题。卡洛斯的提议是他可以在中途的时候停在一个城镇附近，进城买一些补给。为了保证他能活着回到罗尔国，卡洛斯还十分贴心地塞给他一笔钱。 慷慨的卡洛斯给出的理由让他无法拒绝：“这些钱原本就是属于亚迪斯家族的，不是我私人的，给你也是理所当然。再说了，我在这也用不上什么钱。” 张瑾感激不尽地接受了他的资助，并坚持表达了“兄弟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事尽管吩咐”的友好思想。 尽管他跟卡洛斯都不确定，两人以后是否还有机会再见面…… 张瑾本来也是打算好了，按照卡洛斯的提议来的，但是事情到眼前了，他才发现似乎不是那么好办。 走了这么多天，他一个城镇都没见过，谁知道以后什么时候能遇到？ 船上的这些东西不够他支撑太久，万一到时候东西都消耗完了，他还是没遇到城镇，那该怎么办？ 还靠着贝壳空间的那些草药和水源强撑？倒也不是不可以，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对于他现在所在位置的环境，他完全是两眼一抹黑，连个地图也没有，根本就不知道城镇在哪。 现在地下也没有人，是一片杂乱的荒地。白天张瑾看风景的时候在四周眺望过，没看到有人烟的地方。他最近遇到的人，就是昨天在麦田里看到的那几个盯着他的船目瞪口呆的人。 张瑾摸着下巴开始思考，他现在拐回去跟人打听路，还来不来得及？会不会被当做什么奇怪的人？毕竟他可是坐着飞船过去的…… 他遇到了一个非常艰难的选择题。是继续前行碰运气，还是保险起见，拐回头问路？ 事关生存，他不得不谨慎思考。 张瑾正沉思的时候，突然感觉飞船的速度好像加快了一些，桌上摇晃的水杯证明这不是他的臆想。 他起身，走到窗边向外观望了一会儿，终于确定：起风了。 如果顺利的话，今晚借着这股风，他能赶出挺远的一段路。距离罗尔国更加接近，距离之前他路过的村落也就越远。 张瑾看着窗外那美丽到令人震撼的晚霞，忍不住发起了呆。 说起来……不光是吃的和用的，船上的魔石似乎剩的也不多了，保险起见，阵法也需要补一下，卡洛斯之前教过他的…… 这么一想的话，需要购买的东西还挺多。张瑾觉得一会儿有必要拿张纸记下来。 美丽的景色总是短暂的，没过多久，瑰丽的晚霞渐渐暗沉下去，夜幕从东方的地平线开始向上蔓延。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惊醒了沉思中的张瑾。 他一拍大腿，终于做出了决定。 第四百六十一章 诡异的灯海 半夜的时候，张瑾被一阵剧烈的晃动惊醒了。 尽管卡洛斯造的这艘飞船上有完整的平衡稳定系统，但说到底还是一艘在半空中行驶的船，就算有魔法加持，给人的感觉也不可能真的跟在地面行驶一模一样。 刚启程的那几天，张瑾花了一些功夫才渐渐适应船上的晃动感。好在他虽然有些不适，却不觉得晕船。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总会有些不安稳，稍微剧烈一点的晃动就能把他惊醒，更不要说今晚的晃动尤其剧烈。 张瑾慌里慌张地从梦里出来，刚睁开眼睛，还没等脑子彻底清醒过来，下意识就掀被子下床，要往窗外看。 黑咕隆咚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这是近几天，张瑾见惯了的夜景。 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突然袭来，张瑾踉跄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要出去看看。他随手抓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就连忙朝甲板上走去。 走出舱门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船身晃动的原因。 起风了，而且是大风。 飞船行进的速度变得飞快，比得上白天时的好几倍。船舷上一圈的铃铛哗啦啦地响个不停，这艘空荡荡的船上还是第一次这么热闹。 张瑾顶着烈烈寒风来到了船头，风刮得他脸颊生疼，但他不怎么在意。 船上不仅有指南针，还有计时器，刚才张瑾从房间里走出来之前已经确认过了，现在的时间应该是凌晨。也就是说，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 但现在张瑾的关注点完全不在时间，或者风上，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前方的景色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片灿烂的灯海，位于飞船的正前方，地平线与夜空的交界处。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就像是飞船已经被设定好的航程的终点。 张瑾十分夸张地长大了嘴巴。要知道，在连续数天枯燥无味的航行之中，每到晚上，他看惯了黑漆漆的地面，乍一见到这连绵的灯火，就像是被光明抛弃，被判在黑暗中服刑的人终于看到了光芒一样，心中激动，瞬间对前路充满了希望。那困扰了他半个晚上，使他不得安睡的烦恼，也在看到灯火的那一刻，全部消失不见。 有灯，就说明有人。根据灯海的规模来判断，很可能还是一个不小的城镇。 幸好，他的决定没有错…… 傍晚的时候，他刚刚打定主意，不走回头路，即便是冒着资源用尽的风险，也要继续前行。没想到刚过去半个夜晚，他就遇到了城镇。 白天的时候，他还嫌弃风小，行进速度慢，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居然刮起了大风。 大风的走向刚好和张瑾的行进路线相吻合，张瑾觉得自己特别幸运。 按照现在的行进速度来推算，差不多到天亮的时候，他就能到达前方的那个城镇了。到时候，他就可以在城镇里补充资源，或者好好休息一下。连续不断的空中航行让他整个人都感到十分疲惫。 眼看着距离天亮不会太久了，张瑾现在整个人都十分清醒，一丝睡意也没有。甲板上有些冷，他干脆回房间换了一件厚一点的外套，再来到甲板上，看着正前方的那片灯海发呆。 说起来，他有很久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夜景了。在现实世界的时候，他很少有机会能从空中俯瞰城市。上一次坐飞机去找林舒，好像还是去年的事情。 在现实世界，也不是每个城市都有这样美丽的夜景的，只有那些大城市，到了晚上，才会灯火辉煌……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思绪蓦然停止，张瑾不自觉愣住了。 他突然发现，前面的那片灯海……是不是有点太亮了一些？正常城市的灯光有这么亮的吗？ 圣罗兰大陆的人们晚上用什么照明？他们好像不用电灯的吧？毕竟罗尔国皇宫都没有……那前方的灯海是什么发出来的？烛火？魔法？ 要知道，现在可是凌晨。如果前方真的是城镇，那城镇上的居民们为什么大晚上的不睡觉，家家户户都点着灯？ 这不合常理！ 张瑾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判断也许出错了。 正前方的那片灯海，可能根本就不是什么城镇！ 张瑾站在船头，一手扶着船舷，眯起眼睛眺望。 太黑了，无论他怎么看，都只能看到点点光亮汇聚成一片，却不能辨认出那是什么。 飞船还在快速接近，最多不超过两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张瑾不得不警惕起来。 总之，不管前方是什么，他都不可能改变行进方向。既然终究要到达那里，那不妨去看看。他有飞船为依仗，倒是不怎么害怕遇到危险，大不了开船逃跑就是了。 也说不定他运气好，真的能遇到有人类居住的城镇呢？ 想通了这些，张瑾决定暂时静观其变，等船稍微靠近一些，或者等天再亮一些，当他看清了灯海的情况以后，再做决定。 寒风依旧凛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瑾总觉得风力比刚才还要大了不少。 头顶的船帆被风吹得呜呜做响，船身晃得厉害。张瑾转过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想要顶风行动十分困难。尽管有船身挡风，但侧面刮来的大风依旧吹得他走不动路。 张瑾艰难地迈开步子，拼尽了全力才回到驾驶室。关上驾驶室的门时，他浑身冻得发僵，手指都不听使唤了。 但他一秒也不敢懈怠，迅速回到操作台，打开了整艘船的防御系统。 别看卡洛斯他们制造这艘大船只花了五天的时间，但实际上，这艘船上的设备一点也不简单。这还要多亏了卡洛斯的设计，他在完成设计稿的时候，已经几乎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到了。这也是为什么，卡洛斯对于张瑾独自驾驶这艘船的决定还算放心。 所谓“防御系统”，说来也不太复杂，算是卡洛斯的一项魔法和机械相结合的研究，可以开启一个透明的防护罩，将整艘船罩在里面。一般的攻击都无法穿透这个防护罩。 因为是简易的防御系统，所以也是有缺点的。比如持续时间短，以及对于魔石的消耗极大。一旦防护罩被破坏，短时间内无法再次开启。 所以，张瑾一般都会在危险未知的情况下，用来抵御突然袭击。 做好了所有准备，张瑾这才稍微放下心来，静静地等待黎明的到来。 第四百六十二章 奇怪的城镇 黎明的光到来的比张瑾想象中的要快一些。当他与灯海还相距较远的时候，天边就已经亮了起来。 张瑾一直站在船头眺望着正前方。借着这隐隐的光，他发现，之前发现灯海的地方，似乎的确有建筑的存在。 至少现在看起来，那似乎的确是一个人类的城镇。 尽管心中的疑惑不减反增，但张瑾的的确确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莫名其妙的怪物，那就好说。 趁着船还没有抵达目的地的这一会儿时间，张瑾简单的吃了个早饭。等他再次回到船头的时候，发现距离那处城镇已经很近了。 与此同时，张瑾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在凌晨的时候，会看到一片灯海。 天渐渐亮了起来，“灯海”的光芒不如黑夜中那般明亮，但张瑾还是能远远的看到有点点光芒在不断地跳跃。 这次，他终于看清楚了。 当飞船与城镇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张瑾找了个空地降落了下来。这会儿风已经渐渐停了下来，降落的工作很顺利，并且似乎没有引起谁的注意。 张瑾动作麻利，刚一下船，就快速将飞船收回了储物戒指。为了做掩饰，他在手上提了一个不怎么重的包，当做是自己的行李。 他又谨慎地在脸上抹了点沙尘，弄乱了头发。等一切都准备好以后，这才向城镇走去。 他早就打算好了，先假装独身的旅人，进城探探情况再说。 城镇规模不算小，也许是因为临近荒野，为了防止凶猛的野兽，这座城的四周建有高大而又坚实的围墙。 张瑾走近了才发现，城门是紧闭着的，并且门口似乎没有人守城。因为无论他怎么拍门都没有人回应。 一时间，情况变得有些尴尬。现在张瑾有点后悔，早知道不为了低调把船收那么早了。 “有没有人啊？！麻烦开一下门！” 张瑾喊得嗓子都快哑了，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但当他凑近门缝的时候，却能明显感觉到里面有人影闪过。 “嗯？”怎么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张瑾觉得这种特殊的情况下，也许可以采取一些其他特别的手段。 他决定先赌一把试试。 “啊……我快要渴死了……求求你们开开门，给点水喝吧……” 装可怜对于现在的张瑾来说很容易，沙哑的嗓子对他的帮助很大。他也不知道这样做能不能成功吸引门内人的注意，他甚至都想好了，如果还是没人搭理他，他就找个地方看看能不能爬上城墙。 直接开着飞船进去还是有点危险，太过高调的话，对他的行事不一定有利。 幸运的是，张瑾赌对了。 张瑾躺在地上嚎了没多久，城门就被人从里面开了一条小小的缝。 一个故作凶狠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你……你是谁？！” 张瑾尽力调动自己并不怎么发达的表演细胞，装作有气无力地样子回答：“我……我是从家乡逃出来的，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也没有喝水了……好不容易才看到一个有人住的地方。求求你们救救我……” 门内的人大约是为了壮势，虽然故意粗着嗓子，但语气却实在算不上有多凶恶。 “你真的是逃难者？” 张瑾艰难地点了点头，刚刚张开嘴，还没发出声音，身体却“噗咚”一下，栽到了地上。 门内的人显然被他的动静吓了一跳。很快，张瑾就听到了城门被打开的声音。 当一只手抚上他的背部的时候，他的脸正埋在土里，双眼紧闭，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微笑。 刚刚他才想起来，自己往脸上抹的那点灰可能根本就不够，正好趁这个机会，再给这张一看就不很疲惫的脸上添点颜色。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的样子，因为缺水和过饥饿而“陷入昏迷”的张瑾在一张柔软的床上缓缓“醒来”。 他刚一睁开眼睛，就听到耳边响起了一个温柔的声音。 “年轻人，你醒了？快起来喝点水吧。” 张瑾十分感动地朝声源处望去，看到一个面向慈善的中年妇女正站在自己的身边，手中捧着一碗清水。 他道过谢以后，接过碗，为了证明自己的确很渴，他一口气将整碗水灌进了肚子。 妇人将空碗接走，又对张瑾说：“你要不要吃一些东西？” 张瑾感激地说：“如果可以的话，请给我一些。实在太感谢您了！” 妇人和善地笑了笑，又给他端来了一碗粥。 “你饿了太久，现在不适合吃太硬的东西，先喝点粥填填肚子吧。” 张瑾捧过热气腾腾的粥，一边吃一边在心中感慨：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吃过粥以后，毫无意外地进入了询问的环节。 张瑾快速在脑海中编了一个故事，他说他原本是罗尔国的人，不久前突然被魔族抓走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抓，也不知道怎么就被带到了附近。他趁魔族不注意的时候逃走的，跟他一起被抓的人都死了。 “我救不了他们……”张瑾倚靠在床上，脸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他们……都被魔族给打死了，我不知道他们抓我们想要做什么，也许只是为了虐杀我们取乐吧……” 为了不让自己的谎言露出破绽，张瑾尽量简化了语言。可即便如此，也把坐在床边的妇人说得泪流连连。 “哦，坚强的孩子，你真是受苦了……” 妇人撩起围裙低头抹泪，张瑾一边暗自愧疚一边继续说：“我好不容易逃出来，现在只想回家。夫人，我不会在这里麻烦您太久的！我身上有钱，只求您能好心卖给我一些食物和水，等我做好了准备，我就会离开这里。” 尽管心虚的厉害，可说这话的时候，张瑾还是故意让自己看起来更虚弱一些。他本来以为面前这个善良又心软的妇人会挽留一下她，却没想到她的反应完全不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听到张瑾的请求，妇人哭泣的动作停住了。她一脸为难地犹豫了半晌，最终咬咬牙说： “你想要离开的话也好，留在我们这里反而危险，说不定你在路上还要更加安全一些。食物和水我都可以提供给你，你还需要其他什么的话，我也都可以帮你找。这样吧，你现在就告诉我你需要什么，我立刻去帮你找，你尽快离开这里！” 本来还想在这歇一晚上，一心等待安慰和挽留的张瑾：“？？？” 第四百六十三章 点燃火把 张瑾表情复杂地拦住了匆匆要出门帮他去准备食物的中年妇人，组织了半天的语言，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借口劝她留下。 他当然不能立刻就走，除了食物和水以外，他还有其他许多消耗需要补充呢！而想要弄到这些东西，那就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得清楚的了。 也许是张瑾装的太像了，也许是中年妇人太过善良丝毫没有对张瑾产生怀疑。总之，张瑾顺利的安抚了她，并且通过交谈，从她口中套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原来这个身处荒野的城镇叫“乱石城”，名字听起来很随意，却很符合这个城镇的特点。 这个城镇是附近唯一的一处人类聚居地，也许也是这片荒野中唯一的一个人类城镇。由于附近是荒野，相应的，这个城镇的资源也很匮乏，与其他人类城镇的贸易往来十分不便。 曾有来过这里的商人说，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乱七八糟的石头。从那以后，人们就开始管这里叫乱石城。 张瑾对城镇的来历并不十分感兴趣，当他听到“资源缺乏”这四个字的时候，心瞬间就凉了一半。 不过他并没有把内心的想法表露在脸上。 妇人还说，这个城镇原本就只是一部分人自发组成的，虽然隶属某个小国的管辖，但实际生活中，他们跟那个国家的联系并不紧密。大概是由于位置比较偏远的缘故，反而有点自成一国的意思。 张瑾心里有个特别大的疑问，他还没下船的时候就开始好奇。他见妇人的介绍暂时告一段落，本来想直接开口问的，可话到嘴边，又猛地停了下来。 他的问题，有关于那片灯海。 还在船上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所谓的“灯海”，其实完全是他的误解，将其称之为“火海”更加准确。他在船上看得隐约，但他可以确定，在凌晨的夜空下散发着如海一般的光芒的，不是灯，而是一支支的火把。 凌晨时分，城内的人的确全都休息了，但是每家每户门前燃烧着的火把，却将整个城镇照得灯火通明。 张瑾十分好奇，为什么他们要在晚上的时候点上火把。但在他把这个问题问出口的前一秒却突然想起来，他是昏迷着进城的，按理来说根本不应该知道火把的事情。 所以他及时闭上了嘴。 妇人停顿了一会儿，又自顾自地继续讲了下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张瑾的异样。 妇人说，她之所以不想让张瑾留下来，是因为现在这个城市的确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 如今魔族在圣罗兰大陆上肆意横行，人族很少有地方没有遭到他们的骚扰，就连地处偏远的乱石城也没能幸免。 也许是因为这里的资源极度匮乏，地理位置又不好，就连魔族也看不上这座城市，所以被派过来的魔族不多，只有几个。他们似乎也没有要占领这里的意思，只是每天闯进城，烧杀抢掠一番，然后就扬长而去。 可即便是如此，也搞得乱石城的居民们人心惶惶，所有人都担心着哪天这几个魔族突然过来杀人。每天都心惊胆战的日子并不好过。 这也是为什么张瑾要进城的时候，守在城门口的人那么谨慎。他们担心这又是魔族新想出来的花样，他们也不愿意给魔族任何可以进城的机会。尽管他们心中十分清楚，再高大的城墙，再坚实的城门，也抵挡不住那些魔族的脚步。 最糟糕的还不止这些。 如果只是魔族的侵扰，那也就算了。最可怕的是，魔族的到来还引来了一些奇怪的黑暗生物。这些生物有的会飞，有的力大无穷，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他们往往喜欢到了晚上，等城里的人都入睡了以后，才进城偷袭。 白天要抵抗魔族的侵害，晚上还不能休息，要时刻提防黑暗生物的侵扰。乱石城的居民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些恶魔，我们根本就无法抵挡，无论聚集再多的人，用上再厉害的武器，都不能将它们彻底击退。后来有一次偶然间，我们发现这些畜生好像怕火。为了能得到一个安稳的夜晚，从那以后，每到了晚上，家家户户门前都会升起火，大家希望能用这种方法赶走那些该死的畜生。” 张瑾没想到，还不等他问，妇人就自己说出了那些火把的由来。 “黑暗生物？”张瑾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思索起来。 他在矮人族的时候，只听说过魔族如何如何作恶，倒是没听到有人提起过什么黑暗生物。 他问妇人：“您知不知道它们长什么样？” 妇人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低声说道：“我倒是见过那么几次，有长得像狼的，有长得像熊的，但它们都比一般的狼和熊要大，而且长得很奇怪，有的身后伸出了翅膀，有的多出来一个头，总是都很可怕！” “还有长翅膀的？” 本来张瑾没什么感觉，但听妇人这么一描述，他突然想起来之前跟艾琳一起在森林里遇到的魔畜飞猪。 难不成妇人口中的“黑暗生物”，真的是从地下魔界跑出来的？ 这么说来的话，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魔族既然能大量涌上地面，那就说明镇压他们的封印已经被破了。不管魔族和魔兽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他们都有可能顺着封印破坏的地方上来。 张瑾没去过魔界，但他曾经听艾琳说过，魔界是个十分可怕的地方，但凡是有生命的生物都不愿意在那里生活下去。因此，魔族和魔兽争着要跑到地面，也没什么奇怪的。 “那……你们晚上点火的这个办法有用吗？能对那些……畜生，起到作用吗？” 听到张瑾的问话，妇人也没多想，只以为他是好奇。她点点头说道：“算是有些作用，自从家家户户开始点起火把以后，城里到了晚上就太平不少。” “那就好……” 张瑾搓着下巴，自顾自地陷入了沉思。 如今这个边远小城都被魔族和魔兽骚扰了，那身处大国中心的罗尔国皇宫，如今的情况又该是怎么样的呢？ 是因为防御能力顽强而暂时安稳，还是因为被魔族当做了重要突破点而遭到猛烈的进攻？ 越是想下去，张瑾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也不知道亚丽丝现在怎么样了…… 第四百六十四章 暂留乱石城 装晕只是张瑾进城的手段，他不能一直装下去，不然恐怕除了食物和水，什么都弄不到。 但是让他当着刚刚细心照顾过自己的妇人的面，亲手戳穿自己的谎言，他又觉得很是羞愧。 想了想，他还是选择隐瞒一些事情，只向妇人坦白了一部分自己进城的目的。 他说他的确是从魔族手下逃出来的俘虏，也的确要打算回到罗尔国。只是他来到这里，想要找的不仅仅是水和食物，还有资源。 魔石、符咒，这些都是他的船上需要进行大量补充的消耗品。如果找不到这些，接下来的路，他可能就只有步行了。 妇人惊讶于他的需求，但在张瑾半真半假的解释过后，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相信张瑾，并表示自己可以帮忙。 张瑾实实在在的被妇人的善良给感动到了，为了报答妇人，他给出了不小的一笔钱。 妇人一直以为他是真的因为饥渴而昏倒在城门口的，所以她叫来了她的丈夫，让他出去帮忙打听张瑾所需要的东西。至于张瑾本人，则被她要求在家里躺着休息。 张瑾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心怀愧疚地在这个普通的小房子里休息了整整一个白天。他有些奇怪地发现，妇人口中人心惶惶的乱石城，表面看上去十分安宁，似乎就是一个普通的、没有被魔族打扰的城市一样。 尽管妇人有要求，但实际上，他也并不是一直躺在床上的，他也会下来走动一下，帮妇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或者出门在附近转转。 城里的居民对他这个陌生的面孔感到很惊奇，但张瑾并没有发现有人对自己露出排斥的神色。 这样的情况如果是在平时的话，倒是没什么。可现在是特殊时期，张瑾想不明白，难道他们对自己这个异乡来客就一点警惕之心都没有吗？ 张瑾闲逛回来的时候，向妇人问出了这个问题。 妇人的回答也很干脆：“现在世道这么乱，大家都是东奔西逃的。尤其是最近，倒是也有过几个路过的异乡人，和你一样，要么是从魔族手下逃脱的俘虏，要么是家乡被毁了，逃出来求生的。有几个还在我们这定居了的。大家都是同一个种族，遇到危难了，自然要互相帮助，有什么好排斥的？” 妇人的这番话被张瑾放在心底琢磨了许久。 有些话，说起来很容易，但只要做的时候跟口中说的差了那么一点点，那就只能算是冠冕堂皇，是伪善。 但凡真正做到的，无论他是否能说出口，那都是善良。 听着窗外传来的小孩子纯粹的笑声，张瑾不得不承认，他被这个城镇里的人所感动了。 天色将暗的时候，妇人就做好了饭，坐在门口一边织毛衣，一边等待丈夫的归来。 她把张瑾当做客人，怕他饿着，先给他单独盛了一份让他吃，剩下的饭都被她闷在锅里，等丈夫回来了才会端出来。 妇人家的大门正好对着西方，坐在门口的时候，可以看到落日。 她就坐在敞开着的门口，一边跟街上路过的人打招呼，一边织着毛衣，嘴角挂着宁静的微笑。 张瑾又朝街上望了几眼。无论他怎么看，都始终觉得，这不像是一个正在遭受魔族侵害，并时刻对魔族有所提防的城市。 在这样一个战乱中的时代，他们的生活似乎太过惬意了，惬意到与这个世界有些违和。 在落日最后一丝余晖消失之前，所有房子的门口，都被点上了火把。 妇人家的火把是张瑾帮忙点的，妇人还向张瑾介绍了这火把的特殊之处。 一般的火把并不能燃烧一整夜，但这经过特殊处理的火把可以，并且不太容易被风吹灭。 她还说，如果以后张瑾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发现他的家乡也遭受了黑暗生物的袭击，他们可以考虑借用这种方法，来驱除黑暗生物，给自己求得安静的夜晚。 火把刚刚点上没多久，妇人的丈夫就回来了。从他疲惫的步伐中可以看出来，他在外面实实在在的跑了整整一天，只为了替张瑾寻找他需要的物资。 刚一进屋，他连茶都来不及喝上一口，就急着锁门锁窗，将家里所有能够进出的地方都检查了一遍。 直到这时，张瑾才终于有了一丝身边有危机潜伏的真实感。 妇人的丈夫终于能够坐下休息一会儿。他灌下了一大碗水，趁着妻子为他盛饭的这会儿功夫，开始跟张瑾说起了今天的收获。 “你要的那些东西，我都见过，但在我们城里，这些东西都是少有的，我今天跑了很多地方，都说没有存货。” 闻言，张瑾不禁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尽管从妇人那里了解到这个城市的大概情况以后，他就知道不该对收集物资这件事抱什么期望，但在妇人的丈夫说出那些话之前，他还是忍不住抱有一丝期待。 如今看来，他的运气十分糟糕。 没想到，下一秒，男人突然话风一转：“不过，你非常幸运。我最后找到了一家商店，他们刚刚跟外来的商队做过交易没多久。” 张瑾抬起头看他。 “老板带我去看了，你要的那些东西，他基本上都有，存货不算特别多，但已经算是城里面比较多的了。由于现在世道不好，他的这些东西卖不出去，所以一直积压在了他那里，他正发愁该怎么出手呢！” 张瑾听完了，激动地问：“真的吗？！” 男人点了点头，表情却有些犹豫。他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不过，他的要价很高，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张瑾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他要多少？” 其实对于现在的张瑾来说，钱不是问题，他有的是。他只是从男人的神情中看出来自己可能要被宰，条件反射地问了一句而已。 男人一脸的为难，正要报出数字，却被端着饭走过来的妇人打断了。 “什么要价高？这都什么时候还有人抬价？你也是，不能跟他讲讲价吗？他说多少就是多少？” 男人十分委屈：“卡巴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出了名的铁公鸡。我哪里讲得过他啊？” 妇人恨铁不成钢地骂道：“真是没用！” 她替丈夫摆好碗筷，也不等这两人继续交谈，直接说道：“你们也不用说了，明天我再去一趟，亲自找他谈谈。我就不相信，有我出面，他还敢宰我不成？！” 第四百六十五章 阿达纳城主 荒野里常年大风，生存条件恶劣，乱石城的建筑物多是坚实厚重的土墙，所以乍一看上去，整个城镇显得灰扑扑的，不是那么好看。 但张瑾还是很喜欢这里。 在黎明来临之前，街道上还空无一人。可当黎明的光芒笼罩大地的时候，乱石城又恢复了它应有的活力。 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街上就开始响起了叫卖声。 收留张瑾的妇人叫莉莉，她的丈夫叫约翰，是一个工人，之前在城里最大的一家商店里做帮工，赚的钱不多，但足够一家人温饱。 后来受到魔族的影响，这家商店倒闭了，约翰也失去了经济来源。不过好在他正值壮年，还有一身的力气。现在每天在城里到处跑，看谁家需要劳力，就去帮忙，能获得一些报酬。 这对夫妇还有一个儿子，这几天被分配去守城门，吃住都在城门口，晚上也不回家。昨天就是他捡到的张瑾，因此张瑾才会被安置在他的家。 张瑾从妇人的口中了解到，城里的青壮年男子基本上每个人都被分配了任务，有的是守城门，有的是巡夜，并不会每天都做任务，大家轮流着来。每当完成任务以后，就会获得相应的报酬。 这个家庭里有两个劳动力在支撑，所以相对来说，日子过得还算可以。 天刚刚亮，约翰就出门去工作了。他昨天为了帮张瑾找物资跑了整整一天，已经浪费了一天的时间。不过幸运的是，他在打听的过程中，恰好遇到了一位雇主，两人已经约好了，约翰今天要去给他干活。 吃过早饭，莉莉就拉着张瑾要跟他一起去找昨天约翰说的那个商人。张瑾原本有些犹豫，但看到外面热热闹闹的场景，他的心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原本不想莉莉出去的，照她的说法，魔族随时有可能出现，而守在城门的人根本无法制止。这样的情况下，待在家里显然是比较安全的选择。 但街上的喧闹声又让他莫名觉得，也许魔族并不是什么大事，他们的出现根本不会对这座城市的人们造成任何伤害。 否则他们为什么依旧能够保持正常而又平凡的生活呢？ 一时松懈，让张瑾没能及时拒绝莉莉陪同的请求。 真正走到接上以后，张瑾惊讶的发现，这里居民们的状态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好很多。 乱世之中，能维持正常的生活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没想到这里的人居然还维持着正常的贸易。 张瑾大清早听到的那些叫卖声，大多数是卖早餐的，也有一些是卖菜的。 买卖使用的还是金币，这是在所有西方国家都能够流通的货币。莉莉解释说，如果想以物换物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须要提前跟卖主做好商谈。这个交易方式比较麻烦，所以一般来说，只要不是大型交易，人们都不会采用这种原始的方式。 不过，张瑾跟着莉莉一路穿街走巷，他渐渐发现，之前莉莉说过的，这个城市资源缺乏，并不是随口一说。 街上贩卖的早餐大部分是面食，多数为面包之类的。每一家贩卖蔬菜的数量都很少，水果和肉类的商贩更是走许久都见不到一个。 除此之外，张瑾还发现，大街上有许多人跟约翰一样的人在找工作。他们寻求的不是固定的工作，而是一份能够得到酬劳的工作，哪怕只是一次性的也好。 莉莉说，魔族的入侵对乱石城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有许多行业已经发展不下去了，有很多人失业。为了生存，这些人只能找些最简单，挣钱最快的杂碎活。 除了自己找活以外，他们还可以选择做一些公共任务，比如跟莉莉的儿子一样选择看守城门，或者晚上的时候在街上巡视，因为这些工作相对来说比较危险，所以可以得到丰厚的报酬。 张瑾了解到这些以后，对乱石城居民感到十分佩服。当一个群体，比如一个城镇的居民遇到共同性的灾难的时候，大部分人首先想到的是自保，能以这么快的速度团结起来，一起想办法对敌，这是很难得的。 而且，乱石城居民做的实在是出人意料的好。即便是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他们依旧可以保持有条不紊的生活，维持这基本的社会形态。 这是张瑾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适时地表达了自己的佩服，莉莉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厉害？这也没什么厉害的啊。有很多想法都是城主提出来的，也是他组织大家执行的。要说值得敬佩和感激的人，还应该是阿达纳城主……” “城主？你们这还有城主？”这倒是张瑾没有想到的。 “当然有，虽然我们这里地处偏僻，但也算是一座有历史的城市。城主之位是从几百年前就开始传下来的……” 一说起这位城主，莉莉就激动了起来，开始滔滔不绝地讲着他们这位“令人敬佩”的城主的事迹。 张瑾一边分心听着，一边思考。 说起来，他之前就觉得有些好奇，既然这座城市地处偏僻，资源匮乏，那这里又是怎么发展出这么大的规模的？ 乱石城之所以被称为“城”，就是因为不管从空间上来看，还是从人口上来看，它的规模都远远大于一个镇。 在最早的时候，乱石城还不是一座城市，和周围一样是一片荒地。这里土地贫瘠，无法发展农业，原本一直是被人类抛弃的地方。 后来人族工业得到发展，资本家们需要大量的土地建造工厂。这个地处偏僻，地面积广阔的荒原，很快就被人发现了。渐渐的，开始有投资者都在这里盖起了工厂。而乱石城最早期的一批居民，就是因为工作迁徙而来的，工厂里的工人。 当聚居在附近的居民形成规模以后，国家也开始对这个地方重视起来，开始尝试帮助乱石城的经济发展，并派了一个身有爵位的官员过来治理城市。 城主的职位由此而来。 在魔族现世之前，乱石城的主要经济来源就是工业生产。但魔族来了以后大肆破坏，工厂全都被迫停工，居民们也被困在城墙里，不敢贸然出城。 魔族的出现造成了乱石城的困境，停止的工业生产对乱石城的居民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好在，他们还有阿达纳城主…… 第四百六十六章 砍价中的女人 张瑾跟随莉莉去寻找拥有他需要的物资的商人，一路上的大部分时间，他都在听莉莉将阿达纳城主的光辉事迹。 等两人到达了目的地的时候，莉莉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张瑾却松了一口气。 这一路上，莉莉的情绪都有些过于激动，讲述的时候感叹的语句比叙事的要多。这直接导致张瑾对这个名叫“阿达纳”的人的了解没有增加多少，反倒深刻体会了乱石城居民对这位城主的狂热的崇拜之情。 好在莉莉还记得正事，当他们找到那位商人以后，就立刻转换了自己的状态。 “如果您需要的话，待会儿可以先由您跟他交谈。等确认了要买他的东西以后，要讲价的时候就交给我。” 莉莉神色坚毅，看向张瑾的目光中带有一丝并不明显的慈爱。 张瑾：“额……好……” 他忽然之间体会到了一种微妙的感觉，这种感觉跟他陪自己的女朋友林舒逛街的时候，也经常能体会到。 如果硬要归结出是什么样的感觉的话，大概就是对女人某方面天生能力的敬畏之心吧…… 约翰说的那个名叫“卡巴”的商人，经营的是一家百货商店，主要卖的是一些比较高档的生活用品。 现在世道不好，商店的生意大不如从前，店主无奈之下，只好辞退了几乎所有的员工。但尽管如此，商店也还没有彻底关闭。 现在整个空荡荡的两层的商店里，只剩下卡巴一个人勉力经营。 这个摆满了精美货物的两层楼的百货商店，已经有很就没有客人登门了。 卡巴原本正趴在柜台前打瞌睡，当挂在门口的风铃响起时，他猛地惊醒，神情激动地望向门口。 他看到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进来。在商场上浸淫了多年锻炼出来的识人的本事让他敏锐地注意到，中年妇女身上的衣着很朴素，气质也很一般，倒是她身边的年轻男人的衣服看起来有些特别。 无论是用料还是样式，看起来都不像是本地人。 卡巴习惯性地冲这两位客人扬起了笑脸：“上午好，两位尊贵的客人，请问需要点什么？” 他虽然是对两个人同时打的招呼，但他的目光却一直锁定在那个年轻男人的身上。 这个时段不比往常，能够在这时候进到乱石城的外地人，要么是逃难的，要么是有钱人。 直觉让卡巴把面前的客人自动归类到了后者。 卡巴的眼光没有出错，男人进门后的第一句话就暴露了他外来者的身份。 “你好，我找你们店主。” 乱石城的人说多不算多，谁家出了个什么事，要不了几天就能传遍全城。但说少也不少，没有谁能把全城人的脸都认过来一遍的。 但至少，卡巴在乱石城算是个知名的人物，少有几个不认识他的人，尤其是现在，那件惊动全城的事才刚刚过去不久。 如果男人听说过那件事的话，就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了。这足以说明，男人十有八九是外来者。 卡巴的笑容越发灿烂：“我就是店主，我叫卡巴。先生贵姓？” “我姓张。”张瑾想到，既然昨天约翰已经来打听过了，那他也没必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干脆直接道明了来意。 最近店里客人少，卡巴一听张瑾的话，就立刻记起来了。 “原来您就是约翰说的那位客人啊。” 他跟约翰不算熟，只是碰过几面。像约翰这样的人家，从来都不被他归到客户群体那一类。 一听说张瑾是约翰介绍来的，他的眼睛不自觉地眯了起来。 “想必昨天的话，约翰应该已经帮忙带到了吧？所以您今天光临小店，是对我的货有兴趣了？” 张瑾没想那么多，点点头说：“是的，据我所知，您这边的存货正好是我所需要的东西。我今天就是想来确认一下。” 他没有直接对价格提出异议，而是按照莉莉的嘱咐，先提出确认货物。 有大单生意上门，身为店主的卡巴自然没有往外推的道理。更何况张瑾要买的，正是他积压已久的囤货。 但他并没有让自己泄露出一丝欣喜的情绪。 确认货物的过程很顺利，在接待客人方面，卡巴尊敬的态度无可挑剔。他还主动提出请张瑾去仓库验货，张瑾没有跟他客气。 验完货，张瑾心中那块一直悬着的大石头算是终于落了下来。 他现在不缺钱，压根就不怕东西贵买不起，怕的只是没东西可买。 张瑾原本以为，验货这么顺利，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说了，不过是付账装货走人。 他在来之前还考虑过装货的问题，要不要暴露出自己的空间戒指什么的。后来他才发现，这个问题根本就不是个事。 真正的重头戏在砍价上。 张瑾一脸懵逼地站在柜台前，听莉莉跟卡巴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如果不是在这听了半天他们说话的内容，单看这两人骂街一般的架势，他肯定会以为这两个人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他懵逼了很久，到了后面，他简直以为自己听得耳朵都花了，因为那两个人的语速已经快到让他根本听不清楚的地步了。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拿出的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稀里糊涂的把货装进了空间戒指。总之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莉莉志得意满的声音： “小伙子，我们该走了。” “啊？哦……” 张瑾下意识跟着声音回头，恰好看到满面笑容的莉莉，威风十足地率先走出店门。 他再一回头，身后卡巴老板的脸色臭得跟坏掉的鸡蛋似的。可当张瑾看向他的时候，他还是拼尽全力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尊贵的客人，您慢走，期待下次光临。” 张瑾敢发誓，卡巴说这句欢送语的时候绝对咬牙了。 在刚刚的砍价战中大获全胜的莉莉显然很开心，尽管买东西的不是她，付钱的也不是她，那些东西她甚至连摸都没摸一下就全部进了张瑾的口袋，可这一点也不会影响到她的好心情。 “嗨呀，早知道他那么容易妥协，还不如多往下砍一点呢……”莉莉脸上那灿烂的笑容中略带一点点遗憾的意味。 张瑾表示他真的不能理解女人这种生物…… 两人出了卡巴的百货商店，来到街上。还没走多远呢，张瑾忽然听到一阵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号角声，声音嘹亮。 他正疑惑着，转头却突然看到身边的莉莉猛地变了脸色。 她焦急地说道：“糟了，是魔族来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 魔族突然来袭 号角声持续回荡在乱石城的上空，经久不息。 随着号角声响起，原本热闹的街道就像是接到了什么指令似的，瞬间一片慌乱。 街道上的人东逃西窜，所有人都下意识在第一时间寻找可以庇护自己的场所，没有人顾得上什么摊位，什么工作了。 莉莉反应很快，号角声响起的第一时间，她就立刻拽住张瑾的胳膊，拉着他往回走。 “魔族来了，我们得快点躲起来！” “啪”的一声香，他们身后，离他们最近的百货商店的大门被紧紧地关上。刚才还和他们说话的卡巴老板不见了踪影。 莉莉气得手都在颤抖。她用力拍打商店的大门：“卡巴！快开开门！让我们进去！” 门内一点回应都没有。 “卡巴老板！开门！！！” 张瑾见状，轻轻推开莉莉，后退几步，打算一脚踹过去。 可惜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他们的身后声响起一片惊恐的尖叫声。 魔族已经到了。 张瑾不再试图踹门，他猛地转身，下意识将莉莉护在了身后。 “张先生！小心！” 一阵炙热的风从身侧掠过，张瑾拽着莉莉，敏捷地躲开了一次无意间的攻击。 他们身后，百货商店的大门被一团火焰击中，很快燃烧了起来。 张瑾顾不上门那头传来的尖叫声，他迅速从空间戒指中抽出骑士之剑，握在手上。 此时的街道上一片混乱，还有很多没有及时找到庇护所的人在四处奔逃，目之所及之处，有许多地方都和百货商店的大门一样，被火团击中，火焰不可抑制地燃烧起来。 没有人顾得上救火。 张瑾用目光快速搜索。他对四周的环境不熟悉，好半天才找到一个没来得及把门关紧的商店。 他头也不回地冲身后喊道：“跟紧我！” 说罢，他一手拉着身后的莉莉，一手持剑，朝着那个商店冲了过去。 附近黑烟弥漫，但暂时没有看到魔族的影子。张瑾趁着这个机会，一路猛冲，总算是将莉莉平安护送到了一个暂时的庇护所。 这是一处距离百货商店不远的地方，店主比卡巴老板有良心地多，见魔族还没现身，偷偷打开一条门缝喊从他店门口跑过的人进去。 张瑾和莉莉都被店主好心接纳了。他们进去以后发现，里面躲了不少人。 张瑾对莉莉说：“你在这好好呆着，不要乱跑，保护好自己。我出去看看，等魔族走了，我就来找你。” 时间紧迫，他来不及跟莉莉详细解释，交代完以后转身就要离开，却被莉莉一把扯住了袖口。 “张先生，您要出去？！” 张瑾无奈转头，快速说道：“嗯，我只是去看看情况，很快就回来。” “可是……” “放心，我有能力自保，不会有事的。” 莉莉担忧地看向张瑾，欲言又止。 张瑾实在焦急，犹豫了一秒，到底还是扯下了她的手。 “不用担心我，你千万要照顾好自己！” 丢下这一句话，张瑾不再犹豫，迅速转身拉开门一步跨了出去。一直站在门口观察情况的店主没有预料到居然还有人往外冲，一时没有防备，没来得及拦他。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张瑾已经走远了。 “哎！小伙子！快回来！外面很危险！” 张瑾顾不上身后的骚乱，尽管他明知道那是由自己的行为而引起的。他甩了甩手中的长剑，大步朝前走去。 自从长剑被矮人工匠重铸之后，他还是第一次使用它。长剑的手感和重量都跟以前有所区别，张瑾这会儿还有点不太适应。 不过总的来说，这把剑的确比以前好用了不少。至少，有一个对张瑾很有帮助的功能是它以前做不到的。 “我说，老朋友，接下来还要拜托你啦。” 张瑾用两根指头轻轻敲了敲剑身，像是在用这种方式跟它打招呼。 随后，他将长剑横在胸前，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长剑只是光明之力的载体，真正的光明之力源自持剑人。张瑾从来不知道自己身上带有什么光明之力，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根本没听说过什么光明之神。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学会使用这股来历不明的力量。 如何催动光明之力，这是张瑾从很久之前就开始研究的事情，直至现在，也算是小有所成。 没过多久，一缕细微的白光在张瑾的手与剑柄的交界处亮起，再由剑柄逐渐蔓延开来，直至整个剑身都被白光笼罩其中。 在张瑾睁开眼睛的前一秒，恰好感受到身侧有一丝不寻常的气息飘过。他毫不犹豫地将长剑刺进那股气息之中，下一秒，长剑开始不受控制地震颤起来。 张瑾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果然……” 白光骤然亮起，一团黑色的烟雾被白光驱散，长剑却还没有停止震颤。 张瑾用另一只手的手指捏住剑身中间的部分，放开剑柄，然后开始细心感受。 等他将长剑换过几个方向之后，心中终于有了决策。 利用长剑释放出的光明之力对魔气的反应，来判断魔族所在的位置，这就是卡伦给这柄骑士之剑新增加的功能。 这是张瑾第一次用这个功能，他现在有点爱上这个功能了。 确认好方位以后，他就不再犹豫，转身朝魔族所在的方向赶了过去。 魔族出现，乱石城的居民们东奔西逃，人人自危。但张瑾却不觉得自己应该跟着他们一起藏起来。 如果手中的骑士之剑都不能给他足够直面魔族的勇气，那他又何必从矮人族出来？他又何必要冒着危险赶往罗尔国？他又该如何完成这次穿越的任务？ 张瑾一路朝魔族所在的方向奔去，路上只看到满地狼藉，一片凄惨。 焦急、痛苦和感慨的情绪在他心中交织。 明明就在不久之前，这还是一个和谐安详，充满活力的小镇，转眼间，就变成这幅模样……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魔族，在张瑾路过这些狼狈逃窜的人的同时，魔族还在前方作恶。 张瑾在路过某个他并不熟悉的街角时，看到了一个八九岁大小的小女孩，站在墙边大声哭泣。她似乎被眼前这混乱的景象吓得不知所措，只知道哭，却不知道该如何想办法保护自己。 张瑾奔走的脚步停了一停。他犹豫了几秒，还是觉得自己没办法放任这个小女孩不管。 正当他想要上前带小女孩离开的时候，抬头却发现已经有人先他一步，揽住小女孩的肩膀，满脸焦急地，准备带她去往安全的地方。 张瑾下意识地笑了一下。他握紧手中的剑，继续朝着原本前进的方向奔走。 第四百六十八章 与魔族对峙 当张瑾赶到魔族所在位置的时候，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魔族，而是一片黑压压的浓烟。 一开始，张瑾还以为那些实质化的魔气。可当他逐渐接近，并闻到了呛人的烟味以后，他才意识到，那是真实的黑烟。 什么地方着火了，而且火势非常大。 到处飞扬的浓烟让张瑾的视线受到了严重的阻碍。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魔族就在这附近，可他却找不到他们的具体位置。 直到一阵尖锐的笑声在耳边突兀地响起。 那笑声十分诡异，声音嘶哑，听起来根本不像是常人能够发出来的。 张瑾迅速捕捉到了笑声的来源。他猛地抬起头，眯起眼睛，朝天空的方向望过去。 他果然看到了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黑影。 那是一个长相十分奇怪的人，他骑着一只会飞的魔兽，身上裹着黑色的衣服，离得太远，张瑾看不清样式，只能隐约分辨出，他没有戴帽子，那张诡异可怕的脸毫无遮挡地暴露在了空气中。 这绝对不是人类会有的长相，张瑾甚至觉得，可能有一些兽人都长得比他好看一些。 他旁边的那个人倒是比他看起来要顺眼一些，至少五官清晰，虽然黑漆漆的皮肤依旧在时刻挑战着张瑾的审美。 毫无疑问，这两个浑身魔气缠绕的人，一定是魔族无疑了。 那两个魔族似乎对张瑾的到来毫无所觉，又或者根本不在意。他们没有朝张瑾所在的方向投来任何关注，只顾着坐在魔兽身上，俯视地面上的混乱，猖狂大笑。 张瑾环视四周，发现附近的房子几乎全部都被魔族投下的火焰点燃了，四周一片火海。 张瑾隐隐能听到啜泣和哀嚎声，他循着声音走了几步，这才发现在一块废弃的木板之下，还藏着几个人。 除此之外，附近没有发现其他魔族的踪迹。 难道这次魔族来袭，只来了两个人？还是说他们分开行动了？ 张瑾尽量避开半空中魔族的视线，动作轻缓地慢慢接近那群藏在木板之下的人。 “这位大哥，能不能问你个事？” 最靠近边缘的是一位中年男子，虽然也被魔族吓得瑟瑟发抖，但好歹不像他身边的其他人一样痛哭流涕，看起来还算好说话的样子 大哥听到声音，抬头看了张瑾一眼，默默地往里挪了挪，哆哆嗦嗦地说：“你……你快进来吧，不过……快要挤不下了，你是……最后一个……” 张瑾笑了笑，先是冲他道了声谢：“谢啦，不过不用。我就是想问问，你们刚才看到这次来的魔族了吗？他们一共有几个人？” 大哥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几个人，又哆哆嗦嗦地将张瑾的话重复了一遍。 过了许久，弱弱的哀嚎和啜泣声依旧持续着，却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大哥面色苍白，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不确定地对张瑾说：“好……好像，就……就两个。我就……看到……两个……” “好嘞。”张瑾再次笑了，“谢谢大哥，祝你们好运。”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张瑾不再停留，站起身，径直朝魔族走去。 只有两个的话，也许他能试一次。说不定可以轻松拿下。 就算他打不过也没关系，打不过还可以跑啊！他身上还有一个逃生利器呢。 有贝壳空间随时待命，一旦他发现自己要撑不住了，立刻回到贝壳空间就是了，到时候谁也找不到他。 做好了万全准备的张瑾不再顾忌，他在那两个魔族的侧后方站定。 见魔族对他的到来依旧毫无反应，张瑾忍不住自言自语起来：“我都走到这了，都不回头看我一眼，心是不是也太大了一点？” 敌人看起来似乎有点傻，张瑾却并不会因此而放松。他没有发出声音，而是悄无声息地从戒指里翻出自己许久没用的银针。 突然之间，两道惨叫声响起。 张瑾眼睁睁看着两个魔族连通他们的坐骑一起从半空中摔下，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摔在了地上。 “卧槽！怎么回事？！” 两个魔族都被摔得不轻，一边哀嚎着，一边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们的坐骑摔下来以后，就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 张瑾当然知道，那两只丑不拉几的大鸟根本没死，他的银针只是让它们暂时昏迷罢了。这会儿他突然有点后悔，为什么只在银针上涂了迷药，而没涂毒药。 “谁？！是谁搞偷袭？！有本事你给我出来！” 听到这一句，张瑾忍不住想：看来这两个魔族还没傻到家，算是有点脑子。 张瑾就站在街道的空地上，周围没有任何遮挡物。只要那两个魔族稍微转个身，就能看到他。 果不其然，很快，他们就发现了站在他们身后的张瑾。 “你！你小子！是不是你偷袭的我们！” 张瑾：“……嗯？” 他以前也不是没跟魔族打过交道，曾经还在魔族的某个营地住过好几天呢，以前怎么没发现魔族是个这么客气的种族？ “你们是在跟我说话吗？”他故作疑惑地问道。 长相诡异的魔族冷哼一声，大声喊道：“不是跟你说话，还能是跟谁说话？这附近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张瑾心道，别说，还真有，可惜不能被你们给知道了。 心里吐着槽的同时，还不忘耍耍嘴皮子：“你们又没喊我的名字，我怎么知道你们是在跟我说话？” “嘿~你这小子！” 那两个魔族听了张瑾的话，表现的十分生气。他们捂着腰，一瘸一拐地就要往这边过来。 可走了两步，他们又齐齐地哀嚎一声，停住了。 看样子，刚才那一摔似乎真的摔得不轻，很可能把他们摔伤了。 其实张瑾刚才也不是故意的，他就是觉得这两个人在天上，他又不会飞，打起来的时候不好施展罢了，所以才想着让这两个人先下来再说。 他也没想到他们这么不经摔。 对于这样省事的巧合，张瑾自然是乐见其成。 两个魔族还在骂骂咧咧的，张瑾却一点也不生气。他咧嘴一笑，手腕一抖，十分随意地挥了一下长剑。 他慢慢驱动起光明之力。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他对光明之力的运用也逐渐趋于熟练。 很快，长剑就被一层纯洁的白光包裹起来。 第四百六十九章 打成平手 魔族的体质与人类大不相同，或者说，他们的体质在整个大陆的所有种族中，都是最特别的。 魔族的身体天生拥有自我治愈的能力，并且这个能力十分强悍。 如果是一般的人类的话，从数十米的高空中坠落，就算大难不死，怎么着也得半残。但魔族就不至于这么惨。他们顶多也就摔断条胳膊啥的，并且用不了多久就能自动痊愈。 看着面前的那两个魔族嚎了没一会儿就停了，并且开始当着他的面活动筋骨，张瑾的心情十分复杂。 虽然原本也没指望能一招就把人打趴下，可对方恢复的这么快，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挫伤张瑾的自尊心。 他叹了一口气，握紧长剑，决定不再异想天开，还是老老实实地打架吧。 “你小子，居然敢打我们！我看你是找死！” 俗话说的好，会叫的狗不咬人，或者换句话说，根本就没本事咬人。 面对两个魔族的威胁，张瑾并不怎么紧张，甚至有点想笑。 他懒得跟那两个丑八怪废话，提剑就朝他们冲了过去。 两个魔族不是傻子，自然不会等着张瑾跑过去捅他们。他们的反应还算快，齐齐往后一推，仅仅一步，瞬间和张瑾拉开了距离。 张瑾的动作没有因为这点变故停止，他猛地加快速度，手中长剑一声嗡鸣，随着他的动作朝前刺去。 魔族没有行动，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眼看张瑾的剑尖就要触碰到其中一个人的身体了，了他一晃眼，却惊然发现面前的人影突然间消失了。 向前冲刺的剑势猛地停住。 失去了目标的张瑾敏锐地察觉到身旁两侧分别有两股热浪袭来，大脑还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他上半身前倾，猛地向前栽去，在地上打了个滚，躲过了这一劫。 等他站稳，回头看的时候，发现原本他站立的地方，正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着。 张瑾眉头紧皱。难道这两个魔族能操纵火？怪不得这里火烧得这么大。 虽然他们有超出常人的特殊能力，但张瑾却丝毫不荒。因为他发现，敌人的移动速度虽然出人意料，但攻击速度相对来说却较为迟钝。 至少，以张瑾的反应能力，及时躲过去不成什么问题。 这足以说明，对方在快速移动的同时，他们的攻击手段是受到限制的。这对张瑾来说是个好消息。 只要他小心一些，以一敌二也不是没有可能。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大招没用呢。 只在一念之间，他已经在脑海中完成了获得敌方情报、分析情况利弊、制定作战计划等一系列活动。在思考这些的同时，他手中的动作也没有耽误，接连抵挡下敌人数次攻击。 渐渐地，他发现，那两个魔族也不只是操纵火这一个攻击手段。 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他们的移动速度远远超出常人。在战斗之中，他们的身影神出鬼没，眨眼间就可能移动到几米之外的地方。 张瑾发现，大概是仗着这个能力，这两人特别喜欢搞偷袭。最防不胜防的就是前一秒还站在张瑾的面前，似乎马上就要被剑刺中，下一秒他就突然出现在张瑾的身后。 张瑾不得不将全身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感知这两人的移动轨迹上面。 两个魔族手中没有武器，他们能够伤人的东西一个是火，一个是魔气。但这两样东西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很容易被人感知到。 这就造成了一个尴尬的局面。张瑾的剑刺不到他们，他们也碰不到张瑾。双方就这样你追我赶打了不短的时间。 身边的火海在逐渐壮大蔓延，张瑾的眼前满是黑烟，鼻尖和喉咙几乎被呛人的烟味儿填满，使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火焰燃烧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越来越响，张瑾隐隐听到身后有人类的哭喊声。 他的双眼紧紧盯着前方的两只黑影，汗水不受控制地从他的额头低落，滑过眼角。他喘着粗气，手中的剑尖低垂。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目前看来，魔族这次来袭，目的可能就是纯粹的、不顾一切地搞破坏，这一点从熊熊燃烧的大火就能够看出来。 再这么任由大火烧下去，乱石城迟早要被火海淹没。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跟魔族战斗，而是救火！ 可魔族不走，就没人有心思去救火。相比起家园，显然生命更加重要。 所以，张瑾必须要速战速决。就算这次不能把魔族拿下，也要尽快把他们赶走…… 张瑾刚才驱动了光明之力，却只是用光明之力护住剑身，没有大量激发。 就算张瑾身体里存有来源不明的光明之力，可他毕竟不是光明神本人，体内的光明之力十分有限。大量激发一次，紧接着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枯竭期，这期间他不但不能再次使用光明之力，就连身体状态也会受到影响。 他不能保证一击必中，所以一直小心谨慎地不敢大量使用，只是将长剑最外层裹住光明之力，想等长剑刺中魔族的身体之后，再催动光明之力。 可他没想到，敌人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到目前为止，他还不曾用长剑让那两个魔族受过伤，尽管敌人也没有一次对他偷袭成功。 张瑾能感觉到，自己的体能消耗已经快要到达临界线了。战斗如果继续僵持下去，对他百害无利。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打算豁出去了，拼上一把。 两个魔族似乎也感到疲惫，无奈地停在张瑾正前方不远处，虽然嘴上依旧骂骂咧咧的，但却不愿意再动用快速移动的能力，看起来也没有继续搞偷袭的打算。 趁着这个机会，张瑾缓了口气。 他将长剑的剑尖往下压了压，握着剑柄的手力气加深。 面上，他故意苦笑几声，语气的无奈地对那两人说：“我说，咱们这么打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我们谈谈吧？” 两个魔族对视一眼，停止了叫骂声，警惕地打量着他。 张瑾努力放松自己的面部表情，右手潇洒地挽了个剑花，说道：“我打不过你们，你们也打不着我，咱们再这么打下去，打到天亮也分不出胜负来。不过我是肯定不会放你们走的，可你们难道就愿意一直陪我打下去？” 他突然笑了笑，挑眉道：“要不，我们干脆和平谈判好了，这样大家都能早点回家。” 第四百七十章 杀了他 对面的两个魔族虽然有点咋呼，但不是一点智商都没有。他们戒备地看着张瑾，没有立刻回应。 张瑾冲他们笑了笑，耐心的等着。 身后的哀嚎声越来越响，应该是有人受伤了。张瑾背对着他们，不知道身后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额头上的汗一刻不停地流着。张瑾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没有用手去抹。他怕自己动作太大，惊动了对面的敌人。 两个魔族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了半天，终于在张瑾的耐心耗尽的前一刻，对他刚才的话做出了反应。 “你有什么要求？” 张瑾眯起了眼睛，嗤笑道：“你们离那么远干什么？说的话我都听不清了。过来一点呗！” 张瑾的移动速度远远比不上两个有特殊能力的魔族，就算再靠近一些，如果张瑾要突然发难，他们也完全有信心及时逃走。 两个魔族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人抬起了脚步，另一个人依旧没有动作。 看来他们是准备先派一个人过来。 张瑾一动不动，笑眯眯地在原地等待。 来的是长相还不算特别吓人的那个魔族，他的个头偏高，从刚才的行动上看起来，他在两人中的地位，似乎偏向于主导者。 既然是谈判，他们自然要派出一个能做决定的人过来，这也正合张瑾的意。 那个魔族缓慢地走到了张瑾的面前，在与他相距大约一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你有什么话，快点说吧。” 敌人真的到了面前，张瑾反而不着急了。在魔族警惕的目光之下，他慢悠悠地问了一句：“其实我从刚才起就想问了，你们既然能够不声不响地瞬移，那为什么不利用这个技能逃走？” 话音刚落，魔族眼神一凛，看向他的目光无比凌厉。 他沉声问：“小子，你什么意思？不是要谈判吗？” 张瑾像是没听到似的，咧嘴笑了笑：“这么紧张干什么？该不会被我猜到了吧……难道你们的瞬移能力真的是有距离限制的？让我猜猜看……不超过五米？还是十米？” 眼看着面前魔族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张瑾反而笑得更大声：“看你这反应……还真被我给猜中了？兄弟啊，不是我说，你们也太死脑筋了吧。就算你们瞬移的限制是十米以内，你想想，如果你十米十米的移动，我这两条小短腿也铁定追不上你们啊！” 魔族的周身开始蔓延起黑色的雾气，随着张瑾的话越来越多，雾气也越来越浓。 张瑾不用猜，也能从这令人讨厌的黑气中感受到，面前魔族此时的心情有多糟糕。 两人的视线紧紧锁在对方的脸上。他们都在戒备着，以防对方突然发难。 神经紧绷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逐渐蔓延开来的黑色雾气，一不小心，悄悄碰了一下发着白光的剑身。 张瑾突然感觉到手中的长剑猛地一颤，空气中响起气体被灼烧的声音。 张瑾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声音，就看到面前魔族目光移向他的腰间，随后脸色猛地一变。 糟了！没时间了！ 张瑾的大脑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他根本来不及去想这个念头是什么，身体就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右手条件反射地动了起来，在张瑾回过神之前，长剑已经朝前刺了出去。 霎时间，光芒大盛，滋啦啦的灼烧声将两只耳朵完全覆盖在里面。 张瑾感觉到自己右手向前的趋势顿了一下，长剑似乎刺进了什么柔软的物体之内。 “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骤然响彻天地。 那声音距离张瑾非常接近，当它响起的时候，张瑾就再也听不到别的什么声音了。而当它落下以后，张瑾却仍觉得那声音还在他的脑海中回荡，久久不歇。 面前的黑影终于无力地倒下，张瑾却愣在了原地。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十分混乱。 白光还未彻底消退，张瑾似乎听到有人在大声呼喊他的名字，但他不能确定这是不是错觉。 尖叫声，哭喊声，充满了暴怒情绪的吼声，房屋倒塌的声音，木柴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所有杂乱的声音在空气中汇聚到一起，然后不经允许就强势地涌进耳道。 张瑾觉得他听到了很多声音，却只有一道女声最为清晰。 “张先生！张先生！快回来！火要烧过去了！” 有个耳熟的女声在大火中喊他，没有说清名字，但他就是知道，那人喊的是他。 这道声音…… 又是一阵混乱的尖叫声，张瑾敏锐地感知到，这阵尖叫声中，似乎混有刚才那个一直在喊他的女人的声音。 这声音是……是莉莉！对了！是莉莉！ 当这个熟悉的名字浮现在脑海中时，张瑾整个人就像是被从头浇下一盆凉水一样，猛然从混沌中清醒了过来。 是莉莉的惨叫声，她遇到了危险！ 大脑终于成功接收周围的讯息，张瑾赶忙转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很快，他就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身材娇小的中年妇女被困在了大火之中，她惊恐的面容在火光的照应下显得有些失真。 “莉莉！” 张瑾正要赶过去救她，可下一秒发生的事情，让他瞳孔猛地一缩。 一道细瘦的黑影从天而降，落在惊恐的人群之中。待黑影露出了真实面目之后，人群轰然散开，并发出了更加凄厉的尖叫声。 其中，莉莉的尖叫声最引人注目。但很快，她的声音骤然消失。 她被人死死掐住了脖子！就在张瑾眼睁睁看着她的时候！ 张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他不确定是因为力竭，还是因为害怕。他一点也不敢想象，那个长相诡异的魔族在整只手掐住莉莉脖颈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事情，他看起来像是快要疯了。 混乱的尖叫声中混进了不合时宜的狂笑声，但笑声的主人却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突兀。 “哈哈哈哈哈哈！小子！你居然杀了我的同伴……你很好，你好得很！” 莉莉的双脚逐渐离开地面，她痛苦地挣扎起来。 “这个女人认识你是吗？她想要保护你是吗？！好，很好！小子，你有能耐杀了我的同伴，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保护自己的同伴！” 话音刚落，魔族的手猛地用力，莉莉挣扎地更加厉害。 时间紧迫，张瑾顾不上那么多，随手摸出银针朝魔族的方向甩了过去。 “放开她！有什么冲我来！” 第四百七十一章 威胁 不久前张瑾用银针将魔族的两个坐骑打落，当时魔族背对着张瑾，没有看到他的动作。 此时，魔族对张瑾的银针毫无防备，他的注意力被张瑾那一声怒吼吸引了过去。 但他还没能对张瑾的怒气做出回应，忽然惨叫一声，与此同时，他终于松开了死死掐着莉莉脖颈的手。 他用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手腕，刚刚碰过莉莉的那只手抖得厉害。而莉莉正跪在他身边不远处猛烈地咳嗽着。 张瑾总算松了一口气。好歹暂时把人救下来了。 魔族还在捂着手腕惨叫，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威胁了，但张瑾丝毫不敢放松，他提着剑朝魔族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 莉莉还在他身边，他身边还有其他许多人，都被困在了火里。不管心里有多急，他暂时都不能轻举妄动。 被包围在火圈中的人不自觉地聚拢在一起，人人面色恐慌。只有莉莉因为失去了力气，只能瘫在魔族的脚边喘着粗气。 张瑾悄无声息地，一步步接近。 就在他快要接近火圈的时候，却突然发生了意外。 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带着哭腔的呼喊声。 “莉莉！！！！” 张瑾前行的脚步猛地顿住。他认出来了，这人是约翰…… 不好的预感突然而至，张瑾忍不住在心中暗道一声糟糕。果然，下一秒，变故抖生。 原本只顾着查看自己手腕伤势的魔族也听到了这一声呼喊，他朝火圈之外看了一眼，忽然发出一声怒吼。 “小子，你杀了我的同伴，居然还敢伤我？！” 张瑾皱了一下眉，他的视线掠过火圈之内的人们，顿了一下，还是把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讥讽咽了回去。 现在情况特殊，刚才用过的激将法已经不适合再用了。那个魔族现在的情绪看起来很不好，稍有不慎都可能会引得他立即发疯。张瑾不敢冒险。 魔族是真的发怒了，黑气开始在他身边弥漫，很快就将他的全身包裹住，只露出他那张狰狞的脸。 “你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吗？” 魔族不同寻常的阴沉语气让张瑾感到十分不安，但他却不敢再接近火圈哪怕一步。 莉莉和那些人就在魔族的身边，他只要伸出手就能碰到。 魔族的自愈能力的确可怕。张瑾的银针上涂得有迷药，刚才他给那两只鸟类魔兽一只来了一针，它们到现在还没能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而他真正的敌人，也就是那个魔族，仅仅在最开始的时候身形晃悠了一下，却并没有倒地。甚至，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他已经放下了捂着手腕的手。 那只刚刚几乎要把莉莉掐死的右手，现在看起来却像是已经恢复了一般，没什么异常。 如果不是张瑾知道，自己的银针还在他的手腕里，恐怕也会被他表现出来的毫不在意的态度所迷惑。 有火圈的阻隔，张瑾无法接近魔族，也无法接近莉莉他们。这么远的距离，长剑根本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张瑾手上能够实现远攻的武器不多，假如浸了迷药的银针都对敌人不起作用的话，那他也暂时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很不好，张瑾心中焦急，面上却还要装作冷静的样子。 不能再被动了…… 张瑾深吸一口气，主动开了口：“我说了，有什么仇恨可以冲着我来，你的同伴是我杀的，你的手是我伤的。如果要报仇的话，难道不应该来找我吗？” 魔族听了他的话，当即嗤笑一声：“你当然该死，可这跟我想杀这些人有什么关系吗？我恨你，凭什么就不能杀他们泄愤？当然，小子，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张瑾脸色一僵，脱口而出：“你想要干什么？！” 魔族大笑数声，道：“哈哈哈哈！终于装不下去了吗？终于着急了吗？！要跟我翻脸吗？来啊！我怕你吗？！” 随着魔族话音落下，围着他的火势猛地上涨了几分。 惊慌的叫喊声从火圈内传来，张瑾清晰地听到有人在叫他，有人向他求救。 “小子，心疼他们吗？想救他们吗？哈哈哈哈哈，求我啊！只要你跪下来向我道歉，我就把他们放了，怎么样？！” “不！张先生！不要跪下，他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听到莉莉嘶哑的叫喊声，张瑾的身体猛地一颤。 火势太大，他一已经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了。如今再听到莉莉的声音，他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感到难过。 莉莉说的话，他又怎么会不懂？ 他杀了一个魔族，尽管这样的结果连他自己都没有意料到，但他的的确确，亲手结束了一个魔族的生命。 魔族的同伴眼睁睁见证了全部的过程，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魔族的恨意，有怎么可能是一句道歉，一个下跪，就能彻底消除的？ 魔族是见他现在受到了牵制，想要戏耍他。 张瑾突然觉得有些后悔。他后悔不该一听到魔族来袭，就斗志昂扬地跑过来。如果他不过来，说不定原本藏在木板下的那群人就不会被发现，现在也不会有人被魔族当做人质劫持，莉莉也不会因为担心他，跟着他跑过来…… 事情，可能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莫名地，张瑾觉得自己做错了，尽管他不清楚错在了哪。 “小子，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乖乖的按照我说的去做，我才会考虑把这些人放回去。如果你不听话，呵……”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张瑾猛地抬头，正好看到火焰的间隙处，露出了一张痛苦的脸。 那个该死的魔族在狠狠地扯着一个女孩的头发！可恶！ 心中的愤懑之情快要关押不住了，张瑾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颤抖。他的右手紧紧地攥着骑士之剑的剑柄，他在极力控制体内叫嚣着想要汹涌而出的光明之力。 不能……现在还不是时候…… 魔族见张瑾始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正要发怒，余光里却突然看到一个眼熟的白色人影闪过。 他的眼皮突然跳了一下。 “张先生！不能向他妥协！他坚持不来多久了！” 听到这句话，张瑾猝然回头。 第四百七十二章 只是娃娃脸 魔族来袭，乱石城的居民避之不及，早在预警的号角声响起的时候，就纷纷找地方躲起来了。 没有人愿意站出来直面魔族，他们没有对抗魔族的本事，也没有那个胆量。 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躲起来并不代表他们就安全了。 魔族每次来袭城，不杀上几个人，是不会轻易离去的。至于这些遭殃的人是谁，则取决于魔族。 所有人都不想成为那几个“幸运的人”。所以他们想尽办法，尽量避开魔族的视线。不管魔族在他们的家园里怎样破坏，他们都只能视而不见。 他们无力阻止，他们只能瑟瑟发抖地躲在屋子里，听着外面没来得及躲起来的同胞们哭喊。 直到他们听到了不同寻常的打斗声。 最先走出家门查看情况的，是那些距离魔族作恶的地方本就不远的人。他们实在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小心翼翼地将门打开了一条缝，然后发现，门外正在发生的事情，让他们目瞪口呆。 有一个人，正挥舞着一柄会发光的长剑，跟魔族战斗。 那可是凶恶的魔族啊！他们实力蛮横，残忍至极，甚至以杀人为乐！ 居然……有人敢反抗他们？ 所有偷偷向外看的人，都被那道敏捷的身影吸引住目光。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从门后探出了头，他们小心翼翼地看着，观察着。 魔族袭城，所有人都避之不及，整个乱石城，只有一个人有胆量在这种时候，来到街上到处游走。 张瑾听到声音一回头，就看到身后站着一个面如白玉，身穿华服的少年，正满脸焦急地朝这里走来。 看他的表情，倒是一点恐惧的神色都没有。 “张先生，您可千万不要听这个魔族的鬼话！他是在耍您玩呢！魔族生来嗜杀，就算您按照他说的做了，他也肯定不会放过那些人！” 张瑾心想，他又不傻，魔族是不是在骗他，难道他还听不出来吗？可他刚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人中途打断。 “我说城主大人，您这么说的意思，难不成是不在乎这些人的性命了？” 魔族恶狠狠地说着，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莉莉忍受不住疼痛，已经哭了起来。 张瑾慌忙喝道：“你松手！” “想让我放过她，就跪下来求我！” “……”张瑾沉默了。 不是他不愿意跪，如果他对魔族下跪，能把被困在大火中的那些人救出来，那让他跪个十天半个月都没问题，毕竟人命关天，更何况是这么多条人命。 可关键就在于，明明知道对方有意戏耍，他还偏偏不能断然拒绝。 就在这时，莉莉嘶哑的声音突然断断续续地响了起来：“不要……张……张先生……不……啊！” “臭娘们！”魔族又使劲扯了一把莉莉的头发，狠狠地将她甩在了地上，“再多嘴一句，我立刻让你闭嘴！” 隔着这么远，张瑾都能清楚地听到莉莉被摔在地上发出的巨响。透过火光隐约能看到莉莉狼狈的身影，张瑾的心猛地被揪起。 偏偏这时候身旁的白衣少年还在添乱：“张先生，非常感谢您帮我们杀魔族，我们乱石城的居民真的十分感激。但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眼睁睁看着您受辱。您先到后面休息一会儿吧，这里的事情可以交给我。” 少年的声音不算小，足够那边的魔族听个一清二楚。 紧接着，又是几声惨叫。 张瑾本来就心情烦躁得不行，这会儿更是想骂人的心都有了。 这少年到底是来帮他的还是来捣乱的？ 他不耐烦地扭头，语气十分不友好地问了一句：“您哪位？” 没想到少年根本看不懂他的脸色，反而腼腆地笑了笑，答道：“我是乱石城的城主，我叫阿达纳。” 张瑾满脸惊异。 刚才他隐约听到魔族喊了一声“城主大人”，还以为他是随口喊得呢，没想到城主居然真的在场。更没想到的是，被莉莉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城主大人居然就是眼前这个小毛孩？！ 这孩子绝对还没成年吧？没成年可以从政的吗？！ 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国家，才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少年大概是见惯了自我介绍时别人露出的惊异表情，十分熟练地接了一句解释：“我个子矮，娃娃脸，只是看起来年龄比较小而已。” 张瑾将信将疑。 那边魔族刚刚逗弄了一下他的俘虏，转眼却看见对面的两个人已经聊上了，顿时大怒：“你们两个什么意思？！阿达纳，你真的以为我不敢在你面前杀人吗？！” 阿达纳连忙摇头：“我没有我没有，你千万要冷静。” 就算有人怀疑这个魔族的智商，也绝对不会有人怀疑他会不会杀人的。 自我消化了半天，好不容易接受少年身份的张瑾总算是勉强将注意力收拢回这场对峙上面。 他没有听从少年的指示退到后面，而是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小声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少年阿达纳不说有也不说没有，他只是一脸坚毅地对张瑾说道：“这里太危险了，你去后面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也不知道这城主大人是真的缺心眼，还是说话就这样。张瑾说话的时候都快趴到他耳朵上了，他说话的时候却还是音量不减。 魔族再次把他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魔族顿时怒了，大声吼道：“阿达纳！你什么意思？！你敢让这小子离开，我就立刻把她给杀了！” 万分无语的张瑾现在又有点庆幸了。幸好对面的这个魔族是个傻的，要是换个稍微有点脑子还有点自尊心的魔族，恐怕就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已经杀了好几个了。 阿达纳显然被魔族的话吓了一跳，却还是耐着性子跟他说道：“你别这样的，我说了，不要着急，咱们都冷静下来。我们坐下来谈谈行吗？我知道你的同伴死了，你想要我们怎么补偿，这些都可以商量。” 张瑾用万分不可思议地眼神看向身边的人。 他现在严重怀疑，没智商的人是不是只有他自己。 怎么不管谁的思路他都跟不上？！ 第四百七十三章 击退魔族 乍一听说身边的人是城主的时候，张瑾心里还挺高兴的，他觉得自己不是孤军奋战了，挺好。 那时候的他万万没有想到，对面的敌人是个傻的，自己身边的盟友居然是个更傻的。 杀了魔族的同伴就要补偿？那魔族杀了那么多城里的居民，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不过幸好，阿达纳在说完那句话以后，悄悄冲张瑾使了个眼色，应该是在示意他只是与魔族虚与委蛇。如果他没有做这个动作，此时张瑾怕是要以为他疯了。 那魔族也不是第一天跟阿达纳打交道了，虽然蠢，但也不至于蠢到阿达纳说什么他就信什么的地步。 他冷笑一声道：“阿达纳，你以为我上过你的一次当，还会再上第二次吗？你真觉得我有这么蠢？” 张瑾内心惊叹：哦豁，看来以前还真被骗过。 阿达纳也不生气，神色淡定地胡扯：“我知道你不在乎这几条人命，但是我劝你考虑清楚你自己现在的处境。你的同伴已经死了，你只有一个人。而我们这么多人对你一个，更何况，现在张先生也在这，你又没有办法离开。试问，现在最该害怕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他顿了顿，又说：“还有，你以为杀了那几个人，你还能安然无恙吗？” 阿达纳的这番话瞬间颠覆了张瑾对他的第一印象。 他现在觉得，这人要么是足智多谋，城府极深，要么就是真的虎。 乍一看，现在的情况也许的确对魔族不利，但魔族手里有重要的底牌：人质。这个底牌完全可以让他翻盘，在形势上占据上风。 就连张瑾这个外人都没办法任由魔族在他面前杀害无辜的生命，他不信，阿达纳这个乱石城的城主能亲眼看着自己的子民被残害。 人族跟魔族最大的差别，就在于人族还存有人性，大部分人都无法做到漠视生命。而魔族天生冷血，对生命，尤其是异族的生命，可以毫不在乎。 魔族有人质在手，人族这边就不敢轻举妄动。 本来就是一场无解的僵局，到了阿达纳的嘴里，却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张瑾本来不觉得魔族会被这一听就是瞎扯的话给唬住，但他想起那个魔族的智商，又有点不确定了。 抬头一看，却见魔族正低头沉思。 张瑾瞬间无语，同时心情还有些许激动。 如果这个魔族真的这么好糊弄的话，那解救莉莉他们，就更加有希望了。 魔族低头想了一会儿，皱着眉低喃：“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我杀了这些人，肯定会被你们杀。如果我不杀他们，倒还有可能离开……” 张瑾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他们运气不错，对面的这个傻子就是这么好糊弄。 全身的注意力都被魔族手中的人质给牵走的张瑾完全没有注意到，魔族要求他下跪的这件事，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被几句话给带了过去。 “不对！”魔族突然叫了一声，张瑾的心也随着猛地一提。 “谁说我现在没办法离开的？” 什么？ 张瑾和阿达纳都是一愣。 “哼，你们以为我真的那么笨吗？难道你们没有注意到，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在故意跟你们废话吗？” 张瑾心中突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他身旁的阿达纳也紧皱起眉头。 他们意识到魔族刚才似乎的确在故意拖延时间，瞬间警惕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魔族的一举一动。 纵然察觉到事情不对，却也已经晚了。 张瑾的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鸟鸣，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呼啸的狂风。 在那一瞬间，他的突然想起来了。 糟了！他把魔族的那两只坐骑给忘了！ 张瑾慌忙回头，果然看到那两只原本已经晕过去的黑色大鸟腾空飞起，硕大的翅膀带动起的狂风吹灭了地上好几簇火焰。 黑色大鸟的速度快的出人意料，转眼间，它们就绕过火焰，飞到了魔族身边。 “槽！” 看到魔族毫不犹豫地跳上鸟兽，张瑾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可恶！” 下一秒，站在他身边的阿达纳也骂了一声。 魔兽飞鸟一共两只，其中一只的主人已经死了，张瑾亲眼看见另一只在魔族的命令下，用它的巨爪突然袭向人群。 一阵惊慌尖叫响起，魔鸟很快重新飞上天空。这次，张瑾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它的两只爪子里个抓了一个人。 张瑾下意识往前追了几步，突然听到身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莉莉！不！停下！莉莉！” 约翰嘶吼着，疯狂地冲出了人群。 然而天上，那两只黑色的大鸟早已飞远。 鸟兽的速度很快，快到张瑾甚至来不及取出银针，它们就已经飞远了。 张瑾连着骂了好几声脏话。 莉莉被魔族抓走了，跟她一起被抓走的，还有一个年轻的少女，看起来不过十几岁。 不过眨眼的功夫，黑鸟早就不见了踪影。张瑾无可奈何地停下了徒劳追逐的脚步。 他身后，少女的家人也在痛哭，哭声跟约翰一样撕心裂肺。 没有人安慰他们，也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安慰。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被魔族抓走，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比亲眼看着亲人惨死在魔族手下，又能好到哪儿去呢？ 张瑾死死地盯着天空尽头那逐渐远去的黑点，一直看着，直到黑点消失了，也没有回头。 他不敢，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身后的人，更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约翰。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今天早上，约翰去上班之前，莉莉还问他晚上想要吃什么呢。 她不过是出门陪张瑾去了一趟商店，回来的时候就…… 张瑾忍不住回想不久前的经历，一遍又一遍。 如果早上，他拒绝了莉莉的陪同……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把莉莉丢下，独自一人心高气盛地跑去找魔族……如果，在莉莉过来找他的时候，他能早一点注意到她…… 他本可以保护好她的，但他却没有。 “张先生。” 身后，一道稚嫩的少年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张瑾的自责。 “张先生，十分抱歉，打扰您一下。请问，您现在方便跟我去一趟城主府吗？” 第四百七十四章 来到城主府 是阿达纳的声音，那个少年城主。 张瑾现在心乱如麻。听着身后人群传来的哭嚎，看着眼前的火海，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也没有听清阿达纳说了什么，下意识想要回头，却又硬生生忍住了。 约翰就在他身后的人群中。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双悲痛的眼神。 “张先生？张先生！” 感觉到有人在扯他的衣袖，张瑾垂眸看了一眼，看到了一只白皙瘦小的手。 “张先生，您先不要急，那些人虽然被魔族抓走了，但魔族没有当场杀了他们，至少说明他们还有用不是吗？我们可以去救他们！” 张瑾猛地回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的白袍少年。 “你的意思是……” 少年的有一双很亮的眼睛，里面闪动着坚毅的光芒，总会让看到的人不自觉地信服他。 “我知道一些关于魔族的情报，我也想救我的子民。张先生，您能帮我吗？” 张瑾低头看着这个身高堪堪到他胸膛的少年，沉默了。 …… 严格算起来，张瑾来到乱石城的时间并不长，也不过两天的时间。乱石城有很多地方，他都没去过。 但城主府这个地方，他是知道的，早上刚听莉莉介绍过。 说是“城主府”，但张瑾觉得，似乎也称不上是“府”，顶多就是个比一般人家大一点的房子罢了，三层楼，装修精致，有一个花园。放在现代人的眼里来看，勉强算是一座小别墅。 张瑾之前跟亚丽丝一起做任务的时候，见识过公爵的庄园，那可比这里要气派多了。 不过尽管如此，阿达纳居住的城主府也算是乱石城中最好的地方了。 阿达纳亲自领着张瑾一路穿过满地狼藉的街道，来到了城主府的大门前。 “张先生，这是我住的地方，请您先到里面稍作休息吧。我还需要去处理一些事情，一会儿就过去找您。” 魔族走了，但他放的火还没灭，后续的确有许多事情需要城主出面处理。 张瑾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阿达纳见他同意，转头就走了，连家门都没打算进。 有个男人站在张瑾身边，向他问了声好，说奉城主之命，要给他带路。 张瑾见那人身上穿的就是寻常百姓的装扮，说话也不卑不亢，面带笑容，不禁多看了他几眼。 这人看起来……不像是阿达纳家里的仆人。 男人应该对阿达纳家里很熟悉，领着张瑾进门以后，连头也不抬，一路上步伐未曾停顿。 张瑾被他带到了一个据说是“客人休息室”的地方。 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里面只有简单的家具。有一张干净的床可以供张瑾休息，男人又给张瑾拿了些食物和水过来。 把张瑾安置好以后，见他没有别的要求了，男人这才离开。 张瑾这会儿也的确有些饿了，他刚才跟魔族对战的时候，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紧绷着，就算是累了酸了也顾不上在意。这会儿危机暂时解除，他一放松下来，瞬间就觉得浑身难受，累得不行。 他一边吃东西，一边打量着自己所在的这个房间。 之前莉莉老说乱石城资源缺乏什么的，张瑾没有什么直观的概念，现在他总算是能理解莉莉的那句话意味着什么了。 没有资源，主要靠工业生产维持生活，也就是说，城里的居民大部分是工人。这就代表着，没有人愿意跟乱石城做交易，他们只把乱石城当做一个可以提供廉价劳动力的地方。 因为有大量的廉价劳动力，所以那些资本家们才愿意在这里盖厂。 这样就意味着，乱石城一定有着一个特点：没钱。 乱石城的穷体现在各个方面，但体现的最为明显的地方反而不是百姓家里，而是城主府。 在魔族入侵前，这里的大部分人家都有着至少一份工作，虽然因为工作的性质，他们得到的报酬普遍不是很高，但至少可以维持一家人的基本生活。 没什么钱，但吃得饱穿得暖，这就是乱石城内大部分人的家庭状况。 大家做的工作都差不多，挣的钱也差不多，所以看不出什么差别来。 但城主府就不同了。一个城市的最高领导者是城主，修建的最好的地方也应该是城主府。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一城之主的生活水平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个人，也代表着整个城市的实力。对于城主们来说，他们的吃穿住行就是他们的勋章，是他们管理水平的证明。 这是在大陆人族中通行的思想，无论是东方国家还是西方国家，无论是领导者还是寻常百姓，大部分人都认同这个思想。 所以张瑾到了阿达纳的城主府以后，也忍不住用这样的标准去看待这个地方。 话说回来，就算张瑾没怎么去过别的城主府，他也能看得出来，阿达纳的城主府实在太寒酸了一点。 其实外面看起来还好，好歹还稍微装修了一下，在一片灰突突的建筑里看起来还挺显眼的。一旦走进门就会发现，里面的装修真的是……到处充斥着“穷”的气息。 墙草草用白漆刷了一遍，里面的家具则是能简就简，家具的样式也十分简单，看起来就像是随意在城里哪家木匠店里面做的一样。 一个城主的家里都装修成这样，可想而知，居民们的家里会是什么样的了。 张瑾又忽然想起了自己昨天晚上住的地方，也就是约翰和莉莉家里，他心中顿时一痛。 不过他又想到来城主府之前，阿达纳对他说过的话，又觉得自己必须要尽快调整好状态。 阿达纳说的对，莉莉他们是被抓走了，而不是被魔族当场斩杀，这就说明，魔族留着他们还有用。不管魔族想要干什么，至少现在，他应该暂时不会杀了他们。 他要是想杀人的话，完全可以当着张瑾的面，没必要把人抓走以后再偷偷的做。 现在张瑾唯一祈祷的就是，魔族不要因为对他的仇恨而去折磨莉莉他们。 尽管可以判定他们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也不代表魔族抓了他们以后什么都不会做。他可是刚刚失去了一个同伴，心中的愤怒会导致他做出什么样的事来，谁也说不好。 张瑾吃完饭，阿达纳却还没有回来。他心中焦急，却还是逼着自己躺在了床上，想要让身体休息一会儿。 第四百七十五章 危机过后 乱石城的街道中，少年城主正指挥着居民们有条不紊地进行清理工作。 这时，一个身穿侍卫服侍的男人从街角跑了过来，停在阿达纳的身边，躬身汇报：“城主，大火已经被扑灭了。” 魔族在的时候，没有人有心思去管那漫天的大火，等魔族走了以后，阿达纳一刻都不敢耽误，在送张瑾回城主府之前就让人开始着手灭火。 一直到现在，一天的时间都快过去了，大火才堪堪被扑灭。 “灭了就好。”阿达纳烦闷地捏了捏眉心，又问道，“损失大约有多少？” 侍卫沉默了一下，才回答：“具体情况还在勘察统计，不过……目测来看的话……损失不小。” 阿达纳愣了一会儿，忽然长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魔族一来就放火，而且不止在一个地方放。看那架势，倒像是要把整个乱石城烧了一样。 如果不是有张先生场面与魔族战斗，恐怕现在，乱石城已经变成一片火海了吧…… “让你们派人去安置受伤的居民，做得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显然比刚才的那个好回答，侍卫毫不犹豫地说：“基本上都安置好了，这次伤亡人数不算多，只是……” “只是什么？” 侍卫抿了抿嘴：“只是有很多人虽然没有受伤，但情绪很糟糕……” 后面的话，侍卫没有说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阿达纳仅仅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次乱石城遇到的袭击不是最恐怖的一次，也不是伤亡最严重的一次。可是这一次的袭击，却给乱石城的居民们造成了最大的心理打击。 乱石城，是乱石城居民日夜生活的地方，是他们的家，也是他们最坚强的后盾。 数百年以来，乱石城的每一砖每一瓦，都在守护着乱石城的居民，帮他们阻隔同胞的排挤和欺骗，保护他们不受野兽的侵袭，后来魔族现世，乱石城又用自己的身体为居民们提供庇护所。 每次魔族来袭，只要他们躲进房子里，就有很大的可能保住一条性命。 乱石城对于乱石城居民来说，不仅仅是几间房，不仅仅是住的地方，甚至不仅仅是家。 这是他们的蚌壳，是他们的羽翼，是他们的归宿。 不管外面怎么乱，不管魔族来多少次，怎么伤害他们，他们都能快速从沉痛中恢复过来，因为他们还有家，还有乱石城这个保护壳。他们可以在壳里安稳的生活，跟以前一样。 如今，这个地方被魔族一把火烧毁了一半。 坚硬的砖瓦变得焦黑，虽然土墙未倒，却再也不如之前那般坚实。 一直以来他们所依赖的壳终于被毁了，那从今以后，他们还能倚靠什么呢？什么才能保护他们呢？ 阿达纳虽然不是从小在乱石城长大的本地人，但他在乱石城任职这些时日，无一日不是兢兢业业，尽心尽力的。 他的居民们在想些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 身边侍卫的眼神有些慌乱，阿达纳却面色冷静，淡淡地回应他的汇报：“没关系，我过去看看。” 见侍卫欲言又止，神色依旧不安，少年城主忽然笑了笑，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就不自觉地放柔了一些。 他说：“不要担心，还有我呢。” 少年城主的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他瘦弱的脊背挺的笔直，好像是天柱一般，坚固而顽强，就算是天塌了，它也不会垮。 他身为一城之主，能够做的，也只有在乱石城的城墙快要坍塌的前一刻，顶上去，把自己当做柱子，将城墙撑起来。 如果城墙碎了，碎成一片一片的砖块，他来不及拼补，那就只能自己化身为城墙，替他的百姓们，挡住外面的战火和硝烟。 他对这座城的感情不比他的百姓们少，就是誓死，也要守住这里…… …… 等阿达纳忙完一切，回到城主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张瑾早就睡醒，也休息够了。阿达纳回来的时候，他正坐在休息室里，盯着自己的那把早就被擦干净了的骑士之剑发呆。 阿达纳的晚饭实在会客室里吃的，当着张瑾的面。 有人将晚饭端过来，为少年城主倒了一杯清水以后，这才拿着食盘缓缓退了出去。 阿达纳盘坐在沙发上，拿起杯子咕咚咕咚灌了一整杯水，然后才开始准备进食。 他在外面忙了一整天，说话说了一整天。他太渴了，实在忍不住。 张瑾就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看这个外面不过十几岁的少年，毫无形象地坐在那里吃饭。 阿达纳实在饿极了，他狂塞了几口，嘴里鼓鼓的，这才想起来问张瑾一声：“你吃了吗？” 他嘴里的东西太满了，第一次问的时候，张瑾没听清。 “什么？” 阿达纳快速嚼了几下，咽下一大口，又问了一遍。 “哦，我早就吃过了，你不用管我。” 阿达纳也不跟他客气，低头如狼似虎地吃了起来，看那架势，就跟好几天没吃过饭似的。 他正忙着吃东西，这时候张瑾也不好跟他搭话，只好静静地等着，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尴尬。 张瑾心里一会儿抱怨着，阿达纳怎么不等吃过饭了以后再来找他？一会儿又想，这个少年到底多大了？看他的言行举止，倒是跟一般的少年没什么区别。可他之前说他自己只是娃娃脸，年纪不小，可总不会太大吧？也不知道他这么年轻是怎么当上城主的…… 脑子里闪过的都是些混乱的想法，嘴上不能说话，干坐着也没意思，他只好不停地喝水。 他本来以为这种尴尬会持续一会儿，怎么着也得等阿达纳把饭给吃完吧。 令他出乎意料的是，阿达纳尽管这会儿忙的不行了，却并没有冷落他。 他大概是饿极了，猛吃几口，勉强塞进肚子里安抚了胃，然后就开始慢慢吃起来，一边吃还一边说。 “对了，张先生，之前还没来得及了解。不知道您是从哪儿来的？” 这话题开始的令张瑾猝不及防。现在怎么看也不是寒暄的好时候吧？ 阿达纳却对场合什么的毫不在意，就如同闲聊一般，一脸好奇地看向张瑾。 第四百七十六章 一夜商讨 在十分诡异的气氛之下，张瑾和阿达纳完成了两个陌生人相互认识的初步过程。 张瑾给出的说法跟他之前对约翰一家说的稍有不同，但总体上来说差不多。 他没说他是从魔族手底下逃出来的，只说他来自异国，正在去罗尔国的途中。当然，他还是没把自己的飞船供出来，只是刻意回避了关于怎么赶路的话题。 他坦诚了自己的骑士之剑可以对付魔族，一开始，阿达纳还误以为他是圣骑士。 与此同时，他也终于了解到，阿达纳的实际年龄的确没有看上去那么小，但二十二岁的年纪，对于一个城主来说，还是挺年轻的。 阿达纳果真像他一开始说的那样，长了一张娃娃脸，身形又生来娇小，所以才会总是被人误以为是十几岁的少年人。 他还很不好意思地承认，可能有那么些时候，当他需要报出自己的真实年龄时，他会偷偷的加上几岁。 他是这么跟张瑾抱怨的：“他们本来就因为我的长相而小瞧我了，如果我不把自己说的老一点，他们肯定会更加看不起我。反正单看长相，他们也看不出来我在撒谎……” 张瑾听了以后，无奈地笑笑。尽管阿达纳已经说了自己的真实年龄，张瑾也完全相信，可他还总是觉得阿达纳的言行举止还有脾气就跟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差不多。 尽管一边聊着天一边吃饭，可这也并不会影响阿达纳的进食速度。他看起来胃口很好，吃得很多，也非常快速。 当两人终于互相了解了一些，阿达纳也解决了晚饭，两人开始准备谈正事。 张瑾想到眼前的这个人是一城之主，两人要谈的又是对抗魔族的大事，忍不住正襟危坐。但另一边的阿达纳就没这么客气了，他依旧以一种极其随意的姿势瘫在沙发上，背部紧贴着沙发的椅背，光着脚踩在沙发的边缘。也不知道是忙了一天累坏了，还是本性就如此。 好在他看起来年纪实在是小，言语间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轻视的意味，所以张瑾也没怎么在意。 阿达纳的性子应该是比较直接的那种，他没说什么废话，直接对张瑾说：“被魔族抓走的那几个人，我是一定要救的，你愿意帮我吗？如果你能加入我们的话，我们成功的希望就能增加不少。” 张瑾当然不会拒绝，就算阿达纳不出手，他也肯定不会放人那些人不管的，哪怕只是为了莉莉。 他当即就说道：“我当然愿意加入，莉莉对我有恩，又是因为我才被魔族抓走，我肯定要去救她。” 听了这话，阿达纳高兴起来。 “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那再好不过了。说起来，我之所以知道你的名字，还是因为当时听到有人这么叫你，当时被魔族挟持的那个人，就是你说的莉莉吧？” 张瑾点头表示他说的没错，并且简单的把莉莉对自己的恩情讲了一遍。 虽然当时他又饿又渴需要救助是假的，但莉莉对他的好意，他不会忘记。 阿达纳举起面前刚添过水的杯子，杯口朝张瑾所在的方向倾斜了一下，他笑着说：“那，祝我们合作愉快？” 张瑾笑了笑，也举起面前的水杯，跟他隔空碰了一下。 “合作愉快。” 接着，两人就围绕着“如何攻打魔族”这个话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他们双方先是交换了信息，然后一起出主意，想办法，制定计划。 他们讨论了很久，张瑾不记得期间他喝了几杯水，去过几趟厕所，有人进来给他们送了几次食物。 等他们的讨论终于告一段落，张瑾从椅子上起身时，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原来他们就坐在会客室里，说了整整一个通宵。 一直坐着说话的时候，张瑾还没感觉。这会儿站起来了，他突然觉得脑袋有点晕。 困意倒是没有，就是脑袋晕，像是被塞进去一块砖头一样，特别沉。 张瑾转头看看阿达纳，只见他懒懒地躺在沙发上，虽然神情有些疲惫，但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在心中默默叹气。看来年纪大了，真的熬不起夜了，比不上年轻人…… 张瑾甩甩脑袋，朝沙发上的少年问了一句：“你今天是不是还有事情要忙？” 刚才他们讨论的时候，提到计划施行的时间，阿达纳说今天暂时不行，乱石城刚刚遭到袭击，这会儿正忙着呢，他那边没有人手。 虽然张瑾急着去救莉莉，但是阿达纳的意见他却不能弃之不顾。所以两人最终决定，等待一天用作修整，等所有都准备好了，再实行计划。 阿达纳慢悠悠打了个哈欠，回道：“是，我再躺一会儿就该出门了。你累的话，就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就要行动了，你得休息好才行。” 张瑾看见他将手搭在眼皮上，似乎想要小憩一会儿。他想要劝他去休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乱石城的人们需要阿达纳，他就算再累，也只能撑下去。张瑾一个外人，没什么立场劝他抛下自己的子民去休息。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沉默地离开了会客室。 门口，那个昨晚给他们送食物的男人还安静地站着，像是在这守了整整一夜。 看到张瑾出门，他下意识抬头，冲张瑾笑了笑，打招呼：“张先生，你们的谈话结束了？您现在要去休息了吗？” 张瑾点点头，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虽然并没怎么在意，但是他还记得，昨晚就是这个人，时不时会进屋给他们添水、送宵夜。 男人连忙摆摆手说：“这些都是我该做的。需要我带您回房间吗？” 张瑾不至于这么快就忘了自己的房间再哪，自然也不需要人领着。 他想了想，对男人说：“你不用照顾我，城主他累了一夜了，你去忙他的事情吧。” 男人愣了一下，忽然笑了。 他看向张瑾的眼神缓和了不少，轻声说了一句：“张先生心地真好，我这就去帮城主准备早餐。张先生，您要不要用过早餐再去休息？” 张瑾被一个男人夸心地好，多少有点不太自在。他没再说什么，摆摆手示意拒绝早餐，随后就径直离开了。 第四百七十七章 特别的军队 经过一夜商谈，张瑾了解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阿达纳说，其实自从魔族第一次出现以后，他就一直在关注并调查魔族的信息。他们对于魔族的入侵并不是无动于衷。 人族与魔族对抗，天生就处于弱势，更不要说普通的人类百姓对上魔族军队了。所以，阿达纳他们的调查工作一直都进行得十分艰难，期间也免不了会有牺牲。 但成果是喜人的。目前他们了解到的情况有，魔族在附近是有一个驻扎营地，只要是在附近执行任务的魔族都聚集在那里，并不仅限于攻击乱石城的魔族。 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乱石城由于资源不足，所以暂时逃过了被魔族大举进攻的命运。魔族不愿意花费大量的时间和人力还攻打乱石城，他们原本只是派了几个人来想要破城，可是乱石城的防御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一次两次破城失败后，他们似乎也渐渐放弃了占领乱石城的打算。 但魔族对于乱石城居民的折磨却并没有就此结束。他们会时不时派来一两个人在城中搞破坏，妄图用这种方法驱赶居民离开。 他们的做法的确起了效果，现在乱石城的居民比之前少了一些。不过很可惜的是，这个效果并不十分明显。 乱石城是一个特殊的城市，这里地处偏僻，无论从地理位置还是从经济交流的角度来看，都可以称得上是一座孤城。这里的居民生活的并不富裕，也不算舒适，只能勉强维持。所以，一般留在这里的居民，要么是因为工作原因，要么是对这座城市有感情。 魔族侵犯乱石城，到处作恶，可他们还是不愿意走。 乱石城遭难，又有哪里没有遭难呢？乱石城的居民们从小生活在这里，他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不知道他们离开了家乡能够去哪里。乱石城消息闭塞，有的已经听说如今魔族横行大陆了，有的还没有。但大部分人都有着共同的想法：他们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哪里是安全的，可以成为他们的庇护所。 既然没有目的地，那除了躲在这尚有一丝防御力的乱石城，他们还能做什么呢？ 城外有魔族，城里才是家。只要有阿达纳城主在一天，乱石城就能安全一天。这就是大部分乱石城居民目前的想法。 但一直被魔族这么侵扰下去始终不是办法，阿达纳十分清楚，如果再不反抗，魔族的侵扰只会变本加厉。 阿达纳做出反抗的第一步是，开始偷偷地组建军队，训练士兵。 按照规定，城主手里是不能拥有军队的。但现在情况特殊，为了保护居民的安全，阿达纳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由于不是正规军队，所以士兵们的质量参差不齐，大部分是由城中居民组成的。他们平时的训练也是偷偷摸摸的，不仅要防着随时可能会突袭的魔族，还要防备异乡来客。 目前士兵们的训练还只是初步阶段，阿达纳本来没想让他们这么早面对魔族，他觉得他们还不够成熟。不过昨天魔族的行为让阿达纳不得不改变计划。 自己的子民被魔族抓走，阿达纳不可能坐视不理，他必须要想办法把人救回来。 可是他手下没有成熟的士兵，更加缺少成熟的军队。阿达纳急切地需要一个领导者。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张瑾出现了。 尽管张瑾的身份和来历都成迷，但阿达纳还是选择了相信他。现在情况特殊，就算张瑾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他也总不至于是魔族派来的卧底不是？ 在种族之战面前，阿达纳对自己的同族有着天生的信任。 张瑾睡饱一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他毫不意外地错过了午饭，刚醒来的时候就感觉肚子空空的，脑袋有点发涨，浑身难受。他不得不起身，打算去找点吃的。 城主府不算大，里面也没什么人，张瑾很轻易就找到了他第一天进来见到的那个男人。 顺利的要来了食物，张瑾坐在餐厅吃饭，男人在餐厅的不远处忙着收拾。 两人同处一个房间，如果太过安静，难免会觉得不自在。再加上张瑾本来就有心向他打听一些事，所以他一边吃着，一边很自然地跟男人搭起了话。 “那个，还没请教，我该怎么称呼您？” 男人正在整理餐车，里面放了一些用过的盘子。看样子，他似乎正要把餐车推进洗碗间，只是刚迈出一步，就被张瑾叫住了。 张瑾顿时觉得有一点点尴尬。他本来只是想假装闲聊的，但没想到开口的机会不赶巧。 男人倒是表现得很自然，似乎不怎么介意。他只是稍稍一怔，转头冲张瑾笑了笑，语气友好地回答：“我叫莫尔，张先生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了。” “好，莫尔……你是要去忙吗？” 莫尔似乎并没有转过身来跟张瑾长谈的打算，张瑾原本准备好的话也不好说出口了，只好干巴巴的说了这么一句。 莫尔没有察觉到张瑾的心思，表现得毫无异样。他点点头说：“嗯，城主刚刚用晚餐，我正准备去把他用过的餐具送到洗碗间。” 张瑾松了口气。只要他这么回答，下面的话就好接下去了。 张瑾顺势问道：“城主回来了吗？还在忙吗？” “城主他回来了，刚刚用过午饭，现在应该在房间里休息。毕竟昨晚辛苦了一夜。”莫尔的语气顿了顿，然后才抬眸问，“张先生，您找城主有事吗？” 张瑾说：“是有点事，不过不急于这一时。他那么辛苦，好不容易有时间休息，就先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莫尔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是用一双温和的眼睛注视着张瑾。 张瑾想了想，终于找到了一个借口将他留下：“反正我快要吃完了，要不你等我一会儿，等我吃完了，再把我的餐具一起送过去？这样你不是还能少跑一趟吗？” 这个借口提得理所当然，毫无破绽。莫尔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张瑾的建议。 趁着张瑾还没吃完的这个档口，他又拿着抹布要去擦餐厅的窗台。 张瑾心中一乐，心想，擦窗台好，只要不离开这个屋子，还怕找不到话题？ 第四百七十八章 勇敢的人 张瑾嘴上说的是要莫尔等他吃完，可实际上，他吃饭的动作不仅没有加快，反而还慢了下来。 他喝了一口汤，放下勺子，很自然地开了口：“莫尔，你昨晚也熬了一夜，不需要去休息一下吗？” 莫尔打扫的动作顿了一下，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正低头吃饭的张瑾，发现他好像只是随口一提，于是笑了笑说：“我休息了，今天睡了一上午呢，也就比您早起了没多久。” “哦，那你很辛苦啊，睡得比我晚，起的还比我早。” 今天早上张瑾从会客室里出来的时候，莫尔还说过要去帮阿达纳安排一些事情，他睡得的确没有张瑾早。 莫尔只当张瑾在跟他闲聊，态度也十分自然，回过身一边干活一边回答：“也还好吧，我平时睡得就少，跟着城主熬夜成习惯了，也没有很辛苦。” 张瑾问：“城主府里就你一个人吗？这么多工作，你平时忙得过来吗？” “还算忙得过来。”莫尔说，“平时城主府里没什么客人，我只要照顾城主就好了，别的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做，还算轻松……” 他说到这，突然顿住了，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点不太合适，容易引起人的误解，又赶忙加了一句：“不过这城主府平时冷冷清清的，只有我跟城主住，也没什么意思。倒是张先生来了以后，才让这个家显得热闹了不少。” 张瑾刚好塞进嘴里一口食物，腾不出空来，于是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莫尔怕自己刚才的话让张瑾多想，主动找话，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其实我也刚来城主府没多久，之前城主府里不是我一个人在工作，而是有好几个仆人……” 张瑾一边吃一边抬头看他。 “那几个仆人都是阿达纳大人任职的时候带过来的，在我们乱石城，没有贵族，有钱人也不多，是没有仆人的，城主还是我们这第一个用仆人的人。不过城主出身好，家里有仆人也是理所应当的。” 张瑾顿时来了兴致，他把莫尔留在这，就是想借机打听一下关于阿达纳的背景。没什么特别的用意，就是好奇。这种事情，他也不好当面问人家，所以就想着从照顾他的人身上问起。 他也没想到，莫尔居然这么上道，还不等他开口问，就主动谈起了这件事。 可是，就在张瑾兴致勃勃准备听故事的时候，莫尔却突然说起了别的。 “前段时间魔族侵犯，城主家里的那几个仆人吓得不行，纷纷劝城主逃离乱石城。城主不肯走，一怒之下，把他们全都遣散了。刚开始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这件事，还是有一天城主生病了，我们才发现城主没人照顾。” 听到这里，张瑾一愣，刚刚张开的嘴巴又合上了。 “其实我不是仆人。”莫尔对张瑾温和一笑，“其实我是自愿来照顾城主的。他每天工作那么忙，城中的大事小事都要他一个人操心，他还要帮我们想办法对抗魔族。他不能没人照顾……” “后来，我们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派两个人去城主府照顾他，不要他给工资，我们就是想报答他。” “我跟我妹妹报了志愿，后来被选中了……” 张瑾忍不住打断：“妹妹？你还有个妹妹在这？” 莫尔笑着点头：“嗯，我还有个妹妹，她当时给我一起过来的。城主府里的事情，重的工作交给我，需要细心的工作交给她。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兄妹两个就是这么分配的，这么说起来，那段时间反而是她跟着城主的时间比较多。” “那后来呢？” “后来我妹妹一不小心惹城主生气啦，就被赶了出去。城主府里就只剩我了。” 张瑾一时无言。他十分想八卦一下，莫尔的妹妹究竟做了什么事惹城主生气了？被赶出去又是什么意思？ 但从小的教养让他勉强保持住礼貌，没有开口询问，而是用疑惑的目光拼命盯着莫尔看，一双黑亮的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也不知道是没有看出张瑾眼中的好奇，还是不想提及，莫尔并没有对他妹妹的这件事加以解释，只是继续说道：“虽然城主把她赶了出去，可那也是因为她先犯了错，所以我并不生气，反而继续留下来照顾城主。” “城主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根本不能没有人照顾……” 莫尔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嘴角带着温柔的微笑，眼神放空。 张瑾等了一会儿，见他一直不说话，这才缓缓开口：“所以……你不是他的仆人？” 莫尔被张瑾的声音突然惊醒，嘴角的笑意却没有收回去。他摇头：“对，严格来说我算不上他的仆人，他也不允许我穿仆人的衣服。” 张瑾想起来，他从第一次见到莫尔起，他身上的穿着就跟普通的居民没什么差别。但是他还有些纳闷呢，不明白这个青年在城主府里面做什么。 如此看来的话，阿达纳应该很爱他目前所管理的这座城市吧，虽然任期不算长，阿达纳在这里也没什么亲戚朋友，但他仍愿意努力去守护这座城里的百姓，即便危难当头，也不会临阵退缩。 阿达纳虽然看起来年纪小，当然他也的确年轻，他也是个勇敢的人呢。 张瑾正沉思着，他试图从莫尔的话里提取出更多的关于阿达纳形象的描述，这有助于他对合作伙伴的认识和理解。 突然，他的思路被莫尔温和的声音打断。 “张先生……” 张瑾抬起头，发现莫尔看着他的神色极其认真。 “张先生，我们城主是个好人。别看他年纪轻，但是他对我们很好，自从来了以后，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我们考虑。” “魔族侵犯，他没有走，反而是第一个冲出来的。他对我们说，不要害怕，魔族不可怕，只要我们团结起来，就能打败他们。” “他说，乱石城是我们的家，为了家，为了能够恢复和平的生活，我们不能轻易放弃。” “他说，他是乱石城的城主，他留下来守城，是再应该不过的事情……” “所以……” 莫尔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说出了那句在他心口盘旋已久的话：“所以，张先生，我真的，真的希望您能帮帮他。哪怕不能赶走魔族也好，不能拯救乱石城也好，只要有人能帮帮他，让他感觉到更多的力量，感觉到有人在陪着他，那么不管结果怎样，也都足够了……” 第四百七十九章 女队长 和莫尔的谈话结束之后，张瑾坐在空无一人的餐厅中，发了很久的呆。 他在想，他在思索，也在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眷恋，才会让阿达纳对认识不久的乱石城有这么深的情感？ 深到不惜牺牲自己，也想要保住乱石城…… 张瑾午饭吃得晚，此时距离晚饭也不过两个小时的时间。他还不确定晚上要不要吃晚饭，在决定之前，他打算出去溜达溜达，消消食。 莫尔听说他要出门，没有阻拦，也没有跟着，只是嘱咐他在天黑之前回来。 实际上，张瑾觉得，天黑之前回不来也没什么。街上那么多灯火亮着，应该不会有危险的。 临出门的时候，张瑾随口问了莫尔一声，守卫队的总部在哪。 莫尔愣了一下，然后才回答：“就在离城门不远的地方，您要去那里吗？” 张瑾没有否认：“嗯，反正没事做，想去看看。” 莫尔笑着说：“刚好，今天我妹妹值班。您去了以后，可以找一个叫卡提雅的姑娘，只要您说您是从城主府来的，她就会带您参观您想看的。” 张瑾感到惊讶：“你妹妹？她在守卫队的总部？” 莫尔点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骄傲：“没错，我妹妹被城主赶出去以后，就去加入了守卫队，现在已经是小队长啦！” 张瑾一边往外走，一边感慨。这一对兄妹也是可以的，哥哥留在城主府照顾城主，妹妹去当兵。 看出来他们兄妹俩是真的诚心为阿达纳效力了。 张瑾刚才提到的守卫队，其实就是阿达纳口中的“军队”。 这个军队极其不正规，成员是在城里居民中临时筛选的，大多数为青壮年男人，张瑾之前倒是没听阿达纳提过士兵中海油女人。 组成军队的成员十分随意，军队的训练方式更是随意。 据阿达纳说，他们的训练项目，也不过是每天跑步、运动，有的时候阿达纳会请人叫他们射箭或者剑术，但这样的课程并不是每天都有，尤其像防御术这种，更是少之又少。 平时不训练的时候，士兵们就以“守卫”的身份在城里分别执行任务。 有的任务是在城中到处巡逻，遇到有居民产生纠纷，或者什么特殊情况的，可以当场处理，及时汇报。 有的被派去守城门，当发现有魔族靠近时，及时吹响号角，给城中居民们做警示。 还有一部分“技术性”人员，被派去研制武器了。 虽然是民兵，但没人也至少要有一把像样的武器，刀枪棍棒什么都不讲究，只要能防身就行。 张瑾听阿达纳介绍的时候，还在心里暗暗佩服。能在危急情况下组织普通百姓迅速井井有序地进行防御，这种组织能力，依靠的不仅仅是实力，更多的是个人魅力。 毕竟大家都是普通人，要不是有点信念，谁愿意听一个不喜欢的人指挥大家？ 张瑾被阿达纳的介绍勾起了好奇心，又想到明天就要开始行动了，心想着能趁今天没什么事，先去渐渐这群未来的同伴，如果能提前磨合一下的话，那就更好了。 张瑾记得去城门的路，不需要有人带路，他晃晃悠悠地，没多久就找到了位于城门不远处的守卫队总部。 这会儿已经快要到傍晚了，似乎刚好到了城门守卫交接的时间，张瑾过去的时候，他们正忙着交接工作。 有眼尖的看到张瑾以后，停止了跟同伴的对话，主动向张瑾打了个招呼。 自从昨天与魔族一战之后，现在城里大部分人都认识张瑾了。 那个守卫的招呼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无论是周围的守卫还是路人，都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一时间，问好声不断。 张瑾笑眯眯地一一回应。当他走到守卫面前，提出想见见他们队长的时候，那位刚刚交接完工作正准备下班的守卫毫不犹豫地领着张瑾朝总部走去。 说是总部，其实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平房而已。房子面积不算小，民兵守卫们平时在里面谈事，或者休息。 这时候，总部里的几位领导者还没有下班。张瑾被带进去的时候，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明天张瑾要跟守卫队合作出任务这件事，阿达纳应该是已经吩咐了下去。因此张瑾很快就被问起了这件事。 “啊，你是说明天的任务吗？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我想提前见见我的队友们。” 守卫队的总队长是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看起来很严肃，但当他一开口说话，张瑾就发现，其实他是个还算温和的人。 至少他跟张瑾说话的时候，语气还算温和。 总队长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今天早上城主刚一下命令，我们当时就把明天执行任务的队员给定下来了。不过不巧，他们今天没有全在这，为了让他们能养精蓄锐，我让他们提前下班，回去休息了。” “啊，那还真是不巧。”张瑾遗憾地说，“既然不在的话，那就算了。明天还有一上午的准备时间，到时候再见面吧……” 总队长听张瑾的话似乎有要离开的意思，连忙说道：“张先生，卡提雅还没走，她是明天行动的小队长，您要不要见见她？”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张瑾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莫尔的妹妹吗？ 原来这么巧，她就是明天行动的小队长？ 明天的行动非常重要，算是阿达纳的第一次试探，如果失败的话，损失惨重不说，还很可能会损伤士兵们的气势。 为了尽可能提高任务的完成度，阿达纳特意挑选了守卫队中的精英来配合张瑾行动。 这个卡提雅居然能被选为明天行动的小队长，足以证明她的实力比较强。 之前张瑾还从来没想过这次行动中要跟着一个女人，他更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是队长…… 守卫队总队长介绍说，卡提雅原本就是守城门分队的小队长，她平时执行任务也一般都是在城门附近。现在这个时间，按理说她应该已经下班了，可一般来说她不会这么早离开，这会儿应该还在城门。 总队长派人去叫卡提雅过来，张瑾坐在总部里，一边喝茶一边等待。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见到一个英气十足的巾帼英雄，却没想到，真是状况却令他大跌眼镜。 第四百八十章 卡提雅 从门口走进来的，不是想象中膀大腰圆身材粗壮的女汉子，也不是剑眉飞扬，满脸英气的姑娘。 那是一个长相精致，身材纤细的女孩，看起来十分年轻，目测绝对不超过二十。 张瑾呆呆地看着她。 这哪儿是巾帼英雄啊？这明明就是一个妙龄少女啊！ 所以阿达纳为什么要指派她为这次行动的队长？是想让她去色诱魔族吗？！ 女孩走进来以后，先是在屋内环视了一圈，很快，她的实现就锁定了在场唯一的陌生人，也就是张瑾。 “你就是张先生吧。” 少女的声音是清脆、嘹亮的，和她明媚而略显稚嫩的外表完全相符合。 “啊……是，我是……”张瑾还有些没缓过神来。他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少女就是他明天的合作伙伴。 “你好，我是卡提雅，很荣幸见到你。 少女没有用敬语，但这丝毫不会让张瑾感到被冒犯。她热情爽朗的笑容可以完全表明她的态度。 不是无礼，只是亲近。 “你……你好……” 见张瑾表情一样，少女调皮地冲他眨了眨眼睛，开了个小玩笑：“怎么，先生是被我的美貌和可爱惊到了吗？” 毫无预兆地，张瑾的脸颊泛起了红晕。 他自认为性格不算腼腆，可在面对这样纯净、活泼的少女时，他依旧被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满满的活力所感染。 卡提雅还在等待他的回答，那圆溜溜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嗯……是……是有点。” 卡提雅愉快地笑了起来，发出“咯咯”的声音。 她坐在张瑾的对面，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一口气喝光了。 她放下杯子，就跟张瑾抱怨了起来，语气像是在对相识多年的故友说话： “最近的天气真干燥，我都喝了一整天的水了，还是觉得渴。” 张瑾的性格并不属于主动型的，对于这样自来熟的人，他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他沉默地看着卡提雅的动作，没有说话。 好在卡提雅似乎不怎么介意，即便是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她也能自顾自地说下去。 “对了张先生，城主他还好吗？我今天上午看到他的时候，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这时候的张瑾也终于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了。 “他昨晚熬夜了，一整晚都没睡觉，刚刚我出来的时候，他在休息。” 卡提雅皱起了颜色浅淡的眉毛，用抱怨一般地语气嘟囔了一句：“他又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仅仅是这一句并不清晰的话，就瞬间提起了张瑾的好奇心。 听卡提雅这语气，好像跟阿达纳的关系很亲近啊，既然这样，她又怎么会被阿达纳赶出城主府呢？ 尽管心中很好奇，但毕竟是跟卡提雅第一次见面，张瑾也不好多问。 卡提雅很快就把这件事忘了，转而说道：“对了，张先生，今天你跟魔族战斗的时候，我刚好在场。当时就想说了……” 闻言，张瑾一愣，顿时有些紧张。他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 卡提雅两手托腮，手肘撑在桌面上，满脸崇拜地对张瑾说：“张先生，您真的好帅啊！” 张瑾不是没有被人夸过，这么大胆的还是第一次碰到。 “咳咳……额……”他蜷起手指放在嘴边，用咳嗽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应该……还好吧……” “没有还好！”卡提雅信誓旦旦地说，“你不知道，你一剑杀死那个魔族的时候动作有多酷！我后来想学你当时的姿势来着，可怎么做都学不来那种帅气！” 听到这话，张瑾的眼神暗了暗。昨天亲手杀了一个魔族，这件事让他的心情莫名地低沉。后来他一直刻意不去回想这件事，没想到这会儿突然被人提起。 还是以这种……夸赞的语气。 他抿嘴，沉默了一瞬，决定尝试转移话题。 “那个倒也还好，主要是剑上的光明之力起了作用。对了，你是莫尔的妹妹吗？我在城主府跟他聊天的时候，听他提起过你。” 骤然听到哥哥的名字，卡提雅怔了一下，然后噘着嘴说道：“他是我哥哥没错，不过不是什么好哥哥就是了……说起来，你现在应该是住在城主府的吧？也难怪会见到他……” 张瑾又倒了一杯水，少女却还在絮絮叨叨：“他这个人啊，脾气很奇怪。张先生，要是他欺负你，或者是惹你不高兴了，你可以跟我说，我帮你教训他！” 张瑾有些惊讶：“他欺负我干嘛？” 而且莫尔的性格看起来很好啊，应该不存在脾气奇怪这一说吧？张瑾跟他相处了两天，觉得他十分正常啊。 “哼，那可说不好，他就经常欺负我，没准也会欺负你呢！” 面对这略显幼稚的话，张瑾忍不住轻笑一声。 莫尔的这个妹妹怎么这么可爱呢！ 闲聊结束后，两人没多久就开始谈起了正事。 “张先生，明天行动的具体安排，城主还没有下达指令。现在人已经选好了，你看要不要现在把他们都叫过来，我们商量一下？” 张瑾摇头说：“暂时不用，具体的行动安排我还要回去跟城主再确认一遍，明天上午集合的时候再告诉他们也不迟。” “好，那细节方面就等明天集合的时候再说。对了，时间呢？时间定下来了吗？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自然是越早越好，我们这里距离魔族的根据地不算近，能早一点到，就能多争取一点时间。我能城主商量的是，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在城门口集合，装备什么的都自行穿戴好，武器也都拿好，直接去城门。等我们把具体计划吩咐下去以后，如果没有别的突发状况，就直接出发。” “好。服装就还按照之前商量好的？统一黑色？” “嗯，魔族喜欢穿黑色的衣服，我们尽量穿得跟他们相近一些，这样就算无意间被看到，也能稍微遮掩一下。” “好，那就这么定了。”卡提雅满脸都写着“兴奋”两个字，“张先生，我现在好激动啊。这可是我们第一次出城做任务。” 张瑾笑了笑，问：“你不害怕吗？那可是魔族。” “切，魔族有什么好怕的？！我卡提雅长这么大，可还没害怕过什么东西呢！” “死也不怕？” 卡提雅毫不犹豫地一拍桌子：“不怕！为了家园牺牲，值得！” 张瑾抬眸，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在看到她眼中坚定神色的一刹那，张瑾总算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个女孩能进守卫队，成为守卫队第一位，也可能是唯一的一位士兵了。 第四百八十一章 出发前夕 时间紧迫，张瑾来不及检查自己队友的战斗力，他只能选择相信阿达纳。 见了卡提雅之后，晚上回去以后，张瑾又跟刚刚醒来的阿达纳讨论了许久，才总算是把第二天行动的具体方案敲定。 不是他们不重视这次行动，实在是时间紧急，他们不能再往后拖了。 行动晚一天实施，被魔族抓走的那些人就多一分危险。 前一天晚上讨论具体方案一直到深夜，张瑾只是草草地睡了一觉，就起来了。 他洗漱完毕的时候，天还没亮。 幸好昨天白天睡了很久，不然他这会儿的状态肯定不合格。毕竟年纪大了，熬夜也有点熬不起了…… 莫尔准时准点给张瑾送来了早餐，等张瑾解决完毕，准备出门的时候，阿达纳才堪堪从床上爬起来。 张瑾看了一眼外面灰蒙蒙的天，这才发觉，自己似乎有点太亢奋，起早了。 现在天还没有完全亮，尽管屋外的街道上灯火通明，可还不能算是安全。这个时间的确不适合出门。张瑾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在脑海中回想着今天的行动计划，一边等阿达纳穿戴完毕，跟他一起出门。 乱石城的勇士们第一次出城执行任务，面对的还是危险至极的魔族，城主不能不出面鼓舞一下士气。 当张瑾终于跟着阿达纳来到城门口的集合点时，他惊讶地发现，这里已经围了很多人。 不光是今天要出去执行任务的士兵，更多的是普通居民，男女老少都有。 张瑾知道阿达纳不会将今天的行动大肆宣扬，他怕会引来魔族的注意。可他从头到尾也没有多么尽心尽力的隐瞒过，从把集合地点设定在城门口这一点就能看出来。 所以，今天引来这么多人围观，虽然有些惊讶，但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这些人，都来为今天的勇士们鼓劲，送行。 参与行动的士兵们已经穿戴好，整齐地排列起来。卡提雅骄傲地挺胸昂头，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像是一个随时等待检查的真正的士兵一样。 从正面看去，她的身形比站在她身后的手下们矮了不少。可她面上骄傲而激动的神情，却让其他人生不出嘲笑的心思来。 人群传来一阵呼喊声，声音很小，却足够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卡提雅的眼角余光配到了一抹白色，顿时，她将胸挺得更加凸出，下巴也更加上扬了几分。也难为她这还未发育完全的平板身材了。 张瑾和阿达纳并肩走到人群最中间的空地上。 张瑾一看到卡提雅这和“愤怒的小鸟”如出一辙的姿势，就忍不住想笑。 他抬手遮住嘴，用咳嗽声掩饰过去。 他转过头，想去看阿达纳的反应是不是跟他一样，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阿达纳的视线在队伍中逡巡半天，就是死活不肯落到最前方的卡提雅身上。 可就在刚刚没有走出人群的时候，他明明看到阿达纳的眼神不停地往卡提雅身上瞥。 张瑾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兴味的微笑。 他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可能有故事。不，是绝对有故事！ 尽管心中因为刚刚发现的这个细节而感到兴奋，可现在不是八卦的时候。 张瑾站在阿达纳身侧，微微落后他一步，静静地听他讲话。 无非也就是那些“加油！”“我们在家园等你们回来！”之类鼓舞士气的话，张瑾不是乱石城的人，估摸着自己听了以后应该不会有什么反应，于是干脆光明正大的跑神。 百无聊赖之下，他的视线在人群中漫不经心地穿梭起来。 说起来，自从那天魔族将莉莉几人劫走以后，他心中一直有些不安。这两天他都不太敢走出城主府，他害怕看到乱石城的居民们责怪的眼神。 那天，如果不是他激怒了魔族，说不定莉莉他们就不会被带走，今天，站在人群中央这几个年轻的面孔，也就不用去冒险。 张瑾知道这个想法很婆婆妈妈的，对自己比不公平。 阿达纳也用感激的语气对他说过，如果不是他，那天魔族可能就会直接杀了莉莉他们，而不是把人劫走。如果不是他，魔族也不会损失一个强大的战斗力，气急败坏地逃走。就算没有他，守卫队也还是会冒险出城，因为反弓，是他们唯一的出来。 但张瑾还是忍不住这么去想。他尤其，害怕面对，那个熟悉的目光…… 就在张瑾愣神的时候，他忽然间发觉，眼前快速掠过的画面里，似乎有一个人的眼神令他感到很熟悉。 来不及多想，他下意识回头，去寻找那个眼神。 他的感觉没错，可当他找到那个眼神的时候，他又后悔了。 那是约翰在看他，透过人群，静静地望着他。 张瑾猛地低下了头，他来不及，也不敢去分辨约翰眼中的情绪。 莉莉被劫走后，张瑾直接跟着阿达纳去了城主府，没有跟约翰说上话。但是后来，他特意去约翰家里找过他一次。 当时约翰的反应还算平静，他只是眼神复杂地望着张瑾，一如今天。 他什么也没说，张瑾不知道他是否责怪自己连累了莉莉。要知道，如果不是那天莉莉想要跑过去找他，她可能根本不会靠近那里，也根本不会被魔族看到。 约翰没有把心底的想法说出来，可张瑾却无法逃过自责。 他拉着约翰的手，不停地向他保证，他一定会把莉莉救出来。无论如何，无论遇到什么危险，他都一定会把莉莉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这是他许下的诺言，他一定要做到。 好不容易等那双情绪复杂的眼睛在脑海消失，张瑾也渐渐平复了心情。 他总算从自责的情绪中挣脱出来，他的官感也瞬间恢复。 张瑾敏锐地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 周围有这么多人，看着张瑾或阿达纳的人都不少，但张瑾明显能感觉到，其中有一道目光，比其他的所有目光都更加炙烈，烫得他无法忽视。 他不得已，抬起头，顺着视线看了过去。 他看到了一个长相英俊的年轻人，身材削瘦，穿着一身纯黑色的布衣，小麦色的脸上涂满了黑灰。 这是今天出行的士兵们的标准打扮。 那人就站在整齐的队伍中，静静地凝视着张瑾，对他身边滔滔不绝的城主大人反倒视而不见。 张瑾情不自禁地眯了一下眼睛。 他总觉得，那个青年，像是要和他说什么似的。 第四百八十二章 银针指路 阿达纳任命张瑾为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就连队长卡提雅也要听他的。 张瑾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带着士兵们走出了城门，身后，乱石城的居民们默默目送他们离去。 没有欢呼，没有殷殷嘱托，没有人说话，他们都怕发出一点声音，不小心惊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而来的魔族。 城门关上的那一刻，所有的士兵都回头了。他们看到的不是城门，不是被断绝的退路，而是城门后那一双双期盼的眼睛，是他们的希望。 队伍沉默地进行着，直到走出很远，才有人终于受不了，犹豫着开口。 “那个……张瑾大人，我们大约什么时候能到？” 张瑾被阿达纳临时给了一个“特殊行动队”队长的职位，因此之前喊他“张先生”的人，现在可以改口喊“张瑾大人”了。 这个称呼总是让张瑾想起自己跟亚丽丝还有皇家骑士队他们在一起的日子。 阿达纳提供的消息是，已经确认魔族的确有一个驻扎地，并且他还给张瑾划出了一个大概范围。只是具体位置阿达纳就了解的不是很清楚了。 但这对张瑾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听到士兵的问话，张瑾皱了皱眉，停在原地。 那人还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了，手足无措地跟着停了下来，正想着要怎么解释呢，就看到张瑾手里突然多出来了几枚细长的银针。 这针跟他以前见过的绣花针不同。非常细，而且比绣花针长出不少。 士兵瞪大眼睛看着，他不明白张瑾大人准备做什么。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惊讶不已。 只见那几枚银针忽然从张瑾的手掌中悬浮了起来，没有任何力托着，张瑾也没有做什么特别的动作，它们像是有自主意识似的，就这么自动浮了起来！ 提问的这个士兵长大了嘴巴，一会儿看看张瑾，一会儿看看张瑾手里的银针。 这难道是……魔法？原来张瑾大人竟然是个魔法师吗？！怪不得能够杀死魔族！ 不光是这个士兵，张瑾身边的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看。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没有避开任何一个人。 银针悬浮在张瑾的手掌上方，保持水平在空中旋转了起来。 张瑾皱着眉，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 那天跟魔族对峙的时候，他为了救莉莉，把一枚银针打进了魔族的手腕。这枚银针他没有收回来，并且他能够确信，魔族也拔不出来。除非他把自己的手腕给砍了。 利用其它银针对这枚银针的感应，应该可以找到那个抓走莉莉的魔族的位置。只要他没有脱离魔族的队伍，那找到魔族的营地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这个追踪的办法还是张瑾昨天无意间想到的，这是第一次试用。如果不成功，他们就只能按照阿达纳给出的范围一点点排查了。 张瑾也不确定这个办法是否一定可靠。 数枚银针在他手心里旋转，每一个转的速度和方向都不同，显得乱糟糟的。 好在，没过多久，它们就渐渐安静了下来。 看到手中的银针们缓慢地摇摆着，并且所有针都在渐渐趋向于同一个方向，张瑾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终于，银针停下了。而针尖指向的地方，正好处在阿达纳划出的范围之内。 事无凑巧，既然两个线索都指向那个方向，那张瑾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打算带着人直接出发。 可就在他刚刚跟卡提雅交流过后，准备把银针收起来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手中的银针居然又有了动静！ 只见有几个银针缓缓地、颤颤巍巍地，挪了一小下。过了几秒，它像是不确定似的，又挪了一小下，似乎是愣了愣，而后又挪了回来。 张瑾看着手里最终互相交错的银针，一时无言。 所以这表明的意思是银针定位的方法不靠谱吗？ 身后还有一圈人在注视着他，尤其是卡提雅，看向他的目光像是恨不得立刻拽着他的领子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瑾低头看着手里的银针半晌。 银针最开始指出的那个方向，正好在阿达纳给他们划出来的范围内，而后来分裂出来的那几个指出的方向，无论是针头还是针尾，都跟阿达纳的预测相距甚远。 就算银针定位不可信，他们也还是要进入范围去一点一点查探的，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干脆先去银针所指的方向看看，说不定运气好，正好能被他们撞上呢。 抱着自我安慰的心态，张瑾做出了决定。 他回头对身后的卡提雅和士兵们说：“跟我来，我们先去那边看看。” 这次行动，张瑾是总指挥官，卡提雅自然不会有异议。她见张瑾扭头就走，连忙跟上他的脚步。 在追赶他的同时，还不忘回头对身后的属下们嘱咐道：“都检查一遍自己的武器和身上的装备，在这荒野中，魔族随时可能会出现。都不要松懈，打起精神来！时刻保持警惕！” “是！” 震耳欲聋的应答声震得张瑾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方向已经确认了，队伍继续行进。 如今这些人不是躲在城墙里的守卫了，他们是进攻的战士，没有任何一堵墙可以为他们提供庇护，他们能够寻求安全感的，除了身上藏在衣服内的锁子甲以外，就只有自己的勇气了。 茫茫荒原中，除了他们，还有随时可能会出现的魔族和野兽。 但他们不能退缩，只能向前。 不知道是不是被周围荒凉的景色影响了心情，队伍中的气氛有些紧张。 张瑾走在最前面，一直不停地在心里回顾一会儿的行动计划。这也是他第一次带领士兵，他以前可是医生，只给人治过病。尽管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可他内心其实也是忐忑的。 他根本顾不上身后士兵们的情绪。 倒是紧跟着他的卡提雅首先注意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气氛。 她看了看闷头在最前面行走的张瑾，又回头看了看身后沉着脸的属下们，明亮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张瑾大人，我有个问题想要问您！” 猛地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张瑾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回过头。 “什么？” “我能不能问一下，您最喜欢吃什么食物啊？” 刚刚被从沉思中硬生生拽出来的张瑾还有点懵。 “啊？” 第四百八十三章 领导者 “我想问，您最喜欢吃什么，等这次任务结束了以后，我们回去请您吃饭啊。” 见张瑾回头，卡提雅立刻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一边说着，还一边冲他眨眨眼睛。 “啊？”张瑾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卡提雅紧走几步，来到他身边了，他才接收到刚才卡提雅话中的含义。 “哦，请吃饭啊？”张瑾侧头，对她笑笑，“那倒不用了，怎么说也该是我请你们吃饭啊，你们这么辛苦。” 卡提雅夸张地惊叫起来：“那怎么行！肯定是我们请你啊，你帮了我们这么多，怎么还能让你请我们呢。” 她回头，特意将声音放大，对身后的人说：“你们说是吧？” 附和的声音立即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张瑾无奈地笑笑。 卡提雅一点也老实不住，刚刚走到张瑾身边，现在又蹿到队伍中去了。在她的带领下，士兵们开始讨论起了今天晚上回去庆功的时候吃什么。 张瑾无意间回头的时候，看到他们每个人都面带着笑容。 他瞬间就明白了卡提雅提起这个话题的用意。随后他才发现，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嘴角也扬起了笑意。 这会儿他们刚出城不久，距离魔族的营地应该还有些距离，笑闹一会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张瑾没有阻止。 队伍依旧在行进中，只是气氛远比刚才要轻松一些，但又不至于太过松懈，卡提雅将分寸把握的很好。 张瑾仍是走在最前方带路，但现在他不再是一个人闷头往前走了，他会时不时回头看看，跟身后的卡提雅搭上几句话。有时候只是闲聊，有时候是关于任务。 士兵们也在小声谈天，所有人都刻意压低了声音，不会太过吵闹让他们失去对周遭环境的感应能力，也不会太过激动让他们失去警惕性。 实际上，周围这一片荒芜的原野，也没什么可警惕的，连个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没有。一旦有敌人出现，他们肯定老远就能看到。 但张瑾却一直不敢完全放松警惕。尽管他表面上跟卡提雅有说有笑的，但他的感官却没有放松。 当他看到卡提雅眼中无意间流露出的犀利时，他就知道，卡提雅的状态也和自己一样。 他不禁在心中赞叹，不愧是被阿达纳选为小队队长的人，倒是他以前因为性别和外貌而小瞧卡提雅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队伍逐渐深入荒野腹地。乱石城早就变成一个黑色的小点，渐渐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张瑾感觉到手中的银针在距离颤动，他知道，距离魔族的营地不远了。 他抬头环视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可以的情况。空旷的荒原中，他看不到任何建筑，连块大一点的石头都没有。 见他面露警惕之色，卡提雅也瞬间凛然。 “怎么了？发现了什么吗？” 张瑾皱着眉摇摇头，说：“倒是没发现什么，只是能感觉到，魔族的营地应该也不远了。” 闻言，卡提雅也忍不住抬头张望，同样的，她也什么都没看到。 不过她对张瑾的话丝毫不怀疑。 卡提雅猛地停住，转身对身后还在小声议论的士兵们提醒道：“大家注意！我们现在距离目的地不远了，请大家时刻保持警惕！” 她的话音刚落，空气顿时寂静下来。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聊天，所有人都是一脸的严肃，但再也不会有人垂头丧气。 大家都认真警惕，且对这次的活动信心满满。 此时的张瑾在心里默默感谢阿达纳，感谢他给自己派来了这么优秀的一位领导者。 从来没有过带人经验的他可以预想，如果没有卡提雅帮忙带着他们，他会有多犯愁。 队伍继续行进，接下来的气氛却一扫不久前的轻松，每个人都紧绷着神经，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试图第一个找到魔族藏身的地方，另一边小心翼翼地提防着荒野上随时可能会出现的猛兽。 受到这种紧张气氛的影响，张瑾的嘴角紧抿，眉毛微微打折。 他心中的感应越来越强烈，已经不需要银针来告诉他，仅仅凭感官，他就能感觉到，他们现在距离魔族营地应该是非常接近的。 也许是因为体内存有光明之力，他能够隐约地感知到魔气。他们每往前走一步，周围的魔族就越浓重一分，他腰间的骑士之剑就抖动得更加厉害。 “要小心了，我们距离魔族营地非常非常接近。” 卡提雅听到张瑾低沉的声音，顿时一愣。她再次抬头环视四周，周围仍是一片荒野，除了一望无际的黄土，什么也看不到。 她转头，疑惑地看向张瑾。 张瑾无法解答她的疑问，他也不知道魔族营地的具体位置，若但是凭感觉来看的话，他甚至怀疑他们现在是不是正处在魔族营地之中。 魔气太重了。 张瑾只能再次提醒大家小心，除此以外，他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他捧着摇摆不定的银针，心中也不禁有些慌乱。没想到任务刚开始就遇到了困难，如果因为他判断失误，导致今天的任务小队全军覆没…… 他晃了晃不甚清醒的脑袋，不敢再往下想。 压力和紧张使他额头上冒出了细微的汗珠，在这魔气充斥的地方，他根本没办法沉下心来用心去思考。 卡提雅及时发现了他的异样，目光担忧地望着他，却一言不发。 她能感觉到张瑾的焦急，但此时她却不适合出言安慰。她心知，一旦她开了口，很有可能会给张瑾造成更大的心理压力。 这次行动的总指挥是张瑾，卡提雅只是一个副队长。现在他们面临的困难并不算大，如果这个时候她替张瑾做了决定，或者安慰了她，就很容易打击张瑾的自信心。 一旦张瑾失去信心，那这次行动的主导者就会在不知不觉中换人。 卡提雅没想过要争夺张瑾的权利，在她看来这是十分没有必要的事情，她也不觉得自己能胜任这个职位。而且一旦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张瑾的心态一定会受到影响，这对他们接下来的行动非常不利。 所以，卡提雅只能沉默不言。 她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张瑾。 “这个男人一定能克服这一点小小的困难的。” 虽然只是第二次见面，可卡提雅就是莫名地，这么相信着。 第四百八十四章 大胆的猜想 张瑾丝毫没有察觉自己正在经历着一场无声的磨炼，他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怎么寻找魔族营地上。 可以用来指路的银针已经陷入了混乱之中，不能再起到作用。他的感官也不是特别靠谱，因为他居然觉得自己现在正在站的位置魔气最重。 直觉告诉他，魔族营地就在附近，就在附近了。可眼睛告诉他，他的直觉错了，附近什么也没有。 张瑾急得简直想骂脏话。他心知，多站在这里犹豫一秒，被魔族抓到的危险就多一分。 “槽！这魔族的营地到底在哪啊？难不成消失了？还是隐形的？！” 张瑾焦急地走来走去。 卡提雅听到他嘴里在嘟囔着什么，下意识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张瑾只顾着整理自己的思绪，没有听到卡提雅的问话。 一开始，跟随在卡提雅身后的士兵们见张瑾在原地转来转去，还以为他在判断什么，或者是在施法。 现在，他们几乎已经确认张瑾是魔法师了。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渐渐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他们等了半天，却什么也没看到。眼看着现在太阳已经快要升到正头顶了，他们却连魔族的营地还没找到，而他们的领导者还停在这浪费时间。 有些比较年轻的已经开始沉不住气了。 人群中，一个瘦弱的青年小心翼翼地举起了手。 “那个……卡提雅……” 他叫了副队长的名字，没有敢直接问队长。 卡提雅岁数不大，在被阿达纳任命为小队长之前，她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她本身就性格爽朗，平时跟属下们关系都十分亲近，因此，只要是跟她稍微熟一些的人，都不会用尊称。 卡提雅乐得这样，自然也不会介意。 她以为那个瘦弱的士兵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询问，也没多想，顺嘴答应了。 “什么事？” 青年的声音微弱：“我……我就是想问一下，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发？” 闻言，卡提雅立即甩过去一个凌厉的目光。 青年被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张嘴。 卡提雅装作不经意地朝张瑾所在的方向瞄了一眼，发现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再次回头的时候，看到了不止一张疑惑的面孔。 许多士兵都对这个问题感到不解，并正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唉……”她叹了一口气，尽量压低音量，小声安抚自己的属下，“不要着急，张瑾大人有自己的打算，我们按照他的指示做就好了。” “可是……” 有其他人尝试着想要提出异议，却被卡提雅一个眼神给堵了回去。 “没有可是！张瑾大人是这次行动的指挥，我们必须要听他的。还是说……”卡提雅漂亮的眼睛眯了起来，“还是说你们不信任他？” 之前魔族来袭的时候，张瑾单枪匹马杀了一个魔族，虽然并不是所有乱石城的人都见到了他当时的英姿，但没有一个人没听说过他的英雄事迹。 尤其是这几个被带过来执行任务的人。阿达纳为了给张瑾树立威信，好方便他带领队伍，瞒着张瑾在私下里给这些人进行过深刻的思想教育。 他们的确不敢说出“不信任张瑾大人”之类的话。 见到不再有人说话，卡提雅冷着脸转回身去。原本严厉的眼神在触碰到张瑾的时候，又控制不住地泄露出几丝担忧和焦急。 说实话，她对张瑾现在的行为也没什么底，但是理智告诉她，身后有那么多人看着呢，她绝对不能表现出哪怕一丝对张瑾大人的怀疑。 这边一直在用心感受魔气的张瑾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动静，他思索了许久，也感受了许久，最终还是不甘心地咬牙说道：“魔族营地绝对就在这附近！绝对不会太远！” 他用脚狠狠地踩了踩脚下的土地：“就是这！” 他说这两句话的时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一旁等着的士兵们听个清楚。 之前提出过异议的那个人忍不住了，顶着卡提雅的瞪视也要发声：“张瑾大人，您一直说魔族营地就在这，可是为什么我们什么也没看到？” 张瑾苦笑一声，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阿达纳给他们划出来的范围不止这一处，按理说，这里找不到的话，他们可以再到别处看看，没必要一直待在这里浪费时间。 于是有人很快提议：“张瑾大人，您也说是在这附近，不一定是在这里。要不我们再往前走走？” 这人说话还比较客气，没有直接否定张瑾的判断，只是适时的提出了一个建议。 张瑾却被问得更加急躁。 他们提出来的想法，张瑾又怎么可能没考虑到？他之所以一直赖在这不走，就是因为直觉告诉他这里的气息十分诡异，如果就这么走了，他不甘心…… 可是，难道就因为自己的不甘心，要让整个队伍的人在这里等自己吗？这岂不是……浪费时间？ 张瑾紧紧地抿着唇，脸色不大好看。 他最后一次不死心地向四周逡巡一圈。 又有一个士兵忍耐不下去了，没好气地开口道：“张瑾大人，这四周我们都看遍了，除了荒地，什么都没有，连根草都少见！” 焦急之下，他的语气难免有些不好。他刚闭上嘴，卡提雅就狠狠地等了他一眼，直接开口骂道：“张瑾大人自有他的打算，用得着你多嘴？你是队长吗？” 那人跟张瑾不熟，心里对他并不是十分信服，但对于卡提雅这个人，他却是心服口服的。被副队长骂了，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不再开口。 张瑾心里的烦躁本来就濒临决堤，按理说，听到这几人吵做一团，此时他心里说不定快要爆发了。 可当卡提雅担忧地看向他的时候，却发现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毫无预兆地呆在了原地。 她疑惑地喊了一声：“张先生？” 张瑾没有反应，头低垂，傻愣愣地看着自己脚下的土地。那里果然如同士兵所说的，黄突突的一片，不是沙土就是石块，连一根草都没有。 出来荒地，什么也没有…… 既然什么都没有，那这么浓郁的魔气是从哪儿传来的？ 张瑾睁大了眼睛，脑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第四百八十五章 发现洞口 没有可以的东西，却有浓郁的魔气……什么都没有，只有荒地…… 张瑾也搞不清楚自己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了，他下意识地，抬脚，跺了一跺脚下的土地。 他这莫名其妙的动作，配上他傻傻得表情，显得有些滑稽。 卡提雅觉得他的态度很是奇怪，不放心地又喊了一声：“张先生？你怎么了？是想到什么了吗？” 张瑾终于被她的声音惊醒。 “我……” 他抬起头，愣愣地看向卡提雅。 他咽了口吐沫，轻声说了一句：“卡提雅，我怀疑……魔族营地，很可能在地下。” “什么？”卡提雅听了他的话，先是一惊，随后紧接而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怀疑。 这怎么可能？ 魔族为什么要把营地驻扎在地下？他们又不是老…… 卡提雅的思维突然顿了一下，她猛然间想起，魔族在不正是从圣罗兰大陆的地底下，冲破封印上来的吗？他们的家，就是在地下啊…… 原本不可思议的想法突然间值得怀疑起来。 张瑾大人可是可以使用光明之力的人，既然他这么说了，那没准……没准是真的？ 不得不说，卡提雅的脑子转得很快，只可惜的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她这么聪明。 当即就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张瑾大人，这怎么可能？！魔族好好的为什么要在地下扎营？地上不是更方便一些吗？” “对啊，这么大的一片荒地，他们在哪驻扎不行？为什么非要去地下？” “难道魔族还怕人发现他们的营地不成？” “是啊，张瑾大人，您会不会一时失误，判断错了啊？” 小队里有好几个人都出声对张瑾的想法表示质疑，张瑾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抿着嘴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难道告诉他们，自己靠的是直觉？第六感？还是直言他能感觉到，这里的魔气最重？ 可这也证明不了什么，更何况，就连他自己也对这个猜想并不十分确信。 虽然感到有些难过，但张瑾知道，这些人提出疑问都是十分正常的，他也能表示理解。 在一片质问声中，他妥协一般地叹了口气，低声说道：“那好吧，我们就不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了，我们……” “走吧”这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张瑾的话就被一道清亮的女声打断了。 “张先生！您确定是这里吗？” 张瑾惊愕地看向卡提雅，刚才就是她出声打断了张瑾即将脱口而出的撤离决定。 之间卡提雅目光坚定，在她不用张口说话的时候，贝齿就死死咬着下嘴唇，咬得唇色发白也不肯放松。 张瑾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之前的确十分肯定，可是在那么多人的质疑声中，他又不太能够确定了。 “张先生，您确定吗？”卡提雅又问了一遍，这次，她还追加了一句，“您能告诉我原因吗？您为什么这么肯定就是这里？” 卡提雅脸上的神情是坚毅而认真的，就好像，她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剑，她会毫无疑问地完全服从主人的每个命令。只要张瑾一声令下，不管是多么荒唐的吩咐，她都会去努力完成。 张瑾被她眼中的信任所打动了。 他一时脑热，忍不住说了实话：“对，我确定，魔族的营地应该就是在这里。至于我怎么知道的……” 为了让自己的话更加有说服力，他直接抽出骑士之剑，意念一动，往剑身上灌输进去一些光明之力。 长长的剑身散发着纯洁的白光，似乎是感受到了四周萦绕不绝的魔气，骑士之剑突然开始在张瑾的手中嗡鸣。 张瑾拿着剑挥了几下，说道：“我体内有光明之力，我可以感觉到魔气。这里的魔气是最重的，并且我们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也丝毫不见消弭的迹象。” 卡提雅的眼睛被那剑上的白光刺了一下，她忍不住将眼睛眯了起来。 所有人都看清楚了长剑上的光明之力，看到他们纷纷显露出赞叹的神情，也不知道为什么，张瑾有些慌张的心瞬间安定了不少。 “既然有魔气在这里盘旋，那就表明这里一定有着跟魔族有关的东西。不然魔气不可能毫无依托。如果是有魔族路过不小心留下的，这里的环境空旷，也早该散了。” 张瑾这回解释的比较详细，卡提雅脑子聪明，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正是因为周围空无一物，这才引起了张瑾的怀疑。 能够散发出魔气的不一定就是魔族，也有可能是魔族来的什么物品。就算这里不是魔族的营地，有这样浓重的魔气也十分可疑。既然四周什么都没有，那什么是魔气的来源呢？ 张瑾找不到，所以觉得这里不对劲。 还在发光并且嗡鸣的长剑十分具有说服力，在场没有一个人怀疑其上覆盖的白色光芒就是传说中的光明之力。毕竟可是有人亲眼看到过张瑾用这柄剑杀死了一个魔族。 士兵们还在怀疑，卡提雅却已经相信了张瑾的话。 她皱着眉，不厌其烦地再次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次，她试着用与之前不同的目光去观察。 虽然她没说话，但她的行为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张瑾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他见卡提雅搜寻地十分认真，刚刚被士兵们的质疑声打击下去的自信心突然间又回来了。 其他士兵间卡提雅的反应，也都明白了她的态度。尽管有的人心中仍存有疑惑，可此时却不太敢直接说出来了。 不管是真心相信还是想要敷衍，总之，这一刻，所有人都跟随着卡提雅的动作开始在附近搜寻起来。 也许是心态与之前不同，又或许是这一次搜寻地比刚才认真。幸运的是，没过多久，就有人发现了端倪。 “你们看那儿！那儿是不是有一个洞？！” 听到这道响亮的声音，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下意识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之间一位英俊的青年士兵一脸兴奋地指着一个方向。 众人的视线又朝他所指的方向聚集。 有人开始惊叫起来：“真的有！” “那好像真的是一个洞！” “那个该不会就是魔族营地的入口吧？！” “我们找到了！” 听到众人的欢呼声，张瑾和卡提雅却没有表现得多兴奋。 张瑾转头再次看向第一个发现线索的青年，突然间想起来…… 这好像就是队伍出发之前，一直盯着他看的那个人？ 第四百八十六章 谁去打探 不用张瑾下令，已经有人开始朝那个洞口接近。 被其他人的动作惊醒，张瑾之前的思绪突然断了。他意识到，现在不是关注那个有些奇怪的青年的时候。 卡提雅忙着阻止大家的动作，她高声喊道：“都不要着急！那很可能是魔族营地的入口，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终于发现魔族营地的惊喜让大家一时晃了神，经过卡提雅的提醒，他们才突然想起来这次任务的目的。 既然是魔族营地，只靠他们这点人想要捣毁是肯定不可能的，从一开始，阿达纳的目的就只在于人质救出来，别的都不奢求。 张瑾也有自知之明，先不说他的本事怎么样，就说他带的这一队全是由民兵组成的队伍，他也没想着能带他们做什么大事。 他们这次的目标，就是尽可能偷偷地救出人质，尽量不要惊动魔族，最大程度上减小伤亡。 在卡提雅的提醒下，士兵们的速度慢了下来，直到纷纷停下。他们小心翼翼地紧盯着那个刚发现的洞口，一时间有些无措。 有人下意识地看向张瑾，想看他有没有什么指示。 洞口的发现，无疑提高了张瑾在队伍中的威信。刚才那些质疑他的人现在都羞愧地低着头，不敢看他。 眼下的情况特殊，张瑾也没工夫去想这些。他同样紧紧盯着那处洞口，观察了起来。 洞口周围并没有什么标志，就单纯的是一片平坦的土地上突然多出来一个洞。而他们这么多人刚才之所以没发现，就是因为洞口不大，位置太隐蔽，他们所站的位置不利于看到洞口。 要不是因为刚才卡提雅的那番话，有士兵朝周围夺走了几步，说不定他们就直接错过了。 张瑾让其他的士兵暂时不要动，他自己顺手举起刚刚拿出来用作展示的骑士之剑，横在胸前，缓缓朝洞口走去。 越是靠近那个黑黝黝的洞口，张瑾就越是能够确定，那里应该就是魔族营地的入口没错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的魔气越来越重，直到他到达洞口旁边，终于可以确定，附近所有魔气的来源，都来自这个黑洞里面。 张瑾紧握着手中的长剑，趴在洞口朝里张望。 这个洞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乍一看下去深不见底。但张瑾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却诧异地发现，洞里面似乎有隐隐的光，只是并不明显。 他再一眨眼睛，光亮就消失不见了。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眼花了。 直到那点点微光再次出现。 这里既然是魔族营地的入口，那就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有魔族出没。张瑾运气好，趴在洞口观察了这么久也没遇到一个魔族，但他仍是不敢久留。 他没有把卡提雅他们叫过来，而是站起身，原路返回。 等他们离洞口稍微有一些距离的时候，张瑾才停了下来。 虽然空无一物的荒野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藏身，他们就算跑再远，只要有魔族出来，都有可能会第一时间发现他们，可至少他们不会猝不及防地，和魔族打个照面。 有士兵见张瑾把他们带离洞口，疑惑地问他：“张瑾大人，我们怎么不过去？那里不是魔族营地的入口吗？” 张瑾看了他一眼，直接对众人解释起来：“那里是魔族营地的入口没错，但是现在的情况跟我想象的有些不一样。听我说，我们的计划可能需要临时做个改变……” 原本他跟阿达纳商量好的方案是，等找到魔族的营地以后，先派一个人悄悄潜进去，再根据营地里面的情况决定具体要怎么解救人质。 他们已经把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设想好了，可偏偏他们都没有想到，魔族营地居然会在地底这样的情况。 他们已经找到了入口，却还是对魔族的营地一无所知。 “现在我们能看到的只是一个入口，入口那头是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但任务还是要继续的。我的提议是，第一步的打探工作由我来做……”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卡提雅直接打断：“不行！张先生，打探的工作对您来说太危险了，您不能去！” 张瑾哭笑不得地问了她一句：“什么叫对我来说太危险了？对他来说就不危险了？” 他一边说着，手指指向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士兵。他就是提前被选出来的探子，这次行动的主要工作就是打探营地情况。 那个少年也是个胆大的，见张瑾要顶替自己，立马就不乐意了。他皱着脸对张瑾抗议：“张瑾大人，打探情况明明是我的工作，您为什么要跟我抢？！” 张瑾直接被他给气笑了，抬手照着他的脑袋推了一把，笑骂道：“你个小没良心的，我这是不想让你去冒险！” 没想到这少年脾性还挺大，梗着脖子说：“冒险就是我的工作！要是打探的工作不让我做，那我还来这干嘛？！” 张瑾气得直揉额头。 卡提雅似乎也想要再劝他，张瑾连忙挥了挥手，阻止她开口。 “我再解释一次，现在的情况跟之前预料中的有偏差。黑洞下面是什么我们根本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下，我认为应该派出实力最强的那个人打头阵，不然很容易出现不必要的牺牲。所以我的想法是，我先下去转一圈，等我摸清楚下面的具体情况以后，我们再重新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 张瑾说出“派出实力最强的人打头阵”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微微有些泛红。这句话由他来说就相当他自己说“我就是我们队里实力最强的人”，可以说是很不要脸了。 张瑾自以为这番解释没什么毛病，合情合理，说服力应该是很强的。 但他没想到，其余人还是没一个同意的。 所有人都对“让张瑾大人孤身冒险”这件事表现出非常强烈的反对情绪，搞得张瑾都开始怀疑他是什么国家级保护动物了。 可他明明是来帮忙的啊，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冒险。 他无奈地劝着：“你们不是跟我来配合我的吗？又不是专门来保护我的。别忘了，我们的主要任务可是救出人质啊。再说……” 再说，在场的这么多人，遇到魔族以后逃生的可能性最大的，应该也就只有具有光明之力的他了吧？ 张瑾已经把事实点了出来，可那群人还是不同意。 他感到万分头痛。没想到这次计划，继找不到魔族营地之后，第二步居然卡在了派谁去打探的问题上…… 他有种预感，这次的行动，恐怕从头到尾都不会太过顺利了。 第四百八十七章 发现魔法阵 张瑾是这次行动的总队长，不光他清楚这点，随行的士兵们也都很清楚。 之前张瑾一直不愿意拿总队长的职位去说事，一是因为他没什么管理经验，不习惯站在顶端发号施令的感觉，二是因为他觉得他是外来者，阿达纳让他参与这次行动，说白了他只是帮忙，不好意思去命令这些真的一心为自己的家园着想的青年们。 不过，他也很清楚，阿达纳给他这个身份是出于对他这个外来者的信任，如果他不能在关键的时候好好行事自己的权利，那阿达纳对他的信任就毫无意义。 他的目标，不是讨卡提雅他们的喜欢，而是完成这次行动任务。 分析清楚利弊之后的张瑾也不再跟士兵们废话，直接端起了总队长的架子，命令他们退到一个安全的位置等候，打算自己独闯洞穴，查探魔族营地。 卡提雅他们想要反对，但是他们的职位另他们不得不服从张瑾的命令。 张瑾离开之前，对卡提雅嘱咐：“我只是去大概地看一下，时间应该不会太久。你们也不能一直能在这里，如果到了晚上，我还没出来，你们就不要管我了，离开这里，最好能回去。” “对了，如果你们不小心遇到了魔族，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尽早跑，不要做无畏的牺牲。” 卡提雅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那怎么行？！我们不能把你丢在这里！” 张瑾笑笑，试图宽慰她：“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是不会死的，就算暂时被魔族抓了也没关系，反而更加有利于我打探莉莉他们的下落。” 卡提雅不停地摇着头。 “我说真的，你们就放心好了。”张瑾拍了拍卡提雅的肩膀，又举起表面泛着白光的骑士之剑，“我有办法逃脱的。” 卡提雅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尽管他神情淡然，笑容自信，似乎一点都不为即将到来的危险而感到紧张。但她依旧忍不住为他担忧。 可再怎么担忧又有什么用呢？卡提雅作为副队长，也没有权利违抗他的命令。 她只能看着张瑾远去的背影，看着他他身姿挺拔，步履从容，举着长剑的手不曾颤抖。 “张先生！” 她忍不住叫住了他，顾不上这样的音量是否会引来魔族的注意。 张瑾闻声回头。 “我们在这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回来！” 离得有些远，卡提雅看不清张瑾脸上的表情，但她感觉他似乎笑了一下。 张瑾不拿剑的那只手高高抬起，冲他们挥了两下。还没等卡提雅有所回应，他就潇洒地转身走了。 卡提雅默默地望着他，她身后的士兵们也默默地望着他，所有人神情沉重，眼睛里闪烁着不知名的情绪。 直到那个男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荒原之中。 另一边…… 张瑾来到黑洞边上，探头朝里看了好一会儿，才确信自己刚才没有看错，里面真的有东西在发着亮光。 他从洞的旁边捡了一块石头扔下去，奇怪的是，他很快就听到了石块落地的声音，并且非常清晰。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洞这么浅的吗？不应该啊…… 不管是从外观上来看，还是从感觉上来说，张瑾都能肯定，眼前的这个黑洞，显然不是一个普通的洞，里面绝对藏有猫腻。 他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于是又捡了好几块石头往里面仍，结果都跟之前一样。 他不信邪，动用体内的光明之力附着在骑士之剑上，将长剑伸进洞里面戳了戳。 剑身上的白光猛然大增，可这些光芒进入黑洞以后，却一点也没有起到光芒该有的照明作用。除了萦绕在剑身周围的凄厉的“嘶嘶”声，张瑾没有得到更多的发现。 白光进入洞里之后，光芒就像是被黑暗中的什么东西吞噬了一样，不能传播，不能分散。 长剑越往下伸，灼烧的“嘶嘶”声就越是惨烈。张瑾不是很意外地发现，洞穴下方的东西，应该就是周围魔气的来源。 时间不等人，他们已经在来路上耽搁太久了，张瑾不敢再犹豫，直接纵深跳进了洞穴。 既然刚才通过石头测试确认了这个洞穴不深，那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张瑾这么想着，并随时做好落地的准备。 然后他就摔了一个四脚朝天。 他揉着结局极其惨烈的屁股，躺在地上缓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力气。 他估算有误，洞穴比他想象的要深一些。不过好在没有那么过分，不然这会儿他可能就连小命都没了。 因为早有准备，所以很幸运，除了摔得疼一些，张瑾身上没有什么严重的伤。 周围仍是一片漆黑，张瑾在洞口看到的那一点光亮不知所踪。 张瑾坐在地上想了一会儿，去贝壳空间扒拉了一个手电筒出来。 这个手电筒还是之前他去储物室找东西的时候顺手带进去的，一直没拿出来，没想到这会儿居然能派上用场。 圣光不能在洞里发挥照明作用，这单纯的光源却丝毫不受影响。手电筒的光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奇异的地方。 张瑾借着手电筒打量了一番四周的环境。 他发现，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这好像就是一个普通的洞，洞壁上只有断层的岩石和泥土，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 又过了一会儿，张瑾在洞底的地面上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种黑色的物质，摸上去是干的，凑近闻的话，有隐隐的腥味。这东西成细条状，在地面上交叉。 张瑾绕着洞底转了一圈，发现所有地方都有这个黑色物质。它们像是一条一条的长线一样，在地面上蜿蜒。 这是什么东西留下的痕迹？ 张瑾转悠了半天，直觉告诉他这个黑色物质并不简单，他想要通过这个找到一些线索。 为了不让自己在不经意中破坏线索，张瑾走得十分小心，尽量不让自己的鞋子蹭到黑色物质。 他就这么转悠了一会儿，渐渐地发觉有些不太对劲。 他发现这些黑色的线条似乎有着独特的规律，并不如他一开始所想的那般混乱。 有了隐约的猜测以后，再去观察的时候，就很容易发现端倪。 这些黑线，似乎……似乎是一个…… 魔法阵？！ 第四百八十八章 魔族营地 张瑾对魔法阵的了解不多，但他好歹也是见过那么几个的。 脚下的这个魔法阵非常大，受到灯光的限制，他不能一眼看清全貌，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后来他也是通过边缘的花纹推测的。 他只能隐约看出来这是一个魔法阵，但具体有什么作用，就不十分清楚了。 张瑾试着用剑戳了戳地上的黑色物质，顿时响起一片“滋啦啦”的声音，剑尖指着的那块地方，黑色物质消失了一大片。 张瑾连忙把长剑收回来，不敢乱动了。 这魔法阵作用不明，但毫无疑问，肯定是魔族设下的。目前他还没搞清楚这魔法阵究竟是干什么用的，万一现在不小心把魔法阵给毁坏了，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甚至引来魔族。 张瑾倒是不怕魔族，但他顾念着洞外的那些人，不敢妄动。 他犹豫了一下，又用脚尖蹭了蹭脚边的黑色物质，把之前被他的长剑烧出来的那块空缺给补上了。 希望能起到作用吧…… 在阵法被补全的那一刻，张瑾眼见地看到了一阵微弱的蓝光突然亮起，仅仅持续了几秒钟的时间，又渐渐消失。 这亮光正是他之前在洞口的时候看到的！ 看样子，应该是魔法阵发出的亮光没错了。 张瑾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手电筒收了起来。 他对周围的环境已经有了大概的记忆，就算失去了光源，他也有信心能应付一些突发情况。 比如突然凭空冒出来一个魔族什么的。 如果遇到了他处理不了的危险也好说，直接躲进贝壳空间就好了嘛！简直是逃跑利器！ 直觉告诉张瑾，那淡蓝色的亮光是魔法阵的关键，为了更好的观察那亮光，张瑾只好放弃手电筒的灯光。 他想了想，顺便把骑士之剑也收回了戒指空间。 眼前的光突然暗下去，周围再次变得一片漆黑。 张瑾站在原地没有动，眼睛紧紧地盯着脚下，静静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魔法阵迟迟没有动静。 耳边很静，张瑾觉得自己能听到头顶荒原上呼啸的风声。 他不是个没有耐心的人，刚才他就已经发现，这魔法阵的光亮起来的时间间隔并不短。也许他还需要再等一会儿。 黑暗与寂静总是能催动人们思想的浪潮。时间一长，张瑾就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不知道卡提雅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听从他的指令，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他们应该不会遇到魔族吧？就算有魔族出没，张瑾也应该是第一个见到的人。 这次任务会花费多久的时间才能解决呢？他已经在乱石城耽误不少的时间了，还是要尽快赶路，回到罗尔国才行。亚丽丝那边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过话说回来，无论再怎么急着去找亚丽丝，他也做不到对眼前的事情置之不理。就算不是因为莉莉，在亲眼见识到魔族是如何迫害普通人以后，他也没办法说服自己离开。 他的主线任务是拯救圣罗兰大陆，如果他连自己的同胞，连一个城市都救不了的话，还谈什么拯救大陆？ 凡是力所能及之事，务必尽心尽力，这便是他的处事之道…… 靠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思想打发时间，倒也不觉得无聊。 张瑾不记得自己等了多久，当他终于被什么东西从沉思中拉出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泛起了微微的蓝光。 是魔法阵！ 张瑾立即浑身紧绷，注意力高度集中。他死死地盯着脚下的阵法，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他不是很明白魔法阵发光意味着什么，但他必须要充满警惕。 万一运气不好，这时候刚好撞上从营地出来的魔族，他还能趁其不备，说不定能顺手撸个人头。 想到一会儿如果被魔族发现，说不准要动手斩杀魔族，张瑾就紧张地咽了咽唾沫。 还是不太习惯啊…… 这里魔气太重，为了防止阵法的运作被破坏，张瑾没敢把带有光明之力的骑士之剑拿出来。但他的右手始终触摸着挂在脖颈间的戒指，随时准备着从里面取出他的必杀武器。 然而他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阵法的光芒越来越亮，甚至比他之前见到的每一次都亮，可阵法中央并没有任何东西要突然出现的迹象。 张瑾并没有就此放松警惕。 蓝色的光芒几乎照亮了整个洞穴。 突然，张瑾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控制不住地闭上了眼睛…… 好在晕眩感只存在了几秒钟的时间，张瑾的神智很快就恢复了清醒。 他睁开眼睛，看到的却不是发光的阵法，而是一片平坦的土地。 好像不太对劲…… 张瑾猛地抬头，环视四周。紧接着他惊讶地发现，自己似乎已经不在洞穴里了。 正前方不远处矗立着一座高大的城堡，城堡的四周空无一物，在浅浅的月色中，它显得安静而孤独。 月光？现在是晚上了吗？ 还不等张瑾熟悉这新的环境，他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说话声和脚步声。 感受到周围浓郁的魔气，张瑾想也不想，立刻抬脚转身，动作利索地躲在了侧后方的一块大石头后面。 等确认自己躲好了以后，张瑾探出头来小心地张望。他这才发现就在巨石的另一面，架着一个火堆，火焰还在熊熊燃烧，显然之前在这里的人离开的时间并不久。 谈话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张瑾看到城堡的方向有两道人影显现，连忙把头低下。 那两个人正朝这边走来，如果张瑾没猜错的话，他们的目的地应该就是火堆了。 果然，他没等多久，就听到这两人的脚步声在巨石前方戛然而止。 但他们的谈话声仍在继续。 其中一个人压低了声音问道：“我说兄弟，今天你有没有带来什么好玩的东西？拿出来让兄弟我长长见识呗！” 紧接着这句话，另一道声音猥琐地笑了起来：“嘿嘿嘿，兄弟放心，这种事情兄弟我怎么可能忘了你呢？” “哈哈哈！还是兄弟你讲义气！实话跟你说，我实在憋了太久了，早就受不了了！不过这种事情……不好开口，要不是今天被分到的值班搭档恰好是你，我还不好意思跟别人说呢！” “哎呀好说好说……” 语毕，两个人一起发出了一阵猥琐的笑声。 巨石后面的张瑾听得目瞪口呆。 他这是撞见什么奇怪的现场了？！ 第四百八十九章 幸运光环 就在张瑾以为自己的三观即将要碎裂的时候，他听到巨石那头传来了一阵哗啦啦的声音。 听动静，有点像是一把石子在盒子里晃荡。 怎么会有这样的声音？难道他们不是在做……那种事情？ 好奇心驱使着张瑾冒一把险，他小心翼翼地把头从巨石后面探出来，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只见两个身材矮小的人正坐在火堆旁边，其中一个人正拿着盒子疯狂地摇来摇去。 “大还是小？” “大！开大开大！” 听到这里，张瑾总算弄清楚这两个人究竟在做什么了。 怎么玩个骰子还能说得这么“惊心动魄”的…… 张瑾见那两个人正玩得沉迷，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于是放心大胆地观察起了他们。 这两人相对而坐，都是侧对着火光，刚好方便张瑾把他们的样貌看个清楚。 打眼一看就能发现，这两人都不是人类的长相。虽然他们的五官还算规矩，但脸上那青黑的皮肤一看就不是人族所拥有的，反而与某种猛兽的皮有些接近。 再去打量这两人的穿着打扮，张瑾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两人应该是魔族没错了。 这两个魔族不会无缘无故守在这里，刚刚还听到他们说“值班”什么的。再结合空气中浓郁的魔气，张瑾不难推断出真相。 他的视线投向了魔族身后的那个城堡。 看来，这里应该就是魔族营地了。没想到仅仅是一个暂时的驻扎地，他们都能搞得这么隆重，看样子，魔族的待遇应该还挺不错的…… 欢呼声唤回了张瑾跑远的思绪，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继续观察四周的情况。 他本来以为这里是荒原地下，可当他抬起头以后，发现自己想错了。 头顶是漆黑一片的夜空，一轮光芒诡异，体型巨大的月亮高高地挂着，周围的所有光线应该都是来自于这轮圆月。 张瑾也不确定那是不是月亮，但能在天上发光的淡白色球体，应该是月亮没错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眨眼间就进入夜晚了，但张瑾毫不怀疑的是，这里肯定不是还原地下。 这么说来，之前他看到的那个阵法很有可能是一个传送阵了，连接魔族营地和荒原的传送阵。 魔族会这么做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魔族和人类不同，他们会魔法，确实没必要再像人类一样，千里迢迢跑到一个地方搞侵略，还要跟搬家似的带着东西，到了地方再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临时搭帐篷驻扎。 这样太麻烦了，既然所有的问题都能靠一个传送阵解决，那为什么不呢？ 只要派人做好了传送阵，再让人在传送阵的出入口出守着，那就有人会误闯了。 魔族的想法很好，可实际行动力却好像不怎么样。最起码，张瑾混进来的时候，没有感受到太大的困难。 他猜测，自己刚才进来的时候，可能是正好碰上守卫换班的时候。而几个守卫不好好交接班，之前的守卫提前离开，接班的守卫姗姗来迟，这才让张瑾钻了个空子。 不得不说，张瑾的运气是真的不错。 他的好运气不止于此。 对面的那两个魔族守卫兴高采烈地玩着掷骰子的游戏，一边玩还一边聊着天。 张瑾恰好听到了那么几句重要的信息。 “哎，兄弟，乱石城的那个事你听说了吗？” “乱石城”这三个字紧紧吸引住了张瑾的注意力。 “这事还有谁不知道？莫名其妙死了一个兄弟，还是老大的得力属下，老大大发雷霆，你没见这几天老大的脸都阴沉沉的吗？” 张瑾再次摸了摸鼻子。他没想到自己就是顺手一砍，居然砍死了他们老大的一个得力干将。 另一个人嗤了一声：“老大的脸哪天不是阴沉沉的？” 坐在他对面的人似乎语塞，顿了片刻才问道：“你说老大的闲话，就不怕被人听见，传到老大的耳朵里吗？” 那人连忙求饶：“兄弟兄弟！我是当着你的面才敢这么说的，你不会传出去的吧？” “当然不会，咱俩什么关系啊。” “嘿嘿嘿，还是你好……” 诡异的语气让张瑾忍不住抖了抖身子。他怎么觉得这对话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还好话题被另一个人及时拉了回来：“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事？” “嗨，我这不是担心吗……” “你担心什么？怕死啊？” 接着，有人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张瑾没有听清。 下一秒，另一个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圣骑士？你在开什么玩笑？乱石城那荒郊野岭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圣骑士出现？！” 听到“圣骑士”这个熟悉的称呼，张瑾一时间有些感慨。好像已经有很久没人这么叫他了吧…… 张瑾稍微有些跑神，巨石那头，两个魔族的谈话却还在继续。 “那可是有人亲眼所见啊！有什么不可能的？再说了，我们在大陆上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就算圣骑士不出动，光明神教肯定也会坐不住的吧，派来一两个拥有光明之力的人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另一人的声音犹疑了起来：“那要这么说……乱石城岂不是很危险？怪不得老大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决定？”那人语气兴奋，“什么决定？我怎么没听说过？” 另一个人却有些犹豫：“这件事，也是我听一个朋友说的，老大好像还没有宣布的打算。” “哎呀，既然已经决定了，那早晚都是要宣布的。看在兄弟的份上，你就跟我透露一下吧？” 那人一直缠着同伴，在他耳边叨叨了许久，听得张瑾都快不耐烦了，另一个人才终于松口：“好吧好吧，我告诉你。老大好像说，暂时不打算派人去乱石城了。” “因为那里有圣骑士吗？”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反正老大的原话是说：‘我们只是来探路的，没有必要做无畏的牺牲。既然乱石城那边有一个硬骨头，那就暂避锋芒，等过了这一阵再说’。我听这话的意思，指的应该就是暂时不打算派人去乱石城的意思吧？” “那怎么跟上面交代？” “我也不清楚……这就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情了，这是老大要想的事情。” 问话的那个人听了以后，有些不满。他静默了一会儿，又问道：“那我们白白死了一个兄弟，老大就没提要怎么报仇吗？只让我们先不去乱石城？” 他的同伴想也不想就答了一句：“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我们不是抓了几个乱石城的俘虏吗？” 听到这话，张瑾心中顿时一惊。 第四百九十章 人质威胁 一时间，张瑾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这两个守卫既然提到了从乱石城抓来的俘虏，就说明莉莉他们应该还活着。但听这两个守卫的意思，似乎是他们的老大准备对莉莉他们做些什么事情。 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张瑾正担心着，就听到那两个魔族守卫又说话了。 之前为自己死去的魔族兄弟愤愤不平的那个人问道：“老大打算怎么对付他们？” 闻言，张瑾瞬间精神紧绷。他知道，重点要来了。 “还能怎么对付？”另外一个魔族漫不经心地说，“人类那么脆弱，根本经受不住折磨，稍微一动他们，就很可能会把人弄死。” 张瑾的心开始往下沉。他忍不住想，难道这群魔族打算折磨莉莉他们吗？ “那老大的意思是？” “老大说了，那几个人暂时不能杀，要留着他们。” 另一个魔族听了十分吃惊：“为什么？！” “你傻啊！他们是乱石城的人质，你忘了乱石城有谁了？” “圣……圣骑士？” “对啊！现在圣骑士可是在乱石城呢，你觉得既然他已经杀了一个兄弟了，那距离他找到我们的营地，还会远吗？” “啊……啊？”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圣骑士的话，以圣骑士的实力，他肯定会找来的！到时候我们全都得玩完，恐怕老大都互不了我们！” “那……那怎么办！” “你以为老大留着那些人质干什么用的，肯定是用来威胁圣骑士的啊！只要有人质在手，就算圣骑士再怎么厉害，他也不可能一点都不留手。老大的意思就是，不去主动招惹，但是如果对方找上门，我们也不用怕他！反正我们手里有人质！” “原来是这样……老大英明！” 与此同时，张瑾也在心里默默地想：原来是这样……这个“老大”还真是阴险得很！ 不过他好歹算是松了一口气。如果这两个魔族守卫说的话属实的话，那至少能够表明，莉莉他们的安全问题暂时不用担忧了。 魔族害怕伤到他们，不敢折磨，又忌惮于张瑾的力量，不敢轻易杀死。 只要人没死，一切都好说。 张瑾忍不住庆幸自己在魔族袭击乱石城的那天突然发狠，当众诛杀了一个魔族。现在看来，这个举动也算是给了魔族一个下马威，震慑住了他们，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魔族的反应倒是也在情理之中。自古以来，圣骑士和魔族就是天敌一般的存在。魔族天生魔力强大，且多数好战，一般人类不是他们的对手，就连同样是魔法体系的魔法师，也在体质方面略弱他们一些。 但圣骑士不一样。圣骑士是光明之神钦点的骑士，继承了光明神的传承，身上有着强大的光明之力，别说是魔族了，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所有黑暗生物，都天生畏惧圣骑士的力量。 只可惜自从魔族被封印到圣罗兰大陆的地底之后，圣骑士的数量在逐年减少，到了近几年，甚至几乎成了传说中的人物。 如果是当年，圣骑士还在的时候，圣罗兰大陆上哪里又容得下魔族肆意猖狂？ 守卫口中的魔族老大害怕圣骑士，是因为圣骑士的确有那个实力将他们的营地一锅端，哪怕单枪匹马。 但很可惜，张瑾不是什么圣骑士，没有那个勇闯魔族营地还全身而退的本事，所以他只能偷偷默默地躲在这里听墙根。 那两个守卫又开始聊起别的，张瑾听了一会儿，发现没什么有用的，就将注意力收了回来，开始凝眉思索。 如今的局势对于他来说算是比较好的，莉莉他们不会有生命危险，暂时应该也没受什么伤。接下来张瑾要做的，就是找到他们被关押的地点，然后想办法救他们出去。 目前虽然知道魔族不会随便派人去乱石城搞破坏了，但难保他们没有走出营地的需求。卡提雅他们就在传送阵的不远处等着，只要有魔族出去，肯定能跟他们碰上。 此地不宜久留，多待一会儿就多一分危险。张瑾知道，自己必须要加快速度了。 传送阵的出入口一直有魔族守着，而且面前的这两个魔族显然是刚刚接班过来的，眼看段时间内是不会再有换班的空档可以留给张瑾钻了。 张瑾要想进入城堡，就必须先想办法把这两个魔族守卫给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 人还不能死，不然万一有人路过发现了尸体，就算再傻也能想到肯定是有人潜入进来了，到时候张瑾的处境只会更加危险。 不能杀，甚至不能昏迷，还要让人乖乖听话。这样的效果，要怎样才能达成呢？ 张瑾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先回贝壳空间碰碰运气。 他信念一动，整个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十分钟过去了…… 两个被派来守卫传送阵出入口的魔族越玩越兴奋，其中一个忍不住偷偷拿出了一瓶酒，放在两人的中间。 “兄弟，今天做任务的人不多，趁着高兴，要不要来点？” 另外一个魔族神情犹豫：“这样不好吧？老大规定值班期间不能喝酒，要是被发现了……” “哎呀，你就放心吧，老大这会儿正忙得焦头烂额呢，根本没工夫搭理咱们。我们小心一点，只要不被别人给发现就行了。” “那……那好吧……” 两个魔族忍受不住诱惑，偷偷摸摸地打开了酒瓶的瓶盖。 一阵醉人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这股香气实在是太吸引人了，正抢着要倒酒的两个魔族守卫情不自禁地停下了动作，纷纷闭目昂首，沉醉地用嗅觉捕捉空气中迷人的味道。 几秒之中，“咚”“咚”两声，两个坐着的身影突然一齐倒下。 空气中一时寂静，只能听到火堆噼里啪啦的声响。 以为面目英俊的人族青年从巨石后面绕了出来，他看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两个人，面带笑意。 青年手中握着一把形状奇怪的小刀，他慢悠悠地踱步来到两个魔族身边，先是用脚踢了踢两人，没有得到任何反应。 那两个魔族睡得跟死猪一样。 青年笑了笑，举起手中的小刀，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 “两位，天冷了，地上凉，快别睡了，都给我起来吧！” 随着青年的话音落下，之间那两个原本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魔族猛然间坐了起来。 青年倒是毫不惊讶，眯着眼打量两人。 之间他们虽然坐姿笔直，但两双眼睛里却是混混沌沌，不复昏迷前的清明。他们对站在身边的人族青年视而不见。 青年又晃了晃手，坐在地上的魔族立刻跟随他的指示摆动四肢，动作僵硬。 青年看着看着，突然笑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 等太阳落山 太阳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西方的地平线下沉，天边的云的颜色也随之时刻变化着。 在寒冷的冬日，太阳总是下山很早，留给地面的只有比往日都要漫长的黑夜。 一望无际的荒原上，除了岩石和贫瘠的土地以外，有的也只有一年四季不停地呼啸而过的风了。 不知道是因为阳光的威力渐渐变小了，还是因为风不知不觉中变大了，卡提雅一时间觉得有些冷。 又是一阵大风吹过，猖狂地挑起她的发梢。她下意识打了个冷颤，顾不上自己的秀发在跟大风做怎么样的搏斗，她的眼睛始终紧紧地盯着一个方向。 乍一看，她所望着的方向空空荡荡，连块石头都没有。可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在那平坦的土地上，有一个突兀的、黑黝黝的洞。 卡提雅就在望着这个洞，发了整整一个下午的呆。 特别行动小队在总队长的命令和副队长的带领下，暂时停留在这个地方已经有差不多一个下午的时间了。 从一开始的神经紧绷，到后来的放松，再到现在的担忧，他们的心态在不断变化，可那个被他们持久地关注的洞口，却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卡提雅更是直接把担忧明晃晃的挂在了脸上。 眼看太阳快要落山了，卡提雅的身形却依旧一动不动地站着，似乎太阳走到哪儿跟她没有任何关系，这个荒原上发生的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除了她一直注视着的那个安静的、黑黝黝的洞口。 “卡提雅……” 有士兵在她的身后轻声唤她的名字。 “太阳快要落山了……”士兵提醒道，言语未尽，想表达的意思却非常明确。 卡提雅装作听不懂：“我知道。” “那个……”士兵还想说些什么，可似乎碍于什么而表现得难以开口。 卡提雅淡淡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不是还有一会儿呢吗？急什么？他说了，等太阳下山了以后，如果他还不回来，我们再走。” “所以，不要着急，再等一会儿。” 副队长的语气淡然，说出的话却不容置疑。 想要来劝她的那个士兵听了以后，讪讪地笑了两声，便不再说话，转身回去了。 他也不甘心就这么走了，过来喊卡提雅，原本也只是想问问她打算怎么办。既然得到了准确的答案，他也不会再说什么。 他刚一走回士兵中间，就立刻有人朝他围了过来。 “怎么样怎么样？卡提雅怎么说？” 刚才卡提雅和这人的对话声音都不大，因此并不是所有人都听清了卡提雅在说什么。 那人无奈地笑笑，声音中却略带着一丝庆幸：“卡提雅说，再等一会儿，等太阳下山了以后再说。” 听到这话的人们纷纷松了一口气。 夜晚的荒原是非常危险的。自从魔族来了以后，荒原中就时常有各种野兽出没，有些是跟随魔族而来的魔兽，有些则是荒原中原本的长居客。 冬日的荒原上什么也没有，这些野兽饿极了的时候，还会跑到乱石城去袭击居民。这也是为什么，每到晚上，乱石城就会家家户户门前点着火。 这些凶残的畜生们怕火，看到火就不敢接近。 但那是在整个城镇火光熊熊的情况下，而在荒原之中，士兵们在移动过程中能够点燃的只有点点星火。这么点火对于成群结队的野兽来说，威胁性不算太大。 更何况，今夜还有风。 所以，等太阳落山以后再返回乱石城，无疑是非常危险的举动。 但没有一个人对卡提雅的这个决定发出异议。 他们在等一个人。他们宁愿面对黑暗和野兽，也想要等那个人回来。 那个人不仅仅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还是他们的火光，他们的希望…… 所有人都在沉默中殷殷期盼着，可时间却毫不留情，不会为他们的焦急和等待多停留一分一秒。 太阳的一半已经沉下了地平线，天地间的光明逐渐减少，黑暗在缓慢地侵袭着。 卡提雅依旧倔强地站在那里，双眼紧盯着洞口，姿势未变。 “卡提雅，太阳已经……” “我说过了！等太阳落山！” 突如其来的咆哮声吓了众人一跳，士兵们看着自家副队长那坚定的背影，都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谁想要就这样离开呢？谁不想听到好消息？ “可是卡提雅，已经过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了，如果张瑾大人能够成功，那也肯定早就……” “我的话你听不懂吗？！我说了！等太阳落山！” 话音落下，空气里顿时一片寂静。 她身后的人不再说话了。 谁也不想做恶人，可远处隐约响起的狼嚎声逼得有人不得不开口。 “副队长，你能不能……” “住口！！！” 刚才仅仅是脾气暴躁的少女这会儿已经暴跳如雷，她甚至不等身后的人把话说完，就匆匆将他打断。 “可是……” “你闭嘴！不要说话！” 一而再再而三开口的是一个壮年男子，他的岁数比卡提雅大上许多，而且他之前就不是卡提雅的属下，虽然听说过卡提雅的名声，却从来没有见识过。 他这会儿已经十分不耐烦了。他不顾副队长的再三命令，还要张嘴顶撞，却突然又被一道声音所打断。 只是这次，打断他的不是卡提雅，而是身边的同伴。 “快看！快看那里！快看啊！” 男人不情不愿地顺着同伴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下一秒，他瞪大了眼睛。 很快，他就听到身边的人群欢呼起来。 “啊！快看洞口！” “是张瑾大人！张瑾大人回来了！” “卡提雅！快看！张瑾大人回来了！” 此时的卡提雅已经顾不上身后的混乱，她拼命地控制住自己的双脚，才好不容易将那股突如其来的冲动抑制下去。 张瑾从洞里爬出来，她是第一个看到的。那一刻，她差点像个激动到兴奋的小女孩一样，抬脚朝张瑾跑过去。 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她要保持冷静，她是副队长，要随时做好应对一切可能的准备，不能贸然。 她用尽浑身的力气，逼自己回头，冲身后的人群吼了一句：“安静！保持警惕！” 她的这句话气势十足，身后的人们果然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静静地注视着远处的那个人影，看着他一步步朝他们走来。 第四百九十二章 没有人退缩 等人影接近了，卡提雅终于可以确认，迎着晚霞快步走来的，是那个熟悉的人。 “张先生！”原本最冷静的卡提雅，这会儿却率先激动地叫出了声。 “张瑾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张瑾大人！您平安就好！” 士兵们也渐渐反应了过来，纷纷兴奋了起来。 有人按捺不住，脚不受控制地朝前迈了几步。 张瑾离他们更近了。 “张瑾大人！” 张瑾刚一走近，下一秒就被士兵们围了起来。面对这此起彼伏的呼唤声，他有些受宠若惊。 他刚从洞口出来的时候，看到天色就意识到自己下去以后用了不少的时间。想着士兵们应该等得着急了，他也不敢耽搁，急急忙忙朝队伍的方向走过去。 “你们没事吧？有没有遇到魔族？” 张瑾这话问的是士兵们，代为回答的却是卡提雅：“我们没事，什么人都没遇到。你呢？你怎么样？” “我这边也挺顺利的。”张瑾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聚集到了卡提雅身上，他冲她笑了笑：“很幸运，行动全程没有被魔族发现，最终要的是……” 张瑾的表情忽然变得认真起来。 “我找到莉莉他们被关在哪里了。” 对于行动小队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毕竟他们此次出来的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拯救人质。 士兵们再次欢呼起来。副队长卡提雅也忍不住露出激动的神情。 张瑾又笑了起来，静静等他们的情绪平复下来以后，这才开口：“好了，事不宜迟，趁着天黑之前，我把里面的情况跟你们说一下，你们一定要认真听。卡提雅，一会儿我们尽快商量出一个计划，我们争取尽早行动。” 说起正事的时候，张瑾脸上的笑容就不自觉地收敛了一些。他用认真而严肃的眼神盯着身侧的人，那双沉静的眼睛刚好迎着落日的余晖。 卡提雅看着他闪闪发亮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当太阳的最后一丝光芒被黑暗淹没的时候，张瑾所带领的行动小队刚刚做好准备，正要出发。张瑾和卡提雅带头，领着小队朝洞口走去。 “就像我刚才说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里暂时是不会有魔族出没的。不过我们还是不能放松警惕，要以最好的状态去迎接那些不可预料的意外。” 卡提雅见张瑾说完这些话以后，似乎不打算开口了，就大声在后面接了一句：“都听明白了吗？！时刻提高警惕，不要放松！” “听明白了！！！” 震天的喊声让所有人精神大振，即便人人都知道前方充满了艰难险阻，危险重重，但在队伍最前方那两个人的带领下，他们毫无畏惧。 不久前张瑾在魔族营地转了一圈，不仅十分幸运地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还获取了不少信息。 比如，他刚刚潜入那个破旧的城堡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两个魔族的谈话，从而了解到一些关于洞口的魔法阵的信息。 原来那个魔法阵是一个高级传送阵，传送的地点不仅仅只是双向的，而是多向的，也就是说，通过那个传送阵，可以从魔族营地到达多个地方，乱世城所在的荒原只是其中之一。 由于魔族营地的“老大”吩咐，近期不要去乱世城执行任务，所以张瑾判断，如今荒原上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他把这个推断告诉了行动小队的队员们，但尽管如此，他们在到达洞口之前，还是不能完全返送警惕。 要知道，在这片荒芜的原野上，他们的敌人不只有魔族，还有数不清的野兽。 好在，抵达洞口的过程十分顺利，出了呼啸的狂风，他们没有遭遇到任何困难。 张瑾带着众人停在了洞口。 他清楚地知道，一旦进了这个洞口，就意味着，他们要直接面对危险。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就不是张瑾能够完全控制的了。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问身后的人：“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整齐而毫不犹豫的回答，是最佳的振奋剂。此刻，所有人，包括张瑾的心中，都涌荡着一股激情的浪流。 张瑾将堵在胸口的长气缓缓吐出，他的声音轻柔却又坚定： “那，我们就出发吧……” 下方就是魔法阵，张瑾已经摸清了魔法阵的作用规律。只要其上站的有人，魔法阵就会自动运作，并且根据阵中人的意念决定传送方向。 而张瑾第一次站在魔法阵上却没有立刻被传送，是因为当时他手中还拿着骑士之剑，剑上附有光明之力，这股力量和魔法阵上的魔气相互排斥，魔法阵不接受对张瑾的传送。 当后来张瑾把长剑收回戒指空间以后，光明之力的气息消失，魔法阵也就不再排斥他。 经过后来的实验，张瑾确认了，只要人站在传送阵上，就能自动被传送。也就是说，行动小队想要去往魔族营地，并不会受到魔法阵的阻碍。 至于阵法那边的守卫……呵呵，张瑾表示不足为虑。 张瑾先是跟士兵们大概讲了一下如何进入魔法阵，然后他率先跳了进去，亲身示范。 荒原上暂时不会有危险，卡提雅也跟在张瑾后面跳了进去，两人之前说好了，张瑾去那边开路，卡提雅过去接应后面的队员。 他们的动作快速而安静，没过多久，所有人都在两位队长的带领下，通过传送阵，来到了魔族营地。 队里面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在乱世城长这么大也没见识过魔法，即便是传送阵这样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十分神奇的存在。 但出乎意料的是，很快，他们就都镇定了下来。快到张瑾甚至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情绪变化。 现在的情形，没有时间给他们用来惊叹，用来不可思议，或者用来接受魔法的存在。他们马上就要面对大陆上最邪恶的种族：魔族。 所有人都紧绷着神经，他们都清楚魔族营地有多么危险。那些天生就拥有魔法能力，并且实力强悍的魔族，比他们这些普通人类要可怕太多，随随便便一个魔族都有可能轻易要了他们的小命。 他们都知道，只要一点不小心，他们就很可能有去无回。 但没有一个人选择退缩。 第四百九十三章 潜入城堡 早在返回荒原之前，张瑾就已经把那两个守在阵法出入口的魔族守卫料理好了。 他用了之前无聊的时候，结合爷爷张仲留下来的医术而研制出的一种药，这种药可以暂时麻痹人的神经，让他们的意识陷入沉睡，但身体却受到下药人的指令影响，可以做一些简单的动作，比如安安静静地坐着。 这种药的效果类似于心理催眠，只不过是在生理上产生作用。 当卡提雅刚刚从传送阵走出来，看到那两个坐姿端正的魔族的时候，还吓了一跳。经过张瑾的解释，她才镇定下来。 张瑾让卡提雅去望风，如果有魔族接近，能有人及时发出信号。而他自己，则留在传送阵旁边接应即将进来的士兵。 等确认所有人都顺利到达以后，他带着众人躲在了巨石的后面。巨石的体积足够大，可以很好的将所有人都遮挡起来，只要他们不乱动，不发出声音，那么无论是从城堡里走出来的魔族，还是从传送阵完成任务回归的魔族，都不会轻易发现他们。 好在他们运气不错，整个过程中依旧没碰上一个魔族。 借着巨石的遮挡，张瑾小声给这些人又讲了一遍任务的分配，顺便给他们留了些时间平复心情。 “我刚刚查探过了，现在城堡里的魔族不多，大家只要小心行事，不要被人发现就好。如果真的不小心被发现了，及时给我发出信息。明白吗？” 见众人点头，张瑾又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大家先检查一下，传讯石都带了吗？有没有什么问题？” 士兵们开始低头摆弄腰间挂着的那块石头。 那是大陆上通行的传讯石，张瑾之前跟亚丽丝在琥珀镇合作的时候，曾见骑士团用过。这东西用料珍贵，不算常见，也不知道阿达纳从哪来弄来的这么多个。 传讯石可以实时传递人的声音，只要距离不是特别远，至少整个魔族营地都在范围之中。 有了传讯石，小队的行动会方便很多。 张瑾这次的计划很简单，小队分成几部分，留几个人守在阵法出入口，也就是他们现在位置，随时准备接应其他人。卡提雅带着几个人去城堡的侧面搞出一些动静，吸引城堡中魔族的注意力。而张瑾则带着几个人直接去关押人质的地方“劫狱”。剩余还有两到三个人，被他们留在了荒原洞口的地方，准备接应他们。 所有计划中涉及到的地方，张瑾都提前踩过点，计划实施的难度不算大，结合小队实力的话，成功的概率很高。 前提是所有人的任务都能顺利完成。 整个计划中，最危险的是去吸引城堡内魔族注意力的诱饵，这几个人必须要有能够从魔族手下逃脱的实力。小队中实力最强的张瑾必须要担任起去解救人质的任务，诱饵的工作就只能交给小队中实力仅次于张瑾的卡提雅了。 张瑾不放心，还给卡提雅想了一个招数，让他们尽量在不暴露自己位置的情况下，把魔族都吸引出来。 卡提雅接下任务的时候毫不犹豫。 “每个人的装备都检查好了吗？有问题及时反映。” 众人摇头。 张瑾又说：“每个人的任务都清楚了吗？有不清楚的现在就问。” 没有人出声。 张瑾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开始行动吧。” 至此，这次解救人质的行动，才算是正式开始。 不得不说，尽管是民兵，但在经过了正规而严肃的训练之后，这些士兵们的行动也是十分规范的。 他们潜进城堡的时候，悄无声息。 城堡的门口也有守卫，但是提前被张瑾解决了。这两个人没有那个荣幸品尝到特制药水，而是被张瑾直接打晕带走，藏到了一个隐秘的地方。 秉着物尽其用的原则，张瑾把这两人身上的衣服给扒了。 其实魔族并没有统一的制服，魔族和人族的区别也不仅仅在于衣服，而在于除了体型以外的各方各面。 但魔族和人族的服装风格相差挺大的，这两身魔族的衣服虽然不能掩盖张瑾他们的身份，但好歹能起到暂时迷惑的作用。 哪怕仅仅是一两秒钟的时间，也是很关键的。 服装一共有两套，张瑾自己内定了一套，另一套还闲置着。他的计划是，他带着一个人假扮魔族，两人在前面开路，其余人想办法隐匿身形，几人相互掩护，一起接近关押人质的地点。 当张瑾准备挑“队友”的时候，一个年轻人主动站了出来。 “张先生，我……我来吧。” 张瑾下意识看了过去，发现这个人有点眼熟。 “你身手怎么样？” 年轻人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胆怯，但他在尽力稳定住自己语气中的颤抖：“应……应该……还可以吧……” 张瑾挑了挑眉毛，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才突然想起来，这个年轻人好像就是出城的时候，一直盯着他看的那个人。 之前最先发现洞口的，也是这个青年。尽管因为这件事，张瑾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可他还是皱起了眉。 “什么叫还可以？这个位置很可能要直接面对魔族，所以必须交给武力值比较高的人，你们几个之中，谁的身手最好？” 他的视线在其余几人之中扫了一圈。 过了一会儿，那几个人默默地伸出手指向了毛遂自荐地青年。 青年的脸上瞬间就染上了一层绯红。 张瑾：“……你们认真的？” 士兵们纷纷点头。 张瑾无话可说。 不管他们出于什么心理，肯定了青年的确是几人中身手最好的那个，也许说的是实话，也许是出于不想面对魔族的私心，总之，张瑾现在只能选这个人了。 “那好吧，那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张瑾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我相信你，但还是要提醒一下，一会儿如果我们被超过两个以上的魔族发现了，我不一定有精力顾得上你。” 年轻人听了，原本略显怯懦的眼神反而变得越来越坚定。 他的声音还在控制不住地颤抖，可大概是为了给自己壮势，他刻意粗着嗓子，故作凶狠地说道：“请张先生放心，我绝对不会拖后腿的！” 这个语气让张瑾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不过他没有多想。 “很好，有这个志气就是好的。”张瑾对他有些欣赏了起来，随口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冲他露出了一个腼腆的微笑：“尼尔，我叫尼尔！” 第四百九十四章 引开魔族 “尼尔，勇士的意思。”青年红着脸，用极其微小的声音解释了一句。 张瑾一直在关注着他，正好听了个清楚。 他笑着鼓励：“你的名字起的很好，你能主动站出来，说明你真的很勇敢。” 青年的脸更红了。 既然人员暂定，张瑾也不再耽误时间，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快速跟尼尔一起把魔族的服饰换上。 魔族的皮肤普遍比人类要黑，在出发之前，为了能够在荒原上隐秘行进，士兵们特意把脸抹黑了，这会儿倒是省事。 “张瑾大人，这样……这样就可以了吗？” 尼尔不自在地拽了拽身上的衣服。魔族的体型要比人族大一些，尼尔本来就身材瘦弱，穿上了魔族的衣服以后更是明显。袖子整整长了一截不说，连腰身都大了一圈。 也不知道魔族多少天洗一次衣服，张瑾现在只觉得快要被熏晕过去了。他只能闭气，尽量用嘴呼吸，就这样勉强撑着帮尼尔把衣服整理了一下。 过长的袖子和裤脚可以翻折起来，过于粗大的腰就用随便找来的一根绳子绑一下。随便折腾折腾，看起来倒还挺像那么回事。 一切准备就绪，张瑾带着人大摇大摆地朝城堡的正门口走去。 尼尔跟在他的左后方，与他仅仅相错一步。 所有人都很紧张，就连张瑾也不自觉地加快了呼吸。可偏偏他还要装出一副悠闲的样子，因为越是悠闲，就越不容易引人怀疑。 刚进入城堡的时候，一切还算顺利。 他们首先经过了空无一人的大厅。张瑾之前一个人的时候查探过了，今天留在城堡里的魔族不多，并且大部分都喜欢待在自己的房间休息，大厅有人的可能性不高。事实证明，他们很幸运。 大厅的尽头是楼梯，中间一个宽阔的大楼梯，到了拐角处分为两个方向。张瑾在楼梯前停下，小声对身后的人介绍道：“这个楼梯上去，右边是餐厅和活动室，左边是休息室以及魔族的房间。现在刚好是晚饭时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大部分人应该在右边。” 尼尔立即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从左边走？” 张瑾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人质被关在哪儿吗？就要从左边走？” 尼尔脸一红，讪讪地闭上了嘴。 张瑾本来就是逗逗他，见他不好意思了，也没再多说，转而介绍道：“我之前探查过了，人质全部被关在最顶层的阁楼，我们必须要走右边的楼梯才能到达。” 听到这话，尼尔又忍不住了，一脸焦急地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临时憋了回去的样子。 张瑾看得直想笑。他好不容易忍住了，尽量语气平淡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得到了发言的准许，尼尔这才敢开口：“张瑾大人，那我们……我们怎么走？直接过去吗？” 直接过去，就意味着要跟魔族直面相对。 身后的士兵们听到这句话，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魔族与人族的实力相差太大，对于人类来说，直面魔族就等同于送死。 虽然他们是接受过训练的士兵，可说到底，都还是从来没有正式跟魔族对抗过的普通人。 张瑾能够理解他们的胆怯，可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再露怯没有任何意义，反而可能会对鼓舞士气起到反作用。 未战先言败，这是最忌讳的事情。 他皱着眉说道：“在出发之前，城主曾问过你们一句话，你们还记得是什么吗？” 尼尔怔怔地说：“我记得，‘你们是否已经做好准备，为同胞们的安全作出最壮烈的牺牲？’” “没错，你们当时都回答了‘是’。在进入洞穴之前，我也跟你们说过，想要退缩的，可以留在洞口，没有人会怪你们。但只要选择了跟在我的身后，就要拼尽全力。这话你们还记得吗？” “记得……” “我记得！” 零零散散的应答声在几人中响起。 张瑾深吸一口气，接着说：“既然你们都记得，那就拿出最好的状态来！我警告你们，如果没有拼上你们所有的勇气和坚强，这次行动就很有可能会失败！到时候，不光是你们的同胞不能被救出来，就连你们，也可能会葬身在这里！” “明白了吗？！” “明白了！” 这次，他们的回答毫不犹豫。 张瑾松了一口气，语气也不自觉地放柔了许多：“那就好。对了，下次声音不要这么大，小心惊动魔族……” 士兵们纷纷听话地点头。张瑾很是欣慰。 这时候，满脸涨红的尼尔以一种亢奋的姿态对张瑾说道：“张瑾大人，我们现在就冲上去吧！我想快点把我母……把我们的同胞救出来！” 张瑾没有注意到尼尔话语中不自然地停顿，他再次被尼尔逗笑了。 “哈哈哈，你这小子，还真以为我们要硬闯啊？” 尼尔一呆：“难道不是吗？” “要是我一开始就打算硬闯，那干嘛还要分出来两个队？你以为卡提雅他们去歇着去了吗？” 尼尔仍旧是一脸懵懵的表情。 张瑾看到，尼尔身后的几个士兵已经反应过来了，就更加觉得呆呆的尼尔有些好笑。 “好了，先不多说了，你们跟我来。” 说话这会儿，他们已经站在楼梯口有一段时间了，虽然知道一般情况下不会有魔族下来，但总归是心惊胆战的。 张瑾带着几个人沿着楼梯绕了一圈，来到楼梯的背面。 士兵们这才发现原来楼梯的后面是空的，他们躲在这里，就算是有魔族路过大厅，也不会发现他们。只要他们不会心血来潮绕过来看。 “我们先藏在这。”张瑾对着身后的人小声说，“等卡提雅他们把魔族引开，我们就上去。” 直到这时，尼尔才终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张瑾看了他一眼，又快速移开了眼神。他用审视地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了一遍，沉声问道：“你们准备好了吗？” 每个人都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好，我这就给卡提雅发出信号。” 接下来的事情很顺利，张瑾按照之前约定好的，发出了行动的信号。 没过多久，他们就听到城堡后面传来一声巨响，听起来像是爆炸的声音。 第四百九十五章 解救人质 张瑾不知道卡提雅是怎么做到的，他之前对卡提雅的交代是，根据地形和地势做出决策，他也留出了足够的时间让卡提雅勘测地形。至于卡提雅的具体计划，他并不十分清楚。 但不得不说，这一声巨响的效果十分显著。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张瑾等人就听到楼梯上响起了“哗啦啦”的脚步声。只听声音就能听出来，这次被惊动的魔族不少。 等到脚步声渐渐消失，张瑾也不再耽搁，带着人从楼梯后面冲了出来。 他之前一个人潜入城堡踩过点，对于人质被关押的位置记得十分清楚。此时脚下不停，径直带着人往阁楼冲。 路上并不是一个魔族都没有遇到，有刚刚从活动室走出来，听到声音却还没来得及去查看的，也有留在餐厅懒得去凑热闹的。不过这些对于张瑾来说都不是问题，他直接抽出骑士之剑，一路杀出了一条血路。 小队进入阁楼的过程还算顺利，遇到有魔族阻拦，但是至少没有伤亡。 阁楼的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铜锁，张瑾站定后转头环视身后的人一圈，很快就站出来一个身前体壮的男人自告奋勇。 从男人的肌肉上就能看出来，他的劲儿肯定十分大。果然，他的表现也不负众望，他没废什么力气，就把门锁给破坏了。 男人率先一把推开木门，门撞在了墙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随即，张瑾他们就看到了缩在房间角落，瑟瑟发抖的人质们。 一直默默跟在张瑾身后的尼尔突然红了眼眶，踉跄着朝前迈出几步，甚至超越了开锁的男人。 他声音嘶哑地哀嚎一声：“母亲！！！” 行动小队的所有人都是一怔，就连那群正在瑟瑟发抖的人质也猛地抬起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张瑾还来不及多想，敏锐的眼神就帮他找到了混在人群中的莉莉。 “莉莉！”他控制不住地喊出了声。 此时的莉莉头发脏乱，身上也脏兮兮的，张瑾甚至在她的裙角看到了隐约的血迹。 “莉莉！你还好吗？！”张瑾一边喊着，想要跑到莉莉身边。 但他刚刚抬脚，就猛然发现，莉莉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她的目光的确正紧紧盯着门口，可她正看着的，却不是张瑾。 张瑾顺着莉莉的目光看了过去，愕然看到了泪流满面的尼尔。 “母亲！”尼尔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小小的阁楼间内回荡，“母亲！你怎么样？你还好吗？！” 泪水在莉莉憔悴的面颊上蜿蜒，她哽咽着，像是想要说什么，却被泪水堵得说不出来。 尼尔几步冲到莉莉身边，死死地抓住她的手，咬牙说道：“母亲，我这就带你出去！” 莉莉哭着摇头，指了指身旁跟她坐在一起的人。 尼尔突然破涕为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勉强。他声线颤抖着说：“母亲放心，这次我们就是特意来救你们回去的，谁也不会抛下……” 莉莉这才欣慰地点了点头。她伸出因经常干活而粗糙的手，掌心抚上了尼尔的面颊。 看着这一出母慈子孝的画面，张瑾简直惊呆了。他悄悄地瞥了一眼身后其他士兵的脸色，发现似乎没有一个人跟他一样这么惊讶…… 所以尼尔是莉莉的儿子，并且这件事还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 一时间，张瑾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一直因为莉莉被抓而感到愧疚，就连跟莉莉的丈夫约翰对视都有些不敢。他觉得对不起莉莉一家人，除非亲自把莉莉救回来，不然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莉莉的家人。 他却一点也没有想到，莉莉的儿子，竟然一直跟在他的身边，跟他一起去解救莉莉。 这时他才恍然想起来，好像以前就曾经听莉莉提起过，她有一个儿子，非常出息，在城门做守卫…… “嘭！！！” 外面突然传来的爆炸声将张瑾从恍惚中惊醒。这道声音提醒了他，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他们必须赶在魔族回来之前，尽快撤离。 张瑾没有再去管尼尔和莉莉，既然有亲生儿子在，想必莉莉的安全有了很好的保障。 他赶忙指挥其他士兵去照顾人质，一个士兵带着一个人质，这样有针对性的保护，可以保证所有人质的安全。 等一切都准备好了以后，张瑾再次给卡提雅发过去一个信号，示意他们已经做好了撤离的准备。 接到卡提雅的回应以后，张瑾不再犹豫，率先朝楼下冲去。其余人纷纷紧跟他的脚步。 队伍中，对付魔族时实力最强的就只有张瑾了，他的一把能够发散出光明之力的骑士之剑，几乎是所有魔族的天敌。有他拿着剑在前面开路，他们回去的路上可以称得上是畅通无阻。 他们往门口冲的时候，遇到的魔族比刚才多了许多，已经有魔族意识到不对劲儿往回赶了。 但张瑾已经顾不上在意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无论如何，都要把人质送出去。 上去的时候，他们可以让卡提雅帮忙吸引魔族的注意力，但是同样的方法用两次，效果势必会大打折扣。下来的时候，他们遇到的困难显然增加了不少。 没过多久，张瑾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透了。有魔族的，也有他自己的。 魔族与人族的战斗力相差很大，单单是魔法这一方面，魔族就能够吊打人族，更不要谈魔族在体力和速度方面的优势。 但这次张瑾他们小队的偷袭来得突然，打得魔族措手不及。张瑾也正是利用魔族的这次措手不及，为自己这边的人争取了不少机会。 最后十几层的台阶，张瑾走得十分艰难。他顶着身前魔族的攻击，用自己的身体护着身后的士兵和人质。他拼上了浑身的力气，一步步地，努力朝门口靠近。 近了……近了！就差十几步…… 张瑾感觉到自己的肩膀猛地疼了一下，不知道被什么打中，热气腾腾的鲜血滚滚流下。 还有几步……只剩几步…… 胳膊上又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划了一下，先是一凉，再是一热。他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就快了……就快了…… 他感到力竭，手腕痛地有些抬不起长剑，满心的怒火无处发泄。 他怒吼一声：“兄弟们！快要出去了！坚持住！！！” 身后传来震天的回应声，他突然觉得，无限的力量重新涌进了他的身体。 他有了力气，他用力地，振臂一挥，高呼一声：“冲啊！！！” 身后很快有人回应： “冲！！冲！！！！” “回家！！！！！” “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四百九十六章 魔族，受死吧 卡提雅带着人爬出洞口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 天上没有乌云，夜空中繁星点点，荒原之上一片静谧，什么声音也没有。 张瑾他们还没有回来。 守在洞口的几个士兵已经点起了火堆，燃料是从附近捡来的枯草，数量不多，因此火势并不大。谁也说不好，这么一点点火光，能不能恐吓住黑夜中徘徊在荒原上的那些野兽。 卡提雅命人点燃了火把。这火把是她刚刚在魔族营地的出口处顺过来的，一些粗壮的干树枝，可以暂时当做火把用。 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地盯着黑乎乎的洞穴。他们在等，等洞穴中的魔法阵再次亮起。 每个人的心情都很紧张，紧张到几乎不能呼吸。就连卡提雅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否期待这个魔法阵再次亮起。 在行动之前，张瑾跟她讨论具体计划的时候就曾对她嘱咐过，如果她完成了任务，并且受到了张瑾给她发出的信号，就想尽一切办法先带着人撤退，不用等他们。 卡提雅照做了，并且还按照张瑾的吩咐，警惕地守在洞口，尤其是当魔法阵亮起来的时候，尤其要格外警醒。 因为，从这个魔法阵里面走出来的，不一定是成功逃离的张瑾等人，还很有可能是魔族。 卡提雅还清晰地记得当时张瑾的神情。他英俊的面庞是少见的冷漠，他一字一顿地说： “一旦看到有魔族露面，不要犹豫，杀。” 一阵寒风吹过，卡提雅猛地打了个寒颤。 她从来没杀过魔族，她以前只看到过魔族如何侵略自己的家园，如何伤害自己的亲人，如何猖狂大笑，如何潇洒离去。 她……还没从来没有试过反抗，没有对魔族动过手。 不过，这难道不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吗？这难道不是她一直想要做的事情吗？ 张瑾语气坚定地告诉她：“一看看到有魔族露面，不要犹豫，杀。” 就好像对她能否做到这件事一点也不怀疑一样。就好像，她本就应该是魔族的杀猎者，而不是受害者。 卡提雅挺了挺胸膛，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打气。 杀就杀！不就是魔族吗？只要能抓住机会，趁他们不备，杀死一个魔族，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张先生不是就轻松地做到了吗？ 她是整个队伍中唯一的女性，和男人相比，她可一点都不会差的！ 她要让阿达纳和哥哥亲眼看看，她最初的选择，有多么的正确…… 隐隐的蓝光驱散了一部分的黑暗，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卡提雅紧张地喊了一声：“要来了！都提高警惕！” 随着她的喊声，一阵不安的骚动蔓延开来。 跟她一起守在洞口的还有几个人，每个人手中都拿的有武器和火把，他们要做的事情跟卡提雅相同。 阵法亮了，如果出来的是魔族，一秒钟都不能犹豫，直接攻击。如果出来的是同胞，同样要快速做出反应，接应他们。 魔法阵的光芒突然大盛，蓝光有些刺眼，但没有一个人敢转移开视线。 蓝光之中逐渐显现出几个人的影子，站在洞口的所有人都希望，那是自己的同胞们。 他们将火把往洞口凑近一些，再凑近一些，想接着这微弱的光芒去飞边法阵中人的样貌。 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法阵的光芒照亮了他们的身形，却将他们的面容遮住了。 有人隐约看到了站在最中间的那个人身上，穿着魔族守卫的衣服。 “那个人穿着魔族的衣服！他是魔族！”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于是所有人都骚动起来。 “是魔族！快打他们！不能让他们出来！” “用石头砸！快用石头砸！！！” 距离太远，士兵们手中的武器都派不上用场，开始有人在周围搜寻石块，想要趁着阵法中魔族的还没有反应过来，将他们砸死。 传送还没有结束，虽然阵法中的人已经显现出了身形，但他们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 现在正是杀死魔族的好时机。 “卡提雅！快攻击他们！” 不知道是谁拽了一把正在发呆的卡提雅，大声催促着。 卡提雅是小队中除了张瑾以外武力值最高的，又是小队的副队长。在这种慌乱的情况下，人们都在关注着卡提雅的一举一动。哪怕她只是一瞬间的慌神，也会很快就被人发现。 卡提雅回过神来，却没有立刻动手，她秀眉紧皱，凝神看向传送阵。 “等等！”卡提雅突然大喊一声，“你们先不要动！不要攻击他们！” 她的声音十分响亮，在空旷的荒原上甚至能听到回声。 所有人的动作不自觉地顿住了，齐齐抬头望向她。 “卡提雅，怎么了？”有人问。 “卡提雅，我们可打不过魔族！趁现在魔族还没上来，我们要抓紧时间啊！” 一时间，卡提雅不知道该怎么向他们解释自己心中那一闪而过的悸动，她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却无法说出口。 最后，她干脆不做解释，直接大喊道：“所有人听我的命令！停止攻击！放下石头，拿好武器！全部后退！” 后退？！！！ 士兵们面面相觑，对卡提雅的命令表现出了迷茫。 魔族当前，现在是他们最没有防备的时候，为什么不趁着现在发动攻击，反而要后退？！ 卡提雅不给他们提问的机会，再次高声命令：“我是副队长！都听我的！后退！不要攻击！” 尽管心有不甘，但卡提雅的身份摆在那，士兵们不得不听从。开始有人慢慢地朝远离洞口的方向退去。 而发出后退命令的卡提雅却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有人察觉到了不对，喊了她一声：“卡提雅！你不过来吗？！” 卡提雅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她的视线聚集在洞穴内的阵法之上，不敢有一瞬间的转移。 她也看清了，法阵中的确有穿着魔族服饰的人，但与此同时，她看到了更多自己的队友。 不能用石头砸，不能误伤自己人，绝对不能……那么，面对魔族的任务，就交给她一个人吧，只有她，才能准确地将剑刺向魔族…… 蓝色的光芒渐渐淡去，洞中重新变得漆黑一片。这表明，传送已经完成，被传送的人也已经恢复了意识和警惕。 卡提雅瞪大了眼睛，看着脚下的黑暗，握着剑的手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终于来了，这场期待已久的正面对决。 魔族，受死吧！ 第四百九十七章 终于脱险 卡提雅握着剑在洞口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下面的魔族有什么动静。 她反倒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女人和小孩的哭嚎声。 是幻觉吗？队伍里除了她，就没有其他女性了。至于小孩，那更是不可能。 难道是魔族？可是魔族为什么要派哭哭啼啼的女人和小孩来追击他们？ 卡提雅蓦地睁大了眼睛。难不成……难不成是他们？！ 会出现在魔族营地的，除了魔族，再除去他们这个行动小队，剩下的就只有一种人：人质！ 刚才被传送出来的，是魔族从乱石城绑走的人质！！！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卡提雅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她再也按捺不住，顾不上什么警惕什么危险了。冲着脚下的黑洞大吼了起来：“张先生？是你们吗？！你们成功了？！！” 这一嗓子把荒原上原本正在后退的士兵全都喊了回来。 “原来是张先生他们？” “他们成功了吗？他们把人质救出来了？！” “真的是张先生？不是魔族？” 一大帮人蜂拥而至，不管有没有武器的，全部围在了洞口。 他们拼命举着火把往洞里面凑，试图将洞穴照得更加明亮一些，好让他们看个清楚，被传送过来的到底是队友还是敌人。 几秒钟过后，洞里有一道嘶哑的男声传来： “卡提雅，是我们，我们回来了……” 尽管这道嗓音哑得不成样子，可卡提雅还是一下子就分辨了出来，这正是张先生的声音！ 卡提雅激动地喊：“张先生！真的是你们？！我现在就放绳子，拉你们上来！” 士兵们也纷纷行动起来，要去拿绳子。 洞底的张瑾却突然猛烈地咳嗽了几声，随后用更加嘶哑的声音阻止了他们。 “等等！先不要急着拿绳子，你们先数数，上面一共有几个人？” 听到这话，卡提雅愣了一下。正当她要问张瑾的用意的时候，张瑾已经主动解释了起来：“快点！我确认一下，还有没有我们的人没过来。如果都过来了，我就要立刻把阵法给毁了。” 卡提雅这才反应过来。 他们虽然逃出了魔族营地，可魔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即便他们离开了营地，魔族也能够通过传送阵追过来。 荒原之上，没有藏身的地方。一旦魔族过来了，势必会将他们一网打尽，他们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到时候，不光他们这次的行动失败，还很可能会把乱石城精心挑选出来的精英们全都赔进去。 绝对不能让魔族过来！ 卡提雅慌忙抬头，按照张瑾的嘱咐，开始数人。 与此同时，张瑾也在下面让士兵们报数。洞里面一片黑暗，而他再也无力抬起手中的骑士之剑。 一阵令人心慌的安静过后，张瑾突然听到卡提雅的声音。她在高声喊着一个数字，生怕张瑾听不到似的，重复了好几遍。 张瑾实在提不起力气去回应，他没有搭理卡提雅，而是艰难地对身边的人说：“你们，继续。” 被打断的报数声平稳地延续了下去。 直到张瑾听到了最后一个数字，他才终于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很好，我们的人齐了。接下来清点人质……” 这句话还没说完，张瑾就觉得心脏猛地一跳。他一低头，就看到脚下泛起了微微的蓝光。 他迅速抬头，大声嘶吼了起来：“有没有把人质弄丢了的？快回答我！”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 张瑾却还在嘶吼：“回答我！快！有没有把人质弄丢的？！” 依旧没有人说话。 张瑾闭上了眼睛。 脚下的光芒越来越亮，阵法中已经有模糊的影子开始闪现。 士兵们不安起来，有人小声轻唤着张瑾地名字。 张瑾咬了咬牙，突然沉声说道：“不管了，所有人听清楚了！现在，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把脚下的阵法给我毁了！破坏纹路！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立刻行动！” 拼着浑身的力气吼完这四个字，张瑾就不再管身边的其他人。他低下头，快速用长剑在地上划来划去。 长剑原本就是插在地上的，张瑾浑身无路，拄着长剑才能面前站着。现在长剑离地，张瑾坚持了没多久，整个人失去平衡，毫不意外地摔倒在地。 即便是趴在了地上，张瑾也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他将身体在地上蹭来蹭去，企图用这种方法，毁掉阵法。 好在此时的魔法阵发着微微的亮光，能让他们看清纹路。不然摸黑瞎蹭一通，谁也不能保证他们到底蹭到了哪里。 阵法是用血绘制的，而血液早已干涸，虽然不至于一蹭就掉，但假如有心破坏的话，还是很容易被毁掉的。 那些沾着血液的纹路的，可以用工具去磨，实在不行，就用手去抠。不光是士兵，就连刚刚被他们解救出来的人质也趴在地上帮忙。 张瑾无意间抬起头时，在微弱的光线之中，看到了一个孩子，正撅着屁股用手使劲扒拉地上的土。他脸上还挂着泪水，可手上的动作毫不犹豫。 在众人的努力下，很快，传送阵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暗淡了下去。 没有张瑾的指令，谁也不敢停下动作。 直到光芒彻底隐没，洞穴中再次陷入一片漆黑之中，张瑾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以了……”他试着发出更大的声音，可张开嘴以后却发现很难，“可以了……我们……可以上去了……”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张瑾的指令，在寂静的洞穴之中，他微弱的声音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 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声，如雷鸣一般，震得张瑾的耳朵发疼。 他默默地笑了，用脏兮兮的袖子抹了一把脸。他的脸上湿漉漉的全是血，一笑起来就觉得难受。 洞底的欢呼声传到了地面，没有人说出一句话，可所有人都知道，这阵欢呼声的含义。 他们脱险了，他们成功了，他们解救出了人质，他们完成了任务。 这是临时成立的行动小队第一次完成任务，也是乱石城的居民第一次与魔族正面对抗。 他们终于，靠着自己的力量，将侵犯他们家园，欺压他们同胞的可恶的魔族，彻彻底底的赶走了！！！ 第四百九十八章 原地休息 张瑾被拉上地面的时候，人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 士兵们看着浑身浴血，双眼紧闭的队长，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 刚才在前方冲锋陷阵，英武非凡的队长大人，在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成了一个血人。没有人知道他具体伤在了哪里，也许他浑身都是伤，浑身都碰不得。 最后还是卡提雅站出来，咬着牙替张瑾把最外层的衣物揭开，又细心地帮他清洗伤口，一点一点上了药。 全程，那些人高马大，面对魔族的刀也不曾露出胆怯表情的士兵，此时却只敢站在卡提雅的身后，替她打下手。 他们甚至都不忍心去看张瑾的伤口。 队长伤势太重，卡提雅临时决定，暂时停留在原地休息。 传送阵已经被破坏，至少目前，他们不用再担心有魔族出现。 卡提雅组织士兵们，一部分拿着火把去周围搜集木柴和枯草，一部分去寻找水源。 木柴用来生火，枯草用来搭窝，水源则是必要的，虽然她很清楚在荒原中找到水源的可能性不大。 他们为了行动迅速，出发的时候没有带太多东西，只带了一些必要的，比如食物。饮用水也有，只是在给张瑾清洗过伤口之后，剩余不多。 卡提雅让人把食物平均分了下去，那几个被拯救出来的普通人也有份。 等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卡提雅这才真正的放松下来。可她没有休息，又开始带人做清点和总结工作。 一番清点下来，她惊喜地发现，己方的伤亡率出乎意料地低。 没有人死亡，没有人失踪，卡提雅带的人甚至没受什么伤，张瑾带的人虽有多多少少有受伤的，却都不严重。 整个队伍中，受伤最严重的，反而是身为队长的张瑾。 火堆前，卡提雅环视着自己的队伍。她沉默的视线掠过了每一个人的面庞。 如果是在昨天，她恐怕很难相信，就是这样的一个由普通居民组成的队伍，能够深入魔族营地，与魔族正面对战，不仅完好无损地逃脱了出来，还将人质尽数救了出来，一个都不少。 她的视线又默默地转向了不远处躺在一堆枯草上的男人身上。 而这一切的功劳，都是那个名叫“张瑾”的男人带来的。 刚才她给张瑾上药的时候，男人身上的伤令她心惊。她甚至都不知道，男人能不能撑到天亮，撑到队伍返回乱石城。 夜晚的荒原非常危险。带着几个伤患和刚刚被解救出来的普通人，卡提雅没有信心能保护队伍安全地回到乱石城。他们只能在这里先凑合一晚，至少他们没有缺少火源，还算是有些保障。 至于张瑾身上的伤……尽管卡提雅非常着急，可她很清楚，自己不能拿整个队伍的命去换张瑾一个人的命。 只要张瑾能撑过这一晚…… 卡提雅努力维持着镇定的表情，跟队员们一起完成了清点和总结的工作。最后她又将明天的行动计划吩咐了下去，这才放众人去休息。 不久前才经历了一场恶战，所有人都身心疲惫，恨不得立刻倒地睡去。 但仍有人要辛苦一些，不能安眠。 卡提雅在选人守夜的时候，有些纠结。大家都很累，都需要休息，那么选谁来守夜合适呢？ 队伍人多，即便是守夜的人可以轮班替换，也不需要用到所有人。 最终，卡提雅还是选择了一种比较民主的方式。 “今天需要有人守夜，愿意的可以过来找我。” 语气平淡地丢下这句话以后，卡提雅就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休息去了。 几分钟以后，卡提雅看到几个青年人朝自己走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人她记得，是那个叫尼尔的青年。胆子不大，但人挺善良的，说白了就是个老好人。 他会过来，卡提雅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她不确定，跟在尼尔身后的那几个人，是被他说动的，还是真心想主动来的。 几个青年走到卡提雅的身边站定，也没多话，直接就道明了来意。 “卡提雅，我们想要守夜。” 卡提雅大概数了一下他们的人数，平淡地说道：“可以。守夜不需要很多人，你们可以轮流替换。至少两个人一组，要撑到天明。至于具体分组，你们可以自己商量。” 这几人大约是没想到卡提雅的命令这么随意，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讨论一下分组。 卡提雅默默地听着他们的讨论，没有插进去一句话。她没有问这几人愿意守夜的原因，也没有夸奖他们，就好像由他们来守夜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那几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倒也不是很介意，分好组以后，跟卡提雅报备了一下，就径直离开了。 卡提雅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却在暗暗关注着这几人的一举一动。 尼尔转身要走的时候，卡提雅叫住了他。 其他人早已走远，此时卡提雅的附近，就只剩下尼尔和昏迷中的张瑾了。 卡提雅发现，尼尔发觉自己被留下以后，先是朝某个方向担忧地看了一眼，这才沉默地直视卡提雅，似乎在用眼神询问她有什么事。 卡提雅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了一个正坐在火堆旁昏昏欲睡的妇人。 她开口，轻声问了一句：“听说，那是你的母亲？” 听到卡提雅的声音，尼尔怔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卡提雅又问：“她的状态怎么样？受伤了吗？” 尼尔笑了笑，说：“她没事，就是被关了太久，有些被吓着了。” “你打算过去陪她？” 尼尔又是一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慌忙解释：“我……卡提雅，你不要误会，我是想要陪她，但是……但是我不会耽误守夜的！” 见他涨红了脸，手足无措的样子，卡提雅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你慌什么？我又没说不可以。我只是想说……” 等尼尔红着脸，犹豫地看了过来，卡提雅才接着说：“我只是想说，你好好陪陪她。毕竟他们之中，现在就能见到亲人的，可能也就她一个人了。” 尼尔定定地看了卡提雅一会儿，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卡提雅，我会陪着她的。” “那就好。不用担心守夜的事情，还有我呢。”说完这句话，卡提雅冲尼尔眨了眨眼睛。 尼尔表达了感谢之后，转身离开了。 卡提雅看着尼尔直接走向他的母亲，依偎在她身边，与她说着悄悄话。 良久，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第四百九十九章 副队长是用来望风的 张瑾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浑身的每一处地方都在疼。 他花了一些时间才将自己脑海中纷乱的思绪整理清晰，也顺便回忆起了昏睡过去之前发生的事情。 他们应该是……逃出来了？ 怀着不确定的心情，张瑾缓慢地从地上坐了起来。想要查看一下周围的情况。 只是他没想到，身体刚刚动了一下，就有一阵钻心剜骨的疼痛传遍了全身。 张瑾惊呆了，他居然伤的这么重吗？为什么昏睡之前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记得当时只是觉得累，倒不觉得很痛。他当时满脑子想着的都是睡觉，只要睡一觉，什么都好了。 疼痛太过刻骨，张瑾不敢乱动了。他只是强撑起头朝胸口瞄了一眼，发现那里的伤口都已经被包扎好了，只是包扎的手法……让人有些一言难尽。 他努力侧过头，仍然挣扎着想要察看身边的环境。 然后他就猝不及防地看到了一个美人安静的睡颜。 张瑾怔住了。 卡提雅就躺在他的身边，距离他很近，近到他只要抬抬手就能触碰到她。当然，前提是他的手能够抬得起来。 卡提雅睡得不是很安稳，她一直皱着眉，似乎在梦里也不能放下满心的担忧。 张瑾忍不住喊了她一声： “卡提雅？” 下一秒，张瑾控制不住地咳嗽了起来，差点没把他的肺给咳出来。 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将原本就只是浅眠的卡提雅吵醒了，她惊恐地张大了迷茫地双眼，花了几秒的时间才锁定声源。 “张先生，你醒了？！” 张瑾咳得浑身疼，他现在可以确信，身上的伤口肯定全都裂开了。 淡淡的血腥气将卡提雅从不知所措中唤醒。 “张……张先生？你怎么了？你需要什么？” 张瑾一边咳一边努力地发出一点声音：“水……水……” 卡提雅慌慌张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等甘甜的水终于涌入干涩的喉咙时，张瑾简直觉得卡提雅又救了自己一命。 “谢谢……” 尽管被水浸润了一边，他的嗓子依旧无比沙哑，几乎让人无法辨认他的发音。 张瑾不知道自己的嗓子怎么了，他现在浑身没有一块地方是好受的，伤口的疼痛让他根本顾不上嗓子的这点不适。 他试着忍痛发出了一些声音，却失望地发现卡提雅根本不能辨别他在说什么。 好在卡提雅足够善解人意，她自觉地将现在的情况跟张瑾讲了一遍，张瑾只需要安静地听着。 讲解的期间，卡提雅又给张瑾喂了一些水和食物。 食物一进肚子，张瑾瞬间就觉得体力恢复了不少。 这会儿，他已经能够试着说一些卡提雅能够理解的话了。 “卡提雅，我……我需要……消失……一会儿……” 卡提雅听到这一句的时候，立刻皱眉看向了张瑾的眼睛。 “不会……太久，我去……疗伤。你……你帮我……掩护……” 断断续续的几个词语让卡提雅逐渐明白了张瑾想要表达的意思，但她还是不能理解。 “疗伤？去哪儿疗伤？张先生，你要做什么？” 张瑾实在懒得解释了，只丢下一句：“放心……不会……有事……” 话音刚落，一道白光闪现，张瑾整个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卡提雅看着空空如也的干草堆，一脸懵然。 此时的张瑾已经进入了贝壳空间，正艰难地给自己脱衣服，解绷带。 必须得说，卡提雅的包扎技术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可能是由于资源受限，她用的药也是比较劣质的那一种。 这种要对伤口愈合的促进作用不大，最多也就起到一个止血的作用，并且会增加伤口的疼痛。 张瑾忍着疼从贝壳空间的泉水里打了一盆水上来，先用绷带将身上的药膏大概地擦拭干净。 微凉的泉水很好的缓解了他伤口的疼痛，他舒服地喟叹出声。 不顾空间被发现的危险，当着卡提雅的面进入贝壳空间，这是张瑾经过考虑之后做出的决定。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他对这个与众不同的姑娘有着莫名的信任，他相信卡提雅会替他保密，也相信他能够很好的应付卡提雅的疑问。 不是他不够谨慎，按照他当时的身体状况，张瑾觉得自己再不进入贝壳空间进行自我救治，他十分怀疑自己能不能撑到队伍返回乱石城。 比起秘密暴露，还是小命更重要一些。反正他都是能够运用光明之力的人了，还怕多一个自我治愈的神奇技能？ 大不了就说是利用光明之力进行治疗的，听起来也还算合理。 张瑾除去自己身上的所有衣物，赤身裸体地走进了泉水之中。 泉水十分清澈，下面少有杂草，却有数条小鱼游来游去。 张瑾找了一块高低合适的石头，缓缓坐了下来，而后舒服地叹了口气。 虽然泉水有些凉，但对于此时浑身是伤的他来说，这样的温度却刚刚好。凉意有很好的止痛作用，没过多久，他就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状态好了许多。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上的伤口在缓慢的愈合，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奇妙感觉，痒痒的，麻麻的…… 他已经打算好了，在贝壳空间休息一段时间，等他的身体彻底痊愈了，再出去。至于会不会有人发现他不见了而去询问卡提雅？他目前不想思考这个问题，有什么事情，就交给卡提雅去处理吧。 事实并没有张瑾想象的那么糟糕，外面的世界现在正值深夜，大部分人都睡着了，他们忙碌了一整天，也担惊受怕了一整天，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已经十分疲惫。 为数不多的几个守夜人坐在了队伍的最外围，面朝着空无一物的荒原。他们必须时刻警惕黑暗中可能会突然出现的危险。 所以，目前为止，知道张瑾突然消失了的人，也只有卡提雅一个而已。 虽然不知道张瑾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对于他消失之前留下的那几句话也并不是十分理解，可卡提雅还是默默地遵从他的吩咐，替他打掩护。 她一边留心着张瑾消失的地方，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的人，生怕有人发现这边的异样。 就这样，她在忙碌了一整天后，仅仅休息了半个晚上，又不得不提起精神开始替任性的队长望风了。 第五百章 迎接胜利 当漫长的一夜过去之后，乱石城迎来了新一天的第一丝曙光。 曙光的降临意味着危险已经被光明驱赶，生活将进入短暂而又让人充满希望的平静期。 往常的这个时候，大街上已经响起了叫卖声。哪怕是严寒的冬日清晨，乱石城的居民也不愿意因为在家睡懒觉而错过了黎明到来的时刻。 对于他们来说，黎明就代表着希望。 可今天是个例外。 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已经高高地悬挂在了天上。街道上站满了人，却没有一个人趁机叫卖，甚至没有一个人推出卖早点的小摊子。 所有人都空着一双本该劳作的手，围在一起，望着城门口的方向议论纷纷。 那个城主派出去的行动小队已经离开了一天一夜了，直到现在，城门外还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 所有人都惶惶不安，既为自己在小队中的亲人担忧，又为乱石城未来的命运而感到愁苦。 如果这一次小队的任务失败，被魔族抓了个正着，很难说魔族会不会被他们的举动所激怒，为了发泄怒火而来到乱石城大开杀戒。 城里几乎所有的精英都被挑选进入任务小队了，如果魔族真的来这里发疯，到时候连个能保护他们的人都没有。 当初阿达纳城主做下那个决定的时候，就有人在心中表示了反对。 组成特殊的行动小队，潜入魔族营地去拯救被掳走的人质？这根本就是异想天开！ 一个人是有多么想去给魔族送死，才会想出这种主意来？ 说实话，这就是他们当时的第一反应。 阿达纳城主的脾气一向很好，也有人大着胆子向他提出过建议，只是这些人都被城主的一句话堵了回来。 城主说：“我的队伍里只招心甘情愿与魔族对战的人，我愿意招他们愿意加入，有什么问题？” 没人能有什么问题，毕竟要是有人一心想要送死，谁也挡不住不是？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是这么想的，但是当他们看到阿达纳精心挑选出来的青年们在空地上辛苦训练的时候，心里也曾生出过隐秘的期望。依靠这些青年的话，说不定……真的有可能呢？ 也许，这些青年真的能够实现他们打败魔族的理想，而他们，可以恢复曾经的和平。 在队伍出发的那天，乱石城的居民们看着阳光下一张张年轻而又坚定的笑脸，许多人忍不住开始期待。 他们期待队伍的回归，期待他们能待会来好消息。 然而，一天一夜过去了，他们在等的人始终没有回来。 阿达纳城主站在城中最高的塔楼上，眺望着日出的方向。 他看到了自己的居民们聚在一起议论纷纷的样子，他也很想找人说说话，谈论一下还有多久队伍才能回来，他们会带来怎样的消息。 “应该快了，再耐心地等一会儿吧。” “一定能成功的，他们都训练那么多天了，你不是也看到了吗？” “等他们回来了，一定会带回来好消息的，说不定以后，我们就不用害怕魔族了……” 类似于这样的话，他也想听别人说一说。就好像别人说了，他信了，这些事就真的会发生一样。 塔楼上的视野很好，不仅能看到城外荒原上的风景，还能看到城内大部分的景象。 阿达纳盯着在逐渐上升的太阳看了一会儿，眼睛有点疼，他又低头去看他的子民们。 人们都在为行动小队而担心，但是这种担心不能将他们的生活全部掩盖。他们还要继续过日子。 过了不知道多久，乱石城的街道上恢复了正常。 商人们照旧开店卖东西，小贩们在惯常的位置摆摊，该去做工的男人们在填饱肚子以后就来到了工作的地点，妇女们则留在家里照顾孩子。 有巡逻任务的年轻人拿着武器在城门或者街上转悠着，还有几个壮汉负担着修复被烧毁的街道和建筑的任务。 一切都跟平时没什么差别，只是谁都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不同寻常的压抑。人们脸上的笑容不再纯粹，而是带着隐隐的担忧和焦虑。 他们在尽可能的过着跟以前一样的平静生活。 一直到太阳升到正头顶的时候，这样的平静才终于被打破。 有人站在城门上大喊大叫，不止一个人，他们显得非常激动，声音很大，但喊叫的内容让人听不清楚。 这里的动静很快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不管是守在城门下的士兵，还是过路的人，都不自觉地把视线集中在了城门上状若疯狂的人。 那人喊叫声不停，兴奋地一路跑了下来。 离得近了，终于有人听清他在喊什么。 “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这一句话像是炸弹一样被抛在了人群中，一瞬间，人们炸了开来。 “他们回来了？队伍回来了？！” “真的吗？他们现在在哪？快要到了吗？！” “快开城门啊！开城门迎接他们！” “我……我去告诉城主！我现在就去！” 城门处一片兵荒马乱。 阿达纳收到消息的时候，才刚刚从塔楼上下来没多久。他在训练的地方转了一圈，正准备回城主府的时候，路上就被几个人给拦下了。 “城主大人！他们回来了！您快去……” 那人话还没说完，就发现阿达纳早已抬脚朝城门口跑去，只留给报信人一个风一般的背影。 阿达纳跑到城门口的时候，城门还是关着的。 如今是特殊时期，没有城主的命令，谁也不敢私自开城门。上次张瑾昏倒在城门口被救进来已经是次例外，事后给张瑾开门的士兵被阿达纳当众惩罚了，没有人再敢轻视阿达纳的命令。 但此时的城门口，却围了不少人。 守卫和平民百姓混在一起，一个劲儿的往通向城墙上方的楼梯上挤，挤不过去的就贴在城门前，扒拉着门缝朝外看。 阿达纳个子矮，不大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刚跑过来又差点被人群给挤回去。好在他的随身侍卫及时赶来，替他亮明了身份。 没多久，阿达纳的面前清出了一条路，直通紧闭的城门。 他深呼了一口气，缓缓迈出脚步。 没有人敢堵在城主的前面，即便是那些贴着城门的人也都自觉地散去。 代表着迎接胜利的这扇门，只有他阿达纳城主，才能亲自打开。 第五百零一章 又成了病号 张瑾带着队伍回到乱石城的时候，受到了人们的热烈欢迎。 真的是非常热烈，要不是有城主阿达纳镇场，张瑾简直怀疑自己跟自己带领的小队，要被围在城门口的这些人给绑起来一路抬着送进城里去。 就算是不动手，他们震天的欢呼声也差点没把张瑾的耳朵给震聋了。 张瑾的行动有些缓慢，他并没有刻意遮盖住浑身上下的绷带。果然，这些显眼的绷带很快就引起了阿达纳的关心。 张瑾看着那个外貌像是少年模样的城主尽力压抑着自己眼中的兴奋和期待，耐着性子关切着他的身体状况。 他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笑了笑说：“没事，轻伤，养几天就好了。” 阿达纳这才放下心，开始询问这次任务的完成情况。 其实他根本就不必问，张瑾身后，那些跟着士兵们的人们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他们把人质救了回来，圆满地完成了任务。 阿达纳根本没有仔细听张瑾的汇报，他只顾着盯住那些被解救出来的人质傻笑。 张瑾见他心不在焉，干脆也停止了汇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他看到了许多个抱在一起痛哭流涕的人，其中就有莉莉一家。 张瑾的眼眶有些湿润，他眨了眨眼睛，移开视线。 又看了一会儿，他才恍然发现，被家人抱住，与家人一起哭泣的人不止有被解救出来的人质，还有士兵们。 生活在这乱石城，谁还没有个家人呢？ 就连卡提雅也跟她的哥哥抱在了一起。 刚刚从城门外走进来的人，不管是士兵还是普通人，几乎每个人都有人关心有人安慰。只有张瑾，他孤零零地站在少年城主的身边，城主的目光还没有放在他的身上。 他突然觉得有些落寞，在这一瞬间，脑海中闪现过好几张熟悉的面孔。 但下一秒，他又笑了，只是笑容有些苦涩。 要再努力一些，早点回家才行啊…… 短暂的庆祝过后，卡提雅就地把这次行动小队的士兵们再次组织了起来。 回到乱石城，并不代表他们的任务就全部结束了，他们还要去城主府向领导汇报完工作，得到了解散的命令，才能各回各家。 在乱石城居民的夹道欢迎中，小队慢悠悠地跟着阿达纳来到了城主府。 阿达纳显然十分高兴，一把这群人领进议事厅，第一句话就是给小队的所有成员赐座。 张瑾和卡提雅作为队长和副队长，分别坐在阿达纳的左右两侧。因为张瑾不是乱石城的居民，本质上不归阿达纳的管辖，所以相比起卡提雅，他的位置还要更特殊一些。 大约是顾忌着张瑾身上的伤，阿达纳没有让他开口，而是让卡提雅替代队长的工作，向阿达纳详细地讲述了这次任务的过程。 张瑾乐得轻松，捧着一杯水在旁边默默地听着，期间还有空走个神。 他无意间发现阿达纳和卡提雅交流期间，很少对视。要么是阿达纳移开目光，当他不自觉地看向正在说话的卡提雅时，卡提雅又会不自在地撇开头。 直觉告诉张瑾，这两人一定有故事。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听莫尔说过，卡提雅最开始曾经跟莫尔一起在城主府帮忙，后来因为犯了错才被阿达纳赶出城主府的。 那么，惹阿达纳这么生气的人，又怎么会被他安排在他的军队里？并且还给了她这个高的职位？ 经过一天一夜的合作，张瑾已经充分见识到了卡提雅这个小姑娘的勇气和胆识，当然还有能力。说实话，他觉得卡提雅完全能胜任守门小队队长这个重要的职位。 令张瑾感到疑惑的是，卡提雅为什么会做到这个地步？她明明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啊…… 不得不说，尽管已经见识过了亚丽丝那样的存在，他还是对这个一点也不输给男人的年轻女队长感到好奇。 还有，卡提雅跟阿达纳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就在张瑾愣神的时候，忽然被一道近在咫尺地呼唤声惊醒。 “张先生……张先生？” 他飘散到天边的神智迅速回笼，视线聚焦以后，他看到了眼前出现了一张充满关切的脸。 “张先生，您怎么了？是觉得累了吗？要不要我让人带您下去休息？” 阿达纳对他的态度本身就不错，这次他带着荣耀归来，阿达纳对他就更是关心。 张瑾满不在意地摇了摇头，说：“不用，没事，我就是有点跑神，抱歉。”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他是伤员，但在城主开会的时候公然走神，还被城主亲自唤醒，这的确不是礼貌的行为。 阿达纳又关心了他几句，见他坚持不愿意下去休息，也只好随他去。 只是这样一来，在询问一些事情的时候，他更加不敢劳张瑾大驾了。 尤其是在听闻了张瑾在魔族营地的表现以后，阿达纳对待张瑾的态度简直可以用小心翼翼来形容，仿佛张瑾就是一个易碎品。 张瑾对此十分无奈，又没有办法解释。 好不容易开完会，阿达纳在了解了所有需要知道的情况以后，二话不说就给在坐的所有人都放了个假，让大家回去修生养息。其中自然包括张瑾。 临走的时候，张瑾回忆起开会之前的阿达纳在面对他时欲言又止的表情，他想了一会儿，干脆留在原位没有动。 直到士兵们都走光了，对着疑惑的城主，张瑾才缓缓开口：“城主，你还有别的事情想要跟我说吗？” 阿达纳顿了顿，忽然叹了一口气。 “本来的确是有的，不过……” 张瑾没接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不过现在，你还是先去休息吧，等你身上的伤好一点再说。” 张瑾无语地沉默地一会儿，还是站起身，准备离开。 阿达纳连忙叫莫尔扶他回休息室。 张瑾轻轻推了推莫尔递过来的手臂：“……谢谢，不过不用。” 他离开会议室拐弯的时候，余光瞥到身后的阿达纳看着他的背影一脸的担心。 张瑾：“……” 他到底要不要跟阿达纳解释一下，虽然他身上缠了好几圈绷带，看着挺吓人，但其实他的伤，早就好的七七八八了？ 如此倒是可以免去阿达纳这没有必要的担忧，可是这样一来，他恐怕更加解释不清楚了吧…… 第五百零二章 看望莉莉 张瑾刚从魔族营地出来的时候，的确伤的非常重，几乎去掉了半条命。 他就算剑术再好，骑士之剑发挥出来的光明之力再强大，也不可能在众多魔族的围攻之下毫发无伤，更不要说身后还有一大堆的普通人要他保护。 张瑾缺少与魔族的对战经验，对魔族的攻击手段不是很了解，吃了不少暗亏。要不是最后拼劲全身的力气用骑士之剑放了个大招，对魔族造成了较大的打击，他可能连城堡的大门都走不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他宁愿冒着贝壳空间被别人发现的危险，也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贝壳空间疗伤。 这次受伤跟上次在矮人族崴到脚不同，张瑾分得清轻重。 好在，最终知道了他秘密的人，也就只有卡提雅一个。她是一个值得让人信任的姑娘。 那天晚上进入贝壳空间休养了一段时间，有神奇泉水的治愈，再加上张瑾自己配制的伤药调养，其实他身上的伤早就好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浅浅的口子，偶尔蹭到的时候会稍微有些疼。 他之所以把自己裹得这么严实，只是因为怕引起士兵们的怀疑。 毕竟他当时重伤的样子被许多人看在眼里，如果一夜之间痊愈了，未免显得太过可疑。 但是这些原因他却不好跟阿达纳解释，所以他就只好暂时忍受着阿达纳那对待头等病号的奇怪态度了。 昨天晚上张瑾在贝壳空间美美地休息了一晚上，这会儿精神奕奕，一点也不觉得累。 他在休息室待了没多久，就有些坐不住了。 阿达纳给这次临时小队的成员们放了好几天假，但张瑾不属于他的军队，不归他管，他完成这次任务以后，就没有别的工作了，想休息到什么时候就能休息到什么时候。 所以对于张瑾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珍惜假期”这一说法。 这会儿天色还早，还不到晚饭时间。阿达纳不再城主府，不知道去忙什么了。 不久前，莫尔送来了食物，张瑾草草地吃了一些，又在休息室里面干坐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出去转转。 拒绝了莫尔陪同的请求以后，张瑾离开城主府，循着记忆，径直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面前的房门是紧闭着的，就连旁边的窗户也没有露出一点缝隙。这样的景象与张瑾印象中的样子不太相符。不过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经历过那样可怕的事情以后，不想与外界接触，才是正常的反应吧？ 张瑾走上前，抬起缠满了纱布的胳膊，轻轻地，在木门上扣了三下。 声音不大，却足够门内的人听到。 “谁啊？” 嘶哑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是一个中年男人在说话，张瑾立马就认出了声音的主人。 他紧抿着唇，没有回应。 门内寂静了下来。 张瑾沉默地站在原地，等了片刻，见仍旧没有人给他开门，就又敲了三下。 这次，内后询问的声音换了一个。 “是谁啊？” 这是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张瑾也认了出来。就在不久之前，他才刚刚跟这道声音的主人坐在同一间屋子里。 他依旧没有回应。 大约几秒钟之后，他听到了一连串的脚步声。 木门被人从里面轻轻拉开，露出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张瑾咧着嘴角，冲门内露出来的那张脸笑了笑。 “尼尔，晚上好……我来看看你们。” 前来开门的，正是行动小队中的一名士兵：尼尔。 尼尔看清了来人的面庞，瞬间将门拉开了。 他也冲张瑾笑了笑，眼神中还带着一些担忧：“张先生，您怎么来了？您伤得那么重，怎么不在城主府好好休息？” 张瑾注意到，尼尔的笑容没有一丝勉强的意味，他似乎对于张瑾的出现毫不介意。 这个发现让张瑾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他笑着回应：“我的伤没你想的那么严重，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闲着没事，就想着过来看看你们。” 尼尔丝毫没有犹豫，很快就将张瑾迎了进去。 张瑾站在屋内，打量着这个熟悉的小屋。 他之前曾在这里住过一晚，时间不算长，但是这个小屋给他的印象却很深刻。 如今看来，小屋的布置和他离开的时候相比，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母亲，张先生来了！” 尼尔一边引着张瑾往里面的房间走，一边喊着。 房间里传来了一阵响动，声音不大，却让张瑾心中一紧。 他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尼尔刚一推开门，张瑾就看到了坐在床上的莉莉。此时她正挣扎着，看动作像是想要下床。 见她的身子猛地一晃，张瑾慌忙上前几步，用缠了绷带的小臂去扶她。 莉莉闭着眼睛又躺了下来。 一旁的尼尔动作麻利地倒了一杯水，给莉莉递了过去。 “母亲，喝点水吧。” 莉莉接过水杯，小小的抿了一口，又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好受了一些。 张瑾转头问尼尔：“莉莉这是怎么了？她受伤了吗？” 尼尔的脸色还算平静：“我替她检查过了，身上没什么伤，只是受到了惊吓，精神有些承受不住罢了。刚才也看过了医生，医生说没什么大事，休养几天就好了。” 张瑾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他正想再问点什么，却见尼尔的目光突然凝滞。 他觉得奇怪，顺着尼尔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小臂上。 那里缠着一圈薄薄的绷带，不知道什么时候，上面蔓延开了一小片红色。 张瑾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刚才他伸手去扶莉莉的时候，她的手好像不小心碰到了这里。 本来他的伤口快好了，为了便于行动，张瑾就没有把绷带缠得太后。没想到刚才莉莉难受之下，手上的劲儿用得有些大，把他的伤口又给抓裂了。 张瑾甚至都没感觉到疼。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来得及。 尼尔不动声色地将莉莉仍覆在他小臂上的手拿了开来，握在他自己的手里。 他不再看张瑾，而是低头注视着莉莉，轻声问询：“母亲，你觉得好一些了吗？” 张瑾的胳膊顿时僵住。 第五百零三章 赔罪 张瑾再次抬头的时候，看到尼尔脸上的笑容依旧。 但他的内心却莫名地生出了一丝惶恐。 莉莉睁开了眼睛，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内回应自己的儿子，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张瑾。 “张……张先生，你还好吗？” 微弱的声音将张瑾从愣神中唤醒。 “啊？啊……我……我没事，倒是你，莉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莉莉摇摇头说：“我一点事也没有，可能是这几天晚上没睡好，所以偶尔会觉得头晕。这没什么的，睡一觉就好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试图坐起来。 尼尔连忙扶着她。 尼尔为张瑾搬来了一张凳子，还给他端来了一杯水。张瑾谢绝了以后，他就捧着水坐在床边，默默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聊天。 莉莉对张瑾表现的很是关心，她温和的态度多多少少消减了张瑾心中的紧张。 张瑾本来是想道歉的，但看着莉莉温柔的眼神，他却突然觉得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他一直觉得，莉莉被魔族抓走，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受到了他的牵连。所以他不敢面对约翰，所以他拼了命也想要把莉莉救回来。 可是当他真的拼了半条命把人救回来以后，却发现自己内心的歉疚依旧存在。 不管怎么说，莉莉现在之所以会有气无力的躺在这，都是因为他。就算他已经尽力弥补了，可在他看来，莉莉一家还拥有着怨恨他的权利。 而直到他看到了莉莉的那一刻，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所求的一直都不是原谅，而是亲近。 可莉莉一家还会像之前那样与他亲近，对他那么关心了吗？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张瑾是忐忑的。 好在至少目前为止，莉莉的态度让他稍感心安。 和莉莉聊了一会儿，张瑾顺势问起了约翰。 “他啊？他出去做工了，现在还没回来。”莉莉笑了笑，突然转移话题，“对了，尼尔，晚饭准备好了吗？” 一直沉默的尼尔突然被点名，愣了一下后才回答：“还没，正准备去做呢。” 莉莉紧接着说：“那就多准备一些吧，今晚留张先生在家里吃饭。你现在就去吧，不要太晚了。” 尼尔听了也没什么特殊的反应，点点头应了，然后起身离开了房间。 倒是张瑾愕然了一会儿，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莉莉堵住了嘴。 “既然你不好好休息跑到这来，那肯定是在城主府待的不痛快。想想也是，城主府连个佣人都没有，怎么能照顾好你呢？张先生，要不你干脆搬过来吧，让尼尔照顾你……” 张瑾张着嘴愣了半晌，才想起来要拒绝：“不不不，莉莉，不用了。城主给尼尔放假本来就是让他休息的，再说了，他还要照顾你……我在城主府挺好的，虽然没有佣人，但还有莫尔在……” 莉莉皱着眉抱怨：“莫尔那个孩子，也算是我看着他从小长大的，他照顾城主的确尽心尽力，但是照顾别人就不太行了。再说了，就他那厨艺……” 她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张瑾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之前在城主府为数不多的对于莫尔的回忆，心里有些想替他辩驳几句。 他觉得莫尔还挺好的啊，做的食物……也还可以啊…… 看了看莉莉脸上不甚满意的表情，他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 大约是看出了张瑾是真的不想住在这里，莉莉也没有勉强，只是热情地说道：“不住在这里可以，至少要留下来吃顿饭吧？我都已经让尼尔去做了。” 盛情难却，张瑾只好答应。 尼尔应该去厨房准备晚饭了，很久都没有来。张瑾还在房间里陪着莉莉说话。 他犹豫了很久，眼看窗外的天都黑了，他才终于将一直徘徊在心底的想法说出口。 “莉莉，我有件事想跟你谈谈……” 莉莉温和的眼睛静静地望了他半晌，忽然笑了：“你这孩子，说什么事还用得着这么正式？直接说就行了。” 再来的路上，张瑾就已经在为这件事组织语言了，可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想好该怎么开口。 莉莉正静静地等着他，他也不能一直这么沉默下去。 他心下慌乱，一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开了口。 “我……那个……我有东西想要给你……给你们。” 说罢，他头也不抬，直接从戒指里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一堆东西，一股脑全部堆在了床边。 莉莉低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只见几个精致的袋子摞在一起，白色为底，上面用金线绣着花纹，一看就价值不菲。除此之外，袋子下面还压着一把长剑，剑鞘上镶着宝石。 莉莉张了张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你这是？” 张瑾依旧低着头，闷闷地说：“这是我的……是我用来赔罪的……” 莉莉看起来有点懵：“赔罪？赔什么罪？” 张瑾犹豫着解释了起来。 有些事情一旦开口，心里的话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泻千里，再也绷不住了。 张瑾用干涩的声音将最近心里一直在想的念头全部说了出来，一个字也没落下。 他全程没有勇气抬头去看莉莉的表情，只知道她十分安静，不曾开口打断自己。 知道他的“演讲”结束，尴尬而又静默的气氛在房间里蔓延了许久，他才终于听到莉莉发出了不同寻常的声音。 似乎是一声饱含无奈的苦笑。 惊讶驱使着张瑾昂起他沉重的头颅，他小心翼翼地觑向莉莉的面庞。 她的表情十分复杂，其中似乎混含着无奈、不知所措、好笑，还有一丝自责。 张瑾没能很好地理解这个表情的意思。就在他默默猜测的时候，忽然听到莉莉开口说话了。 “张先生，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什么？ 张瑾惊讶地看向她。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这孩子，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莉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意味不明。 她凑近了一些，在张瑾的头顶轻声说了一句：“孩子，我可以……我能够抱你一下吗？” 张瑾的表情变得惊诧起来。 这……这是什么发展？他不是在道歉吗？莉莉为什么突然要抱他？难道这个举动代表的意思是……原谅他了？ 莉莉把张瑾的沉默当做了默认，小心地绕开横亘在两人中间的那堆东西，两只细瘦的臂膀，轻柔地搭在了张瑾的背上。 第五百零四章 异乡人 有那么一瞬间，张瑾甚至以为自己几乎要掉下泪来。 他已经记不清上次被长辈用这样的姿势拥抱是什么时候了，大约是在很久很久以前。 他的母亲离开他的时候，他的年纪也不算小，正在上大学。可是，已经成人的他还是不能完美地控制自己内心的情绪。 他怨恨过，怨恨一切，怨恨突然失踪，抛下他们不管不顾的父亲，怨恨懦弱的母亲，甚至，怨恨过突然出现的任务系统。 任务系统的出现将他的生活搅得一团糟，他本来应该拥有再平静不过的生活。 他早已经过了期待冒险的年龄了，已经逐渐趋于成熟的他，现在只想要好好活着，好好生活。 胆逐渐趋于成熟的年龄，也教会了他很多事，比如，看淡怨恨。 时间长了，他也慢慢能够理解，并且自己的生活中所发生的所有不幸。勇敢的接受，但凡认定的事情，就拼尽全力做到最好，这是他教给自己的道理。父母来开的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努力这么做。 成年人有成年人的活法，渐渐地，他也就习惯了没有父母的存在。 他早就忘了被母亲拥抱是什么滋味。 如今猝不及防坠入一个温暖的拥抱，一时间，张瑾说不清自己的内心是什么感受。 莉莉动作轻柔地抱了他一会儿，就把他放开了。 “你这傻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张瑾的错觉，他总觉得，莉莉的眼角闪着亮晶晶的光。 “傻孩子，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你又何必跟我道歉呢？” 张瑾张开了嘴，突然发现自己的嗓子有些痛，连带着声音也显得有些哽咽。 “可是……” “是你想太多了，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你也不应该把罪责揽到自己的头上。我反而还要感谢你呢，你不仅在我们受到威胁的时候挺身保护了我们，还将我从魔族的牢笼里救了出来。孩子，你不是罪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张瑾沉默地看了莉莉许久，才终于憋出来一句话：“所以……所以你从来没有怪过我？” “怎么会呢？”莉莉伸出她那双粗糙的手，轻轻抚上了张瑾的额头。那里曾经被魔族的武器砸到过，正缠着一圈白色的绷带。 莉莉的手指轻轻碰了碰那个地方，又快速收了回去。 “痛吗？”她轻声问。 这么轻柔的动作，张瑾一点都感觉不到痛。他悄悄将渗血的小臂往袖子里藏了藏，对莉莉露出了一个微笑。 “不痛，这个伤口早就好得差不多了。” 他说的是实话，可莉莉却不肯相信。 “怎么会不痛呢？我当时眼睁睁看着你……”她说着说着，居然流下了眼泪。 “孩子，傻孩子，你是我们乱石城的恩人，是我们的英雄啊……” 不管是眼泪还是话语，都让张瑾感到手足无措。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好在莉莉的哭泣声很快就停了下来。 她的声音因为疲倦和哭泣而略微沙哑：“我总算是知道你到底在担忧什么了。张先生……” 她突然转换的称呼，好像在预示着什么。 张瑾猜不太出来，也没心思去猜。 他听到莉莉继续用那种令人心疼的声音说着：“张先生，就像我刚才所说的，在我身上发生的这件事，不能怪你。乱石城遭遇的这些事，更不能怪你。这一切都跟你没有关系，是残忍的魔族犯下的罪孽，这些罪孽的源头，跟您更是没有关系，魔族不是你放出来的，你什么都没有做。” “不论是我，还是乱石城的居民，又或者是尼尔和约翰他们，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因为眼前的劫难而责怪你。” “因为这些，本就不是你的责任。你只是一个……无辜的异乡人而已。” 话音落下，紧接而来的就是久久的沉寂。 张瑾瞪大了眼睛，呆在原地。 他把莉莉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得一清二楚，当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心中猛地一震。 用毫不夸张的形容来比喻的话，他觉得好像有什么重压在他灵魂上的东西，忽然间消失了。 他觉得心里一阵畅快，连呼吸都轻巧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眼前的光线比刚才要亮了。 莉莉说，不是他的错。 无论是乱石城的遭遇，还是大陆上其他地方的遭遇，都不是他的失误造成的，他不该承担起这个责任。 他既没有放出魔族，也没有指使魔族去攻击别人。所以不是他的错。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张瑾都没能想通这个问题。 从第二次穿越开始，系统就不止一次地告诉他，他的主线任务是“拯救圣罗兰大陆”。以前的他不明白其中的含义，每次做支线任务都不怎么上心，更加不会联想太多。 他一共做了没几次任务，还有一次失败了。 之前是因为系统的突然出现和强制要求，多多少少让他产生了一些逆反心理。所以导致他一直以来都有一种思想：任务什么的，随遇而安就好了，最主要的目的是早点回家。只要能回家，怎么样都行。 直到最后一次穿越，他要执行主线任务了，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以前的那种心态有多么可笑。 魔族的出现有预兆吗？有，很早就有了，他也注意到了，只是没有在意。 大陆的危机有提醒吗？有，第二次穿越就有了，系统曾重点提醒过他，可他也不过是偶尔想起来了，跟艾琳或者亚丽丝讨论几句，之后就不了了之了。 除了系统规定的支线任务以后，他一件多余的事情都没做，遇到魔族只想着逃跑，什么也不管。 之前因为温塞特国王的事情，他内疚了很久，一直期待着能有机会当面跟亚丽丝道个歉。 可在看到乱石城被魔族侵犯的场景之后，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让自己置身事外。 他一直觉得，现在这乱世的成形，跟他脱不了关系。 他一不小心，钻了个牛角尖。 就是因为他的疏忽和不在意，才任由事情一步一步恶化。他对魔族的出现坐视不理，对大陆上可能出现的危机视而不见。 是他的错，造就了整个圣罗兰大陆的灾难。 最近，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可如今，有个人告诉他，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不是他的错，也不应该由他来承担起责任。 他只不过……是一个过路的异乡人而已。 第五百零五章 牛奶助眠 最终，张瑾还是留在莉莉家吃了一顿晚饭。 开饭的时候，约翰刚好下工回来。 也许是心里的那块石头放下了，现在张瑾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连带着看待别人的目光也变了。 他忽然就觉得，自己之前对约翰和尼尔这对父子误会颇深。 经过一顿晚饭时间的相处，他终于相信，这对父子果真如同莉莉所说的那样，从来就没有怪过他。 正好相反，他们对张瑾心怀感激。偶尔有那么几个瞬间，张瑾还能隐隐从尼尔的眼中看到崇敬的神色。 张瑾离开前，将这一家人拉进屋里，跟他们长谈了一番。 虽然心结已解，他不需要再去请求谁的原谅，但已经送出手的礼物就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 在张瑾的坚持下，他最终还是把那几袋子的金币和那柄长剑留给了莉莉一家。 白天的时候，张瑾曾无意间听阿达纳提起过。现在既然魔族的隐患已经不存在了，他打算开城，和临近的城市做一些贸易往来。 既然如此，对于这个资源匮乏的城市中的居民来说，金子相比是最有价值的东西。 至于那把长剑，是张瑾从贝壳空间挑出来的宝物，特意要送给尼尔的。 这柄剑的来头不比他现在所用的骑士之剑，也跟光明之力没什么关系。但这柄剑毕竟是他爷爷收集起来的东西，好歹也算的上是一件宝物。 虽然除了材质上等以外，张瑾没看出别的名堂来，但他还是把它当做宝物送给了尼尔。 从魔族营地回来的路上，他曾无意间听到尼尔跟别人聊天，知道他最想要的，就是一把属于自己的长剑。 当时围在尼尔身边的几个士兵在偷偷讨论张瑾那把可以发挥光明之力的长剑，他们在猜测张瑾的身份，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圣骑士。 尼尔也跟着说了几句，他原话中有那么一句，张瑾记得特别清楚。 “我特别小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一名骑士。那时候哪儿能摸到什么剑啊，就经常拿树枝装作长剑，自己练自己玩。后来加入了队伍以后，也没能分到一把剑，一直还挺遗憾的……说起来有些丢人，但其实，我小时候梦想成为的样子，跟现在的张瑾大人特别像呢！” 那时候张瑾已经成了队伍里的大英雄，不仅一路上享受到了高级别的特殊照顾，耳朵边上还一直回荡着士兵们对他的夸赞。 尼尔的那一番话立刻得到了许多人的响应，尤其是一些年纪比较小的少年，当场就立志，长大了以后要成为像张瑾一样英勇的骑士。 也许是出于某种愧疚心理，这群人说的吹捧的话，张瑾一个字都没记住，只记住了尼尔说，他没有分到一把剑，一直觉得是个遗憾。 于是他送了尼尔一把剑，独一无二的，还是个宝物。 尽管尼尔一家再三推拒，张瑾还是撂下这些东西就走了，一点也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 从莉莉家出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如今魔族暂时应该不会再在乱石城出现，但那些疯魔了的野兽可不一定。到了夜晚的时候，家家户户门前照旧挂着可以燃烧一整夜的火把。 张瑾想要在夜间的街道上行走，谁也拦不住他，也没人觉得有拦的必要。 一路上，他什么妖魔鬼怪都没遇到，十分顺利地回到了城主府。 刚敲了两下门，莫尔的面孔就出现在了门后面，显然是一直在等他。 莫尔表情平淡的问了他几句话，大致意思是在关心他的身体。问的人似乎不怎么尽心，答的人更是敷衍。 一路往上走，张瑾打算直接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只是路过会客室的时候，他发现里面的灯还亮着。 莫尔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一副不把他送回房间就不会离去的架势。他看到张瑾顿住了脚步，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主动解释道：“晚饭之后城主跟客人谈事，谈完了就没出来过，这会儿应该正工作呢。” 张瑾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不去书房？” 莫尔顿了一会儿，而后答道：“可能是因为会客室比较……小吧。” 张瑾还是有些疑惑，但他凝了一下眉，没有接着问。 他抬起脚，准备继续上楼。 两人的说话声都不大，张瑾意识到会客室还有人以后，更是有意放轻了脚步声。 但他刚走出没几步，还是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了。 “张先生，你回来了？” 张瑾只好再次停住，回身跟叫住他的人打招呼。 “城主大人，晚上好。”他顿了顿才又加了一句，“还不去休息吗？” 以两人的关系，似乎应该多关心那么一两句。 张瑾说的随意，阿达纳也没觉得不对，随口回道：“嗯，事情还没处理完。” 张瑾正想跟他说晚安，却又听到他说了一句：“张先生现在要睡觉了吗？方便占用你一点时间吗？” 两个疑问句连在一起，前面的那个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张瑾不累，也没打算回去就睡觉，他有的是时间。 不用特意吩咐，莫尔自觉地去厨房端了饮品和一些食物给两人送过来。 “现在时间太晚了，厨房里的点心剩的不多，两位大人先吃一些吧，如果还是觉得饿，想吃宵夜的话，可以跟我说，我现在就去准备。” 莫尔的态度很恭敬，服务依旧贴心。 阿达纳摆了摆手说不用，看样子应该是不打算长谈。 莫尔应了一声，然后在桌子上摆了两个形状不同的玻璃杯，一杯红的，是葡萄酒，另一杯是白的，里面的饮品散发着奶香。 张瑾伸向红酒的手顿了顿。他看了一眼阿达纳的娃娃脸，心里突然升起了莫名的罪恶感…… 阿达纳很快就发现了两人的差别对待，不满道：“为什么给我牛奶？把我当小孩子吗？我已经成年了！” 莫尔微笑着答了一句：“城主大人，您最近胃有些不舒服，睡前喝牛奶，对胃好。” 阿达纳憋了一会儿，没憋出什么话来。 张瑾看着那杯牛奶，想到听过一个说法，睡前一杯纯牛奶，可以安眠。 下一秒他又意识到，葡萄酒好像也是助眠的饮品。 阿达纳沉默了几秒，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就让莫尔下去了。 他嫌弃地把桌上的牛奶往旁边推了推，这才看向张瑾。 第五百零六章 自保手段 阿达纳特意让张瑾留下来，说的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他大概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局势，然后把分析的结果跟张瑾说了一下。 魔族营地几乎可以算是被他们的小队一窝捣毁了，阵法彻彻底底被他们给毁了个干净。别说乱石城暂时不会有魔族来侵扰，就是其他的几个不知名的地方，可能也顺带着获得了暂时的安全。 但是阿达纳不傻，他知道，大陆上的魔族并不会因为这次被攻击而彻底消失。只要魔族还在大陆上一天，就迟早会卷土重来的。 问题就在于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 阿达纳忙了一天，说的口有点干。他下意识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想要润润嗓子，然后就被奶味熏了一嘴。 他默默地咽下了已经进口的牛奶，又默默地放下杯子，缓了一会儿，才接着说：“我目前的计划是，趁着魔族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这段时间，跟临近的城市做交易……稍微远一些也没关系，先把城里的物资补齐了，最好能再进购一批武器……” 张瑾他喝东西，下意识也觉得自己的嘴里有点干，顺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嗯……你说的有道理，既然明知道魔族还会回来，那就在他们回来之前，把作战的东西先备齐。可是……” 既然是作战，那最重要的一是兵器，二就是粮食。 “可是，现在这世道这么乱，你有把握在短时间内弄到这些东西吗？还有，你……你有钱吗？” 张瑾问出的这两个问题都很关键。 他这次穿越过来以后，虽然没怎么去过其他地方，但听也听到过不少。现在整个大陆都是一片混乱，尤其是人族，被魔族侵犯不说，还要打内战，每个国家都忙得很。 照这个形势来看，估计哪儿哪儿都缺兵器和食物，他们小小的一个乱石城想要大量采购的话，应该还是比较困难的。 阿达纳也不傻，自然想到了这点。 他忧愁地皱起了细长的眉毛，说道：“货物的来源倒不是问题，我家族那边有些渠道，只要有钱，数量也不用发愁。可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 见他说着说着就停住了，张瑾用试探地语气接了两个字：“缺钱？” 可能是觉得窘迫，阿达纳红着脸点了点头。 他想了想，还是没有直接说出心里的提议，而是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阿达纳又恢复了忧愁的神情：“不知道，先筹钱，看看能筹到多少。武器哪怕能够多一把也是好的，将来，战争肯定是无法避免了。” 阿达纳想组建自己的军队，这一点张瑾早就意识到了。 但是他之前对阿达纳的总体目标一直都比较模糊，他也没心情深入地去探索。 现在心情平静了下来，再去听阿达纳说话时的语气，他倒是突然摸到了一些不安分的苗头。 几天交往下来，张瑾对这个少年城主还是很有好感的。他知道阿达纳这个人内心赤城，也不想跟他绕弯子，干脆直接问道：“你想脱离你们……你的国家？独自称王？” 蓦地被人赤裸裸地戳破了深藏的野心，阿达纳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他喃喃地说：“也……也不算是称王吧，就是打算……分裂出来，不打算依靠国家了。” “那个……不好意思……你们国家叫什么名字来着？” “……”阿达纳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嘴唇蠕动，“布达国。” “哦，布达国……不好意思，我老是记不太住国名……” 事实上，张瑾不仅国名记不住，就连人名都有些模糊。他身为一个华夏人，在这全是西方名称的世界里能混到现在，说实话，很不容易，很为难人。 好在他短暂性的记忆还不错，目前还没发生过叫错名字的乌龙。 张瑾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想说的是，你们布达国，看地图范围，应该也不小吧？实力应该不弱，你为什么想要让乱石城单独分裂出来？” 城主府里面装饰不算多，可见主人的性格比较简洁。张瑾在这里住了几天，习惯了空荡荡的墙壁以后，乍一看到议事厅里挂着的那两幅巨大地图，就难免会多分散过去一些注意力。 那两幅地图，一张是乱石城的，由于面积很大，绘制的十分清晰，连哪里有一块石头都画了出来。另一张，就是整个布达国的了，这张就画得比较笼统，只能看出大概的地图。 张瑾只是扫过几眼，还盯着发过一会儿呆，但没有仔细研究。 他大约能看出来，布达国的地理范围挺大的，看起来应该是个大国。 没想到阿达纳却否认了他的猜想：“我们国家的地理面积的确不小，但是大部分地区都不适合人类居住，要么是气候条件恶劣，要么是地势险要。比如乱石城，周围全是寸草不生的荒地，要不是当初有资本家跑来这里盖工厂，乱石城根本就不会有人居住。” 类似的地理状况，张瑾在现实世界的时候也听过相似的例子，所以理解起来不算困难。 阿达纳见他没有疑问，继续说道：“我们国家人口不多，生产力也很一般，所以国家的总体实力不算强，甚至可以说，国内的大部分地区都存在资源匮乏的情况。” 张瑾：“……”听着怎么这么凄惨？ “国内情况就是如此，平时维持生活已经是勉勉强强了，一旦碰上什么事情，比如魔族进攻，像乱石城这种极度缺乏资源的边缘小镇就只有一个下场：被舍弃。” 这话说的张瑾有点心疼，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被“极度”这个形容词刺激到了，还是因为“被舍弃”这个悲惨的命运而心软了。 他很快就理解了阿达纳的用心。 尽管心中清楚，这个城市注定要被国家舍弃，可是阿达纳身为城主，却无法放弃自己的子民。 既然危险来临时，国家不能站出来保护他们，那他们就只能想办法自保。 国家不肯提供资源，他们就自己想办法寻找资源。阿达纳自信有这个能力，就算不能找来最好最全面的资源，至少他还可以试着努力一把。 为了以防国家打着“成全大义”的旗号剥夺他们好不容易找到的自保手段，阿达纳只能选择主动背信弃义，与国家断绝关系，以防后患。 这个选择也只是不太好听罢了，只要仔细想想就能明白，这么做，好处远远大于弊端。 张瑾看着阿达纳虽然忧愁却坚定的神情，心里清楚。 他应该是早就下定了决心。 第五百零七章 谁把谁带坏了 趁着阿达纳吃饼干喝牛奶的休息时间，张瑾将刚才两人的谈话内容在脑海中大致过了一遍。 他在猜测着阿达纳跟他说这些话的用意。 现在的阿达纳对张瑾的态度可以说得上是完全的坦诚相待，连搞独立这种大逆不道的计划都直接对张瑾交代了，足以表现出阿达纳对张瑾的信任。 但是，他不会无缘无故就把自己的老底全部摊开给张瑾看，说这些事情肯定是有目的的。 果然，没过多久，阿达纳就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用意。 “张先生，我现在十分需要你的帮助。” 张瑾陷在自己的思索之中，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 “这些事情，我一个人很难做到。张先生，我需要你的帮助。” 帮助？帮什么？帮他搞独立还是帮他打魔族？ 张瑾愣了几秒，他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他就看到阿达纳神色认真地对他说：“张瑾先生，您要不要考虑留下来，加入我？我可以给您任何您想要的报酬。” 张瑾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 他不明白阿达纳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请求。从第一次和阿达纳长谈，张瑾就很清楚地表明了，他需要赶往罗尔国，越快越好。 如果不是因为刚好碰上了魔族袭城……或者说，如果不是因为莉莉，他甚至可能都不会跟阿达纳见面。 一旦成功将人质救回来，张瑾就离开，这是他跟阿达纳之前就已经达成的交易。他不仅完成了自己应该做的那部分，还顺便帮阿达纳把后患都给解决了。 至少短时间内，估计不会再有魔族前来找他们的麻烦。 他想不明白，是自己做的哪一件事，让阿达纳对他产生了误会，以为他会留下来。 心里这么想的，他也就直接开口问了：“城主，你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阿达纳抿着薄薄的嘴唇，不说话。 张瑾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忽然间就明白了。 阿达纳不是不知道他的计划，尽管如此，他还是想要将他留下来。就算知道可能会被拒绝，也想要……再尝试一下。 空气寂静了一会儿。张瑾在想着要怎么组织拒绝的言语。 大概是从张瑾的脸色看出了他的想法，阿达纳挣扎地开了口：“张瑾先生，您不用急着回答，可以先想想，想好了再……” “不用了。” 意料之中地看到话说到一半的少年神情一僵，张瑾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不用了，阿达纳，你应该明白我的打算……我必须要尽快赶去罗尔国，越快越好。” 尽管他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阿达纳依旧不死心，他咬咬牙说：“你是赶去见什么人吗？你可以告诉我，也许我能帮你传话。你有什么要解决的事情，我都可以帮你……” 张瑾有些哭笑不得。看来阿达纳是真心希望他留下来的，不然他不会开出这么大的条件来挽留他。 可惜，张瑾还是不为所动。 他无奈地说：“阿达纳，这不是传话就能解决的事情。我……我有不得不去罗尔国的理由……希望你能够理解。” 阿达纳不是很想理解，但是他自己也清楚，这由不得他。 张瑾真的不想留，他总不能把人绑起来吧？ 又是许久的沉默，阿达纳终于放弃了。 他垂头丧气地说：“……好吧，我尊重你的想法。不过……” 张瑾侧头，认真地听着。 他以为阿达纳要换一个请求，比如帮他出出主意什么的。 据他所了解，现在阿达纳的处境不容乐观。刚才他也说了，缺钱、缺资源、缺人力，这些都是乱石城现在面临的问题。张瑾以为，阿达纳至少会想要跟他讨论一下这些问题的解决方案。 没想到，阿达纳却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张先生，我还是要感谢你。如果没有你的帮助，乱石城根本得不到这一次喘息的机会。说实话，在你出现之前，我几乎要放弃之前的计划了……是你给了我们希望！” 张瑾不由自主地，再次愣住了。难道阿达纳想要…… 他刚想到这里，就听到阿达纳继续说：“张先生，为了向你表示感谢，我可以向你承诺，承包你需要的所有物资。当然，如果你有其他需要的，也可以尽管提出来，我都会尽力满足。” 张瑾下意识就要拒绝，刚摆了一下手，又被阿达纳给拦住了。 少年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认真地看着张瑾：“张先生，这是我们乱石城的谢礼，也是你应得的，还请你不要拒绝。” 张瑾盯着他看了半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乱石城资源缺乏，物资更是少得可怜。再这样的情况下，阿达纳还愿意承诺为张瑾准备所有物资，无非就是因为，这些东西也恰好是张瑾现在最需要的。 张瑾能感受到，这颗感激的情谊有多么的真诚和珍贵。 他无法拒绝。 不过，他也做不到坦然接受这份过于贵重的谢礼。所以，他想了一个礼尚往来的好办法…… 夜还很长，张瑾和阿达纳两人的谈话并没有因为正事结束了而停止。也许是所有话都已经说开了，两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他们像是许久未见的朋友一样，聊着闲话，说一说人生经历，谈一谈对事物的看法。明明是萍水相逢的异乡人，却仿若神交已久，有着说不完的话。 天渐渐亮了…… 会客室的烛火亮了一整夜，此时已经只剩下短短的一截。 莫尔推开门走进来的时候，房间里面安静地只能听到人清浅的呼吸声。 他看到了两个人影，一个侧卧在沙发上，浑身蜷成一团。另一个仰躺在单人椅中，两条腿伸得长长的，胳膊搭在扶手上，后脑勺枕着椅背。 莫尔站在门口，安静地沉默了一会儿。 他不知道这两个人以这样的姿势睡了多久，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睡在这。 既然困了，就不能回卧室睡？ 他目光一转，落在桌面上，很快就发现了原因。 桌子上除了空空如也的盘子和玻璃杯以外，还摊着一副牌。 莫尔：“……” 他见烛火亮了一整夜，还以为这两个人在谈什么正事呢，没想到……居然在玩游戏…… 略带谴责的目光安静地落在了躺在椅子中的青年的脸上。 莫尔觉得自己有理由怀疑，肯定是张先生把他们的城主带坏的。要知道，城主以前可从来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第五百零八章 今晚早点睡 事实上，莫尔误会张瑾了，而且误会很深。 玩游戏是张瑾提议的没错，当时他跟阿达纳聊到兴起，双方都没有睡意，张瑾就提议玩点什么打发时间。 要知道，一般人熬夜都会经历两个阶段。第一个是困和疲倦，等这个阶段熬过去了以后，就会进入第二个阶段，那就是亢奋，大脑无比清醒。 事实证明，所谓能够助眠的，不管是牛奶也好，还是葡萄酒也好，都没能起到什么作用。 因为这两者助眠的前提是：喝的人得去睡觉。如果这人本身就不想睡，那恐怕只有安眠药才能管用了。 之所以说莫尔误会了张瑾，是因为，玩游戏的建议虽然是张瑾提出来的，但这个游戏的内容却是阿达纳教给张瑾的。 那似乎是圣罗兰大陆上流行的一种卡牌游戏，跟张瑾在现实世界常玩的那种纸牌有些区别。 阿达纳看起来应该是个老手，洗牌洗的贼溜。 如果张瑾知道莫尔心中对他的吐槽，他一定会将阿达纳洗牌时的场景对莫尔描述一遍，来为自己脱罪。 可惜他对于莫尔的埋怨毫无所觉。 他精神亢奋了几乎整整一夜，在被莫尔从椅子上叫醒以后，他就迷迷糊糊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补觉去了，连早饭没顾得上吃。 阿达纳比他还要惨一些，被叫醒了以后，提着精神去用冷水洗了个脸，然后就一脸疲倦地出门忙后去了。 他还有一整天的工作要做。 张瑾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得了什么失心疯，居然在明知阿达纳第二天还有工作的情况下，同意陪着他熬通宵。 现在的他也来不及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莫尔没有打扰他，他得以睡了一个安稳觉。 …… 终于从混沌中醒来的时候，张瑾觉得自己的整个脑袋都是懵的。 身为一个医生，他平时作息习惯良好，除非特殊情况，很少熬夜。上一次跟阿达纳谈正事熬了一个通宵，后遗症就非常明显。这一次又跟阿达纳玩游戏熬了一个通宵，张瑾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要死也是自己作的。 脑袋的涨晕感还没缓过来，胃就开始发出强烈抗议。 张瑾浑身酸疼，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他习惯性地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然后缓步走到窗户边。 拉开窗帘的那一刻，他的眼睛差点没瞎了。 虽然没有去看钟，但现在的时间显然已经不早了。张瑾的胃饿得难受，他抓紧时间洗漱一番，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莫尔在厨房忙活，看到张瑾来的时候，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张瑾也说不清哪里奇怪，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莫尔？怎么了？”他疑惑地问。 莫尔摇了摇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起了其他事情：“张先生，您的午饭还温着，直接盛出来就可以吃了。等一会儿我要离开一下，您吃完以后，盘子直接放在餐厅就好了，我回来会收的。” 张瑾呆呆地应了一声：“哦，好。” 莫尔还在忙，张瑾也没多想，自己给自己盛好了食物。 他端着盘子打算离开的时候，忽然回头问了一句：“对了，现在什么时候了？” 莫尔连身子都没转，只有声音传了过来：“下午三点。” 张瑾轻微地蹙了一下眉，想了想，还是张嘴问了一句：“城主现在在哪？” 这次，莫尔的回答稍微延后了几秒，并且语气诡异：“……应该在训练场上监督士兵训练。” “哦。”张瑾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又几乎睡了整整一天，张瑾一边往嘴里塞食物，一边在内心可惜又浪费了一整天的大好时光。 他睡觉睡得头懵，吃完饭也不想干坐着，打算出去转转。 穿上外套走出城主府，脚步就不由自主地往训练场上走去。 反正也没什么事，干脆去看看士兵训练好了…… 他这么想着，脚下的步伐又坚定了几分。 训练场距离城主府不算近，位于乱石城的边缘，紧挨着城墙。 说是训练场，其实就是一大片空地，原本做什么用的，张瑾不知道，只知道现在被阿达纳专门划出来给士兵们训练用。 刚走到训练场附近，张瑾一眼就看到了阿达纳。 不得不说，阿达纳的确是人群中最显眼的。别人都穿着灰不拉几的衣服，只有他穿着一身白袍站在里面，想看不见都难。 看到张瑾过来，阿达纳还显得很兴奋。 “张先生！你怎么来了？！” 他这一兴奋，一时没忍住高喊出声。很快，正在训练的士兵们也跟着兴奋了。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朝张瑾这边集中过来。 这群训练中的士兵都不是那天跟着张瑾去魔族营地的士兵。临时行动小队完成任务回来以后，阿达纳当即就给所有成员放了个假，今天仍在假期期间，那群人应该都在家歇着呢。 不过张瑾的名声早就在乱石城传开了，就算不是亲自跟过他的士兵，对他那天的英勇表现也有所耳闻。 就像莉莉说的那样，现在的张瑾，已经成了乱石城的大英雄。 群众的目光太过炙热，吓得张瑾的脚步顿了一顿。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重新迈开脚步朝阿达纳走过去。 “城主，下午好。”他故作淡定地主动打了一个招呼。 谁都不知道，被这么多人一顿猛盯的他，现在简直浑身都不自在。 阿达纳对张瑾的心理活动毫无所觉，他顶着一张苍白的脸冲张瑾笑：“下午好。张先生，你是来看我们的士兵训练的吗？” 张瑾注意到了他的措辞，他说“我们的士兵”。 虽然昨天张瑾已经明确拒绝了加入乱石城的请求，但阿达纳还是会下意识把张瑾划分为自己人。 这个发现让张瑾心中一暖，他回以微笑，答道：“嗯，在府里闲着没事，过来转转。对了……” 他眼神一转，在阿达纳眼下的青黑上扫了一圈，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阿达纳笑着说：“等训练结束了就回去。” 张瑾又看了一眼仍在盯着他猛瞧地众人，又问：“什么时候能结束？” “快了，一共就剩下两组训练。” 张瑾顿了顿，接着说：“那行，额……你忙完了早点回去，今天晚上早点睡觉。” 阿达纳愣了一下，嘴角忽然绽放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笑容跟刚才的笑不一样，生机勃勃的，将少年脸上苍白的起色都冲淡了不少。 “好。”少年笑着说，“我知道了。” 第五百零九章 少女的理想 士兵继续训练，张瑾就站在训练场的最边上，跟阿达纳聊天。 阿达纳说，张瑾需要的那些物资，他今天上午已经去联系人了，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但不会太久。 张瑾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并琢磨着该怎么开口。 阿达纳为了感谢他，要动用自己的人脉帮他收集物资。虽然这是正儿八经的谢礼，但张瑾不能堂而皇之的收下。他一直想送个东西作为回礼。 他的想法也很简单粗暴，现在阿达纳最缺的其实不是资源，也不是兵器，而是钱。 正好，张瑾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当初在矮人族部落，卡洛斯这个亚迪斯家族最后的血脉亲自肯定了张瑾亚迪斯家主的身份，顺便也把家族应该继承的那份财产转移给了他。 现在，说张瑾是个富豪也不为过。他空间里的金币简直能当雪花撒。仅仅是分出来一小部分，就足够解决阿达纳的燃眉之急。 张瑾觉得值。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早已把阿达纳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可现在的问题就是，他要用什么方式把这些金币送到阿达纳面前，还不会被他拒绝？ 想了一会儿没结果，张瑾有点头疼，干脆暂时放弃。 看着阿达纳略显疲惫的脸色，也不知道怎么的，张瑾突然想起了莫尔。 想到了莫尔，他就不可抑制地又想到了莫尔的妹妹，卡提雅。 他突然觉得，既然他快要走了，也许应该去看望一下这个曾经的合作伙伴？ 事不宜迟，正好今天闲着没事，干脆就现在吧。 做好了决定，张瑾转头，顺口问了阿达纳一句：“我一会儿想去看望卡提雅，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听到某个名字，阿达纳的表情顿时一僵。 张瑾敏锐地感觉到了阿达纳的异样。他又想起之前对这两人关系的猜测，忍不住问道：“怎么了？你不想去？” 阿达纳讪笑两声，难得显得有些心虚：“我还是算了，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为什么？她不是你的得力属下吗？” 阿达纳挠了挠后脑勺，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跟她……关系不太好……也不能说是关系不好吧，就是……之前发生了一点矛盾。” 张瑾挑了挑眉，继续追问：“我听说，之前她是在城主府的，你们两个吵过一架，后来她被你赶出去了？” 阿达纳又开始心虚地抹鼻子。 他没有立刻回答，就表明，这件事，很可能涉及到了某些隐私。 就在张瑾犹豫着要不要继续问下去的时候，阿达纳却忽的释然一笑，主动跟张瑾讲了起来。 经过他的一番解释，张瑾终于弄明白了这两人之间的恩怨。 他之前的感觉没错，这一对儿年轻男女之间，果然有暧昧。 当初莫尔和卡提雅兄妹去城主府主动提出照顾城主阿达纳，两人都是自愿的，也是诚心的。 阿达纳虽然是贵族子弟出身，但他身上难得的没有贵族子弟的那些毛病。他待人亲切温和，自从上任以后，又一心一意地为乱石城着想。这让乱石城的所有居民都十分喜欢这个年轻城主。 莫尔和卡提雅兄妹自然也不例外。 阿达纳本身就是个很优秀的人，再加上他又很年轻，时间久了，卡提雅受到他的吸引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刚开始的时候，卡提雅只是默默地，把这不为人知的异样情愫藏在内心深处。她没打算告诉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哥哥。 但是少女最真诚的爱意又怎么可能完全藏得住呢？久而久之，自然会有发现端倪。 只不过，最先发现的人，不是卡提雅最亲近的亲人，而是阿达纳。 说到这里的时候，阿达纳的笑容显得有些无奈，其中又有一些说不出来的味道： “卡提雅这个人，性格比较开朗，胆子也挺大的。可能是因为当时不懂吧，她看我的时候，眼神里的情绪特别……嗯……热烈？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是就是挺明显的。” “一开始我还没怎么当回事，就是觉得有些尴尬，但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发现自己居然慢慢的……” 见阿达纳迟迟不肯说出后半句话，张瑾干脆替他补充：“慢慢喜欢上了她？” 阿达纳白皙的小脸瞬间涨得通红。 “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吧……”他小声嘟囔着。 卡提雅是一个美貌又开朗的少女，性格也十分讨人喜欢。当她热烈地注视着某一个人的时候，那人将很难逃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阿达纳也被卡提雅吸引了。 日日接触，两个年轻人很快情愫暗生。 暧昧就像是一层诱人的薄纱，将两个害羞的年轻人隔了开来。他们忍不住透过薄纱去窥视对方的一举一动，只是始终看的不甚清晰。 可越是这种不甚清晰的氛围，反而越引人入胜。 两人日渐被对方吸引，眼看着窗户纸就要被捅破了，卡提雅却突然提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请求。 她想要加入阿达纳的军队。 当时阿达纳的军队刚组建没多久，人数没有现在这么多，训练措施也并不完善。唯一足够清晰的，就是组建军队的目标了。 对抗魔族，保卫家园。这是所有人共同的目标。 对于少女的这个请求，反应最为激烈的是她的亲生哥哥。 莫尔当着阿达纳的面把卡提雅臭骂了一顿，说她异想天开，说她离经叛道。 自古以来，哪有女人参军的道理？军队里都是男人，上阵杀敌的也都是男人。女人能干什么？ 卡提雅被哥哥骂得双眼通红，当着心上人的面，憋着一口气不肯流泪。 莫尔骂完以后，气呼呼地走了，阿达纳留下来，想要安慰卡提雅，没想到他刚一开口，就引爆了地雷。 “卡提雅，虽然莫尔态度不好，说话也难听了一些，但是他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直到现在，阿达纳还清楚地记得当时卡提雅看他的眼神。 愤怒中含着失望，还藏着一点点不易被人察觉的倔强不甘。 “你也觉得我不能进入军队，女人不能成为士兵？”她当时是这么质问阿达纳的。 阿达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出身不低，自以为见多识广，却也很少听说女人参军的例子。 不是没有，但他知道，那很难，很苦，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他不想让自己的心上人受苦，于是劝她：“我就是觉得……对你不太好……” 他话还没说完，卡提雅突然大声骂了他一句，然后扭头就跑。 第五百一十章 矛盾心理 卡提雅被亲哥哥骂了一顿，又和阿达纳吵了一架，跑出城主府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去。 卡提雅回去以后，也没闲着，女扮男装跑到阿达纳的属下面前请求加入队伍。最令人哭笑不得的是，经过一番考核之后，卡提雅还以一个不错的成绩通过了。 莫尔发现这件事以后，把卡提雅逮回家又骂了一顿。 卡提雅不管，挨骂就挨骂，第二天跑回队伍接着参加训练。莫尔劝她，不听。莫尔没办法了，把她锁在家里，她把门窗撬了，也要去参加训练。 经过这么一通闹腾，阿达纳总算看出了卡提雅的决心。他不舍得看心上人伤心，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她收纳进了军队。 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卡提雅自然不会放过。她先天条件比不上别的士兵，只能靠后天打磨。 每天进行训练，来的最早的是她，走的最晚的是她，训练的最认真的也是她。 莫尔被气得不轻，但也拿这个性格倔强的妹妹毫无办法。 谁也没想到，进了队伍的卡提雅就像是回归到水里的鱼，很快就大放光彩，没多久就窜上了守门小分队队长的职位。 她这个队长的职位拿的并不轻松。身为队伍中唯一一个女性，她遭受到的歧视和困难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多。 如果不是看在城主的面子上，她肯定早就被排挤出去了。 对于迎面而来的磨难，卡提雅一点都不怕。困难越多，她就越是努力。渐渐地，她的成绩越来越好，甚至超过了许多身强体壮的士兵。 小队队长这个职位，是她靠自己的实力拿下来的。 起初那些瞧不起她的人，现在谁也不敢再说她的闲话了。 她用事实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莫尔看到妹妹的改变，也逐渐接受了她的想法。兄妹俩的关系不再像以前那么紧张。 可奇怪的是，卡提雅和阿达纳之间的关系，却始终不见缓和。 对于此，阿达纳的想法是：“说到底，我跟她之间也没有什么关系，真要算起来，可能连朋友都称不上。我又怎么能跟她哥哥比？他们俩可是亲兄妹，血缘关系是斩不断的。” 张瑾问他：“那你对她加入军队这件事，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都做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能怎么想？”阿达纳苦笑着说，“现在整个乱石城，谁还敢质疑她的能力，或者质疑她的性别？她已经做到最好了，好的超乎所有人的意料。” “其实一开始我对她的想法也不是很理解，不过当我听说她女扮男装想要混进队伍的时候，就有点明白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做到，但我看出来了，这是她的理想，是她拼尽全力也想要做的一件事。既然是她这么想做的事情，我又怎么会阻止她？只要她开心就好……” 阿达纳的态度倒是在张瑾的预料之中。阿达纳是一城之主，是军队的最高领导者。如果没有他的默许，卡提雅就算再努力，也不可能做到如今的地步。 毕竟，只要阿达纳一声令下，军队就可以永远不接受卡提雅。 换个角度来说，如果阿达纳真的不理解、不支持卡提雅，他又怎么会默许这件事？ 在张瑾看来，卡提雅有梦想，阿达纳不仅没有阻止，还为她提供了一个施展的平台。 “所以，你们两个直到现在还没有和解，是不是因为，她还不知道你的想法？”张瑾目前只想到这一种可能。 阿达纳眼神虚无，点点头说：“可能吧，我从来没有跟她好好谈过这件事。”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她？” “我……”阿达纳犹豫了很久，“……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说实话，我自己也很矛盾。从私心来讲，我其实还是不希望她待在军队的。” “因为她的性别？” “当然不是！”阿达纳猛地摇头，“军队里面太危险了，就算是男人，也不能保证自己不受伤、不送命。我……不想让她这么危险……” 张瑾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是关心她。” “我知道啊，可是她不一定能理解。参军既然是她的梦想，那她肯定说什么也都不会放弃的，我也不想强制让她放弃，我想让她开心一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这两者之间是矛盾的，你明白吗？我连我自己的想法都搞不清楚，又该怎么去告诉她呢？万一到时候吵起来，那可能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阿达纳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消散在空气中。 一时间，张瑾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表情。 听了这两人的故事，张瑾的感受有点复杂。怎么说呢？大概是唏嘘、感慨、好笑、无奈等情绪的混合体。 哦，还夹杂着一点酸酸的情感。 他不说话，阿达纳也不说话，两人呆呆地看着挥汗如雨的士兵们，沉默了半晌。 突然，张瑾猝不及防地崩出了一句：“其实……我也有女朋友。” 阿达纳仍旧有些怔愣：“女什么？” 张瑾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恰好这时候阿达纳又问，他只好扶额解释了一句：“就是喜欢的人。” 阿达纳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他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说道：“怪不得你坚持不肯留下来呢，我问你，你喜欢的人是不是在罗尔国？你是不是急着去找她？” 张瑾一呆，脑海中乍然闪现过亚丽丝的面孔。 下一秒，他的脸就黑了，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乖乖，想什么呢？！他女朋友可是林舒！ “不是。”张瑾黑着脸回答，“罗尔国那个只是朋友，我女朋友在家里等着我呢。我要先去罗尔国办点事情，办完了才能回去。” “哦。”阿达纳倒是没有表示怀疑，“这倒也能解释你为什么这么着急。” 这句话说完以后，空气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张瑾咬着牙站在原地进行自我反省，阿达纳则望着不知名的方向发呆，估计是在思考那个最令他纠结的问题。 训练场上，士兵们的呼喊声震天响，没一声能把这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两人惊醒。 第五百一十一章 兄妹间的争吵 最后，张瑾还是孤零零一人踏上了去探望卡提雅的路。 不管张瑾怎么劝，阿达纳死活都不肯跟他一起去。就算张瑾再怎么有心替这两个人牵线，其中一方不肯配合，他也无计可施。 根据阿达纳指的路线，张瑾很快就找到了卡提雅的家。 还没等敲门，张瑾就已经确定了房子的主人。 卡提雅不知道在自家院子里做什么，响亮又清脆的高喊声几乎传遍了整条街道。 他之前还听说卡提雅受伤了，想着过来探望的时候，可能还要照顾一下病号，没想到这个“病号”这么中气十足。 张瑾生怕里面的人听不到，用力拍了拍门。 “卡提雅，你在家吗？我是张瑾！” 他的声音一响起来，门内瞬间就安静了下去。 等了片刻，张瑾面前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张先生？”门内露出卡提雅有些泛红的面孔，“你怎么来了？” 张瑾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神色自然地说：“这不是闲着没事吗，过来看看你。” 张先生亲自莅临，这可不是随便谁都能拥有的荣幸，卡提雅也不想赶他。 她红着脸，蹙着好看的眉，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声说：“那您进来吧。” 张瑾提着一袋子水果，目不斜视地跟在卡提雅身后，走了进去。 进门以后，张瑾才发现，家里不止卡提雅一个人。 下午才跟张瑾说过话的莫尔恰巧也在，他正站在院子的中央，同样脸色涨红，还喘着粗气。 张瑾瞥了一眼莫尔的脸色，瞬间明白了。这兄妹俩应该是刚刚吵过架。 莫尔也看了张瑾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脸上的神色总体来说不算好看。 他用十分生硬的语气跟张瑾打了个简单的招呼，任谁都能听出来他此刻心情有多糟糕。 他估计也是不想再跟卡提雅吵了，冷冷地丢下一句：“我刚刚说的话，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 然后就甩手，怒气冲冲地走了。 张瑾这个客人站在院子里，有点懵。 虽然知道莫尔只是气头上，不是针对他。但他怎么总觉得，莫尔好像对他有意见？ 卡提雅无奈的声音将张瑾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她对张瑾露出了一个苦笑，说道：“张先生，不好意思，我们刚刚在吵架，他这会儿心情不好，不是故意对你无礼的。” 张瑾冲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卡提雅请他到屋里面坐，张瑾跟着走了进去。 路上，他随口问了一句：“你们兄妹俩……在吵什么呢？我看平时莫尔好像也不经常回来看你……” 说起这个，卡提雅脸上瞬间浮现出了怒容，她生气地抱怨：“可不是嘛，好不容易知道回来看看我了，还非要跟我吵架，你说有他这么当哥哥的吗？要是每次回来都这样，我倒宁愿他不回来！” 张瑾：“……” 等两人坐下以后，卡提雅的抱怨还没停。可能是刚才张瑾随口问的那一句打开了卡提雅情绪的门阀，张瑾连最简单的问候都没说出口，就先听卡提雅嘟噜噜讲了一大串话。 通过这一大串的抱怨，他也渐渐明白了，刚才兄妹两人发生争执的缘由。 这次执行任务，卡提雅的确受伤了。当时张瑾分给她的任务是引走魔族。卡提雅脑子聪明，通过计策完美地完成了任务，并且几乎没怎么跟魔族正面碰上。所以，她带的人基本上都没怎么受伤。 不过，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他们准备撤离的时候，到底还是碰上了那么几个。 当时张瑾一行人的位置已经暴露了，魔族也不蠢，立刻明白自己中了调虎离山计。 当时一大批魔族赶去抓张瑾，还有一小部分跟大部队反着跑，去揪卡提雅他们了。 卡提雅不是张瑾，不能用光明之力，只能普通的长剑跟魔族对打。魔族会魔法，而且身法诡异，卡提雅受伤也是在所难免。 好在他们人多，在当时的情况下，又都被激发出了战意，最后虽然挂了彩，却都不严重。 因为不严重，回去的路上，卡提雅也没怎么提。 照当时张瑾那个快要死了的情况，她要是再抱怨伤口疼，就显得特别矫情了。当然，也是因为她当时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张瑾身上，根本没顾上自己。 张瑾听说卡提雅受伤，也是回来以后的事情。 要说，卡提雅受的伤也不算严重，甚至都不需要在家休养。照她自己的想法，回到乱石城的第二天就能直接上岗。 可就是这连她自己都不怎么在意的伤口，却惹恼了她的亲哥哥莫尔。 莫尔听说卡提雅手上，今天难得跟阿达纳请了个假，想回来看看他。 进门的时候，他脸上还挂着笑呢。卡提雅经历了一场恶战，心态有所改变，对亲人更加珍惜。 本来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还算和谐，可当莫尔主动问起卡提雅的伤势时，气氛就突然变了。 到现在，卡提雅也说不清，他们兄妹两个到底是怎么吵起来的。她只记得自己给莫尔看了看伤口，说了几句心里话，莫尔突然见就炸了。 张瑾听了半晌，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你还记不记得你当时说了什么？” 卡提雅回忆了一下，说记得。 “我当时好像是为了安慰他，说了一句‘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比这严重的多了’。” 张瑾无语了一会儿，问了一句：“……然后呢？” 卡提雅一脸气愤地说：“然后他就又开始提让我退出什么的，还不让我拿剑！你敢相信吗？他居然不让我拿剑！” 张瑾：“……” 卡提雅没注意张瑾的脸色，接着絮叨：“老早以前，我们俩就因为他要我退出吵过无数次，后来他不提了，我还以为他终于想通了，没想到突然间又提！还是在这种时候！” “他居然不让我用剑？！他疯了吧？我不用剑用什么？用拳头跟魔族打吗？！我打得过吗我？！” 张瑾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又插了一句：“……我觉得，他说的那句话，可能不是单纯的，不让你用剑的意思……” “那还能是什么意思？” “……你就没想过，他可能是担心你，你想让你冒险，不想让你受伤吗？” 话音一落，卡提雅顿时呆住了。 第五百一十二章 跨专业治疗 张瑾的一句话让卡提雅愣了半天。 看她的反应就知道，她之前可能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张瑾见她的神情恍恍惚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有很多事情本质都不复杂，就算不是聪明的人也能一眼看破。可偏偏有些人身在局中，不肯抬眼，也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张瑾身为局外人，有种莫名的冲动，想要提醒几句。 他想了想，还是说道：“卡提雅，虽然我可能没有立场说这些话，但我还是想要多嘴几句。我觉得，有时候你可以多观察一下身边的人，也许他们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固执，那么不理解你，那么想阻拦你。” “你的亲人也好，朋友也好，其实他们都很关心你。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感觉到，至少……我能感觉到。” “也许你需要跟他们好好谈谈，谁都不要固执己见，也不要太过于隐藏自己的内心。” 卡提雅一直都是呆呆的样子，张瑾也不知道他说的这些话有没有传进她的耳朵里。 说完以后，他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本来是来探望病号的，没想到还没来得及问候，倒是没忍住先把人给教训了一顿。 说不定这会儿卡提雅正在心里埋怨他，嫌他多管闲事。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卡提雅终于从神游中清醒了过来。她脸上显露出了十分不自在的表情。 沉默了许久之后，她终于支支吾吾地开口了：“我哥他……他又不听我的……” 她的声音太小了，张瑾没听清，凑近了一些问了一句：“什么？” 这次，卡提雅的声音稍微放大了一点：“我是说，你让我跟我哥好好谈谈，让我们都不要固执己见。但是我哥他在我面前就是很固执，我就算告诉他不要那么固执，他也不会听的……” 张瑾沉默片刻，没忍住，笑了一声。 卡提雅红着脸，面带疑惑地看他。 既然有些话已经说出了口，那这件事，就只能管到底了。 张瑾放柔了声音，建议道：“你要是真的觉得跟你哥没办法沟通，不如找其他的突破口呗。” “突破口？” “嗯，比如城主。” “……” 卡提雅的脸上的表情僵住了，脸上的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 几秒钟之后，她勉勉强强开了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瑾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脸上挂着微笑，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我的意思当然就是，你可以先找城主谈谈啊，城主跟你哥关系不是很好吗？只要你能把你想说的话告诉城主，再让城主帮你当说客，还怕说服不了你哥？” 卡提雅当即冷哼一声：“哼，就那个笨蛋？与其让我跟他谈，那我宁愿选择再跟我哥吵一架。” 她烦躁地挥了挥手：“我跟那个人说不通，也没话好说。” 张瑾假装自己不知道卡提雅跟阿达纳之间发生的事情，一脸好奇地问道：“我听说你以前曾经跟城主吵过一架，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矛盾吗？” 卡提雅虽然绷着脸，一副根本不情愿提起这个人的样子，但她还是回答了：“是有矛盾，矛盾还不小呢！当初我想要进他的军队，他跟着我哥一起反对我，态度比我哥还激烈呢！我看他就是瞧不起我，就是嫌我进他的军队丢人……” 张瑾一时没说话，他发现，卡提雅说的跟他从阿达纳那里了解到的信息有点出入。 至于到底谁说的是真的……现在已经没有必要纠结这些了。 张瑾清了清嗓子，给自己找好状态。 他现在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心理医生，虽然都是医生，可这也算是跨专业了吧…… 咳，回归正题。 “那个……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依照我对城主的了解，我觉得他不是那种片面的人。更何况，他现在不是已经看到你的能力了吗？要不然他也不会提拔你做小队队长的对吧？” 卡提雅神色稍缓，却还是不服：“他提拔我，那是因为我通过实际行动证明给他看了！我就是要让他知道，他当初揽着我进军队的想法有多么可笑，错得有多么离谱！” 张瑾趁机道：“你现在这么优秀，他肯定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哼，那当然！他要是现在还认识不到自己错了，我就当面让他知道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了！” 卡提雅一边说着，一边凶狠地挥了挥拳头。 “那不如你去找他谈谈，看看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态度。你想啊，以前你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他笑话你。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你可是队长，你已经做得这么成功了，他还敢笑话你吗？难道你就不想当着他的面炫耀一下？” 卡提雅的唇角动了动，眼神闪烁，似乎有些动容。 张瑾再接再厉：“说不定他见到你做的这么多努力以后，已经改变了想法，心里早就把你从头到尾夸了个遍，只不过碍于你们俩曾经吵过架，所以不好意思跟你说。” 卡提雅却突然又开始为难起来，她叹了口气说：“你说的这些也不是没有道理，我曾经也这么想过，找到他，当着他的面问问他，他现在到底怎么看我的。可是……” “怎么？” “可是……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卡提雅垂下头，两根手指搓着自己的衣角。 “我还是担心他……笑话我……” 张瑾有点愣：“你现在都当上队长了，你的能力在小队里面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家都有目共睹，他为什么还要笑话你？” 卡提雅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我在队伍里，是做的还不错。但是，我经常听到有人偷偷说……说我太强悍了，不像个女孩子……平时，他们都不敢惹我，大家一起开玩笑的时候还好，一旦他们看到我不高兴了，就都不敢跟我说话……” “张先生，你说，像我这样的女孩子，是不是真的没有男人喜欢？他是不是……也觉得我不像个女孩子，不值得……不值得喜欢？” 一连两个问题，问得张瑾哑口无言。 他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第五百一十三章 优秀的人 张瑾第一次知道卡提雅这个人，是从莫尔的嘴里听到的。 莫尔说，卡提雅是他的妹妹，离开城主府以后就加入了阿达纳手下的军队，现在守卫队里做小队队长，带领着一队的士兵守卫城门。 当时张瑾的第一反应是，一个女孩子居然能当队长，这个女孩儿真厉害。 他对这件事有些惊奇，却一点都没有怀疑，毕竟他还有一个女性朋友是皇家骑士队的队长呢！ 第一次见卡提雅的时候，他对这个人的第一印象是：这个姑娘可真漂亮！ 他感觉到的漂亮，不是那种五官精致的漂亮，而是从内心散发出来的那种尤为吸引人的活力和魅力，让人忍不住赞叹一句：这姑娘可真漂亮！ 卡提雅身上的活力，是他在现代社会都很少见到的。她身上的自信和活力几乎化为实质性的光芒，吸引旁人不由自主地朝她看过去。 从外表来说，她一点也不像是一个所谓的“女汉子”。她的个头不高，四肢并不粗壮，反而瘦瘦小小的，看起来格外惹人怜惜。 但张瑾知道，这个表面看起来娇小的姑娘，力气却一点都不小。不仅如此，她还能拿着剑上阵杀敌，她有着常人没有的勇气，在面对邪恶的魔族的时候，一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她的表现甚至比很多男性士兵都要优秀。 出城做任务的那两天，卡提雅的表现仅次于张瑾。张瑾那时候只记得她是阿达纳亲自任命的副队长，副队长配合自己的行动本就是应该的，为了完成任务而努力付出更是应该的。可他总是忘了，卡提雅只是一个女孩子，而且是年纪不大的女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张瑾认识的女性中，有太多优秀的人，以至于他对卡提雅的优秀很是习惯，毫不觉得惊奇。 但他之前没有意识到，他是这么想的，可别的人并不这么想。 也许在圣罗兰大陆，或者说至少在乱石城，女性的地位并不如张瑾想象的那样高，人们对于女性的印象也比较传统。 在他们看来，像卡提雅这样的女孩子，并不属于常规，甚至不属于特例，而是属于异常。 张瑾觉得，一个女性当守卫队的队长没什么稀奇的，可实际上，卡提雅所面对的困难，比张瑾想象中的要多。 这个社会对女性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宽容。 直到此时，卡提雅小声说出那两个疑问句的时候，张瑾才突然意识到这一点。 他哑然半晌，不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卡提雅的问题，也不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他只是一时间陷入了惊诧和迷茫之中。 倘若有人嘲笑卡提雅，他可以理直气壮地进行反驳，可反驳之后呢？那个被反驳的人不会理解他，反而可能会骂他疯子。 这是思想观念造成的差异和冲突，无论是对着卡提雅也好，还是对着那些说卡提雅闲话的人也好，张瑾都没有办法做到，仅靠着几句话，就能让这些差异和冲突彻底消失。 别说彻底消失了，就算是能动摇一点点，那也是很困难的事情…… “张先生？” 直到卡提雅带着疑惑的声音响起，张瑾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发呆太久。 “嗯？哦……”回过神来的张瑾不想将刚才卡提雅提出的问题略过，不管能不能真的帮到她，他都想试着回答。 “你刚才问我，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是不是不值得被人喜欢？” 卡提雅静静地看着他，张瑾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的想法是，只要是心地善良的人，都值得被喜欢。” “而你，卡提雅。”张瑾直直盯着卡提雅的眼睛，神色认真，“你在我眼里，不仅是善良的人，还是非常优秀的人，更是十分有魅力的人。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你的，至少……我很喜欢你。” 卡提雅的脸颊瞬间红了。 话一出口，张瑾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达是多么的容易引人误会，于是慌忙补救：“额……你千万不要误会，我说的喜欢是那个意思，而是……欣赏，对，就是欣赏，我不是说我‘喜欢’你，而是‘欣赏’你……我可是有女朋友的！” 卡提雅低着头，安静地说了一句：“我知道的，我能明白你的意思……” 张瑾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明白就好，那我继续说……说实话，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想起了一个很好的朋友。你知道罗尔国吗？” 卡提雅不明白张瑾为什么提到这些，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西方大国，我当然知道，谁都知道的。” “罗尔国的皇族有一个皇家骑士团，想必你应该听说过吧？” 卡提雅又点了点头。 张瑾笑了笑：“那个皇家骑士团的团长就是我的朋友，名叫亚丽丝，也是一个女性。她很厉害，也很受人尊敬。” 卡提雅的双眼猛地亮起来，她激动地说道：“是亚丽丝殿下吗？我听说过她！她的名气在西方国家中十分响亮。她居然是你的朋友？！” 张瑾倒是没想到亚丽丝的名气居然这么大，看卡提雅现在这幅兴奋的样子，很可能是把亚丽丝当成偶像看待了。 张瑾不太自在地咳嗽了两声，面无表情地开始胡扯：“没错，我跟她是朋友。可能很多人不知道，但我却十分清楚，在罗尔国，可是有很多男性很喜欢她，想要追求她呢。” 这话就纯粹是张瑾为了安慰卡提雅而在瞎说了，亚丽丝有没有人追求他还真不知道。 可能是张瑾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是严肃，以至于卡提雅一秒都没有怀疑，直接相信了。 她睁大了眼睛问道：“真的吗？那么强的女人也会……” 张瑾昧着良心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所以啊，我觉得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个。就像我刚才说的，善良的人值得被喜欢，优秀的人更值得被喜欢。如果有人说你的闲话，那只能说明他们心眼小，他们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才那么说的。” “而且，你想啊，城主跟那些人可不一样，城主算得上是城里面最优秀的人了吧？他肯定也只看得上优秀的女孩。放眼望去，整个乱石城最优秀的女孩是谁啊？那可不就只有你了吗？” “你这么优秀，这么耀眼，这么特别，说不定，城主偷偷注意过你呢，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再说，你自己想想，你觉得这整个乱石城，优秀到足以配上你们城主的女孩都有谁？数来数去还是只有你嘛……” 张瑾闭上眼睛来了一波善意的吹捧，直吹得对面的姑娘头顶冒烟，一张漂亮的脸烫得都能煎鸡蛋了。 第五百一十四章 物资到达 从卡提雅家里出来的时候，张瑾心情挺不错的。 难得做一回月老，目前看来情况发展的还不错，他对卡提雅讲的那一番话，应该起到了应有的效果。 至少，现在的卡提雅终于愿意跟阿达纳好好谈一次了。希望阿达纳那小子能机灵一点，不要浪费他费尽心思为他创造的这次机会吧。 回到城主府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阿达纳昨晚熬了一个通宵，这会儿有点撑不住了，早早吃过晚饭，上床休息。莫尔依旧在忙着他的事情，看到张瑾的时候，虽然也会打招呼，但没什么好脸色。 张瑾越发奇怪，他始终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惹到这个人了。 不过他并不是很在意莫尔的态度，反正过不了几天就要离开了，以后再回来的可能性估计也不大，他没必要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他快速解决了晚饭，匆匆洗漱过后，也早早回了房间。 既然不用陪城主聊天，他宁愿回自己的房间跟自己玩，也不想在别墅里乱跑去看莫尔那张拉得老长的死人脸。 平静的一夜很快就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张瑾就从精神饱满的阿达纳那里收到了一个好消息：物资已经基本上凑齐了，最多不超过两天，就能够送到乱石城来。 其实在刚刚到达乱石城的时候，张瑾就在莉莉的帮助下买到了不少物资，虽然还差一部分，但差的也不是很多了。 阿达纳想要帮他收集齐全部物资并不难，本来也花费不了太多的时间。 张瑾也没想到，起初只是为了补充物资才在这座城市停留，结果没想到这一停居然会这么久。 等待物资的这两天时间，张瑾抽空就在乱石城里溜达。不知道是住久了渐渐习惯了，还是由于其他原因，现在他觉得这座城市越看越顺眼，越来越喜欢。 一想起马上就要离开了，居然还有一点点的舍不得…… 两天的时间里，他到过训练场，给阿达纳提出了一些训练士兵的建议。他走街串巷，尝遍了当地的特色美食。他溜达到城门口的时候，跟守门的尼尔聊过一会儿天。他还被卡提雅拉去逛过街，虽然有点累，但也算充实了一下午的时光。 物资到的那一天，阿达纳起的特别早，连带着张瑾也没能睡成懒觉。 阿达纳拉张瑾跑到了乱石城最高的塔楼上，两人吹着风，安静地眺望着空旷的荒原，看着运载物资的队伍缓缓接近。 整整一个上午，阿达纳都一直处在兴奋的状态中。 这次送来的物资，不仅仅有张瑾所需要的，还有乱石城目前所需要的。 这是自从魔族侵袭以后，乱石城第一次成功跟其他城市达成交易。 为了迎接运载物资的队伍，阿达纳下令大开城门。 张瑾跟着阿达纳从塔楼上下来的时候，清晰地感受到了街道上到处洋溢着的欢乐气氛。 物资到达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全城，所有居民们都停下手中的工作，出门围观物资队进城。 每个人看到阿达纳和张瑾两个人，都会激动地欢呼，大声称赞他们。阿达纳显然对这种场景比较熟悉了，全程应对自如。而张瑾就没他脸皮那么厚，手足无措地回应着众人的问候和祝福，好几次走路都差点同手同脚。 他还没享受过，被这么多人当成英雄的感觉。 城门打开，物资队伍顺利进城。看着马车上那被堆成山一样的货物，张瑾这才切实地感受到了喜悦。 他终于可以再次出发了。 距离他这一次穿越，已经过去了不少日子。而他始终没能到达罗尔国，见到亚丽丝，这让他有些心急。 物资被卸下来以后，阿达纳先帮张瑾将许诺他的那一部分清点出来，还问他要不要顺便把马车也送给他，好让他带着上路。 张瑾笑着拒绝，阿达纳却对张瑾要如何搬运这些物资表现的非常关心。无奈之下，张瑾只好把自己的飞船从空间戒指里面放出来。 乱石城内的大片空地不多，张瑾最终把飞船停在了训练场上。 一直跟着他的阿达纳看着这艘庞然大物的时候，眼睛都直了。不光是他，周围所有亲眼见证的人，都是满脸震惊的表情。 张瑾无意间听到身后两个人的讨论声，顿时苦笑不得。 “天呐，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船……这是什么船？居然还能在陆地上跑？” “傻子！你刚才没听张先生说吗？这是会飞的船，是在天上飞的！” “船还会飞？这是神船吧？！你说，会不会是光明神赐给他的？” “……有可能，张先生既然能用光明之力，那肯定是备受光明神宠爱的。要我说啊，这船这么神奇，肯定是神赐予的！” 据说备受光明神宠爱的张瑾：“……” 他跟光明神压根就没有半毛钱关系好吗？！他只信仰科学！ 震惊过后，阿达纳快速反应过来，调了一个士兵小队过来帮张瑾往船上搬运物资。 张瑾把飞船的梯子放下来的时候，又收获了一片惊叹。 “看看看看！这么神奇的操作，肯定是魔法！” “没错！而且肯定是光明神的魔法！一般的魔法哪有这么神奇？！” “我就说张先生是魔法师吧，你还不相信我！” 张瑾：“……” 都说了他只信仰科学！！！ 有人帮忙，张瑾就只需要站在阿达纳身边看着别人搬就好，他自己的物资，他却一步都不用动。 不是他犯懒，他还身负陪城主大人聊天的重任呢！ “张先生，今天已经太晚了，要不你再留一晚，明天早上再启程吧？” 张瑾正想说，其实他平时是住在飞船里的，根本不用在意启程的时间。 但还没等他张嘴，紧接着，阿达纳又说：“今天晚上我要为你办一场欢送宴会，全程的人都会参加。如果你不在的话，大家都会失望的……” 看着那双可怜巴巴的大眼睛，张瑾张了张嘴，却再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他只好无奈的答应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阿达纳都在为准备晚上的宴会而奔波。张瑾见他十分辛苦，想要帮忙，却被他以“不能破坏惊喜”为由拒绝了。 说实话，张瑾也对晚上这场宴会挺期待的，他很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形式的宴会，才能让全城的人都参加？ 第五百一十五章 卡提雅的礼物 出于“惊喜”的目的，张瑾被困在城主府一整天，不被允许出门。 原本他以为自己要在家跟全天候冷着脸的莫尔单独相处一整天了，却没想到，下午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位意外的客人。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莫尔正在其他房间忙着。张瑾刚好在客厅看书，就顺手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他的熟人，卡提雅。 卡提雅手里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一脸灿烂的笑容，热情地跟张瑾打招呼：“下午好啊，我们的英雄先生！” 张瑾连忙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把她让了进来。 “卡提雅？你怎么来了？” 卡提雅也没跟张瑾客气，他拿多少，她就给多少。 她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回答：“听说你明天要走了，特地过来看看你。怎么，你不欢迎？” 张瑾笑着摇头：“没有的事。” 进门以后，卡提雅先是站在客厅里将四周打量了一圈，头也不回地问张瑾：“主人不在家吗？怎么就你一个人？” 张瑾一听就知道她打听的是谁，回道：“阿达纳在外面忙了一天了，估计不到晚上不回回来。你要找他的话，我去帮你叫。” 卡提雅慌忙摆手：“不用不用！他不在正好，我暂时还不想看到他。” 张瑾轻轻蹙了蹙眉心，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怎么，你还是没想通？不想找他谈？” “那倒不是，谈是要谈的，只是我还没准备好。在把话说开之前，我们俩见面会非常尴尬。” 一听说阿达纳不在，卡提雅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她一点也没跟张瑾客气，随手把提着的袋子放在桌子上，直接往沙发上一坐，右腿极其自然地翘了起来。 她右手拍了拍身侧的垫子，语气随意地说了一句：“还挺干净的，沙发还是这么软，连沙发布都没换，看来我哥把这里打理的不错。” 她摸了摸沙发背，又冲张瑾笑了笑，说：“我还以为他们两个大男人会把家里搞得一团糟呢。没想到我哥还是个做家务的能手啊。” 张瑾眉头一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她：“你很久没来了？” “自从那次跟那两个人大吵一架，跑回家以后，就再也没来过了。其实认真算起来也没过多久，可我就是觉得，上次进来，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她说到这里就停住了，忽然晃了晃脑袋，话锋一转：“算了，不说这个了。我这次来给你带了礼物，你要不要拆开看看？” 张瑾的视线顺着卡提雅手指的方向滑过去，看到了桌子上大大小小的袋子。 “这些都是给我的？” “是，不过我送的东西只有一个，剩下的那些，全都来自你的队员。” 张瑾抬头看向卡提雅的时候，她正巧冲他眨了眨眼睛。 他这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队员”，指的应该是之前出城做任务的那个临时组成的行动小队中士兵们。 想到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队友，张瑾问了一句：“他们都恢复得怎么样？” “恢复算不上，大家都没怎么受伤，只能说得上是休息。”卡提雅自己从茶几上摸了一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茶，“都休息得挺好，后天就要归队了。” 张瑾没再说话，他现在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面前的袋子中了。 那是一堆零零散散的小东西，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布娃娃、帽子、相片、勋章、祝福卡片，等等乱七八糟的，外加几封信，有厚有薄。 要是卡提雅不说，张瑾几乎以为她是从旧货市场掂过来的。 卡提雅一边喝茶一边说：“你可别急着嫌弃。之前我们凑到一起商量了一下，无奈地发现你什么都不缺，缺的城主都给你准备好了。我们实在不知道该送什么，就挑了一些各自觉得比较有纪念意义的东西送给你。这里面每一样东西可都不简单，具体的故事，那些信上应该都有，等你启程了，在路上可以慢慢看。” 张瑾埋头扒拉了半天，从里面拎出来一盒小蛋糕和一包饼干，举着这两样东西问卡提雅：“我能不能先问问，这些有什么纪念意义？” 卡提雅忽然笑了一声，说：“这两个东西简直意义重大，是我们队里的两个兄弟第一次下厨做东西，处女作品。珍贵吧？” 小蛋糕看起来还有模有样的，张瑾好奇地打开饼干袋子看了一眼，里面黑糊糊的一片。 他艰难地说：“是……挺珍贵的，替我谢谢他们。” 卡提雅又笑了一会儿，放下杯子凑过来，从一堆杂物里面捡出来一把小巧的木剑，对张瑾说：“这个是我的礼物，我从小到大得到的第一把剑，我以前就拿这个自学剑术，对我来说可有意义了。现在送给你了！” 那柄小木剑应该是什么物品的装饰，长度只有巴掌那么大，剑柄上挂着跟绳子，剑身上没刻什么花纹，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小木剑。 张瑾本来想问问，这么小的剑怎么用来自学剑术，但话刚涌到嘴边，又被他憋了回去。 他转而问道：“这么有意义的东西，真的送给我了？” 卡提雅随意地点点头，又坐回了沙发上：“嗯，送你了，你那天对我说的那些话，比这东西更有意义……我想谢谢你。” 说完这句话，她就举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喝完也没把杯子放下，而是挡住了嘴。 看她这么不自在的模样，张瑾原本想调笑两句，现在也不敢了。 女孩子脸皮薄，要是再把人说脸红了，说不准要发脾气。 张瑾识趣地换了个话题，他指了指楼上说：“你哥就在上面，你要不要去跟他打个招呼？” 卡提雅倒也没拒绝，只是说：“行呗，一会儿再去。” 张瑾见她面色如常，心中猜想，这应该是真的想开了。 也不知道在他走之前，能不能亲眼看到卡提雅和阿达纳这对有心人和好。 两人坐在客厅里又聊了一会儿，卡提雅又上楼跟莫尔说了几句，然后赶着晚饭时间到来之前离开。 果真如同张瑾所说的，直到卡提雅离开城主府，阿达纳都一直没有回来。 第五百一十六章 送别宴会 晚宴如期举行。 阿达纳以要给张瑾准备惊喜为借口，在外面跑了整整一天，还不让张瑾出门，说是怕破坏惊喜。 在家闷了一天的张瑾对即将到来的惊喜异常期待，以至于到了晚上，莫尔臭着脸来送礼服的时候，他都没有郭锁的在意，二话不说就将礼服换上了。 张瑾很少有穿这么正式的时候，他记得上次穿这种华丽得有些娘的欧式礼服，还是上次在琥珀镇，为了跟亚丽丝一起装作贵族混进某位公爵的宴会才穿的。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事久远得就好像是好几辈子之前发生的了。 张瑾换好礼服以后，被莫尔领着走出了城主府。 一走出门，张瑾就开始四处张望。他实在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惊喜，让他连城主府的大门都不能走出一步。 可是张望了半天，他也没发现街道上有什么异样。 除了人有点多…… 之前听阿达纳说今晚的这场宴会要请全程的人都参加，张瑾当时还觉得他可能是在吹，现在看着这满街的人，他突然有些信了。 这家伙不会打算把整个城市的所有街道都当做会场吧？要真是这样的话，倒的确有可能做到…… 张瑾还在看着人群发呆，带路的莫尔却已经不声不响走出了很远。 张瑾回过神，连忙抬脚跟上。 两人艰难地从热情的人群中穿行着，为了能跟上莫尔的速度，张瑾早已顾不上观察周围的环境了。当莫尔回头看他，告诉他已经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张瑾一个晃神，就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人群中钻了出来，而出现在他面前的，则是一段窄窄的楼梯。 他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眼熟，转头用疑问地目光看向莫尔，却没有得到直接的回答。 莫尔只是冲他微微欠了欠上半身，伸出右手朝楼梯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请他上去。 对于这种敷衍意味明显的动作，张瑾只能无奈地耸耸肩，顺着莫尔的示意登上楼梯。 楼梯不是直的，而是绕着一个圆柱形的建筑物缓缓攀升。张瑾的左边是有弧度的墙面，右边则是及腰高的石栏杆。 他走到半途的时候，下意识朝栏杆外望了一眼，下一秒就看到了一片欢呼不停的人山人海。 大部分人都注视着张瑾所在的方向。张瑾这才惊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的脚步下意识一顿，无语了片刻，忽然间就想起来了。 这里不是乱石城中心的那个塔楼吗？阿达纳说这个塔楼是全城最高的建筑，还曾经不止一次地带他上来过。 怪不得看着眼熟。想必，阿达纳应该就在塔楼的顶端等着他吧？ 想到这，张瑾再次抬脚，继续向上攀登。 这就是阿达纳要给他的惊喜吗？在整个城市最高的地方举行宴席，看着满城居民热热闹闹的，仔细想想……好像也挺不错的。 楼梯不算长，张瑾体力也不错，很快就到达了塔楼的顶端。登上最后一层台阶，他的呼吸声稍稍有一些加快，不过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阿达纳果然在楼顶等着他。他站在栏杆前，身后是一张长长的桌子，上面摆满了酒水和食物。 张瑾注意到，少年城主的身边不远处，站着一个窈窕的身影。 听到动静，两人同时转身看了过来。 张瑾正好抬头望去。 阿达纳整个人的上半身就像是嵌在了星空之中，他两只圆圆的杏眼微微眯起来，里面闪烁着的光芒，比夜空中的星星还要明亮。 他身边的那个人比他个子稍微矮一些，那人扎着长长的马尾辫，发尾在风中肆意飘动，勾勒出张扬的弧度。她的眼睛不算明亮，但她嘴角的笑容却足以耀眼到令人失神。 直到这时候，张瑾才发现，今晚的夜空居然美得惊人。 “张先生，你终于来了，欢迎参加这场为你而举办的宴会。” 阿达纳清澈的声音在夜空中响了起来，他精致的脸上满是笑意，连带着张瑾也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张瑾走过去，一会儿看看阿达纳，一会儿看看他身边的人，半晌笑了起来：“这是和好了？” 阿达纳脸上的笑意更甚，他身边的人却害羞似的低下了头。 见状，张瑾就知道答案了。 他假装语气埋怨，对那个低着头的人说：“合着下午我问你的时候，你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你们两个早就和好了，却一直瞒着我？为什么？” 卡提雅脸上的红晕还没消退，一听到张瑾的话，慌忙抬头解释：“不是！张先生，我没有骗你！下午的时候，我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只不过我刚从城主府出来没多久，阿达纳就把我拦了下来……” 后面发生的事情她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不过不用他说，张瑾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他目光揶揄地看向阿达纳，用眼神对他示意：“兄弟，干得不错啊。” 阿达纳矜持地笑了笑，从容地接受了他的夸赞。 张瑾抬头朝塔楼下面望去，顿时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刚才在街道上穿行的时候，他集中全身的注意力躲避着街道上的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其他异样。现在回想起来，他才猛然发觉，明明是夜晚，但是四周的光线却异常明亮。 而造成这种异象的原因，则是每个建筑的屋檐下，挂着的灯笼。 一盏盏灯笼连成一片，形成了一大片灯海。 这次，是真的灯海，不是火把冒充的。 灯海下面，是不断涌动的人潮，偶尔有几个海浪最狂妄的地方，还会发出呼啸的海浪声。那是人们的欢呼声。 居高临下地望着这座灯火通明的城市，张瑾忽然觉得心中震动。 他想起了到达乱石城的前一晚，他在空中飞船上，第一眼看到这座在黑夜中发光的城市，他就一下子被吸引住了目光，心中满是惊艳。 当时他以为这是一座繁华的城市，到了晚上也处处亮着灯。后来他才知道，那不是灯，是火把，是城里的居民们用来驱除黑暗，用来自保的希望之火。 那时候的乱石城居民们，每晚都生活在恐惧中，但白天依旧会努力用每个人最大的热情去迎接生活。 在今夜之前，每到晚上，城里的街道上就空无一人，寂静冷清。 而现在，他看着眼前这片热闹的场景，心中感叹：谁能说这座城市不够繁华呢？ 第五百一十七章 送别礼物 看着这满城的人群，张瑾忍不住问阿达纳：“大晚上的，你就这么把所有人都叫出来了，不怕有野兽袭城？” 问完这句，他就后悔了。他发觉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这么热闹的场景，怎么可能有野兽不长眼选择在这个时候搞袭击？ 对于这么愚蠢的问题，阿达纳大可不必回答，可他偏偏笑嘻嘻地对张瑾说：“有张瑾大人守城，我看谁敢上门找不痛快？别说野兽了，就是魔族小队来袭城，我们也不怕！” 张瑾原本谁给你的自信？要是魔族真的组队发动袭击，他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守住整个乱石城。 可后来想想，他还是把这句话憋了回去。 他自己没自信，不代表乱石城的居民也没自信啊。这么多人，不可能真的指望他一个人保护。 阿达纳说这话不是调侃他，是在表达对他的敬意，说白了就是抬举他。可他不能这么抬举自己。 他想了想，说了一句：“就算我走了，你们也不用怕。” 阿达纳和卡提雅忽然笑了，笑得特别开心，也特别自信。 晚宴是特意为了给张瑾送行而举办的，阿达纳说，张瑾就算是这场宴会的主人。 阿达纳和卡提雅坚持要让张瑾坐在主位上，张瑾原本不情愿，可架不住那两个人力气都大，被他们一起抓住胳膊硬生生摁在了座位上。 虽然坐在主位上的是张瑾，可宴会的主持还是阿达纳城主本人。他主持的宴会有一个特点，就是没什么废话，也没那些虚头巴脑的仪式。 他站在塔楼的栏杆边上，冲着人群讲了没几句话，就直接宣布：宴会开始！大家开吃！ 张瑾坐在位置上，看不见塔楼下方的场景，却能听到那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他们坐在塔楼上，有专门的桌椅和单独的食物，其他人就没这种特殊待遇了。 阿达纳在城中的几个固定地点摆了长桌，将提前准备好的美食一股脑全部堆上去，让居民们自行取用。 这些食物，是他从全城搜罗了几十个厨师，花费了一整天的时间准备的。即便如此，数量仍旧不够，所以只能采取“先到先得”的政策。 食物不够没关系，美酒是不能少的。这一晚上，只要是走在乱石城的街道上，就能看到随处摆放着装得满满的酒木桶。三步一堆啤酒，十步一堆葡萄酒，运气好的还能捡到一些瓶装的杜松子酒。还有什么果酿酒、花酿酒，各种各样的都有。 今夜注定将是一个醉生梦死的夜晚。 塔楼上，张瑾三人也喝得十分尽兴。 张瑾没有想到，卡提雅看着瘦瘦小小的一个姑娘，没想到酒量惊人。几乎可以单枪匹马放倒张瑾和阿达纳这两个汉子。 论酒量，张瑾自愧不如。要不是跟卡提雅比起来，他的身手和剑术还算相对好一些，他简直都觉得自己丢了男人的脸。 如今，这三人都算得上是朋友了，在饭桌上都能很自然地互相调侃，倒也没什么不自在的。 酒过三巡，张瑾觉得有些醉了，放下酒杯，也不拿餐具，扶着额头躺在椅子里休息。 阿达纳从刚才开始就有些心不在焉，他只顾着不停地往栏杆外面看，一点也没发现张瑾的状态。 倒是心细的卡提雅注意到了，侧过头顶着一张红扑扑的脸问了一句：“张先生，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有些人喝酒上脸，一杯酒下肚脸蛋就跟充血似的变得通红，却偏偏怎么喝都不醉。 卡提雅就是这种人，刚开始喝酒的时候就脸红，外表看起来极具迷惑性。 张瑾揉着眉心说：“没有，就是可能酒喝多了，有点头晕……” 话说到一半，他就停住了，顿时有些后悔。 果然，下一秒卡提雅就毫不客气地嘲笑起来：“哈哈哈！这才哪儿跟哪儿啊，张先生你不行啊，酒量还比不上阿达纳呢！” 被一个女人大声说“你不行”，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很丢人的事情。 但是喝酒真的不太行的张瑾无从反驳，他捏着眉心不想说话。 卡提雅不依不饶，还想给张瑾灌酒。 张瑾暗自叫苦，碍于面子又不想拒绝，只好百般不愿地接过卡提雅递来的酒杯，脸上的表情活像一个被逼良为娼的良家少女。 就在张瑾无奈的时候，阿达纳突然出声拯救了他。 “等等！你们先别喝了！快过来！” 张瑾和卡提雅闻声扭头，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阿达纳已经跑到了栏杆旁边，正趴在上面朝下望着什么。 张瑾偷偷松了一口气，毫不犹豫地放下酒杯，站起身朝他走了过去。 紧接着，卡提雅也好奇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阿达纳一把抓住张瑾的胳膊，将他拉到了栏杆边，指着人潮涌动的地面对张瑾说：“注意看！千万不要眨眼。” 张瑾一脸迷茫地望着他手指的方向，却只看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看什么？”他问。 夜风之中，阿达纳大声喊道：“马上就要来了！等着！” 好吧，等着就等着。张瑾老老实实地趴在栏杆上盯着下方，石头凉凉的温度让他脸上的灼热消下去了一些。 阿达纳站在他的右侧，余光都能看到他的身体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随后而来的卡提雅则站在了他的左侧，跟他一起朝下方望去。 事实证明，阿达纳说的“马上”，至少有五分钟那么长。 就在张瑾几乎要趴在栏杆上睡着的时候，突然被右侧的一声惊叫吓醒了。 “快看！张先生！快看！” 张瑾猛地睁眼，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视线就下意识顺着阿达纳手指的方向望去。 下一刻，他就呆住了。 只见原本涌动的人群，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静静地站在地面上，仰头望着上方。 张瑾的视线很快就被一点点萤火一般的光芒占领。那些光点接连成海，在以一种缓慢却悠闲的速度向上移动着。 就像是一大片被放飞了的萤火虫，又像是海水涨潮时，不断上升着的浪潮。浪花由闪亮的星星组成，它们正幽幽地向上飞着，想要一个个汇聚到天上。 不，那不是星星……张瑾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盏又一盏的灯笼，纸做的灯壁上还闪烁着火焰跳动的影子。 张瑾呆呆地看着这震撼人心的场景，耳边响起了卡提雅的惊叹声。 “真美啊……” “好看吧？我让人准备了很久呢！” 张瑾听到阿达纳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语气中带着满满的自豪和炫耀。 他还听到他说：“张瑾，这是我和乱石城的全体居民一起送你的礼物，你喜欢吗？” 第五百一十八章 离开乱石城 张瑾要离开乱石城的这一天，天气很好。 太阳高高地挂着，阳光充足，天空上飘着朵朵白云。地面上有风，天空中应该也有。 张瑾快要登船的时候，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他昨天晚上喝得酩酊大醉，一觉睡到中午，醒了以后头疼欲裂，差点瘫在床上起不来。 好在莫尔及时送来了一碗醒酒汤——估计是给阿达纳熬的时候顺便给他也盛了一碗——好歹让张瑾好受了一些。 张瑾要走的时候，阿达纳特意推开了所有事务给他送行。不光是阿达纳，城里的好多人都来了。 张瑾把飞船停在了城外的荒地上，那里空地大，比较适合起飞。阿达纳就命令守卫们把城门打开，他带着士兵们，身后又跟了一群居民，一群人呼啦啦来到了城外。 对于许多人来说，这还是自从魔族出现以后，他们第一次走出城门。 空无一物的荒地有了这群人在，也显得不是那么寂寥了。 张瑾站在登船的梯子附近，卡提雅死死地拽着他的手，眼里有泪光闪现。 阿达纳就站在旁边，嘴里说着祝福的话，眼睛却死死盯着卡提雅和张瑾交握的手。 张瑾觉得有点尴尬，用力往回抽了抽，没扯动，手疼…… 他抽手的动作还挺明显的，阿达纳显然看到了，却更加无语。 一群士兵站在阿达纳的身后，张瑾装作若无其事地将视线扫过去，发现这群人都很眼熟，应该是跟他一起并肩作战过的那些人。 尼尔也站在其中，对张瑾笑得最为灿烂。 张瑾还看到了莉莉和约翰，莉莉手里提着一个大篮子，里面塞得满满的，不知道是什么。 阿达纳好不容易把想哭却努力憋住的卡提雅拖走，莉莉就提着篮子走了过来。 “张先生，从这里到罗尔国路途遥远，现在天冷，这是我为你准备的一些东西，希望能够对你有用。” 她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张瑾，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篮子递了过来。 张瑾没有推拒，接了过来。 他打开一看，里面的确装了不少东西，最为显眼的是放在最上面的那一套厚厚的冬装。 张瑾一只手在篮子里面看着，他用手指摸了摸那套冬装，问莉莉：“这是你亲手做的吗？” 莉莉说：“是啊，虽然不太好看，但是很暖和。天冷了，你自己在路上的时候要注意保暖，不要只图漂亮，健康才是第一位的，知道吗？” 张瑾突然觉得眼角有些泛酸，他垂下头去看篮子里的其他东西，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知道了。” “还有这些，围巾帽子，也是我自己缝的。听说你要坐着这个会飞的船回去。船上风大的时候，这些应该用得上。” “嗯。” “最下面还放着一些牛肉和腊肉，这个存放的时间比较长。我知道你的船上不缺食物，这些东西你平时可以先放起来，万一有一天，城主给你准备的那些食物吃完了，你又买不着别的，这些可以应应急。” “好……莉莉，谢谢你。” 张瑾依旧没有抬头，不知道为什么，最后那三个字，他说的声音格外的小。 莉莉笑了笑，温声说：“你这孩子，谢什么？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什么可谢的……” 的确，莉莉送给他的这些东西，加起来可能也抵不上他留下的那袋子金币中的其中一个。 可是，张瑾就是莫名觉得，这个篮子很沉，很重，也很珍贵。 跟相熟的人一一告别过后，张瑾在所有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下，登上了扶梯。 他将篮子放在甲板上，在这艘久违的船上快速游走，没过多久，飞船就被他发动了。 张瑾快跑几步，来到了船舷处，朝下方望去。 他用力冲人群挥手，大声喊道：“我要走了！你们快回去吧！” 船在一点一点的升高，他距离地面越来越远。 地面上的人群也高举起手臂，对他喊着话。“再见！”或是“一路顺风！”之类的，声音凌乱，却能听出来，都是祝福。 阿达纳的声音是人群中最为洪亮的：“张瑾！以后有机会的话，记得回来看我们！” 他一直尊称张瑾为“张先生”，很少直呼他的名字。张瑾听得一愣，心中一股冲动上涌，大声回道：“好！会有机会的！”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加大音量冲下面喊道：“阿达纳！感谢你的收留！你回去了以后去一趟我的房间，我有谢礼留给你！” 空中的风有些大，他生怕阿达纳听不见，几句话喊了好几遍，直到听到阿达纳声音模糊的回他“知道了！”，他这才放下心来。 飞船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地面上人们的面容越来越模糊，逐渐连成一片，又逐渐化成一个小点。 直到什么也看不到了，张瑾才返回船舱。 他先是将所有的房间都逛了一遍，检查所有地方。然后又将仓库的物资清点了一遍，修改了一下物资清单上的数据。 转悠到卧室的时候，他想起来卧室房间里忘了收拾，于是又忙活着，把床单什么的都换了一遍，将整个房间打扫干净。 看了一眼时间，距离晚饭还早，他又抱着被子去甲板上，从空间里面放出来一盆水，顶着太阳开始洗刷刷。 空中风大的好处就是，晾晒床单很方便。张瑾找来了一根绳子绑在船舷和桅杆之间，将洗好的床单搭在上面，又用架子固定。 床单被风吹得鼓起来，就像是一张缩小的帆。 看这架势，不出意外的话，天黑之前应该能干。 张瑾拍了拍手，把甲板上收拾干净，然后看着逐渐西沉的太阳发了会儿呆。 他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阳光的温度渐渐退去，张瑾觉得有些冷了。 他跑回了驾驶室，翻开地图开始算。 这里距离罗尔国还有多远，需要几天能够到达，他穿上的物资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他应该在哪个地方暂停补充物资…… 算着算着，他又开始高兴起来。 这么看的话，好像距离罗尔国也不是很远。用不了多久，他就能看到自己的老朋友了。 终于离回家又近了一步…… 第五百一十九章 卖水果的男人 冬日寒冷的天气并不会影响罗尔国皇城的热闹，皇城的居民们都穿着厚厚的冬装，街道上摆摊的开店的逛街的一个都不少，人们忙碌地来去，即便被冷风刮得鼻子通红，也顶多是缩缩脖子，不肯回家。 也不是不肯回家。这么冷的天气，谁不想窝在家里烤火喝热粥？谁想在大街上顶着寒风吆喝或者在摊位前挑来减去？ 都是为了生计。 街角摆摊卖水果的男人冻得瑟瑟发抖。他身上穿的衣服比别人的薄一些，破破烂烂的，一看就是很久没有换洗的样子。 冬天的水果生意不太好做，他缩在这等了一上午了，也没接到几位客人，这会儿正冷得直跺脚。 眼看着午饭要没了着落，他忍不住开始骂骂咧咧的，声音很小。 这时，街角驶来一辆马车。马车有些破旧，车夫穿着厚衣服带着厚帽子，脸堪堪从帽子和围巾的包裹中露出一小半。 卖水果的男人眼尖，一眼就认出了那半张脸。 “杰克！老杰克！等等！” 马车夫听到有人喊他，转头一看，看到了上半身缩成一团的男人。 “比利，你干什么？我可告诉你，我车里现在有客人，你不要耽误我的生意！” 名叫杰克的马车夫虽然嘴上生气地吼着，但他的马车却渐渐慢了下来。 卖水果的比利是个机灵的人，他一看马车慢下来了，就知道这单生意有戏。 他陪着笑脸对车夫说：“老杰克，你今天拉的又是哪边来的贵客啊？贵客初到皇城，想必是还没有到处游玩过吧？” 车夫没有看他，冷哼一声：“关你什么事？我警告你，我现在要送客人去皇城最大的旅馆，你可千万不要耽误贵客的时间！” 一句话听得比利眉开眼笑，他瞬间就听懂了车夫的提点。 男人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心了一些，在车夫的默许下，他大着胆子冲门帘的方向喊了一声：“这位尊贵的客人，路途遥远，您一定又累又饿，要不要带些水果回到旅馆，慢慢品尝啊？” 像他这种市井小贩，深知要紧紧抓住每一位客人，但到底还是眼界有限，再怎么努力也说不出多高明的话来。 他只知道要抓紧一切机会推销水果，却根本来不及想，也想不出多么高端的推销语言，只知道拦住一位客人，求人买些水果。 路途遥远跟买水果有什么关系？皇城最大的旅馆也是最好的旅馆，那里面什么吃的没有，只要客人一声令下，就有人立马端上精致的果盘，哪位贵客会稀罕这小地摊上的水果？ 大概车夫听着都觉得可笑，无奈地哄了一句：“去去去，别在这捣乱，我这位贵客可是大人物，有钱得很，谁稀罕你那点东西？” 卖水果的男人被骂了，也不生气，仍旧面带笑意，尽心安利着自己的水果。 车夫嘴上不耐烦地不停地骂着，马车却一动不动。 就这么过了没一会儿，车夫的骂声渐渐消停，他故作犹豫了一下，回头对着车里小声说道：“大人，要不……要不您就买一点？这家伙一直堵着路，我怕再这么纠缠下去，耽误您休息啊……” 明明是想要劝客人买水果，车夫的语气却听起来像是处处为客人着想似的。 话说到这里，但凡明眼人就都能看得出来，车夫和这个卖水果的男人肯定是相识的，并且车夫在帮男人售卖他的水果。 也许车夫和卖水果的男人有交情，也许两人仅仅是利益关系。大部分的客人不会在意这点，他们只会因为意识到自己被坑了而感到厌烦或者愤怒。 他们一般选择直接咒骂，愤然离去，要么就是不胜其烦，买水果了事。 如果是前者，卖水果的男人也许会失望一会儿，暗地里骂客人两句，转头回到他的水果摊继续寻觅下一位客人，而车夫可能会挨几声骂，神情悻悻地架着马车离去。如果是后者，则皆大欢喜，尽管得罪了客人，但无论是水果摊的主人还是车夫都不会在意。 只要钱到手了，受人白眼又有什么关系呢？不痛不痒的。 他们都不会因为惹怒了别人而感到羞愧。 马车停在原地一动不动，车夫和男人还在等待着马车内客人的回答。 过了许久，久到车夫忍不住想要开口催促的时候，马车内终于传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唉……” 卖水果的男人望着车帘，神情期待。 终于，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那就买一些吧，有苹果吗？” “有！当然有！全皇城质量最佳的苹果！”男人兴奋地喊了起来。他知道马车内的客人一定是个有钱人，不然不会开口就要去皇城最好的旅馆。他也知道，马上就要有一笔大生意了。 “先生，您要不要再捎一些橘子吗？早上刚摘下来的，又大又甜！” “……那就要一些吧。” “梨呢？先生，梨要不要也来一些？” 这次，马车内的人没有回答。 好不容易逮到一条大鱼，那人仍不死心，仍在卖力的介绍着。 直到客人不耐烦地打断：“可以了，这些就够了……不用太多。” 男人这才消停，转身用哆哆嗦嗦的手帮客人装水果。 他一共拿了两个袋子，每一个都撑得慢慢的，直到再也塞不下了，他才停手。 将袋子递到马车里时，他的心情是有些忐忑的。好在客人并没有多说什么，默默地递出来了一个金币。 男人接金币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先生，这个钱我找不开啊……” 马车内的人没有说话，似乎在无声地责怪他，找不开还接它干嘛？ 话是这么说的，男人捏着金币的手却没有放松。 过了一会儿，车帘处又伸出了一只手，与此同时，客人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还给我吧，我给你碎的。” 男人心里暗骂这人小气，却不得不把金币递回去。 车内叮铃咣当的响了一阵，男人敏锐地认出来，那是金币碰撞的发出的声音。过了好久，客人才将一些零碎的铜币递了出来。 男人接过钱，细心地数了数，一分不差。他没忍住，低声骂了一句。 他本以为自己声音小，车内的人应该听不到，却不想，自己的嘴巴刚闭上，车内就有声音传了出来： “买你东西你还骂我？我看你是日子过得太好了。钱还我，我不买了。” 男人浑身僵住，连忙道歉。 再小的生意也是生意，再少的钱也是钱。如果不道歉，他一分钱也没有。 好在这位客人大度，没有跟他计较。只是马车临走的时候，车夫听到车内的客人小声嘟囔着什么。 “还真是太平惯了，要是魔族在这里，绝不会……” 第五百二十章 皇宫门口 张瑾来到皇宫门口的时候，左手提着一袋橘子，右手提着一袋苹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过来串门走亲戚呢。 张瑾提着两袋水果走到守门的侍卫面前，笑着对侍卫说：“兄弟，我来找你们亚丽丝殿下，麻烦通报一下呗。” 侍卫面无表情地盯了他半晌，没有说话。 张瑾见他没反应，纳闷了一会儿，问了一句：“兄弟，你是不是刚调过来的？” 之前张瑾在皇宫里住过一段时间，虽然不算多长，但他也是出过几次门的，按理说门口的侍卫不应该不认识他。 除非这侍卫是新来的。 侍卫依旧面无表情装深沉，但嘴角却忍不住抽了抽。 张瑾知道自己猜准了，抬头张望了一圈发现四周只要他一个人，于是疑惑地问道：“你们这不应该只有你自己啊，另外一位跟你搭班的兄弟呢？偷懒去了？” 侍卫装不下去了，眼睛还死死瞪着他，总算是开了金口：“你不用跟我套近乎，皇宫岂是谁想进就能进的？亚丽丝殿下是你说见就能见的？没有亚丽丝殿下的口谕，我是不会放你进去的。” 张瑾郁闷道：“我也没说现在就要进去啊，你帮我通报一声不行吗？我就在这等着。” 侍卫再次沉默了。 张瑾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侍卫不愿意答应自己。 这门口就他一个人守着，他进去通报了，就没人能看着张瑾了。 张瑾实在无奈，只好直接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我是张瑾，你们亚丽丝殿下的朋友。麻烦你帮我想想办法，找到亚丽丝跟她说一声，就说我回来了。放心吧兄弟，我就在这等你，帮你看着门。” 当初张瑾的名字在罗尔国也算是人尽皆知了，亚丽丝曾经为了找他给国王解毒，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张瑾本来以为，报出自己的名字就能省不少事，却没想到那侍卫听了他的话，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不屑起来。 侍卫上下打量了张瑾一番，嗤笑道：“我说这位‘兄弟’，看着你人不怎么地，胆子倒还挺大，套近乎不成，居然还敢冒充张瑾大人。” 张瑾大人本人：“……”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想研究一下自己为什么被说“看着人不怎么地”。 好歹一个二十几岁的大小伙子，长得多帅算不上，好歹也有模有样的吧，他怎么就“人不怎么地了”？ 结果他低头看了一会儿，算是发现了问题。 他的衣服大部分都是矮人族提供的，因为有卡洛斯做审美顾问，所以款式看起来还可以，只是不够厚。 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冷，张瑾为了保暖，也没多想，就直接把莉莉亲手给他缝制的冬衣套上了。 这衣服针脚很细，也的确十分暖和，看得出来是莉莉用心做的。只是款式稍微有些陈旧，也有些……土气…… 在配上他左右手两袋子的水果，十分符合刚从乡下过来进城探亲的人设形象。 张瑾再次：“……” 偏偏那侍卫还没说够：“行了行了，你别在这闹了。我这每天都有自称是张瑾大人的人来，像你这样的，哼，来了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你就别白费功夫了，赶紧回去吧。” 张瑾万万没想到，历经千辛万苦，从大老远的矮人族跑到这里来，他居然会受到这样的待遇。 就算是亚丽丝恨他怨他，他也都认了，可现在连亚丽丝的面都见不着就要被轰走，这他就不太服气了。 侍卫言语赶人不过瘾，还妄图上手。 张瑾差点没被他给气笑了。就在他纠结着要不要直接亮出骑士之剑，证明身份的时候，却被一阵突然响起的惊叫声吸引了注意力。 “啊啊啊啊啊！！！！！” 张瑾和侍卫同时寻声望去。 发出惊叫的是个男人，就站在距离张瑾他们不远的地上，身上穿着和张瑾面前这个人一样的侍卫服。 见面前的侍卫脸色难看，张瑾瞬间了然。想必那位就是跟今天值班的另一名侍卫了。 那人个子比较矮，皮肤白皙，五官还挺俊俏，只看外表的话有点像是传说中的“小白脸”。 和他相比，站在张瑾面前的侍卫的个子就算是很高了。 高个侍卫冷着脸冲“小白脸”吼道：“你鬼叫什么？！怎么跟个女人似的一惊一乍……” 不怪他发出嘲讽，那“小白脸”捂着嘴巴，惊诧地瞪圆了眼睛的行为，真的有点女性化。 “小白脸”并不在意高个侍卫的嘲讽，用圆溜溜的眼睛瞪着张瑾，那眼神活像大白天见了鬼。 任谁被这种眼神盯着都不会舒服，张瑾先是皱了皱眉，随后就笑了。 “小白脸”既然一看到他就是这个反应，那八成是认得他的。 想到这一点，张瑾脸上的笑容就真诚了不少，对那个“小白脸”侍卫的态度也无比温和：“小兄弟，既然你回来了，那能麻烦你帮忙通报一下吗？就说张瑾回来了。” “小白脸”又尖叫了一声，看了看张瑾，又看了看高个侍卫。 高个侍卫皱着眉正想说点什么，却看见“小白脸”尖叫完，二话不说，刺溜一下转头就跑远了。 高个侍卫回头，正好对上张瑾笑眯眯的眼睛。 “……” 两人相顾无言。 张瑾现在心情不错，不想搭理高个侍卫看自己时复杂的眼神。他向来是个好脾气的人，不愿意跟人计较。 他掂了掂手里的袋子，笑着问站在对面的人：“值班累了吧，要不要吃点水果？” 侍卫连忙摆手。 要是这男人没撒谎，他真的是张瑾大人本人，那他手里的水果就很可能是要送给亚丽丝殿下的见面礼。他一个小小的侍卫，怎么敢跟尊贵的亚丽丝殿下抢礼物？ 高个侍卫默默地退回了自己的岗位，不敢再看眼前的男人。 张瑾却十分热情，主动从袋子里掏出了一个橘子，走过去塞到他手里，笑眯眯地说道：“不要这么客气啊兄弟，你们值班也不容易，我都理解。来来来，站了一上午渴了吧？这个给你，可甜了！” 侍卫动作僵硬地接过橘子，握在手里，也不吃，就那么拿着，眼神直直地盯着它看。 不是橘子好看，是他除了橘子，不知道该看什么。 尴尬的气氛在沉默中蔓延…… 直到一阵稀里哗啦的脚步声逐渐接近，才终于打破了这份尴尬。 第五百二十一章 小菜一碟 张瑾也听到声音了，他刚一抬头，就看到许久不见亚丽丝带着一大帮人呼啦啦的朝这里走过来。 距离上一次见面过了多久，张瑾自己也不知道。但当他看到亚丽丝的时候，就觉得好像也没多久的样子。 亚丽丝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一身银白的盔甲，无论她做骑士团长的时候，还是国王死后，她做暂时代理政务的大臣的时候，都是这幅装扮。金色的头发被利索地扎成马尾，露出她姣好的容颜。 张瑾就站在原地，脸上挂着笑，沉默地看她逐渐接近。 亚丽丝刚一靠近，就一把抓住了张瑾的手腕，力度不轻，捏的张瑾这个大老爷们都有些疼了。 她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像是想笑又像是想哭。她的嘴巴张张合合许多次，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张瑾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张了张嘴，吐出来的却是一句：“我……我给你带了水果……” 这句话一出口，他就想扇自己一巴掌。 这是道歉时该说的话吗？！ 亚丽丝一时间哭笑不得，这才想起来要把人往皇宫里带。 她依旧什么也不说，拽着张瑾就要把他往皇宫里拉。 可她身后跟着的那群人却不愿意了，七嘴八舌的拦住了她。 “殿下！您现在可不能回去啊！” “是啊殿下，我们还要快点赶到城东……” “殿下！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 张瑾听到了几句，见他们都面色焦急，于是问亚丽丝：“你现在有事要忙吗？要不你先去吧，我自己进去就行。” 亚丽丝脸色有些难看，她拽着张瑾的手腕不放，摇了摇头。 她身后的那群人顿时更急切地催促起来。 过了好半晌，亚丽丝才冷着脸妥协。 “行，去去去，让张瑾大人一起去。他是圣骑士，去了肯定能帮上忙！” 张瑾身后的那群人稍稍犹豫了一下，很快就答应了。 一行人呼啦啦又要往外走。 张瑾被亚丽丝拽着，不得不跟着他们走。他一脸懵地问亚丽丝身边的一个骑士：“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去啊？” 那骑士满脸焦急地回答：“回张瑾大人，亚丽丝殿下要带我们去杀魔族！刚刚收到上报，说是城东出现魔族，正在街道上大肆破坏。” 张瑾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挣脱了亚丽丝的桎梏。 亚丽丝惊讶地回头看他，皱着眉问：“你不想去？” “不是。”张瑾只答了两个字，没来得及解释就跑了。 他把手里的两袋水果交给仍尽职尽责守在门口的高个侍卫，丢下一句：“兄弟，帮我照看一下，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他就转身，快步走到亚丽丝面前：“好了，我们快走吧。”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塞了两袋子水果的侍卫，无语地看着那一群人又呼啦啦地走远了。 城东距离这里并不远，一行人不需要骑马，跑着一会儿就能到。 路上，所有人都神色匆匆，还是刚才跟张瑾搭话的那个骑士细心，语速飞快地跟张瑾大概讲解了一下情况。 现在大陆上的情况就和之前蒂娜给张瑾介绍的差不多，魔族四处横行，不定时出现在人族中肆意少啥掳掠，搞得到处都不得安宁。 张瑾一路走过来，这样的事也亲眼见了不少，所以并不稀奇。 但罗尔国的皇城却比较特别。 罗尔国作为西方大国，是现在人族中为数不多的国内情况还算稳定的国家。而罗尔国的皇城，也相较于其他地方更加安稳一些。 这里没有无家可归的难民，这里的居民不用整天提心吊胆，不用随时做好面对魔族侵袭的准备。 虽然也谈不上安居乐业，但跟其他的地方相比，总归是太平不少的。 因为魔族很少来这里。用骑士的话来说，可能两三个月也不见得有一次吧。 今天难得来这么一次，还恰好被张瑾给赶上了。 这运气……骑士没有多话，但他的眼神已经代表了一切。 原本张瑾见这群人这么慌张，自己的情绪也被他们带得紧张起来。现在一听说魔族来了，心里反倒轻松了一些。 从矮人族一路到罗尔国，他光在路上就花费了不少时间。而这些时间里，他没少跟魔族打交道。 之前在乱石城的那次算是第一次跟魔族正面交锋，也算是次试水。接下来，张瑾对于揍魔族这件事可谓是越来越熟练了。 他平时一般都待在飞船上，很少下来。可每当他在一个城市停留，就必然会遇到魔族。而他每一次遇到魔族，也必然会帮一把，绝不会坐视不理。 尤其是旅程的后半段。当他到达罗尔国的边境以后，为了低调，就收起了飞船，选择陆行。 陆行的速度自然要比飞行慢上许多，并且避免不了那些烂七八糟的事情。 进入罗尔国境内之后，张瑾才算真正知道了，什么叫“人间地狱”。 因此，当他到达皇城以后，第一反应就是：这里真太平。 与此同时，他也知道，这种太平是亚丽丝努力的结果。他想要帮亚丽丝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和平。 这次去杀魔族，张瑾觉得自己责无旁贷。 城东很快就到了，不需要有人指引，张瑾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事发地点。 隔老远就能听到这里一片混乱的哭嚎声。当一声凄厉的尖叫响起时，张瑾一行人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 转过一个拐角，他们就看到了这次要找寻的目标。 两个魔族正站在堂而皇之地站在大街上，指着一个满头是血的姑娘哈哈大笑。 亚丽丝没有急着下令攻击，而是先迅速观察了一圈周围的地形，理智分析怎么安排才能最大程度的降低伤亡率，还能快速击杀魔族。 她今天带来的这些人，并不全是骑士团的人，还有一部分军队里分过来的士兵。临时组建的团队缺少长期培养出来的默契，所以在排兵布阵的时候，必须要谨慎。 更何况，他们这次来的目的就是击杀，不打算留活口。 此时的张瑾已经把骑士之剑取了出来，长剑耀眼的外表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其实按照张瑾以往的习惯，他早就在见到魔族的第一时刻拔剑冲出去了。可是现在他身处亚丽丝的队伍里，自然要听从亚丽丝的安排。 可他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亚丽丝的吩咐。他一转头，就看到亚丽丝面露难色。 张瑾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向她征求意见：“亚丽丝，要不我去吧。就这两个杂碎，不过分分钟的事。” 第五百二十二章 一路无话 张瑾的一句话，瞬间将周围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来。 就连亚丽丝也在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他。 张瑾被看得莫名其妙：“有什么问题吗？” 亚丽丝沉默半晌，指了指不远处那两个还在猖狂的魔族，问：“那两个，你一个人能解决？” 最近积累起来的作战经验让张瑾十分自信：“没问题，回去不耽误吃饭的。” 得到了肯定的保证，亚丽丝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给这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个展现的机会。 她看着张瑾跃跃欲试的神情，莫名觉得他此刻表现的欲望应该挺强的。 “那就交给你吧，我派几个人去接应你，万一……” “用不着，你们在这歇会儿吧，很快就好。” “……” 亚丽丝也没跟他客气，带着身后的人直接后退了几步，给张瑾让出位置来。 张瑾提着剑气势汹汹地去了。 就在那边魔族刚刚注意到张瑾的时候，亚丽丝身后有一道担忧的声音响了起来。 “殿下，真的就这么不管了吗？张瑾大人他……” 亚丽丝蹙了一下眉头，不过很快就舒展开来。她语气淡定地说：“放心吧，他不是自大的人，我相信他。” “可是……” 身后的骑士还想再说点什么，可下一秒，他就悻悻地住嘴了。 不光他，亚丽丝身后的所有人都没有发出声音，甚至连这条街道上都一片寂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除了魔族的惨叫声…… 过了大约不到十分钟吧，张瑾提着滴血的长剑，满身杀气地回来了。 他的视线直视亚丽丝的，冲着身后一指：“呐，人已经趴下了，至少三天之内绝对不会恢复行动力，你处理一下吧。对了，一般的绳子可能困不住他们，你们有没有那种浸了圣水或者沾有一点光明之力的绳子？没有的话，我借给你们啊。” 亚丽丝神情复杂地看了他半晌，最后摇了摇头说：“不用麻烦了。” 她头也不回，冲身后的众人做了一个手势，很快就有两名骑士从人群里站了出来。 亚丽丝沉声吩咐他们：“你们去把那两个魔族处理了，然后带着东西回宫里，直接去找尤里斯大人，他知道该怎么做。” 那两人各自行了一个礼，转身朝魔族走去。 张瑾对于他们怎么处理魔族还挺好奇的，有意想要跟过去看看，可还不等他有所动作，就被亚丽丝叫住了。 “张瑾大人，剩下的事情交给他们就好了，我们回去吧。” 张瑾刚要转身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亚丽丝居然叫他“张瑾大人”……完了完了，这语气不妙啊。 好奇心很重要，可是朋友更重要。张瑾二话不说就跟在了亚丽丝的身后，甚至都没有回头看那两个被他打败的魔族一眼。 亚丽丝所带领的队伍渐渐走远，直到他们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之前被亚丽丝单独派出来的那两个骑士才停在了魔族面前。 魔族被张瑾狠狠揍了一顿，现在两个人都像死老鼠一样瘫在地上，浑身是血。 令人惊奇的是，他们明明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却还有力气大骂。 两名骑士对视一眼。他们没有拿出绳子或者之类束缚的东西，而是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自从前任陛下去世之后，亚丽丝殿下就对骑士团下了命令：看到魔族，杀之，不可容情。 无论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无论对方做了什么，还是什么都没做过。罗尔国子民与魔族势不两立，见之，有能力者，必要杀尽，不，可，容，情。 两声凄厉的惨叫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回荡，这次，却再没有吸引来任何人的注意。 另一边…… 张瑾一路跟着沉默的亚丽丝回到皇宫，又静静地看着亚丽丝解散人群，一声不吭地朝着一个方向走。 至始至终，两人没再有过任何交流。 张瑾趁亚丽丝解散人群的时候，把自己放在侍卫那里的水果要了回来，提在手上，跟在亚丽丝身后。 亚丽丝默许了他的跟随，两人走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回过头来问了一句：“你手上提的是什么？” 张瑾讨好地用手撑开袋口，冲亚丽丝露出了里面的水果，说道：“来的路上买的，橘子我尝了，可甜了，要不要来一个？” 亚丽丝觑了他一眼，没拿橘子也没说话，而是转头继续走了起来。 张瑾讪讪地收回袋子，连忙跟在后面。 这条路张瑾很熟，是通往议事厅的。当初他在皇宫里待的时间不算长，去的地方也不多，这条路是最熟的。 亚丽丝沉默地走在前面，不回头，也不出声。张瑾觉得这样的气氛有些尴尬，主动快走两步，跟她并行，并且主动搭话。 “亚丽丝，我们这是要去议事厅吗？去议事厅干什么？你有事情要处理？那我是不是……” 亚丽丝被他烦得停住了脚步，回头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张瑾瞬间闭嘴。 亚丽丝犹豫了一下，妥协一般地丢出一句话：“你也要去，带你见一个人。” 听她的语气有些软化，张瑾忍不住笑了笑。 接下来就是一路的安静，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对这份寂静感到不满。 说实话，自从再次见到亚丽丝，张瑾就一直在心里思考着要如何跟她开口。 他要说些什么？解释吗？温塞特国王已经死了，所有解释都变得没有意义。安慰吗？虽然张瑾不清楚这个世界的具体时间线，但他至少能看得出来，现在距离他上次离开应该过了很久，难过和悲伤早就过去了，他现在安慰有什么用？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还看不出亚丽丝对他的态度，是责怪？是怨恨？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他猜不透。 亚丽丝一点情绪也不给他，他就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亚丽丝看他一眼，他就害怕是自己又做了什么事惹她心烦。 一路沉默着来到议事厅，亚丽丝也没招呼他，直接带着人进去了。 张瑾还以为她有什么事要处理，或者说要见什么人，顺便把自己带了过来。 没想到议事厅的门刚被推开，他就听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女声。 “亚丽丝，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在这等你好久了。” 听到这个声音，张瑾惊诧地瞪大了双眼。 “她怎么会在这？！” 第五百二十三章 故人重逢 张瑾和艾琳大眼瞪小眼，看了对方许久。 张瑾满心的震惊，刚刚因询问而张开的嘴巴忘了合上去。艾琳则是一脸懵逼，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时候看到张瑾。 最终打破沉寂的不是他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而是在一旁围观的亚丽丝。 她欣赏够了这两人夸张的反应，这才出声：“先坐下谈？” 张瑾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一样，他用手指着正坐在案几前的艾琳，结结巴巴地开了口：“你你你……你为什么会在这？！” 艾琳这会儿也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挑起眉问：“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可是……你……她……你……你们……” 张瑾颤抖的手指在艾琳和亚丽丝中间摇来摇去，声音是找回来了，语言组织能力的恢复还需要一些时间。 亚丽丝见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干脆直接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拽到了座位前。 “先坐下吧，我慢慢跟你解释。” 此时的张瑾就像是个木偶似的，对亚丽丝的牵引十分顺从。 他的大脑暂时停滞，无法思考。 艾琳已经完全从重逢的惊讶情绪中脱离出来了，她从文件成堆的案几前站起来，移步到离她不远的一张桌子前。 三人全部落座，艾琳给亚丽丝和张瑾分别到了一杯茶，熟练的动作把张瑾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用梦幻般的声音轻声呢喃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两个会在一起？” 亚丽丝叹了口气，开始解释起来。 张瑾上次离开前曾对亚丽丝提出过一个请求，要她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尽可能的帮帮精灵族。精灵族面临灭族的危险，精灵女王艾琳又是张瑾的朋友，张瑾没办法坐视不理。 但当时的他也十分清楚，身处人族的亚丽丝面临的境遇同样不算好，所以他并没有向亚丽丝提出什么要求，只是一个卑微的请求。他也曾言明，希望亚丽丝还是能够首先顾及自身，即便没有能力帮到精灵族，也无需在意。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当时亚丽丝也没有表示出明显的态度，可她到底还是把张瑾的话放在了心上。 后来张瑾突然间莫名消失，亚丽丝这才知道，原来那个一直尽心尽力为温塞特国王续命的黑袍魔法师菲儿，居然是魔族的人。 张瑾消失以后，紧接着，菲儿的身份暴露，皇宫内一片大乱，亚丽丝又要集中全部的注意力对付突然发难的菲儿，一边又担心张瑾的下落。当她好不容易终于将菲儿赶走以后，这才得知，国王已经去世了。 接二连三的打击几乎让亚丽丝崩溃。她好不容易凭借着自己的毅力站了起来，又被接踵而至的大山压得喘不过气来。 国王去世，魔族正式入侵，偏偏这个时候边疆大乱，异国来犯，没有一件事情不是棘手的，也没有一件事情不需要亚丽丝去解决。 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温塞特国王没有子嗣，他在病重的时候，将手中大权交到了自己的骑士团的团长手里。 国王倒下了，站在他身后，曾是他最为信任的亚丽丝，就必须要挺身顶上去。 罗尔国不能垮。 其实亚丽丝掌握大权的路途并不顺利，但在张瑾面前的时候，她故意略去了这点没有说。 百般忙碌再加上精神上的折磨令亚丽丝没办法注意到一些细节，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她去处理。 她顾不上再为张瑾的下落而感到担忧，甚至顾不上为国王的去世而感到悲伤。 当有仆人前来禀报说，之前一直跟着张瑾大人的那只猴子不见了的时候，亚丽丝呆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仆人口中的“猴子”指的是什么。 张瑾不见了，现在就连他养的宠物也不知所踪，亚丽丝当场就急得直抓头发。 可是再怎么着急也没有用，她眼前还有一大堆比猴子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处理。她只能暂时把猴子撇开，暂时把张瑾撇开，甚至暂时把自己身体里所有的私人情绪全部都埋藏起来。 她的面前充满了艰难险阻，她必须要拿出全部的精力去应对。 亚丽丝怎么也没有想到，失踪的猴子有一天会自己跑回来。 再次见到猴子的时候，是一个深夜，她手头的工作刚刚告一段落，正拖着疲惫的身躯从书房出来，准备回到住所进行短暂的休息。 就在这个时候，有侍卫来报，张瑾大人的那只猴子又突然出现了，并且还领回来了一大堆奇怪的人。 亚丽丝跟着侍卫匆匆赶过去，果然见到了那只猴子，同时，也见到了传说中的精灵一族。 猴子将包括艾琳在内的仅存的精灵一族，全部带到了罗尔国的皇宫，带到了亚丽丝的面前。 “之后，亚丽丝殿下就好心收留了我们，给了我们一个安稳的住所。” 艾琳一边为刚刚说了一大段话的亚丽丝倒茶，一边替她做出了最后的总结。 “如果不是亚丽丝殿下的善良，我真不敢想象，精灵族现在会变成什么样。”艾琳越说越是感慨。 亚丽丝咽下一口水，连忙说道：“也不能这么说，你们的到来也帮了我不少忙，在某些方面，我还要感谢你们呢。” 艾琳转头，冲亚丽丝灿烂一笑，亚丽丝立刻笑着给出回应。 坐在两人对面的张瑾满脑袋的问号。 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突然而来的变化让张瑾感觉有些不适应。 不过通过亚丽丝的讲述，他也大概明白了究竟发生什么事情，只是一时间有些无话。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想象。在矮人族和乱石城的时候，他曾无数次的设想过见到亚丽丝以后的场景，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次和他重逢的居然不止一位老友。 说起老朋友，张瑾忽然想起了什么。 “说起来……那只猴子呢？”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窗户的方向传来一阵奇怪的窸窣声。 艾琳和亚丽丝对视一眼，默契地指了指窗户，齐声说：“这不是来了吗。” 果然，下一秒，一道瘦小的黑影从窗户外闪了进来，等黑影落地以后，一阵令张瑾感到无比熟悉的吱哇声随之响起。 猝不及防的，黑影朝这边扑了过来，受到那久违的声音的蛊惑，张瑾下意识接住了它。 “吱吱！吱吱吱吱！” 第五百二十四章 愉快的合作 一团毛绒绒的东西在张瑾怀里钻来钻去，张瑾高兴地拍了拍那东西的屁股，说道：“好久不见啊，朋友。” 猴子不满地扭了扭屁股，示意张瑾把手拿。可尽管他的动作十分嫌弃，扒着张瑾衣襟的手却一点也没有放松。那坚定的姿态仿佛是打算在张瑾的怀里扎窝了。 张瑾好笑地给它顺顺毛，就随它去了。 一次同时见到三位久别重逢的老朋友，张瑾显得十分兴奋。他终于从刚才的恍惚之中回过神来。 激动的心情使他一时间忘记了他与亚丽丝之间的尴尬，他开始跟这两位老友叙起旧来，怀中的猴子时不时吱吱哇哇的插上几句话。 艾琳又将她是如何来到罗尔国的经历讲了一遍。 当初张瑾突然消失以后，菲儿并没有就此放过猴子的打算，他开始对猴子发难。好在猴子机灵，靠着自己灵活的身体逃脱了。 张瑾的凭空消失和魔族的突然发难给猴子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它逃跑以后，自己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敢出来。 之后亚丽丝将魔族赶出皇宫，皇宫内又恢复了平静。直到猴子确认周围是安全的，这才敢出来。 它没有去找亚丽丝，也没有去找任何人，而是自己偷偷顺着张瑾带它走过的原路，回到了精灵部落。 听艾琳讲到这，张瑾惊讶地看向猴子，问它：“这么远的路，你是怎么做到的？” 猴子闻言，立马摆出一个疲惫的表情，有气无力地冲他挥了挥手。它没有出声，可张瑾瞬间就理解了它的意思。 “别提啦，真是一言难尽啊……” 张瑾：“……艾琳，你继续。” 猴子跑回精灵族部落，又顺着生命树的连接找到艾琳等精灵族的所在地。它原本被艾琳派出去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去保护张瑾。如今张瑾消失了，外面的世界又那么危险，猴子回到精灵族本是想要避难的。 没想到，当它将自己一路的经历跟精灵女王讲述了一番之后，却被要求重回罗尔国皇宫。 猴子当时就傻了。等它反应过来艾琳是认真的时，对这道命令表现的十分抗拒。它手舞足蹈的告诉艾琳罗尔国皇宫有魔族。非常非常厉害的魔族。却没想到，它越是把罗尔国皇宫形容的很危险，艾琳就越是放心不下。 她在担心张瑾。虽然以前她也碰到过这样的情况，可是还是忍不住担忧。 正好当时精灵族的暂居地受到了两次兽人族的袭击，显然也不安全了。艾琳干脆咬咬牙，一声令下，带着剩余的为数不多的族人，前往罗尔国。 她从猴子那里了解到，张瑾的那个骑士朋友似乎有愿意帮助精灵族的意思，她想去碰碰运气。 自从张瑾从精灵族部落的暂居地离开以后，精灵族的生存处境一日不如一日。艾琳甚至怀疑，如果再不向外求助，精灵族会不会再也坚持不下去，彻底灭绝？ 无论用什么方法，她都绝对不能让精灵族毁在她的手上。 去往罗尔国的路上布满了艰难险阻，精灵族经历了多少艰辛才到达罗尔国这个陌生的地方，具体的一些事情，艾琳没有跟张瑾细讲。 精灵族很幸运，他们到达罗尔国皇宫之后，居然受到了人族的支持和保护。 亚丽丝热情的接待了他们，并表示愿意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为这个可怜的种族提供庇护。 所有精灵族都知道，他们会被人类这样友好的对待，全都是因为一个名字：张瑾。 为了表达感激，艾琳提出与亚丽丝合作，她的精灵士兵可以被暂时归到亚丽丝的军队中，为亚丽丝所驱使。 精灵族的作战能力远远胜于人类，不得不说，精灵士兵对亚丽丝的帮助很大。 合作十分愉快，精灵族就这样在罗尔国皇宫暂居下来。 张瑾听完了以后，欣慰的说：“挺好的，我还一直担心你们会合不来呢，没想到现在居然成为了朋友。” 旁边一直沉默的亚丽丝这时候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不止是朋友，还是很好的搭档。” 张瑾疑惑：“搭档？” 艾琳苦笑着指了指案几上的那堆文件，解释道：“有一次亚丽丝批改文件的时候，我恰好看到了，帮她提了几个建议，后来就被抓来做‘壮丁’了。现在罗尔国的政务基本上都是由我们两个合作处理的。” “啊？”这也行？ 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张瑾才想起来，艾琳可是精灵族女王，从小接受着特殊的教育，说不定比骑士出身的亚丽丝要更加懂得管理方面的知识。她能够在政务上为亚丽丝提供帮助，也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虽然人族和精灵族的情况有很大的不同，但管理的本质都是相同的。艾琳在帮助亚丽丝的时候，两人虽然有时候也会发生矛盾，但总体来说还算是合作愉快。 艾琳的帮助大大提高了亚丽丝的工作效率。这也就是为什么，张瑾刚刚到达皇宫的时候，能看到本应忙得四脚朝天的亚丽丝还有时间亲自带队去围剿魔族。 想到这，张瑾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疑惑。 刚才匆忙之间，他只顾着纠结要怎么去面对亚丽丝了，却好像忽视一个问题。 “对了，我刚刚想起了一个问题。”张瑾说，“我记得你们皇宫里不是还有祭司吗？怎么去围剿魔族不派祭司去，反而派一些凡人骑士过去？” 罗尔国是一个信仰宗教的国家，国教就是光明神教。为了扶植国教。罗尔国的朝堂上设立了祭司这一个职位体系，这个体系专门掌管国内的光明神教徒，最高统领为大祭司，一般由法力高强并且信仰光明神的魔法师来担任。 一般来说，能够做到大祭司的人，都是服侍了光明神多年的人，多多少少可以得到一些光明神的宠爱。其中，能够获得使用光明之力的权限，就是大祭司最明显的标志之一。 众所周知，光明神就是魔族的天敌，没有任何一个魔族不怕光明之力的。 既然如此，那围剿魔族的任务应该交给祭司才是，可张瑾现在回想起来，刚才亚丽丝带过去的那群队伍之中，竟然没有一个人是魔法师。 这让他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第五百二十五章 大祭司跑了 “按理说，最适合站出来对付魔族的，不应该是祭司吗？哪怕是魔法师也好啊，你怎么带着一群一点魔法也不会的普通人过去了？” 虽然这话说的不太好听，但亚丽丝知道，张瑾也是出于关心才这样问的。 她心平气和地回答：“不是我们逞强，只是皇宫里已经没有能用的祭司了，我们不得已才只能自己上阵。” 张瑾惊诧：“什么叫没有能用的祭司了？” 亚丽丝抿起了嘴角，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艾琳不像她有那么多顾忌，见她犹豫，直接开口替她回答了：“大祭司那个胆小鬼一听说皇宫里有魔族，早就卷铺盖跑了，剩下的那些小祭司，不能使用光明之力也不会魔法，体质柔弱地连普通人都不如，让他们去面对魔族，跟送他们去死没什么差别。亚丽丝也是实在没办法，这才带着骑士团亲自去的。” 听了艾琳的话，亚丽丝的嘴唇抿得更紧，看她的神色似乎有些不自在，就好像艾琳在说着什么让她觉得丢脸的话一样。 张瑾震惊了，他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句：“你说……大祭司跑了？因为害怕魔族？” 艾琳点头，表情不屑。 “不至于吧？那个大祭司我见过，虽然看起来……不是很讨人喜欢，但也不至于胆子这么小吧？” 艾琳摊手道：“可是从当时的情况来看，似乎只有这一种解释。我听亚丽丝说，当时你消失后不久，魔族就开始在皇宫里发狂，到处屠杀人类。本来大祭司正跟亚丽丝商讨事情，两人还一起赶到了魔族所在的地方，结果刚一看到魔族，大祭司扭头就跑了，头也不回。后来亚丽丝好不容易将魔族赶走，正精疲力尽的时候，就听说大祭司人不见了，他房间里的衣服和值钱的东西全没了。你说这不是逃跑是什么？” 张瑾一脸懵：“就因为见了个魔族？至于吗……” 这件事他怎么想都觉得十分古怪，可当他疑惑的眼神撞到亚丽丝的时候，却从她眼睛里的神色看出来，艾琳说的都是真的。 直觉告诉张瑾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提出了一个疑点：“大祭司以前也不是没见过魔族，为什么这一次看到，就吓得掉头就跑？之前皇宫里不是也出现过一个魔族吗？” 他说的是温塞特国王刚刚被下药的时候，在皇宫中当着许多人露面的那个魔族。但出于某种说不清的心理，他没有直接说起这件事。 艾琳知道他在说什么，可这并不妨碍她接茬：“说不定是大祭司年纪大了，知道惜命了呗？总之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是个叛逃的懦夫，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了。” 精灵一族向来行事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最瞧不上这种临阵脱逃的懦弱小人，因此在提到大祭司的时候，艾琳的反应才会这么大。 张瑾能够理解，他也觉得艾琳的话没错，可直觉告诉他还是有哪里不太对。 就连亚丽丝也说：“说实话，我现在对大祭司逃跑这件事还有些疑问。我觉得……他不像是这种人。” 听了她的话，艾琳翻了个白眼，没再说什么。她显然是不打算说服亚丽丝相信自己的判断，但同时也对亚丽丝的言论不屑一顾。 张瑾有些惊讶亚丽丝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罗尔国整个朝堂的大臣都知道，亚丽丝跟大祭司的关系一向不合，这一点在张瑾第一次来到罗尔国的时候就看出来了。而现在，在这种关键时刻，亚丽丝居然还在为自己的“死对头”辩驳。 这不仅不会显得亚丽丝圣母，反而更加说明了她为人坦荡。 以张瑾对亚丽丝的了解，她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那就说明她是真的相信大祭司的人品，至少相信他不会因为害怕魔族而逃走。 但话说回来，暂且先不管大祭司为什么会失踪，他的失踪无疑给亚丽丝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一个国家的最高祭司必然是对抗魔族的重要力量，魔族清楚这一点，人族也很清楚这一点。 大祭司的失踪给整个国家的光明教众都带来了重大的打击，在许多人光明教徒看来，领导者的消失就意味着这场战争的未来没有光明，只有黑暗。 于是，亚丽丝不仅要处理边境战争，要地方随时可能袭来的魔族，还要抽空安抚民心，整天忙得焦头烂额。 要不是有艾琳的帮忙，她恐怕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想到这一层，张瑾忍不住担忧地问：“亚丽丝，没了大祭司，你打算怎么对抗魔族？” 亚丽丝垂下头，掩饰自己黯淡下去的目光。 没了大祭司，光明神教就相当于没了领导人，成为了一盘无用的散沙。如果她想要重新将这盘散沙凝聚起来，就必须用最快的速度选出一个合适的领导者，这样才能让光明神教在对抗魔族的战争中起到应有的作用。 可遗憾的是，她做不到。她目前根本找不到一个合适的领导人，也无法确保这个领导人可以和她友好合作。 祭司们与骑士们的矛盾早已深入骨髓，两者之间的平衡一直都只有国王。现在国王不在了，她身为骑士团的团长，根本控制不了祭司体系中的人。 所以当有魔族来袭的时候，她只能带着自己能控制的人，也就是骑士团，前去迎战。 见亚丽丝久久不回答，张瑾的脑子稍微转了转，再结合之前看到事情，很快想就明白了她的困境。 他拄着头想了一会儿，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提议：“不管大祭司是为什么而消失，现在再去寻找他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如果要寻找合适的人继位的话，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找到的，而且还不好控制……亚丽丝，不如这样，你直接培养一个大祭司算了。” “我看啊，现在光明神教只是需要一个领导者，至于这个领导者的能力如何，能不能使用光明之力，其实并不重要，在对抗魔族的时候，最终发挥作用的又不是大祭司一个人，而是整个光明神教。所以，只要你去找一个会魔法的人、有一定名望的人，让他来做大祭司不就行了？而且，人是你找的，你还能够有一定的控制权……” 张瑾越是说下去，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艾琳恍然大悟的声音：“对啊！张瑾，你说的很有道理！而且，我现在就想到了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 闻言，张瑾和亚丽丝同时转头看向她。 只见艾琳指着张瑾大声道：“就是你啊！我看你就非常合适！” 第五百二十六章 和解 张瑾学艾琳的动作，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脸迷茫地问道：“我？” “对啊！就是你！你看，你能够使用光明之力，这符合做大祭司的条件吧？而且你跟亚丽丝又是朋友，肯定能够齐心协力，不用担心出现内讧的情况。”艾琳喋喋不休的说着。 亚丽丝也不禁看向了他，眼神逐渐亮了起来：“对啊，而且张瑾在罗尔国有足够的声望，就算是突然担任大祭司之位，也不会有人不服的。” 张瑾对于这件事能否施行不是非常自信，小声说：“这样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艾琳拍了拍张瑾的肩膀，语气十足信任：“你可是传说中的圣骑士啊！” 张瑾被拍得狠狠呛了一口气，咳嗽完了以后甚是无语。 要他说多少遍，他不是什么圣骑士啊…… 不过他反驳的话语永远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接下来亚丽丝和艾琳两人你一眼我一语，越讨论越激动，反而把张瑾这个当事人撇在了一边。 张瑾旁听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连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很快，那两人就讨论好了一个具体的方案，她们甚至没有询问张瑾的意见，就直接做好了决定。 张瑾只能坐在那里，一边无奈，一边默默地撸猴子。 其实也的确不用亚丽丝多说什么，但凡是她的请求，张瑾都会尽力去做的，他自觉欠亚丽丝的人情，又是真心把亚丽丝当成朋友，对她自然是有求必应。 既然没有反抗的余地，他也就只能默默地坐在这里等待自己的命运被别人去安排。 三人在书房待了很久，等到事情讨论的差不多了，亚丽丝才想起来要带张瑾去休息。 艾琳十分想跟他们一起离开，可惜她还有一大堆文件没有处理完。 猴子还赖在张瑾的怀里不肯下来，张瑾赶它都没用，只能好脾气地抱着。 亚丽丝带张瑾走出了书房，原本因为讨论声而稍显热闹的空气瞬间恢复了寂静。 只有亚丽丝和张瑾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就会显得十分不自在，仿佛空气中的每一个分子都充满了“尴尬”。 张瑾又开始紧张了。他想起来，重逢到现在了，他想对亚丽丝说的那些解释的话，还一直没有说出口。 他偷偷看了一眼沉默着走在前面的亚丽丝，忐忑的想着，她是不是还在生气？不然为什么她的背影看起来那么严肃？ 张瑾觉得这寂静的气氛让人有些不舒服，他暗自戳了戳猴子的屁股，猴子果然不负期望的吱哇乱叫起来。 张瑾这一戳就好像戳到了什么开关一样，一直过分安静的猴子突然开始话痨起来。它躺在张瑾的怀里不停地叫着，语气不时的变化，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张瑾其实什么也听不懂，但还是安静的听着，并且努力装出一副“我知道，我理解”的模样。 虽然听不懂，但他大概也能猜到这只猴子大概想要表达什么。无非就是抱怨、撒娇之类的。 唉……当初他突然消失的时候，这只小猴子恐怕被吓坏了吧？后来它一个人……一只猴跋山涉水回到精灵族部落去寻找艾琳，路上肯定吃了不少苦…… 这么想着，张瑾抚摸猴子背部的手就不自觉地放柔了力道。 猴子显然被他的动作取悦了，它的情绪很快就安稳了下来。吱吱哇哇的声音也小了很多。 张瑾看着它乖巧的样子，忍不住小声呢喃了一句：“对不起啊……” 对不起，让你担心我了。对不起，明明答应艾琳要照顾好你，却没有做到。对不起，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张瑾正低着头，在内心跟猴子道歉，脚步不停，却突然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 那东西很软，他走路不快，因此撞得力道不大。 他抬头一看，原来是亚丽丝突然停了下来。 张瑾还以为亚丽丝有什么事情要做，虽然疑惑，却还是静静地站在她身后等候。 过了一会儿，却见亚丽丝背部挺直，身形纹丝不动，既没有要动作的意思，也不像是要说话的样子。 张瑾顶着满脑袋的问号，鼓起勇气问了一句：“怎……怎么了？” 这三个字似乎把石化的亚丽丝惊醒，她终于有了反应。 张瑾听到亚丽丝清晰的声音顺着风传来，她说：“不用道歉。” 张瑾：“啥？” “我说，不用道歉。”亚丽丝转过身来，明亮的双眼直视张瑾的，她神色认真地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内疚什么，有些话我一直想要告诉你，只是还没有找到机会……” “陛下的事情，你不用难过，也不要自责，那不是你的错，我都清楚的……还有答应我却没有做到的事情，你也不用感到抱歉，我把你当做朋友，你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们两人之间也不存在谁亏欠谁的问题。” “所以……我不怪你，你也不用……那么小心翼翼的对我。” 一向冷静理智的亚丽丝，很少说这么感性的话。她一时间很是不自在，忍不住转过身去背对张瑾，不愿看他。 听完这番自白，张瑾站在原地愣了许久。他在脑海中设想过无数次怎么跟亚丽丝道歉，怎么开口跟她谈这件事。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亚丽丝居然比自己先要提及这件事。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亚丽丝说的那番话。 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直到怀中的猴子不耐烦地躁动起来，张瑾这才回过神来。 他小心翼翼地问：“你……你不怪我？” 背对着他的亚丽丝轻轻摇了摇头。 后知后觉的喜悦情绪终于突破障碍传递到了大脑之中，在张瑾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他的嘴角已经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笑容满面。 “你……真的不怪我？” “……不怪。” 听到这两个字，张瑾忍不住笑出了声。 只要有这两个字就够了，什么解释道歉的话都不必了，只要这两个字就能帮他把一只压在心中的那座山移开，还他自由。 张瑾很久没有感觉到这么轻松了。 “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当然是。” 是吗？太好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 不准去客厅 这天晚上，张瑾难得睡了个好觉。 如果身边没有一个猴子在一直窜来窜去的捣乱的话，他可能会睡得更好。 整整一个晚上，猴子都老实不下来，在房间里到处跳，一会儿从卧室跑到客厅，在客厅扑腾了半天以后，又跑回卧室跳到床上。 哦，对了，这次张瑾的住所还是他上次来住的地方。 刚开始的时候张瑾被它折腾的不行，干脆直接把猴子关在了卧室门外，结果猴子用爪子扒拉着卧室门，喊得那叫一个凄厉。 张瑾没办法，又把它放了进来，之后它就老实多了，趴在床头一动不动。 张瑾一觉醒来以后，发现它仍维持着那个姿势，小脑袋埋在双臂里，让人看不见它的脸，屁股高高地撅着，双腿蜷缩在肚子下面。 充足而舒适的睡眠让张瑾的心情变得很好，他侧躺在床上，伸手戳了戳猴子圆滚滚的屁股。 手感不错，居然有点上瘾…… 猴子果然动了一下，左右扭动着的小屁股颇有一些撒娇的味道。 它这么一扭，张瑾更是起劲，当下就是一阵猛戳。戳还嫌不够，甚至还下手拍。 猴子的屁股上是没有毛的，红通通的一片，但尾巴往上的地方有毛，软乎乎的，张瑾就专捡这种地方戳。 他没玩多久，猴子就被他彻底戳清醒了。 “吱吱吱！吱吱！” 猴子扭过身来，生气地用爪子去抓张瑾的手。 张瑾正侧躺着，只有手臂能在有限的范围内活动，一个不注意被它抓了个正着。 猴子张开嘴，露出尖尖的牙齿，作势要往张瑾的胳膊上咬。张瑾气定神闲，眯着眼看它，被抓住的手就像被定住了似的，一点也不打算动。 猴子龇牙咧嘴了半天，最后也没能咬下去。它悻悻地合上嘴，拿爪子在那只大手的手背上拍了拍，算是报复过了。 它身子又是一扭，灵敏一跃，跳下了床。 张瑾揉着自己干干净净一点伤口都没有的手背，心情不错，也跟着下了床，走向浴室。 这么久不见，他发现这小东西心软了不少，以前稍微逗一下就要炸毛，现在把它折腾成这样，张瑾居然都没被它给挠一下。 看来是舍不得，知道心疼他了。 张瑾刷牙的时候还美滋滋地想着，这小东西没白养，不愧他之前对它那么好。 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就要出门了。张瑾打算去一趟书房，他有事要找亚丽丝。 当他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脚边多了点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果然是猴子。 一人一猴大眼瞪小眼，场面一时有些滑稽。 张瑾犯了一会儿蠢就回过神来了，他不再理会脚边的猴子，撇开视线打算开门。 就在他的手放在门把手上的那一刻，猴子一把抱住了他的腿，两条细细的手臂搂得紧紧的。 张瑾：“……大清早的撒什么娇？还没睡醒？” 猴子眨眨眼睛，不为所动。 张瑾奇道：“嘿，今天这是怎么了？这还没见到艾琳呢，还是你转性了？” 猴子翻了他一个白眼，手上的力道不肯放松。 张瑾慢慢回过味儿来，问：“你这意思，是不想让我出去？” 猴子点点头，干脆把脸埋在了张瑾的腿肚子上。 小腿上异样的触感让张瑾心中一软，他好声好气地哄起来：“我有事要去找亚丽丝，不能不出门。你把手放开好不好？” 猴子扭了扭小屁股。 张瑾：“……”他现在有点怀疑这只猴子还是不是之前的那只。 “要不你跟我一起出门？” 小屁股扭啊扭。 “我们一起去找艾琳陛下？” 小屁股不扭了，但爪子依然没有放松。 张瑾开始不耐烦了，皱着眉说：“乖，放手，我不可能一直在屋里待着，我出去有事。” “……” “你再不放手我就生气了啊。” 大概是这一句威胁起了作用，猴子终于蔫巴巴的松开了爪子。但它并没有就此消停，迅速跑到了门口，眼巴巴地等着张瑾开门。 张瑾不知道它想干什么，没搭理它，自顾自开门朝外走。 猴子紧紧跟在他的脚边。 张瑾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低头看着猴子说：“从这到议事厅可不算近，要不我抱你过去？” 他难得对猴子发一次善心，没想到居然被拒绝了。 猴子摇摇头，固执地守在他脚边，示意要他先走。 张瑾稀奇了许久，要是在以前，这懒猴子肯定不会拒绝这样的好事，看来现在是真的转性了。 他也没多想，抬脚自顾自朝屋外走去。 路过客厅的时候，张瑾发现了异样。只见那猴子双臂张开，侧着身走在他的右手边，姿态很是奇怪。 他忍不住问：“你这又是在玩什么？” 猴子白了他一眼，吱吱叫了几声。张瑾没能理解。 他往前走了两步，发现猴子还是那个姿势，而且一直紧紧跟在他身边，就好像……在保护着他似的。 张瑾下意识抬头朝猴子背靠着的方向望了一眼，忽然心动一动。 他尝试着，往客厅的方向走了两步，下一秒就看到猴子果然紧张起来，它双手推着张瑾的腿，嘴里不停叫唤着。 张瑾故意说：“你干嘛？我想去倒杯水喝，为什么不让我去？” “吱吱吱吱吱！” 猴子推了推他的腿，伸手狠狠地指了指地面，然后扭身快速跑到客厅跳到桌子上，捧着水壶给张瑾倒水，一边倒还一边抬眼观察张瑾这边的情况。 张瑾试着往那边走了两步，猴子又立刻乱叫起来。 这下，张瑾总算能够确定原因了。 “你就是不想让我来客厅是吧？”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墙壁的方向看了过去，“你是不想让我去那边吗？” “吱吱吱！！！！”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张瑾忽然笑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不过去。可是我还是得解释一下，我的消失跟那面墙没关系，你不要迁怒它了。哦，跟那边的地板也没关系，就算我走过去也不会发生什么的。” 猴子捧着水杯走了过来，闻言用将信将疑的眼神看他。 张瑾冲它露出了一个真诚的微笑，蹲下来接过水杯，顺手揉了揉它的脑袋，说：“放心吧，在战争结束以前，我不会再消失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 小木剑挂坠 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的话，如果张瑾想找亚丽丝或者艾琳，只要去书房，准能逮到至少其中的一个。 罗尔国是个西方大国，事务繁忙，书房里总少不了一个批改文件的人。 今天张瑾比较幸运，他来的时候，这两个人都在。 见到张瑾前来，她们有些惊讶。 “张瑾，你怎么来了？” 张瑾笑着说：“我来给你们送东西，昨天事情太多，一时间给忘了。” 之前在乱石城的时候，阿达纳为了感谢他，给他准备了很多物资。他后来上船清点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其中不光有他船上所需要的，还有许多其他乱七八糟的资源。 其中有很多资源张瑾这一路上都没用完，张瑾觉得这些物资可能会对罗尔国有帮助，就打算给亚丽丝送过来。 反正他留着这些资源也没用，又不能还给阿达纳，倒不如留在这里物尽其用。 他之前在船上赶路无聊的时候，曾经将船上的所有资源都统计过一遍，列成了一张单子，此时正好方便亚丽丝查看。 亚丽丝和艾琳看了那张单子以后，都表现得很开心。 “太好了！张瑾，这些正是我们所缺的呢！” 张瑾留下来的大部分资源都是食物和药物等生活用品，在现在这个战乱的年代，所有地方都需要这些东西。 亚丽丝没有扭捏，尽数收下了。 张瑾跟她们讲述这些资源的来源的时候，不可避免的提到了乱石城。 “阿达纳城主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在我看来，他是世上为数不多的，具有领袖潜质的人。” 一提到阿达纳，张瑾就忍不住夸赞起来。他是真的觉得阿达纳挺适合做领袖的。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他对乱石城感情深厚，我肯定帮你把他挖过来。反正他也不想跟着他们国家的朝廷混了的，如果能够来我们这里倒是一桩好事，可惜……” 亚丽丝笑着说：“可惜他想要自立为王，我看这样的人，恐怕不愿意屈居人下。” 张瑾摇头：“不是的，他也是迫不得已才想搞独立的，如果不是他的国家抛弃他所在的城市在先，他也不会做出这样极端的选择。毕竟他的家族还在都城。” “你也说了，他的家族还在他们国家的都城，那就算他不独立，也肯定不会投靠我么罗尔国的。” 张瑾琢磨了一下，发现亚丽丝说的也很有道理。他为这个发现而感到失望，不过很快就释然了。 人各有志，总不能世上什么事情都按照他的想法去发展，他自觉还没那么大的脸。 说着说着，张瑾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我这次在乱石城，还认识了一个姑娘……” 他想起卡提雅对亚丽丝的崇拜，就顺便把关于她的事情讲了出来。 亚丽丝和艾琳听后都是一阵唏嘘，同时对卡提雅表示了赞美和敬意。 这两个人虽然都算是女中强人了，但她们与卡提雅的情况都不相同。亚丽丝是从小就被选中，为了变成一个优秀的骑士而专门培训。她从小到大吃了不少苦，也曾因为力气小而被人嘲笑过，但她从小的生长环境都不算是正常的，因此从来没有被重男轻女的思想影响过。 艾琳就更不用说了，精灵族可没有什么重男轻女，性别可以说是趋近于绝对平等的。 重男轻女的这种思想在她们看来，甚至是可笑至极的。 所以她们才会对卡提雅的勇气而感到满是敬意，毕竟卡提雅才是那个真正冲破牢笼的人，而她们只能算得上似乎笼外人。 亚丽丝为自己曾经对一个姑娘产生过这样积极的影响而感到自豪，自从听张瑾说完这件事以后，她嘴角的笑意就没下去过。 张瑾想了想，干脆当着亚丽丝和艾琳的面，直接进入贝壳空间，把临走前士兵们集体送给他的小礼物拿了出来。 他在袋子里挑挑拣拣半天，拾出了一把小巧的木剑挂坠。 这是卡提雅送给张瑾的礼物，对于卡提雅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 张瑾忽然间就很想把这个礼物送给亚丽丝，这个被卡提雅从小崇拜的女人。 “亚丽丝，这个东西给你。这是那个姑娘给我的礼物，据她说，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把剑，她第一次练剑用的就是这个。” 亚丽丝仔细端详着手中那把将将一掌长的木剑。 一旁的艾琳忍不住笑了：“这东西怎么练啊？还不如树枝好用呢。” 张瑾也笑笑说：“她当时应该还很小，小孩子，嘛，图个新鲜。不管手里的东西如何，只要是把剑，她就觉得自己的梦想实现了一半了。” 少年人的梦乡也许伟大而遥远，但能激励他们为了梦想而努力的东西却往往十分简单。当时的卡提雅需要的其实不是一把真正的剑，而是一个剑的形状，一个梦想的轮廓。 这个轮廓也许非常模糊，但在她看起来却是万分的美好，是她所有动力的来源。 亚丽丝轻轻笑了一声，顺手就将小木剑挂坠别在了腰间。 木头的颜色跟银光闪闪的铠甲并不搭配，但看久了的话，居然有种莫名的和谐感。 至此，物资的事情算是暂告一段落，三人又聊了一会儿，亚丽丝突然提起了一件事。 “对了张瑾，你今天有时间吗？” “当然有啊，我又没什么事。怎么了？” “我带你去见见皇宫里的裁缝，让他给你量量尺寸。” 张瑾有点懵：“量尺寸干嘛？要做衣服吗？不用啊，我有衣服。” 他突然想起来皇宫的时候被侍卫误会的事情，想了想，觉得是亚丽丝嫌自己的衣服太过破旧，想要给自己做身新的，于是又解释道：“我那天穿过来的那身，是乱石城救下我的夫人帮我做的，除了那一身，我还有别的衣服。” 亚丽丝却摇摇头说：“不，不是做平时穿的衣服。不过如果你倒是提醒我了，平时穿的衣服也有必要让裁缝帮你多准备几套，毕竟以后身份可不一样了。” “什么？为什么身份不一样了？”张瑾呆愣愣地看着亚丽丝。 见张瑾还没反应过来，艾琳噗嗤一笑，提醒道：“当然不一样了啊，祭司大人~” “啊？”张瑾愣了一会儿，才会想起来之前稀里糊涂的答应了这两位，自己去顶替大祭司一职的事情。 亚丽丝也说：“没错，一会儿我就带你去找裁缝，让他帮你做身祭司袍，册封大典上一定要用到的。” 张瑾又懵了：“什么大典？” 第五百二十九章 光明教会 “册封大典。”亚丽丝用极其认真的语气解释了一遍，“每一位大祭司即位是需要举办大典的，以此来昭告天下教徒。” 艾琳还怕张瑾不够清楚，特意又在旁边解释了一句：“就算这个大典可以不举行，到了你也是一定要举行的，我们需要让罗尔国的光明教徒都知道，他们的大祭司换了一位。” “昭告天下？整个罗尔国？” 张瑾顿时生无可恋。 亚丽丝一点也不顾及他的心情，还在一旁跟他唠唠叨叨说着流程。 什么定做祭司袍啊，学习祭祀礼仪啊，册封大典上要做些什么，怎么才能让那些教徒们更加信服啊等等。 张瑾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艾琳本来在一旁看笑话，后来因为她的笑声实在是太烦人了，被亚丽丝赶去批改文件。 张瑾看看艾琳耷拉着脑袋批改文件的样子，忍不住对亚丽丝说：“你们两个关系好像很不错啊。” 亚丽丝笑笑说：“我们两个一见如故，脾气特别合得来，所以熟的快。” “哦……”张瑾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亚丽丝和艾琳的确有不少相似的地方，她们之间有共同话题也不奇怪。只是张瑾没想到她们的关系能好到这种程度。 这也是件好事，张瑾明显发现，这两个人与以前相比，都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亚丽丝不再那么焦虑，偶尔能和艾琳开开玩笑。而艾琳也不再那么严肃，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这两个人，都活得像被两座大山压在身上似的，也许凑在一起就可以互相分担一些吧。 因为皇宫里有了一个新的大祭司，亚丽丝要忙着帮张瑾做交接，所以艾琳很不幸的又被困在了书房。 从书房出来后，亚丽丝先是带着张瑾去找了一趟裁缝，等衣服的事交代好之后，她又说要带张瑾去一个地方。 路上，她简单的跟张瑾介绍了一些大祭司需要做的工作。 “平时的日常事务就是管理国内的所有光明神教组织。当然，祭司也是分等级的，并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你亲自去处理，你只需要去管下级祭司为你呈递上来的事务就行了。” 张瑾不太自信：“说实话，我对光明神教还不是很了解，以前也很少碰见光明神教的教徒。我怕我管理不好……” 亚丽丝却并不在意：“关于光明神教名下各个组织的资料，我一会儿找人给你送来，你慢慢看。你不用担心，刚开始的时候可能会有点麻烦，上手了以后就会简单很多。” 关于新手如何硬着头皮去处理自己根本看不懂的政务这方面，亚丽丝显然十分有经验。 “一般下面呈递上来的都是大事，你拿不定主意的话也不要慌，可以来问我，或者随便做决定。反正现在世道这么乱，变数大，说不定你这边决策还没到，那边的形势就已经改变了。” “所以其实我的决策没什么用？” 亚丽丝点点头说：“我预计，八成是这样的。反正你只要记得，不管是批改文件还是做什么，只要时刻保持支持我的态度就可以了。如果有人想要撺掇你夺权，你直接拒绝就是了，如果能把他的名字告诉我那最好。” 张瑾沉默了一秒，问：“……还会有人撺掇我夺权？” “这么多年以来，大祭司的野心越来越明显，就连陛下……就连温塞特国王都能看出一二来。我不相信原来的大祭司没有追随着。” “可是为什么……” 接下来，亚丽丝又花了一些时间给什么都不懂的张瑾科普了一下目前罗尔国宫廷内的情况。 罗尔国的宫廷由三部分组成，一部分是光明教会，其中的任职人员主要就是祭司体制内的人。还有一部分是贵族，这些人中有当朝任职的朝臣，还有一部分人无需任职，但可以享受爵位，以及与爵位相应的荣耀和财产。最后一部分就是骑士，其中以皇家骑士团为代表。 数百年以来，罗尔国宫廷中的形势逐渐形成了一个定势。骑士们成为了皇族的附属，专为皇族提供服务，某一任国王为了巩固对骑士组织的统治，成立了“皇家骑士团”，将大部分骑士收拢进这个团队之中。 贵族由国王册封，也可由国王罢免，也可以算是为皇族提供服务的，只是权利要比骑士高一些，在朝中任职的官员还有权参与朝政，骑士则没有这个待遇。 与另外两个组织不同的是，光明教会的势力日益壮大，经过几百年的发展，竟然威胁到了皇族的统治。尤其是到了温塞特国王统治的这个时代，光明教会的最高统领者，也就是大祭司的野心昭然若揭。 宫廷内的人都不傻，也不瞎，温塞特国王都能看出大祭司日益膨胀的野心，别人自然也能看出来，亚丽丝也不例外。她平日里经常跟大祭司针锋相对，连带着整个骑士组织都跟光明教会不合。 通过多年的观察和了解，亚丽丝有理由相信，有野心的不止大祭司一个。或者说，有野心的不是大祭司这个人，而是整个光明教会，而大祭司只是一个代表。 如今亚丽丝把张瑾推到大祭司的位置上，那么张瑾就会成为这个代表。 整个罗尔国任谁都知道，医圣张瑾大人与皇家骑士团的团长亚丽丝殿下交好，亚丽丝殿下曾经为了寻找张瑾大人差点翻遍了全国。 所以，张瑾被册封为大祭司这件事，肯定有人反对和阻挠。 不过对于这些，亚丽丝并不担心。张瑾能够使用光明之力是事实，他有足够的实力向所有光明教徒证明，自己能够胜任这个职位。 而等张瑾顺利成为了大祭司以后，肯定有人不会甘心，到时候，想要拉拢张瑾的人绝对只多不少。说不定，那些刚开始反对的越厉害的人，之后反倒巴结的越快。 亚丽丝同样不担心张瑾会被那些人哄骗，从而背叛自己，她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性。 经过亚丽丝的一番解释，张瑾终于明白了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他本来还以为自己只是帮忙凝聚一下光明神信徒的力量，没想到还要参与夺权。 虽然有些担心自己能不能做好，不过，他对于即将要面对的事情并不害怕。 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不管是亚丽丝还是艾琳，都会在背后支持着他。 第五百三十章 等事情结束后 接连几天，亚丽丝都在领着张瑾接触光明神教的事务，她毫不掩饰自己对张瑾的重视，不管张瑾去哪里，有很大一部分时间，她都在旁陪同。 当然，张瑾也不会瞎转悠。他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分别去了光明教神堂、光明教会总部、以及皇宫外光明教徒们常去的几个聚集地，并且大摇大摆地自己选了个席位坐下，听了几场信徒们的演讲。 除了宫外的那几个地点，其余地方亚丽丝都全程陪同。 张瑾的行程，名义上是参观，可但凡是宫廷内有点眼力劲的人都能感觉出来，亚丽丝的这个举动背后有着深刻的含义。 在这个大祭司失踪的紧要关头，亚丽丝不仅不派人去寻找大祭司，反而领了一个新人在光明神教的地盘到处“参观”。再加上宫外传得漫天的流言，就算是脑子再怎么不灵光的人也能多少看出点端倪。 大祭司的位置，可能要换人了。 关于流言的事情，其实张瑾也知道，还是听亚丽丝亲口说的。 他到皇宫门口去找亚丽丝那天，曾被亚丽丝当壮丁拉去揍了两个魔族。 当时张瑾因为跟故友重逢情绪过于激动，一时没能控制好自己，以至于跟魔族战斗的时候用力过猛，搞出的动静有点大……也不算太大吧，就是他一个人仅凭一把剑，一不小心解决了两个一看就魔力深厚的魔族，没劳亚丽丝带来的骑士团和侍卫们动一根手指头。 不知道怎么的，这件事很快就在皇城的大街小巷里传开了，现在整个皇城没有人不知道医圣张瑾回来了，并且还用光明之力一举杀死了两个魔族。 甚至还有一个不靠谱的消息在到处传播，说有着“医圣”名号的张瑾大人其实还有一个身份：光明神亲命的圣骑士。 据某个知情人透露，张瑾大人当天与魔族对战的时候，释放出的光明之力远远超过一个人类应有的强度，可能就连如今下落不明的大祭司都比不上他。 张瑾听亚丽丝讲完这些传言之后，无语地问她：“怎么传的这么夸张……你是不是在里面做了手脚？” 亚丽丝倒是坦诚，笑笑说：“艾琳出的主意，说是利用舆论先为你造势。我做的也不多，只是起了个头而已。” 张瑾感叹道：“真不知道该感谢她帮你，还是该怪她把你带坏了。” 亚丽丝有些不明所以：“她当然是在帮我啊，而且这个办法的确很有效果。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没什么……”张瑾叹了口气，摇摇头也没打算解释。可接着，他突然问了一句：“亚丽丝，你有没有想过，等事情结束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突然听到张瑾问了这么一句，亚丽丝有些没反应过来。 “什么事情结束？” “魔族的事情啊。”张瑾说，“总有一天，这件事会有个结果的。要么是魔族成功，占领了整个圣罗兰大陆，人族可能会被魔族杀光，也可能会成为魔族的奴隶。当然，这是最坏的猜想。” “要么就是魔族失败，再次被赶回地下，或者被其他种族杀光，虽然我觉得魔族灭绝不太可能……但这并不代表魔族不会失败。” “无论好坏，这件事总归有一个结果的。假如……假如我们等来了最好的结果，我们打败了魔族，大陆恢复和平，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张瑾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回答，他转头一看，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亚丽丝开始发起了呆。 他抛开了个人感情，用最客观的语气将这个世界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直白的说了出来。他不知道这些话会不会对亚丽丝造成打击，他只是突然间很想知道亚丽丝的想法。 面对这样残忍的未来，她会有怎样的期望？或者说，她是否有所期望？ 可是现在他有些后悔了。见亚丽丝久久不能回神，他猜测，可能是自己的说法将她吓到了。 就算是再坚强的人类，也终究只是个人类。没有人在面对灾难的时候是毫不畏惧的。 沉默许久后，张瑾开始试图挽回：“当然，我说的这些可能只是从客观来讲，结合实际情况分析的话，我觉得魔族失败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毕竟他们要面对的是除了魔族以外的所有生物……” “我从来没想过。”亚丽丝突然出声打断了张瑾话，她的声音放得很轻，轻到几乎一出口就要融化在风里，“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说完这句话，亚丽丝再次陷入了沉默。 张瑾想了一会儿，问道：“你就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情吗？” 亚丽丝闻言，摇了摇头，神情是少见的迷茫。 “以前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待在陛下身边，尽全力保护好陛下……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开始，身边所有人都是这么告诉我的，要保护陛下，听陛下的话，绝对不能让陛下出一点闪失。后来……” 后来陛下去世，她坚守了一生的目标突然间没了。她自责、懊悔、痛苦的同时，也感到万分迷茫。 她不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她只知道一直以来，她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那个人。 那时候她还会思考，她该去死吗？任务没有完成，存在也失去了意义，她活着没有任何目的。她应该以死赎罪吗？ 可是，当她看到宫廷内乱成一团的人们，看到对皇位跃跃欲试的大祭司，看到陛下去世之前就交给她的圣谕，她觉得自己不能这么一走了之。 她是有罪，也要赎罪，可是她不想任由那群人破坏皇宫，破坏这个国家，更不能任由魔族侵犯罗尔国的子民。 那是温塞特陛下倾尽一生守护的东西啊，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罗尔国陷入泥沼而袖手旁观？ 亚丽丝不知道她应该做什么，她只能遵从本能，去批改一份又一份文件，处理一件又一件政务，尽她最大的努力维持宫廷的秩序，保护罗尔国的每一个子民。 山一般的巨大的压力让亚丽丝没有时间思考，没有时间去设想。 如果一定要问她想要什么的话……亚丽丝顺着张瑾的话回想了一下，她最后一次去思考这个问题，是在温塞特陛下刚刚去世的时候，而她当时得出的答案是…… “我想要的，大概是死亡吧。” 第五百三十一章 大陆局势 亚丽丝的回答让两人之间的气氛陷入了死寂之中。 张瑾的心情很复杂，竟一时失语。 在和亚丽丝进行这场对话之前，张瑾曾不止一次的揣测过温塞特国王死后，亚丽丝的心理状态。 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死亡”这两个字。 在他的猜测中，亚丽丝的情绪中应该有很大一部分被“愤怒”所占据，也许排在第二位的会是“怨恨”，而这两种情绪，都是针对他张瑾的。 他甚至觉得，亚丽丝恨他可能会比恨魔族还要多。至于原因，就连他自己也说不上。也许是愧疚心作祟吧。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度过了离开罗尔国皇宫的每一天。直到他终于可以面对亚丽丝，可以说出一句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的“对不起”的时候，亚丽丝却告诉他，她从来没有怪过他，她说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 他终于从无尽的悔恨和自责中释然了。可在那之后呢？他以为自己可以无忧无虑地跟亚丽丝重新成为朋友了。 至始至终，他也没有真正站在亚丽丝的角度去考虑过，温塞特国王的去世会给亚丽丝带来怎样的影响。 也许这个想法在他的脑海中闪现过那么一瞬，但随即，这个想法就被亚丽丝坚强的身影所取代。 他看到即便是在国王病重的时候，亚丽丝依旧从容淡定地接过国王的工作，完成国王在昏迷前给她下达的每一样指令，与此同时，还能抽出精力去满世界的为国王寻找解药。 他只看到了亚丽丝伏案工作的身影，看到了她坚定的面容，看到了她挺直的脊背。即便是在重新回到罗尔国皇宫之后，他也只看到了或沉默、或微笑、或从容的亚丽丝。 她很少在他面前露出脆弱、疲惫的一面。于是他便下意识忽略了某些可能性，就仿佛在他眼里，亚丽丝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台不会停歇的机器。 之前他并不觉得这样的想法有什么不对，而现在想来，他是有多么的自私啊！ 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张瑾陷入了深深的反思之中。随之而来的就是无尽的自责。 亏亚丽丝一直说把他当成朋友。他根本就不配当亚丽丝的朋友！ 脑海中闪过的思绪太过纷乱，张瑾一时顾不及去思考亚丽丝此时此刻的心情，他不可自制地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 寂静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突兀响起的声音让张瑾骤然惊醒。 “你……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张瑾豁然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亚丽丝不自在的神情。 她刚刚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此时正觉得尴尬。她想要转移话题。 张瑾猛地清醒过来。就在亚丽丝出声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同样的错误，犯过一次就够了，他不能再犯第二次。 亚丽丝是他想要珍惜的朋友，现在的亚丽丝比他更需要被人理解，所以他不能再只顾着自己的想法，他需要去试着了解亚丽丝，了解这个不擅长也不肯表达自己的朋友。 “没什么……”张瑾尝试着微笑了一下，轻声说，“就是突然想起来了，就想问问。” 尽管张瑾尽力让自己表现的很自然，可亚丽丝还是明显觉得不自在。她试着转移话题：“对了，关于册封大典，我想……” 张瑾却不想如她所愿，直接打断道：“我们先不说这个，亚丽丝，我想跟你聊聊。你……你愿意吗？” 亚丽丝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聊什么？” “聊……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关于魔族，关于未来……”虽说是张瑾刻意起的头，但他还没想好该怎么表达。 果然，亚丽丝误会了。 “魔族？魔族肯定要打啊，肯定要抵抗，不能任由魔族在大陆上横行，不然要不了多久……” “不，我指的不是这个！”张瑾忍不住再次打断。 亚丽丝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张瑾深吸一口气，迅速在脑海中理清思绪，问出了一句：“我是想问你，对于打败魔族这件事，你有信心吗？” 亚丽丝怔了一会儿，忽然笑了。 “你的思维我永远也跟不上。怎么又跳到了这个问题上？” 她没有直接回答，张瑾就不搭话，用认真的目光直视她的眼睛，无声地请求一个正式的回答。 亚丽丝跟他僵持了没一会儿，就败下阵来。 “好吧……”她妥协一般地开了口，“我承认，这个问题我的确想过。不过很多时候，我都会克制自己不去想。说实话，我也不太敢认真的去想……” “我不知道魔族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恐怕这个大陆上很多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话说回来，这个问题也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总之，虽然很多事情都不太清楚，但我还是能大概看出魔族的目的。” “他们既然已经冲破了封印，就绝对不会甘心居于地下。他们在大陆之上大肆破坏，搅得整个大陆都不安宁，最后的目的肯定是想要占领整个大陆，从此以后，在大陆上光明正大的生活。” “魔族生性凶残，一旦他们成功，大陆上的其他种族，当然包括人族，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 “其他种族我不清楚，至少人族……还有精灵族是毫无疑问要跟魔族站在对立面的。张瑾，这一点，想必你应该能够理解。” 张瑾点点头说：“我当然知道，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人族的立场。投降的想法太傻了，但凡是聪明一些的领导者，都知道这种情况下应该要反抗，而不是退让。” 从目前魔族的动作来看，他们的野心绝对不小，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确认，他们的目标是整个圣罗兰大陆。 人族和魔族共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这是客观事实，因此，人族绝对不能对魔族抱有哪怕一丝的幻想和期待，人族不能退让半步。 亚丽丝苦笑着说：“可惜，这世上聪明的领导者并不多。” 张瑾皱起了眉：“什么意思？难道还有人主张谈判？” “没错，的确有这样的傻子。如今魔族侵犯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人族中许多国家都受到了他们的侵害。有的倒还好，不用国家组织，民间自发组成反抗团体。但有的就没那么幸运了，严重的濒临灭国。” 话说到这，张瑾大概也能猜到一些，他问：“因为国家实力不同，所以有一些国家扛不住压迫，想要妥协了？” 亚丽丝无奈地点头：“是。” 第五百三十二章 真诚的心 亚丽丝说的这种情况倒也不是很难理解。 人族可以说是大陆上数量最多的一个种族，因为数量多，同时也受到天性的影响，人族内部其实不如其他种族那样团结。 千百年来，人族内战不断，少有平静的时候。他们可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打起来，有很多时候甚至于外族无关。 所以，人族的集体意识并不强。这就导致了，当一个实力并不算强盛的国家遭受侵犯濒临灭绝的时候，这个国家的领袖首先想到的不是求助于强盛却与之敌对的大国，而是退让。 某些天真的国家领袖，以为退让和妥协就能换来哪怕暂时的和平。这种想法十分可笑。举个例子，倘若你面前有一群野狼对你虎视眈眈，你难道还能指望割掉自己身上的一块肉给它们，自己就能保命吗？ 魔族想要的从来就不是“能够生存的一席之地”，而是整个大陆。 无奈，总有愚蠢的人看不清这点。 张瑾脸色难看，忍不住骂了几句。 亚丽丝虽然无奈，却也对这种现象见怪不怪了。 “魔族势力强大，要想对抗他们，首先要让大陆上受到魔族侵害的所有种族团结起来。人数最多的人族自己都不能团结，张瑾，你觉得，我们这场战争能有多大的希望？” 有些事情不能够分析的太过清楚。比如今天张瑾提出来的那个问题：你觉得我们能够战胜魔族吗？ 如果不细致分析的话，还能装作毫不知情，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园而奋斗下去。可一旦经过仔细的分析，人们就会瞬间失去奋斗的动力。 倘若一场战争，从一开始就认定己方将要失败，那这场战争也就不必要再打下去，直接投降反倒省事。 张瑾总算明白了亚丽丝想要表达的意思，不禁苦笑起来：“哎，也是我嘴欠，没事问这个干什么。” 什么都不要想，埋头去干，这才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亚丽丝笑了笑，总结道：“所以啊，如果你问我的想法，我只能说，我不知道我有没有信心，我只能选择努力去做。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保护罗尔国，保护这里的每一个子民。至于能够坚持多久，结果如何，我不想去思考这些问题。” 亚丽丝在说完这番话以后才意识到，自己以为自己根本没有去刻意思考，却原来她早就在无意识的时候，已经把所有事情都想通了。 又或许，这些想法并不是思考的结果，而是直觉的选择。 世上有那么一些人，看起来过得糊里糊涂的，什么都不愿意想，可偏偏每次遇到选择题的时候，他们却总能靠直觉选择对的那个。 不是因为他们聪明无比，只是因为，他们有着一颗普通人没有的，真诚的心。 因为真诚待己，真诚处世，所以他们不会留后悔，无论怎么选择，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对的。 张瑾不知道亚丽丝心中闪过的思绪，他现在只顾着后悔刚才自己为什么要把话题引到这里。 在国难当头的悲伤氛围的影响之下，张瑾早就忘记了自己的初衷，是探索亚丽丝的内心，主动充当她负面情绪的倾听者，和安慰者。 其实就连张瑾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之所以会一次又一次的忽略亚丽丝的感受和需求，不是他真的本性自私，而是因为，就连亚丽丝自己也会下意识忽略自己的感受和需求。因为她的忽略，导致她并不会不自觉的表达出来，她不表达出来，自然也就不会有人能够接收的到。 不明所以的张瑾曾为此一度沉浸在自责之中，他根本没有发现问题的关键。至于亚丽丝本人，她更是对于这个问题一无所知。 一番冗长的谈话最终在沉闷的气氛下终结，两人各怀心思，并肩走过了一段沉默的路。 谈话发生的时候，两个人正在去人才宫殿的路上。 张瑾在前不久得知，当初魔族菲尔在临走前，曾经在皇宫内放了一把火。大火烧毁了许多地方，其中一个地方就包括人才宫殿。 如今的人才宫殿，有一半变成了废墟。 张瑾站在废墟的不远处，原本就因为谈话而沉闷的心情变得更加低落。 说实话，虽然他曾经在人才宫殿里面待过一段不短的时间，可他其实没怎么到处转悠过，因此对这个地方不算熟悉。 但他对人才宫殿是存在真切的感情的，这种感情的主要来源，就是他曾经待过一段时间的那个工作间。 那是他爷爷张仲曾经使用过的工作间，里面到处都是他的爷爷留下的痕迹。 现在那个工作间，被菲尔的一把火给烧毁了。 张瑾望着废墟，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突然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 “菲尔走之前，为什么要放火？” 亚丽丝此时的心情也不怎么样，她说话的时候语气也不自觉地显得有些郁闷：“不清楚，大概是以为你藏身在什么地方吧，又或者是单纯的想要烧死皇宫内的人。” 只烧毁建筑没有任何意义，菲尔会放火，他的目标肯定是人。 张瑾疑惑地问：“可是人才宫殿没什么人啊，他在皇宫里住了那么久，难道不知道这一点？” 亚丽丝耸了耸肩，说：“他的目标原本不是这里，只是火星溅到了附近的荒地，荒地上满是杂草，很久没有人处理了，火势一时控制不住，这才蔓延了开来。” 在当时的形势下，恐怕也没有人想着要去控制什么火势。 逃命还来不及呢，谁还顾得上灭火？ 张瑾瞥了瞥嘴，没有再说什么。 他离开太久，再加上人才宫殿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他早就不记得他之前待过的那个工作间具体在什么位置了，他只能大概判断出来，工作间在被烧毁的那一部分之中。 他回头对亚丽丝说：“我想进去看看。” 亚丽丝惊讶地问：“进去看什么？” “看看我之前用过的那个工作间。” 亚丽丝的眉头皱了起来：“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张瑾愣了一下，含糊地回答：“也许吧……” 里面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一些他的爷爷留下的东西。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很重要，可对于别人来说……也许根本就不值一提吧…… 第五百三十三章 废墟中的石头 宫殿内部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了，张瑾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好不容易找到曾经属于张仲的那个工作间。 他是靠着一块被烤得发黑的铜块认出来的。 那个铜块原本应该是一台仪器，只是被倒塌的房屋压得几乎不成样子，张瑾也是勉强才认出来。 这原本是属于他爷爷的一台医疗仪器。 当初他在这个工作间配制药物的时候，因为有任务所以做什么事情都匆匆忙忙，后来药物研制成功，他也没多想就直接拿着药出来了。他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事情。 早知道……早知道这一别，第二次再来到这个工作间会看到这样的场景，他肯定早早的把工作间里的东西收进自己的随身空间。 但凡是跟他爷爷相关的物品，他都倍感珍贵。 张瑾一个人早废墟里面扒了很久，没有让亚丽丝帮忙。 幸好现在罗尔国皇宫人手紧缺，这才导致亚丽丝一直派不出人来这边清理废墟，不然的话，恐怕现在这里也不会依旧一片狼藉。 不过这正好方便了张瑾。 他的收获不多。爷爷张仲留下的大多为文字记载的书籍或纸张，这些在大火之中被烧了个精光，没有一页纸得以幸存。相较这些来说，那些奇奇怪怪的仪器稍好一些，不过大多数也都变了形，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关于张仲的那些生活用品，留存下来的也不多。 但张瑾还是有了意外的收获。 他从一堆灰烬下面扒出了几块很石头。石头很小，但橙黄透亮的颜色在一堆焦黑的废墟中十分显眼。 石头呈圆球形，张瑾数了数，一共有五颗，每颗都不大，大概有一粒纽扣一般的大小。 张瑾用手指将每颗石头上的灰尘拂去。他又在捡到石头的附近扫视了一圈，在不远处发现了一台被压得稀烂的仪器。与其他的被烧毁的仪器不同，这台仪器上的焦黑色相对较少，至少没有完全掩盖它原本的颜色。只是很不幸，仪器被坍塌的房屋压毁了。 张瑾对这台仪器有些印象，他记得它原本的样子很漂亮，但因为张瑾搞不懂它的作用，就一直不曾使用过。而那五个橙黄色的石头，似乎就是镶在这台仪器上的。 张瑾捏住手心中的几块石头，把它们放到阳光底下仔细观察。 他莫名地觉得这些石头看着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曾经在哪儿见过。 虽然只是几块小石头，但也是为数不多的未被烧毁的物品。张瑾小心的收了起来。 等他终于从废墟里钻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变得灰头土脸的。 他对等在不远处的亚丽丝说：“走吧，我们回去。” 亚丽丝问他：“东西找到了？” 张瑾无奈的耸耸肩说：“找到容器了，可惜里面什么都没有，估计是毁了。算了，毁了就毁了吧。” 他之前向亚丽丝请求想要到人才宫殿来一趟，目的不仅仅是为了爷爷留下的遗物，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在使用工作间的期间，曾研发出的一些未定性的药物还在工作间里。他不确定这些药物如果外流会造成什么影响，所以想过来回收。 可惜最终也没有找到，应该是被大火毁了。 亚丽丝看起来似乎有些担忧，张瑾于是主动安慰：“没关系，我找那些东西也不是因为需要，只是怕它们不小心流出去引发什么不可预想的后果。不过既然已经被毁了，我也就安心了。你不用太在意这件事。” 听了张瑾的话，亚丽丝的眉头总算是松开了一些。 来过一趟人才宫殿，张瑾今天的工作就算是完成了。剩下的时间，他打算找个地方练会儿剑。 虽说已经有很多年没有锻炼过剑术了，但张瑾觉得，大战在即，就算是临时抱抱佛脚也比什么都不做好。 至少图个安心。 按照之前跟艾琳说好的，当亚丽丝陪张瑾解决了人才宫殿的事情之后，她就要回到书房接替艾琳了。 说到底，罗尔国也是个人族国家，就算艾琳的管理能力再强，也不能真的完全顶替了亚丽丝的工作。她现在顶多算是亚丽丝的顾问，有很多事务，她都是没有权限决定的。 这几天亚丽丝为了陪张瑾，积压了不少政务，艾琳几天前就开始抱怨了。 张瑾和亚丽丝两人一起走在回去的路上，两人默契的没有再提及之前的话题。 书房和张瑾的住处在不同的方向，两人走到岔路口的时候，本来打算告别，然而张瑾却突然被一个意外之客拦了下来。 看着脚边兴奋转悠的猴子，张瑾顺手把它抱了起来，动作十分熟练。 他发现，自从这次回来以后，这只猴子就变得极其黏他。不过他并不反感，他知道猴子被他当初突然消失的事情吓到了。 “小东西，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张瑾的问话，猴子开始吱吱吱叫了起来。张瑾依旧听不懂，他离开了一段时间，似乎对猴语的理解度又回归为零。 猴子见张瑾不理解，也不着急。它伸手指了指书房的方向，又拽了拽张瑾的衣襟。 张瑾试探地问道：“你想让我去书房？” 猴子开心地点头。 张瑾又问：“是艾琳让你来叫我的吗？” 猴子鼓励一般地拍了拍张瑾的肩膀，似乎在表达对他的赞许。 张瑾知道自己猜对了，他转头对静静等在一旁的亚丽丝说：“那我们一起去吧。” 亚丽丝默默点头。 于是，两人一猴一起朝书房走去。 刚刚接近书房，还没来得及进门，他们就听到门内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两人都吓了一跳，加快步伐，直接推门而入。 亚丽丝走在张瑾的前面，她推开门以后就不动了。 张瑾站在她身后，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亚丽丝默默转身，一脸无奈的说道：“没什么，就是可能要换个房间了……我去叫人来处理。” 说吧，她就绕过张瑾，径直离开。 她一走，屋内的景象就清清楚楚呈现在了张瑾的眼前。 看着这满屋的狼藉，和狼藉正中间满脸迷茫坐在地上的艾琳，张瑾吓了一跳，连忙开口问道：“艾琳，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第五百三十四章 原力暴动 艾琳一脸懵地环视四周的乱象，看起来好像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张瑾怀中的猴子突然挣扎起来，张瑾胳膊上的力道下意识一松，猴子就从他怀中跳了出来。 猴子身姿灵敏依旧，几下就跳过地上的障碍物，来到了艾琳身边。 艾琳双眼无神地看着它的接近。 猴子也没废话，动作熟练地用手臂捡起艾琳的右手，又将她的右手放在了自己的背上。 下一秒，猴子身上开始散发出一阵温柔的绿光。 张瑾一眼就看出来，猴子正在释放自己体内的生命之力。 艾琳的状况一看就不正常，猴子看起来又像是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张瑾怕打扰到他们，动作小心地走近书房，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静静等待着。 等亚丽丝带着人回来的时候，艾琳也正好恢复正常。 她的眼神不再呆滞，放在猴子背上的手还顺手捋了捋它的毛。猴子感受到艾琳的动作，身上的光芒渐渐退去。 亚丽丝带人进来的时候，刚好撞上艾琳带着歉意的目光。 两人同时愣了一下，随即相视而笑。 亚丽丝率先开口：“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艾琳摇摇头拒绝：“我已经没事了，还是留下来帮你整理文件吧。真是抱歉啊，这次又没能控制好自己……” 亚丽丝毫不在意地说：“没什么，倒是你，可能是最近太累了，说起来这也怪我……让张瑾送你回去吧，你休息几天再来。” 艾琳本来想坚持留下来，可在亚丽丝的极力劝说之下，她终究还是妥协了。 张瑾听这两人的对话，全程一脸迷茫。亚丽丝倒是心大，什么也没跟他解释，就让他送艾琳回她的住所休息。 把人送走之前，亚丽丝还特意嘱咐了一句：“你路上的时候注意点，多照顾她。对了，记得带上猴子。” 猴子很有自觉，不用亚丽丝嘱咐，就自动跟在张瑾和艾琳的身后了。 只是张瑾没闹明白亚丽丝的前半句话是什么意思。他看了一眼外表一切正常的艾琳，最终还是没说什么，默默地跟上艾琳的步伐。 书房被搞得那么乱，亚丽丝现在肯定很头疼。他还是去找艾琳寻求答案吧。 “艾琳！等等我！” 在张瑾愣神的功夫，猴子和艾琳已经走远了。张瑾连忙快走几步追上他们。 “艾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身体怎么了？” 都是朋友，张瑾也就没绕弯子，直接询问。 艾琳一如既往的痛快，没有犹豫地，坦诚地回答了他：“刚才你在书房看到的场景，是由于我体内的魔法原力暴动造成的。我还没来到罗尔国的时候，有一次跟魔族对战，不小心受了伤，从那以后，体内的魔法原力就有点不受控制，不定时会发生暴动，我自己很难控制。” 张瑾一听是艾琳的身体出了问题，立刻就皱起了眉，关心道：“你的这个伤一直都没能痊愈吗？什么原力暴动对你的身体有什么影响？每次暴动都会造成……那样的场面？” 他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艾琳也不觉得不耐烦，一个个回答了他：“我搞不清楚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所以也一直不知道该怎么治。原力暴动对我的身体倒是没什么特别大的影响，不过是每次暴动结束后，我体内的力量就会有短暂的一段时间被清空。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圣灵能及时给我传输生命之力，我的力量就能很快恢复。唯一无法挽回的影响，可能就是原力暴动的时候，不小心释放出来的魔法力量对周围环境的破坏了。” “魔法原力暴动是不定时的，根本没有规律可循，每次暴动的力量也有大有小，像刚才那样的事情，算是破坏程度一般的。最严重的一次，我曾经不小心毁了一大片树林里的植物……” 说起这些的时候，艾琳的心情显然十分低落。对于天生亲近自然的精灵族来说，他们最不愿意破坏的可能就是自然了。 张瑾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病，他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安慰的话来，嗫喏了许久，最后也只是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你……你不要自责，这也不是你的错……” 他的视线无意间一瞥，正巧瞥到了跟在艾琳身旁的猴子。 “对了，还有猴……还有圣灵不是吗？圣灵……圣灵……” 张瑾“圣灵”了半天，也没“灵”出后面的话来。 艾琳原本心情还不太高兴，这会儿却不由自主地被张瑾给逗笑了。 “你说的没错，幸好当时圣灵跟在我们身边，依靠着圣灵的生命力，那片树林后来被救了回来。如果不是圣灵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弥补自己的过失。” 张瑾见她笑了，也跟着嘿嘿笑了几声。 他不想再跟艾琳讨论魔法原力暴动产生的后果，于是他快速转移话题：“你这个伤，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吗？也没有找到治疗的方法？” 艾琳果然被他转移了注意力，无奈地说：“倒是有过几个猜想，可是解决办法是一个都没有找到。这种事关体内魔法原力的问题，我以前很少见到，因此没有什么经验。” “目前知道的唯一缓解办法就是在暴动过后及时吸收生命之力，生命之力对暴动有一定的压制作用，一般来说，只要及时吸收了足够的生命之力，段时间内不会再次暴动。这是这段时间以来我自己总结出的经验。” “亚丽丝知道了我的问题以后，也曾试图找一些魔法师来，看看能不能帮我出些注意。但是来了许多人，最后都没什么结果。到了后来，我也就渐渐放弃了。” “说起来，距离上次暴动已经过去很久了，我都差点以为这个病要不治自愈了，没想到今天……没想到今天还是给亚丽丝惹了麻烦。” 从艾琳的语气中可以听出，她对亚丽丝这个自己新交的人类朋友是真的充满了感激和歉意，感激她收留自己，甚至收留了他们整个种族，也感激她关心自己，愿意为了自己的病费心费力。与此同时，她对自己的这位朋友也心怀歉疚。她看出来亚丽丝目前的处境不好，自己却不能帮她更多。 张瑾看不得艾琳不开心，他低头想了一会儿，突然提出了一个大胆提议： “要不然，我帮你看看吧？我是医生，说不定会有办法。” 第五百三十五章 精灵女王的闺房 艾琳看向张瑾的目光十分怀疑。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然后才开口：“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啊，只是张瑾，我这个是魔法原力暴动，魔法原力你懂吗？就是支撑魔法输出的特有力量。恕我直言啊，你……懂魔法吗？” 张瑾就是个普通人，当然不懂。不过这并不会影响他作为一个医者的自信。 “我虽然不会魔法，但好歹也能用光明之力……” “光明之力跟魔法不是一回事。” “……好吧，我是想说，不管怎么说，我好歹也是个医生。就算不能帮你解决问题，说不定能够帮你找到问题出在你身体的什么部位？总之你让我试一试吧，又不要钱……” 见张瑾坚持，艾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答应了。 说到底，张瑾也是出于好心，不管结果如何，他能不能帮上忙，艾琳都应该感谢他对自己的关心。 “那好吧，你待会儿有时间吗？要不直接去我住的地方吧。” 张瑾立刻答道：“好，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至于练剑的计划，早就被他抛在脑后了。 练剑哪有给朋友治病重要？ 两人达成一致之后，就一起朝艾琳的住所走去。 刚走出没几步，张瑾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转头问艾琳：“对了，你特意让圣灵把我叫过来，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艾琳听了，笑着回答：“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原本就是想邀请你去我住的地方看一看的。你回来了这么多天，我却一直在忙，都没时间跟你好好叙叙旧……” 话说到这，张瑾已经明白了艾琳的想法。 他回到罗尔国皇宫已经有几天时间了，这几天中，他大部分时间都跟亚丽丝待在一起。即便是一直在一起，两人叙旧的时间也不多，他们都忙于张瑾继承祭司一位的事情。 连亚丽丝和张瑾这种天天接触的人都没什么说闲话的机会，天天跟张瑾见不上面的艾琳自然就更没有机会了。 因此，直到现在，张瑾也没能好好的跟艾琳说上一会儿话。 他知道艾琳在猴子的引导下，带着精灵族来找亚丽丝寻求庇护，也知道艾琳他们来的路上经受了许多磨难，可其中的细节，他却是一点也不了解。 比如艾琳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他却一点也不知道。 张瑾觉得，自己的确有必要抽出时间来跟艾琳好好谈谈。 艾琳住的地方跟张瑾不同，张瑾的住所是靠近宫门口的客殿，也就是专门为客人准备的住所。 但艾琳不是。艾琳进宫的时候，是带着精灵族剩余的所有族人一起来的。就一个种族而言，剩下的这些人数实在是算不上多。可就客人的身份而言，他们的人数却超出了客殿的承受能力。 刚好当时正逢前任国王去世没多久，亚丽丝一咬牙，心一横，就把精灵一族安排在了深宫，也就是本该皇室住的地方。 就连亚丽丝自己都没住进去。 其实亚丽丝做出的这个决定是经过认真考量的。虽然如今精灵一族算是与罗尔国正式结盟了，但为了不惹是非，这个消息被亚丽丝和艾琳有意隐瞒了下去，知道的人并不多。毕竟精灵对于大部分人族来说是个稀罕的物种，亚丽丝和艾琳都害怕罗尔国的子民对精灵族的接受程度太低。 为了不让有心人窥探到精灵族的秘密，把们安排在不见外人的深宫之中是最安全的选择。 并且深宫中客房多且条件舒适，很适合这些生来高贵的异族来客居住。 只要没有人介意让客人住在本该主人住的位置，那就没什么问题。 当然，事实是，的确没有人介意。如今罗尔国的皇族算是彻底消亡了，一个都不剩，而亚丽丝本人也并不介意有异族人住在深宫，只要他们把温塞特陛下生前居住的主殿空出来就可以。 张瑾跟着艾琳一路来到他从未踏足过的深宫。刚进深宫的院门，张瑾就忍不住发出了感叹的声音。 深宫里面是真的大，大到令人惊叹的那种。不仅如此，深宫的景色是整个皇宫内最美的，建筑也是整个皇宫最雄伟的。这里的每一个角落，甚至就连脚下踩的砖都在不停地向人透露出奢华的气息。 刚一进来的时候，张瑾甚至有些怀疑这才是真正的皇宫，而他之前一直待的地方不过是皇宫的附属城。 艾琳将张瑾领进了一个华美的宫殿。推开宫殿的门以后，张瑾顿时就酸了。 同样是异国来的客人，待遇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他不是在抱怨自己住的地方不好，只是稍微有些怨念，自己住的地方没有艾琳的好。 不过到底是个大男人，心里想想这些也就算了，要是当着艾琳的面说出来，多少会显得他有些小气。 张瑾把这口气憋了起来，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道：“事不宜迟，我们快点开始诊断吧。你先找个确定清静安全的地方。” 由于他表面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所以艾琳一时并没有看出来他内心的想法。 艾琳很快就选好了她认为最符合要求的地方：她的卧室。 不是说其他地方不安全，只是由于她的卧室与宫殿的大门还隔着一段距离，所以显得比较清静，不那么容易会被人打扰。 张瑾觉得自己还挺幸运的，在精灵族的时候就有幸参观过艾琳的闺房，没想到到了人族，依旧少不了这个福利。 艾琳不是个人类，来到人族也才没多久，许多习性方面都还保持着精灵的习惯。 具体表现在，她的卧室跟普通人族女孩的卧室不大一样。她的卧室里面没有太多的装饰物，为数不多的也是一些树枝花草之类的。除了这些之外，其他没什么地方能让来访者看出，这是一间女性的卧室。 说白了，就是没什么女人味。 不过话说回来，谁也不知道一个高贵脱俗的精灵有什么女人味，严格来说，人家根本就不是人。 更何况，艾琳可是精灵族的女王。 张瑾默默地用目光在房间内扫过，偷偷地，大致参观了一下这个房间。 艾琳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想必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太在意。她请张瑾坐在桌子旁边，给他倒了一杯水。 她很快就进入了正题：“你打算怎么给我诊断？需要我怎么配合？” 张瑾故作淡定地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水，用最纯洁的目光看向艾琳，手朝床的方向一指，说道：“第一步，先躺上去。” 第五百三十六章 给精灵女王看病 在张瑾的沉默注视下，绯红色在艾琳的脸颊上蔓延开来。 “你……你在说什么啊……” 替人诊断前先让病人躺在床上是常规操作，张瑾原本没那个意思，可现在被艾琳的态度搞得也有点不自在了。 他轻咳数声，说道：“你躺下来，我帮你检查脏器有没有受损。” 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想了想，还是继续解释道：“我不太清楚魔法原力是从哪儿产生的，又是怎么运行的。但既然这种力量在你体内，就应该不至于一点踪迹都寻不到。你之前不是原力暴动过几次吗？我看看你体内的脏器有没有受损，以及受损程度，说不定可以判断出暴动的源头。” 张瑾解释的时候语气一本正经，像极了一个心无旁骛的专业的医生。 哦对了，他就是个专业的医生。 听了张瑾饿的解释，艾琳虽然依旧脸红，但也不好再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毕竟人家张瑾的话里里外外都是为了她着想。 她小声开口：“要怎……怎么检查？” “咳……”张瑾清嗓子清得十分刻意，“必要的时候，可能会有一些不可避免的肢体接触，希望你不要介意。” 艾琳红着脸点点头，抬脚朝床边走去。 张瑾趁这个时间去了一趟贝壳空间。爷爷留下的医药箱被他放在了戒指空间，但那个医药箱里只有一些简单的药物。但贝壳空间的药方里有一些用来诊断的仪器。 等张瑾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抱了一堆东西。 什么听诊器、电子血压测量仪、温度计等等，这些都是现代生活中常见的小的医用工具。 张瑾手里现在只有这些，他倒是有心想把艾琳送进医院给她来一个全身的检查，可惜条件不允许。 他抱着这些东西走近艾琳，然后把它们一股脑全放在了床头的小桌子上。 他看着在床上躺好就位，双眼紧闭的艾琳，突然停住了动作。 艾琳早就听到他走过来的动静了，却迟迟等不到他的动作，忍不住睁开眼看。见张瑾傻呆呆地盯着她看，一副痴相，艾琳瞬间羞恼万分，怒斥道：“你看什么呢？！” 张瑾被她的吼声惊得猛地回神，视线刚刚聚焦，就看到了艾琳羞恼的表情。他瞬间反应过来艾琳这是误会自己了，赶忙解释：“不是，我没有故意看你，刚刚我只是在想，精灵的身体构造跟人类有没有什么区别的。那个，我能不能先确认一下……你的心脏在哪？你们是用什么消化食物的？胃吗？胃又在哪？还有肠子……” “闭嘴！”艾琳忍无可忍的低吼打断了他的询问声。 “我不想看了，你出去吧。” 张瑾懵了：“为什么？！我这还没开始呢！” 艾琳不耐烦地说：“不为什么，就是不想看了！” 张瑾有点委屈：“我们之前不是说好……” “我后悔了不行吗？！” 张瑾：“……”他能说不行吗？精灵女王不想让他看病，他也不能把她摁在床上硬给人家看不是？ 可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艾琳会突然变卦。 这边张瑾正苦着脸思考原因，那边艾琳就已经坐起来，打算从床上下来了。 张瑾无意间瞥到她通红的脸，一刹那福至心灵，突然想通了什么。 他一把攥住艾琳的手腕，急忙说道：“等等！我知道了，你可能一时间接受不了西医，我知道你们大陆上的医学还没有发展到了解人体结构的地步。不过没关系，我可以试试中医，中医不用这么麻烦，只要把个脉就行了，给我个机会试试吧？！” 艾琳的手腕被粗糙的触感覆盖，那微热的温度直直烫到她心底。 “你……你……你放开！” 她恼羞成怒地喊完这一句，手腕猛地用力挣动。 张瑾对此没有丝毫防备，他手上本就没怎么用力，很轻易就被挣了开来。 “艾琳，你……” “你不要随便碰我！” 张瑾一下子怔住了，他下意识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 “……” “……”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两人一个坐在床上，一个站在床边，双双无言。 坐在床上的人自顾自生着气，站在床边的人则是一脸迷茫。 张瑾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突然惹怒了艾琳，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啊，难不成是原力暴动的后遗症？暴动结束了以后，她的脾气也会变得比较暴躁？ 张瑾越想越觉得问题十分严重，真的有必要给艾琳好好诊断一下。 无奈艾琳怎么都不肯配合。 “艾琳，让我把你把个脉行吗？” “不行！” “把个脉而已，只碰一下你的手腕，我保证不会多做什么，也不会再说什么内脏器官的了……” “你闭嘴吧！” “……那你把手伸出来可以吗？” “不可以！” “可是你不让我把脉我没法给你看病啊。” “那就不看了！你走吧！” “……” 走是不可能走的，现在的艾琳情绪不稳，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原力暴动的影响，张瑾就算真的不看病，也不会就这么一走了之。 他不出声，艾琳就没有再赶他。 艾琳情绪激动，而且看起来很难平复下去的样子。张瑾干脆转身离开床边，想要去给艾琳倒一杯水。 他想着，既然现在的艾琳这么抗拒自己的存在，那自己离远一点，应该会让艾琳好受一些吧？ 没想到他刚一转身，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艾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等等！” 张瑾闻声，脚步停顿。他静静等着艾琳的吩咐。 “你……你……” 身后的人“你”了半天都没说出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张瑾忍不住回头看她。 “怎么了？” 艾琳声如蚊蚋：“你……你不要走……” 张瑾沉默了。 艾琳也觉得羞恼，明明刚刚那么大声要赶人走的是她，结果刚过去没几分钟，开口留人的也是她。 可即便是脸色爆红，她也要坚持说出这句话：“你先不要走！留下！等会儿我还有事要跟你说。” 这次的底气比刚才足了不少。 张瑾心中感慨：不愧是女人，情绪失控的时候还真是无法理喻。 心中吐槽，可他嘴上还是温和的答应了：“我没打算走。你要是真的不想让我给你诊断，那就不诊断了。” 不看病是不行的，有病就要看，只是今天病人的状态不好，可以稍微往后拖延几天。 “你先休息一会儿吧，我给你倒杯水。” 第五百三十七章 住在深宫的精灵族 艾琳的暴躁情绪就像是龙卷风，来的快去的也快。 当张瑾端着水杯回来的时候，艾琳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下来。 虽然脸还是红得跟快要熟透了似的，但好歹她的反应没有那么激烈了。 张瑾内心已经认定艾琳情绪的反常是原力暴动的后遗症，所以没再往别的地方去想，也没打算问。 平静下来的艾琳倒是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喝过一口水后，主动开口想要解释。 “张瑾，刚刚……对不起啊，可能是我误会你了。” 张瑾知道她这会儿情绪稳定，心里就放松了一些，对她的话也没怎么在意。 他面无表情地接过空杯子，随意道：“没事，我能理解你，你需要多休息。” 艾琳觉得张瑾的话有些奇怪，但她纠结了好一会儿，始终不好意思说出自己刚才到底误会了什么。 她要怎么跟一脸正直的张瑾说出，她以为……张瑾刚刚是在调戏她这种事？ 后来冷静下来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肯定是她误会了。可是她要怎么跟张瑾解释自己刚才过于激动的行为？这种话说出口也太难为情了吧…… 艾琳张了好几次嘴，都没能发出声音。 张瑾还以为她是在为刚才的情绪市场而感到愧疚，于是安慰道：“好了，别多想了，我不在意的。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早点解决，你就能早点休息。” 艾琳本来就在为难，此时见张瑾主动转移话题，下意识就将解释的事情抛在脑后，顺着张瑾提出的话说了下去。 “对了，我这次带你来，主要是想带你见见我的族人。他们听说了你曾为我们向亚丽丝寻求帮助以后，都对你十分感激。” 张瑾原本还以为艾琳想跟他叙旧，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劝艾琳休息，却没想到她却提出了这样的请求。 见张瑾没有反应，艾琳继续劝说：“他们知道了你失踪的事情以后，都很担心你。前几天我已经把你回来的消息告诉他们了，他们一直盼望着跟你见一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瑾也找不到什么话来拒绝。而且，他本身对这件事也不反感。不就是精灵吗，以前也表示没见过。 于是他答应了。 正好今天许多精灵都没有任务，大部分人都待在住所休息。艾琳和张瑾商量了一下，决定一会儿就直接过去。 按照张瑾的想法，这次去全当是去看望朋友了，没必要搞得太过正式。 艾琳想想也是，张瑾也住在皇宫，以后见面的机会有很多。她也就没有特意去通知族人。 两人又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等确定艾琳的身体的确没什么问题了之后，他们才准备出发。 艾琳身为精灵族的女王，住的地方跟她的子民们没有什么差别。 每个精灵住的地方都相距不远，在猴子的帮助之下，没过多久，他们就把留在皇宫内的精灵全都聚集了起来。 精灵们见到张瑾都表现得很是激动，一个接一个的给张瑾行礼，行礼过后又围在张瑾身边，七嘴八舌地向他表示感谢。 在这些精灵之中，张瑾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偏向硬朗的男人站在艾琳的身侧，虽然神情和其他精灵一样激动，但举止稍显克制。 他发现张瑾朝他那边看了过去，当即就给了张瑾一个微笑。 张瑾也笑了，朗声唤道：“埃伦，好久不见。” 听到张瑾准确的叫出自己的名字，埃伦显得十分开心，挥着手跟张瑾打招呼。 在精灵族中见过那么多精灵，张瑾之所以对这个名叫“埃伦”的男性精灵印象深刻，就是因为他曾经跟张瑾讲过一个自己的故事。 事关张瑾的爷爷张仲。 当年不知道出于什么缘由，张仲曾经在靠近精灵族部落附近的森林里居住过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他几乎跟任何人都没有来往，除了当时年纪还小的埃伦。 埃伦一身的剑术，就是张仲亲自教的。 对于这个曾经被自己的爷爷教导过的精灵，张瑾总是怀着特殊的亲切感。 和上次见面相比，埃伦的变化不大，依旧是那身装扮，依旧身姿挺拔地站在艾琳身边，似乎永远也不会离开。 与他相比起来，张瑾的另一个老熟人的变化就有些大了。 诺卡笑着跟张瑾打招呼的时候，张瑾差点没认出他来。要不是看着他的笑容觉得眼熟，多看了几眼，张瑾说不定根本就不会注意到他。 张瑾记忆中的诺卡，是一个性格开朗，特别爱笑的年轻精灵，而现在站在张瑾面前的，却是一个皮肤苍白、胡子拉碴、满脸倦色的精灵。 这一别，诺卡整个人显得苍老了很多。 诺卡是张瑾在进入精灵族暂居地后见到的第一个精灵，也是他把张瑾领到了艾琳面前。诺卡是个心地善良的小伙子，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由他负责照顾猴子的。 张瑾对他的印象很好，因此在面对他的时候，话也多了一些。 诺卡对此表现的受宠若惊。 跟精灵们短暂的见了一面，简单的聊了几句之后，张瑾就和精灵们告别了。 反正大家都住在皇宫里，来日方长，以后再见面的机会恐怕只多不少。 出于对艾琳身体的担心，张瑾坚持要把艾琳送回住所才肯离去。 精灵们散去以后，原地剩下的就只有张瑾和艾琳两个人了。哦，硬要说的话，还多了一只猴子。 他们一起朝艾琳的住所走去。 路上，张瑾跟艾琳提起形象大变的诺卡。 “我记得诺卡之前不是这样的啊，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艾琳刚开始听到张瑾提起诺卡的时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当她听到张瑾的问题以后，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难过。 她轻声说道：“你走了以后，的确发生了不少事。我们住的地方很快就暴露了，魔族和兽人族几乎每天都会向我们发动袭击。后来我们不得已转移到其他地方。” 话说到这，她突然止住了，转而问了一个看起来跟话题毫不相干的问题：“你还记得丽莎吗？” 张瑾垂头回忆了一会儿，没有在记忆中搜索到这个名字。他摇了摇头。 艾琳叹了口气，继续说了下去：“丽莎是诺卡的伴侣，一个十分可爱漂亮的精灵。他们两个非常恩爱，整个精灵族的人都为他们送去过祝福……” “可惜，就在我们进行转移的时候，丽莎死了。” 第五百三十八章 如果换做你 “死了？！”张瑾惊叫起来，“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艾琳的语气沉重又无奈：“在战争期间，什么事都可能会发生，死亡是最正常不过的了。” 看着艾琳沉静中透露着悲伤的神情，张瑾意识到，她说这话不是因为她对生命的消亡态度冷漠，她只是陈述事实罢了。 自从魔族现世之后，精灵一族遭遇了太多磨难，他们的人数锐减到现在这样的地步，这说明艾琳一路走到现在，一直在目睹族人死亡。 有时候，战争会让人对死亡麻木，但也有时候，一次又一次的目睹死亡，这能给活着的人带来痛苦。 既然死亡如此轻易，活着又是那么的艰难，那还活着干什么？为什么要反抗？ 这种心理，也是许多参加过战争的士兵们罹患心理疾病的原因之一。 张瑾不知道，身为精灵族领袖的艾琳是否有过这种可怕的想法。 走在他身边的艾琳还在讲着诺卡的故事： “丽莎的死实在是一件意外。严格来说，好像也没有谁的死亡不是意外。” 是啊，倘若没有意外，每个人都能活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可现实是，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么幸运。 “当时身后有兽人追兵，我们逃得很狼狈。原本按照安排，应该是接受过训练的士兵在外围保护，其余人带着物资走在最里面。可是魔族的突然出现冲散了队形，负责保护食物的几个女孩遭到了攻击，其中就有丽莎。” “当时的情形十分混乱，谁都没想到魔族会突然出现，谁都没来得及护住那些被攻击的人……” “我记得特别清楚，当时诺卡就在外围的士兵队伍中，丽莎被魔族拖走的时候，他站在距离丽莎最近的位置……他当时几乎要疯了，所有人都要疯了，但最后还是……” 艾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从那以后，诺卡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不再笑，也不再跟人说话。他唯一会跟人谈论的事情，就是丽莎。他一直觉得，丽莎的死都是他的错，是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伴侣。” 故事讲完了，张瑾听得眼睛又酸又涩。 他开口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嗓子眼睛哑了：“这不是他的错，都是魔族……” 艾琳忽然笑了，眼睛注视着虚空。 良久，她发出了轻柔的叹息：“谁都知道魔族十恶不赦，可恶至极。可是，亲眼看着自己所爱的人死去，却发现自己无力保护她……张瑾，如果是你，你会恨自己吗？” 张瑾没有回答，艾琳就自言自语地接了一句：“反正我会。” “我爱我的子民，我不敢想象，如果有那么一天，精灵族的所有人都被魔族杀了，只剩下我自己，那我会做些什么。” 艾琳的话让张瑾心中一惊，他隐隐察觉到艾琳似乎有轻声的念头，出于朋友的立场，他想要劝解，可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劝。 “你不要想不开”，还是“不要太悲观，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在赤裸裸的现实面前，这些话显得多么无力啊。 不管张瑾说什么，艾琳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将他堵得哑口无言。 “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想，怎么做？” 他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他根本无法想象。 “我会坚强”、“她一定希望我好好活着”，类似于这样的话都是屁话，没有一点用处。真正遇到了那样的事，没有一个当事人会这么想。 关于死亡的话题太过沉重，张瑾不敢往下沈想，也不愿艾琳陷入这种悲伤的情绪之中。 他毫不犹豫地转移了话题：“对了，你明天有什么打算？” 他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话题，只好没话找话一般地问道。 “明天？”艾琳身上悲伤的气息被这个饱含生活气息的问题冲散了不少，“明天当然要去书房。” 闻言，张瑾皱着眉说：“你怎么还要去书房？亚丽丝不是说让你休息几天吗？” 艾琳笑了：“我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不去帮忙还能干什么？” 张瑾故意道：“你不怕再把书房给毁一遍？” 艾琳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态度却依旧坚定：“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这一点我能保证。” 张瑾拗不过她，只好建议道：“既然都是帮忙，那做什么事都是一样的。本来明天亚丽丝要带我去光明神殿，要不你代替她，陪我去吧？” 他现在对艾琳的身体情况十分重视，如果艾琳坚持不肯乖乖休息的话，那也许跟在他身边会比较安全一些。 艾琳听了这话，愣了一下说：“可是我没去过光明神殿，对那里一点都不了解。” 既然亚丽丝之前提出要带张瑾去，那肯定是要给他做介绍的，不然她不必陪同。可是如果人选换成艾琳的话，她什么忙也帮不上。 张瑾却丝毫不介意：“没关系，只是去走个过场，熟不熟都无所谓。一会儿我就去找亚丽丝跟她说一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 艾琳还想要再说什么，却被张瑾强硬的语气打断：“好了，你住的地方到了，快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得出发。” 艾琳看了看自己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张瑾。 张瑾知道她是想要拒绝自己的提议，故意岔开这个话题，调侃道：“怎么，还想请我进去坐坐？这是舍不得我啊。” 艾琳脸红了，伸出手照着张瑾的胸膛锤了一拳，笑骂道：“去你的，谁舍不得你了？！” 她锤拳的动作看起来凶狠，可实际上一点力气都没用，张瑾被锤了一下，身子连晃都没晃。 “行了，不闹了，你快点回去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他笑着说。 艾琳不甘心地瞪了他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走进自己暂住的宫殿。 她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了。 张瑾笑了笑，等房门在自己面前关上以后，才准备离开。 刚一转身，就看到静静地蹲在他脚边的猴子。 他惊讶地说：“哟，小东西，你怎么在这？怎么没跟着你们女王？” 小猴子讨好地冲他吱吱叫，朝他伸出双臂，摆出求抱抱的姿态。 张瑾动作熟练的把它捞起来。结果他刚刚把猴子抱在怀里，下一秒，猴子就两脚一登，噌噌几下爬上了他的头顶。 还真是久违的姿势啊…… 张瑾无语，片刻后，又笑了。他顺手拍了拍头顶猴子的屁股，迈开脚步。 第五百三十九章 闯祸的猴子 张瑾见到亚丽丝，跟她说了这几天想让艾琳代替她陪着自己的想法。刚开始的时候亚丽丝不愿答应，她给出的理由是艾琳对皇宫并不熟悉，还是由亚丽丝亲自带领张瑾比较好。 但当张瑾指出艾琳魔法原力暴动需要他的治疗，并且亚丽丝不在的话没人处理政务等一系列理由之后，亚丽丝才终于勉强同意。 张瑾头顶着猴子往自己的住所走。 自从这次张瑾回来以后，猴子就特别黏他，经常跟在他身边，甚至想要留在他的住所过夜。出于对上次分别时发生的事的愧疚，张瑾往往由着他。 说起来，明明是精灵族的圣灵，却整天跟在一个人类身边，偏偏精灵族好像没一个人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猴子应该对张瑾上次的消失留下了挺大的心里阴影，回到住所以后，依旧护着张瑾，不让他靠近客厅。 张瑾好说歹说，把猴子抱在怀里安抚了半天，才终于被允许去客厅倒杯水。 晚上睡觉的时候，猴子照常趴在张瑾的床头。相比起专门为它搭建一个柔软的小窝，它似乎更喜欢睡在床上。张瑾觉得它是个通人性的生灵，一直拿它朋友，也尊重它的喜好。 洗漱过后，张瑾舒舒服服地躺在柔软的被褥中。他刚才顺便帮猴子也洗了个澡，现在它的身上也是香香的，毛发柔软，看起来很好摸的样子。 张瑾强迫自己抑制住了撸猴的欲望，打算做点更加有意义的事情。 白天的时候他跟亚丽丝一起去了人才宫殿的废墟，本来想看看能不能找回一些爷爷留下的东西，没想到最后没什么收获。 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那五个小小的圆石头了。 张瑾背靠床头，将石头从空间中拿了出来，放在手中把玩。 这五个小石头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石头，可张瑾看来看去，也说不出哪里特别，只是觉得金灿灿的还挺好看的。 耳边传来一阵不寻常的响动，张瑾无奈地抬眼看过去，只见屋内有一道橘色身影在上蹿下跳，不肯停歇。 “嘭！”桌子上的书本被那道身影撞掉了。 “哗啦啦……”很好，这回是笔筒。 眼见着放在窗台边的花盆也要遭殃，张瑾终于忍无可忍，大吼一声：“停下！你想干什么？！” 瓷片摔碎的声音比刚才的所有声音都要响，甚至几乎要盖过了张瑾的声音。橘色身影可能是被这动静吓蒙了，猛地停了下来。 花盆摔在地上，泥土和破碎的瓷片散落一地，植物绿色的根茎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气之中。 猴子怔愣地看着窗台下的一片狼藉。 张瑾捂着额头，一动也不想动，更不想说话。 这猴子今晚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兴奋剂的，洗完澡以后就兴奋的不行，看起来比白天的时候还要精力充沛的样子。 它刚刚开始到处乱窜的时候张瑾就开口制止过它，只是没什么效果。张瑾只顾着看手里的石头，也懒得搭理它。 没想到它这么不知道分寸。张瑾觉得可能是这几天自己对它太过纵容，才造成它一点也不肯听自己的话。 张瑾到底还是没起身，他在床上坐直了身体，故意冷着脸，对窗台发愣的猴子说：“这盆花可是亚丽丝殿下特意给我送过来的，她要是知道被打碎了，肯定会特别生气，说不定还会惩罚我。你说，现在可怎么办吧？” 这盆花是亚丽丝让人送来的，说是亚丽丝送的也不算错。但后面的话就纯属胡扯了。 猴子听到这句话，果然被吓得不轻，慌忙从窗台上跳下来，围着摔在地上的花不知所措地转悠。 张瑾趁机说：“你打碎了我的东西，不觉得应该跟我道个歉吗？” 猴子急得指着花盆嗷嗷直叫，张瑾听不懂猴语，但他能感觉到猴子叫唤了那么半天，没有一句是在道歉。 它应该是在催着自己赶快处理花盆。 张瑾有点不开心，冲它冷哼一声，残酷的说道：“你自己做错的事情，就自己处理。” 看来真是惯得厉害了，做错了事情连一声道歉都没有，最先想到的居然是毁尸灭迹。 张瑾冷漠地收回了目光，不再看猴子，假装继续研究手里的石头。 但他也只是不直接看了，余光还是在关注着的。 只见那蠢猴子绕着碎片焦急地转了好几圈，又冲着张瑾交换了一会儿，见他真的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这才死心。 猴子突然一转，往卧室门口走去，步伐焦躁。 它的动作引来张瑾微微侧目，但张瑾忍了忍，坚持没搭理它。 卧室门被拉开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合上。 张瑾柔厝着手中的珠子，看起来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眼神却不住地往门口瞥。 这猴子虽然性格顽劣，但也算是个机灵的，不知道这次会想出什么法子来折腾。 过了好一会儿，猴子回来了。 张瑾用眼角余光瞥它，看到它身后拖着一块长长的布，布的颜色和样式看起来有些眼熟。 等等……那好像是……是不是沙发上的布巾来着？ 这猴子到底想干什么？！ 张瑾忍住询问的冲动，不动声色地关注着猴子的一举一动。 只见猴子拖着沙发巾一路走到摔碎的花盆前，动作豪迈地将沙发巾往地上一铺，然后开始将土和碎瓷片往沙发巾上扒拉。 看到这里，张瑾总算明白猴子到底想要干嘛了。 这简直是光明正大的毁尸灭迹啊！ 张瑾嘴角抽了抽，实在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你想把花盆扔了？” 猴子一边忙活，一边点点头。 张瑾又说：“假装这件事没发生过？” 猴子叫了两声，声音中透着得意。 张瑾无语：“……你是不是忘了我还在这？” 忙碌中的猴子疑惑地转头。 “我还眼睁睁看着呢，你不怕我直接把这件事告诉亚丽丝？” 猴子的动作顿时僵住了，看向张瑾的目光充满了不可置信。 看来它还真是没想过这种可能…… 张瑾有心逗它，想让它服个软，故意说道：“这盆花我也很喜欢，又是亚丽丝专门送我的。你把花盆打碎了，我很生气。就算你把东西都处理了，我也要告诉亚丽丝殿下。” 这话一出，猴子看向张瑾的眼神立刻变了。 不敢相信、被背叛的难过、不解、着急、忧愁……张瑾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猴子的眼神能这么复杂。 紧接着发生的事情不容他细想。 只见一道橘黄色的影子猛地朝这边扑来，张瑾还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感觉眼前突然一黑。 第五百四十章 神奇的光芒 前方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响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被撞倒了。 直到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桌面上，张瑾才逐渐意识到，不是他眼睛出了问题，是屋内的灯灭了。 他响起刚才猴子猛然间的动作，总算是想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猴子要朝他的方向扑，结果不知道是动作太大还是角度太好，总之刚刚好撞在了桌上的煤油灯。 紧接着，“唰”的一下，灯灭了，猴子也因为这个变故被吓了一跳，从桌子上摔了下来。 借着月光看到猴子疼地在地上打滚，嗷嗷直叫，张瑾差点没笑出声。 他终于从床上站起来，想要去把摔疼了的猴子抱起来。 这顽皮的小东西这下应该得了教训，知道不应该乱窜了。张瑾原本也没打算过多的惩罚它，让它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也就够了。 他走到桌边，顺手把手心里的石头放在了桌上，俯身想要去搀扶猴子。然后他的腰刚刚一动，还没来得及弯下去呢，却顿时僵住。 躺在地上的猴子早就感觉到了张瑾的接近，正眼巴巴地等着他伸手呢，等了半天却见他一动不动，不禁开始不满起来。 “吱吱吱！！！” 猴子的叫声将发呆的张瑾唤醒，他的手终于动了，但却没有按照猴子想象中的轨迹行进。 张瑾没有去抱猴子，而是手腕一转，重新拿起了刚刚被他放在桌子上的小石头。 周围漆黑片，淡淡的月光洒落在地板上，却只能照出黑乎乎的影子。 如此黑暗的环境下，手心中那五个明亮的小光团，就显得十分显眼了。 那不是夜晚常见的萤光，而是……一种说不出什么颜色的光芒，总之十分透亮。 金橘色的石头上流转着金色的光芒，就好像里面有什么特殊的物质在无声的流转。 小石头的光芒将周围的环境照得一清二楚，这种光跟烛光和灯光都不同，但张瑾又说不出来具体有什么不同。 好像这种光虽然看着并不刺眼，却比那些光更加明亮。他甚至能看清猴子身上毛发的颜色。 嗯，沾了不少灰…… 最神奇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张瑾的错觉，他总觉得，这石头散发出来的光芒，照在人的身上感觉暖暖的。 这石头，这光芒，这种感觉……他绝对在哪见过！ 就在张瑾愣神的时候，一直等不到他的帮助的猴子已经不耐烦地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吱吱吱！吱吱！” 猴子责怪的叫声将再次将张瑾唤醒。张瑾一低头，看到猴子突然毫无征兆地跑走了，借着石头的光芒，它灵巧的躲开了许多障碍物，一眨眼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张瑾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睛。难道这是……生气了？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张瑾不再发呆，抬脚打算去找猴子。 他不禁在心中想着，今天的教育可真是失败啊，把屋子里搞得一团糟，还一点教学成果都没有。最后他还是不得不亲自去把猴子给喊回来，保不准还要亲自去哄。 唉……看来他果然不适合教育小孩子。 张瑾刚刚走了没两步，却惊讶的看到那个令人头痛的小毛猴子又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 只是这次可能是因为受到黑暗的影响，它不如刚才那样毛躁了，至少一路跑回来没打坏什么东西。 猴子跑到张瑾面前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小小的袋子，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拿来的。 石头的光芒很亮，张瑾轻易地就看到，那个小袋子好像也挺眼熟的…… 猴子的一只手在袋子里掏掏掏的动作实在是太熟悉了，突然间，张瑾脑海中灵光一闪。 他想起来了！这个袋子就是猴子的，是它用来装它的宝贝的袋子！之前一人一猴在森林里的时候，他看到过不止一次！ 等等，如果这是猴子的藏宝袋的话…… 张瑾突然间回忆起了一样东西，也是一块石头，之前跟猴子在森林里的时候，曾拿出来帮过他的忙。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握着的五块小石头，瞬间恍然大悟。 这东西不就跟那天在小木屋里，猴子拿出来充当照明工具的石头长得差不多吗？他之前居然一直没有想起来！ 果然，紧接着，张瑾就看到猴子从它的藏宝袋里拿出来一块球形的石头，这块石头比张瑾手中的五个加起来还要大，是他熟悉的模样。 “吱吱吱！” 石头很快散发出温热的光芒，和阳光很像，明亮，有温度。 猴子把石头递给张瑾，张瑾顺手接了过来，将大石头和小石头放在一起对比。 果然……无论怎么看，材质都很想象，功能看起来也几乎一样。不出意外的话，手里的这些石头应该都是同一种材质。 只是不知道这石头叫什么，居然这么神奇。要知道，会发光的石头不稀奇，但能发出类似于太阳光的石头，这世上怕是不多见。 不用别人说，张瑾也能看出这石头的珍贵来。 猴子还在吱吱地说着什么，可惜张瑾听不懂，即便是想问这石头的来历也没办法。 捧着石头惊奇了好一会儿，张瑾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因为惊讶而忘了什么事。 石头散发出的光芒足够明亮，甚至超过了刚才的烛光。 张瑾黑着脸看着屋内的一片狼藉，冷脸问猴子：“你说，这些该怎么办？” 猴子一愣，顺着张瑾的手指看向了仍碎在地上的花盆和花。 它小心翼翼地把藏宝袋收好，转身就要去继续刚才的工作，临走前还不知死活地白了张瑾一眼。 张瑾：“……” 嘿这小猴崽子，居然还怪上他了？！看来不给它点教训是不行了！ 张瑾将石头放在桌子上，蹲下身，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猴子的尾巴。 “吱！！！”猴子受惊尖叫。 “别跑！回来！”张瑾手上一个用力，就将猴子拖了回来。他厉声说道：“给我道歉！道完歉再走！” 猴子被拽了尾巴正在炸毛，二话不说伸爪子就要挠张瑾。 张瑾岂能任由它继续作乱？也不跟它客气，三两下就轻轻松松将它制住。 “说！你知不知道错了？！” “吱！” “还嘴硬是吧？再不道歉，我就要打屁股了！” “吱吱吱！” “道歉！” “吱……” “错哪儿了？！” “……” 深夜，皇宫内的某个房间内却明亮如同白昼。最诡异的是，房间内不时地传出奇怪的惨叫。 但凡是路过的巡逻侍卫，都听到了房间内的动静。他们本来一脸紧张地想要上前查看情况，可在听到那中气十足的男声之后，又面面相觑，犹豫了起来。 直到月上中天，惨叫声才渐渐消下去…… 第五百四十一章 捡到宝贝了 第二天早上，张瑾领着蔫了吧唧的猴子走出房门的时候，迎面就撞上了几个巡逻的侍卫。 最近整个大陆都不太平，再加上前几天，也就是张瑾刚来的时候，皇城还出现了魔族，亚丽丝心生警惕，就在皇宫内加派了巡逻的人手。 现在，张瑾是整个皇宫的重点保护对象，所以在他的居所外碰到侍卫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可让他察觉到不寻常的是，这些侍卫看向他的眼神都十分奇怪。一两个人也就罢了，可他发现，路过的每一个人都是这样。 更奇怪的是，还有人用无比同情的目光看向跟在张瑾身后的猴子。 “什么情况？”张瑾回头看了一眼猴子，除有些格外的没精神外，好像也没什么毛病啊。 张瑾不知道的是，其实亚丽丝暗中派人守在他的住所附近，为了不然他感到有压力，她没告诉张瑾。 所以，昨天晚上他教训猴子的时候，压根就没想到猴子的惨叫声会被别人给听见。 张瑾顶着一脑袋的问号来到了艾琳的住所。 没想到事情凑巧，他刚刚走到宫殿的门口，就正好看到穿戴整齐的艾琳从里面从出来。 两人的视线撞上后，均是一愣，随后相视而笑。 “艾琳，早啊。” “早，你来找我？” “对啊。” “我正好也要去找你呢。” “真巧！”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昨天张瑾已经跟亚丽丝说过了，今天他和艾琳可以直接前往光明神堂，以即将继任的大祭司的身份进入，不会有人阻拦他们。 去往神堂的路上，亚丽丝发现了猴子的反常。 往常总是精力充沛的猴子今天却蔫蔫的，不仅不到处乱窜，而且还离张瑾远远的，完全没了前几日粘人的劲儿。 她疑惑地问张瑾：“圣灵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这么没精神？” 张瑾木着脸说：“昨晚不听话，差点没把我卧室给拆了，我教训了它一顿，这会儿可能还在生气。” 他这话一点也不夸张，想起来今天早上走之前卧室里的一片狼藉，他就一阵头痛。 艾琳一愣：“它拆你卧室干嘛？” 张瑾无奈道：“谁知道，可能是闲得慌。” 闻言，艾琳忽然停下，转身冲猴子招了招手。 猴子不大愿意搭理张瑾，对精灵女王却还是一如既往的亲近。因此艾琳刚一抬手，猴子就毫不犹豫地走了过来。 它伸出两只手，想要求艾琳的抱抱。 艾琳没理会它的肢体动作，蹲下身在猴子的身上查看了一番，然后站起身对张瑾说：“我刚检查了一下，它身上的生命之力好像有些异常，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受到了我原力暴动的影响。” 听到这句话，张瑾也是一愣，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下意识问道：“是不好的影响吗？现在它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艾琳笑着说：“放心，影响应该不大。可能昨天我的原力暴动的时候，有一部分暴躁的原力闯进了它的体内。它昨晚把这部分原力发泄出来以后，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她叹了口气说：“也怪我，昨天居然没有注意到这点。它昨晚给你添麻烦了吧？” 张瑾突然有点心虚，心虚中还夹杂着一些对猴子的愧疚。 昨晚猴子闹事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想那么多，还以为是这几天对猴子太过宠溺，让它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说起添麻烦……比起砸了一个花盆，屋子里被弄得一团糟的他来说，被揍了一顿的猴子好像更吃亏一些…… 不过，昨晚的猴子除了情绪有些暴躁以外，好像也没其他异常，在它不小心打灭了烛火之后，似乎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那应该的确没什么大碍。 想到这里，张瑾放松了一些。只是他再看向猴子的时候，目光中总会不自觉地带上一丝歉意。 猴子大概是真的生气了，头一扭，不肯跟张瑾对视。 张瑾有心想要道歉，但是现在艾琳在旁边，他又觉得不好意思，只好叹一口气，默默地把视线挪开。 猴子那边暂时没办法交流，但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正好艾琳在这，他顺手从空间里拿出那五块金橘色的小石头，递到艾琳面前，问道：“艾琳，我想问问，你认识这个东西吗？” 艾琳只是瞥了一眼，还没等张口，就突然愣住了。 张瑾发现了她的异样，奇怪道：“怎么了？” 艾琳一脸惊诧地接过张瑾递过来的石头。 “这……这是……”她的神情变得有些激动，手上一个劲儿的把石头往眼睛底下凑。 就在张瑾怀疑她是不是要把石头塞进眼睛里的时候，艾琳突然尖叫出声：“这好像是日光石！张瑾，你从哪儿弄来的？！” 张瑾被她的尖叫声吓了一跳，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这应该是我爷爷的。怎么了，这石头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艾琳满脸兴奋地看向他，“我还以为在圣罗兰大陆上，日光石已经绝迹了呢！没想到，没想到……” 看着艾琳高兴地不能自抑的样子，张瑾犹豫了一下，又从空间里将那块大一些的石头拿了出来。 严格来讲，这块石头是属于猴子的，但是昨晚猴子气愤之下，没有把这块石头收回去，张瑾就顺便帮它收起来了。 他把石头递到艾琳面前，说：“你看看这块，是不是也是你说的日光石？” 艾琳简直要呆住了，她动作缓慢的将大石头接了过去，脸上的表情就像做梦一样。 张瑾听到了她的喃喃自语：“我真的是在做梦吧，传说中已经绝迹的日光石，我居然一手一把……” 张瑾没忍住，笑出了声。他回头看看跟在身后的猴子，见它目光朝不断地朝这边瞥来，显然是看到了张瑾将那块大石头给艾琳的动作，但它脸上却没什么不满的表情，有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下去的别扭。 他松了一口气。 见艾琳还沉浸在震惊中，一副回不过神来的样子，张瑾喊了她几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他忍不住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 “艾琳，别发呆了，你能不能跟我讲讲这石头的来历？” 她能露出这样的表情，显然是对这石头有所了解的。而且依照她的反应来看，这石头的来历应该还不小。 似乎一不小心，捡到什么宝贝了呢…… 第五百四十二章 日光石的用处 艾琳花了不短的时间，才终于将自己过于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 她细细地向张瑾讲述了自己对日光石的所有了解。 日光石是大陆上最稀有也是最神秘的石头之一，没有人知道它的产地是哪里，又是被谁开采出来的。世人只知道，它的稀有程度甚至超过传说中的“月光石”。 顺带一提，月光石，就是亚迪斯家主之戒上镶嵌的那块石头，也可以说是亚迪斯家主的凭证。毕竟只有月光石是货真价实的，家主之戒才有其代表意义。 而亚迪斯家族之所以用一块石头作为家主的代表，也是因为，世上的月光石十分稀有，甚至可以说是仅此一块，并且它的外表也十分特别，不是什么石头都可以代替的。 日光石的稀有程度超过月光石，因为世人都传说，大陆上的日光石已经绝迹了。 但仍有不少人知道日光石的外貌特征，甚至能够轻易的辨认出日光石，这都赖于这种石头在大陆上流传广泛的传说。只是，迄今为止，几乎没有人亲眼见证过传说中日光石拥有的那些特征，因为没有人见过真正的日光石。 传说中，日光石是光明之神留在大陆上的第一枚光明之种，太阳的日光就是由它而来，可以说，日光石就是太阳的原身，所以，日光石的外貌就是一颗小小的太阳。不，日光石甚至比太阳还要美丽耀眼。 如果艾琳手中的这几颗石头真的是传说中的日光石，那张瑾觉得这个传说可能有点太过夸张了。 他不是很在意地对艾琳说：“你也看到了，漂亮是挺漂亮的，但是要说能和太阳媲美，那就有点名不副实了。你觉得它耀眼吗？” 艾琳并不在意张瑾随意的态度，她目光灼灼地问道：“那它能发出太阳的光芒吗？” 张瑾纠结了一下说：“差不多吧，反正跟太阳光挺像的……” 具体哪里像，他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跟其他的烛光、灯光还有月光都不一样。 听到张瑾这么说，艾琳基本上已经确定了这几块石头的来历。 “既然能发出跟太阳一样的光芒，那一定就是日光石没错！全世界只有日光石才能做到这一点！” 张瑾没有发表意见，他对艾琳口中的日光石一点也不了解，他无从判断。 艾琳说是，那就是吧。 “那这日光石有什么用？” 不管怎么说，月光石也好歹是个家主身份的象征，那比它更稀有的日光石也应该有个什么意义吧？总不至于只能用来照明？ 艾琳不能容忍有人怀疑日光石的价值，连忙说：“当然有用！日光石是光明神留下的光明之种，可以驱散世上一切黑暗，比光明之力还要厉害！” 闻言，张瑾一愣。 他用了光明之力这么久，自然知道，光明之力的作用只是净化邪恶，是魔族的天敌，不过也基本上只对于魔族能起到作用。光明之力的确有一定的治愈能力，但十分微弱。 他忍不住问道：“一切黑暗……指的是什么？”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黑暗是光明的反面，日光石是光明的种子。” 张瑾无语，这跟没回答有什么区别？所以日光石到底能用来干嘛？ 他尝试着问道：“那魔族呢？日光石散发出的光芒能驱逐魔族吗？” 这个问题问得艾琳一愣，显然，她之前从没有这样想过。 张瑾无奈扶额。他原本还以为艾琳对这种石头有多了解，原来也是个一问三不知的。 无奈的他却没有想到，日光石是世间罕见的东西，见过的人都没几个，还能有谁知道该怎么用？ 一番情绪激动的讨论却没有得到满意的结果，张瑾把日光石收回去的时候，心情不太明朗。 五个小石头已经安安稳稳的放进戒指空间了，张瑾手上拿着那块大的日光石，脑海中划过了一个念头。 之前不知道这块石头有什么用，但至少现在在张瑾手里，说不定能起到一个作用。 他面上挂起讨好的笑容，捧着石头走到猴子的面前。 “嘿嘿嘿，吱吱，这个是你的东西吧？” 猴子见他走过来连忙把头扭开，身体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艾琳说了，这个东西可珍贵了呢，估计值不少钱。你就不想要回去吗？” 猴子转过头，看了他手中的石头一眼，神情有些动摇。 “这块石头这么好看，原本可是你的宝物啊，现在却在我的手上。万一我保护不好，被别人给抢走了，那该怎么办啊？”张瑾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担忧。 猴子开始纠结起来，它不再刻意避开张瑾的视线，而是狐疑地打量着他。 张瑾顺势将手上的石头往前递了递。 猴子犹豫几秒，伸手要去接，却不料张瑾突然躲开了它的手。 它生气地瞪着张瑾。 张瑾却像是看不到它的神情，故作遗憾地说：“哎呀，既然你不要，那我也就只好暂时收起来了。可是像我这么好的人，万一有朋友想要这个，我也不能不给他们啊。要是艾琳想要也就算了，如果亚丽丝也想要……还真是为难啊……” 猴子怒了，双腿一蹬，扑过来就要抢。 张瑾早有准备，一把抱住了它。 “吱吱，你原谅我，不跟我生气，我就把石头还给你，好不好呀？” 猴子在他怀里胡乱扑腾，也不知道是挣扎着想要下去，还是想要抢石头。 张瑾轻轻松松就制住了它。 他的语气变得郑重起来：“吱吱，我跟你道歉好不好？昨晚是我不对，没有搞清楚状况就打你，你能不能原谅我？” 猴子拼命挣动爪子，眼睛还是不愿意看他。 张瑾无奈地说：“你要是愿意原谅我，我就把石头还给你。” 猴子不满地叫起来：“吱吱吱！” 张瑾听不懂，求助的看向站在身旁的艾琳。 艾琳虽然有点懵，却还是尽职尽责地帮忙翻译：“它说，那东西本来就是它的。” 张瑾心虚：“……那你要是原谅我，我就送你一个别的东西，好不好？” “吱！” 艾琳：“……它冷哼了一声。” 张瑾：“……”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艾琳及时道：“它说只要你好好补偿它，它可以原谅你。” 张瑾松了口气，连忙点头，诚恳地问道：“好好好，你想让我怎么补偿？” “吱吱吱吱吱！” 艾琳说：“它想要好吃的，要你一直抱着它，晚上还要给它按摩，不能拒绝它的任何要求。” 张瑾忍辱负重：“……可以，我答应。” “吱吱吱！吱吱吱吱！” 艾琳沉默了一瞬，艰难道：“它还说要打你屁股……” 张瑾：“……” 第五百四十三章 受到冷落 打屁股是不允许打屁股的，张瑾这辈子都不允许让别人打他的屁股。 猴子更加不行。 好在这只猴子不算难搞，张瑾好声好气哄了半天，猴子总算是消气了。张瑾为了求得它的原谅，口头答应了一堆条件，除了打屁股。 当两人外加一只猴子终于来到光明神堂的时候，猴子正委委屈屈地蹲在张瑾的头顶，时不时还要揪一揪张瑾的头发。 反正也不太疼，张瑾就随它去了。 光明神堂不在皇宫内，而在皇宫之外，皇城的城东，据说这里是整个城市中最接近光明的地方。 据亚丽丝曾经介绍，这里不仅是用来供奉光明神的地方，也是大祭司的住所。也就是说，当张瑾继承了大祭司的职位之后，需要住在这里。 到了光明神堂的门前之后，张瑾觉得什么“最接近光明的地方”纯粹是扯淡。 被称作“光明神堂”的是一座宏伟的建筑，封闭式的，没有很高，但占地面积绝对广阔。整座神堂是用纯白色的石料建成的，其中，屋檐和窗框用金色点缀，白天的时候，整座神堂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当然，是在有阳光的情况下。 今天显然就是个例外。 在罗尔国的冬季，充沛的阳光并不常见，大多数日子都是阴天。比如今天，整个城市都被阴云笼罩，寒风在街道中猖狂的呼啸而过。 皇宫里面倒还好，可一从皇宫出来，就能清晰的感受到寒风的侵袭有多可怕。 张瑾一行人站在神堂门前被冻得瑟瑟发抖，却始终等不到来帮他们开门的人。 什么最接近光明的地方，全是扯淡！张瑾暗骂着。 艾琳搓着胳膊问张瑾：“昨天亚丽丝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再回忆一下。” 精灵族部落的气温长年保持在温暖舒适的数值，指望一个精灵能够学会根据天气来穿衣服，还不如指望一只猴子会织衣服。精灵女王没有背叛自己种族的本性，今天也穿得特别少。 出于绅士风度，张瑾把自己的外套让给了艾琳，这也是为什么此时的他冻得牙齿发颤。 他几乎连话都说不清楚：“我……我记得，她跟我说……已经联系好了引导人，让我们今……今天……直接过来。” 艾琳见他说话艰难，实在觉得不好意思，于是说道：“我还是把衣服还给你吧，这么冷的天，要是冻感冒就麻烦了。” 张瑾声音颤抖地拒绝：“不行，你……你穿得太少了。” 艾琳说：“我可以用魔法，还没听说过哪个精灵因为寒冷而感冒的。” 张瑾依旧拒绝：“不行，你体内的……魔法原力还不稳定，不能……不能用魔法。” 他如此坚持的，艾琳也无可奈何，只好怀着愧疚的心情拢了拢身上的外套。 猴子也觉得有点冷，它原本想要躲进艾琳的怀里，但是关键时刻被张瑾拉了出来。 它只好委委屈屈地趴在张瑾的头顶，手和脚都缩在肚子底下。 张瑾觉得浑身上下，只有脑袋顶上热热的，应该是猴子的体温。 艾琳披着温暖的外套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站不住了，主动提议道：“我去找人问问，先让人给我们把门打开。” 张瑾缩在一个角落里，这里背风，稍微好一些。他点点头表示赞同，却没有出声。 艾琳一边张望着，转身离开了。 过了可能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吧，望眼欲穿的张瑾终于盼来了艾琳的身影。 他远远看到，跟在艾琳身后的，还有一个矮个的男人，男人裹得跟个球似的，让人看着就觉得暖和。 艾琳带着男人走进了以后，对张瑾解释说：“他是神堂的守门人，他说他刚才去早市买饭了，现在神堂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所以他们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答。 矮个男人跟在艾琳身后，还匆忙出声解释了一句：“我不知道今天有人要来，没接到通知。” 张瑾冻得翻了一个白眼，没搭理他。 艾琳连忙说：“快开门吧。”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把外套脱下来还给张瑾。这次张瑾没有拒绝。 矮个男人开了门，忐忑不安地看着张瑾他们走了进去，他也跟着进门。 关上门以后，他还不忘解释着：“大人，我真的没收到通知，不知道你们今天要来。” 他再怎么解释，翻来覆去也不过还是那几句话，张瑾和艾琳都听烦了，挥了挥手让他先闭嘴。 屋内隔绝了冷风，尽管还没有升起炉火，却显得比外面暖和许多。 他们正站在一个类似于门厅的地方，空间不小，却有些窄，面前是一条长廊。 两人打算先站在这里缓一会儿再进去。 艾琳向矮个男人要了热水，趁着男人转身去准备的时候，她不满地跟张瑾抱怨道：“这里的人都怎么回事？玩忽职守不说，还无视上级命令。我看这祭司系统八成是要完。” 她根本不相信亚丽丝那边会出问题，既然她说已经通知到了，那就肯定通知到了。 巧的是，张瑾跟她的想法一样，他也不相信通知过程中会出什么问题。就算这个守门人真的没接到消息的，那也一定是因为他的上级没有传达到位。 亚丽丝那边不会出问题，教廷这边却没有传达到位，无论是不是故意的，都等同于无视或轻视命令。 张瑾冷着脸说：“他们之所以敢无视命令，无非就是看不上我这个下一任大祭司，或者是故意想要给我一个下马威。” 如今张瑾在罗尔国最有名的身份就是“医圣”，而“医圣”这个称呼又跟亚丽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因此没有人会不认为他是亚丽丝一派的人。 教廷跟皇族向来不和，而张瑾又是显然的亲皇族派，让张瑾来当教廷的总领导者，也难怪会有人不愿意。 张瑾早就料到自己的任职道路不会有多顺利，但他还是没想到，这群人居然会在这种小事上找茬。 他是真的不明白教廷的人是怎么想的。引导者不来，守门人把张瑾晾在神堂门口大半天，这种事最后到底是谁吃亏？张瑾被冷落了，能不向亚丽丝告状吗？亚丽丝知道了，能不追究吗？ 也不知道那群人都什么脑子。 生气的同时，张瑾还有种跟傻子计较的受辱感。总之很膈应人。 但不计较是不可能的，没谁规定吃了傻子的亏就不能计较。张瑾已经想好了到时候跟亚丽丝告状的说辞。 第五百四十四章 光明神堂 也不知道那个守门的矮个男人是真的不知道张瑾要来，还是装的。如果是装的话，那他装得还挺像回事的。 全程，他都表现得战战兢兢的，似乎真的害怕张瑾这个未来大祭司会随时发难。 张瑾知道他上面肯定有人指使，也懒得跟他计较，只是肃着脸说了一句：“你带我们在神堂里转转吧。” 没有询问，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带着命令的口吻。 男人一脸惶恐的答应了。 神堂内明显要比街道上暖和很多，在艾琳的坚持下，张瑾接过了自己的外套。 神堂很大，刚进门的时候一段长长的通道，天花板几乎有三层楼那么高，顶部挂着造型华丽的烛台。据看门人说，这些烛台长年都是亮着的，不论白天黑夜，从不熄灭。 张瑾好奇地：“天花板这么高，你们是怎么上去更换蜡烛的？” 看门人低着头回答：“那些蜡烛不需要更换，它们是光明神赐下的长明灯，永远都不会熄灭。” 对于这种说辞，张瑾是不太相信的。什么材质的蜡烛能够一直燃烧？就算是电灯用得久了也要换灯泡的。这太违反科学了！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这个大陆上违反科学的东西还少吗？光是一个能散发出日光的石头就已经够长见识的了。 想到这些，他也不再纠结。 继续往里走，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大厅。 大厅很大，如果在这里举行宴会的话，目测大概能容纳三百来号人，并且可以容这三百来号人自由活动。 令张瑾感到惊奇的是，这么大的空间内空无一物。是的，连作为支撑的柱子都没有。他看到被彩砖装饰的花里胡哨的地板。 地板的正中央，彩砖拼出了一个圆形。其余的地方像是组成了一幅画，只是由于角度受限，张瑾不能辨认出是什么。 守门人对这里的介绍很简单，他说这里是全体祭司开会的地方。 这两天，张瑾也大概接触到了一些大祭司的职务内容，他想到自己在上任之后，按照惯例，似乎的确要三天两头的给这群祭司们开会。看来，地点应该就是在这了。 再往里，经过长长的走廊，又是一个大厅。不过这间大厅与刚才的不同，这里是供奉光明神像的地方。 张瑾终于见到了这个世界的光明神究竟长什么样。 塑像十分巨大，高度直顶房顶，张瑾要高高的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正脸。 那是一个面容非常秀美的人，尽管眼睛是闭着的，可依旧能看出他的外貌不凡。 卷成波浪的及肩短发，头戴一个特别的王冠，手中还拿着一个权杖。单看他的面容分不清性别，但他身上那平直的长袍却给人他是男性的暗示。 当然，张瑾并不确定。只是现在他又不能当着光明神象的面直接问身边的人：“光明神是男是女？”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恐怕他还没能树立起来的大祭司的形象会过早的崩塌。 张瑾继续打量着这座塑像，想看看一个国家最好的光明神像与一般的雕像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不得不说，这座神堂的建筑师真的很优秀。 虽然这是一座封闭式的神堂，并不露天，但是建筑师细心地在光明神像的顶端开了一个天窗，并用透明的玻璃将天窗盖起来，以防风雨淋湿了神像的脑袋。 玻璃并不是平直的，而是有着圆球一样的弧度。每当有柔和的阳光透过玻璃洒下来，不论哪个角度，都能照射在光明神的身上，给他浑身都渡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阳光下的光明神象显得更加高贵圣洁，也给他增添了几分生气。 就好像，只要他一睁眼睛，就能活过来似的。 张瑾并不信仰光明教，说实话，他就是抱着参观的心态走进光明神堂的。如今见了光明神的雕像，他心中满是对人类智慧的惊叹，对于光明神的敬意倒是不多。 反正不信仰光明神也不影响他使用光明之力，那何必要费力去讨好一个自己根本就不想追随的人？ 只要系统不抛弃他就行了！张瑾非常势利地想着。 艾琳也不信仰光明神，但她相信光明神的存在，并且对这个神明充满敬意。因此她久久地注视着光明神雕像，似乎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她的感激。 光明神创造了大陆，赋予大陆上所有生物以生命。与此同时，他也一直在保护着所有生命，无论是不是他的教徒，他都宽和地容许他们在大陆上幸福的生活。 传说，光明神尤其偏爱人类，因为在他创造生物的时候，人类是所有生物中脆弱的种族，他们的寿命短暂，无论是体力还是能力天生都要低于其他种族。光明神为了补偿他们，赐予了他们无穷的智慧。 可尽管如此，在最初的时候，人类还是经常遭到其他种族的打击，有许多次都几乎面临灭绝。光明神为了延续人类的生命，就把自己的一点点光明之力分给了一部分人类，让这些人类能够带领着整个人族存活下去。 光明神对人类的帮助最多，因此，他在人族中的教徒也是最多。 当然，这些都是来自人族的传说，“光明神偏爱人族”的说法，最开始也是从人族内部传出去的。至于真相如何，恐怕只有光明神自己知道了。 秉着尽管不信仰但还是要心存敬畏的态度，张瑾跟艾琳认真地拜别了光明神。 他想起自己在不久的将来要暂时顶替光明神手下的职位，不禁觉得有点心虚。 神堂剩余的地方就没什么好看的了，两边是一间又一间的休息室，用来为因为公务而暂时留宿的祭司们提供住宿的地方。 最后，守卫带着张瑾去了一趟大祭司专用的住所，张瑾仔细地环视了一圈，表示对这里的环境非常满意。 当然，他也毫不客气地按照自己的习惯提出了一些要求。毕竟他今天来神堂不是真的只来参观的，还没进门就被人给了一个下马威，张瑾心中也有气，需要发泄。 如果不摆出一个明确的姿态，让这些人知道自己任职大祭司，不是来做傀儡的，那以后说不定会被这群人怕爬到头顶欺负。 反正，他任职大祭司已经是铁板上定钉的事了，谁也改变不了。 第五百四十五章 如何让魔族招供 准备工作做的差不多，接下来的事情就进展的十分顺利，并且迅速。 祭司袍做好了，分场合定做了好几套，张瑾一一试穿过后，再拿去仔细修改。光明神堂和祭坛也都去看过了，该熟悉的工作场所全都熟悉了一遍，张瑾也差不多搞清楚了大祭司的工作流程，以及主要职责。 接受过初级的培训之后，张瑾现在就等册封大典准备好，到时候走个过程，紧接着直接走马上任。 相比起闲适的张瑾，亚丽丝和艾琳简直就是忙的不可开交。 艾琳的魔法原力暴动没能给她争取多久的休息时间，没过几天，她又回到了批改文件的工作岗位上。而自从艾琳回归以后，亚丽丝就开始东跑西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有时候，张瑾连续两天都见不着她们一面。 不过张瑾的闲适生活也没能维持多久，当有一天亚丽丝派人来喊他去书房谈话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忙碌的生活要开始了。 意料之外的，这次亚丽丝找他过来，为的居然不是就职祭司的事情。 张瑾走进书房以后，就看到亚丽丝和艾琳相对而坐，两个人都愁眉苦脸的。 等张瑾坐下了以后，还不等询问，亚丽丝就率先开口：“张瑾，现在有件棘手的事情，我们可能需要你的帮忙。” 张瑾自然说：“尽管说就是，我一定尽力帮忙。” 亚丽丝面色忧愁地问道：“你还记得你刚回来的时候，帮我们抓到的那两个魔族吗？” 张瑾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他当然记得，到皇宫见亚丽丝的第一天，亚丽丝就带着一众人要去抓在皇城内捣乱的魔族。张瑾也跟着去了，并且以一己之力解决了他们。 他没有直接把那两个魔族杀了，而是把他们打晕，丢给了亚丽丝。 后来亚丽丝如何处理的，他没有过问。 至于那些关于他一招杀了两个魔族的传言，其实是不属实的。那应该只是亚丽丝为了帮他燥湿故意宣扬的话。 “我记得，那两个魔族怎么了吗？” 亚丽丝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没有杀他们，而是把他们抓起来了，为了套取更多的信息。我们现在对于魔族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张瑾由衷地说：“明智的做法。” “在我们的刑讯逼供之下，他们倒是的确供出了不少东西，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 亚丽丝话说到一半，就被坐在旁边的艾琳打断了：“也不算是无关紧要的，只是一些小事，魔族的生活习惯什么的。对我们来说，这些信息也很有用。” 亚丽丝扶了一下额头，改口道：“没错，是我失言了。总之，他们招的全都是一些小事情的，而关于魔族军队的计划，他们一个字都没有说。” 她似乎有些累了，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艾琳见状，就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这两个魔族坚称他们只是不重要的下属，什么都不知道。但我和亚丽丝不相信。可是不管我们再用什么方法，他们都不肯供出更多的信息了。” 亚丽丝喝完了水，点点头接道：“没错，这几天我们两个一直在为这件事而头疼。我们什么方法都尝试了，可是除了最开始，后来的效果并不明显。” “后来，我们想到了你。张瑾，你能运用光明之力，而光明之力是魔族的天敌。那么，你有没有办法，能够让那两个魔族心甘情愿的招供呢？” 看着这两个女人满是期望的眼神，张瑾不禁愣住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接到这样的请求。 一个骑士团团长和一个精灵女王都搞不定的事情，他能有什么办法？ 这个请求让张瑾有些为难。 面对着两双请求的眼睛，他不得不低头沉思起来。 说实话，在听到这件事以后，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凡凡，以及凡凡的那个特殊能力。 凡凡的能力是审问的最有利的武器，不管对方是硬骨头还是狡猾的狐狸，只要他的确知道点什么，凡凡都能从对方嘴里挖到他们想要的信息。 可惜，凡凡不在这。 不仅不在这，她现在在哪，张瑾都还没搞清楚。他甚至不知道，现在的凡凡是否安全…… 想到这里，张瑾忍不住开始跑神。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凡凡了，这种不见面的状态跟以前不同，以前每次穿越他都知道，凡凡正在家里等着他。但是这次，凡凡却不在了。他不知道凡凡在哪，他要尽快完成任务回去找她。 自从穿越以后，他一直尽量压抑住心中的焦急和疑虑。他知道在做任务的时候，这些心情对他没有任何帮助，他必须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这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任务。 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压抑住自己对凡凡的思念和担忧…… 悦耳的呼唤声将张瑾从神游中唤醒。 张瑾猛地抬起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人。 艾琳满脸的担忧，一只手正搭在他的肩膀上，令人神思恍惚的绝色容颜近在咫尺。 “张瑾，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张瑾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想要躲避艾琳的美色对自己的冲击。 他结结巴巴地说：“没……我没事。” 很好，这尴尬的姿势一下将他内心的愁绪全部打乱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离我远点离我远点”的呼喊，根本顾不上再去想什么任务什么思念。 艾琳没有听到他内心的呼喊声，反而俯了一下身子，凑得更近了。 “你怎么把眼睛闭上了？是觉得头晕吗？难道生病了？” 她一边说着，搭在张瑾肩膀上的手自然地抬起来，贴上了男人的额头。 张瑾：“……”更不敢睁眼了。 精灵少女身上特有的清香在张瑾的鼻尖萦绕，张瑾闭上了眼睛，却没办法屏住呼吸。 他看不见，却能感觉到此时的艾琳一定离他非常近，她说话时唇里吐出的气息，甚至扑到了他的面颊上。 香香的，很轻柔…… 身前的某只精灵存在感实在太强，她身上散发出的特有的气息熏得张瑾耳朵发烫。 此时的张瑾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由清香组成的牢笼之中，他明明只要伸手就能推开牢笼的门，但他不敢。 这座牢笼太过纯粹太过圣洁，他怕自己的手玷污了牢笼洁白的颜色。 第五百四十六章 不能被说不行 一道清亮的女声拯救了张瑾尴尬的处境。 “艾琳，发生了什么？” 此刻，仍旧不敢睁眼的张瑾无比感激亚丽丝及时响起的声音。 鼻尖的清香猛地朝后扯去，留下来的那一丝一缕仍缠绕在张瑾的鼻尖，似乎略有不甘。 随后，张瑾听到了艾琳一如既往的声音：“没什么，亚丽丝，张瑾似乎有些不舒服。” 闻言，亚丽丝立刻走了过来。而此时的张瑾也终于能够睁开眼睛，轻松地喘口气了。 亚丽丝看到张瑾的脸色后，也露出了担忧的表情，她问道：“张瑾，是不是最近太忙了？要不魔族的这件事还是由我们来想办法，你先回去休息吧。” 张瑾一边摩挲着自己发烫的耳朵，一边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我没问题，就是刚刚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而已。你们知道的，魔族的恶性什么的……” 听到他这么说，艾琳和亚丽丝才总算是放心下来。 没有人族不厌恶魔族的，不管他们的实力是否强大，能否独自击杀魔族，或者是否曾遭到过魔族的迫害。 没有人会对残害自己同胞的种族心存好感。 所以，张瑾对魔族的厌恶，在场的两位女性都十分清楚。 只要不是身体方面的不适，那就一切都好。生病了要想痊愈还要花费精力，可是对魔族的厌恶完全可以用合适的方法发泄出来，比如审问两个嘴硬的魔族。 张瑾甩了甩脑袋，抛开那些杂七杂八的思绪，想了想说：“我暂时想不到什么特别的方法，你们觉得，如果我直接用光明之力伤害他们，他们会不会因为受不了光明之力的侵蚀而招供？” 光明之力是魔族的天敌，只要是接触到一点，就会体验到被灼烧的痛苦。 亚丽丝赞成道：“我觉得可以试一下。我们可以用普通的兵器伤害他们，可是他们的伤口很快就会自动愈合，而且我从他们的反应中推断，他们可能对这种伤痛并不在意。不过光明之力不同，光明之力会对他们造成直接的威胁，他们总不能连这个都不怕吧？” 艾琳却不是很看好，她皱着眉说道：“难说，普通的兵器虽然不能对他们造成长久的伤害，但是给他们的痛感确实实实在在的。能够忍受住这些疼痛，就说明他们不是怂货。如果仅仅用光明之力折磨他们的话，我觉得结果还真不一定。” 亚丽丝于是问道：“那艾琳，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艾琳有更多的与魔族对战的经历，对魔族的传言听说的又比亚丽丝多，所以在魔族的事情上，亚丽丝对她非常信任。 艾琳想了想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得想个巧妙一点的办法，这么硬来的话不一定有效。” 张瑾正打算放弃这条路，去想一个新办法，却没想到艾琳突然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也只是不一定。至于究竟有没有效果，我倒是觉得不妨一试。” 亚丽丝沉吟了一会儿，也点头同意：“我觉得艾琳说得没错，反正现在人在我们手上，他们到底害怕什么，我们拿不准的话，就一一去试验好了。如果光明之力能起到作用，那固然好。如果不能起到作用，那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张瑾也觉得这话说得有道理，想要表示赞同。 没想到还没等他张开嘴，却先迎来了艾琳的怀疑。 艾琳眯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看向张瑾，语气满是调侃：“张瑾，折磨人可不是一轻松的事情，你觉得你能行吗？” 她的本意是觉得张瑾性格温和，怕他见了魔族之后下不去狠手，因此才有这么一问。 可为了顾忌张瑾的面子，她没有表达的很清楚，张瑾也不能理解的很清楚。 张瑾觉得自己可能被人看低了。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被女人问行不行？这不是对他的侮辱吗？！ “行！当然行！有什么不行的？！”想要证明自己的心情太过急切，以至于张瑾在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显得有些情绪激动。 艾琳和亚丽丝都没多想，见他态度如此坚决，也就不再过问了。 张瑾被那两个人送出了书房以后，又士气冲冲地跟在侍卫身后，朝地牢的方向走去。 他走之前，还对书房里的两个人信誓旦旦：“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你们就在这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亚丽丝和艾琳微笑送别了他。 罗尔国皇宫的地牢在皇宫内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张瑾从来没来过，他甚至都没有接近过。 这本是皇族的私牢，专门用来囚禁皇族看不顺眼的人的，因此使用权限也仅限于皇族。 但如今皇室灭绝，地牢的使用权限也就移交到了亚丽丝的手上。 恰好，亚丽丝不放心把魔族跟犯了罪的人族关在一起，想要把他们囚禁在眼皮子地下，这个皇家地牢就刚好成为了一个合适的关押场所。 地牢的入口十分隐蔽，好在有侍卫带领。走进去以后才发现，地牢里面非常阴暗，如果不是他跟侍卫手上一人端着一盏烛台，很可能走两步就要迷路。因为他们根本看不见道路。 这里的环境不是很好，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发霉的气息，任何一个有理智的活人都不愿意待在这种地方。而这样的地方用来关押两个邪恶的魔族，却是再好不过的了。 张瑾跟着侍卫一路来到囚禁魔族的牢房前，发现这两位魔族兄弟的现状真是惨不忍睹。 他们被分开关押，中间离得大概有十万八千里的远，没人有三到四个侍卫同时看守。 他们被绑在冰冷的石柱上，身体里有很多地方都被铁链穿透，通过铁链上那微弱的光亮，以及露在外面的部分上那漆黑的血迹，可以看出来，铁链上绝对洒了圣水。 张瑾走近的时候，他们都在神志不清地痛苦低吟着。 而尴尬的是，张瑾现在也没感到有多好受。 地牢内空气不流通，到处都充斥着混杂而又让人难以忍受的气味。张瑾刚刚进来以后没走几步路，就觉得自己快吐了。他本以为自己会慢慢习惯，却没想到，越是往里走就越是想吐。 所以当他真正见到那两个魔族的时候，脸色不可抑制地变得苍白起来。 但他觉得这点小事并不会影响他的发挥。对于魔族，虽然他没有滥杀的习惯，但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第五百四十七章 阳光的威力 张瑾从地牢里出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看。 不仅仅是因为他不习惯地牢那糟糕的环境和让人无法忍受的气味，还因为他的任务进展的并不顺利。 这看起来一无是处的魔族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硬气一些，纵使他催动光明之力在他们身上创造了无数的伤口，他们也始终不肯开口。 不是哭喊求饶着说不知道，而是硬着嘴，怎么也不肯开口。 总之就是摆出一副“老子什么都知道可是不管你怎么折磨老子就是不说”的姿态，就很让人恼火。 每到这种时候，张瑾就忍不住怀念凡凡的异能。 尝试了许久之后，张瑾只能无功而返。 刑讯逼供考验的不仅仅是囚犯的毅力，还有审讯者的毅力以及体力。张瑾实在熬不下去了，只能先离开。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不是说光明之力是魔族的天敌吗？他都这么折磨了，怎么还是不见什么效果？难道是他的手段不够残忍？可他的底线让他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啊！他又不是专业的审讯人员！ 垂头丧气地去找亚丽丝汇报工作，得到了一通安慰之后，张瑾非但没有放松心情，反而更加郁闷了。 他本以为胜券在握的任务却没有做到，这种挫败感不是别人几句安慰就能消除的。 有的时候，张瑾会钻那么一点点的牛角尖，越是他做不到的事情，他就越是想要做到。 没精打采的回到住所，张瑾还没打开门，就一眼看到了蹲坐在窗户底下玩蚂蚁的猴子。 今天猴子难得的没有粘着他，而是大早上的就跑没影，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张瑾的房间是锁死的，只要他不在，谁也进不去。 所以猴子应该是办完事，在门口等他回来。 张瑾打开门以后，喊了它一声，示意它进屋。 猴子毫不犹豫的舍弃了蚂蚁，蹦蹦跳跳的跟在了张瑾身后。 张瑾也没回头，关上门以后，径直走进客厅，把自己扔到了沙发上。 审讯是件耗费精力的事，此时的张瑾只觉得浑身疲惫，不光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疲劳。 现在还是白天，但他只想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在他平日里的潜移默化之下，猴子对于客厅的恐惧已经没有那么深刻了，现在正处在能容忍张瑾进入客厅，但不允许他久待的阶段。 当看到张瑾躺在沙发上的时候，它就显得有些焦躁。等了一会儿，见张瑾毫无动静，它就开始着急了。 它快速跑过去，围在张瑾身边吱吱乱叫，想唤他起来。 张瑾累得不行，一点也不想动，他烦躁的挥了挥手，再次闭上眼睛想要休息。 这种反应看在猴子眼里，那就变成了不得了的大事。 猴子嗅到他身上的血腥气，又见他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还以为他受伤了，纵身一跃，跳到张瑾身上就开始给他传送生命之力。 浅浅的绿光在两幅躯体之间缓缓流淌，很快，张瑾就感觉到了胸膛的温热，还有在他体内沿着经脉流淌的暖流。 他撑起头看了一眼，发现了猴子的动作。 他好笑的把猴子举起来，打断它的传输，说道：“我不过是觉得有点累而已，休息一会儿就能缓过来，用不着这么大动干戈。” 传输生命力对猴子不是一点影响都没有，作为媒介，它将体内蕴含的生命力传输出去，也是需要付出一定代价的。 用生命力来治疗身体的疲劳，实在是没有必要。 猴子的两只手臂在张瑾的胸前扑棱着，到处乱指。 张瑾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它是在担心自己。 他又是感动又是无奈的解释：“放心吧，我一点事都没有，身上也没伤。血气都是别人的，我就是有点累而已，不用担心我。” 猴子渐渐安静下来。 张瑾抱着猴子又躺了一会儿，觉得的确不能这样下去，于是强撑着站起来，去浴室洗了个澡，准备回卧室睡一觉。 疲惫让他顾不上现在的还是大白天，根本就不是该上床睡觉的时间。 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张瑾已经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他几乎是靠着意识摸到了床铺，被子一拉，躺了进去。 下一秒他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勉强撑着睁开了眼睛，耀眼的阳光直直刺了过来。 对了，现在还是白天，太阳这么大，当然睡不着。 张瑾懒得动弹，喊了一声：“吱吱，帮我拉下窗帘！” 过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动静，眼前的光线也没有任何变化。 “吱吱？” 得不到回应，张瑾只好艰难的从床上坐起，试图自力更生。 他眯着眼睛走到窗户边，伸手想要拉窗帘。 扯了两下，扯不动，似乎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阻止他。 感受到力量来源于下方，他低头一看，视线中出现了一个橘黄色的毛团。 “吱吱？你在这干什么？” 猴子的屁股底下压着窗帘，吱吱吱的叫了起来。 “你起开，我要把窗帘拉上，我要睡觉。” 猴子不为所动，继续吱吱吱。 张瑾不开心地皱起眉毛，问它：“你到底想干什么？” 猴子指了指太阳，然后身子一瘫，做出一个享受的表情。 张瑾明白了，它这是想要晒太阳。 “你想晒太阳到外面晒去，我要睡觉，屋里不能有光。” 猴子死赖着不走。外面哪有屋里暖和？ 张瑾瞪它：“要么你去客厅晒去。” 猴子翻了个白眼。客厅的压根就不朝南，晒哪门子太阳？ 张瑾本来心情就不好，憋着气跟它讲道理：“我现在很累了，需要睡觉，不拉窗帘我睡不着。” 猴子慵懒的翻了个身，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做出睡觉的样子。 意思是有什么睡不着的，晒着阳光睡才舒服。 张瑾心想，小憩跟睡觉那能一样吗？谁睡觉是在太阳底下睡的？就算是熬夜党，大白天睡觉也知道拉个窗帘啊…… 突然之间，有一个念头在张瑾的脑海里划过，惊得他的意识猛地清醒过来。 他刚刚……好像想到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 没有人可以在阳光底下睡觉，很难受，很折磨，根本睡不着…… 对啊！这不是个绝好的折磨人的办法吗？！ 尤其是对于长期处于地下的魔族来说，恐怕他们惧怕的不是黑暗，反而是无穷无尽的光明！ 困意瞬间被驱散了大半，兴奋的神经开始活跃起来。 张瑾踢了踢窗台上的猴子，说道：“你的日光石在哪？借我用用呗。” 第五百四十八章 晒他个三天三夜 魔族常年生活在圣罗兰大陆的地下，他们早就习惯了黑暗，甚至亲近黑暗。 那么，想必，他们在面对极致的光明时，大概会不知所措吧。 说实话，张瑾不是很能理解魔族这种生物。既然他们已经习惯了黑暗，讨厌光明笼罩的地方，甚至连带着也不喜欢阳光，那么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冲破桎梏，来到地面呢？ 难道底下的环境不是正好适合他们生存的吗？ 张瑾没有机会得到这些问题的答案，因为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魔族愿意好好的跟张瑾探讨这些话题。 人族和魔族仿佛是天敌，只要一碰面，总要有个你死我活，没有哪个人族傻到要跟魔族聊天，反之亦是如此。 张瑾面前的这两个魔族也不例外。 浑身惨不忍睹的伤口和满身的鲜血表明这两个魔族在张瑾面前处于下风，如果非要分个你死我活，那他们就属于该死的那类。 当然，审问官张瑾不会仅仅满足于这些。 对方是否手上，或者伤的有多重，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能不能告诉张瑾想知道的东西。 从来没有哪一刻，这间黑暗的地牢能被人看得这么清楚过。这里常年昏暗，也从来不会被阳光眷恋。 然而，今天却是它的幸运日。 明亮的阳光贪心的蔓延至每一个角落，地牢正中央的地方尤为受宠。 那里立着一个十字架，十字架上绑着一个鲜血淋漓的魔族。 魔族现在已经被这耀眼的阳光刺得眼睛都快瞎了，偏偏正对面还有一个年轻人类，在用惹人恼恨的沉缓语调不停地说着什么。 “我也没想到你们居然这么有骨气，不过依我看来，你们的反抗也就到今天为止了。” 魔族心想，呸！只是他没有力气呸出声，所以只能默默的在心里呸。 “接下来的时间，我不会再拷打你们，相反，我给你们送来了一个礼物，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珍惜。” 信你个鬼！打也不说，不打更不说！ “你们将会接受阳光的洗礼，整整三天。记住，是不论昼夜，一分不差的整整三天。在这种天气里，温暖的阳光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礼物了，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感动个屁！温暖你个大西瓜！ 魔族在心里骂完了，身体还是忍不住颤抖。 一想到这种连眼睛都睁不开的艰难日子还要再熬三天，他内心就觉得崩溃。 鬼知道，只是着短短的一个小时，就已经让他痛苦不堪了。他本以为自己身为魔族，就算不够强大，但至少有远远超于人类的意志力。区区人类的刑讯逼供，是不足以让一个魔族开口的，哪怕这个人类用上了光明之力。 可是现在，他突然间对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意志力产生了一丝丝的怀疑。 如果任由那个能散发出阳光的鬼东西放在他身边整整三天，他想……他可能会疯的吧。 不得不说，对于他们来说，阳光虽然没有光明之力的杀伤力那么大，但阳光也是他们魔族非常不喜欢的东西。 与其说是不喜欢，倒不如说是不习惯。 更何况是连续三天的阳光。 他对自己的未来不报什么希望，他现在只求自己能管好嘴巴，就算被折磨死，也绝对不能说出魔族的机密，绝对不能背叛魔族。 这是现在的他对自己唯一的期许。哦，也是对隔壁那个跟他一起被抓的魔族同伴的期许。 这边张瑾威胁完了之后，欣喜的看到一直以来都态度冷漠的魔族终于露出了不一样的表情。 尽管那张脸已经被血污和汗渍几乎全部覆盖，但张瑾还是从上面捕捉到了类似于恐惧的情绪。 他对这样的效果表示非常满意，虽然三天时间的确有些长了，但至少应该不是无用的。 张瑾手中一共有六块日光石，其中一块大的，五块小的。大的分给了他面前的这个魔族，另外一个人比较幸运，分到了五块小的。 那五块小的的体积加起来也没有这块大的大。 说起来也很神奇，之前，这日光石虽然能发出和阳光几乎等同的光芒，但在张瑾手里，日光石也不过是个照明的工具罢了。但当他想办法让日光石长时间保持在一个较高温度的情况下，日光石所散发出的光芒就足以将一间小小的牢房照亮的如同白昼。而且还是夏日里的烈阳。 穿着一身冬装的张瑾在牢房里待了半个小时不到，就已经开始大汗淋漓。他甚至怀疑等到三天以后，牢房里的这两个魔族会不会在疯之前先被晒死。 不过这个问题也只是在他的脑海里过了一下，他没有去细想，因为根本就不用担心。 为了防止两个魔族用某种不为人知的方式串通，亚丽丝把关押他们两个的牢房安排的离得很远，而每个牢房都有侍卫把守。 侍卫是轮班更换的，都经过亚丽丝亲自训练，因此根本不需要怀疑他们的工作能力。 魔族会被看得严严实实的，有任何异状，都会有人及时上报。 这也就意味着，张瑾把日光石布置好，并进行了威胁和恐吓等审问官职责范围内的工作之后，他就可以回到自己的住所，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了。 张瑾难得自恋一把，偷偷的为自己的聪明才智点了个赞。 接下来，只要坐等验收成果就好。 跟亚丽丝汇报完自己任务的最新进展以后，张瑾就一身轻松的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猴子不在这里，不知道又跑到哪儿玩去了。张瑾不是很担心，因为猴子在这个皇宫里居住的时间比他还要长，它早就在这片混熟了，基本上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这次，张瑾能够心满意足的拉上窗帘，安稳的躺在了暖和而柔软的被窝里，酝酿睡意。 就在张瑾呼呼大睡的同时，皇宫另一处的地牢中，正有两个魔族带着浑身的伤口，艰难的忍受着不能喝水吃饭，甚至不能睡觉的折磨。 他们不停的诅咒一点都没有影响到熟睡中的张瑾，他甚至做了一个美好的梦。 梦里，凡凡回来了，她跟宣枫和好了，两人如同亲人那样相处。亚丽丝取得了战争的胜利，得到了全国人民的爱戴，并且登基成了罗尔国历史上第一位女国王。艾琳在亚丽丝的帮助下消灭了魔族，振兴了精灵族，并带领着残余的精灵族们回到森林中，重建家园。 一切故事都得到了完满的结局。 第五百四十九章 招供 三天时间转眼就过去了，这期间，张瑾一次都没有去过地牢。 但他经常听到有人前来汇报，说那两个魔族昏过去了，他们又拿冷水把他们泼醒。说那两个魔族开始求饶，他们趁机逼问。说那两个魔族精神快要崩溃了，他们没有给予丝毫同情。 直到张瑾听说，魔族要招供了。 魔族招工的原因是，有一个守卫在逼供的时候对其中一个人说了一句：“你以为三天熬过去就没事了？张瑾大人说了，你什么时候招供，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东西收起来！” 听到这句话，脸色苍白的魔族再也坚持不下去，忍不住松了口。 张瑾跟随侍卫再次踏入地牢的时候，时间是第三天的夜晚。 他刚过来就得到了一个让他不是特别意外的消息：另一个魔族也愿意招供了。 张瑾听了这个消息后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吩咐他们不要撤走日光石，并且分开对这两个人进行审问。 剩下的事情根本不用张瑾亲自动手，毕竟审问的事还是这些驻守地牢的守卫们更加业务熟练。 不到一晚的时间，张瑾就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从地牢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张瑾望着天边那轮圆月，微微蹙着眉峰，心情不是很好。 两个魔族是分开审的，自从抓到他们以后，守卫们就特意将他们分开关押，期间绝对没有让两人见面的可能。 串通的可能性很小，也就是说，从他们嘴里吐出来的消息，很有可能是真的了。 而那不是一个好消息。 事关紧急，张瑾不可能带着这个消息回去安睡，他离开地牢，就匆匆向书房走去。 现在已经很晚了，不知道书房还有没有人。无论是艾琳还是亚丽丝都可以，他必须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她们的其中一个。 他的运气不错，书房的灯亮着，里面的人还没有离开。 今晚熬夜的人是亚丽丝。 张瑾不知道她们两个是怎么分配任务，又是怎么轮班的，他只知道，自己看到亚丽丝的时候，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亚丽丝，有事情要跟你说。” 他一进门，甚至来不及跟亚丽丝打招呼，就直接开了口。 亚丽丝收拾桌子的动作顿住了，她观察了一下张瑾的神色，见他焦急而又认真，也不细问，只是说道：“行，正好我文件批完了，你把门关上，有什么事就说吧。” 张瑾依言照做。 他回身的时候，亚丽丝已经整理好桌面，正在喝杯子里最后一点水。 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疲惫，但张瑾知道，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他没有犹豫，而是开门见山：“亚丽丝，我问出来了，那两个魔族招供了。” 亚丽丝先是惊讶的看着他，随后，漂亮的双眼中逐渐流露出笑意。 “果然，这件事还是由你来办最好。怎么样，问出什么来了？” 她早就为那两个嘴硬的魔族头疼不已，此时听说事情终于有了结果，一时按捺不住喜悦之情。 但很快，她脸上的笑意就因张瑾严肃的神情而压了下去。 张瑾皱着眉说道：“不是好消息，亚丽丝。那两个魔族都说，他们的领导者有一个筹谋已久的计划。” “他们想攻打皇宫，夺取王权。” 无比简练的一句话，每个字都振聋发聩。 “什么？！他们……”亚丽丝露出震惊的表情。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敌人会有这样的计划，以至于猛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她的反应有些呆滞。 张瑾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他从刚来皇城的时候就觉得，相比起其他地方，皇城的日子过得太安逸了。有的时候，安逸不是一件好事，反而是麻药，会麻痹人的神经。 在其他所有地方都遭受着魔族的不断侵袭的时候，皇城的居民却仍能够安居乐业，他们甚至连魔族的面都没见过几次。皇宫里更是如此，自从上次菲尔逃走后，就再也没有魔族闯进来过。 这样的现象让皇城中的所有居民都误以为，自己的家还很安全。 因为战乱，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出去看看，甚至连关注外界的情况都不愿意。就算他们听说了战争的残酷，因为没有见过，所以也没有触动。 没有人想到，这很有可能是魔族的诡计。就连亚丽丝也不曾注意到这点。 张瑾不是不能理解亚丽丝的疏忽。身为一个国家的代管理者，她实在是太忙了，她不仅要操心国家的运行，还要时刻关注边疆的战乱，这些事让她精疲力竭，根本没有精力去关注很少出现在她视野中的魔族。 后来，艾琳的出现让她终于在繁重的政务中松了一口气，于是她就把几乎所有的经历都放在了边疆的战火上。 当她终于发现了自己一直忽视的东西时，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亚丽丝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她不可置信地低喃着：“怎么可能？皇城以及周围的城市都没出什么乱子，他们怎么可能直接攻打皇宫？” 张瑾叹了口气，无奈地提醒道：“亚丽丝，你不要忘了，他们可是魔族，他们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让军队不动声色的进入皇宫。” “而只要他们进入皇宫，悄无声息的杀了你，再控制住几位要臣，他们就能彻底掌握罗尔国的命脉。” 他看向亚丽丝的目光中带着深意：“难道你还指望那些皇城的居民们能够在一夕之间团结起来，奋起反抗吗？亚丽丝，对方可是魔族，普通人对上他们只能是送死。” 听着张瑾的话，亚丽丝的脸色渐渐变得惨白。 她不是没有亲眼见识过魔族的实力，甚至不止一次。她也清楚的记得，每次魔族出现在皇宫中的，都给罗尔国带来了巨大的灾难。 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住声音的颤抖：“那我们……该……怎么办？” 魔族天生就在力量上胜过人类，那么安逸了数千年的脆弱的人类，又要如何与魔族对抗呢？ 当无法阻挡的灾难降临人世，这群自以为万物之主的生物慌乱了起来。他们太久没有遇到除了自己以外的敌人了，因此当灾难来临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团结起来，而是在有心人的挑拨下攻击同伴，这是他们习以为常的，面对灾难的方式。 张瑾不知道自己内心那些复杂的情绪究竟是什么，他沉默了许久，最终深深叹息： “唉……亚丽丝，难道你忘了吗？不是所有的人类都是普通人类。” 第五百五十章 魔法师 圣罗兰大陆与张瑾生活的现实世界所不同的是，这个神奇的大陆上，存在着一个神奇的光明体系——魔法。 抛开那些天赋异能的种族，单说人族。在人族中，魔法师并不是一个少见的职业，至少在大部分的西方国家，人们对魔法师的存在习以为常。 可也许正是因为太过习以为常了，许多人的潜意识中，根本没有把魔法师这种力量明显超于普通人的群体划分出普通人的行列。 在他们眼里，魔法师就是一个简单的职业，而魔法就是一项技能。就好像木匠会做木活，而猎人会打猎一样，魔法师也会魔法，没什么特别的。 不能怪有这种想法的普通人看低了魔法师的能力，只是这种想法对于他们来说是根深蒂固的，理所当然的。 比如，要是你问一个没有特殊能力的普通人：“你不觉得有的人会魔法，事件很厉害的事情吗？” 他就可能会回答：“有什么厉害的？魔法师不是人？他们会魔法，我还会种地呢。我种地还能有粮食吃，魔法能用来干什么？” 是的，对于这个大陆上发展的最为繁荣的人族来说，魔法除了战斗，基本上没什么其他的作用。 而且，在大多数情况下，人们是不会用魔法来战斗的。 魔族被封印，精灵族避世，矮人族一心用贸易来搭建与人类的友好桥梁，兽人族与人族井水不犯河水，异地而居。人类没有敌人，数千年以来，他们的敌人只有他们自己。 不同于其他种族，人类对于魔法的继承是混乱的，有的人天生可以学习魔法，有的人努力一辈子都不行，这跟血脉有关。会魔法的人在少数，不会的在多数。在一个群体中，往往是多数排挤少数。 最开始的时候，不会魔法的普通人经过商议一致决定，给会魔法的人魔法师们定下一连串的规定，他们声称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权益，因为他们认为自己处于弱势，所以他们觉得自己可以提出要求。 这些要求对于普通人来说非常合理。比如，在人类的内部战争中不得使用魔法，因为这对那些普通人不公平。比如，任何人数过多的场合中都不能使用魔法，理由同上。就算是一群魔法师聚集在一起，也不被允许使用魔法，因为他们聚在一起的行动，很可能会牵连到附近无辜的普通人。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期间，魔法师们也曾觉得不满。不甘，他们抗议过，挣扎过，也曾经成功过。只是不管结果如何，他们每一次都要付出惨烈的代价。 到了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普通人对魔法并没有那么惧怕了，他们开始缓慢的接纳魔法师。但为了保证自己的地位不被取代，他们开始弱化魔法师的能力，也许只是无意识的，但他们的确这么做了。 一直发展到现在，魔法师在许多人眼里，就是一个职业而已。 魔法不被允许用来对付人类，也不被允许用来取代人工可以做到的工作。那魔法能拿来干嘛？ 在种种条件的限制下，也许魔法最适合的功用是打猎，以及保护野生动物。 也正是因为魔法师的作用被逐渐弱化，所以，在遇到外来者入侵的时候，竟然很少有人首先想到魔法师。 亚丽丝从小在皇宫里接受骑士的训练，一直以来，她依靠的就是手中的长剑。她也难以摆脱普通人的固有思维，因此，她一直没有想到要求助于魔法师。 又或许在某个瞬间她想到了，但出于种种原因，她又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如今这个话题突然之间被张瑾提起，亚丽丝完全反应不过来。 “你是说魔法师？”提到这个职业，亚丽丝的第一反应是怀疑，“你想利用魔法师来对抗魔族？可是张瑾，这很难做到。” 张瑾奇怪地问：“为什么？”在他看来，有特殊能力的魔法师，才是人族抵抗魔族的希望。 不是他对普通人的力量不信任，事实就摆在这里，敌人很强大，超出普通人的强大。如果没有与之相配的实力，这场战争将毫无胜算。 他是外来者，不知道这个大陆上魔法师的处境，因此他对亚丽丝的反应感到十分不解。 接下来，亚丽丝花了一些时间，向他详细的做出了解释。她从最开始魔法出现的时候，一直讲到了现在。她几乎将魔法师存在的整个历史都给张瑾科普了一遍。 张瑾听完了全程以后，目瞪口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历史方面的问题他不予评价，他自觉没有那个资格。但他还是尝试着从一个异界人的角度来分析问题。 “先不管现在魔法师的地位如何，亚丽丝，我是觉得，危难当头，现在考虑地位什么的根本就没有必要。” 亚丽丝的脸色不太好看，显然是对张瑾的话有着下意识的抵触，但她仔细想了想，到底是没有反驳。 张瑾继续说了下去：“魔法师有着比普通人更加强大的能力，这是特殊事实，就算在人类的社会里他们的魔法好无用处，可这些魔法的确是超于常人的能力，你不能否认这点。” 亚丽丝板着脸，极其勉强的点了点头。 “在我看来，魔法就是你们的一把武器，当你们处于和平的时候，也许你们可以把它藏起来。可是当危机来临，你们还要坚持不用它吗？你们真的宁愿牺牲许多人，赤手空拳去跟魔族打，也不愿放下恐惧，打开剑鞘，利用这把武器去保护自己吗？” 张瑾的话让亚丽丝陷入了沉思。她低垂着头，看着桌子上闪烁的烛光，久久没有说话。 她的沉默以及认真思考的表情，都让张瑾觉得，他可以说服亚丽丝。 他觉得自己的建议是对的，而亚丽丝所做的决定就是要不要听取。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张瑾甚至有了几丝困意，亚丽丝才缓缓地抬起了头。 她的视线直视张瑾的，她轻声说道：“我以前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我从来没有尝试过，把魔法师放在保护者的位置。” 可就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不到一分钟，她忽然又皱起了眉，有些头疼似的说道：“不过，虽然这个办法听起来可行，但实际操作并不简单。” 她苦恼的对张瑾说：“没有人能够领导魔法师，除非这个人的力量比他们所有人都要强。但你要知道，魔法师团结一体的情况很少见。” “而我，张瑾，我没有那个能力去做这件事。” 第五百五十一章 魔族的行动 一直以来，魔法师都没有一个足够具有规模的组织去领导他们，或者将他们集中起来。魔法师一般都是分散的，各有各的小团体。 长此以往，魔法师们渐渐习惯了不听从命令的行动，他们通常认为他们对自己的魔法具有完整的支配权。 说白了，就是如果想把他们全部聚集起来，让他们听命于亚丽丝，为抵抗魔族而出力，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亚丽丝对这个设想的可能性表达了自己的怀疑。 张瑾却不是很能理解她的想法，他说道：“可是现在面临危险的是整个人族，如果不能打败魔族，整个人族都将遭受灭顶之灾。难道这样的理由还不能说服那些具有特殊能力的人站出来吗？难道到了这种时候，他们还不能团结起来，为保护自己的家园出一份力吗？” 亚丽丝脸上尽是无奈的表情。她静静地等张瑾发言结束，才轻声说道：“张瑾，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对国家具有责任心，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为了保护其他人而牺牲生命，即便被保护的人是他们的同胞。” 听到这话，张瑾渐渐沉默下来。 尽管心中不想承认，但理智一点去想这些事的话，张瑾不得不同意亚丽丝的话。 谁都不想死，这是人类的本性，愿意为了大众而牺牲自我的永远只是少数人。更何况，这数千年以来，魔法师一直被普通人歧视排挤，虽然后来渐渐被普通人接受，可那种接受就好像是一个心血来潮的怜悯一样。 往坏了想，也许魔法师们是记仇的，他们永远记得普通人对他们的侮辱和伤害。往好了想，兴许就连魔法师们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的特殊性，他们会怀疑，凭什么他们要站在同胞的前面，去比他们先一步面对死亡。 不管怎么说，如果单纯的用“保护家园”的口号去召唤这群魔法师，那结果多半会失败。 不排除有心存正义，具有牺牲精神的魔法师前来，但亚丽丝显然对于这类人的人数不抱希望。 张瑾能够理解亚丽丝的想法，但他仍是觉得不甘，或者说，不赞同。 “在集体面临为难的时候，明明有能力的人却偏要窝藏在角落了，他们是不是以为只要他们不站出来，危险就波及不到他们？呵，多么愚蠢的想法。” 听了张瑾的喃喃自语，亚丽丝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反驳。她顿了一会儿，才小声说道：“他们不是以为伤害波及不到他们，他们只是认为，就算有人要先一步牺牲，那这批人也不能是他们而已。” “这不能算是愚蠢，只是自私。更何况这是普通人欠他们的……” “现在说欠不欠的已经没有意义了。”张瑾打断亚丽丝的话，“现在的重点是，我们面对的敌人是整个人族的敌人，我们没时间搞内讧。如果他们在一开始不肯出力，那到最后，大家都不会有好结果！” 见张瑾的情绪有些激动，亚丽丝无奈地给他倒了一杯水，递过去的同时尝试安抚他：“好了好了张瑾，我能明白你的想法，我也认为，你的想法并没有错。但我们要看清现实，跟你有着一样想法的人也许不占大多数。” 亚丽丝柔和的语气的确很好的缓解了张瑾的情绪，很多事情他都明白，只是仍觉得不应该。 最终，亚丽丝思考良久，给这件事定下了暂时的决策。 “张瑾，我觉得你的提议很好，我们的确可以尽可能的将魔法师组织起来，利用魔法去对付魔族，想必这样的话，可以大大增加我们赢得这场战争胜利的概率。这样吧，我明天跟艾琳讨论一下，具体怎么做，我们再商量商量。” “总之，谢谢你提出的这个建议，它帮了我很大的忙。”亚丽丝温柔的注视着张瑾，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张瑾面色疲惫的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这么客气。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有点钻牛角尖了，他应该尽快从现在的思考中抽出身来。 亚丽丝接下来的话帮了他一把：“下面我们回归正题吧，张瑾，刚才的话题我们还没有讨论完。” 张瑾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话题？” “关于那两个魔族的招供。他们说魔族很可能会直接进攻皇宫，那他们有没有说出一个具体的时间？或者魔族进攻的方式之类的其他信息？” 张瑾瞬间恍然，思绪被亚丽丝渐渐引离了之前的话题。 他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哦，说起这个。我问过他们，但是他们说，他们离开的时候计划还没有最终确定，所以他们也不知道太多。我暂时没有问出别的重要的信息。” 亚丽丝说：“你觉得他们说的是真话吗？” “我不太确定，按道理来说，经过三天的折磨之后，他们的精神应该已经接近崩溃了才是，这种精神状况下，他们根本没有能力编织谎言。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他们说的应该是真话。” “但是因为没有证据，并且他们的言辞又是那么的模糊不清，所以我也不能确定他们是否隐瞒了什么。不过现在地牢里依旧有守卫在不停的审讯着，说不定明天早上会有什么好消息。” 尽管话是这么说，但张瑾的表情和语气却没有一点放松的意思。 亚丽丝猜出了他的想法：“你觉得再问出什么的可能性不大了？” 张瑾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说：“说实话，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听了这个答案，亚丽丝倒没什么失望的反应，她语气平淡的说：“这很正常，你不用想太多。我原本已经不指望能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收获了，但你还是帮我问出了一个消息，这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 张瑾知道她这是在安慰自己，苦笑一声，也没说什么。 突然，亚丽丝毫无预兆地说道：“就算不知道魔族的行动时间和具体计划，可最起码，我们知道他们有这个计划，这对我们来说就是机会。” “什么机会？” “既然没有消息来源，那我们就只好自己猜测了。” “你的意思是……” 亚丽丝忽然笑了笑，说：“张瑾，你觉得，大祭司的册封大典，这个时间怎么样？” 第五百五十二章 权利的诱惑 大祭司的册封大典并不在皇宫里面，而在和皇宫有些距离的一个祭台上。到时候，朝廷内的大部分要臣都要前往大典现场。 那天是皇宫的防守最为脆弱的时候。 亚丽丝猜测，如果魔族真的有进攻皇宫的计划，那么他们很有可能会把时间选定在册封大典当天。 好在，现在距离册封大典还有三天，他们仍残留有一点准备的时间。 张瑾在审讯完魔族俘虏以后，径直来到了书房。这天晚上，他几乎在书房呆了一整夜，而亚丽丝也没能如愿地早点回去睡觉。 直到天微微亮起，书房里的两个人才将烛火熄灭，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审问魔族是大典之前，亚丽丝交给张瑾的最后一个任务。这个任务完成了以后，张瑾就闲了下来。 接下来他唯一要做的事，就是为三天之后的册封大典做好准备。 如今，大典需要用到的所有东西，亚丽丝都已经默默的帮他准备好了，而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等着就行了。 这天，亚丽丝安排的人过来找张瑾确认流程。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来了，他每次收到了张瑾的整改意见，回去进行细致的修改了以后，还会再来跟张瑾确认一遍。不得不说，这个人做事十分细心，他显然是在认真的为张瑾准备册封大典，并力求这次大典能够与计划分毫不差的完美进行。 只是张瑾知道，他可能注定要失望了。 艾琳找来的时候，张瑾正跟大典的负责人商讨大典上的花束情况。负责人坚持要在张瑾走到祭台的道路上铺满玫瑰花瓣，而张瑾坚持表示拒绝。 艾琳的敲门声被不小心淹没在了他们的争论声中。 “我说了，我不想要玫瑰花瓣，最好什么花都不要。我是个男人！我不希望自己踩着玫瑰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可是在这种规模的盛典中是一定要有花的，张瑾大人，玫瑰花代表纯洁和忠贞，象征着你对光明神……” “我对光明神的爱情吗？！你这么说之前有没有问过光明神乐不乐意？！” 负责人被张瑾对光明神那毫无敬畏的态度惊到了，他傻傻地长大了嘴巴，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随后张瑾就听到了门外传来艾琳的叫喊声：“张瑾，你们在干什么？能给我开下门吗？” 张瑾面色一红，他意识到艾琳可能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毕竟精灵的听力非常灵敏。 他别别扭扭的去给艾琳开门。艾琳见到他以后，表情并没有什么异样，这让他多多少少松了口气。 艾琳走了进来，接受过负责人的行礼以后，就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大量四周，没再开口打扰他们。 张瑾知道她是在等自己谈完事情。 可他一点一不想让艾琳看到自己跟负责人因为一些玫瑰花而发生争执的样子，所以他很快就把负责人赶走了。 “艾琳，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来了？有什么事吗？” 这几天，由于艾琳和亚丽丝都比较繁忙的缘故，张瑾和她们见面的机会不算多，就算有事情要谈，也大多是在书房。 现在回想起来，艾琳好像还从来没有来过他的住所。 艾琳接过张瑾递来的水，好奇的打量着四周，一边说道：“的确有事要跟你说。你这里方便谈话吗？” 她说着，朝关闭的卧室门张望了一眼。 张瑾失笑：“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又不会带人回来。猴子今天出去玩了，如果你也要防着它的话……” “不是，我是说……”艾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该用什么词语来表达自己的意思，但她想了一阵，还是放弃了，“算了，没什么，你先坐吧。” 张瑾猜不透她的心思，只好说：“我这里环境还算清静，可以谈话。你们为什么不让人直接把我叫到书房？” 他猜测艾琳可能带来了比较机密的消息，也许她并不是怀疑什么，只是不太习惯在这样轻松的环境下谈论某些话题。 艾琳耸了耸肩：“亚丽丝刚刚回到书房替我的班，我正要回去休息，为了省时间，就直接过来了。” 张瑾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等着她开口。 很快，艾琳就适应了新的环境，谈话开始进入正题。 “关于你之前提出的魔法师的问题，我跟亚丽丝商量了一下，我们觉得你的想法不错，唯一的问题是，用口号很难把这些人号召起来，所以我们想了别的办法。” “据我跟亚丽丝讨论，我们一致认为，从利益的角度来讲，最适合用来引诱人类的有两样东西，一个是金钱，一个是权利。如今边疆战事吃紧，罗尔国的财务状况不算很好，所以我们最终决定，用权利当做诱饵，让这些魔法师们主动上钩。” 张瑾一听这话，就隐约猜到了什么。但他还是挑眉问了一句：“你指的权利是？” “封爵。”艾琳眨了眨眼睛说，“给这些魔法师封爵。当然，这只是一个诱饵。想要得到勋爵的地位是有条件的，需要为国家和人类做出一定贡献才行。” 张瑾笑了笑说：“这个主意不错，对于魔法师来说，名声和地位应该是很有诱惑力的吧。” 毕竟之前一直被当做普通人看待，而他们明明拥有超出常人的能力。就算是再怎么习惯，也多少会心有不甘的吧。 既然有了机会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出人头地，那想必有更多的魔法师愿意去做出这个选择。 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这样，有切实的回报才有动力。 艾琳说：“没错，我们就是这么想的。这次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听我的意见干什么？”张瑾有点纳闷，他觉得自己的意见不具有参考价值，不过他还是说：“我觉得你们的主意挺好的，我赞同，没什么意见。” “那就好。我是精灵，不太了解人类的想法，亚丽丝也对这个提议不太确定。既然你都觉得不错，那肯定没问题。等明天我跟亚丽丝再仔细商量一下，把具体的条款定出来，再把消息放出去，就可以了。” 张瑾点点头，没有接着发表意见。 这件事谈完以后，艾琳却没有离开，显然她这次来的目的不止一个。 果然，片刻后，艾琳忽然话锋一转，说道：“虽然我们已经决定了要收纳魔法师进入队伍，但这件事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做到的。张瑾，你的大典就在两天之后，到时候……” 她的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情：“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天魔族真的出现了，到时候该怎么办？” 第五百五十三章 是有战斗经验的男人 在闲暇的时候，张瑾并不是没有想过艾琳提出的这个问题。 召集魔法师团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没有魔法师的话，罗尔国这边能够动用的武力就会少一大截。 亚丽丝手下的骑士和士兵们都非常勇猛，但他们说到底也只是普通人类，在面对天生就擅长魔法得到魔族的时候，势必会出于劣势。而艾琳手下的精灵们虽然会魔法，相比起普通人类来说，战斗力要强上许多，但他们人数稀少，倘若这次魔族派来大军，那精灵对魔族的阻止作用也只是微乎其微。 至于张瑾自己，他现在是整个罗尔国唯一能够运用光明之力的人，也是唯一能对魔族起到威胁的人。 可他也不过只有两只手一把剑，他除了拥有光明之力以外，其他方面也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说实话，张瑾对这一仗不是很有信心。 只是想到这里，张瑾就不敢往下想了。直觉告诉他，相关的思考需要在此打住。 没有再想下去的必要，因为不管结果如何，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准备好前期工作。 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没办法后退。他不能抛下亚丽丝和整个罗尔国不管，更不能无视他的任务。 他不仅要救下自己的朋友，他还想要回家。 他的目标就注定了，这一战决不能后退。 至于成功还是失败，他只能将结果交给命运，而他自己也只能做好面对任何结果的准备。 这些都是张瑾的思考，他没有告诉艾琳。但他相信，艾琳的想法跟自己应该相差无几。 艾琳带领着精灵族与魔族和兽人族纠缠争斗了这么久，相比起张瑾来说，她对魔族的了解只多不少，她不可能看不清眼前的形式。 胜算渺茫。 张瑾看着艾琳满眼的担忧，心里想着。既然是决定无论如何要做的事，既然结局也不会因他的思想而改变，那为什么不试着用更加轻松的方式去面对？ 他自己能不能轻松的起来先不说，至少他得让面前的这个女人变得轻松。 于是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故意勾起嘴角，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轻快一些。 他说：“能怎么办？打呗！见着魔族就打，打死一个算一个。” 他指了指放在床边的祭司袍说：“你不觉得这正好是我扬名立万的机会吗？” “当着全国人民的面，穿着祭司袍，借助光明之力的力量大杀四方。到那时候，看谁还敢质疑我的能力！” 听到这句话，艾琳立刻想起来之前陪张瑾去光明神堂的时候，被祭司体系的人怠慢的事情。 她并没有为张瑾的畅想感到激动，反而觉得有些疑虑。 她眯着眼看向张瑾，问道：“问题在于，你确定你真的可以大杀四方？” “你也太小瞧我了吧。”张瑾有些不满，“对我这么不信任吗？” 艾琳知道张瑾可以运用光明之力，也知道他剑术很好，但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张瑾跟魔族战斗的场景。 她之前的确听说张瑾在皇城帮亚丽丝制服了两个魔族。皇宫外都在传张瑾把那两个魔族杀了，但艾琳知道，张瑾只是把人制服了，没有杀死。 她不知道是张瑾没有下死手，还是没能杀死。 更何况，等到大典那天，张瑾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两个魔族。 就连艾琳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对张瑾的印象还停留在满林子撒丫子跑的躲避魔畜飞猪的阶段。 张瑾知道她这么问说到底也是因为担心，于是笑着安慰道：“艾琳，你放心，我现在可比以前强多了，别的东西我不敢说，至少魔族是不怕的。” 接着，张瑾给艾琳讲起了自己从矮人族到罗尔国这一路上的见闻，重点提了一下他在乱石城的时候，带领一群人类士兵闯入魔族营地的英勇事迹。 “我们直接把他们老巢给烧了，不光救出了人质，最后还全身而退。” 讲到这里的时候，张瑾有些抑制不住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 “那些魔族比我想象中的要蠢多了，只是临时想的一个简单的计谋，就把他们全部骗了过去。嘿嘿，所以说，魔族其实很好对付的。” 听到这，艾琳实在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张瑾，无论你之前遇到的魔族是什么样的，之后都不可轻敌。魔族绝对不好糊弄。” 张瑾被噎了一下，猛地止住了话头。 他冲艾琳眨了眨眼睛，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他刚才的确有些得意忘形了。事实上他心里清楚，魔族绝对不是愚蠢的种族。单从他们一步步挑起大陆其他种族之间的矛盾这一件事上就可以看出，魔族中擅用计谋的人绝对是有的。 张瑾一开始只是为了让艾琳放心，所以在讲述的时候故意弱化魔族。没想到一时不慎居然吹过了，还造成了反效果。 他嘴角还挂着笑，捏着杯子开始想办法弥补。 “其实……其实我也知道，闯魔族营地那次只是我运气好，碰上的居然都是傻子。”张瑾摸了摸鼻子说，“但也不是每次都那样，后来我也遇到过聪明的。有一次……” 随后，他又讲述了几个在罗尔国境内遇到的事情，虽然没有火烧魔族营地那样刺激，但都是张瑾自认为的较为精彩的交锋。 当然，他讲的都是真实经历，也许有个别细节做了修饰或夸张，但都无伤大雅。 总之他的目的就一个，那就是让艾琳了解到，他是有一定与魔族对战的经验的。他早已不是那个对魔族一点都不了解的人。 艾琳听着听着，眼中的疑虑果然消除了不少。 但她还是担心。等张瑾讲完了以后，她嘱咐道：“关于这件事，这两天还是要找亚丽丝好好商谈一下，当然，你也要去。我们需要做出一个详细的计划来迎接魔族的突袭。” 张瑾点头表示他正有这样的想法。 艾琳不管他，继续絮叨：“这件事一定要做足完全的准备，并且要优于大典的仪式之前。你一定要认真对待。” 张瑾持续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张瑾。”艾琳突然叫了他一声，随后用认真的目光盯着他的脸，“我以精灵女王的身份起誓，精灵一族将尽全力帮你度过劫难。你放心，我和亚丽丝都站在你身后。” 张瑾被她感动到了，沉默了许久，最终，也只吐出了一句轻轻的：“谢谢……” 第五百五十四章 战略部署 张瑾已经竭尽自己的努力了，可是当艾琳离开的时候，她脸上忧愁的神色依旧没能完全散去。 但好歹魔族进攻这件事，他和艾琳算是达成了初步的共识，至少现在，艾琳可以回去睡个好觉。 艾琳走之前，张瑾拍着胸脯说具体的战略计划可以全权交给他来策划。艾琳听了他的话以后没说什么，只是莫名其妙的嘱咐了他一句好好休息。这让张瑾感到有些沮丧。 接下来的这两天过得平静而紧张，张瑾一趟又一趟的出入书房。 时间就在三人的商讨和策划中度过…… 册封大典如期举行。 这天，张瑾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被人从床上拉了起来。有一大批人涌进屋子里给张瑾套衣服打理发型，甚至化妆。张瑾迷迷糊糊的任他们摆弄。 大祭司之位与朝廷上的其他官职不同，它具有比较深厚的宗教意义，因此继承大祭司之位并不仅仅是他穿上祭司袍就可以了的，尤其在这样的大典上，他还需要经过很多仪式，才算是正式继承了这个职位。 好在，经过几天的听讲和训练之后，张瑾对于今天要走的流程已经十分清楚。他唯一的担心就是，这些流程能不能走到最后。 自从前几日张瑾从魔族俘虏中套出话，他们得知魔族将针对皇城有一次大规模的进攻，并且亚丽丝猜测他们很可能会把时间选在册封大典上，但说到底，这也只是他们的猜测。 他们没有可靠的消息来源证明，魔族的进攻时间确切到了今天。 他们提前做下的这一切部署，都只是防患于未然。 魔族太过可怕，仅仅是一个猜测就足够他们心惊胆战。 张瑾他们目前处于非常不利的地位。他们只知道魔族有进攻的计划，其余的既不知道时间，也不知道进攻策略，就连对方打算从哪入手，如何入手他们都不清楚。他们只能把目前己方能够想到的所有需要防范的地方都守住。 首先皇城的城门处需要安排一部分兵力，只要魔族军队不是通过飞天遁地的方式前来，那他们必定要经过城门。 其次就是皇宫门口，他们不能排除魔族军队真的会用飞天遁地的方法越过城门。 最后，重中之重的地方就是祭坛，也是这次册封大典的主要场地。到时候，罗尔国朝廷内的几乎所有重要人物都将聚集在这里，包括亚丽丝和张瑾。祭坛的安全问题绝对不能忽视。 这样一来，亚丽丝手下的兵力就必然要分散开来。而现在他们正面临的一个严峻的问题就是，兵力不足。 亚丽丝的直系手下是骑士团，在整个罗尔国皇城来说，骑士团的实力可以说是最强大的也不为过。只是骑士团的人数并不多，加起来甚至不能组成一个小小的军队。 然后就是罗尔国真正的军队。温塞特国王去世之前曾把他手上所有的权利都交给了亚丽丝，其中包括军权。自从边境爆发战乱以来，亚丽丝用利用军权，指使一部分军队去边疆守卫国土。战火到现在还没有彻底熄灭。她也有意留下了一部分士兵驻守皇城，只可惜这部分人也不算多。 再加上皇宫的侍卫、守卫等零零碎碎的加起来，亚丽丝手下可以动用的人实在是不多。 好在艾琳表示愿意鼎力相助，她将所有的精灵族都归入了亚丽丝的军队之中，并把指挥他们的权利暂时交给了亚丽丝。 不得不说，精灵得加入大大提升了队伍的实力。目前来说，他们是对付魔族最好的帮手。 在亚丽丝、艾琳和张瑾三人的商议下，他们最终做出的决策是：祭坛重点防守，派几名精英骑士和一部分士兵驻守，人数不用太多，因为这里有张瑾在。皇宫作为第二重要的防守点，大部分的士兵和小部分骑士都守在皇宫的门口，而皇宫内部分散出大量的侍卫巡视。皇城的城门口的人数是最少的，兵力也是最弱的。 他们的这个决策是在无数次争论后决定下来的，亚丽丝曾认为这样十分冒险，她觉得应该在皇城的门口重点把手。但张瑾的观点与之相反，他从魔族俘虏口中隐隐听到的，是魔族可能会通过某种方法直接出现在城中，而不会通过城门。 最终在艾琳的支持下，亚丽丝同意了张瑾的观点。 除此之外，关于精灵的分配是，这三个地方都有精灵。其中大部分精灵聚集在第一重要的防守地点，剩下的精灵均匀分布在其他地点。 三个地点的精灵们手上都拿着通讯石，在这一天中，所有人的精神都必须要高度紧绷，而精灵们则随时注意通讯石的状况。一旦有某个地方发现魔族出没，就会立即通知其他地方的军队赶来增援。 他们也不是没想过魔族可能会耍声东击西的手段，或者分头击破，而他们对此早有准备。 总之，不管怎么样，张瑾他们三人都清楚，今天只要魔族出现，那就肯定是场硬仗。 胜算不多，但他们硬着头皮也要打下去。如果今天这一劫撑不过去，那接下来的反抗计划就都是枉然。 在天边微微擦亮的时候，张瑾终于被装扮好了。期间他被人为了一点食物，又自己灌了几杯冷水，此时他的意识也稍微清醒了一些。至少可以自行站起来走路了。 从皇宫到祭坛，中间的路程不算近，浑身装扮一新的新任大祭司自然不能屈尊一路走过去。 送他去祭坛的软轿早就在门口等着了，张瑾只需要坚持过走到门口的这几步路即可。 之后他可以在软轿上打个盹。 亚丽丝也是必须要出席典礼的，但她不与张瑾同行，不出意外的话，此时的她可能已经到了祭坛。 前来迎接张瑾的队伍十分壮大，单是给张瑾抬轿子的人就有八个。除此之外，轿前有一干白衣祭司引领着，身后还跟了一队的侍卫护送。轿子的左右两侧则是骑士和装扮成精灵的骑士守着。 对于这样的阵势，张瑾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人多人少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反正都不影响他睡回笼觉。 队伍行进到祭坛的过程中需要穿街过巷，好在轿子虽然不是密封的，但四周都有帘子盖着，外面看不清里面的人在做什么。这让张瑾感觉自在了不少，睡觉的时候也放松了不少。 今天注定是劳累的一天，张瑾一坐上轿子，就抓紧时间闭上了眼睛。反正别人也看不到他在做什么，那他何必要浪费这段宝贵的时间呢？ 至于魔族？他们总不能在大清早的，张瑾还没离开皇宫的时候就跑来进攻吧？！ 于是张瑾睡得十分心安理得。 第五百五十五章 册封大典一 号角声响起的时候，亚丽丝正站在距离祭坛不远的地方，听着下属的汇报。 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她一大早的，不等天亮就出了皇宫，在皇城内到处游走，亲力亲为的安排着各种事情。 她已经有很久没能睡过一个好觉了，昨晚艾琳主动提出替她在书房处理工作，她才得以早早上床，为了今天养精蓄锐。 平时张瑾和艾琳有时会调侃她，说她有国王的权利，却没有国王的命。明明已经坐到了一个国家最高的位置，却反而要比做骑士长的时候更加操劳，许多原本只是吩咐一声就可以不再操心的事情，她却不得不亲自去做。 每次听到他们这么说，亚丽丝都是淡淡一笑，也不争辩。 温塞特国王对她十分信任，他去世之前，几乎将他手中拥有的所有权利都给了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要她愿意，完全可以册封自己为国王。 只是她从来没有这个想法。她从不觉得自己是新任国王，她之所以这么拼命的去做那些本该是国王做的事情，是因为她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罗尔国毁了，一定要守好罗尔国。 这些想法她从来没有对人诉说过，不是不愿意，是实在没有时间。 难得的一个好觉让亚丽丝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她正聚精会神的听着属下的汇报，突然响起的号角声打断了他们的交流。 响彻祭坛的号角声意味着，大祭司已经到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抬头朝某个方向齐齐望去，之间一对浩荡的人马缓缓朝这里走来。 人们最先注意到的是队伍的两侧，穿着一身银色铠甲，骑着高头大马，寒气逼人的骑士队伍。随后，一个有着高高顶尖的纯白色的轿子进入人们的眼帘。 亚丽丝远远眺望着那轿子中，层层白沙后面的安静的人影，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微笑。 她快速跟属下交代了几句，不等属下做出回应，就抬脚要朝轿子的方向走去。 可她刚刚跨出没几步，就被一个声音阻拦了下来。 “亚丽丝殿下，大祭司到了，您现在应该尽快归位。” 亚丽丝闻声扭头，看到自己身边站着一个白袍祭司，他正指着祭台正对面高台，示意亚丽丝那才是她该在的位置。 亚丽丝认出来，白袍祭司是这次大典的主持，他是在教廷中，专职主持跟光明神有关的各种仪式的人。 她皱着眉打量了白袍祭司一会儿，随后丢下了一句话，就头也不回的朝着自己最初选定的方向进发。 “那是国王应该坐的位置，从来都不属于我。 白袍祭司怔愣地呆在了原地，而亚丽丝已经转身离开，步伐坚定，血红色的披风在她身后扬起凌厉的弧度。 护送白色轿子的队伍在祭坛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缓缓停下，而这时，亚丽丝也恰好走了过来。 见到骑士长，走在侧方的骑士们首先反应过来，齐刷刷的下马行礼。在他们士气冲天的问礼声中，跟在队伍后方的守卫们也意识到了亚丽丝的到来，不管看不看得见人，先跪下行礼再说。 队伍最前方的祭司们反倒是最后行礼的人，他们不需要向亚丽丝下跪，所有人都用俯身来表示敬意。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有其他三面下跪的人做对比，在前来围观的皇城居民眼中，站在队伍最前方的祭司们在行礼的时候，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情不愿。 普通人都注意到的诧异，亚丽丝自然不可能注意不到。她意味不明的看了这群祭司片刻，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 随后她径直朝轿子走去。 看到她的动作，有跟在轿子旁边的骑士识趣的敲了敲轿舷，轻声对白纱后面的人唤道：“张瑾殿下，您是时候下来了，亚丽丝殿下亲自来了。” 连着呼唤了好几声，轿内的人都没有一点反应。 此时亚丽丝已经走到轿边了。 在自家直系领导的注视之下，骑士显得有点紧张。他正要再喊，却突然被年轻的骑士长拦了下来。 亚丽丝看着他，面带笑意地说：“没关系，让我来吧。” 骑士只好讪讪地退开几步。退开的同时他还在奇怪，难道是他喊的声音太小，张瑾殿下听不到？可是就算殿下听不见声音，难道也感觉不到轿子已经停了吗？ 骑士本以为亚丽丝也会和他一样，直接呼喊轿内的人，只不过声音再大一些。却不想亚丽丝嘴角挂着无奈的笑，一句话不说，脚下用力一蹬，直接跳上了轿子的边沿。 只见众目睽睽之下，他们漂亮而又英姿勃发的骑士长，带着满脸的笑意，轻轻掀开了白纱的幕帘，那姣好的容颜埋进了白纱之中，再也看不见。 众人都为她这亲密的举动而感到惊讶。 谁都知道亚丽丝殿下跟张瑾大人关系好，但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居然好到了这种程度。 如果这个时候亚丽丝回头看一眼，一定会发现，站在她身后的那群祭司们脸色都不太好看。 而现在的她顾不上去猜测别人的心情，她的注意力全放在憋笑上了。 天知道当她无意间看到白纱账内的人影晕晕乎乎的栽了一下脑袋时，有多么想不管不顾的爆笑出声。 这人居然自己在轿子里面睡着了！当着全皇城人的面，而且喊都喊不醒！ 为了保护新任大祭司的面子，亚丽丝决定亲自给好友提供一次免费的叫醒服务。 轿子外面的人只看到她把半个身子探进了白纱账内，几秒钟后，她又笑盈盈地退了出来。 没有人看清楚她到底做了什么。 亚丽丝刚刚从轿子上跳下来，就见不知为何迟迟不肯露面的新任大祭司紧跟着掀开轿帘，从里面钻了出来。 守候在轿旁的一干人连忙俯首行礼。 “恭迎大祭司殿下！” 张瑾被这震耳欲聋的声音给彻底吓清醒了。 他刚从轿子里钻出来，就看到了乌泱泱的一大片低垂的人头。而亚丽丝正站在他的面前，仰着头笑眯眯的看他。 张瑾不好意思地回以一笑，揉了揉有些发红的耳朵，心中忍不住庆幸。 幸好大家都低着头，这样就没人能看出刚从轿里钻出来的他，此时正是一脸刚睡醒的迷蒙了吧？ 好在丢脸也只是在自己人面前丢脸。他不敢想象如果不是亚丽丝钻进去偷偷叫醒他，并且及时打断了他打哈欠的声音，那场面会变得多么尴尬…… 也不能怪他贪睡，要知道，坐轿子一晃一晃的，本来就很容易让人犯困啊！ 张瑾默默地把锅推到了抬轿子的人身上。 都怪他们抬得太稳了！ 第五百五十六章 册封大典二 册封大典的正式举行是有固定的时间安排的，而为了以防万一，张瑾到达祭坛的时间比大典开始的时间要早上一些。 按照惯例，在大典开始之前，张瑾可以到休息区域去休息。 而所谓的休息区域，指的就是祭坛附近的那个高高的塔楼。亚丽丝的席位也在这里。 两人并肩一起朝塔楼走去，身后跟着呼啦啦一群人，有骑士也有祭司。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亚丽丝和张瑾旁若无人的交头接耳。 “亚丽丝，用不着让这么多人跟着我，只留下几个骑士就好了，那些祭司跟在我身后让我觉得很别扭。”张瑾无奈地对亚丽丝说，“我总感觉他们的目光像是分分钟能把我给烧了。” 亚丽丝耸了耸肩说：“比起你，我觉得他们可能更想烧我。张瑾，希望你不要介意，一会儿到了塔楼那里，他们全都得待在下面。至于现在，他们必须得跟着你，这是礼仪。” “那好吧……”张瑾只好妥协，“那骑士呢？他们没有必要跟着我。” 亚丽丝立刻皱眉：“今天情况特殊，我必须要保证你的安全。” “一两个足够了，其他人你可以给他们安排一些别的工作。” “一两个怎么够？”亚丽丝不赞同地说，“张瑾，今天一定要提高警惕，千万不能松懈！” “我知道你的意思，亚丽丝。可是你不要忘了，我也是有自保能力的。如果今天真的出事，我可不打算袖手旁观，怎么着也要拿个首杀才行。” 亚丽丝不解：“首杀？什么首杀？” 张瑾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话，于是笑着解释：“意思就是，我打算成为击杀魔族最多的那个人。” 经过一段时间与魔族的接触，如今的张瑾已经渐渐接受了在某些必要的时刻痛下杀手。 他花了不短的时间让自己接受“魔族该杀”这个观点。要知道，在现代的时候，他可连只鸡都没杀过。 最开始的时候，他对于杀魔族这件事有着无法忽视的负罪感。他总觉得自己是在杀人，毕竟从某些角度来看，魔族和人差别不大，他们也是智慧生物。可是后来亲眼看到了几次魔族作恶的场面，他终于意识到，这些魔族根本不能同人类相比较，他们不是人，他们就是畜生。 他现在对杀魔族这件事适应良好。 只是偶尔有些时候，张瑾还是会手软。毕竟他不是嗜杀的人，他甚至讨厌杀戮，讨厌那种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在他手中消逝的感觉。 不过他也明白，在某些情况下，手软不是一件好事，有的时候就需要他狠下心痛下杀手。 比如今天。 亚丽丝听了张瑾的豪言壮志，轻轻笑了起来。她一点也不觉得张瑾在吹牛，她知道张瑾有那个实力。 但有实力并不代表不需要保护。 她仍旧劝道：“张瑾，你身份特殊，无论如何，保护绝对不能马虎。其他人的工作都安排好了，哪边都不差这么几个人，就让他们跟着你吧。” 听到他这么说，张瑾只好答应。 最终，跟着张瑾登上塔楼的一共有五个人，其中三个是骑士，两个是做骑士装扮的精灵。 不知道是不是亚丽丝的特意安排，三个骑士都是张瑾的熟人，他们曾经跟张瑾一起在琥珀镇做过任务，张瑾都能叫得上他们的名字。 巧的是，两个精灵中也有一个是张瑾认识的。 “诺卡，好久不见。”张瑾笑着跟面前这个脸色有些苍白的男性精灵打招呼，“你看起来起色不错。” 他说这话绝对不是讽刺，而是出自真心。 相比起上次见面，诺卡的气色的确好了不少。张瑾希望他这是从阴影中走出来了的表现。 诺卡冲张瑾笑了笑，只是这笑容看起来有些勉强。他在外人面前毫不避讳自己的事情，他满心真诚的感谢张瑾对自己的关心：“谢谢张瑾大人。上次跟您见面之后，艾琳大人曾找我谈过话。我现在一心只想保护精灵一族，暂时不愿想那么多。” 他没说彻底放下，看表情也不像是已经放下了的样子。 张瑾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也许有些伤痛，真的要靠时间才能抚平，如果连时间都不起作用，那恐怕就只能任由伤痛的阴影伴随自己一辈子了。 亚丽丝只配张瑾在塔楼上站了一会儿，就下去忙活了。她今天要操心的事情挺多，不仅仅是大典的事情，还有防御布置的事情，整个人从早上就像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 好在身后的五个守卫有一大半都是熟人，张瑾待在塔楼上等候的时间也不算无聊。 后来，主持祭司曾登上塔楼来找他进行最后一次对流程。与之前的几次不同的是，这次主持祭司没怎么对张瑾冷嘲热讽。两人匆匆对完以后，他一句废话都没有，很快就下楼了。 张瑾觉得可能是身边这五个虎视眈眈的守卫把人给吓走的。 等待的时间不算太短，当天光大亮的时候，张瑾听到了响亮的号角声。这声音几乎贯穿了整个城市名，所有人都在号角声响起的时候，下意识抬头仰望塔楼的方向。 一簇簇目光汇聚过来，张瑾突然紧张起来。 他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努力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塔楼的边缘。 下方的地面上，是一片接一片的人海。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塔楼上的白衣大祭司。 这熟悉的场景让张瑾忽然间想起了之前在乱石城时曾参加过的那场宴会，那时候是晚上，他的身边还站着两个人。 不合时宜突然冒出的回忆让张瑾不禁晃了一下神，不过他很快就从回忆中抽身而出。 紧接着，他想起了流程上，自己要做的事情。 他身边本该站着亚丽丝的，但此时她没能及时赶回来。张瑾就只好按照之前她的嘱咐，将她的职责代劳。 “罗尔国的子民们，请安静下来，倾听我的发言。” 他尽力放大自己的声音，这对于他来说不是件容易的事，即便是在接受过特殊训练以后。 提前写好的开场白他早已背得滚瓜烂熟，可此时真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还是觉得有些羞耻和尴尬。 至少他的视线所及之处，没看到有人在偷笑。这说明他做的应该还可以。 张瑾再次开口的时候，忍不住眯了眯眼睛。他站在了正对着东方的方向，耀眼的阳光刺得他眼睛有点疼。 一片光芒之中，他居然看到了人群中的亚丽丝。 她在对着他笑，笑容中有着鼓励的意味。 第五百五十七章 册封大典三 即将就任大祭司一职的人在塔楼上发表过讲话以后，如果能得到百姓的欢呼，就代表百姓们承认了他大祭司的职位，大典才能继续进行下去。 如果这人发表过演讲以后，塔楼下一片寂静，那场面就会变得比较尴尬了。 好消息是，自这套册封大典的流程实施以来，还没有出现过这样尴尬的情况。 这并不意味这每一任大祭司的人选都是那么的深得民心，只能意味着，每一任国王都愿意给新任大祭司一些面子。 在大典开始之前，亚丽丝已经在塔楼下安排好了人。这些人只要等张瑾的演讲结束之后，带头鼓掌叫好，就能拿到一笔可观的报酬。 张瑾听亚丽丝说这个套路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这钱也太好赚了，放着我来！ 然而他没有这个幸运的机会。他所要做的，就是当那个发表演讲的人，经历过紧张激动和忐忑之后，还要继续接下来一整天的繁琐的流程。 最关键的是，即便是他完美的做完了这一些，也依旧一分钱报酬都没有。 张瑾在一片欢呼声中，缓缓走下塔楼。 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就会在一干人的簇拥之下前往祭坛。他将要在那里接受光明神的考验。 回想起之前主持曾经跟他对过的流程，张瑾忍不住开始暗自祈祷，希望魔族能够早点到来。 他宁愿挥着长剑杀魔族，也不想把这该死的烦人的流程进行到底。 “接受光明神的考验”，听起来就很傻好吗。 心里就算把槽吐到外太空去，面上还是不得不装出一副泰然的模样。 张瑾勾着标准的微笑，嘴角都快僵硬了。他拖着长长的袍子，一步一步缓慢地朝祭坛走去。 他身前拥着一大帮引领的白衣祭司，身后跟着一大帮铁甲骑士。 不得不说，场面十分宏大，但张瑾荣幸不起来。 他有点担心，万一一会儿魔族出现了，看到他被这么多人护着，不愿意对他出手，那该怎么办？ 实在是太无聊了，张瑾忍不住开始四处发散思维，自己给自己找乐子。 他的头部丝毫不动，脸上的表情也僵着不变，但他的眼珠子却一点也不老实，仗着被人离得远看不清，一个劲儿的滴溜溜乱转。 他看到祭坛的四周围满了人，祭司、朝臣、骑士、贵族分区而坐，他们围着圆形的祭坛，所有人都神色肃穆，不敢低声交流一句。 祭坛之上唯一的一个生物是主持祭司，他是个年迈的老头，胡子花白，带着白色的兜帽，看不大清脸。 阳光晃得张瑾眼睛疼，他条件反射地眯了眯眼睛。 突然之间，莫名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熟悉。 张瑾在脑海中搜索了一圈，过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找到了源头。 他之前是来过这里的，很久之前……不，仔细算下来也不算太久。 就在他第一次穿越的时候，最开始的降落地点，好像就是这个祭坛。 当时亚丽丝和前任大祭司一起在这个祭坛上求光明神给他们送来一个神医，为的就是让神医给国王治病。 好巧不巧，张瑾就在那个时候出现了。他轻而易举的就只好了国王的病——便秘，然后白捡了一个“医圣”的称号。 后来，这个称号几乎伴随了他大半的穿越生涯。而他从一开始的心虚，慢慢的也能够接收这个荣誉了。 鬼知道他在这中间经历了什么…… 而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好像也是在这里，他把凡凡救了下来，后来又一时冲动，把凡凡带回了现实世界。 当时他解救凡凡的行为居然惊动了圣骑士，刚好那个时候，系统传送的时间到了，他能够带着凡凡躲避了一次圣骑士的追杀。 他也没想到，后来不知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当了圣骑士。和“医圣”的名号一样，对于“圣骑士”的身份，他一开始是不承认的，可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好像真的变成了圣骑士。 妙手回春的“医圣”，惩奸除恶、神明的代表“圣骑士”。呵，这些强加在他身上的荒谬的称号，时间久了，居然就连他自己都当真了。 他的医术当真举世无双吗？自然不是，他不过是一个诊所的小大夫。他当真是因为信仰光明神才获得的光明之力吗？当然不是，他连光明神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可是自从穿越以后，他一次又一次的救人，救不下来就自责。他一次又一次的驱动光明之力，现在甚至顶替了大祭司的位置。 明明只是一些幻象中的虚名，他却做得比谁都认真。 有的时候就连张瑾自己都觉得，这样很傻。 可是他没办法不去做。他的心告诉他，不能让自己后悔。 日光倾斜，四周人山人海，却是一片寂静。象征着纯洁和忠贞的玫瑰花红毯已经快要走到尽头。 张瑾正在一点一点接近他的目的地。 一片阴影打在脸上，正好遮住了刺目的阳光。 张瑾的意识陡然清醒。他从回忆中挣扎出来，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周身都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玫瑰花的芳香。 他的脚下软软的，似乎正踩着花瓣前行。 他在内心叹了口气。看来策划人阳奉阴违，说好了不给他撒花瓣，到正式的时候却还是按照最开始的计划，用了玫瑰花瓣。 策划人料定了张瑾不会因为几朵花儿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大发脾气，导致仪式中断。 说到底还是对张瑾并不信服，因此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事已至此，张瑾当然不会幼稚的故意去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只能装作没发现，继续走下去。 祭坛的台阶近在眼前，张瑾感觉自己几乎可以看清楚主持祭司那双浑浊的眼睛中的神情了。 不屑，无奈，压抑，愤怒，冷然。说实话，能从一双浑浊的眼睛中分析出这些情感，张瑾自己都觉得惊讶。 他当然知道，教廷之中，没有一个人愿意看到自己就任大祭司一职的。 不过他也知道，这些人现在的意见和看法都不重要，因为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一展身手，让这些人瞧瞧他的厉害了。 张瑾尽量放松的想着。 他抬脚，再缓缓落下。他以这样缓慢而庄重的步伐，一步步朝祭坛迈近。 正前方的祭坛，那是他的起点，却绝不会成为他的终点。 第五百五十八章 册封大典四 当张瑾走到祭台上的那一刻，他忽然莫名的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感觉。就好像全天下的所有视线都聚集在了他身上，他们目光灼灼，逼得他无处可藏。 实际上，自他从塔楼开始朝祭坛走来，这一路上，看向他的目光绝对只多不少。可神气的是，在行走的时候，他似乎根本感觉不到这些目光。或者说，感觉到了，但并不怎么在意。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走上祭坛之后，这些目光忽然变得强烈了数倍。 张瑾几乎被这些目光刺得睁不开眼。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这只是他的错觉，刺眼的只有阳光而已。 主持祭司将他引领至祭台的正中央，然后他念了一段长长的话，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张瑾没有用心去听。 随后，主持祭司下台，祭坛上只剩下了张瑾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知道，接下来他要面临的，就是“光明神的考验”了。 所谓“光明神的考验”，其实就是为了测试任职者与光明神沟通的能力。 祭司的本职工作是作光明神与人间沟通的桥梁，向世人传达光明神的旨意。而光明之力则是光明神赐予祭司的特殊的赏赐，也是祭司得到光明神认可的证明。 而测验“与光明神沟通的能力”，无非就是要看祭司能不能跟光明神进行沟通。 当然，神与祭司沟通的过程，世人是看不见的。而世人们判断祭司沟通能力的标准，就只能通过一些具有代表性的物品。 比如光明之力的强弱。 简而言之，一个祭司所能够发出的光明之力越强，代表他与神沟通的时间越长，得到神的赞赏越多。而倘若一个人的光明之力微弱，起代表意义则与之相反。 所以，说到底，这一个流程需要张瑾做的，就是尽可能大的激发光明之力，并将光明之力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也许对于一般人来说，这一个流程是鉴别一个人是否得到光明神的信赖和宠爱的最重要的步骤。但对于张瑾来说，这个步骤却有些天然防水了。 首先，张瑾本身就能激发光明之力，不需要借助光明神的赏赐什么的，他想什么时候激发就什么时候激发，想激发多少就激发多少。 这无关乎他对光明神的信仰诚恳不诚恳，更跟光明神是否宠爱信赖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其次，到目前为止，圣罗兰大陆上能够运用光明之力的人一共也没几个。单说罗尔国的教廷，一直以来就只有大祭司一个人能够使用光明之力，其他等级的祭司都不可以。 所以，从某个角度来看的话，其实张瑾是没有敌人的。 现在整个罗尔国教廷只有他一个人可以使用光明之力，如果他不当大祭司的话，那也没有别人能当了。 总而言之，今天的这个考验环节，对于张瑾来说不过是走个流程一样轻松简单的事情。 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流程以后，张瑾就不再像刚登上祭台的时候那样紧张了。 恰巧这时候天边一朵乌云飘过，将半个太阳遮盖了起来。 阳光变得没那么刺眼了，张瑾终于能够睁开眼睛，痛痛快快的打量周围的环境。 祭台四周依旧围满了人，跟刚才在路上看到的没什么差别。 唯一不同的是，张瑾在一次无意间抬头的时候，看到了亚丽丝的身影。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回了塔楼，现在正站在塔楼的边沿，遥遥望着这里。 张瑾忽然笑了。他想起来两人第一次见面，好像就是在这祭坛之上。 那时候他身上披着白大褂，而亚丽丝一身银色铠甲。 如今，他身穿祭司白袍，亚丽丝依旧是一身铠甲，身姿挺拔。 此时的场景，与初见的时候多像啊…… 大约是张瑾在台上沉默了太久，台下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开始窃窃私语。 张瑾被如蜂群一般的嗡嗡声惊醒。 他忍不住垂眸，借着这样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嘴角下意识流露出来的无奈笑意。 他发现他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容易走神，比起往常好像还多了几分多愁善感。 总归不是很正常。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大太阳一照，脑子控制不住的就有些发昏…… 张瑾在内心偷偷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给自己打气。 快醒醒吧！台下还有一堆人等着你“展示才艺”呢！ 乌云散去，阳光重新变得刺眼起来。 张瑾闭眼静心，试着摈弃心中的杂念。片刻后，他重新睁开眼，缓慢的动了起来。 他将右手平举到胸前，手臂伸直。掌心朝上，像是在等待迎接圣光。 阳光给他的白袍渡上了一层金边，让他整个人显得圣洁而高贵。 祭坛下围观的众人不自觉地屏息静气。他们知道，考验即将开始。 一阵耀眼的白芒在张瑾的手掌心忽起，瞬间又消散。光芒湮灭过后，一柄大气古朴的长剑静静躺在张瑾的手心。 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紧接着就是绵延不绝的议论声。 能够平空变出一把长剑来，这样的本事不是普通人能够有的。不管张瑾能不能通过光明之神的考验，刚才的这一幕至少证明了，他不是一个普通人。 众人开始期待张瑾接下来的表现。 张瑾也没搞什么花样，他从空间戒指里拿出骑士之剑以后，就动作利索的直接将剑鞘拔了下来。 一阵寒光猛然迸发，又引起一片惊呼。 剑鞘被张瑾拿在左手，过了一会儿，剑鞘缓缓消失。 张瑾将右手的长剑举至头顶，阳光之下，剑身反射着烁烁寒光，刺得许多人睁不开眼睛。 “好剑啊！” “这真是一把绝世宝剑！” “没想到张瑾大人不仅医术天下无双，居然还会剑术？” “张瑾大人除了被称为‘医圣’，还有一个‘圣骑士’的称号。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人群中隐隐传出对长剑的赞叹声，只是很快又被议论声压了下去。 调动体内的光明之力对于张瑾来说已经是十分熟练的操作了，他甚至不需要做什么准备。 因此，没用多久的时间，他就让骑士之剑光芒大作。 纯白的圣洁的光表明了这光芒的确是光明之力。这一点就算是见识最广的主持祭司也不能否认。 顿时，场内掀起一片哗然。 在嘈杂的声音中，张瑾隐约的听到了主持祭司咬牙切齿的判定。 他的考验通过了。 就在张瑾想要收回长剑的时候，突然，他听到远方响起一阵连绵不绝的号角声。 他神色一凛，猛地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眼神凝重。 第五百五十九章 册封大典五 连绵不绝的号角声几乎响彻全城，不光是张瑾，所有人都听见了。 如果是细心的人就能发现，这阵号角声，无论是音色，还是吹号人的节奏和力度，都跟之前预示着大典开始的号角声有所差别。 祭坛下的众人惶然四顾，许多人都处在迷茫之中，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祭坛上的张瑾右手握着长剑，目光紧紧盯着号角声传来的方向。如果不是台下还有这么多人，他早就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冲过去了。 因为他知道，这号角声根本与册封大典没有半点关系。这是他们之前约好的信号，一旦有着这种特殊韵律的号角声响起，就代表，魔族出现了。 号角声在哪里响起，魔族就出现在哪里。 让张瑾感到吃惊的是，在第一道号角声落下之后，紧接着，还有两个地方也响起了类似的号角声。 号角声越是嘹亮，张瑾的脸色就越难看。因为他知道，这意味着，他们原本埋伏的所有地点，都遭到了魔族的攻击。 能造成这么大范围的混乱，即便是魔族，也绝对不是十几个二十几个能做得到的。看样子，这次魔族下了血本。 张瑾站在祭坛的中央，看着台下的混乱，心中越发焦急。他忍不住朝塔楼的方向望过去，只见那上面早已不见了某个人的倩影。 于是张瑾更加急躁了。他右手还紧紧握着骑士之剑，光明之力在剑身上覆盖了一层又一层。 他空拿着一柄威力无比的长剑，却一下都不能用。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之前他跟亚丽丝和艾琳两人商讨的时候，三人就已经达成了共识。假如魔族出现在除祭坛外的另外两个地方，那么消灭魔族的工作就交给亚丽丝和艾琳。而张瑾的任务，就是负责守在祭坛，保证参与大典的人们的安全，无论身份地位，只要是罗尔国人，都在张瑾的职责范围内。 由于魔族进攻的那一刻，大典刚好举行到考验进行的阶段，所以好巧不巧，祭坛四周的人是最多的。 所以，张瑾不能轻易离开祭坛。他只能守在这里，只要看不到魔族，他就不能动手。 眼见祭坛下方的队伍有渐渐散乱的趋势，张瑾连忙大喊： “大家不要慌！聚集在祭坛周围！魔族绝对打不到这里来，我会保护你们的！” 可是他的声音太小，台下又是一片混乱，根本没多少人能听到他的话。 张瑾急了，他抓耳挠腮地想着办法。 现在他面临的最主要的问题不是凶残的魔族，而是不听指挥乱成一团的人们。 魔族对这场进攻早有准备，既然他们选择了分头突击的攻击方案，那祭坛这里肯定也是他们的目标之一。他们迟早会出现在这里的。 而如果祭坛下面的人群的秩序一直不能得到恢复的话，等到魔族出现的时候，那将会是一场灾难。 张瑾着急地东张西望，猛然间，他的视线掠过了一道白影。 脑中灵光一闪，张瑾终于想到了一个主意。 由于这个世界没有话筒这种东西，就连喇叭都没有，所以开大会的时候，大家的交流和演讲基本上都靠吼，听得人能不能听清那就没人在意了。 册封大典上的主持祭司是唯一一个例外。 由于大部分的祭司体力都十分虚弱，一般很少有底气十足的祭司。可是教廷又经常举行祭祀大典等活动，他们的主持祭司对于可以放大声音的方法的需求极为迫切。 时间久了，他们自己研制出一套方法来，可以保证每场祭祀的时候，主持祭司的声音都能传遍现场的每一个角落。 所以，在场唯一能做到让大家都听到的其声音的人，就只有这场册封大典的主持祭司了。 张瑾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了主持祭司的白袍和白胡子，他动作敏捷地从祭台上掠下，飞奔到主持祭司的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袍。 “麻烦你帮个忙！” 情况紧急，张瑾也来不及跟他详细解释，直接拽着人的衣襟就把人给拖上了祭台。 主持祭司是个七十多岁的白胡子老头，身体素质自然比不过张瑾。他被张瑾硬生生拽了上来，气儿还没喘匀呢，就听到张瑾吩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帮我传几句话，我要让这里的所有人都能听到。” 主持祭司喘着粗气想要说什么，张瑾却不打算给他机会。 “能让大家不要慌乱，就说这是一场意料之中的骚动，让大家尽可能的集中在祭台，我会用光明之力保护他们的！” 张瑾匆匆嘱咐完，见老头仍是一动不动，不禁急了，没忍住狠狠推了他一把。 就这一下，差点把主持祭司给推下祭台，好在身后有张瑾拉着他的衣领。 “快说！你晚一秒就多死一个人！” 这话当然是在危言耸听，目前为止，祭坛附近连一个魔族都看不见，更不要提魔族在这里杀人了。 主持祭司虽然跟张瑾不太对付，但他都活了七十多年了，好歹也知道个轻重缓急。 他当下不再犹豫，立刻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大家不要慌乱！不要乱跑！张瑾大人说这次意外在他的意料之中，大家千万要聚集在祭坛周围，这里是光明神的净土，光明神会保佑我们的！”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秘法，喊出来的声音既洪亮又清晰，效果简直比麦克风还要好。 张瑾离他那么近，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只是没听清楚还好，听得越清楚，张瑾就越抑制不住自己痛下杀手的欲望。 狗屁的光明神！如果不是他张瑾在这，谁能站出来保护这群人？！ 明明出力的是他张瑾，这糟老头子三言两语就把功劳全都让给光明神了？凭什么啊！ 正面迎接张瑾怨念的目光，这白胡子老头还有脸理直气壮地说：“你不是都成为大祭司了吗，既然你代表的是光明神的旨意，那你保护我们，可不就是光明神保护我们吗？” 张瑾：“……”擦，居然一个字没法反驳…… 他心塞的不行，可他也知道，现在这种场合，不是计较这些事情的时候。 他只好放开主持祭司，站在祭坛上视野最好的地方，举目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他现在需要注意的，是防止魔族的偷袭。 第五百六十章 册封大典六 张瑾站在祭坛的中央向四周眺望。 祭坛周围什么动静也没有，没有魔族，也没有突然冲出来的人。但张瑾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他隐隐能听到从远处传来的纷乱声，祭坛不远处、街道上、皇宫都没能避免。这里看不到城门，但张瑾猜测，也许城门那边是最乱的。 哀嚎声和哭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而祭坛附近却十分安静，也正因此，不停响起的议论声显得格外清晰。 恐慌、无措等负面情绪在这个角落蔓延。 魔族始终没有在这里出现，张瑾却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因为他明白，他们之所以能有这暂时的安宁，是因为亚丽丝帮他们把要朝这里进攻的魔族挡了下来。 魔族是不可能放弃祭坛这块攻略之地的。罗尔国很大一部分的重要人物都聚集在这里，魔族不可能对这里视而不见。 嘈杂的嘶吼和哀嚎声在逐渐接近，这一点不光是站在祭台上的张瑾能听到，就连祭台下的人们也都注意到了。 张瑾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眺望，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隐隐看到了成片的黑色影子。 他的脸色很快变得严肃起来。 “诺卡，帮我个忙。” 自从号角声响起，诺卡和另外几名骑士就主动从人群中钻出来，凑到祭台的边沿，尽可能的靠近张瑾，以便能及时保护他。 张瑾的能力已经得到了光明神的承认，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敢随意登上祭台。 张瑾也清楚这一点，他走到诺卡身边，伸手直接将诺卡从台下拉了上来。 诺卡来不及受宠若惊，就接到了张瑾的请求：“诺卡，帮我把这些人组织起来，我需要他们全都上祭台。” 诺卡惊愕地问：“全部吗？” “对，全部，一个人都不要落下。你把他们几个也带去跟你一起。”张瑾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散落在祭台周围的几个骑士和精灵。他们也是之前跟着张瑾上塔楼的人，职责就是守护张瑾的安全。 诺卡显得有些为难：“可是殿下，我们接到的命令是跟在你的身边。” 张瑾毫不在意地说：“我可以保护好自己，而且我的任务是保护这里的这么多人的安全。如果他们的安全不能得到保证，那我的安全也没办法保证。” 诺卡显然被张瑾这堪比流氓的言论所震服了。 他犹豫了许久，终于满脸忧愁地点头答应。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张瑾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又伸手把呆立在一旁的主持祭司扯到诺卡面前，语速极快地说道：“这人就是个喇叭，你有什么事情要宣布的话就让他帮你说。” 诺卡：“？？？” 主持祭司：“……” 张瑾匆匆丢下那一句之后，决然转身，抬脚。 诺卡惊呼：“哎！殿下等……” 诺卡的挽留声戛然而止，他看到原本像是要离开张瑾突然身形一顿，停下了动作。 “殿下，怎么了？”他疑惑地问。 张瑾没有回答，默默地低头朝脚下望去。 诺卡跟着低头，瞬间了然。 哦，原来是踩到衣摆了。 张瑾头疼地盯着脚下那块长长的白布。那是祭祀袍的后摆，长度非常风骚，直直的拖起来可能得有好几米远。 这样的衣服肯定是不适合战斗的。 不光衣摆，整个祭司袍都不适合穿着战斗。由于是隆重场合下穿的礼服，所以祭司袍有着大部分礼服共有的特点：款式复杂夸张，不便于行动。 可张瑾又不能脱了衣服去打魔族，虽然里面不是没有内衬，但是……总归是不太雅观。 就在张瑾咬咬牙打算给自己的衣服做个临时剪裁的时候，他却看到自己的面前突然伸来了一只手。 那只手上，举着一坨银色的金属，看起来有点像是……铠甲？ 张瑾愕然转头，正好对上诺卡笑眯眯的眼睛。 “殿下，穿这个吧，这是亚丽丝殿下统一发放的锁子甲，后来我们自己又尝试着进行了调整，防御效果应该会比普通的铠甲好上一些。” 张瑾的视线下意识往诺卡的身上瞥去，果然看到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调的白衫。 他把自己的铠甲脱了下来给张瑾，身上只剩下内衬。 眼前的精灵身形单薄，衣衫不整，可他嘴角的笑容却异常的耀眼明亮，几乎让张瑾睁不开眼睛。 身为今天刚刚被册封的大祭司，以及目前罗尔国唯一能够运用光明之力的人，张瑾不可以在这么多人面前衣衫不整，更不能受伤。但一个小小的精灵守卫却不用在乎这些。 张瑾沉默了片刻，抬手就把自己身上的袍子扒了下来。即便他们正站在众目睽睽的祭台之上，他的动作依旧干脆利落，没有一点犹豫。 他把碍事的外袍脱下来以后，顺手就要给诺卡套上，却被诺卡及时用手挡住了。 “殿下，这是大祭司的衣服，我不能穿。” 张瑾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诺卡打断了他：“再说了，我也是要战斗的啊，穿这衣服还不如不穿。” 张瑾特别想说：“你不要战斗了，找个地方躲起来。” 但他也只是这么想想，不能真的犯浑。 沉默了一会儿，他还是向自己妥协了。 他毫不犹豫地将祭司长袍往地上一扔，双手接过诺卡递来的铠甲。 “谢谢你，诺卡。” 诺卡目光不离张瑾，直到看到他将铠甲完好的穿在了身上，他才温和的笑了笑。 “殿下，这是我应该做的。” 张瑾整理好铠甲，看到诺卡的那个笑容时，握剑的右手忍不住更紧了几分。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诺卡，语气郑重地嘱咐着：“诺卡，你一定要小心，不要轻易受伤，不然我……” 不然我难辞其咎。 诺卡依旧温和地笑着：“我知道了，放心吧，张瑾殿下。” 时间紧急，虽然仍旧看不到魔族的身影，但张瑾已经隐隐能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厮杀声了。 现在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张瑾简单的嘱咐了几句之后，突然伸手用力拍了拍诺卡的肩，一脸严肃地说道：“诺卡，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来照顾了。记住，无论如何，安全第一。” 诺卡郑重地点头。 “行了，快去吧。” 诺卡听话地转身离去。 张瑾叹了口气，跟着转身。只是他的方向与诺卡不同。诺卡朝祭台里面走去，他要去找主持祭司，以及跟他一起的其他几个骑士和精灵。 而张瑾，他则是朝着祭坛之外，直面气势汹汹的魔族大军。 第五百六十一章 册封大典七 魔族已经攻过来了，张瑾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突然一下凭空冒出来的，他只知道，魔族既然能攻到这里，就说明他们已经突破了亚丽丝布下的防线。 除非亚丽丝实在撑不下去了，否则，她不会放任何一个魔族过来。 由于罗尔国的重要人物几乎都聚集在祭坛附近，所以这里的防守也是最为严密的。亚丽丝和张瑾商量好了，在册封大典这一天，为了以防魔族突袭，艾琳坐镇皇宫之中，而亚丽丝和张瑾则守在祭坛这里。 如今亚丽丝守不住了，张瑾就是这里的最后一道防线。 在诺卡的组织之下，满心惶恐的大臣和祭司们已经聚集在了祭坛之上。而原本最应该站在祭坛上的张瑾此时已经走了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身上的白色长袍换成了寒光烁烁的铁甲，胯下是一匹白色的战马。 他面朝着魔族出现的方向站立，身姿挺拔，身后是骑士和侍卫组成的人族大军。 魔族的嚎叫声越来越近，他们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有人的甚至能够看到他们疯狂到狰狞的面容，听到他们口中嚎叫着肮脏不堪的话语。 恐慌、害怕、愤怒和不甘等情绪，随着魔族军队的接近，迅速席卷了人群。 张瑾听着身后逐渐趋于暴躁的议论声，一阵苦笑。 他小时候因为跟着爷爷学了点武术，老想着跟人练练，炫耀炫耀，因此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三天两头的跟人打架。不过他一直有一个原则，就是不拉帮结派，不打群架。 所以，他还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样，带领着一群人干架的经验。 居然觉得有点小紧张…… 张瑾深吸了一口气，强制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不就是干架吗，一个人干架跟一群人干架没什么不一样，他只要多注意一下敌人的队形什么的，如果有什么需要提醒自己人的，就大声喊就好了……大概是这样吧…… 张瑾不停地安慰着自己。 很快，他就停止了自己的心理活动。不是因为他想开了，而是因为，敌人近在眼前。 魔族的军队人数不少，迎面过来黑压压的一大片，看得张瑾心中一凛。 这么多人不可能凭空出现，张瑾不免怀疑城门是不是已经被他们攻破了。 不过现在想这么多也没什么用。 魔族来势汹汹，张瑾觉得这个形势不能坐以待毙。对方那震天的呐喊声激得人热血沸腾，张瑾心中一阵激荡，干脆挥剑大喊一声：“兄弟们！冲啊！” 喊罢，他率先驭马朝前方冲去。 一声令下，身后百万雄兵相随。 张瑾带领的人可能没有百万，也不是雄兵，但这一刻，他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澎湃的战意，仿佛他是一个从不言败勇猛的将士，正带领着自己的士兵在战场是肆意奋杀。 怒吼声响彻天地，这声音激励着每一个拿着长剑朝前冲的人，此时的他们顾不上生死，满心满眼只想着如何将长剑刺向敌人，让羽箭狠狠地扎进敌人的胸膛。 祭坛下那片宽阔的空地上，像是干涸的河床突然涌入了两股汹涌的潮水，一股是银白色，在阳光底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另一股是纯黑色，深沉却来势凶猛。 很快，一白一黑两股潮水交织在一起，互相冲散。而他们相撞时所激起的浪花，如鲜血那般红艳。 自从张瑾遇到了穿越系统以来，他从来没有这么痛快地、深沉地陷入过一场杀戮之中。或者说，自打他出生以来也没有过。 张瑾本以为，自己作为一个心智健全，在社会主义的光辉之下长大的现代人，这辈子唯一有机会体验杀意释放的痛快，可能就只有打游戏的时候了。他从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自己矗立在战场上，不知疲倦的挥舞着长剑，衣袍上沾满了敌人的鲜血。 掠夺生命的滋味其实不好受，哪怕对方是作恶多端的魔族，哪怕对方可能连一张黝黑的脸都是怪模怪样，一点也不像人，反倒像个怪物。 张瑾不习惯做生命的主宰者。但有很多事情，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做。 一剑划破一个魔族的喉咙，剑不仅要快，还要利落，下剑的位置不能有分毫偏差，力道也要足够了才行。 削掉眼前来不及辨认的障碍物，只要看到黑色的东西，就像是斗牛看到了红布一样怒气冲冲的迎上去，然后在黑色的主人身上留下一道长长的伤口。 张瑾已经杀红了眼。诡异的是，他的理智还在，并且是清醒的，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力。每一次抬手挥到都不是他的主观行为，但他能够清楚的感知到，的确是自己的大脑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耳边光明之力与魔气相互碰撞而产生的“滋啦啦”的声音消失了，他听不到任何声音。 握着骑士之剑的手失去了知觉，到了后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在挥动双臂，是否在发动着光明之力，是否将剑锋一次又一次地送进敌人的喉咙。 他的眼前，无尽的黑暗在慢慢减少，正被鲜艳的血红一点一点逼退。 直到血红色蔓延至视野中的每一个角落…… 张瑾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停下的，当他终于从那片深沉的血红色中脱离出来的时候，他只听到了耳边嘈杂的人声。 有哭泣，有哀嚎，有恐惧的求饶和不明意义的怒吼。更多的，是响彻天地的欢呼声。 是谁在庆祝？他们在庆祝什么？ 张瑾模模糊糊的想着。他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血红色依旧没有完全退去，好在一些景物的样貌开始慢慢在他的眼前浮现。 他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大声喊着他的名字，而名字后面是一个奇怪的称号。 当他感觉到自己被人突然放倒然后举拖到空中的时候，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触觉也恢复了。 过于耀目的阳光直直射进他的双眼中，刺得他控制不住地流泪，很快，脸颊上就变得湿漉漉的。 每隔几秒钟的时间，身体就会体验到一阵诡异的失重感，他在往下掉，然后又在往上升，如此反复循环。 在这种有节奏的颠簸之中，张瑾缓缓闭上了眼睛。 即便双眼紧闭，他仍能看到一片亮光。因此，他不必畏惧黑暗…… 第五百六十二章 从沉睡中醒来 冗长的沉眠过去之后，清醒的那一刻总会到来。 张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挣扎着从混沌中醒来的，当他的意识恢复的那个瞬间，脑海中残留的印象，似乎是梦境的某个碎片。 他看到自己被一张巨大的黑色的网紧紧束缚住，黑暗蔓延至他的脚下，而光明在他身后一点一点退去。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他有没有挣脱大网，逃到光明所在的地方？ 为了回想起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花了很久的时间发呆。 直到一些细微却不容忽视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力。类似于瓷器碰撞的清脆响声令他的意识瞬间变得清明，脑海中残留的梦境影像如潮水般迅速退去。 随后是淅沥的水声、木头与地面的摩擦声，还有细小的人声…… “殿下，殿下？您醒了吗？能听到我说话吗？” 有人在张瑾的耳边低声说着什么，像是询问和呼唤。那声音很细很小，隐隐约约，却让人无法忽视。 可能只是因为他的世界太过寂静。 张瑾试着让自己的意识追随这道声音。 “张瑾殿下，您现在是清醒的吗？您有意识吗？” 也许是张瑾的努力追寻起了作用，这几句话明显比刚才清楚了许多，张瑾清晰地分辨出了这句话的内容。 他的意识终于从混沌中挣脱了出来。 随即，大量的信息涌入脑海。晃动的烛光、模糊的人影，萦绕在鼻尖的熟悉的熏香，以及脸颊上若隐若现的温热的湿意。 张瑾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头顶就是熟悉的天花板，而他的身侧站着一个人，那人正用一块湿热的毛巾轻轻帮他擦拭着脸颊。 他试着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厉害：“我……我这是……怎么了？” 脸上的湿意猛地一顿，帮他擦脸的那个人似乎愣住了。 张瑾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 良久过后，身边的人才重新开口。她的声音颤抖，语气中有着无法抑制的喜意。 “您……您刚才哭了……”那人心不在焉地说完这句话之后，才恍然想起来，躺在床上的人问的应该不是这个问题。 “您……您之前在祭坛和魔族大战，身上……受了很多伤，御医说您是失血过多昏过去的……” 随着这道细弱的声音的讲述，一幕幕回忆中的场景在张瑾的脑海中呈现出来。 他终于回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一切。 张瑾皱着眉揉了揉额头，他刚要张口，就感觉到嗓子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口腔里一点水分都没有，他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刚刚跟他说话的那个人应该是一直在盯着他看，他刚一动作，那人就注意到了。 不等张瑾开口请求，那人立刻转身离去。 很快，一杯水被递到了张瑾的唇边，还有一只柔软的手托着他的后脑勺，将他的脑袋轻轻托起。 甘甜纯净的水随着食道缓缓滑进胃里，张瑾感觉到自己半个身子都被这一杯水滋润了。 他整个人顿时精神了不少。 恢复过来的张瑾很快就搞清楚了目前的状况。 原来自从那天魔族大举进攻已经过去三天了，而这三天之中，他由于受伤过重，一直都处在昏睡当中。 自从他醒来以后就站在床边服侍他的这个女人是皇宫中的侍女，被亚丽丝派来照顾他的。侍女说，亚丽丝殿下现在应该在书房忙着政务。 张瑾本来还想再多询问一些关于大战的信息，但他见侍女有些心不在焉的，于是问道：“你怎么了？有什么话要说吗？” 侍女的脸颊有些泛红，她支支吾吾地交代：“亚丽丝殿下嘱咐过，等您醒了以后，一定要第一时间向她汇报，所以……” 张瑾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一直拉着人家说话，耽误人家去做汇报了。 见侍女满脸焦急又不知所措的样子，张瑾只好放人离开。 “我这边暂时没什么事，你去汇报吧。对了，顺便问问亚丽丝殿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跟她见一面……对了，还有艾琳。” 侍女连连点头，在得到张瑾的允许之后，脚步飞快地离开了。 等她走了以后，张瑾这才想起来要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 刚才从醒来看到天花板的时候开始，他就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现在静下心来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不就是他的住所吗？！ 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床和熟悉的房间，一切都是他记忆中的样子。 说起来也是，他在皇宫明明有住所，亚丽丝又怎么会给他安排别的地方？ 与此同时，张瑾还发现自己身上缠满了绷带。当他身体上各个地方的触觉都恢复以后，他还能感受到浑身上下有很多个地方都在隐隐作痛。尤其是他一有动作，有些地方就会痛得厉害。 看样子，他果真如同那个侍女所说的，伤得很严重。 只是他不太记得起来，这些伤都是怎么来的了。事实上，对于在祭坛前大开杀戒狙杀魔族的这段记忆，他只能回想起来一些片段，具体的记忆不是特别清晰。 现在往回想一想，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当时那疯狂的状态很是惊人。他完全不能想明白当时是怎样的心态，又为什么会进入到这种状态之中。 张瑾皱着眉闭上了眼睛，再次揉了揉额头。不知道是不是睡久了，他总觉得头阵阵作痛，就想是脑子里被人塞了一把锯子，锯子刺啦刺啦作响，连带着他的神经也一阵又一阵的疼痛。 这样的状态之下，他根本没有心思去回想祭坛前发生的事情。 疼痛实在难忍，张瑾只好放弃思考，重新躺下闭目休息。 只可惜连续睡了三天三夜的身体此时虽然算不上精神，却一点困意也没有。张瑾眼睛闭得死紧，酝酿了许久，仍然不能让大脑进入完全放松的状态。 好在头疼似乎有所缓解。 屋子里十分寂静，在侍女走了之后，人声也消失不见，唯剩噼里啪啦的烛火的声音。如果是往常，张瑾一定注意不到这样细小的声音，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屋里太过寂静，还是头疼让张瑾的神经紧绷，此时的他对这些细小的声音十分敏感。 他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床上，不知道等了多久，他终于听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响动。 声音很小，在张瑾的耳朵里却像是被放大了数倍，变得很清晰。 张瑾突然皱了皱眉。 这声音的来源不对，不是门，而是……窗户？ 第五百六十三章 伤势严重 “嘎吱嘎吱……” 是窗户被人推开的声音。 张瑾睁开眼睛，警惕地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窗户半开着，下面什么也没有。就好像是风把窗户推开的一样。 但张瑾总觉得不是。 他艰难地用胳膊撑着自己的上半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虽然知道这里是皇宫，是他的住所，这里应该很安全。但他的潜意识却还停留在三天前的魔族大战，因此哪怕有一点点异常的动静，都会引起他的警惕。 张瑾条件反射地想要从空间戒指里拿出骑士之剑，但他没想到，自己却扑了个空。 他愣了一下。 “嘎吱呀……” 木制品移的声音让张瑾猛地回神，他不敢多想，随手从戒指中抽出了一把匕首，再次朝窗户的方向望过去。 此时的窗户大开，一阵冷风涌了进来。 外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张瑾这才意识到，现在是夜晚。 又是一阵细微的声音传来，张瑾的目光紧紧盯着窗户外面。直觉告诉他，黑暗中有什么东西隐藏其中，也许正虎视眈眈地凝望着他。 窗框上突然出现了一双手……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一排细长的手指。 张瑾的身体猛地紧绷起来。他意识到，窗外有人！ 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张瑾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忍着疼痛，快速摆出了防御的姿势。 与此同时。无数想法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不可能是宫里的仆人，自己人没必要这么鬼鬼祟祟的。难道是魔族余孽？看那手指头虽然细长但颜色很暗，看着不太像人类的手。而且他隐隐约约能看到上面好像还覆着一层毛发…… 等等，长毛的手？该不会是…… 一个念头在张瑾的脑海中浮现。他皱着眉不动声色，视线紧盯着那双手，一刻不离。 尽管心中有所猜测，但他仍不敢放松警惕。 过了一会儿，窗框上方突然露出了一个圆圆的小脑袋，毛绒绒的，不时的耸动一下. 张瑾的视线跟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对了个正着。 张瑾：“……” 大眼睛：“……” 窗内窗外，两者相顾无言。 看清楚来者，张瑾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把匕首松了开来，放在枕头边。 张瑾最后看了一眼还傻愣愣趴在窗框上的某只生物，好笑道：“吱吱，怎么还不进来？” “吱吱吱吱吱！！！”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某只猴子一阵兴奋的叫喊。 余光里看到一道黑影飞速蹿过，下一秒，张瑾就感觉到腿上一重。 那只蠢猴子进来了，这会儿正站在他的腿上高兴地手舞足蹈。 张瑾眼前一黑，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 这只死猴子正好踩在了他的伤口上！玛德疼炸了！！！ 张瑾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一把将猴子推了下去，这才险险捡回了一条小命。 “卧槽你……你踏马的……” 张瑾十分想对着猴子先骂一通，但是他疼的没有力气。 死猴子这会儿总算是找回了一点智商，见他表情痛苦，脸色惨白，顿时吓得慌乱起来，吱吱叫着满屋子乱转。 张瑾被它吵得头疼，却没工夫搭理它。 亚丽丝就是在这样的一片混乱之中走进房间的。 “这是怎么回事？！” 她看到屋中的乱象，被吓了一跳，连忙走上来关心张瑾。 “张瑾，你怎么了？” 张瑾强忍着疼痛，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伤……伤口疼……” 亚丽丝慌忙道：“我这就让人拿来止痛药膏！” 说罢，她就转身要走。 张瑾却伸手拉住了她，咬着牙说道：“不用了，我……我先离开一会儿，你不要急，等着我……” 亚丽丝听了，急忙拽住他：“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想去哪啊？！” 张瑾缓慢地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而是用行动说话。 下一秒，亚丽丝就眼睁睁看着自己拉着的人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 张瑾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挣扎着进入了贝壳空间，又拖着半残的身躯爬到了小溪中。 他刚刚醒来的时候，由于身体的反应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再加上他也没怎么动作，所以虽然知道自己身上有很多伤口，却并没有感觉到有多痛。 不曾想，猴子那一跳，不仅正好撞到他的伤口上，还顺带牵连着浑身的伤口都痛了起来。 他实在忍受不住，干脆直接当着亚丽丝的面进入贝壳空间，打算在溪水里治疗一下。 反正亚丽丝是他非常信赖的人，让她发现自己的秘密也没什么。 空间里的溪水果然神奇，清清凉凉的很好的缓解了伤痛。很快，张瑾的情绪就镇定下来。 他记得外面亚丽丝还在等他，为了不让朋友担心，他等到伤口不那么痛了，就没有再泡下去，而是爬出来，走到药房给自己身上的伤口做处理。 他浑身都湿透了，虽然溪水对伤口的疼痛有缓解作用，但总不能一直这么湿淋淋的。他擦干身体的，给伤口擦药，重新包扎起来，然后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 擦药的，他顺便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势，十分的触目惊心…… 他不敢多看，处理的十分匆忙。有些位置他不方便包扎，就干脆直接略过去。 做好了这一切，他就赶快从贝壳空间里出来了。 贝壳空间里和外面的时间流速不同，这次张瑾来的突然走的也匆忙，他本以为外面的时间不会过去太久，却没想到，当他出去的时候，发现房间里又多了一个人。 亚丽丝静静地坐在床边，垂眸盯着床铺看，应该是在等他。 而屋子中间的桌子前，艾琳和猴子相对而坐。 张瑾出来的时候，听到的第一个声音就是艾琳的骂声。 “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让你来吗？！这话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是不是跟你解释过，你来会打扰张瑾的静养，你来只会给他添乱？！你为什么要偷偷跑过来？！” 艾琳坐在椅子上，中气十足地吼着。而猴子则蹲坐在桌子上，两只小手乖巧地并拢在身前，垂着脑袋一副蔫了吧唧的样子。 张瑾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还是亚丽丝感觉到了张瑾的回归，一句话打断了屋内尴尬的气氛。 “张瑾，你回来了？感觉怎么样？！” 艾琳的骂声戛然而止，屋内所有人……包括猴子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朝同一个方向聚集。 第五百六十四章 战果 一时间，张瑾成了屋内所有人的焦点。 艾琳也顾不上骂猴子了，几步疾走过来，坐在床边对张瑾嘘寒问暖。 “你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要不要让圣灵给你输送一些生命之力？说不定能缓解疼痛……” 张瑾想起来刚才艾琳骂猴子时的狠劲，心想你还知道这是你们的圣灵啊？ 他以前见识过艾琳对猴子有多么的喜爱，没想到有一天还能看到这样的一幕。 不过人家到底也是为了他好，他不能真的吐槽出来。 “我刚才就是去治疗了，现在感觉好得多，也不疼了。你们放心，我没什么大事。” 他认真回答完艾琳的问题，还特意伸了伸胳膊向她们示意，自己的确是好了很多。 艾琳仍是不放心，说道：“还是让猴子给你输送一些生命之力吧。” 说罢，她也不等张瑾反应，侧头看向站在桌子上眼巴巴瞅着这里的猴子。 她刚给猴子使了个眼色，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猴子突然一脸绝望地瘫倒在桌子上，摆出一副“身体已然被掏空”的颓靡姿态。 艾琳：“……”没用的东西。 张瑾看到这一幕，倒是一愣，问艾琳：“它之前给我输送生命之力了？” 艾琳也不打算瞒他，点点头道：“没错，你伤的挺严重的，要是没有猴子，你这次说不定……” 后面的话她没有全部说出口，但看她脸上忧愁的神色，张瑾也多少能猜出几分。 他想起大战的时候，到了后来，他似乎已经进入了疯狂的状态，那种状态下他根本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和体力，只知道麻木地挥剑、战斗。 现在想起来，能从那种状态下保住一条命，已经实属不易了。 张瑾突然后怕起来。 既然人已经醒了，艾琳和亚丽丝悬了好几天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她们听张瑾说他身上有好几处伤口还没包扎，就提出要帮忙。她们也没叫仆人，两人合力帮张瑾上好了药，又细心地包扎好。 期间，她们还时不时地跟张瑾聊几句。 从她们的口中，张瑾得知，三天前的人魔大战，最终是人族取得了胜利。亚丽丝和艾琳带着士兵们把魔族全部驱逐了出去，只留下几个俘虏。 当时的战场一共分为三个：艾琳守着的皇宫门口、亚丽丝派人堵住魔族的接近祭坛的街道上，还有张瑾所在的祭坛附近。其中，最后一个战场的战况最为惨烈。 魔族一共兵分两路，一路从空中驾驭着会飞的魔兽直直侵入皇宫，另一路则顺利的破了城门的防守，径直朝祭坛的方向进发。 后面这一路魔族在前往祭坛的中途被亚丽丝拦了一下，可惜没能拦住多久，很快他们就突破亚丽丝的放手，继续前往祭坛。 亚丽丝在原地拼尽全力抵御了一会儿，发觉事情不对，连忙带兵往祭坛赶去。 魔族的行进速度比人族要快得多，等他们赶到祭坛的时候，那里已经变成了修罗场。 回忆到这里，亚丽丝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虽然我们留在祭坛的人手最多，实力最强，但还是抵挡不住魔族的进攻。我赶到的时候，魔族几乎要突破最后的防线。” 所谓最后的防线，指的就是张瑾。事实上，亚丽丝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张瑾带着几个人在苦苦支撑。 她看着张瑾的目光很复杂，语气沉重地说道：“张瑾要不是有你在，罗尔国这次恐怕……” 当时，在张瑾的身后，罗尔国几乎一大半重要的人都聚集在了那里。如果张瑾没能撑到最后，亚丽丝不敢想象后面会发生什么。 就算她能从那场大战中侥幸活下来，她所要面临的，也不过是一个已经变成了空壳的朝廷。 她对张瑾充满了敬佩和感激。 张瑾却摇摇头，说道：“要不是你及时支援，我也不一定能撑到最后。” 虽然记忆不是特别清晰，但张瑾从身上的伤以及亚丽丝的形容能够推断出来，当时的情况应该是十分凶险的。他认为自己凭借着凡人之躯，就算是能够借助光明之力，也不可能以一敌百，更何况当时他面临的，是数量众多的魔族大军。 如果不是亚丽丝及时摆脱魔族就纠缠，前来支援，张瑾也绝对坚持不到最后一刻。 说不定，连性命都要丢在那里…… 亚丽丝对张瑾的说法不是很赞同，她一个劲儿的夸赞张瑾的勇气和毅力，把张瑾夸得哑口无言。 最后还是艾琳看不下去，硬生生把话题拉开。 “对了张瑾，这几天你一直在昏迷，你是不知道，现在教廷的那群人对你可殷勤了。光是今天，来找我询问你情况的祭司就有五六个，把我烦得不行。” 亚丽丝不放过任何一个夸赞张瑾的机会，立刻接话道：“没错，我也遇到过好几次。你当时救了他们，还爆发出那么强大的光明之力跟魔族战斗，现在那群祭司几乎把你当成光明神本人看待。他们一直盼着你早日恢复，快点去光明神堂任职呢。” 艾琳笑着说：“我觉得还是先不要把你清醒的消息告诉他们了，不然他们绝对要挤破你的门槛。这群老头凡人的很。” 艾琳说的“老头”，实际上指的是教廷中地位比较高的一些人物。只有他们有资格面见艾琳和亚丽丝，也只有到了他们这个年纪，才能在教廷中坐到那个位置。 张瑾倒是不介意自己清醒的消息是否被那群人知道，不过如果真的像艾琳所说的，那群人现在对自己的态度那么热情的话，那隐瞒消息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他可不想在养伤的时候还要跟那群人应酬。 简单的了解完情况之后，张瑾身上的伤口也全都处理好了。 也已深，亚丽丝和艾琳打算离开，让张瑾一个人好好休息。 张瑾却没什么睡意，他在两人临走之前，问了她们最后一个问题。 这也是他从刚醒的时候就在想，却一直不敢问的问题。 “那个……跟我一起作战的……人们，他们怎么样了？” 艾琳和亚丽丝对视一眼，同时陷入了沉默。 张瑾的心开始往下沉。在询问之前，他就预料到了结果，但当预想真的得到验证的时候，他仍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大概是看张瑾的脸色有些发白，艾琳叹了口气说：“具体的情况，还是等明天再跟你说吧，亚丽丝这边还在整理数据，等整理好了，再一起告诉你，这样你看起来也更加直观一些。” 她没说的是，之所以今天不想告诉张瑾，是怕张瑾晚上睡不好觉。 可是她不知道，仅仅是想象，就足够张瑾辗转难眠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 普拉提的态度 张瑾从来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严重到即使他在贝壳空间的溪水里泡了整整一夜，伤口的愈合速度依旧没什么起色。 如果说他昏迷的时候，猴子给他输送的那些生命之力是在吊着他的命的话，那他醒来之后浸泡溪水的行为，也只是帮他调养了一下身体，让他的精气神看起来好一些。 大概是由于伤口上附着的魔气比较重，即便是贝壳空间里的溪水也难以消除这么浓郁的魔气，所以愈合起来甚至比普通的伤还要慢一些。 好在溪水有一定程度止痛作用，所以张瑾养伤的日子也不算难熬。 他卧床休息了几天，期间饮食起居一直被人照顾着。虽然有些无聊，但好在有猴子的陪伴，艾琳和亚丽丝也会时不时来看看他，日子过得还算清静。 几天之后，在张瑾自创的伤药，以及溪水的治疗之下，他渐渐恢复了行动能力。 从最开始的只能站起来走几步，到能一路走到书房跟亚丽丝或者艾琳聊会儿天的地步，也不过用了两周的时间。 这对于一个重伤垂危的人来说，已经称得上是奇迹了。 随着活动范围的扩大，张瑾对外界的事情也多了一些了解的来源。 他现在已经知道，自从这次魔族进攻之后，自己的名声已经是彻底传出去了。现在外界对他的评价众说纷纭，但大多都是夸赞吹捧他的。 有说他是光明神最宠爱的圣骑士，不但给他光明之力，还赐给了他绝世无双的医术。有说他是光明神派往人间的使者，特地在魔族出现的时候降世，为的就是拯救世人。 甚至还有人说，张瑾就是光明神的化身。 总之，大部分传言都离不开光明神。册封大典当天，张瑾凭借着光明之力，以一己之力抵挡了魔族数万大军，这件事已经传得天下人皆知。这下，就算张瑾想跟传言中的光明神解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这些传言虽然说得神乎其神，总是让张瑾觉得内心羞愧，不过对他也有不少的好处。 至少，继任大祭司一职这件事已经是板上定钉。 不仅如此，张瑾还不小心收获了一群小弟。 这天张瑾起的有些晚，他吃过饭的时候，外面阳光正盛。张瑾在房间里闲得无聊，正想要去书房溜达一圈。 却不想他刚一出门，就被一个人拦了下来。 那人身穿白色长袍，衣襟出还绣着金边。他满脸的白胡子，明明个子不算矮，可站在张瑾面前的时候，却还是特意弯下腰，仰视着张瑾的脸。 “大祭司大人，您这是要出门吗？” 张瑾一看这人的面容，顿时就乐了。原来这白胡子老头正是册封大典上的主持祭司，张瑾记得他的名字，好像叫什么普拉提。 这人在教廷里位高权重，其地位仅次于大祭司，算是教廷的二把手。大祭司失踪了之后，他一直代为掌管教廷中的事务。 张瑾对他印象深刻，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册封大典的主持祭司，还因为在整个教廷中，他是对张瑾最不客气的那个人。 说实话，在册封大典之前，教廷里的祭司们没一个喜欢张瑾的。但张瑾受到亚丽丝的重视，又有着医圣的称号，不是所有人都敢跟张瑾叫板。 仔细算下来，敢当着面给张瑾脸色的，也只有这个普拉提。 张瑾曾因为册封大典的事情不得不跟他有过多次接触，每次见面都搞得不是很开心。以前的他还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普拉提看向他的眼睛中也会出现讨好的神色。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普拉提笑眯眯地关心他，他也不好给人甩脸色看。更何况张瑾虽然对他不喜，但也不至于厌恶。 毕竟以后还要共事的，没必要闹得那么僵。 张瑾脸上挂着笑，温和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普拉提大老远跑来这一趟，好像就是为了来看他一眼。他站在张瑾的住所门口跟他聊了几句，又提了一些教廷上的事情，没一会儿就走了。 张瑾压根就没想着要请他进去坐，看普拉提的表情，好像也没那个意思。 普拉提匆匆的来又匆匆的离去，也没跟张瑾说上几句正事。但张瑾却看出来他这次前来的目的。 他也无非就是来做一个姿态，向张瑾释放一些友好的讯息。这也是从侧面告诉张瑾，教廷已经接受了他。 也就是说，当张瑾的身体痊愈，正式回到大祭司的岗位上之后，他不会再受到任何人的阻挠。 这些是张瑾醒来以后就料到了的，他没有感觉到多么惊奇，也不觉得喜悦。 普拉提离开了之后，张瑾也没在原地停留，直接朝书房走去。 今天是艾琳“当值”。 张瑾原本还担心自己来会不会打扰艾琳工作，却没想到他刚一进门，就恰好看到艾琳用力推了一把摊在她面前的文件，并且露出一副“终于解脱了”的表情。 张瑾忍不住笑了，问她：“怎么，今天的工作处理完了？” 艾琳哀嚎起来：“怎么可能？！工作是永远都处理不完的！也就是因为你来了，我才能喘口气。” 张瑾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艾琳是真的觉得他的到来是轻松的事，还是为了不让他内疚才故意这么说的。既然艾琳摆出了这样的姿态，他就不愿多想。 他故意摊了摊手，说道：“可惜，我今天来，也是来找你谈正事的。” 艾琳没有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苦着脸，反而笑眯眯地说：“对我来说，跟你谈正事也算是放松了。谁让你长得这么英俊？” 张瑾听了，不好意思的摸摸脸。他最近发现艾琳多了一个爱好，就是老喜欢调戏他，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 张瑾知道艾琳的时间宝贵，也没敢多耽搁，稍稍玩笑两句过后，很快就说起了正事。 “我这次来，是想详细地问问上次魔族入侵，我们的伤亡情况。你两周前就跟我说要花费时间统计，那现在统计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具体数据？” 不知道是不是张瑾的错觉，他总觉得一提到这个话题，艾琳的脸色就变了。 就好像，她很不愿意提起这件事一样。 张瑾原本有些疑惑，但他想了想，也释然了。不愿提起是正常的，毕竟这本来就不是一个令人开心的话题。 于是他善解人意地说道：“你可以不用跟我讲，把资料给我就行了，我自己看。” 闻言，艾琳的脸色更苦了。 第五百六十六章 伤亡报告一 张瑾疑惑的瞪了半天，才听到艾琳期期艾艾的开了口：“张瑾，这个事吧……这事我跟亚丽丝商量过，我们本来打算等你的伤好一些，再告诉你的。” 张瑾一愣，问道：“什么事？你说的是伤亡情况？” 艾琳为难地点点头。 张瑾不解：“为什么不告诉我？出了什么问题吗？” 艾琳还在犹豫，一时没说话。 见她这样的态度，张瑾隐约猜到了什么：“情况很不好吗？可就算是这样，你们也没道理瞒着我啊。” 艾琳还是没说话。 张瑾有点急了，他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当着艾琳的面，在房间内蹦蹦跳跳地跑了两圈。 “我的伤都恢复成这样了，还不算好吗？” 艾琳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阻拦。 “好了好了！你不要乱动了！那个……既然你想知道，我告诉你就是了！” 张瑾听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她：“我不听你说，我要看资料。” 艾琳满脸无奈：“我还不至于骗你。” 张瑾这才满意：“我好歹也是个男人，又不是见不得死人。你们两个女人都能受得了，又何必担心我？” 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艾琳和亚丽丝之所以要瞒着他，也无非是怕他知道了真实情况以后感到伤心。一想到艾琳和亚丽丝两人存在这这种担忧，张瑾就觉得有些恼怒。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 他现在怎么着也算是上过阵杀过敌的战士了吧？总不至于一点坏消息都听不得。难不成在她们的眼里，自己连女人都不如吗？！ 事实上，艾琳所想的和他猜测的也相差不远。只不过，张瑾没有想到，艾琳之所以想要瞒着他，还有着更深一层的原因。 好在这时，艾琳也想通了。这种事情瞒着没什么意义，该张瑾知道的，他迟早要知道。更何况，这是让张瑾知道了，对他也未尝没有一点好处。 怀着忐忑的心情，艾琳从身后的文件堆里抽出了几张纸，递给张瑾。 “这是亚丽丝的属下做的汇报，上面写着大概的情况，你先看看吧。我给你找找具体的统计数据。” 说完，她就不再关注张瑾，转头埋进了身后的那堆文件中，不停地翻翻找找。 张瑾预料到结果可能不是特别的尽如人意，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心情之后，才低头看起了汇报文件。 瞬间，书房内恢复了宁静。没有人说话，空气中只有艾琳翻找文件发出的“沙沙”声。 艾琳的这个文件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不是文件太乱，而是她的注意力一直都不在文件上。 她手上扒来扒去的动作只是做个样子，她的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身后那个人的动静。 张瑾的这份文件也看了很久，比艾琳找东西的时间还要久。 艾琳扒来扒去的手已经累了，就在她以为张瑾今天不会再说话了的时候，张瑾却突然诈尸一般的开了口。 “这就是全部了吗？” 艾琳猝不及防听到了他的声音，顿时一愣，没能在第一时间理解他问话中的含义。 张瑾看着她僵硬的背影，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这就是全部死亡人数了吗？” 艾琳犹豫了一下，转身回望他。 她看到张瑾指着纸张上的一个地方，直愣愣地盯着她问。 她快速回想了一遍那份文件上的内容，片刻后，诚实地说道：“应该不是全部，这些只是目前已经确认了的，调查还没有结束。” 张瑾深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地问道：“也就是说，这个数字不是全部，只是最少？” 艾琳沉默着点头。 张瑾突然间有点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他能感觉到自己指着纸张的手在颤抖。 他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如果是在战场上，一夕之间丧失数千条人命也许不算什么。哪一场仗不死人呢？ 可偏偏，这数千条人命不是在战场上。 前几天魔族的那场进攻，根本连战争都算不上。那只是一次蓄谋已久的入侵。 张瑾不知道那次魔族派来了多少人，但他清清楚楚的记得，皇城中所有的骑士、侍卫，加上士兵，大约有两万人左右。 就是这两万人，被拆分成了三路，来抵御犹如从地狱里钻出来的凶恶的魔族。 而这两万人中，张瑾手底下的人大约有五六千人。人数不算三路中最多的，但几乎聚集了所有精英骑士。 他手底下的总人数，几乎就相当于现在已经确定的死亡人数。 一场防守战，两万人死了四分之一。 张瑾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 艾琳神情忐忑地看着张瑾的反应，她想要出声安慰，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同伴死亡的沉痛，是什么语言都安慰不了的。艾琳带领精灵一族一直拼杀到现在，不知道多少次绝地求生，也不知道多少次眼睁睁看着族人死去。她最能理解这种感受。 不过张瑾目前的状态还不是艾琳最担心。 她犹豫了很久很久，直到眼看着张瑾颤抖的身躯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她知道不能再拖，才咬咬牙开口： “我给了你两份文件，你看完第一份的话，就再看看第二份吧。” 她面色难看地说完这句话之后，像是终于想通了什么，突然泄了气。她也不再继续找文件，而是站起身，走到张瑾身边，亲自为他倒了一杯水。 尽管她心中明白，一杯水的安慰对一会儿张瑾可能会出现的状态很可能一点帮助都没有，但她还是想要做点什么。张瑾只顾着平复纷乱的心情，没有注意到艾琳的异样。 他听了艾琳的话，忍不住叹了口气，将第一份文件拿开，反面朝上盖在了桌子上。 他低头去读第二份文件。 这份文件跟前一封是连续的，上一封只是客观的记录了一些大概的数据，而这一封，则是对于那些数据的分析和总结。 由于全是文字，张瑾这次花的时间比刚才还要久。 艾琳忐忑不安地坐在他身边，时刻注意着他的情绪变化。 张瑾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看到的那个数字上，一开始读第二封文件的时候，他还有一些读不进去。不过很快，他就被这些文字吸引了注意力。 将一封文件完整的、一字不落的看完之后，张瑾早已面色苍白。 他抬起头，双眸通红地盯着艾琳，声音沙哑地问了一句：“这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第五百六十七章 伤亡报告二 艾琳看着张瑾痛苦的神情，想要说点什么安慰他。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根本没用，因为不管她说什么话，张瑾都会用同一句话打断她。 “最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 她跟张瑾僵持了片刻，发现自己根本逃不过，这才认命一般地叹了口气。 “这句话就是字面意思。牺牲的士兵大部分是守在祭坛的那一匹。三个战斗场地中，祭坛的死亡率最高。” 张瑾声音颤抖地问：“高达……百分之九十？” 艾琳见他几乎要崩溃的神情，心中一阵不忍。可她还是将实情告诉了张瑾：“亚丽丝说，她赶到祭坛的时候，你浑身浴血，而你身后的人……没剩几个。她说，如果不是你还拼死守着，魔族肯定早就冲破防线，将那群大臣屠杀殆尽了。” 猜想得到了证实，张瑾几乎站立不住。 他的声音抖得厉害，嗓子也沙哑地不成样子。 “那可是……数千人呢……全是精英……怎么可能……” 艾琳安慰他：“魔族进攻的重点本来就是祭坛，他们派往祭坛的人数最多，几乎是你们的两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死守防线，张瑾，你已经做的很好了，除了你，恐怕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可是……我……数千人呢……” “亚丽丝说，当时她看到你的时候，简直惊呆了。你非常勇猛，几乎以一己之力守住了最后的防线，她说，她亲眼看到，你一个人抵挡数千人，而且不曾后退一步。” “对了，魔族的伤亡也十分惨重，他们前往祭坛的一共有将近一万人，最后剩下的不足一千。要论起死亡率，他们比我们高得多。你们五千人换他们将近一万人的性命，我们……我们……” 如果单纯论数据的话，五千换一万，肯定是他们赚了的。 但这话艾琳说不出口。那个数字代表的不是钱，也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而是人命。 用什么东西都换不来的人命。 张瑾再也控制不住，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脑袋，大声嚎哭。 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知道哭，发出一些毫无意义的哀嚎，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好受一些。 他的心中，被愧疚、自责、懊恼、悲愤、怨恨、不甘等等情绪充斥着，这些情绪全部挤在他那颗跳动着的心中，挤得快要爆炸了。 他有罪，并且罪孽深重，即便是下地狱受尽苦难，也不一定能洗得清。 也许后来的亚丽丝不知道，但他自己能够隐约回想起来那天发生的事情。 当时他杀红了眼，身体和神智都不受控制，根本想不起来讲究什么排兵布阵，也根本没有理会其他人，只顾着自己和敌人厮杀。 他以前没有带过兵，面对敌人的时候，潜意识告诉他：杀死一个算一个。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要怎样才能做到更有效率的杀敌，怎样才能让己方的优势最大化的发挥作用，怎样才能保证己方的伤亡率尽可能减小。 他从来没想过这些，他只知道挥剑，一刀一刀的砍向敌人。 他刺出的每一剑都为了至敌人于死地，而全程，他刺出了那么多剑，没有哪一剑是为了救下自己人。 他的眼前是一片令人厌恶的黑色，他的视线全部被敌人所占据，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同伴正在被敌人斩杀。 他能在魔族的手下坚持直到亚丽丝的救援到来，是因为他能够运用光明之力，魔族都惧怕他。 但是当时祭坛前与魔族对阵的同伴中，除了他和几个精灵以外，剩下的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凡人。他们的确有优秀的剑术和强壮的体格，但这些远远不足以支撑他们和比他们更加强大的魔族对抗。 魔族跟普通的人族，就实力来说，原本就是天差地别。 这是张瑾早就体会过的道理，但在那个关键时刻，他竟然将这些忘得一干二净。 张瑾觉得，这一切全是他的错，那数千人的死，全是他的错。 如果不是他大意，如果不是他的愚蠢，说不定，根本就不会死这么多人。 如果他当时稍微理智一些，哪怕多往自己的身边看一眼，说不定，就能救下一条人命。说不定，那个人现在就能好好地，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或者跟家人在一起。 张瑾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能活下来？ 真的是因为他有光明之力护身，魔族无法轻易杀了他吗？那么多魔族，如果围攻他一个人，难道还不能杀了他吗？ 还是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有人替他挡下了无数次攻击？而那些伤口，本应该在他身上的。 本来应该死的人，明明是他…… 自从得知了自己的同伴几乎尽数灭亡的消息之后，张瑾就失去了知觉。他不知道自己跪在书房中哭嚎直至失声，也不知道艾琳和亚丽丝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好不容易把他从地上扶起来，送回距离书房最近的宫殿休息。 他同样也不知道，自从哭到失声以后，他整个人的状态就变得呆呆傻傻，没有意识，对外界的呼唤声没有任何反应，甚至不知道吃饭不知道睡觉，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他的意识沉浸在那个黑暗与红色交织的世界，他对那个世界感到厌恶、恐惧、本能的排斥，但他不知道该如何脱身。 张瑾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做起了梦，当他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的时候，他就已经身处梦境。 梦中，他身穿寒光烁烁的银色铠甲，那铠甲是他身边的一个人脱下来给他的。他回身想要找那个人，却发现自己身边空无一人，洁白的地面上只留下了一滩血色。 他再转身，就发现在他的正前方，刚才还空无一人的广场上，突然出现了许多人。这些人排着整齐的队伍，每人腰间都配有一把长剑，每人身上都穿着铠甲。 尽管他们的装扮大同小异，但张瑾莫名的就是知道，这些人曾经有着不同的身份和职位。他们有的是忠心耿耿的骑士，有的是尽职尽责的侍卫。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骤然响起，张瑾静静地看着面前这群热血沸腾的士兵们，泪水突然夺眶而出。 转眼间，战火燃起，原本整齐的队伍瞬间被黑暗冲散。 耳边响起厮杀声、哀嚎声、呼救声。 漫天的黑暗中，张瑾看到了刺目的红色。那是鲜血的颜色。 战斗的号角声响彻云霄，而张瑾知道，他也许再也无法从这场战争中脱身了。 第五百六十八章 毫无波动 大脑是人类浑身上下构造最复杂的器官，即便是21世纪的先进的科技水平，也没能完全的将大脑的运作原理解析清楚。 而人类的一切意识由大脑决定。拥有这样神奇的器官，人类的意识会发生什么样奇异的变化，也都不奇怪了。 张瑾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但在一抹耀眼的光亮刺破黑暗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是睁开了眼睛。 光芒渐渐散去，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 头顶是熟悉的天花板，他又回到了自己的住所，现在正躺在床上。 不知道这次又昏睡了多久…… 张瑾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并无不适。他又侧耳倾听了一会儿，耳边一片寂静，没有声音。 这次好像没有人一直贴身照顾着他。 也许是刚刚清醒，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现在的张瑾只觉得自己胸腔里面一片平静。 没有激烈到几乎把人摧毁的情绪在涌动，除了心脏隐隐跳动的声音外，什么都没有。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空了，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把他的所有情绪都抽走了似的。就算他刻意逼迫自己去回想某些事情，他也感受不到自己的任何情绪。 没有悲伤、自责和痛苦，甚至也没有轻松。 意识已然清醒，此时的张瑾睡意全无。他缓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目光朝窗外望去，才恍然发现，现在应该是白天。 这个时候，艾琳和亚丽丝她们……应该在忙吧？ 张瑾不确定地想着。 他坐在床沿上，花了很久的时间去想，自己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他最想要知道的事情已经知道了，只是那些事情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冲击。那么接下来呢？ 他突然想到，也许自己应该去关心一下牺牲的勇士们的家属，至少该去亚丽丝那边问一下的。还有精灵一族，他们的伤亡情况如何？精灵族本来就没剩下几个人了，如果再少几个，那他们该多伤心啊…… 张瑾在脑海中给自己列着计划表，这么一想，他觉得自己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他知道自己应该立刻行动起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过了半晌，他还坐在原地。 “不想动。”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向他传递着这样的信息。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听使唤。明明脑子里想的是：快动起来。可偏偏身体就像是被封印了似的，一点都不能动。 即便是面对着这样的情况，张瑾也没有感受到慌乱的情绪，他的内心依旧一片平静。 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自己的身体里，似乎缺了点什么…… 可是缺了什么呢？张瑾想不太明白。 身体不听使唤，他也无法勉强自己去做些什么。他只能这样呆坐着，长久的坐着，直到这个寂静的空间出现了新的声音。而这道声音，打破了屋子里无形的禁止。 推门声响起的时候，张瑾终于找到了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权。他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向门口。 进来的人是亚丽丝，她的身后跟着一位老人。 亚丽丝推开门后，清澈的眼神跟张瑾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她瞬间愣了一下。 “张瑾？你醒了？” 随后，她的脸上就涌现出了难以抑制的欣喜。 “幸好你醒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快步靠近张瑾，站在他身前细声询问。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我带了皇宫里的医生过来，要不要让他再给你看看？” 面对亚丽丝明显担忧的神色，张瑾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回想了一下以前自己面对这种情况是怎么应对的，过了一会儿，他试着扯出一个微笑。 “我没事，我现在感觉很好。” 平淡无波的语气让张瑾自己都觉得不妥，所以当看到亚丽丝奇怪的神色时，他也不怎么惊讶。 尽管他已经表示自己没什么问题，可亚丽丝还是坚持要让医生给他看看。 那个长胡子老头背着一个箱子走了过来，他一会儿让张瑾伸舌头，一会儿扒着他的眼睛看，又问了他几个问题。 过了许久，诊断才结束。 长胡子老头对亚丽丝说道：“张瑾殿下的身体是没什么问题，之前由于悲痛而导致的气血翻涌的症状，这会儿也已经缓和了不少。他现在很健康，只要静心休养，相信很快就能恢复。” 对于这个结果，亚丽丝好像不是很满意，她皱着眉说：“你确定吗？” 长胡子老头点点头，肯定地说：“臣确定。” 亚丽丝一时无话，过了一会儿，才挥手让他离开。 长胡子老头离开，张瑾见亚丽丝依旧是一脸忧色，忍不住说道：“亚丽丝，我自己也是医生，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我的身体真的一点问题也没有，十分健康。” 亚丽丝没答话，眯着眼睛打量他。 张瑾不动声色，任她打量。 又过了许久，亚丽丝才闷闷地出声：“浑身是伤，又生生哭到昏厥，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张瑾沉默。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自从他从那个梦中脱身而出之后，他就感觉自己的状态不错，尤其是心理状态。 至少他现在不觉得难过和悲伤。 这其中的细节，他不打算跟亚丽丝多说，因为就连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楚。 见亚丽丝仍然不放心的样子，张瑾想了想，突然伸手开始解自己上衣的扣子。 亚丽丝被他吓了一跳，脸颊迅速染上薄红。 她惊呼：“你……你干什么啊？！” 张瑾手上动作不停，声音平静地说：“你不是担心我的伤势吗？我把伤口的恢复状况给你看，你就会相信我说的话了。” 听了这番话，亚丽丝先是目瞪口呆，反应过来以后连忙阻止道：“别别别！不用！我信了，我信了还不行吗？” “你……”亚丽丝脸上的红霞还没退下去，反而有越来越浓的趋势，“你知不知道这样的行为很容易让别人误会？你怎么能……在一个姑娘家面前随便脱衣服……” 张瑾听到这话，手下的动作果然停住了。只是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你相信了就好。”他平静地说了这一句话，就不再开口。 四周的空气渐渐寂静了下来。 等到亚丽丝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就愕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她静静地打量张瑾的侧颜半晌，终于意识到了有哪里不对劲。 她迟疑地问道：“张瑾，你……你怎么了？” 第五百六十九章 精神资源 张瑾也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不对劲，只是他不觉得这样的不对劲有什么不好。 于是他说：“没什么，我什么事都没有。” “可是我总觉得……” “这样挺好的。”张瑾打断她，“我身上的伤快好了，再给我一天的时间，从明天开始，我就能恢复工作。” 亚丽丝还想再劝，她猜测张瑾之所以会有这么反常的表现，可能是因为太过劳累，所以她想让张瑾再休息几天。 可张瑾坚持明天就开始工作，亚丽丝劝不住，也只好随他去了。 虽然册封大典没有进行到最后，但张瑾在众人的目睹之下通过了光明神的考验，仪式最重要的一部分已经进行了。不管是从名义上还是实质上来说，现在，他都是当之无愧的大祭司。 大祭司的办公地点在光明神堂，没有要求他每日都要去那里报道，但张瑾还是要去，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折腾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得到大祭司之位，他可不是为了给自己增添荣耀的。 张瑾曾经认真分析过自己的任务。他认为，想要打败魔族，拯救圣罗兰大陆，首先必须要让人类团结起来。 这一路走来，魔族的强大他是亲眼见识过的，如果人类不能齐心协力对抗敌人，那迟早有一天，魔族将占领整个大陆。 可是现在人族内部的战争还没停息，想要让人类团结起来，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张瑾打算从罗尔国下手。 罗尔国作为西方大国，本身有着不容小觑的实力和号召力。虽然如今的罗尔国因为失去国王而风雨飘摇，灾祸不断，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个国家积累了数百年的底蕴还在。更何况有着亚丽丝这样的人苦苦支撑，如今罗尔国的情况还不算太糟糕。 这一点，单是从魔族对罗尔国皇城的进攻频率就能看出一二来。 先不说亚丽丝是张瑾的朋友，哪怕是出于私心，张瑾也十分的想要帮助她。就是从任务的角度来想，张瑾觉得自己也应该从罗尔国下手。 先帮助罗尔国稳定下来，然后想办法让罗尔国渐渐壮大。当一个国家足够强大的时候，就能够吸引其他的小力量前来附着。只有这样，张瑾才能慢慢的接近他想要实现的目标。 这是目前张瑾能想到的最快的办法。 幸运的是，亚丽丝和他的利益是一致的。亚丽丝也认为，单纯凭借罗尔国的力量不足以抵抗魔族的入侵，她也希望整个大陆上的人族能够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只是她之前自顾不暇，只是维持罗尔国内部的稳定就已经耗尽了她的所有精力，所以她不敢再奢想更大的目标。 如今，有艾琳和张瑾帮她，她轻松了不少，也忍不住再次提起最初的设想。 至于艾琳，她虽然不是很在意人族的存活或灭亡，但是身为精灵族的女王，她不得不为自己种族的发展做考虑。 如今精灵族几乎被魔族和兽人族逼得走到了灭族的境地，如果他们再不奋起反抗，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长期的流浪生活让艾琳明白了，对于精灵族来说，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世外桃源，他们只有直面魔族，才能为自己求得一线生机。 而精灵族最好的合作伙伴，就是人族。 三人有着共同的利益，本身又都是极好的朋友，因此他们之间的相处，简直不能更加愉快了。 第二天，张瑾如约来到了光明神堂。 虽说光明神堂是祭司们的办公地，但实际上，他们工作的地点并不完全在这里。 光明神堂的附近有一座白色的小楼，里面有很多房间，大部分时间，祭司们都会待在这里。 但在每天“上班”之前，他们都要先去神堂参拜光明神。 今天他们比平时多出来一件事，那就是开会。 大祭司任职的第一天，按照惯例，需要将所有的祭司聚集在一起举办一个仪式，张瑾私下里将这个仪式称为“开会”，这样的称呼让他比较有亲切感。 开会的地点，就是之前张瑾参观过的一个大厅。 上班第一天的早上，张瑾让人把罗尔国所有的祭司都叫了过来，不论职位大小，入职早，所有祭司全都聚集在了这间大厅里。 张瑾站在最中央的台子上，环视四周，在心里大约估算了一下，现在这间大厅里的白衣祭司可能大概有两百个人左右。 人不多，显得整间大厅空荡荡的。 张瑾之前就了解过，在罗尔国，教廷的发展比其他国家都要好。光明神的信徒遍布全国各地，而祭司就是负责管理这些信徒的职位。 换句话说，现在张瑾眼前的这些大大小小的祭司们，他们的主要职责就是管理国内的光明神信徒。除此之外，还有几个祭司专门负责策划和主持一些仪式，比如祭祀什么的。 许多祭司的工作都做的很好，他们把国内的信徒组织管理的井井有条。然而这对于目前的状况来说用处不大。 整个教廷中只有大祭司能够借用光明之力，其余的都是普通人。假如让他们去跟魔族对战，可能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 这些平时信念笃定的祭司和信徒们，在魔族的进攻面前显得毫无用处。 不过张瑾面前还是想到了一些他们的用处。 有的时候，只要运用得当，信仰也可以是一种强大的力量。 也许从表面来看，是否信仰光明神，对光明神的信仰程度有多深，这并不能拯救人族的现状。毕竟光明神不可能亲自下凡来替他的信徒们打败魔族，拯救人类。 不是张瑾故意开嘲讽，事实如此。大陆上陷入战乱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光明神要是能伸手援助，不至于到现在都没动静。 但是，话说回来，信徒们对于光明神的信仰也是一种难得的精神资源。光明神是否存在，又是否会如同信徒们所期望的那样来拯救他们，这些都不会影响这种精神资源的纯粹和强大。 结合华夏的历史来看，似乎自古以来，宗教就被君主当做控制民众思想的手段，张瑾吸取古人的经验，打算效仿。 既然想要团结，那就先聚齐人心。而对于光明神的信仰，岂不是聚集人心的最佳手段？ 第五百七十章 招揽开始 大祭司任职的第一天，就按照惯例举行了一次仪式。通俗点来讲，就是开了一次集会。 集会上，大祭司详细地向手下的员工们传达了一下自己的主要思想。 其中一条最终要的思想，令他的员工们感到诧异。 散会之后，员工们迫不及待地纷纷凑在一起，对大祭司的新思想进行了激烈的讨论。 “魔法原力是光明神赐予的？我以前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说法。光明神不是只有光明之力吗？” “哎呀，你没听大祭司解释吗？光明之力是光明神自己用的能力，当光明神遇到了自己非常喜欢的人时，才会大发慈悲，将自己的力量借给这些人使用。” “可是我们的教义上不是说，只有当光明神想要对人间下达什么旨意的时候，会往人间派来使者。为了能让使者更好的传达他的旨意，他才会允许使者使用光明之力。” “你刚才肯定没有认真听大祭司讲话，他都说了，这是另一种可能……” “那要照这么说，你们觉得，我们现在的大祭司属于哪种情况？” “兴许他两者都是呢？既然他能使用光明之力，说明他是光明神派来人间的使者。你想啊，光明神肯定是因为喜欢他，才会选他当使者的，这两者并不冲突。” “你说的有道理。所以说，大祭司大人说的话，肯定也是光明神的旨意，他肯定不会欺骗我们。” “没错没错，所以大祭司说，光明之力是给光明神和特定的人使用的力量，而魔法原力是光明神对普通人的恩赐，这种说法肯定是对的！” “没错！虽然以前没有听过这种说法，但既然是大祭司说的，那一定就是光明神的旨意。光明神是不会骗我们的，大祭司也不会说谎！” “我赞同！” “……” 如果张瑾听到了这番议论，他一定会叹服这些祭司属下的思维能力。 这逻辑，还真是缜密到无法反驳…… 不过也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属下，张瑾才能这么省心。他在构思某些计划的时候，也没想到，这群看似固执的祭司们居然这么容易被说服。 就在几天之前，张瑾曾跟亚丽丝和艾琳谈过一次。他经过深思熟虑，决定主动接下招揽魔法师的工作。 亚丽丝和艾琳已经够忙了，只有他是闲人一个。反正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他想帮这两个每天忙到觉都不能好好睡的女人分担一些。 他经过深思熟虑，提出了一个构想。那就是想办法将魔法师和光明神绑在一起，然后借助光明神在罗尔国的声誉，来提高魔法师的地位。 他不知道他的想法是否具有可行性，所以提前找亚丽丝和艾琳商量了一番。 原本亚丽丝和艾琳对于张瑾的设想不是非常看好，但她们也没想到，上次魔族入侵皇城，张瑾的表现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声望。而这些声望，让张瑾的计划变得可行起来。 上任的第一天，张瑾就把这件事实施了起来。 他先是给教廷内的祭司们传达自己的思想，他说他认为，魔法原力就是光明神对普通人的恩赐，而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魔法师就相当于光明神的宠儿。 张瑾也没想到祭司们居然这么快就接受了这个思想。 那么接下来，如果他再借助这个由头提出，向全国的魔法师发出招揽的信息，想必不仅不会受到阻拦，还很可能会得到教廷的支持。 张瑾也不知道该说是自己幸运，还是属下们太好骗。总之，事情进行的十分顺利，顺利到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用张瑾主动吩咐，招揽的信息很快就有人写好，只等张瑾一声令下，就将往全国各个地区发布。 这件事的进展太快，让第一次干大事的张瑾有些惶恐。他在询问过亚丽丝的意见之后，才敢让招揽信息发布下去。 最开始的时候，有很多普通民众对招揽信息上的说法有所质疑。但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张瑾带着属下组织了几次公开的演讲，他穿着祭司白袍亲自上阵，很快就将那些质疑声彻底消除。 不得不说，“光明神的使者”这个名头，比张瑾以前获得的所有名头加起来都好用。 在“使者光环”的笼罩之下，他说的话就是真理，再离谱也有人愿意相信。 很快，就有魔法师拿着招揽信息前来“面试”。 由于这是张瑾第一次主持做一件关乎全国人的大事，他做的十分认真，生怕有一丝疏漏。就连魔法师的“面试”，也全程亲自参与。 也幸好他亲自参与了，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些之前没有注意到的问题。 首当其冲的一个问题是，前来投奔的魔法师的质量参差不齐，有厉害的，也有比较菜鸡的。秉着“只要有特殊能力，先收拢了再说”的想法，张瑾几乎是来者不拒。 他跟亚丽丝商量的计划是，既然是国家招揽人才，那肯定要给出一定的好处作为条件，如果连最基本的生存条件都不能满足，谁还愿意为国家做事？所以实际上，每个被国家收用魔法师，都享有一定的福利。 那么问题来了，假如福利制度是相同，而魔法师的水平参差不齐，那就不能达到最基本的公平，这很容易引发矛盾。 好在张瑾一直亲自盯着这件事，及时意识到了问题，这才没有让矛盾爆发，造成更大的损失。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张瑾决定给魔法师分出等级制度。 由于张瑾并不是十分擅长制定规则，这种小事他又不想去麻烦亚丽丝和艾琳，所以他经过一番思考和抉择过后，决定直接参照罗尔国骑士的等级制度，在其基础上进行调整。 所有想要加入公办组织的魔法师都将接受张瑾的亲自检验，张瑾会根据他们展现出的水平将他们分到相应等级的队伍。每个不同的等级福利都不一样，等级越高福利越多。 这只是张瑾的初步设想，随着魔法师队伍的逐渐壮大，他还会将规则细分，根据实际情况对一些已经定下来的规则进行调整。 比如等级分化的规则和界限，比如检验等级的方式，再比如，检验等级的考官。 第五百七十一章 国家结盟 最近张瑾的心情不错，因为他发现，自从魔族进攻皇城并且大败被赶走之后，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变得顺利起来。 他负责的招揽魔法师的工作做得很好，亚丽丝和艾琳都对他进行了夸赞，真心实意的那种。 与此同时，张瑾还了解到，她们两人手头的工作也进展地十分顺利。 最近亚丽丝一门心思扑在边疆的战事上，而艾琳则帮她处理国内的杂事。 魔族突袭罗尔国皇城的动静搞得很大，事情过去之后，有很多国家都听说了。 罗尔国凭借自己的力量击败了大举进攻的魔族大军，这个消息让人族的许多国家高层都震惊不已。要知道，自从魔族现世，并且将魔爪伸向人族之后，人族就在这场对抗中就一直处于劣势，大部分的国家或地区都被魔族欺负的毫无还手之力。 而罗尔国皇城的这一仗，是整个人族在于魔族对抗的过程中，第一次取得胜利。 这个消息的广泛传播给罗尔国带来不少好处，其中好处最大的，就是对边疆战事的影响。 跟罗尔国打仗的那些国家，毫无预兆地全部撤军，并且提出要跟罗尔国和平谈判，态度诚恳。 照从边疆传来的线人的消息来看，这些国家派来的使者对罗尔国的态度十分尊敬，哪怕罗尔国的将领们试探着提出无理的条件，这些使者也是百般退让。 其实这也不奇怪，在乱世之中，人人都想趁火打劫，却也人人都惧怕强者。 边疆连绵不息的战火一直是亚丽丝的心头大患，任谁去做国家的领导人，想必也不想面对内忧外患的局面。 因此，边疆休战的消息让亚丽丝兴奋不已。要不是艾琳拦着，她恐怕要兴奋到亲自带兵前往边疆，跟各国使者谈判了。 就算对方再有诚意，谈判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事情。亚丽丝接了边疆传来的好几封信，又送去了好几封信，耗费了一些时日，谈判的事情才彻底妥当。 那些国家主动放出求和信号，一是不想再跟罗尔国做对，二也对罗尔国有一丝讨好的意味。但亚丽丝并没有趁人之危，她提出的谈判条件十分公正。最重要的是，她摆正了姿态。 她没有把那些国家当做敌人的意思，并且也像他们传达了“大敌当前，外患为首”的意思。以此向那些国家表明，她是个顾全大局的人，她诚心想要与他们合作，共同抵抗魔族。 谈判的条件所有战敌国家都接受了，但对于亚丽丝抛出的橄榄枝，却始终没有人敢接下来。 亚丽丝对于这种情况感到忧愁，她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人族共同的敌人是魔族，只有当人族团结起来的时候，才有可能战胜魔族。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没有一个认同这个道理。 对于这样的情况，艾琳倒不是很着急。她劝亚丽丝说：“现在罗尔国的实力还不够强大，那些国家忌惮魔族的力量，不敢与我们结盟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谁都明白。 亚丽丝感到不解：“可是我们有过一次胜利啊，难道这个还不能证明什么吗？” 艾琳叹气说：“你有没有想过那次胜利背后的牺牲？你觉得除非迫不得已，有哪个国家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 亚丽丝哑口无言。 那次战斗他们的确是胜利了，但付出的代价却相当惨重。况且，在付出了那样的代价之后，罗尔国的实力也大减。就连亚丽丝自己也不敢保证，如果再来一次这样的战斗，他们能不能再次取得胜利。 艾琳安慰她说：“没关系，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等我们的实力慢慢强大了以后，会有人主动提出加入我们的。亚丽丝，你的设想不是空谈，我们会一起慢慢把它变成现实，要对自己有信心。” 听了艾琳的话，亚丽丝坚定地点了点头。 不光是边疆传来了好消息，艾琳这边也每天都不断有令人开心的事情。 上次与魔族大战，罗尔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同时也对魔族造成了惨重的打击。 最后的结果可以说是两败俱伤，哪边都没落到好处。 艾琳在处理国内政务的时候，就明显发现，在罗尔国境内，魔族的侵扰率有明显的下降。不光是皇城，其他地区，就连边疆，魔族出现的次数都越来越少了。 看样子，要么是被罗尔国给打怕了，要么是真的损伤惨重，没有精力再来骚扰罗尔国。 没了魔族的骚扰，罗尔国的许多事情都能够更加顺利的进行。 艾琳现在批改文件的时候，总是面带笑意，张瑾每次去书房找她，都能看到她喜上眉梢的模样。 这天张瑾来书房找艾琳商量事情，恰好亚丽丝也在。他走进书房的时候，那两个人正在聊着什么，两人的语气都有些激动，脸上充斥着喜悦的表情。 这两个女人都算得上是女中强人，很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张瑾见了觉得新奇，忍不住问了：“什么好事让你们这么高兴？” 艾琳和亚丽丝一看来人是他，脸上的笑意更加真诚了几分。 好消息是亚丽丝带来的，解释的工作也交给了她。 “昨天收到一个东方国家传来的信件，说是要跟我们结盟！这可是第一个愿意跟我们结盟的国家！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艾琳笑着补充：“他们来信说，使者过几天就到。我跟亚丽丝正商量着要怎么招待他们。” 张瑾听了这个消息，感到惊奇：“东方国家？东方不就一个万炎国吗？他们提出要跟我们结盟？” 亚丽丝兴奋地点头，说道：“没错，就是那个万炎国。虽然我对那个国家不是很了解，但既然是东方唯一的一个国家，那一定很强大。” 张瑾肯定道：“没错，那个国家是很强大。我之前在那里停留过一段时间。如果他们愿意跟我们结盟的话，那再好不过了。” “可是……”他仍心存疑问，“万炎国跟我之间距离应该很远吧，跟他们结盟的话，两国之间的交往是不是不太方便？” 国家之间距离太远，中间还隔着敌对国的话，那两国的结盟其实没什么用。彼此之间连送个信都不方便。 亚丽丝回答了这个问题：“没关系，虽然他们跟临近他们的西方国家还没有彻底休战，但这也只是暂时的。只要他们有结盟的意愿，那一切都好说。” “更何况，他们有自己的便捷的方式，可以快速到达罗尔国。我们不用担心这个。” 第五百七十二章 给精灵安排工作 万炎国的使者有什么隐秘的方式可以快速穿越几乎整片大陆的距离到达罗尔国，张瑾等人不得而知。 亚丽丝和艾琳兴奋地跟张瑾分享完喜悦的心情之后，很快，三人就恢复了冷静，开始谈正事。 毕竟都不是七八岁的小女孩，就算再怎么兴奋，也不至于被这种情绪控制，丢下其他的事情不管。 张瑾提出了自己这次前来的目的。 “艾琳，我想跟你借几个人。” 艾琳想也不想就说：“当然可以，要借多少？” 张瑾无语片刻，问她：“你都不知道我借人干什么，就这么痛快的答应了？” 艾琳笑了：“怎么，难道你还打算把我的人给卖了换钱？” 那当然还不至于，就算张瑾再穷，也不至于贩卖精灵换钱。 他快速将自己的想法跟艾琳说了一遍。 他最近一直在操心的招揽魔法师的事情，出现了新的问题。 随着报名的魔法师越来越多，面试官以及考核官的工作量也越来越大。仅仅是张瑾几个人已经不足以应付了。 对于这种情况，张瑾早有预料。只不过他原本的打算是，等魔法师的队伍壮大了以后，再从这批魔法师中选出实力最强的人，来分担考核官和面试官的工作。但是后来他发现，这种设想不容易实施。 首先，这群主动报名的魔法师中，实力强到足以担任考核官和面试官的一共也没几个，其次，这几个魔法师出于某种心理，对前来报名的魔法师要求十分严格，他们不会完全按照张瑾制定下来的要求来进行筛选，或者给人分等级。 张瑾一开始不理解为什么他们要对新的魔法师要求那么苛刻，他后来找这个几位魔法师谈过几次后，渐渐明白了他们的心理。 一个国家的资源是有限的，当国家要招揽人才的时候，不管国家承诺得再好，被招揽的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尽管这几个魔法师没有明说，但张瑾能感受到，他们之所以对新来的魔法师苛刻，甚至故意降低他们本应有的实力等级，完全是因为，他们害怕这些新来的魔法师抢自己的资源。 对于他们这样的心态，张瑾虽然无奈，却也能理解。可他没办法解决，因为就算他给这几位魔法师做出自己能力范围内最大的保障，也没办法让他们彻底放下戒心。 要知道，魔法师跟光明神的信徒可不同，从本质上来说，他们并不信仰光明神，就算为了得到重视而暂时假装投靠光明神，他们也不会像信徒那样相信张瑾的每一句话。 这种情况给张瑾的管理造成了难题，他再三思考过后，想到了一个办法。 不管是魔法师还是精灵，他们都能够使用魔法，所用的力量也一样，都是魔法原力。并且由于种族差异，精灵一族的魔法原力天生就比人族的要强大，他们对于魔法的运用也更加熟练。 张瑾想到了居住在皇宫中暂时无所事事的那些精灵们，忍不住动了心思。 他跟精灵族的关系十分不错，他对精灵一族也有着完全的信任。如果精灵愿意答应帮忙，替他做面试官和考核官的工作，那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了。 这就是他今天来要找艾琳商量的事情。 艾琳听了以后，没怎么思考，直接大手一挥：“你主意挺好的，可算给那群家伙找到事做了。你去忙吧，下午我就让埃伦领着人去找你报道。” 见艾琳答应的这么爽快，张瑾也觉得高兴。他立马承诺道：“放心，我不会亏待他们的。” 艾琳不甚在意：“以你在精灵族的人缘，就算让他们做白工，他们肯定也愿意地不行。” 张瑾笑了，没再说什么。但他心里已经暗暗给精灵们量好了工资和福利。 为了支持他的工作，亚丽丝给他划了一大笔钱，让他自己决定给魔法师们的资源分配。所以张瑾是有权利给精灵们开工资的。以他对精灵们的了解，就算给他们开高工资，他也很有底气。 艾琳做事向来效率很高，当天下午，张瑾刚刚从考核地点回到神堂，就听说埃伦带着精灵来找他。 神殿旁边的小白楼里面有个会客厅，埃伦他们就被安排在那里等待。 张瑾心中高兴，也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去了会客厅。 一进会客厅的门，他就愣了。只见不大的会客厅里面挤满了人。仔细一看，每个人都有着尖尖的耳朵。 张瑾无奈地笑了。他问已经走过来跟他行礼的埃伦：“你该不会把你们那所有的人都带过来了吧？” 埃伦摇摇头说：“没有。” 张瑾松了口气。 埃伦继续说：“还有三个人留在住处养伤，来不了。” 张瑾：“……”受宠若惊。 他原本想跟埃伦说，要不了这么多人，只留下几个就行了。 但埃伦却有理有据地反驳了他的提议：“女王殿下说了，要我们全都过来。她说如果只是几个精灵被安插在考核官和面试官之中，势必会引起种族矛盾，所以她让我们想办法都得到工作。”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语气有点过于强硬了，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也要看张瑾殿下的安排。” 张瑾被他这番话说愣了，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点头同意。 仔细想想的话，其实艾琳说的并不错。如果只是让几个精灵顶替掉几位魔法师的工作，那势必会引起被顶替掉的那几个人的不满。到时候如果再出了矛盾，处理起来更加麻烦。 与其如此，倒不如直接把面试官和考核官的职位全部大换血，让那些魔法师全部离职，老老实实地做魔法师该做的工作。就算有人不满也没用，张瑾大可以硬气地回一句：“不想干就滚。” 既预防了矛盾，也可以给那些因为受到重用而日渐膨胀的魔法师一个警示。 张瑾以前没有想到这些，不过经过艾琳的提醒之后，他就想通了。 他答应精灵们，给每个人安排合适的工作，当然，如果有不愿意干的，也可以现在就离开，他不会责怪，也保证不会让艾琳责怪他们。 但是，只要他们答应了那份工作，就不允许有干到一半突然放弃的情况出现。即便要放弃，也要等工作交接好之后再离职。 现在情况特殊，张瑾手下正是缺人的时候，他可没那精力去照顾任性的属下。 他交代完所有注意事项后，毫不意外的发现，没有一个精灵提出离开。 第五百七十三章 魔王的后代 就在张瑾为招揽魔法师的事情而奔波时，他又意外的，接到了新的任务。 尽管他这几天忙得脚不着地，几乎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但他没有抱怨。因为他知道，除非艾琳和亚丽丝实在忙不过来，不然也不会找到他。 新任务是去审问被关在地牢里的魔族，张瑾以前有过经验。 上次魔族大举入侵，战场就在罗尔国的皇城。魔族损伤惨重，有不少魔族的尸体留在了皇城的土地上。与这些尸体一起留下的，还有不少伤残人士。 这些伤残人士大部分是重伤，要么就是缺胳膊少腿的，都是无法救治的那种。 魔族果然跟人族不同，他们的血液里流淌着冷漠，在战争的时候，居然对自己受伤到可能会永远失去战斗力的同胞熟视无睹，甚至不尝试救治，而是直接抛弃。 人族对魔族的这种做法嗤之以鼻的同时，也有些胆寒。 魔族自己都不知道心疼自己人，亚丽丝他们当然不会圣母心发作。那些重伤濒死的魔族，亚丽丝都命人直接杀了。不是为了给他们一个痛快，而是怕留下后患。 至于那些受伤相对较轻的人，亚丽丝杀了一部分，留下一部分把他们关在了地牢。 当然，这些被关在地牢的魔族，也是经过筛选留下来的。 亚丽丝想要从他们的嘴里得到一些信息。 张瑾不知道自己接到这个任务，是因为之前有经验，还是因为这件事只有他能做好。他不愿多想，总之，亚丽丝既然把这个任务交给他，他就要做好。 审讯的办法也不外乎那几种，折磨人的手段张瑾不熟，他只能结合看守地牢的守卫们的工作，针对那些嘴比较硬的人，想一些特别的法子。 例如用日光石折磨。张瑾发现这个方法对于魔族还挺有效果的，有许多魔族连光明之力都不怕的，可十分的厌恶日光。 张瑾感到困惑，也曾亲自审问过几个魔族，想知道他们既然厌恶目光，又为什么非要到地上来。一开始那些魔族不肯回答，后来可能是实在熬不住折磨，给出了一个答案。 “为了给那些喜爱阳光的魔族一个栖身之地。” 张瑾好奇地问：“魔族还有喜欢阳光的？我怎么没见过？” 那个被他拎着衣领，满脸干涸血液的魔族，无力地吐出了两个字：“混血。” 张瑾愣住了。 经过一番询问以后，张瑾才了解到，魔族是崇尚欲望的种族，相比起子孙后代，他们更加关注自身的欲望。因此，跨越种族的恋爱在魔族中十分常见。在遥远的以前，魔族还没有被封印在地底的时候，人魔的后代、精灵和魔族的后代、甚至矮人魔族、兽人魔族的后代，几乎占了魔族的一半人口。 虽然后来魔族被封印，但这些混血的血脉却没有断绝。他们一代又一代的传递了下去，有些受到了魔族血脉的同化，又或者是为了适应地下的环境，而渐渐抛弃了祖先血脉中的一部分特性，变得喜欢黑暗，厌恶阳光。但仍有不少的混血依旧保持着祖先的一些特点，渴望阳光。 这些混血在地下的生存有多么艰难，张瑾想象不到，即便是听了魔族的亲口讲述，他也无法感同身受。 面前的这个魔族大约是被折磨到神志不清了，不管张瑾问什么，他都毫不犹豫的回答。 是否有编造和隐瞒，张瑾无法判断。 趁着他还没有昏迷，张瑾问他：“就算你们是为了那些混血着想，那为什么不跟大陆上的种族谈判？为什么一定要刀剑相向？” 刚问完这个问题，魔族还没回答，张瑾自己就先笑了。他也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太天真，但他还是很好奇魔族的答案。 魔族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没用的，所有种族都恨魔族，谈判没用的，不可能和平共处……” 说完“和平共处”这四个字，他就陷入了昏迷之中，任凭张瑾再怎么折腾他，他都没有再醒过来。 张瑾拎着魔族渐渐发冷的身体，心中情绪复杂。 他不知道自己对于刚刚得知的这些信息应该报以怎样的心情，他只能告诉自己：无论有着怎样的心情，都是无用的。魔族与人族，乃至大陆上其他种族的对立关系已经是铁定的事实，永远都不可能彻底消除了。 他能做的，就是在写报告的时候，把自己听到的东西如实写在纸上。至于谁会去看这些报告，那人看了报告以后又会有怎样的心情，他都管不了。 审问期间，张瑾不必每个魔族都亲自动手。他主要的工作就是提供新的审讯方法，用来单独招待那些嘴硬的魔族，以及监管所有审讯工作的进度。 与此同时，他还要负责整理所有审问到的信息，无论真假，只要是从魔族嘴里说出来的，都要记录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张瑾对魔族的了解逐渐加深。 他现在整理出来的信息中比较主要的有两个。 其一，魔族并不是一个整体，他们也有不同的区域部分。 其中，魔族主要由两个部分组成，一个是西方的，一个是东方的。这两个区域的魔族平时没什么来往，但在这次魔族现世之前，他们之间已经通过某种方式结成了联盟。 有趣的是，魔族被分割成两个部分的原因与人族有些类似，都是受到地理因素的影响。更巧的是，他们口中的“西方魔族”的活动范围，恰好对应人族的西方国家，而“东方魔族”的活动范围则正好对应东方国家，也就是万炎国。 如此一来，张瑾就能看出来。恐怕魔族为了冲破封印，侵占大陆，筹谋的时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消息是，西方魔族的领导者，也就是魔王，目前下落不明。 关于这一点，魔族交代的并不是十分详细，恐怕是因为具体的情况连那个魔族自己都不清楚。 目前张瑾能够了解到的，就是魔王下落不明，而现在西方魔族暂时的领导人，是一个实力强大的魔族。 还有一条信息，那个招供的魔族说的不是很确定，似乎连他也不知道真假。 那就是，魔族中一直流传着一个说法，说是失踪的魔王有一个年幼的后代流落在人族中。魔族冲破封印后，一直都在寻找这个后代，但却一直没有结果。 这个消息并不算可靠，却引起了张瑾的注意。 既然魔族被封印在地下千年之久，不能到达地面。那这个魔王的后代，又为什么仍处于幼年期呢？ 他可不相信对于魔族来说，一千岁也是幼年期的说法。 第五百七十四章 为招待做准备 日子在忙碌中一天一天的过去，张瑾也在这期间，完成了一项又一项任务。 审讯的任务他完成的很好，亚丽丝和艾琳对他大大夸赞了一番，亚丽丝还做主赐给他一些奖励。 如今正是战乱的时候，国库紧张，亚丽丝没钱赏他，只能给他封地和爵位。 其实要单纯按照贡献来看的话，张瑾早就可以得到爵位的赏赐了。从第一次穿越开始，他就一直在帮助罗尔国，为罗尔国做出了不少的贡献。只是之前张瑾行踪成迷，前任国王一直抓不到他，所以这件事才一直被耽误了下去。 后来，国王中毒、死亡，魔族入侵，天下大乱。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让亚丽丝无瑕迎接。她自然也顾不上什么封爵的事了。 最近日子过得还算太平，亚丽丝也终于能从繁忙的政务中脱身而出，喘上几口气。也不知怎么的，她又突然想起了这件事。 对于爵位的赏赐，张瑾一开始是拒绝的。他觉得这个奖励对自己来说完全没有必要。 一般人得到了爵位以后都要传给子孙后代，让这份荣耀笼罩整个家族。但张瑾与他们不同，他根本不会有子孙后代留在这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战乱平息过后，他就能完成系统任务回家了。而在战乱期间，他要爵位和封地没有任何卵用。 可亚丽丝坚持要给他封爵，还声称这是老国王生前一直以来的遗憾什么的。 张瑾拗不过她，只好任由她作为。 但张瑾跟她讨价还价，最终还是坚持取消了封爵仪式。尽管和册封大典相比，封爵仪式实在不算什么，可张瑾还是不愿意去浪费这个时间和精力。 他最近因为工作原因累的不行，有这个时间还想多睡会儿觉呢。 日子是一天比一天繁忙，在张瑾手头的一个新任务刚刚结束的时候，他被亚丽丝叫到了书房。 如今书房已经成了他和亚丽丝以及艾琳见面时间最多的地方，三人不管是闲聊还是谈正事，基本上都待在这个房间里。 张瑾进来以后，熟门熟路地找到了自己常待的座位，给自己泡了一杯花茶。 这花茶是艾琳带过来的，原本只有她自己喝，但张瑾和亚丽丝在好奇之下尝试了一次之后，也渐渐爱上了。 书房里弥漫着花茶的香气。 大冷天的手里捧着一杯暖暖的茶，实在是件幸福的事情。 亚丽丝坐在张瑾的对面，两人照例闲聊几句，这是他们在繁忙的生活中难得的放松方式了。 很快，两人就说起了正事。 张瑾先是给亚丽丝汇报了一下任务情况，两人就着这件事交流了一会儿，然后亚丽丝才说起这次啊召唤张瑾前来的目的。 “万炎国那边的使者团来信说，他们后天就要到了。” 听到这话，张瑾惊讶地道：“这么快？距离他们上次来信不是才没几天吗？” 亚丽丝也觉得奇怪：“不知道他们用的什么方法赶路，使者团的到来比我设想的要提前很多。” 张瑾知道亚丽丝最近一直在忙着准备招待万炎国使者的事宜，于是问道：“那招待的事情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亚丽丝说：“幸好我们开始的早，现在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细节需要敲定一下。我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艾琳不能离开书房，所以我想找你来帮忙。你有时间吗？” 自从刚才亚丽丝提到万炎国使者团，张瑾就对她这次找自己的目的有所预感。 他花了一些时间把自己最近手头上没有做完的事情整理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时间是有的，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听到他这么回答，亚丽丝显然松了一口气。 “你肯帮忙那真是太好了。我主要是想让你帮我去对一遍流程，细节方面的问题我来搞定。当然，可能需要你提供一些想法。” “我的想法？” “没错，你之前不是说过，你曾经在万炎国待过一段时间吗？那想必你对他们国家的风土人情具有一定的了解。我希望你能结合万炎国人的喜好，对我制定好的招待计划作出一些细微的调整。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我们都没有去过万炎国，也从没有见过万炎国的人。”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张瑾有些疑惑：“用得着做到这种地步吗？我们现在时间不多了，而且国家还处在战乱之中，我们最好尽量节俭一些。想必他们能够理解的。” 亚丽丝却严肃地反驳：“不行，给万炎国使者团提供的招待一定要尽我们最大的努力，要尽可能让他们感受到我们的诚意。张瑾，你不要忘了，他们是来找我们结盟的。而且，我们是他们选择的第一个国家。” 张瑾当然知道这次结盟意义重大。 在圣罗兰大陆上，东西方国家数千年来都少有交流，至于结盟，这还是千年以来的头一次。 万炎国和罗尔国结盟，这不仅仅只是两个国家之间的结盟，同时也基本上意味着人族内部的战线统一。 东方只有万炎国这一个国家，因此万炎国可以代表整个东方人族。而罗尔国是西方国家是实力比较强大的国家，尤其在魔族侵略之战过后，罗尔国基本上已经跻身为西方第一强国的位置。因此，罗尔国也完全有资格代表西方的大部分国家。 因此，这场结盟，同时也是东西双方的结盟，意义不可谓不重大。 更何况，这次结盟还是东方国家主动发出友好信息，因此亚丽丝对于万炎国的使团就更加重视。 她一定要拼尽全力给万炎国的使者团留下一个完美的第一印象！这是罗尔国能反馈给他们的最大的诚意。 在听了亚丽丝的解释以后，张瑾的疑问就消失了。 说实话，他不是很懂这些国家之间交往的事情，但他愿意听从亚丽丝的安排。 “他们后天就要到了是吗？时间看起来好像有点紧张啊……”张瑾低声自言自语。 亚丽丝无奈地说道：“所以需要你的帮忙啊……我们分头行动，我列了两个单子，其中一个是不可改动的细节，我去确认这些，另一张是比较灵活的细节，你帮我去盯着那些。另外，我还会给你一张总流程的单子，你先看了流程再去确认细节，如果遇到什么问题随时跟我说。” 看起来，亚丽丝已经把所有的工作都分配好了，这节省了张瑾不少时间。 亚丽丝嘱咐他说：“不管你想要什么东西，都大胆的提出来。你只负责想，能不能找到由我来负责。可以吗？” 张瑾笑了笑，点头同意。 达成共识之后，两人不再耽搁，各自离开书房。 第五百七十五章 正大光明偷懒 两天时间转眼就过去了。 这天，整个皇城中一片欢庆的气氛。 整个皇城中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干净过，城中的每一个角落都提前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昨天下午的时候皇宫里发出了临时条令，在万炎国使者停留在皇城的期间内，任何人都不能在公共区域丢垃圾，哪怕仅仅是一张白纸都不可以。全程无论男女老少，无论身份高低，只要有违反并被发现的人，一律重罚。 除此之外，皇城中也好好的装饰了一番。家家户户门前挂着红色的“灯笼”，这东西是前天晚上张瑾殿下发动大家连夜制作的，每家每户都自己动手，做好了以后挂在自家门前。虽然在皇城居民的眼中，这东西不过是一层纸裹在空心的铁球上，里面放了一根蜡烛而已，但据说，万炎国的人却认为这东西是喜庆的象征。 不光是居民们自己做的灯笼，城中的各处，包括街道上、各家商铺门前，都挂上彩旗，还有丝绸做的花团。花团也是五颜六色的，有很多都做的栩栩如生。 在这个寒冷的冬季，虽然没有盛开的百花，但这布制花团也是一番别样的美景。 如果说红灯笼是他们用万炎国的方式对万炎国使者的到来表示致敬，那么彩旗和布花就是他们用罗尔国的方式表示欢迎。 这一天，罗尔国的皇城城门大开，城内热闹非凡。 一队身穿银亮铠甲的骑士们，整齐地站在城门前守候着。 冬日的阳光照射在他们的身上，令这群身姿挺拔的骑士们发出耀眼的光芒。 他们已经在这里站了整整一个上午，期间不曾有片刻的休息。如果仔细去看，能看到有些骑士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晶莹的汗水。 但不管有多么辛苦，他们依旧没有一个人动。 天上的太阳缓慢的向西移动，当太阳他们的正头顶的时候，正前方的那条小路上，才终于显现出了一点黑色的影子。 影子由一个点慢慢扩大，直到露出它的全貌。 远远看去，能够勉强辨认出，那似乎是一辆黑色的马车。马是骏马，浑身黝黑，马身上的肌肉线条分明。车是华车，紧紧是遥远一望，也能看出这辆车的做工精细，用材讲究。就连马车的门帘，都是用柔软的银色绸缎做的，绸缎的表面水润光滑，甚至能反射阳光。 马车上的四角挂有铃铛，当马车在行进过程中的时候，铃铛随着马车的晃动发出清冷的响声。 车辕上还坐着一个车夫，他带着一定白色的帽子，形状类似草帽，但帽檐上垂下一层薄薄的白纱，看起来十分飘逸。 马车周围还跟了一些人，他们每人都骑着一匹骏马，衣着奇特，有些走在马车的前面，有些在侧面，还有些大约是跟在后面，只能隐约看到偶尔露出来的影子。 就在骑士们安静地打量着这支队伍的时候，队伍也在安静的接近城门。 城门的西侧还有一个小门，那个小门突然打开，从里面钻出一男一女。 男人率先走出来，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发皱的衣服，对女人抱怨道：“不是告诉你到了时间就喊我吗？好险没睡过头。” 女人出来以后，也在整衣服。她不耐烦地说：“早就跟你说不要睡觉。我就不该答应你到里面休息，万一被万炎国使者看到了，显得我们太没诚意，惹怒了他们怎么办？” 男人整好自己的衣服，又替女人拉了拉衣摆，满不在意地说：“哎呀，亚丽丝，你不要太紧张了，他们没你想的那么小气。” 亚丽丝瞪他：“张瑾，我说了多少遍了，这是礼节，不是小气不小气的问题！” 张瑾见她又要开始念叨，连忙抬手打断：“行了行了，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我们还是趁使者发现之前快点出去吧。” “哼，说不定他们已经发现了……对了，你帮我看看后背，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亚丽丝一边抱怨着，一边对张瑾露出了自己的后背。 张瑾快速在上面扫了一眼，抬手帮她摘下了一根稻草。 “好了，现在没有了。你帮我看看我身上有没有。” 亚丽丝绕着他仔细地打量了好几圈，才负责人地说：“没有，一切完美。” “那我们快出去吧。” “嗯。” 亚丽丝带头，两人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了骑士队伍的最前方。 张瑾停在亚丽丝身后的位置，双手交叉放在小腹正前方，眯着眼睛看着小路上缓缓接近的那辆马车。 正午的太阳正是晒得人最舒服的时候，张瑾刚刚清醒的大脑又有些昏昏欲睡了。 他昨天晚上忙工作，一不小心睡晚了，今天早上被侍者从床上拉起来的时候差点没忍住发脾气。 今天是万炎国使者团到达皇城的时候，所有迎接的仪式都准备好了，他们今天要做的事情就只有等待。 等待是世界上最无聊的事情了。 一开始的时候，张瑾还按照亚丽丝的要求，跟她一起站在骑士队伍的最前方。但他晒了半天的太阳，使者团却连个影子都没有，他反倒是因为温暖的阳光而昏昏欲睡。 亚丽丝当时正面对着小路，虽然穿着一身礼服，可她站得跟身后的骑士一样挺拔。原本她是一动不动的，可当她发现自己面前的影子一直在乱晃以后，忍不住回头看，正好看到张瑾在打盹，脑袋都快栽到地上去了。 她觉得这样万一被使者团看到了，实在是有失礼仪，于是大发慈悲，允许张瑾去城门口的一个小房间里眯一会儿，还说等远远看到使者团快要到的时候，会派人去叫他。 结果她没想到，张瑾直接拉着她干了一件更加有失礼仪的事情。 他倒是听话的去睡觉了，顺便还拉上了亚丽丝。 张瑾给出的理由十分充足：“你可是我们罗尔国的代表，要是你站累了，在使者团面前失了礼，那就相当于整个罗尔国都在他们面前失了礼。你想想，那多丢人啊？” 亚丽丝立刻说道：“我不可能失礼的，我是骑士长，我的士兵们都能站下去，我更加没问题。” 张瑾又劝道：“可是你不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训练了吗？而且你最近这么劳累，身体肯定不如从前了。” 亚丽丝无话反驳，只好任由张瑾拉着自己进了侧门的小房间。 第五百七十六章 意外重逢 张瑾把亚丽丝拉进小房间，当然不是为了跟她做什么。他只是单纯的怕亚丽丝太累，想让他也休息休息。 好吧，他不能否认，心虚感也是他坚持要拉亚丽丝下水的原因之一。领导站班自己却跑去休息，这种行为他暂时还无法理所当然的做到。 亚丽丝无奈，只好嘱咐一个骑士，让他在使者团露头的时候去小房间喊他们。 也幸亏守在城门外迎接的这队人是骑士，他们跟亚丽丝的关系不错，所以亚丽丝才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那个被嘱咐过的骑士可能眼神不太好使，使者团出现了好一会儿，他才跑去提醒亚丽丝和张瑾两人。张瑾不知道亚丽丝对骑士的嘱咐，还抱怨亚丽丝喊他晚了。 这就是两人出来以后，还要整理衣服的原因。 好在他们赶得及时，等他们优雅的走到骑士队伍的最前方的时候，使者团的队伍距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 张瑾昨晚实在是太累了，明明才刚刚睡醒，此时被太阳一晒，却又有些混混沌沌起来。 这会儿已经是正午，亚丽丝看不到张瑾的影子。但她时刻关注着身后人，于是很快就察觉到了他的状态。 她动作优雅地回过身，手掌掩着唇，假装要跟张瑾说些什么，另一只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毫不留情地抚上张瑾的胳膊，狠狠掐了一把。 张瑾疼得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过来。 由于亚丽丝的礼服袖口十分宽大，足以掩盖住她所有的小动作，所以张瑾虽然明知道是她下的手，却连证据也抓不到。 就算抓到了证据，他也无处控诉。 被亚丽丝这么一折腾，张瑾这回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他瞪大了眼睛看向正前方的小路，随后愕然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使者团已经近在咫尺。 走在马车前面的几个人的面容清晰可见，张瑾大概扫了一眼，的确是熟悉的东方面孔，但是没有熟识的人。 实际上，张瑾上次去万炎国，除了乔浩他们几个人，别的也不认识谁。他也没想着这次万炎国派来的使者团中能有他认识的。 虽然是这么想的，可当那位坐在马车中的使者大人走出来的时候，张瑾还是鬼使神差地期待了一下。 下一秒，他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只见马车里走出一位丰神俊朗的男子，他头顶梳着极具万炎国本土特色的发冠，整齐的发丝衬得他器宇轩昂。男子身穿一件绣有暗纹的月白色长袍，腰中束着镶嵌有琉璃宝石的腰带，看起来华贵却不张扬，十分有气度。如果不是明知道这位顶着的身份是使者，恐怕还会有人误以为这是位皇子。 令张瑾又惊又喜的是，这位男子的面容，是他久违而又再熟悉不过的。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次万炎国派来的使者，居然是乔浩！ 张瑾上次跟这人见面还是很久很久之前，但毕竟曾经跟他朝夕相处过一段不短的时间，张瑾自然记得这张脸，并且能够一眼就认出来。 他激动万分，要不是碍于场合不对，说不定他已经扑上去了！ 现在回想起来，之前在万炎国的那段记忆，仍清晰地历历在目啊。 张瑾就站在亚丽丝的身后，是个非常显眼的位置。乔浩钻出马车之后，显然也一眼就看到了他。 乔浩先是愣了一会儿，直到亚丽丝走到他面前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使者到城门下车，表示对罗尔国的尊重。而为了还礼，罗尔国家地位最高的人需要在城门迎接，并且跟使者“亲切会谈”一番。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流程应该就是亚丽丝跟乔浩两人干站在这里聊天，聊够了以后，两人一起走路回到皇宫。 身后有众目睽睽，这种时候张瑾的身份不适合上前插话。他只好强忍住冲动，恭恭敬敬地站在亚丽丝的身后，一句话也不说。 只是不说话不能动，不代表他不能给乔浩使眼色。 他背对着亚丽丝对乔浩挤眉弄眼，并且心安理得。 乔浩突然笑了。他本来长得就俊美，忽然灿烂一笑，笑容简直耀眼。 亚丽丝心理素质强，没被他这猝不及防的笑晃花眼，但对他这笑感到莫名。 好在乔浩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神色认真地倾听亚丽丝讲话，只是嘴角的笑容没能收回去。 长得漂亮的人谁都喜欢，爱笑的人更容易讨人欢心。 亚丽丝只觉得跟他的交谈十分愉快，心想着也算是不辜负她费尽心思的想欢迎仪式了。 贵客来访，去门口迎接是礼节，但总不能一直让人在门口站着。很快，亚丽丝就邀请乔浩进城。 其实进城以后到皇宫这段路是可以骑马的。但亚丽丝有心想多给使者展示一下皇城内的风土人情，就没有准备马匹，而是邀请乔浩步行进宫。 乔浩自是欣然应允。 原本亚丽丝和乔浩在前面并肩前行，走了几步之后，乔浩故意让自己落在了亚丽丝身后一点点。亚丽丝注意到了，脸上的笑容不禁更加真诚几分。 使者谦逊懂礼，并且愿意给亚丽丝足够的尊重。这说明万炎国这次想要结盟的提议，是诚心的。 张瑾就落后两三步，闷不吭声的落在两人身后。其实他今天就是来撑门面的，如今亚丽丝手下能用的人中，自主要的就是张瑾和艾琳。艾琳身为精灵族女王，不好在这种场合出面，所以张瑾就是唯一的选择。 他今天穿了一身祭司白袍，这是大祭司才能穿的衣服。但与一般的祭司不同的是，他的腰间还挂着一把剑，就是他的骑士之剑。 这把剑被亚丽丝看作打败魔族的象征，所以她要求张瑾要时时刻刻把这柄剑露在外面。 而张瑾的身后，就是整齐的骑士队伍。他们站在城门口就是给亚丽丝壮势的。现在他们正迈着齐刷刷的步伐，配合亚丽丝的行进速度，齐刷刷朝皇宫迈进。 他们训练有素，不需要口号，每个人都能把脚踩在点上，迈得整齐。亚丽丝跟他们也有着十分的默契，没当她需要停下来给乔浩细细讲解什么的时候，只要她看似随意地做出一个手势，骑士队伍就能齐刷刷的停下来。 而亚丽丝似乎为了展现罗尔国的风土人情，有点过于激动，丝毫不顾及自己人甚至使者大人的感受，一路上简直说个不停。 短短的一段路，硬是被他们走出了万里长征的感觉。 第五百七十七章 叙旧 好不容易将人迎至皇宫，亚丽丝又拉着乔浩在会客厅说了一会儿话，然后才让人将乔浩一行人带到为他们准备的休息的地方。 使者团舟车劳顿，各个疲惫不堪。乔浩没有跟亚丽丝多客气，跟着侍从直接就走了。 张瑾的目光一直关注着乔浩，他清楚的看到，乔浩在离开之前，偷偷冲他眨了眨眼睛。 乔浩等人走了之后，亚丽丝整个人骤然放松了下来。她的脊背不再挺直，坐姿也不再端正。 张瑾见了，忍不住问道：“既然你这么累，那何必还要跟他说这么久的话？” 亚丽丝语气忐忑地说：“我怕他觉得我们的招待不够热情啊。说起来，到现在我也没看出来，他对我们的招待到底满不满意。” 张瑾笑笑说：“放心吧，既然他们是带着友好的目的前来的，肯定不会太过挑剔。” 换句话说，他们就算有哪里不满，也不会表现出来。 亚丽丝感叹道：“这活可真累人啊，以前看陛下迎接他国使者觉得没什么，自己亲自做了才知道有多麻烦。” 张瑾在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时间，笑了笑没说话。 亚丽丝又说：“万炎国这个使者长得倒是挺英俊的，而且一看就不是好糊弄的人。不过说起来，我没想到他西方语言说的这么好。” 西方国家和东方国家长期分隔两地，文化不互通，渐渐地就形成了自己的语言。西方大陆上各个国家使用的语言大同小异，但东方国家与西方国家的语言却相差甚远。 语言对于张瑾来说不算是问题，他有系统在，系统可以帮他作弊。但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想要掌握另一门语言，是需要一点一点去学习的。 张瑾也没想到乔浩居然会西方语言，还说的这么溜。 张瑾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跟乔浩认识这件事告诉了亚丽丝。他觉得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亚丽丝之前听说过一些张瑾在万炎国的经历，虽然感到惊讶，不过很快就接受了。 张瑾又跟亚丽丝聊了几句，突然说道：“刚才乔浩让我一会儿过去找他，我想他可能是有话要跟我说。那我先过去了。” 亚丽丝一愣：“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我怎么没听到？” 张瑾想起刚才乔浩的那个眼神，忍笑道：“他给我打暗号来着。” “哦。”亚丽丝挥了挥手说，“那你去吧，我去看看晚宴准备的怎么样了。” 张瑾跟她道别过后，出了皇宫，径直朝乔浩的住所走去。 他在罗尔国皇宫里居住了不短的时日，早就把这里摸熟了。亚丽丝给使者团安排住所的时候他曾提过建议，因此这会儿不用人带领，他就能直接找到乔浩。 使者团的住所是皇宫内的一处闲置的宫殿，房间足够多，环境也比较安静。亚丽丝提前派人打扫了，又根据张瑾的建议装饰过。 张瑾来到主殿门前的时候，乔浩刚刚洗漱完毕，正在宫殿里走来走去熟悉环境。 服侍使者团的侍者替张瑾做了通报，在得到准许之后，才领张瑾进了门。 这处宫殿最好的地方，就在于里面有一个小花园。原本花园是荒废的，亚丽丝临时命人移植过来一些冬季里能勉强开放的花。经过一番装饰，小花园目前的景色还算不错。 乔浩就坐在花园的石椅上等待张瑾。 张瑾一进门，就看到一个身穿古风长袍的男子坐在一座充满了欧中宫廷风的花园中，这迎面扑来的违和感让他几乎不敢跨进门。 乔浩却误以为他是太过激动，连忙起身迎过来。 “张兄，你来啦！” 见到张瑾以后，乔浩又说起了东方国家的语言。张瑾差点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他的视线中的景象就被乔浩那张温润的笑脸所占满。 这笑容似乎有魔力，它像是一把钩子，把那些不算太过久远的记忆一下子从回忆深处勾了回来。 张瑾看着乔浩的笑脸，似乎又找回了之前在万炎国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感觉。 两个许久未见的故人很快就重新熟稔起来。 乔浩见到张瑾以后，问出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张兄，那天在海上，你就经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不见了？” 张瑾无法向他解释自己的经历，只好含糊了过去。他说他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异地。 乔浩立马就接了一句：“幸好你没事，我当时还以为……还以为你遭遇了不测。哈哈哈，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张瑾跟着干笑数声。 乔浩对于张瑾后来的经历很感兴趣，但张瑾不太会撒谎，只能笼统盖过。几个问答之下，也不知道乔浩是不是看出了张瑾避而不谈的态度，渐渐地不再问了。 他转而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原来当时张瑾跟乔浩在海上寻找鲛人那天，张瑾意外消失了之后，没多久就出现了魔族的身影。 当时乔浩孤身一个人在海上，他身旁只有一只跟他根本就无法交流的鲛人。魔族出现的时候，乔浩还以为自己凶多吉少了。 也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魔族那次前去的目标是鲛人。他们只是打伤了乔浩以后，就没再管他。后来乔浩靠着自己的意志力坚持回到了岸边，好险保住了一条性命。 再后来，他回到乔宅养伤。尽管身受重伤，可他依旧不愿意离开海边。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每天都派人下水，去寻找张瑾和鲛人的踪迹。 可惜，找了很久，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乔浩的心情由担忧渐渐转为失望，再到最后的绝望。 乔浩是乔家的未来继承人，他不可能每天都待在海边，把时间浪费在寻找一具很可能已经凉透了的尸体。 后来，乔浩无奈回到了京城乔家，继续着自己的事业。 刚回到京城，他就想办法面见圣上，把在东海遇到魔族的事情跟圣上禀报了一番，当即就得到了皇上的重视。 在之后的事情就比较混乱了。魔族突然出现，东西方隔断山脉被炸毁。西方以国家的人大量涌入万炎国，掠夺他们的东西，强占他们的地盘。 战争突然爆发，毫无预兆。 再后来，乔浩当上了乔家的家主，又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得到了皇上的认可，乃至信任。 如今这个使者的位置就是乔浩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争取来的。 第五百七十八章 传送法阵的作用 乔浩说，其实很久之前，万炎国的皇帝就有想要跟西方国家结盟对抗魔族的想法。只是当时因为对西方国家不够了解，并且跟西方国家的战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根本不是说结盟就能结盟的。 当时的万炎国的朝堂上对于结盟的意见主要分为两派，一派认为西方人就是一群野蛮人，跟他们讲不通道理，根本不用想着结盟。另一派人则认为，大家都是人类，没什么说不通的，大家共同的敌人应该是魔族，而不应该自己人打自己人。 但是因为当时形势的原因，支持结盟的那一派人一直没什么底气，就算发出了声音，给出了提议，最后也多只是被忽略。 乔浩就是这一派人的代表之一。 他虽然年轻，但他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当时形势不对，他们提出结盟只有被骂的份。乔浩也不着急，就忍着，一直忍到形势合适了，才再次向皇帝提起结盟的提议。 他认为，人类结盟是必然的趋势，在共同的外地面前，人族不可能一直内战下去。 自从魔族出世以后，万炎国的皇帝也是焦头烂额。内有外患一起爆发，让人猝不及防。 刚开始乔浩提结盟的建议的时候，并没有得到皇帝的重视。虽然当时皇帝心中有过类似的想法，但由于他实在没有精力顾及，所以只能暂时作罢。 乔浩依旧不着急，安安稳稳的在皇帝身边做事，皇帝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他一声不吭的帮忙。但只要皇帝稍微有个空闲，他就见缝插难针提出自己的建议。 功夫不负有心人，最后他终于熬到头了。就在不久之前，皇帝开始找他商量结盟的事情。 经过他一段时间的准备和忙碌，最终，皇帝同意了他的提议，并且任命他为使者，前来罗尔国提出结盟的意愿。 说起来，这个使者由乔浩来做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由于地势原因，万炎国跟西方国家几乎没什么沟通和交流，万炎国的大部分人都对西方国家没有任何的了解。 但乔家人不同，乔家世代与西方的亚迪斯家族交好，数百年以来，两家之间一直保持着通信。 为了能和亚迪斯家族的人更好的交流，乔家的每一代继承人都被要求学习西方国家的语言，并且了解西方国家的文化。 从这一点上来讲，乔浩比其他人都有优势。 所以说，乔浩被任命为使者，靠的完全是自己的实力。 张瑾听完了乔浩的讲述，很是感慨：“我之前就听说万炎国要派使者过来，但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你。” 乔浩笑着说：“我也没有想到你会在这。真是太幸运了，幸好我争取到了使者的职位。” 两人说完这番话，忍不住相视而笑，笑容中都是满满的庆幸和发自内心的高兴。 叙旧结束了以后，张瑾想到自己心中的疑问，也没藏着，直接问了出来。 “说起来，我一直都挺好奇的。万炎国距离这里那么远，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之前万炎国来信说要结盟的时候，信里就提到过，不用担心路途遥远，使者由特别的方法可以走捷径。 那时候张瑾就对这所谓的“特别的方法”感到好奇了。 一直到了今天，他跟亚丽丝在城门口守着迎接使者团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虽然使者团的人各个面色疲惫，但他们的马车和衣着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风尘仆仆的样子。 当时他就特别想开口询问，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乔浩听了他的问题，神秘的笑了笑。 他为人厚道，倒是也没向张瑾隐藏，直接了当地做出了解释：“其实，我们是通过法阵来的。” “法阵？！” “没错。你应该知道，我们乔家世代与亚迪斯家族……也就是你们家族交好。隔断山脉不便攀登，为了便于两家交往，我们两家分别在西方和东方设置了家族内部的传送法阵。这种法阵的原理跟之前我带你走过的那个乔家法阵差不多。” 听到这，张瑾不禁疑惑道：“可是我记得你们家的那个传送法阵好像只能传送乔家人来着？传送外人好像很麻烦吧。” 乔浩点点头说：“没错，目前的确是这样。所以，为了方便，我这次来带的人并不多。” 张瑾点了点头。他之前也觉得万炎国派来的使者团有些太过简单，但当时他也是考虑到路途遥远，因此对于这点也不觉得奇怪。 乔浩见他暂时没有疑问，继续解释道：“亚迪斯家族的那个传送阵距离罗尔国很近，就在附近的森林中。我们到达森林以后，又经历了几个小型的传送阵，才辗转来到这里。” 经过他的解释，张瑾终于了然。乔浩他们这也的确算是走了捷径。 “只是这种方式有利有弊。虽然可以更加便捷的将人传送至目的地，但这种阵法一般只能容许少数人通过。就像现在，如果我们两国互相派去交流的使者，传送阵的存在就很方便。但是如果我们想要互相借用军队，那就会变得十分麻烦。” 简单来说，传送阵的存在只是帮助两个国家之间的沟通和交流，但在这两个国家正式结盟之后，传送阵的优势就不太能体现出来了。因为传送阵只是能够传送人，并不是实质性地将两国的距离拉近。 这一点原本张瑾想不到，但经过乔浩的解释以后，他就懂了。 他忍不住叹道：“这好像的确是一个大麻烦呢。如果这个问题不能解决，那就算我们的国家结盟了，好像除了沟通信息，也做不了别的。” 乔浩见他一脸忧愁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说道：“我这次前来，也想要就这个问题跟亚丽丝殿下交流一下。如果能够一起找到问题的解决方法，那就再好不过了。” 闻言，张瑾点了点头。 他平时帮亚丽丝出主意习惯了，很少避讳国事，亚丽丝也从来没防备过他，有什么问题都跟他一起商量。 因此现在乔浩拉着他说些本该跟一国之主商量的问题，张瑾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倒是坐在他对面的乔浩，看到他在听了那些话以后，反应平淡，不禁露出了深思的神色。 第五百七十九章 晚宴狂欢 遥远的异国使者前来拜访，并且还带来了友好的意愿，罗尔国自然要好好招待一番。 在使者团到达罗尔国皇城的当天晚上，亚丽丝在皇宫内安排了一场晚宴。 使者团的全体成员都被邀请参加晚宴，除了他们以外，罗尔国的一些高官也受到了邀请。 晚宴是提前好几天就开始准备了的，因此无论从食物还是节目上来看，都非常完美。 张瑾和艾琳也出席了晚宴。张瑾以教廷首领大祭司的身份出席，而艾琳就是原本的身份：精灵女王。亚丽丝对乔浩解释说，精灵族是罗尔国重要的盟友。 既然万炎国表示要与罗尔国结盟，那就说明他们与精灵族也算是友军。为了表现自己的态度，艾琳特意向亚丽丝神情，让精灵族有机会排演一个节目，在晚宴上向异国使者展示。 为此，前几天张瑾不得不想尽办法给这群为他干活的精灵们挤时间，好让他们能够有时间一起去排练。 这事搞得张瑾前阵子一直焦头烂额。好在，这样的付出是有回报的。 精灵族的舞蹈惊艳了在场所有的人，就连张瑾这个跟精灵朝夕相处的人，都呆了许久。 精灵族的表演结束之后，艾琳脸上的笑容就多了不止一分。她显然在为自己的族人感到骄傲。 由于是欢迎晚宴，所以大家的目标都是放松，玩得尽兴，没有人会在晚宴上谈正事。 张瑾和艾琳也趁着这难得的轻松时刻好好放纵了一把。两人的席位相距不远，晚宴刚举行到一半，这两人就忍不住凑到一起，开始给对方灌酒。 经过这段时间的共患难，张瑾和艾琳之间的友谊有了质的飞跃。现在的两人不仅仅是好朋友了，还是并肩作战过的战友。 亚丽丝身为罗尔国的首领，她今晚的主要任务是关照使者，让使者尽兴。所以她不能不管不顾的冲下来跟张瑾艾琳两人一起拼酒，她只能委委屈屈的坐在高台上，跟乔浩说着酸不拉几的客套话。 最让她无奈的是，乔浩看起来好像还挺喜欢跟她聊天似的。 宴会结束，大家尽醉而归。 亚丽丝身为宴会的主人，全程只顾着关照使者了。乔浩这人为人又十分君子，他一直都没给亚丽丝灌酒，因此到了宴会结束的时候，亚丽丝反倒成了全场最清醒的人。 她正忙着安置醉成一团的使者团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了两个相互扶持，却仍走的跌跌撞撞的身影。 张瑾和艾琳都在这场晚宴中喝大了，宴席散开的时候，他们坚持不让侍从服侍，两人半搂着对方，摇摇晃晃从席位上站了起来。 醉醺醺的两人刚走出门店，就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吵到差点没打起来。 张瑾喝醉了也还记得绅士风度，他坚持要先送艾琳回住所，他自己再回去。艾琳却不肯同意，她一定要把张瑾送到住所，自己再回去。 两人谁也不肯让着谁，就这么站在宫殿的门口吵了起来。 亚丽丝扶着阵痛的额头从宫殿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艾琳用一只手揪住张瑾的耳朵，她整个人都趴在了张瑾身上，嘴几乎贴在张瑾的耳朵上，大声说：“我说！我要送你！你……你听到了没？！我要！送你！” 张瑾被她的声音震得头皮发麻，低头拼命躲闪。可他越是躲，耳朵就被揪得越疼。 他整个人都被艾琳紧紧抱在怀里，看起来毫无挣扎之力。 亚丽丝本来就因为喝了点酒而感到头疼，这会儿看见这两人的身影，顿时更加心烦。 她左右看了看，身边除了醉酒的大臣，没有别人，更没有清醒的侍从可以给她使唤。 她实在忍受不了那腻腻歪歪的两个人了，干脆大步上前，长手一伸，硬是把艾琳从张瑾身上扒拉了下来。 “别争了！我送你们两个回去。” 张瑾安安静静的没说话，艾琳却闹了起来。 “我不我不我不！我就要送他回去！” 亚丽丝见她说话这么顺畅，惊讶地问了一句：“艾琳，你到底喝醉了没？” 艾琳没回话，打了个大大的酒嗝，傻笑起来。 行吧，不用问了。 亚丽丝一个人拖不动两个人。张瑾比较老实，愿意跟着她的力道乖乖走。艾琳就不行了，她的手只要一离开张瑾的身，就立刻站在原地不动弹了，两只脚就跟扎了钉子似的，钉在了地上。 亚丽丝没办法，只好耐着性子哄她：“艾琳，你陪我一起，先把张瑾送回去好不好？” 谁知刚才还嚷嚷着要送张瑾的艾琳这会儿突然又不愿意了，大声吼道：“我不要不要！我要自己送张瑾回去！” 亚丽丝快烦死了，但为了快点把这人给弄走，还是问她：“为什么你一定要自己送他，为什么不让我陪着呢？” “嘿嘿嘿嘿……”艾琳痴痴地笑起来，“因为我有一个小嗝……小秘密……” “你有什么秘密？” “嘿嘿，我……我要对张瑾做一件事！一件……大事！” 听到这句话，亚丽丝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你要对他做什么事？” 喝醉了的艾琳毫无防备之心，伸手指着正前方，满脸羞涩地说道：“我要，我要见他的女朋友！我要告诉她，告诉她……张瑾是我的了！我要把张瑾抢走！” “哈哈哈哈，我要找她……张瑾是我的了……” 四周的空气突然变得格外的寂静，除了艾琳疯疯癫癫的笑声之外，再没有其他动静。 亚丽丝站在原地，一手牵着张瑾，另一只手拽着艾琳。 她忽然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脚也无法动弹。 艾琳笑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又伸手要去抓张瑾。 只是她准头没找对，抓到了亚丽丝的胳膊。 “哈哈哈，张瑾，我抓到你了……”她嘟嘟囔囔地说，脸颊在亚丽丝的胳膊上蹭来蹭去。 片刻后，她又突然疑惑地说道：“咦？怎么这么软？我记得不是硬硬的吗……” 亚丽丝的脸瞬间黑如锅底。 她恨不得直接把艾琳丢在这里，任由她被冷风吹，最好吹一整夜，看看冷风能不能让她的脑袋清醒一些。 然而亚丽丝不能这么做。 因为她知道，这不是艾琳的错。 喜欢一个人从来都没有对错，错的只能是人做出的选择。 如果说艾琳喜欢张瑾是她的错的话，那她亚丽丝早已罪孽深重。 第五百八十章 醉酒之后 张瑾从昏沉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头疼得快要炸开了。 他努力回想昨晚的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老话说的好，不作死就不会死，指的就是现在的他。 昨天亚丽丝在皇宫里举办宴会，而张瑾因为太久没有真正的放松过了，在宴会上忍不住放纵了一小下下。 就这一小下下，直接把他给撂倒了。不光撂倒他，还夺走了他一段时间的记忆，更加使他今天头疼欲裂。 张瑾完全想不起来昨晚喝醉以后发生了什么，他的记忆只停留在宴席上，跟艾琳互相疯狂灌酒的场景。 对了，艾琳呢？ 张瑾强撑着疼痛坐了起来，眯着眼打量四周的环境，发现他正躺在他熟悉的房间。 他松了一口气。看来昨天晚上有人送他回来了。那就好，起码没发生什么酒后乱性之类的事情。 至于有没有做其他掉节操的事情……可能只有去对其他人旁敲侧击一下了。 张瑾一边想着自己喝醉酒以后可能会做的事情，一边伸手在身后的床上摸来摸去。 他身上的外套没了，不知道是有人帮他脱的还是他自己脱的。刚起床有点冷，他想先把外套裹上。 然而摸了半天外套没摸着，他反倒是摸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东西。 软软的，滑滑的，很细腻的样子…… 张瑾吓得连忙抽回手。 卧槽卧槽卧槽！他身后躺着的，该不会是个人吧？！！！ 张瑾一下子被惊得脑袋都清醒了，他顾不上头疼，“噌”地一下从床上蹿了起来。 然而刚一站起来，他的身体就猛地僵住了。 就在刚才，他站起来的那一秒，身后传来了一声慵懒的嘤咛…… 听声音，应该是个成熟的女性。 卧槽……完了…… 张瑾吓得差点没直接跪下来。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羞愧还是该庆幸。 如果林舒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定会对他失望的吧……好在他身后的是一个成熟的女人，而不是其他什么没节操的存在啊！ 张瑾不敢回头看，面对魔族时的勇气和胆量全随着他昨夜的那些呕吐物被吐出体外了。 随着身后被褥摩擦的声音越来越大，张瑾的身体也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此时的他非常想夺门而出，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他只能在心中不断地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不会出事的，他衣服都没脱，能出什么事？他昨晚都醉成那样的，能出什么事？ 他就用类似于这样的话不断地宽慰自己，好让自己保持着理智的状态。 然而，他想给自己时间让自己慌乱的心情平复下来，身后的人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就在她还没给自己做足心理建设的时候，身后的突然传来了一道沙哑的声音： “张瑾，你怎么了？” “咔嚓”一声巨响，张瑾瞬间被五雷轰顶。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躺在他身后的，居然不是别人，而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 有那么一瞬间，张瑾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 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怎么能够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多特么的尴尬啊！！！ 身后的人见他不动，又喊了一声，并且语气十分自然： “张瑾，你站在那干什么呢？不觉得冷吗？” 张瑾屏住呼吸，对自己听到的声音不敢置信。 为什么这人好像一点都不惊讶并且没有丝毫的尴尬啊！ 等等，既然她是这个态度，难道说…… 张瑾觉得自己似乎想通了什么，他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足勇气转过身，视线正对仍坐在床上的人。 “你……为什么会在这？”他叫出了她的名字，“亚丽丝？” 他本以为，自己一转身，说不定会看到什么香艳的场面。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万一自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就立刻马上移开视线，并且道歉三连。 可事实令他没有想到。 亚丽丝坐在床上，背部慵懒地依靠在床头，被子从上半身滑落，堆在腰间。 而她的身上，裹得严严实实，脖子以下的部分，除了手以外，一点都没露。 这样的场景倒是在张瑾的意料之外。 不是说他期待着什么，只是他一直记得刚才不小心摸到的那个触感。他发誓那绝对不是人的脸。 心中有疑问，张瑾开始细细打量起亚丽丝，想顺便看看她身上有没有什么异样。 说起来，转过身以后的张瑾倒是比起刚才放松了不少。单是看亚丽丝现在这副无所谓的态度也能猜出来，他们两个昨天晚上肯定什么都没发生，说不定连碰都没碰到。 如果他不小心占了亚丽丝的便宜，亚丽丝肯定早就提剑砍他了，怎么可能还像现在这么淡定？ 很快，张瑾就注意到，亚丽丝身上仍穿着昨晚宴会时的礼服，只是礼服的最外面那层不见了，只留下里面的一层里衣。 可即便只是里衣，也依旧将亚丽丝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张瑾想起来自己身上也是，只有外套不见了，其他的衣服都还在。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他们两个昨天晚上在这张床上肩并肩睡了一整晚，但是却连衣服都没脱。 见张瑾久久的注视着自己，一句话也不说，亚丽丝觉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伸手撩了一下头发。 随着她的动作，她小臂上的那截袖子由于过于宽大而渐渐向后滑落，露出了她一截洁白的小臂。 看到这个景色，张瑾瞬间恍然大悟。 亚丽丝的袖口这么宽大，想来刚才她躺着的时候，半截袖子因为姿势的原因上翻了起来。而张瑾刚才不小心摸到的，很可能就是亚丽丝的小臂。 终于破案了！ 张瑾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仿佛解决了什么世纪难题。 亚丽丝本来还有点不自在，可她看张瑾的反应好像有些奇怪，也顾不上害羞了，开口问道：“你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脸上的表情那么奇怪？” 她本以为对方的回答应该是比较……不说无耻吧，至少可能会让她脸红一下的答案。 没想到，张瑾松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了一句话： “我在想，你这件衣服是谁给你设计的？袖口为什么做得那么大？” 亚丽丝：“……” 来不及脸红先体验一下脸黑，说的就是现在的她了。 第五百八十一章 信任的人 原本因为醉酒而不小心同床共枕一整夜的尴尬，反倒被亚丽丝浑身的冷气消弭了不少。 张瑾跟在黑着脸的亚丽丝身后出门，莫名觉得这样的情况才是正常的。而亚丽丝刚醒那会儿的淡定神色……即便是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有些恐怖啊…… 宿醉也不能耽误工作，这一向是亚丽丝对自己的要求。虽然她长这么大也没有多少机会能体验宿醉。 亚丽丝都爬起来打算去工作了，张瑾一个大男人就更不好意思赖床了。 两人出门前，亚丽丝冷着脸，简单的分了一下工。她去书房替艾琳一天，处理一下这几天因为准备迎接仪式而堆积的文件。而张瑾就负责作陪，照顾好万炎国使者就行了。 表面上听起来，张瑾的工作好像不怎么体面。但实际上，跟亚丽丝相比，他的工作轻松地就跟玩似的。 跟旧友整天呆在一起，陪着他吃喝玩乐，可不就是玩吗？ 张瑾目送亚丽丝挺直的背影逐渐远去，然后带着一丝愧意，朝乔浩的暂住所进发。 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要是张瑾多在路上磨叽一会儿，差不多都能吃上午饭了。可当张瑾到达乔浩所住的宫殿时，却被侍从告知他还没起来。 估计是昨晚喝酒喝得实在太大了，也难怪，乔浩身为万炎国使者，宴席上难免会一直被敬酒。 张瑾吩咐侍从去给乔浩拿些醒酒的药，顺便也给使者团的其他人送一些。 侍从是亚丽丝派来专门照顾乔浩的，刚刚就一直想去帮乔浩准备东西，只是他怕乔浩醒了以后找不到人，所以才不敢离开。 如今有张瑾守在这，又听张瑾大人说，他跟乔使者是朋友，他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侍从走后，张瑾就一个人跑到花园里，喝茶赏景，顺便还能晒晒太阳。 乔浩捂着疼痛不已的头醒来的时候，就差点被阳光下，张瑾那悠闲的模样刺激到。 现在的他只觉得浑身难受，身上又酸又疼，头痛的像是快要炸开，胃里也饿得难受，甚至有点想吐。 本来他还觉得这一切可以勉强忍受，可是当他看到悠闲自在的张瑾时，心里就觉得不舒服了。 “啊……”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张瑾的注意力果然被他吸引了过来。 “你醒了？快来坐快来坐。” 张瑾连忙将院子里最舒服的那张躺椅给乔浩让出来，乔浩满意地坐了过去。 “头疼吗？我让人去给你拿醒酒药了，顺便让他给你送来点吃的。他应该快回来了，你要不先去洗把脸？” 乔浩捂着脑袋说：“热水还没有打回来呢。” 张瑾笑了，然后将他引到了浴室。 这里的科技水平虽然比不上现代社会，但这里的人有着他们的智慧。 张瑾指着浴室里的一个大铁桶对乔浩说：“这里面有热水，用特殊材质做成的，能保温一整夜。不用等侍从打，直接就可以用。” 说完，他就体贴地替乔浩关上浴室的门，不去管那人在里面究竟是洗漱，还是惊奇地围着大铁桶转悠。 乔浩刚从万炎国过来没多久，对于西方国家的生活不习惯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而张瑾这个对东西方文化都很了解的人就是帮助乔浩的最佳人选。 从这个角度看起来，亚丽丝让张瑾陪乔浩的决定十分明智。 醒酒药和食物很快就送过来了，这醒酒药还是张瑾亲自调配的，很有效果。 没过多久，洗漱干净、并且填饱了肚子的乔浩就变得焕然一新了。 等乔浩重新恢复精神，张瑾问他今天有什么打算。他的任务就是哄乔浩开心，如果乔浩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或者想要玩的东西，他是需要作陪的。 然而乔浩却直言：“亚丽丝殿下有时间吗？我有一些事情想要跟她商量。” 张瑾有些惊讶，没想到乔浩这么急着干正活。他下意识问道：“是关于修改传送阵的问题吗？” 乔浩抿了抿，回答：“不止，还有其他的一些事情。这些事务都是我临走之前，我们的陛下吩咐下来的，他要我直接与亚丽丝殿下商谈。” 乔浩的本意是想要委婉一点地告诉张瑾：这些事务是两个国家领导者之间的交流，涉及到一些隐秘，他也是有命在身，不便谈论这个话题。 但张瑾却没想那么多，直接说道：“她现在不一定有时间，不过我可以带你去见她一面问一问。” 乔浩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张瑾又领着乔浩，带上了那个被指派给乔浩的侍从，一路径直来到书房。 他对于这间屋子实在是太熟悉了，几乎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家”，因为他几乎每天都要来这报道，有时候一天还不止一次。 他现在进入书房，甚至都不需要有人汇报，直接敲门就行了。 而整个皇宫中，除了亚丽丝以外，有资格敲书房门的，也就只有张瑾和艾琳两个人。 张瑾很快得到了允许，带着乔浩走进书房。 他走在前面领路，因此没有看到身后乔浩注视着他的复杂的目光。 毫不意外的，亚丽丝正坐在桌子前批改那些好像永远也批不完的文件，文件旁边还放着没来得及被收走的餐盘，里面有一些食物的残渣。 看样子今天亚丽丝又忙得没空去吃饭，只能把食物拿到书房随便解决。 张瑾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明了来意。 亚丽丝的反应并不让他意外，她立刻推开成堆的文件，起身邀请乔浩在旁边的方桌前坐下。看样子，是打算就在这里直接谈了。 好在乔浩并不介意她的随意，他顺从地坐了下来。 但他并没有直接开口，而是看了看亚丽丝，又看了看张瑾，忽然沉默了。 张瑾跟他太熟了，没有多想。倒是亚丽丝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直接说道：“张瑾是我非常信任的人，不管是什么事情，都不用防备他。” 听了这话，乔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笑着说道：“没想到张兄在亚丽丝殿下面前这么受重用。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造成一些误会，可能有些过于谨慎了，还望见谅。” 亚丽丝笑了笑，看了张瑾一眼，没说什么。 就在乔浩准备开口讲正事的时候，却忽然听到张瑾说：“亚丽丝，我突然想起来，魔法师公会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我过去看看，你们先聊吧。” 亚丽丝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 她劝了几句，但张瑾坚持，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任由张瑾离开。 第五百八十二章 最头疼的问题 张瑾独自一人从书房出来以后，脸上的笑容没什么变化。 对于刚才乔浩的行为，他一点也不介意。他知道乔浩这人是十足的正人君子，自然也相信他的解释。 乔浩不是对他有所防备，他只是担心亚丽丝对他有所防备，所以在用那种方式提醒，或者说询问亚丽丝，要不要让他回避。 尽管亚丽丝的反应没有超出他的意料，但他依旧被亚丽丝的话感动了一下。 不过感动归感动，他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亚丽丝这人对于朋友的确没什么防备之心，从她敢把国家大事的决定权的一部分大大咧咧地交给艾琳这一点就能看出来。 自从张瑾回到罗尔国以后，亚丽丝基本上从来不瞒着他什么事，收到了什么消息全都会告诉他。 但这并不代表，张瑾就真的有权利在罗尔国的国事上面指手画脚了。 也许亚丽丝并不在意他的指手画脚，但别人看到了以后，肯定会有想法。 乔浩是张瑾的朋友，同时也是万炎国的使者。张瑾不想让亚丽丝在万炎国面前留下一个软弱可欺的形象。 所以他主动提出了回避，这既是对乔浩使者身份的尊重，也是对亚丽丝的维护。 不过他也不算是骗人，他刚才对那两人说魔法师公会有些事情等待着他的处理，这是事实。 乔浩和亚丽丝的谈话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结束的，张瑾正好可以利用这段空闲时间，去魔法师公会看看。 亚丽丝这人比较简单直白，干脆为这些被国家征用的魔法师建立了一个组织，名字简单粗暴，就叫做“魔法师公会”。这是罗尔国，甚至可能也是大陆上第一个专为魔法师而成立的组织，目前为止，也是唯一的一个。 招收魔法师的一系列事务基本上是张瑾在全权负责，期间遇见过不少问题，好在后来都顺利解决了。 但张瑾的任务却不仅仅是在招收结束后就停止了，他还要负责接下来的魔法师培训。 他们要做的可不光是把这些魔法师召集起来，他们还要尽可能的让这些魔法师们发挥他们最大的优势，尤其是在战场上。 当然，首要的第一步，就是要让这些魔法师听话一些。 而这是张瑾最头疼的问题。 大部分魔法师都来自于普通的民众，也许他们有着超于常人的实力，但就思想特点上，他们与普通人无异。 试想一下，倘若从皇城里随便挑出一部分居民，将他们聚集在一起，并且计划让他们上战场，那会出现什么样的景象？ 一片混乱，形容的大概就是魔法师公会的现状。 好在危急关头，精灵族的埃伦挺身而出。 他有训练士兵的经验，并且还会魔法，本来让他去整顿魔法师队伍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是个精灵，不是人类。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其实是一个普遍的心理现象。 埃伦自从做了魔法师队伍的教官以后，多次受到学员的挑衅，起理由无非就是他异族的身份。 对于这种情况，埃伦也有些无可奈何。 现在张瑾赶着去魔法师公会，就是想要跟埃伦讨论一下这件事。 他知道，虽然昨晚埃伦也喝了不少酒，虽然他给所有为公会服务的精灵都放了个假，但今天，埃伦一定会和往常一样，早早到达公会，做一些他自己的工作。 魔法师公会的地址在一幢小楼中，是亚丽丝临时派人腾出来的，就在祭司们工作的小白楼的不远处。 张瑾感到工会的时候，发现埃伦正站在大厅中和一个人类进行着交谈。而他的脸上，没有一点宿醉的疲惫，反而比往常显得更加精神一些。 张瑾刚一走进大门，就引起了大厅内两人的注意。 “会长好。” “会长殿下。” 两人纷纷跟张瑾打过招呼。 没错，继大祭司之位以后，张瑾又获得了一个新的职位，那就是魔法师公会的会长。 “你们好。”张瑾礼貌回应。 他走进以后，特意打量了一下跟埃伦说话的那个人，发现他是公会里的一个魔法师，似乎等级不低。 他无意打听两人的谈话内容，只对埃伦说道：“你一会儿有时间吗？我有事想要跟你谈谈。” 埃伦猜到张瑾想要找他谈什么事，他也没有避讳其他人，直接说道：“殿下，刚好我也有件事想要跟您说，应该跟您想到的是同一件事。” 张瑾有些惊讶地看了魔法师一眼。 最终，他们三个人一起走进了一间会议室。 之后，埃伦用简洁的语言解释了他想要说的话。 原来埃伦发现自己精灵的身份对于他管教魔法师不是非常便利之后，也一直在想解决办法。 他设想过，既然他的身份有问题，那不如找一个身份没有问题，又有一定威望的人来协助他。即便那个人做的比他好也没有关系，只要他没有异心，就足够了。 刚好这时候，他碰到了一个自高奋勇的人。 两人刚在大厅内聊了没几句，好巧不巧，就在这时候，张瑾过来了。 于是，两人的谈话干脆变成了三人的谈话。 这场谈话持续了很久，等他们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好在，这么久的时间没有浪费，张瑾得到了令他感到满意的结果。 这个自告奋勇的魔法师不仅力量强大，还足够有头脑。最重要的是，他对亚丽丝足够忠诚。 如果能让他跟埃伦一起当学员们的教官，那学员不听指挥的问题，应该能改善许多。 张瑾的心情难得明朗起来。 他与另外两个人分别之前，特意叫住埃伦，对他提起了另一件事。 “对了，明天，或者后天，我会带万炎国的使者来我们工会参观。我希望你能帮我，把他们锻炼的好一些，至少不能在使者面前丢了面子。” 听到这话，埃伦先是一愣，随后连忙回应道：“放心吧，张瑾殿下！我将时刻做好准备！” 他的神色十分镇定，如果不仔细听的话，可能听不到他语气中夹杂着的紧张情绪。 张瑾笑着点点头。他就是喜欢埃伦这样效率高又话少的属下，也难怪他这么受艾琳的重用。 第五百八十三章 倔强的炎雀族 张瑾所提供的陪玩服务，可不是真的只有玩乐。他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任务，就是向使者展示罗尔国最好的一面，力求给万炎国留下最好的印象，以此促进两国的结盟。 魔法师公会，被亚丽丝列为很有可能会成为的“好印象”之一。 毕竟两国结盟的共同目标是对抗魔族，如果罗尔国能充分展现出自己的实力，来证明他们有能力成为万炎国在对抗魔族的道路中强劲的助力，那想必这次结盟一定会更加顺利。 张瑾挑了个时间，带乔浩来到了魔法师公会参观。当然，在来之前，他提前跟埃伦打过招呼了。 张瑾亲自带着乔浩在公会里面转悠，顺便也趁着这个机会检查了一下公会发展的情况。这几天他一直忙着其他的事务，对公会的管理少了一些。 他们去了训练场，刚好赶上埃伦和另一名魔法师在上课。张瑾觉得效果还不错，现在这群魔法师可比刚来的时候懂规矩多了。看来埃伦之前的提议的确有效。 除此之外，张瑾意外的发现，魔法师整体的素质都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他们走在大厅里的时候，但凡遇到迎面而来的魔法师，他们都会十分礼貌的向张瑾和乔浩行礼，这可跟以前的风气不太一样。 要知道，他们刚刚搬进这里的时候，所谓的“魔法师公会”简直像个收容所。 总之，巡视的结果令张瑾十分满意。 乔浩对公会赞不绝口，虽然他同时也客观地提出了一些小小的建议，但可以看出来，他总体上是非常喜欢这个公会的。 “张瑾，你做得真不错。万炎国与贵国不同，我们那里的能人异士大多都排斥被朝廷所管辖。他们并非没有爱国之心，也并非不愿意听从朝廷安排，但总归是……” 张瑾笑眯眯地接了下去：“总归是不太听话？” 乔浩叹口气，点了点头。 其实这一点张瑾完全能够理解，就跟他以前看的那些小说一样，无论是江湖人士，还是身怀异能的人士，比如道士之类的，大多都不愿意被朝廷所支配，甚至有可能会跟朝廷处在对立面。当然，这并不代表这些人就没有爱国之心，不会为了国家付出。只是国难当头的时候，他们往往选择与朝廷合作，而不是被朝廷征用。 说白了，就是那些不属于朝廷的势力组织没有安全感，他们不相信自己的朝廷。 但罗尔国的情况与万炎国不同。在罗尔国的民间，除了国家所掌控的光明神教以外，是没有其他大型的民间组织的。尤其针对魔法师这类人，国家根本不会给他们形成组织的机会。 所以，罗尔国的情况要比万炎国简单地多。 张瑾作为公会的创始人，被乔浩这么夸了一通，颇有几分不好意思。 他谦虚道：“情况不一样，不能这么比较，哈哈哈……” 乔浩看起来似乎仍有些感慨：“唉，张兄，说起来我就觉得头疼。你应该记得吧？在我们万炎国的北部，有着一个异族部落，叫炎雀族。这个种族的人都有着特殊的能力。我们之前的朋友，曼莎，就来自这个种族。” 随着乔浩的话，张瑾也回忆起了这些往事。 “我记得记得，那时候，他们好像要跟万炎国和亲来着？” 提起这个，乔浩又是一声叹：“对啊，后来不是没成吗？” “从那以后，朝廷和炎雀族的关系就一直很紧张。就在我们的陛下提出要跟贵国结盟的不久之前，他曾经试图与炎雀族修好，先与炎雀族结盟。但可惜的是，那边传来的消息一直不太理想。” 张瑾不禁问：“他们不愿与你们结盟？” 乔浩点头。 “可是为什么？” 如今面临的危机不仅仅是国家危机，而是全人类的。这种时候为什么还要那么自私？ “他们给出的说法是，族中圣女缺席，他们的能力只能勉强自保，没有办法分出精力支援别族。” 张瑾对这种观念感到不可思议：“可是现在魔族想要毁灭的可不仅仅是‘别族’！如果除了炎雀族的其他种族都毁灭了，炎雀族还能好吗？！他们是一群傻子吧！” 乔浩摇了摇头说：“我不清楚他们是怎么考虑的，总之，不管我们怎么劝说，他们都是这样的态度。” 张瑾简直听得心堵，他想起来曾经听到的一些关于炎雀族的传说，忍不住嘲讽：“还神兽的后裔呢，人族面临危机也不知道帮个忙，只知道自己躲起来。他们只会给自己的祖先丢人！” 乔浩一脸无奈，也没再说什么。张瑾的嘲讽他不是没想过，只是教养让他说不出口罢了。 “可惜的很。炎雀族又很强大的天赋，如果他们愿意加入我们的话，恐怕能给我们带来不少助力。” “对了。”张瑾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你有没有去找曼莎？你可以找到曼莎，让她帮忙当说客，想必她的话肯定比朝廷的话要更有说服力。而且，我相信她会理解你的。” 乔浩遗憾地说：“我也不是没想过，可是不管我怎么找，都没有找到她。自从当初我们一起分别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张瑾也叹道：“也是，她当初都说了要游历，天下那么大，到哪里去找她呢？而且也不能一直把精力都放在寻找她的身上……唉，可惜啊。” 乔浩只是点点头，就沉默了下来。 这个话题太让人无奈，不管他们讨论的有多激烈，有些事实还是没办法改变。 所以，他们干脆换了别的话题。 张瑾想着既然乔浩从小就学习管理经验，那么他说不定能对自己的公会提出什么好的建议。 他不愿浪费机会，以“请教”为名，就着管理方面的话题跟乔浩好一通探讨。 在他看来，这样做既能让自己学到更多东西，为他管理公会提供更多的新思路，还能顺便向使者表达自己的友好之意。 假如以后两国真正结盟，难免会出现借用军队的情况。那么，互相对对方多增加一些了解，对于他们双方来说，绝对是有利无弊的事情。 第五百八十四章 形势越来越好 结盟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 乔浩又跟亚丽丝进行了几次私密的谈话，每次两人出来，都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不过一周的时间，乔浩就完成了他在罗尔国的任务。 使者团离开的那天，亚丽丝带着张瑾亲自把他们送到了城门口，一如他们来时受到的待遇。 由于张瑾也在这里，乔浩一时间倒有些舍不得走了，但他身负重任，还要赶回去向万炎国的皇帝禀报好消息。 乔浩在罗尔国期间，曾多次提起邀请张瑾去万炎国做客，可每次都被张瑾以事务繁忙为理由推脱掉了。直到乔浩离开这天，他还提起过一次。 张瑾盛情难却，只好答应他，等战事过了以后，有机会的话就应邀。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约定，恐怕很难有机会实现了。 等使者团马车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小路上以后，亚丽丝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使团来访这件事算是圆满结束。 张瑾见她心情不错的样子，不用问也知道了，两国结盟的事应该已经是板上钉钉，轻易不会再有变动。 使者团离开以后，张瑾依旧做他该做的事情，生活没有太大的变化。 但亚丽丝就不同了，她明显能够感觉到万炎国的使者团来访给罗尔国带来多大的变化。 这天张瑾刚刚解决了一件自己最近头疼已久的事情，满腔激动的心情无处发泄，干脆跑到书房去骚扰自己的同伴。 今天亚丽丝和艾琳都在。 张瑾忽然想起来，好像最近一段时间，他经常看到亚丽丝和艾琳一起在书房。两人各忙各的，虽然在同一个房间里，但经常半天都说不上一句话。 今天他赶得巧，来的时候，两人正好在休息。 敲开门以后，张瑾春风满面地冲房间内的两人打了个招呼。 “中午好啊美丽的小姐们！还没吃饭呐？！” 他的笑容感染了艾琳，她也跟着笑：“这不正在等饭送过来呢吗？你呢小帅哥？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呀？” 就连亚丽丝也笑着说：“好像很久都没看到你这么开心过了。” 提起这个，张瑾就精神振奋。 “哈哈哈，说起来，我前几天不是一直为魔法师公会的等级制度而烦心吗……” 这件事张瑾也试着跟亚丽丝和艾琳商量过，所以就算他不详细说，她们两个应该也都知道具体指的什么。 “之前乔浩在的时候，帮我出了一个主意。我前几天试了试，发现效果显著！我的心头大患终于被解决了！你们说，我能不高兴吗？” 张瑾走到那两个人的身边，找了个空位置坐下。 他笑得像个无赖：“正好，我还没吃饭，你们不介意加我一个吧？” 罗尔国还没穷到供不起大祭司一顿饭的地步，正好这三人也有几天没时间坐在一起好好聊聊了，亚丽丝和艾琳当然不会拒绝他。 厨房没有让他们等多久，很快，简单而又美味的食物就被送了过来。 张瑾看着这摆了一桌子的美食，心中不禁感慨。别说亚丽丝和艾琳两个人了，就连他自己都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好好的吃上一顿可以称得上是“享受”的饭了。 三人的时间都很珍贵，他们坐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还不忘聊正事。 “对了亚丽丝，最近有什么好消息传来吗？” 这几天张瑾几乎每天都把自己泡在魔法师公会中，少有机会跟亚丽丝碰面，因此很久没有接收到新的情况了。 听到张瑾的问题，亚丽丝忽然眼前一亮，整个人的兴致都明显高涨了起来。 “好消息实在是太多了，我都怕跟你说不完！” 张瑾笑了笑，没有打断她。果然，她很快就自顾自地接了下去：“边疆谈判的事情非常顺利，不出意外的话，这会儿谈判应该已经结束了，晚上我们就能收到来信。除此之外，我还收到了许多国家送来的书信，他们都说要跟我们结盟……” 对于这个消息，张瑾不是很意外。他理解地点了点头：“万炎国毕竟是唯一的东方国家，在大陆上的影响力肯定不小。只要万炎国跟我们结盟的消息传出去，有人跟风也不奇怪。” 亚丽丝笑着说：“对啊，所以我们现在有了不少盟友。虽然大多数都是一些小国，但积少成多，小国也有小国的力量。” “而且我相信，接下来很快就会有大国加入我们的，就看谁愿意最先放下架子。”张瑾接话道。 “没错，我就不相信他们全都是傻子。”一旁的艾琳突然说。 张瑾和亚丽丝都笑了起来。 “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亚丽丝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退下，她说道，“今天早上收到万炎国那边的来信，说是炎雀族同意与万炎国合作了。并且他们还答应，愿意配合我们的计划行动。” 这个消息相比起前一个，显然更加能够振奋人心。 张瑾激动地差点跳起来。 “太好了！”张瑾惊叫道，“炎雀族的力量我见识过，他们绝对是一大助力！不过……他们之前不是不愿意帮忙的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亚丽丝摊了摊手道：“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但是看万炎国的来信上说，好像是找到圣女了。” 张瑾感到纳闷：“圣女都失踪那么多年了，说找到就找到了？” “不知道，管他呢，反正现在契约都签了，他们想要后悔都来不及。”亚丽丝毫不在意地说。 这话倒是没说错。炎雀族内部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管不着，只要在人族和魔族大战的时候，他们愿意出力就行。 三人高兴了一阵，张瑾又转头问艾琳：“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还不错。”艾琳心满意足地说，“魔族侵犯的次数明显减少了。战事停了以后，我们就有更多的兵力去保护普通民众，现在国内的形势一片良好，甚至开始有外来人口开始向境内涌入。” 有别的国家愿意搬来罗尔国，说明在抵抗魔族侵犯这一方面，罗尔国的确做得很好，并且在民间取得了一定的声望。 不过外来人口如果大量涌入，而国家不能及时处理的话，也很容易造成资源匮乏的问题。 三人连忙就着这个情况展开了一番新的讨论。 第五百八十五章 朝堂之争 最近万炎国皇宫内一派喜气洋洋，就连上早朝的时候，朝堂上也弥漫着轻松的气息。 乔浩站在重臣之首，安静地听着其他几位大臣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而他只有在被皇帝点到名字的时候，才会出声。 “乔爱卿，关于炎雀族一事，你有什么看法？” 乔浩已经站在了群臣之中最显眼的位置，但当皇帝问话的时候，他还是需要礼节性地，再往前迈出一步。 他躬着身回话：“陛下，臣认为，不论这炎雀族究竟是为什么同意与我们结盟，这总归都是一件好事。既然他们已经与答应要我们签订契约，那臣认为，我们就应当给予他们一定的信任，决不可因小失大。” 他的话音刚落，毫不意外地，立刻有人站出来反驳：“乔大人，我认为这样不妥！炎雀族之前一直不同意与我们结盟，现在却又突然出尔反尔，这背后必定有隐情！签订契约一事，还望陛下三思啊！” 乔浩半眯着眼睛，一派老神在在的模样，丝毫没有反驳的意思。 有人见上位者沉吟，连忙借机开口道：“李大人，事情也不能这样去看。人家都说清楚了，原本不愿答应，是因为他们没有找到圣女。如今圣女回来了，他们答应跟我们结盟，岂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再者说，炎雀族愿意答应结盟是好事，这正不是我们所期盼的吗？难道我们还要因为他们答应的太晚了，而去猜疑他们狼子野心？” 这位发言人想来在朝中也是有一定人缘的，他一张口，立即就有人跟在后面纷纷附和。 “李大人，炎雀族可是神兽的后裔，如果有他们的加入，我们与魔族对抗的胜算也能增加不少，这不是我们求之不得的吗？既然他们答应了结盟的邀请，为什么我们还要拒绝？” “刚才乔大人都说了，我们决不可因小失大。李大人，我看应该三思的人，是你吧。” “如果紧紧是因为怀疑其动机，就拒绝这个难得的机会，这可不值当啊……” “是啊李大人……” 乔浩一句话没说，那位反驳他的李大人就快要被唾沫给淹死了。 李大人被说得面红耳赤，也顾不上脸面了，拼命给自己旁边的几个人使眼色。 不久之后，果然有人开口替他说话：“诸位也不能这么说，李大人也不过是提议谨慎行事罢了，他也没说要拒绝炎雀族的加盟啊。” 听到这句话，李大人像是终于抓到了一块浮板，紧跟着那人的话音叫道：“说的没错！我可没有一句话说不让炎雀族加盟啊！我只是觉得，这件事肯定有蹊跷，还是调查清楚再做决定，这样比较稳妥！” 他这番话虽然说的时候情绪显得有些激动，但听起来似乎也不无道理。 听到他的话，之前跟风嘲讽他的人，有一些居然开始动摇起来。 这时，乔浩适时地开了口：“可是李大人，既然炎雀族已经答应跟我们签订契约了，那么您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难道您认为他们能够在契约上欺骗我们？” 炎雀族是凤凰神兽的后裔，他们所签订的契约是有特殊效力的。当他们想要对一个人或者一个国家展示绝对的诚意的时候，就可以选择跟他们签订这种特殊契约。 一旦契约签订，就永远没有违背的可能。否则，炎雀族面临的，将是永恒的诅咒。 当然，炎雀族与万炎国的关系只是结盟，他们不会傻到把自己所有的把柄都交到万炎国的手里，他们会非常仔细的修改契约内容的。 同理，万炎国那么多人，在朝的大臣们哪个都不傻，当然也不会把便宜都让给炎雀族。 所以，他们将会签订的，只能是一份公平公正的契约。 “有契约作保障，不管炎雀族有怎样的计划，也不管圣女回归这件事有怎样的内情，这些跟我们应该都没什么关系吧？” 乔浩慢悠悠地说着，而站在另一边的李大人的脸色却变得煞白。 “陛下，依臣看来，此事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既然李大人认为炎雀族人善变，那我们更应当尽快抓住这次机会，以防炎雀族日后改口。” 他的这番话得到了在场许多人的赞同，不仅是堂下的大臣，就连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也是微微点头，一副被他说动了的模样。 李大人白着脸，再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朝堂上沉寂许久，终于，上位者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那就这么决定了吧，同意炎雀族的结盟请求！宋爱卿，你协助乔爱卿一起负责进行契约书的草拟，拟好了之后拿来给朕过目。” 乔浩和另一位出列的大臣齐齐鞠躬领命。 “是，陛下。” “还有，等契约签订了之后，乔爱卿，你别忘了休书一封，把这个消息传到罗尔国。” “陛下，我记着了。” “对了，虽然事情暂时这么定了，但是结盟这件事依旧不能马虎。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最好还是将炎雀族的情况探听清楚，以防日后生变。” “陛下英明！” “李爱卿，既然你主张谨慎行事，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去出面与炎雀族的人交涉，最好能搞清楚圣女回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当然，如果你能见上那位圣女一面，那就再好不过了。怎么样，你觉得这件事能办好吗？” 李大人怎么听都觉得皇帝是在帮自己说话，他欣喜地点点头，语气激动地回道：“定不辜负陛下的厚望！” 没想到后面皇帝又跟了一句：“但是你要记住，在交涉的过程中，一定如果你在行事的过程中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找乔爱卿帮你。” 李大人的笑脸顿时又耷拉了下来。 皇帝的意思就是，他解决不了的事情找乔浩，这不就意味着在皇帝的心里，乔浩比他能干吗？ 但是皇帝亲口说的话，他又不能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反驳。 他只好不情不愿地应下。 与炎雀族结盟的事情算是暂时定下了，此时也刚好到了下朝的时间。 皇帝最先离席，随后，大臣们纷纷朝议政殿的门外散去。 乔浩站得最靠前，理所当然地走在了最后。 那个前不久跟他叫过板的李大人故意落后几步，走近乔浩，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才甩袖离去。 乔浩很是无语。 第五百八十六章 借钱 最近万炎国的处境不是很好。魔族愈发猖狂，光天化日就在城中肆意作乱，全国各地都有城市遭殃。 更糟糕的是，边境的战火一直不能停歇，无论他们多少次尝试与那些西方国家的联军进行交涉，都以失败告终。 虽说他们与西方大国罗尔国结盟了，但毕竟两国距离遥远，就算罗尔国有心，也难以对万炎国目前的境况提供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如果不是乔浩一再保证传送阵可以得到改善，并且万炎国的皇帝是个高瞻远瞩的人，万炎国甚至可能都不会提出与罗尔国结盟。 远水救不了近火，在与罗尔国有更深一层的交流和了解之前，万炎国只能自己想办法应对目前的困境。 万炎国皇帝把目光聚集在了炎雀族的身上。 这是一个避世多年的种族，虽然在战争爆发之前，炎雀族的人一直很低调，但万炎国皇帝没有忽视这个种族的存在，他也知道这个种族的人都有着特殊的能力。 如果能得到他们的帮助，至少万炎国就能有一些对抗魔族的力量。 可想而知，当万炎国的皇帝听说炎雀族松口，答应跟他们结盟的时候，他的心情有多么的激动。 他气恼这个种族的多变，却也不得不尊重他们的想法。因此，当炎雀族说要带圣女来访京城的时候，皇帝当即就做下了决定，要以最高的待遇迎接圣女。 这个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到了被吩咐要与炎雀族多多交涉，做好外交工作的李大人身上。 李大人自觉责任重大，对这个任务非常重视，甚至愿意为此拉下脸去请求自己的死对头乔大人。 “什么？借钱？” 听到李大人的请求以后，乔浩有些吃惊。 “这些公事不应该是朝廷统一拨款的吗？如果户部拨给你的银子不够用，我可以去帮你跟他说说。迎接炎雀族圣女可是大事，马虎不得，批款应该不是难事。” 怎么借钱都接到他这了？ 李大人站在乔浩的面前，憋得满面通红，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不是……乔大人，您有所不知……今天早上我已经跑过一趟了，户部尚书说……他说……” 乔浩饶有兴致地问：“说什么？” “他说，现在边境战事吃紧，情况特殊，朝廷也实在……实在没有余钱可以用来铺张浪费了……” 李大人解释完，还不忘抱怨一句：“这王大人也真是的，那天上朝他又不是不在，难道他还不清楚接待炎雀族圣女这件事有多重要吗？” 听了这话，乔浩差点没笑出声。 他自然也知道现在国库空缺，就连陛下的吃穿用度都不得已比以前节省了许多。 但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李大人需要的这些银子也不算什么大数目，挤挤也是能挤出来的。 听这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户部的王大人不愿意为这事费心罢了。 至于背后的原因，究竟是李大人平时人缘太差，还是王大人真的觉得迎接炎雀族圣女算是铺张浪费，这些乔浩就不得而知了。 “你……你想借多少？”乔浩无奈地问。 他一开口，李大人就立刻陪上了笑脸。他畏畏缩缩地伸出手，比了一个数。 乔浩沉默了几秒。 李大人见他脸色不对，立刻道：“乔大人，我知道乔家的家产富可敌国，您可别告诉我，这个数都借不起！” 他这幅“不给借就骂街”的姿态让乔浩很是厌恶，乔浩忍不住皱起了眉。 他也不说借不借的事了，转言说道：“要是放在以前，这笔钱对于乔家来说的确不成问题。但是想必李大人也知道，自从战事开始，魔族现世，国库空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乔家不仅时不时要为朝廷贡献一些钱财，还要奉旨在民间建立救援点。乔家的钱也不是白来的，更不是无穷无尽。不瞒你说，到了如今，乔家的家产也没剩下多少了。” 这话就相当于直白的拒绝了，李大人听了，脸色一变，当场就要发作。 乔浩眼疾嘴快，及时将他的话拦了下来：“更何况，乔家的家产本就属于私有，又不是国库，谁都能借来借去的。” 如果说前面的话是拒绝，那后面的这句话就是明晃晃的嘲讽了。 李大人的脸被气得一时红一时青的，嘴唇嗫嚅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然而，整个朝堂的人都知道，李大人向来以不要脸面著称。 他一个人喘着粗气，看起来像是在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乔浩就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丝毫没有要说话打圆场的意思。 就这样，气氛尴尬了许久之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李大人居然就这样凭借着自我的修复能力，将愤怒的情绪压了下去。 乔浩眼睁睁看着他的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最后逐渐转为平静。 过了一会儿，这位坚强的李大人居然又笑了起来。 “乔大人，话不能这么说啊……” 听到他再次开口，乔浩几乎压抑不住自己脸上震惊的神情。 他是真的打心眼里佩服这位李大人的心理素质。要是让他换一下位，站在李大人的角度的话，他肯定早就甩袖子走人了。 哪成想，这位李大人不仅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还能继续没有完成的任务。 “乔大人，我这毕竟是为朝廷做事，要接待的也是外宾。如果这件事情没办好，在外宾面前让陛下丢了颜面，您想啊，这遭殃的肯定不止我一个人啊。” 乔浩对于自己讨厌的人没什么耐心，十分无情：“不管遭殃的是谁，反正跟我没什么关系。” 李大人咬住后槽牙，将即将脱口而出的骂声咽了下去。 “但是如果陛下知道，我曾为了这事来找您借银子，却空手而归。您觉得，您能逃得了责罚吗？” 乔浩直言道：“就算是这样，也应该只会责罚你办事不利吧？我没钱，陛下又不是不知道，凭什么要责罚我？” 李大人：“……”喉咙里的脏话快要压制不住了怎么办。 他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就算是再不要脸面的人，被死对头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教训，也受不了。 眼见着李大人即将爆发，乔浩就抓住这关键的临界点，开了口。 他忽然笑了，语气调侃地轻声说道：“不过，我乔浩也不是这么无情的人。李大人，你看这样行吗？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把银子借给你。” “什么条件？” “让我见圣女一面。” 第五百八十七章 单独见一面 “让我见圣女一面。” 此话一出，在场的两个人都愣了。 李大人愣住是因为没想到乔浩会提一个这么简单的要求。 而乔浩发愣，则是因为，就在他说刚才那句话的一瞬间，心里突然有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 就好像是有什么声音从他的心底里钻出来，在不断地提醒他：一定要与圣女见一面，不然他会后悔。 乔浩自然而然地把这个声音归纳为“直觉”。 从小到大，这样的时候他有过很多次。而以往的经验证明，跟着直觉走，往往会有意外的发现。 于是，仅仅几秒钟的时间，乔浩的眼神就从迷茫转向坚定。 他再次重复了一遍：“只要你能制造机会，让我跟圣女见上一面，你要多少钱，我都借给你。” 李大人怀疑地看着他：“没有别的要求？” 他现在有点怀疑，自己这个死对头的脑袋是不是进水了？ 炎雀族来访万炎国，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带着圣女来，但是既然来了，那圣女总不可能不见人吧？ 陛下已经把草拟契约书的任务交给了乔浩，既然如此，那谈判的任务，也很有可能落在乔浩的身上。 乔浩想要见圣女，这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吗？李大人不这么觉得。或者说，不至于难到能让乔浩用借钱为交换筹码。 他仔细打量乔浩的神情，却发现什么也看不出来。乔浩从头到尾都是一脸平静，在跟他说话的时候，很少有情绪起伏。 乔浩听了李大人的问话，知道他是不相信自己，说不定还以为自己在耍他。 于是他进一步解释道：“当然，我指得是单独见面，并且最好能有一段时间的交流。” 李大人的表情变得更奇怪了：“你想跟圣女单独谈话？可是为什么？” 乔浩依旧面无表情：“这好像跟李大人没什么关系吧。” “就算是单独谈话，这也没什么难的吧？如果你以谈判官的身份去登门拜访，相信圣女也不会闭门不见。” 在李大人心里，谈判官的职位已经默认是乔浩的了，他甚至没想过要挣扎。因为他知道，挣扎也没有用。 “不，我指的不单单是这个。”乔浩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为李大人显露出的愚笨，“我是指，避开陛下的一场单独会面，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李大人惊讶地张大嘴，随后又很快捂住，捂得死死的。 他觉得乔浩肯定是疯了。 如果乔浩没疯，为什么会把这种大逆不道的心思告诉身为死对头的他呢？ 他难道不怕自己扭头就直接把他的计划告诉陛下吗？ 李大人望着乔浩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乔浩却用实际行动告诉李大人，他没疯。 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匕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刀鞘拔了下来，在李大人惊恐目光的注视之下，动作迅速而又悄无声息地用刀锋抵住李大人的脖子。 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寒气逼人的锋芒。 “李大人，你看这把匕首，好看吗？” 李大人浑身颤抖不已，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就在他以为乔浩要对他做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乔浩毫无预兆地将匕首收了回去。 他的右手控制着匕首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刀柄上镶满的宝石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刺眼的光芒，差点把李大人的眼睛晃瞎了。 李大人下意识闭上眼睛避开强光，当他再睁眼的时候，就看到那寒光烁烁的刀锋已经被一个华丽的刀鞘收纳其中。 乔浩一脸的漫不经心，将匕首拿在手里把玩。 “李大人，您怎么不说话？难道您不觉得，这是一把好刀吗？” 看到那把匕首归鞘以后，李大人不仅没有松一口气，反而冷汗直流。 这把匕首不应该在这…… “怎么了李大人？难道您对这把刀就这么看不上眼？既然看不上，又何必大费心力，又是砸钱又是威胁人的，把这把刀抢回您的宝库里呢？” 李大人只觉得口干舌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乔浩说的没错，这把匕首的确是他的，而且是他花了一大笔前，从一个商人那里抢来的。 他不太记得那个商人的模样了，只隐约对于商人的死状有些印象。那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回忆。 匕首的来历不是他关注的重点，重点在于，这把匕首本应该被好好的放在他的宝库里，为什么现在，它会出现在乔浩的手里？ 刀是好刀，世上仅此一把，他不可能会认错。 一想到这里，李大人就觉得腿软。 那个宝库里放着的，可不仅仅只有一把刀啊…… 李大人从来没有仔细地算过那个宝库里所有东西的总价值，因为他很清楚，那个数字，绝对不吉利。 李大人都快吓得跪下了，那厢乔浩却还是一副优哉游哉地模样，拿着匕首转来转去。 “李大人，您怎么突然变哑巴了？我跟您说了几句话，您却一句都不回答。难不成，是嫌弃在下的这份礼不够大？” 乔浩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又要从一副的袖口里掏出什么的模样。 李大人眼皮一跳，总算聪明了一次，连忙伸手拦住他。 “不用不用！嘿嘿，乔大人这是干什么？本来就是下官对乔大人有事相求，哪里还有让乔大人给下官送礼的道理？” 李大人顶着压力，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真诚一些。 “如果乔大人有什么麻烦事，下官定当尽力为您分忧，这本就是应该的。还请乔大人……不要这么客气。” 他说着这话，同时用颤抖的双手，将匕首往乔浩的方向推了推。 乔浩并不意外，挑眉问他：“真的不要了？” 李大人连忙摆手：“不要了不要了。” 说罢，他还欲盖弥彰地加了一句：“反正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也不该是我的。” 听了这话，乔浩没忍住，突然轻笑一声：“哈哈哈，要我说也是，以李大人的官位和俸禄来看，也买不起这样贵重的东西。看来是我误会李大人了。” 被人损了一把，李大人还不得不腆着脸赔笑。 乔浩又问：“那李大人，合作的事情？” 李大人直接道：“不管乔大人有什么需求，只要是下官能做到的，定当全力相助！” 乔浩终于笑了。 虽然他很有可能成为谈判官，但炎雀族来使的衣食住行都是由李大人安排的。只要有他的帮忙，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说很多。 “既然李大人这么仗义，我也不好违背诺言。李大人放心，明日清晨，银子必将送到您的府上。” 第五百八十八章 卸下武器，这是规矩 忙碌中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时间就到了炎雀族来使进京的那一天。 这天一大早，乔浩就跟随一众大臣一起，等在皇宫的门口。 说到底炎雀族也不过是一个民族，能被一个国家以这样的阵势迎接，已经是万炎国对他们最大的尊重了。 炎雀族并没有让这些大臣们等太久，日头不到正头顶的时候，炎雀族的使者就到了。 炎雀族这一行倒是很低调，灰扑扑的一辆马车，车轮上沾满了沙尘。车辕上坐了两个人赶车，车旁跟了两三个骑马的人，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人都穿着奇怪的服饰，恐怕乔浩他们还不敢认人呢。 接待炎雀族来客的人是李大人，他一看到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出现在大街上，就急忙忙撩袍要迎上去。 要不是他身边有位大臣及时拽了他一下，恐怕他能直接把马车拦在距离皇宫大门一里开外的地方。 这不仅显得不够礼貌，还会让人觉得万炎国的大臣对雅雀族太过殷勤。 好在李大人虽然有点愣，但不是真的傻。他被人拽了一下之后，扭头看了一眼，就停下了动作。 等到马车走到皇宫门前以后，他才迎身而上。 和俩大人进行交涉的是一位骑马的男子，他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大概是由于天气寒冷，他身上裹得十分厚实，显得他整个人更加魁梧。 李大人仰着头跟他说话的时候，忍不住有些瑟缩。 男子一副异族的长相，双眼瞳孔不是万炎国人普遍有的漆黑，而是微微发蓝。他说话的时候带着一些奇怪的口音，但总还算是流利。 乔浩一直盯着马车看。他猜测炎雀族的圣女应该就在这两看起来有些破旧的马车里。 但他失望的发现，在双方交涉期间，马车里的人一直没有过动静。 失望的人不光是他，李大人也有些失望。或者说不止是失望，还有些不满，只是他不敢表现出来。 他仰着头对坐在马上的男子说：“赫仑公子，既然您诸位已经到了，那就先随我去面见圣上吧。” 尽管被叫做赫仑的男人因为长时间的赶路已经疲敝不堪，可他们不得不答应李大人的提议。 到达万炎国京城之后，先去面见圣上，这是规矩，也是礼貌。 于是赫仑点了点头，示意李大人带路。 李大人却犹豫了一下，说道：“赫仑公子，我们这里有规矩，进皇宫以后不能骑马坐马车，更不能携带武器。” 听到这话，赫仑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 不能骑马不能坐马车这些他还能够理解，这是对万炎国皇帝表示尊重。但是不能携带武器这一点确实他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的。 他不满地开口道：“我们是来结盟的，不是来投降的，为什么一定要交上武器？” 他的嗓门有点大，声音浑厚。当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点怒气的时候，说话就像是吼出来的似的，有那么一点点吓人。 李大人被他吓得不敢抬头。 “这……这是规矩。赫仑公子，请……请您谅解……” 赫仑黑着脸，试图跟他讲理：“李大人，您应该能够理解，对于一个常年习惯随身携带武器的人来说，拿走他的武器就相当于让他主动暴露出自己的命门，更不要说还要把他的武器交到别人的手里。” “李大人，也许您不清楚，在我们炎雀族，武器只能交给自己信任的人。” 赫仑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虽然他看起来似乎长得有点凶，但实际上他很讲道理。 他也觉得万炎国这么大一个国家，不至于不讲理，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只要自己将缘由解释清楚，万炎国的大臣会理解的。 没想到，那位负责接待他们的李大人在听了他的话以后，却踟躇起来。 “可是……可是……可是规矩……” 李大人站在人高马大的赫仑面前，跟个大姑娘似的扭捏半天，终究是不敢说出反驳的话来。 可规矩就是如此，他更不敢随随便便就把带着武器的人放进皇宫。 赫仑的眉皱得更深了。 眼见着这难得的炎雀族来访就要卡在第一步了，万炎国这边的大臣中终于有人看不下去，站出来对还在扭捏的李大人说道： “大人，虽然皇宫里确实有这个规矩没错，但之前陛下也说过，炎雀族使者十分尊贵，要我们一切都以礼相待。下官认为，既然赫仑公子等人不是我国人，那在规矩方面，自然也有通融的余地。”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劝李大人看在赫仑等人身份的份上，给他们放个水。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此次面见圣上，可是有一众侍卫和大臣都跟着的，能出什么事？ 这人故意站得老远大声跟李大人说这些话，无非就是想借着话里的意思，顺便讨好一下炎雀族来使。 李大人听了这话，心中有些动摇，但他到底还是拿不定主意。 就这么放任他们带着兵器进去，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受到责罚的可是他！ 想到这，李大人忍不住狠狠瞪了一眼那个站出来提意见的人。 好话都让他说了，自己反倒显得例外不是人。合着万一出事了，负责人的人又不是他，也难怪他什么都敢说了！ 情况依旧僵持着。 直到乔浩实在看不过眼，主动站出来说：“李大人，赫仑公子说的有理。炎雀族此次前来是结盟的，并不是投降的。我们的确没有权利收走他们防身的工具。” 他看了一眼赫仑，突然刻意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更何况，他们的圣女还在这呢，我们也要替圣女的安危着想啊……” 这话看起来似乎是全心全意的为炎雀族着想，可乔浩一提到圣女，很多人就立刻想明白了。 带着武器又怎么样？他们的圣女都深陷自己的地盘了，他们实在没有害怕的必要，更加不用提心吊胆。 一时间，又有几个生意渐渐响起，无一例外，都是劝李大人放行的。 李大人被气得脸上又青又白。 乔浩见他还是不肯松口，而赫仑的脸色则越来越黑，他忍不住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种情况下，他只好使出必杀技：“李大人放心，话是我说的，出了什么事情，我全权负责。在场的各位都可以帮忙做个见证。” 他知道李大人等了那么久，不过就是要等这一句话。 果然，他话音刚落，那边李大人就立马重新堆出了笑脸。 “嘿嘿嘿嘿，既然乔大人都这么说了，那下官怎么好再为难使者？使者，请吧。” 第五百八十九章 炎雀族圣女 发生了矛盾，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双方各退一步。 炎雀使者答应下马步行，李大人同意让他们携带武器进入皇宫。 双方做出的妥协，都是为了表示对对方的尊重。 赫仑带着几个跟他穿着相似衣袍的男子下了马，几人又一起聚集在马车的四周。 坐在车辕上的两位赶车人识趣地跳了下来，赫仑上前补了他们的位置。 “圣女，接下来这段路需要步行，辛苦您了。” 赫仑说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就安静地跪在车辕上，右手握拳，手臂抚上心脏的部位，看姿势像是行礼。 一众大臣都静静地盯着马车的车帘。所有人都对这位传闻中的圣女感到好奇。 其中，乔浩的视线最为炙热。 空气安静了片刻，只见马车内忽然身处一只纤细修长的女人的手，白皙指尖缓缓将车帘撩起。 随后，一个容貌秀丽的女人从里面钻了出来。 赫仑微微垂首，默不吭声地从车辕上爬了下来，给女人让位。 乍一看，这从马车里走出来的女人除了皮囊好看一些之外，似乎并没有其他的特别之处。 她的头发和眼睛都是黑的，皮肤红润，虽然身上穿着异族服侍，但看起来和万炎国的人差不多。 尤其是她一开口，还说着标准的万炎国的通用语。 “圣女，还请您移驾。” 听到这句话，众人皆是一愣。他们看到女人样貌昳丽，还以为她就是圣女呢，却没想到原来圣女另有其人？ 看着女人对圣女尊敬的态度，很有可能是圣女的侍者。 连一个侍者都长得这么好看，众人不禁对真正的圣女更加期待起来。 然而，紧接着从马车里钻出来的身影，却让他们意想不到。 那矮矮的个头，小小的脑袋，精巧的体型，以及露在面纱外面的，那双纯真的大眼睛…… 这分明是一个孩子啊！ 如果不是万炎国的大臣们个个都在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能给万炎国丢人。说不定这会儿他们早就一片哗然！ 谁都没有想到，炎雀族找回来的这个圣女，居然是一个小女孩！ 所有大臣都面露惊讶，乔浩亦然。 只不过，他的惊讶不在于圣女的年纪，而在于那双眼睛，让他感觉到无比熟悉。 这世上异瞳的人并不多，即便是在炎雀族，也是少见的。乔浩自认见识相较于同龄人来说还算丰富，可这样特别的异瞳，他这辈子也只见过一次。 他想起了之前认识的，总是跟在张瑾身边的那个女孩子。她也是异瞳，虽然在乔浩的记忆中，有关于那个叫“凡凡”的女孩的眼睛大部分时间都是黑色的，但当她的眼睛恢复成原本颜色的时候，那双眸中的色彩却给乔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两只如同上等宝石般的眼珠，一只是神秘高贵的水晶紫色，另一只是静谧温和的大海的蓝色。 不管是谁，只要看到过那双漂亮的眼睛中流彩出的耀眼光华，都会觉得终生难忘。 乔浩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特殊的美丽的眼睛，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遇到。 他脸上的惊讶久久不能退去，眼神控制不住地紧盯着女孩的眼睛打量。 尽管现在女孩带着严严实实的面纱，脸上除了眼睛和额头，其他地方半点都没露出来。可乔浩还是觉得自己似乎能猜出女孩的完整的长相。 而那个长相，与他记忆深处的那张脸渐渐重合。 “凡……凡凡？”他情不自禁地呢喃了一声…… 好在声音不大，风一刮就散了。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加出乎他的意料。 之间那个一直被人喊做“圣女”的小女孩，在下了马车之后，居然表现得一点都不怕生，甚至大着胆子东张西望，好像连自己的身份都不顾及了。 乔浩亲眼看到扶女孩下车的侍女直接趴在圣女的耳边对她小声说着什么，从圣女略微收敛了一些的行为上来看，应该是提醒之类的话语。 女孩十分听话，脑袋不再乱动，但眼睛却仍不老实。 她扫了一圈自己身边的人之后，很快就将视线锁定在那站成一片的，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大臣中间。 看她转来转去的异瞳，其中流露出来的神色，倒不像是在打量，反而像是在找些什么。 乔浩还来不及疑惑，就看到女孩的视线忽然直直落在了他的身上，下一秒，那双漂亮的如同宝石的双眼中瞬间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乔浩哥哥！” 一声脆响的呼唤让乔浩愣在了原地。 不光眼睛熟悉，这声音还有这称呼…… 这人……该不会真的是凡凡吧？！ 乔浩呆住了。 直到那个给了他不小的熟悉感的女孩无视身边人的阻拦，径直朝他这里跑来的时候，他才稍微清醒一些。 脑子还没缓过神来，身体就自动做出了反应。他下意识接住了撞在他身上的柔软的小身体，下意识用双手揽住将她抱在怀里。 “……凡凡？” 就连叫出这个名字，也是下意识的行为。 乔浩感觉到那个瘦小的身躯紧紧地保住了他的腿，在他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身体狠狠地颤动了一下。 就好像，这个名字对她来说，有多么久违了似的。 “是我……”乔浩听到了一声细小的回答。 他低头看去，就见一张只露出来一半的小脸正大幅度地仰起，那双异色的瞳眸正深深地望着他。 “乔浩哥哥，你还记得我呀？” 漂亮的眼睛微微弯了起来，乔浩看得出来，她正在笑。 他也无意识地笑了一下，手不自觉地抚上了女孩的脑袋，轻柔地摩挲了两下。 他温声道：“真的是你呀，我还以为我认错了。” “当然是我呀，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乔浩哥哥。” 女孩的声音甜甜的，十分的讨人喜欢。 但乔浩总觉得隐隐有哪里不对。在他的印象中，女孩好像很少用这样的声线说话，她大部分时间呈现出的状态，都是沉默的，不爱跟人交流。只有在面对张瑾的时候，脸上才会多出几丝笑意。 还有……乔浩将自己的记忆翻了一遍，也没找到有关女孩和他亲近的记忆，更别说像现在这样，死死地抱住他了。 在乔浩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时候，他的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 然而女孩那悦耳又甜美的声音却打断了他的思路。 “乔浩哥哥，我能不能问一下，张瑾哥哥有没有跟你在一起呀？” 第五百九十章 面圣 乔浩原本就觉得奇怪，为什么凡凡不在张瑾身边，反而成为了炎雀族圣女。如今听到凡凡的问题，他更加疑惑了。 他虽然知道张瑾在哪，也不介意告诉凡凡，但眼下的情况显然不适合他们聊天叙旧。 于是乔浩蹲下身来，故意放低了声音对凡凡说：“我知道你张瑾哥哥在哪。不过凡凡，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真的是炎雀族的圣女吗？” 凡凡愣了一下，突然扭头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几个炎雀族人。他们正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她。 她冲他们笑了笑，回过头对乔浩说：“对啊，我是。乔浩哥哥，你能不能告诉我，张瑾哥哥现在在哪啊？” 听到肯定的回答，乔浩的眼神瞬间复杂了许多。 他到底还是没有直接回答凡凡的问题，只是说道：“凡凡听话，张瑾哥哥的事情我一会儿再告诉你，现在先乖乖地跟着我去面见圣上好不好？” 顿时，凡凡下嘴角的弧度下扬了几分，但由于有面纱的遮挡，乔浩没有发现。 乔浩只看到凡凡沉默了几秒，突然语气平静地说了一句：“可是乔浩哥哥，我现在很着急啊……” 乔浩总觉得这句话的语气不太对劲，可看着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他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额……那这样好不好，我想你保证，等过几天，如果有机会了，我带你去见张瑾哥哥，好不好？” 这句话是乔浩凭着直觉说出口的，果然让凡凡眼前一亮。 她兴奋地说：“乔浩哥哥答应我了，不能反悔，也不能食言！” 乔浩笑着说：“当然不会。” 凡凡又抱了他一下，这才高高兴兴的转身回到了赫仑的身边。 乔浩注意到，他和凡凡说话的过程中，赫仑他们虽然脸色有点发黑，但始终没有真正上前阻拦凡凡的动作。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只觉得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像是被隐藏在烟雾之中，让人摸不着头脑。 由李大人以及几位万炎国重臣领头，他们带着炎雀使者步行走进了皇宫的大门，剩余的大臣们跟在最后。 炎雀族的马车和行李已经被交给侍从了，他们一身轻装面圣。 皇帝早就收到了炎雀使者到来的消息，早早坐在大殿上等着。 乔浩跟着大队伍一起走进大殿以后，也不抬头，大家齐齐朝皇帝行了君臣礼。 即便是不抬头，他也能感受到皇帝投向他身后的打量的视线。 炎雀族使者遵从他们自己的礼节，向皇帝行礼。乔浩特意用眼角余光关注着那里，他看到凡凡也行礼了，并且做得有模有样的。 之后，皇帝跟炎雀使者寒暄了一阵，顺便还关切了一起下圣女的情况。站出来应答的都是那名叫“赫仑”的男子，他全程都明显的护着凡凡，基本上没怎么让她开过口。 赫仑也是个精明的人，每当皇帝询问起圣女的身份以及她是如何回归的之类的问题，他要么巧妙地避开，要么含糊过去。 总之，最后乔浩总结出来的他的说法差不多就是：圣女小的时候走丢了，一直流落在其他地方，而最近可能是神明眷顾，他们突然又找到了。 最后，皇帝问了一个极有深意的问题。他说：“原来圣女还有这样坎坷的经历。想来圣女流落在外的这几年里，受过不少的苦吧？赫仑公子，不知道圣女是在哪里走失的？可是在万炎国边境？如果是的话，我一定立刻派人去查，查清楚当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圣女一个公道。” 没想到赫仑一句话就把皇帝接下来关心的话给堵了回去：“陛下有所不知，当初圣女失踪的原因及其复杂，恐怕不是一天两天能查的清楚的。我认为，现在再花费力气去追究这些已经没有必要了，难道现在我们的额重点不应该放在对抗魔族身上吗？” 末了，赫仑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更何况，我族圣女不是在万炎国失踪的，陛下想要帮忙的话，恐怕是有心无力了。不过，赫仑还是要多些陛下的善心。” 皇帝听了以后，哈哈大笑，朗声说道：“不错不错！哈哈哈哈，没想到赫仑公子如此开明，倒是我多事了。” 被赫仑当众抚了面子，皇帝也不生气，至少没有表现出生气。 他继续跟赫仑谈话，一副兴致颇高的样子。 又这样拖了很长时间，他才肯“大发慈悲”，将人放走。 皇帝离开的时候，乔浩觉得自己腿都有点麻了。他们平时上早朝也没站这么久过。 他都已经觉得累了，更不要说那几个一路风尘仆仆赶来的炎雀使者。 乔浩一回头，刚好看到赫仑十分顺手地将凡凡抱了起来，揽进怀里。而凡凡的两只细小的胳膊也熟练地搭在了赫仑的肩膀上。 一时间，乔浩内心十分复杂。 他想起来，曾几何时，他也经常在张瑾和凡凡之间看到类似的动作。而那时候的凡凡，哪怕是被除了张瑾以外的人碰一下，都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在这段时间内，张瑾和凡凡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皇上刚一离开，李大人就立刻围到了炎雀使者的身边。他是负责照顾炎雀使者在京期间的生活起居的，此时自然也要由他来领着人去住所。 然而，他刚刚跟赫仑说上两句话，就听到背后有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李大人这是要送使者们去驿站吧？不如我跟你同去？也好帮个忙。” 李大人没回头，内心暗暗翻了个白眼。 不就是带个路吗？有什么忙好帮的。 但他惦记着之前和乔浩的那场交易，到底还是没说什么，默许了乔浩的同行。 一行人一通走出大殿大门，朝宫外走去。 李大人在征求过皇帝的意见后，给使者们安排的住所是驿馆。 炎雀国很少……或者说是几乎没有过使者来访的经验，他们自然不会修筑特别的住所供使者居住。 皇宫内是万万不能住的，原本李大人想借个某家大臣的府邸来安置使者，却又怕使者跟某家大臣走的太近了，惹皇帝不高兴。 权衡利弊之下，他最后选择了京城内最大最好的驿馆。 这驿馆里住的都是名家，要么是社会地位高的人，要么是有钱有权的人，在京城里也算是外地的名门望族聚集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这里环境安静，设施设备上也对得起昂贵的价格，用来招待外使，也不算是给万炎国丢人。 出了皇宫之后，李大人领着一行人朝驿馆走去。 第五百九十一章 驿馆谈话 其实，之前乔浩出使罗尔国，见到张瑾以后，也跟张瑾询问过凡凡的去向。 在他的印象中，这两个人就像是绑定在一起一样，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当时张瑾在听到他的问题之后，反应有点奇怪。他的回答也很模糊，他只说，凡凡不在这里，其余的就不肯多说。 但乔浩没有错过当他提到凡凡的时候，张瑾脸上不自觉流露出的担忧的神色。 他当时虽然觉得奇怪，但见张瑾不愿多说，他出于尊重，也就没有多问。 他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凡凡。 这家驿馆不愧是上流人士才能居住的驿馆，不仅价格令人惊叹，其中的布置也不是一般的人能够享受的了的。 推开门一进房间，一股梅花清香就扑面而来。 一开始，乔浩还以为是屋里点了熏香，心想这香的味道还挺清澈，应该是上等的香。 直到他走进里间才看到，原来这个房间的窗口刚好邻着一株盛开的梅花树，清香就是从窗户外传来的。 细细打量，屋内的用具无一不奢华，奢华却又低调，处处都透着高雅的气息。 这就是李大人为圣女精挑细选的房间。 乔浩进来的时候，凡凡正坐在外间的小榻上，倚着茶几喝茶。 她的两条小腿在榻前来回晃悠着，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而面纱早已被她摘下，扔到一旁了。 屋里没有其他人，刚才那个一直追着凡凡嘘寒问暖的赫仑，想来是已经被她给打发走了。 乔浩关好房门，朝凡凡走了过去。 他刚一抬脚，就看到凡凡“唰”第一下就转过头来，一双动人心魄的异瞳定定地望着他。 乔浩的脚步下意识一顿，下一秒却又抬起，继续朝她走去。 等他在凡凡的对面落座了，那个长相漂亮的小女孩笑容嫣然地开了口：“原来是乔浩哥哥啊，我等你好久了。” 看着眼前这一举一动都充满灵气的小女孩，乔浩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 他的记忆中，女孩好像从来没有过这样生动活泼的一面，即便是在张瑾的面前，她也多是微笑不语的状态。偶尔撒个娇，就已经是她最活泼的时候了。 自从这次重逢，乔浩就多此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和记忆中的差距太大了。 大到他忍不住想问一句……她真的是凡凡吗？ 但乔浩到底还是没问出这句话来。 毕竟许久不见，兴许孩子的性格受到什么影响有所改变了呢？反正也不是什么不好的变化，他又何必多管。 想通了这一点，乔浩很快回过神来。 乔浩从小就和无数人打过交道，跟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聊天，对他来说不是件难事，也不是件难熬的事。 他以前没机会跟凡凡深入的聊过，这次聊了一会儿以后，他才惊觉，原来眼前的这个女孩的思想，比他想象中的要成熟许多。 比如，她一上来就开口说了一句：“乔浩哥哥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在这吧？我当然可以告诉你，不过在那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真的能让我见到张瑾哥哥吗？” 她仿佛一张口，就要将谈话的主动权揽过去。这种意识让乔浩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 他愣了一下之后，耐心地说：“当然。我可以告诉你，张瑾现在就在罗尔国，我前段时间才跟他见过一面。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我再去见他一面也不是难事。唯一的问题就是，怎么把你带去见他。” 面对一个不过十岁的小女孩，乔浩不想跟她耍心机，干脆有什么说什么。 凡凡显然没有注意到后面的话，她只听到前面，整个人就激动了起来。 “原来张瑾哥哥真的在这个世界？！而且你之前还见过他！罗尔国是哪？远吗？我要怎么去？！” 乔浩注意到了凡凡话语中奇怪的地方，但凡凡兴奋的状态让他无法开口问。 她一直缠着他，想让他立马告诉她去罗尔国的方法。 乔浩只好无奈地开口：“罗尔国离这里十分遥远，光靠你一个人肯定是去不了的。我有捷径，我能带你去。” 于是凡凡又开始求他让他带她去。 乔浩又说：“不是我不愿意带你，问题在于，你现在是炎雀族的圣女，如果要离开万炎国，至少也要有个正当的理由吧？” 凡凡安静了下来，眨巴着大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乔浩叹了一口气，终于能说出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所以你能不能把你现在的情况具体解释一下？这样我才能想办法安排你去罗尔国找张瑾。” 凡凡沉默了几秒，慢慢地缩回了抓着乔浩胳膊的两只小手。 她乖乖巧巧地坐在那里，双膝并拢，开始讲起了自己的经历。 “我本来是跟张瑾哥哥在一起的，但是有一天突然出现一个坏人把我给抓走了。之后我……我想尽办法逃了出来，刚一出来，就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后来我又遇到了一些人，这才知道，那个地方叫炎雀族……” “我记得这个种族，之前跟曼莎姐姐在一起的时候，她经常给我讲炎雀族的故事。我想找张瑾哥哥，但是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我想找曼莎姐姐帮忙，所以就在炎雀族待了下来。” 乔浩忍不住插话，问道：“那你找到曼莎了吗？” 他后来因为一些原因也尝试过找曼莎，但是他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即便是动用乔家的势力，也还是一无所获。 他甚至一度怀疑曼莎是不是去了西方国家。 不知道该不该感到意外，他看到凡凡摇了摇头。 “不，我没有找到她……” 见乔浩不再有问题，凡凡继续说了下去。 “刚开始我在炎雀族的时候，还一切正常。那里的人待我很好，听说我是走丢的，也都说要帮我找张瑾哥哥。直到有一天，我无意间发现，我眼睛上的药失效了……” 随着凡凡的讲述，乔浩恍然想起。他最初见到凡凡的时候，凡凡就是一双异瞳，十分引人注目。后来还是曼莎给了她一瓶药膏，可以暂时性地让她的眼睛的颜色变成黑的。凡凡用了这个药膏之后，才总算是得到了安稳的生活。 他记得，那个药膏是有时效性的。想来，凡凡既然是意外走丢，也很可能没有随身携带着药膏。眼睛变回本来的颜色也是迟早的事情。 回想起当初刚遇到凡凡时，她因为一双异瞳而遭遇的那些不好的待遇，乔浩不禁紧张起来。 第五百九十二章 凤凰血脉 相比起乔浩的紧张，凡凡却显得很淡定。 “我的眼睛……被他们看到以后，他们非常惊奇，然后就……就一口咬定说我是他们的圣女……” 这个出人意料的转折让乔浩瞪大了眼睛。 凡凡不仅没有因为异瞳被欺负，反而还被炎雀族当成了圣女？ 这个发展让乔浩惊讶，却也让他突然间回想起了，当初对凡凡身份的猜测。 凡凡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想。 “我突然之间就想起来，当初曼莎姐姐好像跟我说过，她说，他们炎雀族的历代圣女都是异瞳，说是好像……这是凤凰血脉的象征……” 异瞳是凤凰血脉的特征，这一点他在很早之前曾经听人说过，只是他不记得听谁说的了。 当初见到凡凡的时候，他就一直对凡凡的身份有所怀疑。只是后来凡凡一直表现的很普通，就算有一些特殊的能力，也与传说中的凤凰毫无关系，所以，他当时也对自己的猜测感到迷惑了起来。 再后来，他与张瑾成为了朋友，对于这个朋友的妹妹也比以前看中了。从那时起，他就有意识的将心里的怀疑和猜测忽略，以至于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他自己都差点忘了。 如今凡凡重新提起，他才终于回想起来。 “所以……你真的是凤凰的血脉？”他深色复杂地问。 凡凡睁着大大的眼睛，神情迷惑。 “我也不知道，但是他们都这么说，还说我是他们找了很久的圣女……” 乔浩忍不住问：“那你的父母呢？你知道你的父母是什么身份吗？” 他曾经从张瑾那里大概了解到，凡凡从小就是孤儿，过去的生活不是很幸福。只是具体的情况他不了解。 只见凡凡摇摇头说：“我没见过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 乔浩眼前一亮：“也就是说，你很有可能，真的是凤凰的后裔？” 这个问题凡凡没有直接回答，她脸上的神情看似更加迷茫，含糊地说道：“可能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乔浩见状，就不再追问。 说到底，凡凡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女孩，她既分不清真假，也不能明辨是非。 他突然感到庆幸。虽然不知道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幸好，凡凡流落到了炎雀族。如果换成其他地方，凡凡现在说不定正在遭受什么苦难呢。 “挺好的。”乔浩发自内心的感慨，转而又关心了起来，“那你恢复了圣女的身份之后，在炎雀族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他们都尊重你吗？有没有人强迫你做什么事情？” 在他的理解中，“圣女”的身份就相当于一个吉祥物，或者说是一个代表。有的时候，这种身份的人是很难得到全部的自由的。 令他感到欣慰的是，凡凡摇了摇头说：“没有，没有人欺负我，他们都待我很好。他们不仅给我好吃的，给我穿的，还派人保护我。如果我不开心了，还有人主动过来跟我聊天……” 凡凡说着说着，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我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多人对我这么好。以前除了张瑾哥哥以外，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不，不对，他们虽然对我很好，但是都没张瑾哥哥好！” 听到这里，乔浩也忍不住笑了。张瑾有多宠爱这个小女孩，他是亲眼看到过的。 尤其是凡凡对张瑾的依赖和感情，那是他长这么大都少见的深厚的情感。 可就在这时候，凡凡却突然情绪一变，语气沮丧起来。 “他们对我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他们不让我去找张瑾哥哥……” “他们不让我走出炎雀族的领地，我说我要找张瑾哥哥，我要找曼莎姐姐，他们总说会帮我找，可他们总是找不到。” 乔浩因为凡凡那孩子气的语气而笑出了声。 凡凡急着想要找张瑾的心情他能够理解，但炎雀族人的阻止行为他也更加赞同。 他见凡凡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下去，连忙安慰道：“他们也是为你好，人海茫茫，你一个小姑娘，去哪儿找？他们也是怕你遇到危险。” 凡凡抬起头看乔浩，眼中泪光莹莹：“可是我想张瑾哥哥了，他发现我不见了一定很着急。我好想见他啊……” 乔浩见状，慌忙说道：“别急别急！这不是找到了吗？我过几天就想办法带你去见张瑾。” “真的吗？！”女孩睁大了泪汪汪的眼睛，欣喜地注视着乔浩。 乔浩想了想，承诺道：“我不会骗你，之前答应你要带你去找他，就不会食言。而且，既然你的族人都知道你在找他，那么想来就算我直接提出要带你去找他，他们也不会阻拦的吧？” 凡凡立刻应道：“当然不会！” 乔浩却还是有点不放心，说道：“既然这样，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找赫仑商量一下，看什么时候带你启程合适？” 他一边说着，一边准备站起来。 没想到凡凡却突然从榻上蹿下来，抱住他的膝盖，阻止了他的动作。 “不用了乔浩哥哥！不用去找赫仑！我们也不要等了，现在就走吧！” 乔浩多么聪明的一个人，自然很快就发现了凡凡的不对劲。 他忍住笑，故意用为难地语气说：“可是你毕竟是炎雀族的圣女，我把你带走，总要跟他们有个交代啊。不然他们发现你突然不见了，岂不是会很着急？” 凡凡垂下头，抿着小嘴不说话，但抱住乔浩膝盖的手却一点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乔浩试探地问：“怎么，你害怕赫仑不同意？” 凡凡没说话。 乔浩却已经知道了答案，又问：“为什么赫仑不同意？” 凡凡依旧沉默不语。 乔浩见她不想说，也就不再逼问。他毕竟不是来审犯人的，他今天来主要的目的，一是确认凡凡的身份，二是想办法让张瑾跟凡凡见上一面。 没错，就算凡凡不对他提出要求，在听凡凡说了她的遭遇之后，他也是打算在中间牵线，让两人相聚的。 乔浩想了许久，终于想出来一个比较靠谱的主意。 “对了，凡凡。要不这样，我不待你去见他了……” 听到这句话，凡凡猛地抬起头，脸上笑容不再，脸色发白。 乔浩笑了笑，继续说：“我把他带过来见你，你觉得好不好？” 第五百九十三章 出使万炎国 张瑾最近的日子过得不错。 现阶段罗尔国的许多事情都渐渐走上了正轨。边疆战事已经稳定了下来，谈判也结束了，一部分大军留守，另一部分正在返京的路上。亚丽丝一下子轻松了不少，最近唯一需要忙的，就是各国送过来的结盟书，制定结盟后的计划。 由于少了魔族的侵扰，最近罗尔国相对来说还算太平。百姓们终于可以从“人间地狱”的折磨中挣扎出来，喘一口气。没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发生，艾琳的任务量也降低了不少。 张瑾就更是滋润了，魔法师公会在逐渐壮大，制度也在不断完善，整个公会的走向趋于成熟。公会里面，培训师和考核师都有，另外张瑾还从最早一批招揽进来的魔法师中提拔了几个人当管理者。现在的魔法师公会已经基本上不需要他怎么插手了。 他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当有人出于各种原因闹事，或者出现不端正思想的时候，他出面将该接受教训的人教训一番就可以了。 更好的是，每次做完这些事情以后，他在公会中的威望就会增加一些。 教廷那边就更是省事，本来就没什么工作，在战乱时期，这群祭司派不上什么大的用场，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举办各种宣讲，通过这种方式安抚民众。而这些大大小小的宣讲仪式之类的，通通交给教廷二把手去做就行了，张瑾完全可以当时挂号的上司。 说起来，他顶替“大祭司”这个名号，本来就是为了挂个号而已。 这种情况下，张瑾一连悠闲了好几日。所以当他接到亚丽丝派发给他的任务的时候，他还挺高兴的。 “出使万炎国？”听完了亚丽丝的讲述，张瑾感到有些惊奇。 不过他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万炎国郑重地派人过来访问了，他们的目的是表达诚意来求结盟。为了表示尊重，已经表明态度，罗尔国以最高的待遇接待了他们的使者。 同样，出于礼貌，他们也应该派出使者去一趟万炎国，算作回敬，也能表现诚意。 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张瑾没想到，这件差事会落在自己身上。 “你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亚丽丝在跟张瑾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是这么说的，“你去过万炎国，跟万炎国的来使刚好又很熟。在罗尔国，你的东方语是说的最好的，去了以后能够最大程度的减少交流时的障碍。” 最后，她用一句话来总结：“我实在是想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 听了这一番话，张瑾低头琢磨了一会儿，发现亚丽丝说的还真有道理。 “我自己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我有点担心公会那边。” 虽说他现在很多时候都用不着直接去管理公会中的事务，但魔法师管理者毕竟刚任职没多久，他还需要全程盯着。他怕自己这一走，公会那边再出现什么乱子。 亚丽丝想了想说：“我可以暂时代理一下你的职务。访问万炎国这件事很重要，而且我最近也闲下来一些。更何况……” 亚丽丝吞吞吐吐的态度让张瑾感到纳闷：“什么？” “更何况，就在今天上午，万炎国传来了一封信，是乔浩写的，他在信里表达了想让你担任使者一职扥强烈意愿……他说有重要的事需要跟你亲自见上一面。”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那张瑾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其实他对出使万炎国这间事也没什么抵触情绪，最多也就是不太放心罗尔国这边的情况罢了。 在亚丽丝的安抚之下，他的这种担心情绪也消下去不少。 出使万炎国的事情很快就定了下来，亚丽丝当天就给万炎国写了一封回信。 在亚丽丝和张瑾共同的操办之下，使者团也很快定了下来，并且准备好了一切。 乔浩来访罗尔国的时候走的是阵法捷径，张瑾带人去万炎国的时候当然不能徒脚跋山涉水。 两个国家的人通过书信互相沟通了一下，最后约定，由万炎国派出一个人来到罗尔国，让他引导张瑾等人去万炎国。 张瑾知道乔浩他们走的是阵法，可他不认路，还需要人带才行。 虽然这样有点麻烦，但已经是目前他们能想到的最便捷的方法了。 亚丽丝昨天才刚刚写好一些文件给张瑾，张瑾随时可以带着文件出发。 万炎国派来的引路人来的和快，刚巧这时候，张瑾这边也准备好了所有东西。 张瑾带着一行人离开皇宫的时候，亚丽丝和艾琳一起为他送行，场面十分“震撼”。 “我走了！到时候给你们带土特产回来！” 张瑾骑在一匹高大的马上，冲远不远处的城门挥手。亚丽丝和艾琳正站在那里望着他的方向。 要远离熟悉的地方，张瑾觉得心情有些激动，忍不住话多起来。 他喊完一句，转身“哒哒哒”走了一段，又忍不住勒马回头，高声喊道：“我很快就回来啦！不要太想我啊！” 亚丽丝和艾琳并肩站在一起，矜持地冲他的方向挥手致意。 没有人应声。 张瑾也不觉得尴尬，用力地冲这两人挥手，大笑几声，策马追上了小部队。 转身的那一刻，他心中忽然生出了万千豪情。 他这次出使万炎国，怎么说也是带着使命去的。而且他是要去跟皇帝谈事情。 那可是一个皇帝啊！现代的人有几个能有这个运气，能见到活生生的皇帝？ 尤其是当他骑在马背上，凛冽的寒风迎面吹过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杀伐果断的大将军。 他甚至幻想过此时自己的背影，应该是威风凛凛的。 不要怪他中二爱幻想。当一个男人骑着马，脊背挺直，身后跟着一帮人，就这样走在风景萧瑟的羊肠小路上的时候，谁能会忍不住幻想一下。 可惜，美好的幻想就像是美丽的泡泡，最多也就只有两个小时的寿命。两个小时之后，张瑾背也驼了，双腿无力，腰酸得不行。 “大将军”实在受不了马背上的颠簸，申请到马车中休息去了。 最惨的是，他在出行之前，为了面子，又想着路不远，干脆地拒绝了亚丽丝说的要给他专门备一辆马车的提议。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路程，他注定要在这辆全队唯一的马车中，与那成堆成堆的礼品相依为伴了。 第五百九十四章 看不见的法阵 使者的形象就是一个国家最好的代言。 张瑾为自己使者的身份而感到荣幸，而他一个堂堂罗尔国使者，总不能让万炎国迎接他的人眼睁睁看着他从装礼品的马车上下来吧。 所以在快要抵达传送阵的时候，他又从马车里钻了出来，忍着痛苦回到了马背上。 传送阵的地点是乔浩写信来告诉张瑾的，他说他会派人在传送阵的入口处等待他。 出乎张瑾意料的是，传送阵被设立在了一座废弃的小村庄中。 张瑾骑在马背上，好奇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上次乔浩来罗尔国拜访的时候曾经详细地跟张瑾讲过传送阵的来历。从乔浩那里得知，这个小村庄的名字叫做“普塔村”，原本是一个不大的村落。 这个村庄有一些不普通，在这里定居的每一位村民都会魔法，他们都是魔法师。 也许许多人不会承认，但事实上是，在大环境下，魔法师的确是有一些受到歧视和排挤的。最开始普塔村刚刚形成的时候，在这里聚集的，大部分都是那些在普通人之中生存不下去的魔法师。他们往往魔力强大，并且有的人可能无法很好的控制自己的魔力。 为了谋求更平等的生活，他们没有办法，只好聚集在这里，试图自己组建一个小小的“王国”。 大约是命运眷顾，这个村子的确慢慢发展了起来。虽然人数始终不多，但至少这里的居民能够安居乐业。 据乔浩说，这个村子里曾经还生活着亚迪斯家族的成员。而张瑾他们即将要通过的那个魔法传送阵，就是亚迪斯家族的成员留下来的。 关于那个亚迪斯家族成员为什么要留下这个传送阵，乔浩不知道。他知晓这个传送阵的存在也是在家族的某些文件上看到的。 在西方国家，亚迪斯家族设置的和东方国家互通的传送阵不止一两个，而普达村的这个传送阵是距离罗尔国皇城最近的。 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当乔浩第一次到达这里的时候，就发现这里已经荒废了许久。 张瑾领着小队一路走来，目之所及之处到处都是残垣断壁，街道上散乱的各种东西告诉人们，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劫难。也许正是那场劫难，导致这里现在一个人也不剩。 乔浩派来的接引人就在废墟中一个比较显眼的地方，张瑾刚一进村就看到他了。 黑发黑眼，身穿长袍，一看就是万炎国的人。 双方很快就汇聚到了一起。 行礼寒暄过后，接引人没有废话，直接将张瑾他们带到了传送阵的地方。 张瑾一眼就看到了地上那个符文清晰的法阵。它一对乱石头围在了里面，十分显眼。 接引人先是为张瑾等人清出了一条路，然后站在乱石之上，示意他们过去。 张瑾正准备引马朝前走，却忽然听到身后的人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张瑾殿下，他这是什么意思啊？他想让我们干什么？” 张瑾有些嫌弃地回过了头，但还是好心地解释了一下。 他指着乱石中央的阵法，说道：“他要我们过去，站在那里。” 他身后的属下奇怪地问：“去那里干什么？” “当然是站在阵法上面啊，不然怎么传送？”张瑾不明白自己往常一贯机灵的属下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愚笨，他感到有些疑惑。 然而，属下突然蹦出来一句：“可是那里什么也没有啊！” 张瑾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诧地回头看着属下。 还没等他说什么，他带来的其他人居然也纷纷开了口。 “是啊张瑾大人，我什么也没看到啊。那个东方人该不会是在骗我们吧？” “张瑾殿下，那里看起来像是有圈套在等着我们，我们可千万不能上当啊！” 他们声音很小，却能让张瑾听个一清二楚。 张瑾无语半晌，他眼睁睁看着乱石堆中间的法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不是看到接引人已经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他恐怕会一直沉默下去。 “好了，你们都不要说了。我先过去做个示范，你们跟在我后面。”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阻止：“张瑾殿下，这件事情太危险了，您不能只身犯险啊！” 张瑾实在无奈，只好对他们撒了一个小谎：“这里的确有魔法阵，我看到了。这个魔法阵是乔大人故意隐藏起来的，只有得到准许的人才能看到，你们看不到也很正常。” 前半句话是事实，后半句话就是懵人的了。事实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除了他以外，属下们好像都看不到那个魔法阵。 有他的解释，身后的那些人们的疑惑顿时消去了不少。 张瑾见他们安静了下来，也不再犹豫，直接纵马小心地避开乱石，沿着接引人为他们清理出来的道路，走进魔法阵。 接引人同他一起。张瑾对阵法那边的环境毫无所觉，需要有人引导才比较安全。 这个阵法跟张瑾以前见过的传送阵没有太大差别。一阵白光过后，张瑾连同他的马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当张瑾眼前的白光渐渐散去之后，他看到了一座风格熟悉的建筑。 这显然是一幢房子，虽然只有一层，但屋檐很高，由深色的木材建成，造型华丽，看起来像是富贵人家的居所。 最重要的是，这所房子的风格是典型的东方的古典风格。 张瑾的视线还没来得及从房子上挪开，就听到了身旁接引人的提醒。 他按照接引人的提醒驱使身下的马走几步，离开了传送阵。 接引人跟他打了声招呼之后，又在传送阵中消失了，想来是要回去接剩下的人。 到了这时，张瑾才有机会打量周围的环境。 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风景迷人庭院之中，魔法阵所在的位置周围是一片宽阔的空地，再远一点的地方，有假山和池塘。 标标准准的万炎国的建筑风格。他此时应该的确是踏在了万炎国的土地之上。 接引人的动作很快，没过多久，张瑾就和他的属下们汇合了。 从接引人的口中得知，这里是乔家的一处别院，而这里距离京城并不远。 接引人邀请使者们在乔家别院休息一晚之后，再上路进京。张瑾看了看天色，答应了。 第五百九十五章 翻墙来的 这一天天气晴朗，风和日丽。大概晌午刚过的时间，张瑾带领着使者团抵达了万炎国皇宫。 他们接到了万炎国皇帝的盛情款待，而主要负责陪同他们的万炎国大臣，正好是张瑾的老朋友乔浩。 国家使者与民族使者象征的意义不同，国家使者需要更高规格的礼仪来接待。毫不意外地，万炎国皇帝为张瑾他们安排了一场晚宴。 宴席之上，张瑾成了最受欢迎的那个人。 “张大人，您是哪里人啊？东方语怎么说的这么好？” “对啊，而且您长得也像东方人。” 张瑾的确是东方人，只是他的国籍不是万炎国。 面对这些让他不知所措的问题，他能编的就编，编不出来的就想办法岔开话题。身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跟他说话，时间一久，连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 同样也有不少来灌他酒的人。 “张瑾大人，您年纪轻轻就一表人才，还这么有成就，可谓是人中龙凤啊！我对您甚是敬佩，敬您一杯以表敬意！” 张瑾拒绝不了，只好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 “张大人，没想到您酒量这么好。那我的这杯，您也一定不能拒绝！” 张瑾无奈，只好再次举杯。 这么几个来回之后，张瑾已然有些许醉意。 他开始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眯着迷蒙的双眼在周身逡巡了一圈，发现他带来的那些属下们身边虽然都也有人，但都不多。只有他身边里三层外三层的，最闹心的是，每个人凑过来都要跟他说上几句话，他还不得不每句都应。 他不明白为什么，也不好直接问，只当自己帮属下们挡酒了。 好在他彻底醉倒之前，乔浩及时赶来解救了他。 乔浩三言两语帮张瑾把那些只知道敬酒的大臣们赶走了，一手扶着连坐都要坐不稳了的好友，另一只手去帮他倒茶。 “怎么我就一会儿不在，你就醉成这样？我记得你酒量没这么差啊。” 张瑾觉得委屈，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句：“他们……只盯着我……灌，不灌别人……” 乔浩抬头在四周环视一圈，忽而笑了：“那可不嘛，你们这次来的这批人里面，只有你一个人会说东方语，他们不逮着你敬酒，还能找谁？” 张瑾砸了咂嘴，没说话。 乔浩给他喂了一杯茶水，虽然知道可能不会起什么大作用，但聊胜于无。 他见张瑾眯着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忍不住叹息道：“唉，本来有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想晚上跟你说的，没想到你会醉成这样……” 此时的张瑾仍然勉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他隐约听清了乔浩的话，挣扎着问：“什么……事啊？你说啊，我还……没醉……” 乔浩顿时哭笑不得。 “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只是我现在告诉你，怕你也记不住，一觉睡过去，明天就忘了。” 张瑾很不服气：“谁……谁说的？！谁说我明天就……就忘了？！你说的话，我肯定记得！” 乔浩没搭理他，想扶着他出去找个地方出酒。 张瑾喝醉了，人倒是还算乖顺，乔浩让他干嘛他就干嘛。只是有一点不好。他一直缠着乔浩问他有什么话要说，把乔浩烦得不行。 乔浩无数次无奈地说：“现在不是说的时候，等晚上把你送回房间了，我再告诉你。” 每次张瑾都高声抗议：“不行！现在就告诉我！你是不是……怕我记不住……才不肯告诉我的？！” 乔浩不能跟一个醉鬼讲理，只好哄着他。 有乔浩的照顾，接下来的晚宴，没多少人敢来跟张瑾敬酒了。 晚宴结束后，乔浩派人把罗尔国来的使者们都安排好了之后，扶着醉醺醺的张瑾，打算亲自把他送回住所。 他今天的任务就是照顾张瑾，所以晚宴上也没什么人会给他敬酒。 在乔浩看来，今天的这次会面进行的十分顺利。皇帝似乎对张瑾十分欣赏，不仅在晚宴的前半段时间一直拉着他说话，对他赞赏有加，在听说他跟乔浩是好朋友之后，还时不时拿他跟乔浩做比。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炎雀族的使者因为身份不便，没有出席这次晚宴。 自从上次炎雀族使者带着圣女来到万炎国的京城之后，他们就没再离开。就在前不久，赫仑刚对皇帝表达了他们想久住的意愿。 皇帝听了以后当然开心，立即表示欢迎。 这正好方便了乔浩的计划。要知道，他从一开始写信怂恿张瑾来万炎国，其目的就不单纯。 他想让炎雀族圣女和张瑾见一面，这也是圣女对他的请求。 圣女身份特殊，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乔浩没有在写给张瑾的信中告诉他有关圣女的事情。他想等张瑾来到万炎国之后再告诉他，也算是一个惊喜。 没想到张瑾来了以后，他反倒一直没机会跟他说起这件事。 不过也没太大关系，反正这两个人都在京城，就算今天见不到，明天总不会错过了。 倒也不用急于一时。 带着这样的想法，乔浩将张瑾直接送回了给使者安排的住所，并且一直没有跟他提起过圣女的事。 从晚宴上出来的时候，张瑾就彻底醉了。在这样的状态下，不管乔浩告诉他什么消息，他都听不进去。 乔浩半拖半抱的，一路艰辛，总算将张瑾给运到了住所。 他叫人来给张瑾做了一番简略的清理，眼睁睁看着张瑾脱下外衣后躺在了床上，又等他呼吸平稳之后，这才准备转身离开。 他万万没想到，刚一走出屋门，就在院子里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淡淡的月光将院子内的景色照得通明，更显得那小小的身影之单薄。 乔浩先是吓了一跳，还没缓过劲儿来，就听到那人用稚嫩的声音问了一句：“他今天到，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乔浩的惊吓立刻变成了尴尬和愧疚。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声解释：“你的身份不适合出现在今天的所有场合，我怕告诉你了，你忍不住跑来见他……” 那人不说话了，不知道是不是接受了乔浩的解释。 又静默了一会儿，乔浩才装作不经意地问：“你怎么跑到这来了？你一个人吗？门口的人没有拦着你？” 那人摇摇头说：“我听侍者说了，今天罗尔国使者要来，所以过来看看。我是翻墙进来的，一个人。” 她说的理直气壮，乔浩反倒哑口无言。 片刻后，他轻轻叹了一口气，问：“既然来了，你要进去看看他吗？” 第五百九十六章 久别重逢 “既然来了，你要进去看看他吗？” 站在月光下的矮小的人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点了点头。 “见吧，我想见他……我想他了。” 乔浩说：“他喝醉了，这会儿正睡着，可能叫不醒。” 那人说：“那也见见吧，我看看他就行了。” 乔浩只好点点头，转身帮那人推开了房门。 看着那人逐渐隐没在黑暗中的背影，乔浩的心情十分复杂。 他很想说些什么，或者问些什么，但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开不了口。 那个人的变化很大，超乎他想象的大，并且他不明白为什么。他想要询问原因，可每次这个念头升起的时候，脑海里都会浮现出一双异色的眼睛，清澈中带着一丝冷凝。 “她不会告诉我的。”这是他看到这双眼睛，并且感受到这双眼睛中流露着的陌生气息之后，脑海里想到的第一句话。 得不到答案，又不想破坏现有的关系，他只好选择沉默。 也许张瑾在见到她之后，能够帮上她什么忙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乔浩轻轻地关上了木门，然后走到院子里，静静地站在月光下，沉默等待。 他站在那里，脑子里掠过许多想法。他一一去分析，又一一删除。时间久了，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在想些什么，又或者原本想要思考些什么。 他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站得腿都有些麻了，才终于听到木门“吱呀”一声，在寂静的夜晚轻轻响起。 “结束了？”乔浩问道，“那你跟我……” “你怎么还在这？”稚嫩的童声打断了他，“你快点回去吧，我今晚想留在这里。” 乔浩下意识想要反驳，但代表拒绝的那两个字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他却猛然发觉自己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 他甚至想不出自己在刚刚的那一瞬间，感觉到有哪里不对。 他不禁回想起了之前在某个海边城镇，和张瑾以及面前的人一起度过的那段生活。似乎这两个人从一开始就以这样的方式相处，那时候他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那刚才，他究竟为什么下意识想要拒绝了？ 也许是见乔浩一直站在原地不动，门口的人有些不耐烦了。 她忍不住再次开口，只是这次语气轻柔了很多。 “乔浩哥哥，我……我很久没有见到张瑾哥哥了，我今晚想跟他睡，我能不能跟他一起睡呀？” 乔浩张了张嘴。 “我以前都是跟张瑾哥哥一起睡的，后来他不在的那段时间，我每天晚上都很害怕……” 女孩的声音越来越轻，到了后来，甚至隐隐带着一些啜泣声。 乔浩瞬间心软，赶忙说道：“我原本等在这里，是怕你晚上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既然你不想回去，那我就不等你了。你……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女孩用轻柔的声音对他说了声谢谢。 走到院门口的乔浩突然脚步一顿，转过身来。 “对了……” 黑暗中，女孩的身子顿时一僵。 “晚上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叫侍从过来处理，他就睡在你们隔壁。还有，如果你听到张瑾打呼噜，特别响的话，就……算了，遇到这种情况，你也可以叫侍从……他喝多了，你帮忙照顾一下他，可以吗？” 片刻后，乔浩听到了女孩甜甜的回答声：“当然可以啦，这是我应该做的呀。” “乔浩哥哥，再见。” “……再见。” 乔浩终于转身离去。 寂静的庭院中，轻微的“吱呀”声再次响起。木门被人关上了。 …… 张瑾是被刺眼的阳光叫醒的。 睁开眼的那一刻，张瑾的脑子里就跟塞满了浆糊似的，一团糟。他什么思绪也理不清，只知道想要睁眼，却被阳光刺得什么也看不清。 拿手臂挡在眼前，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渐渐回过神来。 紧接着，一阵引人注目的疼痛从太阳穴处传来。 他觉得头很疼，不至于难以忍受，但让人无法忽略。 他想起来了，昨晚他参加宴席，被人不停地灌酒，不可避免地喝多了。 这是上一次参加在罗尔国的宴席之后，他又一次喝多。 拿开手臂，映入眼帘的是木头的床顶，以及淡蓝色的床幔。这古香古色的气息让张瑾有些怀念。 倒不是说他以前的生活环境也是如此，只是这么独特的气息，让他天生就觉得亲切而已。 “张瑾哥哥。” 听到一声猝不及防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张瑾眨巴眼睛的动作一僵。有那么几秒的时间，他在怀疑自己的听力。 是不是醉酒后遗症造成的幻听？他怎么觉得这个声音……这么像失踪已久的凡凡？ 肯定是幻听吧，凡凡怎么可能在这里？她现在说不定还在现实世界的某个角落受苦呢，人还在不在都不知道…… 想着想着，张瑾的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悲伤的神色。 他要赶快完成任务，才能回到现实世界继续寻找凡凡啊…… “张瑾哥哥！” 这次的声音比刚才要近一些，也让张瑾听得更加清楚一些。 张瑾好不容易放松的身体再次僵住。他仍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哥哥……” 声音就从左侧传来，无比清晰，就连语气都那么生动。 生动到就好像……凡凡就坐在他身边似的。 “哥哥，你为什么不理我？”那道声音听起来十分委屈。 张瑾再也忍不住了，“唰地”一下吗，头像左转，速度快到险些闪了脖子。 但他现在没工夫注意这些。 他看清楚了，身边果真躺着一个人。而那个人的面容…… 张瑾呆呆地，张开了嘴巴，满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他不敢相信，失踪已久的凡凡，他寻找已久的凡凡，许久不见，让他担心不已的凡凡……此刻，就躺在他的身边？！！ “我不是在做梦吧？不，我一定是在做梦……” 即便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也明确的这么告诉自己了，可他仍是抑制不住自己的眼眶逐渐发热。 直到凡凡冲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他才醒悟过来。 即便这是一场梦，能让他看看凡凡，那也值了…… “凡凡，好久不见，你还好吗？”他红着眼睛问。 凡凡冲他笑了笑，笑容依旧纯粹，没有一丝阴霾。 “我很好，就是好想你啊，张瑾哥哥。” 张瑾再也忍耐不下去，伸出双臂，紧紧地搂住眼前的人。 第五百九十七章 凡凡的经历 当头而来的喜悦几乎把张瑾砸懵了。有好长一段时间，他只是呆呆地搂住凡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凡凡也任由他抱着，一句不满都没有，就在他怀里安安静静地趴着，时不时用脑袋蹭一蹭他的下巴。 如果张瑾此时低头，就能看到她脸上满足的笑容。 张瑾抱得越久，眼眶就越红。他感受到凡凡明显消瘦了不少的骨骼，心里疼得厉害，也愧疚得不行。 他觉得不能再这样沉默下去了，尽管他明知道即将进行的话题，一定会让他陷入更深的自责之中。 张瑾沙哑着声音，开了口：“凡凡，你……你怎会在这？这段时间，你都经历了什么？” 怀中瘦小的身躯猛地一颤，张瑾一时分辨不出这颤抖的含义，又或者说，他根本不敢细想。 怀中的人再次打破沉默时，声音中隐隐带着哭腔：“我……张瑾哥哥，我好害怕……” 听到这句话，张瑾的心开始猛地往下坠，一直到地底…… 凡凡啜泣着，断断续续地说了很久，才终于把她被绑走以后的经历全部向张瑾诉说了一遍。 她说她不知道那个把她绑走的人是谁，那个人对她并不好，把哭闹的她带到一个破败的废弃仓库之后，还试图消除她的记忆。 那人也许不知道她的特殊能力，也许知道但并不在意。不知是否该说他们太过轻敌了，总之，凡凡侥幸逃过一劫。她除了昏迷过一段时间之外，没有什么大碍，记忆也都还在。 等她醒来以后，就发现自己好像又被换了一个地方。四周是一片茫茫的黄沙，绑走她的那个人动作粗鲁地将她拎在手上。 那人也许是想让她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亲自动手，而是想了一个折磨人的办法。 他挖了一个沙坑把她埋进去，一直埋到腰身的位置才停住。然后，他转身就走。 烈日当头，四周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沙漠。陌生的环境让凡凡情不自禁地哭喊起来。 满嘴的沙尘使她发出的额声音凄厉无比。可不管她的声音如何凄厉，那人却始终没有回头…… 听到这的时候，张瑾的心脏险些停跳。 他受不了听凡凡用委屈和恐惧的语气讲述这些经历，每当凡凡用颤抖的声音讲出一句话，他就会觉得感同身受。 而同时，他又清醒地知道自己不可能感同身受，因为这些痛苦他都不曾亲身经历过。 于是他更加痛恨自己。 “我当时吓坏了，什么也想不了，一边哭，一边喊你的名字。后来我知道了你不可能在那里，就拼命地想从沙坑中爬出来找你，却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 张瑾慌忙紧紧地搂住了她，心中一阵后怕。 沙漠中的流沙堪比吃人的沼泽，只要不小心陷进去，凭借自己的力量很难出来，因为身处其中的人根本无处借力，如果挣扎，只会陷得更深。 他根本不敢想象，当时的凡凡究竟怀着怎样绝望的心情。 “那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张瑾自己的声音也染上了哽咽，“那你后来是怎么出来的？” “有人救了我。”凡凡抬起头，用亮晶晶的异瞳盯着他，里面明晃晃的依赖和信任让张瑾再度无言。 “是那片沙漠上的常驻民，他们在沙漠中路过的时候发现了我。我当时发现乱动只会让我越陷越深之后，就不敢动了。但是还是不争气，做不到冷静下来想办法，只会哭……赫仑就是被我的哭声吸引过去的。” 张瑾敏感地注意到了这个陌生的名字。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陌生到只听过名字的人，产生了无限的感激之情。 “赫仑是骑着骆驼来的，他把我救上去以后，就带我去了他们的部族……张瑾哥哥，我本来不想去的，我想去找你的！” 说到这里，凡凡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我告诉赫仑要去找你，无论如何也要去找你，可是赫仑不让我走！”凡凡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安，“而且……而且我也不知道你……不知道我们原来住在哪里。我向赫仑打听，他却说他根本不知道‘燕城’这个地方。” “张瑾哥哥，我不是故意不回去找你的！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看着凡凡含着泪的双眸，张瑾的心都快要化了。 他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自己跟凡凡重逢时的场景。他不止一次的猜测，凡凡会不会怪他怨他，会不会一上来就打他骂他，最糟糕的，甚至有可能不愿意跟他说话也不愿意跟他回去。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凡凡竟然会怕他生气。 真是个傻得不行的丫头。他怎么可能会对凡凡生气呢？被劫走的人不是他，不得已一个人面对危险的人不是他，差点被消除记忆的人不是他，被丢在荒漠里差点丧命的人也不是他。 他有什么资格生气呢？ 张瑾用抖个不停的手抱住凡凡，张口时，眼眶中滚烫的液体再也控制不住，直直地落了下来。 “傻凡凡，我当然不怪你啊。我只怪我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保护好你，让你被坏人劫走，还没有能力把你找回来……凡凡，你知不知道哥哥有多恨自己？” 听到这话，凡凡搂住他脊背的小手更加用力了一些。 她将脸埋在张瑾的怀中，暖洋洋地笑着。她的身体不再颤抖，声音中的啜泣也消散了许多。 她甚至轻柔地拍拍张瑾的背部，柔声安慰道：“张瑾哥哥，你千万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都是坏人的错。凡凡一点也不怪你。” 张瑾听到了她的话，也感受到了她的温柔。可他心中对自己的怨恨却没有因此而减少半分。 见他无动于衷，凡凡十分无奈，只好装作不经意地岔开了话题。 “再说了，张瑾哥哥，我还没讲完呢。后来我可幸运了！要不是这次误入沙漠，我可能还碰不上这样的好事。” 张瑾搂着她默不吭声。 凡凡咬了咬唇，自顾自地说下去：“真的！这对我来说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张瑾哥哥，我找到我母亲了！” “什么？！”张瑾惊愕地抬起了头。 第五百九十八章 如果母亲还活着 经过凡凡的一番解释，张瑾才知道，原来救了凡凡的那个名叫赫仑的人，恰好是炎雀族的族人。 炎雀族是万炎国北部的一个种族，张瑾知道他们。他以前曾交过一个名叫“曼莎”的朋友，她恰好也是炎雀族的人，因此他对炎雀族还算有些了解。 曼莎曾跟他说过，炎雀族是上古神兽凤凰的后裔，具有特殊能力。由于不满万炎国被汉人统治，他们又有一些自保的能力，于是干脆从万炎国搬出来，在边境自立门户，与万炎国成为异邦。 惊愕之中，张瑾也没有忽略一个问题。凡凡是在现实世界被人劫走的，那为什么，她醒来以后，会出现在圣罗兰大陆上的某片荒漠之中呢？ 这个问题简直细思极恐。可张瑾还来及细想，就被凡凡接下来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凡凡说，这群人不仅救了凡凡，还告诉她，她的母亲也是炎雀族人。 “你的母亲是炎雀族人？”听到这个消息，张瑾有些纳闷，“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就算他们认识你母亲，难道也还认识你不成？” 凡凡的回答却出乎他的预料：“他们说，我是异瞳，所以我是炎雀族的圣女。既然我是圣女，那我父母至少其中之一肯定是炎雀族的人。而近二十年，炎雀族唯一有孩子流落在外的人，就是前任圣女。” 张瑾瞪大了眼睛：“所以，你母亲是炎雀族的前任圣女？” 凡凡点点头，语气骄傲地说：“我母亲不仅仅是前任圣女，曾经还是族长呢！” 张瑾心中念头一转，开始思考这件事的真实度。 首先凡凡的确是他从圣罗兰大陆捡回去的，几乎可以肯定，她是圣罗兰大陆土生土长的人。所以，她的父母在圣罗兰大陆也不奇怪。 至于“异瞳是炎雀族圣女的代表”的说法，他以前倒的确从曼莎那里听过许多次。只是那时候他从来没有相信过曼莎。 现在看来，曼莎也不一定真的是骗他们的。有了曼莎的话做印证，炎雀族人的话也变得可信起来。 骗一个差点要死的小姑娘干什么呢？没什么利益可图。 经过了以上的思考，张瑾开始相信凡凡说的这些事了。 张瑾突然问道：“那他们有没有把身世告诉你？比如你为什么没有在炎雀族，而是在遥远的罗尔国长大？” “赫仑说，我母亲生我的时候，就已经不在炎雀族了。她原本是炎雀族的圣女，后来被坏人拐走，被迫离开了炎雀族。母亲离开炎雀族之后的事情，赫仑说他并不清楚，只知道母亲在外面生了一个孩子。其他的不管我怎么问，他都不肯说了。” “那你母亲现在在哪里？” 问出这句话之后，张瑾敏锐地发现凡凡有几秒钟的沉默。 但这几秒钟过后，她神色如常地开了口：“她已经去世了，应该是在生下我没多久。据说，是病死的。” 张瑾愣了一下，随后便无措起来。 亲人去世的痛苦他体验过，所以他很清楚。可正是因为清楚，他才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因为没有任何话语和行为，能将这彻骨的伤痛抚平。 倒是凡凡比他先露出了笑容。 “张瑾哥哥，你不用为我担心。其实这件事，我早就预料到了，所以……也不是很惊讶。” 张瑾怔怔地看着凡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从记事起，生活就过得不太如意。小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为什么别人都有父母疼爱，我却什么都没有呢？” 说这话的时候，凡凡脸上笑意不减，张瑾却越看越是心疼。 “我小时候也曾期望过，期望自己的父母还活着，说不定他们正在世上的某个角落寻找着我，说不定我还有机会，可以过上有父母疼爱的生活，这是我小时候曾产生过无数次的幻想。” “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最先等到的人，竟然是你……” 她从小就生活在地狱，面对无尽的黑暗，她无数次绝望到想要借助死亡逃离。可即便如此，她的内心依旧存有一片光明，那是留给她的父母的。 她在期待着父母的出现，期待着父母为把她给弄丢了而对她道歉。只要他们能对她说一句“对不起”，她就能原谅他们所有失职的行为，也可以完全不计较他们在她的生命中整整十年的空缺。 只要他们肯出现。 但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最后没有等到期盼已久的父母，却等来了一个陌生人。 好在，这个陌生人，是上天送给她的一份礼物。也许这是上天对她命运不公的补偿，不管怎么样，总之，凡凡收下了。 后来的那段日子过得简直跟梦一样，她时常害怕自己突然惊醒，周围的一切就都变成泡沫，什么都没有了。 好在，这个人还在…… 握着男人衣角的小手默默收紧，她小心地控制着力道，不想让那个男人察觉。 张瑾也不会察觉，因为此时的他只顾得上心疼了。 他伸手抚摸上凡凡的头，轻柔地为她捋顺睡乱了的秀发，一言不发。 凡凡沉默着，似乎是在调整情绪，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所以，其实听说她去世了，我不是很难过，反而还有点开心呢。” “她去世了，就说明，她不是不想要我，不是故意不来找我，她只是不能而已。她不是不爱我，我也不是被丢弃的孩子。” “张瑾哥哥，你不觉得这样很好吗？能得到这样的答案，凡凡已经很满足了呢。” 听到这番回答，张瑾的心忍不住抽痛起来。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完全的体会凡凡的心情，但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他受的苦远没有凡凡多，对于“痛”的理解，又怎么比得上凡凡呢。 明明她才十岁啊…… “我听赫仑说，母亲以前是个很温柔的人，她很喜欢小孩，她还曾经说过，如果自己有了孩子，一定会很爱很爱她……” “所以我想，母亲应该是很爱很爱我的吧？如果她还活着，一定会带我很好很好，不会让我吃一点苦的……” 凡凡的脸上明明仍挂着笑，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这是她自己也没预料到的。她原本已经想好了，之前为了让张瑾哥哥原谅自己的假哭也就算了，但是讲到母亲的时候，绝对不能掉泪，不然张瑾哥哥真的会心疼。 可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为了不让张瑾担心，她连忙接着撒娇的姿势，将脸上的泪水在张瑾的胸襟蹭干。 她忽然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仰头对张瑾说：“对了张瑾哥哥，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现在变得可厉害啦！” 第五百九十九章 血脉力量 炎雀族的圣女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当的，身为上古神兽凤凰的后裔，只有血脉力量最为强大的那个人才可以被奉为圣女。 所谓的血脉力量，指的不是实力，而是凤凰血脉在其体内所占的比重。炎雀族传承至今，世上已经没有一个人是完整的凤凰血脉了。 凡凡的母亲，也就是炎雀族前任圣女，生前就是族中血脉最强大的人。就连炎雀族的人也没想到，即便她与异族人结合，生下的孩子体内的血脉力量，依旧强过了族里的所有人。 再加上她天生异瞳，圣女之位非她莫属。 炎雀一族最重视血脉，在血脉面前，其余一切都可以让步。 这也是为什么凡凡刚到炎雀族，在眼睛上的药物失效以后，就立刻被炎雀族人认出，并且奉为圣女。 他们甚至一点犹豫，一点反抗的心思都没有。他们把凡凡奉为圣女之后，不仅好吃好喝地待她，甚至还对她十分尊敬。 不光如此，他们还尽快，让凡凡接受了凤凰的传承。 “凤凰的传承？”张瑾奇怪地问，他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东西。 “没错，这是每一任圣女都要继承的东西，每当圣女死去，这些东西又会从她们体内自动返回族中。所以……说起来，这东西也算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了。” 张瑾顿了一下，才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问道：“那这些传承，具体指什么？力量吗？” “是啊是啊！”凡凡双眼“噌”地一下亮了起来，“也就是法力，超级超级强大的法力！在赫仑的指导下，我已经全部掌握啦！” 她笑眯眯地对张瑾说：“从今以后，我就可以保护张瑾哥哥了！再也不用眼睁睁看着张瑾哥哥受伤，而我却无能为力了。” 张瑾喉头一哽，鼻子竟突然有些酸涩。 他勉强问道：“如果想要掌握强大的力量的话，一定要付出代价的吧？凡凡，你有没有……你在掌握这些力量的时候，有没有受苦？” 他如今不关心凡凡身上有多强大的力量，也不怎么关心她能不能帮到他，或者保护他。 他只想知道，她在炎雀族的时候，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原本那个爱撒娇爱对他耍脾气的小姑娘，变得这么懂事，就算有泪也只会偷偷擦去，抬头时只给他看笑脸。 如果可以，他倒宁愿凡凡还是之前的那个凡凡，他愿意哄她一辈子…… 不出意外地，凡凡果然笑着点点头，语气欢快地说道：“什么苦也没受啊，能得到力量，凡凡觉得很开心呢！哪里还会觉得苦。” 闻言，张瑾只好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他一向不舍得逼迫凡凡，虽然能感受到凡凡对他有诸多隐瞒，但如果凡凡不愿意说，他也不舍得再问下去。 唉，凡凡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好不容易把人找回来了，他可一点也不想再把人给吓走。 抱着这样纵容心态的张瑾，尽管察觉到了凡凡性格上的变化，但他只当做一番苦难对凡凡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因此并没有深究。 若真的追究到底，造成凡凡产生这样变化的人，说到底还是他自己。 而现在的他还没有意识到，这样对凡凡纵容的心态，在日后，会留下多大的祸患。 …… 房内张瑾和凡凡一番叙旧花了不少的时间，可叫庭院中的乔浩一阵苦等。 眼看着日上三竿，石桌上，乔浩为张瑾送来的醒酒汤早就凉透了，他也没听到屋里面有什么动静。 不是他不愿喊人，刚才试了，房间周围有结界，他连靠近一点都不行，声音似乎也传不进去。 只是不知道这结界，是张瑾的能耐，还是凡凡这个新晋圣女做的。 当双眼通红的张瑾牵着凡凡的手走出房门时，迎面就看到了一脸苦逼的乔浩。 “乔浩？你怎么在这？”张瑾下意识惊讶地问。 乔浩指了指桌子上的瓷碗，说道：“我来给你送醒酒汤，已经在外面等了你们一上午了。醒酒汤凉了，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喝吧。” 张瑾想起刚才在房间内，自己跟凡凡抱成一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场景，不禁觉得老脸一红。 他不好意思地说：“你……你在这等了一上午？那刚才……”刚才他……是不是都听到了？ 乔浩挑了挑眉，正要说话，就见跟在张瑾身边的凡凡突然拽了拽张瑾的袖角，等他俯身之后，凑到他耳边对他说道：“张瑾哥哥放心，今天醒来以后，我已经在房间的周围布上了结界，外人听不到我们说话的。” 闻言，张瑾立刻放松下来，而“外人”乔浩的心情就有些复杂了。 他看着张瑾毫不惊讶的面容，想了想，还是将原本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横竖下午也没什么要事，乔浩干脆留在了张瑾暂住的别院，说是有正事要跟张瑾谈谈。 凡凡现在还顶着“圣女”的身份，不好消失太久，也不方便明目张胆地一直跟张瑾这个罗尔国使者待在一起太久。尽管再不情愿，可在乔浩的催促之下，她还是不得已回去了。 乔浩没有布下结界的本事，他想要跟人密谈，只能邀请对方去密室。 张瑾现在所住的这个小院是乔浩托人找的，乔浩对这里的每一块石头都很熟悉，自然也知道哪里有密室。 密室的入口就在张瑾的房间里，靠近门口的一块地板下面。 乔浩锁好了门窗，带着张瑾进入密室的时候，还跟他说：“我们不能在下面待太久，谈完事情需要马上出来。不出意外的话，下午李大人可能回来找你，他奉皇命要带你在京城中参观游玩。” 张瑾听了，立刻皱着眉说：“那我们还是不要进密室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来？万一发现我们两个不在屋里……” “没关系。”乔浩打断了他，“他有我的嘱咐，不会来太早的。时间够我们用，无需担心。” 于是张瑾闭嘴。 密室的通道不长，没过多久，张瑾就跟着乔浩来到了一个封闭的房间内，看布置有点像书房。 张瑾的头因为缺氧有点晕乎乎的，也没跟乔浩客气，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就直接坐了下来。 乔浩将手中的灯台放在桌上，在张瑾附近坐下。 他开口就是一句：“好了，现在我们来商量一下，怎么才能让你光明正大的把凡凡带走吧。” 第六百章 精英就是精英 不管凡凡现在的身份是什么，她原本就是跟张瑾一起的，并且她的意愿也很明显，那就是回到张瑾身边。 这是乔浩再三跟凡凡确认过的，是凡凡的想法。 至于张瑾这边，虽然他暂时对凡凡的新身份还有些无法消化，但当他听到凡凡有着想要跟他回罗尔国的意愿时，怎么也生不出拒绝的心。 他原本就为失踪的凡凡担忧不已，现在好不容易找到她了，又怎能不想把人放在自己身边好好看护着？ 更何况，最近正值多事之秋。 所以张瑾对乔浩的提议没有半分意见，有的只是忧心。 “凡凡好不容易找到了她的母族，她会不会不愿意跟我离开？” 听到张瑾下意识问出的问题，乔浩先是一愣，随后用奇怪地目光看向张瑾。 “张兄，你怎么会这么想？”他是真的想不通，难道在张瑾的面前，凡凡没有把自己的意愿表现得足够明显吗？ 见张瑾居然认真思考起来，乔浩忍不住说：“张兄，别人我是不知道，凡凡她……至少凡凡她肯定是不愿意留下来，舍你而去的。” 张瑾却说：“我看炎雀族把她照顾得很好，她在这里得了传承，这里也有她的亲人和族人，这里才是她的家。难道这种情况下，她还愿意跟我回去？” 乔浩皱着眉说了一句：“那又怎么样？难道你还真打算把她留在炎雀族，你自己回去？” 一句话让张瑾醍醐灌顶。 是他钻牛角尖了。不管凡凡对炎雀族有着怎样的情感，又是否愿意留下来，他总归都是不能把凡凡一个人丢下的。 如今人魔大战在即，就算炎雀族实力再强大，张瑾也无法保证他们可以让凡凡不受一点伤害。 在任务完成之前，他势必要把凡凡带在身边的。 至于任务完成之后……任务完成之后，他肯定要回现实世界，而凡凡会如何选择……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不管怎么样，只要他在圣罗兰大陆一天，凡凡就必须待在他身边。 想通了这些，张瑾也就从牛角尖里出来了。 他无奈地笑着，对乔浩说：“多谢乔兄提点。不管以后如何，至少在大陆恢复太平之前，我是肯定要带着她的。只是刚才一时间没顾得上想这么多，也没来得及问她的意见，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乔浩送了口气，一边又觉得好笑，直言道：“你不用担心她的想法，我提前问过，她当然是要跟着你的。” 意愿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要直接行动。 为了抓紧时间，两人连忙讨论起来。 现在的情况有些棘手。如今凡凡的身份是炎雀族的圣女，而圣女的地位虽然与族长有差别，但对于炎雀族来说也是很重要的。 再加上如今炎雀族没有领袖，圣女就相当于大家精神领袖了，是凝聚人心的存在。 如果圣女不在了，没人敢保证炎雀族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更要命的是，现在还刚好处在炎雀要跟万炎国结盟的档口。 万炎国的情况与罗尔国不同，在这里，有特殊能力的人很难被国家聚集，不能形成规模，更不用说组成军队。 而国家没有由特殊能力的人组成的军队，仅凭借肉体凡胎，想要抵挡魔族的进攻，那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张瑾带着普通人跟魔族打过一仗，他知道在魔族面前，普通人的力量有多么弱小。 他拄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不确定地说：“要不我把我的魔法师军队借给你们一部分？反正我们两国现在已经结盟了嘛，这不是什么难事。” 乔浩却对这个提议万分不赞同：“不行，你们的魔法师军队人数本来就少，罗尔国地域广阔，如果再借给我们一些，你们的子民怎么办？” 他所说的，也正是张瑾所担忧的。虽然如今魔法师公会的制度逐渐趋于完善，征集过来的魔法师们经过训练，实力一天比一天强大，可是要想让这些魔法师早些出去做任务，他们就面临着一个严峻的问题：人数过少。 罗尔国的每个城市，无论大小，都是罗尔国的领土，也都可能成为魔族的侵略目标。 目前魔法师公会的人数甚至还远远不能抵挡魔族随时可能会进行的侵犯，哪还有余可以借给万炎国呢？ “再说了。”乔浩又说道，“炎雀族人的力量不比魔法师低，如果就这么放弃与他们结盟的话，未免有些太可惜了。” “所以，我还是最初的想法，西方国家由各地的魔法师聚集起来共同守护，东方国家还是靠炎雀族，当然，江湖上的奇人异士也能帮上不少忙。” 张瑾皱着眉问：“可是你不是说……炎雀族一旦失去了圣女，就会成为一盘散沙，不堪大用……” 乔浩笑笑说：“那就再把他们聚集起来啊。圣女说白了也就是个精神领袖。他们没了精神领袖，我再给他们一个就是了。” 这话把张瑾一下子听愣了。他不是没有这样想过，只是“再给他们一个精神领袖”这样的话，他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因为他根本就做不到。 但乔浩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态语气却都十分轻松。 张瑾终于从乔浩那里感受到了世家精英人才的智商碾压…… 就一个字：服！ 张瑾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再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乔浩还不知道自己不小心在朋友面前秀了一把，仍自顾自分析着：“再给他们找一个领导者，这个倒是不难。现在我比较犹豫的，是如何让凡凡平安离开。炎雀族好不容易找到他们流落在外的圣女，肯定不会轻易放人。我们自然也不能硬抢，如果来硬的，别说炎雀族和你们罗尔国的结盟要泡汤，就连万炎国都可能会受到牵连。” 张瑾顺着他的话展开了思绪。乔浩说的没错，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怎么把凡凡带走的问题才是重点。 论思想上的创新，张瑾这个现代人比乔浩有着不少的优势。但要是论人心诡计这方面，他对自小接受家主教育长大的乔浩甘拜下风。 果然，两人经过一阵冥思苦想，张瑾还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乔浩就已经想到了主意。不仅想到了主意，还理出来了一系列的初步计划。 “张兄，我有一个想法，如果成功了，说不定既能保住凡凡的圣女之位，又能安心地让凡凡跟你远赴罗尔国。” 第六百零一章 三方结盟 乔浩想出来的办法也不是什么阴谋诡计，反而直白的简单。 他提议想办法让炎雀族和罗尔国也结盟，这样他们就能对罗尔国有最基本的信任，也能更加放心圣女去罗尔国生活。 至于促使炎雀族同意圣女去罗尔国的最根本原因，倒是简单的有些出乎张瑾的预料。 “现在全世界能随意运用光明之力的人只有你一个，你就是魔族的天敌。按理说，待在你身边是最安全的。我想，无论如何，炎雀族都不希望他们的圣女以身犯险吧？” 对于这个理由，张瑾有些无语。他沉默片刻，说道：“这个理由会不会不够有说服力？我是能随意运用光明之力不错，但实力嘛……咳咳，说到底，光明之力才是魔族的天敌，我不是。” 并非手中拿着天下第一武器，拿武器的人就能成为天下第一高手，这个道理张瑾还是懂的。更何况，不久之前，魔族亲自给了他一个惨痛的教训。 自从在祭坛跟魔族的那惊天动地的一战过后，他身上留下了不少疤痕。也许是伤的太深了，这些疤痕连贝壳空间里的泉水都不能抚平。 “与其说我是魔族的天敌，待在我身边是安全的，倒不如说我的确是魔族的天敌，但待在我身边是最危险的。” 因为是天敌，所以魔族对他的关注度比其他人要高出许多。张瑾毫不怀疑，如果这个世界是个游戏，并且有声望这一数值，那他的魔族声望绝对刷到仇恨了。 乔浩听了这话，眉头一挑，问道：“怎么，你后悔了？不想让凡凡待在你的身边了？” “当然不是！”张瑾立刻反驳，“我虽然不能保证自己是否能够存活至最后，但我能保证凡凡的安危。只要她跟在我身边，我就不会让她受一点伤。” 乔浩笑了，他猜到张瑾可能有什么保命的法宝，但他没有追问，而是欣慰地说道：“这就行了。所以你是在担心炎雀族那边不同意？” 张瑾点头，满脸忧心忡忡。 “不用担心，这件事也不难办。只要我把你在罗尔国的事迹装作不经意地告诉他们，他们肯定不会怀疑你的能力。” 张瑾一愣，正想问他的什么事迹，下一秒却又反应过来了。 祭坛一站足以让他在整个大陆上一夜成名，现在还没成名，只是由于情况特殊，消息传递不出去罢了。 但假若这件事是去过罗尔国访问的乔浩使者说出口的话，那可信度就会增添不少。 只要炎雀族不怀疑张瑾的实力，或者说不怀疑罗尔国的实力，那他们的确很有可能把圣女交给张瑾。 但结盟的事情光炎雀族同意不能算，罗尔国跟炎雀族中间还隔着一个国家。 那就是万炎国。 在为张瑾等使者举办的欢迎宴上，万炎国皇帝特意吩咐炎雀族不用出席，为的不就是不让两者有所交集？ 虽然说，炎雀族和罗尔国都与万炎国结盟了，前两者也必然是友好关系，并且结盟也是迟早的事情。但由万炎国撮合着的结盟和两者自行结盟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上位者多疑，这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张瑾不禁问道：“你们的皇帝呢？他会眼睁睁看着我们结盟吗？” 乔浩看起来丝毫不忧心，悠哉地说道：“这个也可以放心，我有自信可以说服皇上。” “怎么说服？” 乔浩看了他一眼，解释道：“现在万炎国和罗尔国虽然有传送法阵连接，但实际上，两国之间除了使者往来方便了一些以外，其他的由距离造成的阻碍没有任何改变，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通信。” 通信就代表着信息交流，两国之间由于距离遥远，信息交流就难免不够及时。而这个弊端，如果在战争之中，很可能会带来巨大的灾难。 但他们又不能派信使不停地通过阵法往来。传送阵法极其机密，是两国稳定交往的最后一丝保障。如果阵法被别国的有心人发现了，很容易能利用阵法做文章。 张瑾忍不住点点头，对乔浩的说法无比同意。 “由于两国距离实在遥远，我们一直找不到更加便捷的通讯方法。但是我听说，炎雀族人有他们独特的联系方式，最快的方式，可以一瞬传音千里……” 他的话不用说完，张瑾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如果能说服炎雀族把凡凡送到罗尔国，再借由凡凡之手，替两国之间互相传递消息，那想必这场三方结盟的关系就会显得牢固很多。 有传信方式做诱饵，再加上乔浩的花言巧语，还真不怕皇帝不能被说服。 经过一番商议，两人都觉得这个计策可行。 他们又详细讨论了一阵，打算先制定出一个详细的计划。 任务主要分为两个。一个是说服炎雀族将圣女送到罗尔国，另一个就是说服万炎国皇上同意让炎雀族和罗尔国结盟。 两个都不是容易的工作，但对于乔浩来说，两个又都不成问题。毕竟他巧舌如簧，没少干用言语“蛊惑君主”的事。 皇帝这边还好说，但是当讨论到炎雀族那里要如何处理的时候，两个人却少见的产生了争执。 张瑾认为既然炎雀族的人是真的关心凡凡，那自己完全可以跟他们摊牌，直接说明他跟凡凡之间的感情，这样的话，他想要带走凡凡，所受到的阻力可能还会小点。 但乔浩的看法却刚好相反，他认为一旦炎雀族的人知道凡凡对张瑾的依赖，就肯定不会轻易放凡凡跟他走的。 两人各持己见，最后还是张瑾一言定论：“我看我们也别争了，我先去问问凡凡的意见。她了解自己的族人，她应该能选出更好的方法来。” 乔浩思考片刻，点头同意：“可以，不过你要是想找凡凡，还是等我从宫里回来之后。如果你现在就去找她，恐怕会惹皇上不高兴。” 张瑾老大不情愿地应了。他刚刚跟凡凡重逢，正是激动的时候，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把凡凡带在身边。 乔浩知道他的心情，站起身说道：“该谈的事情也都谈的差不多了，我这就去皇宫面见陛下。你也该出去了，李大人应该很快就到。” 见张瑾点头，乔浩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随后带他出了密室。 第六百零二章 偶遇就不算蓄谋 李大人来找张瑾，所为的无非也就是尊奉皇旨，好好招待张瑾这个异国来使。 套路也就那么些个套路，当初在罗尔国，张瑾对乔浩都用过一遍了，如今也不觉得稀奇。 李大人特意命人牵来了宝马，说要带着张瑾游京城。无奈现在张瑾对骑马有点心理阴影，婉言拒绝了，提议步行游街。李大人自然不会不从。 张瑾特意要来了一身万炎国的服饰换上。他黑眸黑发，长相本就跟万炎国人很接近，再一换上衣服，又说着一口流利的东方语，活脱脱就是一个万炎国土生土长的人。 上次张瑾来万炎国，错过了到京城见识一番的机会，他也没想到还能有机会再来这里。 万炎国就类似于古代的华国，华国是张瑾的祖国，因此他对于万炎国京城的景色还是十分好奇的。 第一天进京的时候，由于急着赶路，他也没有细看周围的环境，只隐约感觉到这里十分繁华。 张瑾跟着李大人出门的时候，正巧是日头将落，华灯初上的时候。走在街上，许多地方都飘着隐隐的饭菜香。 见张瑾面露神往之色，李大人笑着指向一家酒楼的门口说道：“现在正是晚饭的时间，开酒楼的老板们总喜欢敞开大门，任由饭香飘出来，好借此招揽顾客。张大人好眼光，这一家酒楼是京城最具名誉的酒楼。既然恰好走到了这里，不知在下可有这个荣幸能请张大人赏回脸？” 有人请吃饭，张瑾当然不会拒绝。 李大人显然是这家酒楼的熟客，等侍者领两人进入包厢之后，开口跟服侍者三言两语交代了几句，就将人打发走了。 张瑾一进包厢就直接坐到了窗边的位置，默默地望着窗外的街道，对于李大人是如何安排的，仿佛一点兴趣都没有。 现在天色还没有全黑，熹微的暮光仍眷恋着人世。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忙什么的人都有。 张瑾在罗尔国的时候偶尔也会出皇宫，也能看到这么热闹的场景，但感觉总归是不同的。 明明都是异国他乡，可他偏偏在这里，却似乎能找到一丝思念已久的熟悉的故土感。望着眼前这条热闹的街道，他甚至能清晰地回想起，自己家门前的那条街道，最热闹的场景。 如果能早点回家就好了，并且一定要跟凡凡一起…… 思乡的情怀总是在人最不经意的时候突袭而至，在人被击中的一瞬间，柔软、脆弱的情感就会在他心间弥漫开来，一直淹过喉头、鼻尖，再到眼角。 一声不轻不重的呼唤将张瑾从令人沉醉的情绪中唤醒。 “张大人？” 张瑾眨了眨眼睛，将视线从街道上移开，转向身后。 “李大人，有什么事吗？” 李大人的表情有些奇怪，但他还是语气如常地问道：“在下想问问您有没有什么忌口。” 张瑾笑了笑，好脾气地说：“没什么忌口，都能吃。你随便点吧，我也没什么特别的爱好。” 李大人的笑容顿时有点僵，但他很快就缓了过来。 没有忌口，也没有爱好，一般代表着这人极难讨好，也不会无缘无故轻易动怒。 这位张大人看出了他的讨好之意，虽然看似并没有介意，但也坦白地告诉了他：不必讨好。 李大人点菜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尤其是当他想起今天在张瑾的住所看到了乔浩的身影时，脸色就更臭了。 回过头打算继续赏景的张瑾对李大人的内心活动毫不知情，他之所以回答那么两句话，是因为他说的是事实。他根本就没想那么多，有人问，他就答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两句简单的回答，能被人歪解成这样。 当他跟李大人对话完毕，再回头的时候，才发现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街道上的阳光已经几乎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星星点点的灯光。 张瑾看着街道上一簇又一簇的灯笼，讶异地问身后的人：“今天是什么节日吗？还是今晚有什么活动？” 李大人正在倒茶，闻言凑过来往窗外看了一眼，回道：“今天是万炎国一年一度的花灯节，晚上有花灯会。张大人如果有兴趣，一会儿在下可以带您四处转转。” 这话听起来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语气有些奇怪。 张瑾奇怪地回眸看了李大人一眼，发现他的态度似乎不如刚才热络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突然产生了这样的变化，但总归让张瑾感觉舒服了一些。 他着实不太擅长跟喜欢对他阿谀奉承的人打交道。 晚饭吃得很愉快，不得不说，李大人推荐的这家酒楼的确不错，这可以说得上是张瑾这次穿越以后吃得最满意的一次了。 果然论起吃食，还是东方国家的食物不会令人失望啊…… 李大人准备的很周到，饭桌上有酒有菜，还有陪聊的人。最妙的是左侧就是窗户，窗外有热闹的街道，接连成片的灯海，一抬头，还能看到静谧的月光。 张瑾简直满意的不得了，兴致高昂地一边吃饭，一边跟李大人聊天。说话说累的时候，就抿一口酒，静静地朝窗外望上一会儿。 人在孤独的时候，总是喜欢热闹的，这会让孤独的人觉得自己也能沾上点人气。 在又一次间隙的时候，张瑾低头，一如他喜欢的那样，望着熙攘的人群。 李大人大约是看出他这会儿不太想说话，就一个人坐在对面默默地吃菜。 忽然，张瑾眼神一动。他似乎从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但他并不十分确定。 那个人太矮了，张瑾要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才能捕捉到。 幸好她穿着一身与众不同的洁白的纱衣，又带着面纱，在人群中十分显眼。不过即便是带着面纱，张瑾也能一眼认出她的身份。 这人正是上午才从他那里离开的凡凡！ 在这种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碰到自己想见的人，张瑾自然觉得惊喜。他想到说要入宫却一直没有消息的乔浩，忍不住心头攒动。 乔浩没有带消息回来，他就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找凡凡。但如果是街上偶遇的话，应该不能算作蓄谋吧？ 既然上天给了他这个机会，他又怎么能放过。 张瑾突然微笑着对坐在对面的李大人说：“李大人，您吃好了吗？我们可以下去游玩了吗？” 李大人吃菜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稳重沉静的青年，居然还有着这样的童心。 第六百零三章 一盏灯笼引发的争执 李大人被张瑾拉着在拥挤的街道上快速游走。如果不是张瑾一直拽着他的胳膊，可能用不了几步，他们就会被人潮冲散。 李大人人到中年，体力终究比不上年轻人，没过一会儿，他就忍不住对在前方一脸兴奋地领路的张瑾说：“张大人，慢一些！慢一些！我跟不上了！” 眼看着凡凡的身影要消失在人群中，张瑾心急如焚，可偏偏面上还要扯出笑脸，扭头催促道：“李大人快些！我看到前面有个人拿着一盏很特别的花灯，想问她在哪买的，要是再晚一些就要把人跟丢了！” 李大人心中叫苦不迭，恨不得直说：祖宗啊，你要什么样的花灯我给你找还不行吗？能不能别跑了？ 可是他见张瑾虽然年轻，却气质沉稳。难得像今天这么开心的时候，他不敢扫了张大人的兴。 李大人默默祈祷着那个被张瑾瞧上的人走得慢一些，好让他们快点追赶上。 兴许是李大人的真诚感动了上天，就在他跟张瑾的对话发生过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听到张瑾忽然惊喜地叫了一声： “前面的那位小姑娘！穿白衣服的小姑娘！对，就是你！” 他这一嗓子，引得前方好些个人回头。 穿白衣服的姑娘不少，但穿白衣服的小姑娘可是不多。很快，就有人把视线投向了那个带面纱的小女孩的身上。 她身上虽然只着一件素色裙子，但一看就知道用料金贵，想必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只是奇怪的是，这孩子四周不见她的父母，反倒是三五个穿着奇怪的粗壮汉子将她围在中间。 若不是这孩子露在面纱外面的眼神看起来很正常，恐怕要有人怀疑这里是不是正在进行一场拐卖案了。 在人群中高声呼喊的年轻男人显然喊得就是这个小女孩。 小女孩闻言听步，转身回看，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中光彩流溢。 跟在张瑾身后的李大人情不自禁地抽了一口气。 他在心中叹道：孽缘啊！这样也能碰到？！ 就在他想要凑到张瑾耳朵边，为他提醒面前这行人的身份时，却不妨张瑾突然放开了他，三两步走到那小女孩的面前，指着她手上的灯笼开了口： “小姑娘，你这灯笼怪好看的，能不能问一下是在哪买的？我也想去给我妹妹买一个。” 小女孩身边的几个壮汉见有人上前搭话，原本个个都警惕了起来，可当他们看到跟在张瑾身后的李大人时，又纷纷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小女孩倒是气定神闲，仿佛对周围的紧张气氛毫无所觉。她仰着头跟年轻人聊了起来。 “大哥哥，这兔子花灯是我随便买的，街上到处都有，你随便找个摊子都能看到。” 女孩的声音清澈中带着一些稚嫩，一派纯真的语气中还藏着不为人知的深深的喜悦。 跟在她身边的几个人愣了一下。他们没想到圣女会主动开口，看来是对面前的这个年轻人颇有好感了。 他们的视线不自觉地就落到了张瑾的身上。 张瑾懒得理会他们，他笑眯眯地用手指在兔子灯上的某一处点了点，说道：“不一样的。你看，你的兔子尾巴这里有一点红，你的比较特别。” 凡凡低头一看，发现还真是。只不过她这只兔子尾巴上的红点显然不是做灯人特意点上去的，可能是后来不小心蹭上去的。 凡凡那黑葡萄般的两只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说道：“大哥哥，你要是想要尾巴带红点的兔子，自己买个兔子灯笼，然后点一个不就好了？” 张瑾笑得宠溺：“可我就是觉得你手上的这个好看怎么办？” 凡凡抱着自己的灯笼，神情苦恼地说：“可是这是我的灯笼呀。” 张瑾故意说：“你能不能把你的灯笼送给我？我真的很喜欢。” “那可不行！”凡凡嘟起了嘴，面纱都被她的腮帮子顶的鼓起了两团，“这个灯笼是我买的，就是我的！” 张瑾故作可怜：“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它呀，真的不能送给我吗？” 小女孩语气坚定：“不行！” 张瑾依旧不肯放弃，还在试图游说。 旁边的路人早就在两人开始聊天的时候就散得差不多了，唯剩女孩带来的几个壮汉以及年轻人身后跟着的中年男子面对面站着，几人均是目瞪口呆。 他们谁都没想到，一个是罗尔国的大祭司和使者，一个是炎雀族的圣女，这两个人居然就这样站在大街上为了一盏灯笼争论了起来…… 别的先不说，张大人你跟一个小女孩抢东西是不是有点太不要脸了啊？！ 这张大人也不知道突然抽的什么风，居然当街向一个不过十几岁模样的小女孩讨要灯笼。如果对面的人是平常人家的小女儿，李大人肯定二话不说直接掏钱。可站在对面的是炎雀族圣女啊！他李大人还得罪不起。 两边都不能得罪，李大人只好站出来打圆场。 “张大人慢……” “李大人，你身上有没有带银子？能不能借我点？” 李大人刚冒出来四个字，就被张瑾给打断了。 “啊？”猝不及防被借钱，李大人有点懵，“您……您要借银子干什么？” 张瑾以为他不想借，神情有几分不痛快：“我改日肯定还，不是没钱，只是没带。” “可是……可是……” “还你金子还不行吗？” 李大人沉默了，他看了看一身白衣的炎雀族圣女，又看了看圣女身后的几个护卫。 犹豫片刻，他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点碎银。 “张大人，你看这些够吗？” 张瑾果断道：“不够，把你身上的所有银子都给我。” 李大人：“……” 他直接解下钱袋递了过去。 尽管受到了金子的诱惑，但他还没忘自己的职责。正想为双方互相做个介绍，就见张瑾连瞧也不瞧他们一眼，直接拉起凡凡的手腕说道：“我请这位小朋友去吃东西，吃完了她才肯把灯笼给我。李大人，时间不早了，不好意思耽误您休息，要不您先回去吧？还有你们几个，是小姑娘的护卫吗？你们放心，我会替你们保护好她的。” 李大人：“……”怎么可能先回去？！ 凡凡也难得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李大人他们看不到，只能看到她弯弯的眼睛。 她说：“对，你们也先回去吧。我吃饭东西就回去，不用管我。” 炎雀族护卫：“……”怎么可能放心啊！ 两人分别交代完，也不管其他人反应如何，牵着手就钻入了人群中。 第六百零四章 交往过密 李大人最近有些头疼。 炎雀族使者来访的时候，皇帝器重他，把照顾炎雀使者的任务交给了他。他自觉责任重大，尽心尽力地去完成任务。 结果没想到炎雀使者住在这不走了。 李大人虽然很开心能受皇帝器重，担任照顾炎雀使者的职责，但那也只是短期的殊荣而已。如果是长期的，就不叫殊荣了，叫佣人。 说白了就是，让他伺候炎雀使者一段时间，他可以，因为只要他能让炎雀使者宾至如归，签订契约的事情就会更加顺利，皇帝就会对他越发赏识。 但如果让他一直照顾炎雀使者，那意义就不同了。他就变成了要每天给人擦屁股的老妈子，并且这种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好在炎雀使者还算省心，至少目前为止没给他惹过什么事，也没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让他觉得头疼的是，糟心事不止这一件。 罗尔国使者也来了，据说是被乔浩叫来的。皇帝把接待罗尔国使者的任务交给了乔浩，李大人亲眼看到，乔浩领命的时候领得挺开心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转眼，第二天上了朝，皇上又突然改口，说什么：“乔爱卿公务繁忙，恐对使者照顾不周，所以契约的修正以及结盟的相关事宜仍由乔爱卿负责，但照顾罗尔国使者的任务交由李大人来办。” 皇上还说，反正李大人熟练这些事务，处理起来应该更加方便，更加完善。 李大人觉得这都是屁话。 凭什么姓乔的能给人去修契约文书，而他就得去当保姆？ 尽管心中不满，表面上他还是得笑嘻嘻的，整天两边赔笑。 好在罗尔国使者也不是什么不省心的，不找事也不怎么为难他。 唯一让他觉得有点不安的是，这罗尔国使者好像对炎雀族的圣女特别有兴趣。 自从那次花灯会上结识之后，李大人就发现张瑾大人老是往驿馆跑，每次找的都是那位圣女大人，理由总是千奇百怪的。 花灯会当天，张瑾溜得快，李大人没能拦住他。他担心张瑾惹祸，第二天上早朝都是忐忑的，下了朝以后快速奔到张瑾的住处，跟他讲了前一天他们遇到的那些人的身份，尤其重点介绍了圣女。 当时的张大人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却让李大人的心情更加忐忑。 之后的事情，李大人就管不了了。 张瑾说他对圣女一见如故，她让他想起了失踪已久的妹妹。借着这个由头，他一次又一次地去找圣女，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圣女居然愿意跟他出去。 李大人眼睁睁地看着，却根本无法阻止。 时间久了，他慢慢察觉到一丝不对味。 即便愚笨如他也知道，在契约没有正式签订之前，两国来使交往过密不是一个好的现象。毕竟又不是他们两个要结盟，而是他们分别要跟万炎国结盟。 但很奇怪，皇上却似乎对张瑾和圣女两人交往过密的行为毫不在意，也不知道他是压根就没看见，还是看见了不想管。 李大人暗自想着，是不是该挑个时候去趟宫里，向陛下进个言什么的…… 这边李大人的算盘打得哗啦啦想，那边张瑾和凡凡的小日子过得甚是滋润。 乔浩前几日带来消息，说皇帝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事情进展的很顺利。也就是说，只要张瑾这边能说动炎雀族人，等契约签订好了以后，他随时都能带着凡凡走人。 乔浩行事向来利落，只是张瑾却还在犹豫不决。 关于如何跟炎雀族人商讨带走凡凡的事情，他不是没问过凡凡的想法。只是凡凡一向听话，给出的反应也很直接。 她说：“我一切都听张瑾哥哥的，张瑾哥哥觉得怎么做好，那就怎么做。” 张瑾无奈地问：“那凡凡是怎么想的呢？你想不想告诉他们我们的关系？” 凡凡想也不想就回答：“张瑾哥哥怎么想，凡凡就怎么想。” 张瑾又变着法的问了几次，见凡凡都是这么回答的，他也就没辙了。 他多纠结几天不要紧，可愁坏了赫仑等人。 他们不清楚张瑾跟凡凡之间的渊源，虽然见凡凡对这个人主动亲近，可都以为是张瑾用吃的把他们的圣女哄骗到手的。 他们无数次地委婉劝凡凡不要跟张瑾走的太近，可每次凡凡都眨巴着大眼睛回他们：“为什么呀？张瑾哥哥带我很好的，我喜欢张瑾哥哥！” 赫仑心里自然对张瑾的目的有过很多猜测，但这些都不好告诉圣女。他除了趁张瑾不在，想尽办法抹黑他在圣女心中的形象外，别无他法。 凡凡当然不会吃他这一套。 于是赫仑看张瑾就越来越不顺眼。 这天张瑾又来找凡凡，他前几天被乔浩安利了一家小店，里面的吃食很有张瑾家乡的味道，他想带凡凡去尝尝。 有了皇上的默许，张瑾越发大胆起来。他几乎每天都要往驿馆来跑一趟，有时带凡凡出去玩，有时就在凡凡的房间里待上一天。 赫仑赶不走他，就算想要为难他也不行，有凡凡为他撑腰。 今天也是如此。张瑾来找凡凡出去玩，赫仑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瑾把人带走。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暗搓搓地跟在两人的身后，一边保护圣女的安危，一边关注着张瑾，不让他对圣女不利。 赫仑总觉得，张瑾这么讨好圣女，一定有所图谋。 张瑾不像赫仑那样心眼多，他什么也没多想，在门外静静等凡凡换完装，就牵着她的手出门了。 凡凡是炎雀族圣女，身份尊贵，平时穿着白色纱衣，用面纱遮住容貌，是为了保持圣女的神秘，也是为了安全。 但如果凡凡先要掩饰圣女的身份，也非常容易。她只需要将白色裙子一脱，换上一身普通女孩的装扮，再往眼睛上涂点药水，就化身成寻常人家的小女孩了。 她现在用的药水和之前曼莎给她的差不多，只是作用期短一些。这药水是炎雀族人特制的，研制出来的目的就是为炎雀族人特有的眸色做遮掩，尤其是圣女。 凡凡穿着普通女孩的衣服，张瑾穿着普通男子的衣服。两个人手牵手走在街上，丝毫不引人注目。 不知情的路人看到他们，只会以为他们是兄妹，稍微离谱一些的，也只会以为他们是父女。 第六百零五章 熟悉的味道 张瑾牵着凡凡在热闹的街道上走着，有那么几个瞬间，他恍然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说起来，他穿越到圣罗兰大陆这么多次，一共有三次见到凡凡。第一次是在罗尔国的皇城，他将当时被人视为“魔女”的凡凡捡了回去。而后面的两次，恰好都是在万炎国。 上次他穿越来到万炎国，不小心把凡凡也带了过来。那一次穿越真是他这么多次穿越中，最舒心的一次了。 不过如今的感觉也不错。或者说，只要有凡凡在身边，他就觉得日子轻松了许多。 他一心一意领着凡凡寻找那件曾去过一次的小店，丝毫不理会身后人群中紧紧盯着他们的那个男人。 他不是不知道每次找凡凡出去玩，赫仑都会跟在他们后面。毕竟赫仑表现的那么明显，可不就是存着要震慑威胁他的心吗？ 对于赫仑的行为，张瑾倒是不太介意。有人时刻想着要保护凡凡的安危，这是好事，他没必要阻止。 就是有时候会有那么一点尴尬罢了。 比如现在。 张瑾要去的那家小店不在大街上，而在一个偏僻的胡同里。店面不大，一般来的都是常客。 这就导致了，当张瑾牵着凡凡拐进小巷之后，赫仑的存在就变得非常尴尬。 一个年轻男子领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在前面走着，一边走一边开开心心的聊天。而他们的身后不远处，一个面目凶煞的壮汉，冷着脸紧紧跟随。 这场面任谁看到也得误会。 小店的店主显然就不可避免的误会了。 张瑾和凡凡前脚刚踏进店门，紧跟着，店主就“啪”地一声把店门关上了，徒留赫仑一个人在门外懵逼。 店内的所有人都被这动静吓了一跳。 店主沉着脸，几步走到张瑾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说：“张公子放心，既然您是乔大人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您有危难，我断不会坐视不理的。” 张瑾感到疑惑。什么困境？ 店主又说：“张公子就安心坐下吃饭，等您吃完饭，我叫人护送你们出去。不用担心。” 张瑾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这时旁边的凡凡扯了扯他的手，等他看过去时，仰头冲他说道：“哥哥，刚才一直跟着我们的那个人，被伯伯关在门外了。” 凡凡本身就长得漂亮，现在往张瑾身边一站，仰着头说话的模样更是十分乖巧。店家只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 “张公子，这是您的妹妹吗？小姑娘不要怕，伯伯帮你们打坏人，不会让他伤了你们的！” 店主一边柔声安慰着，一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凡凡的脑袋。 张瑾一愣，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原来店主把赫仑当成尾随他们的坏人了！ 张瑾顿时觉得苦笑不得，同时又有些犹豫。 他今天约凡凡出来，是想跟她商量一些事。如果赫仑像平时一样，只是远远的跟着他们，那倒还好，不耽误他们两个说话。 可是如今的境况就有些纠结了。如果顺着店主的意思，把人关在门外，固然可以让他毫无顾忌的跟凡凡说话。但这样未免有些对不起赫仑，他毕竟也只是个忠心的护卫。 如果跟店主解释清楚，那他又不得不把赫仑请进来。总不能就让他站在门口等吧？这样一来，他跟凡凡单独说话的机会就没了。 张瑾纠结再三，看看凡凡一副“唯你是听”的面庞，又看了看满脸愤慨显然分分钟想着要替他报仇的店主，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选择告诉店主“实情”。 “谢谢你的好意，实不相瞒，我们兄妹是偷偷从家里溜出来玩的。门外那位很可能是我们家的护卫，还请您把他放进来，不要为难他。” 店主闻言诧异了片刻，倒也没多想，相信了张瑾的话。 店门被重新打开了，赫仑进来的时候，脸色又黑又阴沉。 凡凡刚才还一副不想管他的模样，这会儿见他进来，却主动招呼他道：“赫仑哥哥！快来这里坐！” 她的态度前后差异有点大，张瑾觉得不太对劲，但念头一转而过，也没多想。 赫仑坐在凡凡的身边，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既然人已经进来了，张瑾也不好吝啬，只好自掏腰包顺便请赫仑也吃了一顿。 小店客人不算多，饭菜上的很快。 张瑾会想到特意带凡凡来这里是有原因的。果然，他刚喂了凡凡一筷子的炒蛋，凡凡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 “哇！张瑾哥哥，这个味道跟你做的饭的味道好像啊！” 张瑾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笑了笑。 他上次来吃的时候，只是觉得这里的饭菜有点家的味道，却又说不出为什么会这么感觉。如今凡凡这下意识的反应倒是解了他的疑惑。 仔细品尝的话，这里的饭菜好像的确跟他做的味道有点像。 凡凡也不拘束，直接捧着碗大吃了起来，还不断地说：“凡凡好久都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菜了！凡凡好开心啊！” 张瑾看着她吃，不断给她添菜，面上挂着的微笑怎么也下不去。 一旁的赫仑默默观察着这两人的互动，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张大人什么时候给圣女做过饭？他整天跟在这两人身边，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 吃饭全程，张瑾虽然在和凡凡互动的时候表现的很自然，但他心里总归是顾忌着赫仑在旁边，很少跟凡凡说话。 凡凡倒是毫不顾忌，也许是被这味道熟悉的饭菜勾起了回忆，竟跟张瑾说起了许多在两人在现实世界经历过的事情。 张瑾眉心微皱，到底没有阻止。 他的确顾忌凡凡现在的身份，也顾忌赫仑，但总不至于让凡凡光明正大跟他相认的胆子都没有。 凡凡不过是个小孩子，如果让她憋着那些回忆，装作跟他毫无关系，她一定会觉得不解和委屈吧。 不论如何，他不想让凡凡不开心。 只是这么一顿饭下来，赫仑就是再傻，也能看出来两人之前相识了。 看着凡凡神采飞扬的样子，张瑾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这样一来，他不想坦白也不行了。 第六百零六章 她是我的妹妹 吃完饭，张瑾牵着开开心心的凡凡回了驿馆。他前脚跟凡凡道过别，刚帮她把房门关上，后脚就被赫仑拦了下来。 看着赫仑那张严肃的脸，张瑾知道，他今天如果不给出一个能令这人满意的交代，恐怕是不好回去了。 回来的路上，张瑾已经把所有事情都想了个通透。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看的出来，炎雀族的人是诚心待凡凡好的，他们也是真心在乎凡凡的安危。 既然是凡凡的族人，又是真心待她，张瑾不想欺骗他们。 原本他犹豫是否要对赫仑坦言相告，也是出于对凡凡安危的考虑。他怕自己说了实话，赫仑反而更加不愿意让凡凡跟他走。 可是今天在小店这么一通闹，使张瑾没得纠结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怀疑这是不是凡凡故意的，她是否在向他暗示自己的选择。不过张瑾又觉得凡凡那么乖，年纪又那么小，如果有什么想法，肯定会直接跟他说，根本不会想出这么弯的路子。 赫仑客气地将张瑾请进了他的房间，跟凡凡的房间仅一墙之隔。 “张大人，我有些事情想跟您谈谈。”赫仑操着不熟练的官话，开了口。 张瑾神色淡定：“你直说吧。” 赫仑这人也是个直脾气，张瑾让他直说，他就一点弯也不打算转：“张大人，您跟圣女之前认识？” 张瑾因为他的直白而愣了一瞬，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 他干脆道：“没错，之前的确认识，她在回到炎雀族之前，在我家住。” 赫仑皱眉：“这就是圣女对你一见如故的原因？你们本来就认识？” 张瑾点头。 赫仑的眸色深沉下去，他缓缓开口：“那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让张瑾沉默了下来。他之前好像从来没有试图给他和凡凡之间的关系下一个定义，赫仑问的猝不及防，他觉得应该慎重考虑才能作答。 不成想，赫仑却误解了他的沉默。 “你！你！”赫仑骤然起身，用食指指着张瑾的鼻尖，声音气得发抖，“你个禽兽！” “啥？”张瑾懵了。 “圣女她还那么小！你怎么下得去手？！”赫仑怒道，伸手就要拔剑。 “什么玩意？”张瑾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你在说什么啊？” 赫仑举着剑，作势要砍张瑾，但那剑尖悬在空中，到底没能落下来。 赫仑也不是傻子，刚才情绪一时激动，思绪就不受控制地往奇怪的地方钻了过去。但他一看见张瑾迷茫的反应，就立刻意识到不对劲。 仔细回想一番的话，虽然张瑾的确跟圣女举止亲密，但两人之间从来就没有过他想象中的那种暧昧气氛。 更何况，如果张瑾真的……对圣女做了那样的事，圣女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对他依赖至此。 赫仑意识到自己想岔了，一时间羞得满脸通红。 趁张瑾还没回过味儿来，他连忙放下剑，企图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地说，“没事，我就是想试探一下你的武功。” 张瑾一脑袋的问号。怎么说着说着突然试起武功来了？这是什么套路？ 赫仑不敢让他多想，故作凶恶问道：“所以，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你跟圣女究竟是什么关系？！” 张瑾被他这一打岔，差点忘了他刚在问了什么。 虽然不知道赫仑的抽风是为什么，但这次他不敢再犹豫，直接说道：“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听到这话，赫仑愣住了。他猜到张瑾可能会说朋友之类的，但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偏偏张瑾的神色十分认真严肃：“我把她当做妹妹来看，一直都是。” 赫仑见他不像是撒谎，不禁疑惑问道：“你跟她认识多久了？” 难不成圣女流落在外的这十年，一直是张瑾在照顾她？不然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深厚的感情？ 在赫仑的认知里，没有血缘的亲情是一种很不可思议的情感，没有足够的时间累积是很难产生的。 张瑾在心里默默算了算，愕然发现，他跟凡凡认识的时间好像还真不长。 “大概……有半年的时间？” 赫仑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才认识半年，就发展成亲情了？哄谁玩呢？！ 刚刚放下剑的手又有抬起的趋势。 张瑾见势不对，连忙加快语速解释：“不是！我说的句句属实！我碰到凡凡的时候，我们两人都是无父无母，我见她被人欺负，心里可怜她，所以才将她带了回去……” 隐隐的杀意消失了一些。 张瑾咽了咽唾沫，继续解释：“我以前都是一个人住的，她来了以后，我的生活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家里有了一个小孩子，就不能再靠外卖过活，他开始尝试着每天都自己做饭，还要注意营养搭配。 每天晚上回到家，家里不再是冷冷清清的，他也不再闲得没事做。刚把凡凡带回去的那段时间，他几乎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用在了教凡凡熟悉现代社会上。 那时候的凡凡就像一头懵懂的幼兽一样，什么都不懂，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当一个正常的人。 他的确出于怜悯之心才把凡凡带了回去，但更多的，是心疼。再后来，他对凡凡的感情就变成爱护了。 他亲手把一个美好干净的灵魂从淤泥中拉了出来，他亲自教导她，引领着她去认识世界的美好，更希望她能认识到自身的美好。 他想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干净和美好。 他是真的把凡凡当做亲生的妹妹看待的，需要他照顾，需要他保护的妹妹。他唯一的心愿，就是看着凡凡无忧无虑地长大成人。 “也许从一开始，我只是出于怜悯之心，才将她留在家里。”张瑾直直地盯着赫仑的眼睛，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说的话，“但是后来我才意识到，她的身世虽然可怜，但她同时也有着一个自强不息的灵魂。她不需要靠人们的怜悯过活，只要有人将她拉出沼泽，她就能活得很好。” “但是不愿再看她受苦，我想保护她，想照顾她，想让她快快乐乐的生活，想看她干净纯粹的笑容。” “赫仑，我把她当成妹妹，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多了怎样的身份，她都是我的妹妹。我要保护她。” 第六百零七章 圣女的安危 张瑾的一番袒露心迹成功得到了赫仑的信任。他看着张瑾的目光由试探变为复杂。 接着，张瑾把自己跟凡凡的经历化繁为简的大概跟赫仑讲了一下，当然，内容半真半假，以体现他跟凡凡之间的深厚情谊为主。 后来，赫仑毫不意外地被他说动了，接受了他跟凡凡的亲近。 “张大人，我……我对不起你，没想到你为圣女做了这么多事，而我还一直误会你……” 自从赫仑知道凡凡小时候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后来又被张瑾救了以后，他看向张瑾的目光就充满了感激。 关于这一点，张瑾倒是一点都没骗他。哪怕是他自己回想起当初遇到凡凡时的场景，也还是会觉得揪心。 赫仑道歉时态度诚恳，他原本也不打算跟赫仑计较什么。 “赫仑，知道你们是真心为她好的，我就放心了。说到底，这次她的失踪，是我的失职。也幸好你们救了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想起初遇圣女时的场景，赫仑沉默了下来。 “张大人，您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将圣女劫走的吗？他又为什么把圣女送到荒漠中？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那人是否知圣女的真实身份？如果知道，为什么把她送到炎雀族附近，又将她丢进流沙中？如果不知道，那人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张瑾皱着眉摇头：“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那人身法诡异，肯定不是普通人。但关于他的来历和目的，我却一点也猜不出。” 他一开始以为那是穿越者联盟的人，想把凡凡绑走当人质，逼他就范。但后来才发现，好像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他没有撒谎，关于那人的身份，他到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 最重要的是，那人为什么可以穿越现实世界和任务世界的屏障，又为什么将凡凡送入他所在的任务世界？那人究竟是哪方势力的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张瑾什么都不知道。 但他有种直觉，如果想要得到线索，就必须要到穿越者联盟跑一趟。而想要去找联盟的人，就必须先完成任务才能回去…… 不过这些都是回去之后的事，对于张瑾来说，眼下最重要的，是让凡凡待在自己身边，保护她的安全。 眼看着这件事，也快要达成了…… 张瑾没有再继续犹豫下去，他趁着赫仑对他正信任的时候，将自己想要带走凡凡的想法说了出来。 毫不意外地，遭到了赫仑的强烈拒绝。 “不行！当然不可以！我们好不容易找到圣女，怎么能再眼睁睁看她身处危险之中！” 听到这句话，张瑾反倒松了一口气。 看来赫仑下意识的反应是凡凡的安危，而不是凡凡离开这件事。 他安静地等赫仑的情绪平静下来，哪怕眼看着赫仑刚刚对他升起的好感又降了回去，也耐下心来不动。 等赫仑的骂骂咧咧终于结束了以后，张瑾才沉声开口：“赫仑，我只问你一句话。” 赫仑冷着脸不应声。 张瑾自顾自也能问下去：“在你们炎雀族人的眼里，圣女留在族内，和她的安全相比，哪个更重要？” 赫仑想也不想就说：“当然是圣女的安全！她……” 他的话只说到一半就猛然顿住，虽然不知道张瑾问这个问题的含义，但他直觉里面有套。 张瑾忽然笑了，说：“那就好办了。如果你们真的在乎凡凡的安全，最好同意让她跟我走。” 闻言，赫仑一愣，显然不解其意。 “既然你们同意跟万炎国结盟，那想必，你们应该也清楚现如今大陆上的形势。魔族现世，他们的野心昭然若揭，如果等他们成气候，整个大陆都要遭殃，谁也逃不过。” “这样的情况下，你觉得你们炎雀族能保凡凡到几时？” 赫仑尽量用冷静的声音回答：“所以我们跟万炎国结盟了。” 张瑾逼问：“万炎国能保她到几时？” 赫仑不说话了。 如今正值乱世，人魔大战是迟早的事情，最后谁输谁赢，没人能说得准。在结果出来之前，谁会死，谁又能保住性命，这更不是由人的意愿能决定的。 就算把圣女交给万炎国，最后能不能保住她的性命，赫仑也说不准。 “至少……”沉默片刻后，他缓缓开口，“至少万炎国是我们能做到的，最大的保障。” 张瑾还要开口，就被赫仑截断：“张大人，我知道您想说什么。在我看来，万炎国的力量不比罗尔国差，就算将来形势有所改变，罗尔国的力量逐渐超越万炎国，那两国之间的结盟也不可能会断。有您在，我相信圣女不会出事。” 张瑾感到疑惑：“既然你也是这么想的，那为什么不肯让凡凡跟我走？” 赫仑叹了口气，说出了心中的担忧：“张大人，不是力量最强大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听闻您是这世上仅剩的能够使用光明之力的人，也许您对魔族的确有很大的杀伤力，但是您有没有想过，魔族想要攻占人族，他们的首要目标也会是您？” “张大人，恕我直言。我认为，您身边并不安全。” 听了这些话，张瑾的面色变得复杂起来。 这番话可谓直戳他的心，赫仑说的都是他曾经考虑过，也跟乔浩讨论过的。 如果不是因为还有底牌，张瑾很可能真的会被赫仑的这番话说动。 好在，他还有底牌。 “赫仑，首先我想让你明白，我之所以坚持要把凡凡带走，既不是出于私心，也不是出于自大。” 他是真的为凡凡的安全问题，进行过深思熟虑的。 凡凡会出现在这个世界，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再见到凡凡的那一刻，他脑中闪现过无数思绪，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筹谋已久的计划，会不会伤害到凡凡。 如果是以前，他不会考虑这个问题。不论任务是否能完成，他都有信心自保。就算一时大意丢了性命，那也是他活该。除了放心不下现实世界的人，他没有别的眷恋。 但是凡凡不一样。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要保证凡凡不会受到伤害。 幸运的是，他的确有这个能力。 “赫仑，也许我只有把我的秘密告诉你，才能让你彻底放心。” “其实，我能把凡凡藏在一个，这世上所有人都到不了的地方。在那里，她是绝对安全的。” 第六百零八章 签订契约 张瑾不觉得自己会死，无论任务失败还是成功，他都不觉得自己会死于人魔大战。 系统说过，如果他在做任务的时候死亡，那就是死了，即便系统把他传送回现实世界也没有救活的可能。 如果不声不响的死在了异界，那就真的是客死他乡，尸骨无存了。 他在现实世界还有牵挂的人，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在异界。所以，无论用什么方法，他都会尽全力保住自己的命。 他也有这个能力。贝壳空间就是他最后的保障。 贝壳空间只是一个单独存在的空间，不能传送，但是可以让人躲进去，并且进去的人可以由张瑾来控制。 如果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机时刻，张瑾躲贝壳空间，就可以免除一切灾难，只要他反应够快，绝不会有性命之忧。 他跟赫仑说的，能保证凡凡绝对安全的地方，也正是这里。 为了取信于赫仑，他不顾秘密被暴露的危险，当着赫仑的面进入了贝壳空间。 只是他没有说出贝壳的存在，只说自己能掌控一方异界空间，可以凭自己心意自由出入，还能让凡凡躲进去。 看着原地消失的张瑾，赫仑不得不信。 张瑾从驿馆出来的时候，心情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临走之前，赫仑说他相信了张瑾有保护凡凡的能力，但能不能把凡凡交给张瑾，这事他一个人说了不算，必须要在族人商议后经过一致同意才行。 虽然他是这么说的，但张瑾看到了他的眼神，心里知道这件事基本上算是成了。 但意外的是，张瑾并不觉得有多开心。 他再清楚不过，如果他真的顺利地带着凡凡回到了罗尔国，那么之后，凡凡就很有可能再也没机会回来了。 一旦他完成了任务，恐怕要立刻回到现实世界，到时候凡凡肯定是要跟他走的…… 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凡凡。是他将凡凡从折磨人的地狱中救出，同样，也是她将凡凡带离了族人的身边…… 张瑾晃了晃脑袋，不愿意再纠结下去。反正不管他内心怎样纠结，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 张瑾这次来万炎国是有任务在身的，当他完成任务之后，还要早点回到罗尔国，不出意外的话，那里肯定有成堆的事务等待他去处理。 乔浩知道他能在万炎国停留的时间不多，因此一直忙着契约的修订。 很快，他就准备好了一切，签订契约的日子也正式到了。 在这之前，万炎国皇帝曾经组织过一次晚宴，在晚宴上正式引荐了炎雀族和罗尔国双方的使者。 他做出这个举动，态度很明显。他已经被乔浩说服，同意让炎雀族帮助两个大国之间进行联络，也愿意让炎雀族加入这场大国之间的合作。 所以，签订契约的时候，不止张瑾和万炎国皇帝，炎雀族的圣女也在场。 这份契约，是需要由三方共同签订的，它证明了万炎国、罗尔国和炎雀族三方之间的合作关系，没有人可以违背契约上规定的内容，否则将视为对另外两方的背叛。 为了公平和信任，当着张瑾的面，万炎国和炎雀族将他们之前签订下的那个契约销毁了。 签约仪式进行的很顺利，全程几乎没有出现半点差错。仪式结束后，三方代表都是满面笑容。 但不知道为什么，张瑾总是隐隐能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敌意，并且似乎是从凡凡身后的异邦护卫身上传来的。 仪式正在举行的时候，张瑾不好说什么。等仪式结束，万炎国皇帝前脚刚走，张瑾就立刻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凑到了凡凡的身边。 他先是笑意满满地打了个招呼：“凡凡，好久不见了。” 凡凡也是一脸惊喜，张开手臂扑向张瑾的怀中。 自从上次张瑾跟赫仑摊牌，这还是他跟凡凡第一次见面。那天过后，他再去驿馆找凡凡，每次都会被炎雀族的人以各种理由婉拒。 张瑾不知道炎雀族内部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对他的态度产生这样的变化，他只能猜测跟自己的摊牌有关。 显然，那次摊牌似乎造成了什么不好的结果。 张瑾处在不知道能不能带走凡凡的担忧中，焦灼了好几天，才好不容易能在签约仪式上与凡凡见上一面。 直到看到凡凡红润的面庞时，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凡凡出事了，什么都好说。 张瑾一把抱住了凡凡，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因为今天是重要场合，所以凡凡没有带面纱，也没有遮掩瞳孔的颜色。当她仰起头的时候，就完全显露出了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和摄人心魄的异色瞳孔。 张瑾有一瞬间的恍惚，他觉得自己好像从这张熟悉的脸上，看到了不一样的色彩。 就在此时此刻，毫无缘由的，他忽然觉得，自己怀抱中的这个小女孩，似乎成长了不少。 然而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他再一眨眼，就看到凡凡的脸上露出了纯真的笑容。 “张瑾哥哥，我好想你啊~” 语气和语调都是他熟悉的那个人。张瑾觉得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可能是自己的错觉。 他下意识回了一个微笑，温柔回应：“我也好想凡凡呀。今天凡凡开不开心？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好吗？” 凡凡高兴地在张瑾怀里蹿了蹿，兴奋地答应：“好呀好呀！” 张瑾抬头看了一眼，炎雀族的人就站在凡凡身后不远处，看着张瑾的目光充满了警惕，一副分分钟打算过来抢人的样子。 赫仑站在他们的最前方，当张瑾看过去的时候，他面露为难。 张瑾不自觉的皱了皱眉。说不出为什么，他总觉得赫仑的表情有些刻意。 他想了想，低头对凡凡说：“凡凡先等我一下，我去跟你的族人说一声，然后我们再一起出去。” 没想到凡凡却不愿意撒手，噘着嘴说：“张瑾哥哥，不要跟他们说好不好？赫仑不会同意的。” 张瑾愣了一下，奇怪地问道：“赫仑他为什么不同意？” 炎雀族的其他人不想让张瑾接近凡凡，这个张瑾还能理解。可是赫仑不是已经被他说动了吗？为什么还会…… “那天我们跟赫仑一起回去，第二天赫仑就来找我说，张瑾哥哥不要我了。哼，他肯定是骗我的，我就知道！” 听了这话，张瑾愕然。 第六百零九章 虚伪的异邦人 张瑾下意识抬头朝赫仑看去，只见那人虽然仍旧是一副为难担忧的表情，但眼神中却隐隐闪烁这异样的光泽。 他显然发现了张瑾的愕然，逐渐地，就连那层伪装的表情，也渐渐放下了，一双棕色的眼睛闪着寒光。 赫仑径直朝这边走了过来。 张瑾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而他的变化又引得凡凡回头。 凡凡一看到赫仑正在接近，就毫不犹豫地躲在了张瑾的背后。 赫仑的脚步顿了顿，他犹豫了一下，不再往前。 “圣女大人，我们该回去了。”赫仑对着张瑾所在的方向轻声说道，但他的视线却穿过了张瑾的身体，看向他身后的人。 凡凡往中间缩了缩，头也不肯露地喊道：“我回去！我要跟张瑾哥哥去玩！” 赫仑面不改色，哄她：“改天吧，今天不合适。签约仪式刚刚结束，如果您跟张大人一起出去的话，难免会遭人猜忌。” 话音落下后，张瑾明显能感觉到身后的凡凡犹豫了一下。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晚上凡凡不来偷偷找他了。他原本还以为是自己的劝说起到了效果。 赫仑一句话就让凡凡的想法动摇了，张瑾眼看着凡凡的脚步有往外挪的趋向。 他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凡凡，不用担心被人怎么想的，根据你自己的意愿来。” 凡凡猛地抬头看他。 张瑾微笑着，回以鼓励的目光。 两人就这么静静对视了一会儿，张瑾听到了凡凡忐忑的声音：“可是……那是皇帝啊……” “皇帝也没关系，你不必考虑这些。” 闻言，凡凡终于笑了。她的小手抚上张瑾的大手，牢牢牵住。 她目光坚定地说：“那我不回去了，张瑾哥哥，我们走吧。” 张瑾抬头，用目光向愣在对面的赫仑示意。随后，他也不等赫仑的反应，拉着凡凡转身离开了。 跟张瑾一起来的那几个使者，早就在他的嘱咐下回去住处。此时，除了赫仑和凡凡以外，离张瑾最近的人是乔浩。 见张瑾要离开，他自觉地跟了上去。 “张兄，你们要去逛夜市？” “嗯。”张瑾点点头，“一起吗？” 今晚城北有大型夜市的消息还是乔浩告诉张瑾的，张瑾也说过，今晚打算带着凡凡一起去。所以他知道张瑾的打算也并不奇怪，张瑾顺势邀请他一起去，也是图个热闹。 乔浩没有拒绝，只是说道：“当然。不过我得先回皇宫一趟，把契约放好了，回家换身衣服，再去找你。” 签订契约的诸项事宜一直是乔浩在负责，所以现在万炎国所持的那份契约还在乔浩的手里。 事实上，刚刚仪式一结束，乔浩就应该带着契约返回皇宫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里停留。 张瑾说：“那我们先去，这会儿夜市应该也不会开张。我们在城北的三庆馆等你。” 乔浩点点头，带着一众侍从离开。 张瑾牵着凡凡继续走，没几步，却听到身后有紧随的脚步声。 他回头一看，果然是赫仑。 不知道什么时候，赫仑已经把炎雀族的人都遣了回去，就剩他一个。他紧紧地跟在张瑾和凡凡的身后，一如几天之前的样子。 张瑾一看到他就觉得心塞。他默不出声的跟随行为就像是在时刻提醒着张瑾，他这几天的努力和等待全都白费了，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原点。 张瑾干脆不理他，冷哼一声之后，拉着凡凡就走，任由赫仑跟在他们身后。 凡凡也十分乖巧地不说话。 说实话，张瑾是真的想不明白。他都已经几乎把自己的老底都掏给赫仑看了，为什么这个人还是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难道他那天说的那些掏心掏肺的话，一点作用都没有吗？ 真是白瞎了他的一番感情！ 虽然心中是这么怨恨着的，但与此同时，张瑾心里也清楚，不管他怎么对赫仑掏心掏肺，赫仑都没有必须要相信他的义务。 信还是不信，又或者听了以后做出怎样的选择，这都是赫仑的自由。 他唯一觉得生气的地方是，赫仑居然在他面前装模作样，并且还是在他流露出真情实感的时候，摆出一副虚伪的做派。 张瑾越想越气闷，总觉得心里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可偏偏他又不能拿赫仑怎么样。 倒不是他没本事甩开赫仑，只是如果真的这么做了，那想让凡凡跟他回罗尔国估计是彻底没得商量了。 凡凡现在展露出的就是圣女的真实容貌，尤其那双异瞳更为显眼。 不过幸好她随身携带有药水，张瑾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帮她涂在眼皮上，很快，凡凡的一双眼睛又变成了黑色。 他不禁赞叹道：“这东西究竟是谁发明出来的？也太好用了吧！” 凡凡笑了笑说：“听赫仑说，这个就是专门为圣女研制的，因为圣女的特征太过明显，当炎雀族人遭遇攻击的时候，圣女很容易成为显眼的目标。这个药，其实是用来保护圣女不被发现的！” 凡凡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刻意放低声音，赫仑就站在他们的不远处，肯定能听得到。 张瑾扭头，望向赫仑的目光意味深长。 看看看看！你们炎雀族想保护圣女还得研制出来特殊的药让她伪装，万一没来得及涂岂不是就被人当成靶子了？！ 炎雀族果然一点也不安全！ 赫仑被看得浑身一僵，默默地转头避开张瑾的目光，装作没听到。 张瑾的嘴角勾起一抹笑，用右手温柔地摸了摸凡凡的小脑袋，故意放大了声音说：“凡凡，你放心，只要有张瑾哥哥在，就算不用药物遮掩，我也绝不会让人伤害你！” 凡凡甜甜地笑了：“张瑾哥哥最好了！” 张瑾用余光去瞥赫仑，完全控制不住脸上的得意。 赫仑：“……”他懒得说话。 做好了准备，张瑾就带着凡凡走出宫门。赫仑就像一只跟屁虫一样，紧紧跟在他们身后。 以前赫仑不是没跟过，但他一般都能很好的隐匿身形。这次故意大大咧咧地走在他们正后方，显然是有意要膈应张瑾。 张瑾拿他无可奈何。路那么宽呢，他从不能让人走在他后面吧？ 没办法，他只好任由赫仑这个拖油瓶随意行动，他只当没看见。 反正路人笑话的也不是他。 第六百一十章 异界的思想教育课 不出张瑾所料，果然，当队形诡异的三人走在大街上时，若无其事地跟在队伍最后面的赫仑格外的引人注目。 他身上还穿着异邦的服侍，本身就与其他人不同，再加上他一直可以保持着与张瑾和凡凡不远不近的距离，时不时还装作对路边摊位上的商品很感兴趣的模样，心不在焉的驻足观看片刻，可余光一见到张瑾两人移动，他就立马放下商品追上去。 这样偷偷摸摸的样子，任谁见到了也要怀疑。 可让张瑾没料到的是，京城的热心市民居然这么多。 自打走出宫门到现在为止，大约也就半个小时的时间。而赫仑被路人突然拦下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有三四次了。 张瑾虽说是不打算理会赫仑的动作，但当听到后方传来的骚乱时，他还是会忍不住停下来回头看上几眼。 那些将赫仑拦下来的都是普通的京城居民，没什么可疑的地方。并且他们只是跟赫仑纠缠一会儿，就被赫仑打发了，可见不是什么危险人物。 既然是普通人，那八成就是看赫仑鬼鬼祟祟才拦下他的。 刚开始的时候，张瑾还会奇怪地停留一阵，关注着身后的动静。到了后来，他就彻底幸灾乐祸，完全不管了。 反正赫仑又不是不能解决，他瞎操什么心呐！ 凡凡更是让张瑾省心，她只是在张瑾第一次停下来的时候，顺着张瑾的视线回头看了一会儿。见张瑾不出声，她也跟着沉默。之后的一路上，她都对身后赫仑的遭遇视而不见，尤其在张瑾看她的时候，笑得可欢了。 张瑾憋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能憋住，问她：“你不担心赫仑？” 凡凡没心没肺地说：“不担心啊，赫仑很厉害的，那些人打不过他。” 说完，她又笑眯眯的补充了一句：“而且，我只要跟着张瑾哥哥就行了啊，只有张瑾哥哥才能保护我！” 张瑾闻言，不禁失声笑了出来。他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同情赫仑，还是该感到荣幸。 虽然张瑾不太喜欢赫仑这个人，但是赫仑对待如何，他也算是看得一清二楚。 不管是出于什么心理，赫仑绝对是发自内心想要保护凡凡，所有事的考虑都是为凡凡好的。 如果被他听到了凡凡刚才的话，他又会怎么想呢？ 张瑾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 “凡凡啊……”他语气复杂地问，“你觉得赫仑对你怎么样？” 凡凡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笑着回答，“还行吧，反正没有张瑾哥哥对我好！” 张瑾无奈，再次失笑。 凡凡喜欢他，依赖他，他很高兴。可有些道理，也是他应该教给凡凡的。 “凡凡，虽然我不清楚你到了炎雀族之后发生的事情，不过我看得出来，赫仑是真的关心你。” 张瑾停顿了一下，尝试着组织语言。 “你想一想啊，自从你进入了炎雀族以后，不管圣女身份有没有恢复，赫仑待你怎么样？炎雀族的人待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害你？或者有没有对你不好？还是事事关心你，询问你的意见？” 这一连串的问题直接把凡凡问懵了，她委屈地眨巴着大眼睛，半晌没说出话来。 就在刚才，赫仑又被几个人缠上了。张瑾习惯了，也没等他，跟凡凡继续往城北走。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与赫仑拉开了一段距离。 不用担心他们的谈话被赫仑听到，张瑾干脆大胆了一些。 “凡凡，你以前受了不少苦，那你应该更加能够明白，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尤其是法子内心的那种好，是很难得的。” “世上好人很多，但没有谁被规定生下来就要对所有人好，人活在这世上，能一辈子不做半点恶事，已经可以称为圣人了。更不要说让一个人心甘情愿的付出自己，去关怀别人。” 凡凡依旧觉得委屈，嘟嘟囔囔地顶了一句：“可是，可是我是他们的圣女啊，他们对我好，不是应该的吗……” 她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但张瑾还是叹了口气，说道：“理的确是这个理，就像父母与孩子之间，亲人之间，朋友之间，爱人之间，要讲起道理来，他们互相关怀，互相爱护，都是应该的。但你仔细想想，当真所有人都做到这一点了吗？” 如果真的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那还哪儿来的那么多抛妻弃子的人渣、将父母赶出家门的不孝子，甚至被丢弃的孤儿呢？ 如果所有人都能做到这个“应该”，凡凡也就不会在大牢里被张瑾捡到了。 凡凡低头，沉默不语。 “所以啊……”张瑾叹息般地总结道，“你认为炎雀族人奉你为圣女，他们对你好是应该的，你可以丝毫不在意。可是你有没想过，他们图你什么呢？” “他们需要你去帮他们抵挡魔族，去守护他们吗？他们需要你去统领他们，替他们维持秩序吗？都不需要，他们只是因为你的血脉，就拿你当做精神信仰，当做他们为一切奋斗的目标。而你所需要付出的唯一代价，就是留在他们的身边。” “凡凡，从根本上来说，他们对你好，不能算是‘应该的’。有人喜欢你爱护你，这是你的幸运。我希望你能明白……” 张瑾本想借着机会对凡凡教育一番，这么小的孩子正是树立三观的时候，张瑾不希望凡凡将来变成一个知恩不报的人。 可是他的“思想教育”还没结束，就被凡凡突兀地打断了。 “不是的！”凡凡再也忍不住，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看着面前的人，“张瑾哥哥，你根本就不知道！我讨厌他们！” 张瑾被凡凡突如其来的泪水惊到，来不及细想，连忙一把保住了凡凡，柔声哄了起来。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怎么哭起来了？” 再联想到凡凡刚才的话，他脸色猛地一沉，低声问道：“难不成他们对你的好都是表面现象，实际上他们都在欺负你？” 闻言，凡凡用力点头，并且点个不停。 张瑾立马慌了：“他们怎么欺负你了？跟哥哥说，哥哥现在就替你报仇去！” 凡凡抹了一把眼泪，底气十足地吼了出声： “他们不让我见你，不让我跟你走，这就是在欺负我！他们好可恶！” 第六百一十一章 东方魔族 张瑾无言半晌。 凡凡还在怀中流泪，可张瑾的心里现在却只剩无奈。 “凡凡，我跟你讲的不是这个问题……” “我不管我不管！他们不让我见，就是坏人！” 在张瑾从前的印象中，凡凡一直都是一个听话的孩子，他很少见她这样撒泼的样子。 他叹了一口气。想想凡凡刚被他带到现实世界时的状态，是绝不可能对他用这样的态度的。 说到底，还不是他宠的了？ 自己宠出来的，跪着也要把人给哄好啊…… 赫仑还跟在身后呢，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追上来，张瑾心虚，不想让他看到凡凡流泪。 他干脆一把将凡凡抱在了怀里，一边温言哄着，一边往前走。 “好了凡凡不哭了，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吓唬你的。” 凡凡一边哭着，还不忘抱怨：“呜呜呜，明明我想跟你在一起，你为什么还要凶我？！呜呜呜……” 张瑾：“……我没有要凶你的意思啊，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不管是赫仑还是炎雀族，都是真心对你好的。有人对你好，你就应该回报他们呀，你说是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凡凡连连摇头，“他们对我不好！我也不要回报他们！” 张瑾无奈苦笑。既然劝不听，他只好试着循循善诱。 虽然他愿意无条件地宠着凡凡，但有些道理，该讲还是要讲的。 “既然你说他们对你不好，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除了不让我们见面，他们还对你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凡凡眨了眨水雾弥漫的眼睛，抖掉了眼睫毛上的几颗金豆豆。 她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却又被张瑾截下来。 “不能撒谎哦，我相信凡凡是很诚实的。” 凡凡又闭嘴了。她开始皱眉思索，表情十分严肃。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犹犹豫豫地开了口：“额……他们……他们……” 下一秒，她的语气突然理直气壮起来：“他们不允许凡凡不吃饭！凡凡晚上偷偷去找张瑾哥哥，明明已经吃过早饭了，回去以后，他们还逼着凡凡再吃一份！” 张瑾扶额，简直要笑出声来。 他试图讲理：“可是他们不知道凡凡去找我了啊，也不知道凡凡已经吃过了。他们想让凡凡吃饭，也是为了凡凡好。” 凡凡皱着鼻子说：“可是我不想吃！他们不管我的意见，非要我吃，就不是为我好！” 张瑾觉得这道理要讲不下去了。 他也没什么教育小孩子的经验，他讲给凡凡的每一个道理都是自己的切身想法，他不知道该怎么润色，只好囫囵的说出来。 可这样的教育方法显然不适合小孩子，小孩子理解事物的方式跟成年人完全不同。 就在张瑾琢磨着这堂思想教育课该怎么继续进行下去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一刹那间的直觉让他停下了脚步。 而这一停，就让他的思绪从凡凡身上抽离了出来。 他终于意识到有哪里不太对劲。周围太安静了。 他抱着凡凡已经走了有一段时间，但这一路来他们都是沿着繁华的街道走的，周围不应该一个人也没有。 可张瑾现在却身处一个四下无人的小巷中。 最要紧的是，赫仑没有跟上来。这已经足够引人警惕了。 以赫仑的身手，他肯定不会被几个普通人拦住。以他的性格，他也绝不会跟他们过多纠缠。而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赫仑却一直都没有追上来，要么是他遇到了什么被缠住了，要么就是他找不到张瑾和凡凡的踪迹。 无论哪一种可能，都是不详的预兆。 张瑾替凡凡抹了一把泪，又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这才轻柔地将她从怀中放下来。 但他不敢放开她的手。 看似漫不经心地用视线在四周扫一圈，没发现哪里有藏人的迹象。张瑾又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牵着凡凡的手朝巷口走去。 转身，抬脚走出几步，四周依旧没有动静。 可张瑾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紧绷了起来。越是安静的环境，就越让人觉得危险。因为他根本无法从声音判断出对方行动的轨迹。 凡凡全程乖乖地任由他牵着，但不哭不闹的，也不说话。 张瑾知道她一向乖巧，因此也没有在意。 眼看着只差几步路就到巷口了，张瑾却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 他默默地将凡凡引到了身前，让自己的后背对着空荡荡的小巷。 下一秒发生的事情，证明了他的做法是明智的。 小巷太窄了，此时的阳光一点也照不进来。巷口处有一道明显的交界线，线的这一边是阴暗而安静的，那一边则是光明而热闹的。 就在凡凡的脚即将踏出巷口的那条线的前一秒，张瑾感觉到背后有一阵劲风突然袭来。 攻击发生的毫无预兆。 幸好这段时间的训练让张瑾的反应比之前更加敏捷，他拉着凡凡疾步向侧方退去，及时躲开了这倒攻击。 由于惯力，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撞上了小巷的墙壁，幸好凡凡被他护在了怀里。 张瑾缓过神之后，急忙回首，却见身后正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长发男人。他皮肤白皙，长相俊美，却有隐隐的黑气在他面颊的皮肤上缭绕不散。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鲜血般红艳的双眸，和他手心里托着的那颗电光闪烁的球状物体。 毫无疑问，这人是魔族。即便中间隔着一段距离，张瑾也能清楚地感受到，男人周身萦绕着的黑气，就是魔气。 但这人又和张瑾曾经见过的魔族不同，他的皮肤不是青灰色的，头上也没有多长什么奇怪的东西。除了浑身让人无法忽视的邪气以外，他几乎就是一个长相俊美的人类男子。 张瑾皱着眉问他：“你是魔族？” 听到这个问题，魔族男人突然笑了一下，声音儒雅。 “当然，难道大名鼎鼎的圣骑士张瑾大人，连我是不是魔族都不能确定？” 张瑾的确对这人的身份存有疑问。但更加让他疑惑的，则是这个魔族男人说的话。 “你认识我？” 魔族笑着说：“张瑾大人的名号在整个大陆的魔族中都是响当当的，没有哪个魔族没听说过您。” 对反漫不经心的态度让张瑾心生警惕。 “你真的是魔族？我以前没有见过你这样的。” 魔族看起来脾气很好，对张瑾有问必答。 “也不奇怪。您久居西方，很少来万炎国，自然没有机会见到我们。” “那你是……” 魔族勾了勾嘴角，说道：“我是东方魔族。” 第六百一十二章 原力与魔气共存 “东方魔族？”张瑾惊讶地挑了挑眉。他只知道人族分为东方国家和西方国家，却没听过魔族还有东西方之分。 而且，这东方魔族和西方魔族，外表上的差别也太大了吧。 不光是外表上，从对面的这个魔族男子攻击手段来看，说不定东西方魔族连力量都有所差别呢。 这段时间与魔族对战的经验让张瑾了解到，他以前接触的大多数魔族对力量的运用都十分简单粗暴，要么直接用炼化魔气作为攻击手段，要么借助武器，在充分发挥体力优势的前提下，再结合对魔气的运用。 而面前的这个东方魔族手中的雷电球，怎么看都像是用魔法元素凝聚起来的。 一般的魔族天生体内就有魔气的力量，而有了魔气的魔族，大多都不愿意再去修炼以原力作为力量基础的魔法。这是两种不同的能量体系，由同一个人来修来，不仅困难，还必定进展缓慢，得不偿失。 越是往深处想，张瑾的眉头就锁得越紧。 难道说，东方魔族都跟眼前的这个魔族男子一样，既修炼魔气，又修炼魔法原力？ 张瑾从没见过一个人身上能有两种能量体系并存。 不过，不管是哪种，他都能感受到，对面的这个魔族非常危险。 张瑾以前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也不知道自己打不打得过。他在犹豫要不要现在就把凡凡送进贝壳空间。 可是对手的手段难测，他不知道此时暴露贝壳空间的存在，是否有益。 张瑾想趁还没动手之前，试试看能不能从对方的口中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他开始表现出对东方魔族很在意的样子：“为什么你自称为东方魔族？而且你跟我以前见过的魔族完全不一样。难道你们魔族里面还下分种族？” 那个魔族看起来一副悠闲的样子，好像并不急着对张瑾动手。张瑾问了，他也就好脾气地回答。 “不是下分种族，我们跟西方魔族说到底还是属于同族，只不过有地域的区分罢了。跟你们人类一样，我们也被那条山脉分为东方和西方而已。” 他说的和张瑾猜测的相差不远，只是张瑾没太能搞明白，山脉在地下要怎么生长，才能将魔族分割成两个部分。 不过这不是重点。 张瑾想了想，换了个问题：“所以你们是分地盘的？西方魔族在西方国家活动，东方魔族就在东方国家活动？” 这个魔族倒是有耐心，只要是张瑾的问题，他似乎都会回答。 “以前的确是这样，毕竟有山脉阻隔，我们就是想去西方，也难以实现。不过现在不同了。” 他将手中的雷电球当做玩具，时不时向上抛一下，再接住。 “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们也能去西方国家见识见识呢，听东方的那群丑家伙说，西方的人类跟万炎国完全不同，似乎有趣的很呢。” 他这句话透露出了不少信息，一直警惕着的张瑾很快就注意到了。 首先，在魔族，东西两方已经能够自由互通，不然东方魔族很难到达西方。这说明，那道阻断东西两方的山脉，不仅在地面上被人炸了开来，就连地下也没能幸免。 只是，这地下的山脉究竟是什么时候断裂的，这件事跟魔族又有着怎样的关系？这些都不得而知。 如果张瑾没猜错的话，魔族男子口中的“东方的那群丑家伙”，指的很有可能是西方魔族。这说明东西方魔族不仅见面了，而且一定有了交流。 张瑾可不相信，两方的魔族汇聚在一起，只是为了聊天。他们一定有着更大的阴谋。 换句话说，双方很可能已经结盟了，并且这个结盟的时间，说不定比人类结盟要提前很多。 对于人族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张瑾一边分析着魔族透露出的信息，一边不动声色的转动眼球，用余光瞥了一眼巷口。 巷口没人，但几步之外就是热热闹闹的人群。而这条阴暗的小巷中，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庇护住了一般，不见阳光，不闻喧嚣。 没人会注意到这里，就算张瑾真的不管不顾地带着凡凡往人群里冲，那人群对他们也起不到什么保护的作用，反而还要害几个无辜的路人丢掉性命。 要知道，魔族杀人的时候，可是从来连眼睛都不眨的。 赫仑迟迟不见踪影，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找的过来。如果有他在的话，至少张瑾不用担心凡凡了。 张瑾暗地里叹了一口气。唉，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张瑾瞅准机会，猛地抽剑，刺向站在对面，笑意盈盈的魔族。 剑身刺出的一刹那，白光乍现，浓郁的光明之力在小巷中铺散开来。 魔族男子下意识皱眉，身形一闪，躲开了这次攻击。 一击未中，张瑾并不意外。如果只一剑就把这个魔族解决了，那他反倒要疑心是否有诈。 魔族的身影凭空消失，下一秒又出现在五米之外的地方。 张瑾立即意识到这个魔族能够瞬移。他顿时紧张起来，警惕地盯着魔族的身影，侧头小声对身后的凡凡说：“凡凡，抓住我的衣服，跟紧我。” 凡凡很快应道：“好。” 受刚才那一剑的影响，此时张瑾周身的光明之力极其浓郁。有这道屏障在，他暂时不用担心魔族能够近身，更不要说从背后偷袭。 用光明之力护身是很好的防御措施，但这个方法极其消耗体力，不能长久。 再加上对手实力莫测，张瑾身边还有一个明显的软肋。张瑾知道，必须速战速决。 魔族躲开一击之后，就不再动作，静静地站在五米开外，安静地盯着张瑾，眸色深邃。 但张瑾知道，他的安静只是暂时的。这个魔族的速度很快，他必须时刻提防。 果然，随着小巷中光明之力的气息渐渐散去，魔族蠢蠢欲动起来。 眨眼之间，魔族的身影突然消失。 累积已久的战斗经验让张瑾下意识举剑朝正前方横刺，直觉告诉张瑾那里是魔气最浓郁的方向。 直到耳边传来物体灼烧一般的“滋啦啦”的声音，张瑾才意识到，自己刺到了什么。 这个感觉很熟悉，是魔气。 张瑾疑惑地皱起了眉。他以为魔族会用魔法攻击，至少不会一上来就用魔气。 光明之力发出的光芒太盛，导致张瑾只能看到挣钱方有一团黑气，并且正在逐渐消散。 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不可能这么久的，一般的魔气，他的长剑一挥，就能瞬间散去。但面前的这一团却坚持了太久。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不详的气息，张瑾心中猛地一惊，仓皇回头。 第六百一十三章 我也能帮忙的 训练的久了，有了条件反射，就能做到剑比人快。 张瑾的目光还没来得及跟上，长剑就先一步刺了过去。 “滋啦~” 一阵激烈的灼烧声传来，张瑾只觉得剑尖一顿，显然是刺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凡凡的胳膊还被他牵在手里，不会是她。那么被刺中的就只可能是那个魔族。 但张瑾的眉心并没有放松，反而皱得更紧了。 感觉仍然不对，虽然和刚才那一剑相比，这次的确有利刃穿破血肉的触感，但仍是不大对劲。 直觉告诉张瑾自己这回并没有刺中目标。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凡凡，确认她的确完好无损，又将她往身边拉了一下。 黑气和白光渐渐散去，眼前逐渐显现出一个人形。 张瑾定睛一看，愕然发现，的确是刚刚那个魔族没错。他的剑穿透了魔族的胸膛，而魔族脸色煞白，双眼紧闭，看起来像是没了气息。 张瑾不敢放松警惕，用力拔出剑，拉着凡凡后退几步，跟生死不知的魔族拉开距离。 他不是第一次跟魔族对战的新手了，他能看出眼前的这个魔族绝对不是等闲之辈。虽然不清楚他的具体实力，但显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他杀死。 这人绝对还有后招。 很快，张瑾就发现了疑点。 长剑抽出之后，魔族的胸口只有一片被灼烧的痕迹，那是光明之力留下的效果。但奇怪的是，伤口并没有鲜血流出。 这显然不正常。 张瑾勉强将自己的视线从那具“尸体”上挪开，开始环顾四周，试图发现些什么。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打量，余光就看到正前方的那具“尸体”突然出现异变。 只听到“嘭”的一声巨响，那个黑漆漆的人影，居然就这么在张瑾的眼前，爆炸了？ 张瑾猛然回头，面露诧异。 紧接着，浓郁的黑雾弥漫开来。 黑雾意味着不详，张瑾有意带着凡凡避开这些迷雾，可很快他就发现，根本避无可避。 巷子很窄，也不长，张瑾背后就是死胡同，而黑雾正好堵在出口的地方。 他只好将长剑竖在身前，用光明之力抵挡黑雾。 黑雾由魔气组成，自然是害怕光明之力的。但凡光明之力所笼罩的地方，它都不能前进半尺。 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黑雾迟迟不散，张瑾手中只有一把武器，如果要抵御黑雾，就无法时刻顾及身后的情况。 他可没忘记，那个魔族会瞬移，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出现在身后。 张瑾可不相信刚才爆炸的那个是魔族的尸体。 黑雾与白芒僵持着，久久分不出胜负。隐藏在黑暗中的人似乎终于忍不住了。 带着森森冷意的声音从黑雾中传来： “张瑾大人，何必负隅顽抗？你们已经逃不掉了。” 这声音像是随着黑雾弥漫，黑雾所及之处，处处都是这个声音。张瑾竟一时分辨不出声音主人所处的方位。 就算分出来了也没什么用，张瑾分身乏术。 尽管心中万分不想搭理这个魔族，但张瑾还是不情不愿地回话了。 “就是大马路上被人拐走的小孩，在意识到了危险也要哭两声。你攻击我，凭什么还不能让反抗了？” 闻言，隐藏了身形的魔族忽然笑了起来。 “很久之前就听说张瑾大人是个有趣的人，今天这一见才发现，原来大人这么幽默。” 张瑾有心跟他闲扯，故意歪曲重点：“很久之前？那是多久之前？你从哪听说的我？我名气很大吗？” “那是自然，‘医圣’、‘圣骑士’、‘大祭司’、‘魔法师公会会长’，拥有这么多名号的张瑾大人，怎么还会觉得自己没有名气？” 张瑾眯了眯眼睛，一针见血：“可这些名号都是我在罗尔国获得的，按理说，只有罗尔国以及附近的国家才能听说吧？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能有这么大的荣幸，所得名号居然都穿过截断山脉一路传到这来了？” 那魔族轻飘飘回了一句：“张大人过谦了。” 张瑾不禁冷哼一声。 这魔族也是个滑头，他有意套话，没想到对方却这么敏锐，一点都没有要上当的意思。 “所以……”张瑾的耐心在渐渐消失，“你到底想怎么样？杀了我们？” 魔族显露出的杀意是毫无疑问，尽管到现在为止，他甚至没有发出过杀招，但张瑾无法忽略他身上的气息，以及他那冷意森然的眼神。 这个魔族想要他死，这一点无需怀疑。 可他的做法却不能称得上干脆利落，这表明他在顾忌着什么。 张瑾就是想要知道他到底在顾忌什么。 魔族似乎永远都是那副不急不缓的态度，他轻笑一声，说道：“没错，我的确是来杀您的。在这个问题上，您大可不必谦虚。” 张瑾心中一动，试探地说道：“既然你的目标只是我，那我跟你走就是了。我们之间的矛盾，没有必要牵扯到别人。” 话音刚落，张瑾就感受到身后传来一阵拉力。 他不敢回头，却知道是凡凡用力扯住了他的衣角。 魔族突然朗笑数声，好笑地说道：“张大人，那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我会放了那个孩子吧？” 张瑾的心猛地一跳，但他仍尽力按捺住情绪，说道：“你要她的命又没什么用，既然你的目的只是杀了我，那又何必浪费力气？” “谁说她没用？至少，她能够帮我牵制住你，不是吗？” 张瑾的心冷了下来。听到魔族的这句话，他终于彻底放弃将凡凡摘出去的计划。 凡凡就是他的软肋，他宁愿暴露秘密，也不想让凡凡手上。 思虑片刻，他偏过头，对凡凡说：“凡凡，哥哥先送你到一个地方，那里很安全。你到那里等哥哥去接你，好不好？” “我不！我不去！”凡凡突然激动地叫喊起来。 她过于激烈的反应让张瑾惊讶，但张瑾不是不能理解。 他柔声哄道：“凡凡乖，你在这里很容易受伤，哥哥不放心你。” “我能帮忙的！我得到了传承，我也可以保护张瑾哥哥的！” 凡凡一边叫喊着，一边松开手中攥紧的张瑾的衣角，抬脚想要站到张瑾的身边。 张瑾被她突然的举动吓得剑都拿不稳了，连忙松开一只手被她推了回去。 “凡凡，别闹！好好待在我身后，前面很危险！” 凡凡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张瑾哥哥很少用这么严厉的口吻跟她说话。 见张瑾将头转了回去，目视前方，凡凡委屈地小声嘟囔：“明明，我也可以帮忙的……” 第六百一十四章 以血为盾 紧要关头，张瑾的注意力全都在对面的黑雾上了，没有精力去关心凡凡在嘟囔什么。 凡凡不肯进贝壳空间，他虽然头疼，可总不能直接把人给扔进去。 张瑾能感觉到对面那个魔族的实力不低，倒不是说他打不过人家，只是可能要花一些精力。 而有凡凡在身边，张瑾没办法全心全意地跟魔族对战。他必须要照顾凡凡的安危。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是，看起来魔族似乎没有帮手，这多少能让张瑾轻松一些。 张瑾顾忌着凡凡，迟迟没有出手。魔族却等得不耐烦了。 对手这么谦让，他也不好辜负了对方的好意不是？ 浓郁的黑屋突然剧烈翻涌，张瑾不敢再分心，双眼紧紧盯着正前方，顺手将凡凡往身后扯了扯。 “张瑾哥哥，我……” 女孩微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张瑾下意识侧头。 然而，女孩的声音在一阵风声中淹没。 “嗖~” 风声响起的同时，张瑾感觉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一股力量，扯得他不由自主地歪了歪肩膀。 “滋啦啦~~” “张瑾哥哥！” 灼烧声和凡凡焦急的声音同时传进耳朵时，张瑾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直到他感受到右肩膀上传来一阵剧痛。 他下意识歪头去看，入眼的首先是一片黑漆漆的雾，不过很快，黑雾惨叫着尽数退去，显露出底下鲜红的血。 仔细看得话，还能发现这些鲜血上，还泛着微微的光亮。 张瑾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肩膀被击伤了。 而刚才，如果不是凡凡及时拉了他一把，现在受伤的，就很有可能……是他的脖子。 他差点被黑雾一招毙命。 冷汗后知后觉地冒了出来，张瑾来不及多想，迅速举起手中的骑士之剑，正对黑雾。 面前的黑雾看起来和刚才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就是，有一小团黑雾里面夹杂着几丝微微的白光，并一直发出灼烧的声音。 那是被黑雾带走的张瑾的血液。 张瑾知道，他的整个身体都和骑士之剑一样，是光明之力的载体，只不过骑士之剑可以将光明之力引导出来，而他不能。 当光明之力在他的体内达到一定浓度的时候，可以融入肌肤、血液，甚至骨骼。这是他后来才研究出来的。 没想到今天，居然会毫无预兆的激发这种情况。 黑雾显然被张瑾鲜血中蕴含的光明之力伤得不轻，它们翻腾了没多久，终于忍受不住，将那团包裹着鲜血的黑雾分割了出来，狠狠地摔在地上。 数息过后，这团被主人抛弃了的魔气就被光芒吞噬殆尽。 光明之力可以侵蚀魔气，但反之却不行。这也就是为什么，光明之力是魔族的天敌。 黑雾偷袭了张瑾，伤了他的肩膀，而它们自己也没讨到好处。至少现在，它们除了要提防张瑾的长剑，还要提防他四溢的鲜血。 这次偷袭让张瑾暗暗心惊。魔族的动作太快了，居然能在两者对峙的时候，从正面袭击他，而他对此毫无知觉。 这个东方魔族比他想象中的要危险。 如此一来，凡凡的安全问题就更加令人担忧。 张瑾皱着眉，正在想着该怎么劝凡凡进入贝壳空间，余光却突然看到地上那几滴被魔气抛弃的鲜血。 鲜血四周的魔气早已消散殆尽，还微微地泛着白光，显得很干净。 张瑾心中一动，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他下定决心后就不再犹豫，故意靠近黑雾两步，直面黑雾，突然举起长剑在左手的手臂上，用力地划过。 刹那间，鲜血喷涌而出。 张瑾故意将手上的左臂往前伸，探向黑雾。 果不其然，黑雾立刻纷纷后退，表现的十分惧怕。 得到这个反应，张瑾就放心了。 料到黑雾暂时不敢偷袭，他干脆也不防备了，直接转过身去，拉着惊呆了的凡凡往墙角走去。 凡凡傻愣愣地盯着他的手臂，一句话不说，身体下意识跟着他走。 张瑾让凡凡站在墙角，扶着她的肩膀说：“凡凡乖，在这里不要乱动。等我一会儿解决了这个魔族，再带你回家。” 说罢，见凡凡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他松开她，后退几步，开始自顾自地忙活起来。 他沿着墙角，用鲜血在地上画了个圈，刚好将凡凡围起来。画完了以后，他还直起身观察了一会儿，觉得不太妥当，又将凡凡往外拉了几步，绕到她的身后，给她把圈补完整了。 忙完这一切，他拍了拍手，笑着对凡凡说：“好了，现在你就是唐僧，乖乖地待在圈里不要动。老孙我要去打妖怪了！等着我啊~” 张瑾转身要走。 可他刚刚抬起脚，就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人大力拽住了。 拽他衣角的那只手，抖得很厉害。 他笑着回头，十分顺手地摸了摸凡凡的脑袋，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不要怕了，我很快就回来，好不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凡凡的眼睛里涌满了泪水。 她死死地咬着唇，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沉默地注视着张瑾。 张瑾不可抑止地心疼了。他很想俯身抱抱凡凡，可是他不敢。 身后还有敌人虎视眈眈，留给他安慰凡凡的时间不多。 “凡凡，哥哥还要打坏人呢。你要是不听话，影响我发挥，我一会儿失败了怎么办？” 听到这话，凡凡的手不仅没松，反而攥得更紧了。 她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张瑾，那眼神中的含义，张瑾看不懂。 他就是忽然间觉得，这样的神情一点也不适合出现在凡凡的脸上。 有些……太过悲伤了。 张瑾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心中渐渐软下去一块。 他终于忍不住，拥抱了她，还顺便搂着她蹭了蹭。 情况危急，这个拥抱持续的时间很短，只有短短的一秒钟。 尽管只是短暂的一秒，却足以让他的味道留在凡凡身上。 张瑾放开手，起身以后，没有回头。他轻轻掰开凡凡抓着他衣角的手，举着长剑，肩膀上个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 他一边朝前走着，一边头也不回地嘱咐了一句： “凡凡，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就带你回家。” 凡凡望着他坚决的背影，鼻尖萦绕着浓郁的血腥气。 只一瞬间，泪如雨下。 第六百一十五章 赫仑的支援 为了保护凡凡不受魔族的侵害，张瑾有用自己身上的，蕴含着光明之力的鲜血，给凡凡划出了一个保护圈。 他临走前仍不放心，故意将血蹭到凡凡身上一些。这样，就算魔族冲破防御圈，想要直接动她，也要犹豫一下。 其实这样的保护并不能算是十分安全的，只要魔族愿意舍弃一点魔气，也能够给凡凡造成伤害。 但张瑾不会给魔族这样的机会。 没有了顾忌的他，将释放出自己的全力，以求得一人平安。 “你准备好了吗？来吧。” 张瑾的声音沉着而冷静，这段时间的战斗经验让他能够迅速调整好状态，迎接敌人。 黑雾中，魔族并未显形。他显然仍对面前的人有所忌惮。 张瑾等了片刻，开始不耐烦了，干脆先发之人，一剑朝黑雾刺去。 伴随着一阵灼烧的声音，浓郁的黑雾被长剑劈开了一个口子。 张瑾没有犹豫，借着那个不大的口子，钻进了那片黑暗之中。 站在血圈之中的凡凡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被浓雾包裹，直到消失。 她不是无动于衷，她大声的喊叫过，喊得撕心裂肺，可是张瑾一次都没有回头。 她也想要走出血圈，但是她猛然发现，自己的双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直在打颤，连维持站立的姿势都很艰难。 她忽然想起刚才张瑾拥抱她的时候，没有拿剑的左手似乎在她的腿弯处轻轻戳了一下。而现在，她腿弯被戳的那个地方有些发麻。 她不知道这个叫做点穴，只知道，张瑾哥哥为了不让她出去，甚至不惜控制她的行动。 麻软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凡凡噗咚一下，跪坐在了地上。 说实话，这一下嗑得她膝盖有点疼。但她没有再流泪了。 黑雾中时不时传来声响，有时是熟悉的灼烧声，有时是兵器碰撞的声音，有时是沉重的闷哼声。 凡凡分不清哪个声音是她的张瑾哥哥发出的，哪个声音是那该死的魔族发出的。 她忽然想起自己的能力，她想要尝试着做些什么。但她发现，自己平时引以为傲的那些特殊能力，此时却一点作用也没有。 她想起来了，在眼睛不是异瞳的情况下，她是不能使用那些能力的。 年幼的女孩跪坐在地上，第一次感到如此难过。就连当年她被困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牢，被绑在架满了木柴的十字架上，都没有现在难过。 她帮不了张瑾哥哥，以前只是凡凡的时候帮不了，现在找到了族人，获得了传承，还是帮不了。 她可能，这辈子都会是一个废物吧…… “张瑾哥哥……” 担忧的呼唤声被时不时响起的爆炸声淹没，女孩渐渐地闭上了嘴，视线紧紧地盯着不断缩小的黑雾。 随着小巷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她逐渐陷入了绝望之中。 直到巷口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她才觉得自己看到了光。 “圣女大人！圣女大人！你在这里吗？！” 这个声音……是赫仑！ 凡凡迅速移开视线，惊喜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快速朝这边奔来。尽管那人衣衫褴褛，身后似还拖着两道黑色的影子，可凡凡依旧惊喜异常。 “赫仑！我在这里！你快帮帮张瑾哥哥！” 赫仑听到回声，很快就冲了过来。凡凡还看到他途中随意地朝后甩手，一直跟随在他身后的那两道影子瞬间倒地。 “圣女大人，可算找到你了！你怎么样？有没有受……” 赫仑半跪在凡凡身边，关怀的话还没问出口，就一眼看到凡凡一副上的血迹。 他吓了一大跳，连忙说：“你这是怎么了？哪儿伤到了？快告诉我，我帮你止血！” 凡凡都快急死了，哪里顾得上听他的话。她一把将赫仑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拨开，指着黑雾焦急地冲他道：“我没事，快去救他！张瑾哥哥在跟魔族战斗！” 赫仑愣了一下，没有动。 凡凡急得直推他：“快去啊！我听到他受伤了，你快去帮他啊！” 赫仑的视线忽然避开，他紧抿着唇，开始默不作声地给凡凡做检查。 见他如此，凡凡的脸猛地冷了下来。 赫仑不敢看她，目光在她完好无损的衣服上来来回回的逡巡。 凡凡深呼了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在炎雀族的这些日子，让她学会了很多以前不懂的道理。最重要的是，她学会了如何以一个上位者的身份，跟别人相处。 她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冷了许多：“我身上没有伤口，这些血是张瑾哥哥的，它可以保护我不被魔族碰到。还有地上的这个血圈也是，只要我不出去，没有人能伤害我。” “那个魔族很厉害，如果张瑾哥哥打不过，你也打不过。你不帮他，我们都要死。” 赫仑为凡凡整理衣服的手顿了顿。 他面露挣扎，犹豫了好一阵。 他扭过头去，朝黑雾喊道：“张瑾大人，需要我帮忙吗？！” 凡凡气得想给他一巴掌，直接把他拍到黑雾中去。 赫仑的问话没有得到回答，黑雾里只传出打斗的声音。 就算之前看不清黑雾里面的情况，此刻的他也明白了。如果不是境遇麻烦，张瑾又怎么会连回答的精力都没有？ 他最后看了一眼凡凡，终于下定了决心。 “张瑾大人，我来帮你！” 赫仑喊完，就提起武器，径直冲进了黑雾。 凡凡脸上的冰霜这才融化了一些。她紧张地盯着涌动的黑雾，神情担忧。 刚才张瑾哥哥进去了那么久，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受伤？ 虽然现在这种境况下，张瑾受伤并不一定是件坏事，但她还是控制不住的担心。 赫仑进去没多久，凡凡就听到里面有隐隐的谈话声传出来。 “你……干嘛……保护……凡凡……” “……帮你……” “不用！你快……” 不知道是由于黑雾的阻隔，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里面的对话，凡凡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她听得出来是张瑾和赫仑两个人在说话。 她松了一口气。这也许能说明张瑾哥哥的情况还好…… 凡凡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黑雾上，浑身无力的她，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两个本来趴在地上的黑影，在缓缓蠕动。 第六百一十六章 完美合作 赫仑来的时候，身后跟了两个跟屁虫。 他本来正在好好地跟在圣女身后，保护他的安全。虽然一路上不断地有人骚扰他，但每次他都能很快就把人打发走。 遇到那两个人的时候，他本来以为会跟以前一样，最多不超过两分钟的时间。 没想到只是一个转眼的功夫，圣女和张瑾就不见了。 当时赫仑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知道张瑾对自己有意见，以为是他故意想把自己甩开。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事情不太对劲。 一直缠着他的这两个人的言行举止都很奇怪，只是他刚才心不在焉，一时没有察觉。 正常的路人，会为了不让他离开，而在大街上当众拔出武器吗？ 赫仑想也不想，直接跟那两个人动起了手。 随后他惊讶地发现，这两个人显然不是普通人。 赫仑作为炎雀第一高手，被派去贴身保护圣女是有原因的。他自认自己的实力在炎雀没有对手，哪怕是灵力强大的圣女，如果真的跟他对战的话，也不一定能胜过他。 总之，一般的人，不管是武夫，还是修炼灵力的人，想要拦住他，并不简单。 而这次，赫仑却碰到了两个难缠的对手。 仅仅几招过后，赫仑就敏锐地意识到，也许他碰到这两个人，并不是偶然。 他开始急了起来，甚至当众喊张瑾的名字。自然，没有人回应他。 他知道，肯定出事了。 匆匆摆脱那两个难缠的家伙，赫仑一路循着张瑾和圣女消失的地方找了过去，却一无所获。 就在赫仑不知所措的时候，正巧这时候，那两个人又缠了上来。 赫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发挥出自己最大的实力，将这两个人狠狠教训了一顿。 当他终于从这两个人的嘴里套出圣女的下落的时候，他身上也不可避免地挂了一身伤痕。 刻不容缓，他迅速奔向那两个给他指出的方向。 好在那两个人没有骗他，他果真找到了圣女。 既然目的达到了，那两个人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了。赫仑立刻施展灵力，将那两人弄昏了过去。 还没问清楚他们的来历，赫仑不想直接杀了他们。 赫仑向来是个忠诚的人，以前听族长的，现在听圣女的。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再受赫仑的控制。 圣女让他去帮张瑾，他出于圣女的安全考虑，没有动。可圣女却坚持，甚至不惜动用传承的威压，命令他去。 既然圣女是安全的，他也不好见死不救。更何况，那个正在攻击张瑾的人，明显也想要攻击圣女。他不能放过任何妄图伤害圣女的人。 他闯进黑雾之后，震惊地发现张瑾浑身是血，狼狈不堪。 这就是闻名大陆的圣骑士？凭一己之力击退万千魔族大军的那个张瑾？ 赫仑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张瑾都伤成这样了，跟他对战的那个人，究竟有多强的实力？ 他忐忑地举起武器，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紧接着，他就更加震惊地发现，原来张瑾的对手，竟然是一个魔族。 还是一个高阶魔族。 黑雾中战局紧张，赫仑没有时间去做太多的分析。他很快就加入了张瑾的战队，甚至帮他挡下一次攻击。 然而他的行为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张瑾一看到他就破口大骂起来。 “你怎么来这么晚？刚才去哪儿了？！” 赫仑拉着张瑾躲开一个兹拉作响的闪电球，解释道：“我刚刚被两个杂碎缠住，差点把你们弄丢了。” 大约是察觉到战局中突然搅进来一个人，魔族的攻势陡然加强。 有好一会儿，张瑾都没能说出话来。 赫仑见他气喘吁吁，一副体力不堪的样子，只好试着将原本冲着他的攻击引过来。 张瑾这才有了喘气的机会。 “你怎么不在外面保护凡凡？怎么进来了？” 赫仑抿了抿嘴，到底没有说出是圣女命令他进来帮忙的事实。 他只是说道：“这个魔族很难对付，只要我们能一起制服他，圣女才能真正安全。” 张瑾听了，也没再多说什么。 等张瑾休息得差不多了，就会自觉承担起攻击。 两人这样一来一回的，合作起来竟然还算舒服。 眼前的这个魔族很难对付，他释放出的黑雾不仅可以作为自己的防御手段，还能发动攻击。与此同时，他还会时不时利用魔法攻击。 赫仑没怎么跟魔族接触过，对于这样的作战手段，还真没见过。 好在张瑾算是个有经验的，两人合作起来，也不至于吃亏。 光看张瑾身上的痕迹就能猜出来，之前张瑾跟这个魔族对打，并不讨好。不出意外的话，战况应该僵持了有一段时间。 但是有了赫仑的加入，情况就变得好了很多。至少赫仑对于最终的胜利是很有信心的，只是可能会花些时间而已。 说实话，第一次跟这么强大的魔族对战，又是跟这么合拍的伙伴合作，赫仑承认自己有些兴奋。 可打着打着，张瑾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 赫仑以为他受伤了，连忙转头看去，却发现他正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替张瑾挡下第三个惊险的攻击之后，赫仑终于忍不住了，冲他吼道：“你在想什么呢？能不能专心点？！” 张瑾并不生气，皱着眉问：“我在想，这个小巷设有结界，你是怎么进来的？” 赫仑简练地说：“那两个杂碎带我来的。他们跟魔族是一伙的。” “你说什么？！他们带你来的？”张瑾的动作猛地顿住，惊叫起来。 他的停顿影响了赫仑的节奏，赫仑差点被一团黑气吞了胳膊。 他灵活地躲开黑气，不满地说：“有什么问题？” “凡凡还在外面！” “我已经把他们打晕了，放心。” 四周的魔气在逐渐消散，赫仑能明显感觉到，对手的攻击越来越弱。 对于这种情况，他并不感到惊讶。要知道，他跟张瑾两人刚才对这个魔族可是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很快，他们就能打败魔族了。这也是张瑾敢突然停下的原因。 赫仑一心想要拿下魔族，没想那么多。他一边在心里抱怨着张瑾，一边去看他在干什么。 张瑾没有理会他，直接冲出了黑雾。 赫仑当场就想骂娘。尽管魔族落败已成定局，可这种时候抛下他是不是太不人道了？！ 然而下一秒，张瑾的喊话让赫仑什么也骂不出了。 “赫仑，别打了！凡凡不见了！” 赫仑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第六百一十七章 圣女消失 一道劲风袭过，从肩上掠过的闪电差点正中赫仑的脖颈。好在张瑾及时拉了他一把，帮他躲过了这一劫。 然而此时的赫仑已经完全没有心情顾及这些了。 “你说什么？！圣女不见了？！” 赫仑被张瑾扯了一下，还没站稳，抬脚就想往外冲。 此时的黑雾已经散了大部分，只剩一小部分还在张瑾和赫仑两人身边缠绕。 在打斗的过程中，张瑾的血沾到了赫仑的身上，因此魔气对这两人的伤害基本上可以全部忽略。 但他们的视线还是受到了阻碍，所以赫仑必须脱离战圈，驱散眼前的黑雾，才能去寻找凡凡的身影。 张瑾见他往外跑，二话没说直接接替了他的位置，举剑跟魔族对上。 泛着白光的剑刃与迎面而来的夹着雷电的魔法球撞上，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但仅仅是从这响声中张瑾就能感觉到，对面这个人的威力大大下降了。长期的打斗消耗了他的体力，不出意外的话，张瑾很快就能获胜。 张瑾自身的情况也不算很好。他几乎浑身浴血，血下面掩藏着大大小小的伤口。这些鲜艳的颜色给张瑾提供了一层很好的防御外壳，可以使他免受魔气的侵害，但同时，这些红色也意味着他生命力的流逝。 可纵使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他依旧有信心可以打败魔族。 赫仑已经去找凡凡了，接下来，他可以放心地沉浸在战斗之中。 魔气对张瑾产生的作用不大，因此魔族十分狡诈的，用尽一切除魔气之外的方法攻击张瑾。 这个魔族跟别的魔族不同，他不仅能够使用天生的魔力，还能熟练地运用魔法。尤其是赫仑离开之后，魔族几乎完全放弃了魔气的攻击，将全身的精力都放在控制魔法上。 而对于魔法伤害，张瑾的应对就不是那么巧妙了。他在这方面不占优势。 黑雾渐渐散去，两个修长的身影逐渐显露出来。张瑾再次看到了那张苍白却俊美的脸。 在战斗的过程中，黑雾不仅能够侵蚀对手，还能起到替魔族遮掩行踪的作用。而此时的魔族之所以彻底放弃用魔气战斗，不仅是因为他发现魔气对张瑾没有效果，更是因为他本身的精力已经达到了临界值，不能再魔气与魔法兼顾。 可见两者兼修，并不是一点缺陷都没有的。 张瑾自己也觉得惊讶，到了这种关头他居然还有心思去分析这些有的没的。 光明之力与魔法碰撞发出的光芒照亮了整条小巷，最终，显然乳白色的光芒更胜一筹。 待到漫天的白光散去，张瑾的视野重新变得清晰的时候，他看到那个跟他奋战已久的对手已经倒在了地上。 张瑾仍旧不愿意下死手，也没有这个机会。这个魔族的实力比张瑾想象中的要强，如果不是赫仑的帮忙，最后的胜负还真不能肯定。 魔族不是被张瑾杀死的，应该是力竭昏倒。 就刚才那场战斗他的消耗来看，就算没有昏倒，也不可能再有什么动作了。 确认了敌人没有危险之后，张瑾就再也无法支撑，膝盖控制不住地软了下来。 他“噗咚”一声跪坐在了地上，手中拄着骑士之剑，才勉强没有彻底摔倒。 不知道是不是长时间的战斗导致大脑缺氧，张瑾觉得自己的眼前发黑，呼吸也很不顺畅。 他跪坐在地上剧烈地喘着粗气，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大脑终于能够继续运转。他恢复理智的第一时间，就是环顾四周，试图寻找凡凡的踪迹。 然而始终没能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只看到了呆呆地站在墙角的赫仑。 “赫……伦。”他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异常沙哑。在他开口的那一刻，几乎能感受到胸腔中未能完全平复下去的战意和杀意顺着喉咙泄露了出来。 赫仑没有反应。 张瑾尝试着站起来，他想要走过去看看情况，但他发现自己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正在支撑着他不要倒下。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做其他的事情了。 “赫……仑……”张瑾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凡……凡呢？” 这次，他的声音大了一些，也更清楚了一些。 沙哑的男声回荡在寂静的小巷之中，赫仑像是终于被这道声音惊醒。 他缓缓转过头来，神情复杂地说：“圣女大人她……消失了……” 这句话像是一道雷一样，照着张瑾的脑袋直直劈了下去。 什么叫消失了？！！ 张瑾的情绪激动起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冲赫仑怒吼： “你什么意思？你不是出来找她的吗？连个人都找不到？！！” 赫仑低下头，咬紧了嘴唇，眼神死死地盯着地面。 他的脚下，是一个用鲜血划出的圈，原本鲜红的血液此时已经变成干涸的深红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可即便如此，那些血液还散发着微微的白光。虽然微弱，但白光的力量不容忽视。 按理说，既然这些血液中附带着的光明之力没有完全消失，就应该对魔族存有震慑作用。 更何况，血圈完好无损，为什么独独里面的人消失了呢？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血圈里面的人主动走了出来。 赫仑刚刚脱离战斗的时候，就已经把周围全都搜遍了。他很快就发现，原本躺在地上的那两个魔族不见了踪影。 如果没猜错的话，圣女的消失一定跟他们有关…… 由于位置问题，张瑾看不到赫仑在关注着什么，他只能看到赫仑在盯着地面发呆。 他迟钝的脑子勉力转了好几圈，才终于想起来，那个地方似乎是他之前为了保护凡凡，划出血圈的地方。 “血圈被破坏了吗？”他问。 赫仑摇摇头说：“没有，这个东西完好无损。” 张瑾皱起了眉，显然也想到了什么。 “那你刚刚在周围发现了什么？”他又问。 赫仑回答：“之前我来的时候，身后跟了两个魔族，是他们给我带的路。但当我到达这里之后，立刻就把他们打昏了。而现在……他们不见了。” 凡凡消失，那两个原本昏迷的魔族也跟着消失了。这两条线索串联起来，得到的结果只有一个。 凡凡被魔族带走了。 而当张瑾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让自己都感到惊讶。 “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们？” 面对这个问题，赫仑沉默不语。 第六百一十八章 互相指责 在刚才战斗还没有结束的时候，赫仑已经将小巷周围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张瑾在听说了这个消息以后，心中清楚，凡凡也许真的是被魔族带走了。 他说不清在做出了这样的猜想之后，心里有着怎样的感受。但他知道，如果此时的他哪怕还有一丝力气，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爬到那个昏迷倒地的魔族面前，举起尝尽，狠狠地插进他的心脏。 他不是没有杀过魔族，这段日子的经历让他对于魔族的恶行看得清清楚楚，而他内心对于魔族的憎恨也与日俱增。 直到此刻，恨意达到顶峰。 张瑾死死地盯着躺在地上的魔族，理智告诉他这个魔族不能杀，不然他可能用远也找不到凡凡了，但胸腔中激烈涌动的情感让他饱受煎熬。 可惜他浑身无力，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这里的魔族，一个昏迷了，两个逃走了。魔气消散过后，遮盖在小巷周围的障眼法也消失不见。 巷口传来了熙攘的人声，跟张瑾领着凡凡走进小巷之前一样热闹。 张瑾再也支撑不住，松开长剑，整个人倒在地上。 骑士之剑也随着他的动作平倒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赫仑听到动静，望了过来。 “你……还好吗？” 张瑾这时才注意到，原来赫仑的声音也早就哑了。 实际上，张瑾的情况可要比赫仑惨多了。他浑身浴血，血污几乎把他的脸全部遮挡住，身体内不剩下一丝力气。 他身上，光是赫仑亲眼看到的伤口，就有不下十处。 赫仑甚至怀疑他为什么到现在还能保持清醒。 张瑾没有回应赫仑的询问，他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双眼死死地盯着躺在他不远处的魔族。 赫仑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放心，我会看着他的，他跑不了。”赫仑一边说着，一边朝这里走来，“可是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不管是魔族还是张瑾，肯定不能任由他们在这里躺着。只是赫仑一次没办法运送两个人，如果他先送张瑾回去，害怕魔族趁机逃跑。如果先送魔族回去，他又不放心张瑾一个人在这里。 留下这两个人，他自己去求助，那更不放心了…… 在为圣女忧心忡忡的同时，赫仑还面临着一个难题。 张瑾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攒足了力气憋出一句话来：“乔浩应该很快就能找过来，我们在这里等着就行。”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事情不需要赫仑再操心。 赫仑听了以后不再说话，沉默地站在张瑾的身旁。 他听着张瑾粗重的喘息声发呆，半晌后，他才语气恍惚地说了一句：“你身上有药吗？你流血太多了，我帮你包扎一下。” 此时的张瑾居然神奇地恢复了一点力气，好歹能说话了。 他语气淡淡地说：“不用，死不了。” 虽然他身上的伤口多到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伤口的位置了，但他知道，那些伤口都不是致命伤，并且在浓郁的光明之力的治愈之下，已经缓缓地止住了血。 这是以前从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张瑾本该惊讶的，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光明之力有治愈的效果。但此时的他内心毫无波澜。 赫仑低头看着张瑾狼狈的模样，忍不住再次建议道：“那要不我扶你到墙边休息？” 张瑾低低冷哼了一声，语气不明地说：“不用，我不想动。” 赫仑再次沉默了下来。 他干脆坐在了张瑾的身边，盘腿休息。 他选择的位置刚好位于张瑾和魔族的中间，这样能够保证双方无论哪一边出现意外情况，他都能及时顾及到。 好巧不巧，张瑾的角度刚好能把他整个人都完整地收拢进视线内。 他实在没有力气转头，也懒得动，于是没好气地说：“你换个地方坐。” 赫仑仍旧是恍恍惚惚地：“为什么？” “……你挡着我监视魔族的视线了。” 赫仑实事求是地说：“我坐在这里是最安全的选择，你监视魔族没用，你就算看到了什么，也没有能力阻止。” 他说的时候没有思考太多，毕竟心都是乱的，哪还有精力去想别的。 他也没想到，就是这一句话，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捅了张瑾的马蜂窝了。 张瑾瞬间暴怒起来，他声嘶力竭地冲着赫仑吼了起来：“赫仑！你什么意思？！你说我没有能力阻止？！那你呢？你就很厉害了吗？！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凡凡会失踪吗？！” 赫仑被他吼懵了，先是愣了一下，下意识解释：“我是说，你现在的状态……” 话说到一半，他才意识到刚才张瑾说了些什么。 赫仑瞬间脸色涨红，气的。 “你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怀疑我把圣女藏起来了吗？！” 张瑾尽管身受重伤，此时却丝毫不肯示弱地吼了回去：“你傻吗？！如果不是你把那两个魔族带过来，凡凡会被他们给带走吗？！” “如果我没有赶过来，你一个人能打得过魔族吗？！说不定等乔浩来了，你们的命都没了！” “放屁！你怎么知道我打不过？！” 赫仑的视线在张瑾身上逡巡了一圈，看得张瑾身上的伤口更疼了。 但伤口疼不影响他底气十足地吼：“看什么看？！我就算跟这混蛋同归于尽，也绝不会让他伤凡凡半根汗毛！如果不是你带来了两个杂碎，会让凡凡被人给带走吗？！” 赫仑也被他吼出了脾气，丝毫不愿意退让：“这么说错都全在我身上了？！我根本就不应该过来帮你，就应该看着你去死是吗？！” 张瑾正想反驳，却一口气没喘上来，呛得直咳嗽。 赫仑没有抓住机会继续吼叫，他看着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张瑾，心情竟然奇迹般地平复了下来。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张瑾狼狈的样子，心中百味交集。 圣女失踪，他的焦急和担忧并不低于这个口口声声想要带走圣女的男人，他甚至完全能够理解张瑾对圣女的爱护之情。 也正是因为他能够理解，所以当他被这个男人指责的时候，心中除了陡然升起的怒火，竟然还夹杂着一丝微不可见的同情。 他又何尝不感到自责呢？张瑾骂他的那些话，有何尝不是他想要对自己说的呢？ 如今两人的相互指责，与其说是推卸责任，倒不如说是对情绪的发泄。 明明他们都曾经发誓，要好好保护那个人的，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第六百一十九章 魔族的目的 乔浩赶来的时候，张瑾已经接近昏迷。 此时张瑾跟赫仑的争执早就告一段落，只是气氛仍旧有些尴尬。 张瑾伤的很重，乔浩不敢耽搁，连忙找人将他送进宫里，找太医救治。 路上，作为唯一清醒着的当事人，赫仑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跟乔浩叙述了一遍，当然，他说的只是他看到的那一部分。 乔浩听说凡凡被魔族劫走，眉头一皱，也是一脸的担忧。 “据我所知，魔族从来没有在皇城中出现过，这应该是第一次。”坐在晃荡的马车中，乔浩如此说道，“虽然万炎国大大小小的地方也曾多次受到魔族的侵犯，但他们从来没有到皇城撒野过。怎么会突然在这时候出现？” 乔浩全程都显得十分镇定，在他的影响下，赫仑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开始跟随着乔浩的思路进行思考。 “既然他们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有目的的……魔族刚刚现世的时候，也没有袭击过京城吗？” 乔浩摇摇头说：“他们来过，但是当时刚好有几位高人在皇宫做客，还没等他们进城就把他们赶走了。从那以后，京城就没有再见到过魔族。” 赫仑又问：“高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就在魔族被赶走后不久。” 赫仑疑惑地说：“既然后来高人不在了，那魔族为什么还不敢来？” 乔浩没有直接回答，突然说道：“我觉得重点不在于魔族为什么不来，而在于，他们为什么突然出现的，又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时候？” 赫仑闻言一愣，一时间没有理解乔浩的意思。 乔浩提醒他：“为什么他们之前不出现，偏偏选择罗尔国和炎雀族的使者都在京城的时候出现？” 听了这话，赫仑只觉得眼前一亮，他终于跟上了乔浩的思路。 “对啊！”他惊叫一声，“而且他们一出现，就直奔张大人和圣女大人而去，还特意找人把我引开，专门挑他们独自行动的时候下手。这，这……” “他们的目标肯定是使者！难道他们要破坏结盟？！” 赫仑越想越觉得心寒。 乔浩却忽然笑了笑，说：“那为什么他们会选择在结盟契约签订了以后出手？” 赫仑摸着下巴思索，不确定地说：“嗯……不知道，可能他们不知道我们签订契约的时间，只是恰好罢了？” 乔浩又想笑，但他觉得有点不合时宜，于是忍住了。 他干脆也不跟赫仑绕弯子了，直接解释道：“他们最终的目的的确是为了破坏三方结盟，不过他们选择在这个时间出手，恐怕别有目的。” 赫仑有些发懵。 “他们既然能预测到张瑾和凡凡的行动，那就说明他们的消息比我们想象中的要灵通。三方签约是件大事，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如此，那他们选择在契约刚刚签订好的时候出手，目的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张瑾和凡凡分别是罗尔国和炎雀族的使者代表，魔族选择对他们出手，我怀疑他们想要故意在京城的地盘伤害张瑾和凡凡，借此制造三方之间的矛盾。” “如果他们真的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张瑾和凡凡杀了，到时候想要栽赃陷害给万炎国，那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契约签订完毕，使者却死了，罗尔国和你们就难免会认定我们万炎国出尔反尔，甚至可能会认为我们跟魔族有所勾结。” 乔浩苦笑着做出总结：“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但倘若真的按照这些计划完成了，到时候我们三方结盟失败，人族可能就真的完了。” 乔浩说完了他的想法，赫仑早就听得目瞪口呆。 他只觉得魔族劫走了圣女十分可恨，却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等等……”慢慢消化这一震惊消息的赫仑突然注意到了一个问题，“如果他们的目的是杀害使者，嫁祸给万炎国的话，那他们为什么要把圣女绑走？” 听到这个问题，乔浩也皱起了眉头。 如果按照他的推测，那么魔族就应该尽可能的抹去他们在这件事中留下的痕迹。但现在他们不但被赫仑发现了，还将凡凡劫走，这样的做法显然与乔浩的猜测相距甚远。 “难道……他们发现计划有变，所以临时才决定把凡凡劫走的？”乔浩不确定地猜测着。 “可是他们抓走圣女，有什么目的呢？”赫仑担忧地想着，“难不成为了威胁我们炎雀族？” 乔浩看着躺在马车里，被五花大绑的魔族，神色若有所思：“可能吧，也许还有别的作用……” “什么？”赫仑不解。 乔浩不做回答，却突然指了指那个魔族，问道：“是他把张瑾伤成这样的？” 赫仑愤愤地看了那个魔族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没错，我赶过去的时候，张大人就在跟他对打。当时张大人这边的形势不太好，所以我才去帮他的。没想到……” 没想到这一帮，就把圣女给弄丢了。 不知道怎么的，赫仑的脑子里突然闪现过一段记忆。 那时候他在圣女的劝说下，刚刚加入战局。他隐约记得，当时张大人好像跟他说过一句话。 他质问他为什么要去帮他，为什么不留在外面保护圣女。 现在想来，如果他当时能够……能够狠心一点，听张大人的话，说不定圣女就不会被劫走了…… 赫仑越想越是气氛，忍不住朝着魔族啐了一口唾沫，骂道：“王八蛋……要不是张大人说他留着还有用，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这话说得乔浩很是无奈，他当即劝道：“赫仑使者，我不得不劝你一句，张大人说的没错，留着他的确有用。毕竟如果我们想要知道他们这次袭击的真实目的，以及圣女的下落，可都要指望他告诉我们。” 听他这么说，赫仑稍稍冷静了一些。 “更何况……”乔浩的声音不急不缓，“更何况他是在我们万炎国发现的，我自然要将他上交给陛下。如果您现在就扒了他的皮的话，恐怕陛下那边不好交代。” 赫仑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大声质问：“可他抓走的是我族圣女！难道我就没有处置他的权利？！” 乔浩不跟他脸红，笑眯眯地安抚道：“您别着急啊，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人留着还有用，我想要提醒您不要一时冲动罢了。我可以向您保证，等到这人说出了我们想要的，之后就将他交给您，任凭您的处置。” 第六百二十章 冥苦 张瑾受伤很重，身上伤口多到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肤。但好在大多都是皮外伤，不会危及性命。 乔浩把他送进宫以后，请了御医来为他救治。而赫仑则在确认张瑾安全之后，回到驿馆找自己的同族去了。 张瑾再次醒来的时候，距离小巷中的那场战斗，已经过去了两天。 他醒来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那个魔族的混蛋在哪？”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乔浩刚被慌里慌张的侍从拽过来。 张瑾刚刚醒来，连喝了四五杯温水，这会儿的嗓子却还是沙哑的不行，差点没让乔浩听清。 乔浩看着张瑾在侍者的帮助下缓缓坐了起来，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你放心吧，那个魔族被我们关得好好的，有炎雀族的长老施加的封印，他逃不掉的。” 张瑾依靠在床头，仅仅是一个坐起来的动作就让他感到力竭。 乔浩叹了口气说：“御医说你失血过多，体力消耗也过大，伤了身体的根本，恐怕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张瑾闭着眼睛没什么反应，不知道到底听没听到。 乔浩不知道他是不想说话，还是没力气说话了。见他没动静，干脆主动说道：“我们还在审问那个魔族，但是进展缓慢，现在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冥苦’，别的一概不知。不过赫仑昨天向陛下请求，他想要得到亲自审问冥苦的机会。” 这句话总算引起了张瑾的兴趣，他的眼皮动了动，微微张唇：“陛下怎么说？” 乔浩笑了笑，说：“陛下还在犹豫，他想等你醒来以后，听听你的意见。” 张瑾又闭上了眼睛，看样子像是累极，又像是在思考。 乔浩觉得不该打扰他，就静静地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张瑾也不知道是休息够了，还是思考结束了。 他用他沙哑的声音，轻轻地说了一句：“不用他，我亲自来。” 乔浩愣了一下，想要确认一遍：“你想要亲自审问？” 张瑾点点头，这次的话倒是长了一些：“嗯。我算是另一个当事人，也目击了事情的整个过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件事，让我去能够问出更多细节。” 他抿了抿嘴，接着说：“更何况，我有审讯魔族的经验。” 乔浩却皱着眉不肯同意：“可是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十分糟糕，你却定能胜任审问的工作？” 张瑾回答的毫不犹豫：“可以。” 乔浩见他这么坚持，想了想，才说：“那好吧，我会向陛下禀报。” 至于禀报了以后陛下会不会同意，乔浩没有做出保证。 接下来的日子，张瑾就暂时待在住所养伤。等到乔浩拿到批准来找他的时候，时间又过去了两天。 乔浩看到张瑾，满脸惊讶地说：“你恢复的比我想象中的要快。” 明明前两天还虚弱到说话都没有力气的人，现在却能下床自如行动了。乔浩不禁怀疑，他们皇宫里的御医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张瑾也没解释，只是笑道：“别忘了，我自己也是医生，当然知道怎样做才能让身体更快的好起来。” 乔浩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张瑾打断了：“带来好消息了吗？” 不用说，乔浩也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他叹着气说道：“陛下答应了。” 张瑾笑了笑：“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乔浩叫来一辆马车，一路将张瑾护送到关押魔族的地方。 相比起罗尔国，万炎国对魔族似乎重视得多，更不要说他们抓到的这个魔族实力强大。 当张瑾看到他们关押魔族的地方时，忽然想到，难怪罗尔国的皇城都乱成那样了，万炎国的京城却一直没有魔族敢来。 万炎国的皇帝是一个狠人。他没有将魔族关进地牢，而是为他专门打造了一个特殊的牢笼。 马车带着张瑾一路来到了京城中央的广场上，这里有一个宽广的圆台，面积不比张瑾在罗尔国看到的祭坛小。圆台的正中央竖立着一个粗壮的圆柱，柱的一端直指苍穹，另一端深陷地下。 圆柱四周的地面上，刻着许多乱七八糟的符号，张瑾看不太懂。 他问乔浩，乔浩说，这个东西叫做“晷”，它对于万炎国子民们的意义重大，因为它决定着整个国家的统一的时间。 换句话说，整个万炎国都要靠这个东西辨认时间。 而时间是神圣的，它是世间万物永远不可更改，不可冒犯的最终法则。 因此，“晷”也是一个神圣的地方。 马车还没停下，张瑾就远远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匍匐在“晷”的正中央，不停地挣动。 随着人影的动作，张瑾听到了铁链“哗啦啦”作响的声音。 随着马车的接近，他看到了一条锁链，一头拴在圆柱子上，另一头隐没在人影的身上。 张瑾知道，那个人影就是魔族，好像叫什么……冥苦？ 呵呵，现在看来，命是挺苦的。 张瑾来的时候，正好是晌午时分，太阳光直直照射在地面上，偌大的圆台周围，连个遮阳的地方都没有。 也许是冥苦的不幸，今天正好是万里无云的艳阳天。即便是在冬季，这样的阳光也可以称得上炙热了。 张瑾越看心中越是疑惑。既万炎国皇帝选择把他囚禁在这里，那说明他也许是知道魔族不适应阳光的特性的。既然抓住了魔族的弱点，又何至于到现在，还没能让冥苦松口呢？ 等靠近了，张瑾发现，囚禁的程度还远不止他看到的那样。 刚才阳光太晃眼，张瑾没有看清。等到马车停下来，他跟着乔浩步行靠近冥苦之后，他才看到，原来那些铁链上都泛着金光，据乔浩介绍说，那是炎雀族施展的法术，专门用来压制魔族的封印。 除此以外，地面上也画上了张瑾看不懂的阵法，以圆柱为中心向四周分部，面积不大，但能让人感受到其中的威力。 尽管乔浩说，这个阵法并不伤人，可张瑾还是有种不想靠近的直觉。 冥苦形容狼狈，地跪坐在圆柱的旁边，脸朝下，上半身几乎埋在地上。 他浑身都在颤抖。 看着冥苦这幅凄惨的模样，张瑾的心情十分复杂。 第六百二十一章 谁不着急 “赫仑说，他的实力很可怕，不用一些特殊的手段的话，恐怕压制不住他。” 乔浩见张瑾一直在观察冥苦身边的封印，于是解释道。 张瑾闻言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他的视线绕着周围转了一圈，发现除了“晷”的周围有几个侍卫之外，再往外，就是来来往往的行人。 他们有的会目不斜视地路过，有的会停留一会儿，望着圆台中央的方向窃窃私语。 张瑾从来没有想过，还能把魔族囚禁在这样的环境中。 他问乔浩：“把他关在这里又是谁的主意？” 乔浩的回答也毫不避讳：“是陛下的吩咐，他说‘晷’是全京城阳气最盛的地方，把魔族关在这里可以最大的限制他的行动。怎么，这个地点有什么问题吗？” 张瑾沉默了一瞬，又问道：“你们对魔族了解多少？” 乔浩直白道：“说实话，不是很了解。虽然其他地方魔族盛行，但京城却很少见到魔族，我们只能在派人去各地支援保护万炎国子民的同时，让他们顺便收集一些资料上来。可即便如此，得到的消息依然很少。” “所以你们其实不知道魔族的弱点？” 乔浩苦笑道：“我们要是知道，也不必这么急着千里迢迢地跑去罗尔国找你们结盟了。” 张瑾想想，觉得乔浩说的也有道理。 这么说的话，万炎国皇帝难不成是直接把魔族当成鬼灵一类的生物对付了？ 居然也能歪打正着。 张瑾仔细地打量着跪趴在面前不远处的魔族，眼睛微微眯起。 魔族满身的伤痕，结合张瑾的记忆来看，这些伤痕显然不止是之前跟他战斗的时候留下的。 仅从外表就能看出来，乔浩他们对冥苦肯定施加了不少体刑。 但张瑾也知道，身体上的刑罚对于魔族来说不值一提，之前在罗尔国抓到的那两个魔族小喽啰是这样，冥苦就更是如此。 体罚也绝对不是导致冥苦虚弱至此的原因。恐怕烈日才是。 “你们都用什么方法对付过他？”张瑾问道，声音中不含一丝感情。 乔浩侧头想了一会儿，报出来一串答案。 张瑾审讯的经验不多，但也多少知道，乔浩说的这些方法，对于人类来说，都是十分严厉的酷刑。 只是显然对魔族来说起不到什么作用。 “赫仑呢？赫仑来过吗？” “来过。”乔浩说，“他用了一些炎雀族中秘传的法术……的确有些效果，如果不是赫仑，我们连这个魔族的名字都不知道。” 也就是说，只问出了一个名字而已。 闻言，张瑾有些失望。 看来这个魔族的嘴不是一般的硬，张瑾有预感，这不会是一场轻松的审讯。 乔浩见张瑾神色严肃，忍不住问道：“张瑾，你有把握吗？” 张瑾未经思考，沉声答道：“我一定要从他嘴里问出凡凡的下落，不然，我誓不罢休。” 乔浩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却看到张瑾满面寒霜，眼神中充满了森然冷意。 …… 审讯工作进行的并不顺利，至少不如张瑾所预期的那样顺利。 要想从魔族口中套话，至少要保证他处于清醒的状态。而这个名叫“冥苦”的魔族却很不老实，每当他在清醒时看到张瑾，总是会表露出莫名而又强烈的敌意。 张瑾不知道这种敌意是从哪儿来的，直觉告诉他绝对不单单只是小巷中一战结下的仇恨，但当他问冥苦的时候，却往往得不到回答。 被审讯的犯人对审讯者有敌意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倘若这种敌意强烈到一种特别的地步了，那就表明，审讯者也许应该退出审讯，以防犯人情绪过激，最终弄巧成拙。 冥苦对张瑾的敌意不曾掩饰，乔浩很快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他曾找张瑾谈过，可惜效果并不理想。张瑾固执己见，坚持要亲自审讯冥苦，并且他也坚定地认为，只有自己才能让冥苦开口。 出于对张瑾的信任，乔浩没有阻止他的行为。 唯一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很多时候，张瑾更加愿意将冥苦拉进一间四面不透风的小黑屋去审问他，而不是让他像条脱了水的鱼一样，暴晒在阳光底下。 乔浩不知道张瑾为什么这么做，更加不知道在冥苦被拖进小黑屋的那段时间中经历了什么。 总之，当他收到好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了。 乔浩在自己的私人府邸碰到张瑾的时候，他正浑身血腥气，手里还提着一把沾满了血水的鞭子。 张瑾脸上几乎全都被血污覆盖住了，要不是他及时开口，这会儿说不定都已经被乔浩叫来的护卫拿下了。 “乔浩，我问出来了。” “什么？” 熟悉的声音先是让乔浩一愣，随后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也让他疑惑起来。 “我说，我都问出来了。” 一向反应敏捷的乔浩花了一小会儿的时间，才终于弄明白现在的情况。 眼前的人是张瑾，他说他问出来了…… “你问出来了？！真的？！”乔浩惊喜地叫出了声，一时间竟忘了此刻身处的环境。 他迫不及待地问：“凡凡现在在哪？！” 原本最该激动的人应是张瑾，此刻他却显得十分沉着冷静。 他的视线掠过周围的环境，沉声问道：“你确定要在这里谈论这件事？” 经他一提醒，乔浩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下朝，正站在自家门口，身上还穿着朝服。 而身后，乔家的家丁们正不停地朝这边投来好奇的眼神，身前的街道上，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在门前停驻，窃窃私语。 这里当然不是谈话的好地方。 在家丁们异样的眼光下，乔浩将浑身是血的张瑾请进了乔府。 他一边在前面带路，还一边说：“你这副模样，该不会是刚从审讯室里出来吧？” 张瑾居然点头：“嗯。” 乔浩：“……” 现在的时间还是早上，这么说，张瑾一夜没睡，审问了一整个晚上，在冥苦终于松口，而他获得了想要的消息以后，又直接跑来乔府找他，甚至可能一口气都没顾得上喘。 谁说他不着急来着…… 第六百二十二章 魔族奸细 乔浩和张瑾都顾不上换衣服或清理，乔浩直接带着人来到了一间私密的会客室。 两人落座后，乔浩还不忘给张瑾倒一杯水。他刚才就注意到，张瑾的嗓子已经哑得不成样子了。 等张瑾“咕咚咕咚”把一杯水喝完以后，乔浩这才说道：“你讲吧。” “呼……”冰凉的茶水激得张瑾一个寒颤，本来因为熬夜而不太灵光的脑子瞬间清醒了。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将胃部的不适感硬生生压了下去。 “魔族的目的和你猜测的差不多，他们这次的行动，果真是冲着挑拨离间来的。” 张瑾的第一句话完全在乔浩的意料之中，他没有表现出惊讶的神色。 “所以他们原本的计划是什么？” “杀了炎雀和罗尔国的使者，然后嫁祸给万炎国，放出谣言，说万炎国出尔反尔，想要撕毁契约。” 乔浩蹙眉道：“你确定他们原本的目的是直接杀了你们？” “没错。” “那他们为什么改变计划，把凡凡抓走？”话说到这里，乔浩突然愣了一下，“还是说，他们已经……” 已经把凡凡杀人灭口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乔浩的身上就直冒冷汗。 他们之前没有找到凡凡的踪迹，所以理所当然的就一直认为，魔族将凡凡劫走了。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 好在，张瑾下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担忧。 “没有，被担心，他们没有……”张瑾也皱着眉，一副不解的模样，“冥苦向我保证，他们绝对不会伤害凡凡的性命。” “至于原因……冥苦的说法是，赫仑的到来毁了他们杀人灭口的计划。他们见不能杀死我，又发现我跟凡凡关系亲密，就想要用凡凡做人质，将我们引到魔族的地盘，然后将我们一网打尽。” 这话乍一听似乎很有道理，然后乔浩听了以后，第一反应却是质疑。 “他真这么说？” “嗯。” “你相信他的话？” “我不信。” 张瑾干脆果断的回答让乔浩一时语噎，他本来准备好的一番话顿时失去了用武之地。 乔浩缓缓呼出一口气，问道：“你也觉得不对劲？” “没错，其实只要仔细一想就能看出来，冥苦这番话前后矛盾很严重。我觉得，他之前说想挑拨离间的计划应该是真的，后面他们的计划也的确发生了改变，但为什么改变，以及做了什么改变，这些是暂时不能确定。” 乔浩见他说得这么信誓旦旦，没忍住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张瑾吐出了两个字：“直觉。” 乔浩无言。 其实他的想法跟张瑾差不多，只不过他不是靠的直觉。 如果冷静下来，理性的分析一下，就能发现，冥苦的后半段话实在是漏洞百出。 就算是计划做了临时的调整，可最基本的东西不应该轻易变动。 比如，最开始魔族设计的挑拨离间的计划，其中有一条最重要的点就是，不能暴露出魔族的存在。也就是说，不能让人知道这件事有魔族的参与。 如果这一点原则改变了，那挑拨离间的计划就完全失去了意义。 结合当时的情况来看的话，就算有了赫仑的加入，导致冥苦不能当场杀了张瑾，甚至在战斗中落于下风。那另外两个魔族大可当场劫持凡凡，逼迫张瑾和赫仑就范。 就算那两个魔族笨到想不到这个方法，哪怕是出于完成任务的目的，他们也完全可以选择另外一种做法。 如果他们当场直接杀了凡凡，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能达到挑拨离间的效果。 毕竟凡凡是在万炎国的土地上被杀害的，一旦凡凡死了，炎雀族与万炎国的关系必定生出裂缝。 可这两种行动方案，魔族都没有选择，偏偏选择了最莫名其妙的一种。 他们把凡凡绑走了。 虽说凡凡在他们手中暂时能够起到人质的作用，但难道他们就不怕这样做会激怒人族吗？ 难道他们就不担心战争的提前爆发？ 这是乔浩最想不通的地方。 至于冥苦说的什么“用圣女做诱饵，将张瑾等人诱导至魔族领地，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这种话，乔浩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魔族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他们能做到如今的地步，至少肯定不是一群傻子。 如果他们真的怀着这样天真的想法，那人族也不至于跟他们对抗这么久了。 乔浩不知道张瑾是怎么想的，不过，张瑾的看法应该跟他的大差不差。 “不管怎么样吧……”乔浩疲惫地叹了口气，“那个魔族有没有说凡凡现在在哪？” 张瑾摇头说：“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他不肯告诉我凡凡现在的所在。” 乔浩这回是彻底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冥苦说想要引你去救凡凡，又不告诉你凡凡所在的位置？” 张瑾似乎也觉得可笑，嗤笑一声，说：“嗯，他说他不知道。” 乔浩觉得自己没什么话好说了，他现在只想骂脏话。 这个冥苦实在是块难啃的骨头，他想遍了办法，都没能让他开口。 好不容易来了个审问高手，张瑾亲自上阵，还问出来了一堆似是而非的消息。 乔浩恨得牙痒痒。 让他意外的是，张瑾的讲述却还没有停止。 “除了这些以外，我还问出了一些有趣的消息。” “什么消息？” 张瑾神秘地笑了笑，他唇边横着一抹血，衬得他的笑容有些危险。 “你知道东方魔族和西方魔族的差别吗？” 乔浩疑惑地摇了摇头。 张瑾的声音顿了一下，几秒种后，才不大乐意地缓缓响起。 他简略地跟乔浩解释了一遍自己了解到了，东西方魔族的区别。 “简单来说，他们应该算是两个阵营，就像我们人族，也分东方和西方一样。” 乔浩很快就心领神会：“所以他们结盟了？” “应该早就结盟了，也许在魔族现世以前。不过现在看来，他们之间应该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团结。” “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瑾轻笑一声，说道：“冥苦说，他是西方魔族派来的奸细。也就是说，实际上，他并不归属于东方魔族的阵营。” 第六百二十三章 魔王的野心 乔浩从来没有想过，魔族也跟人族一样，分为东西两派。 他更没有想到，原来这两派魔族之间还存在着奸细。 巧的是，他们抓到的刚好就是这个奸细。 接下来，张瑾花了一段时间，将他从冥苦嘴里得到的信息整理了一下，一一跟乔浩讲述了一遍。 乔浩这才发觉，他们以前对魔族的了解是多么的浅显。 原来，魔族中的东西两派，就类似于人族的两个国家。由于山脉的阻隔，他们本来是分区而治，少有来往。但后来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终于有一天，他们聚在了一起。 分开的时间很久，两方区域的魔族都各自有自己的领袖。他们把这个领袖成为魔王。 但巧的是，在两派魔族会面的前不久，东方魔族的魔王刚巧因为一些意外消陨了。东方魔族失去了魔王，领头的只是一个还未完全成长的魔族青年。 打通山脉让两地魔族汇聚，这是前任魔王一直以来的心愿。因此即便明知山脉那头充满了未知，而他们暂时也没有靠谱的领导人，可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跨越了山脉，去迎接新的未知。 西方魔族是有魔王的，只是这个魔王从来没有露过面。 然而就是这个从未露面的魔王，却有着天大的野心。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魔族现世的计划，就是他一手制定的。 从最开始的东西两方魔族结盟，到冲破封印，再到后来在大陆上的各个种族之间挑拨离间，这一系列的行为，都是这位西方魔王精心策划的。 可想而知，这样有野心又有计谋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甘心于与东方派系的魔族共享圣罗兰大陆？ 刚好东方魔王离世，西方魔王自然而然地就将主意打到了东方魔族这块地上。 结盟是表象，想要吞噬东方魔族，统一天下才是他真正的野心。 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冥苦这个奸细身份的由来。 不光冥苦是奸细，那天跟着他一起行动，帮他袭击赫仑的两个魔族，也是奸细，并且是冥苦的手下。 由此可见，冥苦在西方魔族中的地位并不低。 听完了这些，乔浩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萦绕了无数的谜团。 他揪出了那个自己最好奇的，问张瑾：“其实我从刚才就想问了。” “什么？” “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能让他跟你说这么多？” 自从冥苦被抓以来，乔浩一直派人盯着他，各种各样的刑讯手段用了不少，可始终无法撬开这个魔族的嘴。 而张瑾凭着一己之力，仅仅花了几天的时间，就让冥苦一口气吐出来这么多的信息。他到底对冥苦做了什么？ 张瑾神秘一笑，没有作答。 乔浩心里痒得跟猫爪挠似的，忍不住追问：“不能告诉我吗？让我也学习一下，万一以后再抓到这么嘴硬的魔族，而你又不在这，我总不能再跑到罗尔国去请你吧？” 张瑾笑着说：“我跟你说了也没用，我的方法你用不了。” 听到这句话，乔浩沉默了。 这世上只有张瑾能用，而别人都用不了的东西不多，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光明之力。 “难道你用了光明之力？” 张瑾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既然如此，乔浩也就不再问。 “好吧，除了这些以外，你还问出了什么？” 张瑾皱眉回想了一会儿，说道：“信息比较杂，我让人全都记下来了……好像还有一些关于东西方魔族的差异。我已经让人去整理资料了，等整理好了，他们会给你送过来。” 这对于乔浩来说，算是意外之喜了。他欣喜地点头应声。 “对了。”乔浩突然想起来什么，“给赫仑也送去一份吧。现在我们和炎雀族结盟，资源和信息是无条件共享的。更何况……失踪的还是他们的圣女。” 张瑾却说：“我审问的时候他就在旁边，我听到的他也全都听到了。不用操心他，如果他需要的话会自己去要的。” 乔浩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在凡凡失踪之前，他明明记得张瑾和赫仑这两个人相看两厌，甚至张瑾经常偷偷跑来他面前吐槽赫仑。 他听赫仑讲了凡凡失踪那天的事情的听过之后，还以为这两个人会彻底反目成仇。却没想到结果跟他预想的有这么大的差距。 张瑾和赫仑不仅没有反目成仇，反而似乎开始并肩作战起来。这对于乔浩来说是个好消息。 他很快就抛下了这个话题，脑子里的思绪转了几转，总结道： “所以，我们现在知道了冥苦是东方魔族的奸细，但还是不知道他们抓走凡凡的目的，也不知道他们把凡凡抓到哪儿去了，对吗？” 张瑾皱着眉，语气不大高兴：“没错，更多的信息，恐怕是问不出来了。不过赫仑仍不放弃，现在还守着冥苦拷问呢。” 乔浩叹了口气说：“唉，希望能传来好消息。”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其实对此并不抱有期望。 尽管他们已经撬开了冥苦的嘴，也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但他们最想要知道的信息，却依旧没有着落。 到现在为止，凡凡依旧下落不明。 乔浩垂头想了一会儿，提出建议：“如果冥苦没有说谎，他们真的不会伤害那两个魔族，那么他们肯定会把凡凡带回魔族老巢。张瑾，关于魔族老巢的位置，冥苦说什么了吗？” 张瑾说：“这个我没问，不过没关系，赫仑还在，他应该会问。” 乔浩显得有些惊讶：“这么重要的信息你没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张瑾突然笑了，笑容中带着乔浩说不清的意味。 “虽然不知道魔族的老巢，但是我问出了一个地点。” “什么地点？” “冥苦所属组织的据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冥苦的那两个属下很可能会带着凡凡回到那里。” 乔浩有些疑惑：“你是说西方魔族的地盘？可是为什么？” 张瑾说：“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只是感觉。冥苦的回答给我的感觉，似乎凡凡对他们很重要。” “为什么？”乔浩听得有点懵。 “我也不知道，每次提到凡凡的时候，冥苦的表现都很奇怪……” “所以你的打算是？” “冥苦所属的组织叫‘冥牙’，我知道这个组织，也知道具体的地点。事不宜迟，我打算直接去冥牙，把凡凡救出来。” 第六百二十四章 另一个传送阵 张瑾第一次从冥苦嘴里听到“冥牙”这两个字的时候，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他持续地逼问被折磨地几乎精神崩溃的冥苦，想要问出冥牙的具体位置，以及其他的一些信息。 当冥苦提到一个名叫“莉莉丝”的女人时，张瑾这才生出了隐隐的熟悉感。 冥苦说，那个名叫“莉莉丝”的女人是冥牙组织的首领，她非常受魔王的器重。 张瑾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听到过“莉莉丝”这个名字，他让冥苦对这个人进行一番详细的描述，而在冥苦的描述过程中，张瑾终于艰难地从他那繁杂的记忆中，搜索到了与“莉莉丝”对应的几个片段。 会飞的马车，血色深渊般的瞳孔，装修华丽的宫殿，以及那满桌的令人无法言喻的食物…… 他想起来了，他的确认识这个莉莉丝，跟她有过交集。他甚至还曾经深入过冥牙的大本营，并且凭借自己的力量从那里逃了出来。 他还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冥牙逃出来的。虽然当时是阴差阳错，但那个帮他逃出来的阵法，好歹也算是一个突破口。 不管怎么样，既然知道了凡凡很有可能在冥牙，尽管并不确定，他也打算亲自跑一趟。 上一次凡凡失踪是在现实世界，那次的情况和这次何其的相像。甚至那次要更糟，他既不知道是谁抓走了凡凡，也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把凡凡抓走，更加不知道那些人把凡凡抓到了哪儿去。 当时的他都快疯了，拼命地想各种办法，试图寻找凡凡。但他后来发现，折腾了许久，都是无用功。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凡凡，他却再次把她给弄丢了。 张瑾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的心情，他也没有向别人诉说的欲望。 这次的情况比上次好了太多，他清楚，他必须要立刻倾尽全力去寻找凡凡，否则，如果凡凡在魔族的手里出了什么事，他下半辈子恐怕都要活在悔恨之中了。 他没有给自己留下心痛和自责的时间，魔族更没有给他时间用来犹豫。 从冥苦的嘴里获得可靠的消息之后，张瑾就打算立即启程，前去救凡凡回来。 他顾不上什么结盟不结盟的了，甚至顾不上罗尔国那边堆积的事务。他很清楚自己这么任性的代价可能是什么，更加清楚他的首要任务是什么。 如果仅仅是为了完成主线任务而失去凡凡的话，那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当然，在出发之前，还有一些事情不得不交代。 之前张瑾刚刚受伤的时候，乔浩就写了一封信寄到罗尔国，他在信中将张瑾在京城遭遇魔族袭击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也表明了当时的张瑾身受重伤。 如今张瑾的身体好了许多，自然要给亚丽丝报个平安。顺便跟她交代一下，自己要去救凡凡的事情。 尽管心怀歉意，但张瑾的言辞依旧恳切而坚定。 他在信中诚实地讲了自己与凡凡之间感情深厚，也表达了自己想要救凡凡的决心。 亚丽丝应该知道凡凡，张瑾救下凡凡的那天，亚丽丝也在场。更何况，张瑾也觉得关于凡凡的这件事，没什么好隐瞒亚丽丝的地方。 拜托乔浩将信寄出去以后，张瑾就开始做启程的准备了。 他面见了万炎国的皇帝，皇帝对他充满歉意，在听说他要去解救圣女之后，还想要给他提供士兵作为他行动的助力，但这个提议被张瑾一口拒绝了。 他是要去救凡凡没错，但是他可没打算向魔族进军。 有些事情，人越少越便于行动。 结盟的契约书完好无损，三方结盟依然有效，张瑾这次出使万炎国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他拜托乔浩把使者团剩余的人通过法阵送回罗尔国，又亲自跟这些随自己一起来到万炎国的使者们嘱咐了一番。 使者团兴师动众地来，却匆匆离去。 张瑾离开之前，去了一次驿馆，找赫仑谈了一次话。 没有人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当天下午，张瑾匆匆离开驿馆。 张瑾离开万炎国的那天，乔浩为他送行。 万炎国与罗尔国相距遥远，张瑾还是需要借助乔家的传送法阵回到罗尔国。只是这次，他走的法阵和来时的并不是同一个。 这次的法阵依旧在乔家别院之中，另一端据说在一片森林之中。 这时乔浩知道的，距离张瑾的目的地最近的地方了。 张瑾穿着一身乔浩为他准备的新衣服。这套衣服的材质很特殊，摸起来柔软轻薄，却比盔甲还要坚韧，足以抵挡普通的冷武器攻击。 张瑾不知道这种材质是什么，只觉得很神奇，也不知道乔浩是从哪儿弄来的。 乔浩给他送来这身衣服的时候，张瑾还曾笑着问他：“这么好的衣服，你自己怎么不穿？就这么给我了，不觉得可惜吗？” 乔浩察觉到了他想要拒绝，满脸诚恳地说：“这身衣服原本就是上一代亚迪斯家主送给我父亲的，如今给你也只算是物归原主罢了，你收下吧。” 他态度坚定，张瑾只好收下。 也不知道这身衣服的原主人是谁，张瑾穿着竟还挺合身。 张瑾穿着新衣服，手中提着骑士之剑，周身没有别的行礼，身后却还跟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异邦的服饰，看起来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却不知道为什么，特意用一块粗布挡住了脸。 乔浩看到他的时候，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他直觉不对。 “张瑾，这位是炎雀族的朋友吗？你要带他去罗尔国？” 张瑾朝身后瞥了一眼，说道：“是，赫仑硬要派给我的人。失踪的人是他们的圣女，我不好拒绝。” 乔浩盯着那人一直看，怀疑道：“这人是赫仑派给你的？我好像没见过他啊……” 张瑾神色不变道：“炎雀族派来的使者有那么多，你还能每一个人都记住？” 听到这句话，乔浩突然笑了，眉头也舒展开来。 “虽然不是跟每一个人都有接触，但炎雀使者来了这么久，我也不至于连脸都认不全啊。张瑾，你也太小看我了。” 张瑾抿了抿嘴，没说话。他知道乔浩看出来了。 正当他想着等乔浩摊牌了以后，怎么才能说服他的时候，却听到乔浩带着笑意的声音：“好了，你们赶快出发吧，再不走天就黑了。” 张瑾下意识抬头瞄了一眼悬挂在东方天空的太阳，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他也笑了，说道：“这就走。乔浩，谢谢你。” 乔浩冲他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第六百二十五章 乔装出行 空间传送阵和距离传送阵，这两者在使用感上是有区别的。 空间传送阵一般是连接两个不同空间的传送阵，当人们在经过这种传送阵的时候，一般不会有太大的感觉，就像当初张瑾在荒原上遇到的那个一样。 而距离传送阵，一般都会多多少少带有一些副作用，比如由于各地地平线不同，目的地的传送定点可能不在地面上，而在半空中。再比如，头晕呕吐之类的。 张瑾自从穿越以来，有幸经历过好几次传送法阵，可以称得上是老司机了。 另一个人显然没这么幸运。 身穿异邦服饰的高大男人半蹲着，一手捂肚子，一手扶着旁边的一颗树，吐得昏天黑地。 等他吐完了，张瑾从戒指空间里拿出一壶水递给他。 “漱漱口吧。” 男人狼狈地抬起头，额头上沾满了汗水，一双惯常露出犀利神色的眼睛中满含水汽。 那条用来遮脸的粗布早被拿开，露出一张俊毅的脸庞。 “你是第一次使用传送阵吗？怎么有这么大的反应？” 男人吐出一口水，疲惫地开口道：“是第一次，我长这么大，就没离开过炎雀族，别说西方国家了，就是万炎国都是第一次去，哪用得上什么传送阵？” 张瑾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默默地将手中的那条粗布递给他。 “擦擦嘴吧。” 男人下意识就接过来，正准备往嘴上糊，却猛然发觉那条布有些眼熟。 他朝张瑾投去疑惑的眼神。 张瑾解释说：“我没有带手帕的习惯，没东西借你。现在我们应该已经到了罗尔国境内了，不会有人认出你的，你擦完丢掉就是。” 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他的话，用粗布擦了嘴。 张瑾体贴地问他：“你需要休息一下吗？你可以在这等我，我先去探探周围的环境。” 他说这话的时候，好巧不巧，男人刚刚找到一块干净的地方，正要坐下。 然而一听到这句话，男人突然“噌”地一下站直了身体，大声道：“当然不用！我赫仑可是炎雀族却勇猛的壮士，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这么点小事不成问题！” 男人把自己健壮的胸脯拍得“啪啪”直响，张瑾只好闭嘴。 没错，这个男人正是赫仑本人。他根本就没有派人跟着张瑾，干脆亲自过来了。 张瑾要去的地方可是魔族据点，普通人跟着他来只有送死的份，就连他自己，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所以不管有什么理由和原因，赫仑都不可能派一个普通人跟在张瑾身边。 可赫仑又实在放心不下，他左思右想，干脆缠着张瑾，跟他一起来了。 张瑾一开始是坚决不同意的。 过了这么些天，万炎国、罗尔国和炎雀族结盟的消息应该已经传遍大陆了，至少魔族肯定知道这个消息，并且他们已经采取了举动，那就是刺杀张瑾和凡凡。 如果再传出罗尔国使者和炎雀族使者一同离开万炎国的消息，那张瑾相信，还不等他们找到冥牙，可能就会先被魔族给埋了。 不止是魔族，这个消息同样会造成人族的恐慌。 所以张瑾不愿答应赫仑的请求。 但赫仑也是个倔脾气，他想要做的事情，这世上还没有谁能拦得住他。 在他的坚持下，张瑾只好无奈答应了。 有一个前提，就是让赫仑乔装打扮，无论如何，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因此，才有了之前乔浩看到的那一幕。 不过现在既然到了罗尔国的地界，估计也没有人能认出赫仑的身份来，他们也就没了那么多的顾忌。 更何况，他们现在正身处一片森林之中，周围没有人烟。 两人走出传送阵之后，稍作休息，就趁着天色大亮，开始在周围打探起来。 托前几次穿越的福，张瑾现在学会了不少的野外生存技能。他能够轻松的在森林中辨别方向，对于许多突发事件也应对自如。 令他惊讶的是，赫仑这个从来没有走出过炎雀族的人，居然也没怎么给他拖后腿。 赫仑虽然没有经历过森林环境的艰险，但炎雀族地处荒漠边缘，对于恶劣的自然环境，赫仑能够适应的很快。 刚开始的一段时间，赫仑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过他跟在张瑾的身后，张瑾走一步他就学一步，倒也很快就适应了森林环境。 两人结伴走了一阵，张瑾也渐渐摸到了方向。 来之前，他曾跟乔浩一起研究过地图。据乔浩说，这个传送阵的目的地应该是罗尔国西南部的一片森林，距离他们要去的地方不远。 张瑾照着地图，大致确认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之后，就是顺着判断出来的方向一路进发。 不得不说，赫仑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从来没有进过森林的他，一路上竟然让人意外地省心。 森林中没有供人通行的小路，在森林中行走，难免会有磕磕绊绊，以及大大小小的摩擦。不光是身上，包括脸和手，都多多少少会受到伤害。 然而赫仑却一声抱怨都没有，他甚至因为怕打扰一心一意找路的张瑾，都不曾向他询问过什么问题。 所有的技巧都是他默默地观察张瑾之后，自己学到的。 他沉默的时间久了，张瑾居然也忘了他。 张瑾越走越快，渐渐地，赫仑就有些跟不上了。 眼看着前方的人影第三次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赫仑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喂！” 张瑾脚步猛地顿住，回过头来，面上带着一丝尴尬。 “那个……不好意思啊，差点把你忘……” 话没说完，张瑾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赫仑不明其意，看着张瑾的目光疑惑而又带着几分恼怒。 张瑾一边笑着，一边指了指他那张变得通红的脸，说道：“你刚才是不是碰到了一种圆圆的棕绿色的树叶？” 这森林里的大部分植物都是绿的，赫仑哪分得清什么棕绿不棕绿的。再说了，他只顾着追张瑾，根本没在意自己碰到了什么。 他诚实而疑惑地问：“我不记得了，怎么了？” 张瑾又用指过赫仑的脸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说：“你脸上过敏了。那种叶子上有毒，记得以后不能再碰了。” 赫仑伸出手学着张瑾的动作点了一下自己的脸，发现脸颊上有些痛。 张瑾笑着说：“你过来，我给你药，抹一抹就好了。” 第六百二十六章 一双眼睛 张瑾近几天变得沉默了很多。 这一点还是赫仑主动发现的。 不是说张瑾不说话了，他照常说话交谈，想笑的时候照常笑，乍一看似乎没有什么不正常的。 但只要是稍微了解他一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的话没有以前多，笑容也不像以前那样发温暖。 赫仑对张瑾的了解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个方面是自己看到的，另一个方面是从圣女那里听到的。 赫仑看到的张瑾又有两面，一面是跟圣女相处时温柔谦和的张公子，另一面……是在那个阳光刺眼的审讯室中，满脸阴沉狠厉的审问官。 而如今他看到的张瑾，不是他以前看到过的任何一面。 当不知道第几次看到张瑾对着一颗高大的树发呆的时候，赫仑终于忍不住了。 他开口将神情呆滞的张瑾从神游中唤醒：“张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此时的他们正坐在大树下休息，周围是荒无人迹的森林，前方不远处有一条小溪，他们不说话的时候，还能听到溪流的声音。 张瑾空茫的视线聚集起来，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赫仑，却很快就将头扭开了。 “再休息一下吧，你的脚还没消肿。” 听到张瑾这么说，赫仑不大高兴。他故意说道：“这点小伤哪里还用得着休息吗？还是早点赶路吧。” 他们已经在森林里呆了将近两天了，眼看着天又要黑下来，赫仑有些着急。 他想快点找一个可以栖息的地方，以便度过今晚。 昨天晚上发生的那种事，他可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刚才蹚过小溪的时候，赫仑踩着暗石的脚滑了一下，脚腕扭伤，他们也不会停留在这里休息。 张瑾还好心的拿出自制的伤药分享给他，也许他不应该对张瑾这么不客气。 这样的想法在赫仑的脑子里转了一个圈，他再开口的时候，语气下意识轻柔了不少： “没事，伤已经不疼了，我们还是快点走吧，别耽误了行程。” 张瑾又抬头看了一眼头顶，过了一会儿才答应：“好吧。” 他说完，自顾自地站了起来。 赫仑正要跟着他站起来，身子刚起到一半，突然看到了面前多出来一只手。 他的视线顺着手臂往上爬，看到了张瑾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额……” 等赫仑反应过来张瑾这个举动的含义时，他的身体已经随着惯性而站直了。 气氛一时之间尴尬起来。 张瑾保持着面无表情，十分淡定地将手臂收了回去，就好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他转身，也不管后面人的反应，率先朝前走去。 赫仑急忙跟在他的身后，尴尬地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说声“谢谢”？张瑾又没帮到他，更何况，对着张瑾那张脸，这两个字他实在说不出来。 说声“抱歉”？他又没做什么对不起张瑾的事情，为什么要道歉？ 纠结半晌，最终还是沉默。 不过赫仑很快就将这件小事抛到了脑后。 自从进入森林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尴尬。像刚才这样的小事发生了不知道多少件，如果每一次都过不去，那赫仑的日子简直不能过了。 更何况张瑾看起来似乎也没怎么在意的样子。 赫仑的脚还是有些疼，虽然他并不惧怕疼痛，但这种异样感毕竟会影响走路。 他一瘸一拐地跟在张瑾的身后，尽可能地让自己跟上张瑾的脚步。 张瑾不太想跟他交流，这一点，赫仑早就感受到了。 尽管平时两人相处的时候，张瑾语气正常，表现也正常，可赫仑就是能感受到张瑾对待他的态度跟以前不一样了。 赫仑自认不是个心细的人，既然他能明确的感受到，那说明张瑾压根就没打算要掩饰自己的心思。 赫仑大概能猜到一些原因。 能让一个温和的人突然变得如此冷漠，其缘由也不难猜。 张瑾在生赫仑的气，尽管他从来没有说过，但是赫仑心中清楚。 在小巷中遇到魔族那天，张瑾为了保护凡凡，不惜用自己的鲜血去保护凡凡，甚至为了凡凡而身受重伤。 可最后凡凡还是遭到了意外。 造成这样的结果，到底是谁的责任，这一点没有人可以断定。 但赫仑知道，张瑾肯定是怨他的，怨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那两个随他过去的魔族，怨他为什么没有去保护凡凡，而是加入战局帮忙。 也许，张瑾更怨自己，怨自己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凡凡。 赫仑能理解他的心情，因为他跟张瑾有着类似的想法。他又何尝不曾在心里埋怨过张瑾？ 如果张瑾没有每天都带着凡凡招摇过市，如果张瑾允许自己跟在他们身边，而不是想尽办法抛开他，那么说不定…… 可是，不管再怎么想看两厌，他们还是不得不合作。他们需要一起协作，才有可能弥补曾经犯下的错误。 所以赫仑不想让自己跟张瑾之间的关系闹得太僵。 行进的过程中，气氛有些沉闷。也不知道张瑾是不是故意的，赫仑感觉他似乎加快了脚步，自己渐渐地有些追不上了。 他不得不开口喊住他：“张公子，能慢一些吗？我跟不上了。” 张瑾果然停了下来。他没有转身，而是抬头静静地盯着头顶的树枝看。 片刻后，他沉静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们再休息一会儿吧。” 赫仑正好觉得脚痛得有些厉害，可能是更加肿了。虽然不是不能忍受，但这样下去的话，之前张瑾给他的那些药，就要白涂了。 他只好答应：“那就休息一会儿吧，不过就一会儿，我们很快就走。” 张瑾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沉默地找到一块干净的空地，率先走了过去。 赫仑自然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坐下以后，赫仑发现张瑾又在抬头看树。 他发现今天张瑾特别喜欢看树，憋不住问道：“你到底在看什么？为什么一直抬头？” 问题出口，张瑾却没有立刻回答。 赫仑以为他是不想搭理自己，正觉得有些尴尬，耳边却突然响起张瑾的声音。 “你抬头看一眼，就能知道我在看什么了。” 赫仑闻言，好奇地顺着张瑾的视线望了过去。 刚开始的几秒钟，他没有察觉到那些茂密的树杈中有什么异样。 他正打算询问一下张瑾，还没等开口，却突然猝不及防地打了一个哆嗦。 瞬间，浑身的血液变得冰冷刺骨。 他看到了一双眼睛。 第六百二十七章 遇到小青蛇 那是一双细长的眼睛，非常小，眼睛周围有银绿色的鳞片包裹。 是蛇……一条银绿色的蛇安静地挂在树枝上，无声地注视着他们，时不时张开大嘴吐一下暗红色的信子。 赫仑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由于脚伤的原因，赫仑之前一直注意着地面，的确很少关注过头顶的情况。他有几次好奇张瑾在望着什么发呆，也抬头看过几次，但除了安静的树杈，他什么也没看到。 没想到这次能中这么大的头彩。 那条蛇看起来体型不大，但那柔软地盘旋在树枝上的躯干，却让人看得心里发毛。 尤其是当风吹过枝头的时候，绿蛇的半截身子挂在树枝的下面，随着风晃荡，总让人觉得下一秒它就要掉下来了。 它的身子每晃一次，赫仑的心脏就“咚”的狂跳一次。 赫仑就这样跟绿蛇静默着对视了好一会儿，一个悠闲自得，一个浑身僵硬如铁。 直到绿蛇百无聊赖地移开视线，赫仑才敢大声喘气。 “张……张公子。”赫仑心惊胆战地扭头看坐在他身边的人，却见那人一脸淡定，甚至还闭目养神了起来。 赫仑都快要崩溃了，身上也不敢动，只敢小心而又僵硬地扭着脖子，哭丧着脸说：“张公子，你早就发现有蛇了？” 张瑾也没睁眼，懒懒地应了一声：“嗯。” “从刚才……我们上一次休息的时候，你就发现了？” “嗯。”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原来刚才他以为张瑾在望着树杈发呆，其实是在观察树上的蛇啊。 想想他刚才跟着张瑾一瘸一拐的走来走去，而树上一直有条蛇注视着他们…… 赫仑不敢再想下去了，越想身上的鸡皮疙瘩越多。 张瑾的语气仍旧慢悠悠的：“怕什么，这条蛇不会攻击我们的。” 赫仑表示怀疑：“你怎么知道？” “他跟了我们一路，要想做什么早就做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赫仑差点惊叫出声：“什么叫跟了一路？！它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们的？！” 张瑾眉心微蹙，想了一会儿道：“大概从你受伤之前吧，差不多就是今天早上的时候。” 赫仑：“……” 他彻底无言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作为炎雀族第一高手，敏锐度不是一般人能够匹敌的。没想到他们被一条蛇跟了一路，而他一点都没有察觉。 难道是受陌生环境的影响？ 赫仑不能确定。 和张瑾悠哉悠哉的状态相比，赫仑突然觉得自己对绿蛇的反应有点怂。 不是他胆子小，身为炎雀族第一高手，他从小到大都很少怕过什么。 炎雀族就在沙漠的边缘，赫仑也是从小在沙漠中长大的，他不是没有见过蛇。也正是因为见过，了解，他才知道蛇是多么可怕的生物。 蛇的速度是常人难以想像的，当人在沙漠中遇到埋伏在黄沙中的蛇的时候，必须要小心应对。否则一个失误，就很有可能在瞬间毙命。 蛇一般不会攻击静止不动的东西，这时赫仑的经验。所以，从刚才发现绿蛇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僵着身体，一直不敢动作。 然而张瑾却好像对于这点全然不知，他原本是坐着的，后来可能是坐累了，干脆一翻身，倚着树干躺下。 他一边用手枕着腮帮子，一副即将入睡的样子，一边嘟囔着对赫仑说：“我昨晚守了大半夜，有点坚持不住了，先休息一会儿。过一会儿你记得叫我。” 赫仑看着他的动作，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他震惊地骂道：“张瑾，你疯了吗？！不要乱动！树上有蛇！” 张瑾的回应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我知道，我比你发现的早。” “那你还乱动！” “我说了，它不会攻击我们的。” “可它是蛇啊！它又不是你养的，你怎么能这么肯定它不会攻击我们？！” 张瑾根本休息不下去，他无奈地睁开眼睛，奇怪地看着赫仑，问：“你为什么这么害怕蛇？你们炎雀族不是凤凰的后裔吗？” 赫仑没理解他的意思，委屈地抗议：“我这不是怕，是自保！再说了，凤凰的后裔也是人啊……” 其实张瑾奇怪的点根本就不在这里。他脑子里想的是，凤凰也算是鸟的一种吧？按理说，应该是蛇害怕鸟才对，怎么到了赫仑这反过来了？ 当然，这话他也只是想想，不敢说出来。 张瑾想了想，换了种问法：“你不是会法术吗？你不自称炎雀族第一高手吗？难道还怕一条小小的蛇？” 他不怕死地指了指头顶，盘在树枝上的那一团，鄙夷道：“你看它，身子还没我手腕粗呢，我赤手空拳就能把它给收拾了，你到底在怕什么？” 张瑾说这话本意是安慰，没想到赫仑却一点都不领情。 赫仑气道：“都说了我不怕它。你能不能消停点？难道你不知道蛇是一种危险的动物吗？如果你再乱来，可能连我也救不了你！” “嗯？”张瑾望着头顶那条花色普通的小青蛇，陷入了沉思。 这不就是一条普通的草蛇吗？连个毒都没有，难道还能缠住他们的脖子把他们给勒死？ 不至于吧…… 张瑾猛然意识到，自己跟赫仑对于蛇的认知可能有着差异。 “嗯……”张瑾试图向赫仑解释，“没事的，这种蛇没毒，就算被咬了也没什么。你不用这么紧张。” 赫仑却根本不信：“这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没有没毒的蛇？！就算是最英勇的好汉，一旦不小心被蛇咬上一口，也会立刻毙命，再无挽救的可能。你怎么能一点都不担心？！” 张瑾简直哭笑不得：“你到底哪儿来的这种误解？这条蛇真的没毒，你相信我吧，这片森林我来过。” 听到这句话，赫仑才总算放松了一些。 “你……确定？没骗我？” “我犯得着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吗？” 赫仑又问了一遍：“这片森林你之前来过？” 张瑾无奈地点头：“我发誓，我之前真的来过。” “那这条蛇你之前也见过？” “额……”这倒没有。 “那你怎么能确定这条蛇没有毒？！再说了，这世上根本不可能存在没毒的蛇！” “……” 第六百二十八章 文化差异 经过一番费劲的解释，张瑾才终于让赫仑相信了，这世上是存在没有毒的蛇的说法。 与此同时，他也了解到了，赫仑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是因为他从小生活在沙漠里，而沙漠里的蛇，都是剧毒无比，就算是久居沙漠边界的炎雀族人，在遇到了蛇之后，也要倍加小心。 通过这件事，张瑾觉得自己对赫仑这个人的了解更加深刻了。 有时候，张瑾觉得赫仑就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虽然实力的确不错，但脑子有点傻了吧唧的。 总之好哄的很。 张瑾还说服了赫仑相信这条青蛇没有敌意。虽然赫仑并不十分相信，但既然他已经确认青蛇没有毒了，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张瑾是凭着感觉，判断青蛇对他们的态度的。 就像他之前跟赫仑说的那样，如果小青蛇想要袭击他们，早就可以行动了，不必跟他们走这么远的路。 虽然不知道小青蛇为什么会一直跟着他们，但张瑾对它的存在并不是很介意。 甚至，他隐隐还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就好像知道这条小青蛇，在默默的帮助他们一样。 比如现在眼前的这块干净而又安全的栖息地，就是张瑾在小青蛇的有意引导下发现的。 “这是……这是一间房子？”赫仑仰头惊叫着，“可是房子为什么会在树上？！” 张瑾视线和他的一致，只是他的眼神里多了些许复杂的情绪。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间树屋，和张瑾之前见到过的，那些由精灵建造的树屋长得一模一样。 如果他没判断错的话，说不定木屋下面还有魔法阵隔出来的储藏室。 艾琳曾经跟他说过，这样的木屋是精灵族中常见的居所，暗无天光的储藏室更是家家户户的标配。 也就是说，曾经有精灵居住在这里。 关于这点，张瑾倒是不怎么惊讶。他从一开始就认出来了，这个森林是他以前来过的。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个森林应该是他第一次遇到艾琳的时候，所待过的森林。 这里不是精灵族部落，但距离精灵族部落不远，属于森林的边缘地带，偶尔也会有精灵出没，所以他们才能在这里看到孤零零的木屋。 托精灵朋友的福，张瑾现在对于森林也有了一些独特的辨认方法。再结合乔浩给他的地图，他很快就判断出，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距离罗尔国边境不远。 木屋的出现证实了张瑾的想法。 既然幸运地找到一个木屋，今晚的住所就不用发愁了。 张瑾动作利索地带赫仑爬进木屋，熟门熟路地就开始布置。 他们来之前，由于走的比较急，没来得及做过多的准备。所以，食物和水都需要现找。 野外生存的经验，张瑾已经非常丰富了。他嘱咐受伤的赫仑在木屋好好休息，顺便“看家”，打算自己一个人提着剑出去寻找食物。 赫仑自从上了木屋以后，整个人都是懵懵的。身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东方人，他根本不知道，也无法理解精灵的存在。更加无法理解“木屋”究竟是个怎样的建筑。 张瑾离开之前，简单的跟他解释了几句，可是赫仑显然没有听懂。 “你是说，这里是妖怪住的房子？” 张瑾想起“妖怪”这个词在东方国家的文化中的形象，总觉得不能这么含糊地认了赫仑的说法，不然就对不起他的精灵朋友。 “嗯……也不能这么说吧，虽然精灵和东方的妖怪都是非人类生物，但是在各自文化中的地位不一样。精灵是自然的宠儿，其身份……虽然这么说有种族歧视的嫌疑，但在西方文化里，精灵的身份是高贵的，不可侵犯的。” 赫仑垂着脑袋想了想，问：“有多高贵？类似于神仙？” “还是不太一样啦，精灵虽然高贵，但是没那么仙，他们嗯……更加贴近自然。” 赫仑仍是一脸懵逼。 张瑾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跟他形容了，干脆放弃解释。 他转移话题：“总之这个房屋是安全的，应该不会有别人来。你只要留在这里注意一下，不要被鸟兽什么的占据了就行。” 赫仑先是点了点头，突然胳膊一抖，指向窗口：“你要走了，那东西怎么办？” 张瑾顺着他的动作一扭头，看到了一抹显眼的银绿色。 小青蛇正立在窗外探头探脑的，不知道是不是发现张瑾看它，当张瑾的视线落在它身上的时候，居然还下意识躲了一下。 等小青蛇再次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的时候，张瑾冲它招了招手。 小青蛇没反应。 赫仑悚然：“张公子，你在干嘛？” 张瑾耐心解释：“难道你没发现吗？这一路上它帮了我们不少忙。如果不是它带我们来，我们还发现不了这个木屋呢。” 赫仑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注视着张瑾。 张瑾很是无奈，该解释的话都说过了，赫仑不相信，他也没办法。 他又简单的试验了一下，发现小青蛇的视力果然不好，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个半瞎。 他也不招手了，干脆往窗边走去。 赫仑喊了他一声，大约是想要阻止他。但见张瑾步伐坚定，赫仑只喊了两声，就消停了下去。 张瑾也说不清为什么，他对这条小青蛇似乎格外偏爱。 他原本不喜欢蛇这一类的生物，柔软的身体和冰冷的信子都会给他一种不适的感觉。但面前的这只小青蛇，他却觉得，怎么看怎么可爱。 并且，他越是靠近小青蛇，这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就越是浓烈。 小青蛇虽然势力不好，但仍能清晰地感知到周边的环境。张瑾刚一靠近，它就开始往后缩。 蛇天生就擅长速度，张瑾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眼前就不见了小青蛇的踪影。 他叹息呢喃：“本来是想请你进来休息的啊……” 既然蛇跑了，张瑾也懒得再废心思。 他转头对赫仑说：“好了，蛇已经被我赶跑了，你就安心留在这吧。实在不放心的话，我这又把匕首，借给你防身。” 赫仑瞪着眼睛看他，心想：骗谁呢？别以为他刚才没有听见那句自言自语。 他的心理活动十分丰富，表现上却一派淡定地……接过了张瑾递来的匕首。 他说的倒也没错，有个防身的东西总能让人更加有安全感一些。 第六百二十九章 我带你飞 张瑾离开木屋的时候，背影非常干脆利落。只剩下赫仑一个人留守在木屋。 他走了以后，那条小青蛇就再也没有露过面，不知道是不是被张瑾吓到了。 张瑾说的那些关于小青蛇的说法，赫仑不是每一句都相信的。只是他的内心也有些纠结和矛盾。 直觉告诉他张瑾说的是对的，这么一路走过来，小青蛇虽然一直跟着他们，但的确从来没有伤害过他们。 但这么多年来的战斗经验又在一刻不停地警告着赫仑，永远也不能对一条蛇放松警惕。 也正因如此，即便现在的小青蛇已经不见踪影，赫仑也没有完全放松下来。 他举着拔了刀鞘的匕首，开始在木屋里面巡视起来。 在夜晚来临之前，他需要先熟悉一下环境。 木屋里空荡荡的，没有什么家具，更没有居住的痕迹。这可以证明，至少近期内，这间木屋是不住人的。 嗯……应该也没有精灵居住。赫仑猜想。 不得不承认，那个赫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种族，还是具有一定的智慧的。 木屋建在树上虽然看起来奇葩，但实际山的，在野兽横行的森林之中，树干上往往是比较安全的地方。 毕竟森林里会嚎叫的野兽不少，可不是所有野兽都会爬树。 小木屋虽然设施简陋，但好歹是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可比光秃秃的树干讨人喜欢得多。 木屋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灯，没有任何杂物，甚至连可以铺在地上的干草也没有。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今天晚上想要睡好，还要先去找一些干草。比不上床的舒适，但至少要比木制的硬地板舒服不少。 赫仑想要趁张瑾回来做饭之前，出去收集一些柔软的干草，或者干柴之类可以帮助照明的东西。 然而他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他脚上的扭伤还没有好彻底，想要一个人，不借助张瑾的力量爬下树，还有些困难。 赫仑尝试了几次，发现一只脚根本使不上力，只好悻悻地放弃，回到木屋，乖巧地守着屋子，等张瑾回来。 比较值得庆幸的是，他一直看不太顺眼的那只小青蛇，再也没有出现过。 张瑾回来的很快，快到赫仑简直怀疑他是不是把打猎这个步骤省了，直接从外面拎了几只死掉的小动物回来。 张瑾把动物尸体直接抛到树上，赫仑在上面接应他。 木屋前有一小块平台，张瑾把野炊的地点选择在了这里。既安全，不用担心吃着吃着有野兽突然冒出来要抢独食。视野又好，可以眺望到森林几公里以外的地方。 张瑾负责打猎，那做饭烤肉的工作就自然而然的落到了赫仑身上。 等两人一通折腾，终于吃上热气腾腾的食物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赫仑见张瑾一直眺望远方，忍不住问他：“张公子，我们现在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啊？” 张瑾看看面前笼罩着夕阳余晖的森林，又看看手上的地图，研究了半晌，最终做出了一个并不十分确定的结论：“只是走路前进的话，可能要走一周，或者两周的时间。” 赫仑咽下了一口无滋无味的野兽肉，突然间觉得人生中第一次森林之行非常的令人绝望。 "张公子，你不是很了解这片森林？那你知不知道有什么捷径可以让我们快速通过吗？" 张瑾摇摇头说：“连路都没有，哪儿来的什么捷径。” “那你说的那些……‘精灵’？他们平时都是怎么行动的？” “就正常行动啊，森林是他们的家，他们在这里来去自如，你觉得他们需要路吗？” 赫仑失望地耷拉下脑袋。 张瑾叼着一块烤熟了的肉，伸长的脖子四处望，好半天才借着昏暗的余晖找到了那只银绿色的小蛇。它就隐匿在树枝丛中，静静地看着张瑾两人。 如果说一开始对这只蛇还心存警惕，那现在的张瑾对它的警惕心已经完全消失了。 张瑾不知道蛇喜欢吃什么，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生肉，站起身走了几步，试探地将肉递到了小青蛇的嘴边。 他的动作引起了赫仑的注意，赫仑看到那只蛇，又被吓了一跳。 肉块弥漫着一股血腥气，小青蛇试探地伸出脑袋，嘴巴尖尖在生肉块上点了几下，又缩了回去，看起来像是对肉块不太感兴趣。 张瑾又转身去换了一块熟的肉，却失望的发现结果还是一样的。 “你不吃东西吗？”张瑾对着小青蛇，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还是你不喜欢吃肉？” 张瑾又把自己顺手摘来的果子递到小青蛇嘴边，没想到对方依旧不肯配合。 森林里能弄到的东西就这么多，小青蛇不吃，那看样子就是不打算进食了。 张瑾只好放弃，拿着东西回到自己的位置。 此时赫仑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他突然站起来对张瑾说：“天马上就要黑了，你看到附近有干草吗？我去找一些来，晚上睡觉能舒服一些。” 现在照明的火堆他们已经有了，用作燃料的树枝他们可以直接从头顶折，但还缺一些柔软的干草。 前不久赫仑尝试过一个人下去，但因为脚伤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吃完食物，他觉得体内的力气增加了不少，因此想要再试一次。 张瑾却拦住了他，说：“你别去了，一会儿吃完饭我去吧。” 赫仑皱了皱眉说：“天马上就要黑了，一会儿行动会很不方便。” 张瑾笑了笑，说：“没关系，我有自动手电筒，连火把都不用拿。” “什么筒？”赫仑没听懂。 “就是照明用的啊，我手上有……” 有日光石，照明强度比手电筒还好用。 这是张瑾本来想说的话，但是他说到一半卡住了。 日光石在张瑾的随身空间里储存着，由于作用不大，所以经常会被他忽视。刚才也不知道怎么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就想起了这个东西的存在。 但他并没有为自己的机智而感到高兴，因为他想到自己的储存空间，就突然连带着的，想起了另一个被他忽略了很久的东西。 那个东西用来赶路很方便，但张瑾只用过一次。 他沉默了许久，直到赫仑不耐烦地开始追问他说了一半的话的含义，他才幽幽地开了口。 “赫仑，你想飞吗？我带你飞吧。” 第六百三十章 千万不要动 张瑾完全忘了自己的储存空间里还有一个大型交通工具的存在。 自从上次到达罗尔国边境以后，他就把飞船放进了戒指空间，并且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飞船虽然赶路很方便，但是利用率并不高。再加上时间过去太久，以至于张瑾刚到森林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起来手里还有一个可以用来赶路的工具。 现在他想起来了，在他跟赫仑历经了两天艰苦的旅途后。 面对张瑾的邀请，赫仑一脸懵逼。 “你说的‘飞’……是什么意思？”赫仑突然有点怀疑自己的理解能力。 张瑾说：“就是字面意思啊。” 他知道自己说出来赫仑可能不会相信，于是打算直接用实际行动说服他。 他站起身，走到木屋平台的边缘。 “我有个东西要给你看。”他头也不回地对赫仑说。 火堆还没熄灭，一块刚吃了一半的肉被丢在火堆旁边。赫仑也坐在火堆旁边，满脸呆滞地看着张瑾的动作。 只见张瑾用左手的手指，搓了搓右手上的戒指。随后，左手手指并拢，像是抓住了什么似的，朝外一扔。 这个动作看起来有些奇怪，因为张瑾的手里什么都没有。 但下一秒，赫仑的面部表情管理系统就彻底失去了控制。 他张大了嘴巴，震惊地看着头顶突然出现的一艘大船。 而且还是悬浮在空中的。 船的体积太大了，树与树之间的空隙不足以让它停留。它只能委委屈屈地漂浮在树丛的上方。 随着一阵连绵不断的清风吹过，船底的螺旋桨也跟着旋转起来，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有很长一段时间，赫仑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身处梦中。 直到张瑾将飞船的梯子放了下来，转身喊了一声赫仑的名字。 “赫仑，跟我来吧。” 听到张瑾的声音，赫仑猛然惊醒。 “什……什么？去哪儿？” 虽然回过神了，但他还是有点懵。 “上船啊，我们坐这艘船，就可以直接到目的地，不用赶路了。” “……” 赫仑觉得张瑾在跟他开玩笑。 张瑾见赫仑不太理解的样子，简略地跟他解释了一下飞船的作用和由来。 最后，他还总结道：“这是矮人族制造的工具，质量有保证，安全系数很高，完全不用担心。” 赫仑安静的听了半晌，对于张瑾这番颠覆他三观的发言，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最终，他终于憋出了一句：“既然有这个东西，你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 张瑾尴尬地挠了挠头，嘿嘿笑道：“不好意思，之前忘了……” 赫仑：“……” 所以他的脚白白扭伤了？ 还有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所以，昨天晚上我们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差点连命都丢了，你都没想起来有这个东西。今晚我们好好的吃着烤肉，你却突然想起来了？” 张瑾试图辩解，只是语气中透露着遮掩不住的心虚：“昨晚不是情况危急嘛，我一紧张，只顾着打野狼了，就没有功夫去想这些事。今天晚上比较放松嘛……” 赫仑彻底无语了。 昨天晚上，他们第一次在这片森林里过夜。那时候的他们不像今晚这么幸运，他们没有找到适合过夜的地方，只发现了一块还算干净的空地。 尽管有张瑾这个野外生存的老手带队，他们的处境依旧不是那么的让人满意。 打猎的过程倒还算顺利，但是在生火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点小挫折。 木材太湿，火怎么也点不起来。 等他们重新去捡干柴，然后再回来生火吃饭，这一切都忙完之后，天已经黑透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干柴很少，所以火堆能够维持的时间不长久。 张瑾正打算想办法的时候，不幸的事情就发生了。 他们被狼群盯上了。 狼怕火，但是张瑾和赫仑那时候正缺干柴。一旦火堆熄灭了，这两人势必要迎来一场恶战。 大半个晚上，他们都不敢睡觉，生怕火堆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熄灭了，到时候如果他们不能及时反映，恐怕想跑都来不及。 干柴不多，那时候的情况也不适合他们去搜寻干柴。准备的不够充分，火堆终究是要熄灭的。 好在赫仑足够勇猛，张瑾有武器在手也不胆怯。最后，两人硬生生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击退了狼群。 事实上，如果不是张瑾脑子反应快，率先制服了狼群首领，这最后的战局还不一定谁胜谁负呢。 好在两个人都没怎么受伤，只是忙活了一整个晚上，等天亮的时候，他们都累得不行。 他们被狼群包围的时候，连棵能让他们躲避的树都没有。如果张瑾早点想起来自己的空间里还有个飞船，那他们又何必糟那么多罪？ 赫仑不想说话。他沉默地，随着张瑾的指引，登上了阶梯。 张瑾先让赫仑上船，自己紧随其后。可他的右脚刚一踏上阶梯，就突然感觉自己的左脚上有异样的触感。 他低头一看，却见一只银绿色的小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脚下。 小青蛇用尾巴尖勾住了张瑾的脚踝，脑袋立了起来，嘴巴仰着，像是在直视张瑾的眼睛。 张瑾先是吓了一跳，差点抬脚把青蛇甩出去。好在他记起蛇的特性，硬生生忍了下来。 那边赫仑都已经蹬上船舱了，他迟迟没有听到张瑾的动静，于是转身看了过来。 这一眼把他也吓了一跳。 “你别动！”赫仑下意识吼道。 张瑾果真没动。他低头认真地注视着脚下的青蛇。 赫仑连忙说：“不要着急，千万不要着急！冷静一下，我来想办法。” 他嘴上是这么说的，手却不自觉地紧紧抓住了船舷。 听到他的话，张瑾冲他翻了个白眼，无奈地说：“我一点也不着急，倒是你，先冷静一下吧。” 赫仑没搭理他，眼睛紧紧盯着缠在张瑾脚上的青蛇，脑子转得飞快。 就想刚才说的，虽然赫仑对蛇有着强烈的恐惧，但这不代表他在面对蛇的时候就只会惊慌失措。长久的战斗经验教会了他如何保持冷静。 他完全没有把张瑾刚才说的话听进耳朵里，因为他下意识认为那不过是张瑾的应激反应。 为了不刺激张瑾的情绪，他放缓了声音说道：“我试试用别的东西把它引开，你记住，千万不要动。” 在赫仑看不到的地方，张瑾又翻了个白眼。 就在赫仑用目光在周围搜索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张瑾的声音： “被忙了，这条蛇……我可能认识。” 第六百三十一章 青蛇成精？ 自从小青蛇出现以来，不但没有对他们显露出一点敌意，反而还帮了他们不少忙。这一点赫仑也许没有太大的感受，但张瑾却看得清清楚楚。 因此，他直觉小青蛇不会伤害自己。 他对赫仑说的那句话也不是随口说说的，他是真的从这条小青蛇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只是一时间，他也说不清这股熟悉的气息是什么。 就像是听懂了张瑾的话似的，小青蛇用脑袋蹭了蹭张瑾的腿肚子。 赫仑怀疑道：“你真的认识它？你见过它？” 张瑾摇了摇头说：“也不算是见过吧，但我觉得它应该认识我。” “它为什么会认识你？”赫仑彻底被他给搞懵了。 张瑾也说不清为什么，就刚才小青蛇用脑袋蹭他的那一刻，他想到了自己的一个“老朋友”。 “它让我想起了我认识的一只猴子，总觉得……它们两个还挺像的。” “一条蛇？像一只猴子？” “不是长得像，是身上的……”张瑾想了好半天，才想出来一个形容词来，“身上的气息，还挺像的……” 他越说越觉得，好像真的是这样。 他想起了那只猴子的来历，心中逐渐有了一个猜测。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小心呢喃出声。 赫仑没听清他说什么，现在的他只顾着皱眉，满脸的不高兴。 每次张瑾看到这只蛇的时候，就喜欢说些让他听不懂的话。这让他觉得不太舒服，就好像自己是个傻子，而张瑾什么都知道。 虽然在这片森林中，张瑾知道的的确比赫仑多。但赫仑仍是不服气。 不过不服气也没什么用，他还指着张瑾带他去找圣女呢，不能真的跟张瑾闹翻。 张瑾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没有顾及到同伴的心情。 赫仑正郁闷着呢，眼神一扫，却见到张瑾突然蹲下身，将手指伸向青蛇的头部。 赫仑惊呼出声：“你干什么？不要命了？！” 相比起他的惊慌，张瑾却淡定的多。他不紧不慢地看了赫仑一眼，解释道：“我说了，它没毒，也没有要攻击我的意图。” 赫仑气得不行：“我也说了，等它真的向你发动攻击，到时候就算你想逃也晚了！” 张瑾无奈地抬头望他，语气认真地说：“相信我。” 见张瑾神情严肃，不显像是开玩笑或是逞强，赫仑这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到了这时，小青蛇已经顺着张瑾的腿，慢慢爬到了他的腰间了。 张瑾也不怕它，甚至还伸手去接它。 “你想要跟我们一起走吗？那就来吧。” 小青蛇顺从地将头伸近张瑾的手，乖巧地盘在了他的手腕上。 张瑾温声嘱咐道：“想跟我们一起走没问题，但是你要乖啊，不能随便咬人。”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青蛇的小脑袋在张瑾的手心里轻轻点了点。 张瑾见状，忍不住笑了。 船上的赫仑眼睁睁看着张瑾任由青蛇缠上自己的手腕，又见张瑾抬脚要往船上走，连忙出声：“你不会真打算把它带到船上吧？！” 张瑾说：“为什么不行？” 赫仑怪叫起来：“当然不行！它可是一条蛇！我还以为你之前只是做做样子，为了骗它！” 张瑾连忙道：“你可别瞎说，我没有那个意思。” 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挠了挠青蛇那有些躁动的脑袋。 “还有，你可不能乱说话，这只蛇聪明的很，能听懂你在说什么。” 赫仑明显不信：“蛇怎么可能听得懂人类的语言？除非它成精了。” 赫仑又不是没见过妖怪，他很确信眼前的青蛇不是。 张瑾却反驳了他的观点：“不是只有修炼成精的动物才拥有人的智商。你可能不知道，这世上有一些生物，天生就受到自然的宠爱，它们浑身上下充满了灵气，与自然相同。” 这番话赫仑听得懵懵懂懂。他承认自己没张瑾见识多，也知道如果张瑾铁了心要青蛇上船，他无论如何也阻拦不住。 见张瑾坚持，他也不要再说什么了，只能默默地退到一边。 张瑾也知道自己一时间没办法说服他，感到无可奈何。 最终，他还是带着小青蛇蹬上了飞船。 小青蛇全程都表现的十分乖巧，后来干脆藏在张瑾的袖子中，不再露面。 看不到它的身影，赫仑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张瑾带着赫仑在船上大致参观了一圈，又跟赫仑一起将储藏室里的一些物资搬出来整理了一下。 他上次赶路还剩下好多物资没用完，包括食物和蜡烛之类的。张瑾大概估算了一下，用这些物资帮他们撑到抵达目的地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日子，他们不仅不用再森林中那恶劣的环境下艰难生存，也不用为了生计而奔波发愁，更不用为了安全问题整夜整夜的不睡觉了。 张瑾在心里将送他这艘飞船的卡洛斯狠狠地夸了一顿。 张瑾替赫仑收拾出一间客房，眼见着天要黑了，就将赫仑赶了进去。 赫仑却老大不愿意地说：“现在时间还太早，我一会儿睡吧。” 张瑾想了想，也没阻止，只是嘱咐道：“也行，你随意。不过大晚上的，你也不要乱跑，到甲板上吹风没问题，但不要往下看。你要知道，下面可不是海，从这艘船上掉下去的话，可就直接摔死了。” 赫仑翻了个白眼，没对张瑾的叮嘱发表意见，而是问：“船长室在哪？” 张瑾疑惑：“你干嘛？” 赫仑面无表情：“帮你守夜，你先去睡。” “啊？守什么夜？”张瑾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废话！船长室没人，这船还怎么开？！我去开船，你去睡觉。后半夜你来替我。” 张瑾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明白赫仑的意思。 他哭笑不得地说：“用不着守什么夜，这船是自动驾驶的，它自带导航系统，用不着我们。你就安心地回去睡觉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赫仑推进了房间。 赫仑一边挣扎，还一边不情愿地叫喊着：“你别碰我！带着你的蛇离我远点！” 张瑾无奈地松开他，还替他关上了房门。 “我走了！你好好睡一觉，不要想太多！” 第六百三十二章 重回琥珀镇 相比起刚从传送阵出来的那两天，接下来的旅程可要顺利得多。 飞船上的生活十分舒适，不仅吃得饱穿得暖，还有平时不容易看到的美丽景色可以自由欣赏。 如果不是惦念着自家还处在危难之中的圣女，赫仑真的就不想下船了。 他们在船上待了大概有两天的时间，张瑾终于宣布，目的地到了。 听张瑾说，他们要来的地方，叫做“琥珀镇”。张瑾以前来过这里，他知道可以进入“冥牙”的入口在什么地方。 为了不引起人们的注意，张瑾在远远地看到小镇的边缘时，就将飞船停在了森林的上空。他们打算在这里回到陆地，然后再走到琥珀镇。 可是不久之后，张瑾就发现，他们完全是多此一举。就算他将飞船直接停在琥珀镇，估计也没人会注意到他。 因为这里已经没有人了。 赫仑面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废墟，转头问道：“这就是你说的琥珀镇？” 张瑾也懵了，好半晌没说出话来，只知道盯着路边的一块石碑猛看。 “张公子？你看什么呢？”赫仑观察完周围的环境，好奇地蹭了过去。 张瑾指着地上的那块石碑，叹了口气，说：“你看这个地碑，这里是琥珀镇没错。” 赫仑果真跑过去研究了半天，然后摸着后脑勺说：“我不认识西方文字……” 张瑾一时语塞。 他没有骗赫仑，这里的确是琥珀镇没错，镇口的这些场景，有很多地方都与张瑾印象中的重合了。 但也有更多的景象，都与张瑾记忆中的相差甚远。 比如镇口的那株大柳树，张瑾明明记得，这株树长势喜人，不该是现在这幅模样，树干被人拦腰斩断，树枝干枯，死气沉沉地倒在地上。 他没有想到，这株柳树只是刚刚开始。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张瑾带着赫仑一路往他之前住过的那家，琥珀镇上唯一的旅馆走去。 他越是往镇里走，心就越凉。 处处都是残垣断壁，别说干净不干净了，视野所及之处，连一幢完整的建筑都很少看到。 街道已经不能被称之为街道，路上散落的什么东西都有，让人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小镇不大，张瑾带着赫仑转了一圈，也花不了半晌的时间。 他终于确认，现在的琥珀镇，一个活人都不剩了。 见张瑾神情严肃，明显心情不好，赫仑就算不问，也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这是……是魔族做的吗？” 听到赫仑的这个问题，张瑾突然停了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 赫仑也跟着他停了下来。 “应该是……”张瑾闭着眼睛回答，“我能感觉到魔气，很陈旧，应该是很久之前留下来的了，但是……也很浓烈。” 时间过了这么久，这里的魔气依旧徘徊不散。张瑾简直不敢想象这里之前曾发生过什么。 最近一段时间，他常住的地方都是两个国家最重要的城市，而这些地方，无一例外都是乱世之中比较安全的地方，可能十天半个月也不会见到一次魔族。 长久的安稳生活几乎让他忘记了目前的形势。 魔族还在到处作恶，天底下没有几个真正安稳的地方。 张瑾自认为自己对魔族已经足够了解，但他仍是没有想到，魔族居然能残忍到这个地步。 也许对于他们来说，毁掉一座城市，杀光这座城市的人，也只是挥手之间的事情吧。 镇上有许多景物发生了变化，张瑾完全靠着自己的记忆找到了他之前住过的那家旅馆。 这家镇上唯一的旅馆，大门紧闭，却没有上锁。 张瑾刚一推开门，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臭味。 他皱着眉连连后退，跟在他身后的赫仑却朝前走了两步。 “这是尸臭。”赫仑皱着眉嗅了两下，很快就捂上了鼻子。 听到他的话，张瑾心中一跳。 浓浓的臭味在空气中久散不去，张瑾没办法，只好在脸上蒙了一块布，硬着头皮走近旅馆。 很快他就发现了臭味的来源。 就在旅馆的柜台前，仰躺着一具人的尸体。尸体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了，但张瑾勉强能从体型上认出这个人的身份来。 是旅馆的老板，张瑾已经忘了他的名字，但隐约还记得他的样貌。 他人不赖，张瑾对他的印象不深，却很好。 对了，他还是蒂娜的养父…… 张瑾看了那具腐烂的尸体一眼，就很快移开了视线。不过随后，他就盯着大堂中的桌椅板凳发起了呆。 他想起了蒂娜。在矮人族的时候，蒂娜还曾经对他说过，她觉得自己最对不起的就是她的养父，如果有机会，她非常想要回到琥珀镇，跟养父见一面，亲口对他道歉。 她说尽管只是养父，但旅馆老板一直将她当做亲生女儿养，她也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身父亲。 而如今，这个被她视为父亲的人，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自己经营多年的旅馆中，尸体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了，也没有人替他收尸。 一时之间，张瑾心潮涌动。他呆呆地望着熟悉的场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 是赫仑的询问声惊醒了他。 “张公子，这个人……你认识？” 听到这个声音，张瑾慌忙抹了一把脸，这才转过身来，低声回答：“嗯，算是认识……之前，我在这家旅馆住过一段时间，跟这里的老板……也就是他，还算熟。” 空气有几秒钟的静默，赫仑正思考着该如何开口，就听到张瑾又说了下去： “他还有个特别漂亮的女儿，叫蒂娜。蒂娜现在跟我成为了特别好的朋友。她应该是在魔族来到之前离开的，前段时间我还跟她见过一面，她知道我要来罗尔国，特意嘱咐我，如果见到她的父亲，替她问声好……” “我在罗尔国的皇城待了那么久，都没有想过要来这里看看。我早就把答应她的事情给忘了。” 张瑾的脑子现在一片混乱，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赫仑看出他情绪不好，想要安慰他，却不知该从何开口。 在生死面前，无论什么安慰的话，都显得轻飘飘的，没有分量，说与不说也没有太大差别。 思来想去，千言万语最终也只化成了一句话。 赫仑恶狠狠地骂了一声：“该死的魔族！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第六百三十三章 一些麻烦 赫仑的谩骂声惊吓到了张瑾袖里的小青蛇，它扭动了两下身子，将碧绿色的小脑袋探出袖口。 两颗芝麻大的小眼睛朝张瑾看了看。它吐出信子，将脑袋不停地蹭向他的手腕，像是在撒娇一样。 冰凉的触感令张瑾很是舒服，他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一脸温柔道：“乖哦。” 小青蛇点了点脑袋，转而看向一旁的赫仑时，却又吓得将头缩回进了张瑾的袖子里。 赫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挠头道：“张公子，我刚刚是不是有些激动了？” 没等张瑾回答，入镇路口处卷来一阵风沙。天色渐渐晦暗，几朵阴云密布上空，俨然要下雨的节奏。 “张公子，我们现在赶紧去寻找冥牙吧！在这里多待没有任何意义。”赫仑握住张瑾的胳膊，提议道。 张瑾有些不舍地环顾四周，曾经的种种往事萦绕心头，仿佛还是昨日发生过的一样。 但此刻，他不得不面对残垣断壁的现实。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在这里暗自惆怅，而是去解救凡凡！ 信变得更加坚定，张瑾的脚步也变得越发快了起来，他没有片刻逗留，而是直接带着赫仑离开了这里。 那阵风沙过后，一个身穿白色长袍，长着精灵耳的绝美女人从路口那头走了过来。 而女人的身后，正紧跟着一个身披银色盔甲的年轻骑士。 在彻底进入琥珀镇之后，那名骑士快步走到了女人的身前，环顾四周后，她开口道：“艾琳女王，请您站在我的身后。” 艾琳向前眺望，前面除了风沙以外，便是枯枝残壁，一副凄凉的景象。 “张瑾他们应该就在这附近，安东尼，我们前去搜查一下。”艾琳说到。 安东尼一声应下，手持着银色武器的她，走在了艾琳的前面。她们途径每处，都会多加留意一分，就为了找寻张瑾与赫仑的下落。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天色渐晚，几声闷雷响起，大雨马上就要瓢泼而至。 在大雨来临之前，恐怕她们是找不到张瑾的下落了。 安东尼看着晦暗无比的天空，提议道：“艾琳女王，我们暂时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艾琳点头答到：“可以。” 两人最后在一处废弃的酒馆中顿足，酒馆之中不仅注满了沙土，脚边还会时不时地出现几具白骨。 酒馆内部的设计十分前卫，层层的酒柜中摆放着各种美酒。环绕式的柜台，上面竟还摆放着一杯所剩不多的酒。 艾琳觉得这里曾经一定十分热闹，至少这些堆积在此的白骨就可以证明这个想法。 在里面回荡了几圈，艾琳最后回到了酒馆门口。此时，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 “艾琳女王，您在担忧张瑾他们？”安东尼从艾琳的身后缓缓走了过来，柔声问到。 “根据圣灵的指引，张瑾他们应该就在这里，只不过怎么不见了……”艾琳面露一丝担忧。 观察细致的安东尼马上就看出了艾琳的困扰，连忙安慰了几句。 圣灵虽然有指引作用，但是真正寻找起来都是又偏差的，因为圣灵自己的位置感应能力就不强。 这也是导致艾琳并没不能直接知道张瑾的具体位置。 “既然张瑾他们就在这片区域，那么我们迟早会找到他们的，艾琳女王不用担心。”安东尼上前一步，伸手托起了艾琳被打湿的白色裙尾。 “不过安东尼……我感觉到这里并不简单，在我进入这座小镇之后。” 安东尼一顿，随即弓下腰，安慰道：“艾琳女王，您要相信他们。” …… 哗啦啦——哗啦啦—— 琥珀镇的某处丛林，张瑾和赫仑正奔跑在大雨之中。 “张先生，我看赶回飞船那边还要一会，要不我们……”赫仑将张瑾拉住，伸出食指，指了指不远处的某处天然山洞。 “我们在里面躲一下吧！” 张瑾一顿，随即点头同意，两人便这样跑进了山洞之中。 “这大雨来的还真是快，我都没有反应过来，早知道从飞船上带把伞下来了。”张瑾一边吐槽，一边脱下自己的大褂。 赫仑也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在洞口甩了几下。“是啊，这雨来的还真是猝不及防。” 在脱下大褂之后，张瑾动作温柔地将躲在袖子里小青蛇拿了出来，放其地面。 小青蛇扭动着身子，抬起了碧色的脑袋，乖巧地盘在他的脚边。 张瑾见状，对它笑了笑，连甩衣服的动作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赫仑手握着外套，感叹道：“张先生对每个生灵都如此温柔，果然医者仁心。” 收到夸奖的张瑾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见它可爱，难掩喜欢，而且见到这条小青蛇的时候，我就想起了我的小猴子。” 小青蛇歪着脑袋，吐了吐信子，黑溜溜的小眼珠子转动了两下。 随后，他们在洞口找了一些还算干燥的树枝，在洞内生了火种。 高窜的火苗带来仅有的温存，两人一蛇围在火焰旁边，都抱着自己的大腿，蜷缩着身体。 不知过去多久，在此温暖之下，两人都憨憨睡去。 “等……等我……我找到冥牙……我便来……来救你凡凡。” 张瑾的几句梦话，将盘在他怀中的小青蛇给扰醒。它探出脑袋，直接溜回到了地面。 小青蛇朝火种靠近，正想着暖暖自己的身体时，洞穴深处竟然传来了一声闷闷的呼噜声。 这种呼噜声，像极了野兽打盹时，发出的声音。 片刻之后，洞穴内开始左右摇晃，伴随其中的还有一些轰轰的声音。 小青蛇一个激灵，直接快速窜进了张瑾的衣服里。 冰冰凉的感觉，再加上耳边不停响起的轰隆声，终于令张瑾苏醒。 他掀开眼皮，朝洞穴那头望去，在一片昏暗之中，他看到了一双微微透着猩红的兽眼。 “张先生……怎么了吗？” 此时，赫仑也醒了过来，他揉了揉眼睛，看了张瑾一眼。 “张先生，你怎么露出这么惊恐的表情？” 见张瑾没有回答，赫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自己的身后，一个巨大的棕色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们……我们好像遇到了……一些麻烦。” 第六百三十四章 怕什么来什么 “的……的确是个麻烦，而且还不是个……小的麻烦。”赫仑长大了嘴巴，一脸惊诧地看着眼前巨大的棕色身影朝自己靠近。 只见一个体型健硕，肩背高高隆起，全身都是棕色体毛的熊兽从山洞深处走了出来。 在看到张瑾和赫仑的时候，它两眼程亮，猛地张开了大嘴，一排尖锐的牙齿就此露了出来，其中它的臼齿最为粗壮发达，上面还分泌着透明的粘液。 如此强壮的牙齿，想来咀嚼能力一定非常强。 这要是随便被它的牙齿咬上一口，恐怕不是留下疤痕这么简单。 棕熊走到赫仑面前，嘶吼了一声，发出的声音响彻整个山洞。 张瑾见状，来不及多加思考，直接伸手一把将赫仑拉到了自己身边，低声道：“快跑！” 赫仑惊魂未定，等终于反应过神时，人已经被张瑾拽出了山洞。 瓢泼的大雨之中，两人穿梭在昏暗的丛林之中，身后紧跟着一只巨大棕熊。 “张……张公子，我们现在要……要去哪里？” 张瑾喘着气，大口呼吸道：“别……别问这么多了，跑！赶紧！” 两人不约而同地加快步伐，然而身后的棕熊毕竟体格优胜，所以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们围堵在了一个小型悬崖上。 此时，风雨如晦，飒飒作响。几声闷雷响起，云层之间有闪电不停劈过，暂时照亮了半边天空。 “嗷——” 棕熊停下脚步，仰头张开大嘴，发出一声呼吼。 “张公子，我们现在……现在要怎么办？”赫仑干咽了两下口水，紧张到不行。 “没事别着急，会有办法的。”张瑾看了一眼赫仑，又看了一眼身后陡峭的悬崖。 下面深不见底，万一掉下去，可不得成为一滩肉泥？ 想到这里，张瑾更加紧张了。就在这时，小青蛇从他的怀中窜了出来，歪着脑袋，睁着一双小豆子般的眼睛看着他。 张瑾担心小青蛇被自己连累，连忙揪着它冰凉的身子，将其从自己袖中掏了出来。 他看着小青蛇，又环顾四周，目光最后顶定格在了一棵大树上。 快步朝大树走去，张瑾抱着小青蛇，蹲在了地上，动作小心地将它放到了树干上。 一旁的赫仑见状，一边跺脚一边急到：“张公子，我们现在都要成为别人嘴里的食物了，你怎么还在弄那条小蛇？” 张瑾应了一声，随即起身，冲着小青蛇最后说到：“乖，你走吧。” 虽然有些不舍，但考虑再三，他还是觉得这样的方式对小青蛇最好。 它本就属于自然，那么回归自然便是最好的选择。 小青蛇眨了眨眼睛，身体垂在树干上，一直没有做出向上盘爬的动作。 张瑾见状，心中微微一动，这小家伙莫不是也舍不得自己吧？ 果然，万物皆有灵性，就算是世人都以为冷血的蛇类，其实也有感情。 不过再见了，小青蛇。 “走吧，我会记得你的。” 张瑾丢下这句话后，便扭头走向赫仑。两人一前一后，双手都盘在对方的身上。 “张公子，现在该怎么办？”赫仑问到。 没等张瑾回答，棕熊再次嘶吼，它突然双脚直立，双臂猛地张开，直接朝他们扑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张瑾紧的眼底突然闪过一抹影。下一秒，棕熊顿足在原地，表情有些痛苦地长吼了一声。 张瑾定睛一看，原来是小青蛇咬住了棕熊的爪子！ 被激怒的棕熊四肢乱挥，直接将小青蛇给甩飞了出去。 啪一声！小青蛇撞在了树干上。 张瑾心底倒吸了一口凉气，正欲上前，却被赫仑给一把拽住。 赫仑冲他摇头道：“张公子不要冲动，那不过是一条蛇罢了。” 说着，他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朝小青蛇走去的棕熊，“此时张公子要是上去的话，恐怕难逃熊口。” 他又拽了拽张瑾的衣袖，试图将其拖走，“现在是逃跑的最好时机，如果现在不逃跑的话，等下那棕熊看到我们可就没命了。” 赫仑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但是身为医者的张瑾，向来心软。 见到如此可爱的小蛇，为救他而牺牲生命，这种感觉真的不好受。 “我有些不忍心。”张瑾渐渐减慢了脚下的速度，目光紧紧盯着小青蛇的方向。 赫仑拽着他的胳膊，急道：“张公子，我们现在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小青蛇熟悉丛林，而且是一条小蛇，比我们更有优势逃跑，我们没必要回去的。” “你说的是对，可……”张瑾的目光丝毫没有移开。 “若是张公子不放心，我们先回一趟飞船，等过段时间再来找小青蛇？”赫仑提议道。 张瑾开口道：“我不是想要小青蛇陪在我身边，我只是单纯地想确保它的安危。” 这一刻，赫仑有种想直接将他打包扛走的想法。 然而与此同时，小青蛇已经盘旋上树，身子挂在树叶之中，很好的隐藏住了自己的位置。 张瑾见状，松了一口气。正当他以为棕熊会因为拿小青蛇没有办法，而放弃抓捕时，那只熊突然嘶吼起来，猛地抬起了前肢。 两只前爪趴在树干上，开始左右摇晃起来。小青蛇在上面摇摇欲坠，分分钟有掉下来的可能。 “张公子，我们赶紧走吧，走吧！”赫仑这边还在劝说张瑾。 张瑾却丝毫没有把话听进去，他反手推开赫仑，让其对方先回到飞船等自己。 赫仑没有办法，只能先走一步，然而刚跑出一米的他，又因为放心不下张瑾而跑了回来。 做临阵脱逃，弃友不顾的人，他还做不到。 等赫仑掉转过头，就见张瑾举起手，手里拿着一把随身携带的匕首。 啪—— 张瑾将匕首挥出，正好刺中了棕熊弓起的后背。 棕熊一顿，缓缓转过了头，深褐色的眸子中带着一抹猩红。 “嗷——” 它高扬着头，张开盆口，露出了一排尖锐的牙齿。 在雨水的冲刷下，它的臼齿散发出一抹白光。 赫仑干咽了两下口水，心道着这下完蛋，张瑾竟然把棕熊给引过来了！ 真是怕什么，便来什么。 第六百三十五章 重逢 “嗷——” 棕熊长吼一声，露出了两颗锋利的臼齿。 它伸出爪子，将后背上的匕首直接把拔了出来。鲜血从伤口处汩汩流出，将原本灰棕色的毛发染红了一片。 赫仑快步上前，将张瑾直接拽了过来，唤了一声：“张公子？！” 张瑾缓过神，引入眼帘的是一张满嘴尖牙，且满是唾液的大口。 “啊！啊！啊！” 他本能地往后一缩，四肢吓得瞬间僵硬，身子差点向后跌去。赫仑单手握着张瑾的胳膊，将其往上一拽，硬是拖了起来。 “张公子，赶紧起来，现在不是……不是在这里发呆的时候啊……” “嗷！” 棕熊再次咆哮，声音响彻了整片丛林，几只飞鸟被吓得惊走，一片簌簌作响。 千钧一发之际，赫仑从怀中掏出几张符篆，口中轻念了几句咒语。 伸手那么一甩，散发着淡淡金光的符篆在空中并排展开，将棕熊围绕其中。 棕熊一顿，对其这种会发光的金色纸张很是好奇。它站起身子，伸出前爪向符篆靠近，结果爪子还未碰到一点，便被金光震慑回去。 它呜了一声，两只前爪落地。 见此机会，赫仑一声令下，几张符篆开始高速向内旋转，在一点点地靠近棕熊。 面对向自己渐渐靠拢的符篆，棕熊有些慌了，它直立起身子，两只前爪胡乱挥舞，试图将这些金色纸片给挥下来。 然而每次，它都会被金光给震回去。 “收！” 话音落下，几张符篆猛地朝棕熊而去，将它紧紧地包裹成了一团。 棕熊挣扎了几下，随后便了动作，有点缴枪投降的意思。 赫仑见状，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松了下来，转头去看张瑾时，这家伙竟然不在自己的身边。 环顾四周，他在一棵大树底下，发现了站在那里的张瑾。 赫仑紧跟过去，就见张瑾手中正扭动着那只小青蛇，他有些无奈地呼了一口气，道：“张公子，我们赶紧走吧。” 张瑾回过神，看了一眼赫仑，又扫了一眼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棕熊。 看着这只棕熊委屈可怜的样子，他突然饶有兴趣地走了过去，蹲到它的面前，幸灾乐祸地笑道：“这就是你随便想咬人的后果。” 棕熊掀开眼皮，用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向叶云。 “以后看你还欺负不欺负人。”张瑾哼了一声，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赫仑，问到：“这东西会一直捆着它吗？” 赫仑听着语气，怎么有种张瑾想要可怜放走它的意思？他轻咳了几声，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张公子放心，这东西不会困它很久的，等到了一段时间过后，它自己可以挣脱掉了。” 张瑾哦了一声，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怀里的小青蛇竟然溜到了地面。 它扭到棕熊的身上，一口咬住了它的手臂，似乎在泄愤。 棕熊闷闷地吼了一声，四爪向外一蹬，挣扎几番却毫无结果后，又安静了下来。 小青蛇扬起头，有些得意洋洋地晃了两下小脑袋，豆大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张瑾看。 张瑾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将它重新抱回进怀里。调侃道：“原来你也是个不好惹的小家伙。” 小青蛇眯起眼，在他手里盘了几圈，一阵亲昵。 此时，雨势渐渐变小，但天色逐渐晦暗，恐怕不过半个时辰，黑暗便会笼罩整片丛林。 赫仑提议赶紧离开，先回到飞船休息。张瑾觉得可以，便准备带着小青蛇一同走。 然而两人刚刚迈开脚步，对面的树林里竟传来几声磨牙声。 他们脚下一顿，纷纷停在了原处。张瑾目光扫去，就见一片昏暗之中，一头棕熊从里面走了出来。 不！不只是一头，还有第二头，第三头……足足有八头棕熊在向他们靠近！ 张瑾哑然，脸色瞬间煞白。这刚刚一头就已经弄得他们十分头疼了，现在竟然一来，来了八个？！ 怀里的小青蛇吓得一个激灵，直窜进张瑾的衣袖里，连脑袋都不敢探出来了一下。 面对步步紧逼的八头棕熊，两人齐步向后退去。在退到无路可退的时候，张瑾拽了拽赫仑的胳膊，小声问到：“刚刚……刚刚那些符篆呢？你……你还有不？” 赫仑干咽了一下口水，将手伸进上衣内兜里，摸索了几下后，他冲着张瑾无奈地摇头道：“张公子，都用完了。” “那我们现在？” “现在能逃就逃吧……” 八头棕熊接二连三地仰头咆哮，纷纷张开了血盆大口。它们有的直立起身子，选择直接扑过来，有的则跑过来。 总之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张瑾和赫仑。 就在这时，一道柔和的光束从不远处散射了过来。 站在悬崖边的两人，动作一致地抬起手臂，以此遮挡住有些晃眼的白光。 棕熊们在白光的照耀下，渐渐停下了原有的动作。 站起来的放下了前爪，正在跑的停下了脚步，张开嘴的也合上了嘴巴。 八只棕熊扭过头，将目光定格在了那束白光之间。 张瑾放下手臂，掀开眼皮，又眨了眨眼睛，这才缓过劲来。只见那道白光中间，一个白色人影缓缓走出，其后还紧跟着一个人。 白光褪去，张瑾这才看清楚那人是谁——艾琳与安东尼。 他难掩激动直接快步朝两人走去，结果经过八只棕熊旁边的时候，还是吓得顿了一下。 艾琳看出张瑾的担心，手指一扬，八只棕熊便乖乖地离开了这里，连头也不回一下的那种。 她朝张瑾走去，身后紧跟着默不作声的安东尼。 “你们怎么来了？”张瑾张大了嘴巴，有些意外道。 话说他来琥珀镇的事情，艾琳应该是不知道的，她们能来到这里，实在叫人意外。 就在这时，张瑾袖中的小青蛇将小脑袋探了出来，小眼睛眨了又眨，最后定格在了艾琳的身上。 它扭动着身子，从张瑾的身上溜到了地面，见到艾琳时，它有些激动地甩着尾巴。 艾琳微微弯下腰，伸出手朝小青蛇靠近，而它也不抗拒，直接顺着她修长的手指盘了上去。 她将小青蛇抱在怀里，顺着它柔软冰冷的后抚摸了几下。 小青蛇左右晃了两下尾巴，似乎很是开心的样子。 第六百三十六章 侵入 艾琳将小青蛇放入自己的袖中，同张瑾回答到：“亚丽丝收到了你的来信以后，放心不下你们，便特意派了我们前来帮助你们。” “既然如此，那你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张瑾向艾琳追问到。 艾琳看了一眼手里的小青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张瑾稍稍纳闷，顺着艾琳的目光也看向了小青蛇，它正歪着脑袋，眯着眼睛看着他。 此时，天边一阵闷雷响过，大雨终于停了下来。然而厚重的云朵遮盖住了仅有的光芒，将整片丛林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 静谧的丛林里，古树参天，像是一道屏障一样，将这里与外界直接阻隔。 “张公子，艾琳女王，我们先走吧！天色已经不早了。”赫仑提议道。 “好，我们走。” 没有片刻逗留，四人踏上了寻找冥牙的路途。 更具张瑾的回忆，他们在丛林深处中，找到了那处山洞。 四人站在洞口，张瑾率先上前探查。他的手指抚摸过洞口上的纹路，这上面的阵法还在，但已经有些残破不堪。 不过好在艾琳在他身边，她能够修补阵法，不是一件难事。 在艾琳的修补之下，四人成功通过阵法来到了冥牙。 眼前的冥牙与最之前大相径庭。记忆中的冥牙虽然建筑华丽，但犹如一座被废弃的宫殿，虚有其表罢了。 但此刻的冥牙俨然一座皇宫，不仅建筑华丽，而且尤为崭新，侍者仆从来来往往，门口守卫森严。 这对张瑾来说是一件坏事，因为这对他们的侵入增加了不少的麻烦。 四人躲在角落，守卫的视角盲区。 “这可怎么办？”张瑾问到。 艾琳微微仰着头，冷眼扫了一圈驻扎在门口的守卫，高傲的眼神之中透露出一丝轻蔑。 在她眼里，这些不过是一点攻击力都没有的虾兵蟹将，根本不足挂齿。 安东尼站起身，身上的银色铠甲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我身法灵巧，躲避巡逻侍卫不成问题。” 赫仑从上衣内兜里掏出一张符篆，贴在了自己的身上，“我有隐身符篆，所以你们也不用担心我。” 说着，他念下咒语，身上的符篆发出淡淡的金光，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金光褪去，赫仑整个人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张瑾愣了一下，好奇地伸手去碰，结果一下便碰到了某处硬邦邦的地方。 “张公子……你的手……” 石化了半秒，他连忙将手给收了回去，尴尬地扯了两下嘴角，干干地笑了几声。 张瑾回顾神，转头去看艾琳时，竟发现对方也已经不见了。原本的还站在那里的两人，就只剩下安东尼一个。 就在这时，艾琳的声音响起，带着一口纯正的御姐音：“我使用了隐身魔法，所以你们也看不到我。” 安东尼正在检查自己的铠甲，脸上看不出一丝紧张感，她站在一旁整装待发。张瑾站在她的身边，莫名地感到一丝孤立无援。 “那么我们就先出发了。” 准备完毕的安东尼率先离开，以其矫健的动作，轻松地躲开了第一道屏障，顺利地溜了进去。 而艾琳也紧跟其后，成为第二个溜进去的人。 四个人当中只剩下赫仑与张瑾两人。 赫仑看张瑾站在原处，没有任何动作，以为他还在苦恼怎么侵入进冥牙，于是从怀中又掏出了一张符篆。 他念下咒语，一阵金光过后，他又恢复了身体。 “张公子，你拿着吧，我这里还有一张隐身符篆。”赫仑将手中的符篆递了过去。 张瑾看着他手里的符篆，将其推还给了他，笑道：“不用不用，谢谢你的好意了，不过我又不是没有办法。” 接受符篆的话，难免会显得自己能力不足的样子，作为一个男人，虽然张瑾的武力值不高，但起码也是有点尊严的。 况且躲避守卫，也不是只有隐身这种开挂式方法。有时候采用一种别的小手段也是可以的。 “张先生，你真的可以吗？”赫仑有些不放心地问到。 张瑾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自信满满道：“总之你们有你们的办法，我也有我的办法，放心好了。” 耍耍小手段，他以前又不是没有试过。 放心不下张瑾的赫仑，决定在他后面行动，主动成为最后一个进去的人。 这样一来，就算张瑾遇到意外，赫仑也能及时发现并且帮忙。 在离开之前，张瑾深吸了一口气，与赫仑道别。 此时，正巧一批侍卫队经过这里。 张瑾见此机会，从旁边捡起了一颗小石子，精准地丢向最后一排，走的最慢的一个侍卫脑袋上。 那个侍卫大腹便便，脸上满是横肉，捂着脑袋回头张望的样子十分呆傻。 张瑾从一边饶了过去，来到侍卫的身后，高高举起早就捡在手里的石块，猛地砸了过去。 侍卫一个激灵，双脚一软，身体开始左右摇晃起来。他调转过头，目光正好对上了张瑾紧盯着他的眼神。 “来……来……来人……啊……” 话音落下，只见他硬声倒地，眼白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在赫仑的帮助下，张瑾将侍卫拖拽到了角落，将他身上所有的装备，一件不落地扒了下来。 拎着沉重的装备，张瑾喘了口气粗气，呼呼道：“这么重的东西，他们是怎么套在身上的？” “张公子，赶紧穿上吧。” 赫仑拿起银色盔头，一把套在了张瑾的脑袋上。 “哎——哎——轻点！”张瑾将脑袋伸了出来，没想到这个侍从身材很壮，但是脑袋这么小。 也难怪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了，原来是小脑发育不全。 张瑾正在唏嘘之时，赫仑已经帮他穿好了所有装备。两人看着倒在地上，只穿一件红色裤头的侍卫，面面相觑了一下。 “张公子，这家伙……你准备怎么办？”赫仑问到。 张瑾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始一边挠头，一边朝四处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张公子，你在找什么？需要我来帮你吗？”赫仑紧跟他的身后，问到。 “绳子……绳子，我要绳子，快找根绳子给我。” “绳子？”赫仑嘴角一歪，看了一眼那个昏迷不醒的侍卫，笑道：“张公子，是准备将他捆起来？” “不仅要捆起来，还要弄点东西塞他嘴巴里！” 第六百三十七章 她在里面 “哎！这个可以！”张瑾在一旁的角落里捡来了一块破布，随即塞进那侍卫的嘴里。 他拍了拍手，笑道：“好了，我们现在走吧！” “张公子，你先走，我在这里掩护你。”说完这句话，赫仑念下隐身咒语。 张瑾回头去看，已经不见赫仑的声音，但依旧能听到他的声音：“张公子，我们走吧。” 这种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的感觉，竟然有种惊悚的既视感。 张瑾干咽了两下口水，顺了口气，快步离开了这里，紧跟大部队前进。 因为装备有些不合身，给张瑾有些过大，所以每跑一步，就会发出哐啷哐啷的声响。 “喂！后面的！快点跟上来！” 前方的大部队传来喊话，张瑾刻意压低嗓音，应了一声。他一手托着身上的盔甲，一手扶着盔帽，加快速度跑了过去。 跟着巡逻侍卫们的步伐，张瑾顺利进入冥牙。 殿内金碧辉煌，周围被池水环绕，水中生满浮萍，只有几朵含苞待放的荷花竖立。 饶过水池，张瑾来到一处主殿门口，里面的最顶上有一座金砖砌成的宝座，熠熠闪光。 他看得有些恍神，直到旁边一个侍卫推了推他的肩膀，才缓过神来。 推他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眉毛倒八，眼睛自然下垂，一脸倒霉相的男人。 他看了看张瑾，又顺着张瑾的目光看向金砖宝座，最后连忙收回目光，有些紧张地问到：“你……你是……是新来的吧？” 张瑾嘴角一抽，看来这人不仅倒霉相，还结巴。 没等张瑾回答，巡逻队伍已经走过主殿门口，转而走进了一个路口。为首的似乎发现少人，随即跑了过来，正好发现了两人。 “你们站在这里干嘛呢？！还不快给我跟上！” 面露凶煞之气的侍卫队队长，手持一条长鞭，啪啪两下打在了张瑾与倒霉男的腿上。 张瑾痛得弯下腰，伸手想要捂着受伤的部位，谁知队长见状，再次举起长鞭。 “等等等等！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张瑾连忙起身，伸手喊停道。 “废话什么，还不快给我跟上去！” “我们这就去，这就去……” 他拉着倒霉男的胳膊，快步跟了上去，期间心有余悸地往后瞄了几眼。见那侍卫队长将长鞭收了起来，这才放下心。 重回队列之中后，张瑾变得安分了一些。虽然全程没有说话，但他一直在环顾四周。 经过一处侧殿门口时，张瑾从里面听到了一些争吵声。处于好奇，他往里面多看了几眼。 虽然看的不是很清，但能依稀见到几个身穿长裙的侍女跪在地上，泪如雨下，似乎正在接受谁的责骂。 那人一边责骂，一边手持长鞭，挥打在几个侍女娇弱的身上。侍女们连连惨叫，哭声不绝。 张瑾竖起耳朵，细细听了一下里面的内容，似乎是因为几个侍女不小心打翻了一樽琥珀酒杯，所以遭受责罚。 “手给我伸出来！” 这时，里面传来一声命令。 几个侍女无可奈何，只将手从长袖里伸了出来。长鞭落下，恶狠狠地打在她们白嫩的手上。 张瑾多看了几眼，就见侍女们的手，全都血红一片，皮开肉绽，看着叫人十分心疼。 有人终于忍受不住痛意，晕厥了过去，手持长鞭的女人抬起胳膊，冲外面喊到：“来人！给我拖下去！” 张瑾后背一凉，连忙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只不过是打翻酒杯而已，就要接受如此残酷的责罚，真是太惨无人道。 不对不对，是惨无魔道！ “最后一个你在干嘛呢？没吃饭吗？！给我快点跟上！”为首的侍卫队队长见张瑾动作有些慢，又喊了一声。 “是！” 张瑾加快脚步，身子不小心撞到了倒霉男。 不过倒霉男性格比较怯懦，并没有责怪张瑾，反而还将他拉到自己的身边，小声提醒：“可别跟丢了，不然你也要遭受责罚。” 张瑾连连点头，多问了一句：“你知不知道刚刚谁在里面？” “你不知道吗？”倒霉男睁大双眼，一脸不敢置信。 张瑾摇头，“所以到底是谁？” 倒霉男微微弓起腰，将嘴巴贴到张瑾的耳边，小声道：“是魔女莉莉丝。” 听到这个名字，张瑾的心就像是被击中了一个开关一样，开始狂跳不止。 “莉莉丝？是她？！你说她刚刚在里面？”张瑾追问到。 “是啊，她刚刚就在里面。”倒霉男眉头一拧，开口道：“现在莉莉丝的身份十分尊贵，是魔王殿下的最信任的手下之一。” 张瑾吸了几气，缓过神来，就听倒霉男继续道：“莉莉丝现在的身份可仅此于黑袍。” 在倒霉男口中得知，由于莉莉丝现在地位上升，变得十分骄纵傲慢，还有些目中无人。就算是魔王最受器重的黑袍，她也经常与其争论拌嘴，毫不畏惧可言。 但尽管如此，莉莉丝还是深受魔王的宠爱，是现在所有人除了魔王与黑袍以外，都为之忌惮的角色。 魔王之所以宠爱莉莉丝，那是因为她为东西方魔族结盟，立下了汗马功劳。 刚刚张瑾在寝殿门口见到的那幕，不过是日常中的一小部分。那些侍女所受到的责罚，在莉莉丝眼里也不过尔尔。 听完这些消息，张瑾不由得有些后怕。 今天打翻最为普通的琥珀杯，便要了一双手作为责罚，那么明天若是打翻莉莉丝最为心爱之物，是不是还得把命搭进去？ 可怕，真是可怕。 那些待在莉莉丝身边的侍女，一定每天都活在心惊胆战之中。 “所以，下次见到莉莉丝时，你可不要像今天一样冒冒失失。”倒霉男好心提醒道。 “知道了，谢谢你。”张瑾勉强露出微笑道。 两人因为聊天再次受到护卫队队长的关注，只见他挥舞长鞭，直接朝他们胸前甩了过来。 “还在偷懒！给我快点跟上！” 好在张瑾的盔甲比较大，也比较硬，所以皮鞭打下来的时候并没有感到很痛。 然而为了不遭受到二次攻击，张瑾只好装作很痛的样子，连连求饶道：“不敢了不敢了。” “下次再给我抓住，你们就死定了！” 第六百三十八章 糟了糟了 巡逻队一路经过了好几处寝殿，其中就包括莉莉丝的，不过她人现在并不在里面，而是在侧殿商议事情，这是听倒霉男说的。 张瑾走了十几分钟，托着沉重的盔甲，他体力渐渐有些不支。为首的队长一直紧盯着他，手里时刻握着长鞭。 似乎只要他一放慢脚步，那鞭子就会直接落在他身上。 再这样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他得想个办法，从巡逻队里溜出去，和艾琳他们会合。 不过要想什么办法呢？ 正在这时，巡逻队在一处停了下来，开始换班。张瑾借此机会，直接在换班的时候，偷偷以肚子疼为原有溜走了。 他来到一处偏殿角落，这里正好是巡视点的盲区，也很少有人经过。 将头盔摘下，张瑾甩了甩半湿的头发，伸手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这铁皮玩意儿，还真是勒得人气都喘不上来，设计的一点都不合理。 正在他抱怨的时候，头顶处一道阴影盖了过来，张瑾抬头去看，就见一个身穿银色盔甲的人站在房梁上。 安东尼一跃而下，双脚落地，回头看向张瑾，动作十分地利落洒脱。 张瑾见到他，一脸惊喜，“你来了！他们呢？” 说着，他环顾四周，试图找到艾琳与赫仑他们。不过下一秒，他就想起来两人都有隐身功能，光用肉眼找，应该是找不到的。 “艾琳女王也在这里。” 安东尼话音刚落，就见身旁的草丛簌簌作响，艾琳从里面走了出来。 而与此同时，张瑾也听到了另一个脚步声——赫仑从路口走来，透明的身体显现。 四人正式重新会合。 “张公子。”赫仑走到他的身边，帮助他脱下了沉重的盔甲。 “我们现在直接去找莉莉丝吗？”艾琳问到。 张瑾脱完盔甲，大喘着气道：“对，我们现在直接去找莉莉丝，只有她知道凡凡的下落。” “张公子，如果我们直接去找的话，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被抓住，我们四人肯定全都逃不掉。”赫仑面露担忧道。 “话虽如此，但是现在解救凡凡最为要紧。要不这样吧，我们分头行动，这样也不会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赫仑嘴角一抽，全军覆没这一词，可不是什么好词语。 “额……总之就是分头行动，分头行动！” 张瑾看向安东尼与艾琳，“你们分为一队，在外面与我们接应。我和赫仑暂时一起去找莉莉丝。” 安东尼有些不放心，他拖着一身盔甲，向张瑾迈了一步，道：“可以吗？” “当然可以，总之你们就在这里等我们，一有什么情况我会发出信号给你们……”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面色一沉，有些凝重道：“若是情况危急，你们就赶紧出去，找到阵法回到琥珀镇。” 没有片刻犹豫，张瑾带着赫仑快步离开了这里。 艾琳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心里微微一动，目光中多了几分担忧。 安东尼见状，低声安慰道：“艾琳女王，相信他们吧。” “嗯，我们也行动吧。” …… 张瑾回到最初的侧殿门口，正趴在房梁之上。从上面望去，趾高气昂的莉莉丝正巧从里面走了出来，周身紧跟着一群护卫与侍从。 “在自己的地盘，还带着这么多护卫兵，到底是多不放心别人啊。”张瑾调侃道。 赫仑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莉莉丝现在是魔王最受宠的手下，难免会遭来一些人的嫉妒，加派人手保护自己也实属正常。” “我知道正常，但是对我们的工作就带来了一些麻烦。”张瑾拧着眉，叹了口气道。 怎样才能躲过护卫，成功接近莉莉丝呢？ 见张瑾有些锤头丧气，赫仑连忙安慰道：“张公子不要担心，就算莉莉丝手下护卫很多，也有保护不到的时候，我们只要静观其变，把握住机会便可。” 张瑾笑道：“你说的对，我就不信这些护卫还陪着她洗澡睡觉不可。” 赫仑：“……” 两人一路跟随莉莉丝的队伍，来到了她的寝殿门口。 这时，原本紧跟着莉莉丝的护卫队停下了脚步，只有几名贴身侍从跟着她走了进去。 张瑾见此机会，连忙拉着赫仑将其中末尾的两人拖拽了出来，用之前的方法，将护卫的衣服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于此同时，莉莉丝的寝殿内亮起灯火，几名侍女陆续从殿内穿过，慌不择路的样子。 此刻，张瑾与赫仑身穿侍从服饰，徘徊在寝殿门口。假意巡视的同时，正在朝里面张望。 想要进入莉莉丝的寝殿内，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光是门口便驻扎着三层精英侍卫。 而里面的地形更是复杂，虽然张瑾曾经来过，上次还被莉莉丝给羞耻的调戏了一番。 但是毕竟时隔良久，里面万一大规模修整，那张瑾也不好判断。 不过现在最主要的是，怎么在三层精英侍卫的眼皮子底下，溜进去呢？ 护卫队中的其他人第已经离开了这里，只剩下张瑾和赫仑两人徘徊在门口。 “张公子，要不我先上去问问？”赫仑提议道。 张瑾还未回答，最外层的精英侍卫见两人四处张望，鬼鬼祟祟的样子立马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一名身材魁梧，手持短剑圆盾的侍卫朝他们走了过来。 两人被这个声音吓了一个激灵，连忙躲闪到一旁，结果迎面就撞在了另一个人高马大的侍卫面前。 两个侍卫面露凶恶地朝他们逼近，其中一个追问到：“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在这里想做什么？” “我们……我们就是来巡……逻的，对巡逻！”张瑾解释道。 “巡逻的护卫队早已经走了，怎么会落下你们？”两个侍卫明显就不相信这样的说辞。 张瑾稍稍捏了一把冷汗，勉强笑道：“我们这就准备走。” 说罢，他拽过赫仑的胳膊，将其往前一拉，准备快步饶过他们往前离开。 然而刚迈开一步，张瑾衣领一紧，一只粗壮的手便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都给拎了起来。 “等等，我说让你们走了吗？”那侍卫俯下身，唇角紧抿向下，脸色十分难看。 张瑾心中大呼不好，糟了糟了！ 第六百三十九章 做正经事 “我们……我们现在要准备回队伍里了，所以……”张瑾嘴角一抽，尴尬地冲两名精英侍卫道。 侍卫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将张瑾与赫仑齐齐拽到自己跟前。 赫仑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开口：“我们真的没有做什么。” 其中一名侍卫眼眸一眯，面露凶恶地将头凑了过去，厉声逼问道：“骗人！我刚刚明明看到你们在这里鬼鬼祟祟。” 另一名侍卫也随即应和：“就是！快说！你们刚刚一直在这里做什么？！” 面对逼问，张瑾和赫仑连连摇头，异口同声道：“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为了让两名侍卫解除怀疑，张瑾还多插了一句：“我们刚刚只是在这里聊天罢了。” “聊天？”侍卫眉头一拧，心中的怀疑又多了几分。 他伸手一抬，将张瑾整个人都给拎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几乎要将张瑾的意志给吞没，他强忍着痛苦，掀开了眼皮，艰难地开口道：“我们……我们……” “你们什么？！” 张瑾能明显地感觉到那名侍卫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再这样下去，恐怕他们还没见到莉莉丝便会没命了。 不行，不行，他一定要想个办法。 突然，一个想法从他脑中一闪而过。张瑾随即回到：“我们就是听闻莉莉丝殿下美艳动人，想一睹她的绝世容颜，所以才会在门口徘徊不走。” 一旁的赫仑一顿，也紧跟着附和道：“是啊，我们就是想看看莉莉丝殿下的尊容，没有其他用意。” 话音刚落，他们便收到了两名侍卫的嘲讽。 两名侍卫松开手，仰天大笑了一阵，张瑾捂着自己的脖颈，也尴尬地和他们一起发笑。 赫仑见张瑾也笑，自己也便加入了笑的行列中。 于是便看到这幕，四人站在莉莉丝寝宫的门口，放声大笑，丝毫没有注意别人奇异的目光。 就在这时，其中一名侍卫笑容一僵，嘴角向下紧抿，双眉拧在了一起。 “莉莉丝殿下的尊容，也是你们这种低等魔物能觊觎的？” 张瑾没有想到两个人变脸会变得这么快，刚刚还在笑，现在又板着脸，像极了某大学里的教导主任，和不听话的学生在说教一样。 “你们这总低等魔物，给我好好去干活！不要一整天想入非非，你们以为莉莉丝殿下会看得上你们吗？” “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样子，还好意思在莉莉丝殿下的门口偷看，快给我滚！” 两名侍卫你一句，我一句，语气中充满冷嘲热讽，话里句句带刺，叫人听着很是不爽。 无奈张瑾和赫仑现在不能暴露身份，所以并不敢轻举妄动。 其中一个侍卫扬起左脚，在赫仑的大腿上猛地一踢，将他踢飞了半米左右。 正当另一个侍卫也准备扬起脚，用同样的方式赶走张瑾时。 张瑾先他一步地溜走了，他跑到赫仑的跟前，将他连忙从地上拉起。 两人灰溜溜地离开了莉莉丝的寝宫门口。 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张瑾将头盔取下，大口呼吸了几回。 身旁的赫仑揉着腿上的伤口，面露一丝担忧，问张瑾：“张公子，我们现在怎么办？莉莉丝的寝宫门口都是精英侍卫，我们无法硬闯。” “的确，看来只能智取。”张瑾单手捏了捏下巴，故作深沉道。 “智取？”赫仑一顿，随即上前了两步，靠近张瑾问到：“张公子，有何妙计？” 张瑾眉头一拧，双目紧闭了起来，似乎正在思考。赫仑将头凑了过去，耳朵也竖了起来。 等了大约有半分钟左右，张瑾突然睁开眼睛，一脸想到了什么似的。 赫仑赶紧问：“张公子，你想到什么了吗？！” 张瑾笑了笑，摇头道：“暂时没有。” 赫仑：“……” 之后，张瑾与赫仑仔细勘察了一下莉莉丝的寝宫，算是彻底摸透了外面一层的构造。 莉莉丝寝宫的正门一直有三层精英侍卫看守，这是先前就已经确定的了。 但是她的寝宫还有一扇后门，后门直通一条幽静小道，似乎正好连接厨房。 后门的守卫系统便没有正门那么复杂，门口就站着一个普通侍卫。 这名侍卫看似也不够精状，而且在张瑾的观察下，此人还经常多次偷懒打瞌睡，这更增加了他们潜入的机会。 在这条连接寝宫与厨房的路上，有不少来来往往的侍女经过，她们每个手里持有盘具，里面放着各种美食点心。 点心的香味弥漫开来，大幅度地吸引住了张瑾的注意力，他趴在草丛间，手指不停地扣动自己的腹部。 话说到现在，他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等找到凡凡，他一定要好好补偿自己。 身旁的赫仑戳了戳他的肩膀，不由得问到：“张公子，我们已经在这里蹲了很久了，我的腿……” 说着，他动了动自己的腿，表情有些难看，似乎是蹲的太久，所以导致脚麻了。 张瑾将食指贴在自己的唇上，冲赫仑摆了一个禁言的动作，“小点声，可不要被他们给发现了。” 赫仑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他自己不再讲话。他顺着张瑾的目光，看到了不远处经过的几名侍女。 她们步履匆匆，踉跄地差点跌倒，每个人的手里里都拿着沉重的水桶，水桶里装满了水。 就在她们经过张瑾赫仑所待的草丛，快抵达后门的时候，两人突然从里面窜出，一把将其拽进了草丛里。 起初，几名侍女还在不停反抗。但奈何力气没有对方大，便只能乖乖投降。 张瑾作为一个男生，觉得对女儿家家动棍有些不好，便只是将她们给绑了起来，并且在她们的嘴里塞上布条。 在忙活之后，赫仑有些奇怪地问到：“张公子，我们绑来这些侍女，是打算做什么吗？” 张瑾拍了怕手，一眼扫在倒在地上的几名侍女，有些得意道：“当然是做正经事。” “正经事？” 那几名侍女从张瑾的眼神中看出了满满的歹意，于是又开始挣扎起来。 只见张瑾扭着头，将双眼闭了起来，又朝她们伸出手，动作有些吃力地解开了她们身上的衣服。 赫仑见状，脸颊不由得一红，下意识地想到了一些不该想的画面。 第六百四十章 沐浴 不知不觉中，张瑾已经将侍女的外衫脱去了大半。 “唔……唔……” 侍女扭动着身体，给张瑾的工作带来了一些麻烦。 “别动，别动，我不干嘛，就想借你衣服穿穿。”张瑾一边解释，一边动手。 赫仑轻咳了几声，转过身，有些不敢看这个画面。他目光游移，不知该放在哪里，脸颊有些绯红。 就在这时，赫仑的身后传来了张瑾的声音：“赫仑，过来，快过来！” “啊？”赫仑还未扭头，一件衣裙便迎面扔了过来。 他伸手取了下来，一头雾水地看向张瑾，“张公子，你这是？” 只见张瑾开始穿衣，衣服正是他刚刚从侍女身上扒下来的那件。 见赫仑没有反应过来，张瑾连忙解释：“我们穿着这个，比较容易溜进去。” 赫仑两指捏着衣裙的衣角，面露有些尴尬，“张公子的意思，是要我穿着裙子进去吗？” 张瑾点头笑道：“是呀，难道还要怎么进去？你也见识到那些侍卫的厉害了。” “可是……”赫仑干咽了一下口水，沉默了片刻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他跟着张瑾，将衣裙套在自己的身上。侍女的衣裙有些小，套在身上的时候，将张瑾的胳膊肉全都给勒了出来。 不过为了凡凡，张瑾忍了。 为了掩盖自己粗壮的嗓音，他们还试着捏着嗓子讲了几句话。 整装待发之后，他们走出了草丛，学着前面几个侍女的走姿，一摇一晃地朝后门走去。 门口守着一名侍卫，本准备偷懒打会儿盹，但在见到张瑾两人的时候，被他们的容貌给吓了一跳。 侍卫双目瞪大，脸上的表情一僵，下巴有些收不回来。 张瑾拽着赫仑的胳膊，试图快步走进去，结果就要进去的时候，他的手却被侍卫给一把拉住。 侍卫问到：“你们？你们也是伺候莉莉丝殿下的侍女？” 在记忆中，他可从来没见过长得如此彪悍的侍女。就算有，也从未在莉莉丝的寝宫中看到。 张瑾捏着嗓子，冲其笑道：“是的。” 赫仑也跟着张瑾，捏起嗓子随之附和，两人的声音就像是那戏台子上唱戏的戏子。 “你们是新来的？”侍卫嫌弃道。 “是！”两人齐声回应。 张瑾抬起头，冲着那名侍卫不停谄媚作笑，还会时不时伸出手，用他男人的手指抚摸侍卫的肩膀。 “别笑了，赶紧进去吧！”那名侍卫捂着嘴巴，微微嫌恶地将张瑾两人推了进去。 两人进去之后，快步溜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里，这里光线昏暗，能远远看到对面亮起的阁间。 环顾四周，这里的构造和印象中以前来的时候大致差不多，所以张瑾还不至于迷路。 侍女的衣服有些小，勒得他们很是难受，他们靠在墙壁之上正在宽衣小憩。 衣服脱到一半时，某位经过的侍女正好看到了两人。因为光线较暗，所以她并没有看到张瑾赫仑在做什么，还以为他们正在这里偷懒。 那侍女从张瑾身后绕来，有些怨念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给我去帮忙？” 张瑾被吓了一个激灵，转过身便对上了一张面露凶色的女人，他连忙穿戴好自己的衣裙，开口道：“是，是，是！” 赫仑也缓过神，将身上的衣服重新穿了起来。两人并排站在一起，像个犯错正在接受责罚的学生一样。 “你们两个，赶紧拿着这个过去帮忙！”侍女将手中叠好的衣服塞进了张瑾的怀里。 她指着不远处的某处灯火微亮的地方，对两人说：“拿着这个，去那里帮忙，不准再我给偷懒！” “好……好。” 张瑾抱着衣服，拉着赫仑离开了这里。根据指引，两人来到了一间浴室。 刚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们便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谩骂声。这个声音张瑾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便是莉莉丝的声音。 一阵谩骂过后，一名侍女从里面被人拖了出来，她面露惊恐，正不停地哭泣求饶。 她的双腿满是鲜血，拖拽过张瑾身旁时，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她的脸部扭曲肿胀，似乎刚刚遭受过非人的待遇。 然而不管那名侍女怎么哭喊，里面没有一点动静也没有。 张瑾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整理好情绪之后，拉着赫仑走了进去。 进入房间，迎面而来的便是一团白色的热气，蒸腾在脸上，有些湿润。 一些侍女从两人身旁经过，每个人的脸色都看起来不太好，面露苍白。动作小心又小心，应该是生怕自己会犯什么错误。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比一般侍女华丽的女人，从浴池那边走了过来。在看到张瑾两人的时候，她连忙招呼了他们过来。 “你们赶紧放下衣服进去帮忙。” “啊？”张瑾还没有反应过来，胳膊就已经被人一拽，给硬生生拖到了里面。 在层层纱幔之后，张瑾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用无数石子砌成的浴池。 浴池周围蹲坐着几个侍女，看她们的动作，应该是在试水温。池中无人，这令张瑾有些失望。 刚刚在外面，明明就已经听到莉莉丝的声音了，怎么进来之后还找不到了？ 张瑾怕自己露馅，便连忙着赫仑也蹲了下来，学着她们的动作开始试水。 浴池中的水温很是暖和，升上来的热气服帖在脸上，弄得张瑾也很想下去洗个澡。 不知过去了过久，张瑾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起初张瑾并没有怎么在意，以为是某个侍女进来了，毕竟这里来来回回，进出了不知多少人。 而这次不一样，伴随脚步声的，还有那个熟悉的声音：“将我的衣服拿来。” 张瑾呼吸一紧，本能地准备往身后看去，然而头刚刚一动，便被一旁的赫仑给按住了。 赫仑冲着他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张瑾不要乱动。 身后的脚步逼近，张瑾越发紧张起来，他强忍着心中的冲动，双手握拳垂在地上。 他的手指扣在石子缝中，差点扣出血来。 莉莉丝褪去衣物，只身进去了浴池之中。张瑾始终低垂着头，没有正面去看她，但耳边有她娇媚的喘息声，与进入水中激起的声音。 此刻，他真想直接扑上去，逼问她凡凡在哪里。 第六百四十一章 都来了 莉莉丝将头靠在浴池壁上，仰着头，双眸自然地闭着。 热气将她包裹，全身的毛孔在此刻舒展开来，令她很是舒服。她微微抬起手臂，扬起一阵水花拍打在自己的胸前。 浴水顺流而下，划过每寸白皙的皮肤。 张瑾在她享受的之余，起身绕到了她的身后。赫仑则趁着这个时机，掏出怀中的定身符篆，动作快速地贴在各个侍女身上。 侍女们一个激灵，全都成为了“雕塑”一动也不能动。 就在张瑾准备动手的时候，莉莉丝突然开口：“来人！” 张瑾被吓得顿在原地，伸出去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之中。正当他以为莉莉丝已经发现他们的时候，却见她突然站起身。 作为冥界最美的魔女，莉莉丝长得真的很精致。不仅有白皙漂亮的脸蛋，连身材也十分曼妙，是那种别人会忍不住多看几眼的角色。 然而就算莉莉丝再美，在张瑾的心里也起不了一点波澜。他现在只想救回凡凡。 莉莉丝突然转过身，面向张瑾睁开了双眼，当她与他对视的时候，随即被吓了一跳。 “张瑾？” 她面色微微一红，随即钻进了浴池里。 赫仑在这时也赶了过来，站在张瑾的身后。两人将身上的衣裙给脱下，纷纷丢到了一边。 莉莉丝面露惊讶，环顾四周才发现侍女们的额上都贴着黄色的符篆，无论怎么呼唤，她们都动不了。 “张瑾，没想到你还找到这里来了，真是别来无恙。”莉莉丝勾唇笑道。 “快说，凡凡在哪里？”张瑾开门见山道。 “你说的是那个小女孩吧。”莉莉丝笑了笑，“这个我怎么可能会告诉你呢？” 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令张瑾想到了上次来她寝殿，也是这样被她调戏过的。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 这次张瑾二话没说，直接从腰间掏出了光明之剑，明晃晃的剑身猛然划过，一道银色的光闪了过去。 莉莉丝后退了几步，连忙退到浴池壁旁，伸手地上随意抽了一件外袍裹在自己的身上。 她将半干的头发甩至耳后，光脚向张瑾走去。 随着她与张瑾距离的拉进，周围的魔气在逐渐增加，张瑾手中的光明之剑也开始不知觉得发颤。 莉莉丝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巧地抚在了张瑾的脸上，娇媚地笑道：“你看看你，紧张什么呢？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一边说，一边侧身绕到张瑾背后，柔声细语道：“张瑾，你特意来偷看我洗澡，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呀。” “谁，谁偷看你洗澡了？” 张瑾双目一瞪，有些紧张地往后退了几步，这该死的魔女不会又要像上次一样吧？ 若是再来，他可吃不消！ 赫仑站在一旁，已经将手中的符篆给丢入空中，数十张符篆在莉莉丝的头顶处散发金色的光芒，将其围绕成一圈。 莉莉丝双眸一眯，深黯的瞳孔中在刹那间，释放出无数魔气。 符篆本在旋转，但因为魔气的干扰渐渐停顿在了原地，原有的光芒也被突如其来的黑暗所盖过。 赫仑双手合紧，放在胸口处，正准备念下咒语时，那些悬在空中的符篆竟全都朝他飞了过去。 张瑾大呼不好，连忙将赫仑拉到自己的身边。符篆扑空之后，全都化为灰烬，消散在了空中。 “莉莉丝，我再问你一遍，凡凡她在哪里？”张瑾举起手中的光明之剑，再次逼问道。 然而莉莉丝见状，只是轻笑了几声，漫不经心地回答：“我都说了，这种事怎么可以告诉给你呢？除非你能抓得住我。” 话音刚落，莉莉丝快步闪走，人已经消失在了张瑾的视野范围内。 张瑾心头一震，连忙冲了出去，然而迎面便被一个身影给扑在了墙壁之上。 只见莉莉丝用一双娇柔的小手，轻轻抚过张瑾的脸颊，顺着一路向下，来到了最为敏感的脖颈处。 她能清楚地看到，那一抹绯红生起，从脸颊延至耳根，在顺着向下，一处若隐若现的地方…… 张瑾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撩拨他，像是谁拿着一片羽毛，故意抚在他脸上一样，酥酥麻麻的。 待他掀开眼皮，定睛一看，入目的是那张极为熟悉且娇媚的脸庞——莉莉丝。 两人四目相对，莉莉丝的目光之中带着一丝灼热。她上下打量起张瑾，手指也随着视线移动。 一路向下，张瑾觉得自己又被调戏了，活生生的被调戏了！ 张瑾一咬牙，反手便将莉莉丝给推到了一边。她踉跄了两步，一甩衣袖，宽大的长袍下一双白皙的腿露了出来。她双脚之间交叉，正懒散地靠在墙上。 莉莉丝扬唇笑道：“这样就怕我了？” “我那不是怕好吗？我只是受不了你这种倒贴过来的行为。”张瑾冷笑道。 不远处赶来的赫仑站在张瑾身后，伸手按住他的肩膀，焦急地询问道：“张公子，你没事吧？” 张瑾摇了摇头，笑着说了一句没事。 两人朝莉莉丝投去目光，就见她双手交叉放在胸口，食指轻佻地玩弄肩上的一缕发丝，左边打了一个圈，右边又打了一个圈。 她的眼眸之中带着一丝诡异与狡黠。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几声响动，莉莉丝呼吸一屏，将头转了过去。 砰—— 门被一脚踢开，一阵烟雾散开，就见两个颀长的身影立在门口。 张瑾也朝门口看去，正好对上了安东尼凌厉的目光。 安东尼托着一身沉重的银色盔甲，身后站着艾琳，两人在原地顿了一下，随即朝张瑾他们走去。 “你们怎么来了？”张瑾上前接应，连忙问到，“你们不是在外面等我们的吗？” “我们刚刚看到这里魔气增加，实在不放心你们，便来找你们了。”安东尼解释道。 “你们也来了？”莉莉丝有些意外道，“我还以为就只有张瑾来找我了呢，你们一来，这里一下子便热闹起来了。” 莉莉丝一边说，一边朝张瑾他们靠近，伸手的魔气在弥漫扩散。 张瑾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她身上的魔气比刚刚要变强了。 而与此同时，莉莉丝的目光突然一冷，猛地抬起了右手胳膊，一团黑色的魔气凝聚周围，正散发着森森幽光。 第六百四十二章 逼问 “你们这么多人挤在我的浴室里，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莉莉丝勾唇笑道。 “张瑾，我们不用和她废话。”艾琳上前一步，站在了张瑾的前面。 她抬起胳膊，宽大的衣袖下闪烁着点点光芒，身体内的精灵之力在此刻瞬间增长。雪白色的长袍随风舞动，将她曼妙的身姿勾勒。 安东尼也走上前，将手里的骑士之剑猛然抬起，锋利的银色剑身在昏暗的光线下闪过一抹寒光。 莉莉丝面容一沉，后退了两步，“合起来打我一个，也太欺负人了吧。” “对付你，不需要考虑这么多。”张瑾冷笑道。 “张瑾，你还真的是……难道就不懂得怜香惜玉吗？”莉莉丝眉头一拧，食指轻轻点在唇瓣之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张瑾。 “怜香惜玉？那也得是一块好玉才行。”赫仑调侃道。 莉莉丝看向赫仑，有些恼怒。正准备说话，赫仑突然从衣兜里掏出了几张符篆，双脚微微张开，在原地顿了一下。 金色的符篆被扔向半空，齐齐朝莉莉丝头顶而去，三层符篆以倒扣的碗形在她头顶旋转，正闪烁着金光。 “定——” 一声落下，就见那三层符篆飞速向下，直接将莉莉丝给包裹了起来。 与此同时，安东尼挥舞出骑士之剑，朝莉莉丝冲了过去。 尖锐的剑头向前刺去，莉莉丝侧身一扭，轻巧地躲了过去。 不等莉莉丝准备反击，艾琳伸出手，在她的脚下设下了一层阵法。 莉莉丝双脚一顿，脚下的阵法投射出一圈光波，将她整个大腿都紧紧包裹。 一种被压迫的感觉油然而生，令莉莉丝有些慌张。 就在符篆马上要紧贴住身体的时候，莉莉丝突然魔化，一跃而起，身法矫健地冲了出去。 “快追！”张瑾大呼不好，喊到。 众人没有犹豫，快步冲了出去。 “莉莉丝！” 张瑾跑出浴室，来到了露天的院子里，一团魔障迎面袭来，直接将他包裹住了。 “张公子，你没事吧？”赫仑停在他的身后，伸手紧握住他的胳膊，担忧地问到。 魔障侵入，在一瞬间吞噬掉了张瑾的意识。耳边开始嗡嗡作响，四肢也开始变得僵硬无比。 “张公子，张公子！” 赫仑几声呼唤，张瑾这才缓过神来。 在意识模糊之时，张瑾能明显地感觉到体内有一股热流涌动，顺着每根神经，流遍全身上下每存角落。 热，好热的感觉。 是光明之力在体内波动的感觉。 张瑾捂着胸口，身体靠在赫仑的胸膛之上，他拧着眉头，面露一丝紧迫。 安东尼和艾琳也从里面跑了出来，见张瑾被魔障侵袭，不由得担忧起来。 “张瑾，你还好吗？”艾琳伸手扶着张瑾的身子，在他耳边轻声询问。 “我……我没事。” 张瑾单手托额，勉强地笑道：“我没事。” 等缓过神，张瑾举起光明之剑，冲着眼前的一团魔障猛然挥去。 划——划—— 他冲其划了两下，两道银色的光芒一闪而过，斩破了那层魔障。 而与此同时，他体内的光明之力迸发，光芒顺着双手，萦绕在了剑柄之上。 “张公子……”站在一旁的赫仑看着张瑾手中的变化，倒吸了一口凉气。 张瑾眉头一舒，唇角微微勾起，笑道：“我没事。” 四人松了一口气，头顶处突然一道阴影盖了过来。 只见莉莉丝站在房檐之上，一双修长的大腿隐约在扬起杨落的长袍之下。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张瑾等人，唇角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银白色的月光落在她的身上，雪白的皮肤透着一丝寒光，同的目光一样。 张瑾抬眸看她，冷笑道：“你喜欢在房檐上看人？” “怎么？”莉莉丝莞尔笑道，“不可以吗？”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在此之前，你得告诉我凡凡在哪里！” 一声落下，只见张瑾一跃而起，弹跳到了房檐之上。 莉莉丝一怔，往后顿了一下。 张瑾双脚落在莉莉丝的面前，手中的骑士之剑举过头顶，猛地朝她挥了过去。 银色的剑锋从莉莉丝的眼底划过，强大的光明之力瞬间爆发。 一道强劲的光波将莉莉丝包裹，光明之力穿过层层魔障，穿透了她的身体。 强劲的热流涌入莉莉丝的每根神经，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过后，莉莉丝瘫倒在房檐之上，脸色苍白，双眸微眯，嘴唇紧抿向下，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 “张公子！” 赫仑喊了一声，随即跳了上去，他来到张瑾的身边，定睛一看倒在地上的莉莉丝。 莉莉丝此时睁开双眼，有些狼狈地用手撑起身体，抬起头看向张瑾两人。 “张瑾，你……你的剑……”莉莉丝看了一眼张瑾手中的光明之剑，语气仓皇道。 张瑾挥出剑，将锋利的剑刃抵在了莉莉丝的脖颈间，俊眉紧蹙，双目中带着凌厉的寒光、 “快说，凡凡在哪里？” 他加重了语气，开始逼问莉莉丝凡凡的下落。 莉莉丝心有余悸地看着脖子上的剑刃，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你先告诉我，刚刚是怎么回事？” 他的剑什么时候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了？ 张瑾没有告诉她，控制她的便是他体内专门克制魔物的光明之力。 面对光明之力，就算是再强大的魔物，也会被一驱而散。 上次审讯冥苦便是用到了这个方法。 此时，安东尼与艾琳也赶了过来，四人齐聚房檐，全都围在了莉莉丝的眼前。 莉莉丝后退了几步，右手在不经意间往后一放，她将魔气积聚在右手手心，想趁机来个偷袭。 然而就算是微小的动作，还是被张瑾给察觉到了。 张瑾向前迈了一步，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将本是抵在莉莉丝脖间的剑刃伸了过去。 莉莉丝的脖颈出现了一道血痕，她痛的嘶了一声，将手给收了回来。 “莉莉丝，你不用想着搞别的东西，快说凡凡现在在哪里？！”张瑾厉声问到。 “凡凡凡凡，一直在我耳边念着这个名字，我听得还真是有些不开心呢。”莉莉丝笑道。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快点告诉我凡凡在哪里！” 第六百四十三章凡凡在黑袍那里 “你们想要找凡凡，问我是没有用的。”莉莉丝仰着头，冲着张瑾笑道。 她的眼神复杂，似乎别有意味。 “张公子，你不要和她废话，直接逼问她凡凡的下落就可以了。”赫仑一眼就看破了莉莉丝的意图，她这样说，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 “我当然不会和她废话。”张瑾一边说，一边将光明之剑抵在莉莉丝的脖子上。 莉莉丝面色一沉，往后缩了一下，随即开口：“你们问我也是白问。” “你什么意思？”张瑾微微一怔。 莉莉丝冷嘁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说到：“张瑾，你以为凡凡在我的手里？” “难道不是吗？我告诉你，别在我们面前耍别的。” “我没有耍你们，我说的是实话，凡凡她根本不在我的手里。”莉莉丝伸出手，开始玩弄自己的指甲，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立刻引来了众人的不满。 “莉莉丝，你以为我们会信你的话？凡凡可是被你亲手抓走的，你说凡凡现在不在你这里就不在你这里了？” “凡凡真的不在我这里，我没有骗你们。”莉莉丝突然语气高涨起来，“虽然她的确是被我亲手抓来冥牙的，但是她现在不在我这里。” 张瑾挥舞出光明之剑，厉声问到：“那凡凡现在在哪里？！” 激动的情绪差点吓到莉莉丝，她用食指轻轻推开脖子上的剑刃，目光突然冷冽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轻易告诉你呢？” 莉莉丝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目光游移在张瑾的身上。 “除非你——” 话尾一拉，莉莉丝突然直起腰，眼眸一眯，手指轻巧地攀在了张瑾的肩膀上。 张瑾二话没说，反手便用剑柄推开了莉莉丝，用剑刃抵在她的胸前，问到：“别给我搞这些，这些对我没有用。” 一想到上次在这里，被莉莉丝给调戏的时候，张瑾就有些受不了。 “可是上次，我们……”莉莉丝眼眸一垂，有些委屈地看向张瑾。 下一秒，她伸出手，手指勾在了张瑾的裤脚。 “张瑾，你难道忘记我们上次在这里……”莉莉丝似笑非笑地看着张瑾，手指向上缓缓游移。 站在一旁的艾琳脸颊微微一红，目光下意识地往别处看去。 安东尼站在张瑾的身后，看着眼前的画面，竟有些觉得燥热。他扭动着身体，身上的盔甲随即发出乒铃乓啷的声音。 “张瑾……” 莉莉丝上前一步，手指往上游移地更快了，就在快要触及张瑾的膝盖时，一道银色的光芒从剑柄处散射出来。 一刹那，银光穿透了莉莉丝的身体。 她仰头惨叫了一声，一股无形的力量像是绳索一般，将她牢牢捆住。 银色的光圈环绕在莉莉丝的身上，她面容一拧，十分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赫仑为了不让她有机可逃，更是从怀中取出几张定身符篆，贴在了莉莉丝的背部。 这下，莉莉丝基本是逃不走了。 张瑾上前一步，周身的银光打在他的身上，将他颀长的身影勾勒。 他双脚顿在莉莉丝的眼前，居高临下的姿势令对方有些忌惮。 莉莉丝看着身上束缚她的银光，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张瑾。 只见张瑾目光瞬间冷冽，再次逼问道：“莉莉丝，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凡凡在哪里？” 莉莉丝往后缩了一下，委屈地摇了摇头。 “不告诉我？”张瑾把手一挥，银光将莉莉丝锢地更紧了。 莉莉丝能明显地感觉到，体内的血肉被那股力量给控制，并且在剥夺自己的意识。 即使血肉被控制，只要意识还在，那莉莉丝还不会感到恐慌。但连意识都被控制，那真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嘶——张瑾，这是什么力量？”莉莉丝黛眉紧蹙，光洁的额上带着一丝汗珠，轻咬着唇瓣，正直勾勾地看着张瑾。 “这是什么力量与你无关。”张瑾对着莉莉丝冷嘁一声，“你只要知道，若是你再不告诉我凡凡在哪里，那么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好，好。”莉莉丝轻笑了两声，“我告诉你凡凡在哪里。” 众人呼吸一屏，都将注意力放在了莉莉丝的身上，只见她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凡凡不在我这里，她在黑袍那里。” 张瑾一怔，“黑袍？凡凡怎么会在黑袍那里？你把她送到黑袍那里了？” 莉莉丝勾唇笑道：“这个我可不会告诉你。” “那你为什么要绑走凡凡？”张瑾追问到。 莉莉丝摇了摇头，手指勾在肩上的一缕发丝，有些轻佻的笑道：“这个我也不会告诉你。” 一道银光闪过莉莉丝的眼底，体内的那股力量再次涌动，将她整个人都给牢牢控制住了。 “张瑾……你……快停下。”莉莉丝投降道。 “安东尼，将她捆起来，我们现在去找黑袍！” 幽静的寝殿外，几道黑影闪过。巡逻队伍穿梭而过，正巧经过此处。 屋檐之上的莉莉丝听到了巡逻队的响动，心中微微一动，魔气在手中聚集，最后猛地一挥，全都弥散在了她的头顶之上。 与此同时，侍卫们看到了屋顶上的魔障，全都停顿在了寝殿门口。 “糟糕！”赫仑大呼不好，连忙退到了张瑾的身后。 这时，张瑾也注意到了赶进寝殿内的侍卫们。他看向莉莉丝，眉头一皱，面露怒色道：“你！” “是巡逻队来了，若是看到我被你们绑在这里，你们可逃不掉了。”莉莉丝用一种极为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到。 “这魔女，还真是有够……” 赫仑的话还没说完，张瑾便立刻打断道：“我们赶紧撤，这里待不下去了！” 话音落下，就见张瑾带着被光明之力控制的莉莉丝，从房檐上落到了幽暗的别院内。 而其余人，也陆续从房檐上跳了下来，紧跟着张瑾来到了别院。 此时，巡逻队伍已经进入，全都聚集在了浴室门口。这里有莉莉丝魔气的残留，他们正靠着这个来到了这里。 而环顾四周，他们却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浴室内一片安静，也像是没有人的样子，正当他们以为什么事情也没有的时候，室内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第六百四十四章鼓励 巡逻队的侍卫们全都一怔，纷纷跑进了浴室内。越过层层栏杆，他们冲了进去。 只见偌大的水池中，空无一人。浴池壁边，倒着几个侍女，她们的后背都贴着一张金光璀璨的符篆。 此时，那声尖叫再次传来。 侍卫们寻声看去，一位侍女迎面就跑了过来，朝他们扑去。 然而侍女还是扑空，直接跪在了坚硬的地板上。 “怎么回事？！”为首的侍从将她按在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几个黑衣人……将莉莉丝殿下……殿下带走了。”那侍女大喘着气道。 侍从们一惊，紧接下询问：“黑衣人？哪里来的黑衣人？你有没有看清楚他们的长相？” 侍女面露为难，轻咬着唇瓣回答到：“我并没有看清楚他们长什么样子，但我大概率知道对方有四个人左右，他们刚刚闯入这里，将莉莉丝殿下给带走了。” 她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摆出一个四字。 随后她用有些夸张的肢体语言，说到：“他们其中一个还会用符篆，可厉害了，有一个好像身披银色盔甲，还有一个她穿着一身雪白长袍，很是高贵的样子。” 话说到此处，那侍女突然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东西似的，开口：“对了，那穿着雪白长袍的女人，似乎长着一对精灵耳朵，即使她戴了帽子，但那双耳朵我是不会看错的。” 说完这句话，她还满是坚定地冲侍从们点头。 侍从们倒吸了一口凉气，精灵耳？那不是精灵种族才有的特征吗？ 难道这里，还有精灵种族的人闯了进来？！ 冥牙的防卫系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劲了？连外来种族的人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闯入？ 那侍女最后有些激动地说到：“还有一个男的，虽然不太起眼，但似乎莉莉丝殿下对他很是感兴趣，两个人似乎曾经就见过面一样。” “那么他们现在往哪里去了？” 侍女摇了摇头，有些担忧地看向外面，说到：“这个我不知道，本身我也和她们一样被定在这里，但是我身上的符篆被池水打湿脱落，所以我就……” 在得知莉莉丝被带走之后，巡逻队伍马上冲出浴室，加派了人手，开始寻找她。 张瑾将莉莉丝带到了一处草丛中，安东尼和艾琳在外面替他们看守，赫仑则在他的身边帮忙。 此时的莉莉丝正仰着头，靠在粗壮的树干上，一脸悠闲地盯着张瑾，丝毫没有被俘虏时的那种惊慌失措感。 莉莉丝向上看了一眼，勾唇笑道：“现在巡逻队，应该已经在找我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莉莉丝竖起耳朵，接着道：“你们听，这些脚步声，正是来找我的脚步声，他们正在靠近这里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轻佻的语气故意拉长，有些像是在调戏张瑾一样。 赫仑蹲在张瑾的身边，看了一眼莉莉丝，有些不满地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符篆，贴在了她的嘴上。 念下咒语的瞬间，莉莉丝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双目一瞪，有些愤怒地看向赫仑。 赫仑表示不在意，眼神之中皆是随她去吧。 就在莉莉丝挣扎的时候，他向张瑾提议道：“张公子，我们现在拿她怎么办？” “把她藏在这里，我们现在去找黑袍。”张瑾直接回答。 “张公子，我们现在就去找黑袍吗？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赫仑有些担忧道。 “没有时间给我们考虑了，现在巡逻队已经发现莉莉丝不见了，那么很快黑袍也会听闻。” 张瑾面容一沉，接着解释：“如若黑袍知道的这件事的话，一定会猜到是我挟持了莉莉丝。那么到时候我们想要接近黑袍，就是难上加难的事情了。” 赫仑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他开口道：“张公子考虑的对，那么我们现在直接出发吗？” 他看了一眼还在不停挣扎地莉莉丝，与守在外面的艾琳安东尼，接着问到：“张公子，我们要不要留下两人在这里看守莉莉丝？我怕到时候莉莉丝被巡逻队的人发现，从而暴露了我们的身份与位置。” “的确，如果莉莉丝被带回去的话，她肯定会派人前往黑袍那边抓我们，到时候一切都败露了。”张瑾点头赞同。 在三考虑之下，张瑾与赫仑踏上了前往黑袍寝殿的路，而安东尼与艾琳两人则被留下来看守莉莉丝。 赶往黑袍寝殿的路上，赫仑问起张瑾：“张公子，你有没有考虑莉莉丝在骗你？” 张瑾一顿，没有理解其意思，随即问到：“什么骗我？” “就是你有没有考虑莉莉丝说凡凡在黑袍这边，其实只是将矛头转移，好让自己有机会逃跑？”赫仑眉头一拧，回答到。 两人的脚步一停，全都面色沉重地立在房梁之上。 昏暗的光线下，他们谁都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但这凝重的气氛都在心底告诉他们，赫仑提出的问题不是不可能成立的。 以张瑾对莉莉丝的了解，那可恶的魔女还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早就听闻莉莉丝与黑袍的关系并不好，这种甩锅的行为，她还真有可能会做得出来。 将矛头指向黑袍，他就算与关押凡凡这件事没有关系，也会因此得知张瑾等人闯入冥牙的事情。 作为这里的人，他肯定不会容忍张瑾等人闯进来的事实。 “张公子，你在想什么？”见张瑾一直没有说话，赫仑忍不住问到。 “没什么，你提的问题的确有可能发生，但是我们现在也没有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闯一闯。”张瑾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较为苦涩的笑容。 赫仑见状，心底竟生出一丝心疼，他连忙安慰：“张公子不要担心，就算这里不好闯，还有我在。” 话一顿，他朝身后看去，虽然什么都没有，但他的目光灼灼，似乎真的看到了艾琳与安东尼两人。 “还有艾琳女王与安东尼在，我们三个人会全力协助张公子你的。”赫仑笑了笑，满怀信心地看向张瑾。 突然被安慰的张瑾有些不知所措，他不过是惆怅了几分，赫仑便如此安慰自己。 自己若再犹豫不决，那好像还有点不好了。 第六百四十五章 太过冲动 “好！我们现在就去找黑袍！”张瑾语气坚定地回应到。 他转头看向前往黑袍寝殿的方向，目光之中的那团火燃烧地更加强烈了。 不管是莉莉丝，还是黑袍，他都要从他们手中救走凡凡！ 再次下定决心之后，两人继续前进。 在前进的途中，他们时而碰到巡逻的队伍经过。莉莉丝被挟持的信息散播的比张瑾想象中的要快，不加快速度的话，想必黑袍他也肯定会知道的。 两人加快脚步，终于赶到了黑袍的寝殿，在高耸的房檐之上，他们看到几个黑衣人正从门口处快步走来。 看穿着，似乎正是巡逻队的一员。 “张公子，我们现在要怎么做？”赫仑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问张瑾。 张瑾二话没说，直接从房檐上一跃而下，双脚垂直落地，正好阻挡住了那两个黑衣人的路。 两名侍卫一怔，先是满脸疑惑地上下打量着张瑾，随后目光猛地一缩，有些惊恐地往后缩了一步。 “你……你该不会就是……闯入冥牙的……外来者吧？”为首的一个侍卫问到。 张瑾没有说话，而是径直朝他们走去。他们慌张地有些不知所措，但面对外来入侵者，还是手持着武器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赫仑刚从房檐下下来，一道银白色的光迎面而来，晃地他直接伸手去挡。 待胳膊抬下，就见那两名侍卫全都硬声倒地，脸上的表情定格在最为惊恐的时候。 张瑾拍了拍手，拉着还没缓过神的赫仑快步上前，“赫仑，快点帮我把这两个人拖到旁边。” “好，好的！” 在赫仑的帮助下，张瑾将两名侍卫拉进了一旁的草丛里，动作利落地脱下了他们的衣服。 赫仑有些疑惑不解，怎么又要脱他们的衣服？ “张公子，你这是？” 张瑾没有及时回答，而是忙于将脱下来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 赫仑一看到他穿衣服的动作，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看来他又要用之前用过的方法。 没有片刻犹豫，赫仑也取过另一件从侍卫身上扒下来的衣服，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衣服穿好之后，他们走出草丛，整理一下自己的形象之后，大摇大摆地朝黑袍的寝殿走去。 偌大又陌生的寝殿，令张瑾两人走了很久，也没有找到黑袍的身影。 随手拉了一个侍女询问得知，黑袍根本还没有回来，还在别处与魔王商议事情。 得知此消息之后，两人决定在黑袍的寝殿门口守株待兔。 在等了大约有十几分钟之后，他们终于听到了一些细碎的脚步声。 寻声看去，就见昏暗的光线中，一个颀长的黑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那人穿着一件黑色长袍，袍尾拖地，黑色的巨大帽檐将那人的面容全部盖住。 两个侍女正一左一右地跟在他的身边，全都低垂着头，手持着一盏油灯。 张瑾双眼一亮，这是黑袍没错了！ 他拽了拽身旁赫仑的手，用眼神示意他等黑袍再靠近这里一点的时候，直接行动。 赫仑点了点头，全身绷紧，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黑袍的身上。 就在黑袍等人靠近这里的时候，张瑾率先冲了过去，手中的光明之剑举过头顶，朝他的脑袋劈了过去。 剑刃在黑夜里闪过一抹银光，划开了一道很长的剑气。 就在那道剑气快波及那黑衣男子身上时，一团魔气轰然散开，黑色的长袍直接垂落在地，而里面竟空无一人！ 张瑾一顿，大脑像是卡住了一般没有及时反应，双脚也差点因此没有及时刹住。 就在他奇怪之时，那团魔气突然从他身后饶来，将他整个人都给紧紧包裹。 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扯动着张瑾的手腕，似乎试图将他手中的光明之剑取走。 “赫——仑——” 情急之下，张瑾一口喊到赫仑的名字。 声音落下，就见天边闪来一道金光，数十张符篆在半空之中旋转。 于从同时，赫仑也朝张瑾跑来，在两人距离就快一尺近的时候。魔障袭来，将他们直接阻隔住了。 周身的魔气在逐渐摧残着张瑾的意识，他身体蜷缩，眼前的黑暗令他感到一丝恐惧。 “张公子！你再忍一下！” 虽然如此，但不远处传来赫仑的声音，还是让张瑾的心里有了一丝安慰。 张瑾的耳边是各种法术的碰撞声，与符篆在空中旋转的声音，虽然看不到画面，但光听声音便可以想象当时交战的情形有多么激烈。 就在这时，张瑾的头顶处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张瑾，你还是太冲动了。” 张瑾怔住，等回过神时，就见眼前的魔气逐渐散开，一个身穿黑袍的男子立在了他的面前。 夜风吹拂过男子的长袍，一头乌黑的头发随风扬起，在低垂的帽檐之下，张瑾看到一双深黯又极具危险性的眼眸。 “黑袍！凡凡他在哪里？！”张瑾大声质问。 听到凡凡二字的时候，对方顿了一下，帽檐下传来一声轻笑。 突然，一道符阵从他背后设下，金黄色的光芒闪起。张瑾面露一丝喜色，因为从黑袍的身后，他看到了不远处的赫仑。 赫仑的食指与中指夹着一张符篆，目光凌厉地扫了过来。 在符阵就要开启的时候，黑袍突然侧身一闪，跃到了房梁之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赫仑，目光之中带着一丝轻蔑，语气平淡道：“不自量力。” “不自量力？那便来试试看吧！” 赫仑张开双臂，悬在半空之中的符篆全都随着他手指的方向而去。 符篆以环形向黑袍靠近，就要抵达他的时候，此时一道红光闪过，将原本那几张符篆全都打了回去。 被打回去的符篆开始不受赫仑的控制，转而向他袭击而去。 “赫仑小心！”张瑾见状，焦急地喊到。 尽管他此刻很想帮助赫仑，但是奈何身体被黑袍的魔气给控制住，根本无法动弹。 不过令张瑾感到有些奇怪的是，虽然是魔气，但是这种力量和魔族那些有不太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张瑾也说不出什么来。 他微微走神之际，那边传来了赫仑的一声惨叫，只见数十张散发着魔气的符篆将他紧紧包裹！ 第六百四十六章 重见曼莎 “赫仑！赫仑小心！”张瑾冲着赫仑喊了几声，只见他不停地扭动着身子，像是一只蜈蚣，面容无比狰狞。 符篆散发着魔气，此刻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袭击赫仑。他挣扎无果之后，便硬声瘫倒在地。 过大的压迫感令赫仑有些喘不上气，他张大着嘴，不停地从里面吐出热气来。 就在这时，一阵踢踏踢踏的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他掀开有些沉重的眼皮，首先入目的是一双红色高跟鞋。 目光游移向上，在拖地的叉裙下，一双修长的大腿展露在外。再向上看去，赫仑便对上了一双极具危险的双眼。 那双眼神中散发着嗜血的红光，上挑的眼形，浓密的睫毛。白皙到有些病态的皮肤，棱角分明的脸庞，再加上极具诱惑的五官，这女人长得又危险又诱人。 女人穿着一身开叉长袍，周身散发着幽幽的红光，她正站在黑袍的身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赫仑。 对视了不知多久，女人突然勾唇笑了起来，转而看向另一边的张瑾。 张瑾此刻被魔障困住，有些动弹不得。见女人的目光由赫仑转向自己，他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因为光线比较昏暗的原因，起初张瑾并没有认出这个女人是谁，直到对方向自己走来，这才认出。 女人名叫曼莎，是上次在万炎国碰到的魔族使者。 身为东方魔族的使者，她刚好前来拜访魔王。结果一来，便遇到了张瑾等人，这令她意外的同时，感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兴奋。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好久。这次重新见到张瑾，她竟激动地有些不知该从何说起。 曼莎步态婀娜地走到张瑾面前，上下打量了一圈。在获得黑袍的同意下，她朝他伸出了手。 在伸出手的同时，那些魔气自动向周围退散，给曼莎预留出了一段可活动的空间。 “张瑾，我们好久不见。”曼莎看着张瑾，目光灼灼地笑道。 面对曼莎，张瑾对其的态度和莉莉丝一样，所以并没有什么好对她说的。 见张瑾如此冷漠，曼莎感觉到了一丝羞辱，她伸手紧拽住张瑾的衣领，将其猛地向上一扯。 “你以为你现在是在哪里？摆出这么一副不屑的样子，给谁看？”曼莎高仰着头，一脸倨傲地看着张瑾。 步步紧贴过来的身体令张瑾感到一丝局促不安，在终于达到忍耐极限的时候，他厉声回绝到：“不要靠近我！” 曼莎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怔在原地，看着张瑾逐渐阴沉的表情，她的手竟下意识地往回缩了一下。 昏暗的夜色中，他用极其冷冽的眼神对着她。态度已经摆在那里，就看她还愿不愿意热脸贴冷屁股。 当然，作为心高气傲的魔族使者来说，她是不会当面再贴上去的，毕竟她还要面子。 如果让黑袍见到东方的魔族使者竟然为了一个男人，甘愿倒贴，这被传出去也太不好听了。 而且作为使者，曼莎代表的可不是个人，而是整个东方魔族。在黑袍面前，她必须摆出东方魔族该有的气势。 想到这里，曼莎冷眼扫了一眼身后的黑袍，随后松开了紧拽张瑾衣领的手。她对着他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你也不要怪我不给你机会。” 她把话一顿，将嘴巴凑到了张瑾的耳畔。起初他还有些抗拒，一直在回避她，但是因为被魔障牵制的原因，他不得不面前向自己靠来的曼莎。 只听曼莎刻意压低声音，开口道：“我本来还想看在你我之前的缘分上，向黑袍说点好话把你放走算了，谁知你脾气这么倔。” 曼莎重新抬起头，耸了耸肩膀，表示无奈道：“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张瑾对着她冷嘁了一声，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们这些魔族人的话？” 别想了，一个莉莉丝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在张瑾的眼里，不管是东西魔族，只要沾点魔气的，大概率都是坏人。 像这种程度的谎言，应该是她们习以为常的一种玩笑话了吧？张瑾根本就不敢当真。 张瑾的满不在乎，甚至有点嘲讽的态度令曼莎顿时恼羞成怒，她伸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直接将他给提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压迫的张瑾有些头昏脑热。他双脚悬空，双手被魔障困住，根本无力挣扎。 “张瑾，看看你惊恐的样子，是不是害怕了？”曼莎仰头大笑了一番，“你若是害怕了，便告诉我，我可以把你放下来。” 张瑾紧咬住牙关，开始活络起思绪来，此刻的他绝不能紧张，一定要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曼莎见张瑾一直没有说话，一种无聊感油然而生，然而就当她准备放手的时候，一只从身后绕过来的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她侧头去看，原来是黑袍站在自己的身后。因为帽檐过长的原因，她看不清对方的容貌。 一个有些低沉的声音从帽檐下传出：“为什么要放手？” 曼莎微微一怔，嘴角抽搐了两下，随即解释道：“因为感觉到了无聊，这种无聊的人，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说着，她试图抽回自己的手，谁知黑袍那家伙反而突然用力，紧紧地握住了她。 嘶—— 曼莎被拽的有些生疼，她拧着眉，有些恼火地看向黑袍，厉声问到：“快放开我，你在做什么？” “我只是在帮你铲除一个祸害。”黑袍理所当然地解释道。 曼莎冷笑了一声，回应：“就算是祸害，他现在在你们这里闹事，也应该由你们来解决才是？何时要我来动手？” 动了这个手，恐怕难以处理后面的事情。曼莎才不会这么傻的帮他们接锅。 见黑袍没有说哈，手上也没有想要放开的意思，曼莎真的怒了，“你赶紧放开我！” 在接二连三的逼迫下，黑袍还是选择松开手，他脚步轻缓地朝赫仑走去。 此时蜷缩在地上的赫仑，心有不甘地看着黑袍。若是以黑袍单独的实力来说，赫仑还是很有信心与他抵挡的，可没想到中途还来了一个曼莎。 这让赫仑有些头疼，一个没解决，另一个便又来了。 然而令他更加头疼的还在后面…… 第六百四十七章 突然变卦 一道银白色的光划过众人的头顶，只见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女人站在房檐之上。 张瑾定睛一看，对方正是艾琳。 艾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让她看住莉莉丝的吗？ 张瑾四处张望，却不见莉莉丝的身影，难道说这就家伙已经逃走了？那安东尼呢？他怎么也不见了？ 正在疑惑不解的时候，站在上面的艾琳开口了：“快放了张瑾。” 语气冰冷，用着近乎命令的口吻说着这句话。 “放了他？”曼莎一脸讥讽地看着艾琳，心中的不满更是上升了几度。 “凭什么你说放了他我们便要放了他？你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方？就算你是精灵女王又如何，在这里还不是受制于此？” 满是嘲讽的话传进了艾琳的耳朵里，她微微拧着眉，殷红的双唇抿成了一条线，光洁的额上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 “你们若是再不放了她，后果便是——” 艾琳将话尾拉长，目光投射到前方。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见一个身披银色盔甲的男人从不远处走来。 那是安东尼！张瑾心里惊呼。 安东尼迈着矫健的步伐，正缓步朝他们走来。莉莉丝被绳索捆绑，额头上还贴着一张金色符篆，此刻正被安东尼扛在肩上动弹不得。 见到莉莉丝，黑袍突然顿了一下。曼莎看着眼前的画面，感到一丝疑惑。 怎么回事？堂堂的魔女怎么被人扛在了肩上？ 这样子着实有些丢人啊。 随着安东尼与众人的距离缩短，莉莉丝也感受到了来自他们的目光。起初她有些恼羞地低垂着头，似乎不愿意面对。 但后面，索性也就不管了，直接抬头看向黑袍。那自带倨傲的目光像是在说，就算我被敌人挟持了又能怎么样？我还是那个魔女！ 不过即使如此，她今天在黑袍面前，还是丢脸丢大发了。 艾琳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指向安东尼肩上的莉莉丝，问黑袍等人：“想要你们的魔女莉莉丝，便放了张瑾，否则后果自负。” 话音刚落，安东尼便动作利落地拔出腰间佩剑，锋利的剑刃抵在莉莉丝雪白的脖颈上，瞬间划出了一道血口。 莉莉丝见状，显然是被吓到了，她双目瞪地很大，一直在不停地挣扎。 然而在绳子与符篆的影响下，她根本动弹不了。 “怎么样？这个交易可以吗？”艾琳看向黑袍，语气凝重道。 黑袍那边没有任何的动作和声音，艾琳以为他就要因此放弃莉莉丝的时候，他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声令众人错愕不止，自己的伙伴被敌人挟持，自己还能笑的出来？ 奇怪，这也太奇怪了。 张瑾想到之前从别人那里听说的传闻，一直说莉莉丝与黑袍的关系紧张，这种紧张的关系尤其在莉莉丝获得魔王的赞许之后，变得尤为强烈。 所以莉莉丝被抓，黑袍会突然嘲讽作笑，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了。 曼莎站在黑袍的身边，表情呆滞地说不出一句话来，待她回过神，便听到他轻咳了几声，对着艾琳说到：“艾琳女王，尽管随意处置她，我概不干涉。” 黑袍一边说，还一边举起双臂，往后退步，用行动表示自己真的不会干涉。 莉莉丝见状，气得直咬牙。果然这家伙没有良心，平时就应该对他再狠一些！ “黑袍你疯了吗？”曼莎惊道。 黑袍没有说话，始终在往后退步，曼莎见此情况忍不住快步上前，一把拽住了他。 她小声问到：“就算你不喜欢莉莉丝，可她也是魔王身边的一把手，和你也是同伴关系，你怎么可以……” 话还没有说完，黑袍便打断道：“同伴关系？我和她可是什么关系都没有，她要生要死，全都在艾琳女王的掌控中，与我无关。” “什么叫与你无关？！”曼莎呼吸一紧，刻意压低了声音继续道：“莉莉丝出事，那魔王也会怪罪下来，你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现在莉莉丝十分受宠，一旦出了什么意外，魔王怪罪下来。恐怕今天在场的人都会被牵涉其中，其中就包括曼莎在内。 虽然她作为东方魔族使者，但在强大的魔王面前，她也不过是一个虾兵蟹将的角色罢了。 若是魔王因此动怒，她再被扣押在这里，回不去万炎国的话，那该怎么办…… 见黑袍犹豫不决，曼莎接着道：“你也不想看着张瑾等人缺少一个对手吧？” 她的意思是说，如果莉莉丝出了意外，那张瑾等人就天生少了一个对手。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对黑袍来说，对整个冥牙来说都是坏事。 天平秤能够平衡的关键，就在于莉莉丝和黑袍这几个人。 如果莉莉丝不在了，魔王就等于缺少了一只手，日后交战起来也不太好轻易对付。 曼莎的苦口婆心终于令黑袍有所动容，他轻咳了几声，向前迈了几步。 黑袍看向莉莉丝，低沉着嗓音，用着戏谑的口吻道：“魔女，你若是求我，我便来救你。” 莉莉丝一听，额上的青筋暴起。她现在很想上去就骂他：“求你？！你若不是再开玩笑吧？你让我来求你？想得美！” 然而因为有禁言符篆的原因，莉莉丝只能张口，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黑袍看着莉莉丝不停扭动着身子，像只蚯蚓一般，心底的厌恶感又冒了出来。 他了解莉莉丝的性格，她这么挣扎不过是不同意罢了。她宁可自己落入敌人手中，也不会求他去救她的。 然而莉莉丝越是这样，黑袍就越觉得有趣，他竟有有点想看看她在被自己解救之后的那种恼羞成怒。 那样一定会很有意思。 就在这时，站在房檐上的艾琳再次开口：“所以你们若想救莉莉丝的话，就把张瑾给放了。” 黑袍看了一眼张瑾，勾唇笑道：“怎么办？我既不想放走张瑾，也想把莉莉丝救回来。”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刚刚明明还说不干涉的，怎么现在又变卦了？”赫仑有些激动地吼到。 黑袍看向赫仑，嘲讽道：“变卦了又如何？这里是我的地方，我说什么便是什么，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呢？” 第六百四十八章 障眼魔法 没等众人反应，黑袍突然扬起宽大的衣袖，一阵薄烟从他袖中吹出、扩散，将周围笼罩。 安东尼将神经一绷，紧张地向四处看去。因为眼前被雾气笼罩的原因，他看不清楚黑袍此刻在哪里。 肩上的莉莉丝突然笑了起来，漫不经心道：“看来你们逃不掉了。” 她语气之中的嘲讽令安东尼更加紧张了，他紧握住手中的佩剑，没有说话。 莉莉丝抬起头，能很清楚地看到他额头上的细汗，她继续调侃到：“看看你，黑袍都还没有出手呢，你就这么紧张，这样可不好哦。” 话音刚落，莉莉丝便感觉到脚腕一紧，抬眼去看，就见一双戴着白手套的手拽住她的脚，正在用力向前拉扯。 等到安东尼察觉到的时候，那双手已经将莉莉丝给拖拽到了那片烟雾之中。 安东尼大呼不好，手持佩剑的手开始在空中挥舞，试图斩去这些雾气，然而在多次尝试之后，直到自己大汗淋漓了，也没有一点用。 就在他感到无比迷茫的时候，眼底突然闪过一道红光，正好打在了他的佩剑上。 哐啷—— 安东尼只觉得被那红光照的手腕一疼，佩剑便这样掉落在了地上。当他想快速从地上捡起剑的时候，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目光缓缓向上，他对上了一双极为危险的红眸。这双眼睛他极为熟悉，这是魔族的眼睛，那个叫曼莎的女人的眼睛。 红光闪烁了几秒，女人的眼睛再次消失，被一片薄雾给笼罩。 安东尼神经一绷，下意识地将头往左右方向转。在转动的时候，他的耳边呼呼过几阵凉风。那风不像是自然产生的，而是刻意有人在他耳边吹气的感觉。 与此同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他耳畔处响了起来，她说：“为什么要这么紧张？” 安东尼将佩剑挥出，然而只是斩了一道气流罢了。环顾四周，根本无人出没。 这时，女人咯咯咯地娇笑了起来，安东尼认得这个笑声，这是莉莉丝那个女人的。 不容思考，安东尼直接冲着那片薄雾大喊出莉莉丝的名字，在喊声落地之后，那段娇笑声也戛然而止。 安东尼突然感觉脚下一紧，低头一看，就见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指从他身后抓住他的脚腕，正用力地往后一拽。 每用力一次，莉莉丝的笑声便会更加猖狂起来，叫人听着十分刺耳难受。 安东尼佩剑一挥，脚上的手指瞬间缩了回去，等他回头去看，又只是面对一片薄雾罢了。 “莉莉丝！神出鬼没的好玩吗？！” 许是被这样接二连三的玩弄，弄得安东尼有些受不了了，他生气地对着半空大喊，捏着佩剑的手指用力到发白，脸上冒出一些细密的汗珠，看样子十分不好。 “我觉得很好玩，像是玩弄你们这些小骑士，我觉得最好玩了。”莉莉丝的声音传来。 安东尼将剑举过头顶，面向薄雾，面容冷峻道：“果然魔女都是一个种类的，连正面抵抗敌人的勇气也不敢，只会在背地里做一些小动作。” 他平淡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冷嘲热讽，听得莉莉丝十分不爽。 莉莉丝回应道：“就算我在背地里做一些小动作，也已经足够打败你们了，你们现在可是连我在哪里都不知道，还有什么实力打赢我？” 薄雾中的安东尼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将剑紧握在胸前，双脚微微张开，顿在了原地。 安东尼拧眉笑道：“莉莉丝，你以为我真的找不到你吗？” 莉莉丝一怔，完全没有想到安东尼会这样说。等她反应过来，就见一道银色的光芒冲出薄雾，闪了过来。 “什么？！” 就见安东尼的佩剑穿过薄雾，直接朝她飞速射了过来。 莉莉丝没有反应过来，还是身旁的曼莎将佩剑给挡了回去，才将她的命给捡了回来。 曼莎站在莉莉丝的面前，冷眼冷语道：“快收起你那些听了叫人想打你的话，先回去吧！” 莉莉丝是个本性倨傲的人，在面对曼莎这样有些指责的语气时，本就不太好的心情变得更加不好。 她双手叉腰，对着插入在草丛里的那把银色佩剑冷笑道：“不过是骑士的一把剑，我又不是没有看到过别人拿过？” 目光投向曼莎，因为对方是背对着莉莉丝的，所以莉莉丝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但一见到那双红色高跟鞋，又想到刚刚那句话，她便气上心头，有些嘲讽道：“若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也只是一个魔族使者罢了，什么时候要你管我的事情了？” 曼莎听着这句话，原本想要帮助莉莉丝的心一下子就没有了，她有一种转身便走的冲动。反正如莉莉丝所言，这里和她的确一点关系也没有。 起初帮助莉莉丝也不过是看在东西方魔族刚刚联盟，曼莎作为中间的使者，没必要将两方的关系再弄到冰点。 但这魔女莉莉丝，也太高看自己了吧？曼莎现在终于明白，当初艾琳以莉莉丝为交易，让黑袍放了张瑾，而黑袍选择不放的理由了。 早前也听说两人的关系不太好，虽然都是魔王殿下的有力助手，但一直不好。 现在曼莎是终于明白了，若她是黑袍，在面对选择的时候，估计也不会选择救莉莉丝。 但话又说回来，她这次来不是为了将两方关系弄不好的，所以莉莉丝不管怎么说，曼莎都不会太在意，即使她现在十分生气，生气到想要直接甩头就走。 想到这里，曼莎咬着牙，并没有回答莉莉丝刚刚的话。 忍，忍下去就完事了，等她离开了冥牙一切都好了。 见曼莎不说话了，觉得有些无趣的莉莉丝便也没有继续嘲讽她。 两人站在薄雾外层，静静地看着被困在里面的安东尼。 其实这不是什么薄雾，只是黑袍使用的一种障眼魔法。在旁人眼里，安东尼周围什么也没有，而莉莉丝和曼莎就站在他的身边。 但在安东尼的视角里，他周围除了这些薄雾外，便什么也没有了。他看不到莉莉丝和曼莎，最多只能听见她们两个人的声音。 在这种情况下，安东尼都能精准地找到她们的方位，也是比较厉害的了。 第六百四十九章 他会失聪的 他是通过声音辨别的她们的方向吗？如果是的话，那他的耳朵也太灵敏了。 毕竟像她们这种“神出鬼没”的魔女，想要通过声音找到她们的具体位置，的确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就在这时，曼莎突然微微侧头，对着莉莉丝说到：“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没等莉莉丝讲话，对方又补充了一句：“还想再被剑射一次？”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似乎也是担心安东尼会根据说话的声音而辨别方向。 于是莉莉丝也刻意压低了声音，冷冷地回答：“我知道了。” 随后，两人连走路的声音都变得极轻。 安东尼在听不到声音之后，紧张之中多了几分焦虑，他再次环顾四周，却是什么也看不到。 该死，为什么这种东西就是挥之不去呢？仿佛这些薄雾并非是弥漫在他周围，而是生在他眼睛里的。 眼睛……安东尼一怔，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然而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薄雾之中闪过一丝红光，速度飞快地朝他逼近。 砰—— 光芒打在安东尼的胸前，令他直接倒地。胸腔被那股强大的力量给震地阵阵作痛。他捂着胸口，有些艰难地用手撑起身子。 寻着那道红光看去，安东尼见到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闪动。 看身材，那应该是女子没错，是莉莉丝？ 安东尼正在思索时，那道红光再次袭来，像是藤条一般，打在了他的身上。 那些红光穿透坚硬的银色盔甲，直接打在了肉里，皮开肉绽的时候，安东尼只是闷哼了几声，一句叫疼的话也没有。 就在他倒地快要不起的时候，另一个有些空灵的声音响了起来：“安东尼，这些都是假的，是假的！” 这个声音他十分熟悉，是艾琳女王的声音。他抬头仰望着天空，眼前依旧被挥不去的薄雾所笼罩。 就在安东尼感到惆怅的时候，艾琳的声音再次在他的耳边响起：“安东尼，你眼前的一切都只是虚幻的泡影，不是真的，快擦亮你的双眼。” 在艾琳说话的同时，安东尼还听到了曼莎的声音，似乎曼莎那边根本就听不到艾琳说的那些。 安东尼为了不表现出异样，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变化很多，他在安静地听着艾琳的声音。 艾琳后来又开口到：“你可以试着在心里说话，我可以听得见。” 安东尼有些意外，这难道是身为精灵族特有的技能吗？ “我现在该怎么做？我看不到他们，艾琳女王。”安东尼在心里问到。 “安东尼，我会试着帮助你，你不要着急。”艾琳顿了一下，继续说：“这类似幻影一样的东西，似乎只对你有效果，和我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安东尼将眼前遇到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艾琳，她听后思索了片刻，随后安慰道：“我知道了，奇怪的是……” “艾琳女王，奇怪什么？”安东尼稍稍纳闷。 “我看这并非是黑魔法。” 安东尼一怔，并不是黑魔法？他们身处冥牙，莉莉丝、曼莎，还有黑袍三人可都是魔族中人，按照正常逻辑，他们使用的都应该是黑魔法。 “艾琳女王，难道说这里还存在第四个人？但他使用的并非是黑魔法？”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但我能够大致确定的是，你遭遇的并非是黑魔法。”艾琳用肯定的语气说到。 “不是黑魔法，那会是什么？而且如果真的有第四个人的话，他为什么要帮助莉莉丝他们？难道是魔王殿下新派来的什么人？” 安东尼皱着眉，双唇紧抿向下，惆怅之余他感到满满的困惑。 他现在连逃出去的想法都没有那么看重，他现在只想知道那第四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助他们。 就在此时，莉莉丝的咯咯笑声又响了起来。不过吸取了上次的经验，她这次一边走一边笑，安东尼并不好判断其走位。 “小骑士，我看你十分焦虑的样子，想不想我帮帮你？”莉莉丝用着戏谑的语气说到。 安东尼嘴角一扯，冷笑道：“帮助我？我不需要魔女的任何帮助。” 冷漠的回绝令莉莉丝有些生气，她双手交叉在胸前，高仰着头，怒道：“还有骑士精神？不错不错。” 她一边说，一边满是讥讽地鼓掌。 安东尼没有过多理会莉莉丝，而是突然伸出手，手指微微张开。下一秒，原本插在草丛里的佩剑“啪”地一声，飞到了他的手中。 莉莉丝被飞去的佩剑吓得一个激灵，她抬头看向安东尼，笑道：“又想用听声音来辨别我的位置？” 没等安东尼做出下一个动作，他身子一颤，突然感觉双耳嗡嗡作响，似有虫子爬了进去一样。 哐啷—— 佩剑从他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安东尼双手捂着双耳，面容扭曲地跪倒在地上。 “嘶……好疼……” 见安东尼疼痛不止，莉莉丝放声大笑起来，“现在，你看看你的耳朵还有没有用？” 站在莉莉丝一旁的曼莎，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接着话说到：“你还真是有够心狠手辣，连这种阴招都想的出来。” 莉莉丝睨了曼莎一眼，冷嘁了一声，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你使用这种黑魔法，在他耳朵里释放毒虫，再这样折磨下去，他会失去听力的。”曼莎说到。 虽然曼莎的声音很轻，但还是被不远处的张瑾给听了进去。 失去听力？安东尼要失聪了？！ 张瑾不敢置信地看着莉莉丝，张大嘴巴，想要说话，然而脖颈处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死死按住。 他的身边同样围绕着层层黑气，都是黑袍的袖子里散发的。 莉莉丝似乎听到了张瑾挣扎的声音，微微好奇地朝他走了过去。 在见到张瑾本人的时候，她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在张瑾的脸上轻轻抚摸而过，气氛顿时有些暧昧不清。 曼莎站在一旁，看着莉莉丝如此调戏张瑾，心底感到一丝无奈。 她有些想不明白，张瑾不过是个普通人类，连魔族的都不算，为什么莉莉丝要对他起这么大的兴趣？ 张瑾这边还在挣扎，然而不管他做什么，就是逃不脱这层枷锁。 “看你，眉头都皱起来了，这样可不好看了。” 第六百五十章 要不要告诉你真相 莉莉丝的手指抚过张瑾皱起的眉毛，从眉头一直到眉尾，在顺着脸颊向下，来到微微凸起的唇瓣。 他的双唇有些干燥，但不失气血，依旧鲜红的犹如自带了女人口红一般，在莉莉丝的眼里极其的诱人。 不知不觉，莉莉丝被这种柔软的触摸感给沉沦，她微微眯起双眼，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张瑾。 她觉得自己的手指仿佛沾了点水，不知道是氤氲在空气之中的水汽，还是张瑾唇上自带的。不过不管是什么，总之这种感觉令她舒爽。 张瑾被莉莉丝这种明显在调戏的动作，弄得有些不适，他用力甩过头，并且冲着她的手指吐了两下口水，以表自己的态度。 这套动作下来，莉莉丝的手指微微一缩，从舒爽之中回神之后，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张瑾。 张瑾对着她冷笑了一声，就是这个笑声将莉莉丝拉回了现实。 莉莉丝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有些好没气地盯着张瑾看，“你现在可是在我的地盘，一切都得听我的知道吗？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我不要你做什么，你就不能做什么！” 类似命令的话语叫张瑾听了很是不舒服，他别过头，用微微嫌恶的眼神睨了莉莉丝一眼，连废话一句都懒得和对方废话。 站在莉莉丝不远处的曼莎见此情况，竟忍不住地噗嗤了一声，笑了出来。 “你！”莉莉丝看着他倔强的一面，又看着曼莎有些有些暗讽的眼神，瞬间怒地面红耳赤。 她快步上前一步，伸手便拽起了张瑾的衣领，将其向上猛地一抬，厉声苛责道：“张瑾，你在这里给我摆什么架子？” 张瑾缓缓掀开眼皮，目光冷冽地平视莉莉丝，一句话也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就这样光看着莉莉丝。 四目相对了不知多久，莉莉丝感到一丝尴尬，眼见着气氛越来越僵持不下，她突然松开手，仰头对着天空娇笑了几声，来缓解情绪。 就在这时，曼莎突然朝这边走来，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张瑾，平静的目光中带了一点其他复杂的意味。 敏感的莉莉丝立马察觉到了曼莎的存在，她冷眼扫了过去，发现曼莎正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张瑾，心底的那点小心思又浮了起来。 莉莉丝走到张瑾的前面，双脚微微张开，在原地顿了顿。 她仰着头，周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高傲气场，正用及其凌厉的目光盯着曼莎看。 曼莎一开始被这个眼神给微微怔住，但反应过来后，有些好笑地后退了几步。她还没必要为了一个男人，和这个难缠的魔女扯上关系。 见曼莎主动地后退，莉莉丝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转头看向张瑾，目光之中夹杂着一丝占有欲。 这种可怕的占有欲令她再次伸出手，忍不住抚摸起张瑾的眉头。 为什么他总是要皱眉呢？明明这样一点都不好看，要是可以的话，她好像使个魔法在上面。 张瑾再次嫌恶地看向莉莉丝，终于被逼到说话：“莉莉丝，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我只会越来越讨厌你。” 这句话说完的时候，莉莉丝的手指明显就颤抖了一下。不，不只是手指，而是全身每存地方。 莉莉丝将手指微微收回，拧着眉，紧抿着双唇沉默了一会。 张瑾以为自己的话说的太重，导致对方内心一时难以平衡，所以才会不开心。 但是他是真的有些受不了，难道还不能说出自己的内心话了吗？ 况且她还是个魔女，把凡凡掳走的魔女，他没必要为了她的情绪而同情对方。 然而在下一秒，沉默许久的莉莉丝突然仰头笑了起来，笑声令在场的人都给怔住了。 曼莎站在一旁，嘴角有些无奈地抽搐了几下，莉莉丝这是怎么回事？对方明明已经这么讨厌她了，她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而黑袍那边没有任何动作，宽大的帽子下，根本看不见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连张瑾也没有想到莉莉丝会突然大笑，明明上一秒情绪还处于低落状态，怎么下一秒又像是发疯了一般？ 只能说，魔女就是魔女，果然是猜不透的家伙。 莉莉丝接下来同样突然地上前，将头凑到了张瑾的面前，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他。 在张瑾的耳边，她轻声说到：“那你就讨厌我好了，我就喜欢看你讨厌我。” 从她做了这么多事情以后，尤其是掳走凡凡这件事起，她就没有想过张瑾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好感。 所以讨厌那就讨厌吧，她根本就不在乎。 见莉莉丝状态轻松，且不像是刻意装出来的，张瑾知道对方是真的觉得无所谓了。 面对这个情况，张瑾没有说什么，脸上的表情除了最开始的不安与意外以后，并没有其他的。 莉莉丝的目光向下游移，从张瑾的脸、脖颈、前胸一直向下到了包括双脚在内的所有地方。 她望了一眼瘫倒在不远处的赫仑，唇角微微一勾，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张瑾见她眼神有些不对劲，厉声问到：“莉莉丝，你还想做什么？！” 玩弄他就算了，莉莉丝不会还想对赫仑做什么吧？ 莉莉丝看向张瑾，用着十分轻浮的语气说到：“怎么？你很关心那个叫赫仑的家伙？” 这不是废话吗？自己的伙伴在面对危险的时候，谁不担心？张瑾冷嘁了一声，警告道：“你若是想动他们一下，我不会放过你的。” “张瑾，就算你不打算放过我，可是你现在有能力打败我吗？”莉莉丝笑道。 被这句话给挑怒的张瑾再次试图挣扎，然而几次下来，都毫无结果可言。 怎么回事？为什么就是挣脱不开？ 张瑾发现自己就算再怎么使用体内的光明之力，也挣脱不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看出张瑾有些疑惑迷茫的莉莉丝，单手捂着唇，咯咯笑道：“你很奇怪对不对？很迷茫很不知所措对不对？” 张瑾眉头一皱，眼神有些凶恶地盯向莉莉丝。 莉莉丝看着张瑾，伸手抚了抚他光洁的脸颊，意味不明地笑道：“要不要我告诉你真相？” “什么真相？”张瑾呼吸一紧，神经被绷了起来。 第六百五十一章光明之力迸发 莉莉丝俯身将头侧到了张瑾的耳脸边，她目光不经意间瞥向不远处的黑袍。 张瑾觉得莉莉丝是刻意做出的这个动作，于是顺着她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只见黑袍站在那里，颀长的黑色身影一半在光线昏暗的地方，一半在光线明亮的地方。他的身上出现了较为明显的明暗交界线。 张瑾拧着眉，有些奇怪地问到：“所以，你所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莉莉丝将目光收回，转而看向张瑾，手指有些挑逗地玩弄他鬓角的碎发，勾唇笑了笑。 “你体内的光明之力之所以对黑袍没有用呢，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魔族中人。”她刻意将声音压低，在张瑾的耳边轻声说到。 张瑾瞳孔一缩，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莉莉丝，“你说什么？” 莉莉丝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头道：“看来你不信？我再说一遍，黑袍不是魔族中人，他是一个魔法师，魔法师你懂吗？” 因为黑袍是魔法师，所以体内的光明之力对他没有任何用处。怪不奇怪他尝试了这么久，都没有挣脱掉这层束缚。 原来对方施在自己身上的，并非是黑魔法，而是魔术师的魔法。 知道真相的张瑾将目光投向黑袍，对着莉莉丝问到：“他既然是魔法师，为什么会被魔王留在冥牙？” 将一个不是魔族中的人留在自己的身边，且地位还比较高，真想不懂这个魔王的心思。他难道就不怕，有一天这个魔法师会叛逃吗？ 毕竟把一个不是自己种族的人留在身边，还地位扶持的这么高，信任这道关卡是很难的，尤其是到后期。 若双方出现什么观念上的不同，这位魔法师很有可能就不会再为魔王效力。所以张瑾怎么也没有想到会魔王会把黑袍留在自己身边。 “魔王之所以将黑袍留下，一是因为他的魔法强大，这个你也是见识过的。” 莉莉丝顿了顿，继续解释道：“二是因为他帮助魔王打破了魔族的封印，从魔王的角度上来说，黑袍可是他的恩人。将自己恩人留在身边效力这样的解释应该很合理。” 听了莉莉丝的话，张瑾陷入了沉思，好一会没有讲话。 等他回过神，便开口问向莉莉丝：“那你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告诉我？” 从某种角度来看，她和黑袍是伙伴，和自己可是敌对关系。 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不知道黑袍知道了会作何感想，肯定是会气炸了吧。 莉莉丝单手捂唇笑道，“我喜欢告诉你，便这样告诉你了。” 她看了一眼依旧站在不远处毫无动静的黑袍，眼睛一眯，眉头拧了起来，语气冰冷道：“况且我讨厌他。” 看到莉莉丝看黑袍的表情时，张瑾时真的知道她讨厌对方了，并且是无比讨厌的那种。 “你告诉我，就不怕黑袍知道？”张瑾又问。 “随便他，知道了就知道了。”莉莉丝漫不经心的说到。 “那……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莉莉丝回答：“这件事没有多少人知道，所以你算是比较幸运的了。” 张瑾知道这件事后除了一些意外，便没有什么了，毕竟就算知道对方是魔法师，对现在的局势也没有什么帮助。 他依然挣脱不了这层魔法束缚。 “不要这么看着我，虽然我讨厌黑袍，但是这不代表我会帮你的。”莉莉丝伸出手，挑起了张瑾的下巴。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帮我。”张瑾冷冷地回答，若是莉莉丝帮助自己，那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哎呀，可是你也不能这样说。” 张瑾微微一怔，只见莉莉丝手指向下移动，顺着他的脖颈来到了衣领处。 他的衣领敞开的不大，但是能隐隐约约地透露出里面的小麦色皮肤，还有那明显的锁骨。 “你在看什么？！”张瑾有些警告地说到。 莉莉丝没有理会张瑾，而是将手指探了进去，冰凉的指腹抚摸过他温热的皮肤，一种温度与温度的交叉体验，令她感到很是奇妙。 张瑾的皮肤很是光洁，几乎没有什么粗糙的地方，这是令莉莉丝感到一丝意外的地方。 一个男人的皮肤都能这么好，人类和魔族果然不同。 张瑾被她的动作弄得有些局促不安，他瞪着双目，眼白里布了一些血丝，正紧咬着牙冠，蹙眉盯着莉莉丝。 许是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了，莉莉丝也将眉头一皱，说到：“你不用这么看着我。” 见张瑾没有说话，她又突然脸色一变，咯咯笑道：“我呢就是想调戏调戏你，看看你会是什么反应。” 莉莉丝将脸凑了过去，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连毛孔都看的一清二楚。 “你知不知道你的反应令我很是兴奋，尤其是看到你面红脖子红的时候——” 她将话尾拉长，食指和中指轻巧地解开了张瑾的衣领纽扣。 张瑾被这些有些羞耻的话，讲到不知所措起来。该死，真是该死，这女人为什么每次都要这样子对他？ 是一辈子没见过男人是吗？！ 冰凉的手指抚摸过胸膛的时候，张瑾感觉到体内的热流涌动，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胸前迸发。 那种感觉就像是火山爆发前期，岩浆在翻滚的时候，无数火球四处迸射的感觉。 张瑾觉得全身很热，那股力量遍布下半身之后，开始冲向大脑，在来到脖子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地选择释放。 一道银色的光芒四处投射，将莉莉丝整个人都给包裹起来。 在那道光芒之中，她感觉到全身被火焰灼烧的痛感。 “啊——” 张瑾的耳边传来莉莉丝的一声惨叫，他想要睁开眼，但眼底的那道银色光芒却迟迟没有退去，他只好抬起胳膊，护住双眼。 抬起胳膊的下一秒，他微微一顿，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可以随意做出动作来了。 没想到体内的光明之力不仅将莉莉丝给驱赶走了，还将自己身上的束缚给解开了。 张瑾感到意外的同时，一直掉在不远处的光明之剑，突然在地面抖动了起来，随后垂直向上一飞，最后自动回到了他的手心。 莉莉丝倒在不远处，抬头看向张瑾，见他手持着剑宇，心中大呼不好。 第六百五十二章犯下的“罪恶” 站在一旁的黑袍终于不再沉默，在被张瑾破除魔法的时候，他快步来到了赫仑的身后。 赫仑一怔，随即感觉到脖子一凉，一只强而有力的手从身后握住了他的脖子。 转头一看，正是那位身穿黑色长袍，又被黑色帽檐遮挡住脸的黑袍。 没等他开口询问，黑袍将赫仑一把拽起，从地上直接拎了起来。 赫仑虽然不知道黑袍要对自己做什么，但是不管做什么，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事。 下一秒，赫仑感到眼前一黑，像是什么东西套在了自己的脑袋上一样。 突如其来的黑暗令他感到不安，然而马上这种感觉就被一种痛觉所替代。他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掐着他的脖子，不让他说话的那种。 赫仑正想挣扎，结果四肢突然被一种无力感所侵蚀，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陷入了永无止境的黑暗之中。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道有些晃眼的银色光芒逐渐褪去。张瑾将手放了下去，眨了眨眼睛，缓过了神。 等缓过神后，他第一时间就是去看莉莉丝，只见她倒在自己不远处的地方，脸色苍白，额上冒着豆大的汗珠，紧抿着薄唇，有些虚弱地盯着他。 曼莎想前去查看莉莉丝，结果却被对方给拒绝了。 莉莉丝一把推开曼莎伸来的手，强忍着身体的痛意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抬头看向张瑾，目光之中依旧带着抹不去的那点倨傲与不屑。 就在此时，张瑾的身后传来了赫仑的声音：“张公子，我在这里。” 张瑾心头一震，随即调转过头，正好对上了赫仑有些无助的眼神。 赫仑此时在黑袍的手里，情况不是太好。在没有符篆的情况下，他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抵挡这个强大魔法师的能力。 “快放了赫仑！”张瑾冲着黑袍喊到。 黑袍没有说话，只是突然扬起衣袖。眼前的一切突然被一阵黑色的薄雾笼罩，张瑾举起光明之剑，冲其挥舞了几下。 下一秒，薄雾散去，黑袍和赫仑两人都不见了踪影。而与此同时，赫仑的声音再次在张瑾的身后响起。 “张公子，我在这里！”赫仑用着急切的口吻，无助地冲着张瑾大声喊到。 张瑾连忙回头，看到了和刚刚一模一样的情形——黑袍挟持着赫仑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黑袍！你到底想做什么？”张瑾将光明之剑紧握在胸前，有些怒道。 “张公子，快救救我！快救救我！” 赫仑的求救声越来越大，几乎响彻了这座寝殿。张瑾在一旁看着他，开始变得焦急不安。 “想要救他，便把你的剑给丢了。”黑袍这时终于发话道。 此话一出，张瑾心头一颤，黑袍是要自己把光明之剑给丢掉吗？！ 这……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张瑾低头看向手中的光明之剑，一时陷入了纠结之中。 一边是他的剑，一边是同伴赫仑，这该怎么选择？如果把剑丢掉的话，那接下来该怎么对抗莉莉丝和黑袍他们？ 他们该怎么从冥牙里逃出去？可是如果不丢掉的话，那赫仑怎么办？万一黑袍对他做什么…… 想到这里的时候，赫仑的声音再次响起：“张公子！快救救我！把剑丢了吧！” 张瑾猛然抬头，便看到赫仑满眼泪光地看着自己。因为说话太过激动的原因，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开始有些扭曲变形，看的张瑾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平日里的赫仑从来不会激动成这样，就算是面对危险，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难不成是真的害怕了？ 张瑾还在犹豫的时候，黑袍突然冷笑了一声，扬起衣袖，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匕首。 黑袍将匕首的套子打开，锋利尖锐的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闪过一抹银光，十分晃眼。 张瑾心中大呼不好，刚想做出反应，只见黑袍先他一步，将刀刃划向了赫仑。 哧—— 匕首划开了赫仑的脖子，一道鲜红的刀痕逐渐显露。 刀子似乎划破了颈动脉，一刹那，鲜血迸发而出，像是火山爆发一般四射了开来。 张瑾被这个场景给吓的一个激灵，呆呆地站在了原地。 鲜血喷溅在脸上的时候，他已经毫无知觉，大脑陷入了短暂的休眠状态，像是一部电脑此刻正死机了一样。 “张公子……救救……救救我……” 耳边再次传来赫仑的声音，张瑾这才缓缓回过神。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当他看到满身是血的赫仑硬声倒地的时候，有一瞬间他是快崩溃的。 大脑之中映射出无数和赫仑的回忆，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起码两人也是肩并肩的伙伴。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伙伴惨死在自己的眼前，只因为自己没有及时的做出一个选择，这样的结果令张瑾怎么也不能接受。 “张瑾，这就是你迟疑的后果。”黑袍松开手，并且伸脚踢了两下赫仑。 赫仑的尸体朝张瑾滚了过去，撞在了他的鞋边。 张瑾低垂着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能明显地看到赫仑那双瞪到程亮的双眼。 这让张瑾想到了一个成语，死不瞑目。 张瑾微微弓着腰，握着光明之剑的手有一刻松懈了下来，他看着倒地不起的赫仑，内心的愧疚占据了其他所有情感。 这都怪他，怪他在面对选择光明之剑还是选择赫仑的时候，他的迟疑。 他早该选择赫仑的，不然也不至于变成如今这种情况。 赫仑是被自己害死的，是被自己害死的…… 张瑾的脑中只剩下这么一句话，并且回荡在耳边的时候，还是用着赫仑的声音说的。这让他更加自责与内疚。 “张瑾，你既保护不了你的凡凡，也保护不了你的伙伴。”黑袍冷笑道。 站在黑袍身后的曼莎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家伙也真是有够冷血的。 只见黑袍朝张瑾缓缓走去，来到了他的眼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脚边是赫仑的尸体，张瑾正弓着腰，半跪在地上，像是在谴责自己犯下的“罪恶”。 “张瑾，这还没有结束——” 张瑾一顿，猛然抬头看向黑袍，这家伙又要做什么？！ 只见他微微转过头，目光定格在了倒在不远处的安东尼。 第六百五十三章突破幻像 “你想做什么？”张瑾紧张地看着黑袍，质问到。 黑袍没有说话，在停顿了几秒过后，他转身朝安东尼而去。 他的步伐很慢，像是刻意做给张瑾看的一样。不远处的安东尼微微一怔，只见一个颀长的黑色身影从薄雾的一端走了过来。 安东尼定睛一看，那人便是黑袍。 “黑袍！你想对安东尼做什么？！” 安东尼处于幻像之中，薄雾之外的一切他都无法感知，除了莉莉丝与曼莎的声音除外，还有艾琳这个比较特殊的存在。 所以尽管张瑾怎么大声呼唤，安东尼都听不见他的声音。在他暂时的世界里，他只看到黑袍一个人。 随着黑袍的靠近，安东尼陷入了不安之中，他强忍着身体上的不支，与精神上的压迫感，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拖着沉重的盔甲，将手里的佩剑重新紧握住，举在胸前。 在宽大的帽檐遮盖下，安东尼并没有看清楚黑袍此时的表情。他不知道黑袍在想什么，靠近自己要做什么。 而全程下来，黑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将安东尼作为目标一直靠近罢了。 在这种未知的情况下，安东尼陷入了更加恐惧的阴影里。 就在安东尼准备说话的时候，艾琳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响起：“安东尼，快离开这里。” 安东尼在心底问艾琳：“艾琳女王，我该怎么离开？” “打开幻像的钥匙就在黑袍的身上。” “可是我该怎么取得这个钥匙？”安东尼追问到。 没等艾琳那边传来声音，一道黑雾便迎面朝安东尼袭来。 他伸手一档，有些惊恐地看向黑袍，只见他扬起黑色的衣袖，无数黑雾从他袖口里冒了出来。 “也许在他的身上？难道是……”安东尼似乎想到了什么，在原地顿了一下。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隐约响了起来，那个声音呼唤着安东尼的名字。 安东尼听着这个声音，脑子里瞬间浮现起张瑾的脸庞，握着佩剑的双手微微一颤，他被那团黑雾给击飞了出去。 摔倒在地的时候，安东尼强忍着脚上的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结果一抬头，便对上了黑袍那双冷冽的目光。 终于，黑袍幽幽开口：“你还在坚持什么？” 安东尼滞了一下，随即摆出理所当然的态度，从容的回答到：“身为骑士，我所坚持的就是我的信念，你不该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愚蠢两个字被安东尼刻意加重，就是故意说给黑袍听的。 黑袍一听，身子一个激灵。即使安东尼见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光从刚刚那一个激灵中，他也知道黑袍生气了。 可是这个问题的确很愚蠢，问了和白问是一样的。这就像是两个交战了许久的人，即将输的那一方被对方问起，自己为什么还要坚持。 那答案显而易见，当然是为了活下去。 况且安东尼还有任务在身，他坚持不仅仅是为了活下去。 “你认为，张瑾会救得了你？亦或是艾琳女王？”黑袍冷笑了一声，用着嘲讽的语气说到。 安东尼没有说话，黑袍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样，继续攻克他的心灵防线道：“此刻的张瑾还有艾琳女王，她们都没有选择来救你，你知道吗？你已经被你所信任的同伴所抛弃了。” 黑袍觉得接下来的安东尼会先是不敢置信地反驳他，随后再是陷入思考，最后相信这个可怕的现实。 然而安东尼却是一脸淡然，用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神看着黑袍，回答到：“她们的确没有来救我，但不是因为不想救，而是她们在幻像之外，无能为力罢了。” 黑袍一怔，只见安东尼举起手中的佩剑，再次直起腰杆，仰着头道：“你这么说给我听，不过是想让我感受到你设下的绝望之中，让我觉得我的同伴们背叛了我，但是——” 安东尼把话尾拉长，转身来到了黑袍的身后，不紧不慢道：“我信任我的伙伴！” 一声落下，他手中的佩剑用力挥了下去，一道银光闪过，正好劈在了黑袍的后背。 黑袍侧身一闪，退后了几步，轻松地躲过了安东尼的攻击。 因为之前受伤的原因，安东尼的力量与速度大幅度减弱，这样的攻击在黑袍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一语道破黑袍目的的安东尼，大喘了几口气，重新紧握住手中的佩剑。 明晃晃的剑刃指向黑袍，安东尼放下狠话：“不用再想和如何挑拨我和我同伴们的关系，你没有的东西，不代表别人没有。” 黑袍顿在原地，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冷笑道：“你是想说你们有情比金坚的友谊？而我没有？” 安东尼没有说话，表示了默认。 黑袍继续开口：“这种话听了叫人好不舒服，什么我没有东西，不代表你们没有……”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安东尼趁此机会，再次挥舞出佩剑，并且直接朝黑袍冲了过去。 身上的盔甲在奔跑的时候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剑在划过空气，刺向黑袍的时候，他清楚地听到了张瑾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安东尼！” 因为这声呼唤，安东尼的动作一顿。而黑袍正是通过这个空余的时间，反手将他手中的剑给打落在了地面。 安东尼一怔，再想反抗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被同样震飞了出去。 “安东尼！” 张瑾再次呼唤，并且冲进了那层雾气之中，快步来到了安东尼的身边。 此刻的安东尼紧闭着双眼，面色微微苍白，手脚虚弱地瘫在张瑾的怀里。 张瑾轻声呼唤了几次，又用手动作轻柔地推了几遍，开口问到：“安东尼，你还好吗？” 安东尼缓缓睁开双眼，在看到来人的是张瑾时，他忍不住激动差点扑了过去。 “张瑾……” 安东尼能清楚地看懂张瑾的苍白脸上的汗珠，还有那双紧皱的双眉，紧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 “这里……不是幻像世界吗？你怎么可以进来的？”安东尼在惊喜的同时，也感到了一丝意外。 按理说，这里只有他一个人能够感知的到，为什么张瑾也能出现在这里呢？ 第六百五十四章：真和假 张瑾愣了愣，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什么幻象世界，你刚刚是种了什么黑魔法之类的？” 安东尼闻言也微微一怔，扭头看了一眼周围，随后眼中逐渐冒出亮光。 “我终于出来了……” 张瑾也察觉到他的异样，拍了拍他的肩膀。 “已经没事儿了。” 随后他的目光凝重的看向黑袍，已经死不瞑目的赫仑。 张瑾心里除去满心的愧疚和复杂之外，还有怒气。 只是他心里也微微有些奇怪。 按道理来讲，就算是被黑袍绑架了，他跟赫仑认识这么长的时间，赫仑应该也不至于会露出那样的表情，说那种话。 犹豫了一下，他试探性的问道：“你把真正的赫仑弄哪里去了？” 黑袍闻言古怪的笑了笑，随后他的手中果然出现了另外一个赫仑，而地上的赫仑已经消失不见，随后黑袍的手掐在赫仑的脖子上。 “那你猜猜看这个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他手中的第二个赫仑也露出难受的神色，因为被掐住脖颈而窒息导致脸部胀紫，他看着张瑾的眼中露出痛苦。 “不要，不要管我……” 张瑾心中微微一颤，下意识的就想要上前冲去。 黑袍阴恻恻的说道：“确定你要上来吗？只要你松掉你手里的剑，我就放了他。” 张瑾微微深吸一口气，深深的看了一眼黑袍，又看着他手里的赫仑，实在是拿不定主意，这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说刚才的那个赫仑让他心存疑惑，但现在的这个赫仑却让他觉得是真实的。 尤其是赫仑此时还在拼命的摇头挣扎，用眼神不断的示意张瑾。 “杀了他，把圣女救出去。” 张瑾握着剑的手再次一颤，随后他有些无力的松开了手。 他实在是不敢再赌一次，假如说这个赫仑是真的，那么黑袍一旦动手赫仑一定会死。 尤其是这次黑袍下手并没有那么干脆，让他实在是不敢去想其他的。 哪怕只有那么一丝的可能，他也要试一试。 黑袍冷笑一声，抬手将赫仑推向了张瑾，随之而来的攻击也朝着他们飞来。 安东尼脸色苍白的释放出防御帮他们抵挡了一下，却让原本就因为被幻想折磨的身体更加的痛苦，面若金纸一般。 而那边的曼莎正在跟艾琳战斗，也根本抽不出来时间，至于魔女莉莉丝……她不动手就已经是很好的了。 张瑾一把接过赫仑，然后和他一起倒在地上，但身体仍旧是被魔法攻击到，整条腿都顿时失去了知觉，鲜血横流。 赫仑一边咳嗽着，一边紧张的看着张瑾。 “你还好吗？” 张瑾的嘴唇微微颤抖，轻轻摇了摇头，他看向了自己的那把剑，他说想要将剑给抓回来，却被一道魔法裹着，将剑扔到了不知名的远方。 他的心头微微一沉。 黑袍冷笑着朝着他们扑了过来。 赫仑咬着牙就冲了上去。 “我跟你拼了！！” “别！” 张瑾下意识的想要去阻拦，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只由魔法幻化出的白骨穿透了赫仑的胸膛。 他的瞳孔瞬间缩小，然后一个健步上前去接住了正在吐血的缓缓倒下的赫仑。 “赫仑！！”张瑾忍不住颤抖着双手想要帮他治疗，可他并不会魔法，这种伤口除非现在给他足够的时间，并且给他足够多的仪器和工具，他才能够有可能救他的命。 可这里什么都没有。 胸膛被穿了一个洞，甚至抢救都未必能抢救的过来。 赫仑满眼痛苦的抓着张瑾的衣襟，张了张口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喉咙中满是因为血沫呛得嗬嗬的声音。 张瑾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黑袍看的这一幕，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像是在看着一副自己得意的杰作一般，甚至好整以暇的带着戏谑的目光看着他们。 “我一定会杀了你！”张瑾猛的看向了黑袍。 黑袍眼中带着嘲讽，他甚至没有说话，就已经把自己的轻蔑和不屑表现的淋漓尽致。 张瑾身上再次有浓郁的光明之力在涌动，远处的见仿佛也听到了他的召唤，但似乎因为距离过远的原因，又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束缚住了，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到达。 而张瑾这会儿心里头只剩下一个念头，他一定要杀了这个人。 所以他直接握着拳头朝着黑袍冲了过去，只是却在他的身体刚迈出去一步的那一瞬间，原本倒在地上的赫仑却忽然抓住了他。 张瑾下意识的低头看去。 却只看到一道黑色的烟雾朝着他的面上涌来，在周围安东尼和艾琳的惊呼声中将他包裹。 一旁的莉莉丝眼中露出一道遗憾之色。 本来以为能够把这个黑袍给干掉呢，真是没想到张瑾居然在这种事情上吃了亏。 地上的赫仑早已经消失不见，而张瑾整个人都僵硬在那里，他的身体里的光明之力正在和那些黑色的烟雾做斗争。 只是那些烟雾却并不是单纯的黑魔法。 所以就算是光明之力，再如何纯净，也只能够剔除掉属于黑魔法的那一部分，但张瑾仍旧被力量灼伤。 艾琳的面色一变，将曼莎赶到了一旁，然后迅速的冲到了张瑾的身边，一张倾城的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曼莎也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追上去，她本就只是一个过来寻求合作的使者，没必要在这种地方因为打斗受伤甚至卖命，那太不划算了。 安东尼也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走到张瑾身边，看着他脸上的痛苦之色，以及到团团转。 而一旁的黑袍正放声大笑。 艾琳怒目而视，只是她更忧心于张瑾的身体。 所以她带着张瑾和安东尼转身迅速的离开。 黑袍只是意味不明的对着他们的身影微微一笑，却并没有阻拦。 他随手将真正的赫仑扔了出来，赫仑仍旧陷入在昏迷之中。 “把人带到地牢去。” 周围一直没有上前来插手的魔族连忙谄媚的上前来，拖着赫仑就离开了。 曼莎瞥了一眼莉莉丝，没有理会她，转身去找黑袍，打算继续商量了。 莉莉丝站在原地办上，苍白的脸色微微缓和之后，她冷笑一声怒气冲冲的也转身离开。 第六百五十五章：强大的魔兽 张瑾陷入了昏迷中，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整整三日。 艾琳见到他醒来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如果你再不醒，我就要想办法看看这东西出了什么问题了。” 张瑾被暗算以后，艾琳他们第一时间开始给张景救治，而在他体内的光明之力还算浓郁，虽说没能将那些魔法驱除，却也保证了他的性命无忧，而艾琳出手帮他解决了黑袍的魔法，可张瑾却陷入了昏迷。 其实他昏迷的原因也很简单，他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更不是什么骑士武士又或是魔法师之类的，就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张瑾则在第一时间开口：“怎么回事？赫仑呢？” 艾琳的神情有些凝重。 “我们都被骗了，那个人不是赫仑，是黑袍的障眼法。” 张瑾尽管早有预料，闻言还是忍不住咬了咬牙。 “这个该死的黑袍实在是太过卑鄙了。” “所以我们现在正在商量接下来要怎么办。” 张瑾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们现在必须去把赫仑救出来。” “不能够凡凡被他们抓走了，又折损进去一个人，而且赫仑是东方的人，我已经有了一个计划，但这个计划必须要有东方也同样出手。” 艾琳听见他这么说，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下，然后问道：“你的计划是什么？” “先去救人吧。”张瑾并没有立刻说出来自己的计划。 艾琳点头，清澈的眼中闪过一道担忧之色。 并非是她有些悲观，实在是他们第一次闯入，还能够趁着他们没有防备，可现在魔族那边一定已经有了戒备，他们绝无可能再像上一次那样轻松的闯入。 “我们是要直接闯进去？” 张瑾对此也十分的为难，上次他们还能偷偷潜入进去，这次就不好说了，但是若是直接闯进去，以他们的战斗力……杀进去是能杀进去，还出不出来就不好说了。 而且他的剑也不知道在哪里。 “先去找我的剑吧。” 艾琳闻言顿时说道：“你昏迷的这几天我就让安东尼去找了，安东尼已经有了一个方向，正好我们一起去吧，你看能不能感应到。” 张瑾点头，刚从床上下来就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浑身上下几乎提不起半点力气，刚才在床上虽说也有些难受，可至少不像现在这般明显。 “还好吗？要不然你在这待着，我跟安东尼一块去找。” “不了，一块去吧。” 张瑾发现自己体内的光明之力并没有散去，甚至他隐约能够感到自己剑的方向。 但是之前在面对黑袍的时候，他虽然也能够感应到自己的剑，可是剑却没办法过来，就证明自己的剑很有可能此时正处在一个特殊的地方。 所以还是他自己亲自去的好。 他这么坚持，艾琳当然也不会忤了他的意。 他感知到了大致的方向，而安东尼又得到了一些消息，两人合计了一番之后，确定了大致的位置是在附近的一处沼泽。 这是属于林子深处的地方了，这片沼泽的范围不小，之前这里也栖息着许多的动物，但现在已经被魔兽占领了。 他们甚至不需要过多的查看，就已经看到了那边插在沼泽中的剑。 剑没有沉下去，只是却是因为正好倚在了一只魔兽的身边，那只魔兽看起来对这柄剑很有兴趣，每次在剑快要沉下去的时候就会给它捞上来。 张瑾他们小心的隐藏着自己的气息，看着沼泽中那只玩着剑不亦乐乎的魔兽，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周围的魔兽对这只魔兽的态度明显是敬畏的，一举一动都带着讨好和畏惧。 而且这只魔兽看起来也有不少的灵智，实力有强悍，他们想要从这只魔兽手里面把剑拿回来，实在是有些艰难。 也难怪张瑾在召唤自己的剑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剑被什么东西阻拦了。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呀？” 艾琳一张小脸上写满了发愁，他们这三个人的战斗力也不算是非常的强，倾尽全力也就勉勉强强跟这里一半的魔兽打一架，或者说拖一拖那只大家伙。 但要是说跟这里所有的魔兽，包括那个大家伙一起上的情况下，打斗的话那他们肯定必输无疑。 “我试试看能不能召唤过来。” 离得近了应该效果会好一点吧？ 张瑾也不确定，但他必须要试一试。 经过前两次的感觉，他多多少少也能把握住了如何召唤自己剑的那份感应。 闭上双眼没多会儿，他就发现自己和自己的剑之间已经建立起来了联系。 而在艾琳他们的视线中，可以看到那把正在被那个魔兽把玩着的剑微微颤抖着，仿佛想要飞出来，但是却被魔兽眼疾手快一把给按在了沼泽中，而且还是那种一脚踩下去深陷沼泽里的。 魔兽脸上仿佛也露出不悦的神色，似狼似豹的魔兽发起怒来，周围的魔兽们顿时就开始瑟瑟发抖了起来。 “唳——” 那魔兽长的似狼似豹，可是叫声却如同鸟族一样，对于自己的玩具想要跑掉看起来极其不满。 而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传出来也让张瑾他们面色微微一变，张瑾更是不敢继续沟通了。 “怎么会这么强的？”安东尼有些不敢置信。 这种力量的魔兽怎么也得是魔王那个级别的吧，至少在他看来是的，整个大路上都未必能有一个对手出来将这个魔兽解决。 如果魔族有这样强大的魔兽存在，他们想要得到什么不是轻而易举？ 那么他们现在又一直按兵不动，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呢？ 张瑾的心头也翻滚过无数的情绪，如果没有剑的话，那他其实基本什么都做不了。 “看来不能够直接强行召唤，但我们也绝对不能跟魔兽打照面，现在一旁观察观察，看他们有没有什么习惯之类的，如果能偷偷的拿到就好了。” 这话他说的很艰难，因为说归说，可万一被发现了，这比对上黑袍还惨。 这么想着，他心里又觉得有些奇怪。 第六百五十六章：杀魔兽 他觉得奇怪的是，假如说这只魔兽真的如此厉害，黑跑他们甚至不需要做什么阴谋诡计。 因为目前整个大陆上，也就那几个圣骑士的实力算是强大一些。 可这个魔兽给他的感觉比面对圣骑士的时候要更加厉害。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张瑾陷入了一阵犹豫之中，他不确定如果自己的猜测不对的话，他们会不会全部折损在这里。 半晌后他咬着牙说道：“你们先后退，我来处理。” 艾琳闻言，顿时看向他，“你怎么处理？你打得过他吗？” “我觉得他的实力肯定不是这个样子的……如果他真的这么强的话，那根本就没有道理的……你看他到现在为止也只是待在那一处地方动都没有动。” 那只魔兽最多就是叫唤两声。 而周围的其他的魔兽，看起来是糟乱了起来，可也没有动。 所以张瑾觉得他们很有可能离不开这片沼泽。 他把自己的猜测和艾琳他们说了一下。 艾琳跟安东尼交流了一下眼神。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也许可以试一试，我可以用魔法，让这里的沼泽暂时凝固。” 沼泽一旦凝固，就如同实地无异，那就不存在沼泽之说了。 “不过这么一来，我们也一定会暴露。” 张瑾也是在对这个事情上有很多的顾虑。 “而且这么大一片沼泽，如果全部凝固的话，我可能会力竭。” 安东尼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但他带着艾琳总是没有问题的，可假如说在护着一个张瑾的话，很有可能就要另说了。 张瑾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再三思索之后，道：“这样吧，你动手之后不管，结果安东尼带着你立刻离开，我同时再次召唤我的剑，假如说我们的猜测是对的，那我的剑很有可能就能回到我身边，到时候我也有自保能力可以离开，我们出去之后再汇合。” 艾琳担忧的看了他一眼，但她知道张瑾一直都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所以轻轻点了点头，眼中带着坚定。 “你放心吧，把沼泽凝固的事情就交给我。” 想要凝固沼泽，无非就是在一瞬间将这里的水元素全部抽取，或是用强大的火元素将整个沼泽烧干。 而艾琳身为一个精灵，对于森林中的环境也一向有着天然的优势，这也是她能够说出来这番话的原因，因为她有这个把握。 在艾琳轻声吟唱着魔法的时候，那边的魔兽已经逐渐安静了下来。 看得出来那只魔兽很有智慧，但这会儿他也很暴躁，或者说很急躁，他也许想离开，可是却始终寸步不动的待在那一片沼泽中，就在沼泽的正中央，也许是沼泽的最深处。 周围的魔兽跟那只魔兽长得都挺像的，应该是同一个种族。 反正这种奇奇怪怪的生物张瑾也不认识，也没打算认识，通常情况下他是不想招惹的。 他凝神摒气的听着艾琳的咒语，在艾琳的咒语声落下的那一瞬间，他也开始再一次召唤自己的剑。 在剑身开始颤动的时候，那只魔兽也感觉到了，自己的玩具又想飞走了，顿时不满的仰天就要咆哮。 也就是在这一刻，艾琳的魔法将整片巨大的沼泽完全的笼罩，炽热的火焰瞬间将潮湿泥泞的沼泽变成了干涸的地面。 而里面的魔兽们则惊恐地尖叫出声，一些低级的魔兽甚至因此而自燃了起来。 而最中央的那个魔兽，由于沼泽刹那间化为干涸，眼中也露出一丝恐惧，身后的翅膀张开就要冲天而起，却还是被凝固了的沼泽给触及到了。 他的身体体表顿时出现了一层石像一般的材质将它包裹，整个都凝固在沼泽之上。 安东尼已经在艾琳的咒语声落下之后，就带着她迅速转身离开，根本就没有看身后的情景。 张瑾感知着自己的那把剑不断的冲破泥层，然后冲天而起，朝着他这里迅速飞来。 他有些欣喜的抬手接过那把剑，顿了一下，还是朝着沼泽里面挥了一剑，然后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光明之力落在了里头的这些被禁锢着的魔兽身上，将他们瞬间化为碎块。 而魔殿中的黑袍则是面色一白，一口鲜血猛地喷出来，气息整个都萎靡了下来。 他眼中闪过一道惊怒之色。 他的契约兽为什么会忽然之间死掉了？ 那只魔兽确实存在着很大的隐患，但是它的存在就意味着某种象征。 它在整个魔界其实都相当于是魔王的象征。 因为那是魔王标志性的坐骑，只要有他在就意味着魔王依然高高在上的坐在那个位置上。 然而只有他清楚，什么魔王早就不存在了，魔王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死掉了，而他则趁机将那只魔兽给契约了，可是他发现，除了魔王之外，其他人若是跟这只魔兽契约，就会受到很大的限制，魔兽无法离开潮湿的沼泽之地。 那只魔兽呆在天空的时候，也许还能撑上个一两刻钟，可若是一旦触碰到大地就会瞬间被大地同化。 要是能来得及也许还能救，可是张瑾的那一件直接毁掉了这个可能。 而当初为了收服这只魔兽，黑袍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他和魔兽之间缔结的契约是平等契约，一旦魔兽出事，他也会因此而受伤。 更何况他本来就是一个魔法师，又不是骑士，不像骑士那样身强力壮。 黑袍的脸色阴沉，心中在不断的思索着，难道是有人发现了魔兽的秘密吗？ 否则的话，正常情况下谁会去招惹魔兽呢？ 张瑾并不知道这一茬，他们现在已经在林子里的一处山洞里会合了。 看艾琳确实没什么事，只是用力过猛，他心里也松了口气。 “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安东尼看着张瑾。 现在他身体没有恢复，艾琳又已经力竭，只剩下张瑾一个人，张瑾总不能单枪匹马的一个人杀去魔殿吧。 张瑾现在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你们先去找个隐蔽的地方休息，小心被发现那几个魔兽来历非同寻常，万一是什么重要的，魔族肯定会去寻找是谁干的，你们一定要小心。” “那你呢？”安东尼听出来他不跟他们一起的意思。 第六百五十七章：杀进去 张瑾握了握手中的剑。 “我决定去杀进去试试，起码也要把赫仑救出来。” 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但是这个计划要先把赫仑带出来，否则的话时间上根本来不及，他也没有那个耐心去等待那么久。 而且拖得越久魔族那边就越是麻烦。 他身上有光明之力，是正好克制魔族的力量，直接冲进去应该是没问题的。 虽说莽撞了一些，可他也有把握，实在不行自己还能跑出来。 安东尼知道他不可能左右张瑾的想法，于是便带着艾琳离开了。 张瑾拿着剑再一次来到了魔族的领地。 他这次是光明正大的来的。 门口的两个魔族侍卫看到张瑾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他们还没能来得及反应，就见到张瑾已经抬起了挥手，两个魔族侍卫顿时惨叫一声化为了灰烬。 张瑾片刻也不敢犹豫的朝着魔殿内杀去，他现在只庆幸这些魔族仅仅只是从魔界搬到了这里，而并非是他一人闯进了魔界的魔殿。 否则的话，他怕是刚进去就已经要完蛋了。 但尽管如此，他再跑出去没多久之后，就已经遇到了强有力的阻拦，纵然他的光明之力可以无限制的克制这些魔族，可魔族的数量太多了。 当然这里的动静也传到了内殿里。 黑袍原本正在一心养伤，还在想让人去调查，究竟是谁杀死了魔兽的事情，就听见这边的人过来说张瑾他们竟然又杀回来了。 “该死的，难道是他们知道了我跟魔兽的关系？” 听着手下说，张瑾手中已经拿到了那把剑，黑袍不得不多想。 那把剑他是故意扔到泥潭里的，也是让那只契约魔兽好好的看着那把剑，绝对不能让那把剑再飞出去。 假如说真的是张瑾他们发现了的话，那对于他的计划是大大不利的。 “不过也还好，只要不叫莉莉丝他们知道就行。” 黑袍沉吟了一会儿之后站起身来，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拉得更加严实，遮住了自己苍白的脸色。 张瑾他们现在过来无非就是为了那个小女孩以及赫仑。 “来人，让莉莉丝去拦住他们。” 莉莉丝在收到消息的时候，冷笑出声，一脚就将过来汇报消息的那个魔族给踢废了出去。 “真是可笑，他自己为什么不去，我早就因为张瑾他们受了伤，还没来得及休息呢，现在就要我出去再跟他们打一架，这是逼我去死呢，滚出去！” 莉莉丝的眼中带着森然的杀意，本来就因为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她极其的不爽。 那个属下也冤枉，他也只不过是过来报个信而已，真是魔头打架，他们这些做小的的遭殃。 “可是黑袍大人说，说您必须将功赎罪……” 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跪在那里，几乎整个身体都快要趴在地上了，颤抖着，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害怕。 实在是因为，黑袍那边也说了，要是莉莉丝不去的话，那他也就不用回去了。 他这是两头难为。 莉莉丝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那个属下只看到一袭红袍的衣角，在自己面前闪过他的脑袋就看到了旋转的天地，最后落在地上看到了还跪伏在地上的自己的身体，然后失去了生息。 莉莉丝冷笑着将地上的尸体扔出去。 “给我听着，不管谁过来都别打扰我，否则的话你们的下场就跟他一样！” 外面的一群侍卫顿时噤若寒蝉。 这几天莉莉丝的脾气一直不好，她养伤的过程中由于情绪格外的暴躁，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 黑袍那边自然也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对于莉莉丝的这个行为他自然是不满的。 要不是因为留着莉莉丝还有用，他早就想把这个魔女给弄死了。 “不听话的人也没有必要留到最后了……” 黑袍喃喃着，随后大步走出了房间，看着门口的侍卫们说道：“把那个前天抓过来的人给我带出来。” 侍卫们顿时将赫仑给带了出来，赫仑倒没受什么太大的伤，只是因为被黑袍的魔法伤过的原因，所以显得有些昏昏沉沉的。 黑袍抬手将他提了起来，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然后在他身上开始刻画咒语。 外头的动静越来越大，张瑾对于光明之力的运用却越发的应心得手。 他抬手一剑便是一道光明之力朝着周围四散而去，就会有大量的魔族重伤而亡。 所以纵然魔族的数量众多，但他前进的速度也不慢，几乎已经快要逼近后殿了。 黑袍对于魔族的牺牲并不在意，反正魔界的魔族数量那么多，死一个还是死一千个其实都是一样的。 所以面对属下不断过来汇报情况，他还是面不改色不慌不忙的在赫仑身上刻画咒语。 赫仑死死的瞪着黑袍，可他根本没有办法反抗。 “大人不好了，那个张瑾已经快要杀过来了，我们真的拦不住了。” 当他已经听到张瑾的声音快要到门口的时候，黑袍这才悠悠的收了手。 他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把这个人扔出去给他。” “是！”顿时有两个侍卫上前去，拖着赫仑走了出去。 张景看到赫仑被两个魔族拉出来，身形一顿，然后紧紧的盯着那两个侍卫，看了两个侍卫有些心惊胆战，生怕他下一剑就把他们两个解决。 “把人放了！” 那两个魔族本来也就是听黑袍的话，把人带出来给他的，所以十分配合的将赫仑扔到了他身边。 赫仑则极速的开口说道：“那个家伙在我身上画了魔咒，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张瑾还在犹豫着，他仔细的盯着赫仑，事实上因为前两次的前车之鉴，他有些不敢相信这个赫仑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而里面的黑袍也踱着步子走了出来，看起来十分的悠闲。 他好整以暇的开口：“这次绝对是真的，你把人带走吧，不过我当然不会轻易的给你他身上的魔咒，会要了他的命，如果你不能在三天内解决，当然你也可以强行破坏，不过那么一来他也会死。” 第六百五十八章：结盟 张瑾他们现在正围着赫仑给他医治。 黑袍果然如他所说的并没有再阻拦，虽说是让张瑾心中觉得有些奇怪，但当务之急确实是赫仑。 “没办法，已经尽全力了，但是他身上的咒语是某种禁咒改的，是没有办法解决的，只能尽可能拖延时间，他还能再活三个月。” 艾琳已经尽全力了，身为精灵族的公主，或者说现在的精灵族的女王，无论是天赋还是能力，她都是精灵一族一等一的。 除非现在再去找能够等同黑袍那样的魔法师出来，不过就算是那个样的魔法师也未必能够解除禁咒。 禁咒之所以叫禁咒，那是因为是无解的。 赫仑反而没有他们三个人的神色凝重。 他甚至安慰着他们三个人说道：“其实现在也没什么关系，只不过可惜我可能没办法把圣女带回去了。” 张瑾抿了抿唇，他原本的计划是想要让赫仑回去和东方那边的人协商好之后东西方同样达成结盟，一起对付魔族，毕竟如今的魔族已然两方结合，他们若是在分开，自然是会吃亏。 可现在面对这个样子的赫仑，他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赫仑似乎看出来了张瑾有什么话要说的样子，毕竟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也确实有些明显。 “张公子，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张瑾顿了顿，这才说道：“我想让你回去一趟，去找乔浩他们，让东西两方合作。” 赫仑略微一思索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认真的坐起来。 “这不是一件小事。” “是的，但是现在曼莎那边代表的东方的魔族已经和西方这边的魔族合作了，也就意味着如果我们两方不合作的话，那么我们必然会处于劣势，起码我们要双方保持一个平衡才行，所以合作是必须的。” “我有那么一些把握说服那边的，但是西方这边呢？” 张瑾道：“我去找亚丽丝，亚丽丝应该会同意的，也并不一定非要两方怎样，只要两方同时开战就好。” “如果实在不行，我也会尽全力让这边同意的，只要你那边能行，我主要是担心你的身体。” 赫仑摇了摇头说道：“我的身体没有关系的，三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了，只要能够把圣女救出来，能够把魔族逼回魔界，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张瑾也一心担心这儿凡凡的情况，于是便点头道：“那就拜托你了。” 安东尼想了想说道：“不如我送他回去吧？” 艾琳欣然赞允道：“这样也好，省得万一路上出了事，而且他如今身上又有禁咒在，万一来不及……也能够方便传信。” 赫仑对于自己的生死并不在意，他身为凤凰一族的人，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了凤凰一族。 如今圣女被魔族抓走，他们凤凰一族自然责无旁贷。 “那你们多加小心！” 张瑾在送他们离开这个城镇之后，就打算前往皇都了。 艾琳原本是想跟他一起去的，但是却被张瑾拒绝了。 “你现在先回去精灵族，整合精灵族，等我这边的消息大概能确定下来的时候，我会跟你联系，到时候你再过来。” 张瑾这么做也是怕万一他失败了又或者是出了什么其他的事情，毕竟冥牙那边的情况实在是有些诡异，他也不保证万一这过程中会不会出问题，只要艾琳还好，应该还能够有机会去救凡凡。 艾琳也明白了张瑾的意思，她担忧的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了，那你一定要小心啊，如果需要我帮的忙的话随时联系我，我一定会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的。” 张瑾点头，他和艾琳就此分别。 不过艾琳也并没有真的就只是单纯的离开，她同时给矮人族也发去了一封信函。 既然整个圣罗兰都要开战，那么每一个种族自然都责无旁贷。 魔界的生物既然不属于这个世界，那就不应该来到这里。 张瑾来到罗尔国之后直接就朝着皇宫而去，找到了亚丽丝。 亚丽丝依旧是一如既往的美丽，见到他之后露出了一丝微笑问道：“你怎么会忽然之间来我这儿的？” 张瑾这次过来的匆忙，亚丽丝也已经收到了消息，因此对于他的目的十分的好奇。 “我想让你开战。”张瑾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出来了自己的目的。 亚丽丝眼中闪过一道惊讶之色。 不过很快她就陷入了沉思，“你说的是跟魔族开战吗？你的理由是什么？” 关于这一点，张瑾在来之前早就已经想清楚了。 “魔族现在已经越来越强大了，他们的数量在增多，而且也正在破坏着人类的世界，并且东西方的魔族展开了合作，这是整个圣罗兰的灾难，我们必须要提前开战，将这一切的灾难提前遏制住，把他们赶回魔界，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继续入侵人间。” “否则的话，一旦让这些魔族成了气候，人类想要再翻身就很难了，魔族和人类不同，哪怕是再普通的魔族，也都拥有着强大的力量，远超于普通的人类。” 他同时将那几个镇子的情况说了一下，镇子中的人都已经死光了，并且魔族手段之残忍，实在很难令人不心痛。 “而且魔族蓄谋已久，绝对不能让他们的计划展开！” 亚丽丝并不是一个目光短浅的人，早在一开始的时候，她就对于魔族入侵这件事情抱有着极高的关注。 她也很清楚这件事情的后果，但是同样的，开战的后果也很严重。 至少现在整个罗尔国还处在一个和平的状态内，但是一旦开战，就很有可能意味着有许多人会流离失所，失去自己的亲人朋友。 不过在思索再三之后，她就郑重的点头同意了。 “你说的对，如果放任事情继续下去而不快速阻拦，到时候很有可能会变成无法挽回的局面，我们必须要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张瑾顿时松了一口气，事情倒是比他想象的顺利，就是不知道赫仑那边了。 第六百五十九章：我来 亚丽丝虽然同意了，但是战争并不是说开就能开的。 当消息传递到那些公爵们的耳朵里的时候，一时之间什么样反应的都有。 “这是在开什么玩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开战？” “原来不止我一家收到消息，要我说那些魔族根本就不成气候，他们终究是属于魔界的，来人间根本无法长久的生存，哪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将要整个罗尔国一起开战？” “话也不能这么说，那些魔族生性残忍，万一不小心真的杀进来了，那确实是麻烦，但是开战也确实有些不太合适。” 几乎没有一个人愿意开战。 战争开始也就意味着他们很多人的私卫还要被调走，再加上权力肯定也有可能会出现新的变动，这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 不过若是能给予他们权力或利益的话，那他们答应的可能性也很大，这一点倒不是让张瑾担心的，张瑾最头疼的是光明神殿。 光明神殿的反抗最为强烈，关键是他们的信徒也很多，是最能够影响战局的。 “简直是荒谬，那些不过是从魔界里面跑出来的一些漏网之鱼罢了，何至于如此兴师动众？” 光明神殿那边态度十分的强烈，直接回绝了亚丽丝这边。 要是其他事情，亚丽丝可能也就会选择忽略掉他们直接自己开始干了。 可是对付魔族的话，光明之力是不可或缺的。 而能够使出最多光明之力的地方是哪里？当然是光明神殿，这一点张瑾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哪怕他再怎么看不上光明神殿，却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他们是此番战斗最不可缺少的战力这件事情。 张瑾自己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他不可能光明之力强大到能够责备整个圣罗兰，大陆要是真能那样的话，他压根就不需要开战，自己一个人就可以解决全部了。 亚丽丝对这件事情也十分的头疼，公爵们还能够以利益相驱，但是光明神殿那边就算是能够趋于利益，他们也未必会同意。 “这件事情很难办，对于光明神殿而言，虽然我不想这么去想，可是如果他们真的要这么做的话，也并非没有可能。” 亚丽丝眼中带着凝重之色，魔族入侵之后，光明神殿的信徒数量在成倍的增长，几乎所有的民众都在相信光明神殿，也在信仰着光明女神，这对于整个光明神殿而言是一件好事。 就算光明神殿愿意出战，那也绝不是现在他们会等待着一个更好的对他们有利的时机。 但亚丽丝其实仍旧是信仰光明的，可信仰光明同光明神殿并无关系。 她信仰的是能够让整个大陆重回光明的光明女神。 见到她的态度是这样的，张瑾心里也稍微放心了一些，想了想他开口道：“那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吧，我想办法解决。” 亚丽丝闻言看了他两眼，却没有立刻答应。 这倒不是不相信张瑾，而是担心他。 张瑾看得出来亚丽丝的担忧，他笑了笑说：“没事儿，我跟光明神殿之间的事情不会牵扯到整个大陆的，我会去将这件事情解决，让光明神神殿同意出手。” 他和光明神殿是有恩怨的，这份恩怨早在刚开始来到这片大陆的时候就已经结下了，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打算想要跟光明神殿和解的意思，不过就目前而言，他也许必须得去一趟了。 “……那你小心，如果有事情一定要立刻通知于我。” 如今国王病重，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是亚丽丝来掌握的，所以她的话语权还是相当有力量。 “你放心，我不是那种莽撞的人。” 张瑾并不是第一次来到光明神殿，他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是当时的大祭司，因为跟他的约定的事情找他来威逼利诱。 不过他还没有进入光明神殿，就已经被拦了下来。 “站住！” 门口的两个骑士看着他的目光并不是多么和善。 这倒是也很正常，哪怕已经过去这么久的时间，当初张瑾做的事情依旧是让人历历在目。 他是这千百年来第一个敢在那种情况下去挑衅反抗光明神殿，而且还活下来的人。 “抱歉，我们神殿绝对不允许异徒进入。” 两人的态度还算是客气了，这是看在张瑾的身份的份上。 “什么叫做异徒？” 张瑾笑了笑，将自己腰间的那把剑拿了下来，这个举动也让那两个骑士顿时紧张的看向了他，下意识的同样拔出了自己的长剑。 “你们不用这么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 张瑾态度看起来极其的随意，但这并不能够让两个骑士放松，当今好歹也是能够在圣骑士的攻击下活下来的人，无论他是用的什么手段，都证明了他有着不凡之处。 “我只是想让你们看一看光明之力而已。” 说话间，张瑾面不改色的朝着光明神殿那个巨大的牌匾挥了一剑。 两个骑士大约也没有想到他的目的并不是他们，而是那个千百年来在这片大陆上矗立的如此之久的光明神殿的牌匾。 他们下意识的有些惊愕的看向了头顶的牌匾。 牌匾自然不可能能够挡得住张瑾的这道攻击。 但更让他们震惊的是那股及其强大，又恢弘的光明之力。 那样纯净又强大的光明之力，只有极其少数的光明，神教的信徒才能够拥有，那必须是得到光明女神的承认。 甚至可以说是光明女神行走在人间的代言人也不为过，他们只有在几个圣骑士的身上看到过，除此之外，也就只有每年大祭司举办光明神殿盛典的大礼上才有可能会看到。 但现在他们看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纯净而深厚的光明之力。 他们的眼中逐渐的浮现出了茫然和不解，张瑾不是一个挑战了光明神殿的人吗？为什么他还能够被光明女神承认呢？ 是的，他们从不怀疑张瑾的光明之力有什么不明的来历。 而这里的动静当然也很快被里面的人知道了，有大量的骑士冲了出来。 第六百六十章：证明 对于这些冲出来的骑士，张瑾并没有在意，他只是对门口两个侍卫微微一笑。 “现在我有资格进去了吗？如果我这样都还是异徒的话，那我实在是不知道你们光明神殿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了。” 那两个骑士张了张口，实在无法反驳他的话，是啊，假如说连能够使出如此庞大的光明之力的人都还是异徒的话，那他们又算什么呢？他们甚至还不如他。 可这又是让人难以接受的。 “好大的口气，我光明神殿是你说进就能进的吗？” 两个身穿白色长袍的祭司走了出来，面上带着肃穆，仿佛在看着一个多么邪恶的人一般，满是痛心疾首，就连说话间也是铿锵有力，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审判异徒呢。 张瑾这会儿的耐心其实早就已经快要绷不住了。 在他的想法里，战争这件事情，是必须要开启的，而拖得越久对于圣罗兰大陆越不利，凡凡也不知道究竟会是什么样的情况，他至今都不知道凡凡在哪里。 所以他也不想跟他们在这里慢吞吞的虚与委蛇。 “你以为我乐意来你们这破光明神殿啊？” 张瑾冷笑着挥手又是一剑。 那些骑士们见到他的动作之后也下意识的拔剑，但是却在看到他身上在那刹那间释放出来的光明神力的时候都呆住了，有些不知所措的下意识的看向了身后的两个祭司。 那两个祭司也许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情况，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张瑾身上的光明神力。 “你……你……” 张瑾的这一剑将光明神殿的大门给破坏了。 然而在场的众人甚至来不及去思考这些，只是一个劲儿的盯着他发呆。 面对众人的瞠目结舌，张瑾冷冷的说道：“如果你们非要跟我来讨论光明之力的事情，那么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向你们证明，我比你们更受光明女神的爱护？” “那么是不是也可以证明我做的事情就是代表着光明女神？” “满口胡言！”那两个祭司下意识的反驳，可是在反驳过后，看着张瑾那双冰冷又带着嘲讽的眼神，他们也觉得有些心虚。 “满口胡言，那你倒是告诉我，真正正确的道理应该是什么呢？” 大祭司也没有想过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一直都在里面观察着外头的情况，因为在张瑾身上吃亏，他又不愿意见到张瑾，所以只好一直在一旁观看着，此时他也有些坐不住了。 如果说一开始张瑾使出来光明之力有可能是巧合或者用了什么法宝的话，那么第二次他是看得清清楚楚，当今身上确实有着极其浓郁的光明神力，但这怎么可能？ 所以他走了出来，面色严肃。 在见到大祭司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见过大祭司。” 大祭司神情冷淡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张瑾，一如既往的高傲。 “你以为能够用出光明神力，就代表你是我光明神殿的信徒了吗？谁知道你是从哪里盗窃的光明女神的力量，来人把他抓起来好好调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敢有这么大的胆子偷去我光明神殿的力量！” 他上来几句话，就让所有人原本动摇的心再次坚定了起来，骑士们纷纷上前将他给围了起来。 张瑾忍不住放声大笑。 这张大祭司的脸色十分的不好看。 “你笑什么？”他还是忍不住去问了。 “我笑你们光明神殿的虚伪！” 张瑾看着这些骑士们，将自己身上的光明之力释放出来，让他们看得一清二楚，冷声说道：“都睁开你们的眼睛看看，你们信仰的光明女神的力量是那么容易窃取的吗？若非是得到了光明女神的认可，我又怎会拥有这一身神力？” 骑士们再次踌躇了起来，他们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大祭司心中暗道不好，不管张瑾身上的光明神力是从哪里来的，他都绝对不能够让他今日或者走出这个地方，否则的话，仅凭着他身上的光明神力，就很有可能会动摇信徒。 “你们不要被他蛊惑了，如今魔族入侵，不知道他是不是跟魔族有勾结，他之前还跟魔女走的十分相近，甚至还在刑场上救走了魔女，由此可见这必然是魔族的阴谋，定是魔族想尽了办法窃取了神力，绝对不能够被他欺瞒！” 张瑾觉得如果不是时候不对的话，他都想要给这个大祭司鼓个掌，这随机应变临场发挥的能力可真是不错呀。 这话顿时又让骑士们的心再次的朝向了光明神殿。 “可笑，既然你这么说，那你敢不敢同我试一试？” 大祭司眼中一闪并没有接他的话，反而厉声说道：“都速速动手将他拿下！” 张瑾直接一剑劈向了他，大祭司连忙闪躲，同时施展出防御术，有些狼狈地接下了这一击。 他更加有些恼羞成怒。 “看看你如今的行为，你还敢说你不是跟魔族有勾结？” “我只问你，你敢不敢跟我试一试，试我身上的光明之力是不是光明女神赠予？” 他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你一直不答应我，是不是也意味着你根本不敢试呢？你是不是害怕，如果我身上的力量真的是光明女神赠与的，那么你大祭司的位置就不保了？” 这话让众人的目光也看了过去，带着犹疑。 毕竟不管怎么说，张瑾身上的光明神力都是不能够呼市的，也是无法作假的。 “你莫要在这里血口喷人！”大祭司确实十分的恼怒。 “那你倒是答应了，你敢还是不敢，你不敢承认我身上的神力是光明女神赠予的，是不是意味着你心中有鬼，难道跟魔族勾结的人是你？” 就只准你会扣大帽子是不是？张瑾心中冷笑，就拼个嘴炮嘛，谁不会似的。 这下子大祭司没有了拒绝的余地，他只能答应，但他知道张瑾这个人诡计多端，所以他很担心他会不会真的有什么办法去证明，可是转念又一想，能怎么证明呢？ 总不能真的让光明女神降临人世吧，若他真有那个本事，那他就算认栽又会如何？ “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证明！” 第六百六十一章：神降术 “很简单，就比比我们两个谁召唤的光明之力更加强盛就好了。” 大祭司顿时愣了一下，他的脸黑了黑。 他是有些没料到，张瑾会把他给拉下来。 刚才张瑾在使用力量的时候，他是看在眼里的。 他倒不是没有自信自己召唤的力量，而是张瑾所使用的光明之力几乎与他相差无几。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已经张瑾的极限了，如果不是呢？ 当了这么多年的大祭司，他早就已经无法舍弃这个位置，因此绝不能够冒一点点的风险。所以他陷入了沉默中。 张瑾见状微微一笑说道：“怎么？大祭祀难道不敢了吗？” 大祭司脸一黑，他当然是不敢，只是当了这么多人的面儿，他也不可能说自己拒绝，所以如今已经是骑虎难下，他只能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了。 “比就比，有何不敢，我乃是光明女神钦定的祭司，光明女神会证明一切。” 张瑾饶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缓缓的说道：“你说的对，光明女神会证明一切的。” 大祭司被他看的心中觉得有些不安了起来，他总觉得张瑾这话是话里有话。 张瑾如今也已经不再是那个初来乍到的什么都不懂的人了，他很清楚自己的光明之力源来的原因。 因此他有这个把握。 “那就开始吧，不过，要不再招几个信徒过来做见证？” 张瑾提议者，就扭头看向自己身后亚亚丽丝派来的一直跟着他的侍从。 那个侍从并没有跟着他来到光明神殿面前，但一直在外面守着，假如说他真的遇到了危险，亚丽丝那边会第一时间赶来的。 大祭司黑了黑脸，随后说道：“不用了，我们直接去审判台。” 说着，他仿佛也找回了自信一样，挑衅的看了一眼张瑾。 “如果到时候你失败了，正好可以直接将你这个异徒审判！” 张瑾微微笑了笑，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这让大祭司十分的恼怒，他冷笑一声，目光如同毒蛇一般的盯着张瑾。 他一定会把这个讨人厌的家伙给解决掉的。 大祭司也决定当着所有人的面，让张瑾再也无法翻身，所以干脆就顺了张瑾的心意，将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很快几乎全城的百姓都过来，打算看看这一场比试。 骑士们围在高台的周围，大祭司一身白袍，看起来神圣无比，站在高台的中央，而在他身边站着的是张瑾。 张瑾穿着一件极其普通的衣衫，腰间挂着的那把剑，虽说已经没有当初那么破破烂烂了，可外观总也不多好看。 两相对比之下，两个人的给人的第一印象就似乎是大祭司胜了一筹。 看着来的百姓已经差不多了，大祭司闭上了眼睛，开始吟唱着咒语。 他吟唱的是光明神殿最经常用的神降术。 所谓神降术就是沟通光明女神，让光明女神释放出来她的神力给予吟唱者，以在一时之间得到强大的光明神力的加持。 当然如果说是真正的神眷者的话，说不定有可能直接让光明女神降临。 而张瑾也很清楚，这个世界上的光明女神是真正存在的。 听着身边大祭司，那还算是悦耳的吟唱咒语，张瑾却没有丝毫的动静。 台下的许多人都在指指点点。 光明神殿的宣传简单粗暴，就是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来证明谁是异徒。 百姓们自然纷纷围了过来，有一些人也认出来了张瑾。 不说别的，就从他头一次来就闹了那么大的动静，想让人不记得都难。 亚丽丝站在远处的一处高地正在看着这边目光，透露着些许担忧。 她倒是相信张瑾应该是有把握的，可是跟大祭司比光明之力实在是太过莽撞了。 一些得到消息的公爵们也都在关注着这场比试。 谁不知道张瑾是主张战争的那个，而目前最大的阻力就是光明神殿，要是他真能成功把光明神殿拉到她们的那个阵营里去，那么他们也确实需要好好考虑一下是否同意了。 “他为什么还不动啊？” 台下有些人小声议论着。 但更多的人已经逐渐神经虔诚的看着大祭司，尤其是大祭司的演唱尚未结束，就已经有浓郁的光明之力在开始不断的荡开。 一些信徒甚至直接跪拜了下来，口中赞美着光明女神。 张瑾反而饶有兴趣的盯着身旁的大祭司看。 哪怕是已经在圣罗兰大陆上走过了一遍，他还是对于魔法这个东西有着浓厚的兴趣，只可惜他没有那个天赋。 尤其是像这种神降术，听说是能够直接召唤出来光明女神的。 他很想知道光明女神难道真的能降临吗？要是降临才好呢，他说不定还能直接当面问一问。 但是很遗憾的是，大祭司并不能够召唤出来，光明女神她的演唱咒语结束之后，一道极其强大的光明之力从天而降，朝着大祭司笼罩过去。 那浓郁而强大的光明之力，甚至让远在琥珀镇的魔族们都心中有些恐慌了起来，纷纷看向了这个方向。 张瑾叹为观止的摇头感慨。 “真是厉害啊，可是你拥有这么强大的光明之力，却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开展拯救圣罗兰大陆，我很好奇光明女神在知道你的意愿之后，真的还会愿意将光明之力给你吗？” 他身边的大祭司闻言冷笑不止。 “我从一开始就是光明女神选中的，光明女神怎会剥夺我的力量？” “这不好说，我觉得应该问一问她，你现在的状态应该能沟通吧，她能不能听见我们说话呢？” 张瑾说着就打招呼道：“伟大的光明女神啊，你看，这就是你选中的你的代言人，在魔族即将入侵，整个圣罗兰大陆将要陷入危机之时，若是不能快速阻拦并消灭魔族的话，届时整个圣罗兰大陆都将陷入一场灭顶之灾，您觉得是应该像您的代言人一样选择按兵不动，直到魔族开始大举进攻之时，再行商讨，还是同意我的意见呢？” “这样吧，您要是同意我呢，就把这力量给我，要是同意他呢，那我也不说什么了，你们圣罗兰大陆爱怎么样怎么样，我不管了。” 左右不过是他任务失败罢了。 第六百六十二章：谨遵 任务失败的代价，他并非承受不起，但是圣罗兰大陆不一样，如果说他任务失败，也就意味着拯救圣罗兰的任务失败，到时候整个大陆所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相信，如果那个光明女神真的有时刻关注着大陆的情况的话，必然能够清楚。 快到话音落下之后，大祭司先是微微愣了一会儿，然后有些好笑的看着他。 他觉得张瑾这个行为实在是可笑至极。 且不说光明女神是否真的能够听见他说的话，就算真的能够听见，难道光明女神就会回应他吗？那好歹也是光明女神，是这片大陆的神。 要是随随便便谁说的话都能够回应的话，那光明女神就没有什么神威可言了。 所以大祭司并不相信他会失败，他只是盯着张瑾，不怀好意的说道：“现在到你了，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召唤光明之力。” 张瑾体内的光明之力确实十分的强大，但要真说跟施展了神降术加持后的大祭司相比的话还是差的太多的。 “哦……你刚刚的神降术是怎么唱的来着？算了，我也学不会。” 他抬手拔剑，调动起体内的光明之力。 “光明女神在上，我刚才所说的话，请您给我一个回应吧。” 他高高的举起剑，那把剑在注入了光明之力后，竟显得有几分神圣，至少是让周围的一些人看得稍微呆了一下。 但是很快他们就看着张瑾的眼中带着怜悯之色，因为这并没有任何的卵用，天上没有再降临第二次光明之力 大祭司嘴角的笑意已经忍不住了。 就在他将要抬起一手指着张瑾说把他抓起来的时候，一道极其强大的威压忽然之间降临。 所有人的心头都在那一瞬间生出了臣服之感。 信徒们扑通扑通的跪了一地，而那些王宫大臣们也心有所感的看向了这边的方向。 那道神秘的力量，先是落在了大祭司身上，大祭司浑身已将脸色骤然之间变得苍白起来，他感觉到自己身体内所有的魔力都在一瞬间消散的干净，那些光明之力就像是怎么也握不住的沙子一样，一颗一颗的流失干净。 然而若只是消失也就算了，可那些力量却是朝着张瑾去的。 而张瑾手中的长剑变得格外的明亮刺眼，上面所有的斑驳锈蚀已然全部褪去，变成了一把极其华丽的长剑。 长剑之上，是光明之力在不断的汇聚。 然后人们听到了一个声音，或许并不是听，而是他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了每一个信仰着光明女神的人的脑海里。 “吾之代言人，张瑾，他令即吾令！” 大祭司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格外的难看，他有一些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张瑾的方向，拼命的摇着头 “这不可能！这不应该！不应该是这样的，怎么会这个样子呢？光明女神，伟大的光明女神，你为什么要抛弃我，我不是您亲自选出来的信徒吗？” 大祭司忽然之间，有些壮弱疯癫地扑向了张瑾，一把揪住张瑾的衣领。 然而那些原本曾经如此亲近他的光明之力，却在一瞬间将他推了出去，仿佛生怕他伤到张瑾一丝一毫一般。 大祭司原本就失去了所有的魔力，跟一个普通的老人其实没有什么区别，于是他倒在地上身体都出现了骨折，看起来格外的狼狈凄惨，但他仍旧盯着张瑾，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眼中满是无法自信。 “为什么？为什么要抛弃我？我是你亲自选出来的呀！” 在大祭司还很小的时候，他就信奉着光明女神，他的父母都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们也都虔诚的相信着，光明女神是庇佑他们，庇佑整个圣罗兰大陆的存在。 在他的母亲重病的时候，他曾经一步一叩首的前去求败光明女神，而光明女神果然响应了他的呼应，治好了他重病的母亲。 于是从那一刻开始，这个年幼的孩子对光明女神的信仰和前程几乎在一瞬间达到了巅峰。 所以他从所有的信徒中脱颖而出，成为了光明女神最眷顾的信徒。 而他其实也并不辱命，在他尚未被权利腐蚀了心之前，他确确实实代表着光明女神做了许多的事情，人们爱戴他，尊敬他，相信他，将他视为光明女神在人间的代言人。 可是就算是如今，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心思纯净有着赤子之心的少年，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光明女神抛弃，光明女生怎么会抛弃他呢？ 他那么的爱她，为什么会抛弃他呢。 “为什么，为什么？！！” 大祭司朝着张瑾的方向嘶吼了起来，脸上的泪水顺过褶子落了下来，看起来格外的凄惨，就连他身上的白袍也不在有着什么圣洁的意味，反而显得他更加的苍白无力。 “为什么您要抛弃我？您真的要抛弃您最忠实的信徒吗？这个人……这个人他根本不信您，他根本没有信仰！！为什么要选他来当代言人？！” 张瑾有些怜悯的看着他，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大祭司看起来可怜极了，虽说他对他十分的厌恶，可也绝不会在这种时候再去落井下石了。 毕竟他已经失去了一切，失去了他唯一的信仰。 而光明女神并不会回应他。 大祭司老泪纵横的，呆呆的坐在地上，时而笑时而哭，看起来像是疯了一样。 周围的那些骑士们包括那些信徒们也都面面相觑，他们谁能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呢，众人看着张瑾的目光逐渐复杂了起来，但很快，有虔诚的信徒们已经朝着张瑾跪拜了下去。 “谨遵光明女神之令！”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更多的信徒也顿时喊了出来。 “谨遵光明女神之令！” 亚丽丝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目光复杂的看着他们的方向，谁能想到，张瑾竟然能够召唤出光明女神的意识呢。 而现在，这场战争的开始已经没有任何的异议了，不会再有人反对。 公爵大臣们也纷纷陷入了沉默，很快他们的回复就递到了亚丽丝的案头。 那自然是在赞美他们的方案。 可以说，张瑾的这个行为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好处，很多东西，甚至都不需要去准备了。 第六百六十三章：开战 本来按照他们的意思，剩下的那些王宫大臣呢，还需要收拾好一段时间，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毕竟谁也没有想到，张瑾居然一跃成为了光明女神在人间的代言人，而且还是以这样直白粗暴简单的方式鲜明。 张瑾的地位几乎是无可撼动的，只要有人信仰光明女神一天，他就会有一天的追随者。 这跟他说服光明神殿，让光明神殿同意开战是属于两种情况。 因此一切都进行的顺理成章。 而与此同时，赫仑和安东尼也同样回到了东方。 东方这边就不需要张瑾来操心了。 大约三日后，在张瑾正在犹豫着光明神殿这边自己究竟是否要接管的时候，一直由符纸折成的纸鹤飞了过来。 “已经搞定，使者很快就会过去。” 纸鹤落在他面前之后，就只有这么一句话。 张瑾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大步流星的朝着外面走去。 左右光明神殿现在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个不字，他就暂时先接管吧，等到一切结束之后再选出来新的大祭司好了。 不过那些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战争开启的相当顺利。 至少就算是群众也没有什么阻拦，只因为张瑾那天的风头。 甚至于群众们还斗志昂扬，因为每一个人都认为这是光明女神的命令，也是光明女神的意愿，所以他们为了光明女神愿意奉献出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黑袍坐在大殿之中，听着下方的人汇报的消息，冷笑一声。 他确实没有想到，那小子回去之后竟然这么快就发起了全大陆的战争。 只是他为了这个计划已经准备了上百年，难道还会怕他不成？ 胸口忽然传来的一阵疼痛，让黑袍的脸又难看了一些，若不是因为契约魔兽忽然被杀死，他也不至于这几天一直按兵不动。 反噬的伤还没有好，他不适合当面跟人打斗，所以他当机立断的让人去把莉莉丝叫过来。 莉莉丝听到他要找自己想都不想的就回绝了。 但是黑袍的态度也十分的强硬。 “现在圣罗兰大陆要跟我们开战了，你确定你不过来吗？如果我们的计划出现了什么纰漏的话，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一句话就把莉莉丝给架了起来，莉莉丝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就算黑袍是让他去带着人打先头兵，她也只能答应。 “但是我也是有条件的，你得把所有的兵力给我，我也受伤了，我没有办法正面跟他们战斗，要是他们的圣骑士出战的话，我根本不会是对手。” 黑袍冷笑着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就算你的伤没有好，也不至于带着全部的兵力，你尽管去就是了，你要是真打不过，我会立刻去救你的，你放心，在我们的计划没有完成之前，我是不会让你出事的。” 两个人皆是冷眼相对，看起来仿佛谁也不愿意退一步的样子。 而外头的张瑾正在和十二个圣骑士带领着光明神殿的众骑士打先锋走在最前面。 本来按照亚丽丝的意思，张瑾的身份十分重要，最好是不要亲自去冒险。 但是张瑾很坚持。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在这个世界停留了很久，他必须要快速的打完这场仗，总之这场仗是绝对不能够拖延的，要是一打打个几十年，那算了吧。 哪怕他回到自己的世界，仍旧是处在他来之前的那一刻，可是在这里待的时间太长，他回去之后就会出现一些小问题。 比如如果他真的在这里过了几十年，那先不说他的样貌变化，就他回去之后，怕是他都已经忘记了自己在来之前的很多人和事了。 再者，他现在既然已经身为光明女神在人间的代言人，那么他走在最前面才能够更好的调动事情。 当初跟他有过渊源的那个圣骑士，其实在听到光明女神旨意的时候，还是发呆了好半天的，但很快他就已经成为了张瑾最狂热的信徒。 其实张瑾在看到他的时候，心里还有点担忧，他会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但是显然他是想多了，能够成为圣骑士，对光明女神的忠诚度是极高的。 光明女神所说的就是他们会用生命去遵从的真理。 他甚至还满脸羞愧的要自裁道歉，把张瑾都吓了一大跳，好说歹说的，总算是劝住了。 而现在这几个圣骑士正一马当先的走在最前头。 大军已经来到了琥珀镇前。 其实黑袍对于他们的到来，心里面说真的一点经验都没有，那也是不能的。 他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圣罗兰大陆居然好魄力，竟然直接就发动了战争，原本按照他们的预计怎么也要再拖上两三个月，到那时候他们的计划就能够完美的实行。 而且他们也已经收到了消息，张瑾竟然一跃成为了光明女神的代言人。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光明女神是真的可以降下神喻。 但这一切都不能够阻止他的计划，他为了这一切已经准备了上百年，就算是光明女神又如何？他把她拉下神坛就好了，届时这天下只有他一个神！ 大概就连莉莉丝也不知道他心中有这样疯狂的念头，莉莉丝现在对于自己即将要面临的战斗十分的不满。 尤其是打在最前头的是光明神殿，光明神殿那浓郁的光明之力，加上不断的有大祭司在演唱神降术，刺眼的光线几乎要将天上的阳光都给遮住了，更不要说他们这些魔族的体验感了。 一些低阶的魔族甚至已经狂躁不安了起来，心中生出了惧意。 “该死的！光明女神千百年来从未降下过什么神谕，这种时候跑来说什么呢……” 这对于魔族来说，其实也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了。 可偏偏黑袍的看起来好像信心满满的样子，又让莉莉丝心中格外不爽，这件事情分明已经脱离了控制。 除非…… 除非那个家伙瞒着自己还有别的计划，否则不会再有别的可能了。 莉莉丝想到这里，就难免会多想两下。 第六百六十四章：一触即发 假如说黑袍真的还有什么计划，那他现在是不是只是在让自己去当一个炮灰呢？ 若真是如此，那她还真的需要好好考虑清楚，自己是否应该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思及至此，莉莉丝并不想亲自上战场。 她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魔将，挥手道：“所有人现在前去琥珀镇周围防御，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让光明神殿那群恶心人的东西突破！” “是！” 魔族之中的等级还算森严，因此莉莉丝就算是不去上战场，也不会有声说什么。 她目送了一会儿大军，然后转身回到了冥牙。 她决定亲自去请问一下魔君。 如今的情况已经有一些难以控制了，若是魔君愿意出手的话，倒是可以煞一煞他们的风头。 只要首站能够胜利，那之后的事情就都好说了。 圣罗兰大陆费了这么大的功夫，要是头一天就被打得落花流水，那还真是有的看了。 “你们都退下。”她对着身边的仆人说道。 在这些仆人离开之后，她打开了房间的一道暗门，走进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这个空间十分空旷，只有中间有一个祭台，祭台上刻着密密麻麻红色的符文，那是魔族的咒语。 而周围则分着几个笼子，笼子里面关着半死不活的一些人类。 莉莉丝毫不客气的将几个笼子里的人类拉出来，把他们身上挤出大动脉挑断，鲜血顿时喷溅在了祭台之上。 那几个人来发出微弱的惨叫，也让其他几个笼子里的人更加瑟瑟发抖。 祭坛很快亮起，一道富有威压的强悍的力量，逐渐的浮现在了祭坛之上。 而坐在自己房中正在努力恢复身体的黑袍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莉莉丝在干什么？为什么忽然之间要和魔君谈话？ 但他还是迅速的起身。 莉莉丝恭恭敬敬的单膝跪在了祭坛前，一只手放在胸口。 “莉莉丝拜见魔君。” 那道气息并没有回答她。 莉莉丝也不奇怪，魔君本就是这个样子。 “启禀魔君，如今光明神殿为首的十二圣骑士已带领大军将我等包围，如今我们组大军尚未能全部从入口来往人间，而光明神殿有光明女神加持，恐怕对我等不利，还请魔君做主。” 祭坛上的那道气息仿佛更加的浓郁了。 “此事我已知晓。” 莉莉丝低下头颅，道：“既如此，还请示魔君，请问我等要如何做？” “你欲如何？” 莉莉丝倒是没有想到魔君会忽然这么问，她微微愣了一下。 但很快她就大胆的说道：“启禀魔君，莉莉丝以为最好是由魔君亲自出手，将那十二圣骑士的头颅斩下，挂在琥珀镇周围，以震慑圣罗兰大军！” “如此一来，光明神殿必然大受打击，整个圣罗兰大陆的人类也会因此丧失斗志，不只是人类，包括精灵族、矮人族等等，都会被魔君的气息所摄服，假以时日，我们甚至能够说服他们皈依魔族。” 她这个提议其实确实挺好的。 然而魔君根本无法到来。 黑袍眼中带着冷笑，看着面前的莉莉丝，不过丽丽是不可能看得到他。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 莉莉丝眼中闪过一道欣喜之色。 “只是魔界的封印还在，本君暂时还无法离开，否则的话必然会惊动整个世界的规则。”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莉莉丝也能接受，可她还是有些失望。 “可是魔君，那毕竟是十二圣骑士，而且其中还有一个张瑾，张瑾身上的光明之力不比十二圣骑士差，当时他们这些人就已经足够给我们魔族带来极大的伤害，还请魔君三思。” “三思？”黑袍模仿着魔君的声音，声音中带着一丝嘲弄。 “若是三思就能够离开魔界，那本军还需要你们吗？” 莉莉丝脸色一僵，意识到自己刚刚说错话了。 “不过本君已经让魔族加快速度了，你不如现在去想办法将出口撕裂的更大。” 莉莉丝只能点点头，恭敬的送走了魔君。 黑袍这才挥了挥衣袖，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 其实莉莉丝想的这些，他也是想到了的，只可惜那只魔兽已经死了，否则的话他此时只要将魔兽的气息放过去，就足以让那些光明神殿的骑士们感到忌惮。 而且也能大大鼓舞魔族，但现在这个可能性已经不存在了。 他当务之急是先恢复自己的身体，至于魔族的伤亡……反正那个出口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关得上，只要魔界还和人界相连，那么他的任务就依然可以完成，他已经等了上百年，所以并不急这一时。 这就是他和莉莉丝最大的区别，莉莉丝是魔族，但他不是。 他只是想要成神罢了。 等到他成神的那一刻，他还要把这些魔族给解决掉呢。 而琥珀镇外的魔族大军已经和光明神殿的大军队上了，两方一见面，就顿时红了眼睛，厮杀了起来。 十二个圣骑士的威力果然是名不虚传，每次出击都能够将魔族大军中出现一片空白。 张瑾也一样。 在他的剑被光明女神开过光之后，威力更是噌噌的往上增。 只是让他有些奇怪的是，为什么没有见到他们的一些重要角色？ “都小心一些，我怕他们有什么后手。” 莉莉丝虽然没有来，但黑袍也并不是只仰仗莉莉丝一个人。 很快，几个极其强悍的信息便出现在了琥珀镇中，他们是听到魔君召唤之后强行挤进了魔界和人界的通道来到这里的魔君手下的大将。 他们每一个人的实力都不低于圣骑士。 所以同样的他们对于这个人类的魔法师也没什么多大的好感。 “现在人族已经在外面了……” 黑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不耐烦的打断了。 “行了，我们又不是不知道走，让那些家伙见识见识我们魔界的威力，也好让他们知道，像他们那种虚弱的小虫子，在我魔族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 黑袍对他们的态度也没什么反应。 反正都是要跪在他面前的，其实他倒是很好奇，当他们知道他们的魔君，根本就是他替代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第六百六十五章：魔族大军 张瑾发誓，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甚至连想象都无法想象到自己有一天会参与到一场战争里。 在那几个气息强横的魔族到来之后，张瑾他们就没有之前轻松了。 尤其是光明神殿的伤亡程度一下子就上去了。 张瑾对上了一个长相及其丑陋的皮肤发绿满是疙瘩的魔族。 这个魔族比起莉莉丝甚至要强大的多。 事实上，他这种长相才是大多数魔族的样子，只是一开始冥牙为了能够更好的隐藏身份，选取的都是类似人类的。 这个魔族的攻击也十分的难缠，不过好在只要是魔族，都会被光明之力克制。 但是他们这些人一下子就被这十几个魔将给牵制住了，很难再照顾到身后的光明神殿的队伍。 莉莉丝已经来到了结界破损处，她深吸一口气，开始施展魔力。 她必须要让这场战斗胜利。 否则的话之后的计划就很难了，也不知道黑袍那个家伙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要是能够见到魔君，说什么也要好好讲讲黑袍的情况，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家伙终究是个人类。 莉莉丝甚至严重怀疑黑袍是不是根本就不是为了魔族，而是想要用这个机会将他们魔族一网打尽。 “算了，眼前的情况更重要，等着瞧吧！” 莉莉丝咬咬牙，然后继续吟唱咒语。 面前的入口开始逐渐的扭曲拉伸直至扩大起来，一个接一个的魔族从中出现。 这些魔族来到人间后都是一齐欢呼了起来，根本不需要别人多说什么，他们就朝着那让他们极其厌恶的气息的方向而去了。 魔族本就没有太多章法，想要让他们有着一个很好的秩序基本是不太可能的。 不过也没有关系。 只要数量足够就好了。 魔族的数量开始不断地增加。 这一点张瑾他们也察觉到了。 张瑾他们皱皱眉，看来魔族还在源源不断的出现啊。 “不能跟他们颤抖下去，必须要快点解决这些厉害的家伙。”张瑾心中想着，手中的攻击已经越来越强硬。 他现在的剑术虽然不算是多么强大，可是他的力量却越来越强盛，几乎是所有大军里最耀眼的那个人。 所以许多新的加入的魔族直接就朝着他攻击了过来。 张瑾深吸一口气，然后忽然朝着魔族中冲了过去。 那几个圣骑士本就是牢牢的跟随着张瑾，见状也是连忙跟上。 他们一马当先，身后的骑兵当然也是立刻紧跟其上。 张瑾不再顾忌其他的，他现在只有一个目的，杀死这些魔族。 一剑又一剑。 每次的攻击都会给这些魔族带来极大的伤害，大片大片的魔族倒下，但是张瑾慢慢发现，魔族的数量不减反增。 反倒是他们的人手在变少了。 张瑾深吸一口气，看向琥珀镇的方向，他们还没有突围进去。 这样不行…… 必须要想个办法杀进去，最好是把他们的入口给堵上。 莉莉丝已经拼尽了全力，但是她魔力终究是有限的，何况本来就重伤未愈。 在她停下后，魔族大军才恢复之前增长的速度，大约两分钟出来一个。 莉莉丝苍白着脸色走回自己的宫殿。 不过她在路上遇见了黑袍。 黑袍看她的神情，勾了勾唇角，道：“辛苦了，魔女大人。” 莉莉丝冷笑。 “黑袍大人一个人呆在这里是不是不合适？我魔族正在前线拼杀，黑袍大人身为一个魔法高深的魔法师，不去帮忙吗？” “我上前去的作用不大。”黑袍说道。 莉莉丝顿时啐了一口，骂道：“你自己胆小如鼠承认就是了，我真是怀疑你是不是别有用心，还是说其实你根本跟圣罗兰有所勾结！” 黑袍轻蔑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留下了一句话：“我要做的事，不是你这种人物能够插手的。” 莉莉丝咬牙切齿，这个家伙一如既往的恶心！ 而与此同时，东方也已经展开了战斗。 两方的情况几乎都是差不多的。 只是在众人不知情的情况下，一大批来自东方的魔族出现在了罗尔国境内。 张瑾已经隐匿了自己的气息，从周围一路安静的杀过去，他要冲进琥珀镇。 他本身跟这个世界的人的情况就不同，只要不是用力量，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人而已。 张瑾一路击杀不少低阶的魔族，然后摸到了琥珀镇的门口。 魔族没有什么要守住这座镇子的概念，所以大门是开着的，只是有很多魔族。 张瑾这才猛的爆发身体内的全部的力量。 整个镇子的大门瞬间被清空。 这一幕自然也被魔族注意到了。 几个强大的魔族直接朝着张瑾冲了过来。 而张瑾蛮横的朝着镇子内杀了过去。 他的光明之力在身，周围的魔族几乎无法动手就被他压制的已经没了气息。 但是那几个强大的追上来的魔族就不同了。 其中一个的攻击打在了张瑾的后背。 张瑾只觉得自己喉头一腥，差点就吐出一口鲜血。 后背火辣辣的疼痛让他眼前都有些发黑，他能感觉自己甚至断了两根肋骨。 只是他干脆借助这道力量向前又冲了一步。 他已经很接近冥牙的大本营了。 这时候，后面的圣骑士也加大了力气，他们尽可能拖延住其他的魔族，给张瑾制造机会。 张瑾忍着疼痛，好在光明之力还在修复他的身体，虽然很缓慢，不过总是好一些，让他还能继续战斗。 他杀到冥牙的门口的时候，身上不知多少地方挂了彩。 他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多的伤。 更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拼了命的去在一场战斗中厮杀。 但是他必须这样，因为他要把凡凡救出来。 冥牙大本营其实安静许多，几乎所有的兵力都去战斗了。 张瑾没费太大力气就冲了进去，他的实力比起数天前已经强大了很多，好歹也是得到光明女神加持的人。 杀入敌营，张瑾再次朝着黑袍所在的地方而去。 黑袍这边也已经得到了消息。 沉吟了一会，他不打算和张瑾正面交锋。 张瑾现在的实力跟他差不多，他伤势未愈。 第六百六十六章：击溃 黑袍隐去了气息躲在了一旁，但是仍在暗中观察着。 张瑾一路摸过来，除了一些魔族侍卫，他没看到黑袍。 他并不会魔法，所以也不能察觉到黑袍的气息。 他一脚踢开大殿门口，微微喘息，身体有些负荷太大了。 但他依旧坚定不移的走了进去。 屋内很安静，除了门口的魔族，里头好像一个人都没有了。 张瑾皱皱眉，黑袍不在这里？ 那他会在什么地方？ 他在屋内寻找了一圈，却确实没有看到有什么人。 张瑾不甘心的在屋内仔细的查看，不肯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只是却似乎真的没有。 张瑾抿了抿唇，身体的疼痛在时刻的提醒着他的身体正在慢慢的虚弱。 就算光明神力能够修复，但他又不能自主使用治愈术之类的。 他不甘心的转身，但是在转头的时候，眼角似乎瞥见了什么。 张瑾一愣，然后朝着书架旁的一个花瓶走去。 正在观察者张瑾的黑袍皱眉，没想到张瑾居然发现了他的密道。 张瑾将花瓶移开，墙壁上原本丝毫看不出异样的光滑的石壁上出现了一个魔法阵。 魔法阵散发着光芒，上下闪动。 张瑾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看看这个魔法阵是干什么的。 但是他也没有什么把握，要是触碰到后这是一个攻击魔法阵呢？ 他不懂这些东西。 但既然出现在这里，还是这样的方式，应该不会是攻击魔法阵。 张瑾伸出剑轻轻触碰了一下。 剑神并没有触碰到实体，而是像是穿进去了一样。 这样他心里大概有数了。 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这应该十个传送阵。 深吸一口气，张瑾走了进去。 黑袍在暗处挑眉。 那个密道是连接魔界的。 不过这个连接很特殊，是他用层层魔法阵一点点的打通的，直通魔王的王宫。 而不是那个谁都能出来的强行打开的出口，这个是很隐秘的。 片刻之后，黑袍出现在了魔法阵前，然后抬手将魔法阵打断。 如果那个张瑾运气好的话，也许只是传送到魔界回不来。 如果运气不好…… 那他传送的过程中可能就会直接死掉了。 张瑾原本走在一个特殊的画满了魔法阵的通道中，谁知身后却忽然开始塌陷。 他想都不想的加快速度朝着前面跑去，甚至不断转身释放光明之力，以试图让那股不断塌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通道能够减缓一些速度。 但是光明之力不能给他带去其他的加持，他的速度就是正常人奔跑的速度。 所以终究还是没能快的过塌陷的速度，被一股暴动的魔法之力给卷入后，张瑾只觉得疼痛传来，甚至连反应都没能来得及就昏迷了过去。 而外界，没有办法继续补充的魔族大军正在快速消耗，但是亚丽丝带着的大军也赶到了。 如此一来，人族气势大盛。 莉莉丝得知外面情况不妙的时候走了出来，再次找到了黑袍。 “你还不出去参战吗？现在情况都这样了！” “你可以出去。”黑袍淡淡的说道。 莉莉丝深吸一口气，道：“你究竟在想什么？” “我说了，我做的事情不是你们能想象的，何况，我自然是有把握成功的，至于现在……不必着急。” 莉莉丝看他那副样子就来气。 “是！你当然不着急，毕竟你是人类，我们魔族是不被人家接受的，可你不一样，大不了你就回去当你的人类呗！” 黑袍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莉莉丝，你知道为什么一直以来你都很难成功吗？” “因为你太蠢了！” 莉莉丝黑了黑脸。 她干脆直接不管自己的伤势，朝着黑袍就杀了过去。 黑袍面前忽然之间亮起了一个魔法阵，将莉莉丝给控制了起来。 “你看，我说的你太蠢了，你与其在这里跟我闹腾，还不如多长长脑子！” 莉莉丝几乎快要气炸了。 她咬着牙看着黑袍离去的背影，被困在魔法阵中根本无法走出去，只好泄愤的朝着魔法阵攻击了几下。 外面的魔族在亚丽丝带着人参与进去后，已经是节节败退。 可是大家依旧不敢轻易放松，魔族狡猾奸诈，他们偷偷来到人界这件事情神不知鬼不觉的，要不是被无意间撞破的话，不知道会惹出来多大的麻烦，所以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后手，说不定眼前的都是装的呢？ 而张瑾自从进入了琥珀镇之后就没有踪影，在知道张瑾杀进去之后，其实亚丽丝是有些担心以及烦忧的。 她没有想到张瑾居然会这么莽撞的就冲进去了。 跟张瑾认识这么长时间，也不觉得他是这样的人。 不过他也知道凡凡被抓走的事情，大概是关心则乱，只希望张瑾没有事，否则对于整个圣罗兰大陆来说，都有可能是一个打击，谁叫他现在是光明女神的代言人呢。 他只要活着，就是一个行走的信仰，信仰是很可怕的。 而如今的张瑾，还在昏迷之中，但他已经能够感知到外界的一些情况了，比如他自己的身体正在不断的传来剧烈的疼痛。 身为一个医生，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骨头大约断裂了十几处的样子，甚至一条腿似乎是粉碎性骨折。 张瑾在心中苦笑一声，要是自己不赶紧做手术，是不是以后就要瘸了？ 只是他眼皮子有些沉，没办法睁开眼睛。 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耳边忽然之间传来了声音。 “见过公主殿下，殿下，这是您要的东西。” “放在那里吧。” 回话的是一个听起来极其冰冷的声音，是个女孩的声音。 张瑾在心中思索着这个所谓的公主殿下是什么身份。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 不过很快他就感觉到一股极其清凉的气息传遍了自己全身，有人在轻柔的帮他处理着伤口。 难道这个所谓的公主殿下是自己认识的人，可是在自己认识的人里面并没有这种声音。 鼻尖忽然之间萦绕着一股甜蜜的香味儿，张瑾慢慢的陷入了沉睡。 第六百六十七章：变化 当张瑾醒过来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身处何地，又已经过去了多久？ 他打量了一下周围，挺空的，是个很大的空间，他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但是周围再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 张瑾正欲起身，可身体上传来的疼痛却让他不得不重新躺了回去，直吸冷气。 甚至他也感受不到自己身体内的光明之力了。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的光明之力会消失的？ 张瑾再清楚不过，他现在能倚仗的就只有光明之力，如果没有光明之力，以他这个实力，在现在的这个局面下根本无法做什么。 周围空荡荡的，只有头顶有一盏幽蓝的灯。 不对，仔细看的话，那并不是一盏灯，而是一团蓝色的火焰。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他在昏迷之前，分明感到有人在给自己治疗。 身体上的疼痛一阵一阵的传来，甚至于让他的意识就逐渐的不清晰起来，但张瑾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昏睡下去。 最起码他要知道自己到底在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知到了他的心思，这个空荡荡的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 一个身影缓步走了过来。 周围的光线很暗，所以一开始张瑾努力的去看，也没能看清楚来人是谁。 那个人走了一半却顿住了，看起来个子不高，倒更像是个小孩子。 “你终于醒了呀。” 那个人开口说话了。 这个声音让张瑾觉得有些熟悉，可是又觉得不对。 的确是一个显得很稚嫩的声音，但是这个声音中又夹杂着一丝丝诡异和冰冷。 在这种空间下，这样的声音，实在是有种恐怖片的效果。 “是谁？”张瑾开口说话，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了不成样子，甚至自己都没能听清楚自己这两个字。 这个身影顿了顿，然后缓步走了过来，在头顶那盏并不明亮的幽蓝色的光下逐渐的显现出了她的模样。 一双异色的瞳孔格外的耀眼，在幽蓝的火光中闪烁着异样的神色。 张瑾的面色顿时就变了。 “凡凡？怎么会是你？！” 他顿时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是他实在是没有那个力气。 张瑾用极其复杂和震惊的目光看着凡凡，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凡凡，哪怕那个声音听起来也有些稚嫩，可是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联想的，会是凡凡。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在他有意识的时候，他是听见有人叫凡凡公主殿下的。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瑾深吸一口气，将自己身上的疼痛压了回去，用极其虚弱的声音说道：“你还好吗？有没有受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凡凡对着他微微一笑。 “哥哥放心吧，我并没有受苦，我只是回到了我该回的地方而已。” 她的声音缓慢而优雅，语气中又带着那么几丝诡秘。 这个变化让张瑾心头有些不安。 “什么叫做回到了你该回的地方？”他按捺住心头翻滚的情绪问道。 “我本来就是魔女啊，我的父亲是魔王是魔君，我自然是要回来的，毕竟圣罗兰大陆又没有人喜欢我。” 凡凡微微偏头，看起来天真而无邪。 “怎么会呢？不会有人不喜欢你的，如果你是说光明神殿的事情，我现在已经是光明神殿的代言人了，我只要一句话，不会有人敢再说你一句！再说了，你不是要跟哥哥一起回到哥哥的世界吗？在哥哥的世界里，大家都很喜欢你啊！” 张瑾直觉觉得凡凡现在的态度十分的不对，他必须要想办法纠正凡凡的思想。 凡凡微微咧开了嘴，露出了一个懵懵懂懂的笑容。 那笑容逐渐的扩大，带着几分天真又带着几分诡异。 “可是哥哥，我不在乎别人喜不喜欢我呀。” “我在乎的只有哥哥。” “我其实也不想跟哥哥去哥哥的世界，那有什么意思呢？那个世界也有很多人喜欢哥哥呀！” “可是……我不想让别人喜欢哥哥！” 凡凡的笑容变得格外的灿烂，她上前去，抓住了张瑾无法动弹的手。 “哥哥也不用说什么光明神殿，哥哥以后就待在这里陪着我就好了，我以后会是魔君的，不会有任何人能够阻拦我们，也不会有任何人能够伤害我们！” “我最喜欢哥哥了，哥哥不是说也最喜欢我了吗？那哥哥以后只能喜欢我一个人哦，不可以再有其他的人，不然凡凡会不开心的。” 张瑾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话。 此时的这个凡凡毫无疑问是极其陌生的，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凡凡，病态的，让他心里都生出一阵寒意。 “哥哥为什么不说话呢？难道哥哥还在想着其他人吗？那样的话凡凡真的很难过的，哥哥不知道吗？每次哥哥跟其他人说话的时候，凡凡都好生气啊！” 凡凡的脸上露出苦恼的神色。 “我不想看见哥哥对其他人笑，不想看见哥哥对其他人那么温柔，我只想哥哥这么对我一个人，其他谁都不可以。” 她说着直接趴到床上，然后抱住了张瑾，眼中满是依赖的神色。 “好不好啊？哥哥答应我好不好？哥哥以前不是说了只要凡凡想要什么，哥哥都会答应吗？凡凡想让哥哥永远在这里陪着凡凡，哥哥答应我吧！” 张瑾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心中的情绪怎么也没有办法平复下来。 一直以来，他倒不是不见得真的一点都没能察觉到凡凡对他过分的占有欲。 但是他觉得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凡凡本身的经历就很凄惨，而他是把凡凡拉上来的那个人，凡凡自然会想要一直拉着他不放手。 可他也觉得凡凡会慢慢的成长，会慢慢的接触整个世界，慢慢的放下以前那些痛苦，会逐渐的变成一个开朗的孩子。 但他却没有想到凡凡会说出来这种话。 他睁开眼睛，沙哑的声音问道：“可是凡凡，你不是也很喜欢其他人吗？比如林舒姐姐呀？” 第六百六十八章：病娇 凡凡闻言顿时露出了一个笑容，支着下巴看着张瑾。 “我一开始确实很喜欢姐姐。” 她微微偏了偏小脑袋，一双异色的瞳孔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可是后来我想了想，如果姐姐要跟哥哥一直走下去的话，那我未来长大了是不是就不能够跟着哥哥和姐姐了呢？” 她的确不是在一个正常的环境下长大的，的确有很多事情不明白也不懂，但是同样的有很多事情，她也比起同龄人要更清楚。 “如果我未来长大了还跟着哥哥，那姐姐说不定就会不开心，别人也会说三道四，而且以后哥哥还会和姐姐有自己的孩子，那凡凡怎么办呢？” 她的神情看起来认真而郑重，像是在说着一件极其严肃且正常的事情。 张瑾的心中却一阵阵的冰冷了起来，他有些心寒。 “可是就算哥哥跟姐姐会有自己的孩子，但是凡凡永远都是哥哥的妹妹，你没有必要这个样子。” 他还是有些不甘心的试图劝诫。 凡凡摇了摇头。 “凡凡和哥哥永远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她眼中忽然弥漫出了悲伤，伸出小手，帮张瑾整理了一下他的头发。 “就像现在，凡凡留在了这里，这里才是凡凡的家，可是去哥哥那边，凡凡是格格不入的，凡凡总是要顾及很多的事情，不能够给哥哥添麻烦，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呀，不会有人觉得凡凡麻烦的。” “从来都没有人觉得你麻烦。”张瑾已经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了。 “可是我觉得他们很麻烦呀，那些跟着哥哥的人，我想把他们全部都杀掉！只留下我一个人跟着哥哥，哥哥说了会保护我会陪着我，一辈子都会的，哥哥你不会要食言吧？” 稚嫩的童声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内，甚至带着一丝回音。 那变得极其诡秘的声音，听在张瑾的耳朵里，让他心中的失望和心寒一阵一阵的涌上。 “哥哥确实说会保护你，陪着你一辈子，但前提是，你能够接纳新的世界新的环境，你能接纳新的朋友，也能去和别人友好的相处，还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你这样子，那哥哥怎么办呢？” 张瑾有些心痛，但他也没有办法，就这么放弃这个自己好歹相处了这么久的小女孩。 因为他太清楚凡凡究竟经历过什么了，所以，他不希望就这样看着凡凡走向一条不归之路，他也不想和凡凡站在对立的地方。 “现在不好吗？只有凡凡，哥哥跟以前一样就可以了呀，如果哥哥是说伤的话，那也没有关系，哥哥伤的很重，但是很快就好了，我给你用的是我们魔族最好的药，只不过……” 她顿了顿，然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只不过哥哥以后可未必还能再使用光明之力了哦，否则的话哥哥的身体就会烧毁的。” 张瑾再次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样子的？ 明明他的凡凡之前还是好好的。 “你是不是因为魔族给你带来了什么影响才会变成这样的，凡凡，你听哥哥的话，哥哥是在帮你让你变成一个正常人格的人，你不能这样，你这样哥哥会很痛苦，哥哥也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对你。” 他说话说的是语重心长。 可是凡凡的脸色却忽然之间就阴沉了下来。 她用有些尖锐的声音说道：“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对我？我只是想要跟你在一起，怎么就不是正常人格了，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你只能跟我在一起！是你把我救出来的，你必须负责到底！” 张瑾睁开眼睛，有些失望的看了她一眼。 那到失望中，甚至夹杂着一丝漠然。 这让凡凡一下子就受到了刺激。 “哥哥，是你自己不识好歹的，你只要答应了凡凡，凡凡本来是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凡凡也答应了，绝对不会伤害你……” 她用极其委屈的声音继续说道：“可是哥哥既然这个样子，那凡凡就只好动用凡凡的能力了，凡凡只能违背哥哥当初说的话了。” 凡凡忽然伸出手捧住了张瑾的眼睛，张瑾下意识的看向了他，和凡凡的那双异瞳顿时对上了。 一刹那，几乎所有的情绪全部都消失了，包括他的意识。 他像是跌入了一个深渊一样，不断的下坠，下坠，再下坠。 他的双眼逐渐的变得无神起来。 当凡凡收回自己的目光的时候，她的脸色看起来也有些苍白。 但是她脸上露出一个满意而且欣慰的笑容。 “哥哥，这下好了，我们重新开始，以后你只跟我在一起。” 张瑾眼中并没有任何的神采，他还没能够从凡凡的法术中恢复过来，但凡凡并不着急，她有的是时间。 直到过去了三刻钟，张瑾才终于一点一点的恢复。 但他有些茫然的看向四周，下意识的动了动身体，想起身却被疼痛牵扯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又躺了回去。 “哥哥要小心呀！” 一道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让张瑾下意识的看了过去，他看到是一个有着异瞳的小女孩的时候，目光露出迷茫。 “你是谁？为什么叫我哥哥？我又是谁？” 凡凡的笑容顿时就挂在了脸上，带着天真无邪说道：“你就是我的哥哥呀，你叫张瑾，我是你的妹妹，我叫张凡凡，哥哥失忆了没有关系，我们可以慢慢的来。” “张瑾……” 张瑾有些茫然的呢喃着这个名字，似乎是有些熟悉。 “为什么我会失去记忆？我的身体为什么这么疼？” “因为你被光明神殿的人给伤到了，你身上的伤都是光明神殿的人带给你的，尤其是那个叫亚丽丝和艾琳的两个，是她们两个带头把你打伤的，你失忆也是因为这个，她们是你的仇人。” 张瑾闻言下意识的想要从自己的记忆中翻找什么，但他的记忆一片空白，根本找不到有任何关于凡凡所说的话的记载。 “可他们为什么要打我？光明神殿又是什么？” “光明神殿是很坏很坏的坏人，那当初想把凡凡送上绞刑架，是哥哥把凡凡救下来的，哥哥不记得没有关系，但凡凡会永远记得。” 第六百六十九章：违和 张瑾在凡凡的帮助下得到了许多的消息。 他现在一点记忆也没有。 凡凡的眼中的依赖和信任是无法作假的，所以对于他说的话，张瑾虽然仍旧在好奇自己的记忆，却并没有怀疑。 他现在的身份是一个魔族。 凡凡是他的妹妹，也是魔族未来的王。 但是他很好奇，为什么自己并不是会继承魔族的那个，按照凡凡的意思，他们似乎并不是亲生的。 他去问凡凡自己的身世，但凡凡并没有跟他说。 “哥哥今天先好好养伤吧，你伤的太重了。” 张瑾轻轻点了点头，他的身体的确很差，可能反应告诉他，他至少断了三根肋骨，以及小臂和左腿几乎都是粉碎性骨折。 虽然他也很好奇自己为何对自己的身体如此清楚。 不过很奇怪的是，他看着周围着有些阴暗的环境，心里莫名的产生一种不喜。 这种排斥是本能的。 他不喜欢这样的环境，可假如他真的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会是这样的吗？ 张瑾很努力的，想要去回忆出一点什么，但是什么都找不到。 他觉得有些不太对，可他不知道为什么不对，而他的身体也实在是太糟糕了，所以张瑾再一次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在这个期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人换了一次药。 等到张瑾再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神奇般的恢复了。 这让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 他睁开眼睛就见到凡凡正在床边盯着自己，一双异色的瞳孔中满是眷恋。 “凡凡？” 张瑾轻轻的叫了她一声。 凡凡的目光中露出欣喜，说道：“哥哥，你终于醒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有没有想起来一点什么？” 她看起来似乎是在真心实意的关心他，可是张瑾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那种怪异的异样感再次生出，总觉得这一切很违和。 “没有，我什么也想不起来。” 张瑾坐起身来，努力的似乎想要回忆自己的记忆，可什么都不能够想到，甚至头部开始隐隐作痛。 他仿佛看到亿万的星辰，看到他在宇宙之中，然而周围却没有任何的一个着点。 凡凡顿时拉了拉他的衣角。 “想不起来没关系，那哥哥就不要多想了，我带哥哥去吃饭吧？” 张瑾也只好作罢。 他走出了这个有着回音的空荡荡的房间，来到了一个更大的空间，这是一个巨大的宫殿。 宫殿本身的造型还是非常的精美的，只是却带着一股股阴森的味道，周围尽数是幽蓝色的灯火，将整个空间的色调都拉得极其诡异。 张瑾看着这个巨大的宫殿，心中再次生出一种排斥感。 那种来自本能的反感，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个看起来几乎有两米多高的，长相也十分怪异的魔族走了过来，跪在凡凡的面前。 “参见公主殿下，殿下您要的食物已经准备好了。” 凡凡先是看了一眼张瑾，见张瑾正在皱着眉头，带着厌恶的看着这个魔族，她顿时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滚？” 她这话语中带着一股威严和森然的杀气，让那个魔族微微颤抖了一下，急急忙忙的告退。 张瑾下意识的看向凡凡，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女孩不应该是这样的。 至少她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和在这个魔族面前似乎是两种性格。 “哥哥为什么这么看着凡凡？是凡凡做错什么了吗？”凡凡的眼中带着一丝不安，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 张瑾微微沉默了一会儿，想着大概是这个小姑娘毕竟是魔族的公主的原因吧？ 公主应该是高高在上的，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态度，不过很奇怪，他这个想法是怎么产生的？ “没有什么，去吃饭吧。” 凡凡的脸上这才露出欣喜之色，拉着张瑾的手，眼中满是濡慕之色，半带着骄傲的拉着他来到了餐桌前。 “哥哥，你看这些，都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你要不要尝尝看呀！” 她终于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只是一个地位低微身份卑微的小人物，一样只能待在张瑾的身后，她也可以像艾琳像亚丽丝那样拥有着权力，拥有着一切。 她也可以向张瑾去展示自己的能力。 所以她带着极其期待的目光看着张瑾，仿佛是想要得到他的夸赞。 而张瑾也确实是这么做了。 “好呀，这么丰盛，应该吃不完吧，谢谢凡凡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以前跟凡凡是什么样的相处方式，所以说话的时候难免有点客气，毕竟他没有了记忆。 所以凡凡对于他这番语气其实有些不太满意。 她的小脸一瞬间阴沉了下来。 但也只是一瞬间，一眨眼，一闪而逝。 速度快的，以至于张瑾觉得自己眼花了。 凡凡依旧带着那副天真无邪的笑容，坐在张瑾的面前开始给他夹菜。 “哥哥你吃这个，这个是你以前最喜欢吃的，你尝尝看呀！” 张瑾点点头，这些食物吃起来味道确实很可口。 凡凡没有怎么吃，而是一个劲儿的看着张瑾，以至于张瑾都有些不自在了。 好不容易吃完了食物，张瑾说道：“我能出去走走吗？我不认识这里，你给我带路好不好。” 凡凡的瞳孔微微闪烁了一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张瑾，然后轻轻点头。 “当然好呀，那我大哥哥去后花园吧！” 她拉着张瑾的手，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 走出这个宫殿之后，张瑾发现这里依然是阴暗无比，就好像没有阳光，哦，阳光是什么？ 张瑾仔细回想了一下，这大约是出于生物的本能产生的想法，那就是说他生活的地方应该是有一个名为太阳的东西。 “凡凡，现在是晚上吗？” 凡凡微微一愣，有些疑惑的看着张瑾。 “哥哥为什么这么问呢？现在当然是白天啊，晚上的话是会有月亮的。” 张瑾点了点头。 “可是为什么没有太阳呢？” 他的提问让凡凡的眼中闪过一道慌乱之色，不过张瑾并没有看到。 第六百七十章：疑窦丛生 “哥哥，你忘了吗？我们魔界被封印了呀，所以现在没有阳光，但是没有关系，等我们重新回到人界，就能够拥有阳光了。” 一个谎言总是需要更多的谎言来圆的。 张瑾听到这话，心中的疑惑油然而生问道：“为什么会被封印？也就是说魔界以前是有阳光的吗？还是我们要回到人间才有，为什么要回人界呢？” “因为光明女神不想让我们魔族活下来呀，我们之所以要回到人界，是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人界的一份子。” 凡凡回答的毫不犹豫，让张瑾的疑问打消了一些，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回答。 谁叫他现在什么也不清楚呢。 后花园里的花都是奇形怪状的花。 按理来讲，他现在失去了记忆，在看到新的事物的时候，应该是很快的接受并且逐渐的适应，可他看着这些花就是觉得很奇怪。 他觉得花朵不应该是这种样子的，这些话看起来并不美。 比如那种看起来好像叶片上面长满了眼睛一样的植物，就像恐怖片似的，恐怖片又是什么？ 张瑾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他去回想自己记忆的时候，什么都想不起来，可是却在看到一些事情的时候，又能够蹦出来写一些名词。 而且这些名词他能够快速的接受，就证明很多东西也许是他曾经所熟悉的，甚至就连他这个理论来的也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哥哥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我们不要看花了吧，我们回去好不好？哥哥陪凡凡说话吧！” 凡凡看着他盯着这些花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安，不想让张瑾想起来什么，尽管她也相信自己的法术绝对不会出现问题，张瑾是不可能恢复记忆的。 可是她也不想去赌那个可能。 在她的心里张瑾是很厉害的。 就算他不会法术，张瑾也总有着其他的办法。 “也行啊，那你跟我说说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吧。” 张瑾确实很想要得到更多的外界的知识。 “好呀，那哥哥想从哪里听呢？” 凡凡看着张瑾重新走回宫殿内松了一口气，她决定不会再让张瑾出去接触外界了。 她要让张瑾一直待在里面，只有这样才能够减轻张瑾的疑惑，不然他看到那些东西总是会有想法产生。 “我们两个应该不是亲生兄妹吧，你跟我说说我的身份。” 凡凡顿时陷入了一阵沉默。 好半晌，她才开口：“其实我也不知道哥哥是什么身份，我被光明神殿的人抓走之后，是哥哥出现救了我。” “哥哥你不知道我当时好绝望呀，那些可恶的人类都拿石头砸我，那么想要用石头把我生生砸死，还想要把我放在火刑架上烧死，是哥哥你从天而降把我救走。” 凡凡将自己那天被救走的场景说了一遍。 她这些话说的真情实感，更没有什么虚假。 所以张瑾很快就接受了，经历也没有产生那种违和感。 “哥哥你把我就了之后我们就来到了魔族，但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我原来是魔族的公主，直到有人将魔界和人界之间的通道终于彻底打开，魔界和光明神殿之前开始展开了真正的战争，我才无意之间被人发现我的身份，这才回到了魔宫，我把哥哥也带回来了。” “哥哥之前也出去参加的战争，但是被光明神殿的门重创，我把哥哥救回来的，但我没有想到哥哥会失忆。” 张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似乎听起来逻辑上很通。 “那你再跟我讲讲魔族的事情吧，魔界的发展是什么样的，为什么会被封印？人界是怎么回事？光明女神又是什么？” 凡凡抿了抿唇，开始继续编故事。 她心思还是比较缜密的，编出来的整个故事听起来逻辑都十分的通顺，真真假假的掺和在一起，就编织出来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也就是说，我们魔族和人类本来是和平共处的，但是却因为神族也就是光明女神，需要信仰的原因将魔族封印在了魔界，以至于我们这里永远都看不到阳光，是这样吗？” “是的，所以哥哥千万不要再出去了，凡凡会很担心你的，如果你出事了，那凡凡怎么办呢？以后哥哥就留在这里陪着凡凡，哪里都不要出去，好吗？” 凡凡一边说着，一边有些祈求着可怜的看着张张瑾。 她那双漂亮的瞳孔里面满是渴望和期待。 张瑾迟疑着，他面对这双眼睛说不出来拒绝的话，可是有一种冥冥中的本能却告诉他绝对不能点头。 或者说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可是我想出去看看这个世界，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我觉得我需要接触这个世界，才能够寻找回我的记忆。” “不行！”凡凡立马说道，但很快她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也许有些太尖锐了，连忙可怜巴巴的看着张瑾。 “不行的，哥哥，外面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不希望你出事！” 看着她的这个态度，张瑾却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可是我需要恢复记忆，你也说了现在的情况十分严峻，如果我不能恢复记忆，那万一遇见危险的话，岂不是更加的难以对付？” 凡凡抿了抿唇，一张小脸上充满了怒火，她猛地站起身来。 “哥哥，你都没有了记忆，为什么还要这个样子？你必须要出去吗？你必须要离开我吗？” 见她忽然之间生气，张瑾愣住了。 然后他就和她那双眸子对在了一起。 “哥哥，我们重新来一次，这一次我不会再有机会让你接触外界的，我也不会告诉你别的，你死了这条心吧，你只能留在这里陪着我！” 张瑾的意识顿时被拉入了一片深渊之中。 当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一张有些苍白的，带着一双异色瞳孔的眼睛的小女孩，正在担忧的看着他。 “哥哥，你终于醒过来了，凡凡好担心啊。” 张瑾的眼中满是茫然之色。 “我……是谁？” “哥哥你又病发了呀，没有关系，反正会一直陪着你的。” 凡凡握住了他的手。 “病发了？我有病？” 第六百七十一章：再次动手 凡凡满是担忧的点头。 “是啊，哥哥你有失忆症，你总是会经常性的失去记忆，不过没有关系，凡凡会陪着你。” 凡凡这一次不打算再告诉张瑾其他任何的事情了。 张瑾闻言又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记忆确实一片空白，对这个答案倒也是接受了。 “那我叫什么？” “你叫张瑾，是我的哥哥，我们一直在这里生活在一起，哥哥你不要多想，没有关系的，就算你总是会失去记忆，你还有凡凡呢。” 凡凡看起来乖巧又可爱，张瑾觉得自己对他确实是有一种亲近感的，便也没有怀疑。 “那你能跟我说说我的事情吗？我失去记忆了，你跟我说说以前的事吧？” 凡凡闻言有些苦恼的看着他。 “怎么了？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张瑾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是啊，就算我现在跟哥哥说了，哥哥很快也会忘记，哥哥还是不要去想了，每次哥哥想要去想以前的记忆，总是会昏过去，凡凡不想再看着哥哥昏过去了，哥哥不要问了好不好？” 张瑾皱了皱眉，他还是想要知道关于自己的一切，没有人会喜欢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 “哥哥别多想了。”凡凡的眼中带着一丝哀求。 张瑾心中一软，想着也许是因为自己的情况，让自己妹妹太担心了，于是他就点了点头，答应了。 凡凡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道真挚的笑容。 “那我能出去走走吗？”张瑾又问道。 凡凡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了一下，然后看着张瑾问道：“哥哥为什么会想出去呢？哥哥的身体还没有好，需要待在这里静养呀。” 张瑾笑了笑，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的情绪。 “当然是因为我想要接触接触这个世界，就算失去了记忆，重新来过，我也总要去认识认识周围的事物吧，这样的感觉挺不舒服的，所以我想出去走走，你给我带路好吗？” 凡凡的面上再次阴沉了下来。 张瑾昏睡过去不过才半天，毕竟他不像上次一样，身上还有伤，所以凡凡也没有办法频繁的使用清除记忆的能力，尤其是这种直接将他所有的记忆清除的行为。 她有些阴晴不定的看着张瑾，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 “为什么哥哥你总是想要接触周围的事物呢？你只有凡凡一个不可以吗？” 张瑾有些错愕的看着忽然变了脸色的小女孩。 “可是……可是我总要去接触外界呀，这是本能啊，凡凡为什么会生气呢？” 凡凡目光冰冷的看着他。 “我就是不准哥哥接触外界，哥哥如果你执意这个样子，那凡凡就要动手了。” 张瑾下意识的站起身来，他倒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被眼前这个小女孩有些阴沉的样子给吓到了。 这种极其病娇的模样，换成是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觉得有些不舒服的。 毕竟那是病态的样子。 然而他的举动却触动了凡凡，让凡凡以为他是想要直接逃离这里。 所以她再次和张瑾的瞳孔对视，毫不犹豫的发动了自己的能力，她要再一次清理到张瑾的记忆，而这一次，她要再换一种方式！ 因为她终于意识到张瑾终究还是那个张瑾，就算给他的记忆清除到无数次，他们只要还是这个相处模式，张瑾就会毫不犹豫的想要离开。 哪怕其实她知道，张瑾现在并没有想离开她身边的意思，可是一旦他接触了外界的事物，就很难保证最后的结果会是如何。 所以这一次她要把张瑾关起来。 短短三天内被频繁的使用这种失去记忆的能力，张瑾的头这一次剧烈的疼痛了起来，就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猛地刺入了脑袋一般，疼的让他连呼吸都有些艰难。 凡凡也不好过，她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中带着一丝黑气。 频繁使用能力对于她的身体而言也是一个极大的负担。 当看着张瑾再次昏迷过去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鼻子里流出来了不少的血液，脑袋也嗡嗡的做疼。 可她依旧是坚定的，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 “对不起哥哥，我知道不应该这样伤害你，可是我实在是不希望你离开我，哪怕是有一丝一毫的可能都不行，你只能待在我身边，知道吗？” 凡凡伸出手，轻轻的帮张瑾揉了揉他紧皱的眉心，缓缓的说着，然后让人将张瑾送回了房间，并且将他锁在了房间内，这才去休息。 当张瑾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的头剧痛无比。 那种疼痛就好像有无数的人在拉扯着他的脑子，要将他的脑子撕成碎片。 太阳穴都在突突突的作响。 脑海中闪过无数的记忆的碎片，让他连拼凑出一个完整的记忆都无法，这种痛苦，让他几乎恶心的要吐了出来。 “哥哥你还好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张瑾皱着没抬起头来，对上了那双异色的瞳孔，他看了她半天，记忆的碎片里面拼凑出来了许多的画面，但是他还是有些茫然，头部的疼痛让他的反应十分迟钝。 所以见到他这副样子，凡凡放下了心。 “哥哥不要担心，你就待在这里就好，我先出去了，等你好一点我再进来看你。” 张瑾张了张口。 “等等……” 凡凡顿住了，扭过头来，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你……你是谁？我又是怎么回事，我的头好疼，我感觉我想不出来什么东西。” 凡凡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就不要想了，没有关系的，至于你是谁，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哥哥还是在这里慢慢恢复吧，我会来看你的。” 他离开了这个房间，房间的门被关上，只有头顶有一顶有蓝色的灯，这种幽暗的环境让他极其的不适，他闭上眼睛，开始努力的拼凑记忆。 刚才闪过的那几个画面，在他的脑海中飞速的划过。 有他在狱中第一次见到凡凡的，有他将凡凡带到地球的，也有凡凡第一次使用能力让他失忆了的记忆。 第六百七十二章：恢复 这些记忆碎片拼凑的很快。 只要有一个开头，他就能够慢慢的把相关的记忆找出来，然后合并在一起。 终于，有关凡凡的记忆，他想了个大概。 包括曾经凡凡无意之间对他使用的能力之前的记忆。 那些曾经被消除的记忆已经重新回来了。 而他当然也想到了自己此时是被凡凡第三次故意的清除记忆。 只是大概是物极必反，这一次他的记忆却全部回来了，甚至连以前消失的记忆也回来了。 张瑾的目光逐渐的复杂了起来。 他揉了揉眉心，手腕上的铁链在哗啦啦的作响，他看了过去，目光更加的幽深。 但他还有太多的记忆没能恢复，还需要慢慢的去整理，那些记忆碎片有很多太嘈杂了，他只能根据这凡凡的这条线慢慢的去拼出来其他的线。 张瑾闭着眼睛整理着记忆，眉头紧皱，但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凡凡期间再次来了一次，这次张瑾虽然听见了，可他没有睁开眼。 因为他现在还不知道要如何的去面对凡凡。 和凡凡的有关的记忆，他几乎全部恢复了。 和她之间有关的感情当然也恢复了。 哪怕中间还有什么遗漏，可他最近这几天发生的记忆却是清清楚楚的回忆了起来。 凡凡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刀子一样的剜在他的心上。 他现在其实是有些痛苦的，因为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养大的小女孩的心居然发生了这样大的变化。 这也许是他的错误，他将凡凡带出来的，本来就有资格将凡凡引导向一个正确的道路，可是并没有。 原本的凡凡还没有这样的偏执，可大概是因为他没有成为一个合格的教导者，才会让凡凡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变成现在心里极其阴暗和病娇的人。 所以他说不好，心中的失望更多，还是自责更多，然而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实在不愿意面对凡凡。 他用了三天的时间去整理了全部的记忆，除了一些确实还有披露的地方，但大致的情况他已经全部了解，倒也不影响自己对自己过往的认识。 这期间凡凡每次都会过来给他送饭，然后同他说上两句话。 张瑾倒是问了两句，问自己现在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凡凡总是会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 “哥哥你不要多问好不好，凡凡是为了你好。” 这是凡凡给他的回答。 所以张瑾的确没有再多问，他也没有必要再去问了。 这个小姑娘表现的意思很清楚了，他必须要留在这里陪着她，不能接触外界的事物，所以无论他问什么，凡凡这次都不会再说了。 这让张瑾的心逐渐的凉了下来。 “哥哥，这是今天的饭。”凡凡一脸笑意的端着饭菜走到张瑾的面前。 张瑾沉默着接过饭菜，吃了两口就没什么胃口了。 “哥哥为什么不吃？是不好吃吗？那我让他们重新做好了！” 凡凡小心翼翼的看着张瑾，像是生怕他生气的样子，她这副样子让张瑾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我想知道我是谁，为什么我会被锁在这里呢？你叫我哥哥，却又不把我放了，又是为什么呢？” 张瑾当然不愿意再告诉凡凡自己恢复记忆的事情，万一凡凡一个激动之下，再次把他的记忆清除了，那他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凡凡听到他的这话，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 “对不起哥哥，我不是有意要把你锁在这里的，只是……只是现在情况特殊，哥哥就先待在这里陪着我好不好？等过一段时间再过一段时间我就把哥哥放出去，哥哥你放心，这天底下谁都会伤害你，只有我不会伤害你。” 凡凡拉着张瑾的手腕，看起来像是一只幼小可怜无助的小兽一般。 她现在确实比以前变了很多，至少她懂得如何让自己能够更加快速的被别人信任。 张瑾心里头再次变得有些不是滋味儿。 “那为什么现在情况特殊呢，不能跟我解释解释吗？” 他还是想要给这个小姑娘一个机会。 毕竟是他救回来的，也是他养了这么久的，他是真的把这个小姑娘当女儿当妹妹来看的。 凡凡依旧是坚定的摇头，急得看起来快要哭出来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不行啊哥哥，我真的现在不能把你放了，哥哥你放心，我真的不会伤害你的！” 可是你已经伤害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使用能力的时候，你就不像是你说的那样，不会对我有任何的伤害。 张瑾在心中默默的说着，眼中却没有什么波动，面上淡然的点了点头。 凡凡没有想到张瑾的态度变得这么冷淡。 “哥哥，你是生气了吗？”她小心翼翼的看着张瑾。 而张瑾却只是冷冷淡淡的撇了她一眼。 这个态度让凡凡心里顿时像是被刀子扎了一样，难受的要死。 她咬了咬唇，却并没有说出来要告诉张瑾一切以及让他出去的话。 “哥哥对不起，就算你生气，我也不能把你删了，我先走了，哥哥你记得把饭吃完。” 房门被重重的关上，张瑾开始研究自己手腕上的铁链，他的脚踝上也有，这铁链并不是单纯的锁链的形式，而是刻有一些黑魔法。 张瑾现在的光明之力已经全部消失了，他就算有心想要把这些铁链给砍断也几乎是不能的，只能请凡凡那边出手。 而且他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房间里，还没有办法对外界传递消息，他现在都不知道光明神殿和魔族之间的事情究竟怎样了，他消失的事情又会不会带来什么影响。 早知道当初实在不该冲动。 脑子里忽然之间冒出的这个想法，让他沉默了半晌，随后他苦笑一声，躺在了床上。 哪里有早知道呀，就算让他重来一次，在那个情况下，他也依旧是一心担心着凡凡，想要快点把凡凡救出来，他只想就凡凡，其他的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和凡凡之间会变成这个样子。 也许他早就察觉到了凡凡的某些心思，是他的不是，是他的错。 如果当初就能第一时间纠正，而不是认为他还小，等长大了就好，也就不会这样了。 第六百七十三章：痛苦 而且那个时候，他觉得因为凡凡的经历的问题，让她的性格出现一些偏执，也并不是不能理解的。 只要她长大了就好了。 他心中微微苦笑，他这算不算是犯了大多数父母都会犯的一个问题，总觉得小孩子长大了就好。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更加觉得嘴中泛苦。 是他的错。 是他将凡凡带出来的，理论上也应该对凡凡负责，把她教育好是他的责任。 所以他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对凡凡生出来什么怪罪之意。 但他也绝对不能够就这样一直坐以待毙。 凡凡现在的这个情况，恐怕根本听不进去他说的话。 所以他得想办法离开这里，得先取任凡凡至少离开这个房间，或者说让她把他身上的锁链拿下来才可以。 想到这里，张瑾又忍不住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他竟然需要依靠着去欺骗凡凡获取她的信任来出去，可原本他们两个关系那么亲密。 各种各样的情绪让他的心理变得极其复杂，甚至不知不觉间竟然又到了中午饭的时候，凡凡再次来了。 她似乎还有些担心张瑾还在生气，因此看起来格外的小心翼翼，凑上前来，手里拿着一些水灵灵的果子。 张瑾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些果子是属于人界的，因为魔界根本长不出来这样的果实。 起码就他那天在后花园看到的那些所谓的观赏性质的花就能够感受得到，在这个没有阳光的地方，是不会存在这样的果实的。 不过他现在作为一个失忆的人，当然不会说任何话。 只是他的态度看起来依旧很冷淡。 “哥哥你吃这些果子吧，很好吃的。” 凡凡的眼中带着期待，像是一个在邀宠的小宠物一样，捧着她觉得极其珍贵的礼物送给自己在意的人。 张瑾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 但事已至此，他必须要先离开这里。 之前他并不是非常的担心光明神殿那边，主要是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落到这个地步，他想着大不了就是任务失败被强行传送走。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魔族和光明神殿的战争他必须要去参与，也是因为凡凡的原因，凡凡现在是魔王的女儿，她的身份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旦光明神殿获胜，那凡凡肯定也会遭殃。 但是如果魔族这边获得了胜利，那么按照凡凡之前说的那些话的推测，他不难感受得出来，凡凡对艾琳亚丽丝她们充满了厌恶。 他也许可以不在意别人，但是绝对不能够不在意陪着自己一路走过来的伙伴。 尤其是艾琳和亚丽丝甚至未必会对凡凡有什么过多的防备。 无论哪一种情况发生，都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必须要赶紧回去。 尽管他也没想好回去之后自己能做什么，可不能被困在这儿啊，凡凡的这个状态，若是继续下去只怕会变本加厉。 见到张瑾不理会自己，凡凡抿了抿唇，看起来有些委屈，连脑袋都有些耷拉。 她有些不甘心的将果子又往张瑾面前送了送。 “哥哥你快吃啊，这是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弄过来的。” 张瑾当然能想象的到，她究竟为了多大的功夫，才将这个人界的果实给完好无损的送过来。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不能接受。 他看着凡凡说道：“我并不认识你，你把我关在这里，我实在不敢相信你。” 凡凡的身体一僵，手慢慢的放了下来，忍不住捏着手里的果子，甚至将果子捏瘪，果汁顺着她的手指流淌了下来。 她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一样看着张瑾，眼泪也开始往下掉。 张瑾心里面顿时有些难受，他知道凡凡现在是真的受到了伤害，她对自己确确实实是有着一腔欣喜和信任。 凡凡对他的感情是不假的，可是她的感情已经扭曲了。 他面上依旧不显露声色。 “你哭什么？我被关在这里，我还没有哭，你为什么要哭？难道你还有什么苦衷吗？” 张瑾能够想象的到自己这番话，会给凡凡带来什么样的伤害。 凡凡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神情，但很快却又收敛了下来，平静的看着张瑾。 “就算哥哥你这么说，我也不会把你放了的。” 凡凡眼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还有一丝丝痛楚。 “我一定要让哥哥留在我的身边，哥哥你不喜欢吃这些果子没关系，我要能再去找其他的食物。” 她说着转身就走了。 张瑾只觉得自己头都大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凡凡现在竟然执拗到了这种地步。 而此时在人界，成功的打赢了一场圣战的光明神殿，正在加速围剿魔族。 来自东方的一批魔族也踏上了圣罗兰西方的大陆，但好在艾琳他们第一时间感到制止了这场有可能发生的灾难。 精灵和矮人族同人族站在了一起，一同对抗着魔界来的魔族。 所以这场战斗到现在为止，其实都还很顺利。 只除了一点，光明女神的代言人不见了。 亚丽丝他们倒是在第一时间封锁的消息，民众们不知道这件事情，可是光明神殿的很多人都知道张瑾孤身一人杀入了冥牙，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因此光明神殿在后续的战斗变得极其疯狂，几乎将冥牙的所有人都剿灭的差不多，只除了他们的领头人，莉莉丝和黑跑两个人跑掉了。 就连魔族的入口他们都已经开始看守着了，魔族出来一个就杀一个。 所以现在已经很难有魔族出来了。 但他们哪怕是搜地毯式的寻找，也没能找到张瑾的身影，他就像是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 亚丽丝是曾经亲眼看见过张瑾消失的，所以她怀疑张瑾是不是回到了他来的地方，她知道张瑾不属于这个世界。 但是这又不好说，万一他是被魔族给抓走了呢，可如果是被魔族带走了，魔族不至于到现在都还没有吭声。 毕竟他现在身为光明女神的代言人，一旦落入魔族手中，对于整个圣罗兰大陆都是一个重创。 第六百七十四章：指引 亚丽丝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好，眼底下有着深深的淤青。 毕竟罗尔国那边的事儿也不少。 她皱着眉头看着走回来的一个圣骑士，问道：“还是没能够找到张瑾大人的消息吗？” 圣骑士摇了摇头。 “不如用神降术吧，让光明女神指引我们。” 亚丽丝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那就用神降术吧，但是记得周围的人不要太多。” 圣骑士也明白这个道理，要不是这几天战事紧急的话，其实他们早就想要用神降术了。 周围人不宜太多，也是担心万一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免得传出去。 只是他心里却对张瑾有着莫名的信任，哪怕他跟张瑾并不熟悉，可是张瑾毕竟是光明女神特封的人，应该不会就这么出事吧。 当初能够用神降术最为出色的大祭司已经没了，问好在圣骑士们对这个咒语也都相当熟人，这也是他们身为骑士唯一会的一个咒语。 这是身为光明神殿的一份子必须学的一个法术。 只要足够的亲和光明之力，就能够施展成功，没有什么门槛。 三个圣骑士一起使用神降术来确保神降术的成功，神降术之前已经成功过一次，在大祭司使用的时候，所以他们也挺有信心能够得到光明女神的指引。 好在也确实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 强大的光明之力汇聚在他们三人的身上，三个人虔诚的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放在胸膛。 “伟大的光明女神在上，请告知我们张瑾大人的下落。” 三人的声音整齐有力，统一的像是经受过训练一般。 他的面上只有虔诚之色。 亚丽丝看着沐浴在光明之下的三个圣骑士，眼中忽然划过一道感慨之色。 在这段时间的战争中，她亲眼看见，这些光明神殿信仰着光明的骑士，信仰越是虔诚，实力就越是强大。 这让她对光明女神也产生了一种敬佩之情。 那道光明之力开始逐渐的凝聚，最后从地面渐渐的延伸出来了一道细细的光线。 那道光线逐渐的延长，直到魔界的入口处才停下。 众人的神情凝重的下来。 “难道张瑾大人现在在魔界，张瑾大人竟然杀入了魔界不成？” 光明之力很快的散去，没有了更多的指示，但现在看起来线索似乎就在魔界之中。 这也让大家陷入了一阵犹豫中。 如果张瑾真的在魔界，那他们是不是也需要杀入魔界，可是一旦进了魔界，那就是进了魔族的底盘那里，人生地不熟的，他们怕是会吃很大的苦头。 “既然张瑾大人都已经杀进了魔界，那我们跟着进去又有什么不可以呢？反正都是要将魔族解决，如果能够让这些魔族从根源上处理干净，那就再也不会出现魔族入侵圣罗兰大陆的事情了。” 一个圣骑士的话音落下，让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确实是这个道理没错。 “但是既然要进入魔界，就必须要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不能就这样冒失的进去，如果魔界入口处有大量的魔族的话，那恐怕我们现在对付魔族的情况就会发生反转了。” 这边魔族一冒头他们就立马杀了，那他们要是敢过去，对方肯定也能一样。 这让大家心情逐渐沉重了起来，这要怎么去救？ “可是张瑾大人什么时候去的魔界呢？” 亚丽丝也挺好奇这个问题的。 但是不见到张瑾他们是不会知道结果的，眼下还是想想办法如何找到张瑾。 张瑾不知道光明神殿的人已经在想着如何营救他，他正在跟凡凡对视。 其实他现在几乎是有些不太敢去看凡凡的眼睛呢，他害怕凡凡下一秒又会对他使用能力，让他好不容易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恢复的记忆再次消失。 可他必须要表现的很平静，不能够让凡凡看出来一丝一毫的异样。 “你把我放了，我不想只待在这一个房间里，我觉得我会疯掉的。” 张瑾的脸上仿佛也带着憔悴和痛苦。 “一个人待在一个安静的房间里会很痛苦的，你把我放出去好不好？我哪也不去，只要你别把我一个人放在房间里。” 他的这番话终于让凡凡有些动容了。 凡凡还是有些警惕的打量着他。 “那我可以留在这里陪你，我们两个在这里就不会孤单了。” “可是你不用做其他的事情吗？”张瑾故作疑惑的问道。 凡凡摇头。 她确实有其他的任务，比如黑袍要她时不时的假装魔王出去走一圈安抚民众。 而只有这个宫殿里的几个魔族才知道魔王早就不存在了，只有她这个公主殿下在。 看这几个魔族是跟黑袍有着十分亲密关系的，也是黑袍安排过来监视她的。 不过黑袍并不清楚她具体的能力，所以凡凡早已经将关于张瑾的一切从那几个人的脑海中消去了。 她要的食物都是他说自己要吃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张瑾，她可以不去完成什么任务，只要张瑾陪着她就好，不管干什么都行。 “没有关系，我可以留在这里陪哥哥一辈子的，那我就在这里跟哥哥说话。” 张瑾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够操之过急，否则会得不偿失。 “那好，那你留下来陪我说话。” 他的态度看起来缓和很多，让凡凡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好啊。” “那你跟我讲讲我的事情，可以吗？” 凡凡脸上的笑容顿时又收了回去。 “不可以，除了这些，其他都可以讲。” 张瑾点头，也没有强求，继续说道：“那你可以跟我说一说，我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凡凡微微歪了歪脑袋，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刚刚也已经拒绝了张瑾好几次，如果再拒绝的话，张瑾是不是又会生气，不理会她了？ 所以她觉得这个问题应该也可以回答，于是道：“当然是在我住的地方了。” 她还是很满意自己这个回答的，并没有透露出来什么，这样就不用担心哥哥察觉到什么不对了。 “那你住在什么地方呢？我看这周围好黑啊。” 第六百七十五章：不惜一切 凡凡犹豫了一下，道：“哥哥如果觉得很黑的话，那我再去多点几盏灯。” 说着她转身就跑了出去，很快抱着一大堆幽蓝色的火焰进来了，往屋子里面迅速的一撒，确实是将屋里照亮了起来。 可是这幽蓝色的光线个平日里所见到的那种白色的光线还是不同的。 别说白色的光线了，跟烛火的正常光线都不同，因此并不能够让人产生明亮的感受。 “没有其他颜色的吗？我不喜欢这种颜色，我觉得很压抑。” 凡凡闻言陷入了一阵苦恼。 “也不是没有，那哥哥你想要什么样的颜色呢？” “白色的或者黄色是那种温暖的颜色，我不想要这种看起来冷冰冰的。” 这种颜色的灯火在魔界这里是很难找到的。 因为所有的灯火都是有原材料点燃的，而在魔界这种没有阳光的地方，生长的植物也都大多奇形怪状，点燃起来产生的颜色自然也都是倾向于阴暗冰冷。 非要说暖色系的，也只有红色了，可红色点燃之后却像是血腥一样，更加让人难受。 所以凡凡有些苦恼的说道：“这里没有白色或者黄色温暖的，但是这种颜色的也有，只是……” 只是不温暖就是了。 张瑾像是听不懂她话里的为难一样，顺着这个话题说了下去。 “可是我觉得很难受，我觉得我生活的地方应该有一种叫阳光的东西，现在这里暗不见天日，我很难受。” 凡凡的眼神黯淡了一下。 “对不起，哥哥，是凡凡的错，凡凡一定会想办法的。” 看着她这副自责的样子，其实张瑾心里面并不好受。 他只能告诉自己一定不可以心软，绝对不能够纵容凡凡。 他也不愿意去伤害凡凡，现在情况特殊，他只希望这一切都结束之后，再去好好的教育凡凡，哪怕是现在，他也没有想过要放弃凡凡。 平复了一下心情，张瑾说道：“就这样吧。” 凡凡握了握拳头，已经打算一定要给张瑾找一个温暖的灯光过来。 她和张瑾在地球生活过一段时间，自然而然的也清楚张瑾所在的那个世界和他这里是不一样的，那个世界的人们更加平和。 人们可以肆意的享受这个世界的光和热。 但是在圣罗兰那里不同，尤其是在魔界，这里没有光更没有热。 可是凡凡觉得，只要是张瑾要的，她都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找回来。 其实最近她已经找不到太多人类能吃的食物了，那些都是让魔族偷偷跑去人间的来的，可现在光明神殿大败，魔族魔族已然无法再去人间找食物。 所以如果想要找到合适的灯光，那么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光明神殿。 凡凡的眼中闪过一道杀意，她决定让魔族加快脚步。 这些是张瑾不知道的，他跟凡凡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完了之后，更不知道离开后的凡凡立刻就召集了下属要求快点让东方的魔族到来，一起从魔界入口出去强攻光明神殿。 下属立刻将这件事情告知了在人界的黑袍。 黑袍听到这话之后，道：“让她放手去做，越来越好。” 说完以后他看了一眼身边的莉莉丝。 莉莉丝面色惨白，她被一个圣骑士给伤到了，现在身体十分的糟糕。 他们带着几个魔族逃掉了，但是大部分魔族都已经死去。 那听着他和手下的对话，莉莉丝心中自然有疑惑产生，黑袍并没有避讳莉莉丝，大概是看莉莉丝已经命不久矣了。 “我刚刚听见了什么？什么公主殿下？” 莉莉丝是虚弱的，却又有些不甘心的看向黑袍，她到现在已经隐约察觉到了黑袍有着更大的计划，但这些是她不知道的。 黑袍笑了笑。 “当然是那个小女孩了，你不也知道她是魔女吗？” 莉莉丝怎么会不知道呢？ 就是因为她知道，所以她才想知道黑袍在做什么。 “为什么他们会把魔女的事情告诉你？你到底是谁？” 黑袍勾了勾唇角，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伸出手按住了她的肩膀，莉莉丝下意识的想要反抗。 然而黑袍的魔法已经发动了。 那是属于黑魔法中的禁咒，可以吸食他人的生命。 黑袍当然也受了伤，在现在这个时候他需要疗伤，最快最好的办法就是来吸食别人的性命了。 莉莉丝试图反抗他，甚至开始叫身边的其他的魔族，但那几个侍卫都是冰冷的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到了这一步，莉莉丝哪里还不清楚，从一开始，她这个所谓的名言的主人其实根本就是一个傀儡。 只是可笑的是，她一向觉得自己是个人物。 “你想知道答案是吗？” 黑袍微微一笑，俯身在她的耳边说了句话，莉莉丝的眼睛，瞬间瞪大然而下一刻，她的全部的生命之力都被黑袍抽走了。 在临死之前，莉莉丝的眼中满是不甘心和恨意。 如果早知道……如果早知道魔王是眼前这个家伙假扮的，她哪怕与跟人类合作也绝对不会跟这个家伙在一起！ 只是可恨她没有机会。 莉莉丝因此才觉得自己可笑的厉害。 从头到尾，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输得这么彻彻底底。 不是死在那些光明神殿的人的手里，而是死在了这个家伙手里，这个一开始就操控着一切的家伙。 她原本以为黑袍的地位是跟她相当的，原本是这么以为。 她所有的意识全部消散，缓缓的倒在了地上，身体也看起来十分的吓人，毕竟生命力被抽走，是会迅速苍老的。 黑袍的眼中闪过一道遗憾之色，其实莉莉丝的天赋和她的脑子确实挺好用的，只是可惜到了这一步，他不需要这么一个拖累又跟他唱反调的家伙了。 正了正衣冠，黑袍这才说道：“走吧。” 他们也就要开始下一步的计划了。 黑袍并不知道张瑾在凡凡那里，如果他知道的话，他未必会这么放任凡凡去动手。 而凡凡在召集了大量的人马之后，开始令他们不惜一切代价的，一定要离开魔界去往人间，同光明神殿决一死战。 光明神殿本来正在想着怎样进去寻找张瑾，就看到这些魔族像是疯了一样的开始往外涌。 新的战斗瞬间拉开。 第六百七十六章：光 这一切跟张瑾的关系其实并不大。 他现在连出去都没有办法，自然也不可能知道外面的战争。 凡凡看起来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依旧一如既往的过来同张瑾说话，不过张瑾明显的注意到她送来的食物不像是之前那样精致丰盛了。 张瑾于是说道：“为什么饭菜看起来好像没有之前好吃？” 凡凡咬了咬唇，她现在实在是没有办法像之前那样弄来那么多的食物了。 不过光明神殿和魔族之间的战争现在开始了，应该可以派一些魔族去抢一些食物。 “哥哥你放心，下次绝对不会这个样子。” 张瑾点了点头，然后晃了一下身上的锁链说道：“就算我不出去，好歹也把我身上的锁链给弄下来吧？” 凡凡还是有些纠结的，她看得出来，现在的张瑾依然是有些想出去，这也是很正常的，张瑾哥哥的性格在那里，他不会甘心留在这儿。 但是张瑾现在也很听她的话，愿意留在这里陪着她。 “算了，你不乐意就算了。”张瑾见她没有吭声，于是说道，凡凡心中有些愧疚，但她却依然没有开口说要将张瑾身上的锁链打开。 “我之前说想要灯的事情，你有找到吗？” 张瑾说着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我总觉得这两天身体特别的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期见不到阳光的原因。” 凡凡眼神闪烁了一下，再次生出来了浓浓的愧疚之感，她想要让张瑾陪着她，但又不想让张瑾受这样的委屈。 “哥哥你放心，你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一定能给你弄过来阳光的。” 张瑾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可是我怕我的身体撑不了那么久，我觉得我的身体会逐渐的虚弱起来，你能快一点给我找到阳光吗？” 凡凡听到张瑾的请求，和他对视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很快的弄过来的，我现在就去想办法。” 凡凡转身就匆匆的跑了出去，其实张瑾也知道这个要求会让凡凡非常的为难。 尤其是想要从人间拿到合适的温暖的光来到魔界的话，这只怕不是一句艰难能够形容的。 凡凡在出去之后，就大步的朝着魔殿之外走去，但是她的手下迅速将她拦了下来。 “公主殿下，您暂时不能出去。” 凡凡目光冰冷的看着他们，眼中甚至带着一丝暴戾。 “滚开！” “殿下，请您一定要注意，您当初答应过大人的，您只能待在这个宫殿里，您不能够直接现身于魔界的族人面前。” 那几个手下的态度也十分分的强硬。 “为什么不可以？现在魔界和光明神殿之间的战争十分的激烈，我去参与不是会更好吗？” 凡凡有些不耐心的皱了皱眉，但是她还是有些忌惮黑袍的黑袍的魔法力量，有时候是要远超过她的，至少她现在能使用的力量只有眼睛。 黑袍是不允许她学习其他的能力的，所以她现在学的黑魔法也只有一点。 “黑袍大人说了您就只管待在这里，外面太危险了，您哪里都不要去，除此之外您想要干什么都可以。” 凡凡冷冷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想办法给我弄过来人间的阳光。” 那几个手下顿时一致抬起头来看着她，脸上带着愕然之色，显然这个要求还是让他们有些惊讶。 “可是阳光那个东西怎么可能……” 对于魔族来说，阳光其实是一件很讨厌的事情。 但是这当然不妨碍魔族入侵人界，只不过他们入侵人界之后，自然是要对整个世界进行改造，就像黑袍所想的那样，他会直接取代光明女神，创造出来一个黑暗世界。 到那个时候自然是属于魔族狂欢的时候。 “为什么不能？你们如果没有办法的话，那就让我去，总之我是一定要把阳光弄过来的。” 凡凡看起来像极了一个无理取闹的人。 那几个魔族的脸上再次露出为难之色，几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觉得，总之只要凡凡不出去，他们让人想想办法收集一点光应该也是可以的。 只是魔族收集光实在是…… “那您先回去吧，我们一定会想办法的。” “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等你们一天，今天我就要光，如果不能给我的话，那我就亲自去找。” 说完之后她转身就走了。 几个魔族面面相觑。 “我们到底怎么才能够收集到光？” “……那种东西根本不是魔族能够拿到的吧，还是联系一下黑袍大人吧，黑袍大人应该有办法。” 黑袍到底还是个人类，肯定是比他们这些魔族更顺手。 他们将凡凡的情况同黑袍说了之后，黑袍的眉头整个都皱了起来，他没想到这个小魔女竟然也能提出来这样无理的要求，他原本是看这个魔女很乖巧，所以才想要培养她当的傀儡的。 “为什么她会忽然之间想要光的？” “不知道，殿下最近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经常性的会忽然出来要一些东西，她也不让我们进那个房间，不过那个房间我们之前检查过，里面除了一张床什么也没有。” “这样……” 想着那个小魔女有些古怪的性情，黑袍想着大概是因为她自己一个人待在那里太孤单了的原因。 “跟她说，我等会儿会给她传送过去。” 收集一些光明之力倒不难，不过难得是送到魔界之后如何保存，但是他也只是负责给她送过去而已，至于能不能保存，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如果保存不了他也不会再给她第二次。 大概到了晚上的时候，不过张瑾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晚上，他只能凭借着自己醒来的时候去推测。 凡凡在这个时候兴奋地捧着一团发光的光球跑了进来。 “哥哥你快看，我把光给你弄过来了。” 张瑾看着那团光明之力，也是微微一愣，他没想到凡凡能够这么快就拿到光明之力。 只是那团光明之力却也在逐渐的散去。 第六百七十七章：逐渐恢复 “你从哪弄来的？还有吗？我看到好像快要散去了，能让我碰碰吗？” 凡凡于是赶紧将光明之力送到张瑾的身边，张瑾在接触到光明之力的时候，感觉到自己身体内的光明之力似乎在蠢蠢欲动。 他也是在这个时候终于察觉到原来自己的光明之力并不是消失了，而是似乎被压制住了。 这么一来，他就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消失就好，总能想办法能恢复过来的。 不过他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 “真好啊，果然还是这种力量让人更舒服，我感觉我好像身体都要好很多了，只不过这光好像正在消失。” 张瑾感慨了一声，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注意着凡凡的神情。 凡凡看起来也十分的苦恼，她当然也希望这个光能够一直留在这里陪着张瑾，这样张瑾就不至于想着要离开了，只要他的生活环境更好，他一定愿意留下来。 “哥哥，让我试一试，我应该有办法让它留在这儿。” 张瑾点头，他也想要知道凡凡的能力究竟都是什么。 凡凡十分认真的伸出手触碰到了那团光。 作为魔界的小公主，她当然还是更擅长黑魔法，可毕竟她也有一半凤凰族的血脉。 努力的调动自己属于凤凰一族的血脉之后，她的双瞳似乎隐隐作亮。 那原本因为魔界的原因，慢慢的消散的光明之力也巍巍颤颤地停止了四溢，只是却变得很微弱，只有一小团，大概有婴儿的拳头大小。 凡凡的脸上有着一些汗水，但她的眼睛格外的明亮而兴奋，她十分开心的看着张瑾，带着邀功的意味，道：“哥哥你快看，它留下来了。” 张瑾也适当的露出了一个赞赏的笑容，这让凡凡更加的开心了。 而张瑾则伸出手握着那团光，这光能够让他身体的封印逐渐的减弱，恢复光明之力。 所以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将这团光交出去的。 凡凡又同他说了很多的话，但大多数都是一些类似哥哥想要什么跟凡凡说之类的话，可是张瑾在问了一些涉及到外界的消息的时候，凡凡总是会故不作声。 时间一长，张瑾也就不再多问了，但不问的话两个人之间就陷入尴尬的沉默，好在凡凡并不觉得无聊，她只需要看着张瑾就很满足了。 张瑾也没有再出声，一心一意的恢复着自己的力量。 光明之力恢复的很缓慢，但是效果却是有的，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逐渐对这个世界产生极大的排斥。 魔界的黑魔法的力量很多，空气中充满着极其浓郁的黑魔法能量，光明神力在这里自然是会受到压制的。 但光明神力也能克制这些力量。 当着凡凡的面，张瑾也不敢太快的去冲破封印，他怕凡凡察觉到之后，再给他来一个失忆。 好在因为张瑾手中的那团光明之力，凡凡并不能够察觉到张瑾体内的光明之力，也算是做了一个掩护。 但是第二天凡凡就有些不太开心了，因为她发现食物已经没有了，只有魔界的食物。 “为什么没有人间的食物了？没有人间的食物我是不会吃的。” 那几个魔族只觉得头疼。 “是这样的，我们之前抓来的那个人类厨子已经因为受不了魔界的环境死掉了。” “而且我们也没有人类的食物了，人类的食物在魔界是很难保存下来的，之前是黑袍大人留下来的魔法，可以用来保存，可现在我们连食物都很难获得了，光明神殿的攻击太强大，他们像是疯了一样。” 凡凡对这些都不在意，光明神殿如何魔族又如何，跟她都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管，总之我就要人类的食物，你们必须想办法维持我每天人类食物的饭菜，如果你们做不到，那我就亲自出去找。” 几个魔族侍卫更加觉得头大。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再次将这件事情告诉黑袍。 黑袍冷笑着说道：“她要求倒是挺多，你告诉她不可能，没有食物，她也别想出去！” 几个侍卫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凡凡之后，态度也变得更加强硬起来。 凡凡说什么也是不乐意的。 “你们确定你们不给我食物是吗？” “您还是不要让我们为难好了，您在这里吃好的喝好的也没有危险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跟黑袍大人的命令做对呢？” 几个魔族看起来也有些不太耐烦了。 凡凡冷笑一声，她的身影忽然之间就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几个魔族顿时一愣，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诡异的力量已经笼罩了他们。 这道力量并不属于他们所熟知的黑魔法以及光明之力，更不是魔法体系，它是纯粹的来自凤凰一族的血脉之力。 这道力量涌入他们的身体之后，这几个魔族顿时惨叫着倒在地上，身上开始燃烧着一团团火焰。 其中一个魔族下意识的想要给黑袍传递消息，但是却被凡凡一脚给踩断了。 她两只双瞳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带着杀意盯着他们。 “我忍你们很久了，既然你们不愿意，那也不能怪我不客气。”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打算听那个什么黑袍的。 只不过她也的确想要改变自己和张瑾之间的生活方式，她想要像艾琳她们那样，拥有着强大的身份。 所以她并没有拒绝。 但是这些人在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之后，就没必要留下来了。 看着他们逐渐化成了灰烬，凡凡微微一笑，将这些灰烬打扫干净，虽然现在的张瑾哥哥不能出来，可假如说张瑾哥哥之后愿意心甘情愿的留下来，总还是要出来的，不能让他看见这些呀。 她现在对张瑾倒是没有那么强的警惕心了。 凡凡回到房间里对着张瑾道：“哥哥你乖乖待在家里，我现在去给你找食物。” 张瑾点了点头，看着门被关上，他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这是不是一个好机会呢？ 如果他现在能够快速的恢复自己的光明之力，然后挣脱这些锁链，他应该是有把握离开这里的。 张瑾再三思索了之后，觉得如果凡凡是要去人间找食物的话，那这个时间必然不会很短，最起码今天她很难快速回来。 第六百七十八章：打破 打定了主意之后，张瑾迅速地开始冲击着自己体内的那层封印。 封印一旦被光明之力开始冲击的松动，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凡凡也已经来到了魔界的入口，不过她并没有暴露自己。 她是要去寻找食物的，不适合跟魔族大军待在一块，所以她是混入了魔族之中悄然的，从入口处挤了出去。 刚一出去，扑面而来的光明之力就将她给笼罩了。 凡凡的眼中闪过一道厌恶之色，她的确不喜欢光明之力。 只不过这光明之力也并不能给她带来太大的伤害，最多让她不适罢了。 她小心翼翼的混在这个极其混乱的战场里，朝着周围偏僻的地方挪动着。 周围的地形复杂，小心的躲藏着，倒也能够不被人发现，但这周围也有不少光明神殿的人在排查。 而由于来自东方的魔族也从这边的入口出现，亚丽丝他们已经往东方那边申请了援助，毕竟两方的体系是有点不一样的。 最先感到的就是凤凰一族，他们原本就极其担忧自己族中的圣女。 一个凤凰族人正巧撞见了凡凡。 他正在这附近搜寻着有没有遗漏的魔族，并且和其他的族人打算布置一个阵法，让这些魔族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在刚见到凡凡的时候，这个凤凰族人顿时警惕了起来，只是目光触及到她的双眼时却是一愣。 “圣女！” 凡凡的那双眼睛，只要是他们凤凰一族的人都能认得出来。 然而他十分的惊喜，可是凡凡却顿时就黑下的脸。 她原本想要直接动手的，但是见到这个人对她似乎没有任何的杀意，凡凡又想到了想要食物的张瑾，顿时就改变了主意。 “圣女殿下！您在这里实在是太好了，快跟我们回去！” 凡凡后退一步说道：“我现在还不能走。” 那个人愣了一下，道：“为什么呀？” “我还有计划，总之你暂时先不要声张出去，你现在帮我一个忙。” 凡凡的地位在凤凰一族极其高超，因此那个人虽然心中有许多疑惑，却还是点点头。 “那您说，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尽管吩咐就是了。” “你现在去帮我去找大量的食物过来。” 尽管那个人对于凡凡有什么计划之类的充满了疑惑，但是在听见凡凡这番话的时候，他心中的震惊和疑惑还是一瞬间达到了更高的层次。 什么情况？为什么会忽然之间要食物的？他本来还以为是要去做什么秘密的事情呢。 “您……要食物做什么？” 凡凡冷着一张脸说道：“总之让你去准备就准备记得不要告诉任何人，不准惊动任何人，我就在这里等你。” 这个人想了想，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那您在这里一定要小心啊，如果遇见危险了及时呼救。” “放心吧，还没几个人能伤到我。” 凡凡的态度让那个人稍稍放了心，迅速的离开了这一带。 张瑾不断的冲击着封印，光明之力几乎已经可以慢慢的调动开来了。 他开始用这些能够调动的力量去冲击手腕和脚上的锁链。 “啪嗒……” 伴随着一道细微的声音，他手上的锁链终于打开了。 同样调动的力量将脚上的锁链也打开，张瑾走下了床。 按照凡凡每日离开的方向，摸索着来到了门口，但是整个房间看起来就好像没有任何缝隙一样，他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哪里是门。 “……”张瑾皱了皱眉，心里多多少少有些烦躁。 他很清楚，时间留给他的并不多，他必须要先离开这座城堡，然后还要想想办法能不能离开魔界。 将周围的光线往这边聚拢了一些，仔细的打量了一会儿，张瑾忽然意识到恐怕这又是有什么魔法之类的，这种东西是他最不擅长的了。 只能是强行动手了。 张瑾深吸一口气，再一次的掉转身体内的光明之力，然后直接按在了面前的墙壁上。 墙壁上顿时有一道道力量开始涌动起来，属于黑魔法的气息瞬间翻涌，直逼张瑾而来。 凡凡在人界是猛的一愣。 随后她猛地转过头看一下魔界入口的方向，眼中划过一道恐慌之色。 “张瑾哥哥！” 张瑾并不知道凡凡已经知晓了这边的动静，就算知道了，他也会继续做下去，因为他必须要抓紧时间。 伴随着光明之力，墙壁上面的魔法阵阵的逐渐的被破坏掉。 一扇大门在他的面前缓缓的打开，浮现在张瑾面前的是张瑾之前看过一次的魔族的宫殿。 张瑾心里还有一些紧张，他有些担心那些魔族的侍卫，见周围真的没有一个人，这才小心的朝前挪动。 他心里面还有些疑惑。 “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难道是他们都跟着凡凡一起离开了？ 不管怎么说，总归都是一件好事。 张瑾朝着前面慢慢的走动，不过这个魔族的宫殿十分的巨大，他也只能凭借着仅有的一些方向感前进。 在不确定那些魔族是不是真的都不在的情况下，张瑾也不敢速度太快。 而凡凡此时在人间的脸色已经完全阴沉了下来。 她不知道是张瑾自己出来了还是出了什么事情，导致那扇门被破坏了，但总之这件事情事关张瑾，让她心中逐渐的焦急了起来。 而那个凤凰族人一时半会儿也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毕竟这边是战场，想要找食物的话确实是有一点难度，怎么也得走得远一点才行。 凡凡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之后，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转身迅速朝着魔界的入口跑去。 她甚至根本来不及隐藏自己的身形，直冲冲的就朝着魔界入口去。 事实上魔界入口是很难回去的，魔族想要回去的话，是有着极大的生命危险。 但是凡凡现在也顾不得其他了，这里是最快的。 她的身影自然而然的就被许多人给注意到了，无论是魔族还是人族。 亚丽丝在瞥见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身影的时候，眉头下意识的一皱，想到了那个黑袍，于是一剑朝着凡凡砍了过去。 第六百七十九章：离开 凡凡感知到危险之后，下意识的扭过头来。 看着那夹杂着及其强大力量的剑气，凡凡周身的寒毛都倒竖了起来，调动浑身上下的力量去抵挡下了这一击。 尽管如此，她也闷哼一声，倒退了两步，身上的斗篷也脱落了下来，露出了她的面容。 看着那张苍白脸色有着异瞳的面容的时候，亚丽丝顿时一怔。 凡凡的目光中夹杂着厌恶以及恨意的看了她一眼，但她现在最要紧的是要去找张瑾哥哥，不然的话她一定会让亚丽丝好看。 亚丽丝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迅速的钻入了魔界的入口，下意识的张口。 “等一下！” 然而凡凡已经不见了踪影，亚丽丝忍不住要去想，凡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去魔界的入口，张瑾不是为了救她吗？那她出现在这里算什么？ 而且刚刚凡凡的眼神，她自然也是看得清清楚楚，那种厌恶和恨意绝对不是只是因为她刚刚那一击就能够造成的。 所以这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张瑾在巨大的魔族宫殿里来来回回的转了好几圈，才终于接近了魔宫的门口。 见到那扇巨大的大门的时候，张瑾承认他松了一口气。 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的警惕，整个魔宫里面没有任何的魔族，但并不代表外面也没有。 魔宫的大门并没有关闭，张瑾深吸一口气，他身上的封印还差了那么一点点没有打开。 但他身上涌动着的光明之力，其实在这个充满了魔气的地方极其显眼。 他将将自己手中的那个光明之力的光团扔了出去。 魔宫确实是有重兵把守的，但是却并不在魔宫的附近。 自从黑袍掌握了魔宫之后，他不允许有其他更多的魔族靠近这里。 魔族不同于人族，他们大多数都是没有什么信誉可言的，就那么几个手下，他能勉强相信也是因为他跟他们之间有签订的契约，但是他无法让整个魔界的人都同他签订契约。 所以他假借着魔王的命令，让所有的魔族大军都驻守在了魔宫所在的城池，但却又离魔宫极远，轻易不会有人靠近。 而这也给了张瑾很好的机会。 一路走出去，他小心翼翼的躲在周围的魔林之中。 但大概是因为他的气息让整个林子里的植物也很不舒服，他所到的地方那些植物都迅速的枯萎了起来，因此他无法在一个地方过多的停留。 所以这距离魔宫越来越远，他也开始遇见了魔族。 一开始是一个看起来应该是魔族士兵的魔族，见到他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大概是他没有想到在魔界会遇见一个身体内有光明之力的人。 而张瑾的反应速度比他要快的多。 他手里的光明之力直接就甩了出去。 那个魔族士兵冷不丁的被光明之力笼罩，顿时惨叫着倒在地上，试图将那力量给扑灭。 他的动静太大，这个是出乎张瑾的意料的，正经看了看周围，生怕一会儿就来了大量的魔族，所以迅速的朝着林子里面跑去。 他得想办法知道魔界的入口在哪里，他必须要从那个地方出去。 而凡凡在经历了魔界的入口重新回到魔界的时候，身上已经是遍体鳞伤。 入口处的力量极其强大，她是逆行的，所以身上很难找到一块完好的地方了。 她大口的喘息着，也不管周围那些魔族的反应，迅速就朝着魔宫方向跑去。 其中一位魔族的亲王一直都是属于在一旁看着这些魔族将士的，在注意到凡凡的时候，他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他是见过凡凡的，毕竟这是魔王的女儿，也有可能是下一任的魔王。 只是凡凡这个狼狈的样子，却让他心里产生了一丝异样。 他想了想，招来了两个手下。 “跟上刚刚那个小女孩，等到她走的远了把他杀了。” “是！” 亲王看着两个手下离开，心里有些满意，至于能不能杀死那无所谓，能杀死最好，不能杀死也没关系。 左右他是不会承认那两个手下是他派出去的就是了。 凡凡现在根本就没有在意其他的事情，也压根没有那个心思。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身后跟着了两个魔族，正在紧紧的盯着她。 凡凡只知道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够让张瑾哥哥离开，而且魔界实在是太危险了，对于张瑾来讲，她也不能够让张瑾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张瑾沿着那片巨大的林子朝着外面走去，至于方向什么的，他也不清楚，先出去再说吧。 林子里面有魔兽，不过短短两个小时，他身上也已经挂满了彩。 好在唯一幸运的是，身上的所有的封印都破除了，光明之力可以随时随地的调用，只是这里是魔界，他被压制了一些。 就在他快要走出林子的时候，凡凡也已经来到了这片林子的周围。 而那两个一直跟着凡凡的魔族，也终于找到了机会，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朝着林子的两边走去。 眼看着凡凡依旧毫无察觉地将背后完全暴露在他们的面前，两个人迅速的冲了上去。 凡凡在他们要攻击的时候才察觉到不对，想都不想的朝着前面一个打滚，狼狈的试图躲开，可是一道黑魔法还是打在了她的腿上。 她的脸色本来就苍白的难看，现在看起来更是面如金纸，脸上闪过一道痛苦之色，她的一条腿被黑魔法打断了。 而那两个魔族侍卫更是要一鼓作气的杀了她。 凡凡两只瞳孔中迸发出异彩，看向他们两个。 与此同时她的口中发出了一声尖叫，但这声尖叫却又夹杂着一丝韵律。 那两个魔族侍卫的身体顿时僵在了半空中，一道道火焰从他们的身体内猛地一下燃起，两个人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就被燃烧成了灰烬。 凡凡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身体的疼痛和疲惫在提醒着她，她几乎已经到达了极限。 可是她不能就这么休息，她必须要回去看看张瑾现在是什么情况。 而张瑾已经从林子的另一端离开了。 第六百八十章：寻找 当凡凡终于跌跌撞撞的回到魔宫的时候见到宫中已经是空无一人，脸色整个都是一变。 她眼中满是恐惧和慌张，她既担心是张瑾恢复了记忆，自己选择了离开，又担心张瑾是被什么人带走了，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如果是前者，她不知道此时的张瑾会是如何的想她，更不知道他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自己要怎样面对他。 可如果是后者，她更为自己的自私将张瑾留在这里导致他出事而后悔。 然而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找到张瑾，至少绝对不能够让他出事。 凡凡转过身就想要往外跑去，只是身体却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 无论是因为穿梭过了那个通道，还是因为她被那两个魔族伤到了，她的身体都已经到达了一个极限。 更何况这段时间以来，她动用了力量也从未休息过。 凡凡咬着牙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朝着外面跑去。 哪怕她知道自己此时出去是极其危险。 可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找到张瑾。 “张瑾哥哥……” 凡凡呢喃着，眼中带着茫然之色。 张瑾这个时候已经遇见了许多的魔族。 他十分不巧的正好遇上了一对前往魔界入口处的魔族军队。 也不能够说是不巧，至少这些军队能够带着他前往那个通往人界的路口。 只不过毕竟是一个军队，一个照面之后张瑾想都不想的，转身就要跑。 魔族中自然分出来了，一支队伍前去追他。 张瑾明智的没有选择跟他们硬碰硬，而是跟他们一边缠斗着，一边注意着魔族大军的方向，然后慢慢的朝着他们走去的方向挪动。 他必须要先保存足够的实力，这还没有到魔界入口呢，只怕等会儿遇见的魔族数量更多。 只是这番苦战是怎么也无法避免了。 这些魔族的士兵动起手来，个个手段层出不穷，大概是看他总是一副难以抵挡的样子，因此多少也带了一些轻慢的意思。 所以至少目前为止，张瑾的情况还算可以，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么快就遇到了魔界入口处的上百万的大军。 他也这才知道魔界入口原来其实离他的距离是很近的。 而他这么一个身上拥有着光明之力的人，冷不丁的出现在了魔族里，刹那间不知道有多少视线转移了过来。 民族梦先是纷纷亚裔于，为什么他们魔界会出现一个拥有着光明之力的人族，但很快就都兴奋了起来。 他们原本就是要去人界和光明神殿决一死战的，因此在这个地方见到了光明神殿的人，他们又怎么可能会不兴奋呢？ 毕竟一时半会儿他们还不可能见到外头光明神殿的人，还得一个个的排着队从入口出去呢，不如先把这个人类大卸8块算了。 张瑾看了一眼魔界入口距离自己的距离，嘴中暗暗发苦，讲道理，如果不是因为凡凡的情况实在太让人不敢去打赌的话，他还是有心想要劝一劝凡凡让她带自己出去的。 至少以凡凡的地位，她要是出去应该不会有人能拦住，带个人应该也没啥问题，可关键是凡凡那个态度，一副不把他囚禁在这里到死不罢休的样子，让他实在是有些害怕。 他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教育凡凡，只能先把这场战争给结束了，然后将凡凡带回到人间，好好的教导。 “剑来！” 看着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张瑾终于感知到自己的剑在哪里了。 他大喊了一声，倒是让一些魔族愣了一下，然后一道充斥着极其浓郁光明之力的长剑从天边飞来，一路横扫过不知多少魔族带走一个个的头颅，到了张瑾的手中。 他跌落到这里的时候是在魔宫的附近，这才让凡凡给捡走了，也没有惊动什么别的人。 他那把剑凡凡也知道，所以凡凡特地给他扔远了一些的。 而方向大致也是在魔界入口这边，他在魔宫那里确实没能感觉得到。 手中多了一把武器之后，张瑾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赤手空拳的跟这些魔族战斗，真的只能全凭身上的光明之力让他们无法靠近的。 只是他原本跟魔兽的厮杀就让他身上受了伤，要是没有剑的话，他怕是会死在这儿。 那尽管如此，也只是让他的杀伤力增强了而已，他现在一步一步的朝着魔界入口那里挪动，速度十分的缓慢。 毕竟从他这里到入口处的距离，大约有三公里的路。 一步一步艰难的挪动着，还要时刻的厮杀，以及有可能会被逼的后退，这三公里对于张瑾而言，仿佛是一条遥不可及的天路。 “呼……” 他都不知道自己厮杀了多久，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身体内的光明之力虽然没有枯竭的意思，可他的体力却几乎到达了极限。 他的脚下都堆满了魔族的尸体，每一步走过去都要踏着魔族的尸体，有时候一不小心陷进去，还有可能一个踉跄会摔倒在地。 周围的一些魔族有些不大敢靠近，但依然有源源不断的魔族，在魔将的命令下朝着张瑾攻击而来。 这些魔族都看得出来，张瑾想要从入口处回去，然而这个人类的实力强大，身上的光明之力，哪怕在魔界都能够如此强盛，他们是绝无可能任由他回去给人界增加实力的。 伴随着张瑾朝着入口处靠近，越来越多的魔族上前来拦住了他的去路，让他几乎寸步难移。 张瑾只觉得自己眼前都已经有些发黑了，昏昏沉沉的，几乎看不清面前是什么景象。 当有魔族看他摇摇欲坠的样子，要对他进行攻击的时候，他凭借着本能反应一个踉跄躲了过去。 而他现在也只能凭着本能去厮杀了。 他已经到了极限。 张瑾心中微微苦笑，想着自己大概是没有可能回到人界了。 就是不知道，要是在他快要死掉的时候，系统那边会不会把他给召唤回去啊？ 万一这次因为情况特殊他留在了这里，是不是真的会死？ 第六百八十一章：汇合 可惜他还没有跟林舒好好的告个别，也还没有把凡凡教导成一个正常的孩子。 而此时在人界亚丽丝他们也已经拼尽全力，终于将魔界入口处的魔族清理的差不多，一群人闯了进去。 而逆行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的，凡凡也是仗着自己特殊的血脉天赋才能够勉勉强强的通过。 何况现在的通道里面还有魔族大军呢？ 刚闯进去的第一批光明神殿的骑士们就遇上了迎面而来的魔族，魔族才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是一顿攻击。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圣骑士还好，毕竟他的光明之旅比其他的骑士要更加强盛一些，化成光盾护住了自己，在第一波的攻击中安然无恙的下来。 然而世界和世界之间的通道的力量以及魔族的攻击，两相加持之下，其他的骑士们就没能够像他那样活下来了。 好在更多的骑士也鱼贯而入，补上了这个空缺。 亚丽丝是在他们这一批进去之后才将一个魔族干掉，然后跟进去的。 刚一进去，她就感受到了那极其狂暴的冲击的能量。 这种力量是人类所不能够达到的。 亚丽丝咬了咬牙，调动自己的力量将自己护住，朝着前面迅速的跑去。 前头的那个圣骑士已经跟魔族厮杀在了一起，他们现在的目的是要进去，因此主要的任务是杀开一条路。 眼看着牺牲的人越来越多，亚丽丝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焦急。 她不知道他们这些人有多少人能够冲进去，再冲进去之后他们又是否能够一路直冲过魔族大军，想也知道魔族那边肯定全部都在入口处等着他们，要是敢露头立马就会遭受强烈的攻击。 甚至有可能他们会全军覆没在入口处，根本没有办法去寻找张瑾的下落。 可无论如何总是要试一试的。 而张瑾也几乎已经达到了极限，他被一个魔族的尸体绊倒在地，另一个魔族手中常常举着造型怪异的砍刀朝着他的身上重重的落了下来。 “住手！” 凡凡刚赶过来就看到了这让她几乎心都快要揪起来的一幕。 她惊呼一声，不惜一切代价的调动自己的天赋之力，那个举着砍刀的魔族的身体瞬间化为灰烬。 而她的鼻腔也流出来了鲜血。 她扭着双瞳看向了那边的魔族大军，一双眼睛仿佛有着奇特的魅力，让周围所有的魔族下意识的朝着她看来，被她的视线所吸引，然后沉溺在他的瞳孔之中，缓慢的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生息。 凡凡再次吐出了一口鲜血，两只眼睛也往下流淌着，血泪痛苦席卷着她，让她几乎快要昏迷过去。 她还是咬了咬牙，朝张瑾的方向跑去。 “张瑾哥哥……张瑾哥哥……” 凡凡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她此时的心中只剩下了唯一的一个念头，她一定要让张瑾平平安安的离开。 她纵然千般不愿意张瑾离开她的身边，可此时事情已经变成了这样张瑾，只有离开魔界才是最安全的，她必须要张瑾锦活下来才行。 凡凡一双异色的双瞳中，流淌着血泪，脸色苍白的厉害，跌跌撞撞的跑这儿，看起来像是一个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玩具的可怜的小孩子一般。 然而那一刹那间，倒了一地的魔族的尸体也告诉魔族亲王这个女孩绝对不简单，果然不愧是公主殿下。 刚才他的视线也被吸引了，差一点儿点儿也丧命于此，好在他站的位置本就偏僻，再加上他的力量强大，这才勉强侥幸躲开。 看着那个摇摇欲坠的小女孩，魔族亲王咬了咬牙，开始悄无声息的朝着她靠近。 凡凡表现的力量越强，他就越不能够容忍它的存在，魔王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真正亲自露过面了，他一直都怀疑魔王是不是之前受过很重的伤，现在已经快要不行了，否则也不至于把他的继承人找出来。 他想要成为魔王，所以这个小女孩是必须死的。 张瑾也努力的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好在他周围的魔族都被凡凡清理的差不多了，而那些魔族也正在朝着这边围过来，他们都在警惕的看着凡凡。 虽然张瑾的杀伤力也很大，但毕竟这里是魔界，他的光明之力受到了压制，所以远远不如凡凡的以及之下让千军万马都倒下的能力来得更让人心惊胆战。 张瑾并没能听到凡凡的一声惊呼，就像凡凡现在心里只剩下他一个念头，他的心里也只剩下离开的念头。 魔族亲王在这个时候终于赶到了凡凡身边，他手中酝酿着攻击，思索着怎样才能够将凡凡给一击毙命，绝对不能够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 亚丽丝在前方的圣骑士自爆为她打开了一条生路之后终于冲了出来。 刚一出来，有许多魔族的视线就被吸引了过来。 不过更多的魔族还都在看着张瑾和凡凡，亚丽丝的视线自然而然的也落在了张瑾身上，其次才是远处的凡凡身上。 而那个魔族亲王就在这个时候刚刚举起了自己的手。 亚丽丝面色一变，想都不想抬手就是一道攻击朝着魔族亲王而去。 那个魔族亲王是万万没有想到半路会杀出来这么一个程咬金，冷不丁的被打断了攻击，凡凡也是一个踉跄，被两道力量的余波给荡飞了出去，倒是离张瑾的距离近了一些。 她伸出手想要去抓张瑾，可是试了好几次，甚至都没能够从地上爬起来。 亚丽丝其实情况也不是多好，她咬着牙迅速冲了出去，一把抓住了近在咫尺的张瑾。 随后她有些犹豫的看向了凡凡。 凡凡距她还是有些距离的。 这个时候她如果带着张瑾转身就走，应该还能够在这些魔族大军动手之前离开这里。 可是看起来这些魔族也是想要要了凡凡的性命的，所以如果她这个时候离开就意味着放弃凡凡。 而凡凡当时看她的那个眼神也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这一切说是慢，可事实上也不过是短短一瞬间在亚丽丝脑海中闪过的无数的想法。 第六百八十二章：得救 张瑾身上满是伤痕看起来摇摇欲坠，情况极其不乐观。 然而凡凡的情况看起来也很糟糕，她刚刚又是一心为了张瑾，所以亚丽丝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出手把凡凡也带上。 不过她既然决定出手了，也需要做好失败的准备，因为这么些魔族的数量太多了，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能够从魔界入口强行穿出来，已经是费了极大的力气。 那个魔族亲王也已经反映了过来，一脸阴沉的看着她。 “光明神殿的人，你们真是自讨苦吃，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 “都给我上！” 亚丽丝沉着脸，转身看向自己的身后，也不知道此时此刻里面有没有光明神殿的人在。 如果光明神殿的人在的话，她倒是能够直接先将张瑾交出去，然后再救凡凡。 可惜最后为了稳妥起见，她还是决定带着张瑾动手，如此以来她整个都是相当于极其受制于人的状态，没过多久身上已然附上了许多伤痕。 张瑾昏昏沉沉的，也不是不能感知到外界的情况，也正是因此他也焦急的挣扎着试图重新恢复战斗力。 但是显然战斗力这种东西是不可能因为人们的意志就会增强的，那是不切实际的。 张瑾手中的剑也跌落了下去。 亚丽丝咬着牙冲向凡凡，魔族大军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她如果没有外援的话，就必须要想想办法直接逃掉了，手里的张瑾才是最重要的。 “咳！” 在被重重的一击之后，亚丽丝的口中溢出了鲜血，手中的剑也被挑飞了出去。 她有些不甘心的看了一眼被包围的凡凡，恐怕自己是没法去救这个小女孩了。 是在她转身要离开的时候，目光触及到了地面上的那把张瑾的剑。 亚丽丝想都不想的上去就将那把剑捡了起来，毕竟她手里面需要有一个趁手的武器才行。 在握住那把剑的时候，一股极其浓郁的光明之力顿时传遍了她的全身，那股力量甚至让她仿佛重新获得了极大的战斗力，一般哪怕身上的伤口并未真的愈合。 亚丽丝浑身一震，然后深吸一口气，高高的举起手中的剑，朝着前面的这些魔族就攻击了过去。 浓郁的光明之力扫荡开来，将周围的魔族瞬间清之一空。 亚丽丝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看着已经陷入了昏迷，浑身重伤的凡凡，上去将她也抱了起来。 得亏她是个骑士，不是个魔法师，否则她还真没办法负担起两个人的同时还能保持战斗。 一只手提着两个人，另外一只手驱赶着那些魔族，她飞快的朝着入口处钻了进去。 魔族们自然恼羞成怒的一拥而上，跟着她一起钻入了那个入口。 “真以为我魔界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那个魔族亲王当着这么多魔族的面动手杀了凡凡，这件事情是不可能掩饰的住了，如果魔王知道了这件事必然要为难于他，所以他无论如何也必须要杀了凡凡，只有这样才能够将事情做绝了。 亚丽丝一边后退着，一边吃力的阻挡着魔族亲王的攻击。 “伟大的光明女神在上！请保佑你的代言人平安无恙吧！” 亚丽丝心中也满是焦急，她知道自己的情况恐怕撑不住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够将张瑾他们平安的送回去呢。 所以纵然是并不是多么信仰光明女神的亚丽丝，也忍不住开口祈祷了起来。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光明女神始终都在关注着这场战斗的情况，她竟然很快给了回复。 倒也不能够算是回复，而是一个极其浓郁的光明之力直接穿过魔族的通道，落在了亚丽丝的身上，同时也将张瑾包裹了起来，至于凡凡，则是选择性的略过了。 凡凡作为魔族的公主，光明女神没有直接给她一个光明之力让她受伤，已然是处在一个极其公平的角度了。 这光明之力如此浓郁，让魔族亲王的眉头也忍不住皱了起来，身为魔族光明之力本就是克制他们的存在，这样浓郁的光明之力让他心中产生了犹豫，自己是否还要继续？ 这种程度的光明之力，他一定会受伤的。 亚丽丝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手中的长剑快速的舞动，迅速就跟魔族亲王拉开了距离，再加上同样闯进来的光明神殿的骑士，也不要命一样的冲过来为他们做掩护，亚丽丝终于带着张瑾他们从魔界的入口回去了。 这一来一回，牺牲不可谓不大。 张瑾这个时候已经失去了意识，若是他知道的话，只怕会极其自责。 当然他也早晚会知道。 张瑾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仿佛在一个奇特的空间里，周围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那是光，那些光落在他身上，让他感觉到格外的温暖而舒适。 “什么时候系统空间换成这个样子了？” 张瑾还以为自己已经因为任务失败被召回了呢。 “来自异界的人类，你好。” 一道温柔的声音在她们的耳边响起，那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让张瑾下意识的上下看了看，却没能看出来声音究竟是从哪里发出的。 “我无处不在，我就在你的身边，不需要寻找我，异界的人类，你的同伴也已经找回了，那么现在请你帮我一个忙。” 张瑾听着这些话微微一愣，随后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有些惊讶地说道：“你该不会是光明女神吧？” “是的，异界的人类，现在魔界的入口，已然面临崩溃，由于几个圣骑士接连的自爆，能量已经很紊乱了，现在只要将魔界封印住，就可以阻挡这次的灾难了。” “所以我会将我的力量赋予你，请你务必将魔界的入口关闭。” 张瑾沉吟了一会儿之后，说道：“这个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只是单纯的将魔界封印出吗？那么未来会不会魔界再次打开呢？” “光与暗是同存的。”光明女神只是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第六百八十三章：力量再添 张瑾顿时有些恍然。 魔界是不可能被消灭掉的，就像那些魔族哪怕试图将光明女神杀死她也觉得未必会成功。 如果他们真能做到那一步的话，只怕整个世界都将毁灭。 至少张瑾所接触这个世界后，在他看来，光明女神的力量无处不在也支撑着这个世界，魔族是不可能将光明女神消灭的，那样只会造就第二个魔界，甚至会更糟糕。 不过当然，目前那些魔族看起来也只是想要侵占人界罢了。 “我当然是乐意的。”张瑾说道，这原本也是他的任务目的，解决圣罗兰大陆的危机。 “多谢了，那么如果你还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可以问我，如果没有，那我就会将你送回去了。” 光明女神的声音就如同春风一般，让人格外的舒适，光是听着这个声音，所有的躁动和不安都被抚平。 张瑾的心中却忽然一动。 “我想知道，当初我爷爷是不是来过这里？” “是的，我曾经见过他，你跟他长得很像，我刚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年轻人，像你这么大，后来他就慢慢的老去了。” “那……我父亲来到过这个世界吗？”张瑾好奇的问道。 长久以来，他都没能够见到自己的父亲，也不知道跟自己父亲有关的消息。 在得知他们家族都会穿越之后，他就曾经好奇过他的父亲是不是也会在某个世界留下痕迹，可是在圣罗兰大陆似乎并没有。 “他也来过一次，但也仅此一次，之后我就不清楚了。” 张瑾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 “那我就没有什么别的问题了，送我回去吧，哦，对了，我要怎么做才能够封印住魔界的入口？” “你只需要用光明之力将出口扭曲就可以。” 张瑾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是从床上坐起来的，屋子有些简陋，应该是临时搭建出来的。 他晃了晃自己的身体，体内的力量果然格外的充沛，就连他身上的所有的伤口都被治愈了。 张瑾走出房间，外头是正在忙碌的一些光明神殿的成员在治疗那些深受重伤的战士。 他们在见到醒来的张瑾的时候，脸上明显露出了欣喜之色，眼中的崇敬和尊重是让人无法忽视的。 其实张瑾并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他有些不太自在。 “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张瑾叫住了一个光明神殿的成员。 “现在的情况还好，只是魔族还在源源不断的出来，其中还混杂了大量的来自东方的魔族，因为体系不同，东方那边的大批的救援队还需要时间才能赶来，所以在东方魔族那里，我们吃了很多的亏。” 这一点张瑾还是能够理解的。 “亚丽丝呢？” “大人现在正在前线。” 张瑾没记错的话，将自己救出来的人就是亚丽丝，亚丽丝当时应该也会受很多伤吧，毕竟她还要带着自己，只是没想到她竟然现在还在前线。 他并不清楚凡凡的事情，那个时候他的神志已经不清晰了。 虽然他隐隐约约好像也听见了是谁救了他，可是他却并没有多想，真以为当时也是亚丽丝赶到了。 亚丽丝现在倒没有参与战斗，她只是负责指挥，毕竟她身上的伤也确实不轻。 见到张瑾的时候，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对着张瑾露出了一个微笑。 “你总算是醒了，以后不准再冒险了，不过你是怎么去到魔界的？” 亚丽丝见他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就忍不住的问了起来，她眼中带着一丝责备。 “你知道你的身份意味着什么吗？你是我们整个圣罗兰大陆的希望，你这么任性，是会让我们很担心的。” 听着她这番话，张瑾心里面也有些愧疚，虽然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如何将自己救回来的，可是想也能想得出来，在那层层魔族大军之下，他们想要救自己必然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的。 “抱歉，我当时太冲动了。” 亚丽丝见他这副样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总之你没事就行，哦，对了，凡凡受伤也挺严重的，我把她带回来了，她现在还没有醒。” 亚丽丝说着的时候，眼中露出一丝疑惑，她看了一眼张瑾 “说起来，为什么她会出现带魔界的，我是见她出现在人间，然后又强行回去的魔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来应该是为了救你？那她是怎么出现在人间的？” 张瑾顿时陷入了一阵沉默，关于凡凡的事情，他现在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没有什么性命之忧吧，有没有受什么伤之类的？” “那倒没有，她主要是力竭昏迷的过去，他们凤凰族人过来检查了，说是她强行动用血脉之力太严重了，不过倒没什么大碍。” 张瑾这才松了一口气，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去见凡凡了，他便点了点头岔开了话题。 “对了，我刚才在昏迷的时候有听到光明女神同我说话，我可能会去想办法将魔族的的入口给处理了。” 亚丽丝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后说道：“那实在是太好了，能够将魔族的事情解决掉也是一件极好的事，至少不会再有那么多人牺牲了。” 她的脸上很快露出了一丝动容。 “我们已经牺牲了太多的人，其中有好几个圣骑士都失去了性命，如果这场战争继续持续下去的话，我们不知道还要再添进去多少的人命。” 张瑾也很感慨的点了点头。 “那我们现在就去魔界入口处吧，我应该是能够有办法的。” 亚丽丝也不再多说什么，立刻带着他，让人护送着他们走到了最前方。 张瑾深吸一口气，开始调动自己体内的光明之力，浓郁的光明之力将原本接近黄昏的天边开始变得犹如正午时那般的明亮。 而这光明之力到此还不算完，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越来越炽热，最终那些触及到这些力量的一些低级的魔族，甚至无法忍受，直接当场就化为了灰烬。 魔界的入口也在不断的颤抖着。 第六百八十四章：尚未解除 与此同时，其中的正在朝着人界而来的大量的魔族也感知到了通道内狂暴的能量。 他们纷纷惊恐不已，不知道应该继续向前还是后退。 这些能量在到达某一个临界值的时候，轰然炸裂开来，将其中的所有魔族全部绞杀。 而人界和魔界的入口也就此闭合。 这一切看起来极其简单，这场大战仿佛也就此结束。 而张瑾却浑身脱离的坐在了地上。 就在他发动力量的那一瞬间，他体内所有的力量完全不受他控制的，朝着外面涌动而去，一直将他体内所有的光明之力抽榨得一丝不剩才结束。 而在魔界入口闭合之后，他就能感觉到，自己体内所有的光明之力都消失了。 想想倒也是，他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且给他那么强大的力量也难免失控，光明女神更是曾经亲口承认过他是她的代言人，这很容易出问题。 而且他的任务也到此算是结束了吧…… 不对！ 张瑾忽然之间想起来了还有黑袍和莉莉丝他们。 “冥牙组织的人全部都被抓住了吗？有没有人逃掉？” 亚丽丝一边招呼着其他人，将张瑾送去休息，一边说道：“没有，他们的头目逃掉了，那个穿着黑色袍子的以及莉莉丝他们两个都跑了，还有部分魔族。” “另外还有东方那边，等到魔族还没有解决，不过应该很快了。” 张瑾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不过要小心那个黑袍。” 他对于魔宫里面只有凡凡一个人的事情其实是很奇怪的，魔王并不在魔宫里。 那么魔王在哪里呢？ 还有黑袍，身为一个人类的魔法师却和魔族勾结，要说这跟魔王没有关系，他也不信。 所以纵然两界的通道已经关闭，但是张瑾还是有些担心，会不会还有别的后手，他去魔界的时候可不是从这里的。 尤其是他也没有收到任务结束的提示，就证明这个任务还在继续，圣罗兰大陆的危机还没有就此结束。 张瑾皱着眉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身体里的光明之力又没有要回来的意思，之后的事情要怎么办？ 他将他进入魔界的事情同亚丽丝说了一下。 亚丽丝脸上果然露出惊讶的神色。 “你是说不止一个入口？” 她神情很快就凝重起来，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如果只是这一个入口的话，现在已经解决了，事情应该也能告一段落。 东方那边的情况特殊，他们的入口从西方这边是不同的，再加上他们也有有能之士，倒不需要张瑾插手。 可是假如说在这些基础上又多了一个通道，甚至有可能多出来很多个通道，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而且那个通道和这边的通道好像不一样，不过我也没有感受过这里的通道是什么情况。” 他是昏迷过去被亚丽丝带出来的，压根就没有机会感悟这两个通道之间的区别。 “反正我从那边进去的时候，那是一个非常稳定的仿佛是连接两界的建筑一般的通道，就像是一个走廊，只不过上面刻着许多的魔法阵，不知道是不是正被从外面给摧毁了，反正当时是能量爆发了，通道毁掉了，我跌落了下去。” 他昏迷之后，凡凡是如何将他救走的，又是如何将他的事情给瞒下来的，他不知道，总之他睁眼后就看见凡凡了，但他也没有跟亚丽丝他们说凡凡的情况。 “所以这边的通道是什么样的？” 亚丽丝表情格外的凝重。 “是不一样的，这边纯粹就是世界和世界之间都撕裂了一个口子，可以从那个口子钻进来，但是通道其实是存在着危险的，很多魔族在过来的过程中就直接死在了通道里，而且是单向的，如果想要逆行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当初是几个圣骑士自爆才让我有机会出去。” 两个人对视一眼，张瑾很快就说道：“那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亚丽丝点点头，“那我现在去忙了，如果你有什么发现立刻让人通知我，另外你一定要相信绝对不能够再出事。” 张瑾点点头，可心中却是一阵苦笑，他现在都没有什么光明之力了，哪里还会不自量力的跑去冒险。 只是这件任务还没有结束，光明女神难道不知道吗？为什么会忽然之间收走自己的力量呢？ 这让张瑾心里面产生了极其不舒服的感觉，就仿佛被人利用了一样。 虽然说从一开始这就是他的任务，本来也是要这么做的，但是由于和光明女神的那个对话，再加上之前光明女神的态度，这才让张瑾现在的心里产生了一种微妙的难受。 摇了摇头，将这些情绪压下去，张瑾开始思索着凡凡的事情。 不知道凡凡那边醒了没有，不过他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面对凡凡。 他和凡凡之间现在的关系还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张瑾还是决定先去看一看凡凡的状况，听亚丽丝的语气，凡凡恐怕受了不少的伤。 并不是很清楚整体情况的他也不知道凡凡那些伤是哪来的。 难道是因为强行回到魔界，之后又被魔界的人给追杀，可是她不是魔界的公主吗？为什么会被追杀？ 张瑾不清楚凡凡和魔界之间的关系是什么，但总之他绝对不会再让凡凡回到魔界去了。 凡凡现在还在昏迷，张瑾走进来看着躺在床上那个瘦弱的身体，眼中浮现出复杂的情绪。 这个小女孩是他救下来的。 只是自己却没能够照顾好她，这是他的错。 坐在凡凡的身边，看着昏迷不醒的凡凡，张瑾叹了一口气。 负责照顾凡凡的是一个凤凰族人，她见到张瑾以后打了声招呼。 “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那个凤凰族人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凡凡。 “圣女的情况不是很乐观，她动用力量太过频繁了，而且她的血脉也没有完全的觉醒，不过倒没有性命之忧。” 第六百八十五章：又见黑袍 听到没有性命之忧，张瑾这才微微的放心，追问道：“血脉还没有完全觉醒？那是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之类的，她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不乐观又是什么意思？” “血脉没有完全觉醒，在强行使用力量的情况下，圣女大人很有可能会从此陷入长久的昏迷，再也无法醒来。” 那个凤凰族人也是叹息一声，这种事情在他们凤凰族其实并不少见。 只是发生在他们的圣女身上，就难免让人提起心来了。 “难道没有办法能够缓解吗？” “我凤凰一族向来只能凭借着自己的身体能力，也就是说圣女殿下必须自己自我觉醒，血脉才能够从昏迷中醒来，否则她大概就会在昏睡中逐渐的死去，别无他法。” 张瑾只觉得这规矩实在没道理的很。 “不过大人你也不需要担心，圣女大人的血脉之力，实乃我凤凰一族近百年来罕见的存在，所以她大概有80%的概率能够觉醒成功。” 这话终于让张瑾微微放心了。 “那你照顾好她，醒了之后让人去通知我。” 张瑾转身离开，他现在需要去想想关于黑袍他们的事情。 他现在的身体情况恐怕插不了什么手，可也总要知道具体情况才能够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待的时间越久，其实就越不好。 至少就像现在的这个情况，假如说到最后整个圣罗兰大陆都被毁灭的差不多，那他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离开呢，并非是不能而是不愿。 比如凡凡，如果不醒过来的话，那张瑾不知道自己是否是需要留在这里。 凡凡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她的血脉之力的情况也只有这个世界的人才清楚，那张瑾不可能自私的将他带回去，可又不想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办法回来见不到她。 牵挂逐渐的变多，想要离开的心思就不是很重，张瑾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才更要了解任务的完成程度，好做安排。 亚丽丝那边在清楚情况之后加大了人手去寻找黑袍。 原本他们只是当这几个人，不过是冥牙最后的首领，就算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等到战争结束之后再处理也不迟。 可如果他们身上还关系到其他的和魔界有关的入口，那就实在是不好说了。 而很快也有了消息。 张瑾收到消息之后立刻去找了亚丽丝。 “你来了，这是我刚刚得到的消息，我们现在出发，据说是找到了疑似魔女莉莉丝的尸体，不过不太确定，所以我们一起去看一下。” 亚丽丝拉着张瑾就匆匆的朝着外面走去。 “莉莉丝的尸体？” 张瑾整个人都愣住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会收到这么一个消息，他没有想过魔女莉莉丝会死。 她和自己之间的牵扯和纠葛张瑾都还没有理清楚呢。 虽然莉莉丝一直以来跟他都是敌对关系，可是有些时候总觉得有些微妙。 所以张瑾对这个消息还有些恍惚。 “嗯，不过下属不能够确定。” 亚丽丝带着张锦来到了一个陌生又偏远的小镇子，这个镇子上的人也全部都死去了，他们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面发现了一具苍老的尸体。 这句诗题干瘪的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水分一样，极其的可怖，但她身上还穿着艳丽的红色的长裙，上面的一些装饰在告诉着众人，这仿佛是魔女莉莉丝。 至少张瑾在看到这句尸体的时候，他是不太敢相信这是莉莉丝的，可是那些服饰又告诉他这是事实。 “就是这具尸体了。” 亚丽丝倒也是知道莉莉丝的样子，上去检查了一下，实在无法从这尸体上看出来一丝莉莉丝艳丽的影子。 她只好将目光落在了张瑾身上，其实张瑾也不能确定。 魔女莉莉丝对自己的容貌和身材还是很在意的，她一向喜欢将自己打扮的妖艳而美丽，然而死葬却如此凄惨，让张瑾一时间有了兔死狐悲之感。 “应该是她吧，也不确定……是怎么死的？” “根据我们的人检测的情况来看，应该是被使用了黑魔法，抽取了全部的生命力。” 那这情况就对得上了，恐怕是黑袍动手杀了莉莉丝，黑袍和莉莉丝之间的关系本就不好。 “看来他们起了内讧，也不知道黑袍现在在哪里。” 亚丽丝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仔细的检查了一二，也没发现什么别的线索。 就在众人还在想着办法的排查各种可能的时候，整个圣罗兰大陆的所有人的心头忽然之间微微一震。 一种奇异的感觉充斥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包括张瑾在内，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天空。 直接那原本挂在天边，正在逐渐西斜的阳光，忽然就消失了。 黑夜骤然之间的到来，让众人纷纷陷入了恐慌。 张瑾他们猛的对视了一眼，连忙释放出光明之力，照亮了周围。 “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亚丽丝他们都觉得心头有些不安，这种不安是源于生物对于巨大灾难降临的本能。 “等等，为什么我体内的光明之力正在逐渐的减弱？” 一个圣骑士惊呼一声，其他的骑士们也纷纷感知到了不对，不只是他们身体内的光明之力在减弱，就连他们释放出来的那个简单的照明术都仿佛在慢慢的被黑暗吞噬。 就好像这个世界所有的光明都在逐渐的消失。 张瑾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不对了。 看来他体内光明之力的消失，应该不是光明女神刻意收走的，而是光明女神出了问题。 只是那怎么可能呢？ “圣罗兰大陆的子民们，你们好啊。” 一道有些沙哑又浑厚的声音响起。 这道声音瞬间传遍了整个圣罗兰大陆。 又或者说他像是突兀的出现在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我是你们新的神明。” 张瑾脸色一下子异常难看，他认得出来这个声音，这是黑袍的声音。 “黑袍？！” 这件事情现在几乎已经可以清晰可见，肯定是黑袍做了什么手脚，只是他究竟是如何做到对一个神明出手的？ 第八百八十六章：新的神明 “不要惊讶不要恐慌，不会如同你们的光明女神那样对待你们，你们从今日起都是我的子民。” 黑袍的声音还在持续的响起，大陆上开始陆陆续续的喧哗了起来，人们都惶恐不安惊疑不定的对视着，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从今日起，我是你们新的神明。” “你们可以称呼我为黑暗之神，接下来的时代是属于黑暗的纪元，但是你们放心好了，和之前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只是换了神明，仅此而已。” 亚丽丝听着这话黑着脸说道：“什么狗屁的黑暗之神，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难道光明女神真的出事了？” 这种事情传出去谁信啊，那好歹是一个神明，人究竟是如何才能够让神明陨落的呢？ 黑袍如果从一开始就具备这样的能力，他干脆一开始就直接先同意整个大陆不就好了吗？不是更快吗？ 张瑾倒也不觉得光明女神会就这么陨落，可是光明女神现在情况不好应该是真的。 因为黑袍现在能够将声音传遍整个大陆，甚至影响了整个世界的这种状态，确实很像一个神明。 张瑾看着周围无边的黑暗，仿佛所有的光明都终将被吞噬，他心中却生出了另外一种担忧，就像他之前所想的那样。 “假如说黑袍真的成功取代了光明之神，那么这个世界是不是从此之后将会失去光明？” 那岂不是就会变成第二个魔界？不，魔界是还有月亮，还是有光的存在的，只是那种光也许并不温暖。 但他并不代表那个世界不存在这种元素。 可是看现在这个样子，却仿佛所有的光元素都会从此消散。 “绝对不能够让他成功，如果失去光明的话，那整个圣罗兰大陆就完蛋了！”亚丽丝下意识的开口说道。 张瑾这才终于知道整个圣罗兰大陆真正的危机是什么魔界，其实只不过是一个引子，把他们所有人的视线都引过去的引子。 而真正的灾难，则是这忽然之间吞噬了光明的黑暗。 “我相信光明女神应该不至于就这么出事，但我们得想办法联系光明女神，你们谁还能够用神降术，神降术是否能够沟通光明女神？” 张瑾的目光落在了那几个圣骑士身上。 几个圣骑士微微迟疑了一下。 “我们身体的力量正在消失，也不确定神降术是否能够施展成功，但我们可以试一试。” 事不宜迟，几人说完之后就开始吟唱的咒语。 趁着身体内的光明元素还没有完全消失，施展神降术还能够有一些成功的几率，要是真的没有了光明之力，那他们才是真的绝望了。 亚丽丝和张瑾两个人都在一旁紧张的看着。 浓郁的光明之力从他们的身上冉冉的升起，将这个阵子再次照亮了起来。 然而若是从整个圣罗兰大陆俯视下去的话，就只觉得这点微弱的光就仿佛是星星之火，随时都会被扑灭，能不能燎原还不好说。 那更像是生命最后的希望，在绝望中挣扎着，却又逐渐的衰落了下去。 张瑾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身上的光明之力一点一点的散去，周围的黑暗再次将镇子笼罩，而光明女神并没有任何的回应。 几个人终于颓然的放弃了，睁开眼睛，眼中带着失落和痛苦。 “难道，难道光明女神真的出事了吗？” “有可能只是她没有办法回应，也许是被隔绝了或者是怎样……” 张瑾回忆着自己所去过的那个满是光的世界，他不知道那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神的国度，但他能感受得到，那样充沛的力量，肯定不是这么快就会被消亡的。 所以黑袍是用了什么样的办法才屏蔽了光明女神，并且能够以这样的方式通知整个圣罗兰大陆呢？ “一个神明的出现是需要信仰的吧？” 他忽然想起来了这个问题，转身看一下身边的人。 这些人有些茫然的摇摇头，他们从出生起就知道光明女神存在，甚至可以说从整个圣罗兰大陆诞生起就有了光明女神，所以他们不知道神明是如何出现的。 “这么说，如果没有信仰的话，所有人都不相信光明女神的存在，那么光明女神还能存在吗？” 亚丽丝并不是一个非常狂热的信教徒，她只是对光明女神有着好感和敬意，因此对于张瑾的这话，倒是能够立刻反应过来。 “如果没有人信仰光明女神，那么人们都不知道光明女神的存在，除非光明女神能够降下神指，展示她的神力，收获一批信徒……”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就顿住了，猛的抬头看向暗不见天日的天际。 “所以黑袍现在是不是也在做这样的行为？他是想要利用这种力量让一些人在恐惧或者是其他之下，对他产生信仰？如果神明真的是需要信仰才能诞生，那他现在就还没有完全成为神明，我们还有机会！” 众人的眼睛都纷纷一亮。 “可关键是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他，我们甚至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这一切，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做的这一切仿佛确实如同神明一般。” 在这个并没有什么科技的时代，但现在这个被浓郁的黑暗魔法充斥的世界，根本没有什么手段能够将他们的话像黑袍这样传遍整个世界，那就很难向民众解释，也很难安抚住他们。 所以他们的时间有限，要在有限的时间内找出黑袍的藏身之地，找出他如何做到这一切的，不，也许后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先找到黑袍。 众人顿时就陷入了沉默之中，他这话说的倒也没错。 他们现在要怎么才能找到黑袍，这才是关键。 “他现在有可能会在什么地方呢？” 亚丽丝紧皱着眉头思索着。 “也许在神国，不过你们有人能去神国吗？光明神殿那是不是能通往神国呀？” 张瑾来自异界，他的思维还是要比他们快一些。 “传说光明神殿确实可以通向神国，但是这千百年来从来没有人能够成功的进入过生活，最多也就是光明女神降下神谕。” 第六百八十七章：重回光明神殿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通往神国。 张瑾开口说道：“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回光明神殿，另外让人开始分散到周围去安抚民众，绝对不能够让民众在这个时候出现恐慌或是别的情绪，以免会产生什么不利的影响。” 光明女神在这个世界上存在已久，哪怕是不那么信仰光明女神的人，也都知道光明女神的存在。 何况是自从光明女神上次显出神迹之后，她的信徒又增加了许多。 张瑾相信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有事。 “这个你放心交给我们了，倒是你……你能不能联系上光明女神？” 亚丽丝眼中多多少少带着一丝期待。 张瑾闻言微微苦笑一声，这还真是看得起他。 他之前之所以能够得到光明女神的青睐，无非是因为他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来拯救这个世界的人罢了，光明女神本身就一直在盯着这个世界。 这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的特殊，而是光明女神愿意给他一个特殊的待遇罢了，可现在光明女神这个情况无法跟外界联系，那他也不可能有什么方法能直接联系上光明女神。 如果他有那个能力的话，现在也能知道黑袍在哪里。 不过这些事情张瑾也没有过多的解释，他只是点了点头，道：“那我现在就出发去光明神殿吧。” 魔族的事情倒是可以暂时先放一放了，至少目前那个最大的出口已经被关闭了，就算还有什么其他的通道，想来应该不可能大规模的出现魔族。 否则现在的圣罗兰大陆已经被魔族统治了，应该会更好的有利于黑袍的计划。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将黑袍的事情解决，绝对不能够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什么所谓的黑暗之神，这个世上要么没有神明，要么就只能有一个光明女神。 张瑾是这么觉得的。 再次来到光明神殿，张瑾内心还有些复杂，他这次再进来就是怀着不一样的心情了。 想想自己当初还对所谓的光明女神不屑一顾，认为如果真的有那样的神明存在放纵自己的信仰者，那样的对待一个无辜的人，实在是太过可笑，不如没有。 然而现在张瑾却有些不太确定当初的事情究竟光明女神是否知晓。 又或者光明女神是否从一开始就知晓凡凡的身份？ 这一切的对错不好说，张瑾也没工夫去管这些了。 他们来到了光明神殿的祭坛处。 这里是属于光明神殿每年举办的最盛大的典礼的时候会开启的地方。 每一任的大祭司都会站在这个台上，高高的吟诵着赞美着光明女神的咏叹调，然后再以神降术辅助，得到更多的光明之力，应将这些光明之力分放给每一个前来参加盛典的信徒，保佑他们这一年的健康平安。 据说这里是最接近光明女神的地方，这个传说确实是存在的，因此光明神殿向来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然而现在站在这里的张瑾却有些发愁，他东走走西望望，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够用这玩意儿沟通光明女神。 别说他现在根本就没有了光明之力，就算他有光明之力又怎么样呢？ 他既不会吟唱什么咏叹调，也不知道神降术如何施展，那些个咒语的发音，他连舌头都捋不直。 “平常你们是怎么举办典礼的，现在举办一个呗！” 站在他身边的一位祭司的脸上，露出一道无奈之色。 “平常都是由大祭司来主持的，我等只是负责在一旁一起赞美光明女神，现在人数一来不够，二来我们也没有大祭司那样浓郁的光明之力，所以能不能够沟通的动这个祭坛还不好说。” 这个祭坛的启动也需要很浓郁的光明之力。 “一个不行就两个，两个不行就全都上，全部都站上去总能用吧？” 那个祭司看了他两眼，看起来像是忍了又忍的样子，估摸着若不是因为张瑾是光明女神亲口说过的代言人的话，他可能这会儿有点想要打人。 这种话是极其不尊敬的。 所有人都站在这个神圣的祭坛上，那还能叫神圣的祭坛吗？那是对光明女生的不尊重。 “是这样的，并不是人越多越好，只有怀着最虔诚的心拥有着最浓意的光明之力的人才能够，沟通这个祭坛连接上光明女神。” 张瑾看着他，道：“可是现在是特殊情况，光明女神很有可能出事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连接光明女神所在的神国，想办法去往神国看看光明女神的情况如何，而不是要连接光明女神，如果能够连接的话，我们之前用神降术就已经连接上了。”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光明女神绝对不会坐视不理，肯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这些人茫然的去像个眉头苍蝇乱转。 那个祭司被他说的哑口无言。 “而且时间拖得越久，大家身体内的光明之力就会逐渐的消失，这对我们就越不利，我们必须要趁着光明之力还在的时候，一起使用光明之力打通这个通道。” 祭司终于无话可说的点了点头，认同了张瑾的这话，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确实情有可原。 “所以现在去召集所有的骑士和祭司一起前来这个祭坛，能站下的就站，站不下的就站在周围，所有人都来，信徒也来，能招来什么就招来什么。” “是！” 没多久大跌，那就陆陆续续的赶来了，无数的人开始是以骑士和光明神殿的祭司为主，到后面就几乎全部都是百姓了。 这些百姓的脸上不难看出来多少还带着惶恐，但他们在踏进这个大殿的时候，就仿佛得到了一种神奇的安抚，一般变得平静了下来，脸上逐渐的只剩下了虔诚和坚定。 对于这些信徒而言，他们相信光明女神一定能够将黑暗打倒。 眼看着人差不多了，张瑾开始招呼着人站上去。 那个祭司顿时迟疑的说道：“难道您不上去吗？您才是最应该站上去的那个呀！” 张瑾真想着你说的这可真是废话。 第六百八十八章：沟通 “我现在体内的光明之力已经完全枯竭了，为了封印魔界，我身体内没有任何力量了，而且我本身也不会用神降术，还没有来得及学，你们尽管上去就是。” 那个祭司愣了一下，然后不知道是脑补了什么，忽然带着敬佩的看了他一眼，郑重的点点头。 “您放心吧，我们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沟通光明女神的神国的！” “光明女神一定会带着我们打倒黑暗，让光明重现圣罗兰大陆！” 还活着的圣骑士们带头走了上去，然后是那些神殿的主要的祭司，之后是按照光明之力的浓郁程度排行一个一个的上去。 信徒们也纷纷跪了下来，试图用自己最虔诚的心态，用自己最真诚的信仰去献上一份力气。 这种时候就算是张瑾也被这些气氛给感染了，心中也带着期待和希望。 骑士们已经开始重新施展了神降术，这一次的人数众多，神降术的威力自然也是前所未有的。 的确从来没有人试过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一起施展神降术。 往日里若是真遇见这样的情况，必然是由大祭司带头，由大祭司施展，而其他人也只是在一旁辅助。 然而这一次每个人都是神降术的中心。 张瑾大致的扫了一眼场中的人，包括信徒在内，整个大殿内几乎容纳了近万的人。 这么多的人，哪怕不能说是把神国给沟通起来，怎么也能够多少拿到一点点回应吧？ 伴随着光明之力的涌动，从光明神殿开始有大量的光明之力朝着天空和四周蔓延开来，将原本的黑暗直直的撕裂露出了一丝清明的天空，不过此时正是夜晚。 一缕月色的出现，还是让整片大陆许多的人都不自觉看了过去，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可从光明中心传递出来的那种隐隐的感觉，却让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放下了自己此时心中所有的疑惑和不安。 而沐浴在光明之力之下的张瑾，则感知到了自己体内的光明之力竟然在恢复。 与此同时，他下意识的心有所感的抬头看去，仿佛看到了一个满是光明的世界。 张瑾思索再三，还是试着朝前踏出了一步。 这一步过去，周围的景象瞬间天翻地覆的变化了起来，光怪陆离的景象从他的四周迅速的飘过，然后他就来到了他之前来过一次的光的世界。 只是这一次他能够看到这个世界的壁垒，这个世界仿佛变得极其狭小，壁垒之外的世界是黑暗。 而在他的面前，有一团不同于周围的光存在的光。 这是一点金光。 张瑾看向那点金光，整个人都仿佛被重重击了一锤一般，脑子眩晕的不行，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撇过了视线不敢再继续看去。 他心里还有些骇然，对那股神奇的能量产生了一丝敬畏之情。 这是什么东西？ “异界的人类，我需要你的帮助。” 张瑾闻言下意识的又想要看一下那团金光，但是在视线快要触及的时候，又逼着自己收回了视线。 “抱歉，我现在只能以神格的形式出现在你的面前，我的身体被封印了，你所在的是我的神格的世界，现在在你面前的，是神格的核心。” 光明女神正在声音柔和的跟他解释。 “我现在还能够支撑得住，全靠了信徒们的支持，现在只是开始，如果我长期不能够出现的话，如果黑暗不能被驱逐，那么我的信徒一个一个的抛弃于我，我将再不复存在，我的神格也会被那个人类掌握，化为他的神格。” “化为他的神格，神格这种东西是可以转换的吗？” “是的，异界的人类，如你所见，甚至如果你愿意的话，你也可以掠夺我的神格，将它转化成为你想要的。” 女神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温柔，似乎又夹杂着一丝无奈。 而张瑾则是愣了愣，强行控制着自己不去看那金光。 “你总不至于这么信任我吧，万一你说完这话，我心里面产生了贪念怎么办？” “我知道你们是有管理者的，所以就算你能够掠夺了我的神格，也许结果会比我这个世界的人抢走了我的神格改变了整个世界让世界趋于毁灭会更好一些。” “……” 张瑾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想到了那个三头龙，也是，他每次都是被那玩意儿招回招来的，这就证明对方的存在是要远远高于他的。 假如说他真的选择了去替代黑袍统治这个世界，怕是下一次就会有新的任务者过来杀他了。 而且他也确实没什么兴趣，当什么神明，他总觉得光明女神这个状态很不对劲儿。 他根本没看见光明女神的人影在哪，周围除了光还是光，最多这就是团有意识的光。 假如说成为了神明就会变成这个样子，那成为神明的意义在哪里呢？难道就只是说拥有了至高无上的力量？ 那他还不如回到他的世界去玩手机玩电脑呢，这种科技评级的世界哪里有他的世界好玩啊。 “那么我究竟如何才能够帮你解除封印呢？”言归正传，张瑾问道。 “那个人类就在黑暗中，你需要走入黑暗，找到他，并杀死他。” “只要他死去，我就能够自行冲破封印，重现人间。” “……” 张瑾再次陷入了一阵沉默，看向了周围无边的黑暗。 他现在在的这个光明的世界，大约只有十平米左右的范围。 “你确定我能找到他吗？而不是我一进去就被他发现，然后被他搞死？” 虽说好像他身体内的光明之力是恢复了，可是他跟黑袍交过手，知道黑袍的本事。 这个家伙如果是那么好杀的，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就已经把他杀了。 “我的神力暂时能够帮你隐藏一下，但是当你靠近他范围达到百里的时候，我就无法帮助你了。” “……可是周围这么黑，我也看不见啊。” 光明女神的声音中充满了歉意，道：“很抱歉意见的人类，我也只能做到这些，只能仰仗你了，请你救救这个世界，救救我 的子民们。” 第六百八十九章：无边黑暗 张瑾还是踏入了黑暗。 虽然他并没有任何的把握。 他手里面有一把匕首，这把匕首凝聚着光明女神神格中的一部分力量，足以杀死黑袍，但是前提是需要将这个匕首送进黑袍的身体。 这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黑袍身为一个魔法师，远程攻击最为在行，如果不能近身一切都是白搭。 有只有这把匕首在他也能够在短期内隐藏自己的身形。 踏入黑暗之后，张瑾就发现自己在这里真的什么都看不见。 如果只是单纯的黑夜也就算了，好歹黑夜里面还有点微弱的光，可这里是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光。 张瑾都有些佩服黑袍，他不知道黑袍是如何做到的这一切。 但能够想办法让自己成为一个神明这种事情，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如果他不是个大反派的话，说不定会有一番作为。 在光的世界里面他还上会有一种空荡荡的不安的感觉，何况是这样根本没有办法感知到任何光线的世界？ 人在黑暗中难免会滋生出来一种恐惧，就算一开始不会时间长了，谁也不知道黑暗里面会不会有未知的东西，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张瑾一步一步的走着，慢慢的他就觉得自己有些走不动了，因为周围什么都看不见，他不知道自己前面有没有什么路，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面对的是什么，连时间观念都变得格外的迟钝。 他有一种已经在这里走了很久很久的感觉。 周围安静的也没有丝毫的声音，整个世界只有他自己，所以他已经停了下来。 张瑾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心理反应是很正常的，他也必须要去克服这个心理。 但是作为一个其实也还算是普通人类的存在，面对这种情况，他一时半会还真说不好究竟要怎么办？ 从医学的角度上来讲，最好是能够找一个说话的人陪着，最好应该还能够在黑暗里面长期的坚持下去。 但是很遗憾的是这里并没有别人，光明女神也没法在这儿跟他聊天，否则就会暴露了。 所以他只能靠自己。 深呼吸了几口气，努力的握了握手中的匕首，然后再次朝着前面走去，哪怕他失去了所有的方向感和时间感，也得走下去才行。 一开始还行，他还能给自己打打气，越往后走，他就越有些难受。 张瑾甚至觉得自己的意识都有点恍惚，这种恍惚主要是源于待在一个僻静毫无人烟又没有光线的地方。 在这样的地方待的久了，人是会出现幻觉的，张瑾现在已经在开始慢慢的出现这种感觉了。 这里几乎将他所有的感官都剥离了，他听不见声音，闻不到气息，也感触不到别的东西。 一个人在这里走啊走，已经慢慢的濒临崩溃了。 他有点想要唱个歌什么的，可是又担心动静太大会打草惊蛇。 走着走着，他仿佛看见自己眼前已经出现了光，或者说他看见了一个人。 张瑾尚且保存的一丝理智在让他进行着思索：这究竟是幻觉，还是真的出现了一个人？ 身为一个医生，他太清楚在这样的环境下会出现的问题了，所以他不敢保证自己看见的一定是真实的。 他有些僵硬并且紧张的站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越走越近，周围的光也越来越亮，将周围都照得明亮了起来，驱散了那些黑暗。 那人穿着一身黑袍，一脸冷笑的看着他。 “没想到你竟然能够来到这个地方，倒是有本事。” 张瑾听着他的话，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果然是黑袍。 “少废话，你做出这么大的动静，图的倒是不小，只是你是不可能成功的。” 张瑾开口说了一段话，才终于找回自己的理智，朝着黑袍迅速地扑了过去，手中的匕首划过一道弧线，化为一道激情浓郁的光明之力砍向了黑袍。 然而当那道光线触及到黑袍的时候，周围的所有影像瞬间消失，张瑾愣了一下，手臂僵在半空。 “果然是幻觉……” 张瑾喃喃自语，他有些头疼，现在他还能够保持一丝理智，已经是极为不容易的了，他不知道自己进来这里已经有多久了，如果还不能够找到黑袍的话，恐怕他会真的迷失在这里。 黑暗能够吞噬的东西太多了。 深吸一口气，张瑾努力的让自己坚定下来，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没过多久，他眼前再次出现了相同的景象。 张瑾这一次再次握紧了匕首，他不知道这是幻觉还是真实，但是无论如何他都得去试一试。 所以他再次攻击了上去，但是眼前的这一切瞬间又消失了。 他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没想到你竟然能来这个地方……” 同样的话语，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张瑾甚至都不记得，自己这已经是第几次看见这样的场景了他有些麻木的扬起匕首挥了过去。 眼前的场景再次消散，张瑾的步伐有些迟钝了，踉踉跄跄的朝前面走去，连意识都浑浑噩噩的。 曾经被凡凡使用力量消除过的记忆，再次像是碎片一样的，一片一片的裂开，让他甚至都不再记得自己是谁。 他只能一步一步的走，在这片黑暗的场景中，看到同样的幻觉，然后挥手将幻觉击碎。 但他已经几乎忘记了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了。 而在黑暗中，那双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的主人，则露出了一丝微笑。 在张瑾踏入黑暗没多久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张瑾了，当时他确实十分的惊讶，是真的，没有想到张瑾能够追到这里。 但是他意识到张瑾的精神状况有些不对，想想也是，他是这片世界的主人并没有什么，可是外来者尤其是人类这样脆弱的生物，在这样的环境下自然很容易精神上先崩溃。 所以在他状态逐渐的不好的时候，黑袍给他制造了一个幻觉。 接下来的幻觉，有些是他出手，有些是张紧自己的幻觉，基本上已经让张瑾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第六百九十章：浑浑噩噩 黑袍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还以为张瑾能够撑多久呢。 “看来也没什么意思。” 黑袍没有在理会张瑾，他可不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张瑾面前，只要张瑾没有倒下，他就不会允许自己的计划再出现别的偏差。 说实在的，张瑾这个人已经给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计划造成了一个打击，只不过没有影响最终的计划而已。 所以黑袍实在是不想要在关键时刻出什么篓子。 他还是一个很谨慎的人。 而张瑾终于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几乎要疯掉了。 他又哭又笑，差点握不住手中的匕首，只好不断的朝着前面挥舞着，在原地乱转着，忘掉了自己是谁，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待在这种地方。 在他终于昏昏沉沉的倒在地上，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他始终握着的那把匕首中传来了一声沉沉的叹息。 光明女神也知道这个任务很艰巨，但她没有想到张瑾，最终还是倒下了，他一开始就没能看出来那幻觉是魔法。 其实光明女神从一开始就提醒了张瑾，只是张瑾并不能够意识到，他那个时候仅有的一丝理智全部都用来对抗黑袍身上了，到后面更是毫无理智可言。 他手中的匕首开始发出微弱的金光，一点一点的侵入了张瑾的身体。 当张瑾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眼睛变成了金色。 与其说是张瑾，不如说是光明女神。 光明女神拿起匕首看了一圈周围。 她是可以看到的。 自己的力量是被封印在这整个世界的，虽然被封印，可她也能感知到这个世界，只是唯一不方便的是她露面，一旦露面就会被黑袍抓住，一旦她死亡，那么黑袍的计划就真的完成了。 她也只能在这种时候借助着张瑾的身体。 同时她也在帮张瑾恢复着他的精神状况，她不能够亲自动手，只能够找到黑袍动手的事情还是得交给张瑾，她不能被黑袍抓住。 黑袍现在仍然在开始他的劝服，不断的朝着下界宣扬着他的理论，同时也在制造着恐惧。 风景进入这个世界已经有一天了，外头的所有的光几乎都被吞噬，人们也陷入了恐慌，只是因为有人的陪伴，所以不会像张瑾这样崩溃的这么厉害，但是更糟糕的是，崩溃这个情绪也会传染。 恐慌一旦蔓延开来是无法遏制的，光明神殿的骑士们在很努力的利用自己还能用的最后的力量去安抚着群众。 也还好圣罗兰大陆的人们大多都有信仰，短期还是没问题的，他们都在祈祷着，希望光明女神快点驱散黑暗。 “伟大的光明女神在上，请您一定要保佑我们！” “光明女神，快点驱走这些黑暗吧！难道您真的消失了吗？” 黑袍不断的让人们认为光明女神已经死去，自然无可避免的会让人产生一些的疑虑。 在这样的情况下，凡凡的身体上开始有一丝丝的火焰燃烧。 但是这个时候几乎没有人能够照顾得了她了，就算是凤凰族人也已经被召回，开始处理这个黑暗的事情了，东方那边还有大批的魔族没有解决。 所以没有人知道凡凡的变化。 而由光明女神控制着身体的张瑾，终于再一次接近了黑袍。 光明女神低垂下头，尽可能的将自己完全的隐藏起来，不被黑袍发现是他附在了张瑾身上，只让张瑾看起来像是行尸走肉一样，这凭借着本能在这个世界里来回的奔走。 黑袍确实是发现了张瑾。 他眼中再次闪过一道讶异之色。 确实是没有想到张瑾居然还能走到这一步。 不过很快他就不以为意了，当今不停的在原地打转，来回的样子还时不时的跌倒一下，看起来就像是最后的挣扎，疯疯癫癫的也不值得他注意。 而光明女神则在这个时候开始去尝试呼唤着张瑾的意识。 在光明女神力量的疏导一下，张瑾的精神其实在恢复了，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的掌控权，现在不是自己。 “下来就要交给你了，拜托你了，他就在你正前方。” 张瑾再次的恢复自己身体的掌控权，但是他也不敢立刻就抬起头来，依然维持着刚刚的样子。 其实他脑子还有些浑浑噩噩的，不过好的反应速度还在那里。 他握着匕首，按照光明女神的指引，朝着前面慢慢的走去，逐渐的靠近了黑袍。 黑袍感知到张瑾的靠近，皱了皱眉，看向了张瑾。 张瑾其实这会儿手心有些发汗，他心里面很紧张，假如说自己不能够成功的话，恐怕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因为他不可能再在这个黑暗里面再呆上这么久的时间。 而且黑袍也绝对不允许他再继续活下去。 其实他也看不见黑袍在哪里，只是凭借着本能朝着前面走去，匕首是被他握着垂着的，看起来并没有要攻击的意思。 黑袍并没有出手，事实上他也很难出手，事情到了这一步，他的力量全部都分散到了这整个世界，维持这个世界的存在，压制着光明女神的力量，直到将光明女神的神格据为己有。 见张瑾一脸茫然，又根本没有清醒的意思，黑袍只是后退了一步。 而张瑾还在一步一步的朝着前面走去。 他很快就和黑袍擦肩而过了。 这个世界里之前一直只有他，所以在和黑袍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他能够很敏锐地感知到那里确实有个人，就算他看不见。 就像是在沙漠里面走了许久的旅人终于遇见了绿洲一样。 他能够在这个世界找到第二个生命体，对于他本身的精神情况而言，就像是遇到了希望。 对他奇迹般的感知到了黑袍的身影在哪里，但他也没有立刻攻击，而是继续朝着前面走了两步。 踉踉跄跄的像是随时都会跌倒的样子。 黑袍目光冰冷的看着他，这滑稽可笑的模样，倒是没出声。 他并没有将现在的张瑾放在眼里，而张瑾计算着差不多的位置之后，拿着匕首忽然猛的一个转身，扬起就是一道雪亮的弧光。 第六百九十一章：击溃 黑袍被张瑾的这一击打得有些措手不及。 但他的反应速度也不慢。 不过尽管他很努力的躲避以及防御，但仍旧是被这一击划开了衣服，伤到了身体。 而也就是这么一道伤口，黑袍的脸色瞬间都变了。 因为光明女神的力量瞬间就顺着那道伤口冲刺进了他的四肢百骸。 这种力量对于普通人来说也许是好事能够让他们健康无忧，但是对于黑袍而言，这就是最致命的毒药，就如同魔族惧怕光明之力是一个道理。 从黑袍踏上了这条路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和光明彻底的对立了，是完完全全的同光明相反的力量，因此只会被伤害。 甚至这种伤害比起光明之力，对付魔族的时候带来的效果还要强烈。 见黑袍整个人都僵硬在了那里，张瑾迅速的上前补了几刀。 他几乎每一刀都是冲着黑袍的要害去的，身为一个医生，他对人体的要害的理解程度自然比别人更多。 他整个人都是颤抖着的。 其实要是说动手杀人，他这还算是第一次之前击杀那些魔族，到底是因为人族跟魔族的种族就不一样，有些魔族还长得奇形怪状。 所以在发起那些魔族的时候，张瑾心里面倒真没什么阴影，但是跟黑袍交手，尤其是像眼前这个情况，对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压力的。 只是他依旧十分坚定的去努力的击杀着黑袍。 黑袍在第一次被打中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转还的余地。 他眼中满是惊愕和不可思议的看着张瑾。 只是张瑾如果不是借助着手里面的匕首在这会儿散发出来的光的话，他其实连黑袍的身体都不怎么看得清楚，就连攻击要害也仅仅只是凭借着学医这么多年的经验和本能反应罢了。 所以黑袍的表情他是不怎么看得见的。 黑袍终于还是爆发了一股力量，将张瑾整个人都击飞了出去，张瑾甚至吐出了一口血，然后倒在了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疼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但是他已经做到了一切他能做的。 黑袍不甘心的继续控制着周围的力量，努力的压制着光明之力，不让光明之力有机会反弹，可惜他的身体的性命在逐渐的流逝。 “不！不能这样，我是能够成神的人，我是能够成为新的神明的人！” “我已经成功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就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能成功了！” 黑袍有些痛苦的用他沙哑的声音喊着。 但这几乎也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 黑袍终于忍不住半跪着倒在了地上。 他一双眼中满是不甘。 “我……” 只差了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原本可以成功的。 光明女神也不可能支撑得了那么久，下方已经出现了恐慌，再给他三天！只要三天的时间，他就可以诞生信仰那个时候，他就是这个世界真正的神明。 然而可惜他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运气。 黑袍心中对张瑾的恨意几乎达到了巅峰，他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朝着远处倒在地上的张瑾汇聚了过去。 “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张瑾对他这最后的力道冲击的直接就吐出了一口鲜血，而一股强大又诡异的力量更是缠绕进了他的灵魂。 周围的黑暗开始一寸一寸的破裂，一缕接一缕的光明渗了进来，然后将这片世界重新照亮，化为了属于光的世界。 下方的圣罗兰大陆的慢慢的散去。 天空上的黑暗开始像是玻璃碎裂一样的裂开一个接一个的口子，金灿灿的阳光从上面往下渗出，让所有人眼前都是一亮，也不顾阳光的刺痛，贪婪的看向天空。 “光明出现了，光明重新出现了！” 人们欢呼着，激动的站起身来，雀跃的跳动着，挥舞着手臂。 更是有不少人喜极而泣的捂住了脸庞。 也许黑暗降临到现在，其实也没有那么久的时间，但是人在黑暗中总会觉得过得格外的漫长。 而且那个所谓的新的神明无孔不入的声音，也让他们心中感到很大的恐惧。 如果换成是其他世界的人们，也许不会像圣罗兰大陆这样激动，但圣罗兰大陆毕竟一直都是生活在光明女神庇佑下的世界，光明女神出世的那一刻，几乎每个人的心都被牵动了起来。 没有人会希望光明女神消失，更没有人希望永堕黑暗。 任何一个人，无论他是什么样的人，都会渴望着阳光。 “光明女神万岁！” “光明女神万岁！” 不知道是谁先起了一个头，很快就想起了整一又有力的呼喊声。 这一瞬间整个大陆的信仰之力几乎攀到了顶峰，让光明女神本来还有些受损的力量，再次重新得到了恢复。 而张瑾此时正躺在光明女神的神国之中，有丝丝缕缕的光明之力，正在努力的帮他抵消着那些诅咒。 然而这是黑袍最后的力量，也几乎是倾注了他所有的怨恨和灵魂之力，他是选择了将自己的灵魂都用来诅咒张瑾。 而张瑾本身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多多少少对于光明女神的力量还是有那么点排斥，因为一旦全部全真的用尽全力帮他去解决这个问题，很有可能会将张瑾同化为这个世界的一份子。 张瑾要是愿意留在这里也就算了，可要是他不愿意的话那光明女神当然不可能会擅自主张。 所以张瑾体内的诅咒之地光明女生只能给他削去九成，还有一成依旧萦绕在他的灵魂上，无法驱除。 当张瑾醒过来的时候，就听见了光明女神的充满歉意的声音。 “我很抱歉，你身体内的诅咒我没有办法帮你完全的消除。” 张瑾愣了一下，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光明女神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在被黑袍攻击的时候，已经是神志不清的状态了，所以也不知道黑袍给他下了诅咒。 “你身体内有那个人类留下来的诅咒之力，很有可能会留下隐患，不过短期内应该不会有事，我可以先用光明之力帮你封印。” 第六百九十二章：结束 “不过也只能暂时封印而已，你需要寻找其他的办法来解决这份诅咒之力，他萦绕在你的灵魂上，你也许可以考虑强大的生命之力，应该能够消除这份力量。” 张瑾这才明白过来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那这个诅咒会给我有什么影响吗？” “目前它的力量已经很微弱了，有可能会在你遇见生命危险的时候起到作用，会让你变得更加艰难。” “这样……” 张瑾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没事，我再去想想办法吧。” 他短期内应该不会有事了吧，圣罗兰大陆的危机应该已经解除了，但他的任务不至于再那么危险了。 “现在所有的危机都结束了是吗？” “是的，我非常感谢你，来自异界的人类，如果你有什么要求，你可以跟我说，我会尽可能的满足你。” 张瑾抿了抿唇，仔细的想了想，其实他倒还真没什么想要的。 不过他忽然心思一动，想起来了凡凡。 “我能请你给凡凡治疗一下身体吗？就是一直跟着我的那个小女孩，不过如果光明之力没办法帮她的话，那就算了，我主要是想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够醒来……另外，其实我想消除掉她所有的记忆，是彻底的消除。” “你想要让她重新来过？” 面对光明女神的提问，张瑾倒是很大方的点了点头。 “没办法，她现在的性格这个样子完全是因为她曾经的经历这也已经养成了，很难更改，而且……我更担心的是她根本不愿意去更改。” 与其如此，还不如想办法让她变成一张白纸，重新接触这个世界，以善意的形式去包围她，让她学会如何去爱，如何去理解。 “她的身体里有一半来自东方凤凰一族的血脉，凤凰一族曾经也有过神明，所以她身体里的力量涉及到神明的力量，我没有办法干涉她现在的进化过程，但可以帮你将她的记忆清除掉部分。” 张瑾眼中顿时闪过一道欣喜之色。 “部分记忆？只能清除到多少？” “这个要看她自己的选择，我可以让她清除掉她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清除的多少源于她的选择，由于她体内还有一半魔族的血统，我能做的并不多，我很抱歉。” 如果换成一个人，光明女神已经帮忙完成了，但是凡凡毕竟情况特殊，既有魔族魔王的血脉，又有凤凰一族的血脉，而且都十分的纯净。 “这样……” 张瑾想了想，凡凡最不愿意面对的，应该是她小时候的事情吧？ 那作为奴隶被欺负的日子，是她人生中最痛苦的回忆，也正是因为这些回忆才会造成她现在这个样子。 “那还请您帮忙了。” “那么你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光明女神又问道。 “……好像是没有什么了，要说有的话，大概就是关于光明神殿的情况，希望大祭司的事情不要再出现了。” “之前的事情我很抱歉，我在神国并不是随时都会苏醒过来的，如果不是因为感知到了圣罗兰大陆的危机，我也不会醒来。” 所以人类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并不在光明女神所有的掌控之中。 “那没关系，你只要下个旨意之类的，至少几百年内应该无恙。” “这本就是应当的。” “那我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张瑾摇了摇头说道。 “我送你回去。” 风景周围的光芒忽然大声刺激了，他的眼睛都几乎睁不开，等到他慢慢的能够适应下来的时候，周围的场景已经发生了变化，他站在光明神殿的那个巨大的祭祀台上。 周围还有骑士和信徒们在等待着，他们都知道眼前这一切能够改变，一定是有着张瑾的原因，所以他们也相信张瑾会回来。 其实在他还没出现之前，倒是有不少人担心了起来，他们担心的是张瑾是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换来了这一切。 好在张瑾终于出现了。 “张瑾大人！”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张瑾下意识的看去，就看见了艾琳和亚丽丝两个人都一脸欣喜，并且朝着他冲了过来，艾琳更是毫不客气的直接抱住了他。 她那张动人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 “太好了，你终于出来了，我都要以为你永远都回不来了呢！” 亚丽丝也十分的激动，能够重现光明实在是太让人感动。 她在看见阳光洒下的那一刻起，几乎也对光明女神产生了崇高的敬意。 她曾经以为这个世界的光，也不过是整个世界的力量，和光明女神有什么关系呢？ 然而自从和魔族正式开战以来到现在为止，她才终于深刻的意识早在失去光明女神之后，圣罗兰大陆将会失去什么，那是他们真正的希望和光明。 事实上光明女神本来就是天地间力量诞生出来的意识。 “您没事真是太好了！”亚丽丝看着张瑾的眼中也带着崇拜。 “是您了整个圣罗兰大陆，我代表整个罗尔国所有的子民向您道谢！” 亚丽丝单膝跪在地上，行了一个骑士里，郑重的说道。 周围所有的骑士也都纷纷的跪了下来，行着礼。 “感谢大人救了圣罗兰大陆！” 张瑾被他们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有些尴尬的摆了摆手。 “不不不，其实不是我，是光明女神……” 他当时都已经意识不清迷失在了那个空间里，而且如果不是光明女神拿出来了神格的力量，他也不可能真的杀死黑袍。 “张瑾大人，这是我罗尔国的国王的象征，请您接下。” 张瑾脸上顿时带着一丝错愕之情，看着亚丽丝口中举着的那个权杖，他有些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你这是干嘛呢？我要你罗尔国的象征干嘛？” 亚丽丝一脸真诚的说道：“我愿意成为您的骑士，永远守护在您的身侧，希望您能够成为我罗尔国的国王，我相信以您的能力和您的品格一定能够带领着我们走向更好的世界。” “……”张瑾有些无语的看着她。 他没事要这个国家干什么？ 第六百九十三章：如你所愿 他是要回去的。 张瑾有些无奈的看着亚丽丝。 “你收回去吧，我要你们国家像什么样子，你知道我是要回去的。” 话音刚落，他就听见了提示音。 “叮——” “还有三十分钟即将传送回去，做好准备哦~” 这次三头龙仿佛还换了个语气。 张瑾微微挑眉，三十分钟？太短了吧？ 他心中一叹，然后道：“行了，起来吧，我要去看看凡凡。” 亚丽丝依旧坚定执着的看着他。 “那我是否能够恳求您留下来呢？” 艾琳也在一旁眼睛发亮，道:“对啊，你留下来吧，这样我们精灵族才能放心的和人类合作啊！” “为了整个大陆，请您务必留下！”周围的骑士也异口同声的说道。 “只有您能够和光明女神直接交流，我们希望您能永远留下来！” 张瑾叹了口气。 “我真的不能留下来，以后你们这个世界不会有什么了，就算有，那也会有新的人来拯救你们，我没时间了！” 怎么也要先去看一眼凡凡才行。 张瑾大步离开。 纵然其他人想要拦住他，但是他们也不敢上前对张瑾不敬，只好遗憾的看着他的背影，眼中的敬佩却越来越多。 多么伟大的人啊，拯救了这个世界，却轻描淡写的像是从未做过一样，像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被随意的解决了一样。 而且一国的权利在此都没有接受，这真是太令人敬佩了。 张瑾要是知道他们的想法得哭笑不得。 对他而言，这也只是一个不得不完成的任务而已。 张瑾找到了凡凡，见到凡凡身上燃烧的火焰，愣了好一会。 要不是凡凡躺在那里看起来一点事没有，连身上的衣物都没有烧毁，他甚至以为这是特效。 但是事实是，这力量让他有些心悸。 张瑾沉默着坐在了床边，透过被火焰扭曲的空间看着凡凡。 凡凡这样子，他肯定无法带她回去。 他也只有半个小时，甚至不知道能否等到凡凡睁开眼睛。 而这次任务之后，他可能也不会再来圣罗兰大陆了。 张瑾垂下头，心中复杂万分。 他如果就这样将凡凡留在这个世界，那么凡凡之后会怎样呢？ 假如凡凡被消除的记忆真的就是过往的记忆，那么她记忆里唯一的人也只有他吧？ 那凡凡今后又是什么样呢？ 凡凡依然闭着眼睛，没有丝毫要醒来的意思。 张瑾听着耳边每隔十分钟就会响起的倒计时，他心中叹了口气。 看来是真的等不到了。 “我能将她带走吗？”张瑾问道。 “不能。”三头龙回复。 “她现在的状态很危险，如果将她带走付出的能量太大了，还很容易出事，而且她实力会增强，那属于违禁品了。” 凡凡力量变强，就不能随便带走。 张瑾倚在椅背上，看着浓重的欧式哥特风格的天花板，眼中带着一丝痛苦。 真要将凡凡留在这里？ “我以后还能来吗？” “也许。”三头龙说道。 “也许？” “世界的时间不一样，我不会再给你主动送来这给世界，你可以变强，你每个世界得到的力量不会消失，等你成长到了强大的实力的时候，也许就能回到这个世界。” 只是那个时候，也许圣罗兰大陆早就消失了。 张瑾抿了抿唇，点点头，明白了这个事情。 “还有最后三分钟，你不和这个世界的人们道个别吗？” 亚丽丝他们没有打扰张瑾，只是没想到张瑾会那么早离开，张瑾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算了，没必要，之前也说了，我没时间了，快走了，不去单独告别了。” 亚丽丝他们对此一无所知，甚至还在准备庆祝，说什么也要想办法好好的感谢张瑾。 而张瑾在他们忙碌的过程中，终于到了传送时间。 “时间到，传送开始。” 张瑾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凡凡。 凡凡似乎有所察觉一般的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张瑾正在消失的身影，像是幻觉一样，从未来过去。 凡凡再次闭上了眼睛，眼角滑下了泪水。 “你醒了。”光明女神轻柔地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是谁？” “张瑾让我来帮你消除你不愿面对的记忆。” “……”凡凡轻轻吸了一口气。 “那……让我从未遇见他吧。” 她最无法面对的，是将张瑾囚禁起来，差点害他失去性命。 那些美梦，也只是一场梦。 就像离开的张瑾消失了一般，她那些经历也只是一场镜花水月吧。 不如从来没有遇见过那个拯救自己的英雄。 自己从黑暗中诞生，也该沉寂在黑暗里，何必去触碰光明？ 那不属于自己的光，是握不住的。 “如你所愿。” 凡凡闭上眼睛，眼角再次划过一道泪痕，却转瞬被身上的火焰灼烧的没有一丝痕迹。 火焰越来越旺盛，直到将整个房间都燃烧起来，直冲天际。 在众人都愕然的目光中，那火焰化为一只巨大的凤凰。 凤凰的身体是漆黑色的。 她的双眼是异色，带着无上的高贵和倨傲，俯瞰向这个世界。 凤凰涅槃，真正的重生。 张瑾来到三头龙所在的空间，看着三头龙，有些焦急地张口就问：“我刚才是不是看到凡凡醒过来了？” “是的，在你走之前她的确苏醒了。”三头龙诚实的说道。 张瑾先是松了口气，然后有些失落。 他苦笑一声。 “那还真是……” 真是不巧啊。 偏偏那个时候他已经离开。 不知道凡凡之后会怎样。 “你可以放心，她已经完成了蜕变，以后的路会很好走的。” 张瑾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将心头那股堵堵涩涩的感觉甩出去。 “那就好。” “那你还有别的问题吗？”三头龙问道。 “……好像也没什么？这个世界结束了对吧？”张瑾道。 “是的，你可以去新的世界忙碌了。” “哦……我不能休息吗？”张瑾心里说没有难受是不存在的。 他在那个世界也有朋友，有并肩作战的伙伴。 他还有一直牵挂的凡凡。 就这样离开了，也许永远都不会再相见，那怎么可能会不难受？ 第六百九十四章：影响 “当然可以休息，这次你可以休息很长的时间……另外，其实你也不是不能选择放弃穿越。” 张瑾下意识抬头，看向三头龙。 三头龙看起来笑的像个反派一样。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帮你消去你的能力，不过同样的，你关于这一切的记忆也要被抹去。” 张瑾咽了咽唾沫，这个答案，实在是让他有些惊到了。 “那为什么你之前……” “我需要能量，你们每一个穿越者都能给我提供能量，你这次提供的能量很多，让我还得到了圣罗兰的神明的友好，这足以让我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张瑾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那你先送我回去吧，我会好好考虑的。” 三头龙微微一笑，道：“好的，你想好了，随时都能跟我说。” 张瑾重新回到地球，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眼中满是茫然。 讲道理，他在圣罗兰大陆遇见的事情好像走过了一生那么长。 遇见的这些事情对他而言，实在是太多了。 有时候，一天内发生的事情都多的不像话。 张瑾苦笑一声，看起来这里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他却变了很多。 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当初离开地球之前是干什么来着？ 张瑾找了个地方坐下，脑海中始终都徘徊着那个像是诱惑一样的声音。 可以消除一切。 那可以啊！ 为什么不呢？ 他就是个医生，诊所的小医生。 他的日常就是治病救人，不是拯救世界。 他要是忘记这一切，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想喝杯水都不记得自己当初把水杯放在什么地方了。 张瑾眼中满是怅惘。 可是那记忆对他也很珍贵啊。 无论是亚丽丝艾琳还是凡凡，无论是赫仑安东尼还是光明神殿，哪一个都是他亲身经历的。 他选择忘记，也许能够恢复他的生活，可他们呢？ 张瑾有些头疼的捂着脸，蹲在地上。 三头龙在空间中交谈着。 “你看，每一个完成世界任务的人都是这样，你说他会选择什么？” “人类的感情真奇怪，明明有些事情轻易就忘记了，可有些东西却搞的自己痛不欲生，只是一段过往经历而已，何必呢？” “大概那就是他们以为的刻骨铭心。” 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交流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她们看向空间之外的无数的世界。 “光明女神还真是大方啊，给了我们这么多力量。” “也不算吧，她毕竟也要升级了。” “你说要告诉他，那个孩子已经忘记了他吗？” 她们的目光落在圣罗兰大陆上。 凡凡一身黑色的衣裙，庄严而肃穆的正在接受凤凰一族的大典。 从今日开始，她就是凤凰一族真正的圣女。 她似乎也能感知到三道视线，抬头看向天空。 异色的瞳孔中只有淡漠。 涅槃，让她也失去了那些为奴的记忆。 她是一个崭新的存在。 她也不叫凡凡了。 她有了凤凰一族从族谱中扒出的新的名字。 素微。 一寸秋波一寸真，素怀终少世俗心。 “被发现了，不愧是即将诞生的新的神明啊！”三头龙感慨。 “不说了吧，那多遗憾。”过去笑嘻嘻的说道。 张瑾走到了大街上。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和川流不息的车辆，张瑾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这才是他的世界。 见惯了中世纪欧式风格的建筑，他刚出来的那一瞬间是真的有些恍惚。 他甚至分不清自己原本应该是什么世界的。 路边路过的一个小孩笑嘻嘻的将他推开，身后哗啦啦追着一大群小孩。 “谁先追到我我就给谁！” 那个小孩手里拿着塑料水枪，身后有的小孩还挂着鼻涕。 他们穿的都是现代的衣服。 路过的妹子穿着超短裙，走过的大叔带着眼镜。 都不是那个世界。 张瑾在大街上走了很久才慢慢平复下来自己的心情，确定自己的确是回来了，他也熟悉这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 只是一切又如此陌生。 手机在他身上响起的时候，他愣了好久。 什么东西响了？ 旁边一个大婶道：“小伙子你怎么不接电话？” “哦！”张瑾这才反应过来，将手机拿出来，凭借着常年接触手机的本能点下了接通。 那上面显示的名字是林舒。 “喂？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啊，是在忙吗？”林舒的声音轻轻柔柔。 “哦，刚才在想事情。”张瑾声音有些干涩。 他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怀疑林舒是谁。 为什么这次会这样？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情况是各方面引起的，诅咒也好，凡凡对他使用的能力也好，光明之力也好，都会给他造成一个影响。 一个让他和圣罗兰大陆有了紧密联系的影响。 这种影响会让他在离开那个世界后有种和其他世界格格不入的感受，何况他还有朋友在圣罗兰，情感上也有联系。 “想什么呢！”林舒笑了笑，语气自然。 但是张瑾有点不太自在，哪怕他记得这是自己的女朋友，是自己相处那么久的人。 “就是刚才忽然看到了一个问题，你现在在做什么？”张瑾岔开了话题。 “我刚才看到一件童装特别好看，想给凡凡买了寄过去，你要不要看一下？给凡凡看看吧，凡凡应该会喜欢。” 张瑾沉默了一会，以至于林舒那边都感觉有些不对。 “怎么？怎么不说话？” 张瑾这才艰涩的道：“凡凡……不会回来了。” “什么？”林舒声音一下子就紧张了。 “凡凡怎么就不会回来？她去哪了？难道被她父亲接回来了？” 张瑾脑子转了好久才终于找到一个理由。 “不是，她母亲出现了，过的挺好，人也挺好，就给她带回去了，我特地看了，他们家人都很好，去国外了，我想着……凡凡应该比在我们这更好，所以把她送回去了。” 林舒这才松了口气，嗔怪道：“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我还能看一看，不过也好，她需要父母的关爱才能好好的成长，咱们确实不合适。” “嗯。”张瑾失落的低着头。 第六百九十五章：选择 “那行，那也没啥别的事了，对了，你把凡凡现在住的地址给我，我把衣服给她寄过去。” 张瑾顿了顿，他哪里知道凡凡现在住在哪。 “要不然你给我寄过来吧，我还不知道他们住在国外哪里，我回去问问，然后我去寄吧，我也有些东西想寄过去。” “行。”林舒没有怀疑。 挂断电话，张瑾这才松了口气，眉头紧皱。 他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情况实在是太糟糕了。 “小伙子，我看你脸色有些不好看啊？是生病了？”那个大婶还在一旁坐着。 “哦……是有点不舒服。”张瑾回过神来，说道。 “那去医院啊！” 张瑾笑了笑，点点头，匆匆地离开了。 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什么地方。 对他而言，现在他就像是一个刚来到这个世界一样，无非是周围的场景还算熟悉。 手机铃再次响起。 张瑾低头看去，是枫宣。 他认真的思索了一下，枫宣这个人才从他的记忆里模糊的扒出一个身影，勉强知道自己是认识这人的。 但是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为什么认识，他几乎不记得。 “……”张瑾觉得自己需要的是调整状态，他没有接电话。 找了个公园坐在树荫下，看着地面投映的光斑，张瑾意识再次恍惚了起来。 他脑子里想的是和亚丽丝他们一起战斗的样子。 他和魔族厮杀，他拿着匕首杀了黑袍。 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张瑾下意识释放自己的光明之力。 那个人顿时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你身上带了个led灯泡啊？这么亮！” 张瑾看着这个人，才从那个状态里回过神来，尴尬的将光明之力收回，还好是白天，不然晚上更尴尬。 “你是……” “您不认识我？我是之前因为咳嗽老不好，去你那治了一个星期的张扬啊，咱俩之前聊的不是还挺好吗？这也才过去俩月吧？” 那个人看着他，脸上明显带着一丝控诉。 看起来他们还挺熟悉。 张瑾张了张口，苦笑道：“我之前被车撞了，脑部受了些伤，记忆受损，有些人和事我不记得了，抱歉啊！” 他是真的没找到这人的记忆。 本来他就被凡凡强行消除过很多记忆，就算阴差阳错恢复了，那也还是有问题。 张扬这才点点头，遗憾的看着他。 “这样啊，那真是太不巧了，那也没事张医生，咱们可以重新认识，我叫张扬，我是个打游戏的……” 他坐在张瑾身边叭叭叭的说了很多。 张瑾虽然没找到什么记忆，但是对他说的一些事确实是有些印象，就回了几句，张扬更兴奋的拉着他聊天。 他也没有拒绝，他需要一个人拉他一把，帮他重新熟悉这个世界。 张扬显然是个话痨，说完了之后意犹未尽。 “可惜我今天有事，不能继续聊了，咱们果然一如既往的聊的愉快，那我先走了！张医生咱们回头见啊！哦对，咱们也有威信，我不知道你给我备注是什么，反正我头像就是我。” 张瑾点点头，笑道：“行，我记住了。” “诶！那我走了！” “慢点。” 张瑾在他离开后笑意缓缓的消失了。 他问道：“我如果消除记忆，那么我这边一切都会恢复正轨？包括我受损的记忆？所谓的诅咒？” 三头龙仿佛时刻在线一样。 “是的！”她立刻回答了。 “不过你要想清楚了，那样以来你就还是个普通人呢！” 张瑾扯了扯嘴角。 “普通人不好吗？” “我这样子，在这个世界很难跟人有正常交流，这才只是哪跟哪？如果我再去了新的世界，是不是每次都这样？” “一次就算了，两次，三次，更多次，我的精神状态会疯掉的，除非你有办法消除这些影响又能让我继续保持状态去做任务。” 三头龙遗憾的说道：“那显然是不能的，每个人的经历都是独一无二的呢！” 张瑾闭了闭眼睛。 “行了，就这样，我想放弃。” “你确定吗？你不再考虑一下嘛？”三头龙语气深沉的道。 “你想想，你不是想知道你父亲在什么地方嘛？你还没有接触穿越真正的核心，你知道这万千世界存在的原理是什么吗？穿越者又为什么存在呢？” 张瑾没有打断她。 “我考虑过，”张瑾说道。 “但那又怎样呢？” “如果我不记得了，就不会有这些问题。” “可是你也想要忘记的你朋友们吗？” 张瑾点点头。 “他们会忘了我吗？” “在这个世界的会，毕竟你一旦失去力量，就和这一切说再见了，但是圣罗兰大陆不会，每一个人都会记得你。” “你走后，他们很失落呢，本想给你举办一个盛大的宴会，来感谢你，后来他们在大陆很多地方修建了你的雕像，你看，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千千年万万年，你也许都有可能留在那个大陆的传说中，人们永远记得你。” 三头龙的声音中夹杂一些蛊惑。 “你好好考虑清楚哦，一旦你选择成为一个普通人，你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回去了。” 张瑾抿着唇。 “是你跟我说可以变回普通人，也是你跟我说这些，你是怎么想的？”他忍不住说道。 “我能怎么想？当然是希望你继续做任务啊！” “这样……” 张瑾倚着公园的座椅，沉默的看着头顶的树叶。 “所以你再考虑考虑？” “不了。” 张瑾声音颤抖，却逐渐坚定下来。 “只是一段过去，谁还没有个曾经要好的朋友后来不联系也不太认识了呢？” “我需要的是未来，我有我的生活，当初做任务是因为我以为没得选择，但现在既然可以选择……” 他目光落在公园里来来往往的人群里。 老人居多。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态怕是比这些老人还老。 而那些偶尔走过有说有笑的年轻人的样子才是他该有的朝气。 他本来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和这些人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没有穿越，他一切都按照轨迹运行。 第六百九十六章：两百年岁月 “那你不去告别的吗？”三头龙说道。 “……” “或者，给你一次机会再去一趟圣罗兰大陆？” 张瑾眼神一凝。 这是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提议。 “你到底想要什么？”他有些怒。 好的坏的都让她们给说完了，他只能被动的被各种说法左右。 他也知道自己这个状态绝对有问题，说不定这三头龙是知道的，但是她们却不断地说着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我们只是为了你好，所以你要去吗？” 张瑾沉默着看着自己的双手。 “去。”良久后，他说道。 他知道自己不该是这样的性格，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患得患失的这么厉害。 也许他去认真的告个别就会好很多。 也许更糟糕。 但他需要一个答案。 三头龙听着这个答案，一点也没有意外的神情。 张瑾被直接传送到了圣罗兰大陆。 只是却不是当初的圣罗兰大陆。 只是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变化，至少张瑾没有多想什么。 他看着面前熟悉的城市，大步朝着里面走去，打算去找亚丽丝。 刚一走进去，他就看见了一个雕像。 是他的雕像。 是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的模样，不过手里举着一把剑。 雕像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周围路过的人们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偶尔还有小孩子爬上去。 张瑾感觉有些怪异，却没多想。 他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但是皇宫的人拦住了他。 “站住！” 张瑾指了指自己，道：“我是张瑾，我要见亚丽丝。” 侍卫面面相觑。 随后其中一个好笑的看着他。 “你是不是沉迷了当初张瑾大人的话本故事？亚丽丝大人早在五十年前就去世了，你找哪个亚丽丝？我们现在倒是有个亚丽丝公主。” 张瑾愣了一下。 “行了，赶紧走！” 他被推开了，愣愣的转身。 那两个侍卫长还在笑。 “其实你别说，他的装扮和长相还真挺像那个雕像的。” “哈哈哈，可是谁不知道张瑾大人救了这个世界后就离开了，都两百多年了。” 两百多年了…… 张瑾猛的看向这座城市的皇宫。 果然不一样了。 这里看起来更加的古老了。 也是…… 那个雕像他就该发现问题了。 那雕像绝对不是故意做旧的…… 张瑾深吸一口气，试图缓解心口的那种窒息感。 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我传送到两百年后？”张瑾艰涩的说道。 三条龙遗憾的说道：“这跟我们没关系，世界被拯救后，其实我们很难随意干涉了，所以时差变化也是难免的，但也不是你所有的朋友都死了啊！” 张瑾沉默着，随后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他甚至毫无顾忌的用出光明之力来让自己几乎能够短暂的滑行起来，朝着月光森林而去。 其实也不用非要去那么远。 他刚才看见了很多精灵族。 还有矮人。 甚至还有兽人。 这个世界已经发展的比之前更加欣欣向荣，每个种族似乎都已经能够互相包容。 对啊，不然兽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张瑾说不出自己心里什么感受。 他有些难受。 他只是刚刚回去不过两个小时。 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两百多年。 那么久了啊……他的朋友们……是否已经老去？ 他一路跑过去，几乎累的喘不过来气，但他还在咬着牙奔跑。 直到他撞到了一个精灵。 那个精灵诶呀一声，脸上带着怒气，道：“你干嘛呀，走路不长眼的吗？” 张瑾连忙道歉，当他的目光触及到这个精灵的长相的时候，他顿时呆住了。 “艾琳？” 这个精灵的样子和艾琳一模一样。 不，也不是一模一样。 她更稚嫩。 那个精灵顿时倒竖柳眉，怒斥道：“大胆！竟然敢直呼我母亲的名字！” “你母亲？”张瑾喃喃道。 随后，他眼睛一亮，上前抓住了她的肩膀。 “带我去见你母亲！我要见艾琳，你告诉艾琳，我是张瑾！” 精灵族寿命漫长，张瑾终于能够见到一个故人。 不，那算什么故人呢？ 对他而言，只是两个小时前刚刚分别的朋友。 “你说见就见？你谁啊！真是没有礼貌……等等，你说你叫什么？” “我叫张瑾！” 那个精灵顿时上下扫视了他两眼，随后若有所思的道：“那你还活着？” “我当然还活着。” 张瑾连忙说道。 那个精灵撇撇嘴，又看了他两眼，道：“总之……一点也不像……不过没关系，我带你去见我母亲，如果你是假的，我就杀了你！” 张瑾看着这个脾气火爆的小精灵，也彻彻底底区分的出来她和她的母亲的区别，这个性格跟艾琳完全不同，气质也不一样，自然不会再有刚刚那样的激动了。 小公主带着他一路向前，来到了一个小旅馆。 张瑾还有些怀疑，为什么艾琳会在旅馆里。 刚一走进去，他就看见大厅里满是精灵。 其中被围绕着的是一个身穿白金色轻盈长裙却又威严肃穆头戴皇冠的精灵。 她金色的长发垂至脚踝，一双眼中带着饱经世事的沧桑，眼角也有些细密的纹路，但她依然是倾国倾城的。 她身上的每一寸细胞都散发着生命的气息，只是站在门口感知着，就好像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所有的情绪一扫而空。 “母亲！” 小公主蹦蹦跳跳的跑了过去。 艾琳转过身来，从侧立到正立，目光自然而然的从小公主身上掠过，然后落在了张瑾身上。 她目光顿时就顿住了。 “母亲！”小公主没注意，她跑到艾琳身边，看起来她只到艾琳肩膀，还是个小姑娘。 “那个人，说他是张瑾大人，但我感觉是个骗子，要不我们把他杀了！” 小公主正在比划着，就见到自己母亲忽然冲了出去，乳燕归巢一样的投入了那个人的怀抱。 她顿时长大了口，神情呆滞。 艾琳抛去了所有的威严，忍不住失声痛哭。 “你……你为什么还回来啊！” “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张瑾整个人都僵硬的站在那。 第六百九十七章：物是人非 他张了张口，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周围其他一些年轻的精灵也都目瞪口呆。 只有一些年长的精灵认出了张瑾。 两百年，对于精灵也不算太久，而张瑾给他们记忆深刻。 他们面面相觑，没想到那个离开了两百年的光明之子竟然回来了。 “他……他真的是哪个……” 小公主一脸呆滞的看向身边的一位长老。 “是的，他的确是光明之子，张瑾大人。” 小公主下意识道：“可是不是都说他何等的英明伟岸，何等的优秀……” 可是看起来，却根本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家伙啊！ 艾琳抬起头，泪眼朦胧。 她有些歉意的直起身，道：“抱歉，我失态了。” “……没事，是我……不该离开那么久。” 艾琳摇摇头，道：“我还好，可是亚丽丝已经死了。” 张瑾再次沉默，他是从皇城跑来的。 “亚丽丝……她一生都在守护你，她后来成为了女皇，改了很多的政策，所有的种族都能互相友好相处……” 艾琳说着，张瑾听着，阳光从他身后打下，他的神情似悲似喜。 “她死前我去看她，她太老了，眼睛也看不到了……人类的寿命太短暂了……” 说着，她又看向张瑾。 “可你却没有变，一点都没有，连我都已经中年期了。” 张瑾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却看起来很是难过。 “我……我那个世界……只是过去了一会。” 艾琳愣住了。 “一会？” “嗯，两个小时。” “……”艾琳低下了头。 她喃喃道：“那么……对于你我来说，谁更痛苦呢？” 一个已经带着回忆走过了两百年岁月，一个却只是刚刚分别。 “跟我讲讲我走后的故事吧，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到来。” 也许以后也有可能，但不会是他们了。 艾琳点点头，道：“好啊！” 她开始慢慢的讲述，她将很多的事情一点点的说给张瑾听，直到日暮西下。 她说的太多了，张瑾听的恍惚。 两百年啊…… “你是说，凡凡回去了凤凰族去了东方是吗？” 艾琳点头。 “是的，不过她好像因为涅槃失去了记忆，她不叫凡凡了，叫素微，现在已经是凤凰族的族长。” “她还活着啊……”张瑾心里的石头稍微放了放。 艾琳顿时欲言又止。 张瑾于是说道：“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她……其实好像听说要成神了，最近东方那边发来了邀请函，我们这次就是出发去参加宴会的，似乎这之后，她就要卸任然后成为东方的神明了。” 艾琳打量了两眼张瑾。 她知道张瑾对凡凡的爱护是很多的，只是如果凡凡真的要变成神明，也不知道张瑾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神明不是好做的。 “神明？”张瑾确实有些发呆。 “怎么忽然就……” “也不是忽然，这里都两百年了。”张瑾苦笑。 “那她一直都好吗？” “不知道，我们跟她没有联系，她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所有？”张瑾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不是部分？” “不是，她……也不记得你了，我问过。” “……” 张瑾终于忍不住失笑，然后捂着面，手中一片湿热。 他在这个世界，其实原来没那么多牵绊啊！ 但是为什么他走不出去？ 艾琳忽然惊讶地看着张瑾，严肃的道：“你身上的诅咒之力是哪来的？” 张瑾身上忽然浓郁的将他包裹的诅咒实在太让人心惊了。 那是谁都不能忽略的东西。 张瑾却没有任何反应。 不同于光明女神的猜测，这个诅咒，它会出现在任何时候。 只要张瑾有可能面临死亡。 张瑾现在根本无法感知外界，他被这些不断被诅咒放大的负面情绪包裹着，几乎疯狂。 他口鼻间已经在溢血。 艾琳想都不想的取下了自己皇冠，交给了正在好奇张望的小公主。 小公主愣愣的看着她。 艾琳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你要长大。” “啊……” 艾琳已经抓住了张瑾的手，浓郁的生命之力瞬间朝着张瑾身上倾注而去。 精灵一族的生命之力，是这世间最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精灵的高傲也不会允许他们的生命之力被别人夺走。 但是主动赋予就是另一回事了。 “王！” 精灵们惊呼出声，上前一步，试图阻止。 艾琳挥了挥另外一只手，眼角的皱纹在逐渐地变多。 她笑了笑，道：“我精灵一族本就得益于光明之子的庇佑得以重新建立并在这个世界上堂堂正正的或者，免去被称为奴隶的可能，当初如果不是光明之子护送我，我早已经死在兽人的铁骑下。” “所以，这是我精灵族该还的。” “我精灵一族，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弗莱雅，你要长大啊！” “你是世界树赠与我的礼物，是精灵族真正的希望，未来的精灵族在你的手里。” 小公主已经泪流满面。 她抱着皇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不要……我不要……” 艾琳看起来苍老的已经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但她仍旧是高贵优雅的。 她看了一眼那不甘心的散去的诅咒，露出了一个微笑。 你看，我这次救了你。 两百年前你给了我希望，两百年后，我还你恩情。 张瑾在诅咒散去的那一瞬间猛的清醒，他下意识回头看向艾琳。 艾琳已经散去了。 他伸出手去触碰，却什么都抓不到。 张瑾的双眼一下子变得通红。 “不……” 怎么会这样？ 艾琳不是应该还可以继续活下去？ 为什么要这样？ 他的骑士死去了，公主也死去了，孩子也许变成神明后，就会和光明女神一样吧…… 那是生还是死？ 只剩下他。 他痛苦的垂下头。 小公主哭的像个泪人，那哭声让张瑾更加痛苦。 他踉踉跄跄的站起身，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他要见凡凡。 从西方走到东方。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一路不吃不喝甚至神奇的没有任何的事，当然也得益艾琳的生命之力还在持续修复他的身体。 当他踏上凤凰一族的时候，他正好看到那漫天赤红色的火焰。 像是火烧云一样，明亮而耀眼。 第六百九十八章：回归正轨 所有的人都在静静的看着，看着成神的那一刻。 没有他认识的其他人了。 张瑾只好也看着那火焰。 火焰弥漫开来，将所有的天空点燃。 一个修长纤细的黑裙少女，一步一步，走向那漫天火焰组成的阶梯。 她一直走，没有回头。 张瑾张了张口，喃喃道：“凡凡……” 少女和他印象里的长相一点都不一样，除了那双眼睛。 而她也没有听见他的呼唤。 在她踏入最后一层阶梯的时候，骤然化成了一只黑色的凤凰。 那凤凰长唳一声，声彻九天。 三头龙忽然出声。 “神明，其实就是融为这个世界的一份子，像光明女神那样，从此成为规则的意识，再不存在。” “闭嘴！”张瑾大喊一声。 周围有几个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其实这样也没啥，她当初在你走的时候就让光明女神给她清除了关于你的记忆。”三头龙感慨。 “不过成为神明的那一刻，她的记忆会恢复。”她似乎怜悯张瑾的可怜，又补充了一句。 张瑾抬头看着天空正在蔓延的金色的光辉。 每个人都心有所感，知道了他们的神明的名字。 希望与死亡之神。 那是奇怪的结合，但是却没有任何人质疑。 凡凡在彻底化成世界最后力量之前，一双冷若冰霜的异瞳中终于浮现出了其他的神色。 她忽然低下头。 看向人群中那个看起来悲伤又有些崩溃的身影。 凡凡张了张口。 最后只剩下一声叹息。 她将一道凤翎打入了张瑾的身体。 抱歉，哥哥，我还是学不会爱。 所以我成为神明是必须的，只有神明，才能平等的去爱这个世界。 张瑾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身体内被打入了凤翎，他终于决定离开了。 这里已经没有他的一切。 “送我回去吧。”张瑾艰难的说道。 三头龙自然欣然应允。 “没问题啊！” 张瑾很快就看到了三头龙。 他其实这会一点也不想看见她们。 “所以你现在还想要失去能力吗？” 张瑾看着她们，好一会，道：“如果我说是呢？” “那没办法，我们也只能照做。” “我想知道……我能不能保留记忆，失去能力？我可以保证不会说出去。” 三头龙遗憾的道：“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你为什么要这么问呢？”过去问道，“我看你挺痛苦的。” “但他们已经痛苦了两百年，我不能就这样忘记，而且……其实时间会让一切磨平，我不想忘掉。” “不过，我也确实不想继续了。” 张瑾看起来十分的平静。 他其实摆脱诅咒后如果不是因为艾琳的事情，他也许情绪平复的会更快。 现在他也已经彻底的想清楚了。 更明白自己之前那种古怪的陷入低迷的状态和诅咒也有关系。 “你……想好了？” 三头龙盯着他，眼中带着严肃。 “是的。” 张瑾笑了笑。 “我想的很清楚了。” 他透过这个空间仿佛看到了空间之外。 “其实我一直还有个问题。”他说道。 “你在这个世界多久了？这个空间始终存在吗？你……累吗？” 三头龙脸上有阴沉一闪而过。 “你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什么呢？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穿越者？为什么都是在拯救世界？是因为……你需要被拯救？” 张瑾仿佛看不出来面前这三头龙愤怒的要杀人的样子。 “因为你被困在了这里，你需要穿越者帮你，是这样吧？可是多久了？不说别人，从我爷爷，到我，起码一百年了。” “你却还在这里。” 张瑾看她难受的样子，终于愉悦的笑了出来。 他心情好多了，比起这家伙之前那些话，他是真的好受多了。 “言语这东西真是好用，你都这样！” 三头龙长啸一声。 “闭嘴！” “你想死吗？”其中一个头颅盯着张瑾。 “你杀不了我。”张瑾微微一笑。 “……” 三头龙不甘心的磨了磨爪子，最终还是慢慢平静了下来。 “所以你是决定放弃这能力了是吧？” “是！” 张瑾说道，“如果可以，就保留记忆，不可以……那就算了。” 他后面几个字声音明显低沉。 “你想都别想！”三头龙冷笑着。 张瑾随后只觉得一阵剧痛传来。 他有些痛苦的喊出了声。 那种身体内的什么东西被剥夺的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 就像是他的血肉要被一寸寸的剥离。 看着张瑾痛苦的样子，三头龙这才觉得解气，直到他身上那一丝丝透明的线被拨下来，他这才平静下来，昏睡着。 “把他扔出去吧，这个该死的家伙，实在是浪费感情！” “原本还以为会是一个优秀的穿越者，能够帮我们解脱，真是太看得起他了……” “好了，扔出去吧。” 张瑾被扔回了公园，躺在躺椅上。 时间还是那个时间，倒是没什么人注意，最多看两眼。 张瑾睁开眼的时候是被一个环卫工人叫起来的。 “小伙子，要睡回家睡，我们这边要收拾公园了，赶紧走。” 张瑾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好像自己记忆一片空白。 但是慢慢的，他有些惊讶的发现自己似乎记忆依然存在。 那个世界，清晰可见。 怎么回事？ 他的能力没有被剥夺？ “你们还在吗？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应他。 他这才感受到一种空荡荡的感受，像是自己失去了很多东西，检查身体，他的光明之力没有了。 可是他的手腕上却似乎有一根黑色的羽毛印记。 张瑾有些恍惚。 他下意识的觉得，也许是这个黑色羽毛保留了他的记忆。 是谁呢？ 凡凡？ 张瑾目光复杂了起来。 “小伙子？”那个环卫工人见他不动，又叫了几声。 “啊？”张瑾抬头，反应过来，赶紧站起身来。 “抱歉抱歉，睡蒙了，我现在就走。” 他匆匆地离开了，身后的环卫工人嫌弃的看着他的背影，多大的人了，跟个傻子似的，别不是脑子不好。 张瑾回到家，却惊讶地发现林舒也在。 “你……” “你没事就好。”林舒松了口气，上前来，道：“我感觉你今天打电话好像状态不对，不放心，刚到家。” 第六百九十九章：张凡凡 “我正说要给你打电话呢！还说刚才打电话你怎么没接。” 张瑾点点头，然后试探道：“你还记得凡凡吗？” “谁？” 张瑾松了口气，笑道：“没谁，我说阿凡达来着，哈哈哈，我没什么事，走，我们去吃饭！” “少废话，先说，你怎么了？”林舒盯着他，说道。 “……”张瑾无奈的看着她。 “其实也没啥……就是我好像撞到了头，检查过了，没事，但是记忆有点乱。” 林舒这才放下心来，锤了他一下。 “吓死我了，以后再有这种事情要提前跟我说，知道吗？” 张瑾露出了一个笑容。 “遵命，老婆大人！” “去！”林舒嗔了他一眼。 张瑾笑嘻嘻的转去厨房要去做饭，打开冰箱，看着里面的一些给凡凡买的吃的，还是微微一怔。 这些倒是还在。 他笑了笑，脸上带着释然。 一切的开始是意外而令人惊讶的。 结束是平静的。 他能有这样的一段经历，哪怕只是自己保存着这份记忆，也是如此难得。 林舒不记得凡凡，就证明其他相关者也不记得他。 那正好，一切回归正轨。 “你看什么呢？对着冰箱发呆？” “啊！我在想做什么！” 他们吃完饭，出去走在夜景里散步。 张瑾忽然转身看着林舒，道：“等你毕业，我们结婚吧。” 林舒愣了愣。 她脸上很快就红了一片。 “你……怎么忽然这么说？” 张瑾深沉的看着林舒，露出一个笑容。 “因为我想让你成为我真正的老婆啊，这样就跑不掉了。”他伸出手抱住她。 “我不想失去你。” 他失去了很多朋友。 他不想再放手任何一个人。 林舒有些羞涩，但是还是轻轻点点头。 “烦死了，忽然说这种话……再说了，哪有人求婚是你这样的？” 张瑾放声大笑。 “那等我给你补一个正式的求婚仪式！” “去去去！谁要嫁给你了啊！” 五年后。 张瑾满头大汗的在手术室外不断地走来走去。 他虽然知道林舒身体很好，孩子也很好，没什么事，可是担心还是难免的。 怎么能不担心呢？ 生孩子向来是鬼门关上踩上一脚啊！ 好在，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医生先抱着孩子出来了，张瑾其实没功夫理会，一脸焦急地看着病房内。 “我妻子呢？” 那个女医生倒是赞许的看了他一眼，这种时候知道第一个惦记老婆，倒是个好男人。 “没事，很顺利，这不，出来了……看看你女儿吧……还没睁眼。” 张瑾看了一眼，没太在意，是个女孩，但是刚出生的孩子哪里算得上好看，他更在意的是林舒有没有事。 林舒醒来后第一时间要看孩子。 小孩还在恒温箱里睡觉，得到允许后他把孩子抱出来，坐在林舒身边。 林舒微笑着逗弄着孩子，那个孩子大约是感知到了自己母亲，竟然睁了眼睛。 但是她立刻又闭上了。 “！”林舒猛的坐直身体，甚至牵动了伤口。 她的样子让张瑾吓了一跳。 “怎么了？” “她……我们的宝宝，眼睛……一只是紫色的。” 张瑾愣住了。 “紫色？”他低头看去，却没能看到自己女儿再次睁眼。 “是不是异色虹膜症啊？别看不见东西啊……” 异色虹膜的人，眼睛多少视力都会很弱化。 “……别着急。”张瑾艰涩的说道。 他道：“再等等，太小了，等两天孩子就能睁眼了，到时候再看看。” 林舒点头，“对，万一是光的折射我看错了也不一定。” “那她叫什么好呢？” “……凡凡吧。”张瑾说道，“平凡的度过一生就好了，不要遇见什么事情。” 林舒点头，笑道：“挺好的，就叫张凡凡吧！” 张凡凡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确定了是双瞳色彩不同，一个是深蓝色，一个是深紫色，倒不是跟凡凡那样的耀眼，但也很明显。 林舒见到这一幕，心都揪起来了。 “快去叫医生，别真的视力太严重，我们也好早作准备。” 她担心孩子要是眼睛真有问题，以后可能会受到什么歧视，小孩子没什么轻重，她要是看不清东西，说不好就会被其他人欺负。 “你放心，我现在就带她去看。”张瑾说道，小心的抱起女儿，低头看着她的双瞳，竟说不出什么心情。 那是一种奇异又复杂的感情。 他会忍不住的想，凡凡是不是变成了他的孩子呢？ 只是这个想法似乎又有些可笑。 凡凡都成了那个世界的神明啊！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可是她的眼睛又让张瑾不确定了。 “快去！”林舒催促道。 医生带着孩子检查了一番，结果是第二天出来的。 “暂时没有发现视力上有什么问题，有可能会在长大的过程中出现问题，这个需要你们家长自己注意一下，关注孩子的健康问题。” “说来挺奇怪，第一次见到异色虹膜有紫色的眼睛。”医生笑了笑，眼中也带着惊奇。 而且还是这么明显得异色虹膜，大多数异色虹膜都是仔细看才能看出来颜色，其实抛开医学上可能存在的并发症之外，外表还是很漂亮的。 张瑾目光复杂的看着怀里的女儿。 这确实是一个先例了，至少他也没听过谁的异色虹膜是这样的。 他忽然心有所感的看向手腕上，那个羽毛消失了。 他终于真正的释然的笑了笑。 也好。 这次他会认真的教导她，让她能够成为一个健康阳光的孩子。 一个能够自由的、沐浴在阳光下，被温暖和爱养大的孩子。 他低头亲吻了一下怀中的女儿。 “放心吧，以后爸爸在，绝对不会有人能欺负你。” 是也好，不是也好。 总之，凡凡走过的路，在张凡凡身上是绝无可能的。 顿了顿，他想到穿越的能力。 不知道她身上有没有那份能力，不过那都不重要。 只要她不愿意，他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止一切。 林舒见他回来，停下收拾东西，问道：“怎么样？” “没事，走吧老婆，凡凡，我们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