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华—麻将饿狼传—》 人物介绍 网译版 翻译 [emailprotected]轻之国度 明日华 御仁原明日华。高二学生。憧憬着祖父,飞身进入了麻将世界。 「我想试着依靠自己的实力活下去!」 忍 久贺忍。将明日华引入麻将世界更深处的美女。 「什么啊……你不是挺明白的嘛,对于我的恶作剧。」 雪 在女仆咖啡厅打工的初二学生。 「啊哈哈!脸红透了真可爱——!」 岩先生 明日华在某间雀庄里遇到的老人。 「所谓人啊,总有一天会死掉的。」 夏 与忍同居的女性。 小咚 喜欢麻将的医科大学生。 网译版 翻译 [emailprotected]轻之国度 明日华 御仁原明日华。高二学生。憧憬着祖父,飞身进入了麻将世界。 「我想试着依靠自己的实力活下去!」 忍 久贺忍。将明日华引入麻将世界更深处的美女。 「什么啊……你不是挺明白的嘛,对于我的恶作剧。」 雪 在女仆咖啡厅打工的初二学生。 「啊哈哈!脸红透了真可爱——!」 岩先生 明日华在某间雀庄里遇到的老人。 「所谓人啊,总有一天会死掉的。」 夏 与忍同居的女性。 小咚 喜欢麻将的医科大学生。 网译版 翻译 [emailprotected]轻之国度 明日华 御仁原明日华。高二学生。憧憬着祖父,飞身进入了麻将世界。 「我想试着依靠自己的实力活下去!」 忍 久贺忍。将明日华引入麻将世界更深处的美女。 「什么啊……你不是挺明白的嘛,对于我的恶作剧。」 雪 在女仆咖啡厅打工的初二学生。 「啊哈哈!脸红透了真可爱——!」 岩先生 明日华在某间雀庄里遇到的老人。 「所谓人啊,总有一天会死掉的。」 夏 与忍同居的女性。 小咚 喜欢麻将的医科大学生。 网译版 翻译 [emailprotected]轻之国度 明日华 御仁原明日华。高二学生。憧憬着祖父,飞身进入了麻将世界。 「我想试着依靠自己的实力活下去!」 忍 久贺忍。将明日华引入麻将世界更深处的美女。 「什么啊……你不是挺明白的嘛,对于我的恶作剧。」 雪 在女仆咖啡厅打工的初二学生。 「啊哈哈!脸红透了真可爱——!」 岩先生 明日华在某间雀庄里遇到的老人。 「所谓人啊,总有一天会死掉的。」 夏 与忍同居的女性。 小咚 喜欢麻将的医科大学生。 网译版 翻译 [emailprotected]轻之国度 明日华 御仁原明日华。高二学生。憧憬着祖父,飞身进入了麻将世界。 「我想试着依靠自己的实力活下去!」 忍 久贺忍。将明日华引入麻将世界更深处的美女。 「什么啊……你不是挺明白的嘛,对于我的恶作剧。」 雪 在女仆咖啡厅打工的初二学生。 「啊哈哈!脸红透了真可爱——!」 岩先生 明日华在某间雀庄里遇到的老人。 「所谓人啊,总有一天会死掉的。」 夏 与忍同居的女性。 小咚 喜欢麻将的医科大学生。 网译版 翻译 [emailprotected]轻之国度 明日华 御仁原明日华。高二学生。憧憬着祖父,飞身进入了麻将世界。 「我想试着依靠自己的实力活下去!」 忍 久贺忍。将明日华引入麻将世界更深处的美女。 「什么啊……你不是挺明白的嘛,对于我的恶作剧。」 雪 在女仆咖啡厅打工的初二学生。 「啊哈哈!脸红透了真可爱——!」 岩先生 明日华在某间雀庄里遇到的老人。 「所谓人啊,总有一天会死掉的。」 夏 与忍同居的女性。 小咚 喜欢麻将的医科大学生。 网译版 翻译 [emailprotected]轻之国度 明日华 御仁原明日华。高二学生。憧憬着祖父,飞身进入了麻将世界。 「我想试着依靠自己的实力活下去!」 忍 久贺忍。将明日华引入麻将世界更深处的美女。 「什么啊……你不是挺明白的嘛,对于我的恶作剧。」 雪 在女仆咖啡厅打工的初二学生。 「啊哈哈!脸红透了真可爱——!」 岩先生 明日华在某间雀庄里遇到的老人。 「所谓人啊,总有一天会死掉的。」 夏 与忍同居的女性。 小咚 喜欢麻将的医科大学生。 网译版 翻译 [emailprotected]轻之国度 明日华 御仁原明日华。高二学生。憧憬着祖父,飞身进入了麻将世界。 「我想试着依靠自己的实力活下去!」 忍 久贺忍。将明日华引入麻将世界更深处的美女。 「什么啊……你不是挺明白的嘛,对于我的恶作剧。」 雪 在女仆咖啡厅打工的初二学生。 「啊哈哈!脸红透了真可爱——!」 岩先生 明日华在某间雀庄里遇到的老人。 「所谓人啊,总有一天会死掉的。」 夏 与忍同居的女性。 小咚 喜欢麻将的医科大学生。 网译版 翻译 [emailprotected]轻之国度 明日华 御仁原明日华。高二学生。憧憬着祖父,飞身进入了麻将世界。 「我想试着依靠自己的实力活下去!」 忍 久贺忍。将明日华引入麻将世界更深处的美女。 「什么啊……你不是挺明白的嘛,对于我的恶作剧。」 雪 在女仆咖啡厅打工的初二学生。 「啊哈哈!脸红透了真可爱——!」 岩先生 明日华在某间雀庄里遇到的老人。 「所谓人啊,总有一天会死掉的。」 夏 与忍同居的女性。 小咚 喜欢麻将的医科大学生。 第一章 回过神来,已经活着。 回过神来,已经是小学生。 回过神来,已经是初中生。 回过神来—— 「御仁原,这道题你来做做看。」 那是数学老师有些焦躁的声音。一直在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的御仁原明日华,终于恢复自我,将视线转向黑板。 写在黑板上的白色算式特别清晰,不过明日华意识还很模糊,没能看清楚。 「不知道。」 明日华低下头低声回答,头发稀少的四十岁左右的数学老师哼地说道。 「哈~?连想都不想就说不知道?发呆看天什么的,你到底怎么回事?有没有干劲啊,喂!」 『干劲什么的根本没有』,明日华在心中嘀咕道。 刚才看向窗外时被打断的思绪,又瞬间复活了。 回过神来,已经是高二学生。 我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日复一日地,在这种既无趣又平凡的地方,我到底在做什么—— 「我说你啊,既然不想学习的话,就别来了,嗯?又不是拜托你让你来的,不想学就不要来了,明白了么?」 数学老师气势汹汹地,以仿佛自己是世界上最伟大人物般的态度,对明日华大骂道。 明日华也不辩驳,只是沉默着垂着头,心中却恶狠狠地骂道。 你又是怎样? 像你这样自高自大、甚至还骂人的,就很伟大么? 教师什么的,小学毕业、初中毕业、高中毕业、进入大学、考取教师执照、然后到学校赴任——不就是只了解学校里的人生的一群人么! (那有什么好了不起……!) 数学老师皱起眉头,想要继续骂,刚张开口的时候,下课铃声响了。 「今天就到此为止。回去要好好复习,好好复习。」 令人讨厌的数学老师一走出教室,教室里的气氛便缓和了下来。 「真是灾难呢,明日华同学。」 邻座的女生来安慰他,不过明日华却无视她离开了座位。背后传来『那家伙算什么啊』地不满声。 今天是星期五。距离放学还有三节课。一想到这里,明日华就更觉得绝望了。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呢——) ※※※※※ 翌日,星期六,是让人盼了又盼的周末。 是不用上学的日子。 是得到解放的日子。 不仅仅是身体,就连心灵都得到自由的日子。 「你要去哪里?」 明日华做好外出准备,正在玄关绑鞋带,传来母亲尖锐的声音。 「我上街去,去看看电影。」 「我说你啊,已经是高二学生了吧?明年就要高考了,就稍微多花点时间学习吧。」 「学习了能怎么样?」 「要上大学的话,不学习可不行呢。」 「然后,上了大学又能怎么样?」 「哈啊?」 「上了大学就能保证获得幸福么?」 丢出这么一句话,明日华转动门把。 「我说你啊!回来!你说不去上大学,那你要做什么!喂!等一下!」 连看都不看大声吵嚷的母亲,明日华走出家门。 已经是春天了。樱花虽基本飘尽,不过仍气候温暖、和风徐徐。 白云飘荡。 『真讨厌』,明日华想。 (就仿佛不知道我心情郁闷似的清爽蓝天真讨厌。白云真讨厌。) 『啊啊,又是这样』,他也知道自己情绪暴躁。 明明世界上每天都有那么多人饿死,自己却在富饶和平的先进国家的中流家庭中出生,享受每天接受教育的恩惠。从理性角度来说,明日华知道这确实是享受恩惠。 (但是……) 明日华肯定道『但是我并不幸福』。 这种无聊是怎么回事? 这种倦怠感是怎么回事? 日复一日,只是糊里糊涂地过去。 学校就是监狱。教师们都是看守。根本没有自由。很空虚。一点儿也不充实。烦躁。 (上了大学,那又能怎么样呢?) 继续过四年这样的生活? 无法忍受。 无法忍受…… 明日华走向银行的atm。 插入银行卡,按下余额显示按钮,显示出的余额为四十三万五千六百二十五日元。 按下取款按钮,想要取出二万日元,却又迟疑了。 (如果取二万日元,就和平时的我一样了。) 于是返回前一画面,在输入的数字后多加一个零,取出了二十万日元。 将钞票放进皮革钱包。那种厚实的膨胀,让明日华感觉到它似乎在散发着强烈的力量。 猛地用力,强行将钱包折起来,收到夹克衫的胸口口袋中。二十张福泽谕吉(注:一万日元纸币上的人物,被称为「日本近代教育之父」,常被用来指代一万日元纸币)的厚度加倍之后,明日华越来越感觉到其力量增强,心情也变得亢奋。 「外公,我就试试看我能达到什么程度吧。」 明日华低声说着,走出银行。 不知为何,明日华感觉到有人盯上了自己怀中的财物。于是快步前往车站,乘上电车,向着邻镇出发—— 仅仅是在电车中摇晃,心情就越来越兴奋了。『冷静、冷静』明日华对自己说道。 胜负需要的是冷静。兴奋是不好的。 电车停靠到站。车门开启。快步下车。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抑制从内心深处升起的火热感觉。步伐在不停地加速。 虽然仅仅隔了一条河,但是邻镇车站前的繁华却那么夸张,这里有着明日华所居住的安静的住宅街所没有的,一切。 向着繁华街走去。 乘电车到达明日华就读的私立高中需要一小时。这所学校以非常严格的校规和管教手段强硬而闻名,指导学生的教师们为了进行课外辅导,有时也会出现在街上,不过这条街就没问题。 (今天去哪一家雀庄……?) 『初学者也能尽情游玩 风速1-1-3』 『重视礼仪 就算一人也请放松进来 1-1-3』 明日华扫过很多家雀庄的招牌。 所谓1-1-3,就是指每千点一百日元,顺位马为一千日元?三千日元。如果剩余一万点而且是末位,算上顺位马将输掉五千日元。不过在大多数情况下,麻将中会加入三张赤牌(※3),每张赤牌、里宝牌(※11)或每次一发都会附带一个彩头。然后,每个彩头通常是五百日元。因此,末位一般会输掉六、七千日元。(注:日麻中计算失点/失分通常以三万点为标准,一万点的末位失点二万=两千日元,算上末位惩罚一共五千日元) 一局东南战通常是将近一小时,但是就能输掉这么多,如果一直输,三万日元马上就不见了。对于高中生来说,这是点率相当高的赌博。 顺带一提,本来在日本,除了赛马、赛车等官方经营的博彩之外,赌博是被禁止的。但实际上,柏青哥店和雀庄等私营赌场随处可见,连警察都默许其存在,这也是实情。 更不必说的是,未满二十岁……就和吸烟(※4)、饮酒一样,未成年人也是禁止赌博的。 (自从偷偷利用周末时间进出这样的店,已经过了一年了么……) 明日华轻轻感慨道。 通常这样的雀庄是不允许高中生等人进入的。不过明日华身 高很高,表情成熟而冷静。所以以「我是大学生」这样的谎言而得以打麻将。 如果让校方知道了的话? 到那时,无论是受到休学或退学的处分,都不会去抱怨。 (要是父亲和母亲知道我频繁进出这样的店,恐怕会昏倒吧……但是,我不打麻将就会受不了。) 是外祖父教会了明日华打麻将。 在战后的动乱时期,外祖父是以麻将为生的真正赌徒。对于身为第一个外孙的明日华喜爱有加,手把手、高高兴兴地教会了他打麻将。丢掉一九字牌就能做成断么九的役,仅用万子或者筒子等同种类的数字牌就能做成名为清一色的高翻役,诸如此类的基本规则自不必说,就连偷换牌之类的出老千技巧,也就是各种黑技巧(※18),也都热心地教给了他。 同时,外祖父把自己可称为英勇事迹的各种修罗场,有时有趣有时诡异有时又严肃地向明日华讲述。 明日华幼小的心中一直尊敬着外祖父。 虽然外祖父已经去世很久了,但是自从他走了之后,他在明日花心目中的形象却越来越高大。 无聊的每天在持续着,明日华会想到『我也想度过那样波澜万丈的人生』,某种意义上也许是必然。 (接下来,关于今天的胜负……) 明日华在一家名为『富士』的雀庄前停下了脚步。 这是明日华已经成为常客的雀庄之一。 看着右手手指。 『就算能早一秒打牌也好啊』,指尖已经发痒了。 赌博中不分长幼。在家里,双亲是比孩子更高位的存在。在学校,教师是比学生更高位的存在。但是,在赌场上这些都没有任何关系。仅仅是,强者获胜。优胜者赢钱。败北者输钱。这对于明日华来说,是种妙不可言的愉悦。 已经,烦透了。 顾虑着父母,进行不情愿的学习,取得适当的成绩。为了不和教师发生冲突,装成好孩子。考虑班级同学的力量对比,适当地进行交友——对于这种世故的日常生活,已经,烦透了。 管它违法还是什么的,总之只有在这里,明日华才是真正的明日华。 败北会输钱,是痛心。违反法律,是错误。暴露之后被退学,会痛苦。这些事情还是知道的。 但是。 痛心也好。 错误也好。 痛苦也好。 在与世故的阻碍无缘的世界里,挥动自己的尖牙利爪来战斗,对于明日华来说非常舒畅。 将近一年时间里,明日华转战在这条街上的各普通雀庄,渐渐地建立了自信。虽然每次不多,但确实在获胜,最初只有十万日元左右的存款涨到了四十万日元。 从没有想过攒钱买东西。 只是这么想。 攒起钱之后想打更高点率的麻将。 想要看看自己有多高水平,战斗到直到碰壁。 明日华从夹克衫上轻轻按着胸口口袋。 (没错。我今天就是为此才取了二十万日元。) 明日华静静地,离开了熟悉的『富士』的门前。 今天要进行胜负。 要进行更高点率的胜负。 要进行更令人兴奋的胜负。 (我的实力,能不能对玩高点率的那些人行得通,我要试试看。) 去高点率的场子,可以想象得到,会是些毫不留情的人吧。 也许会输。这一年里靠不断获胜而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钱也许会输掉吧。 (但是,就算这样也好。) 没有实力,输是必然的。如今自己到底有何等程度的实力,想了解得清清楚楚。想要战斗。就算受伤也好。就算因败北而流泪、而觉得不甘心也好。一切都做好觉悟之后,进行战斗—— 明日华体味着兴奋走在路上。 从『富士』的常客处得知了小巷中高点率雀庄的地址。店名是『红鹤』。以前总觉得战战兢兢而避开这些地方,今天要下定决心! 为了不让决心退缩,明日华加快了脚步。拐弯抹角,穿越重重小巷。招牌数量逐渐减少,然而周围的可疑气息却越来越浓。 在一栋也不知是竣工三十年还是四十年的非常古老的杂居大楼前,明日华停下了脚步。 这里出现了写着『红鹤』的小柜台。没写着点率,甚至连这是什么店都没写。只是在红底上用白字写着红鹤。 柜台旁边,是通向地下的大坡度阶梯,打开着如同洞窟般的昏暗入口。 (好的——) 明日华再次从夹克衫上确认军资金的触感,然后走下楼梯。 ※※※※※ 金属门把如同不知春之暖意般的冰冷。 畏畏缩缩地进到店里,发现这是家狭窄而略脏的店。渗透着烟油的墙壁略显黄色。日光灯也同样放射出染着黄色的光。 只有四台麻将桌。 不过最里面一桌已经开战。 正在观战的店主察觉到了明日华的到来。 「欢迎光临。」 但是他马上皱起眉头。 「喂喂,高中生是不可以来这种地方的。」 「请放过我吧,我可是大学生。」 明日华立刻回答道。在普通店里,初次进去的时候这么说也能说得过去。 店主像是在估价似地,上下打量着明日华。 「是么?那就算了,打是可以打。不过我们这里的点率对学生来说有点高哦。」 「我知道的。我从真吾先生那里打听到这里的。」 「真吾先生?是么,呼嗯……正好他们也到了最后半庄(※7),请稍微等一会儿。啊,请问名字是?」 「明日华。」 「感觉像是女孩子的名字呢。」 「……经常被这么说。」 (注:男主的名字是アスカ,男女都可用,男用时写作「飞鸟」,女用时常写作「明日香」,这个名字女性更常用) 这已经算是不礼貌了,感觉这店主很不适合做生意。明日华在心中咂嘴到。 「关于规则方面,我们这里可是硬派哦。普通的东南战双可(※5),没有赤牌。不过里宝牌和一发还是有彩头的呢。每个彩头五千日元。没有首位费(注:获得首位需要支付给店家的费用),场费(※6)一律两千日元。看看这个,有什么不明白的情尽管问。」 店主拿出一张印刷着规则的纸。 明日华粗略看了一下规则,发现从没见过这样的奇怪规则。不过店主自称硬派,岭上开花负责制(注:就是包杠,大明杠岭上开花时由被杠者支付所有点数)、没有双人荣和的头跳制(注:双人荣和就是一炮两响,双人荣和就是一炮两响,头跳制就是有多人可以荣和时,按照下家、对家、上家的顺序,最靠近放炮者才能和牌)。与最近流行的加入赤牌、允许双人荣和、甚至三人荣和的规则相比,较为古风而正统。 「啊,关于重要的风速,每千点五百日元,顺位马为二万?四万。因为点率比较高,所以需要先交十万日元押金,可以么?」 明日华无言地点点头,拿出钱包。数出十张交给店主,店主将画着朝日飞鹤图的押金卡随手递给了明日华。 「忍小~姐,现在,什么局?」 店主向最里面的麻将桌叫道,一位长发女子抬起头。 「最后一局了哦。」 「她是这么说的。有客人已经到最后半庄了,请再稍等一下。啊,要喝点什么?」 「请给我双可。砂糖要加双份。」 「好的。」 明日华喝了一口店主端来的加了牛奶和双份砂糖的甜得发腻的咖啡,想要拼命压制住心中的兴奋。 (每千点五百日元,顺位马为二万?四万么。彩头居然是五千日元,真棒啊。) 按照这个点率,如果被拉到末位,五万到七万日元就会蒸发掉。对于还是高中生的明日华来说,真是大出血的金额。一次东南战。仅仅在不到一小时内,就会发生这么大的金额变化。 反过来,如果取得首位将会是大丰收……不过…… (总感觉来到了一个远离日常生活的地方。有点不安啊。) 通常,千点百日元以下的点率姑且被认为是可以轻松游戏的健康点率,警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取缔。但是,更高的点率会被认定为违法赌博,警察会毫不留情地进行取缔。千点五百日元,也就是有着五倍于界线的点率的这家店,毫无疑问是家赌场。万一有警察进来,不必说从业人员,就连客人也会被抓,被认为是赌博惯犯,会受到相应的处理。 (在这种地方,到底会有什么样的人在打麻将呢?这些人到底有多强呢?) 明日华勉强压制住眩晕般的兴奋,正要向最里面的麻将桌看去,响起了「结束了」的声音。 「哎呀哎呀,一整晚都不走运啊。」 咯吱咯吱地挠着头,头发中分的三十岁男子站起身来。穿着皱巴巴的衬衫,该怎么说呢,就像是个在赌博里把身家都败干净了的废柴。一瞬间,明日华仿佛看到了未来的自己似地,感到很恐怖。 「这种事情也偶尔会发生的吧。每次都不走运的话,我也会受不了的。」 「你真会说话呢。小忍,很快我就会来找你复仇,给我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再见了。店主,收场费。」 店主兴冲冲地去收场费,把押金还给中分头。其间,明日华走到麻将桌旁。 「请多关照。」 静静地打招呼后,环视对战对手。上家是戴着无框眼镜的文雅男子。下家是胖得很不健康的胖子。他们都板着脸沉默着,看了一眼明日华,也没有回打招呼的意思。 「请多关照呢,学生哥。」 对面的女子以略带沙哑的甜美声音说道。 女子叫做忍。像猫一样笑着,面相也很和蔼可亲。虽然把自己称为学生哥什么的,但她实际上很年轻。应该是二十岁左右吧。涂着指甲油的指甲红得刺眼。 (能有闲钱在这么高点率的地方打麻将,她是风尘女子么?不对,也许只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而已。) 虽然并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但毫无疑问是个美女,明日华不由得对她的私生活产生了兴趣。 (停下,想象那种事情的话,集中力会不够的。从现在开始,我要赌上远超高中生水准的超高金额来战斗。冷静下来!) 感觉到自己放松的心情,于是明日华给自己打气,深呼吸—— 「那就首位掷骰子吧。」(注:首位掷骰子是指,游戏开始时由上一局的首位来掷骰子,以确定当局的起家) 忍按下按钮掷骰子。出来的数字是七。 「好的,是学生哥。」 起家标志从忍那里滑了过来,明日华接住了标志。 战斗欲望燃烧起来了。 到了麻将桌上,就不分长幼。 仅仅是,强者获胜。 ※※※※※ 东场结束,『不愧是玩高点率的人啊』,明日华感受着手感在内心念叨着。 虽然也有些不适应非流行规则吧,不过所有人都打得很谨慎,没有简单的牌,打牌也很彻底。虽然一发和里宝牌会有彩头,但如果感觉牌山里很难出能和的牌(注:自摸很困难),就算是多面听牌(※8)也会彻底默听(注:默听为听牌,但不宣告立直。一发和里宝牌只有立直后才会出现。立直后和牌虽然得点高,但是立直就等于宣告自己已听牌,其他人放炮的可能性就会大大降低,再加上感觉到自摸很困难的话,采取默听可能和牌几率更高)。东四局,胖子庄家立直而且得点似乎会很高的时候,忍就放炮给组起断么九的眼镜男,以作紧急回避。 (所有人互相牵制,根据情况,可能成为同伴也可能成为敌人,防止任何人有突破性进展的明显意图,通过打牌深刻地传了过来。很好。这种紧张感很好。我一直就想打这样的麻将!) 小牌的应酬持续着,所有人都还有二万点以上,庄家又回到了明日华手里。南一局。 此时明日华手气来了。 宝牌是北,手牌是 (西北北 一三三四万 六七筒 一二三八九索) 到第六巡,明日华以二万五万双面的平和听牌了。 立直后的第三巡,摸上来的牌是二万—— 「自摸。有里宝牌,每人六千点,外加五千日元彩头。」(注:立直?门清自摸?平和?宝牌2?里宝牌1,六翻,庄家跳满,6000all) 「哎,真厉害呢。」 忍同时拿出点棒和五千日元纸币,微微笑道。在这种开朗愉快、都快能说出『恭喜你』的气氛下,明日华也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一击拿下首位。下一局,一本场默听和牌,五千八百点。之后,想要顽强追上来的其他三人的庄家局,也都平安度过了。 「结束了~优胜被新客人夺走了呢。」 忍笑着举起手,把店主招过来。 「好的,恭喜您优胜。请支付场费。」 明日华支付了场费,呼地吐一口气。 这局半庄得到的赌金再加上彩头居然有八万二千日元! 「之前我听到你说是真吾先生介绍来的,第一次来这种高点率的店?」 忍分配着点棒询问道。 「是的。」 「呼嗯。话说回来,你还真了不得呢。完全没看出来你在紧张呢。对麻将相当有自信吧。」 「不是的,其实我紧张得不得了。」 「不过没看出来呢。学生哥,要不要和我赌五万日元?」 明日华大吃一惊。 被人提出差马(注:差しウマ,终局时如果排位比对手高,就能获得事先指定的金额)还是第一次。倒不如说,千点百元或者更低点率的雀庄里,客人之间的差马是不被认可的。因为如此一来,就相当于提高了点率。 「喂喂,不要吓唬新客人啊。」 眼镜男苦笑道。 「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嘛。差马什么的,也没什么的啦。不愿意的话就算了,不会说你是胆小鬼的。」 明日华稍微考虑了一下。 「不,机会难得,我接受。」 「你要接受么?」 「因为凡事都会成为经验。」 「就是呢,年轻的时候就要这样!那就首位掷骰子吧。」 忍露出亲切的笑容。 「学生哥啊,你还是不要想在美女面前出风头比较好。这可是陷阱啊,小忍提出差马之后,就会使出全力。美丽的玫瑰可是带刺的啊。而且,把注意力转到差马上,就难以获得首位,这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哦。喂,店主,给我换个烟灰盒。」 胖子像是在恐吓似地说道,还露出讨人厌的笑容。这个胖子似乎烟瘾很大,旁边的烟灰缸里放满了烟蒂。 「我掷骰子了。」 明日华凝视着掷出了筛子。数字和是九。又一次起手庄家。 拿着起手牌,感到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差马五万。如果拿到首位,一次性就能有十万以上的收入。 但是,如果输掉的话……? 第二 轮半庄就这样开始了,东场还是各种小牌。不过明日华从胖子那里拿到了三千九百点,因此领先于忍。 但是到了东四局、眼镜男庄家时,忍宣告立直,爆出一次大牌。 「嗯?自摸了。」 就像是脱力般的声音。不过一看摊开的牌, (一一索 七八九万 二三筒 七八九筒 七八九索 一筒,一筒为自摸牌) 「立直平和自摸纯全三色。哎呀,里宝牌两张。那个,差一点就三倍满了呢。八千?四千,彩头一万日元!」(注:总共十翻,差一翻就三倍满) 明日华对这手牌深吸一口气,然后看向忍的弃牌。 (北 一万 二筒 七万 东 六索 南 四万 西,西为立直牌) 第三巡打出二筒,第四巡打出七万。因为上面有三色,到此还是能理解的,先打下面的筒子将会成为伪装。 明日华以前打麻将的千点百日元店,都加入了赤牌,很简单就能达成满贯或跳满,因此大部分人的打法都是只重视牌效率(注:即如何以最快速度和牌)。不过,从这手先弃牌来看,忍不仅仅重视牌效率,有时似乎还有做伪装的倾向。对于这次痛心的和牌,明日华狠狠咬牙的同时,也积累着对手的数据。 被拉开大约一万六千点,明日华迎来了南场的庄家,似乎祈祷似地拿着起手牌。 然后得到了一手好牌。 (西西北北白中中 三七八九万 一六筒 九索) 宝牌是八万。做成中的刻子和混一色,就是庄家满贯了。想要消除做混一色的气息,同时期待着中的出现。第一打是白。下一巡摸到的牌,是来得正好的二万。 不过,如果西或北入手做成刻子,字牌本来就握牌很紧,之后形势会更严峻。 (注:此处的握牌原文是「絞り」,指的是察觉到对手需要某些牌来鸣牌,为了不让其鸣牌,减慢其和牌速度,而将其需要的牌握在手里不打出的一种防守技术。字牌鸣牌后很容易形成役牌,所以字牌的握牌是很重要的。) 第二巡忍摸到北并打出,放过。同一巡,眼镜男摸到西并打出。这张牌也忍住没要。 第六巡胖子打出第二张北。 「碰。」 喊出的瞬间,涌起不好的预感。 不出所料,所有人都开始握牌,特别是上家的眼睛男更为彻底。且不说西和中不出现,就连一万和四万也没有。这样的两面本来很容易上牌的,但这局一直没上牌,一直摸着没用的牌。 流局(※12)。没能听牌,庄家也没有了。而且所有人都未听牌。忍、眼镜男、胖子都不惜放弃和牌把握牌进行到底。 「终于到我庄家了。」 胖子嘟囔着当上了庄家,不过忍很快就仅以门清自摸和牌,拿到三百?五百的点数,轻松流掉胖子的庄家。 倒数第二局,南三局。庄家是忍。 (如果这局不能胡牌的话,就没有胜算了!) 因为有差马,而且金额和首位奖励差不多,必须要注意和忍的点数差。 也不是说要一击逆转,但在最低限度上,必须要把距离拉近到能在最后一局与其周旋的程度。 但是这一局忍是庄家,和平家的满贯就能拉近八千点的点数差距,自摸满贯盖掉庄家就是一万二千点,直击忍就是一万六千点。 (而且,如果这局能跳满自摸,和忍的点数差距就能一口气拉近一万八千点。到了最后一局就是和牌者获胜的局面——) 明日华祈祷似地拿着起手牌。 (南西北北中 二九万 一八筒 一二二五索) 宝牌是五索。这起手牌让人觉得万事休矣。 (不过叹气又能怎样。现在还没有分出胜负,一定要做到最好!) 摸到的第一张牌是南,偶然凑成一对。 明日华是西家。但是场风是南。做成七对子(※13)二宝牌,宣告立直并自摸的话就是跳满,得点三千?六千。做成南风刻子,如果能对对和役牌三宝牌,这也是跳满。 不过对手可不简单。场风南,宝牌五索,明日华的直觉感到,要对手打出这类要害牌很困难。 这么一来,就必须做七对子了。如果能打出并不那么像七对子的弃牌,并且把宝牌拿在手中,不宣告立直并直击忍拿到六千四百点,也是可行的。如果成功则能够拉近大约一万三千点的点数差距,这已经足够好了。 (来吧、来吧、来吧、来吧!) 明日华念叨着,指尖使劲,摸了牌。仿佛得到了麻将之神的眷顾,第五巡摸上来的牌是宝牌五索。重要的牌成对了。 「嗯~不错嘛,立直吧。」 突然间,忍在第六巡就将刚摸上来的牌横向放置。 「接下来,学生哥。就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手段吧。」 忍说出游刃有余的台词,拿出立直棒。明日华像要吃掉它一般地看着千点点棒。 (这家伙在小看我!她没考虑被我用满贯直击的可能性么!) 忍的弃牌是 (北 八万 一筒 东 三索 七万,七万为立直牌) 这是赌上差马五万日元的对决。而且现在忍大幅度领先。不过如此积极进攻是为什么?她总不可能是那种不会打麻将、能立直就立直的人吧。 (其实是多面听牌的无役立直,目标是一发自摸或里宝牌的彩头?不过既然如此的话,为什么是摸牌后立即打出立直呢。没在前一巡横置三索,是不是有点奇怪?) 「嗯~你太快了,真敌不过你啊。」 南家的眼镜男苦笑着打出一张七万。他在最后一局是庄家,现在不会勉强自己去冒险。 明日华屏住呼吸摸牌。 索子的触感。摸上来还是宝牌五索。意想不到的宝牌暗刻,现在也能看到对对和的痕迹了。 不过,配牌时的一筒已经打出去,对于立直,已经没有安牌(※14)。不对,北风对子是安牌,不过把这个拆掉就没法打下去了—— (该打什么?) 手碰九万,突然看到庄家立直的第二巡弃牌的八万,感觉很不好。 (忍不是有预先打出的习惯么?) 这样看来,九万也许也很危险。对于立直宣告牌七万也很在意。 想得越多,就越觉得什么牌都会放炮。 (因为忍打出了东,如果她对字牌有意思的话,中也不好打出去。不过,如果她有预先打出的习惯的话,就算是想要宝牌而将三三四索的牌型留到最后,如果是二三三索不是也该先打三索么?) 没有南风暗刻,考虑可鸣牌的形式,能够接受三索的一索二索二索牌形还是想尽可能留下来。不过还是觉得一索四索不太可能放炮,打出了一索。 通过了。 北家的胖子无言地打出了已经出现的东。忍没有一发自摸。像是要放弃的眼镜男打出了第二张七万。 下一巡—— 摸牌的瞬间,明日华被索子的触感吓了一跳。 居然是五索。连续三张。 「……抱歉。」 明日华哼哼一声,看着手牌。四张宝牌全部凑齐了。这么说的话,忍明明一张宝牌都没有却立直了。明日华还有一对二索,所以现在共有六张二五索! (这就是忍等的牌吧?虽然过了一巡才立直的目的依然不明朗,但第五巡打出三索听牌的话,从三三四索中打出三索而等二五索是非常可能的。那紧握手中不让她和牌也是个办法。) 要杠(※15)么? (不过杠了之后七对子就不成了。明明都是些不会轻易让你 碰的对手,铁下心做对对和真的可以么?) 如果要同时留下七对子和对对和的可能性,那就只能依靠宝牌来一决胜负了。 突然间血液沸腾。不知道五万日元的差马对于忍来说如何,不过对于明日华来说是一大笔钱。 「学生哥思考很久了啊。」 眼镜男虽然嘲弄般地说着,但他连苦笑的从容都没有了。 明日华脑中闪过最初的想法。 败北不是也挺好的么? 留下难过的回忆不是也挺好的么? 犯错误不是也挺好的么? 我想要试着依靠自己的实力活下去。 不是正因为如此才来这个地方的么? 又不会被夺去生命,有什么好害怕的。 (没错。你能要的话就要给我看吧!) 手指唰地一动,打出五索。 胖子瞠目结舌了。既然在这种情况下想以宝牌来分出胜负,明日华手中有宝牌,这点已经一目了然。 胖子想要鸣牌,但是想了一下之后,还是从牌山中摸牌,打出手里的八万。 「没牌呢。立直也许失败了。」 忍嘟哝着摸牌打牌。同巡,明日华摸上来九万。此时再打出一张宝牌五索,决定打七对子。 第十二巡,终于追上来了。 「立直。」 明日华等的是中。明明眼镜男和胖子都疲于打防守牌,至今却一张都没有出现过,所以这两个人拿着暗刻的可能性很低,中还在牌山里的概率很大。 对于明日华打出一对宝牌的恐怖弃牌,眼镜男和胖子都露出了警戒的眼神。说道忍,她似乎有所图地坏笑着向着牌山伸出手,然后一脸不爽地打出去。紧跟着她打出的四筒,眼睛男也打出相同的牌。 通过盲牌(※16),摸到了很舒服的触感。 「自摸!」 深呼一口气把牌推倒。 (九九万 八八筒 二二索 五五索 南南 北北 中 中) 去翻里宝牌,宝牌是八筒。 「倍满。八千?四千,一发和二里宝牌的彩头一万五千日元。」 (注:立直?一发?门清自摸?七对子?宝牌二?里宝牌二,8翻倍满) 忍欢快地吹起口哨。 「年轻真好啊。手气就不同,手气啊。」 于是形势逆转。立直棒也拿到了,与其说是缩短了和忍的点数差,实际上已经逆转了。 迎来了最后一局。忍只要满贯自摸或五千二百点直击明日华,就能扭转排位。 不过宝牌是白,而且明日华的配牌里有白的暗刻。有了这张特快车票,很轻松就能快些和牌,对于需要一定点数的忍来说,这是很艰苦的局面。 身为庄家的眼镜男很早就碰了中,想要连庄。胖子打出很多筒子和索子,知道似乎很勉强,但还是在做大牌。 明日华鸣牌的话就能尽快上手,不过在第七巡,不需要鸣牌就突然门清听牌了。 (一索一索 七八九万 三四五六七索 白白白) 关键刚才摸上来的是五索这个好东西。二五八索三面听牌。不管是别人打出还是自己摸上来,和牌只是时间问题吧。 然后—— 「嗯~都没什么变化啊。」 忍嘟哝着,向着牌山伸出的手,就那么一瞬间,做了奇怪的动作。 之前她还是用食指和中指、大拇指三根手指去摸牌的,但她刚才连无名指和小指都用上了。 摸牌的牌山就在忍面前。由于庄家的鸣牌,北家的忍应该摸上方的牌。 她那极度流利的动作,眼镜男和胖子似乎都没有察觉,但明日华却感觉到了火药味。 「怎么办呢。嗯~算了,就这样吧。立直吧。」 忍嘟囔着将牌横置。 忍的弃牌是 (九筒 北 八筒 南 中 八万 八条 北 西 五万,五万为立直牌) (……?) 明日华皱起眉头。感觉不像一色。毕竟门清混一色或者门清清一色和牌的话,点数就足够了,没有必要立直。考虑到自己基本拿全了宝牌来看,是断么九吧。不过这个立直,而且立直牌五万是摸上来就打出,就这一点很令人害怕。 「啊啊啊,来了哦。」 庄家眼镜男一脸为难,拼了似地打出手中的七万。通过了。 明日华皱着眉头摸牌。 摸上来的是三万。 来的不是时候。不过明日华也已经听牌了,而且还是三面听牌。忍应该没有宝牌,不过立直断么九,再加上自摸和一张里宝牌,就会被逆转。为了这张三万而采取防守就有些太胆怯了。 而且,对于忍的手的动作,明日华也有些想法。 (好的,那就确认看看吧。) 明日华硬是把摸上来的三万打了出去。 「荣和……!」 忍似乎很高兴地笑道,把手牌推倒。 (三三万 二三四五五筒 三三三四五六索 三万,三万为荣和牌) 「如果自摸没有里宝牌也是没用的呢。但是一发直击就成了呢。」 「————」 明日华瞪着眼。这次立直算什么啊!想要自摸的话,就摸五筒或三万周围的牌,至少换成双面听牌再立直,这才符合理论。 「什么啊?又是在那么巧的时候立直了。」 眼镜男非常吃惊。 「也是呢。但是,我可不能慢吞吞的呢。庄家小空和渡边先生感觉都没有宝牌,但学生哥打出油水十足的中张牌,牌应该很好吧。啊,里宝牌,没有啊。五千二百点外加彩头五千日元。结束了!」(注:三翻40符,5200点) 店主急急忙忙地来收场费了。 「好的,优胜是?忍小姐么,恭喜你。」 「学生哥,别忘了差马哦。」 「……好的。」 「于是诸位,场费拜托了。」 「那个~」 明日华将差马五万日元和彩头五千日元递给忍,犹豫着说道。 「请让我把下局作为最后半庄。」 「哎?啊啊,是么,好的。」 店主耸耸肩。 「看吧,我没说错吧。忍在欺负人。」 「哎哎?不要把我当成坏人啊。话说回来,我通宵很累,肩也酸了。不好意思,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忍把钱收到钱包里,站起身看着明日华。 「学生哥。正好是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我肚子也饿了,又赢了你的差马,如果不介意家庭餐厅的话,我请客吧。」 「哎哎!真的假的啊,小忍。你是会说这种话的人么!」 「这种学生哪里好啊?长相么?」 胖子和眼镜男不断抱怨着,但忍微笑着注视着明日华。 「那……就承你的好意了。」 「嗯。店主,这东西还是按老规矩放你这里了。」 忍站了起来。修长的身体,腿也很长,模特般的身材。她将挂在衣架上的春装大衣披在身上,单单这个动作就已经像是一幅画了。她将押金卡递给店主,轻轻的挥手。 「走吧。」 ※※※※※ 虽说被拿走了五万日元的差马,让初次见面的人请客还真是。请客的人是很豪爽,不过跟着去的也真敢跟着去啊。 尽管如此,明日华还是静静地跟在忍的身后。 并不是被她的美貌所吸引。 而是因为有些事情无论如何都想问她。 忍走到外面的大街上,进入一家 大型连锁家庭餐厅。 「欢迎光临。请问几位呢?」 「两位。」 「禁烟席和吸烟席,请问需要哪种席位?」 「那个,我都是都无所谓。明日华,你觉得呢?」 「你来决定吧。」 已经直呼名字了。明日华从心底对这个女人的自来熟感到惊讶,不过她有着不会让人讨厌的美丽与开朗。 「那就禁烟席吧。」 「好的,请跟我来。」 因为是星期六中午,店里人员混杂,吵吵嚷嚷。明日华和忍被带到靠里的座位上。 「你随便点吧。我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在赢钱呢。」 忍啊哈哈地笑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 把服务生叫过来点菜之后,忍探出身子。 「你很强呢。」 「我可是输给你了哦,还被赢走了差马。」 「就不要谦虚了。明日华很强的。」 忍拿过桌边放着的调查问卷和圆珠笔,唰唰唰地画了些什么,然后递给明日华。 「举个例子,这副手牌如果摸到这个该怎么弃牌?不需要考虑场上状况和宝牌。」 (四六七八九筒 一二二三三三六七索,摸到三索) 「你意思是让我考虑牌效率来回答么?」 「是的。」 「会打二索呢,之后听牌率最高的就是这个了。」 明日华立刻回答道。 「正确。那这样的又如何?」 忍再次画出牌面,递过去。 (二二三四四五五五六六七七七索) 「怎么样?知道听什么牌吧?」 「二三四七索呢。」 明日华一看到牌面就立刻回答道。 「你看吧。这两个问题都能立即回答出来,这就证明你很厉害。」 「是这样么?」 「是的。最初那场半庄,我想看看你的打法是什么样的,就好好观察了。你在南场平家的时候,你筒子门清清一色听牌了吧?」 「是的。不过没能和牌就流局了呢。」 「我隐约记得,你最终是有四张四筒,途中打出过两站筒子吧。」 「是的。」 「由三到七的牌构成杠子的门清清一色很复杂,听牌有很多种变化,但是你打牌都是瞬间打出的。从你的角度来看,你是不想被人察觉门清清一色的迹象才考虑瞬间打牌的吧,不过我却因此警惕了。我确信你不是出于冒险而来打高点率麻将,而是拥有相当的实力才来的。」 忍微微一笑。 「但是下一场半庄,我就输给了你五万日元的差马。」 「最后追上你获胜是因为运气好。仅仅是偶然的胜利。」 「不,是实力差距哦,没错吧。忍小姐应该比谁都更清楚。」 明日华注视着忍。 「哼嗯~」 忍唰地眯起眼,此时点的意大利实心面和杂烩饭套餐送上来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 忍像是发泄一般加入大量乳酪,野蛮地和肉食调味汁混到一起。 「在关键的最后一局,你偷换牌了吧。」 「…………」 明日华用叉子卷着意大利实心面的手停了下来。 拿过另一张调查问卷,圆珠笔飞奔起来。 「那个时候,忍小姐不是三万暗刻,听牌等一四筒的状态么?也就是说,这样的牌面。」 (三三三万 二三五五筒 三三三四五六索) 「…………」 「那最后一局使用的是绿色牌背的牌,四筒是记号牌吧,牌侧面有细小的划痕。」 所谓记号牌,就是指牌上有划痕之类的记号,就算盖着也能知道是什么的牌。现在大多数雀庄使用的是塑料牌,很难划伤,不过用久了总会有划痕。 「忍小姐知道会摸到四筒。然后,把三万含在手中去摸牌。把手伸向牌山,把我将要摸到的旁边的牌偷换成了三万,同时把原本的自摸牌四筒也摸了上来。然后改变听牌,摸牌打牌立直了。立直宣告牌五万,是原本我应该摸到的牌呢。再然后,我被摸到了你要的三万。只要我放炮一发你就能逆转。就算我握牌到死,因为庄家全力想要连庄,所以只要被拖入流局一本场,结果也还好。」 明日华平静地说着,实际上心里非常紧张。 要是这个女人知道自己出老千暴露了,会采取什么态度? 也许会抛开至今开朗活泼的举止,突然改变态度。 「只是有件事我无论如何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做那么麻烦的事情?如果早就知道能摸到四筒的话,宣告立直一发自摸也是满贯吧?那也能逆转。但你没这么做,故意让我摸到三万,让我把三万打出来。为什么呢?」 忍暂时放下叉子,伸手拿杯子,喝了一口。 然后笑得更开心了。 「什么啊……你不是挺明白的嘛,对于我的恶作剧。你很干脆就打出来了,我还以为你没明白。」(注:这句话中忍自称用的是「俺」,为男性用自称,语调也完全男性化) 忍沙哑的声音突然变得更低沉,语调也骤然改变。亲切的笑容完全消失,眼底放光。与之前露出的开朗相比,落差实在太大,她的表情非常冷酷无情。 (原来如此。这就是她的真面目么。) 都说女人善变,明日华对她超乎想象的翻脸不由得咽了口气。自称『俺』的女性,还是第一次见到。但是,也许是因为她沙哑的嗓音,感觉她的说话方式似乎是天生的——倒不如说,远比一般的男人——更合适。 …… ………… 忍似乎在观察着明日华的反应,暂时沉默,又突然露出微笑。 「那个啊,理由有两点。」 表情恢复了,但是语调照旧。 「首先第一点……放过了小空。」 「最后一局庄家的眼镜男么?」 「是的。那家伙昨晚已经输了很多了。然后最后一局,如果他庄家被人一发自摸满贯,他将会从第三落到末位。『红鹤』是我赚钱的地方,而小空是个好客人啊。想要不断地榨取那家伙的话,我就考虑不要让他过于失落。所以,我更倾向于直击你,让小空保持第三位。」 「第二点理由是?」 「我在试探你。我很快就知道,你是个对于牌效率之类很精通。但是,能不能识破黑技巧?我也想看清这一点。」 「试探……我么?」 「没错。能识破也很了不起了,不过,能在第二次半庄就发觉那张四筒的记号,确实相当厉害。你明显是真家伙啊,真家伙。眼神真不错啊。我的黑技巧,明明从没在『红鹤』暴露过。」 「眼睛就是我的武器。」 不知为何,明日华想要对抗露出真面目的忍。产生这样的感情后,继续揭开秘密。 「毕竟我的视力是3.0。而且我的眼睛区分对照的能力非常强。所以塑料制硬牌上的微小划痕都能作为记号。」 忍歪着嘴无声地笑道。 「哎~这可真是服了你了。你谎称自己是大学生什么的,实际上还只是高中生吧。」 「是的。但是打麻将的水平,可不是一般高中生能比的哦。」 「看来是这样的。」 「我的外祖父是个赌徒,是个靠麻将为生的人。」 「哼嗯。」 「被亲戚当成是不务正业,被大家讨厌,但是我很喜欢他。他非常疼爱我这个第一个外孙。在我还小的时候,就自豪地对我说自 己打麻将很厉害,还教会了我怎么打麻将。那时他也大概教了我一些黑技巧。我能察觉忍小姐的黑技巧,不单单是因为眼神好,也是因为我知道相关的知识。」 「那应该叫做外公吧?曾经在战后还没有自动麻将桌的时代活跃么?」 「是的。元禄、宝牌炸弹之类的堆牌技(※17)基本都教给我了。电梯、捡牌之类的偷换牌技巧也教了。实际上,我害怕出老千被人抓现行,倒是从没做过。」 (注:元禄,ゲンロク。如果只掷一次骰子,无论出什么数字,自己摸牌位置是不变的,除非有鸣牌。利用这个性质,将好牌堆放到自己预定摸牌的位置。因为摸牌位置与元禄花纹相似而得名,也有人称为千鸟堆牌法。宝牌炸弹,当自己面前的牌山是摸牌位置时,将宝牌指示牌堆到相应位置,将所有宝牌放到自己的起手牌中。电梯,用藏在口袋里的牌偷换手牌。捡牌,摸牌的时候将牌偷换成弃牌中的牌。) 「嗯~原来如此。」 忍拿起叉子,开始将意大利实心面放入口中。那是一点不像女人的狼吞虎咽的吃相。 「外公是打麻将为生……的么。你还真是有着优良的血统啊。啊,快趁热吃吧。」 「好,我开动了。」 明日华将杂烩饭送入口中。也许是因为过于紧张,感到这饭格外美味。 「我居然会请人吃饭啊。」 忍略微放低声音。 「这不就是说,我遇到了组成搭档的好对象么?嘛,我直觉感到是这样的。」 「搭档……?」 「有一局,你不是有四张宝牌然后打出两张做成七对子了么?」 「是的。那局忍到底在等什么牌?过了一巡才立直,而且你也没有宝牌,总感觉这立直很奇怪。」 「开门见山地说,就是二五索。目标是宝牌。」 「那为什么没有荣和我打出的宝牌?」 「因为我想看看在那种局面下,明日华会怎么打。」 「…………」 「在决胜关头不冒险,那就不像话了。话虽如此,但为了胜利而不采用有效的冒险方法,也是不行的。」 「但我实际上已经放炮了哦?」 「你这只是结果论。能保证百分百通过的牌,只有场上的弃牌。关键是过程啊,过程。能否做到最佳的努力。看到胜过我的明日华的手牌,就连我的第六感都兴奋了,认为你越来越像个真家伙。在那个局面下,我也会为了维持七对子和对对和两种可能性而打宝牌。在很清楚风险的情况下,追求胜利的可能性。」 「明明是初次见面,你是不是太高估我了?」 「这个年纪已经能使用、识破黑技巧,你还说什么啊。要说你锻炼后会成器,实际上已经成器了。明日华,如何?要和我联手么?」 明日华放下餐具,端起什么都没加的咖啡喝了一口。 「也就是说,靠麻将赚钱?」 「没错。」 「忍小姐,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放下咖啡杯直起身。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不管是三围还是其它什么,不必顾虑随便问吧。」 「你以麻将为生多长时间了?」 「这个啊。和你差不多年纪的时候我就离开家,之后一直都……大概五、六年了吧。」 「现在的生活开心么?」 「这个问题有点难度呢。我是从摸索状态出发的,最初连左右都分不清,走得摇摇晃晃。有过失败,也有过艰辛,也不是一次两次想过要放弃。不过啦,现在也基本走上正轨了,就越来越满足了。」 「真厉害啊。」 明日华眯起眼。 「我对于现在的自己已经烦透了。看着双亲的脸色假装正经,在老师面前扮演好孩子,就这样过了小学、初中……不知不觉到了高中……照这样下去,我会成为大学生、步入社会、最终年老——到临终的时候也许会对这一切非常后悔。我真正想过的,是更不一样的人生。」 忍哼地嗤笑道。 「也就是说,你想要告别平淡无奇的人生,像外公一样跌宕地生活么?」 被说到要害,明日华有些惊惶失措。 「是,嘛,没错。我一直憧憬着外公所描述的打麻将生活。不被任何人拘束,不向任何人低头,以自己的尖牙利爪赚取口粮的生活。就如同野猫一样,自己的人生完全由自己掌握,自由的生活……」 「呵呵。野猫的确是自由地生活着呢,只有自己的尖牙利爪可以依靠。失去力气、抓不到饵食的时候,就只能静悄悄地死在路旁。没有人会来帮你。」 「是这样的呢。」 明日华不知何时低下了头。 「想到这里也觉得很害怕。毕竟现在是全自动麻将桌的时代。像外公所做的那样,依靠黑技巧来获得必胜也是不太可能的。依靠麻将一直活下去,也是不敢想象的。」 「…………」 「但是,尽管如此,我还是无法抑制住想要逃离如今无聊的每一天、想要改变自己的想法。我想要模仿外公的生活方式。从大约一年前开始,我就瞒着父母,利用周末和假日去自由雀庄打麻将。在千点百日元的雀庄里,花了一年时间一点点赢钱,军资金从最初的十万日元增加到了四十万日元。于是我渐渐建立起了自信,想要试试高点率的麻将。于是今天,就到了『红鹤』——」 「哎哎?喂喂,你说的是真的么?」 忍瞪大眼睛。 「就靠打千点百元把十万变成四十万?」 「是的。」 「真能干啊。千点百日元左右的点率,赢到的钱也大多交到场费里了吧。」 「哎?是的,嘛~。我眼神很好,拼命地记住记号牌,靠这个赢了不少。话虽如此,赢得太多也会被人怀疑的吧,所以这半年来我一直打得不赢不输。」 「真厉害啊,想要赢钱就能赢很多,不想赢得太多也能压制住自己么!不仅是麻将水平,明日花的意志力也很强啊。既然你这么强,那还有什么好害怕的?这完全是碾压啊。」 「是这样的么?」 「是的。」 已经把意大利实心面吃完的忍,喝了一口咖啡,手肘压着桌子探出身来。 「那个,明日华。也许你会认为,全自动麻将桌使靠黑技巧吃饭的时代结束了,不过要让靠这个吃饭的我来说,这是不对的。就像我那样,偷换牌技巧是可行的,也可以和别人搭档制造陷阱。正因为全自动麻将桌普及给人以比以前更公平的印象,所以也更容易吃掉外行人。」 「这样啊。」 「没错。毕竟黑技巧什么的不能胡乱使用。如果能够彻底贯彻牌效率和进攻防守,就已经非常够用了。黑技巧啊,是这样的,『就算出了意外我还能使用黑技巧』,依靠这样来让自己精神上游刃有余,这样的好处才更大。」 「哼嗯。」 「嘛,要让我来说的话,靠麻将吃饭的秘诀,说白了就是脚。」 「脚?」 「是的,脚。想打高点率而又水平很低,要靠自己的双脚来寻找这样的肉脚。比起使用黑技巧,这样更好一些。」 「原来如此……」 「想要走上这条道路的家伙,往往会认为,不变得如怪物般强悍是活不下去的。你不也是这样的么?」 「对,是这样的。」 「那你就错了。到达一定水准之后没必要变得更强。你看嘛,与强力的对手拼得头破血流,然后勉强获胜什么的,很愚蠢的吧。得不到与风险相应的回报。没错吧?比起努力变强,要更努力寻找弱者 。养着几只可以任意宰杀的凯子是很重要的。而且最近由于经济不景气的影响,无论哪个赌场的客源都在减少。事先寻找美味的赌场就变得更重要了。」 忍的话似乎让明日华恍然大悟。 「然后是,硬要说的话,就是态度。」 「就是说——」 「面带微笑,遵守规矩,打牌有礼貌。获胜之后还保持高姿态肯定会被敬而远之的吧。刚一上桌,凯子们想着『讨厌的家伙来了,快走吧』,于是就直接最后一局了,你该怎么办?就算是再强的狼也吃不到。我是女人,就特别在意这一点呢。装得很亲切,尽量让他们觉得可爱。就像这样……呢。」 忍的语调变回了女生型,像是开玩笑似地微微笑着。 但这只是为了捕食凯子而做的拟态。明日华感到脊背一阵凉。有能力的鹰会隐藏利爪,狼会披上羊皮,为了寻找猎物。 「也就是说,比如赢得了差马,像这样请对方去吃饭之类的?」 「嘛,就是这么一回事。你觉得如何?」 忍直盯盯地注视着明日华。 「回到原本的话题。我有预感,和你联手将会是很好的组合哦。要和我联手赚钱么?就算一个人我也能活下去,不过联手通牌,赚钱效率更高。寻找赚钱的地方,两人也比一人更有效率。所谓的互帮互利。」 明日华身体僵硬了。 这究竟是天使的私语? 还是恶魔的魅歌? 直觉感到人生中的巨大分岔路就在眼前。 只要踏出一步,就能进入未知的世界。 「啊,我没有逼你现在马上作出决定哦。而且,也不是要让你放弃读书。平时去上高中,只有周末假日就足够了。」 忍的这一句话给了明日华以鼓励。如果继续学生生活,修正道路也是可行的。 「忍小姐,我接受你的邀请。请务必让我和你搭档。也请教我靠麻将为生的方法。」 明日华说出了契约般的话语。 「对对,什么事情都要趁着年轻经历一下嘛,经历一下。」 忍使劲点头。 「那该怎么办呢。总之……啊,对了对了,你有手机么?」 「有。」 互相交换了手机号码。 「然后,告诉我你的真名吧。我叫久贺忍。」 「我姓御仁原。御仁原明日华。汉字是这么写的。」 「哇,你写字还真不错啊。」 忍拿起发票,确认完毕之后走出家庭餐厅。 「今天是星期六么。那就这么办吧。我告诉你我的住址,下周星期六来我住的地方吧。」 忍拿出手帐,圆珠笔飞驰,然后撕下来。 「然后,那里有照证件照的机器吧。」 「是的。」 「用它照张相片吧。」 「为什么?」 「我要用来做点好东西给你。」 明日华按照忍所说地照了证件照,递给她,然后道别。 虽然日头尚高,明日华却很满足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第二章 一周后,明日华来到了忍告诉他的高级公寓四零二室。 打麻将、赌博之类的词语给人非常地下的感觉。不过她居住的公寓的外观却很雅致。 写着『久贺』的名牌。明日华按下门铃,马上就有人回应。 「谁~啊?」 那是女人的声音。不过和忍沙哑的声音明显不同。 「我姓御仁原,请问忍小姐在么?」 「忍姐提到过的人啊么?稍微等一下。」 开锁的声音响了两次,接着是解开锁链的声音。 「欢迎光临。」 打开门的是身着黄色高领毛衣的马尾女子。虽然不如忍那么高,但是凹凸有致。年纪和明日华差不多,或者稍大一些。 (忍的妹妹……?不对,她刚才说了忍姐,应该不是。那就是同居人?就是最近很流行的共同租房。) 明日华边想着边走进屋子里。 「打扰了。」 这是三房两厅含厨房的家庭型房间布局。忍穿着t恤衫和牛仔裤,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哟~明日华,你来了啊。坐吧。」 刚一坐下,马尾女子就拿着茶盘从厨房走了出来。 「啊,不好意思。」 「呵呵,你就是明日华啊。」 女子边沏茶边看着明日华。 「是的,我就是御仁原明日华。」 「忍姐她夸夸其谈地说啊,她看中了一个还是高中生但很厉害的家伙呢。我还在想会来个什么样的不良少年,但没想到是个挺可爱的人呢。」 「夏,好了好了,快去把小雪叫起来。」 「好的。」 马尾女子……夏离开了客厅。 「你们是什么关系呢?忍小姐的搭档……?」 「就是这样。我们一起合作的哦。两人合作赚钱就能加倍嘛。」 忍做了个摸牌的动作,关掉了电视。 「话虽如此啊,你不要说出去,夏的麻将天分不怎么好呢。走这条路很容易分出天分好坏的。」 「不过,能住在这样的地方,还真厉害呢。房租很贵的吧?」 「嘛~」 「真厉害啊,忍小姐。忍小姐的生活方式对于我来说太耀眼了。」 「算了吧,别开我玩笑。」 「这可不是在恭维哦。」 明日华一脸认真地说道。 「对了对了,趁着没忘记把那东西给你吧。」 忍站起身,拿过一个纸包。 「接着这个。」 「这是什么?」 「打开就知道了。」 纸包里的物品,居然是机动车驾驶执照和国民健康保险的保险证明。 驾照上用的是上周分别时明日华拍的证件照。 「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 「你问我,我又不是国土交通省的大臣。我拜托熟识的伪造店帮忙做的。」 「伪造……」 明日华吓呆了。仔细观察正面和背面,但怎么看都像是真的。 「做得很好吧?现在彩色复印啊、计算机啊、扫描仪啊,有很多很方便的东西呢。很容易就能做出来。」 「这个,要用来做什么?」 「看看出生年月日吧。已经造成是二十岁了。」 「啊,原来如此。」 明日华还是有些高中生样,会被某些店拒绝入内。到那个时候,坚持说自己是大学生,再亮出这个,就完美了。 「你很正经,也许没有必要劝告你,不过在拿到真正的驾照之前别开车哦。如果不小心轧死两、三个人,对警察说了这本伪造驾照是怎么来的,我可受不了。」 「不需要担心,我发誓不会恶用。」 说完,明日华感觉到自己说了很奇怪的话。 「把小雪叫起来了哦。」 夏回来了。 从浴室方向传来淋浴的声音。 「谢谢。食物和饮料也顺便拜托你了。」 「嗯。」 「那我们就先聊聊吧。过来这边。」 明日华被带到了客厅旁边的西式房间。 房间中央有一台全自动麻将桌,明日华瞠目结舌了。 「这难道是全新的么?」 「嘛~」 这是比较新的机种。如果是全新的,这台桌子就要六、七十万日元。而且还有如同麻将馆再现般的椅子和墙桌。 忍打开电源,把牌哗啦推下去。然后牌山升起、放好。 「总之,就让我见识你能做什么并做到什么程度吧。」 「黑技巧么?」 「是的。」 明日华在忍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在自山前伸出手,掷骰子。点数是两个一,总点数二。打算做庄家,于是从右手的牌山拿了十四张牌,并打出一张。 如此重复了数次之后,河里……摆着十张左右的弃牌。 「那我就用摸到的牌偷换河里的任意牌。」 「捡牌么?来吧。」 摸牌。 摸的同时进行盲牌(※16),然后慢慢地将牌拿过来,通过牌河的瞬间——与弃牌右方的五索偷换了。 「……哎?」 忍探出身子。 「啊!你偷换了五索么!」 「是的。」 「真厉害啊喂!这比我还能干啊,了不起的家伙啊。」 忍瞪大着眼睛称赞道。 「嘛,这类技巧是基本中的基本。」 虽然明日华话说得很谨慎,不过还是略微矜持地露出微笑。无声,不会被看穿的自然的动作,还有麻利。这正是祖父所训练的黑技巧。 只要有了这手黑技巧,就算立直后摸到了危险牌,也可以通过偷换别的牌来回避紧急事态。还有,如果偷换之后反而导致了振听,也可以通过偷换来解决。 「山牌偷换(ブッコ抜き)如何呢?」 「做得到哦。」 将牌推到桌下,升起新的牌山,掷骰子。 结果是三和四,合计七。 明日华再次自然地拿着手牌。 配合着拿取十三枚手牌的动作,瞬间判断出不需要的牌,集中四张到右侧。 唰……手向前伸到自山。 伸出的瞬间,将右手的四张牌并到自山的右端。然后伸手的同时用左手带回自山左边的四张牌。 「嘿哎!看不明白啊!你刚才做小动作了么?」 忍再次发出感叹的声音。 「做了。上面是北和西,下面是一索和一万。」 明日华将自山右方的四张牌翻开给忍看。 这手黑技巧在麻将手洗年代是非常强力的。预先在自山左端堆砌想要的牌,那四张牌在配牌时就会成为自己的手牌。比如将双风东或双风南堆砌进去,就是两翻确定而且得到了通向和牌的特快车票。 如今全自动麻将桌已经普及,也就不能将自己喜欢的牌堆砌到牌山中。话虽如此,在麻将馆中,作为一种礼仪,大家通常会将自山稍微向前移动。(注:为了使方便其他人摸牌。而到了2010年后,会自动将牌山向前移动的麻将桌已经出现了。)在手牌向听数(※注22)很高的时候使用这一手,有很大几率能降低向听数,取得先手的概率也会提高。 「你真了不得啊。比我想象中的要更能干。」 忍挽起手。 「不过在麻将馆一次也没有试过。真要实地作弊的话,总会紧张和害怕。」 「聪明。被发现了会偷鸡不成还蚀把米。前段时间 也说过,黑技巧什么的还是别用的好。高点率麻将就更别用了。被抓现行的话,被人大卸八块都没法抱怨。」 「…………」 听到了大卸八块这个词语。明日华不由得想起侠义电影中被剁手指的赌徒,顿时沉默了。 「说的也是呢……在没有任何限制的状态下能做到,和在暴露后后果严重的状态下能做到,是完全不同的呢。」 「不过嘛,就算不能使用,也不是没用的。有相关知识的话,对方使用黑技巧的时候也能采取相应的防御对策。」 「是的。」 明日华赞赏地点点头,此时门开了。 香甜的气息扑鼻而来。 「久等了~!」 夏的身旁站着一位娇小的少女。 男孩子气的短发湿润而有光泽,飘散着刚出浴的香味。 「我说啊,小雪。你是这里的食客,偶尔早起一下做做饭吧。」 忍苦笑道。 「哎~我才没有寄食呢。房租和水电费我不是都交了么?我们是室友哦。」 少女撅起嘴辩驳,明日华没能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声音和语气还有些稚嫩。她苗条、皮肤白嫩,穿着不合身的大号t恤衫的身姿非常撩人。 「这孩子是前段时间在新宿捡到的离家出走少女小雪,是在这里吃闲饭的。」 夏介绍道。 「都说了不是吃闲饭的嘛,是室友。话说,那个人是谁?」 「新的工作伙伴——」 「我叫明日华。」 「明日华?好像是女孩子的名字呢。」 雪突然目不转睛地看着明日华。 「……经常被这么说。」 「我叫雪,初二。」 「你没在上初中吧。」 忍吐槽道,雪说「就是这样呢」,然后格格笑了。 「难道说,小雪也是忍小姐你们的工作伙伴么?」 「哎?你说我?不不,我只是做着普通的工作而已,在女仆咖啡厅打工。」 「女仆咖啡厅?但你是初中生,还是离家出走,店家不会录用你的吧?」 「这种小事,伪造一份简历什么的就轻松解决了、轻松解决。话是这么说,我可没有伪造的技术,是拜托忍的熟人帮忙的。」 「……这世道超乎我的想象啊。」 「这在法律上应该有很多问题吧。不过我能赚到钱,由于可爱,客人们的评价也很好,店家也能赚钱,那就没问题了。」 「…………」 「嗯嗯?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明日华真是的,女仆控?」 「不、不是的!」 「你话是这么说,实际上谁知道呢~男人基本都是女仆控呢~而且我还是店里的招牌呢~」 雪抱着胸,眼波流转地看着明日华。小猫咪般的杏仁形大眼睛闪亮闪亮地,像宝石一样。仅仅如此就已经足够将明日华迷得神魂颠倒了。 「我的主人,您今天要做些什么呢?」 可爱的姿势,甜美的声音。明日华能感觉到自己已经脸红到耳根了,但还是没能将视线移开。 「啊哈哈!脸红透了真可爱——!有空的话就到我们店里来吧。当然是要花钱的。」 「那,那个,待会儿告诉我地址吧。」 明日华不经意地就说出来了。 「好了好了,到此为止。快坐下来,小雪。」 夏命令道,然后把盛在盘子里的三明治和饮料放到小桌上。雪大口吃起来,夏却打开mild seven的纸盒,点上香烟,吞云吐雾地皱起眉头。 「话说,明日华。你有过组队通牌的经历么?」 忍按了下开关,牌哗地出现了。 组队就是组成搭档。通牌就是通过交换暗号,得知对方需要什么牌、有什么牌。 「……喂,明日华。」 「哎?啊,不好意思。」 明日华就像被人扯了后脑的头发一样,将视线从嘴里塞满三明治的雪身上转开。她吃东西的样子,充满了松鼠拼命咬松果般的可爱。 「那个,黑技巧只知道单人技巧。」 「是么。如今全自动麻将桌已经普及,要说实战中最有用的黑技巧,说白了就是通牌。以你的水平,再用上黑技巧,也许很轻松就能获得对局胜利吧。不过你听好了。这一点很重要。从长远来看,赢得太多是有害处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我明白。」 明日华依旧很在意雪,但他努力着压制着自己,装作冷静。 「不记得什么时候了,我的外公也说过。战后活跃的商人中,手段很厉害的人曾经大赚了一笔,但有很多这样的家伙因为赢得太多而消失了。因为赢得太多才被疏远,才被店家拒之门外的吧。此外还有赢得太多被人认为肯定是出老千的,还有被怨恨而被暗杀的,等等——」 「哎~!那是什么~!明日华真是的,从祖父辈开始就是赌徒了么~?」 雪突然发疯似的提高声音,夏对她喷了一口烟雾,立起食指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没错,就是这么回事。一个人赢得太多,世界也会变小,总有一天会没有活路。所有,为了能一直活下去,就有必要适当地赢。但是适当地赢也不容易。于是就要组队。一个人赢太多会很惹眼,但如果两人或三人组队,大家就都是适当地赢了……就这样吃掉其他客人。这么做的话很容易维持下去的哦。」 「这是做坏事呢。」 雪不甘心地插嘴道。 「醒醒吧,仅凭自己的实力活下去太困难了。如果这都算是做坏事的话,就别吃闲饭快出去吧。」 「哎~,你这说法是怎么回事啊~。感觉真~不好。明明知道我是无处可去的可怜的离家出走少女,还说这样的话,太过分了。」 「知道了,知道了。」 忍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嘛,就是这么一回事。也教明日华你怎么通牌吧。」 「就是暗号吧。」 也就是互相通报牌面信息的暗号。 「是的。最简单的是语言中的嘴上暗号。あ行开头的词语就代表万子,句尾是『是啊~』『哎呀哎呀~』之类的拖长就代表字牌,诸如此类。但是,用如此单纯的手法马上就会暴露。所以用手指暗号、点饮料时的动作等等来进行组合。」 「我明白了。」 「这个啊,口头说明你会觉得很简单,不过要对方一动你就能明白,这是非常困难的。如果不熟悉对方性格,又或者感觉不够敏锐,是很难成功的。必须做得很自然。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用暗号之类的。有一定实力并能看清场上情况,只要有人在背后协助,就可以几乎不会让人感觉到不自然,把同伴扶上去。正因为如此,我看中了你。」 「总之我试试看吧。」 明日华坐到新升起来的牌山。 「说得也是呢。总是实际试一下吧,这样也学得快。」 夏点点头,坐到牌山前。她没化妆也没涂指甲油,白皙修长的手指动作流利,很引人注目。虽然忍曾经评价过她麻将天分不太好,但明日华直觉感到,这个女人在紧急情况下还是会那么一两手黑技巧的。 「好的。那就我和夏组队。明日华和小雪组队。仔细观察我和夏的做法,慢慢学习吧。」 ※※※※※ 从那以后,不仅仅是周末,就连平时放学以后也到忍家里去,进行组队练习。 俗话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这话确实不假。如同热心练习外祖父传授的黑技巧一般,明日华吸收着一切知 识。 说到底,纯粹为了以麻将为生而努力,那是骗人的。 在忍家里与雪见面是明日华的一大乐趣。 因为感到害羞,所以不敢到她的店里去。 话虽如此,还是与她见面。可以的话,每天都想与她见面。 雪是女仆咖啡厅的招牌,似乎异常地忙碌,工作日里经常到了傍晚还没回家。尽管如此,运气好的话可以在雪的休息日里遇到她,星期六她基本都在。 对明日华来说,雪是令自己心跳不已的女孩子。 她是个超级可爱的少女,但不仅仅如此。 (雪很完美呢。非常有活力,让人感到未被饲养的野生动物般的美丽。) 比自己年幼,还是个女孩子,却离开父母身边仅仅依靠自己的能力生活着。这对于明日华来说是值得尊敬的。 虽然从遇到她的那天起就很在意她是出于什么原因而离家出走,但最终还是没敢问。因为明日华觉得,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问这么隐私的问题。 只是……平日里活泼开朗的她,偶尔会瞬间露出哀伤的表情,明日华看到过好几次了。这让她愈发楚楚可怜,激起别人的保护欲。 明日华产生怜悯与爱恋的同时,渴望力量的想法比以前更强烈了。 要依靠自己的尖牙利爪活下去,就需要相应的实力。 (好想提高实力,表现给雪看啊。) 正因为如此,明日华更加用心修炼。 忍几乎没怎么说过「已经足够了吧」,大约两个月后的某一天—— 「进步很快啊,明日华。」 「我觉得差不多可以进行实战了。」 明日华刚问道,忍就点点头。 「好的,也差不多该出发去狩猎场了。下周周六有空么?」 「有的。其实当天有模拟考试,不过我打算翘掉。」 「那就,这样——」 忍将某间公寓的名字告诉了明日华。不敢在大街上公然开放的高点率麻将,基本都偷偷转移到公寓里进行了。 「那里的九零一号房间是开公寓麻将的。点率是十筒,一枚彩头一万两(※注19)。顺位马是五万?十万。最近的高点率麻将大多是东风战,不过那里打的是东南战。如果突然和我一起去的话,会被别人怀疑的。你先一个人去吧。」 十筒指的是千点千日元的点率。这是明日华这一年来打的点率的十倍,也是遇到忍的『红鹤』的两倍!这是被警察发现就不能轻松了事的违法点率了。 「五万?十万么?这顺位马(※注20)还真大呢。」 「因此禁止打耳光(ビンタ)。」 「打耳光?」 「就是低于初始点数的人,要给高于初始点数的所有人支付规定数额的特殊差马。如果玩这个的话点率就太高,没完没了了。因为客人输钱的速度会变快,靠收场费赚钱的店家经常对其敬而远之。」(注:初始点数是打耳光的常用界线。实际上打耳光判定规则并不是忍说得那么简单。1达到规定点数,2最终点数排位第二或以上。满足其中一个条件则在这次打耳光的结算中收支为零,都满足则收益为正,都不满足则收益为负。垫底的人需要支付少则四倍多则六倍的规定金额,因此输家会更惨。) 「哦。」 「话说那间九零一房间啊,门前有防盗摄像头的,看着摄像头再去按门铃。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是四谷的门先生介绍的。然后就会有人给你开门了。虽然不收取押金,但是你至少让他看看你的现金足够让你垫底一次,否则不会让你打的。去准备好吧。」 「好——好的。」 「祝你好运。在我依靠自己的双脚找到的地方,这才能称得上是赌场。人都很弱,以你的实力随便就能赢。但是,有些家伙很有狗屎运,最初也许会失利两、三次损失些资金。不要灰心哦~」 「请不要吓唬我。」 「说起吓唬啊,虽然数量很少,但是这地方也会有那些人来的,所以要有礼貌地打。」 「黑社会么?」 「是的。给你个忠告,庄家七对子双宝牌默听荣和的时候,宣告点数可不要用『九六』哦,要说『九千六百点』。」(注:七对子双宝牌荣和,3翻50符,庄家得点9600。为了简便,日麻中宣告得点数常用缩略说法,比如文中的把9600说成九六。) 「为什么?」 「啊咧,你不知道为什么?对黑社会来说,进九六就是威胁的意思。」(注:九六的日文是クンロク,而「クンロクを入る」对黑社会来说就是「ヤキを入る」的意思,相当于一种威胁。) 「……谢谢你的宝贵建议。」 明日华流着冷汗道谢。忍微微一笑,猛地拍明日华的肩膀。 「我下下个周六再出现吧。理所当然地,我和你互相都是第一次见面哦。明白了么?」 「明白了。」 ※※※※※ 按下门铃,将脸转向防盗摄像头。 「请问哪位?」 询问声里有一丝警戒心。明日华知道自己的脸在大人眼里还是显得很年轻的。 「我叫明日华。四谷的门先生介绍来的。」 「哦哦,快请进。」 「紧要关头有必要出示这个吧」,明日华做好出示口袋里的伪造驾照的心理准备,门很干脆地打开了。 「您是第一次来吧?」 「是的。」 想着出来的肯定是有点道上的感觉,但没想到店主是个随处可见毫无特征的中年人。 店主亲切地笑着递过拖鞋。明日华接过拖鞋,扫了几眼内部装修,却发现这是随处可见的家庭型公寓,随处可见的房间布局,仅此而已。 不过,房间内部有打麻将的声音传来。 路过客厅的时候,发现那里有三台麻将桌。其中有两桌正在打。 「您要打哪一种呢?」 「你的意思是?」 「我这里有十筒和二十筒两种。」 明日华一阵眩晕。二十筒的话,那就是『红鹤』四倍的点率。居然还设有这样的点率…… 「我是第一次来,还是十筒好了。」 「好的。规则呢,是普通的含赤牌双有规则。从门先生那里听说了吧?」 「是、是的。」 「是么。那就请您等有位置空出来吧。因为还没有进入最后半庄,也许要多等会儿呢。对了,这是捆箱。」(注:捆箱,ズク箱,钞票每十张扎在一起称为一个ズク) 店主将一个由装卫生纸的空箱上部剪掉做成的物体递给明日华。? 明日华莫名其妙地接过箱子,然后发现正在打麻将的人们身旁的小桌上都放着同样的箱子。 箱子里放着的都是福泽谕吉。有胡乱往里塞的人,也有每十张扎成一捆整齐放好的人。 所看到的捆数最多的箱子里,大概放着两、三百万的现金。 明日华不由得「咕嘟」地咽了口口水。 自己把几乎是全部家当的四十万日元取了出来,装在信封里带了过来,不过到了这里,这些钱瞬间就不够看了。 赢了的话就是天堂。 但是,输了的话—— 紧张了。但是马上有超越紧张的战斗欲望熊熊燃烧了起来。 我是狼,那些家伙是肥羊,明日华自己对自己说道。 (吃掉他们……!) 坐在沙发上,用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声音向店主点了清咖啡。 被小看了可不好。明日华想要装出一副很熟悉赌场的样子,于是从书架 上拿出一本周刊杂志,却无法集中精神去读。 放弃阅读杂志,去观察正在正在打麻将的人。 与明日华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一个也没有。除了明日华,最年轻的那位男子也是中年人,最年长的是一位头发全白的老绅士。「真不是我该来的地方啊」,明日华不由得在心里苦笑道。 「啊,这位客人。这里好歹是严禁观战的,拜托了。」 店主放下咖啡叮嘱道。 「好的。」 明日华老实地点点头,从放在怀里的信封中取出所有现金,每十枚扎成一捆摆放在箱子里。把钱放进信封的时候还能感到那种厚度是非常可靠的战斗力,不过放到捆箱中以后,剩余空间太大,就感觉不放心。 (不过,你们看好了,看我在这箱子里装上一沓沓福泽谕吉!) 紧咬牙关,再次装作在阅读周刊杂志。 「结束了!我就先撤了。」 等了足足一个半小时,终于有了空位。 「哎呀,让您久等了呢。那就请多多努力吧。」 店主嘴上是在加油,但明日华感觉到他目光中有一丝轻蔑。 「请多多关照。」 上牌桌首先打招呼。狼必须有礼貌。这是忍的教诲。 「哦,请多关照。」 「真年轻呢,学生哥么?」 「好的,一起来搓吧。」 毕竟是为了赢钱而打麻将,还以为大家都会很兴奋,意外地都是些亲切的人。上家是中年爆炸头,对家是老绅士,下家是年龄不详的胡子脸。 掷两次骰子决定庄家。庄家是爆炸头,明日华是南家。 打完刚才那局半庄离开的男子看起来非常消沉,还以为这肯定是个风水不好的座位,没想到开局后才第六巡就拿到了这手牌。 (南南西西 一一二二三三七八八索,摸到的牌是六索,宝牌是五筒) 已经门清混一色七对子的七索单骑听牌了,打八索做出改变的话,则是西和南的双碰听牌。 现在的弃牌是北、九筒、二万、中、一索。完全没有一色的迹象。场上西和南已经各打出了一张。 (才刚开局,还是先老老实实默听,拿个满贯吧——) 但就在要打出八索的前一瞬间,心中响起一声「笨蛋!」。 (你是笨蛋么!你在害怕这点率么!这可是有赤牌的东南战,而且还是如此高点率的麻将!就算场上的人再弱,先来个满贯什么的肯定马上就会被追回来!明明听的是早期很容易出现的字牌,默听是要怎样!把牌做大点。胆子大点。狼怎么能害怕羊!双亲、教室、社会,平时要看着那些家伙的脸色,到了这里还要同样看对手的脸色么?你不是想以自己的生活方式活下去么?出现紧急情况还可以用黑技巧。让他们尝尝厉害!) 「立直。」 平静地将打出的八索横着放置。 下一巡的摸牌,雕刻着南的牌面的深深触感透过手指传了过来。 「自摸。」 立直一发自摸混一色役牌一杯口。翻开里宝牌指示牌一看,出现了一张东。三张里宝牌,居然是三倍满(11翻)六千?一万二千。 「呜啊!你这手气是多啦a梦么!」 庄家被人自摸的爆炸头眼珠都快蹦出来了。 除了点棒,还收到所有人给的四张一万日元纸币的彩头。这已经是合计十二万日元了。明日华以礼貌的动作恭敬地接过,并将其放到在等待同伴的福泽谕吉队伍中。 这一击就是契机。明日华礼貌地遵守着礼仪,但在打麻将的时候则以俯视众生的强势压制着。当然也不可能一味强攻,该控制的局面也会控制。不过,明日华靠制造压力、做大牌,始终掌握着主导权在进行着游戏。 最初的半庄大获全胜。资金和心态都游刃有余了。 第二场半庄形势一变,靠小牌应付艰难取胜。心里微笑着自己的好运气。 第三场半庄以南场庄家的跳满一击决出了胜负。完全拥有了自信。 三连胜! 三倍满自摸并大获全胜的第一场就有了二十万以上的收入。后两场稳扎稳打也拿到了优胜,包括彩头在内赚了十多万。一瞬间捆箱里的金钱就多了一倍多。 (太好了……!学校里的其他家伙还在模拟考试的时候,我就赚到了比大学毕业的初次薪水还多得多的钱,仅用了大概两小时!这才是狼地生存方式!) 第三局半庄结束的时候,明日华深深地吐了口气。 忍所说的是正确的。毕竟是高点率麻将,没有连点数计算都没搞明白的完全新手,但也基本没有如怪物般强悍的家伙。 「请把这局作为最后半庄。」 明日华在开始第四场半庄之前对店主说道。 「真过分啊,喂。赢了就想跑么?」 胡子脸发牢骚道。 「不是,我觉得运气差不多该用完了。这次可能会垫底吧。」 明日华软弱地挠挠头。 本来就打算最后这场半庄要垫底。 如果今天一天能把面前的所有钱都卷走就好了。不对,这样反而不好。 要长久地一点点吃掉才是高明的做法。 (正是如此。明明下周六就要和忍一起来猎食,有什么好着急的。) 明日华已经明白,自己的尖牙利爪也是武器——麻将是可以行得通的。也已经有自信自己能赚钱。今天应该就到此为止。 「啊,能给我来杯茶么?」 「要热茶?还是乌龙茶?」 「请来杯热茶。」 「好的。」 明日华向店主点了饮料后,就放松肩膀,全身放松,开始了第四场半庄。 最后这场半庄就好像失去了集中力,尽打些很嫩的牌。 「真头疼啊……请让我稍微想一想。」 南三局,第三名且是庄家的老绅士立直了。他在前一场和更前一场的半庄都是垫底,看起来有些着急。 (好的。回去之前就让这家伙拿到首位,高兴一下吧。而且,如果能给他一种我失去集中力就会打出很嫩的牌的粗心角色印象的话,到时候与忍组队并让她取得首位的时候,放炮也会显得很自然。) 装作手牌非常非常难打的样子(虽然实际上也是如此),故意将中张而且是间四险(間四ケン)的危险牌四万打出,决出了胜负。(注:要解释间四险首先要从筋/スジ的概念开始说起。筋指的是双面听牌时所听的牌。而里筋/裏スジ指的是弃牌边上的筋,比如弃牌是一万时,里筋就是二五万。间四险是弃牌中里筋重叠的特别危险的牌。推测此时老绅士的弃牌里很可能有三八万。) 「荣和!」 老绅士很有气势地大喊一声将牌推倒。立直平和一发宝牌再加上两枚里宝牌(注:总计6翻),庄家跳满。 「不好意思,被飞终局了。」(注:被飞即点数减少到0以下。) 心情如此好地被飞且垫底还是第一次。 ※※※※※ 下个星期的星期六与忍稍微错开时间,进了同一家店。而且同桌的两人交互取得首位。正式组队出场对于明日华来说还是第一次,最困难的不是了解场上情况,而是在女人风格的忍面前忍住不笑出来。 翌日是周日,明日华来到忍的住所,把赢到的钱合起来再分配。 「哎呀,明日华你真厉害啊。我果然没有看走眼。完全没有输钱,我想让你看清局势的时候你就会伸出援手。」 忍夸奖着明日华,将分成递给他。 分配是忍六明日华四。 不过明日华没有异议。就算只分到四成,对于高中生来说已经是很多钱了。而且明日华非常佩服这位前辈。 「我明白了自己的麻将是行得通的,真的非常高兴。以后继续捕食吧。」 自信满满的明日华说道。 「你这家伙,说着说着就得意忘形了。夏,今天大家一起去吃好吃的吧。纪念一下明日华的出道战。」 从此以后,对明日华来说,有生以来初次对幸福有实感的日子在继续着。 到了周末就奔走在各高点率赌场。然后与忍或夏组队结成共同战线,互相帮助。 金钱以可怕的势头,以数十万有时还将近百万的数额增加着。如果将这么大笔钱存入银行会被税务局盯上,在忍的建议下,就随手将这些现金放到自己房间的抽屉里。 与此同时,明日华在曾经是日常生活的世界中的生活态度也在发生变化。 「你这段时间成绩一直在下滑啊。到底怎么了?」 某天数学课下课后,明日华就被那个数学老师叫过去进行说教。 「当然会下滑的吧,我又没在学习。」 很平淡地放话出来。 「什么!」 「那又怎么样?和你有关系么?」 明日华态度骤变吐出这么一句话,盯着数学老师,于是老师就畏缩,满眼畏惧地看着明日华。 明日华沉浸在不可思议的想法中。 (为什么我以前要看这种家伙们的脸色做事?教师什么的,读完小学、读完初中、读完高中,在大学里获得教师执照又到学校里来工作……这不就是只知道学校里的事情的井底之蛙么?) 我是狼。 就算不知道什么是数学,我也能猎食——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告退了。」 明日华故作礼貌并行了一礼,留数学老师愣在原地,径自离开了教室。 明日华在班上渐渐变得显眼。无论在哪所高中都是很常见的事情,明日华班上也有个所谓的猴子王般的很自负的男生,他总是故意大声说话,还带着跟班。班上的人都或多或少看那家伙的脸色行事,人际关系也是依次为标准建立的。 「哟~明日华,能不能让我看下作业?」 某一天,那只猴子王说道。明日华只有历史是拿手科目,毕竟是他喜欢的科目,成绩保持得很好。 「真烦人啊。」 明日华毫不客气地扔出这么一句话。 以前贴在明日华身上的标签一直都是「认真而老实的学生」,猴子王吃惊地接着说道。 「什么啊,有意见么?」 明日华眼中精光一闪站起身来,瞬间就向对方的小腿踢过去。 「好痛!你这家伙!」 猴子王打了过来。左脸颊受到了冲击,明日华连同身后的书桌在一声巨响中倒了下去。 口中蔓延着鲜血的味道。 不过就连明日华都吃惊了,这种感觉非常舒畅。明明以前从来没有打过架,但是某种凶暴的冲动伴随着喜悦,从身体的最深处洋溢而出。 桌子倒下的时候,铁制笔盒中的文具散落了一地。 明日华抄起一支圆珠笔,立刻站起身来。 高高举起然后袭击过去。猴子王反射般地用双手护住脸。 圆珠笔狠狠地刺进了一只手上。 一拔出来,猴子王的男式衬衫瞬间就染红了。 他发出了女生般的惨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明日华哄然大笑。 (比起与黑社会大哥边紧张边打麻将,你这种家伙算什么?不过就是身材高大有点力气,这又怎么样?你这小样,如果放到社会里,不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雏儿么?尽情哭喊吧!在狼的面前跪下吧!) 班上同学们在观望着。明日华看到他们也同样害怕得发抖。 明日华对于这种实现很舒畅地感到这是理所当然的。羊群害怕狼是理所当然的。被畏惧正是狼的证明。 母亲被叫到学校来,听了困惑的班主任老师的说明。 明日华的母亲无数次无数次地低头道歉。看着这情景,明日华感到有些悲哀。 「明日华!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一回到家,就被严厉责问道。 「我没有错哦。那家伙啊,有点力气就自以为了不起,是个很讨厌的家伙。就连班上的其他同学,见到那家伙发出惨叫都很高兴。说到底,先打过来的是那家伙。我所做的是正当防卫。」 「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老实的孩子,这是遗传么。」 母亲轻轻地叹了口气。她的脑海中肯定是浮现出了打麻将的明日华的外公的身影。 「我感觉你这段时间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该不会是交上了什么不好的朋友吧?」 「没那回事哦。我喜欢特立独行,讨厌有什么同伴。」 「是么……」 明日华被休学一星期。明明是行使暴力,却是相当轻的处分了,但也算是处分了。 在过去,像这样成为与『普通众人』有区别的例外人物,明日华是感到相当恐惧的。曾经费尽心思不让事情演变成这样。 但是如今不同了。 对自己发生改变感到心情舒畅。 不知不觉间,春季结束,进入了梅雨期,明日华仍在继续打麻将。 银行存款越来越多。 明日华决定,当存款达到一定数额的时候,就痛痛快快地向父母坦白,说自己不上大学而靠这种方式谋生。 ※※※※※ 不知不觉间,梅雨散去,积雨云宣告了夏季的到来。 学期结束,暑假开始了。 期末典礼结束后,明日华飞也似地赶回家里,将自己中意的最好衣服——不单纯是喜欢这件衣服的款式,还因为这是用打麻将赢来的钱买的——换上之后,前往忍的住所。 门铃一响,雪就出现了。 「啊咧?今天不是工作日么?」 「今天不需要去上课了哦。」 「哎!明日华离家出走了么!」 「不是的,这个学期就在今天结束了。从明天开始就是暑假了。」 「啊……是么。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事情啊。」 刚到客厅,就发现今天与往常不一样,空荡荡的。 「忍和夏呢?工作?」 「夏闹着要买泳装,结果忍败给她了。两人一起乘摩托去购物中心了。我留下来看家。」 「是么。」 明日华很随便地打开冰箱,拿出一宝特瓶可乐,倒进玻璃杯里,喘了口气。雪偶尔也会玩游戏的啊,他看到游戏机手柄放在沙发附近的地上。 雪拿起手柄,继续她的rpg游戏。 「雪,明天有空的话,出去转转吧。」 明日华突然说道。本来应该更加考虑时机和氛围才提出这样的邀请,但心情突然变得像是胆小鬼情急之下的立直一般,等不了了。 「去哪里?」 「哪里都行。那个,只要是雪想去的地方,哪里都行。」 明日华觉得自己脸红了,明明打麻将的时候能随时保持冷静,真为自己的精神构造表示遗憾。 「也就是说,出去玩么?」 「是的,已经到夏天了,总待在家里什么的太无聊了。」 「…………」 雪存了档,暂时放下游戏。 「但是我没有钱呢。应该说,没有能够乱花的钱。为了结束吃闲饭的生活、离开这里,我正在攒钱。」 「离开这里 ,是说要一个人生活么?」 「嗯。」 「为什么?和忍她们闹矛盾了么?」 「也不是这样——」 雪欲言又止,低下头。明日华注视着雪。 「好啦,那我请客好了。我有钱的,所以出去玩玩吧。」 明日华自信满满地放话道。 如今的明日华确实有钱。 在高点率赌场疯狂赚到的钱,绝大部分都存起来了。金额有七百万多。请女孩子吃饭买衣服什么的,对于现在的明日华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雪抬起头,直视明日华。 「我说啊,明日华。」 「嗯……」 「明日华有家的吧。」 「那当然是有的。」 「父母健在?」 「嗯。」 「你一直都在上学,你们家是个很普通的家庭吧。」 「嘛,应该是吧。」 「我说啊——」 雪的眼神平静而严肃。 「如果现在的话,明日华还是能回头的。」 「…………」 「放弃这种黑社会般的生活方式,返回正常的道路上吧。你赚了点钱,看起来挺得意的,不过冷静地考虑将来然后回头吧?」 「正常的道路?正常地上学,正常地就业,正常地老去,正常地死亡,说的是这样的道路么?开玩笑吧,走这样的道路谁受得了。」 「但这么做一定很幸福。对于从出生起就拥有这样的生活的明日华来说,因为太过平常了,也许会认为这和路边小石头没两样。而你却把这么宝贵的事情扔掉,会因为浪费而受到惩罚的哦。」 明日华心头火起,想要反驳。 但不知为何,反驳的话语却说不出口。 这是比自己年幼的纤细女孩说的话。但不知为何却充满了沉重、不容反驳的气魄。 明日华站起身来。 「我去找个地方打麻将。」 背对着雪离开客厅。 在走出玄关前回头看去,雪从客厅露出脸来,很担心地看着自己。 明日华暂时承受了她的视线。 但是两人都不说话,于是只能打开门向外逃去。 ※※※※※ 与雪之间发生这样的事情后的第三天。 「那个,我想说的是。有冤大头想来一场大赌局。」 比起酒更疯狂喜爱甜食的忍明说道,在中意的咖啡厅里,将巨大的巧克力泡芙打散,提出了这样的话题。 「小咚这家伙,你认识的吧。就是那个小胖子。」 「哦,偶尔会见到呢,在公寓麻将里。」 「那家伙,是医生的儿子,是个小少爷。走后门上了医科大学,比起三餐更喜欢麻将。把学业抛在一边,到处打麻将,是个误以为打高点率麻将就是高手的蠢猪。」 「哦。不过他很强呢。打法毫不留情,与其说不经常输,其实是属于赢家组的呢。」 「就是这点,这就是可乘之机。只有这种一般般强的家伙,才会想要大赌一场。连会受重伤都不知道。」 「原来如此。」 「听了可不要吃惊哦。所有人拿出一千万现金,把这些钱作为赌注,打完整一圈来对决。这种赌局,居然是他提出要打的。」 「哎!一千万的赌局?没法想象这是在精神正常下做的事情。」 明日华不止是惊讶,已经被吓呆了。 「这世界上从来不缺傻瓜。而且那个傻瓜还有着过分多的钱。」 忍奇怪地笑了。 「不过,虽然说是巨大的赌局,却不是新手麻将的规则哦。是二对二的搭档战。小咚是其中一方,我是另一方,各自去找搭档。」 「获胜的队伍获得对方的两千万日元么?」 「就是这么回事。话说,怎么样?要打么?和夏组队也行,不过对于麻将,说白了你更强。」 不过还是不能立刻回答。之前打的点率高得可怕的麻将,和这个完全不能比。如果赢了的话能买多少东西,如果输了的话会如何痛心,对于高中生明日华来说是完全无法想象的。而且,无法想象本身就是恐怖。 「说起现金一千万,不过我没那么多钱。虽然我赢到的钱几乎没怎么花,但也只有七百万而已。」 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寒意,却不是因为空调。 「这就不需要担心了。就差三百万左右的话,我来给你凑够。」 「既然这样——我就上吧。请让我来吧。」 明日华做出决断。 「哦,有干劲了么!不过啊,小咚也不弱。既然是组队战,也有可能他会拉来个超级强悍的搭档。而且是快速决战,可不能疏忽大意啊。赢了就是天堂,输了的话……」 「我明白的。反正不至于被夺去性命。」 「真可靠呢。好的,上吧!但是日期和规则还没确定。确定之后我会立即联系你。」 「现在是暑假,都无所谓的。」 「也对,那就拜托了!」 忍用力地拍了一下明日花的肩膀。 回家的路上,明日华听着远远传来的蝉鸣声思考着。 赢了就是两千万日元!就算按照老规矩和忍四六分成,居然也能赚到八百万。 (对于身为高中生的我,实在是过于脱离常规的赌局啊。) 不过,也许是因为最近非常习惯于胜利了吧,明日华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浅。不仅如此,美妙的未来蓝图也渐渐浮现出来。 拿到这些钱的话,与现在的存款合起来就是一千五百万日元。 想到了雪。 说过为了一个人生活而节约用钱努力存钱的雪。如果要租借某个公寓开始独自生活,会花费多少钱呢。押金、礼金,还要将家电买齐一套,一下子就要花掉一百万日元吧。(注:在日本租房通常需要支付给房东一定数额的礼金以表示感谢,数额通常为一、两个月的房租。) 借给她用吧,明日华心想。 将装在信封里的一百万递给她,说「这个你随便用吧」,她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我的尖牙利爪有多坚韧,好想让她见识一下。) 身体燃烧起来了。令人汗流浃背的夏日闷热,反倒变得舒服了。 ※※※※※ 收到忍的联络,在四天后的下午三点,明日华前往被告知的名为『通草』的麻将馆。 七百万日元被每十张做成一捆,再层层折叠压缩,装到了平淡无奇的纸袋里。 那是个比实际重量更加沉重的纸袋。 敲了敲挂着『本日闭馆』牌子的门,观察小窗打开了。 「是明日华先生?」 「是的。」 锁打开了。一进去就看到忍已经来了。 「来得真快呢。」 「你也一样呢。」 明日华还是有些紧张,不过说起忍,至少看起来还是平常的忍。考虑到今天的情况,还以为忍会很周密地进行化妆什么的,但忍并没有这么做。 「还真是豪华呢,两千万日元的赌局。」 老板轻轻地叹了口气。 「豪华?不过输了的话就要被拿走了呢。对于不需要进行对局也有场费收入的麻将店老板来说,是笔不错的生意吧。话说回来,空调太带劲了,能不能关小一点?」 「啊,明白了。」 「还有,给我来杯双无的提神。」 「好的。」 抿了口老板准备的清咖啡,忍打开了放在身旁小桌上的克里斯汀?迪奥牌皮包。(注: 克里斯汀?迪奥,christian dior,炫丽的高级女装的代名词。) 每一百万日元一捆的钞票很随意地塞满了包。 「这是你差的三百万。」 「谢谢。」 明日华接过那沓钱,打开自己的纸袋,凑成一千万日元。 「感觉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什么。」 「我从没想到自己能有这么大的变化。」 「是么。」 「谢谢你,忍小姐。我以前不存于任何地方。而如今——我就在这里。」 「等对决完了再感伤吧。现在要集中注意力。」 「好的。」 没等多久,小胖子小咚就带着个电线杆般的大高个子出现了。 「来迟了啊。你以为你是宫本武藏么?」 忍愉快地笑道。 「没错哦,晚来的会获胜哦。」 小咚也对如此高额的赌局露出了诡异的笑意。他是个戴着银边眼镜的像是知识分子的男子,可悲的是年纪轻轻就秃顶了,头发相当稀疏。 「什么啊,还想着在哪里见过,原来是明日华啊。原来如此,忍小姐和明日华是搭档么。找来了个棘手的家伙呢。」 「你过奖了。赌局金额过大,我还在发抖呢。」 明日华努力让自己和他们俩一样笑出来。 「这位就是我的搭档,三上先生。」 「请多指教。」 被小咚介绍的大高个子,是个冷淡而目光锐利的人,说他是黑社会青年也是能说得过去的。 「那就先确认一下规则吧。各自拿出一千万,获胜的一方拿走所有钱。规则是没有赤牌的双有对局,细节规则与『红鹤』相同。不过,就算没有点棒也不会被飞终局。打完整一圈,哪怕比对方队伍多一根黑棒(注:100点)都算胜利。明白了么?」 所谓完整一圈,就是在打完东场、南场之后,依旧进行西场和北场。实质上相当于两次半庄。这毫无疑问是速战速决,不过赛程较长,多多少少削减了运气成分。 「呵呵,组队战么。很好,很像是动真格的赌博。感觉越来越有趣了。」 小咚和大高个子坐了下来,在身旁小桌上堆起一千万。 「座位顺序该怎么办?」 「就这样吧。」 「不过还是把两种颜色的牌各洗一遍吧。事先堆好的话可受不了呢。」 「也对呢。」 忍按了按开关按钮,牌落了下去。 座位顺序按顺时针是小咚、三上、忍、明日华。也就是说,明日华是忍的上家、三上是小咚的上家,上家可以给下家提供想鸣的牌。从结构上来看,忍vs小咚是主战场。 不管怎么说,荣和直击对方队伍,或者在对方庄家是自摸,这是对局的突破口。要为了荣和在弃牌上下功夫吧。要不然,就在庄家时打大手牌—— 掷两次骰子,起始庄家是忍,明日华则是北家。 也就是说,在最后的最后,最终局面的最后庄家将是明日华。 「责任重大啊」,明日华边自言自语边拿牌。 (能行。还想着为点率而害怕颤抖该怎么办,原来担心是多余的。一坐下来开始对局,就平静下来了。精神集中。能行。能打!) 把练习当做比赛,把比赛当做练习。这句话不记得是著名选手还是著名教练说的了。明日华回想着这句隐隐约约记得的话,告诉自己要像平时一样冷静地打牌。 于是大对决开始了。 东场一直充斥着小打小闹。无论哪个队伍都想将对方的庄家彻底流掉。在对方队伍庄家的时候,自摸个满贯或跳满能给予一定伤害,不过在对方庄家时被摆一道反而会使自己受伤。因为是组队战,于是可以通过暗号互通想要的牌,给同伴创造机会,所以经常只用五、六巡手牌就成形了。 进入南场之后开始有大动作了。 小咚庄家立直了。 (三万 六索 五筒 北 五筒 二索 一万 南 中,中为立直牌) 宝牌是西。油水十足的中张牌随意乱丢的不规则的弃牌,飘散着很危险的气息。全带么,或者是七对子? 明日华估计不是七对子。毕竟直击是非常有效的战术。如果是可以随意改变听牌的七对子,为了直击而采取默听会比较自然。 (毕竟已经立直了,听的应该是比较容易打出或摸到的牌。全带系?大数字三色?如果是宝牌西作为雀头的平和系的话,没有全带或三色也很容易庄家满贯。) 此时明日华的手牌是 (东白白发中 二二三六七七万 四五索) 为了不让小咚鸣牌,一直把危险的字牌握在手里,不是很差劲,但也不是好打的牌。 很糟糕的状况。 把手伸向牌山。 摸到手的是东。 正要打出场上已有的中,忍打了个暗号过来。 (让我碰发。) 大吃一惊。小咚的立直宣言牌中是已经打出的。而且发还是生牌,放炮的可能性很高。 忍也是很清楚这一点的吧。但她依然打暗号过来,也许碰了之后能听牌吧。不管怎么说,明日华的手牌也打不下去。 (好的,来赌一把……!) 打出发。 「碰——」 「荣和!」 小咚就像要把麻将桌翻过来似地「哗」地推倒手牌。 (七八九万 六七八筒 七八九索 西西西发 发) 「立直一发三宝牌……里宝牌是七筒么。一万八千。」(注:共6翻,庄家跳满) 感觉心脏都冻结了,明日华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和牌形式。 「可……」 忍后悔得脸都变形了,按了开关按钮把牌扔进去。 明日华指尖颤抖着支付了一万八千点。支付的同时,头脑中「为什么」「为什么」的疑问在呼呼旋转着。 (为什么会是发单骑立直?) 既然摸到的牌是六筒,这手牌默听是不能和牌的。那为什么要发单骑立直呢? 奇怪的弃牌再加上打出生牌中立直。而且,场上都不是会打生牌发来赌一把的人,这点小咚应该很清楚。既然如此,至少应该将手牌改成多面听牌以求自摸,这才符合道理。 难道说他认为忍或者明日华拿着发的暗刻,而且有可能会拆着打么? 晃眼看了一下忍。 充满悔恨的侧脸。 不过,难道说。 (不对,怎么可能——) 总之这一击使得明日华的点棒比初始少了一万点。 下一局,以拼死的决心拿过配牌。 (东西北中 一二二万 六九筒 一六八九索) 宝牌是二筒。这配牌简直让人想哭。但已经不能再废话了。 幸运的是自山还完整保留着。 将自山向前推的时候,想要使用山牌偷换换掉手上的东西北中四张牌。 不过明日华察觉到,三上的眼睛一直在往这边看着。 没能成功。不得已,只能将自山稍微向前移动。 牙关越咬越紧,摸牌的手指力道也加大了。 输了的话,之前好不容易攒下的七百万就会全部消失。 (怎么能输!如果输掉这场大赌局,以麻将为生什么的,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但是不行了。忍的牌似乎也不太好,完全没有「让我吃这张」「让我吃那张」的暗号打过来。 就在干这干那的这段时间里,三上将宝牌边上的 好牌打了出来,手牌开始散发着听牌的气息。 「荣和。」 当忍打出六筒时,三上来了这么一句。 手牌是 (五五万 二三四七八筒 二三三四四五索) 断幺九平和宝牌,三千九百,因为是一本场,所以是四千二百点的放炮。(注:3翻30符,平家荣和) 南场最后的庄家。明日华祈祷着拿起配牌。 难道麻将之神真的存在么?于是出现了难以置信的配牌。 (东东东白白白 二三五万 五五八九九筒) 如此配牌,而且宝牌是东。 打五万。下一巡摸上来四万。打八筒,五筒九筒双碰听牌。 就算是默听也能庄家满贯,自摸的话加上三暗刻就能变成倍满,很强力的手牌。 下一巡摸上来的是白。 「杠。」 杠宝牌是五筒。 一摸岭上牌,是九筒。 东白三暗刻,还有岭上开花自摸五宝牌。(注:总计11翻) 「一万二千all。」 庄家三倍满。一击就报了一箭之仇。这次轮到小咚和三上瞪眼了。 接下来的一本场忍立直了。听牌的暗号是六九索,明日华一发放炮。小咚的手牌有大牌的气息,这种局面下还是放弃庄家紧急救场比较好。 进入西场—— 明日华开始积极动作,就算是小牌也要和牌。如果能在这个点数差距下一直压制的话,就是本方的胜利了。 西三局,小咚又再次庄家立直了。 宝牌是五筒,小咚的弃牌是 (八筒 六索 七索 五筒 中 东 四万,四万为立直宣告牌) 此时明日华的手牌是 (东东白发 二三三三三万 五六七八筒) 在小咚的弃牌中,宝牌五筒是摸到就打出,中和东也是同样。这次也充满了火药味。正想着要不要鸣牌化解一发的时候,忍发来暗号。 (让我鸣二万。) 突然……南三局的恐怖又复苏了。 不过,打二万能让忍改善手牌,还能化解庄家的一发。而且,明日华有四张三万,忍不可能吃只能是碰。也就是说忍有两张二万,有可能放炮给庄家的只有单骑听牌。 打出二万。 「吃……」 「荣和!」 小咚推倒手牌。 (二二六六八八八九九九万 西西西 二万) 「没有里宝牌啊。庄家倍满,二万四千!」(注:立直一发役牌三暗刻混一色,8翻) 「啊!」明日华不由得大叫道。 「忍!」 「什么?」 「我拿着三万的杠子!你怎么可能吃!」 忍……唰地眯起眼睛。 「哎~原来你拿着四张啊。」 她露出鄙视的笑容,越看越觉得她目中无人。 「这是怎么回事!」 明日华嚷嚷道,已经忍不住了。 「没什么,就是这么一回事。」 忍笑着按下开关按钮,把牌推下去。 「别说这个了,是二万四千点吧。快支付吧,明日华。」 明日华眼睛布满血丝。 这样啊。 原来是这样啊。 一切都明白了。南三局中招,也是因为忍打来的暗号完全是骗人的,那是为了让明日华中招才打的暗号。 这局麻将中作为祭品的肥羊,不是小咚也不是三上。 (而是我。) 尽管是初次见面,三上却经常看着明日华的手部动作,这也能说得通了。忍、小咚、三上,三人联手。为了吃掉明日华攒下的钱,三人合作做出了这个事先布置。 身体愤怒得发抖。 (为什么,为什么啊,忍!太过分了。这么做不是太过分了么!) 「怎么了?不支付的话就进行不了下一局了。」 忍已经再也不隐藏凶恶的本性,勒索般地偷笑着。小咚和三上也同样偷笑着。 明日华一踢椅子站起身来。 猛地抓起身旁小桌上的钱,只顾着向着大门冲去。 就像要把门把揪下来似地转动着。 上锁了。 衣领被拽住了。回过头来看到三上的脸,太阳穴附近被狠狠地打了一拳。 「既然他放弃比赛,那就是我们的胜利了。」 「是的呢~」 忍和小咚说着不合时宜的悠闲台词。 「啊啊,在店里动用暴力我会很困扰的。我一开始就说过吧?」 老板很困扰地说道,打开门。 明日华被三上拖出门外。 「你已经输了。」 三上冷冷地说道,又给了明日华一拳。 「呜……」 明日华呻吟,摇摇晃晃地想要站起身来,却又趴倒在地上。 泪流不止。被殴打的痛楚并没有被认做为痛感,只是火辣辣的。此时最大的感受,是心脏如同被绞碎般的发出悲鸣。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畜生!) 忍。 我明明这么信任你。 明明尊敬着你。 「为什么啊啊!」 叫喊着捶打地面。 后背被雨滴打湿了。 瞬时间下起了骤雨,开始猛烈地击打明日华。 ※※※※※ 也不能去报警。「在以一千万日元为赌注的大赌局中,曾经很信任的女搭档背叛了我。请警察先生帮忙拿回我的钱。顺带一提,这一千万日元是我之前靠违法赌博赚来的。」这种话怎么可能说得出口,简直荒谬至极。 明日华没精打采地,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徘徊着。 骤雨很快就停了,不过小雨还在继续着。明日华也没打伞,只是浑身湿透地走在街上。 感情极度亢奋着,被殴打的疼痛几乎感觉不到。 不过,随着身体着凉,也多少恢复了些冷静。 思维残酷地大转弯,显现出了真相。 制定出捕食明日华的计划的,毫无疑问就是忍。 而且这个计划,恐怕从相中明日华的时候就开始萌芽了吧。 在赌场中独自赢得太多而被禁止进入,这样不好。 所以要找搭档组成共同战线,做出一点点赢钱的样子,好不断地搜刮场上的钱财。 但还有更美妙的做法。 从赌场中搜刮到的钱必须分配给搭档。而将搭档捕食就能全部占为己有! 也就是说,没错…… (忍之前给我的分成金额,在她眼中不过暂时放在我这里而已。) 攒够了之后,再将其回收。 回收方法当然也是与别人联手,明日华一想到忍的手段之巧妙,就狠狠地咬牙。 今天的麻将,忍已经与小咚事先通好气,本来就打算故意输掉。但是,如果单纯想输的话,最简单的做法就是忍故意给小咚或三上送牌。 那又为什么要装作竭尽全力战斗然后输掉? 那是为了碰巧没暴露的话,还能第二次、第三次利用吧。 做出竭尽全力但依旧败北而归的样子。之后还露出习惯性的恶魔般的笑脸,鼓励明日华「从头再来吧」,让明日华再去赚钱。当看准明日华再次攒够钱的时候,以雪耻赛之类的理由设计出这样的局面,然后—— 脑中突然闪过,在这场大赌局前忍说过的话。 (「这世界上从来不缺傻瓜。而且那个傻瓜还有着过分多的钱。 」) 没错……她说完这句话就笑了。 这话指的不是小咚。 而是明日华。真是讽刺啊。 「畜生!」 虽然对忍很愤怒,但是最愤怒的是对于自己的愚蠢表现。 算什么狼。 这种小毛孩哪能算是狼。 (那些家伙们才是真正的狼。我不是狼,而是在狼身边稍微欺负了一下羊就得意忘形的小狗。) 停下脚步,精神恍惚地仰望着天空。此时已经完全入夜,被乌云覆盖的天空很暗,雨滴在街灯的白光中闪闪发亮。 「我说。」 突然有人搭话,于是回头望去。 雪一手撑着蓝色雨伞,一手提着不相称的巨大手提包,就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妖异一般,静静地站在那里。 「这样会感冒的哦。」 明日华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 「雪为什么会在这里?」 「今天的对局我从夏那里听说了。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就偷偷跟在忍的身后过来了,可以想象得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 「我来猜猜看吧。忍和其他人联手把你捕食了,没错吧?」 「是的,就是这样。所有的钱都被卷走了。那又怎么样?」 那时的明日华表情一定非常可怕。但雪毫不畏惧,反而拉近了距离。 「我有话要对你说。」 ※※※※※ 雪走进附近一家外观很不常见的咖啡厅。 还在闹情绪的明日华沉默着坐了下来。雪向前来询问订单的服务员点了两杯咖啡,把他打发走。 明日华等待着雪开口说话。 不过雪一直目不转晴地注视着明日华。 「你找丧家犬有何贵干?」 明日华无奈地开口问道,雪叹了口气。 「表情不必这么严肃吧?」 「你说什么。」 「一直以来明日华不都是以出老千之类的做法,来不正当地赚取公平进行游戏的人们的钱么?这次是相同的事情发生到你自己身上了,仅此而已。」 明日华无言以对。 「不甘心?」 被这么一问,就瞪了一眼雪。根本没有回答的必要。 「也是呢,当然会不甘心呢。不过,把这件事当做一次好教训如何?明日华还没有失去任何东西。拥有普通高中生所不该有的巨款,然后巨款又消失了,仅此而已。现在明日华还是可以回头的。回到原本的普通高中生的生活中去。」 「然后,抱着这深入骨髓的屈辱度过一生么?」 「男人都会这么想的啊。不过,看了一眼别人所不知道的危险世界并生还,不是可以认为是在享受小小冒险么?」 「那种事情怎么可以这么想。」 明日华放话道。 「我要变强。变强之后,下次就轮到我来吃掉忍了。本来就打算变得越来越强,把所有人都吃掉。」 「是么……」 「我现在决定了。高中、大学什么的都无所谓了。我也要像雪一样离家出走。今后靠着自己一个人的实力战斗下去。边靠着父母养活边打麻将的悠闲生活方式,已经不需要了。要靠自己的尖牙利爪,确保自己的生存场所。」 咖啡送了过来,但两人都没去碰。 沉默片刻后,雪端正坐姿,注视明日华。 「如果……如果可能的话。既然你没打算回到原本的道路上,那要不要和我组队?」 「哎——」 「在离家出走的时候,我曾经发誓,以后就算再艰苦,也要独自活下去。但是真的离家出走之后,尽管很不情愿,也还是明白了,这世道并没有简单到让初二学生这个年龄的人也能支撑下去。找个住的地方就很困难了。没有离家出走经验的明日华是不会明白的吧,在这世道上,没有钱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 「虽然我现在支付了房租,暂时在忍和夏的巢穴里住着,不过这样下去我根本攒不到什么钱。攒到一些钱的时候,就马上会被她们两人吞掉。暂居在狼穴中柔弱兔子,那就是我。话说回来,直到现在,我每日每夜都还面临着贞操危机,要尽快脱离那个地方呢。」 「贞操危机?」 「嗯。明日华啊,你说过自己眼神很好很擅长伤牌什么的吧,不过你那双眼睛对于麻将以外的事物大概是瞎子吧。」(注:伤牌,ガン牌,利用事先留在牌上的印记或伤痕来判断出是什么牌。) 「这是怎么回事?说得明白一点吧。」 「忍啊,是蕾丝呢。」 「蕾丝?」 「蕾丝边,即女同性恋者。」 「哎!」 「而且还是攻。」 「……攻?」 「就是指身为女性,却完全扮演男性角色的女同性恋者。还有,夏正好相反,是受。也就是说夏是忍的女人。看着忍和夏的行为举止,你难道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么?」 「完、完全没发现。」 直到现在才知道,忍在私底下经常是男性化的行为举止,原来是出于这个原因。 「虽然有别人在同一间房子里住着,但忍和夏还是会三天两头地嗯嗯啊啊呢。受够了,忍也真是的,就像怪物一样。一旦开始就会持续五、六个小时。而且都到了第二天夏的腰上要贴膏药的地步了。」 「说……说起来,有好几次从夏小姐身上传来膏药的味道……」 「当初忍把身为离家出走少女的我捡回去,很明显是看上了我的贞操呢。说句实话,那个人真是的,总是用下流的眼神看着我,就像在我身上舔来舔去的。不过,明日华似乎也没有注意到这些事情呢。」 「那个,该怎么说呢,雪,你的贞操还完好吧?」 明日华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嗯。有几次差点就被侵犯了,不过勉强挺过去了。我又不是同性恋。话说回来,夏表面上没有抱怨忍,实际上她嫉妒心很强,对于忍看上我感到很不快呢。于是我偷偷和夏组成共同战线,牵制着忍,于是才熬到了现在。」 「……这世道真是超乎我的想象啊。」 真是的,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啊。 「嗯,不过,就这点事情你就大吃一惊可是不行的。从现在开始才是正题。」 雪打开手提包,拿出一个较大的腰包。 她无言地递了过来,明日华接过往里一看,倒吸一口气。 里面是钞票。居然有两沓厚厚的一百万日元! 「忍害怕税务局,所以只在银行里存了缴纳公用费用所必需的金额呢。大部分钱似乎都藏在各个地方。我趁着忍和夏都不在家的时候,去寻找过她们藏钱的地方,可总是找不到。我就开始想她们是不是把钱藏在家外面了。不过前段时间,她们俩不是一起去购物大厅了么?就在那时,我终于找到了藏钱的地方。你还记得忍的房间里有个书架吧?其中有两本是箱子,而里面的东西就是这个。我就偷出来了。」 「居然是、偷出来的!」 「没什么好惊讶的吧?这和靠出老千圈钱有什么不一样?」 面对若无其事地说出这些事情的小兔子,明日华不禁一呆。 「不过忍肯定会大发雷霆的吧。而且不仅仅是『你已经不能回她们的巢穴』这么简单。如果她们冲到雪打工的女仆咖啡厅,威胁你把钱还回来,你该怎么办?」 「这些事情我已经好好考虑过了。虽然忍和夏知道我的手机号码,但她们不太清楚我打工的地方,也没有来过。我 第三章 大雨过后的夜晚的城市,立即充满了闷热的暑气。 雪以「手提包很重」为由,将收起来的雨伞交给明日华,径自走了起来。明日华就像是被兔子引导而迷路的爱丽丝,紧跟在她的身后。 「你要去哪里?」 「嘛,好啦好啦。别说话跟着我来。」 雪所前往的地方是稍微远离繁华街的某座洒落的公寓。 从外壁考究的样式来看,这是座相当高级的公寓,玄关处有自动门,门上还有自动锁。雪驾轻就熟地输入了密码。 自动门后有类似于宾馆的前台,身着笔挺西服打着领带的管理员站在那里。他就只看了雪一眼,却没进行任何询问,看来雪已经是这座公寓的住户了。 乘坐电梯到达最上层。 那一层楼只有一扇门。也就是说,整层楼就是一间屋子。 雪按响门铃。 「请问是哪位?」 还没露面就回应道的女性声音,有种装模作样的感觉。 「我是小~雪。叔叔在么?」 长时间的沉默。明日华直觉感到,刚才说话的女人正在询问那个叔叔什么的要不要假装不在家。 「请进。」 门终于开了。声音的主人是个有服务业风格的女人。身穿睡衣,是个美女,不过让人感觉很轻浮。已经是深夜了,女人似乎很不耐烦。 「谢~谢~。来来,快进来快进来。」 雪就好像是招待客人到自己家里来一样地招呼着明日华,即便到了这里,雪也还是驾轻就熟地带着明日华向屋子里走去。 客厅超乎想象地宽敞,似乎是经过装潢设计师的设计,高级家具很协调地摆放在客厅里。 「哦,小雪,有什么事?」 伴随着哈欠声出现的是身穿睡袍的微胖男子,头发已经完全白了。 「晚上好。深夜造访非常抱歉。我有事情想和叔叔商量。」 「哎呀,那位是谁呢?小雪的男朋友么?」 「这怎么可能呢。他是和我一样离家出走,要在社会上艰苦生活的冒险小子。」 「哦~」 男子抚摸着下巴,观察明日华。明日华的衣服和头发还是湿的,样子显得很怪异。 「我姓御仁原。」 微微行礼。 「看起来有些隐衷呢。嘛,请坐吧。」 刚才那个女人泡了红茶并端过来。不过没打招呼,态度也很冷淡。脸上分明写着「我们还在睡觉呢,混蛋」。 「明日华,这位叔叔是山城先生。是我打工的咖啡厅的常客哦。我值班的时候他肯定会来的。」 雪介绍道。 「女仆咖啡厅?」 「是的是的。」 「啊,这些话可不能说啊,小雪。叔叔会害羞的。」 男子脸红着挠挠鼻头。 「话说,小雪。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 「那个啊,以前叔叔不是炫耀过么?说自己是拥有很多座公寓的大富翁。」 「啊啊,是的。算是吧。」 「于是,当时我就和叔叔商量过。在我突然住进去的公寓里有个男人婆,而且她还盯上了我的贞操,所以我好想尽快离开那里并向叔叔租间房子。叔叔您说有合适的地方了就会联系我。」 「啊,原来那件事是真的么?叔叔还以为那是开玩笑的呢。」 「哎!明明我是认真和您商量的,真失礼啊,真是的。」 「抱歉抱歉。」 「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从那个男人婆家里跑了出来。于是,就想向叔叔租间房子。」 「嗯。」 山城瞟了明日华一眼。 「你说要租房子,该怎么办呢?该不会要和他一起住吧?」 「嗯,就是这么打算的。」 「……最近的孩子还真是早熟啊。」 「都说了不是这样的嘛!以我们的年纪,想在社会上生活会很辛苦,所以我们作了约定,两人要齐心协力互相帮助。如果他无缘无故对我下手的话,我会先刺他一刀。我说真的。」 「呼嗯。不过,你们两人都是未成年人吧?就算你让我租房子给你,我也……」 雪唰地探出身子。 「拜托您了,我的主人。」 做出可爱的姿势请求道。山城的鼻孔猛地撑大,粗重地呼着气。 「太美妙了。哎呀,简直太美妙了。成为小雪的请求的俘虏,都不知道在那家店里花了多少钱了。不过小雪的请求,无论从声音、动作还是可爱程度上来说都是完美的。如果我是文化厅的工作人员,早就将其指定为重要无形文化遗产了。能让肾虚的我如此心笙摇荡,哎呀,我都感动了。」 「肾虚?」 明日华眨眨眼。 「明日华不知道么~?就是指小〇鸡硬不起来的病哦。」 噗! 「……不好意思。」 明日华把刚要喝下去的红茶喷了一些出来。 「女仆咖啡厅里的小雪已经超越天使,都快化身女神了。不过私底下还是注意一下措辞比较好啊。」 山城苦笑道。 「于是呢,我的主人。租房子的事情,能不能想想办法呢?小雪现在很困扰呢。」 「嗯……具体说来,你想要什么样的房间?」 「那个~房间布局2ldk左右,房租每月四万日元左右,能有这样的就太感激了呢。」 「我说你啊,小雪。不要开玩笑哦。这种布局的房子,不可能以每月四万日元亏本租给你。」 「不过~主人有很多间公寓的吧?您不是发牢骚说过,其中有因为发生过杀人案而租不出去的烦人的房子么?」 「啊啊……那间啊……原来如此……你看上那间了么……不过,你们是未成年人,还是离家出走的。明知如此还把房子租给你们,这事暴露了的话,我作为房东会很麻烦的。」 雪呵呵地笑了。 「你就当做不知道我们是未成年人不就行了么?作为善意的第三者。我身为女仆,是不会给主人带来麻烦的。」 「嗯~真是对小雪的女神之微笑没辙啊。不过,你说让我每月四万日元租给你,不管怎么说都——」 「于是……主人,我们来对决一场吧。」 「哦~」 雪从手提包里取出一百万日元的一沓钞票,嘭地放到桌子上。 「以这个为赌注,一次定胜负!这是我们的全部财产了哦。我们赢了的话,就按照我说的条件租给我们。输了的话,你把这些全部拿走我也毫无怨言!如何?」 「要来场大的呢。种类是?」 「任凭山城先生选择。」 「这么来啊……好的。」 山城兴冲冲地站起身,带着盖杯和骰子回来了。这名男子似乎相当喜欢赌博。 「就赌骰子怎么样?」 「明日华,这个能行么?」 被雪如此问道,明日华眼睛都要蹦出来了。 「你说要让我来赌么?」 「你说什么呢。赌博是明日华的长处吧。」 「我的专长是麻将——」 「如果就这样的初次对决你都能输掉的话,我觉得你以后要靠麻将为生什么的会很困难呢。而且我也不打算和弱者组成同盟。我要是那么做的话,就是自找麻烦。」 明日华哑口无言。 看了看雪,又看了看山城。 然后拿起盖杯中的三颗骰子。 三颗都是红色的塑料制透明骰子。 担心这会不会是定点骰子 ——也就是容易掷出特定点数的经过老千处理的骰子,于是明日华试着掷了几次。 「哈哈哈,我可不会出老千的哦。你实在是担心的话,那就由你来提供骰子,如何?」 「就这么办。」 明日华立刻站起身来。 「哦活,真是慎重呢。」 与其说山城觉得麻烦,倒不如说他有些赞赏。 「靠赌博为生么。看来不是闹着玩的。不过不要花太多时间哦。我担心你会弄来定点骰子,而且现在也已经很晚了。」 「我知道的。」 明日华和雪暂时离开公寓。 走进附近的便利店买回五颗包装的骰子。花费的时间不过十分钟左右。 「就用这个来对决,可以么?」 将塑料袋整个递给山城。 「无所谓哦。」 撕破包装袋取出骰子,将三颗放到桌子上。 「那就开始对决吧。你懂赌骰子的规则吧。」 「懂的。掷出的三颗骰子中,如果有两颗数字相同,剩下的那一颗就是点数吧。」 也就是说,三三二,点数就是二。点数越大越厉害。不过点数都相同的组合则更厉害。另外,一二三是立即失败的组合,四五六是立即获胜的组合。如果没有摇出相同数字或特定组合,可以重新掷,总共最多掷三次。 「一局定胜负。这么做可以么?」 「可以哦。」 回答的是雪。明日华没有出声。 (这是何等事态。就掷一局筛子居然赌一百万,实在太荒谬了。这和麻将不同,基本没有技术成分。这完全就是赌博。运气决定一切。) 山城似乎相当富有,这些钱可能算不上什么,不过对于明日华和雪来说,这笔赌金是他们所有钱的一半。 输了就没有退路了。 输不起。 「那我先来吧。一百万什么的也不值得惊讶,不过女仆中的女神小雪竟然要和男人同居,我想阻止也是人之常情。小雪,我赢了也不要恨我哦。」 笑着说完,山城随手拿起骰子,放到盖杯里。 嗒嗒嗒、嗒嗒嗒,骰子在盖杯中暴动着,最终停了下来。 二二四。山城的点数是四。 明日华拿起骰子,平静地深吸一口气。 (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赌博。没有任何人为的技术要素。运气决定一切。) 念叨着「让我胜利吧」。 摇动。 嗒嗒嗒—— 五五一。 山城无言地抓起一百万日元。 「等一下!」 雪尖叫着制止他。 「不好意思,小雪。我不会听你的哦。如果让你们这样的有前途的年轻人取胜的话,我总感觉我做了坏事。而且掷骰子的结果摆在这里,就算面对神仙佛祖也不能让步。就算小雪是真正的女神,让步也是不可能的。这就是所谓的人生,你们多学习学习吧,说到底也是为了你们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 雪打开手提包,唰地又拿出两沓钞票。 「这次真的是所有钱了。加倍到两百万,再对决一次。」 明日华目瞪口呆。所有的钱不就只有两百万么……? 「你说什么!嗯,真有趣啊。不愧是女仆中的女神啊。没想到十多岁的女孩子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顾以意义不明的方式在赞叹着的山城,明日华低下头看着盖杯。 感觉赢不了。今天是人生中最倒霉的日子,做什么事情都会失败。 「好吧,我接受。」 听到山城说的话,明日华吓了一跳。 「这么做可以么,御仁原君?」 又听到山城的声音,明日华突然心头火起,抬起头。被小看了! 「好的。」 「那从我开始吧。」 山城同刚才一样,发呆似地轻松摇起骰子。 嗒嗒嗒—— 四四五。 「哎呀,点数不错啊。我赢定了吧。」 「不到最后是不会知道结果的。」 明日华逞强着如此说道,其实内心在颤抖。 抓起骰子。念叨着「摇出好点数吧」。想起了外祖父。想起了忍。想起了为了不起眼而昏昏噩噩度过的每一天。 (雪说得没错。如果输掉了这场大对决,麻将什么的还是金盆洗手吧——!) 摇动。 嗒嗒嗒、嗒嗒嗒。出现了二、二。还剩下一颗在盖杯中游走…… 二。 「太——太走运了!三个二!」 就连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目不转睛地看着结果。 「男子汉要说一不二哦,山城先生!」 雪以欢快的声音确认道。 「哎呀哎呀,真是敌不过年轻人啊。」 山城一口喝干已经凉下来的红茶。就好像要把后悔也吞下去。 「主人,非常感谢您接受我的挑战。下次您再度光临时,我将会为您免费奉上带着爱心标记的蛋包饭哦。」 「这真是谢谢了。实在太感激了,叔叔都快流眼泪了。」 「那就快租给我租给我。租房子给我!」 「我会遵守约定的,不过夜已经很深了。能明天再办么?」 「哎~你不租给我们的话,我们今晚就没地方睡觉了。」 「知道了知道了。请稍等一下。」 山城返回里面的房间,拿回一个文件夹。戴上老花眼镜,哗哗哗地翻着,然后取出一张文书。 「那个,这间房子啊。钥匙应该在信箱上的绳子上挂着。这案件是最近才发生的,水、电、煤气应该还没停止……吧。嘛,这房子就当叔叔祝你们万事顺利吧。」 边说边取下夹在文件夹上的圆珠笔,在文书下方写上银行账号,递给雪。 「先说好了,这不是白送你们的,仅仅是租给你们而已。每月四万日元的房租,不好好支付的话我是会很困扰的。如果不能遵守的话,叔叔就要报警了哦。知道了么?」 「谢谢~但是但是呢,发生过杀人案的房间很少有人会租的吧,不论什么结果,这场对决对于叔叔都是没有坏处的吧。来吧!明日华,我们走。」 ※※※※※ 已经到了电车和公交车都停开的时间了,招了辆出租车前往文书上记录的地址。 那是距离明日华家电车两站地儿的住宅街中,住户数很多的大型公寓的五层中的一间房子。这就是两人开始新生活的地方。 现在时刻已经是半夜三点。找到钥匙进入房中。房子里伸手不见五指,幸好如同山城所说的,电没有断掉,还能打开照明。 「到底是什么样的案件呢?」 明日华嘀咕道。 没有家具的2ldk空间感觉空荡荡的,这种空旷感不知为何有些吓人。墙壁和地面都很干净,因为没有重新装修过,明日华就从天花板到地面地扫视着没一个角落,看看有没有血迹残留。 「说起杀人也有很多种方法呢。这里没有血迹,看来是勒死的吧。」 「严禁这个话题。我也是会害怕的。」 「你也算是个女孩子呢。」 「你这种说法真失礼呢。先坐下吧。」 雪正坐在空空如也的客厅中央。明日华面对着她正坐。 「从现在起就要开始新生活了,首先定下规矩吧。明白?」 「正合我意。」 「之所以要组成同盟,是因为我只是初中生,而明日华也才是高中生。我们两人还很弱小,所 以要齐心协力互相帮助,一起生活下去。」 「没错。」 「所以,禁止一切会破坏同盟关系的行为。不管我看起来多么可爱,也不能对我下手。明白?」 「知道了。」 「真的?」 「是的。」 「真~的~?」 「真啰嗦呢,继续说吧。」 明日华表面上很粗暴地撅起下巴,实际上内心心跳不已。也许雪没有意识到,她怎么看都是个令人着迷的可爱小恶魔。从今天开始就要与这样的女孩子同居了。 而且,如果厌恶对方也不会做出同居的决定。这么说来,雪对自己在一定程度上是有好感的吧……明日华如此考虑到。 「那就先这样吧。」 雪从手提包中取出两沓百万日元的钞票。 「这些就是我的钱。不过为了结成同盟,我会分一半给你。」 「我说啊。在与山城先生的对决中,你不是加倍并拿出另一沓了么?那些算是什么?雪的存款?」 「嗯,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吧。」 雪将最后一沓拿了出来。明日华想到了一种可能性,用手翻开来看。 上下各有十张左右是真正的钞票。 剩下的是——报纸! 「要是输了你打算怎么办啊。」 「你在说什么呢?就你这样也算是赌徒么?想着自己会输是要怎样啊。」 「…………」 某种意义上明日华真佩服她了。在忍的住所里打麻将的时候,就知道雪的麻将水平很嫩了。不过,从更本质的角度来看,她似乎比明日华更像个赌徒。 「不过呢,说不定山城先生已经发现了。」 「哎~」 「别看他那样子,好歹也是个大人。而且还是仅靠自己这一代就赚到了那么多钱。我一个小姑娘在这个年龄段能攒到这么多钱,他总会觉得奇怪的。但是他没有翻开钞票来确认,也许是有些可怜我吧。我曾经多次叨扰山城先生的家,得知了很多关于租房子之类的事情,我是个事出有因的离家出走少女这件事,我也已经向他挑明了。」 「…………」 「你察觉到了么?在山城先生获得最初的对决的胜利时,曾露出『这么做真的好么』般的略带悲伤眼神。」 「……我还远不够成熟啊。」 「没错。没能注意到忍和夏的关系也是因为如此,我觉得明日华看人的眼光还远远不行呢。算了,先不说这些。」 雪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明日华的眼睛。 「今天的事情绝对不要忘记哦。可是我把被忍虐得落花流水的明日华给救了,要记得这份恩情哦。说好了哦。」 「我保证。」 「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说话!我可不是开玩笑或心血来潮才这么说的!明日华你呢,虽然现在还靠不住,但是以后会越来越强,我有这样的预感。我是只柔弱的兔子,现在卖你个人情,是想让你以后加倍偿还。总有一天,你会比忍啊、夏啊、还有其他很多赌徒更有实力,成长为能随意捕食他们的强悍的狼,不过就算到那个时候也不可以吃掉我哦。要以你的实力来向我报恩哦。」 这就是所谓的直截了当。 不过,不加掩饰的非常直接的说话方式及认真的眼神,不由得让明日华心跳不已。 「雪真厉害呢。」 「哪一点?」 「很认真地活着。知道生活的严峻。以前的我……住在父母的房子里,靠父母养着,自由自在地生活着。虽然通过高点率赌博赢了不少钱,不过这也只是在忍的计划之中。」 「说得也是呢。于是你还以为自己是匹狼,简直让人笑破肚皮。」 如同利刃般的台词。尽管如此,明日华还是觉得这话直入心扉,让人感觉很舒服。 「从今天开始就是真正的狼了。」 明日华毫不回避地看着雪的眼睛。 「我向你保证。这一百万日元的恩情,我会还的。」 雪老实地点点头。 「那好,明日华。从明天开始就真的要靠自己的实力活下去了,我也是这么打算的。房租、水电煤气费、伙食费各负责一半,每个月至少要赚到相应的钱呢。」 「电视、电饭锅、铺盖什么的怎么办?」 「都是需要的呢。不过,既然你要赌博,没有本钱就什么都做不了吧。也就是说目前先用我的钱来支付。不过其中一半需要明日华你负责。就当做是欠款,以后一定要还的。」 「好的。」 「…………」 「…………」 「那我就先睡了。」 雪站起身,走进和式房间,关上隔扇。 突然又哗地拉开隔扇,注视着明日华。 「明日华。」 「怎么了?」 「真的……不可以哦,侵犯我什么的。」 「不会的。」 「如果我真的被侵犯的话,也许我就再也不会相信别人了。」 明日华睁大眼睛。 少女的眼角有些闪光的物体。 「我发誓,我会坚守信义。」 「谢谢你……晚安。」 「晚安。」 一时间,明日华什么也不做,只是待在空荡荡的客厅里。 然后离开屋子,去便利店买回了信笺信封。 强忍着睡意给父母写信。屋子里还没有桌子,只能趴在客厅地上写。大意就是,有些自己的想法,于是开始独自生活,同时对以前的养育之恩表示最诚挚的感谢。「暑假期间请让我自由行动,暑假结束后一定会回家」这样的弥天大谎也没忘记写上去。因为,要是他们向警察提出搜索申请什么的可就不好办了。 写着写着,明日华就发觉自己的心情非常感伤。就连日光灯的白光,不知为何也压迫着胸口。 很孤独。 当亲身经历过之后,才初次明白仅依靠自己的实力活下去的野兽的境遇。 (无条件提供住所和事物的父母,是何等宝贵的存在,是何等伟大、强悍而又无可替代的存在。对待这样的父母,我至今未曾尽过一次孝行,只是懒懒散散地过着日常生活……) 写完装进信封封好,明日华轻轻地拉开隔扇。 雪在睡梦中发出轻微的呼吸声。 关上隔扇,返回客厅躺了下来。 闭上眼睛,明明身体已经很疲惫了,但由于精神亢奋而睡不着。 就当做是野兽般的生活方式的报酬吧。 这份愤怒,这份悔恨,这份感谢,这份不安。 昏昏噩噩活着的人,不可能有如此剧烈的情感。 (要问过去的我在哪里,过去的我只是不知生死地存在着。而如今我就在这里。在这里活着。) 精神依旧亢奋,预感着自己可能会做些很粗野的梦,明日华终于入睡了。 ※※※※※ 「快起来、明日华!明日华真是的!」 当明日华被雪摇晃着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早上好,明日华。」 「啊,早上好。」 「昨天睡得很香?」 「毕竟累坏了。」 「……真是失礼呢,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明明就住在身旁的房间里。」 「你在说什么啊。你到底是希望还是不希望我侵犯你啊。」 「开玩笑啦,不要当真哦。总之先去洗洗脸吧。」 「好的。」 上完厕所,洗把脸,才发现家里还没有毛巾。不得已只好用衬衫擦脸。 「总之先吃早饭吧。话说回来,已经是中午了呢。今天这顿算我特别请客好了,好好品尝着吃下去哦。啊,金枪鱼是我的。明日华吃鲑鱼的,可以吧?」 一回到客厅,雪就从塑料袋里拿出便利店卖的饭团和宝特瓶装的茶,向明日华推荐道。 「谢谢。」 明日华诚恳地道谢,然后微微行礼,吃起饭团来。 「光是像这样每天吃三顿饭,钱就会慢慢减少。做好觉悟哦。」 金枪鱼饭团塞满了嘴,雪露出像是在威胁明日华般的笑容。 「我知道的。意识到这一点,我就切身体会到,以前从未意识到的父母的可贵之处。」 「那,也许有点急,不过吃完之后就出去买东西吧。」 「买东西啊,要买什么?」 雪的眼神变得像是在看潮虫之类的低等生物一样。 「买什么……什么都要买。从今天开始就要在这里生活下去了哦,你明不明白?电视机、电冰箱、洗衣机、电饭锅、毛巾、纸巾、卫生纸等等,这类生活必需品当然要买齐。」 「啊,原来如此啊。抱歉,有点睡迷糊了。」 「嗯~你到底行不行啊,居然和你这样的人组成同盟。」 「别这么说啦。我会作为搬运工好好工作的。」 于是,明日华被雪带着,到街上去了。 (说起来,和雪一起买东西什么的还是第一次。这对于我来说,会是我和雪的初次约会么?) 正午的大街上充满了讴歌夏日的蝉鸣声,热得让人发晕,不过明日华边想着这些事情边走路,就突然觉得很轻松。 但是雪完全没有让明日华牵手的意思,飞快地走着。 「啊,对了。趁着还没忘记,把这个给你吧。在你睡觉的时候我让钥匙工人配的。」 雪停下脚步,从包里取出一把银色的钥匙。 「相同的钥匙么。总感觉好像是——」 「新婚夫妇一样,这种荒谬的话可不要乱说哦。你要是这么轻浮我会很困扰的,明日华。」 「……好的。」 雪前往的是一家二手商店。从她毫不迟疑的脚步来看,似乎早就看中了这家店。 「一次性把所有东西买齐怎么说也不太可能,总之优先把电饭锅、煎锅之类的烹调必需用具买齐吧。不自己做饭的话很费钱的。」 「雪真是可靠啊。」 「于是明日华就是废柴小动物?以我的认知,明日华除了打麻将就什么都不会了吧。完全感觉不到生活能力呢。不过如果你以后还是这样我会很困扰的,一样样慢慢学吧。」 「……明白了。」 虽然被贬得一钱不值,但明日华感到自己已经放心下来。突然想到要只依靠自己生活下去,曾经觉得很不安。不过雪比明日华想象中的要可靠得多。 「那个,先买个搬运货物用的手推车。煤气炉就免了……反正之前的住户留了个下来,就这么用着吧。总之,自己做饭会用到的电饭锅、锅、盘子、茶碗、筷子——」 雪不停地挑选着物品,堆到手推车上。推动手推车则由明日华负责。不一会儿手推车已经变得相当重,明日华不想让雪认为他是个不中用的家伙,也就没发牢骚。 「ok~那就先买这些回去吧。」 到收银台结账,回到两人的小窝—— 「接下来就去超市吧!卫生纸、牙刷、毛巾之类的也必须买。对了,还要买窗帘遮挡阳光呢!」 「还有,替换用的衣物也有必要买。内衣也是。」 明日华一直在搬运物品,已经大汗淋漓了。 「哎~内衣~?明日华真是的,肯定在想一些色色的事情吧~」 「我一直都在说很正经的话题。这身衣服穿了很久了。」 ……话虽如此,不过以后每天就要和雪在同一个屋檐下共同起居了。不由得就开始想象她沐浴时的画面。 在超市也买了小山般多的东西,拉回房子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左右了。 「总、总之先休息一下吧。不,让我休息一下吧。」 明日华发出疲劳过度的声音。说起在超市买的东西,光是大米就有十公斤重了。 夏日的暑气闷在紧闭门窗的房子里,房子里比外面还热。 「嗯~冰箱和洗衣机之类的大件电器也必须买呢……算了,也没必要今天一天全部都搞定。」 雪打开窗,风吹了进来。风也是微热的,不过大汗淋漓的明日华却感到非常舒服。 「冰箱和空调也得买啊……」 「嗯。空调太贵了,用风扇来将就吧!虽然想这么说,但是这个热度……今年真是的,这酷暑也太吓人了。」 「还有,到了冬季天气寒冷,就会想要个被炉吧。」 「说得也是呢。话说,如果买被炉的话,还同时会想买蜜柑呢。」 「加油赚钱吧,雪。用各种东西将这个房间一点一点填满吧。」 「……嗯,两人齐心协力,一点一点……呢!」 (没错。为了这些必须要赚钱。) 明日华突然非常想打麻将。 「雪,今天的购物就暂时结束吧?我想开始工作赚钱了。」 「好啊,那就——」 雪一瞬间露出犹豫的表情,然后微微笑道。 「路上小心,明日华。」 ※※※※※ 明日华从本钱中取出三十万放入怀中,带着昨天写给父母的信就出门了。 突然觉得很口渴。 在自动贩卖机买了瓶碳酸饮料,喝了起来。 (就像这样,每次买东西钱都会减少。) 滋润喉咙的碳酸饮料的清爽,却让明日华有种难以形容的紧张感。 如果钱减少了,就必须去赚取减少的那部分钱。 最极端的情况,就是赚不到伙食费而死在街头,这就是野兽。 在附近的邮局买了邮票,将信件投递出去。刚走出邮局,才发觉邮戳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圈定自己的所在地,不过为时已晚,干脆就放弃了。 (接下来。) 不能去忍告知自己的赌场。下次遇到忍的时候,就是完全敌对状态了。 那到底去哪里呢? 明日华想到数个可供选择的赌场。在与忍组队期间,明日华经常有意无意地向常客询问各地的赌场位置。 不过值得讽刺的是,这些事情都是为了忍才做的。忍曾经说过,「要让我来说的话,麻将是靠脚来赚钱的」。发现新的好赚钱的赌场再报告给忍,打算以此报答忍的恩情。 一想到忍,身体就呼地火热起来。 话虽如此,却并没有涌现憎恶她的感情。 在这个世界里,被背叛的一方是很愚蠢的。以前幼稚的明日华一直不知道这个道理。 (从这件事中吸取教训吧。以此为教训,我要变得越来越强。) 幸运的是,从新居步行就能到达的最近的车站附近,就有一家明日华看中的赌场。 明日华走进离车站不远的,夹在几栋大楼中间的一座小楼里。 听说这里的四层有高点率赌场。 搭乘老旧的电梯上到四层。刚出电梯就看到一扇木门,门上挂着一块写着『万年龟』的黄铜招牌。 可以听到打麻将的声音。 刚把手放到门把上就有些吃惊。程度很轻微,不过确实有磨损。看来这店有些年头了。 「欢迎光临。」 店主是位步履蹒跚的老婆婆。 「哎呀?是位相当年轻 的小伙子啊。知道我这里的点率么?」 「知道,我从纪先生那里听说的。」 「这样啊。那来得正好。岩先生、新山先生,开桌了哦。」 坐在等待座位上的一位须发斑白的老人,还有一位像是嗑药上瘾的骨瘦如柴的中年男子站起身来。算上明日华一共三人,剩下的一个位置似乎是由店主老婆婆陪打。(※注21) 明日华警惕了。高点率麻将馆有时也会雇用陪打,但店主亲自上桌却是基本不可能的。店主是靠收取场费做稳赚生意的商人,都不愿意参加赌博这样的有输有赢的游戏。如果让陪打来打,就算输了也是陪打欠债,让他们免费工作就行了,风险很小。 (要特别注意伤牌啊。) 很多牌上都有细小伤痕,如果能将其视为标记,那么店主和常客会有压倒性的优势。 不过坐到桌上一看,却是基本没有伤痕的全新的麻将。 「好了,拿一张。」 老婆婆拿出四张牌打乱放在桌上。抓牌决定的座位顺序按逆时针分别是须发斑白老人、瘦弱男、明日华和老婆婆。 「那就开始了。」 老婆婆说完就把牌推了下去。 「那个——您还没说明这里的点率和规则……」 「嗯?哦哦,不好不好,我粗心大意了。您是新来的啊。我老啦。」 「这倒是实话啊。我也已经八十多岁了。」 须发斑白老人苦笑道,点燃香烟。 「我这里啊,小伙子。十筒,顺位马是二万两?四万两,东南战,规则是普通的双有战。除了役满都没有彩头哦。虽然加入了赤牌,不过不算宝牌而且也没有彩头的。因为很麻烦呢。就是这些。」 老婆婆随意说了规则就按下按钮。明日华发觉老婆婆甚至没问自己的名字,想要报上名来,想想又打住了。如果这是这家店的习惯,也就无所谓了。 掷两次骰子,起始庄家是须发斑白老人。 东一局,那位须发斑白老人在第二巡打出白,明日华碰了。手上还有两宝牌。 「荣和!五千七百六十。」 「看来您打麻将时间相当长了呢。」 明日华支付着点棒说道。麻将的基本点数,原本是以符数为基础,再以翻数加倍计算,二百四十、四百八十、九百六十、一千九百二十、三千八百四十……这么来计算的。在战后的一段时间里,如今的三九被称为三八四、五八被称为五七六是很常见的。 「哦,没错。这里还有年轻人,要用五千八百才行啊。每次到这里都像回到过去一样。」 发须斑白老人笑了。 「这家店很老了呢。不过话说回来,你明明这么年轻却知道这些事情呢。」 老婆婆说道。 「因为我外祖父喜欢打麻将。」 明日华礼貌地回答道。突然放炮很心痛,很早成牌反而毫无用处。如果因为一次放炮而失去冷静,会输得更多。 (集中注意力。我要获胜。获胜之后回家!) 无论如何都必须获胜。因为从今天开始,能否赚到钱就是关乎生死的大问题了。实际上,明日华还有逃回父母身边这个选择,不过他已经打算背水一战了。 突然——回想起了昨晚眼角闪着泪光的雪的面容。 (她一点也不强悍,只是个柔弱女孩。我想保护她。只要我能赚到大钱,就能让她过得轻松一些。) 连自己都惊讶于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 就如同大多数十多岁的年轻人一样,在学校里看到漂亮女生后就会有拥有她的欲望。 不过,明日华还是第一次产生想为女性做些什么的感情。 (怎么能输!不仅仅为了我,也为了雪。必须要赢!) 一本场。现在必须阻止他和大牌。明日华想要尽快和牌,不过手牌烂到极点,完全没有办法。 脸上装作很平静,实际内心相当焦急,此时须发斑白老人庄家立直了。 弃牌是 (西 一万 九筒 中 东 二索 三万 八索 北,北为立直宣告牌) 然后非常平淡地一发自摸了。 (南南 三四五六七八万 六七八筒 四六索 五索) 「哦,有一张里宝牌。算上本场棒,四千all。」(注:立直一发门清自摸里宝牌一,4翻30符,庄家一本场自摸) 明日华心头一凛。 立直宣告牌的北是从手牌中打出的完全安牌。而且前一巡的八索也是从手牌中打出的! 因为有可能做成六七八的三色同顺,按常识来考虑,一向听(※注22)时应该留四六八索的双嵌张型(※注23)。不过这到底是……也并不是要做索子的清一色或混一色,那就没有必要急着处理索子。 「小兄弟,四千all哦。」 「啊,不好意思。」 支付了点棒。 「这个人啊,一直都是这样。麻将直觉很准的哦。」 老婆婆似乎看透了明日华似地说道。 「这不是直觉,是判断。如果想要三色的话那就一辈子都想别和牌了。场上已经打出了两张七索,剩下的是这位年轻人拿着一对吧。你很早打出九索,隐约有这样的感觉。没错吧?」 须发斑白老人笑道。 目中无人的笑容。 「厉害,猜对了呢。不过,虽说我很早就打出九索,但您为什么能猜到呢?为了作为将来的参考,能不能请您指点一下?」 实际上明日华的手牌中七索确实成对。为了将七索固定成雀头,所以在序盘就打出了九索。 不过仅凭这一点就能判断出七索是雀头,实在过于牵强。 「嘛,这就是直觉了。打了几十年麻将,直觉总会变准的。」 「————」 『这家伙一直在装傻』,明日华燃起了斗争心。一定是在某些地方做了手脚。 将牌推下去的时候,明日华仔细地看了自己手牌中的七索的背面。 很光洁的牌。就连眼神很好、伤牌是强项中的强项的明日华,也没能发现任何类似于伤痕的痕迹。 (那这么说就不是伤牌了……?) 二本场。明日华全力鸣牌,断幺九和牌了。就算是小牌也好,总之有种不流掉这个庄家就会很糟糕的感觉。 东二局,瘦弱男的庄家被须发斑白老人轻松放掉了。 东三局,明日华的庄家。 掷骰子的点数是四,从上家的瘦弱男的山牌开始拿牌。 明日华的配牌是 (东南南西中 三五五七万 一三索 四八九筒) 就算是说恭维话也不能算是好牌。不过自山还全部残留着。 明日华想要尽可能地保持门清状态立直,如果做不到也要以役牌逃过这局,到一本场再作打算。于是明日华下定决心,再将自山向前推的时候把不需要的四张牌用山牌顶替换掉。 「小兄弟。」 突然被须发斑白老人搭话,明日华大吃一惊。 「嗯?」 「哎呀,没什么。不要在意。」 就仿佛看穿了自己的心理似地,老人在绝妙的时机说话了。沉浸在被识破的恐怖中,明日华心里不停地冒冷汗。 不能粗心大意。 明日华只能假装平静,集中精神力。仿佛在向幸运女神祈祷似地,回想起了雪的面容。 (幸运地凑成东之类的暗刻吧!) 但无论怎么做,手牌都只是毫无进展的一盘散沙。就在干这干那的时候,老婆婆的默听断幺九双宝牌自摸了 。庄家被自摸满贯,支付了四千点后,明日华更加失落了。 (可恶!在没有赤宝牌的麻将中,满贯已经很大了。这下越来越糟糕了。) 东四局,老婆婆的庄家被须发斑白老人碰了发之后,以千点和牌放掉了。 南一局,须发斑白老人的庄家。 「立直。」 在弃牌达到第二段(※注24)的第九巡,庄家立直了。 如果此时让须发斑白老人和牌的话,就再也赶不上他了。再加上刚才那毛骨悚然的和牌,明日华着急了。无论如何都要撑过这个局面—— 此时,明日华手牌中有场风南的暗刻,以宝牌五索为雀头,一向听。 摸上来的是第三张北。 须发斑白老人的弃牌是 (西 南 一索 二索 八筒 九万 九筒 八万 六索,六索为立直宣告牌) 因为宝牌是五索,是断幺九平和的侧听么……?不管怎么说,要是因为这么一张北停下脚步,那就别打麻将了。(注:侧听,ソバテン,比如手头有五六六索,打出六索听四七索,这就称为侧听。) 随手打了出去。 「荣和。」 (二三四万 四五五六六七万 四五六索 北 北) 立直一发宝牌。幸亏没有里宝牌,不过老人是庄家,七千七百点。(注:3翻40符) 「地狱单骑么。岩先生玩得真刺激啊。」 瘦弱男苦笑道。 「是么?偶尔顺利的话倒还好,要是被强行扣下,我就惨了。这样看来,我不是在玩刺激,而是在大奉送啊。」 须发斑白老人若无其事地放话道。 (这家伙……!) 猛地热血沸腾。 (这个须发斑白老人是大白痴么?不对,他一定是做了什么!) 因为不打六索而打北风的话,就是听三六索的断幺九平和。默听都能有五千八百,这不就足够了么?就算不喜欢听宝牌周围的牌,他这手牌也可以有很多种有效变化,单骑听北和牌的可能性很低。 突然发觉了。 (刚才放炮的北,是从这位叫做岩先生的老人的牌山中摸的牌。) 果然就是伤牌? 或者是偷换? 不过在这一局里,明日华一直在注意须发斑白老人手中的动作。尽管如此,也没有发现奇怪的地方。 哗啦啦地把牌推下去,明日华站起身来。 「那个~我想去一下洗手间,似乎没有能代打(※注25)的人,于是能请你们稍微等一下么?」 「好的,请便请便。」 老婆婆点点头。 「那就趁这段时间来呗咖啡吧,要清咖啡。」 背对着出声说话的须发斑白老人,明日华走进卫生间。 在日光灯的照射下拿出那张北。刚才他装作把牌推下去的时候,把这张牌紧握到手中。 把眼睛睁得滴溜儿圆,仔细地端详。 牌上没有可以称得上伤痕的伤痕。这么说来就不是伤牌……? 轻咬嘴唇。 返回桌边就看到老婆婆打开桌子歪着脑袋。 「啊咧,出故障了么?」 「似乎少了一张牌,没能正确对上。掉到什么地方了吧。」 明日华弯下腰,假装在自己座位周围寻找。 「啊,找到了。」 「哎呀,谢谢。」 拿出那张北。老婆婆把牌放进去,按下桌子底下的重置按钮。这次正确终于对上了,于是对局再次开始。 无论如何都必须挽回局面。 但是束手无策!一想到须发斑白老人能以某种手法看穿手牌,就感到心神颤抖不安,无法保持冷静。 最终,须发斑白老人无懈可击地保持首位直到终局。 而明日华始终无所建树,垫底了。 别说赚钱了,甚至还亏了七万多日元。 明日华咬紧牙关。 (这个须发斑白的家伙,到底做了什么!不过我会轰轰烈烈赢给你看的。就在下一局半庄——) 但是下一局半庄也还是明日华打到垫底。首位是须发斑白老人。明日华将本以为是安牌的第三张西打出,却放炮给须发斑白老人默听的门清混一色七对子双宝牌,被拿走一万八千点,这一击就决定了胜负。 明日华一阵颤抖。 除了被忍算计的那一场,明日华从来没觉得打麻将会这么恐怖。 完全没有胜算。 而且如果不能获胜的话,宝贵的资金就会瞬间消失。 以前连连获胜的时候,钱来得太容易了。不过一旦开始失败,金钱消失的势头就比赚钱时还猛烈。这正是赌博的魅力与恐怖之所在。 「那个……手头的钱已经不够了,请容许我先离开。」 虽然觉得很屈辱,但是在支付了输掉的钱后,明日华宣告了自己的败北。现在还没能识破须发斑白老人的手法,继续往下打实在是太无谋了。 只能暂时撤退。 ※※※※※ 离开『万年龟』的明日华在周边转了一圈,发现狭窄道路对面有一家咖啡馆。 走进咖啡馆点了杯咖啡,在二层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监视着『万年龟』所在大楼的入口。 因为被连续打到垫底,不要说赚钱了,十多万日元仅用了一个半小时就蒸发掉了。咖啡一入口,这种痛苦的感觉就越来越强。 (那个须发斑白老人……叫做岩先生吧。) 明日华一边为了不放过老人离开而监视着,一边回忆起记忆中的场景,进行再度研究。 (果然有些奇怪。) 在点率高到一定程度的赌场里,肯定不会有无可救药的笨蛋。打直觉麻将或野猪麻将的人也不是没有,但明日华觉得那个老人不是这些类型的人。(注:野猪麻将指的是坚持门清、只顾做大牌的一味攻击型打法。) 一定做了什么手脚。最可疑的还是伤牌。 但要果真如此,他又是怎么做记号的呢? 明日华绞尽脑汁地想,注意到了一些事情。 (在最初的半庄里放炮的北,是从须发斑白老人的牌山里摸到的牌。) (在第二轮半庄里放炮的西,没错……说起来,那也是从须发斑白老人的牌山里摸到的牌。) (不对,等一下。在最初的半庄的东一局里,被他看穿的手中一对七索,也是从那家伙的牌山里摸到的……似乎是这样的。) 念叨着『回想起来、多思考』,头脑全速旋转,却没能更进一步明白真相。嗯嗯地念叨着,实际上只是在无谓地浪费时间。 「啊!」 须发斑白老人正在路上走着。埋头思考以致于错过了老人离开的那一刻。 明日华慌忙飞奔出咖啡馆,迅速扫视着道路。找到了。看着他的背影,开始跟踪。 无论如何都想知道须发斑白老人的黑技巧的真面目。威胁也好哄骗也好偷学也好,都想学会那种技巧。 想要变得更强—— 不用说,跟踪什么的还是第一次。真正做起来还是非常困难的。离得太近就会被发现,拉开太远距离很容易跟丢。 须发斑白老人虽然年纪很大,但是步伐很稳,速度也很快。也许是因为上了年纪,为了保持健康而尽可能多走动。不管怎么说,走了足足三十分钟后,须发斑白老人走进一栋整洁的公寓。 『哈哈,这次是公寓麻将么?』,正这么想着,须发斑白老人向着集中放置的邮箱中的五零五号看去。于是,明日华明白了他就住在这栋公寓 里。 等须发斑白老人消失在电梯中后,明日华走楼梯前往五零五房间。 以防万一,明日华站在门前偷听。房里没有打牌的声音。果然不是公寓麻将赌场。那个老人就住在这里。 按响门铃。 「什么事啊。」 「送快递。」 故意将声音弄得含糊不清。 须发斑白老人毫无戒备地打开门,然后表情僵硬了。 「很抱歉跟踪您到家门口。」 明日华平稳地行了个礼。 「不过,有些事情我无论如何都想请教您。」 「什么事情?」 「我就直截了当地问了。岩先生,请您告诉我做标记的秘密。」 短暂的沉默。 「你这家伙脸皮相当厚啊。」 岩先生不愉快地哼了一声。 但又突然像是在观察明日华的面容,然后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哼。算了,进来吧。我也有事情想问你。」 「叨扰了。」 公寓的外观崭新,但内部——也就是岩先生房间里的壁纸已经变色发黄了。看来岩先生的烟瘾大得可怕。 刚进和式房间坐到矮饭桌边,他就拿出香烟点上火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明日华。」 「你居然说想知道做标记的秘密,不过你有证据么,嗯?你不是假装去洗手间检查过那张放炮的北了么?有伤痕么?」 「没有伤痕。但是,岩先生一定是用某种方法做了标记。」 「都说了,你有什么证据?尽管说出来吧。」 「我没有证据。这是我的直觉。」 「…………」 岩先生大口地吸着香烟,然后吐出一团巨大的烟雾。房间里开着空调,冷风和烟雾混在一起,熏得明日华很难受,不过还是忍住了。 「你叫明日华是吧。」 「是的。」 「以前我们见过面么?」 「不,我没什么印象。我们应该是初次见面。」 「是么?不对,等一下。你姓什么?」 「我姓御仁原。防御的『御』,仁义的『仁』,原野的『原』。」 明日华觉得他问了些奇怪的事情,满脑子疑问,不过还是照实回答了。 但是岩先生一听到这话,就把才烧了一点的香烟摁到烟灰缸里,熄灭了火。 「御仁原!御仁原么?那果然是这么回事!」 「哎……?」 「鬼桐的儿子——不对,孙子么!」 明日华瞠目结舌。 「鬼桐?我外祖父的名字是桐人,难道这是他的外号么?」 「是么,哎呀,原来如此啊。还想着在哪里见过这张脸。原来如此啊……我的直觉真是不能小看啊。」 岩先生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患上癌症去世了。就在五年前。」 「走掉了么……嘛,说得也是啊。所谓人啊,总有一天会死掉的。」 「岩先生原来认识我外祖父啊。」 「是的。过去经常在各个赌场碰面。直到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是个讨厌的家伙。」 「那也就是说他很强悍么?」 「没错。你的外公啊,是个相当强悍的家伙。不是因为顺口才加上『鬼』什么的名头。我在他那里都不知吃了多少苦头了。」 岩先生嘴上这么说,不过他注视着明日华的眼神,就好像鬼桐本人在他面前似的,充满了怀念。 「对了,那家伙已经隐退了啊。说要建立家庭,用之前的积蓄开家古书店什么的。啊!幸子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您是指外祖母么?她比外祖父早一年过世了。」 「……是么……」 岩先生又取出一支新的香烟,点上火,在这支烟完全抽干净之前一直没说话。 这是明日华从未体验过的沉重的沉默。明日华很有耐心地等待着沉默被打破。 「你叫明日华是吧?」 「是的。」 「多大了?」 「十七岁,高中二年级。」 「居然让我传授技巧给你。打算以麻将为生么?」 明日华无言地连连点头。 「别犯傻了。」 岩先生叹了口气。 「我开始以麻将为生,是在战后没过多久。那时的东京还是个在空袭中被火烧光的地方。在那个没有食物的时代,为了每天的口粮而出卖身体的女人多得数不清。就算想做些正经的工作,也没什么工作可做。大家都为了食物而拼命。我也一样。某一天,我开始赌博……打麻将。获胜并得到了钱。觉得可以靠这手活下去,就特别努力。拖拖拉拉地活到了今天,这就是我。」 「您讨厌赌博么?」 「这不是喜欢或讨厌的问题。只是,到了这把年纪我也想过很多次了,如果以其他方式生活,我如今会是怎样。我说啊,明日华。如今的日本和那时候不一样。虽说依然不景气,但只要你肯挥洒汗水去劳动,还是有很多正经的活路可走的。为什么还要以麻将为生?」 「因为想这么做。」 明日华立即回答道。 「外祖父在教我打麻将的同时,还对我讲了他的许多英勇故事。我憧憬着外祖父的生活方式。」 「哼,说什么大话。就连那个鬼桐,都中途放弃赌博,开始做正经生意了,没错吧?明明曾经是个连恶鬼都会感到害怕的强悍家伙。」 「————」 「鬼桐会边教你打麻将边说些有的没的英勇事迹,也许是因为没别的事情好说吧。」 「就算是这样,我也想要依靠麻将活下去。至少现在是这么想的。」 明日华有些心头火起。 「顽固的性格也和那家伙一模一样。」 岩先生苦笑道。 「我能够使用外祖父教我的黑技巧。但我还很弱。我想要变得更强。岩先生,请教我伤牌的技巧。」 「哼。『教我教我』什么的,烦人的家伙。就简单地这么说吧,拥有这种技巧就能轻松赚钱。你现在完全就是闯进别人家里,还让别人把钱交出来。你明白了么?」 「……您是想让我支付代价么?」 明日华刚提出问题,岩先生就思索般地抚摸下巴。 「没错。按理说,就算下钞票雨我都不会动心的。更何况,这也不是挑明原理后,不需要技巧也能实现的魔术。不过,鬼桐的外孙么。看这份交情上,卖给你也是可以的。」 「要多少钱?」 「带一百万过来吧。」 「一百……」 「别一脸惊讶的,我被鬼桐那家伙赢走的钱可不止这个数。想起那千仇万恨,这价便宜得我都要发笑了。」 ※※※※※ 明日华回到房子里已经是傍晚了。说起来这是白昼较长的夏天的傍晚,时间已经超过六点了。 用配好的钥匙打开锁,推开门。 「欢迎回来~」 听到雪的声音才发觉,对于自己来说,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独一无二的归处了。 「我回来了。」 不自然地回答道,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哎呀?) 从厨房传来味噌汤的香味。过去一看,雪正拿着勺子在锅里慢慢搅拌着。身旁的电饭锅呼呼喷着蒸汽。 「你回来得正好呢。」 雪说完,回过头来,明日华一看到雪的衣服就惊呆 了。 漫画和动画中描绘的女仆装实物……恐怕这就是雪在女仆咖啡厅里的样子吧。 「……味道真香啊。」 「我说你啊,为什么要无视我?难道这身女仆装不堪入目么!」 「就算不情愿也会看到的。为什么在家里要做这身打扮?」 「嗯~小小的恶作剧心理再加上杀必死精神的恩赐吧?我在想能不能将拖着疲惫身躯回家的明日华给治愈呢~」 「我很高兴,但也不否认有种误入异空间的不合时宜感。」 「……啊,是么。」 「哎呀,怎么说呢,很适合你哦。嗯,我觉得很合适。」 「咦~别奇怪地硬撑了,老老实实说哦。脸都红透了哦?」 「……非常、可爱。」 「是吧!」 『啊哈哈哈』,雪无忧无虑地笑出声来。明日华也跟着不好意思地笑了。 「不过这件衣服是在店里穿的制服吧。这么做好么?穿这身打扮下厨会弄脏的吧。」 「只有围裙会弄脏的啦。不过话说回来,女仆穿围裙本来就是为了下厨呢。」 「啊……原来如此,说得也是啊。」 「而且我打工的女仆咖啡厅,从一开始就预想到会弄脏,所以准备了很多条围裙。」 「为什么?」 「说起女仆咖啡厅呢,女孩子不进厨房是很正常的,但是我打工的店家不一样。厨房有一面墙是玻璃,让客人看到『女仆在认真制作料理哦!』的情景,已经成为店里的卖点之一了。」 「原来如此。」 「而且我本来就很喜欢做料理,对下厨很有自信的哦。」 「这真令人高兴啊。」 「顺带一提,我在女仆咖啡厅里用番茄酱往蛋包饭上绘制爱心图案,是要额外收费的哦。这可都是我亲手做的料理,要心怀感激哦。」 「当然。我会好好品尝再吃下去的。」 「明日华自己做过料理么?」 「没有。」 「是么……虽然今天是我来做,不过以后为了让明日华学会做饭、洗涤、打扫,我会让你来帮忙的哦。」 「明白了。」 「嘛,不过今天我就全都做完好了。明日华去泡个澡吧。水已经烧开了。赌博赚钱很费神的吧?」 「那我就承你的好意了,谢谢。」 坐到泡澡椅子上,将淋浴器挂到低处的挂钩上,拧开水龙头。沐浴露和洗发水都有了,不过脸盆忘记买了。改天再去买吧…… (话说回来,雪意外地,不对,是相当地有家庭主妇风范啊。) ……感受着这种温暖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理科消失了。 一百万日元。 该怎么办? (岩先生的那种技巧,一定要学到手。) 从岩先生的家中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明日华也思考过,但是最终没能弄明白那一手的原理。没能弄明白就说明,这就是如此高超的技巧。学会之后肯定能成为强大的武器。 (但是事情并不是学黑技巧这么简单啊。) 说句实话,如果只是学这么一手黑技巧就要支付一百万日元的话,明日华情愿日复一日地思考,找出它的原理,靠自己的实力学会它。 不过,如果支付一百万给岩先生,可以获得更大的收益,明日华是这么想的。 (那就是同盟关系。) 明日华曾想要变得更强。曾想过在下次见面的时候战胜忍。那为什么当时会输给忍呢? 麻将感觉敏锐,黑技巧无懈可击,再加上可以使用伤牌的眼睛。把这一些加在一起,明日华有自信战胜忍。虽然这份自信是会使人疏忽大意的魔鬼,但抛开这点不谈,冷静地将自己与忍作对比的话,明日华能感觉到自己有个明显的劣势。 (那就是人际关系。关于这一点,我远远落后于那家伙。) 忍制定了猎食明日华的计划,然后与小咚、三上搭上了关系。即便明日华想要这么做,也没有能来帮忙的人。在这个世界里,明日华还处于没有和任何人结盟的状态。 (赌徒是单枪匹马般的存在,但是人数即为实力乃是这个世界的真理,在特定的时间和场合下,赌徒们也会有临时结盟的必要——) 反过来考虑。 岩先生认识明日华的外祖父——御仁原桐人。也就是说,他是从麻将还是手堆时代的战后直到如今,在这段漫长的岁月里一直靠麻将活下来的男人。 恐怕他对这个世界了如指掌。在他的眼中,明日华也好忍也好,都只是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吧。如果能与这样的男人建立同盟关系,能够获得的不仅仅是伤牌的秘密,还有各种会使自己变强的必要经历。 一百万日元。作为学习黑技巧的授课费实在是过于昂贵。不过如果能与岩先生结盟,这倒是个不错的价钱。 (怎么,不就是区区一百万日元么?与忍组队在各个赌场赚钱的日子里,赚钱生活走上正轨的时候,一百万、两百万什么的还不是随手就来?) 虽然明日华逞强着试着鼓励自己,但对于如今的明日华来说,一百万还是很大一笔钱。相当于自己所有的钱。而且支付了这笔钱的话,赌博的本钱就没了。 到头来,要向谁借钱,明日华怎么想都只能想到一个人。 「明日华?明日华~!你打算洗多久啊?饭已经做好了哦。」 明日华在雪的声音中清醒过来,急忙离开浴室。 来到客厅,看到雪正往类似于矮饭桌的小桌子上摆着晚餐。明日华走去厨房,往碗里盛饭。 鲑鱼生鱼片、油炸豆腐、酱汤还有炒牛蒡,这就是今晚的菜肴。 「我开动了。」 「我开动了。」 很自然地,两人同时老实地行礼,然后开始吃饭。 「这盘炒牛蒡,可不是超市里的熟菜呢,是我亲手做的哦。」 雪得意地笑了。 「很好吃哦。没想到你能做出这样的菜。」 「因为这是我的生母教我做的。」 「生母……」 明日华刚想问,又猛地闭嘴了。被这么追根究底地问,心里总会不舒服的。 但最终还是败给了想要更加了解她的诱惑。 「雪是为家庭而烦恼才离家出走的么?」 「嗯。说起家庭啊,大家关系好就会非常幸福,但关系差就非常糟糕了。你想想看,明明关系很差,却因为是个家庭而每天必须见面,还要一起生活。」 「有一定道理呢。」 「明日华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很好的人?」 「……是的。一直很负责地养育着我。虽然会没完没了地吵着要我学习,这让我很烦,而且有时还会说很过分的话,但现在回想起来,那都是为了我的未来着想的一片父母心吧。」 「抛下这么宝贵的家庭离家出走,明日华真是奢侈呢。」 「…………」 「就算只有一点点,如果你想家了的话,那还是回去吧。这一定会对明日华更好。如果有了这样的想法,就毫不客气地说出来吧。我不会生气的。我一个人也能过下去的。」 明日华一言不发。 (别说谎了。那你又为什么和我结成同盟。虽然你一直在逞强,不让我看到你软弱的一面,但是我能看出来,雪并没有那么坚强。) 心里这么想着,但没敢说出口。 「这酱汤也很美味呢。」 换个话题。 「嗯,我加了鲣鱼汤汁料包呢。」 客厅里除了两人吃晚饭 用的小桌子,就只有一台十五英寸的显像管电视机了。看来在明日华出去工作的这段时间里,雪又去了趟二手商店,把这机器买回来了。由于天线还没有安装好,就只相当于放在原地的箱子。 (这房子真冷清啊。) 这顿晚饭给人的感觉,就好像这广阔的世界里只有两人。 「明日华,待会儿设置一下电视机。我不擅长这些事情。」 「好的。运回来很累吧?和我说一声不就好了嘛。」 「很重的哦,真受不了了。早知道明天再带着明日华去买东西就好了。不过呢,没有电视之类的总感觉很不安。明天再一起去买东西吧。」 「就这么办吧。冰箱、洗衣机还有空调,这些都必须尽快买齐。啊,你把窗帘都挂上了啊。」 「嗯,话说回来——你今天的战果如何?」 就知道会被问起,果然不出所料。 「还好吧。」 「是么。我就知道以明日华的实力肯定能行的,不过,不走运的时候可能会血本无归的哦。不要勉强自己赚太多,慢慢来吧。」 「谢谢你为我担心。」 真是个善良的孩子啊。 趁着心情平静提出请求。 (雪,事出有因,我急需一百万日元。借给我吧。以后会还的,一定会还的。) …… ………… ……没能说出口。明日华感觉这样请求很难为情,而且不愿意因为对雪低头而使对等的同盟关系崩坏。 「雪,碗筷让我来洗。如果你还没洗澡的话就快去洗吧。」 吃完晚饭后,明日华努力强装平静,说出这番话。 「那就拜托了。」 雪站起身来。 「不可以偷窥哦。」 「真想这么做的话,我会做得更直接。」 「…………」 「开玩笑的。」 雪的身影刚消失在浴室中,明日华就打开水龙头,让水不停地冲池子里的餐具。 偷偷地离开厨房。 往和式房间里一看,就发现了雪的手提包。 打开一看,却没找到雪的那一百万。 到底藏在哪里了呢? 本想等到夜里,在雪睡着之后再动手比较好,也许是因为感觉很内疚,于是就想尽快处理掉这件事。 (雪的一百万日元,到底在哪里?明日华想只留上下两捆,把中间换成报纸,借走换掉的钱。之后再偷偷还回去就好了。这么一来,不需要向雪低头请求也能弄到钱。) 房子里还没什么物品,可供寻找的地方也有限。 抽屉里。没有。 厨房的储物柜。没有。 总感觉不会放在很普通的地方。以打麻将时推断对方手牌的思维方式,试着去理解雪的想法。 (她很聪明。比起在物理层面很难发现的地方,她应该更倾向于选择,会成为思维上的盲点的地方。) 此时明日华发现小桌子旁边有个圆筒形的小垃圾桶。 垃圾桶套着塑料袋,只装着少量的垃圾。 想着该不会在这里吧,于是将塑料袋取下来看看。 钞票出现了。明日华正要将其一把抓起的瞬间—— 「你在做什么?」 浴巾包裹着身体的雪正站在那里。 「我需要这笔钱。」 明明是自己的声音,却异常沙哑,就好像是别人发出的声音一般。 「我无论如何都需要这笔钱。借给我吧。我以后一定会还的。」 「不要!把我的钱还给我!还给我!」 雪发出切割金属般的声音,也顾不得浴巾松开掉下,向着明日华扑去。 明日华将雪撞开。 埋头向玄关冲去。 「明日华~!」 雪发出野兽濒死般的惨叫。 明日华不顾一切地逃走,耳畔一直回响着那声惨叫。 第四章 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 但却没有立刻返回雪的身边、谢罪并把钱还给她的想法。 (我一定会还的,雪。) (增加到好几倍还给你。一定会的,雪。) (雪——) 如同咒文一般,在心中反反复复地念叨着。蹲坐在地上哭泣的雪的身影,还有捶打着地面诅咒明日华的雪的身影,在脑海中浮现而又消失,浮现而又消失,总也挥之不去。 想在车站前打辆出租车,手刚举起来却又放下去,然后决定徒步前往岩先生的住所。 在街灯的照耀下走在马路上,拿出手机给雪发短信。 『请听我解释。我无论如何都需要这一百万日元。从今以后我就要在赌博的世界里生活下去,为此我必须像忍一样,找人结成同盟。于是我发现了值得结盟的人物。和那个人结盟需要一笔钱。请你理解。我不会瞧不起雪的。这笔钱,我一定会加倍偿还。一定。』 按下发送按钮。 ※※※※※ 身穿务农装的岩先生一脸意外地看着明日华。 「我已经准备好钱了。请教我那手技巧。」 「哦,是么。」 走近和式房间,像是扔过去一般地把一百万日元放在矮饭桌上。 「请您收下。」 「脸色很可怕啊。去抢劫了么?」 「做了更糟糕的事情。」 「喂喂!我可不想牵扯上警察。」 「这是我从对我有好意的女孩子那里抢过来的。」 明日华非常老实地回答道,岩先生听完就笑喷了。 「女人的钱?什么啊,喂,于是你就觉得自卑了?猎杀女人什么的,算不上本事。」 明日华被刺痛般地绷紧了脸。 「是么?难怪岩先生到了这把年纪还是单身啊。」 「————」 「我的外祖父结婚并生了孩子。那孩子就是我的母亲。之后母亲和父亲连为连理。于是现在,我才会在这里。」 岩先生一言不发。 明日华后悔刚才趁势说出那些话。要是他生气了倒还好,但岩先生似乎非常消沉。 「没错……以后我会在没人照看的寂寞中死去。」 岩先生掏出一支香烟,点上火,拿起钞票一张一张地仔细检查。 「岩先生。这对于我来说,真的是很大一笔钱。但是我会支付的。请教我技巧,还有在这个世界生存所必须的事情。」 明日华端正坐姿,急迫地说道。 「这就是遗传啊。不仅仅是长相相似,就连这吓人的气势,都和那家伙一模一样。」 岩先生手拿玻璃制烟灰缸站起身来。 「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会食言。跟我来吧。」 来到西式房间。 中央放置着一台全自动麻将桌。不止这一台,房间的墙角还放置着取下桌脚的各种型号的全自动麻将桌。 「这是最初型号的全自动麻将桌么?」 明日华靠近一台呢绒已经剥落的麻将桌,向岩先生确认机器名。 「对于以麻将为生的行家来说,全自动麻将桌的出现无疑是晴天霹雳。元禄、三元炸弹、一色……可以称得上是堆牌技的黑技巧基本都被封杀了。」 「于是岩先生就开始研究,在全自动麻将桌上也能够使用的黑技巧么?」 「也算不上研究什么的,只是在垂死挣扎。」 「坐下吧」,岩先生说完就坐到桌边,打开电源。 按下开关按钮,开始洗牌。新的牌山立刻升了起来。 明日华坐到岩先生的对面,舔舐般地注视着升起来的牌山。无论哪张牌都几乎全新,表面光滑,没有伤痕。 「那就开始揭开魔术的奥秘吧。」 岩先生随手将自山向前移动。 「那就从右端开始吧。」? 「六索、西、一筒、中、六索。」 边说着,岩先生边把自山上层的牌从右端一张张翻开。 翻开来的牌都和岩先生说的牌丝毫不差。 「这次从左端开始了。北、东、万子、发、北。」 这次依旧丝毫不差。只说了是万子的牌原来是一万。 「这就是伤牌的秘密。明白了么?」 一被问起,明日华就惊得张大了嘴。 「喂!老大,拜托你振作一点吧!就你这样,当年你那在麻将赌徒中被称为恶鬼的外公,会在坟墓里哭出来的。」 岩先生按下开关按钮,将牌山打散推进去,升起新的牌山。 「为了让你容易理解,这次我会慢慢来。看好了。」 再次将自山向前移动—— 「啊!」 「明白了么?」 「将自山向前移动的瞬间,用指尖对上层的牌进行盲牌了吧。」 「没错。」 将自山向前移动,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左手拿着左端的五张,右手拿着右端的五张。在向前移动的过程中,手以自然的动作向牌山外侧移动。此时手背挡着两端的牌,小动作很难被发现,不过只能微微翻开上层的牌,以指尖从牌的边缘在一瞬间进行盲牌。 用了这手技巧,在将自山向前移动的过程中,就可以得知自山上层左右各五张分别是什么牌。不过因为只能从牌的边缘进行盲牌,所以当盲牌到的一边是万子的『万』字时,就无法得知数字,只能判断出是万子。因此对于刚才的左起第三张的一万,岩先生只说了是「万子」。 「真厉害。」 明日华呻吟道。 原理本身已经揭开了,但不是说模仿就能模仿的。要在一瞬间自然而准确地完成盲牌,到底需要进行多久的练习啊。 「就只能做到这些了,也就是能得知那十张牌。手动堆牌时代的行家,对于只要是自己亲手堆的牌,就能一张不漏地记住什么牌在什么位置。但全自动麻将桌出现以后就是这幅德性了。」 岩先生像是自尊心被挑起来了一般,不动声色地接着淡淡说道。 「所以说如果不与顶替技配合的话,就靠这一手也没什么用。」 「顶替……么?」 「你一直在想着伤牌伤牌什么的,就没有注意到我的动作吧。」 「咦——」 岩先生从明日华面前的牌山拿过十三张牌,立起来作为手牌。 然后将自山上层的左右各五张牌翻过来。 「虽然只能在自山还残留着的情况下使用,不过如果这十张牌中有有效牌的话,就可以用这一手与摸到的牌偷换。」 岩先生从明日华的牌山右端摸了一张牌。 呼……收回手,牌到了身边。 明日华无言以对。 岩先生的牌山的右数第二张牌,就在刚才还是翻开的,而现在已经盖回去了。 将摸到的牌拿回身边的时候,手会经过自山的上方。就在那一刹那将牌偷换。 「怎么样?一点声音都没有吧。」 明日华茫然了。 (完全没有声音。也完全没感到不自然。简直就是艺术!与岩先生的这一手相比,我和忍的将一张手牌吊在手中再与摸到的牌相偷换的黑技巧,就是小孩玩闹。) 岩先生无言地再度示范摸牌和偷换。 这是完全找不到不自然的完美技巧。 「要发挥这一招的威力,需要自山还保留着。而且不用说的是,如果是惯用右手,那么能以极度自然的动作进行偷换的,只能是自山右侧上层的牌。顺便说一句,如果不在骰子上做手脚,运气成分还 是很大的……最好的情况就是在自己庄家的时候掷出左四到左八之间的点数。在这个点数下,自山会完全保留着,而且得点数还是1.5倍。」 「难道说……有一局,岩先生在庄家放弃了三色而立即自摸了嵌张听牌。那个时候,您也用了这招顶替计么?」 「没错。那一局,如果没有人鸣牌的话,是庄家的我和对家的你摸上层的牌吧。」 「是的,我还记得。」 「左右各十张牌在将自山向前移动的时候就已经记住了。不过那一局掷出的点数是九。也就是说最开始拿牌是从我的牌山开始的。左侧上层的两张七索都被你拿走,这我已经知道了。不过右侧上层有五索。偷换之后就是一发自摸了。」 「于是就放弃三色同顺了么。以初次见面的我为对手,为什么要突然进行那么不自然的和牌?您不认为我会怀疑么?您不想适当放水,以求慢慢地捕食这只大肥鸭么?」 「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你不是个行家就是个准行家。」 岩先生深吸一口烟,吐出一个巨大的烟圈。 「从手的动作和眼神来看,你比我预想的要更厉害。一上桌我就在想,这可不行啊,来历不明的小鬼不知道这是我的地盘,居然敢来『万年龟』撒野。首先就让他掂掂自己的斤两吧。」 「那岩先生觉得我怎么样?」 「怎么说呢,能够立即注意到伤牌,姑且算合格了。因为你手里的一对七索是不可能通过正常推理看出来的。不过你没注意到我偷换了牌,而且没有用相同的黑技巧回敬我一下,我就觉得你只是个小娃娃而已。」 「我还算小娃娃么?」 「当然,你知道我靠麻将吃饭吃了多少年么。不过这小娃娃素质也是有优劣的。地狱单骑的北放炮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张牌拿走,去检查有没有被做标记,就觉得这家伙还挺有心的。在第二局半庄也垫底之后,看出绝对赢不了就立刻夹起尾巴逃走,这也是不错的判断。」 「那种毫不体面的逃跑好在哪里……」 「以你的年纪可能想象不到吧,在我年轻的时候,这个国家还处于战争中。那时我居然接到了入伍通知单,然后被编入军队去了南方。我很胆小。虽然我很清楚这是奇耻大辱,但我还是抛弃了同伴,临阵脱逃了。在军队里,临阵脱逃是毫无异议要被枪杀的重罪。即便如此我还是逃跑了,真的逃跑了……于是,只有我活下来了。于是才能在复员之后好好活到这把年纪。英勇战斗的家伙们一个不剩地都死了。」 「————」 「那场战争已经过去几十年了。但无论过多久都不能忘怀。虽然时间不固定,但我每年都会去参拜〇〇神社。我觉得不参拜就对不住那些死去的战士们。我偷懒和赌博都不会觉得是在做坏事。不过,祭祀着英灵的那座神社,参拜的人也比以前少了很多……威胁也好,哄骗也好,如今的日本是怎样对待那些为国家战死的人们的。大家都已经忘得干干净净。所以我就想,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就是本事。如果觉得逃跑很丢脸的话,是活不长久的。」 岩先生站起身走出了房间。 明日华拿着牌,想要模仿岩先生示范过的偷换技巧,不过牌山上层华丽地崩塌了。 返回房间的岩先生拿来两瓶青梅酒。 「来一杯吧。」 「不,喝酒就不必了。」 「因为未成年么?」 「不是的。我讨厌喝醉之后思考变得迟钝。因为思考能力是我很重要的武器。」 「是么。」 岩先生打开一瓶青梅酒喝了一口,看着崩塌的牌山。 「喂,那可不能轻易模仿啊。」 「正是如此。岩先生居然能使用如此神技,应该打遍天下无敌手了吧?」 「怎么可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是很平常的。」 「是么……」 「说起来,你可听好了啊。你外公的技巧可不止这点水平。那家伙能用燕子做出天和,这已经不能算是黑技巧了,是魔法。」 「燕返么?」 「没错。」 所谓燕返(ツバメ返し),就是在自山上层将天和、即能够形成和牌牌型的十四张牌全部放好,在配牌的时候将这十四张牌偷换过来完成天和的一种黑技巧。因为是瞬间将十四张牌全部偷换,所以是绝招中的绝招。连牌都不需要打出,就在一瞬间完成庄家役满,这一手成功之后,其他人都只能束手无策。 「我从外祖父那里听说过这件事。不过想要示范给我看的时候却失败了。」 「当然了。」 和大口大口抽烟不同,岩先生慢慢品尝着青梅酒。 「将棋手每天都要联系将棋。棒球运动员每天都要接球投球。不这么做就会变得迟钝。既然退隐之后当了古书店的老板,就不再是以前那个被称为恶鬼的家伙了。」 「就是说只能不断练习呢。」 明日华立刻按下开关按钮,把牌推下去,升起新的牌山。 「就是这样。但怎么说呢,也没必要在我这里练习吧?」 「我不是说过么?我背叛了信任我并将一切押在我身上的女孩,抢走了她视为生命般的重要资金。在赚够还给她的钱之前,我不会回去的。请让我暂时寄居在这里。」 「喂喂!」 「虽然觉得不好意思,还是顺便说一下,能不能介绍几家比较好赚钱的赌场呢?赚不够还她的钱我就不能回去。也就是说我不能离开这里。务必拜托了。」 岩先生满脸惊讶,但又随即一笑。 「最近的年轻人啊——哎呀哎呀。」 ※※※※※ 没有不练习空挥的强击手。 没有不练习带球的足球运动员。 明日华为了将岩先生的伤牌和顶替技巧学到手,每天都和牌生活在一起。 明日华本来就很灵活,手指也很柔软,而且还从外祖父那里学过很多种黑技巧。明日华有自信能学会,而且也无论如何都要学会。 但是—— 先不提依靠边缘盲牌的伤牌,单单顶替技巧的学习就极度困难。 从左边、对面和右边的牌山摸牌,然后在一瞬间和自山上层的任意牌偷换。 不能将牌山弄塌。也不能产生任何声音。动作出现任何迟缓都会显得不自然。如果不能将一切都做完美,这一手就没用了。 已经上百次、上千次、上万次地摸牌并偷换,但真的很困难。 「岩先生,这有什么诀窍么?」 「硬要说吧,就像是拆达摩一样。」(注:拆达摩,ダルマ落とし,就是将数块圆饼形积木搭起来,最上层放个达摩头。用小锤将中间的积木打掉,但是不能将其弄塌。) 说完就亲自做示范。 岩先生只是随手一动,牌就令人惊叹地被偷换了。明日华凝视着他的动作,总算理解了这动作最本质的部分。 摸牌的时候,中指的弯曲角度比正常情况下要小一些,有点伸出去的感觉。与其说牌被手指抓住,倒不如说是挂在上面。就这样收回手,在通过自山上方的瞬间,中指微微做出将牌弹出的动作。以这种弹出的动作,将真正摸到的牌放到牌山上层,同时将上层的任意牌弹出,完成偷换—— 原来如此,说起来确实与拆达摩类似。小锤的敲击速度、力度和角度都合适的话,达摩只会垂直下落。如果没掌握好力度,不仅拆不下积木,放在最上层的达摩还会掉下来。 如果速度、力度和角度都合适的话,就能瞬间将任意牌从牌山上敲出。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冲击就会传给左右两侧的牌 ,使得牌山崩塌,还会发出巨大的声响。 最容易偷换的是牌山最边上的牌,因为牌的另一侧堆得很密集,稍微多用点力也不会使牌山崩塌。同理,位于牌山正中央的牌也相对容易偷换吧。难度大的反而是紧挨着边缘牌的那张牌。就算力度只大了那么一点,最边上的牌就会翻滚落下。 炎热的天气一直持续着,明日华却把空调关上,满头大汗地不停练习。开空调会使肩膀受凉,此时手腕和手指的动作会变得迟钝。 两小时不间断地练习,而且还很不顺利,『啊啊,受够了,好想放弃』,心里发出了悲鸣。这比考前复习什么的煎熬得多。毕竟考试不及格也不会让自己饿肚子。 (但是,如果我学不会这手技巧,就不能和老奸巨猾的同行抗衡,还怎么以麻将为生?) 令人绝望的疲劳感涌来,在地上倒成个大字,趁着休息给雪发短信。 『雪,真的非常抱歉。我也知道这不是道歉就能完事的。所以我会努力赚钱还给你。一定。』 『雪,我现在在名叫岩先生的麻将赌徒身边学习技巧。有了这手技巧,我就能强上一个等级。』 『雪,我最迟也会在暑假结束前把这招学会。然后就去赚钱。赚到钱后一定会还钱给你。我希望你相信我。』 雪一次都没回复。 即便如此,明日华还是单方面地不断发送短信。从短信每次都能发送成功来看,至少雪没有更换手机号码—— 没日没夜地练习,每当疲倦的时候,想到雪,就会觉得气力往上涌,想起忍,斗志又再度燃烧起来。 现在是暑假,同学们如今都在做什么呢,突然有一瞬间很在意。 高中二年级。 有为了高考而忙碌的人吧。 也有努力在搞社团活动的人吧。 还有去海边、游泳池玩耍的情侣吧。 在这个处于成人时代和孩童时代之间的夏天里…… 有时也会觉得很荒唐。为什么我会在这个地方? 这个时候就紧咬牙关。 (痛苦也好,难过也好,总比那种庸庸碌碌的日子好多了。我是自己决定要走上这条道路的。) 就在明日华苦苦挣扎的这段时间里,岩先生游走于各个赌场,白天经常不在家,有时连晚上都不回来。但每天都会去看看明日华进步到什么程度了。 「你是打心底喜欢麻将啊。」 「怎么了,平白无故说这些。」 「进步很快,俗话不是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么。」 「果真如此么?」 明日华试着偷换牌。 虽然伤牌已经完全掌握了,但偷换很难学。本想偷换牌山右起第三张牌,却发出了清脆的磕碰声,还把右端的牌给弄掉了。 「啊,你这是在放牌。这样不行的。」 「放牌?」 「你不是害怕牌山崩塌,所以尽可能谨慎、轻巧地做动作么?」 「是的。」 「这样不行的。要利用势头。那样反而不会给左右的牌带来冲击。」 「真的和拆达摩一样呢。」 「还有啊,你呼吸停止了。」 明日华眨眨眼。 「你为了进行偷换,从开始摸牌到动作结束,呼吸都是停住的。这样可不行。屏住呼吸的时候如果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就会用上多余的力度。保持呼吸,保持自然状态。放松多余的力度。就当做你肯定能做成功一样。」 这个建议的帮助很大。 (原来如此,呼吸……自然状态么。) 之前也在不分早晨中午夜晚、不管晴天阴天雨天地日复一日地不断练习,但是在收到这天建议的第二天—— 来吧,今天也是全天候练习。这么想着,洗了把脸,咬着一块面包,来到麻将桌前。 摆好十三张手牌。 从对面摸一张牌。轻轻盲牌。是东。 (早上肩膀很松啊。练习过度,到了晚上肩膀就僵硬了。但睡一觉到了早上,就没有这些多余的力道了。这种绝佳状态就是自然状态么。) 轻轻地呼吸着,配合着呼吸将手收回。 从右数第五张——! 明日华睁大了眼睛。 (刚才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战战兢兢地打开手。 不是摸上来的东,而是一索。 明日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翻开牌山的第五张牌。 是东。 实在过于惊讶,一时间没能将视线从那张东上移开。 对这种奇妙的感觉有印象。小学低年级的时候,在体育课上受挫于单杠,没能成功引体向上。因为不甘心,所以到了晚上就去公园里练习,但怎么做都做不好。 某一天,想要放弃般地一蹬腿,不知为何就成功了。那是那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岩先生!」 飞奔进和式房间大声叫道,岩先生吓得跳了起来。 「怎、怎么了?什么事?」 「成功了!我成功了!」 岩先生看看明日华,然后拿起枕边的时钟。 「可恶,这才几点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成功了!顶替技!我领悟诀窍了!」 「别嚷嚷了,我刚起床就被吵得脑袋嗡嗡响。」 「先不说那些,请您来看看吧。我终于学会了。」 催促着还想再睡会儿的岩先生,径自坐到桌前。 为了方便看出偷换了牌,将自山上层的牌全部翻开。 「那就顶替掉右数第五张的白。」 伸手去摸右方牌上的牌。 收回手。 通过自山上方。就在手要完全通过的前一瞬间,用中指将摸到的牌弹出—— 明日华将偷换完成的白展示给岩先生看。 动作流畅,也没发出声音,牌山完全没有动静。 就好像是睡意被驱散了一般,岩先生睁大了眼睛,来回看着一脸得意的明日华和他手中的白。 「再来一次试试看。偷换右数第二张的八万。」 「好的。」 指定的从边缘数第二张是难度最高的一张牌。只要稍微有一点冲击,最边缘的牌就会掉下去。 不过明日华没有屏住呼吸地随手摸起对面牌山的牌。 以理所当然的自然状态。 明日华的手通过牌山的那一刹那,八万消失了。 寂静。 明日华无言地展示出偷换到的八万。 「何等厉害的家伙。」 岩先生叹了口气。 「你这小鬼何等厉害啊!你果然是恶鬼的后代。」 「就和引体向上差不多呢。只要抓住诀窍,之后就随心所欲了。」 「你这畜生,居然开始肆无忌惮了。你知道我为了抓住最重要的诀窍花了多少时间么!我的天哪!这是何等事态啊!」 「不,虽说抓住了诀窍,但是能重复用出这一手的自信还不够。要在实战中使用,必须要每天不断地练习,直到让自己觉得习以为常才行。」 「嘛,没错。如果在高手或行家面前使用而被抓现行,无论遭到什么对待也都不能有怨言。为了解除这种压力,就要每天不断练习。」 「就是呢。」 「不过呢,这类技巧,最佳的使用方式是当做杀手锏。平时就不要依靠黑技巧,正经打牌才是王道。一定要牢记这一点。」 「我知道的。所以我想从今天开始继续打麻将。岩先生,能请您告知我一些赌场么?」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直接告诉你就太无趣了。好的,就当做是奖励吧。就告诉两三个地方,快去吧。不过,千万不要玩得太狠了。」 「好的!」 明日华站起身来。 「不过岩先生,您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呢?您没打算在我赚到钱之后再将我捕食么?」 「谁知道呢,至少现在我没有这样的想法。我也已经上了年纪,想看看你到底能成长到什么程度。」 「说这么从容不迫的话真的好么?我也许会把岩先生给捕食掉哦。」 「哼,做梦也不找个合适的地方,这里可不是你的床铺。不过啊,如果你真能变得和那家伙差不多强悍,到时候被你捕食倒也不错。」 ※※※※※ 走到门外,强烈的阳光让明日华一阵眩晕。 明日华重新认识到现在是夏天。路边树上的蝉叫得此起彼伏,显得非常有活力。 身着连衣裙、透气装等轻薄服装的少女们在街上漫步。 高中生模样的情侣手挽着手走过。 一想到雪,明日华已经习得技巧的右手就轻轻地一张一合。 (等着我,雪。获胜、获胜、不断获胜!我会赚到钱并挺起胸膛回到雪身边的。让你见识我磨得更锋利的尖牙利爪!) 每次想到她就会思考加速,停不下来。 (一百万日元。不对,要把两倍、三倍多的钞票装到纸袋里摆在她面前。但不能摆出高姿态。平身低头,不停地道歉。也许最初会不理我。但一定会原谅我的。) (也许会有些不自在地再次开始同居。也许会产生巨大的裂痕,但我对雪以及雪对我,都是在真正意义上地信任着对方。) (不管怎么说,对于对方完全没有好感就根本不会提出同居。我觉得雪有些喜欢我。而且,我也是。) (我也好雪也好,决定这么做的时候是在暑假。等生活安定下来,就去买泳装、买遮阳伞。一起去海边玩玩吧。) (我要靠自己的尖牙利爪来赚钱。为了回应看中我的雪,我要变得更强。赚钱之后给她买各种东西吧。买盏台灯,买台电脑。还要给雪买衣服、鞋子、戒指什么的。) 美好的想象接连不断的涌出,停不下来。 明日华站在原地给雪发短信。 『雪!我终于学会那手技巧了。虽然蹲在岩先生的家里闷头练习了很多天,但从今天开始,我又要打麻将了。我已经更上一层楼,想要试试那种能力。我会马上赚到钱,回到雪的身边。』 发送短信。 总觉得雪会回复短信,就暂时站在原地等待。 ………… …………………… 没有回音。显示屏反射的阳光非常强烈,令人眼花。 (没错。男人不能光嘴上说说,要靠实际行动。去赚钱吧。然后还钱给雪。这就是最好的赔罪方式。) 重新振作起精神,前往岩先生告知自己的赌场。 那是信浓町的一座名为山脉八代的公寓的十层,角落的房间里—— 「我是岩先生介绍来的。」 按下门铃,对着防盗摄像头报上名。 「欢迎光临。」 头型是爆炸头,胸前挂着金项链,完全另类型的男子露出头来。面对久未经历的实战,明日华有点紧张。 这是间地方非常宽敞的公寓,麻将桌数也很多,明明还是白天,客人却很多,麻将声也很大。说起来今天原来是周末,明日华才想起来。这段时间明日华一直蹲在家里沉迷练习,完全丧失了星期的概念。 「请多多指教。」 在捆箱里放入五十万日元,坐到桌边。点率为十筒,顺位马为三万?六万。东风战有赤牌,一发、里宝牌、赤宝牌都会附加彩头。 因为是速战速决的东风战,所以可不能慢慢吞吞的。明日华对自己的本钱数额有点没底,于是决定一开始就不断赢下去。 按照顺时针方向,座位顺序分别是年龄不详的垂眼梢、明日华、服务业风格的女子、胡须浓厚的戴着轻薄太阳眼镜的年轻人。 (哎呀?) 明日华突然觉得戴着太阳眼镜的男子有种熟悉的感觉。 在什么地方见过……有种这样的感觉,却又想不起来。 「掷骰子了。」 女子掷了骰子。起始庄家是垂眼梢,而明日华是最后当庄家的北家。 牌山升起来了。 明日华赶紧将牌山向前移动,并进行伤牌。非常自然,而且动作在一瞬间就完成了。感觉自己起手就领先一步。心情平静下来。 垂眼梢掷骰子。点数是三。这么看来,明日华的牌山要到终盘才会被摸。由于是东风战,很有可能所有人都会以尽快和牌为目标,话虽如此,但能知道自己牌山中的十张牌,就凭这一点就明显比其他人占优势。 拿起配牌—— (东南 一二三万 四五筒 三三五五六七索) 宝牌是二万,此时宝牌顺子已经完成。看起来能很快和牌。而且五筒还是赤牌。不留痕迹地把牌做成还能有彩头,是个好兆头。 不过,明日华已经通过伤牌得知居然有三张四索躺在终盘。所以,如果纠结于索子来做牌,有很高的概率会使听牌和和牌延后。 到了第七巡手牌变成了这样。 (一二三七八万 三四五筒 三三五六七索) 如果默听和牌就是平和宝牌赤宝牌,三千九百点。 但明日华知道自己的牌山右端躺着一张九万。还未有人鸣牌,所以明日华摸的是下层的牌……使出偷换技的话就能一举自摸。立直平和一发自摸再加上两宝牌,就算没有里宝牌也是六千?三千的跳满! 而且场上已经打出两张八万,九万也打出了两张。对于拿着九万的人,就算想控制住这张牌,处理起来也很伤脑筋。 「立直。」 『上吧!』内心鼓劲,将牌横置,交出一千点点棒。 『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是不是有点急躁了?』也不是没这么想过。但明日华想要尽快恢复那曾经破碎的饿狼之魂。 庄家垂眼梢摸到第四张中就立刻打出。不过,似乎摸到好牌的太阳眼镜在进行短暂思考之后,沉默着,毫无头脑地将生牌而且还是宝牌的二万从手牌中打出。! (已经成牌了么?不立直是因为牌还太小?要不然就是立直后会振听?又或者是不需要立直的大牌?) 女子瞟了一眼太阳眼镜打出的宝牌,摸起第三张南并打了出去。 明日华伸手去摸牌。 有些在意自己即将偷换牌。 (偷换边缘牌不是最简单的么?不是已经决定实战中的第一次尝试就用它了么?如果连这都做不到的话,怎么可能偷换其它牌——) 微微放松中指去摸牌。 (保持自然状态。不要屏住呼吸。自然而然地。) …… 「自摸。」 明日华将九万猛地放到手边,推倒手牌。 里宝牌是四筒。三千?六千,每人三颗彩头。 于是紧张感瞬间消散。 (保持领先一直压制,就是第一次胜利。等着吧,雪。等着瞧吧,忍!) 明日华再次恢复了对自己的尖牙利爪的自信。 ※※※※※ 明明高点率麻将也不过就是不到一小时的对局,获得首位的人却能赚取数万甚至十多万的钱。所以说,只要能一直获胜,一百万日元什么的也不费什么工夫。 与忍组队打麻将的时候,分成是忍六明日华四,而现在赢到 的钱就是纯收入。当然,赢得太狠会被敬而远之,所以必须要掌握分寸。 不过在这三天里,虽然觉得对不住岩先生,但还是疯狂地赚了两百万日元。 此时明日华已经忍不下去了。 「岩先生,今天我就要离开了。」 原本想要在赚了更多的钱之后,再回到雪的身边。 而如今,有雪在默默等候的那间房子,就好像是住了十年、二十年似地令人想念。 「是么。」 岩先生就好像在看闪光物体似地眯缝着眼,看着明日华。 「真的受到了很多照顾。非常感谢您。」 「不必道谢,毕竟收人钱财了。如果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就来找我吧,我会和你商量的。」 「不过,肯定不是免费的吧?」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虽然有点吝啬,但这就是世道。不过,总感觉……有些能理解建立家庭之后的那家伙的感受了。有个像你这样有活力的外孙,人生一定很有趣吧。」 「但是,岩先生您并不后悔吧?毕竟是您自己选择的道路。」 「胡说八道,战争前战争中战争后,我一直都在后悔。但又无能为力,所以在别人面前就装作不后悔,其实我只是在逞强。」 那又为什么在明日华面前明说自己很后悔而且在逞强呢? (虽说只是暂时地,不过这个人把我当做他的家人了吧。) 明日华想起了雪。 突然有种不可思议的感情,感觉她比自己真正的家人更像家人。 「我告辞了。」 「哦。」 一走出岩先生的家就飞快地跑起来。 夏日的炎热让明日华大汗淋漓,这种感觉却很舒服。 (我要回去了,回到雪的身边。我要向她道歉。) 突然喘不过气来,跑不动了,明日华决定走着回去。不过他还是调整呼吸,快步走着。 明明是只住过一天的公寓。但一来到楼前,就不由得想要掉眼泪。 『我一定是个浪漫主义者』,明日华自嘲道。要不然怎么会想到要以麻将为生呢? (等一下?今天是星期几来着?) 犯迷糊了。原来今天是星期一。这个日期,这个时间,雪应该在女仆咖啡厅里打工吧。 (但是为什么呢?我感觉今天雪在家。我有这样的预感。) 走到门前查看电表。 电表以相当高的速度旋转着。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工作日,雪却似乎没有出去工作,待在家里。 (啊!难道说身体累坏了而在修养么?那我必须好好照顾她——) 深呼吸,取出久未使用的复制钥匙,打开门锁。 也许还在睡觉。感觉吵醒她会不太好,于是就蹑手蹑脚地走进客厅。 雪就在客厅里。 在空调的作用下变得清凉的客厅中央,她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正在看电视。 「雪。」 雪像被吓到般地回过头,睁大眼睛注视着明日华。 明日华想象过雪破口大骂、摔东西之类的各种危险反应。而且已经下定决心要心甘情愿地接受一切。 雪一时间沉默着。 最终平静地说道。 「欢迎回来,明日华。」 突破极限了。 明日华低下头哭了出来。 「抱歉……雪……」 「你赚了钱才回来的吧?没错吧?」 「是的。」 「信任着明日华的我没有看错人,没错吧?」 「嗯。真的很对不起。雪,真的很抱歉。」 明日华觉得泪流满面的自己很丢人,就胡乱用袖子去擦眼泪。 「没错。你必须要好好反省才行!我……我……非常、孤独——」 雪突然站起身,就像撞过去一般地,全身扑向明日华的胸口。 然后,仿佛再也忍不住了似地,哇哇大哭起来。 (雪。) 明日华感受着她那打湿衬衫的大颗眼泪的温暖,紧紧抱住还在颤抖着的少女的肩膀。 (抱歉了,雪。真的很抱歉。) 明日华开始相信命运。 (这女孩和我,一定是有着如此命运的两个人——) 想要保护着她活下去。这个前从未有的想法占据了明日华的心灵。 「嗨~打扰了~!」 突然有人粗暴地把门踢开了。 还没时间去想发生了什么事情,那群人连鞋子都没脱就一齐闯进来了。 明日华冻结了。 「忍!」 一拥而入的原来是忍、夏、小咚和三上四人。 「胡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知道这里——」 雪和明日华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 三上偷偷地笑了。看到那张脸,明日华『啊』地叫出声来。 (在岩先生介绍的赌场里与我同桌打麻将的,那个大胡子戴太阳眼镜的男子,原来就是三上!用太阳眼镜遮住了眼睛,还粘了假胡子!是因为被某个赌场禁止进入,所以才变装的么?) 忍被雪偷钱的事情,与忍一伙的三上会得知也不足为奇。在偶然遇到明日华之后,猜想明日华和雪会不会有联系,就偷偷调查了明日华的行踪么—— 明日华出于本能地将雪庇护在身后,与四人对峙着。 「哟~明日华。好久不见了。」 忍微微笑道,没错,令人难以置信地笑了起来。 「这里就是明日华和小雪的爱的小窝么?十多岁的两个年轻人居然在这种地方同居,做得也太过火了吧。」 「有何贵干。」 「别瞎叫,你很清楚的吧。」 表情一变,忍目露凶光。 「小雪,能不能把我的钱还给我?两百万日元,一分不差地……这还不够哦,别忘了利息呢。」 雪立刻回瞪忍一眼。 「哎?你在说什么?去报警呗?」 「你这小鬼——」 三上面露凶相,夏苦笑着制止了他。 「小雪,不要说这么不讨人喜欢的话哦。恩将仇报是不对的。」 「恩?别说傻话了。说我是吃闲饭的,我可是付了和房租差不多的钱的。而且每次我攒出一笔钱,就会像明日华那样被你们吃掉。」 对于甜言蜜语想要进行怀柔的夏,雪立即摆出强硬的姿态指责她。话虽如此,雪不过就是个十四岁的女孩子,想必心里相当害怕吧,一直紧紧握住明日华的手。 「既然你们这么打算,我们也有相应的想法。想听么?」 忍还没等明日华和雪回答就径自开始说起来。 「我们会以各种方式妨碍明日华在赌场赚钱。不仅如此,小雪是初中生,本来这个年纪是不能在女仆咖啡厅打工的。而且还是离家出走中的未成年人。既然已经知道了你的住处,要想知道你在哪里打工就很简单了。想要妨碍你的工作易如反掌。」 就连雪也沉默了。 不过她的恐惧却让明日华奋起了。 「那你们就试试看?」 「什么?」 「要是你们真这么打算,我们只好报警了。这么一来大家都会很困扰的吧。不对,我和雪都还能回到远离这种生活方式的世界中去。不过你们就不一样了吧?要是和警察扯上关系,反倒是你们更为难吧?被调查的话,随便就能抖出好几桩案子吧?比如说,伪造驾照什么的。」 忍和明日华又无言地对峙了十秒左右。 「 要不这样吧。」 就在忍刚想开口的瞬间,明日华先出手了。 「以麻将来对决。这边由我和雪。那边由忍和另外一人。以前算计我的那种搭档战,再来一次吧。这里有两百万。我们输了的话,雪偷走的两百万再加上这些,这四百万全都给你们。不过我们赢了的话,这件事就全部一笔勾销。怎么样?你有胆量接受么!」 三上一脸的火药味,但小咚的眉毛微微一跳。 「哇哦!你说话真有趣啊!忍小姐,这样很有意思呢。是吧!」 「我说你啊,不要什么都觉得有意思。」 夏责备道,看向忍。 三上和小咚也看向忍。也就是说,如果这四人中有老大的话,那毫无疑问就是忍。 「这条件应该相当不错的。」 明日华继续说道。 毕竟忍等四人是以麻将为生的。明日华也是一样。但雪并非如此。和雪组队对明日华是不利的。 再加上明日华的威胁,被警察找上门对忍等人的伤害非常大,事实就是这样。忍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而且她已经将明日华捕食,卷走了远远超过两百万的钱。就算输了损失也不大。 不过。 对于明日华来说,这不仅仅是金钱的问题。 是尊严的问题。 也是能证明自己是不是能保护好雪的男子汉的大问题。 「好……好吧,那就接受吧。明天有空?」 经过深思熟虑,忍做出了决定。 「明天?真着急啊。」 「只是想尽快了结。」 「也好。地点就选上次那家店吧,你去和老板说一声。不过!」 「怎么了?」 「我有两个条件。第一,要用全新的未开封的麻将。你我都不愿意看到伤牌吧?」 「哼,也行。另一个条件是?」 「我们会找一个见证人。就算我们赢了,你们突然不认帐,用暴力抢走我们的钱,我们会很困扰的。」 「啊咧,什么啊。不相信我们么?」 忍笑了。笑得非常愉快,而在深知她可怕本性的明日华眼中,那笑容极度非人类。 「怎么样?不能接受么?」 「接受这些条件也行。不过,能当见证人而且能镇得住我们的人,你认识这样的人么?」 「不好意思,我认识。而且打个电话就能找到他哦。」 明日华回敬了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用手指做了一个拉出天线的手势。 忍等人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紧张。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么?真有意思!不过,既然我们接受了你们的条件,你们能不能也接受我们的一个条件呢?」 「怎么说?」 「明日华,要是你输了的话,从今以后你不准靠近我们进出的赌场。我们的猎物被你吃掉的话就麻烦了呢。」 这对于明日华来说,是个难以立即回答的大条件。 不过明日华嘴动了。 「好吧。」 「哦,你接受了么?了不起的自信啊。那就明天下午,对了,下午四点。我们在『通草』等着你。」 「好。」 就和来的时候一样,忍等人在嘈杂的脚步声中离开。 明日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回过头,看到雪扑通地跌坐在地上,精神恍惚。 「我好害怕。」 雪抱怨道,哭了出来。 「雪。」 明日华蹲下身子,使两人的眼睛处于同一高度。 「虽然我很想说『已经没事了』,但已经没时间了。明天将要对决。我们必须立刻定下不能让忍她们猜出来的暗号。忍这么着急对决,就是害怕这个。」 「嗯、嗯。话说见证人,是要找谁来当呢?」 「找我的师傅。」 明日华拿出手机拨打岩先生的住宅电话。虽然他没有手机,但似乎这个时候都会在家,立刻接了电话。 「你好。」 「啊,是岩先生么?我是明日华。」 「什么啊,喂,忘了拿东西了么?」 「不。虽然刚离开您家,但有事想拜托您。」 ※※※※※ 第二天的热度似乎能将人烤熟,而且到了下午四点也丝毫没有减弱。 明日华带着雪和岩先生,准时出现在命中注定的麻将馆『通草』里。 忍等人已经全部到齐。 「还想着会是谁来,原来是岩先生么!」 一见到岩先生,忍瞪大了眼睛。 「什么啊,喂,这不是久贺么。真是巧啊。」 岩先生游刃有余地拿出香烟,傲慢地对老板「喂,来杯冰咖」地下了订单。老板不清楚他的底细,但能感觉到他是个大人物,诚惶诚恐地赶紧端来一倍冰咖啡。 「是什么人?」 小咚放低声音向忍询问道。 「他是在东京还是一片荒野的时候就开始打麻将的大人物。听说还是黑社会中的代打。不过,明日华怎么会和他有联系。」 忍和岩先生似乎见过面。 「接下来,小鬼们。」 岩先生故意傲慢地看着众人。 「我从明日华那里听说了事情的经过。为了不产生纠纷,于是让我来当见证人。不过我要特地说明,我并不是站在明日华那边的,因为我没道理做到这份上。我只是为了让这场对决公平地进行,于是来做个见证。没有意见吧?」 重度吸烟者的干涩声音,说出这些略带威胁的话语时,显得非常可靠。 明日华和雪无声地点点头,忍等人也开始效仿。 「好的,那就赶紧开始吧。不用说,出老千是禁止的,真敢做的话就算违反规则,当场出局。话是这么说,但这也不是新手间的对决,有自信的话,黑技巧随便用。虽然没有我看不破的技巧,不过我只是观战而已。不会去抓现行。只要你们没能在对方使用黑技巧时抓现行,无论做什么都不算出老千。这点也听明白了?」 「好的。」 「正合我意。」 老板老老实实地,将事先准备好的全新麻将的塑料膜撕开。 「开始吧。一庄对决。」 明日华拿出东南西北各一张,倒扣在桌上打乱。 「很有干劲呢。」 忍笑了笑,随意拿了一张牌。拿到的是东。 确定的座位顺序按照顺时针分别是忍、三上、明日华、雪。和上次对局一样,同队的两人分别是上下家。三上可以让忍鸣牌,雪也可以让明日华鸣牌。虽说是组队战,但实际上是忍vs明日华的对局。 「掷骰子了。」 暂时是东的忍掷了骰子。 说起忍,今天穿着笔挺的西装,就是个男装丽人。语气和表情看起来相当放松,但明日华知道这是她鼓起干劲的方式。 喀啦喀啦,骰子转动响起清脆的声音。忍的手指一直没有放开按钮。 夏站在忍身后,小咚站在三上身后,就像在给他们鼓劲。 忍终于松开手指。于是起始庄家为三上,对局正式开始。 「喂,不要过来这边。如果不想被怀疑通牌的话,就到那边去。」 被岩先生颐指气使,老板走到忍阵营的背后。 (我被算计的那场大对决,老板当然也应该知道内情。也就是说老板也是受忍影响的。忍是一匹比我想象中更可怕的狼。) 明日华事到如今才发觉这件事。 有『一匹狼』这个词语。不过,读过塞顿动物小说就 应该知道,狼实际上是群居动物。因为群居更容易捕获猎物。(注:『一匹狼』在日语中是单枪匹马的意思。) 而且,率领狼群、坐在首领宝座上的,就是狼群中最聪明也最强悍的狼。 忍就是狼中之狼。 「雪,要赢哦。」 「嗯。」 虽然明日华斗志昂扬,但雪似乎自信不足。雪也知道,在四人当中,就数自己的麻将水平最差。 如果发生了被雪拉后腿的状况,明日华也会很困扰。 不过明日华一直念叨着『要赢哦要赢哦』。就算背负着她也要获胜。惟有这么做,明日华才能取回自己的狼之魂。 东一局。 三上的起始庄家被明日华以役牌中轻松放掉。不用说,明日华自然用上了岩先生亲传的技巧,将自山上层的左右各五张合计十张牌都盲牌过了。 不过明日华暗下决心,除非紧要关头,否则绝不使用顶替技。 只要不暴露就不算出老千。但只要失败了,就会当场出局。所以只能在紧要关头使用。不对,如果能尽量不使用的话,就不必担心产生的后果。 东二局,忍的庄家。明日华对雪发出暗号,不断地鸣三元牌。忍感觉到明日华的牌至少是满贯、而且很有可能是倍满或役满,于是放炮给三上的小牌,放掉这一局。 东三局,雪的庄家。忍以食断轻松放掉。 东西局,明日华的庄家。 『就是现在!』明日华念叨着。 掷出的点数是四。配牌是从上家雪的牌山开始拿牌,明日华的自山完全保留着。非常理想的点数。 而且,配牌也很理想,应该能很快听牌和牌。 (西北 四五五五六七万 三五六六筒 七八索) 宝牌是六筒。 雪看了一眼明日华。在这种组队战中,庄家负责攻击进行和牌,而同伴则要援护庄家,这是基本的战术。对雪来说,如果手中有明日华想要鸣的牌,那就算拆散自己的手牌也要不断让明日华鸣牌。 不过明日华没有打暗号,自己做牌。 看起来很快就能听牌。可能成为瓶颈的是宝牌边上的嵌张四筒。 然而,自山上层的右数第四张和左数第二张都是四筒。 如果没有人鸣牌,庄家摸到的将是上层的牌。如果顺利的话就没必要偷换牌,还能在立直后一发自摸。庄家自摸就能够打击对手! 这手牌以如此形式听牌了。 (三四五五六七万 三五六六筒 六七八索) 四筒嵌张听牌。 正常情况下,这手牌不应该立直。除非有能够一决胜负的手牌,否则忍和三上都不会将这样的四筒打出。 但是—— (我拥有新学的技巧。我和以前不一样了。忍,我会报那天的一箭之仇的。) 「立直。」 因为要等待下一巡摸到的牌是四筒,所以过了很久明日华才立直。 似乎感觉到了不祥的气息,忍满脸疑问。 直到下次摸牌都没有任何人鸣牌。 「自摸!」 明日华兴奋地叫起来,推倒手牌。忍和三上看到明日华的听牌都大为愕然,明日华看到他们的表情很是开心。 「里宝牌……没有么。立直一发断幺九门清自摸宝牌二,六千all。」 平静地宣告道,明日华盯着三上看。 (感觉如何?我用麻将回敬了你一拳哦。) 但要大呼痛快还为时尚早。直到最后都不能疏忽大意。 也许感觉到接下来的一本场火药味很浓吧,忍拼命鸣牌放掉了明日花的庄家。 一进入南场,三上就出现了变化。 看到明日华那几乎要让人大呼「你肯定做了手脚!」的和牌,三上的镇静心态似乎动摇了,开始不停地瞪着明日华的手的动作。不过这就是恐惧的表现,令三上出现了小失误。 最终在南场中,三上竟然两次放炮给雪。虽然两次都是小牌,不过在这种组队战中,直击对方队伍相当于庄家自摸。 忍轻轻咂嘴,瞪了三上一眼。脸色一反常态地变得阴沉。 「就这么压制下去。」 进入西场的时候,明日华平静地低声自言自语道。 三上愤怒得涨红了脸。他看起来想要大声叫唤出来,又不想因为叫出声而被看扁,因此努力自制着,一言不发地掷出了骰子。不过明日华感受着成功动摇三上的感觉。 打击对手的弱点是对决的铁则。 比起忍,三上在精神层面上很弱。那么攻击这一点也是理所当然的。 而且明日华很轻松地成功放掉三上的庄家。三上脸上的焦急神色越来越明显。 不过—— 西二局,忍的庄家。 「立直。」 突然,雪将牌横置。 『啊!』明日华在心里叫出声来。 (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已经听牌了!因为领先而松懈了么?) 雪眨眨眼睛,似乎突然清醒了,慌忙向明日华打暗号。 雪听的牌原来是一四七索。而且明日华一张都没有,没法放炮给雪。 明日华大感不妙。如果能保持可以随时放炮的局势,等待雪自摸倒也不错,感觉到对方手牌很危险的话直接放炮就好了。不必以身犯险。 反过来说,如果没能保持这种局势就去立直,简直愚蠢至极。 如果此时身为庄家的忍做出了强力的手牌该怎么办! 因为雪已经立直了,就算摸到了危险牌也只能全部打出去。而且她不会任何能处理摸到的危险牌的黑技巧! 似乎感觉到了雪和明日华之间的奇怪气氛,忍突然扬起了脖子。 明日华咽了一口气。 (雪和我不管谁都行,要尽快摸到一四七索!糟糕,很危险!) 但摸不上来。此时正应该用岩先生亲传的偷换技来弄牌,不过这一局里,明日华的牌山已经没了。 数巡后—— 「啊咧?怎么回事?少牌了?」 忍突然急躁地叫出来,像是在怀疑手牌数量似地开始数牌。 (?) 就在明日华将注意力转向忍的时候,感觉到视野的角落里有些动作。 (啊!) 回过神来看向三上的时候,三上只是若无其事地静静坐在那里。 「什么啊,原来是错觉。」 忍偷偷地……露出恶魔般的笑容,摸起一张牌。 「立直。」 她低沉地说了一声,将牌横置。 三上也微微笑了。 (糟了!忍这种等级的家伙怎么可能少牌或多牌!被忍和三上做了手脚么?一定是这样的!忍将我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然后三上就做了什么。偷换牌么?) 明日华已经基本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荣和!」 雪摸到的五筒还没完全落到桌上,忍就推倒了手牌。 (三三四四万 一一七七索 东东北北 五筒 五筒) 这局的宝牌是北。 「哎呀,里宝牌是一索么。这么说来?立直一发七对子,宝牌二里宝牌二么。庄家倍满,二万四千!」 忍似乎故意扳手指数着。雪脸色苍白地看着那张五筒。 「太好了……!」 一直一语不发的夏第一次开口了。 「嘛,也就是这么回事了。」 忍露出游刃有余的笑容,按下开关按钮,将牌推了进去。 (没、没错!刚才忍摸 到的牌和雪摸到的牌都是从三上的牌山摸的。恐怕当时忍只是一向听。三上从手牌中拿出可以让忍听牌的牌,还有雪摸到就会打出的放炮牌,将这两张牌上下堆叠放到了牌山的右端!) 明日华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事到如今已经太迟了。 新的牌山升了起来。 「你们还太嫩了啊。」 忍放上一本场的黑棒,以沙哑的声音对明日华说道。 「因为优势而感觉良好的小雪不是不小心立直了么?那就干脆诈和、支付个满贯点数,总比放炮庄家倍满便宜得多吧。」 明日华突然热血沸腾了。 (没……没错。为什么我没这么做!不是已经觉得很危险了么!那我就诈和、支付个失误点数不就好了!) 再怎么后悔都为时已晚了。 而且在对局期间为这样那样的事情而后悔,集中力和斗志都会被削弱,受到的伤害会更大。 (冷静下来。不要因为忍说的话而失去冷静!还有……还有很多局没打呢!) 总之这么一来,形势就一下子逆转了。 虽然明日华努力使自己动摇的心境平静下来,但还是有些焦急。 下一局好不容易放掉了忍的庄家,但在接下来的雪和庄家和明日华的庄家里,都没能做出像样的反击。 终于到了北场。是哭是笑,庄家再转一圈就要分出胜负了。 北一局,三上的庄家。明日华感觉到忍已经听牌,门清状态下没什么进展的明日华只能从雪那里鸣必要牌,以断幺九放掉三上的庄家。 北二局,忍的庄家。如果这个时候还让她连庄的话,要逆转就基本不可能的。这次轮到明日华给雪鸣必要牌,最终雪以役牌中和宝牌二自摸了。 北三局,雪的庄家。 「立直!」 刚开局三上就将牌横置,意想不到的双倍立直。 这种情况下完全不可能推断出他的牌。明日华开始诅咒麻将之神。 四巡后,雪打出北,放炮了。 双倍立直外加一宝牌,五千二百点。 终于到了明日华的庄家……这是最后一次庄家也是最终局面。 「接下来,只要把着最后一局放掉就好了。」 忍咧嘴一笑。 「在胜负未分前还能笑得出来,真是游刃有余啊。」 一直在摸摸吸烟的岩先生突然低声说道。 忍皱起眉头看着岩先生。 (没错。对局还没有结束!) 明日华咬紧牙关。刚才那一定是岩先生风格的鼓劲话语吧。 不过彼此的点数差距将近四万点。忍的那次庄家倍满直击,是造成如此巨大的点数差距的主要原因。 麻将之神! 明日华刚要祈祷,随即又放弃了。 (管它神明是不是真的存在!我不是早就决定,要依靠自己的实力去开拓道路么!) 掷骰子的结果是八点。从左边的牌山开始拿牌,明日华的自山还完整保留着。 拿起配牌。 (西北 一八八万 一二八八九筒 一三四八索) 宝牌是六索。 这配牌实在是太烂了,明日华感觉自己脖子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看向雪。 雪以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看着明日华。 「哟~庄家不弃牌就开始不了对局哦。还是说你打算永远不弃牌,让这次对决永远不结束?」 忍嘲弄道。 明日华两眼聚精会神,看向这位可怕的强敌,然后又将视线转移到手牌上。 『这不是挺好的么』,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个突然转变的想法。 (痛苦也好,难过也好,犯错也好,不都是我想在这条道路上前进所作出的选择么!) (那我还要追求什么!) (还没确定会失败!) (竭尽全力吧!) (来得正好!雪的失误就由我来挽回!) (保护好她,取得胜利——) 不过开局之后一看,似乎不仅仅只有明日华运气不好。以现在的局面,把这次庄家放掉就能确保胜利,只要能用暗号互通必要牌,就能尽快和牌……还以为忍和三上会这么做,但他们从序盘开始就一直没有鸣牌,不断地摸牌就打出。 弃牌到了第二段。 「碰!」 进入第八巡,忍碰了三上打出的三万。三上也已经碰过二万,能够强烈地感觉到他们两人已经断幺九听牌。 不过这个时候,明日华的手牌还是难以置信地在一向听中挣扎。 (一一三万 一二三七八九九筒 一二三索) 目标是纯全三色。 而且明日华的自山还完整保留着。 自山的右数第二张就是二万。 二万旁边的最边缘的牌是一万。 虽然有人鸣牌,但是摸排顺序没变。这张一万将会被忍摸到。 如果明日华将下次摸到的牌偷换成二万并打出九万立直,就是听一四万。如果忍将摸到的一万打出……就是立直一发平和纯全三色,庄家倍满。 因为规则上允许庄家和牌后终局,这一击就能扭转压倒性的劣势并取得胜利。可称得上是起死回生。 在等待轮到自己回合的数秒内,明日华瞬息万变地思考着。 (只能偷换了。) (但是能做到么?空调太给力了,肩膀很僵硬。能做到么?那可是最困难的右数第二张牌哦。) (不对,不管能不能做到,是必须要这么做吧。) (但之后该怎么办?默听也能跳满。) (如果立直的话,虽然觉得不可能,但忍将这张牌控住的可能性也是有的吧?) (开什么玩笑。忍自己碰了三万而且三上还碰了二万。有这层障碍存在,怎么可能控制得住一万!) (而且我的弃牌也没有明显的做全带的迹象。) (要立直。就押在这次倍满上吧。就算以默听庄家跳满直击,也无法扭转彼此的点数差距。而且还不能保证下一局会顺利。) (因为组队战中会互通各自想要的牌,所以基本上手牌会进展很快。很难得有机会做这样的大牌。没错,恐怕这就是最后的机会了。) 突然脑中回想起,与忍初次见面的那一天,忍曾经说过的话。 (「你这只是结果论。能保证百分百通过的牌,只有场上的弃牌。关键是过程啊,过程。看你能否做到最佳的努力。当我看到明日华的和牌手牌时,就连我的第六感都兴奋了,认为你越来越像个真家伙。在那个局面下,我也会为了维持七对子和对对和两种可能性而打宝牌。在很清楚风险的情况下,追求胜利的可能性。」) 下定决心。 (恐怕忍已经听牌了。而且十有八九会是断幺九。一万是没用的牌。为了追求胜利的可能性,她摸到之后一定打出来!) 明日华在百感交集中摸牌了。 偷换。 完全没有声音。 「立直。」 将九筒横置。 三上也轻轻地摸牌。摸起又打出的是现成牌的北。 忍摸牌。 (打出来!) 明日华念叨着。 令人吃惊的是,忍将抓到的一万加入手牌,稍微思考了一下。 「居然立直……?」 明日华脸上强装镇静,心脏却『咚!咚!咚!』地剧烈跳动着。 (有什么好犹豫的!有二万和三万两道障 碍,那种牌就快打吧!打出来!快打出来!) 不过忍的稍微思考变成了长时间思考。明日华东场那炸弹般的一手,使她的头脑中盘旋着厚重的疑云吧。 「哎呀,放炮就放炮吧!」 忍就像把牌摔出去般地打出那张牌。 是六万。 (怎么可能……居然控制住了那张一万……) 明日华对这个女人感到恐怖。 雪摸牌了。想要说些什么似地看着明日华。 此时明日华才发觉,自己还没打暗号告诉雪,自己听的是什么牌。 雪满脸悲伤地和忍一样打出了六万。她的表情中包含了对结果的死心,还有对庄家倍满放炮的自责和苦闷。 (抱歉,雪。) 明日华摸牌又打出。已经知道那是不能让自己一发自摸的八万。 (居然能控制住那张一万。忍这家伙!何等直觉敏锐的家伙啊。可恶。居然能从我的立直中察觉出诡异。下一局,如果不顺利的话就输了。真的……输了。) 不对。 既然这道杀手锏被回避了,该怎么说……感觉不到赢的可能性。 三上摸牌。 已经进入半恍惚状态的明日华的眼中,突然出现了一万。 那是三上随手弃掉的最后一张一万。 「荣——荣和!」 不顾一切地推倒手牌。『啊!』三上狼狈的叫出声来。 去翻里宝牌,九万躺在那里。也就是说里宝牌是一万。 立直平和纯全三色,还有三里宝牌。 庄家倍满直击。 ※※※※※ 夏先行离开了。 三上的脸因为屈辱而扭曲了。小咚拍拍他的肩,拉住他的手臂让他战起来,两人也一起离开了。 「忍。」 明日华叫住即将离去的忍。 「那张一万……你居然能控制住呢。」 「虽然我不清楚你到底用的什么手法,但我早就觉得诡异了。」 「是么?早就觉得诡异了啊。」 「是的。」 「忍真强大啊。居然能够如此深信自己的直觉。」 「这是夸奖么?」 「当然。」 「是么。那到时候我们再联手吧。毕竟强强联合会更容易碾压对方。」 忍轻轻挥手,露出并非逞强挤出来的微笑,向着店外走去。 有着不寻常的性取向的她,也许有着明日华无法想象的苦恼和困难……明日华突然想到了这些事情。 而且她的行为举止完全没让明日华察觉到这些苦恼和困难,这才能表现出她真正的强大之处吧。 「忍很强大啊,说真的。」 明日华感到难以望其项背,嘀咕道。 「反过来,就说明你还很弱小。」 岩先生非常冷淡地说道,戴上放在柜台上的软帽。 明日华催促着雪,拿起放在小桌上的钱,向店外走去。 「我已经为你们当了见证人,那么该拿的钱也还是要拿的。五十万,别数错了。」 「哎!仅仅观战就要那么多?」 明日华制止住满脸不服地雪,递给岩先生五十万日元。 「哦,多谢了。那就再见吧。」 天空泛红。 下午六点,不对,应该还没到吧。 这是一场非常劳神的激战,不过只花了不到两小时。 「明日华,谢谢你,保护了我。」 雪挽起明日华的手臂,纤细的身体紧紧地靠了过来。 「嗯……」 明日华随意应了一声,看着晚霞走在路上。 这么做真的好么? (明明,干脆一点输掉的话,也许就能回到正常生活中去了。) (明明,输掉的话,就算很无聊,也许能活得更轻松。) (很想家……) (很想念父母。) 明明刚才还如此强烈地想要获胜,现在却不知为何突然涌现出这些想法。 「雪。」 「嗯。」 「不好意思,你能先一个人回去么?」 「哎!为什么!」 雪撅起嘴抬头看着明日华。虽然明日华知道这样做会破坏美好的气氛,但还是强行抽身离开。 「你让我先回去,是打算去别的地方?」 从背后传来雪有些生气的声音。 「我继续去别的地方打麻将。」 在繁华街道的人山人海中,明日华突然停下脚步。 过去,我不存在于任何地方。 如今,我就在这里。 明天,我又将去往何处—— (全文完) 注释 1、说到底「麻将」是什么? 麻将是使用由一至九的万子、筒子、和索子数字牌和东南西北白发中的字牌所进行的,四名玩家以最终总点数为目标而相互竞争的游戏。与扑克牌类似,每张牌各有四张。数字牌共一百零八张,字牌二十八张,合计一百三十六张。 现在的主流是每名玩家的起始点数为25000点。首先由庄家掷骰子,根据掷出的点数,从相应的地方开始分牌,各玩家各有十三张手牌。类似于扑克牌,各玩家只能看自己的手牌,要知道其他人的手牌情况,只能依靠推测。 按照东家(庄家)→南家→西家→北家的顺序,各玩家从牌山中摸一张牌,然后弃掉一张自己认为不需要的牌,这张牌需要让别人看到。就这样不断重复直到牌山被摸完,其间最先凑齐和牌形式而且带有役的十四张牌的玩家,将会从其他玩家手中获得与和牌役相对应的点数。所谓役,就是和扑克牌中的对子或顺子类似,满足一定条件才能成立的牌型。越是高难度的役,和牌时得到的点数就越多。 以从牌山摸到的牌和牌(自摸)的时候可从其他三人处获得点数,以其他玩家的弃牌和牌(荣和)的时候,只从那名玩家处获得点数。此时,如果庄家自摸,获得的点数是平家时的1.5倍。不过,庄家被其他玩家自摸,则必须支付两倍于平家的点数。 和牌牌型的十四张牌,是由一组两张牌和四组三张牌构成。此时,这两张牌(称为雀头)由两张同样的牌组成。三张牌可以由三张相同的牌(比如中中中、四筒四筒四筒等)或者三张相邻的数字牌(一索二索三索、五索六索七索等)构成。 还有,当其他玩家的弃牌可以令自己凑齐三张相同的牌的时候,说一声「碰」,可以获得那张弃牌。同样,上家的弃牌可以使自己凑齐三张相邻的数字牌时,说一声「吃」,可以获得那张弃牌。 和牌牌型示例 (西西 一万二万三万 四万五万六万 七万八万九万 五索六索七索) 顺便说一句,作为例子的和牌牌型中,万子从一万到九万连成一串。这是称为一气通贯(简称一通)的役。麻将中有各种各样的役,将全部手牌做成同种数字牌的役难度很大,相对地,和牌的时候得点就高。之前说过,利用「吃」「碰」来做成役难度会下降,因此和牌的时候得点数会减少(不过也有例外)。 现在日本的主流是半庄制,四名玩家按顺序轮流做一次庄家,重复两次后游戏结束。最终点数最多的人获胜。 2、「自由麻将馆」是什么? 麻将爱好者聚集的店。像涉谷的某麻将馆那样不赌钱的无点率麻将馆已经很少见,基本上打麻将都是要赌钱的。不必说的是,游戏结束时拥有最多点数的人获胜。到底要花费多少钱是不一定的,有学生也能玩的店,但是也有一小时内资金变动十万日元以上的店哦! 3、「赤牌」是什么? 最近的麻将馆基本都会在牌中加入红色的五索、五筒和五万各一张。和牌时的十四张牌中如果有赤牌,怎么说呢,就会有很多好处。某麻将馆集团会加入红色三筒,葛西的某麻将馆则加入红色的发。每家店都有自己的特色,不过和某颗红色彗星没有关系。 4、「吸烟」 最近日本吸烟风很盛,麻将馆里的人基本都会大口大口地吸烟。真是云雾缭绕。笔者不吸烟,所以当锦糸町的某禁烟麻将馆倒掉之后,感到很痛心。 5、「东南战双可」(東南戦アリアリ)是什么? 各玩家各当两回庄家,可役牌附加,可食断……就是这样的规则。这个规则在如今的日本相当普遍,不过以前的麻将,没有附加役牌和食断的规则普及率更高。可附加是指,禁止不能确定役的碰或吃这条规则(完先)废除之后形成的规则。可食断是指,承认有吃或碰的情况下做成的断么九是一种役。断么九是指仅用二至八的数字牌构成牌面的和牌役。平心而论,双可的情况下,游戏进行速度会更快。 6、「场费」是什么 在麻将馆进行一局游戏所收取的费用。点率越高,场费也会越高,不过在赌金中所占的百分比会降低。 7、「最后半庄」是什么? 在麻将馆里,想表达「下局游戏结束后就要回去了」的时候,事先说一声「最后半庄」,这与其说是约定俗成,其实已经成为一种礼仪。 8、「多面听牌」(多面待ち)是什么? 比如自己的手牌是 (南 白白白 一索二索三索 四万五万六万 七万八万九万) 只要再来一张南,就能和牌。 不过如果是以下牌面 (南南 白白白一索二索三索 四万五万六万七万八万) 只要三万六万九万任意来一张,就能和牌。听的牌越多,相对地就更容易胡牌(不过让别人以为自己多面听牌来隐藏真实目的的事情也是……)。 9、「立直」是什么? 不吃不碰不明杠,还差一张牌就能和牌的时候,拿出一千点点棒(当局和牌者可获得),将弃牌横向放置,可以宣告「立直」。之后,丧失用从牌山中摸到的牌替换手牌的权利,一切防御手段都会失效,相对地和牌时得点会提高。「立直!」「紧跟着立直!」「呜哇~!快停下~!这么难和的牌我不该立直的!」 10、「听牌」是什么? 即手牌有十三张,差一张就能和牌的状态。 11、「里宝牌」是什么? 游戏开始时,会从牌山最后分出上下各七张牌合计十四张牌(王牌),并翻开上山右数第三张牌。这张牌(宝牌指示牌)的下一张牌将会成为宝牌,和牌时牌面中的宝牌越多,得点就越高。然后,如果是立直和牌,宝牌指示牌下方的牌也会被翻开,成为宝牌指示牌。指示的新宝牌就称为里宝牌。「为什么这家伙那么多里宝牌啊!你是多啦a梦么——!」(注:多啦a梦的日文是ドラえもん,而宝牌是日文是ドラ,这是个冷笑话) 12、「流局」是什么? 当局没人任何人和牌。垂头丧气。 13、「七对子」是什么? 有些役的胡牌牌型很特殊,就是国士无双和七对子。前者是一九字牌每种一张,并以其中一张作为雀头。后者则是每两张相同的牌,凑齐七对。 14、「安牌」是什么? 安全牌的略称。麻将中有这样一条规则,别人打出的自己的弃牌,不能用来和牌(称为振听)。根据此规则,对方处于立直状态时……也就是说,就算对方宣告「还差一张牌就和牌了哦」,立直者打过的牌是可以安心打出的。另外,就算振听也是可以自摸和牌的。「啊啊啊啊!我刚打的两张南都可以单骑自摸了啊!立直的话就一发了!真不想打了啊!」 15、「杠」是什么? 凑齐四张相同的牌时,说一声「杠」,将四张牌放到一起。此时,从游戏开始时分出来的十四张牌中摸一张,同时翻开一张新的宝牌指示牌。 16、「盲牌」是什么? 麻将与扑克牌之类的不同,图案并不是印刷、而是雕刻在牌面上的。因此,打习惯的人都不需要看图案,只需要用指尖摸一下就知道是什么牌了。 17、「堆牌技」(積み技)是什么? 以前打麻将,是由四名玩家亲手将麻将混合并堆砌起来。也就是说,只要你想,你就能将自己喜欢的牌堆在自己的牌山中……现在的自由麻将馆,基本都普及了由机械随机洗牌堆牌的自动麻将桌。 18、关于「黑技巧」(裏芸),也就是出老千 笔者在歌舞伎町的某自 由麻将馆里,目击到一个(因为出老千)而被殴打倒地,最终捡回一条命的人。本故事纯属虚构,各位好孩子千万不可以做本作品中描写的事情哦哦哦哦哦! 19、「两」是什么? 赌博场,也就是在麻将赌博中,不知为何金钱的单位不是日元,而经常使用「两」。是因为忌惮被得知在赌钱而这么做呢,还是因为麻将发源地中国原本是使用「两」作为货币单位呢,诸说纷纭,真伪不明。 20、「顺位马」(ウマ)是什么? 通常麻将进行点数结算,除了最终点数,还会按照事先确定好的点数,根据排位来进行额外的点数收支。这个事先确定好的点数,就是顺位马。 21、「陪打」是什么? 通常情况下,自由麻将馆中除了有身为店家经营者的老板,还会有被称为店员或陪打的从业人员。毕竟麻将需要凑齐四个人才能开始游戏。如果店里有两名店员,只要来了两名客人就可以开始游戏了。 22、「一向听」是什么? 还差一张牌就能听牌的状态。还差两张牌就能听牌就叫做两向听。还差三张牌就能听牌就叫做三向听。「都过了六巡还是五向听,简直无法忍受!眼睛都坏掉了啊啊啊啊!」 23、「双嵌张型」是什么? 如同正文中的四索六索八索之类的,数字中间缺了两张的牌型。 24、「第二行弃牌」是什么意思? 打麻将时,如果已经有六张弃牌,将第七张弃牌放到第二行是一种规矩。如果第二行也弃满六张了,则放到第三行。 25、「代打」是什么? 麻将是四人游戏,当有人因为去洗手间或接电话等事情离开座位时,在他/她回来之前,其他人什么都做不了。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当有人有事离席的时候,店员会代替其打麻将,直到他/她回来。这就是代打。「啊啊,现在还是门清,不知道听什么牌!不好意思,拜托你代打一下!」 和牌役一览 麻将不仅仅要凑齐十四张牌(一对雀头和四笔牌)的和牌型,而且必须要有某种役才能和牌。役的难度越高,和牌点数就越高(一翻~六翻?役满)。有多种役的时候,点数会越来越高。有些役,就算对其他人的弃牌进行鸣牌(吃、碰、明杠)也能成立,但也有因此而不成立的役。大多数情况下,鸣牌后的翻数会下降。 「一翻役」 ■立直 门清(未曾鸣牌)状态下听牌,宣告「立直」并拿出一千点点棒。立直后不能变更手牌。 ■自摸 门清时自摸和牌。 ■断么九 和牌时牌面上没有一九牌和字牌。 ■役牌 三元牌(白发中)、自风、场风的刻子或杠子。 ■平胡 门清听牌,四笔顺子,雀头是役牌以外的牌,而且必须是两面以上听牌。 ■一杯口 有两组同样的顺子。 ■海底捞月 以海底牌(当局最后一张可摸的牌)自摸和牌。 ■河底捞鱼 以当局最后一张弃牌和牌。 ■岭上开花 以岭上牌(杠牌时摸的牌)自摸和牌。 ■抢杠 其他人在已经碰的牌上加杠,利用加杠的牌和牌。 ■一发 立直后,在没有发生吃、碰、杠的状态下,一巡之内自摸和牌或荣和。 ■宝牌 如果手牌中有宝牌指示牌的下一张牌,和牌时将会有翻数追加。根据拥有的宝牌张数追加对应的翻数。立直状态下和牌,宝牌指示牌下方的牌也会成为宝牌指示牌,所指示的宝牌为里宝牌。(注:和牌时必须有除了宝牌之外的役,才能追加计算宝牌翻数) 「二翻役」 ■三色同顺 万子?筒子?索子都有相同数字排列的顺子。 ■三色同刻 万子?筒子?索子都有相同数字的刻子或杠子。 ■一气通贯 做成同种数字牌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的顺子。 ■对对和 牌面除了雀头都是刻子和杠子。 ■七对子 由七个不同的对子构成牌面。 ■混全带么九 雀头和所有面子(包括顺子和刻子)都含有么九牌,必须有字牌。 ■三暗刻 牌面有三个暗刻(不鸣牌组成的刻子,明杠不算暗刻)。有暗杠也能成立。 ■三杠子 有三个杠子。 ■双倍立直 在没有任何人鸣牌的情况下,在第一巡立直。 ■小三元 由三元牌组成两刻子或杠子,以及雀头。因为必定有役牌两翻,实质上是四翻役。 ■混老头 所有面子都有么九牌,必须有字牌。形式上一定是对对和或七对子。 「三翻役」 ■混一色 万子?筒子?索子中的任意一种和字牌(必须)组成和牌型。 ■纯全带么九 雀头和所有面子都带有老头牌(一?九牌)。 ■两杯口 有两个一杯口。 「六翻役」 ■清一色 仅由万子?筒子?索子中的任意一种组成和牌型。 「役满」 ■国士无双 集齐十三种么九牌各一张,并以其中任意一张作为雀头。 ■四暗刻 牌面上有四个暗刻或者暗杠。 ■四杠子 牌面上有四个杠子。 ■大三元 有三元牌的三个刻子或杠子。 ■小四喜 由风牌(东南西北)构成三个刻子或杠子,以及雀头。 ■大四喜 由风牌构成四个三个刻子或杠子。 ■字一色 仅由字牌构成和牌型。 ■绿一色 仅由二索三索四索六索八索和发构成和牌型。 ■清老头 仅由老头牌构成和牌型。 ■九莲宝灯 牌面仅有万子?筒子?索子中的其中一种,一和九有三张,二至八各有一张,再加上任意一张同种数字牌。 ■天和 庄家在配牌的时候就构成了和牌型。 ■地和 在没有鸣牌的情况下,平家在第一巡就自摸和牌。 麻将不仅仅要凑齐十四张牌(一对雀头和四笔牌)的和牌型,而且必须要有某种役才能和牌。役的难度越高,和牌点数就越高(一翻~六翻?役满)。有多种役的时候,点数会越来越高。有些役,就算对其他人的弃牌进行鸣牌(吃、碰、明杠)也能成立,但也有因此而不成立的役。大多数情况下,鸣牌后的翻数会下降。 「一翻役」 ■立直 门清(未曾鸣牌)状态下听牌,宣告「立直」并拿出一千点点棒。立直后不能变更手牌。 ■自摸 门清时自摸和牌。 ■断么九 和牌时牌面上没有一九牌和字牌。 ■役牌 三元牌(白发中)、自风、场风的刻子或杠子。 ■平胡 门清听牌,四笔顺子,雀头是役牌以外的牌,而且必须是两面以上听牌。 ■一杯口 有两组同样的顺子。 ■海底捞月 以海底牌(当局最后一张可摸的牌)自摸和牌。 ■河底捞鱼 以当局最后一张弃牌和牌。 ■岭上开花 以岭上牌(杠牌时摸的牌)自摸和牌。 ■抢杠 其他人在已经碰的牌上加杠,利用加杠的牌和牌。 ■一发 立直后,在没有发生吃、碰、杠的状态下,一巡之内自摸和牌或荣和。 ■宝牌 如果手牌中有宝牌指示牌的下一张牌,和牌时将会有翻数追加。根据拥有的宝牌张数追加对应的翻数。立直状态下和牌,宝牌指示牌下方的牌也会成为宝牌指示牌,所指示的宝牌为里宝牌。(注:和牌时必须有除了宝牌之外的役,才能追加计算宝牌翻数) 「二翻役」 ■三色同顺 万子?筒子?索子都有相同数字排列的顺子。 ■三色同刻 万子?筒子?索子都有相同数字的刻子或杠子。 ■一气通贯 做成同种数字牌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的顺子。 ■对对和 牌面除了雀头都是刻子和杠子。 ■七对子 由七个不同的对子构成牌面。 ■混全带么九 雀头和所有面子(包括顺子和刻子)都含有么九牌,必须有字牌。 ■三暗刻 牌面有三个暗刻(不鸣牌组成的刻子,明杠不算暗刻)。有暗杠也能成立。 ■三杠子 有三个杠子。 ■双倍立直 在没有任何人鸣牌的情况下,在第一巡立直。 ■小三元 由三元牌组成两刻子或杠子,以及雀头。因为必定有役牌两翻,实质上是四翻役。 ■混老头 所有面子都有么九牌,必须有字牌。形式上一定是对对和或七对子。 「三翻役」 ■混一色 万子?筒子?索子中的任意一种和字牌(必须)组成和牌型。 ■纯全带么九 雀头和所有面子都带有老头牌(一?九牌)。 ■两杯口 有两个一杯口。 「六翻役」 ■清一色 仅由万子?筒子?索子中的任意一种组成和牌型。 「役满」 ■国士无双 集齐十三种么九牌各一张,并以其中任意一张作为雀头。 ■四暗刻 牌面上有四个暗刻或者暗杠。 ■四杠子 牌面上有四个杠子。 ■大三元 有三元牌的三个刻子或杠子。 ■小四喜 由风牌(东南西北)构成三个刻子或杠子,以及雀头。 ■大四喜 由风牌构成四个三个刻子或杠子。 ■字一色 仅由字牌构成和牌型。 ■绿一色 仅由二索三索四索六索八索和发构成和牌型。 ■清老头 仅由老头牌构成和牌型。 ■九莲宝灯 牌面仅有万子?筒子?索子中的其中一种,一和九有三张,二至八各有一张,再加上任意一张同种数字牌。 ■天和 庄家在配牌的时候就构成了和牌型。 ■地和 在没有鸣牌的情况下,平家在第一巡就自摸和牌。 麻将不仅仅要凑齐十四张牌(一对雀头和四笔牌)的和牌型,而且必须要有某种役才能和牌。役的难度越高,和牌点数就越高(一翻~六翻?役满)。有多种役的时候,点数会越来越高。有些役,就算对其他人的弃牌进行鸣牌(吃、碰、明杠)也能成立,但也有因此而不成立的役。大多数情况下,鸣牌后的翻数会下降。 「一翻役」 ■立直 门清(未曾鸣牌)状态下听牌,宣告「立直」并拿出一千点点棒。立直后不能变更手牌。 ■自摸 门清时自摸和牌。 ■断么九 和牌时牌面上没有一九牌和字牌。 ■役牌 三元牌(白发中)、自风、场风的刻子或杠子。 ■平胡 门清听牌,四笔顺子,雀头是役牌以外的牌,而且必须是两面以上听牌。 ■一杯口 有两组同样的顺子。 ■海底捞月 以海底牌(当局最后一张可摸的牌)自摸和牌。 ■河底捞鱼 以当局最后一张弃牌和牌。 ■岭上开花 以岭上牌(杠牌时摸的牌)自摸和牌。 ■抢杠 其他人在已经碰的牌上加杠,利用加杠的牌和牌。 ■一发 立直后,在没有发生吃、碰、杠的状态下,一巡之内自摸和牌或荣和。 ■宝牌 如果手牌中有宝牌指示牌的下一张牌,和牌时将会有翻数追加。根据拥有的宝牌张数追加对应的翻数。立直状态下和牌,宝牌指示牌下方的牌也会成为宝牌指示牌,所指示的宝牌为里宝牌。(注:和牌时必须有除了宝牌之外的役,才能追加计算宝牌翻数) 「二翻役」 ■三色同顺 万子?筒子?索子都有相同数字排列的顺子。 ■三色同刻 万子?筒子?索子都有相同数字的刻子或杠子。 ■一气通贯 做成同种数字牌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的顺子。 ■对对和 牌面除了雀头都是刻子和杠子。 ■七对子 由七个不同的对子构成牌面。 ■混全带么九 雀头和所有面子(包括顺子和刻子)都含有么九牌,必须有字牌。 ■三暗刻 牌面有三个暗刻(不鸣牌组成的刻子,明杠不算暗刻)。有暗杠也能成立。 ■三杠子 有三个杠子。 ■双倍立直 在没有任何人鸣牌的情况下,在第一巡立直。 ■小三元 由三元牌组成两刻子或杠子,以及雀头。因为必定有役牌两翻,实质上是四翻役。 ■混老头 所有面子都有么九牌,必须有字牌。形式上一定是对对和或七对子。 「三翻役」 ■混一色 万子?筒子?索子中的任意一种和字牌(必须)组成和牌型。 ■纯全带么九 雀头和所有面子都带有老头牌(一?九牌)。 ■两杯口 有两个一杯口。 「六翻役」 ■清一色 仅由万子?筒子?索子中的任意一种组成和牌型。 「役满」 ■国士无双 集齐十三种么九牌各一张,并以其中任意一张作为雀头。 ■四暗刻 牌面上有四个暗刻或者暗杠。 ■四杠子 牌面上有四个杠子。 ■大三元 有三元牌的三个刻子或杠子。 ■小四喜 由风牌(东南西北)构成三个刻子或杠子,以及雀头。 ■大四喜 由风牌构成四个三个刻子或杠子。 ■字一色 仅由字牌构成和牌型。 ■绿一色 仅由二索三索四索六索八索和发构成和牌型。 ■清老头 仅由老头牌构成和牌型。 ■九莲宝灯 牌面仅有万子?筒子?索子中的其中一种,一和九有三张,二至八各有一张,再加上任意一张同种数字牌。 ■天和 庄家在配牌的时候就构成了和牌型。 ■地和 在没有鸣牌的情况下,平家在第一巡就自摸和牌。 麻将不仅仅要凑齐十四张牌(一对雀头和四笔牌)的和牌型,而且必须要有某种役才能和牌。役的难度越高,和牌点数就越高(一翻~六翻?役满)。有多种役的时候,点数会越来越高。有些役,就算对其他人的弃牌进行鸣牌(吃、碰、明杠)也能成立,但也有因此而不成立的役。大多数情况下,鸣牌后的翻数会下降。 「一翻役」 ■立直 门清(未曾鸣牌)状态下听牌,宣告「立直」并拿出一千点点棒。立直后不能变更手牌。 ■自摸 门清时自摸和牌。 ■断么九 和牌时牌面上没有一九牌和字牌。 ■役牌 三元牌(白发中)、自风、场风的刻子或杠子。 ■平胡 门清听牌,四笔顺子,雀头是役牌以外的牌,而且必须是两面以上听牌。 ■一杯口 有两组同样的顺子。 ■海底捞月 以海底牌(当局最后一张可摸的牌)自摸和牌。 ■河底捞鱼 以当局最后一张弃牌和牌。 ■岭上开花 以岭上牌(杠牌时摸的牌)自摸和牌。 ■抢杠 其他人在已经碰的牌上加杠,利用加杠的牌和牌。 ■一发 立直后,在没有发生吃、碰、杠的状态下,一巡之内自摸和牌或荣和。 ■宝牌 如果手牌中有宝牌指示牌的下一张牌,和牌时将会有翻数追加。根据拥有的宝牌张数追加对应的翻数。立直状态下和牌,宝牌指示牌下方的牌也会成为宝牌指示牌,所指示的宝牌为里宝牌。(注:和牌时必须有除了宝牌之外的役,才能追加计算宝牌翻数) 「二翻役」 ■三色同顺 万子?筒子?索子都有相同数字排列的顺子。 ■三色同刻 万子?筒子?索子都有相同数字的刻子或杠子。 ■一气通贯 做成同种数字牌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的顺子。 ■对对和 牌面除了雀头都是刻子和杠子。 ■七对子 由七个不同的对子构成牌面。 ■混全带么九 雀头和所有面子(包括顺子和刻子)都含有么九牌,必须有字牌。 ■三暗刻 牌面有三个暗刻(不鸣牌组成的刻子,明杠不算暗刻)。有暗杠也能成立。 ■三杠子 有三个杠子。 ■双倍立直 在没有任何人鸣牌的情况下,在第一巡立直。 ■小三元 由三元牌组成两刻子或杠子,以及雀头。因为必定有役牌两翻,实质上是四翻役。 ■混老头 所有面子都有么九牌,必须有字牌。形式上一定是对对和或七对子。 「三翻役」 ■混一色 万子?筒子?索子中的任意一种和字牌(必须)组成和牌型。 ■纯全带么九 雀头和所有面子都带有老头牌(一?九牌)。 ■两杯口 有两个一杯口。 「六翻役」 ■清一色 仅由万子?筒子?索子中的任意一种组成和牌型。 「役满」 ■国士无双 集齐十三种么九牌各一张,并以其中任意一张作为雀头。 ■四暗刻 牌面上有四个暗刻或者暗杠。 ■四杠子 牌面上有四个杠子。 ■大三元 有三元牌的三个刻子或杠子。 ■小四喜 由风牌(东南西北)构成三个刻子或杠子,以及雀头。 ■大四喜 由风牌构成四个三个刻子或杠子。 ■字一色 仅由字牌构成和牌型。 ■绿一色 仅由二索三索四索六索八索和发构成和牌型。 ■清老头 仅由老头牌构成和牌型。 ■九莲宝灯 牌面仅有万子?筒子?索子中的其中一种,一和九有三张,二至八各有一张,再加上任意一张同种数字牌。 ■天和 庄家在配牌的时候就构成了和牌型。 ■地和 在没有鸣牌的情况下,平家在第一巡就自摸和牌。 麻将不仅仅要凑齐十四张牌(一对雀头和四笔牌)的和牌型,而且必须要有某种役才能和牌。役的难度越高,和牌点数就越高(一翻~六翻?役满)。有多种役的时候,点数会越来越高。有些役,就算对其他人的弃牌进行鸣牌(吃、碰、明杠)也能成立,但也有因此而不成立的役。大多数情况下,鸣牌后的翻数会下降。 「一翻役」 ■立直 门清(未曾鸣牌)状态下听牌,宣告「立直」并拿出一千点点棒。立直后不能变更手牌。 ■自摸 门清时自摸和牌。 ■断么九 和牌时牌面上没有一九牌和字牌。 ■役牌 三元牌(白发中)、自风、场风的刻子或杠子。 ■平胡 门清听牌,四笔顺子,雀头是役牌以外的牌,而且必须是两面以上听牌。 ■一杯口 有两组同样的顺子。 ■海底捞月 以海底牌(当局最后一张可摸的牌)自摸和牌。 ■河底捞鱼 以当局最后一张弃牌和牌。 ■岭上开花 以岭上牌(杠牌时摸的牌)自摸和牌。 ■抢杠 其他人在已经碰的牌上加杠,利用加杠的牌和牌。 ■一发 立直后,在没有发生吃、碰、杠的状态下,一巡之内自摸和牌或荣和。 ■宝牌 如果手牌中有宝牌指示牌的下一张牌,和牌时将会有翻数追加。根据拥有的宝牌张数追加对应的翻数。立直状态下和牌,宝牌指示牌下方的牌也会成为宝牌指示牌,所指示的宝牌为里宝牌。(注:和牌时必须有除了宝牌之外的役,才能追加计算宝牌翻数) 「二翻役」 ■三色同顺 万子?筒子?索子都有相同数字排列的顺子。 ■三色同刻 万子?筒子?索子都有相同数字的刻子或杠子。 ■一气通贯 做成同种数字牌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的顺子。 ■对对和 牌面除了雀头都是刻子和杠子。 ■七对子 由七个不同的对子构成牌面。 ■混全带么九 雀头和所有面子(包括顺子和刻子)都含有么九牌,必须有字牌。 ■三暗刻 牌面有三个暗刻(不鸣牌组成的刻子,明杠不算暗刻)。有暗杠也能成立。 ■三杠子 有三个杠子。 ■双倍立直 在没有任何人鸣牌的情况下,在第一巡立直。 ■小三元 由三元牌组成两刻子或杠子,以及雀头。因为必定有役牌两翻,实质上是四翻役。 ■混老头 所有面子都有么九牌,必须有字牌。形式上一定是对对和或七对子。 「三翻役」 ■混一色 万子?筒子?索子中的任意一种和字牌(必须)组成和牌型。 ■纯全带么九 雀头和所有面子都带有老头牌(一?九牌)。 ■两杯口 有两个一杯口。 「六翻役」 ■清一色 仅由万子?筒子?索子中的任意一种组成和牌型。 「役满」 ■国士无双 集齐十三种么九牌各一张,并以其中任意一张作为雀头。 ■四暗刻 牌面上有四个暗刻或者暗杠。 ■四杠子 牌面上有四个杠子。 ■大三元 有三元牌的三个刻子或杠子。 ■小四喜 由风牌(东南西北)构成三个刻子或杠子,以及雀头。 ■大四喜 由风牌构成四个三个刻子或杠子。 ■字一色 仅由字牌构成和牌型。 ■绿一色 仅由二索三索四索六索八索和发构成和牌型。 ■清老头 仅由老头牌构成和牌型。 ■九莲宝灯 牌面仅有万子?筒子?索子中的其中一种,一和九有三张,二至八各有一张,再加上任意一张同种数字牌。 ■天和 庄家在配牌的时候就构成了和牌型。 ■地和 在没有鸣牌的情况下,平家在第一巡就自摸和牌。 麻将不仅仅要凑齐十四张牌(一对雀头和四笔牌)的和牌型,而且必须要有某种役才能和牌。役的难度越高,和牌点数就越高(一翻~六翻?役满)。有多种役的时候,点数会越来越高。有些役,就算对其他人的弃牌进行鸣牌(吃、碰、明杠)也能成立,但也有因此而不成立的役。大多数情况下,鸣牌后的翻数会下降。 「一翻役」 ■立直 门清(未曾鸣牌)状态下听牌,宣告「立直」并拿出一千点点棒。立直后不能变更手牌。 ■自摸 门清时自摸和牌。 ■断么九 和牌时牌面上没有一九牌和字牌。 ■役牌 三元牌(白发中)、自风、场风的刻子或杠子。 ■平胡 门清听牌,四笔顺子,雀头是役牌以外的牌,而且必须是两面以上听牌。 ■一杯口 有两组同样的顺子。 ■海底捞月 以海底牌(当局最后一张可摸的牌)自摸和牌。 ■河底捞鱼 以当局最后一张弃牌和牌。 ■岭上开花 以岭上牌(杠牌时摸的牌)自摸和牌。 ■抢杠 其他人在已经碰的牌上加杠,利用加杠的牌和牌。 ■一发 立直后,在没有发生吃、碰、杠的状态下,一巡之内自摸和牌或荣和。 ■宝牌 如果手牌中有宝牌指示牌的下一张牌,和牌时将会有翻数追加。根据拥有的宝牌张数追加对应的翻数。立直状态下和牌,宝牌指示牌下方的牌也会成为宝牌指示牌,所指示的宝牌为里宝牌。(注:和牌时必须有除了宝牌之外的役,才能追加计算宝牌翻数) 「二翻役」 ■三色同顺 万子?筒子?索子都有相同数字排列的顺子。 ■三色同刻 万子?筒子?索子都有相同数字的刻子或杠子。 ■一气通贯 做成同种数字牌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的顺子。 ■对对和 牌面除了雀头都是刻子和杠子。 ■七对子 由七个不同的对子构成牌面。 ■混全带么九 雀头和所有面子(包括顺子和刻子)都含有么九牌,必须有字牌。 ■三暗刻 牌面有三个暗刻(不鸣牌组成的刻子,明杠不算暗刻)。有暗杠也能成立。 ■三杠子 有三个杠子。 ■双倍立直 在没有任何人鸣牌的情况下,在第一巡立直。 ■小三元 由三元牌组成两刻子或杠子,以及雀头。因为必定有役牌两翻,实质上是四翻役。 ■混老头 所有面子都有么九牌,必须有字牌。形式上一定是对对和或七对子。 「三翻役」 ■混一色 万子?筒子?索子中的任意一种和字牌(必须)组成和牌型。 ■纯全带么九 雀头和所有面子都带有老头牌(一?九牌)。 ■两杯口 有两个一杯口。 「六翻役」 ■清一色 仅由万子?筒子?索子中的任意一种组成和牌型。 「役满」 ■国士无双 集齐十三种么九牌各一张,并以其中任意一张作为雀头。 ■四暗刻 牌面上有四个暗刻或者暗杠。 ■四杠子 牌面上有四个杠子。 ■大三元 有三元牌的三个刻子或杠子。 ■小四喜 由风牌(东南西北)构成三个刻子或杠子,以及雀头。 ■大四喜 由风牌构成四个三个刻子或杠子。 ■字一色 仅由字牌构成和牌型。 ■绿一色 仅由二索三索四索六索八索和发构成和牌型。 ■清老头 仅由老头牌构成和牌型。 ■九莲宝灯 牌面仅有万子?筒子?索子中的其中一种,一和九有三张,二至八各有一张,再加上任意一张同种数字牌。 ■天和 庄家在配牌的时候就构成了和牌型。 ■地和 在没有鸣牌的情况下,平家在第一巡就自摸和牌。 麻将不仅仅要凑齐十四张牌(一对雀头和四笔牌)的和牌型,而且必须要有某种役才能和牌。役的难度越高,和牌点数就越高(一翻~六翻?役满)。有多种役的时候,点数会越来越高。有些役,就算对其他人的弃牌进行鸣牌(吃、碰、明杠)也能成立,但也有因此而不成立的役。大多数情况下,鸣牌后的翻数会下降。 「一翻役」 ■立直 门清(未曾鸣牌)状态下听牌,宣告「立直」并拿出一千点点棒。立直后不能变更手牌。 ■自摸 门清时自摸和牌。 ■断么九 和牌时牌面上没有一九牌和字牌。 ■役牌 三元牌(白发中)、自风、场风的刻子或杠子。 ■平胡 门清听牌,四笔顺子,雀头是役牌以外的牌,而且必须是两面以上听牌。 ■一杯口 有两组同样的顺子。 ■海底捞月 以海底牌(当局最后一张可摸的牌)自摸和牌。 ■河底捞鱼 以当局最后一张弃牌和牌。 ■岭上开花 以岭上牌(杠牌时摸的牌)自摸和牌。 ■抢杠 其他人在已经碰的牌上加杠,利用加杠的牌和牌。 ■一发 立直后,在没有发生吃、碰、杠的状态下,一巡之内自摸和牌或荣和。 ■宝牌 如果手牌中有宝牌指示牌的下一张牌,和牌时将会有翻数追加。根据拥有的宝牌张数追加对应的翻数。立直状态下和牌,宝牌指示牌下方的牌也会成为宝牌指示牌,所指示的宝牌为里宝牌。(注:和牌时必须有除了宝牌之外的役,才能追加计算宝牌翻数) 「二翻役」 ■三色同顺 万子?筒子?索子都有相同数字排列的顺子。 ■三色同刻 万子?筒子?索子都有相同数字的刻子或杠子。 ■一气通贯 做成同种数字牌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的顺子。 ■对对和 牌面除了雀头都是刻子和杠子。 ■七对子 由七个不同的对子构成牌面。 ■混全带么九 雀头和所有面子(包括顺子和刻子)都含有么九牌,必须有字牌。 ■三暗刻 牌面有三个暗刻(不鸣牌组成的刻子,明杠不算暗刻)。有暗杠也能成立。 ■三杠子 有三个杠子。 ■双倍立直 在没有任何人鸣牌的情况下,在第一巡立直。 ■小三元 由三元牌组成两刻子或杠子,以及雀头。因为必定有役牌两翻,实质上是四翻役。 ■混老头 所有面子都有么九牌,必须有字牌。形式上一定是对对和或七对子。 「三翻役」 ■混一色 万子?筒子?索子中的任意一种和字牌(必须)组成和牌型。 ■纯全带么九 雀头和所有面子都带有老头牌(一?九牌)。 ■两杯口 有两个一杯口。 「六翻役」 ■清一色 仅由万子?筒子?索子中的任意一种组成和牌型。 「役满」 ■国士无双 集齐十三种么九牌各一张,并以其中任意一张作为雀头。 ■四暗刻 牌面上有四个暗刻或者暗杠。 ■四杠子 牌面上有四个杠子。 ■大三元 有三元牌的三个刻子或杠子。 ■小四喜 由风牌(东南西北)构成三个刻子或杠子,以及雀头。 ■大四喜 由风牌构成四个三个刻子或杠子。 ■字一色 仅由字牌构成和牌型。 ■绿一色 仅由二索三索四索六索八索和发构成和牌型。 ■清老头 仅由老头牌构成和牌型。 ■九莲宝灯 牌面仅有万子?筒子?索子中的其中一种,一和九有三张,二至八各有一张,再加上任意一张同种数字牌。 ■天和 庄家在配牌的时候就构成了和牌型。 ■地和 在没有鸣牌的情况下,平家在第一巡就自摸和牌。 麻将不仅仅要凑齐十四张牌(一对雀头和四笔牌)的和牌型,而且必须要有某种役才能和牌。役的难度越高,和牌点数就越高(一翻~六翻?役满)。有多种役的时候,点数会越来越高。有些役,就算对其他人的弃牌进行鸣牌(吃、碰、明杠)也能成立,但也有因此而不成立的役。大多数情况下,鸣牌后的翻数会下降。 「一翻役」 ■立直 门清(未曾鸣牌)状态下听牌,宣告「立直」并拿出一千点点棒。立直后不能变更手牌。 ■自摸 门清时自摸和牌。 ■断么九 和牌时牌面上没有一九牌和字牌。 ■役牌 三元牌(白发中)、自风、场风的刻子或杠子。 ■平胡 门清听牌,四笔顺子,雀头是役牌以外的牌,而且必须是两面以上听牌。 ■一杯口 有两组同样的顺子。 ■海底捞月 以海底牌(当局最后一张可摸的牌)自摸和牌。 ■河底捞鱼 以当局最后一张弃牌和牌。 ■岭上开花 以岭上牌(杠牌时摸的牌)自摸和牌。 ■抢杠 其他人在已经碰的牌上加杠,利用加杠的牌和牌。 ■一发 立直后,在没有发生吃、碰、杠的状态下,一巡之内自摸和牌或荣和。 ■宝牌 如果手牌中有宝牌指示牌的下一张牌,和牌时将会有翻数追加。根据拥有的宝牌张数追加对应的翻数。立直状态下和牌,宝牌指示牌下方的牌也会成为宝牌指示牌,所指示的宝牌为里宝牌。(注:和牌时必须有除了宝牌之外的役,才能追加计算宝牌翻数) 「二翻役」 ■三色同顺 万子?筒子?索子都有相同数字排列的顺子。 ■三色同刻 万子?筒子?索子都有相同数字的刻子或杠子。 ■一气通贯 做成同种数字牌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的顺子。 ■对对和 牌面除了雀头都是刻子和杠子。 ■七对子 由七个不同的对子构成牌面。 ■混全带么九 雀头和所有面子(包括顺子和刻子)都含有么九牌,必须有字牌。 ■三暗刻 牌面有三个暗刻(不鸣牌组成的刻子,明杠不算暗刻)。有暗杠也能成立。 ■三杠子 有三个杠子。 ■双倍立直 在没有任何人鸣牌的情况下,在第一巡立直。 ■小三元 由三元牌组成两刻子或杠子,以及雀头。因为必定有役牌两翻,实质上是四翻役。 ■混老头 所有面子都有么九牌,必须有字牌。形式上一定是对对和或七对子。 「三翻役」 ■混一色 万子?筒子?索子中的任意一种和字牌(必须)组成和牌型。 ■纯全带么九 雀头和所有面子都带有老头牌(一?九牌)。 ■两杯口 有两个一杯口。 「六翻役」 ■清一色 仅由万子?筒子?索子中的任意一种组成和牌型。 「役满」 ■国士无双 集齐十三种么九牌各一张,并以其中任意一张作为雀头。 ■四暗刻 牌面上有四个暗刻或者暗杠。 ■四杠子 牌面上有四个杠子。 ■大三元 有三元牌的三个刻子或杠子。 ■小四喜 由风牌(东南西北)构成三个刻子或杠子,以及雀头。 ■大四喜 由风牌构成四个三个刻子或杠子。 ■字一色 仅由字牌构成和牌型。 ■绿一色 仅由二索三索四索六索八索和发构成和牌型。 ■清老头 仅由老头牌构成和牌型。 ■九莲宝灯 牌面仅有万子?筒子?索子中的其中一种,一和九有三张,二至八各有一张,再加上任意一张同种数字牌。 ■天和 庄家在配牌的时候就构成了和牌型。 ■地和 在没有鸣牌的情况下,平家在第一巡就自摸和牌。 麻将不仅仅要凑齐十四张牌(一对雀头和四笔牌)的和牌型,而且必须要有某种役才能和牌。役的难度越高,和牌点数就越高(一翻~六翻?役满)。有多种役的时候,点数会越来越高。有些役,就算对其他人的弃牌进行鸣牌(吃、碰、明杠)也能成立,但也有因此而不成立的役。大多数情况下,鸣牌后的翻数会下降。 「一翻役」 ■立直 门清(未曾鸣牌)状态下听牌,宣告「立直」并拿出一千点点棒。立直后不能变更手牌。 ■自摸 门清时自摸和牌。 ■断么九 和牌时牌面上没有一九牌和字牌。 ■役牌 三元牌(白发中)、自风、场风的刻子或杠子。 ■平胡 门清听牌,四笔顺子,雀头是役牌以外的牌,而且必须是两面以上听牌。 ■一杯口 有两组同样的顺子。 ■海底捞月 以海底牌(当局最后一张可摸的牌)自摸和牌。 ■河底捞鱼 以当局最后一张弃牌和牌。 ■岭上开花 以岭上牌(杠牌时摸的牌)自摸和牌。 ■抢杠 其他人在已经碰的牌上加杠,利用加杠的牌和牌。 ■一发 立直后,在没有发生吃、碰、杠的状态下,一巡之内自摸和牌或荣和。 ■宝牌 如果手牌中有宝牌指示牌的下一张牌,和牌时将会有翻数追加。根据拥有的宝牌张数追加对应的翻数。立直状态下和牌,宝牌指示牌下方的牌也会成为宝牌指示牌,所指示的宝牌为里宝牌。(注:和牌时必须有除了宝牌之外的役,才能追加计算宝牌翻数) 「二翻役」 ■三色同顺 万子?筒子?索子都有相同数字排列的顺子。 ■三色同刻 万子?筒子?索子都有相同数字的刻子或杠子。 ■一气通贯 做成同种数字牌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的顺子。 ■对对和 牌面除了雀头都是刻子和杠子。 ■七对子 由七个不同的对子构成牌面。 ■混全带么九 雀头和所有面子(包括顺子和刻子)都含有么九牌,必须有字牌。 ■三暗刻 牌面有三个暗刻(不鸣牌组成的刻子,明杠不算暗刻)。有暗杠也能成立。 ■三杠子 有三个杠子。 ■双倍立直 在没有任何人鸣牌的情况下,在第一巡立直。 ■小三元 由三元牌组成两刻子或杠子,以及雀头。因为必定有役牌两翻,实质上是四翻役。 ■混老头 所有面子都有么九牌,必须有字牌。形式上一定是对对和或七对子。 「三翻役」 ■混一色 万子?筒子?索子中的任意一种和字牌(必须)组成和牌型。 ■纯全带么九 雀头和所有面子都带有老头牌(一?九牌)。 ■两杯口 有两个一杯口。 「六翻役」 ■清一色 仅由万子?筒子?索子中的任意一种组成和牌型。 「役满」 ■国士无双 集齐十三种么九牌各一张,并以其中任意一张作为雀头。 ■四暗刻 牌面上有四个暗刻或者暗杠。 ■四杠子 牌面上有四个杠子。 ■大三元 有三元牌的三个刻子或杠子。 ■小四喜 由风牌(东南西北)构成三个刻子或杠子,以及雀头。 ■大四喜 由风牌构成四个三个刻子或杠子。 ■字一色 仅由字牌构成和牌型。 ■绿一色 仅由二索三索四索六索八索和发构成和牌型。 ■清老头 仅由老头牌构成和牌型。 ■九莲宝灯 牌面仅有万子?筒子?索子中的其中一种,一和九有三张,二至八各有一张,再加上任意一张同种数字牌。 ■天和 庄家在配牌的时候就构成了和牌型。 ■地和 在没有鸣牌的情况下,平家在第一巡就自摸和牌。 后记 早上也好,下午也好,总之晚上好。我是吉村夜。 我接触到麻将小说的起点及最佳作品《麻雀放浪记》(阿佐田哲也著)是在读高中的时候。小兄弟阿哲的赌博生涯让我陶醉。另外,读起来感觉很好的深刻文笔也令我着迷。我所拥有的是双叶社所出版的新版,不过反反复复读了很多遍,现在已经完全弄脏了。(注:麻雀放浪记曾经被三个文库出版,最早的是1979年的角川文库版,双叶社的版本也已经是1994年的了,最新的是2007年的文春文库版。) 接触到《麻雀放浪记》而迷上麻将的我,从此便开始打麻将。话虽如此,也不可能去赌场赌博。只是去镇上的健康麻将馆打打。因为很喜欢拿牌的感觉,现在每周都会去一两次自由麻将馆。 有输有赢,心里也有哭有笑。这非常乐趣,让人欲罢不能。 时光流逝……不知不觉间,我也能写些东西了。 总有!一天!我要写属于自己的麻将小说! 这个想法一直在我的心中跳动着。所以这次能以轻小说的形式来写麻将小说,我感到无比喜悦。将青春时光赌在麻将上的故事,您觉得如何呢?有趣,还是无聊?如果您能将您的意见与感想寄到编辑部我会感到非常荣幸。 话虽如此,考虑到故事性质,请让我做些提醒。 本书所叙述的故事纯属虚构。本书中出现的自由麻将馆和高点率公寓麻将,与魔法、超能力之类的不同,在日本城市中是真实存在的。不过还请将故事中的情节当做是空想。如果认为自己能做到与明日华或忍同样的事情而在高点率赌场做出不正当行为,也与本人毫无关系!各位好孩子不可以做本故事中所写的事情!绝对不可以!话说回来,需要花钱的自由麻将馆严格来说是与违法擦边的灰色地带,未成年人踏足那种地方是荒谬至极的!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务必谨记。 在最后,为了本书发行而尽力的编辑m老师,为本书带来精美插画的bunbun老师,经销的诸位,校正的诸位,更重要的是读者大人您。向诸位表示衷心感谢。非常感谢! 吉村夜 ps 与本故事毫无关系,我现在在富士见fantasia文库有rpg world系列作品。如果进入了rpg世界的话……?就是描绘这种身为玩家都会想象过的状况。如果您有兴趣,请务必赏脸一读! 早上也好,下午也好,总之晚上好。我是吉村夜。 我接触到麻将小说的起点及最佳作品《麻雀放浪记》(阿佐田哲也著)是在读高中的时候。小兄弟阿哲的赌博生涯让我陶醉。另外,读起来感觉很好的深刻文笔也令我着迷。我所拥有的是双叶社所出版的新版,不过反反复复读了很多遍,现在已经完全弄脏了。(注:麻雀放浪记曾经被三个文库出版,最早的是1979年的角川文库版,双叶社的版本也已经是1994年的了,最新的是2007年的文春文库版。) 接触到《麻雀放浪记》而迷上麻将的我,从此便开始打麻将。话虽如此,也不可能去赌场赌博。只是去镇上的健康麻将馆打打。因为很喜欢拿牌的感觉,现在每周都会去一两次自由麻将馆。 有输有赢,心里也有哭有笑。这非常乐趣,让人欲罢不能。 时光流逝……不知不觉间,我也能写些东西了。 总有!一天!我要写属于自己的麻将小说! 这个想法一直在我的心中跳动着。所以这次能以轻小说的形式来写麻将小说,我感到无比喜悦。将青春时光赌在麻将上的故事,您觉得如何呢?有趣,还是无聊?如果您能将您的意见与感想寄到编辑部我会感到非常荣幸。 话虽如此,考虑到故事性质,请让我做些提醒。 本书所叙述的故事纯属虚构。本书中出现的自由麻将馆和高点率公寓麻将,与魔法、超能力之类的不同,在日本城市中是真实存在的。不过还请将故事中的情节当做是空想。如果认为自己能做到与明日华或忍同样的事情而在高点率赌场做出不正当行为,也与本人毫无关系!各位好孩子不可以做本故事中所写的事情!绝对不可以!话说回来,需要花钱的自由麻将馆严格来说是与违法擦边的灰色地带,未成年人踏足那种地方是荒谬至极的!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务必谨记。 在最后,为了本书发行而尽力的编辑m老师,为本书带来精美插画的bunbun老师,经销的诸位,校正的诸位,更重要的是读者大人您。向诸位表示衷心感谢。非常感谢! 吉村夜 ps 与本故事毫无关系,我现在在富士见fantasia文库有rpg world系列作品。如果进入了rpg世界的话……?就是描绘这种身为玩家都会想象过的状况。如果您有兴趣,请务必赏脸一读! 早上也好,下午也好,总之晚上好。我是吉村夜。 我接触到麻将小说的起点及最佳作品《麻雀放浪记》(阿佐田哲也著)是在读高中的时候。小兄弟阿哲的赌博生涯让我陶醉。另外,读起来感觉很好的深刻文笔也令我着迷。我所拥有的是双叶社所出版的新版,不过反反复复读了很多遍,现在已经完全弄脏了。(注:麻雀放浪记曾经被三个文库出版,最早的是1979年的角川文库版,双叶社的版本也已经是1994年的了,最新的是2007年的文春文库版。) 接触到《麻雀放浪记》而迷上麻将的我,从此便开始打麻将。话虽如此,也不可能去赌场赌博。只是去镇上的健康麻将馆打打。因为很喜欢拿牌的感觉,现在每周都会去一两次自由麻将馆。 有输有赢,心里也有哭有笑。这非常乐趣,让人欲罢不能。 时光流逝……不知不觉间,我也能写些东西了。 总有!一天!我要写属于自己的麻将小说! 这个想法一直在我的心中跳动着。所以这次能以轻小说的形式来写麻将小说,我感到无比喜悦。将青春时光赌在麻将上的故事,您觉得如何呢?有趣,还是无聊?如果您能将您的意见与感想寄到编辑部我会感到非常荣幸。 话虽如此,考虑到故事性质,请让我做些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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