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作死日常（穿书）》 1.第一章 “璃玥啊，已经过了初选和复选两关，现下只剩殿选这一关，若能入选，钟家以后就指望你了。你爹熬了半辈子，就是个正六品礼部主事，你大伯，在兖州这么多年，也就是个从六品的同知。你可不能让钟家失望，让祖母失望啊……” 钟璃玥坐在祖母孙氏身旁，握着她的手，耳边絮絮叨叨的话，她自从穿书来的那天就开始听。每天晨昏定省，至少两遍，早就背下来了。 钟璃玥表面应承，心里却十分惆怅。 她是一个月前穿越来的，明明就是睡了一觉，一睁眼睛就天翻地覆了。 观察了两天，钟璃玥竟然发现，自己穿进了曾经看过的一本宫斗文里，而她这个角色，可以说是炮灰中的战斗机。 按照原剧情，永平六年，也就是今年年初，宫里传出旨意，京中七品以上官员之女，凡是十四岁到十七岁之间，都要进宫选秀，这也是永平帝华元祉登基后第一次选秀，皇宫内外极为重视。 原主各方面都符合条件，加上长相艳丽，不落俗尘，在京中甚是有名。原主自己从小在家中备受宠爱，养成了个刁蛮性子，偏偏皇帝觉着她率真单纯，直接留下封了璃才人，入住了贤妃的宜和宫。 要说这宜和宫啊，位置是顶好，距离皇帝的乾坤殿又近，原主这小小才人入了宜和宫，一连半个月，华元祉都翻的她的牌子，一时间荣宠至极，半个月内连升了两个位份，直接封了良娣。 至于其他新进宫的秀女，有的连皇帝都没见过，更别提侍寝了。宫中老人对原主也是怨声载道，偏偏这原主运气好，直接怀了龙种。 宜和宫主位贤妃，本想忍着，毕竟原主位份低，生了皇嗣不能自己抚养，还不是便宜了她？可这原主是没脑子的，整天一哭二闹三上吊，皇帝还乐意哄着，皇帝不在，她还挺着肚子跑去找贤妃炫耀，讽刺她人老珠黄，没有盛宠。 不仅如此，原主借着身孕，皇帝给她封了璃嫔，允她搬离宜和宫，独自居住在风景如画的清音阁内，华元祉还答应她，孩子出生准她自己抚养。 可惜啊，原主树敌太多，折腾来折腾去，最后还是被贤妃毒害，一尸两命，最后还嫁祸给了淑妃…… 至于书中的原女主，是与女主一同选秀进宫的大理寺寺正之女穆瑶，进宫之时只封了选侍，原主死的时候，这位住在遥远偏僻的馨茗殿的瑶选侍可是连皇上面都没见着呢。女主可以说是钟璃玥见过的最炮灰的女配了，用途就是在皇帝和淑妃之间留下一根刺，为了以后瑶选侍上位扫清第一步障碍。 钟璃玥搞清楚了自己状况，想别的办法逃避选秀已经来不及了，毕竟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琢磨着看看能不能在初选和复选时候想办法落选，这样就可以避免进宫。她是真不想当什么大猪蹄子的宠妃啊。 她自认没有原主那两下子，能哄着皇帝宠幸她，就她进了宫，估计比原主死的还早。 早知道剧情，那就尽可能避免被选上。 复选的时候，她特意打扮的素净，因为听说是宫中淑妃和贤妃主持这次复选，或许她们觉着自己不够出挑，就落选了。可惜啊，钟璃玥想错了，这人生的美，穿什么都掩藏不住光华。 就这样，复选通过，她差点儿没仰天大哭。 家里人倒是都很高兴，尤其她祖母。她钟璃玥可是钟家两房唯一的孙女，她爹和她大伯官位不高，一辈子小心翼翼，也就混了现在的官职。好在，她外祖父家是商贾之家，俩字，有钱，她们家日子过的比一些高官家还要富庶！可这时候的商贾地位低下，谁不想更进一步？ 虽说，家里人宠她，可到了该利用的时候也是毫不留情将她推出去，希望依靠她获得盛宠，钟家得以水涨船高。 可那都是男人的事情，依靠女人而得来的地位，能有多稳固？而钟璃玥自认是个自私的人，她不想将自己的终身埋葬进皇宫里。 “悠兰。”钟璃玥坐在圆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喊着她的贴身丫鬟。 悠兰比她还小一岁，胜在做事细腻，比同龄人稳重的多。“小姐，这茶凉了，奴婢给您换了。” 悠兰说着去端茶壶，钟璃玥赶紧摆手，“不用不用，你去把之前祖母给我做的衣裳都拿出来。” 悠兰不知道自家小姐什么意思，应了一声，将新做的衣服铺开，“小姐，这几套都是按照规格裁制的，明儿殿选，还选浅色的吗？” 钟璃玥放下杯盏凑过去，指着一套玫红色裙装，“就这个，去给我包起来，还有，我娘前段时间给打的那套红宝石头面，一起包起来，顺便带些胭脂水粉，给我藏到马车里。” 看着悠兰离开的背影，钟璃玥掐着腰，果然像小说或者电视剧里一样，打扮的素净就是容易被选上的，那她浓妆艳抹，总该落选了吧！ 打定主意的钟璃玥睡了个好觉，就等着第二天落选，这样她就可以天天回家睡大觉了。 她外祖父家里生意做的大，她要是不嫁人，总不会让她饿着。 第二天天还没亮，钟璃玥就被悠兰从被窝里拎了出来。五月的天气，虽说已经暖和不少，可是这太阳还没出来呢，还是有些凉意。钟璃玥望着自己的被窝，心里叹了一口气，过了今天，这被窝又是她的了！钟璃玥，为了落选，加油！ 一大早上，钟家人全都挤进了钟璃玥这不大的小院子，孙氏和谢氏（钟璃玥母亲）忙里忙外，一个时辰过后，新鲜出炉的钟璃玥，明眸皓齿，倾国倾城…… “不错不错，进宫万事小心，不可争强好胜，祖母在家等着你的好消息。”孙氏甚是满意，自家孙女儿这般出挑，没有选不上的道理。 悠兰扶着钟璃玥出了钟府大门，钟璃玥的兄长钟离晟早就等在门外，看到钟璃玥也免不了愣住了，他知道自家妹妹是美的，可往日里刁蛮任性，他甚至不愿意多看一眼。没想到，自家妹妹也有长大的一天。好半天，钟离晟说道，“妹妹上车吧。” 钟璃玥按照原主的记忆朝着孙氏和谢氏福了福身，“祖母，母亲，我上车了。” 谢氏擦了擦眼泪，其实她是不希望女儿选中的，可看女儿这模样，不中的几率实在渺茫，心头有些感伤。孙氏不乐意了，“大好的日子，哭什么？” 谢氏赶紧把眼泪擦干，“悠兰，路上照顾好小姐，万万不可出差错。” “是，夫人。” 马车缓缓移动，钟璃玥撩开车帘，视线中钟府两个字越来越远，她重新坐回去，“悠兰，快，给你家小姐我换装！” 悠兰不解，“小姐，您这样很好，马车里没办法为您梳妆啊。” 钟璃玥哪里管那么多，自己先把外面的襦裙脱掉，“你再不帮忙，我就这样从马车上跳下去。” 悠兰吓了一跳，赶紧拿了昨天的包袱，没多一会儿，钟璃玥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没有了刚刚的出尘脱俗，现在看起来越发明艳动人。 “小姐底子好，换了装束也是好看的。”悠兰松了一口气。 钟璃玥拿出铜镜表示不满，抢过悠兰手里的胭脂，开始了浓妆艳抹的大计。 “我的小姐啊，您这样皇上怎么选的中您，快擦掉，奴婢给您重新画。”悠兰惊叫连连，可钟璃玥偏偏不理她。 直到大功告成，钟璃玥看着镜中浓妆艳抹的自己，眼梢微微上挑，总觉着有些妖里妖气。再加上头上的红宝石珠花和发钗，看起来华贵异常，对此，钟璃玥很是满意。 就算皇帝满意这种装束，太后也不会弄个妖里妖气的女人放在皇帝身边。她简直太聪明了！ 马车停下，钟离晟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妹妹下车吧，我们到了。” 钟离晟一抬头，差点儿没认出来自己妹妹，他一贯知道自己妹妹嚣张跋扈，到哪儿都爱争个高低，如今想来是一门心思入宫为妃，可即便这样，他还是想说一句，“璃玥，一入宫门深似海，即便你今日落选，日后还有我。我钟家兴盛与否，不是你的责任。我只希望你幸福平安。” 钟璃玥来这一个月满脑子都是选秀，跟她这位便宜大哥一共也没说上两句话，现在听来，钟离晟是真的关心自己，心中一暖，笑弯了眼睛，“哥，你放心吧，我知道的。” 钟离晟被她纯真的笑容感染，“我就在这儿等你，不管你出来的时候是何身份，我都接你回家。” 进了宫门，早就有小太监守在那儿，等着引秀女们去合月宫，也就是今天殿选的地方。 看到领着她们的小太监，偷偷打量自己好几眼，钟璃玥心情大好，看看，小太监都看不过眼儿了，一会儿皇帝估计会直接将她撵出来。 好心情的钟璃玥一边走一边欣赏着皇宫景致，前两次来，太紧张，什么都没看。这应该是她最后一次进宫，不看白不看。 2.第二章 宜和宫内，贤妃早已打扮妥当，“若竹，都打听清楚了吗？” “回娘娘，钟璃玥家中背景简单，其父……”若竹躬身在一旁数着钟璃玥的身世，“娘娘，只是这钟璃玥的容貌，怕是……” 贤妃转了下手腕上的镯子，“她要没这长相，本宫怎会选中她？别人不知，你是知晓的，本宫生二公主亏了身子，皇上虽然经常来这宜和宫，也就是当年东宫那些情分了。本宫母族没什么背景，如今再失了荣宠，拿什么跟淑妃那个贱人争？这钟璃玥听说是个脑子简单的，身份又低，好掌控，若是生了儿子，还不是得本宫抚养？” 若竹扶着贤妃站起身，“娘娘说的哪里话，娘娘这容貌，加上二公主在身侧，只要养好了身子，荣宠可不就来了。” 贤妃这边算计着钟璃玥，淑妃那边也不得闲。 “娘娘，宜和宫那边怕是看上了钟璃玥。”月樱低声说道。 “她知道自己不能生了，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淑妃冷哼一声，指着一直白玉簪子，“今儿戴这个，皇上说了，就喜欢我这不施粉黛的模样儿。” “娘娘天生丽质，自然怎么打扮都是美的。”月樱笑着将白玉簪子插在淑妃发间，“娘娘，那这钟璃玥？” “且看看皇上留不留，若是要留，也得留在咱们华阳宫，这么个大美人，我不自己看着，怎么放心的下？” “娘娘说的是。” …… 钟璃玥跟随小太监入了合月宫，里面已经等了不少秀女，乍一看见钟璃玥，都没反应过来。有几位身份高贵的秀女，更是面露鄙夷之色，完全没把这个脑残的女人放进眼里。 有的还在想，白瞎了她这副好容貌，不知道皇帝喜欢清丽脱俗的女子吗？ 最后还是穆瑶走过来，“玥姐姐今天打扮的好生艳丽，妹妹差点儿没认出来。” 钟璃玥这些日子对这书的原女主印象还是不错的，不争不抢，长得又清秀，看上去就容易让人亲近。再说了，这可是未来真正的大boss，别说她势利，还没出宫前，搞好关系还是很重要的。 即便是以后出宫，要是穆瑶按照原剧情走，那她也不吃亏啊。 “是不是特难看，你看，她们都不敢看我。”钟璃玥低声问道。 穆瑶捂嘴轻笑，“这打扮也就姐姐你能招架的住，不过话说回来，姐姐你是不想入选吗？”穆瑶说到最后声音极低。 钟璃玥没想到被穆瑶看了出来，“这种事儿，听天由命呗，咱们也说了不算。” “姐姐说的也是。” 钟璃玥放眼望去，发现今天这些秀女还真的都没有打扮的那般花枝招展，她现在站在这儿，总觉着是个异类。算了，异类就异类吧，皇上看不进去正好。想到这里，钟璃玥心情又好了不少。 跟穆瑶聊了几句，时辰差不多，有掌事的女官喊了她们名字，五人一组，钟璃玥觉着自己位置还不错，正好在中间，而穆瑶那组更靠后。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淑妃娘娘到，贤妃娘娘到……”没多一会儿，宫内几大重要角色登场，钟璃玥随着一众秀女跪在地上，暗骂这该死的礼节的同时，心里竟然还有些紧张。这可是这个大越王朝最高的掌权者，生杀予夺，就在一念之间，怎么可能不紧张？ 当有人喊起的时候，钟璃玥连个衣服角都没看见，皇上早就进了正殿。 等了好半天，殿选才正式开始，太监开始唱名： “左相沈文渊之女沈清言，年十六。” “吏部右侍郎冯坤之女冯斯雅，年十五。” “都督府佥事韩振荣之女韩芷柔，年十七。” “惠远伯傅洪熙之女傅芸初，年十六。” “通政司通政使孟祥德之女孟令彤，年十七。” 对这些乱七八糟的官职，钟璃玥表示接受无能，不过之前复选的时候这几位她都见过，是她们这届秀女中家世极好，也是最容易入选的。 没多久，第一组的五名秀女殿选完毕，冯斯雅和孟令彤被赐了花，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脸色煞白，是被人扶出来的。 第一组战绩相当辉煌，留了三位，没轮到的秀女，都有些雀跃，觉着自己像被选上了一样。 钟璃玥对此嗤之以鼻，这皇帝是觉着自己战斗力极强？所以弄了一大堆女人彰显自己男子汉魅力吗？绝对的种马无疑！ 等待的时间很是漫长，里面经常能传出来丝竹声声，看来还有表演才艺的，每一组时间长短不一，有的相当长，轮到钟璃玥这一组，都快正午了。 钟璃玥早上本来就没吃东西，这会儿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赶紧敛下心神，跟着大部队，埋头走进去。 其他人介绍完毕，轮到钟璃玥，她跪在地上，声音清润，“臣女礼部主事钟寒之女钟璃玥，恭请皇上圣安，太后娘娘金安，参见淑妃娘娘，贤妃娘娘。” 皇上这一上午光耗在这合月宫里，早就不耐烦了。要不是太后没走，他也不可能坐到现在。 “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钟璃玥深吸一口气，仰起头，皇帝有些惊讶，这一众秀女当中，今儿就没这个打扮的，“你是想引起朕的注意？”言语中有些不屑，这些女人的小把戏他见得多了，不过这钟璃玥，长相确实不俗。京中早就传此女清艳绝俗，就是品味太差。 “回皇上，臣女不敢。”钟璃玥低眉顺目，规规矩矩地回道，其实心里也在打鼓，太尼玛紧张了。只是刚刚猛地一抬头，这皇帝容貌不俗，比现代的当红影帝可是不遑多让，还多了几分男子气概。不过长得再好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个种马？ 坐在一旁的贤妃也没想过今儿钟璃玥这番打扮，笑着说道，“这位妹妹好生标志，皇上您觉着呢？” 淑妃抿了一口茶，“呦，贤妃妹妹这句妹妹叫的真是好，这还没怎么着呢，就喊妹妹，是想替皇上做主？” 贤妃被噎得够呛，别的都好说，若说这替皇上做主，往深了追究，可是了不得的罪名，赶紧跪下请罪，“皇上，臣妾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着……” “罢了，朕知道你不是有心的。”华元祉没听她说完摆摆手，示意她坐下。 钟璃玥膝盖都跪疼了，也没人喊她起，这宫里现在没有皇后，淑妃和贤妃是位份最高的两个人，真是话里藏刀，勾心斗角的，累死啦，果然不进宫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太后坐在华元祉身旁，看着钟璃玥的长相蹙了蹙眉，“皇帝，这女人啊，贤良淑德最为重要，容貌不是最要紧的，这般妖里妖气的，实在不配为妃。” 钟璃玥心中一喜，这是要落选了？ “母后说的是。”华元祉应了一声转而问钟璃玥，“你是钟寒之女？” “回皇上，是。” “钟寒一辈子小心谨慎，他的女儿可不像她，花枝招展的像什么样子？看来朕得找个地方替他好好管教管教女儿。传旨，礼部主事钟寒之女钟璃玥，即日起入甘泉宫侍奉太后，什么时候改了这毛病，什么时候再出宫。”华元祉没看身边这些女人什么表情，站起身看向太后，“母后觉着如何？” 太后没想到华元祉这般安排，无非是身边多了个端茶递水的小丫头，自己看着也好，免得这样的女人魅惑皇帝，“也好，我大越官宦人家的女儿，总得好好教养。” 心里打了主意的贤妃和淑妃有些傻眼，可皇上金口一开，她们是什么法子都没了。 贤妃琢磨着再找其他低位份的秀女，淑妃倒是松了一口气，这狐媚丫头暂时是不用跟她争宠，不过在这后宫里，即便是个宫女，也要小心防范才是。 钟璃玥听到圣旨一刹那直接傻眼，这什么骚操作？难道她打扮过头了？你个大猪蹄子，太后明确不让我入宫为妃，你放了我就是了，凭什么偏偏跟我过不去。让我进宫当宫女，找的什么烂理由！ 我爹就是个六品小官，我怎么不信你知道他什么样儿？你个该死的华元祉，就是故意跟老娘作对！ 钟璃玥欲哭无泪，苍天啊，来个雷劈死我吧，这下剧情严重跑偏，我特么别说出宫了，怕是哪天就被寻个由头弄死了，请问，有生之年我还能看见宫外的太阳不？ 华元祉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的小女子，冷声道，“怎么，对朕的旨意不满？” 3.第三章 “怎么，对朕的旨意不满？” 钟璃玥觉着自己的未来极度堪忧，可是这种情况如果不接旨，她有几个脑袋够砍？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啊！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能侍奉太后是臣女的荣幸，臣女领旨谢恩。” 华元祉看不见她的表情，总觉着这一刹那，脚边的小女子有些不卑不亢。 “朕还有事情要处理，剩下的秀女，母后和两位爱妃看着办吧。” 跪在地上的钟璃玥，听着华元祉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耳边清晰地传来淑妃的笑声，“钟大人可真是好福气，女儿能入宫侍奉太后，这是咱们求都求不来的呢。” 贤妃也笑着附和道，“谁说不是呢，我们想去侍奉太后，怕是太后还嫌咱们笨手笨脚的，钟家小姐一看就是个福气的人儿。” 太后并没有理会淑妃和贤妃，“夙锦，带钟璃玥下去，换身得体的衣裳，脸上那些洗干净了直接带去甘泉宫。” 淑妃和贤妃闹了个没趣，都没再开口。 夙锦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宫里都尊称一声姑姑，钟璃玥谢恩跟着夙锦出去，余光似乎看见了同一组其他秀女嘲笑的脸庞。 钟璃玥背对着太后她们的方向，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侍奉太后怎么了？皇上都没搭理你们好吗？ 钟璃玥她们这一组是全军覆没，全都被赐了花，一个都没选上。唯独留在宫里的只有钟璃玥一人，还领了个好差事。 钟璃玥唯一觉着庆幸的是，刚刚她自称臣女，皇上并没有让她改口称奴婢，不幸中的万幸。 出了正殿，钟璃玥走了两步，穆瑶抬头看过来，她微微一笑算是打个招呼，跟随夙锦走到合月宫正门，就听见里面的嬷嬷说道，“选秀暂停，未时二刻继续。” 钟璃玥同情剩下的秀女三秒钟，下午连皇帝的影子都摸不着，里面掌权的三个女人说了算，不定什么样儿呢。 可这些都不是她该操心的，她现在处境堪忧，她到底怎么样才能出宫？ 出了合月宫大门，就看见悠兰与其他婢女一样等在那里，看见她出来，赶忙迎上来。 钟璃玥怕悠兰冲撞了这位宫中老人，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赶紧躬身道，“夙锦姑姑，这是我的贴身丫鬟。” 悠兰也是极有眼色的，赶紧福身行礼，“奴婢见过夙锦姑姑。” 夙锦看了钟璃玥一眼，这毕竟是大臣家的女儿，与普通宫女还是不同的，再加上看皇上的意思，说是侍奉，怕是借着太后的由头教养这位钟家小姐。想到这里，夙锦倒是乐意给钟璃玥行个方便，这宫里啊，一天一个风向，谁知道以后什么样儿？ “姑娘有什么话尽快交代。”夙锦说完先行离开，到前面转弯处等着钟璃玥。 钟璃玥心中感念，看来这位夙锦姑姑表面上相处应该不太难。她拉过悠兰，压低声音，“你家小姐我，没被选上嫔妃，也不能出宫，被皇上下旨留下来侍奉太后。哥哥在宫门口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你出宫去，回去告诉家里，不用为我担心，哪天太后心情好，我求求她，差不多就能出宫了。要是方便，让爹爹给我多送些银票还有散碎银子。” 悠兰眼睛瞪老大，一脸的不可置信，“小姐？”她家小姐虽然爱胡闹又刁蛮任性，可性子还是挺单纯的，自己在这后宫里，怎么得了？ “小姐，您跟太后说说，我留下来伺候您。” 钟璃玥十分感动，这小丫头很是衷心哪。“听话，赶紧回去吧，记着，皇上下旨让我侍奉太后，是恩情，别人求都求不来。” 送走了悠兰，钟璃玥赶紧跟上夙锦，“多谢姑姑。” 夙锦带着钟璃玥回了甘泉宫，指了偏殿旁的屋子给她，又让人送了一套一等宫女的衣裳，没再理她就走了。 钟璃玥走进去，四下打量一番，房间不大，陈设也简单，像是宫女住的房间，但房间里就一张床，明显只能睡一个人。 钟璃玥揉揉腰，敲敲腿，换了衣服，卸了妆。拍拍自己白嫩的脸颊，感觉憋闷了一早上加一上午的脸终于又能呼吸了。 摸了摸头发，钟璃玥开始犯愁，别的都好说，她不会梳头发，这么多天也没太注意悠兰是怎么梳的。钟璃玥叹了一口气，终究没敢拆开，总不能散着头发去见太后。 打理妥当的钟璃玥，本来准备去找夙锦，可一推开门，正好看见太后在众人簇拥下回了甘泉宫，赶紧走过去见礼。 “臣女钟璃玥参见太后。” 太后正累着，摆摆手，“起吧。” “谢太后。” 钟璃玥站起身，低着头，乖巧地站在一旁。 “侍奉哀家用膳。” “是。”被太后点了名，钟璃玥哪里敢不从。太后，您知不知道，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就是，你吃着我看着！ 走进正殿，可比合月宫还要大上许多，可钟璃玥也不敢到处乱看，跟在太后身边，像个小跟屁虫似的。看着一众宫女将菜摆满，她有些咂舌，真是奢侈又浪费啊，怎么办？更饿了。 太后身边的大丫鬟映画是专门伺候太后用膳的，太后净手后坐在主位上，映画一一布菜。 太后吃了两口，看向一旁低头的钟璃玥，还别说，洗掉那些胭脂水粉，这丫头看起来顺眼多了，好好的脸蛋非要弄得那般不堪，像个没脑子的。 “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钟璃玥闻声只能抬头。 只这一眼，太后有些心惊，她进宫这么多年，可还从来没见过相貌这般出众的女子，她是大风大浪过来的，都觉着这丫头长得太过艳丽些，虽然不施粉黛，可眼角的媚意怎么也掩不住，恐怕是个男人就会把持不住。 看来，她不能让皇帝见到这丫头。想到这里，太后有些后悔，留下她做什么？还不如刚刚直接让人赐花回家。 这次选秀，她母族的侄女在列，皇帝明里暗里打压外戚，她邵家的势利大不如从前。趁着这次选秀，她也希望自己侄女能够争气，获得盛宠。 要知道，中宫空悬，谁人不惦记？ 可这样的女人送到皇帝跟前，她侄女还有出头之日吗？ 这丫头今天涂脂抹粉，浓妆艳抹的，没能入皇帝眼，错失了得宠的机会，也算歪打正着，成全了她。这么想来，看向钟璃玥倒有那么点儿顺眼。 “看明白了吗？给哀家布菜吧。” 映画将筷子递到钟璃玥手里，她只能学着映画刚刚的样子，给太后夹菜。心里感叹着，她怎么偏偏穿成这样的炮灰角色呢？要是穿成太后就好了，不用宫斗，每天享受生活就好了。 太后对钟璃玥侍候地还算满意，没想到以为没脑子是的人，还算有心。 好不容易伺候太后吃完饭，钟璃玥如同大赦一般，终于可以退下了。 太后看着钟璃玥默默退下，心下满意，对夙锦说道，“本来以为是个多嘴的丫头，现在看来，还算谨慎。夙锦啊，这衣服不适合她，怎么也是朝廷命官的女儿，别传出去说咱们皇家苛待臣子，皇帝总要这些臣子为他尽忠的。着内务府重新做两套新的来。” “诺。” 钟璃玥瘫倒在床上，太后去睡觉了，下午还要继续选秀，大boss去忙，那她下午是不是可以休息了？正美滋滋地想着，肚子开始咕噜噜地叫，钟璃玥可怜巴巴地眨眨眼，她什么时候能吃饭啊。 正想着，房门被推开，一个看起来也就十岁的小宫女给她端来饭菜，圆圆的脸，看上去很是可爱，真想上去捏两把，“姑娘饿了吧，这是夙锦姑姑吩咐奴婢送来的。” “谢谢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春桃。”春桃将饭菜放在桌子上回道。 “都是侍奉太后的，在我这儿别称奴婢，看你年纪小，叫我一声姐姐吧。”钟璃玥闻着饭菜香气，肚子咕咕叫。 春桃长得很是喜庆，“春桃不敢，您是官家的女儿，与我们不一样的。” 钟璃玥也懒得纠正她，这宫里的人没个简单的，她现在填饱肚子最重要。 穿书一个月，钟璃玥从来都不知道，饭菜竟然可以这么香，她现在觉着自己能吃下一头牛。 春桃倒也没走，等到钟璃玥终于放下筷子，才将碗筷收了，“春桃替姑娘挽发。” 钟璃玥正为自己头发发愁，现在有春桃送上门，赶紧点头。 春桃给钟璃玥挽了个最简单的流苏髻，发间别了两朵海棠珠花，整个人明艳动人，但是美得又不张扬。“姑娘真是极美。” 春桃挽发的时候，钟璃玥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一个动作。今儿夙锦让人替她梳了头发，明天没人了她怎么办？闭上眼睛重新想了下刚才的步骤，大概差不多。 “谢谢你春桃，要不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办的好。”钟璃玥起身致谢。 春桃微微福身，“姑娘客气了，春桃告退。” 房门再次关上，钟璃玥准备躺到床上，太后没吩咐，她下午是不是放假啦？ 结果屁股还没挨上床边，有人传话过来，“姑娘，太后吩咐，下午选秀要您侍奉……” 钟璃玥：……你们家选媳妇儿，我去当陪衬吗？ 又给她送饭，又找人帮她梳头，一早就打算好了带她出去遭罪了吧！ 4.第四章 没到未时，待选秀女们就已经等候在合月宫。 虽说宫内提供午膳，可这些秀女们哪里敢吃什么，无非就是垫垫肚子，抿一口茶润润嗓子，生怕殿前失仪，给皇上留下不好的印象，断了未来的荣宠之路。却不知道，下午根本就见不到皇上。 时辰未到，合月宫内倒是能听见秀女们小声说话的声音，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人人脸上挂着亲和的微笑，场面一度十分和谐。 眼看着就到未时二刻，穆瑶看了看身旁的空位置，与旁边淡黄色衣衫的秀女问道，“姐姐可看见了崔姐姐，午膳后一直不见她的影子。” 旁边女子前后看看，压低声音，“不该问的妹妹还是不要问，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呢。” 穆瑶闻声点点头，“多谢姐姐提点。” 掌事嬷嬷喊了一声，秀女们列队站好，敛气凝神，就等着皇上和太后驾到，合月宫内一时间十分安静。 “做什么去了？知不知道这什么地方，也不怕掉了脑袋！”门口的嬷嬷嗓门很大，训斥着才要进门的秀女，众人一时间都往后看。 穆瑶看着门口低着头的崔静，午膳时候大家都在一起，看她现在这脸色发白站不稳的模样，像是病了又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崔静本就长得美，现在看起来，倒有一种病态西施的美感，添了几分我见犹怜。 崔静缓了片刻，才一个劲儿道歉。宫里的嬷嬷又不可能这时候真的把她怎样，训斥了两句让她进去。崔静慌慌张张地往里走，神情太过恍惚，明明应该走到穆瑶身边站定，偏偏撞到了后面一排的叶凌薇。 叶凌薇尖叫一声，幸得旁边秀女扶了一把，这才没有跌倒失了颜面。崔静也吓得不行，赶紧低头告罪，“是我走路不小心，冲撞了叶妹妹，我给妹妹赔不是。” “呸！谁是你妹妹，你……”叶凌薇掐着腰就要与其理论，奈何掌事嬷嬷在这儿，“不想要脑袋了吗？还没入选就这般不安分，我看你们是嫌命太长了！” 这一句话，叶凌薇缩缩脖子，规规矩矩站好，但是那眼神中的狠厉还是没有藏住。 崔静脸色更白了几分，掌事嬷嬷一瞪眼，她也清醒过来，赶紧低头站好，不敢多话。 “太后驾到，淑妃娘娘到，贤妃娘娘到！” 一众秀女闻声赶紧伏地叩首，有几个不安分的，没听到皇上驾到，还想抬起头看看。掌事嬷嬷眼尖，轻咳两声，这几位秀女复又低下头，要多乖顺有多乖顺。 钟璃玥随着夙锦跟在太后身后，放眼一望，这些美女们跪地行礼也是极其赏心悦目的，一个个体态婀娜，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只是，她到现在还不清楚，太后让她来参观选秀的目的。 随着太后走到合月宫正殿门口，身后突然传来杂乱的声音。钟璃玥心下好奇，可是不敢乱看，直到太后转过身，她赶紧挪到太后身侧，这才看清楚发生了什么。 一个小秀女起身的时候不知怎么将走在一旁的贤妃撞倒，此时的贤妃栽倒在地，眉头紧皱，看样子摔的不轻。一众宫女太监围在那儿，还有去请太医的。 那小秀女伏在地上，瑟瑟发抖，显然吓得不轻。 “小小秀女也敢冲撞贤妃娘娘，月樱，让她抬起头来，本宫倒要看看，到底什么姿色！”淑妃在一旁冷声说道。 月樱应了一声，一把抓住崔静的头发，逼迫她仰起头。 淑妃轻笑一声，“果然是好容貌，这不施粉黛我见犹怜的模样装给谁看？你最好祈祷贤妃娘娘无事，不然……”淑妃转着手腕上的镯子，话没说全，可谁都知道，若是贤妃娘娘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崔静怕是性命堪忧。 崔静被月樱拽得生疼，心里又害怕，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又不敢哭出声，“娘娘，臣女、臣女不是有意冲撞，真的是……是刚刚有人推了臣女，娘娘明察。” 淑妃看向崔静身旁的穆瑶和叶凌薇，“难道是你们推了她？” 穆瑶闻声重新跪下来，“回淑妃娘娘，不是臣女。” 叶凌薇略有些慌张，也学着穆瑶否认这一事。淑妃眯了眯眼，看向崔静，“你说是有人推了你，证据呢？” 崔静有些傻眼，哪里有什么证据，大家都图个自保，就算有人看见，也不可能在这种场合说出来。除了哭，实在不知道能做什么。 太后站在玉阶之上，冷眼旁观，看样子，并不想插手，一时间合月宫的气氛有些紧张。 “贤妃妹妹看样子是伤着了，不如先回宫去，选秀的事儿，自然有太后做主，妹妹应该放心才是。”淑妃心思极快，这就想把贤妃弄走。 贤妃眼中晦暗不明，伸手让若竹扶她起来，“妹妹自然是放心的，只是妹妹就是摔了一下，并无大碍，怎敢给太后和姐姐添麻烦。” “妹妹执意如此，还是请太医看过吧。”淑妃转过头看向地上跪着的崔静，“不长眼的东西，跪着清醒清醒！” 太后并未作声，夙锦将人扶了进去，在正殿主位上坐好。 钟璃玥低头走到太后身后，老老实实站好。这后宫太可怕了，看看，这秀女没选完，俩顶头的妃子就明枪暗箭的。这要是成功入选的人，免不了被这俩妃子利用，到时候那妥妥的就是炮灰。 想到这里，钟璃玥摸摸自己有些发凉的脖子，看来要想办法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才好。 太医看过之后，贤妃没有大碍，又宣了医女，只说是寻常擦伤，擦些药便好。 “不知这冲撞了妹妹的秀女，妹妹准备如何处置？”淑妃走过去笑着说道。 贤妃看了一眼里面喝茶的太后，笑着说道，“妹妹知姐姐关心我，不过今儿是个喜日子，还是算了吧，一会儿让太后相看着，去留自然都由太后做主。姐姐说，是与不是？” “贤妃妹妹这张嘴，就是巧。妹妹向来良善，算是本宫多此一举。”淑妃说完出了内阁，走到太后跟前福身后坐好。 崔静胆战心惊，连膝盖上的疼痛都感知不到，生怕一不小心没了性命。要知道，她今天可是一波三折，中午吃了两口东西，谁知肚子疼的厉害，出恭那么多次，差点儿赶不上时辰，还让她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这才慌慌张张往回跑。 刚刚明明就是叶凌薇推了她，可穆瑶应该也是看见的，竟然不为自己作证！ 若竹出来说贤妃娘娘不计较此事，允许崔静继续参选，她终于松了一口气。谢恩后重新站起来，膝盖僵硬，身子晃了两下，穆瑶随手扶了她一把，崔静轻哼一声，“不用你假好心。” 穆瑶笑笑收回手。 “穆瑶妹妹，有些人可以帮，有些人啊，狼心狗肺，明明是个贱蹄子，偏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你说多可笑。”叶凌薇在身后说道。 穆瑶不好接话，只是笑着回应，并未多言语。幸得开始唱名，也算揭过这个话茬儿。 钟璃玥在太后身旁，暂时不用做什么，坦白说，她真的啥都不会。这太后非得大张旗鼓把自己带在身边，淑妃和贤妃眼珠子都快钉她身上了。钟璃玥现在有那么一丝庆幸，幸好自己是侍奉太后，要是入选成为嫔妃，估计进宫第一天就被她们生吞活剥了。 一连进来三组秀女，太后和两位妃子是一个都没留。 大部分秀女都很失望，有的更是晕了过去。 太后轻捻佛珠，“进宫想服侍皇上的女人很多，可并不是每个女人都有这个福气。女人这辈子，应该在什么位置，自己应该清楚，不该求的，不要强求。若强求不得，毁的可是自己。” 钟璃玥愣了一下，这说给谁听呢？到底啥意思？ 反倒淑妃和贤妃倒是都在附和太后，“太后说的在理，臣妾等谨遵太后教诲。” 紧接着轮到穆瑶和崔静这一组，“……大理寺寺正（正六品）穆涉之女穆瑶，年十五。刑科左给事中（从七品）崔冀衡之女崔静，年十七。” 外面开始唱名，钟璃玥大概弄明白了一回事儿，这个六部的给事中是比她爹官职还低的，怪不得崔静受人欺负。人长得确实水灵，因着刚刚的事儿，现在脸白的渗人。 不过看样子是重新梳洗过的，倒不会失仪。 五位秀女见礼后，低眉顺目地站成一排。 太后看了穆瑶一眼，问了几句话，直接点名将人留下，穆瑶恭恭敬敬地谢恩退到一旁，不骄不躁的。 前面三个都被赐了花，到崔静这儿，众人原本也没觉着她会被留下，结果，“看这模样刚刚是吓着了，臣妾卖个人情，将人留下吧。”贤妃竟然开口留人。 太后自然无所谓，末等小官的女儿，看刚刚的做派就上不了台面，贤妃的心思她自然知晓，“那便留了吧。” 崔静受宠若惊，赶紧谢恩，心里对贤妃更是感激。 等到下一组轮到叶凌薇她们，钟璃玥以为都不留了，没想到淑妃开了口，将叶凌薇留下。 钟璃玥看着叶凌薇雀跃的模样，暗道，这是把冤家往一块儿捏，老冤家带着小冤家，看来以后在宫里，得离这两位冤家远点儿。 5.第五章 煎熬了一整天，选秀结束以后，钟璃玥觉着自己双腿僵硬，腰都快断了。 可是她现在没什么人权，更没什么人身自由，太后去哪儿，她就得跟着去哪儿，太后不让她退下，她就得侍奉着。为了她这颗来之不易的脑袋。 不过钟璃玥看出来了，下午的选秀因为华元祉没在，这淑妃和贤妃特意打压着身份高一些的秀女，选进来的大部分都是微末小官的女儿，倒是对她们够不成什么威胁。 回到甘泉宫，夙锦扶着太后靠在软塌上，“真是人老了，不中用了，一天下来，身上乏得很。” 夙锦跪下来给太后捏着腿，笑着说道，“太后您凤体康健，这届秀女中若有出挑的，来日立了后，太后也就不必操心这些事儿了。” 太后点点头，“还是你这手法好，传膳吧。” 夙锦给钟璃玥使了个眼色，她赶紧福身退下，走到门口喊了一声传膳。 看着众位宫女依次进出，钟璃玥觉着自己这一天，精神高度集中，如果一直这么下去，怕是会神经衰弱，进而猝死。 好不容易侍奉太后吃完饭，钟璃玥得了夙锦的授意，跟宫女们一起吃了饭，这才回去休息。 甘泉宫正殿，太后沐浴后，坐在梳妆台前，夙锦正在一点儿一点儿给她擦头发。 太后揉揉眉心，“明儿让徐嬷嬷好生教导这丫头规矩，学好了，跟皇帝报一声，放她出宫去。”皇帝不是她亲生儿子，总不能驳了皇帝面子，既然说是什么时候学好了，什么时候出宫，那就让她赶紧学，她也懒得这么个丫头在自己眼前晃，保不齐哪天让皇帝撞上。 “诺。”夙锦应声。 “记着，皇帝来甘泉宫，先把这丫头支走，若皇帝要见这丫头，也找个说辞推了。”太后一心惦记着自家侄女儿邵语裳，三日后就是秀女们正式入宫的日子，可不能这两天让钟璃玥这丫头占了先机。 “诺。” 钟璃玥揉揉肚子，宫女的饭食真的是很一般，她还是跟着一等宫女一起吃的呢。 不过她现在处在这个境地，吃什么倒是无所谓，最主要的是怎么出宫去。钟璃玥感觉自己相当累，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却怎么都睡不着。 今天合月宫的事儿她都看在眼里，所谓旁观者清，她不是宫妃，穿越来之前也没谈过恋爱，所以很不理解这些女人争宠的心情。至少淑妃和贤妃是不和的，很多时候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 太后似乎也乐意看她们斗。 而今天的崔静和叶凌薇，还不知道进宫以后会搅弄怎样的风波。 三日后，新入选的十五位嫔妃就要进宫了，三天的时间，她应该没那个能力出宫。所以首先要做的是自保，好在那些女人侍寝也好争斗也好，应该不会波及甘泉宫。 钟璃玥坐起身，抱着被子靠着墙，想了半天。华元祉是大越王朝的皇帝，每天那么多事儿要忙，估计今天回去就得把她这么个小人物忘了。既然是奉旨侍奉太后，那是不是把太后侍奉舒适了，满意了，她就可以出宫了？ 钟璃玥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儿，把太后当亲妈一样孝顺，这样总没错吧。 打定注意的钟璃玥，终于安下心来，重新躺下来，很快便睡着了。 没到卯时，皇宫各处就开始忙忙碌碌。毕竟是皇宫大内，钟璃玥睡得很轻，听到外面有声音，一骨碌爬起来，赶紧穿衣服将自己打理妥当。 想洗漱的时候，发现自己去哪里打水都不知道，只能推开门想找人问个明白。 除了夙锦和春桃，她都没说过话。这些宫女太监，全都低头干着自己的活儿，都没人看她一眼。 她一回身，正看到一个小太监拎着个水桶，赶忙凑上去，“这位小公公，请问，在哪儿打水啊？” 昨天钟璃玥跟太后回来，甘泉宫上下都知道她的身份，可这些洒扫的奴才们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思，摸不清楚上面的心思，不敢随便给冷脸，也不敢随便攀交情。再加上，院子里这么多人看着呢。 “正殿后右边小路尽头有水井。”小太监中规中矩地回道，赶紧低头走了。 钟璃玥连道谢都没来得及，请问，她是魔鬼吗？好在知道水井在哪里，赶紧去端盆，可是找到水井，钟璃玥有些傻眼，她不会打水。 看着刚才那位小太监轻轻松松舀上一桶水，将自己水桶装满又要离开，钟璃玥赶紧将人拦下来，顺手将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塞了过去，“这位公公怎么称呼？” 安顺只是洒扫的太监，哪里见过这么好的东西，平日里主子赏东西也轮不到他，一下子有些心动。“奴才安顺，您叫小安子就成，姑娘有何吩咐？” 钟璃玥松了一口气，“安公公，麻烦帮我弄些水，我想洗漱。” “这好说。”说着将自己水桶的水倒进钟璃玥的盆里，“姑娘若是需要热水，提前跟小厨房招呼一声，小厨房的张嬷嬷是个好说话的。” “多谢安公公。” 终于忙活完，钟璃玥看看时辰还早，站在正殿门口，等着太后传唤。 夙锦为太后梳妆完毕，一出门就看到了钟璃玥十分乖巧地站在那儿，暗自点点头，是个懂规矩的。“早中晚，服侍太后用膳，上午和下午跟徐嬷嬷学规矩。这是宫里，坐立行走，全都要按照规矩来。把你在宫外的习性都收一收！” “是，璃玥谨记，多谢姑姑提醒。” 服侍太后用早膳的时候，钟璃玥发现，太后早起竟然要先喝一杯热茶，这个习惯可不咋好，伤胃啊。不过少说话多做事，她还是别多管闲事的好。 看着时辰，皇帝要下早朝，八成是要来甘泉宫给太后请安，钟璃玥有些着急，她可不想看见华元祉。刚想找借口下去，夙锦就把她撵了出来，让她学规矩。 钟璃玥觉着夙锦就是她的知音，太贴心了有没有？ 这三天，钟璃玥老老实实地跟徐嬷嬷学规矩，用心侍奉太后，每天累得要死，还要保持微笑。 不过有一件事值得庆幸，她爹托人给她送进来好些银票和散碎银子。有钱好办事，她不懂的东西？好说，给银子就是了。 银子是大家的朋友，这不，甘泉宫里的小宫女太监们，看见她笑得像朵花，这让钟璃玥也过的舒坦不少。 太后是没时间搭理她，钟璃玥也是这两天才知道，那个邵语裳竟然是太后的亲侄女儿。邵语裳要进宫，太后当然一心扑在自家侄女儿身上。 五月十六，是新晋秀女入宫的日子。 一上午，宫内都是热热闹闹的。此次入宫的十五位秀女当中，当属惠远伯的女儿傅芸初位份最高，被封了正五品傅嫔。其余的有三位从五品位份，分别是太后的母族侄女儿邵语裳封了良娣，左相沈文渊之女沈清言封了瑾小仪，都督府佥事韩振荣之女韩芷柔封了小媛。 这三位，只有沈清言，皇帝钦赐了“瑾”为封号，在这十五位秀女当中，是独一无二的，也是最彰显身份的。 要知道，大越后宫内原本就有八位妃嫔，除了淑妃和贤妃，可是没有一个有封号的。这几天她也听了不少八卦，皇帝华元祉甚少进后宫，大部分时间都在处理前朝的事情，是个难得的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可后宫的妃子一直很少，这次一下子进了这么多女人，这几位也是将来后位最有竞争力的选手。 剩下的都是贵人以及以下的位份，钟璃玥熟悉一点儿的，穆瑶与原书中一样，还是从七品选侍，另外选秀时候弄了一场风波的崔静和叶凌薇也被封了选侍。 更让人捉摸不透的是，崔静入住贤妃的宜和宫，叶凌薇竟然住进了淑妃的华阳宫。 后位空悬，进宫这些新晋嫔妃们省了不少麻烦。想要见太后？不好意思，位份不够，太后她老人家不接见。 第一天，太后只见了傅嫔和邵良娣。钟璃玥侍奉太后茶点，这也是她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傅芸初和邵语裳。选秀的时候，她们这些，末等小官的女儿，跟这些贵女是搭不上话的。 不过现在看来，傅芸初安静稳重，邵语裳俏丽活泼，倒是相得益彰。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钟璃玥看错了，傅芸初眼中似乎藏了一丝忧伤，即便她在笑，似乎也觉着有那么一丝悲凉。 太后只是跟傅芸初聊了聊家里的闲话，问问她家里人身体如何，就让她跪安了，一起被撵出来的还有钟璃玥。 钟璃玥倒是无所谓，人家姑侄说话，当然没她待的地方。 难得清闲，钟璃玥准备去见见穆瑶，穆瑶的性子她觉着不错，再加上，那是作者亲妈，自带猪脚光环，她去蹭蹭仙气儿，说不定就能提早出宫了。再者，穆瑶今天刚进宫，她去陪着说说话也好。 “安公公，打听个事儿。” “奴才就是个小太监，您叫小安子就是了，不用总是叫公公。您说，什么事儿？” “馨茗殿怎么走啊？” 安顺给钟璃玥指了路，她暗暗记下，出了甘泉宫往馨茗殿的方向去，越走越远。看着越来越荒芜的地儿，钟璃玥觉着自己是不是找错了方向，这路上竟然连个宫女和太监都看不见。 想往回走找个人问问路的钟璃玥，突然听见假山后面有动静。 钟璃玥凑了过去，这不看不要紧，看了吓死自己。两条白花花的躯体纠缠在一起，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上演着活春宫，酣畅淋漓，这个激烈啊！钟璃玥觉着自己眼睛都要瞎了，脑袋充血，第一反应就是跑。 6.第六章 虽说钟璃玥是个现代人，可一直母胎单身的她，和陌生男人牵个小手都没有。至于那些岛国的电影，她更是去哪儿找都不知道，更别说看了。 眼前这一幕太过刺眼，钟璃玥吓得往后退。这一处本就荒芜没人来，跟更没人照料搭理，直接绊倒在一块儿石头上，钟璃玥屁股落地，摔坐在地上。暗骂自己一句没用，也顾不得身上疼不疼，拼命爬起来，想继续跑。 这皇宫大内，有人竟然趁着秀女入宫，各宫都在忙的日子，跑这么偏僻的地方偷情，若是让人发现了，她绝对是要被灭口，她可不想死啊。 “谁？”低沉的男声传来，钟璃玥吓得一激灵，疯狂地往假山另一侧爬。 可那男人偏偏穿衣服动作极快，钟璃玥没挪动两步，就听见男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偏过头，假山的缝隙中，一眼瞥见了里面正在焦急穿衣服的女人，女人绝美，右肩膀似乎有一块儿蝴蝶状的粉色胎记。她怕里面的女人看见她，赶紧弯下腰。 “我看见你了，快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男子的声音似乎就在钟璃玥耳旁。 男子说看见她倒是不一定，可他再往前走两步，她就会暴露无遗。 危急时刻，钟璃玥脑袋突然清醒了不少，她迅速将帕子围在脸上，摘下发间的海棠珠花和耳垂上的海棠耳坠放进袖口里，弯下腰捧起一块儿分量不轻的石头，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踮起脚朝着男子方向挪去。 男子正在四下找人，钟璃玥手里的石头照着男子的后脑勺砸下去。她敢肯定，这是她有生以来，用得最大的力气，石头震地她胳膊都发麻。 男子吃痛，抚上后脑，鲜红一片，他转过头，指着钟璃玥，“你……”话没说完，“砰”地一声倒在地上。 “七郎……”女子颤抖带着娇媚的声音传来，钟璃玥屏气凝神，一不做二不休，麻蛋，让她碰上，算她倒霉，也是这俩人倒霉。在这个吃人的地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下定决心地钟璃玥，将主动权攥在自己手里，挪到假山洞口，冲着美女的额头猛然一击…… 做完这一切，钟璃玥扔了石头撒腿就跑，看到前方有宫女太监走过，钟璃玥躲进树丛里，将珠花、耳坠儿带好，帕子紧紧地藏在袖口里，将自己打理妥当，拍拍脸颊，这才从树丛里走出来，像没事儿人一样。 此时的钟璃玥心慌的厉害，本想直接回甘泉宫，可是转头一想，她问了安顺说要去馨茗殿的，也有人看见她出了甘泉宫，如果她没去馨茗殿，那她去哪儿就不好解释了。 “这位姐姐，馨茗殿怎么走？” 小宫女长得圆脸，看着富态相，朝着钟璃玥笑笑，“奴婢正要往馨茗殿送东西，姑娘跟奴婢一起吧。” 跟着小宫女一路走到馨茗殿，钟璃玥才知道，自己出了甘泉宫第一个路口就应该转弯，结果一直都快走到头了，可不就差了方向，不过这馨茗殿也确实偏僻了些。 到了馨茗殿，钟璃玥本想拿些散碎银子打赏着小宫女的，可一摸腰间，平日里带的荷包竟然不见了。钟璃玥一个头两个大，难道刚才掉在行凶现场了？ 完了完了，死定了！回去找？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钟璃玥深吸两口气，暗想，这荷包之前到底有没有人看见过。这身衣服是夙锦后来送过来的，里里外外好多层，荷包挂在腰间，倒是有遮挡，可就怕甘泉宫人多眼杂，万一被有心人注意到…… 她不敢再想下去，凉意从后背蔓延，在这艳阳高照的五月中，她竟然打了个寒颤，她似乎能预见到自己不堪的未来，或者死在哪一处不为人知的地方。 穆瑶一身浅碧色宫装，坐在馨茗殿偏殿里。因着微分太低，正殿她是没有资格坐的。好在这馨茗殿里就她一个嫔妃，倒也自在。 可这么偏僻的地方，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才能凑巧走到这儿，再加上皇上压根不知道有穆瑶这个人，想要承宠侍寝，怕是比登天还难。 “小主，钟姑娘来看您了。” 穆瑶一听钟璃玥来了，赶紧迎出来，“本想日后去看姐姐，没想到姐姐今日亲自上门了。” 钟璃玥微微福身，趁机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一些，“璃玥给小主请安，小主吉祥。” 穆瑶赶紧拉起她的手，“姐姐何必多礼，走，进去坐，玲珑，奉茶。” 钟璃玥进殿打量一番，穆瑶住的地方真的是……难以形容，好听的来说，俭朴！跟她住的宫女单间有一拼，就是大一些，还是个套间。 “妹妹这儿简陋了些，姐姐别嫌弃。”穆瑶拉着钟璃玥坐下，“姐姐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病了？” 钟璃玥笑笑，“我这身子畏寒，天气热，可能是这两日贪凉的缘故。” “我娘说，女人可要好好爱护自己，姐姐畏寒，可不兴贪凉，一定要好生保暖才是。” 钟璃玥点头应下，可心里如打鼓一般，怎么都平静不下来，她不知道那两个人是受伤还是死了，如果受伤到底醒没醒过来…… 玲珑将茶端上来，她喝了两口，胃里似乎暖了一些。 “姐姐这几日在甘泉宫过得如何？” 钟璃玥放下茶盏，“挺好的，我平日里不出甘泉宫，正在跟徐嬷嬷学规矩。” 穆瑶看看外面都在忙碌的宫人，压低声音，轻轻拨弄着茶水，言语中带着苦涩，“我这一生，怕是都要与这红砖绿瓦为伴，姐姐就是我的希望了，如果姐姐哪日能离开皇宫，定要好好活这一生。” 钟璃玥有些感叹，穆瑶也是不愿意进宫的吧，可是这个时代的女子，哪里有什么自由可言，不入宫，难道拿全家人的性命开玩笑吗？ “妹妹有没有别的衣裳借我一套，改日我再还你？”钟璃玥看看自己的衣衫，生怕那个男人醒过来，她要是一会儿这样出去满皇宫的走，万一被抓到可怎么办。 穆瑶找了一套淡黄色衣裙，“这是之前我娘新给我做的，姐姐穿吧，什么还不还的。” 钟璃玥进都离间将衣服换下，又将自己的衣服包好准备拿回去烧掉。穆瑶手巧，还给钟璃玥换了发式。 俩人正说着话，馨茗殿外突然热闹起来，钟璃玥转头看过去，呦呵，崔静竟然来了，另外一个眼熟，但她不认识，可这身段，微胖，但很匀称，穿了一袭枚红色宫装，看起来极为艳丽，倒有点儿胖西施的美。 “那位是童萱，封了正七品常在，与崔静一同住在贤妃的宜和宫。”穆瑶在她耳边提了一句。 钟璃玥点点头站起身，等着这一胖一瘦两位美人进来。“璃玥给童小主，崔小主请安。” “见过二位姐姐。” 童萱对穆瑶摆摆手，“妹妹起吧。”然后自己坐下来却没搭理钟璃玥。 钟璃玥翻了个白眼儿，自己直起身，“穆小主若没有其他事情吩咐，璃玥告退。”钟璃玥说着就要离开。 “等等！”童常在喊了一声，“见了本小主就是这般见礼的？本小主让你走了么？” 呦呵，真是把自己当根葱，长得美了不起吗？本姑娘比你好看多了！“童常在有何吩咐？” “给本小主倒茶。”童常在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钟璃玥腹诽，这还把她当情敌呢？真心当谁都稀罕华元祉那大猪蹄子呢？ “童常在怕是用错人了，我可不是这馨茗殿的宫女，更不是你童常在的丫鬟，我钟璃玥是奉旨侍奉太后的朝廷命官之女，童常在这番作为，是把自己当太后娘娘了吗？”钟璃玥语气不善，她现在是甘泉宫的人，对这些个妃嫔，有什么好怕的？ 童常在噎得够呛，“你！” “我什么？”钟璃玥挑眉，冷哼一声，“我日日侍奉太后那是我钟家的荣耀，童常在若是想见太后，怕是还没这个命呢！”钟璃玥说完朝着穆瑶福了福身转身离开，留下童常在一个人在那儿气的直喘粗气。 这些个女人，刚一进宫就想作妖。出了馨茗殿钟璃玥有些后悔，也不知道这俩人是不是来找穆瑶麻烦的，可她留下来似乎也帮不上忙，她们都是有品级的，自己确实插不上话，明天让安顺去打听打听才好。 刚进甘泉宫，徐嬷嬷就黑着脸迎了上来，“到了学规矩的时辰都忘了？我看这些日子的规矩是白学了！” 钟璃玥是真没注意时辰，实在是刚开始看活春宫那段儿太浪费时间，赶紧低头告罪，“让徐嬷嬷久等，是璃玥的不是，璃玥这就过来。” 钟璃玥回到房间，看了半天，只得将自己换下来的衣服和帕子先塞进床底，还有与丢失的荷包一样针脚的荷包一并塞了进去，准备晚上忙完了再来处理。 忙了一下午，甘泉宫里也没传进来谁死了谁受伤了的消息，钟璃玥心中忐忑不安，直到晚上侍奉太后用膳的时候，甘泉宫掌事太监来报，“启禀太后，七王爷今儿下午去围猎，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伤到了后脑。” 7.第七章 七王爷华元祈可是太后的亲儿子，如今听说自己儿子受了伤，还伤了后脑，太后一惊，猛地站起身，正巧打翻了钟璃玥刚刚准备奉上的茶碗。 钟璃玥本就心神恍惚，根本没来得及躲开，还好这茶碗只是漱口用的，温热，并不烫，要不然她这整条胳膊可就废了。饶是如此，钟璃玥还是赶紧跪下来请罪。 太后哪里有心思管钟璃玥，满面焦急，手都在颤抖，这是她的命根子，“元祈伤得如何，可请了太医？” “回太后，刚刚已经传了太医过府，一有消息，奴才立马儿来禀报。” 掌事太监退下，钟璃玥还跪在桌旁。 太后一时间心烦意乱，轻哼一声，“没用的东西，给哀家跪到外面去，什么时候元祈府上传来消息，什么时候再起来！” 钟璃玥知道自己这也是无妄之灾了，可这宫里太后是老大，谁打翻的茶碗不重要，重要的是，端着茶碗的是她。幸好没撒在太后身上，不然可就不是罚跪这么简单了。 跪在甘泉宫正殿外的钟璃玥，时不时地看看漫天繁星，心里咒骂着这无良的规矩。 她的膝盖啊，这么跪下去估计要废。这一天过得真是胆战心惊，她现在只能祈祷，给这位什么七王爷看诊的太医早点儿传回来好消息，这样她也能少受些罪。 肚子叽里咕噜乱叫，钟璃玥饿的前胸贴后背，今儿晚上绝对没饭吃了，还不知道要跪到什么时候呢。 整个甘泉宫上下都知道七王爷华元祈受伤太后震怒，受了钟璃玥恩惠的宫女和太监也不敢随便接近钟璃玥，生怕触怒了太后，自己吃瓜落。 钟璃玥揉着酸疼的膝盖，虽说已然五月中旬，放在现代那就是六月份，可这夜晚还是有些凉意，尤其这青玉地砖，硌地膝盖生疼，冷气也直往里钻。 眼看着过了一个时辰，天已经黑透，钟璃玥搓搓胳膊，老天啊，可怜可怜我，我要跪到什么时候啊？ 内心哭泣的钟璃玥，终于唤来了为七王爷华元祈诊治的太医，一大把年纪，匆匆忙忙赶来甘泉宫复命。 钟璃玥双手合十，老天保佑，就让这个什么王爷好好的，别再折磨她了。 没多一会儿，夙锦从正殿出来将老太医送走，看到钟璃玥双手合十念念有词，“这是做什么？” 钟璃玥赶紧睁开眼睛，“璃玥是在祈求上苍，保佑七王爷平安无事。” 夙锦看着她那双在烛光映衬下的眼睛，一时间也分不清是不是真心话，“算你有心，起吧。” 钟璃玥对着正殿门口叩首，“璃玥多谢太后娘娘恩典。”紧接着，她站起身，膝盖生疼，小腿发麻，差点儿没站住，还是夙锦抚扶了她一把，“多谢夙锦姑姑。” 看着夙锦回到正殿，钟璃玥这才一瘸一拐地去了小厨房，弄了些热水，回去泡了泡脚，去去寒气。 可是看见自己膝盖发青发肿，钟璃玥叹气，她这儿没有药，她那个便宜爹也是不够聪明，她说让送银票和碎银子，就是不记得给自己送点儿常用的药进来。 这大晚上的，她肚子饿不说，腿还疼，要了命了。 可她不敢掉以轻心，趁着倒水的功夫，将床底下的东西藏在盆下，跑进了小厨房。 “张嬷嬷，还忙着呢。”钟璃玥笑意盈盈地打招呼。 “给主子办事儿不敢不尽心，这不，刚熬好的安神药，这就给得给主子送去。”张嬷嬷说着端着要碗就要出去，“对了，你帮我看着点儿火，回头我还得把明儿早上要喝的汤煲上。” “张嬷嬷您去忙，我帮您看着。”钟璃玥还想找借口支走张嬷嬷呢，没想到赶得这么巧。 张嬷嬷离开，钟璃玥赶紧把小厨房的门关好，用一旁的柴火将火拢地旺旺地，这才将衣服什么的扔进去，这可是她这几天跟在张嬷嬷身后为了讨些热水特意学的。 看着衣服、荷包和帕子燃为灰烬，钟璃玥终于松了一口气，反正她蒙面，找不到别的证据，就一个荷包就想定她的罪？那是不可能的！ 再说了，那俩人可是在皇宫里偷情，她也算是攥着她们的把柄，她可记着呢，那女人右肩膀的蝴蝶胎记。 忙活完这一切，她蹲在灶台旁，等着张嬷嬷回来。 “姑娘真是越发能干了，瞧这火烧的，比一般宫女都好。” 钟璃玥自然知道张嬷嬷就是客气话，也跟着笑了笑，“张嬷嬷惯会夸我，没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躺在床上的钟璃玥饿得睡不着，胃好像都抽着一样的疼。 她拼命想让自己睡着，可偏偏越躺越精神。钟璃玥索性坐了起来，去小厨房找吃的？张嬷嬷看着呢，而且太后晚上罚她，谁敢私下里给她饭吃，找死吗？ 去御膳房？ 钟璃玥觉着可行，下了地换了第一天夙锦给她的一等宫女的衣服，又盘了跟春桃学的宫女的发式，这才悄默声地从甘泉宫偷跑出去。 出了甘泉宫，钟璃玥有些傻眼，她不知道御膳房在哪儿，这可怎么办？ 只听过安顺提了一嘴大致的方位，钟璃玥叹了一口气，祈祷自己能瞎猫碰上死耗子，反正出都出来了。 还别说，三绕两绕的，还真让钟璃玥摸到了御膳房。 已近亥时，宫里本就没什么人走动，御膳房更是熄了灯，里面黑乎乎地，完全分不清个数。 钟璃玥看着门口有守卫，不敢过去，只能绕到御膳房后面。她轻轻拨弄着窗户，发现每一个都锁的严严实实地，完全不给她偷东西吃的余地。钟璃玥心下感叹，想当初，靠在沙发里，吹着空调上着网，看着八卦吃着零食的日子是不复存在了。 正想着，最后一扇窗竟然被她推开了，她赶紧用手抓着窗框，生怕弄出声响。透过窗缝，钟璃玥看到前方的桌案上竟然放了一盘子糕点，简直触手可得。这下她可高兴坏了。 喜滋滋地将一盘子糕点顺着窗户端出来，可她也不能端着盘子在宫里大摇大摆地晃，钟璃玥抽出帕子，将糕点倒在帕子上包好，这才将盘子送回原处，轻轻关好窗户，远离御膳房。 钟璃玥拍拍自己猛跳地胸口，第一次做贼，吓死了。 可是再一抬头，妈妈咪呀，她到底在哪儿，请问，甘泉宫怎么回去？ …… 乾坤殿内，华元祉换了一身侍卫服侍，面冷清贵，德福在一旁帮忙打理妥当哭丧个脸，“皇上啊，今儿是秀女入宫的日子，您就算不招新人侍寝，也不能这么个打扮去后宫啊。” “朕看你这脑袋长得越发牢靠。”华元祉轻哼一声。 德福赶紧跪地请罪，“奴才不敢，皇上，您这么晚出去，带着奴才吧，今日后宫人多，万一有那些不长眼地冲撞了圣驾，可怎生是好？” “再聒噪，朕让人割了你的舌头！” 德福缩缩脖子赶紧闭嘴，小跑两步打开正殿的后门，早有侍卫等在那儿，德福眨巴着小眼睛看着侍卫高岩，有指了指正往外走的华元祉。 高岩点点头，表示知道。 “你们俩又密谋什么呢？”华元祉斜着眼睛看着高岩和德福。 “皇上，瞧您说的，奴才哪儿敢。”德福赶紧赔笑。 “朕看你最敢。”华元祉说完大步出了乾坤殿，“不准跟着朕！” 德福停下脚步，高岩却跟了上去，“皇上，您今日不招嫔妃侍寝，也不应该去那一处。” “高岩，别人不知，你却知晓今天是什么日子。”华元祉停下脚步说道，“太后特意选了这么个日子让新人进宫，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打得什么算盘！无非就是想让朕心里不痛快！” “皇上。”高岩单膝跪在华元祉身前，“您既然都知道，何必……” “朕是知道，可朕心里就是不痛快，滚开，朕要出去走走，你们俩，如果谁来乾坤殿打听朕的行踪，应该知道怎么应对。” 德福可怜巴巴地看了高岩一眼，叹了一口气，“皇上已经很久没这个打扮去那里了。” “想起了伤心事，皇上终归是个可怜人。”高岩感叹一声。 …… 钟璃玥捧着来之不易地糕点，在宫里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怎么去甘泉宫的路，这个败家皇帝啊，你自己家修这么大真的好吗？真的不会迷路吗？ 钟璃玥已经没有力气的，随便找了个台阶一屁股坐下去，抬起头四下望望，这地方好像有些偏啊，看看这宫殿门口草都长这么高了。 钟璃玥将帕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双腿上，搓了搓手，拿起一块儿点心就往嘴里送，反正在这个地方没人看见她吃相什么样儿，也不会被徐嬷嬷念。 咬了一口，钟璃玥的牙差点儿没硌掉，“呸呸呸，这是石头吗？”钟璃玥用力捏了捏这些糕点，这是用绿豆做的石头吗？硬邦邦的，故意做来就是为了硌掉人大牙的吧。 堂堂皇宫大内，竟然抠门到将这么一盘子绿豆糕放在御膳房！ 气冲冲地钟璃玥已经快饿昏头了，直接将手里的绿豆糕扔了出去。 “谁？”顺着声音望过去，钟璃玥眨巴眨巴大眼睛，这侍卫谁啊？深更半夜在后宫闲逛，真是嫌命长。 待来人走近，钟璃玥差点儿没蹦起来，妈妈哎，我用做成石头的绿豆糕砸了皇帝大佬的脑门！ 8.第八章 华元祉原本心情就不好，后宫内唯独这映雪宫能给他一丝安慰，却没想，刚走到门口还没等上了台阶，就被突如其来的“暗器”伤着了。这后宫里竟然有人敢刺杀他？简直大逆不道！ 怒气冲冲的华元祉，捏着手中的“凶器”就想上前质问，走近一瞧，一个小宫女坐在映雪宫门前的台阶上，正瞪大了眼睛瞧她。一双大眼睛，在这昏暗的夜，倒是极为明亮。到了嘴边的话，就变成了，“你是谁？哪个宫的？” 钟璃玥砸了皇帝，有些回不过来神，看到华元祉走近，匆忙站起身，正想赶紧道歉，博得一个宽大处理什么的，可还没开口，这华元祉竟然问她是谁。不认识她？ 正所谓天公作美，华元祉竟然把她给忘了。 想来也是，她那天浓妆艳抹，如今不施粉黛，不熟悉她的人，压根不会将两个人往一块儿想，容貌气质全都不同，简直是判若两人。她那天也是偷偷地看了华元祉一眼，若是其他秀女，那么听话，怕是连华元祉什么模样都不清楚。 不过也奇怪，今儿是秀女第一天入宫的日子，这种马怎么不去翻牌子招嫔妃侍寝？反倒一个人来这后宫闲逛？ 钟璃玥上下打量着华元祉，一身侍卫行头，一看就是要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不想别人知晓，那她还是不要认出他的身份才好。 钟璃玥仰起脖子，傲娇的小模样尽显，“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还没问你呢，深更半夜的，你一侍卫跑来后宫，就不怕被治罪？” 华元祉心里觉着好笑，谁敢治他的罪？笑话！“这是你丢的？”华元祉摊开手掌，一枚刻了牙印的绿豆糕躺在他的手心里，钟璃玥揉揉肚子，想要抵赖，这地方就他们俩人，显然不可能，只能认命地点点头，心中祈求皇帝大佬以后不要记得这个茬儿。 “你这小宫女，规矩都怎么学的？竟然敢随便丢东西。”华元祉声音淡淡地。 钟璃玥偷瞄着华元祉的眼眸，看他的样子似乎没那么生气，索性重新坐下来，双手托着下巴，手肘支在膝盖上，“学了啊，可这里不是没人嘛，再说了，我都要饿死了，好不容易弄了点儿糕点，跑得腿都快断了，结果还迷了路，糕点还那么硬，差点儿硌掉大牙，根本没法儿吃，你说，这要是你，你生气不生气？” 自打记事儿以来，第一次有人这么轻松自在地跟他说话，华元祉有些诧异，但是随之而来的，心里的防备也降了许多。再说了，一个小丫头还能翻出天来？进了宫的宫女，家里祖宗三代全都查了个底儿朝天。 想到这里，华元祉索性也挨着钟璃玥坐了下来，“这么看来，你倒是应该比我这个被砸了的人还生气？” 钟璃玥对于这个王朝最高掌权者就这么坐在自己身边的第一反应就是想逃跑，屁股都抬起来一半儿了，又放了回去了，他又没收他是皇帝，老话还说了呢，不知者不罪。 钟璃玥眨巴着大眼睛点着头，“那可不？我现在恨不得能吃下一头牛。不过，对不起啊，是不是很疼？” 华元祉看看她这小身板，低低地笑出了声，摇摇头，“不疼。那朕……嗯，真要给你弄一头牛，你能吃得下？可别吹牛。” “你这小侍卫，说什么大话，你去哪儿弄一头牛，我也就是说说。”钟璃玥一边说着一边揉着膝盖，“不过说起来，还真是馋了，要是能烤肉吃就好了。”钟璃玥声音越来越低。 华元祉听着她嘟嘟囔囔，“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钟璃玥笑笑，“你是这宫里的侍卫吗？要不怎么晚上在这儿啊。” 华元祉本想否认，可一想，难得有人这么跟他说话，索性便认下了，“是啊，你走到这儿是因为迷路？难道你是新入宫的？” 钟璃玥想想，她入宫确实才几天，可不就是新入宫的么，“是啊，刚进宫没多久。” “怪不得，看你这小宫女也不懂什么规矩。这里……”是禁地，三个字，华元祉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丫头看起来挺单纯的，可别被吓坏了。“你怎么一直揉着膝盖，难道被罚了？”宫里罚跪是常事。 “是啊，犯了错，被主子罚了，所以连饭都没吃上。”钟璃玥说完觉着有些后悔，跟个种马说这些干什么，她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我不跟你说了，我得回去了，早上还要侍奉主子用膳呢。” 华元祉也跟着站起身，看着她的动作觉着新奇，从来没有哪个宫女或者嫔妃在他面前为了拍身上的尘土直接拍屁股的，这也太……也算是真性情的姑娘吧。 “你不是饿了？”华元祉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这么多话，平日里，哪里会管个女人饿不饿。 “饿着吧，明天早上就有饭吃了。”钟璃玥觉着自己真可怜，在这宫规森严的地方，平日里哪里有零食垫肚子？就靠着那三顿饭，一顿不吃是真饿得慌。不好还好，饿不死，能活着就行。 “或许我能给你弄点儿吃的。跟我走。” 华元祉这么说，钟璃玥是相当相信啊，整个皇宫都是他们家的，弄点儿吃的简直太容易了好吗？没想到，这个种马……哦，不，这皇帝竟然这么热心肠。 钟璃玥眼睛亮晶晶，“真的吗？你真的是太好了。”说着抓上华元祉的胳膊，来回晃了两下。 华元祉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冰凉触感，没想到这小宫女手这么冰。钟璃玥顺着她的目光往下，赶忙松开手，“对、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那什么，我们往哪儿走？” 这小宫女猛地松开他，心里突然有些空，华元祉暗自摇摇头，他今天可能是魔怔了。“走吧。” 随着华元祉转了两圈，钟璃玥这次她回到了御膳房。“喂，侍卫大哥，我刚才来过一趟了，这里有人把守，拿不到吃的的。” “交给我。”华元祉将钟璃玥带到了御膳房后的榕树下，“你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回来。” 钟璃玥点点头，“那你小心点儿。”嘱咐完了又觉着自己多此一举，御膳房是他们家的，小心什么啊？自己简直太蠢了。 华元祉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顺着窗户缝隙将窗栓挑开，身姿轻盈地跳了进去，没多一会儿，就捧了一盘烧鸡出来。 钟璃玥看到烧鸡的时候眼睛都不会动了，她进宫就没吃过肉了，“谢谢。”道了一声谢，顺手扯下来一个大鸡腿，也顾不得手上干净不干净的了，开始了狼吞虎咽。 没几口，一个大鸡腿下肚，好像落入了无底洞。 华元祉看着钟璃玥的吃相咽了咽口水，烧鸡有那么好吃吗？他平日都不动的。他本想在御膳房找点儿别的东西给这小宫女，可看来看去，这个好拿，个头又大。 钟璃玥觉着自己的吃相一定惨绝人寰，咽下最后一口烧鸡，拿帕子擦擦嘴边的油，“不好意思啊，我实在是太饿了。” 华元祉摇摇头，“没关系，吃吧。” 钟璃玥扯下另外一个鸡腿，递给华元祉，“你也饿了吧，给，很香的。鸡肉很有嚼劲。”比她在现代吃的那些味道好多了。 华元祉鬼使神差地接过来咬了一口，肉质细嫩，唇齿留香，咸香适宜，吃到最后，赶紧中间的骨头都带着香味，他从来没吃过味道这么好的鸡，怪不得钟璃玥说好吃。 就这样，俩人你一口，我一块儿的，一整只烧鸡，除了头和屁股被扔掉了，剩下全都进了两人肚子里。大榕树下，暗影重重，钟璃玥和华元祉相视一笑。 “还没问你名字呢，以后去哪儿找你？”华元祉和钟璃玥离开御膳房的领地，避开巡逻的侍卫慢悠悠地走着。 “那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钟璃玥可不敢说自己是谁。 “我叫行之。”华元祉说道。“这回你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 “行之。”钟璃玥在心底默默念了两遍，这丫地给自己取名字倒是痛快，“嗯，我记住了。你叫我小月好啦。” 钟璃玥看着前方就是合月宫，这下她认识路了，“啊，我找到路了，行之，今天真是谢谢你，我先走了，改天我弄到好吃的，一定去找你。”钟璃玥对华元祉摆摆手，连蹦带跳地跑远了。 华元祉本想问问她是哪个宫的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能摇摇头。 回到乾坤殿的华元祉换了衣服，“德福。” “奴才在，您有什么吩咐？”德福担心一晚上，皇上可算回来了，这颗心啊，才算落了听。晚上太后特意遣人来问了皇上行踪，他只能说皇上累了一天休息了。 “去查个叫小月的宫女，左边眉心有一颗黑痣。” 德福被弄得莫名其妙，怎么偏生要查个宫女呢，连宫女眉心长颗痣都知道。“诺，奴才记下了。” “听说七王爷受伤了？”华元祉这才想来他这个七弟，语气不善。 “回皇上，顺福托人来报，七王爷后脑的伤，不是掉下马摔的，像是被硬物所击。”德福躬身禀报。 “哦？”华元祉听了这个反倒来了兴致，“去查，查清了来报朕！” “诺。”德福应下，“皇上，天色已晚，您该就寝了。” 华元祉看看外面，天色确实不早，怕是都睡不到两个时辰就要早朝了。也不知道那小宫女是否顺利回宫了，真是个胆子大又没心眼儿的丫头。“德福，明儿着御膳房做了烧鸡送上来。” 9.第九章 翌日，天还未亮，钟璃玥就爬了起来，将自己房间收拾妥当，来到小厨房。 一推开门，宫女太监们都在忙，看到钟璃玥都打了个招呼。谁都知道钟璃玥昨儿晚上挨了罚，这会儿大家都不热络。 这几天钟璃玥也是见识了这宫里墙头草的厉害程度，可惜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张嬷嬷，我想为太后熬一碗粥。” 张嬷嬷暗自点点头，算是个有心的丫头，顺势让出来个灶台，“这里交给你了，小心着点儿。” 钟璃玥赶忙道谢，这小厨房里啊，都看张嬷嬷脸色行事，还好这是个拿了银子就好说话的主儿。 钟璃玥煮了一碗最简单的南瓜小米粥，跟着其他布膳的宫女一同进了甘泉宫正殿。 太后斜靠在软塌上，揉着眉心，显然是为了七王爷华元祈的事儿，一宿都没睡好。这一整晚，太后寝殿灯都没熄。 太后半眯着眼睛，正好看见钟璃玥端着托盘进来，并未做声，像往常一样让夙锦扶着她坐好，准备用膳。 钟璃玥盛了一碗南瓜小米粥，十分恭顺地跪在地上，“璃玥多谢太后不罪之恩，璃玥知道自己笨手笨脚，太后还着徐嬷嬷教导璃玥，璃玥心中感念，知道太后一夜未得好眠，特意熬了这南瓜小米粥，南瓜补中益气，小米开肠胃，太后进一些吧。” 太后看了一眼桌上的点心，确实没什么胃口，听着钟璃玥的话，觉着甚合心意，但还是沉默半天才开口，“知道哀家一片苦心，哀家也没算没白疼你，起吧，侍奉哀家用膳。” 钟璃玥再次谢恩，将粥碗放在太后跟前，“太后您尝尝合不合胃口，如果哪里不喜，璃玥下次一定改。” 太后舀了一口粥放进嘴里，南瓜炖的软烂，入口即化，带着丝丝甜意，倒是驱散了心头的烦闷，喝了整整一碗，太后才放下，“这些都撤了吧，哀家看了头疼。” 钟璃玥心中松了一口气，现在太后就是她的顶头大boss，大boss满意了，她的日子才能好过。听到太后说头疼，赶紧躬身道，“太后，璃玥在家时，母亲经常头疼，都是璃玥给按，倒也有些心得，太后若不嫌弃，可否让璃玥试试？” 太后伸出胳膊，钟璃玥赶紧上前将人扶起来坐去主位，夙锦拿了个枕头靠在一旁。太后闭着眼睛，不反对，也不同意，钟璃玥一时间有些尴尬。反倒是夙锦给钟璃玥使了个眼色，她才会意。 一边轻轻按着她记忆中的几个穴位，钟璃玥心中一边哀嚎，大boss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真是累心啊。 这按摩手法还是她跟在美容店兼职的闺蜜学的，因为她姥姥以前经常头疼。 每次给姥姥按完，都会得到一番夸奖。这手法，往夸张了说那就是立竿见影。 果然，没多一会儿，太后眉头舒展，显然舒坦了许多，可她也并没有因此夸一句钟璃玥，钟璃玥也无所谓，在这皇宫大内，不求赏，只求不被罚就行。 “太后，敬事房来报，昨儿皇上整夜歇在乾坤殿，并没有招嫔妃侍寝。”甘泉宫掌事太监贵喜躬身禀报。 原本这些人有事儿禀报太后，钟璃玥从来都不在场的，可今天太后竟然没撵她走，钟璃玥低眉顺目，把自己当空气。 心里暗自感叹，华元祉厉害啊，在后宫转了大半夜，都没人知道，啧啧…… 太后手中的佛珠停顿了一下，仅仅一下，不过钟璃玥离的太近，还是注意到了，“这是对哀家不满，罢了，去吧。注意元祈府上，有什么事儿来报哀家。还有昨儿伺候元祈的奴才，连主子都看顾不好，留着做什么？” 钟璃玥心下一惊，这是要杀人？这么想着，手上的动作也随之重了。 “怕了？” 钟璃玥醒神，放轻力道，轻声回道，“是。” 不怕才有鬼，那是人命啊！ 太后没想到钟璃玥竟然还承认了，想训斥她的话一时间没办法说，脸色不是很好。钟璃玥看不见太后表情，哪里知道她心里头憋闷不憋闷。 “太后，七王爷一早儿上醒来，嚷着要进宫给您请安，一个劲儿说自己不孝，让您担心。”贵喜趁机说道。 “传哀家的话，就说，哀家知道他的孝心，元祈什么时候痊愈了，再许他进宫。” 钟璃玥默不作声，按完头，又给太后揉捏了肩膀，这一晚上没睡，到处酸胀，揉开了最好不过。 贵喜下去以后，太后吩咐夙锦，“夙锦啊，一会儿你去花房挑两盆红牡丹回来，越鲜艳越好，给哀家种在这儿院子里，哀家要天天看着。” “太后，皇上下了朝，往这边来了。”小太监在门外禀报，钟璃玥一听，绝对不能与皇帝照面啊，而且这几天她也明白了，太后并不想皇上见到她，想到这里，她放开了手，躬身道，“太后，璃玥还没去过花房，可否同夙锦姑姑一同去花房取牡丹花？” “那便去吧。”被钟璃玥按了这几下，头不那么疼了，浑身上下都舒坦不少。见着皇帝知道避讳，看来这丫头还有不少可取之处。 钟璃玥并不懂花，到了花房，就看着夙锦在挑，夙锦指了一盆，她就抱着，还别说，挺沉的。花房管事又给指了个小宫女，一同将牡丹送到甘泉宫。 “姑娘先回去，我还有其他差事要办。”夙锦对钟璃玥说道。 “姑姑先忙。”钟璃玥和这小宫女一左一右地往甘泉宫走。 这小宫女刚刚已然知道了钟璃玥的身份，不过并不害怕，“姑娘长得真漂亮，比我见过的娘娘们还漂亮呢。” 看着这小姑娘一脸的天真无邪，钟璃玥赶紧说道，“不可胡说，宫里的娘娘们自然是一顶一的容貌，我哪里比的了。” 小宫女吐吐舌头，“奴婢知道了。” 转了个弯儿，前面吵吵嚷嚷的，不少宫女排成排，有太监在那儿挑挑拣拣地，“前面干什么呢？”钟璃玥总觉着心神难安，问道。 小宫女伸着脖子看看，“姑娘往那儿瞧，那是御前总管德福……” “叫……叫什么？”德芙？华元祉喜欢吃巧克力啊？钟璃玥想象着华元祉和这个胖胖的太监肩并着肩手牵着手的场景，画面有些和谐啊，差点儿没笑出声，原谅她腐眼看人基，哈哈哈，皇帝vs御前总管吗？ 华元祉：朕只钟爱德芙！ 德福：奴才多谢皇上垂爱。 小宫女看着钟璃玥忍笑忍的很辛苦，一头雾水，可又不敢问，这可是跟着夙锦姑姑一起来的官家小姐，“德福总管。” 钟璃玥缓了半天，“嗯，德福……总管，他们在干什么？” “说是在找个叫小月的宫女，眉心里还长了一颗痣。”小宫女刚说了一句话，钟璃玥就笑不出来了，皇帝大佬找她呢，我的天啊，是找她算账吗？“今儿早上花房已经查过了，估摸着，现在是挨个宫排查呢。看这架势，到现在也没找到。” 小宫女说完一抬头，“哎？姑娘，你眉心倒是有一颗痣，不过也不可能是你，德福总管找的是宫女。” “是……是啊。”钟璃玥笑得很是尴尬。 “不过也不知道德福总管找这姑娘干什么，要是皇上找就好了，说不定能一跃飞上枝头，当娘娘呢。” 钟璃玥冷下脸，“就你废话多。” 小宫女自知失言，赶忙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走吧，太后娘娘还等着这花儿呢。” 钟璃玥压低脑袋往前走，眼看着离德福他们越来越远，却被人叫住了。 “等等！” 钟璃玥默默告诉自己，我没听到，我没听到，不是喊我！快走了两步，那声音更近了，“我说站住没听见怎么着？” “姑娘，德福总管叫咱们呢。”小宫女压低声音说道。 钟璃玥不得已停下脚步，脊背挺得直直的，以最快地速度将花盆的土抹在了左边眉毛上，然后露出一个再标准不过的微笑转过身来，“刚刚走得急，一时没听到，总管您喊我？” 10.第十章 德福走近两步，上下打量着钟璃玥，这宫女她怎么没见过呢？也不对，这也不是宫女的打扮，难道是哪个宫里刚来的，还没学会规矩？ 德福再一看，这姑娘美是美，可这眉毛上怎么都是泥？“把脸擦干净，给咱家瞧瞧。” 钟璃玥闻言，右胳膊费力托着花盆，沾着泥土的左手拍拍脸颊，这下弄的跟个小花猫似的，她俏皮地眨眨眼，“我脸上有什么吗？夙锦姑姑没告诉我呀。” 德福：……这姑娘莫不是个傻子？“咳咳……你……”说着指向钟璃玥一旁的宫女，“把她脸擦干净。” 御前总管可不是她这个小宫女可以得罪的，应了一声，刚要将牡丹花放到地上，就听见钟璃玥惊叫一声，“哎呀，这可是给太后的花儿，你竟然这么放在地上，简直是大不敬！” 小宫女吓得，都快哭了，直起腰可怜巴巴地望着德福。 钟璃玥微微福了福身，“不知德福总管有何吩咐，太后娘娘还等着这牡丹花儿呢。” 德福没想到这竟然是给太后宫里送东西的，招呼了两个小宫女，“太后娘娘若是怪罪，咱家自会去请罪。去，把她脸给我擦干净！”他就不信了，你们手里捧着的东西金贵，我手下的人也多！ 钟璃玥紧紧捧着花盆，看着宫女的帕子越递越近，手心都出汗了，如果让德福看见她眉心有痣，就算不问名字，没准儿也会拎到华元祉跟前辨认，怎么办，怎么办？ “姐姐怎么在这儿？”正在钟璃玥想着怎么逃离德福的时候，耳畔熟悉的声音传来，钟璃玥偏过头看向穆瑶，这就是大救星啊！ “参见瑶选侍。”钟璃玥微微屈膝行礼。 德福自然认识穆瑶，“见过穆小主。” “原来是德福总管，我还说呢，怎么今儿一早上各宫这么热闹，这是找什么呢？”穆瑶赶紧让德福起来，这位总管可比她们这等嫔妃还要金贵。 德福乐呵呵的，顺便看了一眼穆瑶身后的玲珑，“寻个宫女。” 穆瑶笑笑，“那德福总管可找错人了，这位是钟寒大人家的女儿，如今在太后跟前儿侍奉，可不是总管要找的宫女。” 德福没想到，这位就是当日选秀被皇上弄到太后跟前儿的秀女，当天他去办差，没赶上选秀，自然不认得。既然不是宫女，就不是皇上要找的人，“原来是这样，多谢小主告知。奴才告退。” 钟璃玥看着德福走远，终于松了一口气，陪同一起的小宫女看有主子，早就退后一步，把路让出来。 穆瑶走到钟璃玥身边压低声音，“难道德福总管找的是你？” 钟璃玥眼睛瞪得老大，随即一笑，“妹妹怕是站了好久。” “用了早膳，觉着今儿天气不错，就让玲珑陪我出来走走，没想到老远看到姐姐往眉毛上抹泥土。”穆瑶说着眨眨眼，“不过放心，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那我就先谢过小主啦。” “昨儿崔静她们没找你麻烦吧，我还担心来着。”钟璃玥问道。 穆瑶摇摇头，“没有，你走后没多久，她们就走了，不过不知道是崔静还是童萱把帕子落在了馨茗殿，我让玲珑去还，可她们都说不是。” “落了块儿帕子？”钟璃玥很是诧异，原本崔静就跟穆瑶不熟，昨天刚进宫就去串门子就挺蹊跷的，偏偏俩人去串门还落了个帕子，又不承认，为什么？“那帕子呢？” “我让玲珑收了，怕她们日后想起来再来寻。”穆瑶说道。 “妹妹说的也是。”钟璃玥点点头，但总觉着哪里不太对，可又想不清楚，“你有没有听说，哪个宫里的嫔妃受伤什么的？” “没有啊，姐姐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感觉后宫好安静啊。”钟璃玥有些纳闷，她用石头砸了那女人额头，要是死了的话，昨天就应该有消息了，到现在没动静，就说明没死，怎么也没有宫里传谁受伤了呢？难道只是个普通宫女，所以没人在意，死了也就死了？ 穆瑶嗔了她一句，“姐姐你真是，要是这宫里一直这么安静就好了。” 钟璃玥看着穆瑶，“相信我，你会幸福的！”作者亲妈给的女猪脚，必须开挂啊！ “借姐姐吉言。” …… 午时，乾坤殿内，正是用膳的时候。 德福一早儿就传了话下去，让御膳房中午准备烧鸡，华元祉忙了一上午，就等着这顿烧鸡了，赶走了侍奉的人，只留下德福一人，看着碟子里的鸡腿，不顾帝王形象，抓起来就往嘴里送。 德福嘴张得老大，“皇上，您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华元祉嚼了两口，一点儿都不好吃，扔了手里的东西，拿过帕子擦了手，“这么难吃的东西也敢送上来，御膳做的越发不尽心！” “皇上您消消气儿，奴才回头非得好好说收他们。”德福赶紧给华元祉盛了一碗汤，“皇上喝点儿汤吧。” 华元祉喝了两口放下，也觉着滋味儿不对，“朕让你找的人可有结果了？” 德福：……皇上啊，这才半天功夫。“回皇上，暂时还没有。” 华元祉轻哼一声，擦擦嘴站起身，“朕看你办差也越发不尽心！限你三日，必须将人找出来！” 德福只能苦着脸应下，只是觉着，他家主子从昨天秀女进宫就不正常，哎…… 一连三天，华元祉都没有翻牌子，每天晚上都会穿着侍卫的衣服去映雪宫门前转一圈，手里还拿着外用药，心里惦记着钟璃玥的膝盖。 可让华元祉气闷的是，压根没见到钟璃玥的影子，而德福翻遍了整个皇宫，也没找到华元祉说的那个人。 这女人就像从来没出现一样，华元祉火气蹭蹭往上窜，“废物！” 德福跪在地上哭丧个脸，“奴才是废物。”他就纳闷了，所有宫女名字里带月的全都查了一遍，也没有眉心有痣的。所有眉心有痣的，也没有名字里带月的。皇上莫不是记错了？可他不敢问啊。 华元祉气了半晌，重新坐下来批改奏折。“给朕泡杯浓茶来。” “皇上啊，您都十天没去后宫了，秀女进宫有几日了，您怎么也得去看看吧。”德福一听，华元祉这是想熬个通宵，他是一个头两个大，今儿下午他还被太后叫去训斥了一番。 华元祉扔了毛笔，揉揉眉心，好半天不说话。 “皇上，宜和宫传话儿来说二公主染了风寒。”殿外小太监传话进来，华元祉轻哼一声，“着太医好生看顾着。” “皇上，淑妃娘娘送了银耳莲子羹，您可要进一碗？”没多一会儿，外面又传来声音。 华元祉面无表情，“送进来。” 送东西的是淑妃身边的大宫女，月樱，“奴婢参见皇上，这是我家娘娘亲手熬的银耳莲子羹，娘娘说，皇上日夜操劳国事，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好生养着大皇子，不给皇上您添乱。娘娘还说，皇上一定要顾念龙体，只要皇上好，她就一切安心。” “放下吧。” “奴婢告退。” 殿门再一次合上，华元祉指着桌子上的银耳莲子羹，“赏你了。” 德福觉着自己命苦，“谢皇上。” “皇上，甘泉宫……” 华元祉猛地一拍桌子，“还有完没完！” 殿外的小太监吓得，立马禁声。 好半天，华元祉叹了一口气，“传旨，昭阳宫瑾小仪今晚侍寝。” 德福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十天来，他可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华元祉终于又进后宫了，第一个侍寝的就是左相的女儿沈清言，后宫一改这几日的颓然气息，只要有第一个第二个还怕远吗？ 沈清言侍寝第二日就晋封为正五品瑾嫔，华元祉还赏了好些东西。 这天之后，华元祉又翻了韩芷柔的牌子，而且连着翻了三天，位份也晋为了正五品柔嫔，在后宫可谓是风头无两。 可太后这位侄女儿，自从进了宫，可是连皇帝的面儿都没见着。 得了消息的钟璃玥有些感叹，大猪蹄子果真是大猪蹄子，一直没进后宫，还以为他多么洁身自好呢，原来种马的本质是改变不了的。 感叹归感叹，这两天甘泉宫的气氛可不怎么好，邵语裳一直没侍寝，太后脸色特别差。钟璃玥是小心再小心，还是免不了吃挂落，这不，现在的她就在侍弄花草，这一整片都是她的了，她这还是花了银子求人家教的她，要不她哪里会弄这东西。 可是头一次弄，还是免不了弄坏了一株两株的，结果就是，她被罚要侍弄十天花草，每天不干完活，不准吃饭不准睡觉！ 钟璃玥去花房取了花肥，天已经黑透了。她抬头望望天，这幸亏是有银子，又是甘泉宫的差事，不然这么晚跑去取花肥，不被骂死才怪，不仅如此，骂完了还不带给的。 她叹了一口气，拎着大半篮子花肥，越走越慢，实在是累死了。再一抬头，发现前面路口右转就是她上次碰到华元祉的宫殿。 钟璃玥赶紧低下头，这地方下次她可不敢来了，还是离远点儿好。想到这里，她赶紧加快脚步。 “站住！” 11.第十一章 时隔多日，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钟璃玥有些抓狂，阴魂不散是怎么着？ 要不是他，她能在这后宫回不去家吗？要不是他跟太后作对，她能大晚上还干活吗？ 钟璃玥越想越气，转过头来，脸拉得老长，语气也特别冲，“干什么？没看见我忙着呢吗？” 华元祉这几天都招了嫔妃侍寝，也算是堵住了前朝后宫的嘴，这几日朝上，左相沈文渊和都督府的韩振荣那是满面荣光，也不弄一堆奏折来烦他，唯独不顺心的就是太后。 今天他谁都没招，换上侍卫的衣服鬼使神差地又走到了映月宫附近，与以往来此不同，心里总是期盼着能够看见钟璃玥，没想到，还真让他碰见了，不过这丫头怎么今天火气这么大？ 华元祉也有些气闷，登基六年，谁敢给他甩脸子，简直活的不耐烦！再加上他让德福满皇宫的找，都没找到她，火气是蹭蹭往上窜。 可走近一看，在这月色下，眼前的少女满脸尘土，胳膊上还挎了个篮子，虽然怒气冲冲，但是一双眸子依然清亮。不知为何，心中的怒气烟消云散，只想知道她到底怎么了。 “谁欺负你了？” 钟璃玥上下打量着华元祉，这皇帝怕不是有病，怎么大半夜总喜欢穿着侍卫的衣服满皇宫乱转，在自己家跟做贼似的。 “要你管！”钟璃玥轻哼一声，“我活儿还没干完，没办法陪着侍卫大人您闲聊，您请便。” 钟璃玥说着转身就要走，却被华元祉抓住了胳膊。 钟璃玥没站住，原本胳膊上的篮子就很重，这一下，一个趔趄，篮子里的花肥撒了一地，也撒了华元祉和钟璃玥一身。 “你干什么啊？”钟璃玥更怒了，这个大猪蹄子，生来就是与她作对的！ 华元祉有些尴尬，“朕……我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也是蓄意的！” 华元祉屈尊降贵，蹲下来看着洒在地上的花肥，“这是什么？我帮你收起来。” 钟璃玥想起这宫里老人说这花肥是怎么做成的，想要制止华元祉，可是华元祉的动作太快了，随即一脸嫌恶，“这什么味儿？” “哦，花房的人说，是用什么大粪弄出来的，可能味道不太好吧。”钟璃玥故意加重“大粪”两个字，果然华元祉的动作开始僵硬，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她继续说道，“你不是帮我收起来吗？一点儿都不真诚，怎么停下来了？” 华元祉表示，从来没受过这种待遇，就算小时候那般凄苦，也没去摸过大粪啊！想到这里，他胃里开始上涌，想吐。 “算了算了，指望不上你，看你就一侍卫，这点儿小活都干不好，以后怎么养媳妇儿，还是我自己来吧。”钟璃玥蹲下来，满脸鄙夷，伸手就要去收花肥，却被华元祉拦下了，“谁说我干不好。” 竟然被个小丫头给歧视了，华元祉的内心受到重创，这简直就是挑战他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帝王的底线！ 钟璃玥抱着胳膊，一边拿着帕子拍打着身上的花肥，一边看着华元祉明明嫌弃的不行还抿着唇收花肥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帝王，而是一个从小没人关爱又十分傲娇的男孩。 华元祉老半天才将这些花肥收好，站起身一手拎着篮子，“你在哪个宫当差，这挺重的，我送你回去。” 钟璃玥转转眼睛，这要让他送回去，不就暴露了？“不用不用，宫里是不准宫女和侍卫走得太近，要是被人看见了，总归是不好。” 华元祉想想，倒也是。看到钟璃玥脸色好转，自己心里也轻快不少。可是她为什么就不告诉自己，在哪个宫当差，刚才为什么生气呢？ 这么晚了还干活，明明就是宫里的主子故意苛责，“要是谁苛待你，或许……可以跟我说说？” 钟璃玥仰起头，看着华元祉认真的脸，大佬是想帮他做主？早干嘛了！ 钟璃玥叹了一口气，“跟你说有什么用？你还能去把主子怎么样？” 华元祉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一瞬间的冲动就想告诉钟璃玥他的身份，可还是忍住了，“说说总比憋在心里好。”他想来想去憋出这么一句话。 钟璃玥挎着篮子往前走，华元祉在她身旁跟着，“或者，你有什么愿望，这总可以说说。” “愿望？”钟璃玥想了想，“简单啊，我想出宫，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哪怕每天日耕而作日落而息。” “这皇宫里真的让人这么压抑吗？”华元祉沉默片刻问道。 “你是男人，当然不会懂女人的苦。”钟璃玥停下脚步抬头望天，“你看看这漫天的繁星，可在这宫墙之内，只能看见这见方的天，这广袤的天空，你都没办法看到它完整的一面，不觉着可悲吗？” 华元祉随着钟璃玥的话抬起头，确实如她所说一般。可他在这宫里出生，在宫里倾轧斗争中长大，虽然，十七岁的时候被立为太子，十八岁登基为帝，到如今，他已经二十四岁了，可他真的开心吗？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的生活，从他出生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不平凡。成为太子之前，他每天都要面对如何活下来的问题。成为太子之后，他还要肃清朝政，将那些爪牙一一处理掉。 到如今，前朝也不是多么太平，他依旧需要后宫来平衡前朝，平衡政治。有时候他自己都觉着可悲。 “那如果，有一天，你可以当主子呢？”华元祉不知不觉问出来。 钟璃玥赶紧摇头，“我才不要当皇上的妃子。” “为什么？”华元祉有些心急，脱口而出。 钟璃玥觉着现在说清楚也好，如果华元祉能够放她出宫，万事大吉啊。“当主子？然后跟那么多女人等一个男人，那我宁愿当一辈子宫女。” 华元祉愣了一下，还有女人乐意当宫女不乐意当宫妃的？“在这宫里，我见了那么多女人，就没有不想当主子的，当了主子有人伺候，衣食无忧，难道不好吗？”如果……她乐意当嫔妃，他可以多多宠爱她。华元祉这么想着。 钟璃玥瞪了他一眼，“嗯，你说的对，当了主子，一颗心都拴在皇上身上，可怜巴巴地扒着门口，等着他的宠幸，和那么多女人争来斗去，我这脑袋，你觉着我能斗过谁？” 这一下华元祉突然没话说了，想起他的母亲，“所以，你最大的愿望就是离开皇宫？” 钟璃玥点点头。 “你能不能每天晚上出来陪我说说话，我帮你想办法离开这里。”华元祉问道。 钟璃玥一想，还有这么个好事儿？“真的吗？你要是真能送我出去，别说陪你说话，我给你做饭都行。” 华元祉笑了笑，“等你心愿达成，记得给我做饭。” “没问题。”钟璃玥十分爽快地答应了，心情极好地拎着花篮回了甘泉宫。 一想到皇帝大佬答应放她出宫，她简直是做梦都要笑醒。 一连几日，钟璃玥侍弄完花草，晚上吃完饭，趁着大家都休息了，就跑出来找华元祉，映雪宫就成了她们秘密约会的地方。 钟璃玥觉着，如果不把华元祉当皇帝看，俩人倒是挺聊得来的。 华元祉每天都给她带点心，各式各样的，钟璃玥也算是吃了不少新花样儿。还别说，御膳房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德福天天被华元祉嫌弃，晚上不让跟着，每天提心吊胆不说，日日傍晚前，还得给自家主子准备出来两盘子点心，自家主子还说了，不准重复！ 之前自家主子交代找人的差事就没办好，德福天天是小心翼翼，自家主子这几天高兴啊，他必须得给哄乐呵的。 不说德福，就是大臣们都觉着皇上心情愉快，朝堂上都不那么压抑了。 可是一连几天，华元祉又没翻牌子，后宫女人们可就着急了，变着花样儿往华元祉跟前儿凑。 这天晚上，华元祉告诉钟璃玥，“明天晚上我有事儿，后天，后天我想办法让人送你出宫怎么样？”他没说的是，这是他的私心，想多留眼前的小月几日，跟她聊天，总觉着全身放松。 她从来不会把自己当皇帝，有什么说什么，是他见过最纯粹的女人。 “后天？”钟璃玥有一阵激动，“真的是谢谢你。”原来她真的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这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看到女子灵动的双眸，华元祉觉着自己这个决定真的是对的，他扯下腰间的玉佩，放在钟璃玥手里，“后日巳时，你在玉华门等，我会让人去找你。” 钟璃玥捧着御用的玉佩，琢磨着，也不知道出宫后这玉佩能卖多少钱。 翌日下午，甘泉宫上下喜气洋洋，不为别的，华元祉当天传了邵语裳侍寝，太后终于得偿所愿。 钟璃玥有些气闷，这个该死的大猪蹄子，怪不得说自己今天晚上没法出来，敢情是有新人美女陪伴！ 不过说实在的，她对邵语裳的感官不错，挺活泼好动个姑娘，爱说爱笑的，这样的女人偏偏都进了后宫，也不知道在这个大染缸里，最后能变成什么样儿。 之前的两位小主侍寝第二日全都晋封为嫔，成为一宫主位，这邵语裳进宫的位份与瑾嫔和柔嫔是一样的，住的还是仅次于华阳宫的云芷宫，位置好，布置也豪华，什么时候晋升为嫔，也就顺利成章成了一宫主位。 太后等着后宫传旨晋封邵语裳呢，可天刚微微亮，整个后宫全都传开了，邵良娣御前失仪，被降为从六品才人。 后宫内一时哗然。 侍寝都有嬷嬷教导，尤其邵语裳还是太后的侄女儿，规矩最是得体，怎么可能御前失仪？难道皇上要动太后母族了？ 前朝后宫一时间众说纷纭。 听着甘泉宫正殿内的东西摔了一地，还有太后训斥邵语裳的声音，钟璃玥暗自摇了摇头，有些心疼这姑娘，就是家族的棋子，其实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如今一来，皇上面前不得宠，怕以后都想不起来她这个人，太后这边不得脸，她以后估计连太后的面都见不到了。 正殿门打开，钟璃玥看着邵语裳失魂落魄的走出来，眼中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 走到钟璃玥跟前的时候，她身子突然一个趔趄，钟璃玥赶紧扶了她一把，“小心。” 邵语裳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谢谢。” 钟璃玥对她摇摇头，没说什么。 邵语裳站直了身子，看了钟璃玥两眼，声音有些凄然，“我真的希望我是你。” 钟璃玥有些莫名，是她有什么好，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不过她也懒得想，明天这皇宫里的一切就跟她没关系了！ 12.第十二章 钟璃玥看着邵语裳凄凉的背影，也不知道，如今这般样子，会不会就是这个女人的一生。 “姑娘，太后召您进去。”正出神呢，夙锦从正殿掀了帘子出来。 钟璃玥转过头，这几天她起早为太后煮粥，侍奉她用膳，还经常给她按摩，太后对她改观不少，对她还是不错的。 可现在太后明显正在气头上，她进去挨骂？ 想归想，太后召见，必须得去啊。 钟璃玥随夙锦进去，太后正半阖着眼睛，状似假寐。钟璃玥行礼过后，站在一旁，太后并没有说话。 钟璃玥眼珠子转了转，微微抬头，发现太后脸色发白，显然状态并不好。 钟璃玥站得腿发酸，太后仿佛睡着了一样，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大boss，就是不一样，任性啊，想干嘛干嘛，哪里管别人如何。 过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太后揉揉眉心，睁开眼睛，好像刚刚看见钟璃玥一样，“瞧哀家，传了你，竟然睡着了，这是老了。” 钟璃玥重新福了福身，嘴边扬起得体的微笑，看上去温柔娴静，“太后说的哪里话，您若是出宫去，任谁看了，都想象不到您已为人母呢。” 好话谁不爱听，尤其女人，就喜欢听别人说她年轻，即便身为太后也一样。 果然，听了钟璃玥的话，太后很是受用，坐起身来，“你这丫头就是嘴甜，惯会哄哀家开心。” 钟璃玥笑笑走上前去，半蹲在太后跟前，一边说话一边给太后揉着小腿，“哪儿有，要不信改日您出去问问，您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而且啊，太后您心善，老话都说，相由心生，任谁都乐意亲近您呢。” 太后一听，笑得合不拢嘴，点着钟璃玥的额头对夙锦说，“瞧这丫头，嘴上跟抹了蜜似的。” 夙锦也跟着笑了，“姑娘性子活泛，太后身边有姑娘陪着，倒真是年轻了好几岁。” 钟璃玥听着总觉着不太对，怎么今儿都夸她？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你这么说，哀家倒也觉着，这些日子身子好了不少，精神头不错。”太后笑着说道，“对了，把之前皇帝给哀家送来的那对儿番邦进贡的羊脂玉的手镯找出来，哀家看着，正适合璃玥。” 夙锦福身，“奴婢这就去找。” 钟璃玥心里一惊，怎么突然赏她东西？ 没多一会儿，夙锦就捧了个锦盒出来，“姑娘戴上给太后瞧瞧。”说话间，钟璃玥还没来得及反驳，手腕上已经多了一对儿手镯，质感滑腻，一看就是好东西，价值不菲啊！“太后眼光一如既往的好，姑娘戴这镯子就是好看。” 太后看着钟璃玥纤细嫩白的手腕，越发满意。 钟璃玥赶紧跪下来，“太后，璃玥并无功劳，怎敢收了太后这么贵重的东西。” 太后拉起钟璃玥的手，“谁说没有功劳，哀家身边一直都没有女儿，这些日子你陪在哀家身边，尽心尽力，哀家是知道的，这就是哀家这个当长辈的送给小辈儿的礼物，收了就是。” 钟璃玥从来没听过太后这么说话，这是要送她出宫的意思吗？还是…… “太后……” 太后摆摆手，打断了钟璃玥的话，“哀家看你聪明伶俐的，以后也不必侍奉哀家进膳，哀家已经命夙锦去请了琴棋书画的师父，以后每日卯时开始学习，每日的课程夙锦一会儿会同你说清楚。” 钟璃玥突然有些明白，刚刚邵语裳的话，心一点儿一点儿往下坠。 太后轻抚着钟璃玥的手，“璃玥啊，哀家想好好培养你，你可不能辜负哀家一片苦心啊。” 钟璃玥还想说什么，夙锦给她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 “行了，哀家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夙锦拉着钟璃玥退出正殿，走出去很远，夙锦说道，“你不愿意？” 钟璃玥正了正神色，“姑姑在这皇宫一辈子，应该知道被人摆弄的滋味。” 夙锦一直觉着，这姑娘性子很是柔和，有些逆来顺受，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也很会讨太后欢心，倒是从来不知道她也有想反驳太后的时候。 “姑娘应该知道，能进宫侍奉太后，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荣耀。而且，这甘泉宫内，从来没人拿你当宫女使唤。你们钟家，因为你进宫侍奉太后，最近是门庭若市，钟大人在朝中也是风头无两。虽然官职没有晋升，但是谁见着钟大人，都会给三分薄面。”夙锦提醒钟璃玥，“你外祖父家，打了你的旗号，最近生意兴隆。左相有意拉拢你哥哥钟离晟，还要亲自给他当师傅……你觉着，有谁还会希望你出宫回家吗？” 钟璃玥猛然退后两步，难道夙锦知道了些什么？ 可是夙锦说的这些，她完全不知情啊。她不是被皇帝从秀女贬了才来侍奉太后的吗？为什么会这样？ “你想问为什么？”夙锦似乎看透了钟璃玥的想法。 钟璃玥沉默片刻点点头，她是真的不明白。 “我问你，朝中大臣是如何对待德福总管的？” 夙锦一句话，钟璃玥心思突然透亮了许多，也明白了许多。这些人，是想通过她拉拢太后吗？只因为她背景简单，又可以轻易接近太后。或许未来某一天，能从她这得到想要的东西或者信息。太可怕了！ “而且我还要告诉你，这皇宫内外都知道，太后娘娘对钟大人的女儿极好，如同对待亲生女儿一般。”夙锦认真地说道，“我大越皇室，从不会传出苛待朝中大臣女儿的流言，你这差事，即便是王妃，如果太后不点头，也是没人可以近她身的。” 钟璃玥闭上眼睛，微风拂面，可她却仿佛置身于冰窟之中，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脱不开身，也躲不掉了。可这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只是想尽心尽力侍奉太后，好早点儿回家。可如果夙锦说的是真的，她祖母，她外祖父，真的还能希望她出宫吗？ 回想一下这些日子在宫内的生活，钟璃玥脚底生凉，原来，宫里的太监宫女对她恭敬，不仅仅是因为她使了银子？ 有时候碰见那些嫔妃，没人找她麻烦，似乎还有人想要跟她多说几句话，却被她躲了。沈清言！对，尤其是沈清言。她已经封了嫔，却想靠近自己。因为她哥哥吗？ “我……需要做什么？”钟璃玥问道。 “明日卯时开始，要学习琴棋书画，另外，我还请了能舞蹈师父以及女红师父。”夙锦一样一样细细说来，“早起读书一个时辰，然后是早膳时间，辰时三刻开始直到巳时末练棋艺，接着是半个时辰的女红学习，然后是午膳时间，午休两刻钟，未时中开始一个辰时，习画，申时中开始一个时辰习琴。晚膳就不必用了，晚上是习舞的时间，吃了饭，身段儿不佳。每隔三天，记得交一份绣品上来，直到太后满意为止。” “你是说，这些东西都要学到太后满意为止？”钟璃玥嗓门老高，学这些东西，不如让她去给别人端洗脚水！ 夙锦蹙了蹙眉，“你要知道，即便是左相女儿的师父，都比不上我给你请的这些人。” 钟璃玥才不管这么多，华元祉都答应她了，明天送她出宫，她学这么多东西，怎么去见华元祉？这不是诚心不让她出宫吗？ “我为什么要学这些东西？”钟璃玥脸拉的老长，“你总该告诉我为什么。” 夙锦突然笑了，“姑娘是聪明人，应该能想明白。” 钟璃玥怎么可能想不明白，邵语裳失宠，太后没了倚仗，想培养她去接近华元祉，做梦，她偏不去！ 钟璃玥冷笑一声，福了福身，“劳烦姑姑给太后传个话，璃玥天生愚笨，这些东西，我学不会，再好的师父也没用。太后还是找个聪明人比较好，在我身上投入，实在是浪费时间。” “真学不会？”夙锦问道。 钟璃玥心想，老娘就是不学，你能把我怎么地！“学不会！” 夙锦没跟她废话，提高声音，“来人，姑娘头脑发热，让她去佛堂面对佛祖好生清醒清醒，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来。若我发现她没跪好，你们也不用办差了。” 说话间钟璃玥就被两个力气极大的嬷嬷给架住了胳膊，夙锦走近两步压低声音，“姑娘最好收回刚刚的话，去小佛堂好好反省才是。不过姑娘反省的不好也没关系，我自然有法子让姑娘想明白。” 钟璃玥瞪圆了眼睛，鞋都踢飞了，奈何力气不如人，还是被两个嬷嬷扔进了小佛堂。 看着正中央的佛像，钟璃玥打了个寒颤。外面明明暑气很重，可这佛堂里莫名地清凉。 “姑娘最好守规矩好生跪着，不然，奴婢这手可不知道轻重。” 钟璃玥转过头，就看见这俩嬷嬷手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个棍子。她撇撇嘴，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呢，她就不信，太后还能把她关死。 这一跪，就是一大天，到了晚上，钟璃玥已经头昏眼花，膝盖还生疼。 夙锦来过一次，可钟璃玥压根没松口，意思就是，跪死，我也学不会！ 揉着酸疼的膝盖，钟璃玥从没觉着自己这般凄惨。跪一跪倒是不要紧，如果明天巳时还出不去，那她就要爽约了。 可她即便答应夙锦，也是被抓着学东西，压根出不去甘泉宫。 夜深人静之时，华元祉换上侍卫衣服，再一次来到映雪宫门前，可是并没有见到钟璃玥。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实在没办法等下去，才带着遗憾离开。 翌日早朝之前，华元祉嘱咐德福，“今儿巳时你去玉华门找一位叫小月的姑娘，她手里有朕的玉佩，你亲自送她出宫，记得这次一定问清楚她哪个宫当差，回头你去内务府说一下。” 德福是头一次自家主子对一个姑娘这般上心，还是个宫女，不知道哪个宫的就要他亲自送出宫，还交代的这么详细。更可怕的是，竟然连随身的玉佩都送出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儿的姑娘这么有福气。“奴才遵旨。” 可是德福老早地等在玉华门，一直等到午时，都没见到任何姑娘，这才匆匆忙忙回宫，“皇上，奴才一直等着，玉华门那儿没有姑娘啊。” 13.第十三章 华元祉正准备用午膳，听了德福的话，手里的筷子顿住，皱着眉头，“没见到人？” “回皇上，奴才老早就去等着，到现在也没见着有哪个姑娘等在玉华门。”德福脚底生凉，这两次自家主子交代的差事，都办砸了，可他是真没见着人。 “废物！”华元祉猛地一拍筷子，桌上的羹汤都被震地溅了出来。 德福赶紧跪下来，不敢吭声。 华元祉站起身，在大殿内走了好几圈，总觉着心里发慌，昨儿晚上他就没见着小月，今儿德福竟然也没等到人。小月明明最向往出宫，怎么可能不来？难道出事儿了？ “德福！”华元祉喊了一声，“去，给朕查，看看哪个宫里私下惩罚关了宫女，现在就去！” “皇上，所有宫都要查？”德福已经很久没见过华元祉这般发怒，小心翼翼地问道。 “查！”华元祉就不相信了，在这皇宫大内，他就找不出个人！ “那甘泉宫……” “耳朵聋了吗？朕说，全都查，再废话朕送你去守皇陵！” 德福赶紧爬起来往外冲，皇上太吓人了。 …… 甘泉宫小佛堂内，钟璃玥已经跪了整整十二个时辰，原本饿得头昏眼花，现在钟璃玥觉着可能是饿过劲了，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只是又累又困，膝盖又疼，腰也觉着快断掉了。 看着外面太阳都升起来了，钟璃玥心里分外着急，今天是她出宫的唯一机会了，哪怕她的家人不希望她离开皇宫，她也相信，自己可以活下去。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不是没试着逃出去，可门口的嬷嬷个个儿精神，还换了班，就在这儿守着她，寸步不离。哪怕她前一秒坐在地上，下一秒都有嬷嬷将她拎起来重新跪好，想逃出去？做梦吧。 时间一点点儿流逝，钟璃玥的希望也一点儿点儿破碎，她扯出一丝苦笑，怕是华元祉该气她放了他鸽子吧。 可是，话说回来，如果华元祉不召邵语裳侍寝，又弄出个御前失仪，能有这种事儿吗？ 这就是天不遂人愿吧。 正想着呢，小佛堂的门开了，脚步声由远及近，钟璃玥知道，这是夙锦。 “想清楚了吗？”夙锦停在钟璃玥身旁，双手合十跪下来，对着佛祖叩拜。 钟璃玥揉着膝盖，目不斜视，“一直想得很清楚，学不会，要我说多少遍。” 夙锦三拜之后站起身，“姑娘进宫有些时日了，难道还没弄清楚状况？” “弄清楚如何，弄不清楚又如何，夙锦姑姑是想告诉我，不听话的下场吗？”钟璃玥冷声说道，“反正我是学不会，要头一颗，要命一条！” 夙锦轻声笑着，“你的命还是好生留着，听不听话可由不得你。”说着，她击掌两次，“带进来！” “璃玥……”身后哭声传来，钟璃玥心神一震，是她祖母孙氏。 她转过头，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妇人，竟然觉着，除了眼角的泪水，她整个人满面红光，比她入宫前还胖了几分，这样的孙氏，是想告诉她，在家里过的不好吗？ 钟璃玥声音淡淡地，“祖母，孙女跪着呢，就当给您见礼了。” “有些日子没见，你们祖孙二人怕是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夙锦说完带着另外两个嬷嬷离开，钟璃玥还能听见小佛堂外面落锁的声音。 终于没人看着她，钟璃玥一屁股坐在地上，腿已经伸不直了，她一边揉着如同针扎一般的膝盖，一边看向孙氏，“祖母为何进宫了？” “璃玥啊，你怎么能不听太后娘娘的话呢。你父亲和你大伯，就是微末小官，你若是得罪了太后，我们全家可怎么过啊。”孙氏又开始掉眼泪。 钟璃玥蹙蹙眉，“祖母可知道，太后让我做什么？” 孙氏目光有些躲闪，“进宫以后刚刚那位姑姑已经同祖母说了，璃玥，当初选秀，不就是为了成为皇上的嫔妃吗？一朝踏错，现在太后给了你机会弥补，你怎么能不抓住呢？” “我父母什么意思？” 孙氏总觉着，这次再见到钟璃玥，这个孙女与之前比，总觉着陌生又疏离，“当然都希望你以后能有个好归宿。” “祖母觉着，成为皇上的妃子，就是我的好归宿？”钟璃玥直视孙氏，可心底却越来越凉，她的亲祖母，从进来这佛堂开始，没有问问她这些日子好不好，也不看看她膝盖是不是受伤了，她还是亲孙女吗？ “你这孩子，说话怎么怪怪的。”孙氏脸上写着不满，“璃玥，祖母疼你这么多年，不就是希望你能找个好人家，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么。皇上当然是咱们大越王朝最优秀的男子，能成为他的女人，你还有什么不知足？况且，你在这后宫里，还有太后扶持，再加上我孙女的模样和身段，想要得宠，再容易不过。” “容易？”钟璃玥冷笑一声，“祖母你是认真的吗？我如果说，我不愿意呢？” “不愿意什么？”孙氏完全不理解自家孙女在想什么。 钟璃玥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说，我不愿意做太后的棋子，做你们的棋子，不愿意成为皇帝的妃子！” “你……”孙氏指着她，“祖母疼宠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回报祖母的？” “回报的方式有很多种，祖母有别的选择。” 孙氏踉踉跄跄站起身，擦干脸上的泪痕，俯视着钟璃玥，“好，真是我的好孙女。我告诉你，今天你就是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若是想你母亲好生活下去，你就别无选择！” 钟璃玥猛地抬起头，“我母亲？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你祖母我，虽说拿捏不了别人，但是你母亲我还是可以随便拿捏的。你母亲以后过什么日子，就要看你在宫里如何自处。璃玥，你是个聪明孩子，应该知道怎么做。”孙氏也不再继续伪装下去，从怀里抽出一根玉簪递给钟璃玥。 钟璃玥眯了眯眼，她穿越以后那一个月，孙氏对她的百般疼爱，如今想来，真是可笑。可是她母亲，那个深宅妇人，一心对她好的女人，竟然成了威胁她的筹码。不对，“我哥哥呢？”她哥哥钟离晟怎么可能眼看着母亲受难？ “对，还有你哥哥。”孙氏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璃玥啊，你哥哥本已经是举人身份，如果没有了你这层关系，左相大人怎么可能对他另眼相待，你想断送你哥哥的仕途吗？” “我想知道为什么。” 孙氏重新跪坐在一旁的蒲团上，压低声音，“为什么？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我钟家三代都效忠于邵氏一族，你进宫，本就是怕邵语裳不堪大用，却没想到殿选时你那般不堪，竟然被皇上直接弄到甘泉宫。好在，虽然走了些弯路，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也算对得起你死去的祖父了。” 钟璃玥仿佛听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她们家小门小户的，怎么可能跟开国元勋的邵氏一族有关联？“可是殿选时候，太后并不想留我。”钟璃玥记得当时的情形，这与孙氏说的相背离。 “戏当然要做全套，进宫这么久，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的皇上，偏偏喜欢与太后娘娘作对吗？不然，你以为，宫外捎带的银子那么容易就进了你手里？”孙氏说完慈爱地抚过钟璃玥略显苍白的脸庞，“我的好孙女，你可想好了。” 钟璃玥看着手里谢氏一直带着的玉簪，心如刀割。 她不想被太后利用，不想葬送了她现在和皇帝的友情，不想自己母亲因此受磨难…… 看着孙氏得意的笑脸，钟璃玥也跟着笑了，“我想好了。” 孙氏满意地站起身，“这才是我钟家的好孙女。” “祖母这就出宫了，对了，悠兰那丫头我放在了身边，要是……” 钟璃玥闭了闭眼，大吼一声，“滚！” 这嗓门太大，门外的夙锦都听得真切，她摇摇头，没想到这丫头是个刚烈的，连自己祖母都敢骂。 钟璃玥是被人扶回房间的，没多一会儿，夙锦请了医女为她看腿，上了药以后，钟璃玥靠在床头，夙锦站在床边，“早这么听话又何必呢？” “我有一个条件。”钟璃玥说道。 “说。” “学习可以，你们不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钟璃玥只能尽量我自己争取，虽然每天学习时间紧凑，可她也想出去转转，最起码找到华元祉跟他道个歉。 夙锦还以为什么条件，这没什么不能满足的，“只要你听话，这些都不是问题。” 夙锦话音刚落，外面突然吵吵嚷嚷，她赶紧走了出去，“不知道这是太后的甘泉宫吗，吵什么呢？太后娘娘正在午睡，吵醒了小心你们的脑袋！” 德福走上前来，“咱家奉皇上旨意搜查各宫，夙锦姑姑请行个方便。” “原来是德福总管，不知皇上为何要搜宫，夙锦进宫这么多年，可也没听说过搜查太后寝宫的先例。” 德福笑了笑往前走两步，“咱家今儿搜了，可不就有了先例。” 夙锦一噎，看着德福那张笑脸恨不得给他一拳。 “不过这毕竟是太后的甘泉宫，劳烦夙锦姑姑，着甘泉宫所有宫女来院子里就是，咱家看过就走。” 没多一会儿，甘泉宫里里外外的宫女全都聚集到院子里，除了去办差事的，倒也不差什么。“劳烦夙锦姑姑，咱家这就走。” 夙锦将人送到甘泉宫外，语气冰冷，“德福总管差事办的好，可也要注意肩膀上那颗脑袋。” “劳姑姑提醒，咱家醒得。” 钟璃玥靠在床边听的清楚，德福来搜宫，难道是华元祉在找她吗？想来想去又摇摇头觉着不大可能，一个当皇帝的，整天那么多国家大事要忙，怎么可能为了她一个假冒的小宫女如此兴师动众。 钟璃玥叹了一口气，如果哪天，她抱着目的接近华元祉，恐怕他们之前的情谊就会烟消云散了罢。 14.第十四章 德福搜遍了全宫也没寻到皇帝要找的宫女，这差事再一次办砸了，他很想拿块儿豆腐撞死，回去是真没办法交差了。 还没走到乾坤殿，老远地看到个小太监等在那儿，四处探头张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心虚一样。 德福走过去一巴掌拍在他帽子上，“你个傻蛋，就这么鬼鬼祟祟的，是怕别人不知道你来找咱家一样。” 来的小太监不是别人，正是跟钟璃玥经常说话的安顺，他陪上笑脸，压低声音，“干爹，我这不是着急么，您又不在。” “什么事儿？” “夙锦姑姑请了新科状元林启轩为钟大人家的女儿钟璃玥做书和棋艺的老师，另外，还请了京中有名的琴舞师父，还有宫中绣房资历最老的嬷嬷……”安顺将这两天打听来的消息一一说给德福听。 德福了然地点点头，“知道了，回去以后注意些，别露了什么马脚。” 看着安顺消失，德福这才进了乾坤殿，将得到的消息禀告给华元祉，一时间倒也忘了没找到宫女的事儿了。 华元祉手指敲着桌子，选秀当天把钟璃玥直接拨到甘泉宫，就是为了给太后一个警告，“真是不死心，贬了个邵语裳，又弄出个钟璃玥。这是想勾引朕？” 德福低着脑袋不吱声，这让他怎么接？ “皇上，现在怎么办？”好半天，德福问道。 “什么怎么办？”华元祉无所谓，“爱学就学去，太后有兴趣培养钟家女儿，与朕何干？朕让你找的人呢？” 德福是有苦难言啊，“回皇上，没……没搜到。” “朕看你近来差事办得越发好了。”华元祉声音凉凉的。 德福除了请罪，已经不知道要做什么了。这个叫小月的宫女绝对跟他反冲！ “传林启轩速来见朕。” …… 钟璃玥腿需要养几日，可读书下棋又不需要腿，从第二天开始，除了舞蹈没学，其他的全都排地满满登登。 钟璃玥感叹，她高考都没这么用功，真是太对不起自己了。重新来过，竟然还有了学习的机会，钟璃玥摇摇头，学会了我也不吱声，老娘就是不会！ 起大早读书，钟璃玥一连打着三个哈欠，终于等来了教她的老师。 门被推开，一身青色官服的青年男子走进来，还别说，长得是真秀气，像是那种话本里的古代读书人。 “翰林院编修林启轩。”林启轩先是做了个自我介绍。 钟璃玥琢磨了一会儿，翰林院的，三甲啊？我的天，太后真下血本，弄个前三甲给自己上课。“你是新科状元？” 林启轩微微一笑，坐下来，“承蒙皇上信赖。” 钟璃玥撇撇嘴，怎么感觉这个人这么嘚瑟，是状元就是呗。她摆弄着桌子上的四书五经，“我可告诉你啊，我这人笨，字也不认识几个，你觉着你最后能跟太后交差你就教，你要是没办法交差，趁早辞了这差事，换人。” 林启轩没想到这姑娘性子还挺独特，可是心里倒是不太理解，钟寒大人虽不是高官，可也不会不教女儿识字吧。“能不能教，总得试试看。” “姑娘既然不识字，那这些书暂且用不上，咱们不如从千字文开始。” 钟璃玥又打了个哈欠，“谁说我不识字的，你可别冤枉我，我是说我不认识几个，可不是全都不认识。就这个天，我就认得。”钟璃玥说完，得意洋洋。 林启轩笑了笑，“那好，咱们今天就先认这第一行。‘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钟璃玥念叨了两遍，笑眯眯地，“林师父，还别说，你这字写得不错，说话声音也挺好听。不都说，长得俊美的都会被点为探花吗？难道新科探花比你还好看？” 这一句话给林启轩弄得，耳根都红了，钟璃玥暗自感叹，啧啧……这是个纯情小处.男吧。 “咳咳……记下了吗？” “记下了记下了。”钟璃玥无所谓地说道。 “那咱们先学会写这几个字。”林启轩一边说着，一边蘸满了墨汁，将毛笔递给钟璃玥，“写写看。” 钟璃玥十分别扭地抓着毛笔，“怎么有人弄出这么难用的东西。”一边嘟囔一边在纸上鬼画符，自己心里暗自得意，总觉着自己很有画画天赋，瞧自己把好好一个“天”字写的这么恶心，也是没谁了。 林启轩拿起这张纸，看着中间黑乎乎的一团，眉间拧成个大疙瘩。他重新拿起毛笔，告诉钟璃玥怎么握笔才正确，钟璃玥故意捣乱，等到会握笔了，都过去大半个时辰了。 看着钟璃玥终于将笔握稳了，林启轩偷偷擦了擦额头的汗，怎么有这么难教的学生？ 可是钟璃玥那双大眼睛灵动又澄澈，再加上一脸纯真，林启轩完全没办法说重话。 这回笔拿稳了，总该能写出个能看的字了吧？那林启轩就想错了。 “林师父，你看看我是不是有进步？”钟璃玥又送上来个新的字。 林启轩只觉着一个头两个大，他只能说，这字写的，真不如蟑螂爬的。怎么看上去很聪明个姑娘，写字就这么笨？莫不是装的？ 折腾了一早上，钟璃玥勉强写了个还能看得过去眼的“天”字。 春桃将早膳送进来的时候，钟璃玥赶紧扑过去，刚要将糕饼往嘴里塞，林启轩说道，“这八个字姑娘重新读一遍再进膳。” 钟璃玥恶狠狠地瞪着林启轩，重新低头看那八个字，“天，然后不记得了。” 林启轩：…… 看到林启轩无语，钟璃玥美滋滋地开始吃早饭，真是折磨啊，饿死她了。 吃了早饭，只留了个方便的时间，钟璃玥又要开始学习下棋，结果发现老师还是林启轩。钟璃玥捧着白子盒子，一脸哀怨，“我不会下棋。” 林启轩却也不在意，“不会才要学，会了自然不必学。” 紧接着，钟璃玥开始打瞌睡，耳边是林启轩絮絮叨叨的话，她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姑娘可听懂了？” 钟璃玥条件反射似的点着头，“嗯，听懂了。” “那请姑娘重复一遍我刚刚说的话。” 钟璃玥清醒了三分，“哦，你刚才说，姑娘可听懂了？” 林启轩：…… 好不容易糊弄走了林启轩，绣房的嬷嬷又来了，这是个老嬷嬷，可不好糊弄，钟璃玥没办法，只能老老实实地拿起针线，可这些东西简直是天生与她作对啊，一直往手上扎，结果她绣的东西像屎一样。 钟璃玥总觉着这老嬷嬷脸上写了几个大字，“孺子不可教也！” 下午是学画和琴的时间，这些师父走了以后全都没个好脸色，钟璃玥开心了。最后都气走了，反正学不会，又能怎么样。 不过她需要想个办法，最好能联系上她哥哥，问问家里情况。 她哥哥应该不是那么迂腐的人，可为什么又跟左相牵扯到一起呢？如果她哥哥在的话，应该不会让她母亲受苦。如果孙氏真的要干什么，她可以让她哥哥想办法把她母亲和悠兰接出来。 晚上不用学跳舞，夙锦也答应她不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吃了晚饭，钟璃玥一瘸一拐地出了甘泉宫，朝馨茗殿走去。 她好些日子没见到穆瑶了，这宫里，也就穆瑶能说两句话。 到了馨茗殿，穆瑶也是刚吃了饭，正在院子里消食，听说钟璃玥来了，很是高兴，赶紧迎出来，让身边人上了茶以后，全都打发了出去。 “听说姐姐挨了罚，可甘泉宫我又进不去，真是担心死了。”穆瑶说着上下打量她，“可伤了哪儿？” 钟璃玥指着膝盖，“就是跪的时间长点儿，没什么大不了。皇上还没召你侍寝？” 穆瑶不以为意，“皇上怎么可能想起来我，这次入宫的秀女们，侍寝的就那几位，得宠的还不是贤妃和淑妃。这样挺好，我就安安静静过我的日子。” 钟璃玥抿了一口茶，满嘴的茶叶沫子，这就是不受宠的嫔妃能领到的东西。 “听说，太后给你请了师父，学的怎么样？”穆瑶问道。 “这你都知道了？”钟璃玥没想到消息传的还挺快。 “哪儿能不知道，宫里宫外的都传开了，说太后对钟大人的女儿多好多好，还给请了新科状元当师父。” 钟璃玥觉着诧异，按理说，这种消息应该不是甘泉宫传出去的，怎么会都知道了？ “新科状元什么样儿？我还没见过状元呢。”穆瑶笑着说道，“就在戏文里看过。” “状元啊，长得很英俊，就是跟木头似的，没劲，逼着我认字，烦死了。”钟璃玥随口说道。 俩人聊的很晚，钟璃玥才离开馨茗殿。出了馨茗殿，她鬼使神差地往映雪宫门口走去，刚坐在台阶上，却不想，真的遇到了华元祉。 “为什么失约？”华元祉脸色发寒，语气冰冷。 借着月光，钟璃玥认认真真地打量着华元祉，他确实在生气，“我不想出宫了。” 华元祉一个箭步冲过去，拉起钟璃玥的手，“这样好玩吗？” 钟璃玥别他捏的生疼，本来今天手指头就弄了一堆针眼儿，“你松手啊。” 华元祉一把将人拉起来，钟璃玥尖叫一声，两个人越贴越近，她似乎能听到华元祉的心跳声。可刚刚动作过大，膝盖针扎似的疼，她冷汗直冒，用力挣脱，“再不松手我喊人了！” “我问你，骗我很开心吗？” “对……对不起。”钟璃玥只想快点儿离开华元祉，她现在膝盖疼，手指也疼。 华元祉冷哼一声，“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你在哪个宫当差？你一直都不信任我！” 钟璃玥张了张嘴，抬起头看着华元祉愤怒的目光，突然有些心痛，“我……” “不说算了，是我想要的太多！”华元祉说完，松开了钟璃玥大步离开。 钟璃玥一个踉跄坐在地上，看着华元祉消失的背影，有些失魂落魄。总觉着心里似乎比腿和手指还要疼。钟璃玥深吸两口气，平复一下自己，这才缓缓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甘泉宫的方向走去，却没有发现，刚刚盛怒的人又转了回来，跟在她的身后…… 15.第十五章 原本盛怒的华元祉，转身走了几步本来要回乾坤殿，可又觉着自己这怒火莫名其妙，他转过身，站在暗影处好半天，发现小月并没有起身，难道是自己刚刚手太重了？ 华元祉做了一番心里斗争，本想上前扶她一把，又觉着有碍他帝王的面子。没多一会儿，只见钟璃玥晃晃悠悠站起身，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地。 华元祉眯了眯眼，说她没被罚，鬼都不信！想到这里，他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他一直没有逼问小月具体在哪个宫当差，就是想哪天她亲口告诉她，事到如今，还是他自己去看看比较好。 钟璃玥每走一步，膝盖都会疼一下，可她的心里更难过。抛开她和华元祉的身份不谈，这段时间以来，她和华元祉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如果没有身份的纠葛，他们应该能成为好朋友的，现在牵扯到利益和权势，她没办法那么恣意了。 如果华元祉知道了她的身份，那他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心事重重地钟璃玥根本没注意身后有人跟着她，就这么一瘸一拐地进了甘泉宫。 跟在身后的华元祉看着“甘泉宫”三个大字，难道她真的是甘泉宫的宫女？可为什么他日日到甘泉宫请安都没有见过？德福查了两次也没有查到？ 心底虽然很多疑惑，可华元祉不能这个模样出现在人前，他避开守卫和巡逻的侍卫回到乾坤殿，“德福，去把安顺传来。” 自家主子大半夜要见安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德福还是赶紧派人去传。 没多大一会儿，安顺被拎到御前。 虽说都是为皇上办差，可安顺压根没见过皇上，如今直接面圣，两腿吓得直哆嗦，“奴、奴才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朕问你，甘泉宫里可有个宫女叫小月，或者说，名字里带月的？”华元祉板着脸，声音也冷冰冰地。 安顺想了半天，磕磕巴巴，“回……回皇上，没有宫女名字带月的。若说有，只有钟大人家的女儿名字里带个玥字。” 钟璃玥吗？华元祉怎么都觉着不可能，选秀时候他见过，怎么可能是那个清新脱俗的小月？ “那可有哪个宫女左边眉心有一颗痣？”华元祉换了个方式问。 安顺摇摇头，“回皇上，没有。不过钟大人家的女儿左侧眉心是有一颗痣的。” “你说什么？”华元祉猛地站起身，“你说钟璃玥？” “是。” 华元祉在大殿内转了两圈，小月就是钟璃玥？德福找的是宫女，所以没人想到是钟璃玥？这似乎就说得通了。 “她……最近受伤了？” “回皇上，夙锦姑姑让她在佛堂跪了一日一夜，膝盖有所损伤，不过医女看过了，并无大碍。”安顺想来想去，也就膝盖那算是伤了。 “那她手指？” 手指？这下给安顺弄懵了，想了半天，“会不会是，学女红被针扎了？”这也只是他的猜测。 “你把钟璃玥进甘泉宫以后的事儿，细细与朕说来。” …… 钟璃玥回到甘泉宫以后，拿了药膏抹了膝盖，又在灯光下看看自己的手指尖。都说十指连心，确实很疼。也怪自己太笨，没有一点儿刺绣的天赋，这都快扎烂了。 钟璃玥叹了一口气，躺回床上，可是她现在没办法，胳膊拧不过大腿。 告诉华元祉她的真实处境？钟璃玥摇摇头，万一华元祉不相信她呢，觉着她就是太后的棋子，她就说不清了。 想不出办法的钟璃玥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没到卯时，就被春桃叫了起来，梳妆准备去读书。 一连几天，钟璃玥都没出甘泉宫，除了夙锦给她请的师父，她是谁都没见着。学习的时候还是混混日子，气气林启轩。 腿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教舞蹈的师父第二天就会霸占钟璃玥所有晚上的时间。 钟璃玥有些急了，若是晚上都没了时间，她就更没办法联系她哥了。趁着跟林启轩下棋的时间，她摆弄着棋子儿，“林师父，你每日进宫，就没个随从吗？” 林启轩瞄了她一眼，这几天被这姑娘折腾够呛，才只学了五个字，他从来没想过还有自己教不会的学生。可这东西就好像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一样。 “我一微末小官，要随从做什么？” 钟璃玥撇撇嘴，“真是穷啊。” “林师父，有个好活你干不干？” “什么？” “捎一封信出宫，二十两银子。”钟璃玥十分大方。 林启轩笑了笑，“姑娘银子多，可我没那么多时间，抱歉。”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呢？三十两？” 林启轩不为所动。 钟璃玥狠了狠心，“五十两！” “成交！”林启轩薄唇里吐出两个字，“不过我要看信的内容，万一姑娘暗害我，我是有口说不清。” “暗害你做什么，我说你写，你可别忘了，我不识字的。”钟璃玥看着林启轩的目光，心想，差点儿暴露了自己会写字，还好她机灵。 林启轩意味深长地笑笑，将纸张铺好，“可以开始了。” 钟璃玥就是想给她哥钟离晟传一封信，看看外面什么情况，毕竟她在宫里什么都打听不出来。而她也听出来了，她的时间不多了。 如果八月十五之前，她什么都没学会，太后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儿呢。 现如今，距离八月十五，就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 林启轩帮钟璃玥写了一封信，上下看了好几遍，确认没有陷阱，这才将信纸折叠好放进袖管里。“若是要传信回来，再加五十两。” 钟璃玥鼻子都快气歪了，“行行行，原来你是个掉钱眼儿里的状元。” 还别说，林启轩动作很快，第二天来的时候，就带回了钟离晟的回信，信中很是惦念她在宫中的生活，让她照顾好自己，最后写道，他和母亲一切都好，让她勿念。 钟璃玥看着这样一封信，觉着跟没写没什么区别。一抬头，林启轩正看着她。 “看什么看，不知道我不识字么，都不说读给我听，真是浪费我银子。” 林启轩的声音低低的，略带磁性，很是好听，可钟璃玥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突然想出宫了，想出宫亲眼看看她母亲好不好，哪怕一眼也行。毕竟，她不可能真的做太后的棋子，也不能因为自己害了她母亲。 中午吃饭的时候，钟璃玥特意去找安顺，顺手塞了十两银子。 “姑娘，您今儿什么事儿？” “安顺公公，你这儿有没有能出宫的差事？”钟璃玥压低声音说道，“你放心，价钱好说。” “奴才有个老乡，每天都要出宫采买，姑娘想捎带点儿什么？” “你看，把我捎带出去怎么样？”钟璃玥很认真地说道。 安顺吓得赶紧摆手，“姑奶奶，这可不行，让太后知道了，要掉脑袋的。” “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钟璃玥不以为意。 “姑奶奶啊，您这天天这么多师父盯着，怎么出去啊，您可饶了奴才吧。”安顺说着把钱往回推。 钟璃玥侧开身子，“你给我弄点儿巴豆，我保证他们两天都没办法来甘泉宫！” 钟璃玥本也没寻思这事儿成的多顺利，不过能用钱收买一个人，再稳妥不过。安顺收了钱，当天晚上泻药就交到了她手上。 结果就是，第二天下午教导画和琴的师父，全都开始拉肚子，安顺说了，他拿的药，至少三天爬不起来。这下钟璃玥就有了空余时间，拿着安顺准备的太监服饰和腰牌，给自己简单地化了个妆容，趁着各宫午休，随着安顺的老乡出了皇宫。 当马车驶出宫门，一股自由的气息扑面而来。钟璃玥从马车上跳下来，“谢谢小公公，晚些时候我在这儿等你。” “切勿错过时辰，不然宫门关了，我们谁都回不去。” 钟璃玥当然知道，她逃了下午的课，晚上的课可躲不过，舞蹈可是太后最重视的，也是钟璃玥最不喜欢的。 只上了一晚上，她就觉着腿和腰都要断了。 钟璃玥按照记忆往家走，看着熟悉的牌匾“钟宅”，心里莫名地有些踏实。 她没有走正门，而是跑到后面去爬墙，这还是她没进宫之前发现的地方，往外跑特方便。她四下看看没有人，若是不熟悉的，也没人知道这是钟宅的后面。她爬上墙头，墙下是一片小花园，唯一的亭子里坐了两个人，定睛一看，就是谢氏和孙氏。 钟璃玥身子往下低，生怕被发现，她只要确定，谢氏是否安好心里就能踏实。如今看来，谢氏似乎与往常没什么两样。钟璃玥趴在墙头，突然觉着自己是个傻x，孙氏能威胁她，她也可以威胁孙氏啊，如果她对谢氏不好，她就撂挑子不干，看谁损失大！ 正准备下去，脚下一下子踩空了，钟璃玥咬着唇，生怕自己喊出声招来人，心想这下坏了，非死即残啊！结果落地的一刹那，身下不仅有肉感，还听到熟悉的闷哼声。 钟璃玥翻了个身站起来，一脸震惊，我的天，皇帝大佬你怎么出宫了？还给我当了免费人肉垫子？ 16.第十六章 华元祉本就是跟着钟璃玥出宫的，他就想看看这丫头到底出宫干什么。 她之前说要出宫，结果他找人送，她又失约，现在又大费周章往外跑，也不知道在折腾什么。 这丫头出了宫竟然就是为了爬墙？结果，他什么都没问呢，先被她给砸了。看着挺瘦，没想到还挺沉。 钟璃玥四下看看，华元祉出宫竟然都没带随从？真拿自己当侍卫啊！ 她伸手将人拉起来，“你、你没事儿吧。”顺手将他身上的灰尘拍掉。 华元祉咳了两声，“还活着。” 钟璃玥上下打量着他，发现他确实没大碍，这才放心。这可是皇帝啊，大越王朝的掌权者，这要是让她砸个好歹的，难道以死谢罪？ “你怎么出宫了？”华元祉盯着她看，似乎想要将人看透。 钟璃玥琢磨了一下，不得了。她之前求华元祉帮忙出宫，结果临了变卦，现在自己又穿个太监衣服跑出来，这可怎么得了。果然一抬头，发现华元祉那张脸黑的啊，“呵呵，我……我出宫、当然是主子吩咐了差事。那什么，我还要去忙，咱们改天再聊，再见。” 钟璃玥说完拔腿就要跑，却不想被华元祉大力拽了回去，“出宫办差？真是好理由。哪个宫的主子办差需要爬墙？” 钟璃玥急了，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华元祉聊太多，她自己前后矛盾，怎么说得清。要是让华元祉知道她爹是太后的人，那她还有活路吗？听着华元祉冷若冰霜的语调，钟璃玥赔着笑，然后自由的那只手指着巷子的另外一个方向，“啊，你看，有小偷！” 华元祉哪里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诓骗他，转过头的一刹那，钟璃玥低头猛地咬住华元祉的胳膊，华元祉吃痛，松开钟璃玥，她找到机会，撒腿就跑。 腿倒蹬的快，嘴也没闲着，“抱歉，我没病，你回去上点儿药就行了！” 华元祉本想去追的，结果突然被她这句话弄笑了，还没病，当自己是小狗吗？ 跑到另一条巷子喘着粗气的钟璃玥也后知后觉，她为什么要说自己没病？ 看到身后并没有人来追她，钟璃玥松了一口气，看来短时间内一定要躲着华元祉，这下，她把皇帝大佬给咬了，如果以后被翻出来，吃不了兜着走！ 华元祉朝着与钟璃玥相反的方向出了巷子，德福和高岩他们赶紧迎上来。德福看到自家主子捂着手腕，“公子，您这……” 华元祉看着两排牙印，“狗咬的！” 德福愣了一下，“是哪家不长眼的狗，奴才非得抓住扒了它的皮，抽了它的筋，将它……” 德福没说完，突然觉着一丝冷意袭来，一抬头对上华元祉冰冷的双眸，赶紧闭了嘴。 “高岩，去跟着那个小太监，不准让她发现！” 钟璃玥靠在墙上打了两个喷嚏，一想二骂，指定是有人骂她！她揉揉鼻子，晃晃荡荡地往外走，谁知竟然碰上了要回家的钟离晟。 钟离晟压根没认出她来，主要也没想过自己妹妹能出宫，眼看着自家亲哥哥就要从身边溜走，钟璃玥赶紧抱住他的胳膊，“哥。” 钟离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刚想把人甩出去，可听声音分外耳熟，再仔细看看这小太监的容貌，“璃玥？” “嗯嗯，哥，是我。” 钟离晟将钟璃玥带到了附近一家茶楼，二人找了个靠窗的雅间。钟璃玥将桌上的糕点往嘴里扔，没个女孩儿的样子，大大咧咧地，“哥，娘最近怎么样？” 钟离晟抿了一口茶，眉头紧皱，声音压得极低，“我不是给你传信了，家里没事儿人，娘也很好，一切有我。” 钟璃玥撇撇嘴，“你写那封信跟没写有什么区别？哥，你实话告诉我，左相为什么接近你？难道左相跟邵家是一伙儿的？” 钟离晟摇摇头，“不是。” “那是为什么？”钟璃玥觉着，左相接近他哥总得有个说法。 “璃玥，家里一切有我，你应该信我，不会让母亲受委屈。”钟离晟郑重其事地说道，“至于父亲一直为邵家卖命，我也是近来才知晓的。左相的事儿，说来话长，现在不方便。你记住，在宫里保全自己，想听谁的你自己做主，不要为了我们受委屈。”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钟璃玥认真地看着钟离晟，“哥，你确定我可以做我自己？” “璃玥，当今圣上是个明君，他不会随意牵连不相干的人。但是你要知道，他是我朝的第三代君主，前朝并不太平。他十七岁封太子，十八岁登基，手段非凡，如果你没有绝对的把握，不要靠他太近。我不希望你去当什么宠妃，只求你能够自保，等我想办法把你接出宫来。在这之前我只希望你平安健康。” 钟离晟伸手将钟璃玥的帽子扶正，“我确定你可以做自己，家里的事儿，一切有我，难道在你心里，你哥哥我就这般懦弱无能？” 钟璃玥笑了笑，“没有，哥哥你是最棒的。我信你。不过哥哥，我不会做太后棋子的。我觉着太后已经对我不耐烦了，听说她已经派人南下，应该就是为了挑选更合心意的姑娘，没办法，我什么都学不会，估计快被她撵回家了。” “没关系，哥哥可以养着你。”钟离晟笑看着她，“我家玥儿受苦了。对了，宫里若是有什么困难，实在解决不了，可以去找沈清言。” 沈清言？那是左相的女儿，难道她对自己示好，有她哥哥的关系？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记住，一定要自保，如果没有行差踏错，你是臣子的女儿，太后不会将你如何。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后果不堪设想。” 钟璃玥点点头表示知道，如果在宫里有人要暗害她，太后很可能找个借口将她处死，到时候随便安个罪名就是了。所以她现在虽是混日子，对于学的东西又不敢太懈怠，如果继续挑战太后的极限，不知道明天面对她的是什么。 钟离晟保证谢氏和他不会有事情，钟璃玥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按照约定的地点去等马车，在晚膳之前回了宫。 从后门进了甘泉宫，安顺早就等在了那儿，“我说姑奶奶啊，您再不回来，奴才这条小命可就要交代了。” “怎么了？太后找我了？” “您这运气真是绝了，二公主得了风寒，太后刚刚去了宜和宫，到现在还没回来。”安顺说道。 “没回来给你急成这样。”钟璃玥不以为意。 “我说姑奶奶，这马上就晚膳时辰了，教习舞蹈的师父就要来了，您再不回来，可不就露馅了。” 听着安顺念叨了一路，知道这一下午都顺利，钟璃玥终于踏实了，回到房间换了衣服，教习舞蹈的师父就进了甘泉宫，还好时间来得及。 …… 乾坤殿内，高岩看着钟璃玥进了甘泉宫后门，这才回来跟华元祉禀报。 “皇上，钟姑娘出了巷子见到了钟离晟，两人在茶楼聊了很长时间，只是声音太低，臣没听清，只隐约听到了邵家，左相几个字。” 华元祉手中的笔一顿，“她可安全进了甘泉宫？” “回皇上，臣亲眼看到安顺将人接了进去，宜和宫那边，太医刚刚给喂了药，太后这时候怕是该回去了。” …… 钟璃玥晚上又受了舞蹈师父的一顿摧残，第二天早起，感觉身上哪儿都疼。 林启轩来的时候，钟璃玥整个人恹恹地，不过还是挺有礼貌地跟林启轩打招呼。一直到棋艺的时间过，钟璃玥还将人亲自送了出去，顺便活动活动腿脚，都快坐废了。 刚出了甘泉宫，转了弯没多久，穆瑶带着玲珑走过来，钟璃玥和林启轩赶紧行礼。 穆瑶多看了林启轩一眼，“姐姐这是送林大人？” “林大人整日辛苦，学生送老师，应该的。”钟璃玥看向林启轩，“林师父，既然碰到了穆小主，我就不送您了，您慢走。” “原来这就是新科状元。”林启轩行礼告退后，穆瑶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感叹。 “嗯，货真价实的，不是戏文的状元。”钟璃玥觉着好笑，那日穆瑶就问他状元到底长什么样儿，今儿总算如愿以偿看见了。 “呦，让我瞧见谁了，这不是准备爬上龙床的钟家妹妹吗？”几人正说着话，一道刺耳的声音传来。 钟璃玥一抬头，童萱和崔静竟然又凑到了一块儿。之前她就是侍奉太后，就算遇上这些嫔妃，也都没什么纠葛。 现在满宫里都传遍了，太后为她请了师父，谁都知道，太后想把她往皇上跟前儿送，这可不就成了情敌。 而这童萱，之前侍寝以后，从常在晋封为从六品美人，崔静入宫一直没有侍寝，所以整日以贤妃马首是瞻。这童萱一心巴结着贤妃，崔静现在就像她的小跟班一样。 “童姐姐此言差矣，皇上的床哪里是谁想爬就能爬得上去的，总得有姐姐这般姿色才可以。” 童美人心下高兴，嘴角怎么都压不住，“不说姿色如何，见着主子不知道行礼，妹妹说，该当何罪呢？” 穆瑶拉了钟璃玥一把，然后微微屈膝，“见过童姐姐。” 钟璃玥笑了笑，往前走了两步，“璃玥见过童美人，愿你青春永驻，美貌常在。” 童萱这下满意了，“这天也太热了。”说着用手扇了两下。 钟璃玥抢过她身后宫女手里的扇子，一边给童萱扇扇子，一边数落她身后的宫女，“你们怎么当差的，童美人热的妆都花了没看见吗？” 童萱一听着急了，“我妆花了吗？”说着抬腿就要回宫，却不想，钟璃玥踩着她的裙摆，她整个人朝着钟璃玥的方向栽倒，脸直接划在了扇子上…… 17.第十七章 童美人一声尖叫，“啊，我的脸！” 钟璃玥就这童美人的力道摔下去的时候，心里还暗自腹诽，摔了个四仰八叉也不怕疼，还惦记着她那张脸呢。 “小主。”宫女们一哄而上，全都去扶童美人，崔静也赶紧凑上前去看童美人的脸。 钟璃玥离得近，没有错过崔静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没别的，童美人根本不可能因为这个毁容啊。这宫廷里女人用的扇子，软得很，无非就是多了一道划痕，没两天就下去了。她原本是觉着她嘴欠，让她摔一跤疼一疼，扇子划了脸，也算是阴差阳错，不过她活该。 穆瑶把钟璃玥拉起来，压低声音，“姐姐可伤着哪儿了？” 钟璃玥捂着胳膊摇摇头。 “来人啊，给本小主掌她的嘴。这样的贱蹄子，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毁了童姐姐的脸，如此恶毒，简直罪无可恕！”崔静掐着腰，颐指气使。 钟璃玥挑眉看着她，选秀时候就觉着这女人简直脑残的可以，没想到进宫这么多天都没被人干掉，看来这漂亮脸蛋，也没把华元祉勾搭去。亏得当初贤妃还主动招揽她，看来也是下错了赌注。 穆瑶一听，赶紧挡在钟璃玥身前，“崔姐姐还是先找太医给童姐姐瞧伤比较好，钟姐姐怎么也是太后的人。” “瑶选侍，你竟然敢拦着？来啊，给本小主一起打！”童美人火气蹭蹭往上窜，今天她要是毁了容，这一辈子的荣宠就都没了。皇上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失了容貌的女子。 “今儿这宫里真是热闹，难道是本王久未进宫的原因？”一道清润的嗓音传来，宫女太监跪了一地，“见过七王爷。” 七王爷，那不就是太后的亲儿子吗？ 钟璃玥想着转过头望向来人，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儿没吓地晕过去。 只见来人一身月牙白色长衫，头戴玉冠，腰束玉带，一块儿上好通透的玉佩挂在腰间，右手执一把扇子，整个人器宇轩昂，身姿挺拔，温润如玉。 若是钟璃玥穿书以前碰上这样的男人，一定会花痴一下，可是现在，她恨不得赶紧逃。 这人不是别人，不就是之前被她砸了后脑勺的偷情男子吗？ 不对，不对，那偷情的女的喊了一句，“七郎”！ 卧槽！七郎原来是这么个七郎，怪不得当天晚上就传来消息，说七王爷坠马伤了后脑，怎么就那么巧呢？原来如此！ 钟璃玥低下头，微微福身行礼，心思百转千回，她的荷包会不会被七王爷捡去了？如果是的话，她要怎么办？ 这七王爷华元祈敢在秀女进宫的日子，堂而皇之地进宫与人苟.合，宫里一定有他的内应。这段时间，有没有人暗中调查？那天时间紧迫，七王爷有没有注意到她眉心的那颗痣？ 正想着，华元祈竟然往前走了两步，正好停在钟璃玥眼前，“抬起头来，让本王瞧瞧。” 瞧，瞧个大头鬼啊！钟璃玥暗骂了一句，可是王爷大腿太粗，又是太后的亲儿子，她拧不过啊，还是得抬头，“见过七王爷。” “你就是钟大人家女儿？”华元祈上下打量着钟璃玥，只见眼前的女子身量纤细，亭亭玉立，皮肤莹润白皙，吹弹可破，那长长的睫毛，似乎在撩拨着他的心。华元祈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怪不得母后把你带在身边，正好，你带本王去见母后。他不知道本王今日进宫，你去通传一声。” 钟璃玥从华元祈的眼中看到了惊艳与占有，而他似乎没认出自己来。可是钟璃玥不敢松懈，这种人，根本没办法准确判断他到底想的是什么，就算认出来，也不会表现出来。 她紧攥的手心都是冷汗，躬身道，“王爷这边请。” 童美人和崔选侍这一听，就不乐意了，她们正打算教训钟璃玥呢，怎么肯让她走？“七王爷。” “呦，这位美人这张脸如果再不去找太医，怕是会留下疤痕，届时我皇兄恐怕会嫌恶也说不定。”华元祈看了童美人一眼，语气十分真诚，转头看向崔选侍，“这位美人身姿卓绝，但看气度，怕是我皇兄还没记得美人是谁。美人眉宇间这阴暗之气不散，我皇兄怎么敢去？在这后宫，做人还是厚道一些的好。” 华元祈几句话，把童美人和崔选侍噎得够呛，气哼哼地带着宫女太监回了宜和宫。 穆瑶对钟璃玥眨眨眼，也回了自己的馨茗殿。 没走多远，钟璃玥就带着华元祈进了甘泉宫，她走到正殿门口，“劳烦映画姐姐同传一声，七王爷来了。” 华元祈上了玉阶，手里的扇子就没停，看到钟璃玥停在殿门口有些不解，“为何不进去？” “璃玥还要去学习女红，怕师父久等。今日多谢王爷解围，璃玥在此谢过，璃玥告退。”钟璃玥福了福身子就要离开。 “等等！”华元祈喊了一声，钟璃玥只好停下脚步。 “王爷还有何吩咐？” 华元祈勾起嘴角，伸手解下腰间的玉佩，递了过来，“这是本王从小带着的，谁人见了此玉佩如见本王，送你了。” 钟璃玥哪里敢接，这华元祈脑子怕不是有包。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小说，她当时只看了前面一点儿，自从她这个身子的原主死了，后面就没看了，压根没注意这个七王爷是什么设定。不过她就是再傻，也知道，在古代，未婚男女不能私相授受。尤其像玉佩、荷包这种东西，更是不得了。 “璃玥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的东西自是不能接。”钟璃玥低头说道，“璃玥知道王爷是在开玩笑，璃玥告退。” 华元祈看了看手里的玉佩，眉梢微挑，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拒绝了他的东西。他的这块儿玉佩，可不是谁想要就能要的。“真是个有意思的女人。”他嘟囔了一句，转身进了甘泉宫正殿。 太后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自己儿子了，一听说华元祈进了宫，感觉精气神都好了不少。 “儿子给母后请安。”华元祈走进殿里，撩开衣摆，叩首请安。 太后笑得十分慈祥，对华元祈招招手，“快来，让哀家瞧瞧。” 华元祈笑了笑，走上前去，“母后，儿子早就想进宫瞧您了，您近日可好？” “好，好。哀家知道你没事儿，怎么都好。头还疼不疼，让哀家摸摸。” “没事儿了，儿子皮糙肉厚的，无碍。” “快坐下，好生陪哀家聊聊天，一会儿就在宫里用午膳，你可有些日子没有陪哀家吃饭了。” 华元祈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看着旁边冒着丝丝冷气的冰盆，“母后，听说您把钟大人家的女儿养在了身边？” 一提到钟璃玥，太后脸冷了下来，刚刚他们二人在门口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你瞧上那丫头了？” 华元祈放下杯盏陪着笑，“母后，无非就是个丫头，赐给儿子也无妨。您觉着呢？” 太后听了以后突然笑了，“我儿可是第一次见到钟家丫头？” “自然是。”若是以前就知道钟璃玥长得好，他早就把人弄进府里了，哪儿能让她进宫选秀？ “我儿眼光如此挑剔，第一次见都想把这丫头弄进府里，那你觉着皇帝见到这丫头会如何？” “母后，凭什么什么好的都送给皇兄，我才是你亲儿子。”华元祈表示不满，“他后宫这么多女人了，就算都不满意，再去寻就是了，这天下什么样儿的女人他找不到。反正儿子是看上钟璃玥了。” “谁都行，她不行。”太后说道。 “为什么？” 太后压低声音，“元祈你要记着，若想成大事，就不能贪图一时的享乐。一个女人算什么？” “可一个女人也不可能影响我们的成败。”华元祈不相信，他就要了个钟璃玥，还能坏了什么事儿？ “一个女人确实不算什么，若是这个女人能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你觉着，还能小瞧一个女人吗？”太后说道。 “母后，您是说，她能帮忙拿到……”华元祉手指在桌案上画了个隐晦的图案。 太后点点头，华元祉心下了然。 “皇上驾到！” 太监的嗓音十分有穿透力，华元祈一惊，伸手打翻了茶盏，桌上的图案消失无踪。 18.第十八章 华元祉大步流星地进了甘泉宫，躬身行礼，“见过母后。” “皇帝来的正好，哀家正想派人叫你来甘泉宫用午膳。”太后笑意深深，“夙锦，吩咐下去，今儿多做些皇帝和元祈爱吃的菜。” “多谢母后。”华元祉说完做在一旁，动作干净利落。 “臣弟参见皇兄。”华元祈撩开衣摆，单膝跪地。 华元祉虚扶了一把，“朕听说老七进宫了，特地来看看，身子可大好了？” “多谢皇兄惦记，臣弟无碍。”华元祈说道。 华元祉蹙了蹙眉，“老七啊，你这次受伤母后和朕担忧的很，以后万万不能如此任性，你年纪也不小了，做事情要有分寸。” 华元祈躬身道，“皇兄教训的是，是臣弟的不是。” 皇帝教训自己亲儿子，太后面上虽然不显，可心里总归是不满的，正好夙锦端来切好的凉瓜。 “这是南边刚进贡来的凉瓜，哀家着人冰了好一阵，外面暑气正盛，都尝尝。” 两兄弟道谢后，分别拿了一块儿。 “母后这儿的凉瓜似乎比乾坤殿的更甜些。”华元祉吃了两口说道。 “那把甘泉宫的凉瓜和你乾坤殿地换换。”太后开着玩笑。 华元祈在一旁打岔，“母后就是偏心皇兄，怎么不说跟儿子王府里的换换。” 甘泉宫正殿，母子三人说说笑笑，融洽的很。 钟璃玥这边就没那么好过了。她刚刚踩了童美人的衣摆，随她一起摔了下去，摔破了胳膊肘。回去撸起袖子一看，已经破皮了，尤其伤在这种关节处，不动还好，一动就疼。 而她回去的时候，教女红的老嬷嬷已经在等了，那张脸啊，黑得跟锅底灰似的。 老嬷嬷拿起绣花针，一针一针刺下去，钟璃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总觉着像容嬷嬷在扎紫薇一样儿。 “姑娘今日迟到了，若绣不出一幅好的绣品，咱们就耗在这儿。”老嬷嬷一句话撂在这儿，钟璃玥直叫苦。 “嬷嬷，我刚才不小心摔了胳膊，我能不能过两天再绣。”看着老嬷嬷脸色更加不好，钟璃玥赶紧保证，“我保证，绝对不偷懒，真的。” “不行！”老嬷嬷一句话否决了，还给了钟璃玥一个要想偷懒你试试看的眼神。 钟璃玥盯着手里的绣花针，从右手换到了左手，这样总能少疼一下。 可是一个时辰以后，钟璃玥绣完了老嬷嬷给她拿的图样，总觉着看着自己的绣品有些反胃。 “绣完了吗？”老嬷嬷从外面走进来。 钟璃玥赶紧将绣品拆下来，叠好就往袖子里藏，然后抬起头，一双大眼睛都笑弯了，“没，还没好，我重新绣，马上就好，嬷嬷稍等。”钟璃玥说着低头穿针引线准备重新来。 结果，老嬷嬷动作极快，伸手将钟璃玥的“绣品”从袖管里抽走，“既然绣好了藏什么，我这就送去给太后娘娘瞧瞧，她老人家早上还念叨着，想要看看姑娘学的怎么样。” “啊？”钟璃玥吓了一跳，她刚刚绣的反胃的东西送到太后跟前？找死呢！“嬷嬷，别啊，我重新绣，马上就好，马上！”钟璃玥扑上去要抢，可老嬷嬷腿脚真是灵便，钟璃玥追出去的时候，她都转弯消失不见了。 钟璃玥挠挠头，跺了跺脚，她现在真想仰天长啸，祈祷老嬷嬷半路掉坑。 春桃来送午膳，就看到钟璃玥坐在回廊边，抱着柱子，一脸的生无可恋。“姑娘，饿坏了吧。” 若是往常，钟璃玥见到吃的，一定扑过来，可是今天就看了两眼，随口说了一句，“今儿怎么送来这么晚？”要是早点儿，她说不定可以留着老嬷嬷一起吃饭，拖延时间。 “今儿皇上和七王爷都在甘泉宫用午膳，御膳房和小厨房都可劲儿忙活，所以饭食晚了些。”春桃笑着回道。 钟璃玥一听，蹭地蹦起来，“你说什么？皇上在甘泉宫？” 春桃难得看钟璃玥反应这么大，“姑娘可是急着见皇上？” 见个屁啊见。那老嬷嬷把她的绣品送出去，那岂不是让华元祉看见了？她还要脸呢！ 钟璃玥想都没想就追了出去，从后殿绕了一大圈，来到正殿面前，哪里还有老嬷嬷的影子，钟璃玥有些不甘心，可怜兮兮地拽过一个宫女，“这位姐姐，可看见了绣房的赵嬷嬷？” “回姑娘，太后刚刚传唤赵嬷嬷，已经进去了。” 钟璃玥眼前顿时阴云密布，老天，救救她。 赵嬷嬷哪里压根没注意皇上来了甘泉宫，她们在甘泉宫后面，前面发生了什么怎么可能让她一个嬷嬷知道。 她来到正殿前，夙锦正招呼大家传菜，她就让夙锦通传一声。 夙锦进到殿内，躬身道，“太后，绣房的赵嬷嬷在外面，说是带了钟姑娘今儿的绣品让您过目。” 太后看着满桌子吃食，正准备跟皇上还有自己儿子吃饭，本不想见她，刚要说话，却被华元祉抢了先，“是钟寒的女儿？” “回皇上，是。” “朕把她拨来甘泉宫侍奉母后，可还周到？”华元祉随口问道。 “是个乖巧的。”太后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华元祉的神色。 华元祉笑了笑，“选秀当日见了一面，这么久没见过，见见绣品也不错，免得前朝觉着朕对臣子不关心。” 皇帝都这么说了，太后哪儿能驳了她的面子，对夙锦摆摆手，“呈上来吧。” 没多一会儿，夙锦端了个托盘，上面摆放的就是钟璃玥的“绣品”。 华元祉和华元祈一时间全都看过来，发现这帕子折叠着，一时间倒看不出里面什么样儿。 “既然都好奇，夙锦啊，展开看看。” 太后对钟璃玥绣的东西不抱希望，刚开始的时候隔两日她还要过过目，发现她绣的东西实在倒胃口，之后便不看了。可这学东西，总要有个样儿，这么些日子了，总该有点儿进步才是。 夙锦应了一声，伸手展开帕子，胃里一阵翻涌，往后退了两步，不着痕迹地将脸转向另一边。 位高权重的三个人将视线落下，太后蹙着眉头放下了手里的汤碗，华元祈愣了三秒，刚喝到嘴里的汤，猛地转过头喷了出去，连同自己月牙白的长衫都沾染了污渍，紧接着一顿猛咳。 夙锦吓了一跳，赶紧招呼小宫女为华元祈擦污渍，拍背。 另一边的华元祉压下胃里的不适，伸出一根手指头挑起这块儿帕子，盯着上面的图案，“赵嬷嬷可说了，这绣的是什么？” “回皇上，赵嬷嬷说，今日绣的是……菊花。” 华元祉微微勾起嘴角，菊花吗？为什么看起来像一坨……嗯？ 这个钟璃玥，好好的菊花样子，绣出来的东西真是生动啊。“传话下去，赵嬷嬷教导钟璃玥有心了，赏。” 太后刚要发怒，可是看华元祉的模样，听的语气，似乎还很满意。 “至于钟璃玥，既然能绣出如此……别致的绣品，朕看，以后这女红就不必学了，每日这个时辰，着她抄一遍女诫呈上来。”华元祉转了个方向，“母后以为如何？” “就按皇帝说的去办。” 华元祈咳了好半天，这饭说什么也不吃了。他重新审视了一下他的皇兄，果然比他城府深，这么恶心的东西，他竟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午膳结束后，谁也没发现，绣了一坨屎一样的绣品，被华元祉塞进了袖管里，就那么带走了。 钟璃玥这边，勉强吃了几口，夙锦竟然亲自来了，她以为太后要处罚她，一颗心提着。 谁知，“皇上看了姑娘的绣品，吩咐从今日起，姑娘不必再学女红了。” 什么？钟璃玥没想到，她绣的那么惟妙惟肖的一坨，竟然能换来这么天大的好消息，紧接着，“皇上说了，姑娘以后每日学习女红的时辰改为抄女诫一遍，他要亲自过目。” wtf！钟璃玥想骂人！女诫？什么鬼，想让她做一个彻彻底底的女人，是还记得选秀当天的事儿吗？这个小心眼儿的皇帝！那天真是咬轻了。 夙锦离开以后，钟璃玥气哼哼地坐下来，胳膊肘使劲儿往桌子上一戳，“哎呦。” “姑娘这是怎么了？”春桃吓了一跳。 “没事儿，不小心蹭破皮了。” 傍晚时分，钟璃玥靠在围廊上，用这短暂的时间休息，顺便等着教习舞蹈的师父。师父没来，却等到了春桃，“姑娘。” “你怎么来了，晚上不是不给我饭吃吗？”钟璃玥有气无力地说道。 春桃手里捧了一件叠好的月牙白长衫，上面摆了一块儿玉佩，“这是七王爷的衣袍和玉佩，出宫前嘱咐奴婢务必交到姑娘手里，王爷说了，今儿看了姑娘的绣品，污了他的衣裳，让姑娘亲手洗干净，过几日他进宫来取。这玉佩，若是姑娘想还，就自己去找他，若假他人之手，他是断不会收的。” 钟璃玥的火气蹭蹭往上窜，给你洗衣服，没得你大鼻涕冒泡！还送玉佩，这是打算勾.搭她？真是小瞧她。她是那么容易被勾.引的人吗？ 看到钟璃玥收了玉佩，春桃松了一口气，福身离开。 钟璃玥捏着玉佩，在眼前晃了晃，中间一个“祈”字，看来这就是他身份的标志了。 “姑娘。”正看着呢，安顺突然蹿出来。 “安顺公公啊，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钟璃玥攥着玉佩看向他。 安顺陪着笑走过来，“有样儿东西是给姑娘的。”安顺说着，从身后拿出一个白玉瓷瓶。 “这什么？” “这是奴才托奴才的师父弄到的上好上药——玉痕膏，姑娘不是胳膊伤了么，抹上这个，三天保准能好，多抹几天，绝对不留疤。” 钟璃玥将白玉瓷瓶接过来，“你师父谁啊，竟然用这么好的瓶子装药，真是土豪。” 安顺瞄了一眼钟璃玥身旁的衣袍和手心的玉佩，“改日若是碰上了介绍您认识，奴才还有差事要忙，先行告退。” 19.第十九章 微风袭来，天色渐晚，可这夏日的暑气还是没有尽散。 看着有宫女成群结队地从旁边走过，大家都忙忙碌碌的，钟璃玥叹了一口气，抱起这套月牙白袍子，手里攥着玉佩和玉痕膏，将东西放进自己房间，然后去找教习舞蹈的师父习舞。 送走舞蹈师父，已经接近亥时，钟璃玥是浑身都疼。 她也发现了，太后最重视的莫过于女红和舞蹈，尤其这舞蹈，是所有课程里面时间最长的，师父也是最严厉的，她真是一点儿懒都偷不得。 回到自己房间，桌子上的袍子看起来分外显眼。钟璃玥坐下来将袍子展开，发现衣襟上好大一片汤渍，她暗自摇头，这七王爷吃饭嘴漏吧。还说什么因为看了她的东西才这样，鬼才信？ 别人怎么没弄一身，分明就是他自己智障！ 钟璃玥站起身满屋子寻摸一圈，这个该死的偷情男，给华元祉戴了绿帽子，宫里有姘头，外面不知道多少女人，还敢勾.搭她？我该你的欠你的给你洗衣服，美死你了。 一低头，八仙桌上她放着的绣花篮子里正好有一把剪刀，钟璃玥想都没想，拿起来，就要将华元祈的袍子剪个稀巴烂。 可是一剪子下去，钟璃玥有些后悔，这么好的料子，弄个稀巴烂有些浪费。 想到这里，钟璃玥将那块儿带污渍的地方减掉，其他地方比照自己的帕子大小，剪成好多块儿。 钟璃玥看着桌子上月牙白的帕子，虽然没锁边，但是当抹布还是不错的。 做完这一切，钟璃玥去小厨房找人帮忙抬了洗澡水，洗完澡，给自己胳膊上了药，这才躺下睡觉。不过她可没用安顺送来的什么玉痕膏，谁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改天稍出宫去，让她哥找人看看才行。 翌日一大早，钟璃玥还等着林启轩来叫她认字呢，结果有宫女传话，说太后要见她。 自从她开始学这些，太后就没召见过她，也不知道今天见她到底什么事儿。 一进正殿，夙锦和另外一个叫初心的宫女，正在给太后梳妆，钟璃玥跪地行礼，“璃玥给太后请安。” 太后没吱声，仔细端详着铜镜中自己的容貌，似乎没听见一般。 钟璃玥心里直打鼓，除了昨天她那生动到不行的“绣品”，她似乎没惹着这位大boss吧。 钟璃玥跪了半天，另外一个梳妆的宫女初心已经离开。 太后上妆完毕，站起身来，好像刚看见她一样，“你可知罪？” 钟璃玥能屈能伸，伏地叩首，“璃玥不知，请太后明示。” “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学什么都学不会是吗？那就不用学了。那从今天起，就做在这甘泉宫做个普通的洒扫宫女。”太后语气冷淡，“夙锦，这宫女，该住什么地方，不用哀家多说吧。” “奴婢晓得，一会儿就去办。” 钟璃玥听着太后这话，从今天开始不用她学习了？难道是觉着她太笨，所有放弃了吗？那真的是太好了，不把她朝着宠妃的方向培养，简直是可喜可贺。 “璃玥辜负太后信任，是璃玥的不是。璃玥天生愚笨，多谢太后不罪之恩。” “一个末等宫女，在哀家面前还敢自称名字？”太后的声音让人心里发寒。 钟璃玥赶紧改口，没有半分不适应，“奴婢知错。” 看着钟璃玥离开的背影，夙锦有些不解，“主子这步棋，奴婢不懂。” 太后笑了笑，“看昨天的样子，皇帝和元祈都对这丫头上心了，可这丫头倔强的很，自从来了甘泉宫也没吃什么苦，学东西也不上心。皇帝喜欢身段柔美，温柔娴静的姑娘，哀家非得好好磨磨她的性子，让她也知道知道，到底是当主子学东西的好，还是当奴婢劳累的好。等到她来求哀家那天，可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别以为哀家不知道，她能不认得字？这丫头鬼精鬼灵的，可比哀家那侄女儿不好对付的多，不过这样的人，也正是哀家要用的人。”太后喝了一碗热茶，精神头好了不少，“至于元祈，哀家知道，从小他看上的东西就势在必得，这丫头当个宫女，元祈接近她也更容易，若是这丫头被皇帝收了去，一定能激发起他的斗志……” 自己的儿子，她怎么可能不了解。皇帝的东西，即便得不到，他也绝对不会因为几句话放手，不然，那玉佩怎么可能跑到钟璃玥那里去？ 钟璃玥出了甘泉宫正殿，没多一会儿，夙锦传话出来，让钟璃玥跟宫女们一起住。 春桃照顾她一段时间，不忍心，帮她搬东西。其实钟璃玥又有什么好搬的呢？除了一套行礼，几件换洗衣服。至于那些首饰，成了洒扫宫女，那些也就没用了。 宫女们住的地方在甘泉宫最后面一排房子里，条件十分简陋，当然了，夙锦这种级别高的除外。 钟璃玥一进去，就有管事儿的嬷嬷给她扔过来一套末等宫女的衣裳，“赶快收拾东西，出来干活。” 春桃将钟璃玥的行礼放在她铺位的旁边，钟璃玥一看，大通铺，其实都挤满了人，如今多了一个她，别人的位置就有缩减了，这会儿都出去干活了，晚上不一定是怎么一场恶仗呢。 “姑娘，你先在这儿凑合两天，等太后的气儿消了，姑娘就又能搬回去了。”春桃帮着钟璃玥拆开头发，换了个宫女的发式，又帮她换了衣裳，小声说道。 钟璃玥拉过她的手，笑了笑，“怎么，我能跟你一起住，你不高兴？” “高兴是高兴，姑娘一直待我好，可这种地方怎么能是姑娘这样儿的人来的呢？” “太后都说了，以后我就是个洒扫宫女，你叫我一声姐姐就行了。” 钟璃玥换好衣服打理好自己，找到管事儿嬷嬷，让她给安排工作。管事儿的孙嬷嬷上下打量着她，好半天，“小安子。” 安顺正好拎了一桶水，听到孙嬷嬷喊，赶紧放下水桶跑过来，“嬷嬷，什么事儿？” “这是钟璃玥，从今儿开始跟你干一样儿的活，好生教教她，若是我发现她偷懒儿，连你一起罚！”孙嬷嬷说完就走了。 钟璃玥看着安顺惊讶的闭不上嘴，“傻了？走吧，干活去，难道想挨罚？” 安顺赶紧摇摇头，拎着水桶跟在钟璃玥身后，“姑娘，您这是又唱的哪一出？” 走到偏殿围廊处，钟璃玥挽起袖子，抽出一块儿月牙白的抹布，“什么哪一出，跟你一起干活呗，没看见我衣裳都换了么？擦哪儿，来吧，一起。” 安顺瞄了两眼钟璃玥手里的帕子，“姑娘您真是了不得，这料子这么好，您当抹布用啊。” “那有什么，我那儿好几块儿呢，你要是喜欢，回头我送你一块儿。” “那敢情好。”安顺笑嘻嘻地。 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虽然安顺是个太监吧，可是毕竟俩人相熟一些，安顺又有不少小道八卦，一天下来，钟璃玥虽然累，但是总觉着心理舒坦。 “你说，宜和宫的童美人被贬为更衣了？”钟璃玥听到这个消息觉着不可思议，嫔妃很少有最末等更衣的，除非是从宫女往上爬的。“童美人惹恼皇上了？” 安顺四下看看，压低声音，“姑娘可顾忌着点儿，现在是童更衣。” 钟璃玥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安顺继续说道，“具体什么原因，我不知道，不过听说是，童更衣侍寝的时候太激动，弄断了皇上的腰带，皇上一怒之下……” 钟璃玥眨眨眼，紧接着“噗嗤”笑出声，艾玛太好笑了，这童萱多大力气啊，竟然把华元祉的腰带都扯断了。这华元祉也是个有意思的，腰带断了，说明质量不好呗，还怪在女人头上。 不过不对啊，昨儿这位童更衣，摔了一跤，脸被划了一道，竟然能侍寝？然后还被连降了好几个位份。华元祉这什么骚操作？ 20.第二十章 “什么事儿笑的这么开心啊。” 突如其来的温润声音，传了过来。钟璃玥赶紧收起笑容，和安顺一起转过身，“见过七王爷。” “免礼。”华元祈扇着扇子，笑着说道。 钟璃玥站起身，也不吭声，等了半天，华元祈就是不走。“七王爷是来看太后娘娘的吧，若没什么吩咐，奴婢还要继续干活，先告退。” “奴婢？”华元祈手中的扇子停住，上下打量着她，若有所思，直到看到她手里的抹布，怎么看怎么眼熟，“你先退下，本王有话跟她说。” 安顺得了令，拎着水桶和刷子，躬身退下。 “王爷有何吩咐？”钟璃玥问道。 “本王的衣服呢？”华元祉若有似无地瞟着她手中的抹布。 钟璃玥想往后躲，可惜都被看见了，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不过这华元祈眼睛够尖的，这抹布都沾了水，擦了东西还沾染了污渍，这都能认出来？ “回王爷，您的衣服太金贵，当然得慢慢洗，仔细地洗，可不是一晚上能干完的活。奴婢今天被指来做洒扫宫女，总得先可着甘泉宫的差事忙，您说呢？” 华元祈继续扇扇子，钟璃玥总觉着一股子阴风。 “倒是个能说会道的。” “王爷，您稍等，您的玉佩太贵重，奴婢可不能收，现在就去拿来还给王爷。”钟璃玥福了福身转身就要离开，没走两步，却被华元祈抓住了胳膊。 钟璃玥蹙了蹙眉，心下反感，费力挣脱开，往后退了两步，“王爷请自重。” 华元祈无所谓地笑了笑，“自重？本王倒是第一次在个女人口中听到让本王自重的，钟璃玥，你……很好。”说着往前挪了一步，“你就不怕本王治你得罪？” “那王爷就治罪好了。”钟璃玥对这个奸.夫实在是没有一丝好感，你看他在笑，但总觉着笑里藏刀。 “你倒是胆子大，罢了，本王总不能跟你一个小宫女计较。”华元祈说话合上折扇，想要去挑钟璃玥的下巴，被钟璃玥事先察觉偏头躲开。华元祈觉着有趣，“你是第一个躲着本王的女人。” “那玉佩，是本王赏你的，不用还了。” “见过七王爷。”宫女初心走过来请安。 钟璃玥趁机退后两步。 华元祈收起笑脸，“何事？” 初心躬身道，“太后娘娘听说您来了，请您过去。” 华元祈招呼着他的贴身太监，“小林子，东西拿过来。” 小林子听了召唤往这边走，钟璃玥这才发现，距离他们十几米站了个小太监。 小林子走上前来将食盒递到钟璃玥手里，就退下了。 “这是本王府中新请的江南厨子做的点心，顺便带来给你尝尝。另外，后天，我来拿我的衣服。”华元祈说完朝着甘泉宫正殿走去。 钟璃玥看着手里的食盒，这王爷真是道行颇深，送玉佩，又送吃的，当她是五岁小孩儿吗？一点儿破糕点就想收买她，做梦！ 还想要衣服？没有！ 看着华元祈走远，站在一旁的初心轻笑一声，“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怎么，龙床没爬上去，反而去勾.搭七王爷，真是不要脸。” 钟璃玥觉着稀奇，她平日里跟这个叫初心的小宫女似乎没什么交集，只不过往常碰上的时候，她都十分客气。想来想去，她不过就是个侍奉太后梳妆的宫女，也是因为之前的宫女到年龄放出宫去，迫不得已新提上去的。今天在她面前倒是趾高气昂了。 不过说实在的，这初心跟她年纪倒是差不多，长得也挺水灵的。可她也不能容忍被谁骂啊。 “怎么，你眼气啊，难道你也想爬龙床？”钟璃玥上下打量着她，“你是觉着自己长了个漂亮脸蛋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可惜啊，你没那个机会。” 初心指着钟璃玥，“你、谁要爬龙床！” “哦？不想爬龙床，难道是看上七王爷了？”钟璃玥笑看着初心脸颊上的红晕，“啧啧……还别说，王爷他确实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好好加油，看好你哦，争取爬上七王爷的床！” 钟璃玥说完，拎着食盒离开，留下在一旁跺脚的初心。 路上正好碰上要去吃饭的春桃，“钟姐姐，你忙完了吗？一起来吃饭啊。” “我先回去洗洗手，一会儿就来。”钟璃玥将食盒递给春桃，“给大家分了吃吧，七王爷赏的。” 春桃笑眯眯地接过，“谢谢钟姐姐。” 钟璃玥回去以后，打水洗脸洗手，顺便将手里的抹布洗出来，找地方晾上，这才去吃饭。 还没进去的，在门口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 “什么都敢吃，也不怕有人心怀不轨。”初心来吃饭，就看到大家围着食盒转，都在称赞钟璃玥，气不打一处来。 春桃对此不满，不过所有宫女里，她年纪最小，“初心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我怎么说，这么好的点心，竟然不自己偷偷藏起来，给大家分享，不是装大度，就是这点心有问题。” “才不是，钟姐姐才不是吃独食的人，她对谁都好。”春桃都快气哭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捏着手里的点心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你们觉着，钟璃玥今天刚刚被贬为宫女，能有这个好心？”初心继续添油加醋。 紧接着，有好几个将点心放下，都怕有性命之忧。 钟璃玥暴脾气上来，一脚将门踹开，大步流星地走到初心跟前儿，“你的意思是我下毒了？” “谁知道你安得什么心。”初心趾高气昂地说道。 钟璃玥一把抓住初心的头发，将她的脸往糕点盘子里按，另外一只手抓着点心往她嘴里塞，“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下毒了，让你嘴臭，我先毒死你！” 其他宫女一脸惊悚，春桃也愣住了。她们平时就是斗斗嘴，背后使绊子，谁也没见过当面动手的。 有人偷偷跑出去找管事儿的孙嬷嬷。 初心使劲儿挣扎，可是却没想到钟璃玥力气这么大，她挣扎地越厉害，被抓的头皮越疼。嘴里还被塞满了糕点，哭得透不过气来。 “吃啊，平时都吃不到吧，全给你，别客气。”钟璃玥一边说，一边继续往初心嘴里塞点心。 “住手！” 孙嬷嬷被人叫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钟璃玥松了手，初心滚落到地上，哭得泪人一般，吐了好半天，才缓过来，爬到孙嬷嬷脚下，“嬷嬷，你给我做主啊，钟璃玥，她想杀我。” 孙嬷嬷瞪着钟璃玥，“怎么回事儿？” “这盒点心是七王爷刚刚带过来的，初心说，七王爷在点心里下毒，我们大家都说不可能，她还拦着不让大家吃。七王爷带来的点心里怎么可能有毒，我这是在替七王爷教训教训她。” 钟璃玥这么一说，其他人只好跟着点头，这里是甘泉宫，谁敢说七王爷带的东西有毒？ 而且她们刚刚不少人吃过，到现在也没事儿。 “你、你撒谎，你颠倒黑白。”初心瞪圆了眼睛，“嬷嬷，不是这样的，她说她要毒死我，奴婢不知道那点心是七王爷送的啊。” 孙嬷嬷将初心踢开，“你们怎么说？” 大家七嘴八舌的，“春桃一进来就说了，点心是七王爷带过来的，大家都听见了。” 孙嬷嬷看了钟璃玥一眼，踹了初心一脚，“搬动是非的贱蹄子，去院子里跪着反省吧。” “还有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消停点儿。”孙嬷嬷说完就要离开。 “嬷嬷稍等。”钟璃玥喊了一声，将其中一盘没被糟践的点心递过去，“七王爷带了很多，我们也吃不了，嬷嬷辛苦，带回去垫垫肚子吧。”说完示意春桃接过去，春桃也是个机灵的，赶紧接过，帮忙送去了孙嬷嬷的屋子。 钟璃玥从食盒里拿出最后两盘没被糟践的点心，“大家吃吧，七王爷带的东西，自然不会害了大家。”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半天，才伸手去拿。 钟璃玥笑了笑，“以后大家都在同一屋檐下，就是姐妹，我也没什么高人一等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儿晚上还要跟大家一起挤这大通铺，多了我一人，各位姐妹地方又少了不少，这些姐妹们拿去，买个胭脂水粉什么的，也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钟璃玥说着，拿出一些碎银子放在桌子上，起身离开。 出了门，正对上初心那双怨毒的眼神，钟璃玥也是没太想明白，自己怎么就惹着她了。 因为使了银子的关系，钟璃玥在这群宫女中并没有被孤立，反而一下子人缘好了不少。钟璃玥真心感谢她那有钱的外公，要是没这些银子，她不知道得吃多少苦。 晚上洗漱过后准备就寝，安顺突然悄默声地把她叫出去。 “这大晚上的，小心让管事儿的看见，打你板子。”钟璃玥声音压得老低。 安顺将人带到小花园，看看四下没人，这才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傍晚的事儿传的沸沸扬扬的，姑娘没吃饭吧，这是我托我师父弄来的卤肉，还热乎呢。” 钟璃玥闻着肉香，咽咽口水，“你师父神通广大啊，这么大块儿卤肉也能弄来。” “快吃吧，一会儿凉了，我先回去了。” 钟璃玥咬了一口，艾玛，太香了，加上确实饿了，几口下去，就不剩什么了。 甘泉宫外，树影摇曳，一男子看着她大口吃肉，从树上跳下去消失不见，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21.第二十一章 因为银子的缘故，钟璃玥晚上回去睡觉的时候并没有人找茬儿，也并没有因为地方小了而露出不满，除了初心。 她一个人鼻子不上鼻子眼不是眼的，摔摔打打，可毕竟拿人手短，其他人就当没看见。 钟璃玥吃了一大块儿卤肉，胃里不空了，不用惦记第二天学东西，不用思考怎么跟这些师父和夙锦周旋，也不用担心什么时候被送到华元祉的床上，还别说，这一宿睡得异常踏实。 第二天一大早，宫女们陆续起床，钟璃玥也跟着起来。 自从来到这古代，她似乎就没睡过懒觉，曾经睡懒觉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钟璃玥一边叠被一边想着，要是真的有机会，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怕，她一定要睡个昏天暗地。不过这种愿望对她来说，现在可是比登天还难。 一大早钟璃玥去找安顺，毕竟他们俩干的活是一样的，没了安顺，她万一哪个地方干的不对，很可能让别人找到错处，拿捏住，在这宫里还是小心为上。可是转了一圈，她都没找到人。 “这位公公，麻烦问一下，可看见了安顺公公？”钟璃玥拎着扫帚扫地的时候终于看到一个总跟安顺在一起的小太监，赶紧抓过来问。 小太监四下看看，发现这大清早大家都在忙，没人注意他们，压低声音，“小安子昨儿晚上被贵喜公公罚了跪，现在还在甘泉宫外呢。” 罚跪？钟璃玥有些懵，“他犯什么错了？” “听说，宫里下钥以后，他才回宫，结果正好被贵喜公公撞见，贵喜公公说了，既然那么愿意在外面逗留，就在外面跪着吧。”小太监说完，匆匆忙忙走了。 钟璃玥想不明白，安顺昨天给他送卤肉的时候就够晚了，这意思，给他送完卤肉，还出去了？正好被逮个正着？ 这家伙点儿也太背了吧。 安顺被罚跪不要紧，两个人的活全成了钟璃玥一个人的，孙嬷嬷压根也没给钟璃玥再派个人。她是腰酸背痛腿抽筋啊，可又不能干不完。 扫完院子以后，又要擦这儿擦那儿的，一上午，胳膊疼不说，手都泡皱了。 临近中午吃饭之前，钟璃玥终于将手头的活干的差不多，吃饭的时候比平时多吃了一个馒头，随后还偷了一个馒头装起来，趁着各宫主子午睡的时间，跑出去找到安顺。 安顺在太阳地下跪的，眼冒金星，已经快人事不知了。 钟璃玥看看四下无人，蹲下来，“小安子。” “姑娘……”安顺有气无力的。 钟璃玥将馒头递过去，“你先吃点儿东西，我给你放哨。” 安顺从昨天晚上吃了点儿饭，到现在是滴水未进，看到馒头大口吞咽，钟璃玥四下张望，用身子挡着他，压低声音，“你慢点儿别噎着，等我一会儿给你找点儿水来。” 没两口一个大馒头吞入腹中，安顺擦擦额头的汗珠，又揉揉已经没了知觉的膝盖，“我没事儿的，贵喜公公说，跪到太阳落山就行。” 钟璃玥看着心酸，挺好个孩子从小就进宫当太监，地位低下，没事儿就被人罚。这安顺说起来，年纪跟自己也就差不多大。在现代的时候，这么大的少年，谁不是被父母呵护疼宠，还在读书呢。 “为什么罚你啊？”钟璃玥蹲下来问道。 “没什么，我睡不着，到外面瞎晃呗，以前也出来过，谁知道昨儿晚上那么巧，被贵喜公公撞见了。”安顺说道。 “你都进宫多少年了，还没事儿出去瞎晃悠，以后小心点儿。”钟璃玥总觉着安顺在说瞎话，她也不是没出去转过，连她都能知道避开那些人，怎么偏偏安顺就被撞见了。 “我也没办法，你等我，我去给你弄点儿水，这大太阳的。”钟璃玥说完悄声回了甘泉宫，找了个水囊，装满了水往外走。 一出门撞上了孙嬷嬷，“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去？” 钟璃玥挑眉，她慌慌张张了吗？她怎么不知道。“孙嬷嬷好，有什么吩咐？” 孙嬷嬷看她手里的水囊，意有所指，“在这宫里头，有时候该好心，有时候好心只会害人。” 钟璃玥装傻充愣，“嬷嬷既然没什么吩咐，我先去忙了。” “下午把东边的偏殿收拾出来。”孙嬷嬷颐指气使。 钟璃玥抿着唇，“知道了。” 钟璃玥回到原处，安顺还在跪着，她将水囊递过去，“喝点儿。” “姑娘你心真好。”安顺嗓音干涩，嘴唇干裂，结果水囊，大口大口的吞咽。 “呦，瞧瞧这是谁，已经沦落到和一个太监套近乎的地步了呢。” 不用回头，钟璃玥也知道是崔静。她无非就是看她跟穆瑶走的进，见到她也没个好脸色。 她转过头一看，这大中午的不知道这些嫔妃怎么都不休息，全都跑出来晒太阳吗？ 不止有崔静，还有沈清言，沈清言旁边还有一个低位分的嫔妃，她只记得见过，但是不记得叫什么名字。 “奴婢见过瑾嫔娘娘，二位小主。” “奴才给瑾嫔娘娘请安，请二位小主安。” 沈清言是里面微分最高的，摆摆手，“都起来吧。” 钟璃玥看见崔静就烦，长得漂亮，胸大无脑的主儿。“崔小主此言差矣，奴婢套近乎的对象也得是人，若是连人都算不上的话，奴婢连套近乎都懒得去呢。”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崔静怒目而视。 钟璃玥笑了笑，“字面的意思，崔小主不理解，我也没办法，毕竟不是谁的脑子都跟榆木一样。” “你！”崔静走上来就要扇钟璃玥的耳光，钟璃玥退后一步，“崔小主威严正盛，奴婢真的是被您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闪了眼，这才不得已退后一步，您可别见怪。” 崔静没打到人够气的，听了这话，如鲠在喉，浑身都难受。刚想招呼宫人帮她教训钟璃玥，却被沈清言阻拦了。 “妹妹不必生气，当初我们一同选秀，怎么也是有情分在的。”沈清言笑了笑，“钟妹妹这两日过得如何，本宫身边正好缺个得力的人，妹妹可愿来昭阳宫？” “瑾嫔姐姐，您就是心善，这等狐媚坯子要进昭阳宫，您可得当心。”崔静站在一旁说道。“哪日抢了您的盛宠都不一定呢。” 沈清言没接她的话，只是笑看着钟璃玥。 钟璃玥想着，之前沈清言就向她示好过，之前她偷摸跑出宫，她哥哥也说，遇到麻烦可以去找沈清言，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交易？ “多谢瑾嫔娘娘关爱，太后待奴婢很好。” 沈清言沉默片刻，“太后娘娘对宫里的人自然是好的。崔妹妹，顾妹妹，咱们走吧。” 钟璃玥低头恭送这几位嫔妃，一低头，刚才着急，手里还攥了三块儿抹布，这一看，数量正好，“瑾嫔娘娘请留步。” 沈清言停下转过身，似有疑惑。 钟璃玥将手里的三块儿抹布拎起来，笑眯眯地说道，“奴婢前几日刚得了块儿好料子，您也知道，奴婢这手啊，太笨，本想弄成帕子的，结果剪成了抹布，不好还别说，特别好用，不如送给三为主子一人一块儿。这抹布，擦哪儿哪儿亮，绝对不含糊。” 沈清言嘴角微勾，在崔静怒目和顾采女不解的目光下示意身边的宫女，“兰卉，收了吧。” 沈清言都让人收了，崔静和顾采女再不情愿，也还是让身边的宫女将东西收了。 看着三位嫔妃离开，钟璃玥呼出一口气。 安顺看了刚才的一幕，一脸怪异，好半天，“姑娘真不是凡人。” “怎么讲？” “奴才在这宫里见过送东西的不计其数，什么奇珍异宝都有，唯独没见过送抹布的。”安顺佩服的五体投地，“不仅如此，瑾嫔娘娘竟然没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我那抹布的料子可不是谁想要就能有的。”钟璃玥得意洋洋地，心道，那可是七王爷的衣袍啊，金贵着呢，“苦了你了，跪着吧，我得回去干活儿了。” “今天累着姑娘了，明儿的活我替姑娘干。”安顺心里过意不去。 钟璃玥摆摆手，“等你腿好了再说吧。” 刚走到甘泉宫门口，钟璃玥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到处寻摸。 钟璃玥走近一看，这不昨天七王爷华元祈带着的小太监，小林子么？ “姑娘可回来了，这是王爷让王府里的厨子做出来的，还热乎着呢，姑娘趁热吃吧。”小林子终于等到了钟璃玥，赶紧将食盒递过去。 钟璃玥没接，打开食盒盖子瞧了瞧，荤素搭配，色香味儿俱全，让人看了食指大动。 钟璃玥笑笑，“我问你个问题，你不如实回答，我就不接。” “姑娘您问，只要奴才知道的，一定回答。”小林子信誓旦旦。 钟璃玥摸摸下巴，这小太监真会吹牛，“那你跟我说，你们王爷最多时候一晚上召几个女人侍候他？” 小林子听了下巴差点儿没掉下来，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敢说这种话？“姑、姑娘，这……奴才哪儿知道啊，您可别乱说。” “真没用，还是你们王爷贴身伺候的人呢。”钟璃玥一点儿都不掩饰地鄙视他，“那我换个问题，你们王爷，给我送这送那的，是不是喜欢上我了，想追我？” 小林子都想给她跪下了，欲哭无泪，“姑娘啊，奴才只是个办差的，主子交代干什么就干什么，哪儿敢猜测主子的心思啊。” 钟璃玥轻哼一声，“一个问题都没答上来，我凭什么接你东西，还说什么知道的一定说，你个大骗子，东西拿回去吧。” 小林子看钟璃玥要走，追着她身后，哭丧个脸，“姑娘，求求您，您就收下吧，奴才拿回去最轻也得挨板子。” “哦，原来你们王爷这么狂暴。”钟璃玥给了个定义，小林子差点儿没把食盒扔了，“姑娘啊，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啊。” “我说什么了？谁听见了？”钟璃玥不承认，“你别跟着我，一个太监跟着个宫女算怎么回事儿，我这名声还要呢。” 小林子吓得赶紧止步，任由钟璃玥在她眼前消失。 “林公公在这儿做什么呢，可是王爷进宫了？”初心早就看到两个人在说什么，钟璃玥离开，她才走上来。 “王爷没进宫，劳烦初心姑娘，能否将这食盒交给钟姑娘？”小林子可算找着了个人，不管怎么说，收了他回去就好交差了。 初心接过食盒，“小事儿而已，交给我就是。不过我怎么跟璃玥说？” “多谢初心姑娘，您就说，是七王爷给她添的膳食，让她好好将养身子便可。”小林子说道。 初心笑着应下，“七王爷真是体贴又细心的人呢。” 小林子并没有接这句话，只是又道谢后转身离开。 22.第二十二章 初心拎着食盒，没有直接回住的地方，更没有送给钟璃玥。 看着小林子消失在甘泉宫，初心在后花园找了个地方将食盒藏起来，看看四周没人发现，这才拍拍手转身离开。 钟璃玥并不想收华元祈的东西，袍子被她剪了个稀巴烂，现在送出去三块儿，还剩下三块儿没用的，她晚上再找地方送出。玉佩太贵重，她正在想办法看看怎么处理掉。 至于吃食，昨天的糕点她可是一口没动，今天小林子又跑来送菜，她压根不可能接。 接的东西越多，到后来就越说不清，她可不想跟这个遍地留情，在皇宫里还偷情的王爷有什么瓜葛。 钟璃玥没有午休，而是打了水，一边清扫，一边擦洗。整个东偏殿这么大，只有她一个人收拾，也不知道是不是谁说什么不准帮她之类的，她一整天都没看见春桃。要是这小丫头在，一定能帮帮她。 钟璃玥收拾完整个偏殿，早就过了饭点儿，那些人，捧高踩低的，怎么可能给一个宫女留饭，异想天开吗？ 钟璃玥看着泡得发皱的手，揉着已经快抬不起来的胳膊。真特么累啊。 将一切打理完，钟璃玥准备回去，夙锦端了参汤从她身边走过，钟璃玥福身行礼，“夙锦姑姑。” 夙锦微微点头，一句话没说，连个眼神都没给钟璃玥就进了正殿。 钟璃玥抱着胳膊，地位高就是不一样啊，同样都是给人干活的，也可以这么牛气。 “姑娘……”钟璃玥走了没两步，就听到了安顺熟悉的声音。 她转过头，安顺拎着个食盒在对她招手。 钟璃玥走过去，俩人躲在树后面，生怕被别人发现，看他一瘸一拐的，“你腿不疼？到处瞎晃悠什么。” 安顺笑嘻嘻的，“晚上初心姑娘给了我个食盒，菜虽然都凉了，但是看起来不错，我知道你没吃饭，把好的都给你留着了，虽然没地方热，但总比饿肚子强。姑娘放心，我都用银针试过了，没毒。” 钟璃玥低头一看，好么，这不小林子中午送来的么，怎么到了初心手里？“我不饿，你吃吧。” “哦，对了，上次你给我送的玉痕膏还有呢，我去给你拿，你吃完了在前面回廊等我。” 安顺一听，一屁股坐在地上，磕磕巴巴的，“姑娘，那玉痕膏……我可不能用。” 钟璃玥狐疑地看着他，“为什么？难道你给我的东西有毒？” 安顺赶紧举手发誓，“天地良心，我给姑娘的东西要是对姑娘有半分伤害，我天……”安顺没说完，钟璃玥拉下他的手，“没事儿别老发什么狗屁毒誓，有毛用啊？” 安顺挤咕着眼睛，“姑娘，你说粗话。” “姑奶奶我不仅说粗话，还打人呢。”钟璃玥说道，“没毒为什么不用，你不是说，那东西对伤口极好，好的特别快吗？难道是骗我的？” “我哪儿敢骗你啊。反正不行，那是我师父、我师父他，好不容易弄来的，我这种低贱之人不配用。”安顺说来说去，“反正我不能用就是了，姑娘自己收着吧，那东西金贵的很。” 钟璃玥越听越借着不靠谱，一个太监的师父充其量也是个太监，那药膏到底有多金贵？“行，一破药膏比你腿还金贵的，我留着下崽儿。吃吧吃吧，我走了。” 钟璃玥洗漱之后，躺在床上浑身都疼，怎么也睡不着。她翻了两次身，春桃似乎要醒，她立马就不敢动了。 她枕着胳膊，想不明白，初心知道那食盒是华元祈送给她的，为什么偏偏把菜送给了安顺呢？有什么企图？ 想来想去也没个头绪，困意来袭，钟璃玥终于睡了过去。 第二天的活计轻松不少，安顺腿脚不好，还抢着干，钟璃玥怎么说他都不松手，实在是没办法。 临近中午吃饭的时候，小林子又跑来了甘泉宫，继续送食盒。钟璃玥看着跟昨天完全不同的样式，“想好我昨天的两个问题了？” 小林子下意识地摇摇头。 钟璃玥白了他一眼，“没想好还来送东西，不收。” 小林子：……想哭。 下午干活比较清闲，钟璃玥拿着剩下没用的三块儿抹布，给穆瑶送了一块儿，让安顺给他师父一块儿，剩下一块儿给了安顺。 她琢磨着，华元祈说当天会来要袍子，她现在分没了，她就不信，她华元祈敢去他皇兄的嫔妃宫里讨要一块儿抹布！ 干了一天活，索性今天没有错过饭点儿，钟璃玥刚准备去吃饭，却被打着孝顺名头来陪太后用膳的华元祈逮了个正着。 “我的衣服呢？”华元祈单刀直入。 钟璃玥没想到华元祈还挺直接，她尽量让自己扯出一个哀伤的面容，可惜，就是没有眼泪，“奴婢对不起王爷，没能保住王爷的衣服，让一条恶狗侵犯了王爷的衣服，奴婢真的是无颜见王爷。” 华元祈真的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话的，“恶狗？侵犯衣服？” 钟璃玥极其认真地点点头，“嗯，王爷您不知道，那恶狗有多讨厌，奴婢好不容易洗完您金贵的衣裳，将您月牙白的衣裳晾晒在阳光下，结果，那恶狗似乎看出来那衣裳与众不同，飞扑上去，用牙咬，用脚踩。您那衣裳，最后被弄得惨不忍睹啊王爷。” 华元祈扇着扇子，看着眼前的姑娘挤眉弄眼，满口胡话，却出奇的没有打断。 “最后……最后那条狗竟然因为太喜欢王爷的衣裳，竟然将衣服扯个稀巴烂，奴婢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王爷您的衣服已经不能要了。奴婢气的不行，当场找了个棍子，将那条狗斩杀，然后扔去炖了，王爷您觉着我这么处理合不合您的心意？”钟璃玥问道。 华元祈合上扇子，“炖了？吃肉了？” 钟璃玥点点头，“嗯，王爷您要是觉着不解气。奴婢去问问，还有没有剩下的狗肉，给您拿一块儿过来。” 华元祈从来不吃狗肉，听了以后，脸色都变了，“下不为例。” “王爷您真是大人有大量。”钟璃玥蹬鼻子上脸。 华元祈甩袖子气哼哼的离开，钟璃玥终于松了一口气。 晚上躺下睡觉的时候，钟璃玥想着，华元祈又不傻，当然知道自己是瞎编的，可为什么没追究呢？ 钟璃玥不敢再大幅度翻身，怕吵醒春桃，越躺越累，索性坐起身，穿鞋下地。 穿好衣服，一个人悄默声地溜出了甘泉宫。 前阵子为了学东西，基本没怎么出去过，这两天干活，也没时间，还别说，这宫里，她似乎好久没走动过了。 揉揉空空如也的胃，钟璃玥下意识地避开巡逻守卫，往御膳房走去。 可是走到门口看到有人看守才惊觉，她来了也没用啊，又进不去，难道再去找什么咬不动的绿豆糕？ 钟璃玥觉着无趣，转身就要离开，却不想被一双大手拉住了，她差点儿尖叫出声，结果被另一只大手捂住了嘴。 钟璃玥吓得心脏砰砰跳，借着月光看清来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别出声。”华元祉一身便服轻声说道。 钟璃玥点点头，华元祉才将手放开。 “你怎么在这儿？”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钟璃玥嘿嘿一笑，“我饿了，没地方去，随便转转。” 华元祉将人拉到一旁的假山后躲起来，“在这儿等着，我去拿吃的。” 钟璃玥不疑有他，华元祉想拿吃的，一定能拿到，没什么可担心的。不过奇怪的是，华元祉今天没穿侍卫的衣服，就是一身便装，看不出来身份那种。不过不一样的是，今天的衣服是玄色的，看起来贵气天成，又不失威严之感。 这皇帝天天不老实在乾坤殿待着，或者正常招嫔妃侍寝，怎么天天在宫里瞎转悠。 不对啊，听说今天晚上传的是沈清言侍寝啊，怎么把自己嫔妃扔下，自己跑出来遛弯？真是不科学。 没多一会儿，华元祉竟然拎了个食盒出来，“走，换个地方。” 钟璃玥自然跟皇帝大佬走，皇帝大佬说，不会被人发现，那绝对不会啊。 绕来绕去，华元祉竟然将钟璃玥带进了映雪宫内。 这些日子她也听说了，映雪宫之所以附近没人，那是因为，这映雪宫是皇宫的禁地，不让进不说，如果靠近被发现，轻则挨板子，重则杀头。 想来，她运气真的不错，第一次迷路到映雪宫，就碰上华元祉，结果他竟然没提禁地的事儿，也没发怒，真是不容易。 华元祉不知道在哪儿弄的火折子，照亮了院子内的青玉石桌，将食盒放在上面，钟璃玥扯过自己的帕子将凳子好赖擦擦。 俩人面对面坐了，华元祉从食盒里拿出四碟儿小菜，两双筷子，一壶酒，两个杯子。不仅如此，还亲自将酒杯斟满，推到钟璃玥眼前。 “我不会喝酒。”钟璃玥说道。 华元祉挑挑眉，独自撞了钟璃玥的酒杯一下，一饮而尽。随即又为自己倒了一杯，“不陪我喝一杯吗？看在朋友一场的份儿上。” 钟璃玥似乎看到了华元祉眼中的悲戚与感伤，不由得拿起酒杯，“那干杯。” 两只酒杯撞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钟璃玥仰头喝下白酒，感觉口中和嗓子里都是火辣辣的灼热之感，她赶紧夹了几大口菜，“太辣了。” 华元祉笑了笑，“看来你真不会喝酒。” 钟璃玥好不容易将口中的辛辣之感压下去，问道，“你今天心情不好？” “算是吧。” 钟璃玥撇撇嘴，什么叫算是，真敷衍。不过这位皇帝大佬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儿，从御膳房拿出来的东西，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难道和他有约的另有其人？ 华元祉指定不可能等的是她啊，她自己都不知道今天晚上能出来。 “你母亲待你如何？”华元祉突然问道。 钟璃玥想想，实话实说，“她很宠我，也是真心疼我，对我很好。我进宫，她很难过。” “所以你想出宫，陪她好好过日子？”华元祉问道。 “算是吧。”钟璃玥将刚刚华元祉的话又还给他。 华元祉挑挑眉，笑了笑，“看你这衣裳，最近被贬为末等宫女了？” “看出来还问，在我伤口上撒盐吗？”钟璃玥挑挑眉，“看你的衣裳，你不怕被侍卫当做刺客抓起来？” “无妨。”华元祉抬头看了看映雪宫中最高的楼阁，“你知道那座楼叫什么吗？” 钟璃玥摇摇头，“不知道。” “它叫如云楼。”华元祉说着又喝了一杯酒，“它是皇宫内最奢华，也是最高的一座楼，站在上面，仿佛可以摸到天上的云彩，爬上去，可以看到宫外的景象，到如今，已经差不多二十四年没人上去过了。” 钟璃玥本能的想离开，皇帝大佬啊，您是要给我讲述皇家秘辛吗？我不想听啊，知道太多会不会掉脑袋啊。 “你知道，这座宫殿，为什么取名叫映雪宫吗？” 钟璃玥继续摇头，“不知道。”而且，我不想知道，可以吗？ “因为，二十五年前，这宫里的主人闺名映雪，因此取名映雪宫。”华元祉继续说道。 钟璃玥算了一下，二十五年前，华元祉还没出生呢。她之前还以为，这映雪宫是禁地，是因为皇帝有个白月光呢，现在看来，她想的大错特错啊。 “二十四年前的今天，这宫里的主人映雪，从如云楼上跳下去，自此，映雪宫的大门，再没有打开过。” 23.第二十三章 华元祉这么一说, 钟璃玥突然觉着阴风习习，四下看看，到处漆黑一片, 不由得瑟瑟发抖, 这宫里的人自杀了, 不会有鬼吧。 “这么多年, 我一直在想, 她为什么宁可抛弃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也要跳下去, 可我一直没想明白。”华元祉目光凄然。 钟璃玥觉着华元祉越说越离谱, 没准儿再喝两杯，直接把心里的秘密和盘托出, 那她还有活路吗？ 钟璃玥给自己倒满酒，“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想, 说不定哪天就想不明白了。这人啊, 不清楚的事情, 没必要太过执着，每天吃好喝好睡好, 万事大吉。” 华元祉听到酒杯碰撞清脆的声音，缓了缓神，月光下, 钟璃玥异常秀美, 白皙的皮肤在月光映衬下, 更加通透莹润。 她那双眼睛, 澄澈明净，华元祉突然有些想不明白，在这后宫里，钟璃玥的身份尴尬，现在就是个普通的洒扫宫女，不是没饭吃就是要干累活儿，可她似乎一直这么乐观。 是她真的没什么心计，还是城府太深？华元祉突然有些迷茫。 可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总想亲近她，靠近她。 华元祉想想近来他的所作所为，不由得苦笑，“你说的对，想不明白为何要想，来，干杯。” 又一杯酒下肚，钟璃玥吐吐舌头，感觉晕晕乎乎，连忙摆手，“不行了，不能再喝了，喝醉了耽误明天干活，又得挨罚。” 华元祉也没勉强她，“不是饿了么？多吃菜。” 看着钟璃玥饱满的红唇张张合合，华元祉咽咽口水，总觉着眼前的女子似乎比桌上的菜更加美味。 华元祉看向远方，深呼一口气，难道最近禁欲时间太长了？ 微风习习，钟璃玥脸颊上的热度散了不少，暗道，幸亏是宫里这种小酒盅，要是大杯，她现在怕是要昏死过去，明天还能不能醒来都不一定了。 将桌上的菜吃了个干净，钟璃玥站起身，“谢谢你的菜，我得回去了，明天还要早起干活儿呢。”她扶着桌子，总觉着眼前在转，可思维还是清醒的。 华元祉下意识地伸手扶了她一把，“你喝多了？” 钟璃玥摆摆手，“没有，就是有点儿晃。” 华元祉没想到，本想自己借酒消愁，却把眼前的小女子灌醉了，她这酒量也太差了。 “我送你回去。” 一句话，钟璃玥的酒似乎醒了一半儿，赶紧摇头，“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你这样儿，别被人抓着，你还是快走吧。” 华元祉跟着钟璃玥身后，俩人出了映雪宫。“你喜欢什么样儿的男子？” “啊？”华元祉给钟璃玥问懵了，“你问这干嘛？” “就是想知道。”华元祉想了想说道，“你见过七王爷吗？他怎么样？” 钟璃玥揉揉太阳穴，“你说……华元祈？” 华元祉没想到钟璃玥直呼其名，果然是真性情的女子，这样的女子难道真的会被太后所利用？“对，华元祈。” “哈哈哈，你说那个大猪蹄子，谁会喜欢他，他府里是不是特别多小妾？每天御女无数？”说起这个，钟璃玥笑得开心。 华元祉：“……咳咳……御女无数？这个似乎没有，他府里就两个通房丫头。” “哦。”钟璃玥觉着奇怪，转念一想，“我知道了，那就是感觉俩丫头不够用，所以进宫……”说到进宫两个字，钟璃玥差点儿没给自己俩嘴巴，真是喝酒误事儿啊。 “进宫做什么？”华元祉问道。 “进宫、我是听说，他经常进宫看望太后娘娘，应该是母子情深吧。”钟璃玥转了话头。 华元祉没有深究，但总觉着哪里不对，难道是华元祈进宫总缠着她？紧接着又听钟璃玥说道，“不过他要是多几个女人就好了，缠着他，最好下不来床那种，他应该就不进宫了。” 钟璃玥说完对华元祉摆摆手，“谢谢你的酒菜，再见。” 华元祉驻足，看着钟璃玥晃晃悠悠地越走越远，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让华元祈下不来床吗？似乎是个好主意。 钟璃玥躺回到床上，屋子里静悄悄的，她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人醒来发现她不在。这可没有自己的单间来的方便，要时刻注意。 翌日，皇宫内外传递着一条消息，那就是，七王爷华元祈要选妃了，圣旨可是皇上亲自下的。 上到王公贵族，下到芝麻小官儿，只要有意嫁入王府，年龄合适，未有婚配的，都可以将女儿画像交到礼部，由礼部统一核查。 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有一条，要七王爷满意才行。 华元祈接到这道旨意，直接进了甘泉宫。 “母后，皇兄他到底什么意思？” 太后想了想，觉着华元祈今年都二十二岁了，早就该纳妃了，“哀家倒觉着趁此机会，可以选个合适的王妃。” 华元祈坐到太后跟前，“母后，我的王妃我要自己喜欢的，皇兄刚刚把我叫过去，说这次要给我选一个正妃两个侧妃，外加三个侍妾。” 太后有些惊讶，“皇帝这么说的？” 华元祈点点头，“母后，你说，皇兄是何用意？” 太后抿了一口茶，“先不管他是何用意，他是皇帝，既然下旨，你就不能抗旨。不过这联姻，确实是个好机会。” “母后是说，严大将军府的嫡女？” 太后点点头，“没错，严书媛打打杀杀的，已经过了十八岁还没定亲，又错过了选秀，可严家的势利向来不容小觑。他哥哥受皇帝重用，算是后起之秀，你见过谁没到三十岁就封了大将军？” 华元祈眼前闪过钟璃玥古灵精怪的模样，再想想之间见过严书媛一面，那女人，力气大如牛，模样更是难以入眼，身形跟个男人有什么区别？“就算想和他严明山走的近，也没必要娶他妹妹。” “元祈啊，这女人如衣服，别看她现在打打杀杀的，可成了亲，进了你的府邸，那就是你的女人。正所谓出嫁从夫，她的心她的身都得向着你。”太后语重心长地说道，“况且，这女人，你若是不喜欢，放在府里就是了，咱们给她应有的位份，你可以宠爱你喜欢的女人。” 华元祈被太后说动，觉着挺有道理的。 陪太后用了午膳，太后要午睡，华元祈出了正殿，看到个宫女，“钟璃玥呢？” 初心看了一眼华元祈，脸颊绯红，躬身道，“回王爷，钟璃玥正在后殿清扫围廊。” “你带本王过去。” “诺。” 初心时不时地瞄两眼华元祈，心跳砰砰砰。绕过后殿，钟璃玥和安顺正卖力气地在那儿清扫围廊呢。 “你以前也天天这么多活吗？而且干这个活的，以前也不可能就你一个人啊。”钟璃玥早上起来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头很疼，结果孙嬷嬷又下达了新的任务，清洗后殿，犄角旮旯都不能放过。 就为了这个，钟璃玥和安顺俩人中午饭都没吃，实在是干不完。 钟璃玥也看了，四下都挺干净，偏偏要重新擦，简直是服气。 安顺擦擦额头的汗，“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以前都是定期清理的，清理后殿偏殿，怎么可能我自己一个人，那我也干不完哪。” 钟璃玥将抹布扔进水桶，溅起了一圈水花，气哼哼地坐下来，抱着刚刚擦过的柱子，“我就知道，有人跟我过不去！” “到底谁跟你过不去啊？” 听到这个声音，钟璃玥翻了个白眼儿，跟她过不去的又来了一个。 虽然这么想，可在这宫规森严的地方还是得站起身行礼，不过让她随便给个王爷下跪，她做不到，尤其还是个图谋不轨的王爷！“奴婢见过七王爷，七王爷吉祥。” “你还没回答本王的话。”华元祈笑着说道。 钟璃玥低着头，“回王爷，奴婢刚刚什么都没说，不知道王爷说的哪句话。” “哦？”华元祈挑眉，“难道是本王听错了？” 初心福了福身，“王爷您怎么可能听错，刚刚钟璃玥说，她就知道，有人跟她过不去。”初心说完，得意地看着钟璃玥。 华元祈眉头微皱，很快舒展开来，“看来璃玥还是信不过本王，本王日日着人给你送吃食，竟然还当本王是陌生人，真是闻之心寒啊。” “谢王爷惦念。”钟璃玥低声说道，“王爷您身份高贵，奴婢是卑贱之人，可不敢跟王爷您熟悉，王爷也没什么好心寒的，若是让太后娘娘听了去，怕是会不高兴。” “王爷若没有其他吩咐，奴婢要去取鸡毛掸子，这回廊下啊，总是那么多灰尘，欠抽。”钟璃玥说着福身离开。 初心紧攥拳头，安顺吓得头都不敢抬。 哪儿有这么跟王爷说话的，简直是不要命。 华元祈看着钟璃玥消失的方向，勾起嘴角，这姑娘对胃口，是个有意思的，“真是够倔的。”说完转身往回走。 初心跟在身后，“王爷说的是，这钟璃玥就是倔强，您日日着人给她送吃食，她不领情不说，还把吃食送给低贱的太监，简直就是糟践王爷您的一片心意。” 华元祈停下脚步，“哦？将本王送的东西送给太监？” “奴婢可不敢说谎，奴婢亲眼瞧见的。”初心看到华元祉的表情，心下一喜，继续说道，“不仅如此，奴婢昨天晚上还看到她半夜出去，回来的时候浑身酒气，衣衫不整的。” 华元祉笑容尽散，声音冰冷，“你说什么？” 初心仓皇跪下，可眼底的幸灾乐祸是怎么都遮掩不住，“奴婢该死，可是奴婢看到了，不能不说，她昨天晚上确实出去了，回来真的满身酒气。她昨天那套衣服还在柜子里，来不及洗呢。” 华元祉眯了眯眼，好半晌，“量你也不敢对本王说谎。” “奴婢不敢，奴婢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骗王爷您啊。”初心俯首叩头，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看着华元祈甩袖子离开，初心笑着站起身，拍拍膝盖上的土，心情极好地离开后殿。 安顺躲在一旁，不敢凑上前，不过也听了个大概，扔了手里干活的家伙，出了甘泉宫，直奔乾坤殿。 “师父啊，快救救姑娘，王爷去找她算账了！” 钟璃玥拎了鸡毛掸子等了好一会儿，喝了点儿水，算算时间，那王爷怎么也该出甘泉宫了，这才准备回去找安顺。 谁知，还没走几步，就被华元祈堵了个正着。 钟璃玥心里那个气啊，这华元祈就是跟她耗上了是不是？真是阴魂不散。 “这里是杂货房，王爷您身份最贵，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钟璃玥福身行礼后说道。 华元祈三步并作两步，伸手捏住钟璃玥的手腕，钟璃玥吃痛，后退两步，后背直接抵在了墙壁上。 钟璃玥这才发现，刚刚华元祈的脸上还阳光明媚呢，这会儿阴云密布，像是要下雪，谁能告诉她，不到两刻钟，这位王爷是吃了火箭炮了吗？ “王爷请自重，奴婢就是个小宫女，王爷犯不着这么大怒气，有什么话您直说就是了。”钟璃玥忍着手腕上的疼痛，让自己保持理智，默默告诉自己，这里是甘泉宫，华元祈胳膊都比她大腿粗。 她知道，华元祈最近对她感兴趣，对她那些小性子能包容一些，但是不代表他能一直容忍。 “好，直说。你昨天晚上出去见谁了？跟谁一醉方休了？说！” 钟璃玥想不明白，华元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儿，难道昨天晚上有人看见，还是华元祈找人跟踪她？ 如果是单独看见她不要紧，若是有人跟踪她，那人看见了华元祉，该怎么办？ “王爷难道在这宫里装了眼睛，奴婢大晚上干什么，您都知道？”钟璃玥说道。 “不承认？”华元祈轻哼一声，“那让本王尝尝就知道你昨天有没有一醉方休！”华元祈说着就要低头去吻钟璃玥。 钟璃玥吓得脸色惨白，偏头的同时用力地去推华元祈，可她根本没有华元祈力气大，用尽全身力气，华元祈纹丝未动。 眼看着华元祈那张脸越来越近，钟璃玥猛地抬起脚，直接踩在华元祈的脚背上。 华元祈吃痛，这才退后一步。 钟璃玥鼻尖的空气再一次清新起来。 “你竟然敢踩本王？”华元祈怒不可遏，“你无非就是仗着本王喜欢你！” “奴婢不敢，也承不起王爷的喜欢。”钟璃玥一字一句地说道，“不知道王爷在哪儿听来了什么话，奴婢虽然身份低微，但是也断断不能受了冤屈，请王爷明鉴。” 华元祈伸手勾住钟璃玥的下巴，速度太快，以至于钟璃玥没能躲过，“你踩了本王，就应该知道后果。” “王爷想要如何？” 指尖滑腻的触感让华元祈心驰神往，“本王要你做我的女人！” “七王爷。”华元祈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太监的声音。 华元祈放下手转身，“何事？没看本王忙着呢吗？” 安顺赶紧跪下来，“王爷恕罪，奴才不是有意扰了王爷雅兴，实在是，皇上派人传话，着您立刻去往乾坤殿。” 华元祈蹙了蹙眉，“可说了是什么事儿？” “奴才不知。” “哼。”华元祈打开手中的折扇，“正好，皇兄要给本王选妃，本王这就去找皇兄，让你做我的女人！” 看到华元祈离开，钟璃玥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直接跪倒在地，刚刚的冷静自持也消失无踪。 如果华元祈更进一步，她没有丝毫反抗能力。华元祈如果要了她，他是王爷，又是太后的亲儿子，太后一定会把她送给华元祈。她到底要怎么办？ 钟璃玥靠着墙壁，凉意从心底里蔓延。 安顺送走了华元祈，赶紧回来扶她，“姑娘，你怎么了？用不用叫太医？” “太医？”钟璃玥重复着这两个字，“太医怎么会给我这种没身份没地位又讨人嫌的宫女看诊。” 钟璃玥借着安顺的力道站起身，看到他眼中的担忧，“我没事儿，走吧，活儿还没干完呢。” “姑娘这是何苦呢，您跟太后认个错儿，说不定就不用干这些累人的活计了。”安顺低声说道。 钟璃玥摇摇头，“再说吧。” 她之前一心想逃离龙床，却不想被华元祈给盯上了。今天赶得巧，华元祉把他这个弟弟叫走了，那么下次呢？钟璃玥简直不敢想。 …… 乾坤殿内，华元祈收了折扇，躬身行礼，“参见皇兄。” “平身吧。”华元祉说完“啪”地一声将一本奏折扔到地上，“去工部问问，霍建明要是不想干，让他趁早滚蛋！” 德福将奏折捡起来，应了一声，躬身退下。 刚刚他将安顺说的话禀报给自家主子，自家主子就成这样了，这暴脾气。虽然这么想，德福还是拿着奏折出去让手下人把奏折送出去，附带上自家主子刚刚那句话。 华元祈也惊着了，没听说朝中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啊。“皇兄息怒，注意龙体。” “南方连日降雨，工部竟然将其他流域的堤坝方案提上来，你说朕能不气？”华元祉摔了毛笔站起身，“来人，上茶，给七王爷看座。” “多谢皇兄。”华元祈道了谢，“皇兄日夜为社稷操劳，臣弟心中有愧。” “先不说这个。”华元祉摆摆手，“朕听说，你喜欢上甘泉宫一个宫女，那宫女也心仪你，可有此事？” 华元祈没想到他皇兄竟然来这个都听说了，眼前闪过钟璃玥倔强的面容，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越陷越深，“皇兄消息灵通，皇兄别笑话臣弟，确实是。” 华元祉笑了笑，“朕如何会笑话你，朕已经着礼部绘册，不日就能呈上来。既然你心有所属，朕自然会成全你。” 华元祈没想到他还没开口，事情竟然这般顺利赶紧站起身，单膝跪地，“臣弟多谢皇兄。” “德福！”华元祉喊了一声，德福又屁颠儿屁颠儿推门进来，“奴才在。” “拟旨！”华元祉朗声说道，“甘泉宫宫女初心，蕙质兰心……” 听到初心两个字，华元祈整个人都是懵的，初心是谁？不是钟璃玥吗？ 等到华元祈反应过来，华元祉速度极快地在圣旨上盖了大印，这就表示，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不容反驳。 “皇……皇兄。”华元祈轻喊了一声，“臣弟……” “朕知道你心中必是欢喜，回头朕着人将初心送进你府里，毕竟身份摆在那儿，朕能给她的就是亲自下旨赐婚，但也只能是个侍妾的名分，元祈莫怪朕。”华元祉说着拍拍华元祈的肩膀，一脸真诚。 华元祈心中气闷，可又无力做什么，只能跪地接旨谢恩。 德福心下暗叹，主子就是主子，这么轻松就把七王爷给解决了，兵不血刃，却句句往心窝子上戳。 华元祈捧着圣旨离开，华元祉心情大好。 “皇上在意钟姑娘，何不下旨将人纳入后宫？”德福不理解。 “再等等。” 德福不知道自家主子到底等什么呢，只有华元祉自己知道，他内心有些恐慌。 钟璃玥现在不知道他的身份，能够每天跟他谈笑风生，显露真性情，如果他的身份暴露了，又当如何？ 华元祈出了乾坤殿，并没有出宫，而是去了甘泉宫。 甘泉宫上下早一步接到华元祉的圣旨，谁也没想到，初心一跃成为了七王爷的侍妾。 就连初心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真的是全身心的爱慕七王爷，不然也不会那么嫉妒钟璃玥。 她自认容貌不错，但她从来没有爬上龙床的心思。 自从她入宫过后第一次见到七王爷开始，一颗心就遗落了，她费劲心思调入甘泉宫，又费尽心思凑到太后跟前当个梳头丫头，就是为了能靠近七王爷近一些，再近一些。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真的能成为七王爷的女人，竟然还是皇上亲自赐婚，这是简直是莫大的荣宠。 “初心，真羡慕你，以后你就不用伺候人了，也成主子了。” “是啊，我就知道，初心长得这么好，早晚有一天能当主子。” “初心，你以后进了王府，可不能把我们给忘了，毕竟咱们可是睡过一张铺的姐妹。” 看到平日里跟她好或者不好的宫女太监们都围上来道喜，初心别提多高兴了。 她钟璃玥长得漂亮，又是大臣家女儿又如何，还不是太后一句话，她只能当宫女。 “初心，太后召你过去。” “七王爷可是太后娘娘的亲儿子，现在让你过去，应该是有赏赐呢。” 初心站起身，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今时与往日自是不同的。” 看着初心转弯离开，“看她那样子，真以为飞上枝头当凤凰呢，不过是个侍妾。” “谁说不是呢，以为自己是主子，进了王府还不一定什么样儿呢。” 大家七嘴八舌的，最后还是被孙嬷嬷撵去干活，“干什么呢？你们有本事也弄个侍妾当当，别在这儿反酸，都干活去，不然晚上都别吃饭了！” …… 甘泉宫正殿，初心得了召唤，一进正殿，发现华元祈竟然也在，赶紧跪地行礼，“奴婢参见太后，见过七王爷。” 华元祈看了她一眼，终于知道哪个是初心了。这不就是刚才带他去找钟璃玥那个宫女吗？ 华元祈似乎明白了什么，站起身，“母后，初心既然赐给了儿子，儿子自然要带回府里，不过这等事身份卑贱的女人，似乎不适合生下儿子的孩子，您觉着呢？” “夙锦，可听清楚了？”太后吩咐夙锦。 夙锦躬身应下，“奴婢知晓，奴婢去去就来。” “儿子宫外还有要事，改日再来陪母后。”华元祈躬身离开。 初心听了华元祈的话，满脸的不可置信，这是什么意思？不让她生他的孩子？就因为她身份卑贱，地位低下？ “哀家以为你是个老实的，没想到哀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太后看着自己的护甲，语气冷淡，“没想到哀家眼皮底下的，倒是最不安分的。” “太后，太后娘娘恕罪。”初心面露惊恐，“太后明鉴，奴婢，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刚刚你看元祈的心思，全写在脸上，初心，哀家叫你来，是告诉你，以后你要好好帮哀家照顾元祈。”太后话锋一转，“不该有的心思，千万不要有。” 夙锦端了个瓷碗从里间走出来，“主子。” 太后抬了抬下巴，“给她吧。” 初心瞪圆了眼睛，“太后，求您。” 太后站起身，“怎么处置，你知道。”意思就是全权交由夙锦处理。太后说完话，进里间休息去了。 初心看着夙锦离她越来越近，开始往后退，甚至想要拉开殿门往外跑，没想到，殿门早就被锁上了，她怎么拍都无济于事。 都不用夙锦使眼色，旁边两个小太监压着初心跪在地上，另外一个小太监扯过她的头发，捏着她的下巴逼迫她仰起头。 初心吃痛，可这远远不及心中的痛，喝下这碗药，她这辈子都不能生孩子了，为什么？她不想啊！没有孩子傍身，她还能指望什么？ 夙锦哪里管那么多，一碗药一滴不漏地进了初心的嘴里，直到看着她全都咽下去，才算罢休。 小太监放开初心，初心终于得了自由，跪在地上去抠嗓子。 夙锦笑了笑，“喝下去的东西若是如出来，我就能让你吃回去，不若，你试试？” 初心从没想过，向来面善的夙锦也有这么凶狠的时候，她哭红了眼睛，“夙锦姑姑，求您，救救奴婢。” “这药喝下去，绝了女子宫房，是断断没有回旋的余地。”夙锦说道，“怪只怪，你太贪心，嫉妒懵逼了你的眼睛。从明儿开始，你就是七王府的人了，不用在我这儿称奴婢了。” 初心一脸颓败地回到住的地方，众人看她什么赏赐都没拿回来，忍不住酸言酸语的出声嘲讽，可现在的她，什么都听不见，耳朵里回荡的就是华元祈那句话，“这等事身份卑贱的女人，似乎不适合生下儿子的孩子。” 她以后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钟璃玥听说这个消息比其他人晚，她和安顺在后殿干活儿，压根没人告诉他们。 还是春桃给俩人送吃的，才知道这么一会儿工夫，风云变幻，一个小小的宫女，突然成了七王爷府中的侍妾。 “看来这初心是一早儿就喜欢七王爷啊。”钟璃玥得出结论。 “我可不关心这些事儿，不过七王爷收了初心，这几日怕是不能进宫了吧。”这才是安顺关心的，要不他这一天天，提心吊胆的。经过刚刚的事儿，他是巴不得七王爷可别再进宫了，他的小心脏是真的受不了。 “谁知道。腿长他自己身上，他要进宫，谁也拦不住。” 第二天一大早，一顶小轿将初心抬进了七王爷府，钟璃玥看着轿子消失，心想，这个女人的一生怕是都定格了吧。 不过华元祉这圣旨也太及时了，她刚跟初心结下梁子，结果初心就被送进了王府。 要不是华元祉不知道她身份，她真的怀疑，他在她身上装了窃听器。 还别说，初心出了宫进了王府，华元祈还真的有些日子没进宫，也没再让小林子给他送食盒，钟璃玥心里踏实不少。 可是没变的是，孙嬷嬷每天变相地让她干很多活，完全没办法闲着。 钟璃玥拍拍自己的脸，又捏捏自己的腰，她不用多想，自己绝对瘦了。每天超负荷工作，还经常吃不上饭。 好在还有安顺这个最开始以银子为开端结下的盟友，经常从他师父那儿弄来些吃的。要不钟璃玥都怀疑自己不被累死，也要被饿死。 昨天安顺不知道在哪儿弄了些坚果，这东西抗饿，钟璃玥抓了一把花生米，放进荷包里，如果实在饿得头昏眼花，可以垫垫肚子。 钟璃玥在门廊处擦地，一双熟悉的鞋子停在她面前，钟璃玥站起身，“夙锦姑姑。” 夙锦上下打量着她，“瘦了不少。” “多谢夙锦姑姑惦念。”钟璃玥摸不准夙锦的心思，十分谨慎。 “干了这些日子，可有什么想法？”夙锦问道。 钟璃玥想了想，“干活确实很累。” 夙锦对这个回答似乎很满意，“然后呢？” “奴婢想着，这是太后娘娘对奴婢的考验，奴婢本不应该喊累的。”钟璃玥认真回道。“奴婢会努力干活，不辜负太后娘娘的信任。” 夙锦看了看她那张美人脸，用力点了一下钟璃玥的额头，“你啊！” 钟璃玥眨眨眼，“夙锦姑姑还有什么吩咐？” “去内务府着人送些冰块儿回来。” “奴婢遵命。” 夙锦看着钟璃玥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这丫头真是倔。 进宫时日也不短了，钟璃玥选了最近的路去到内务府。内务府一听是甘泉宫的差事，哪里敢怠慢，“姑娘先回去，咱们这就把东西送过去。” 反正有人送，钟璃玥每天干活累的要死，难得出来转转，慢悠悠往回晃。 绕到文鸳湖的时候，透过稀疏的林子，突然听到有孩童的哭声，那声音，很是凄惨。 钟璃玥顺着声音找过去，只见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满身脏污，蹲在湖边哭泣，身旁一个人都没有。 “小朋友，你怎么自己在这儿哭啊？”钟璃玥走过去蹲下来问道。 小男孩抬起头，一双大眼睛黑宝石一样，因为泪水洗刷过，湿漉漉的。只不过这孩子太瘦了，都皮包骨了。 钟璃玥母爱泛滥，拉过小男孩的手，抽出帕子，给他擦眼泪，“快别哭了，都不好看了，跟姐姐说，谁欺负你了？” 小男孩抽抽搭搭的，“他们都欺负我，骂我是没娘的孩子。” 小孩儿声音有些沙哑，应该是哭的时候不短了。 钟璃玥想了想，这宫里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小孩儿才对，没娘的孩子是怎么回事儿？ 若说宫里的小孩儿，很大程度应该是华元祉的孩子，听说华元祉现在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之前有个大女儿早夭了。 大皇子华玉珩是淑妃生的，自然由她养着，二公主是贤妃生的，为此还伤了身子，说是以后再不能生育。 这二皇子，她跟安顺打听过，说是华元祉登基之前，太子妃所生的孩子。 太子妃为了生这个儿子，难产而亡，所以后宫至今没有立后。 难道眼前这位是二皇子华玉琛？可华玉琛今年应该七岁了吧，这孩子长得太小了。 可华元祉若是真爱她的发妻，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儿子被糟蹋成这样？ 钟璃玥先是拿帕子给小男孩儿擦擦手，而后从自己的荷包里抓了一把花生米，“饿不饿？” 小男孩儿双手捧着花生米咽咽口水，“我可以吃吗？” “当然可以，吃吧。” 小男孩儿埋头大口吃了起来，钟璃玥暗叹，这孩子多久没吃饭了？“没人给你送饭吗？” 小男孩儿抬起头，“有的，但是我两三天才能吃上一顿饭。” 钟璃玥很是心疼，这些挨千刀地，竟然苛待一个孩子。 盯着小男孩儿把手里的花生米吃完，“你住在哪儿？” “玉明殿。”小男孩儿站起身，“姐姐，我自己能周到路，谢谢姐姐。” 小男孩儿撒腿跑开，钟璃玥感叹过后只能自己回了甘泉宫。 她若是冒然跟上去，说不定会引起什么风波，若是下次再碰上华元祉，说不定可以提一嘴，看看他怎么办。 钟璃玥原路返回，却没有看到树林另一侧，华元祉铁青着脸。 而他身后，德福以及身后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传旨下去，淑妃、贤妃，罚俸半年，禁足三个月。后宫事物暂且交由云妃打理！”皇帝一怒，谁都得遭殃。 “朕让她们管理后宫，她们倒是敢针对朕的皇子！真是反了天。”华元祉简直是怒到极致，“把二皇子带到乾坤殿，朕要亲自教导！” “诺，奴才这就去办。” 正所谓，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淑妃和贤妃谁也没想到，前一刻还好好的，下一刻德福突然传旨，被禁足不说，连着掌管后宫的权利都被挪走了。 “可打听了是怎么回事儿？”淑妃砸了殿里的东西，这才问月樱。 “回娘娘，皇上无意中撞见了二皇子，现在二皇子已经被挪到了乾坤殿。” 淑妃猛地坐下来，“华玉琛？那个女人的孩子凭什么，到底凭什么！皇上不是恨透了那个女人吗？为什么还要将她的孩子带在身边，为什么？” “娘娘，小心隔墙有耳。奴婢知道您气，这次宜和宫那边也是一样的待遇，等过阵子，皇上气消了，说不定就解了禁，您好生跟皇上道歉，不能失了圣心啊。” 贤妃这边没比淑妃这儿好什么，宫中的女人，年纪越大，越怕。像淑妃这种有背景的依旧怕失了圣心，更何况贤妃这种没有背景，又不能生育的？ 若不是当年皇上没当太子之前的情分还在，她怎么可能被封为妃？ 华元祉这次真是气大了，好一阵子不踏入后宫，不仅如此，连前朝的大臣们都有所察觉，大家恨不得连呼吸都停止了，就怕惹了皇上发怒。 侍候华元祉的人，更是小心再小心，生怕弄出声响，出了一丁点儿错处。 自打将二皇子华玉琛接到乾坤殿，华元祉的脸色就没好过，最难过的莫过于德福。 德福突然想将钟璃玥弄来，每次皇上跟钟璃玥聊天以后，都会高兴好多天，就像那日，他一身玄色衣衫，是要去祭奠自己的母亲，可没想到阴差阳错撞见了钟璃玥，回来时候比每年的状态都要好。 想归想，可德福又不敢，毕竟皇上在钟璃玥面前是要隐瞒身份的。虽然他不懂为什么。 “皇上，夜深了，您若是睡不着，奴才陪您去外面走走？” 24.第二十四章 “皇上, 夜深了，您若是睡不着，奴才陪您去外面走走？” 华元祉放下手中的毛笔, 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最近后宫如何？” 德福想了想, 躬身禀报, “回皇上, 淑妃娘娘和贤妃娘娘都派人传话过来，以表忏悔。其他各个宫里的娘娘和小主们都没什么动作。甘泉宫里, 太后娘娘日日礼佛, 也没有什么动作。七王爷近日也并未入宫。” “忏悔？”华元祉冷哼一声，“别以为朕不知道她们那点儿心思, 太子妃与朕离心，她们就可以如此对待皇嗣？” 华元祉说来说去还是生气, 不过他自己也知道, 对华玉琛他确实关心不够, 以往问起来，淑妃和贤妃都说派人照顾的好好的, 他也就没多管。 到现在，他有多久没见过这孩子了？竟然这般瘦弱。 华元祉站起身走出大殿，站在玉阶上, 一抬头, 天空阴沉, 没有一丝光亮, 空气闷热，似乎透不过气来，“明日怕是要下雨。” “回皇上，明日确实有雨。” “热了这许多日子，是该下雨了。” 华元祉声音有些低沉，“玉琛今年七岁了？” “回皇上，前些日子刚满七岁。”德福低声回道。 “明儿传林启轩来见朕，朕是该给他选个师父了。” “诺。” 华元祉转身回到殿内，“这南方连日降雨，朕也没心思睡觉，你退下吧。” “皇上，您有日子没去后宫了。”德福躬身提醒。 “不去也罢。” 德福张了张嘴，看到华元祉面色不善，最终还是没敢多说话，转身离开。 自从钟璃玥见过二皇子华玉琛，心中免不了惦念。 那孩子看上去挺灵动的，就是饿得皮包骨。钟璃玥原本还想着，等什么时候带点儿吃的偷偷摸摸去玉明殿看看那孩子，结果没多久就传出来，二皇子被华元祉接走了。 钟璃玥吓得几天不敢出甘泉宫大门，她都不确定，华元祉那天是不是看见她了。 一连几天，钟璃玥胆战心惊的，她都不敢想，如果华元祉知道她就是钟璃玥会是什么样子。 可钟璃玥等了几天，什么事儿都没有，这才放下心来。 而整个后宫内因为华元祉的怒火，异常安静。而七王爷华元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初心的缘故，确实一连几日没进宫。 钟璃玥的日子难得清静，只是活儿好像更多了。 “姑娘，您想想办法啊，再这么下去，咱俩都累死了。”安顺手脖子都肿了，拿着刷子刷着地面，看着正在洗衣裳的钟璃玥。 钟璃玥擦擦额头的汗，这孙嬷嬷竟然将宫里嬷嬷们的衣裳都送来让她洗，无形中，她的活儿又多了。 而她现在的身份就是个普通宫女，哪里能跟所嬷嬷抗衡？那岂不是找打？暂且只能认命。 她知道为什么，无非就是夙锦交代的，想让她去找太后服软。她偏不！ 现在不拿她母亲来威胁她了，钟璃玥琢磨着，一定是他哥哥能保护好她母亲，所以只能靠这种方法来压榨她，让她觉着做宫女有多么苦多么累，当嫔妃主子有多么多么好。 到时候太后娘娘再卖个人情，正所谓打一个巴掌给俩甜枣，到时候她好一门心思为太后做事，她一定不能妥协！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跟我受苦受累的，回头我给你拿点儿银子，你去找相熟的人给咱俩弄点儿好吃的，也算慰劳慰劳咱俩的肚子。”钟璃玥也挺过意不去的，可她现在真的想不出办法来。 “姑娘，奴才皮糙肉厚的，干多少活都不妨事儿，可您不行啊，再这么下去，您那手都得变粗，倒是长了茧子，可怎么得了。” 看着安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钟璃玥抬起自己的手看看。 炮灰宠妃这身体也真的是不一样，瞧瞧，就这么干活，手指纤细，白嫩细滑，一点儿都不见粗糙。只不过有时候水泡久了，还是会皱。但是一般第二天就好了。 “无所谓啊。”要是真的弄粗糙了，皇帝看不上眼儿，太后就会打别人的主意了。不过钟璃玥觉着，太后在她这儿的耐心快磨没了。 说不定哪天醒来就是一道杀头的旨意。 话是这么说着，安顺第二天就给钟璃玥弄了一盒珍珠粉。 钟璃玥捧着这十分精致的盒子，上下打量着安顺，“说，你是谁派来的卧底！” “哎呦姑娘，您这可冤枉我了，这是我师父今儿当差的时候，宫里主子赏的。”安顺赶紧否认，“我师父说了，他年纪大，又不是宫女，要这珍珠粉也没什么用处，这不就随手扔给了我，我也没用处啊，还是姑娘您用吧，听说啊，这东西美容养颜的，各宫的娘娘们很多都在用，而且只有得宠的嫔妃才有，金贵着呢。您看看几位娘娘那皮肤，多好。” 钟璃玥抱着胳膊，“这么说，我这是捡了个便宜？” “您要这么说，也算是那么回事儿。”安顺嘿嘿地笑着，“姑娘，晚上您有什么事儿不？” 钟璃玥想了想，摇摇头，“活干完了就没事儿了呗，有什么阴谋？” “哪儿敢有什么阴谋。”安顺压低声音说道，“这几天咱们不都没吃上晚饭么，我这胃都饿疼了，我师父跟御膳房的认识，今儿给咱们留了饭，等到没人的时候，我带你出去。” “真的啊？”钟璃玥心下一喜，“你可别诓我啊，我告诉你，我这个人没良心，要是落入陷阱，我绝对先把你供出来，还有你那个不让我见的师父。” 安顺心里觉着苦，他这天天夹在中间跟个小可怜似的。 “姑娘惯会开玩笑。” 夜深人静之时，钟璃玥和安顺偷偷摸摸出了甘泉宫。 这次完全是安顺领的路，竟然跟她平时偷溜出来是一个地方，不仅如此，避开巡逻侍卫，安顺简直比她还溜，“厉害啊小安子，你这大半夜的没少往外跑吧。” 安顺嘿嘿一笑，“姑娘，有句话儿怎么说的，看破不说破。” 俩人一路来到御膳房的后面，安顺推开后面靠东的窗户，直接从里面捧出来一个食盒。 钟璃玥掀开看看，发现就是正常的青菜豆芽什么的，还有馒头，她这才放下心，这要是什么山珍海味，钟璃玥都得觉着这小安子的师父是不是哪个宫里的贵人来诓骗或者陷害她的。 钟璃玥捧着食盒，靠在后面的榕树下，咬下一口馒头，“你怎么不吃？” “姑娘先吃，我一会儿再吃。”笑话，他哪儿敢跟钟璃玥一起吃饭，找死吗？ “没想到你规矩还挺多。”钟璃玥将两盘菜从中间拨开，递给安顺一盘，“这样总行了吧。” 安顺这才将盘子接过来，“姑娘不嫌弃我，是我的福分，可我也不能破了规矩。”安顺说完大口咬着馒头。 钟璃玥半个馒头刚下肚，天空竟然飘起了雨点。“下雨了。” “还真是。”安顺伸手去接，雨滴落入手心冰凉，“我还以为昨天就能下的，结果阴了一天都没下。咱们吃饭，竟然开始下雨。” “趁着雨小，快吃，然后咱们赶快回去。” 安顺点点头，俩人开始狼吞虎咽，没一会儿，食盒里的东西全都进了俩人肚子里，而这雨也越下越大。 安顺将东西放回原处，俩人加快速度往回走，可也不能太快总要避开巡逻的侍卫，被发现可就惨了。 “劳烦侍卫大哥将这香囊带出去。” 俩人弯着腰正准备转弯呢，宫墙另一头传来低低的声音，是个宫女。 钟璃玥和安顺赶紧停下脚步，紧靠着宫墙，生怕被人发现。 钟璃玥暗叹，这大晚上，宫女和侍卫私相授受呢？都是寂寞的人吧。 紧接着，那宫女继续说道，“这个给你，够你花用一阵子了。” 那侍卫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沓银票，心下满意，“娘娘总是这般大方，放心吧，有消息我会带进来。” 钟璃玥和安顺对视一眼，我的天，出来偷吃点儿东西，竟然撞上这么大的事儿，这是哪个宫的娘娘往外递香囊啊？ 诉说钟情吗？ 钟璃玥拉着安顺躲起来，幸好有雨做掩饰，不然他们的脚步声很容易被听见。 钟璃玥探了个脑袋，看着那侍卫将一个布包塞进怀里，那个香囊塞进袖管中，在雨幕的包围下，仓皇离开。 “姑娘，我们要不要追上去看看？”安顺低声问道。 钟璃玥拍了他帽子一下，“追你个大头鬼啊，有些事儿是你想，就能管的吗？要不要脑袋了，赶紧回去。” 钟璃玥先行离开，安顺又瞄了一眼那侍卫离去的方向，这才跟了上去。 这场雨，一连下了三天，雨后初晴，皇宫各处像被洗涤了一样。阳光透过云朵洒下大地，照耀着叶子上的露珠，晶莹剔透的。 钟璃玥扫完院子，华元祈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这个给你。”华元祈让小林子递过来一个十分精致的锦盒。 “无功不受禄。”钟璃玥低头说道。 华元祈拉过钟璃玥的手，直接将锦盒塞进她的手里，“记着，你只有一个脑袋，惹怒了本王，本王说要你死，你觉着你能活？” “王爷的意思是，您身为皇室的王爷，就有权利无缘无故赐死大臣家的女儿？”钟璃玥提声问道，“又或者说，人命在王爷眼里无足轻重，反正奴婢地位低下，王爷就可以为所欲为？” 华元祈被钟璃玥噎得够呛，他发现，眼前这个姑娘，总能让自己哑口无言。 “你触怒本王，对本王不敬，难道这不是罪过？”华元祈怒目而视。 钟璃玥福了福身，“王爷您说的对，可奴婢自认没有说什么惹怒王爷的话，王爷自己喜欢生气，是性格的问题，不知道与奴婢有什么关系，请王爷明示。” 华元祈简直快气冒烟儿了，“反正东西在你手里，钟璃玥你记着，本王要出去办差，多则一两月，少则半个月便回，等到本王回来那日，一定会向皇兄讨要你，让你做本王的侧妃！” “东西你最好收好了，本王回来以后，若是少了一样儿，唯你是问！”华元祈说完甩袖子离开。 钟璃玥看着手里的锦盒，还没有见过硬要给人家东西，不收都不行的，真是麻烦。 不过华元祈说他出去办差？最好死在外头别回来了。 太后没了这个儿子，也省得一天天惦记这惦记那的。 这想法一出来，钟璃玥有些骇然，自己竟然这么恐怖，诅咒人家死。 不过他死了对自己来说，真的是百利而无一害。看来她时间不多了，万一华元祈向华元祉去求了赐婚的旨意，她到时候往哪儿逃？ “姑娘想什么呢？”安顺凑过来，“姑娘这锦盒好生精致，不得宠的嫔妃手里怕是都没有。” “你可听说，七王爷出去办什么差事吗？”钟璃玥心事重重。 “听说是南方水患，地方上的官员不作为，所以皇上就派了七王爷出去。”安顺将从他师父德福那听来的消息告诉钟璃玥。“姑娘，这锦盒不会是七王爷送的吧？” 钟璃玥点点头，扔了扫把，将锦盒打开，里面是一支羊脂玉发钗，雕刻的海棠花栩栩如生，摸起来触感滑腻，一看就不是凡品。 除此之外，还有一对儿海棠样式的白玉耳坠儿，看起来异常精致。 安顺有些咂舌，闭口不言。 钟璃玥皱着眉头，“小安子，你进宫比我时间长，你说，以往若是有主子看上宫女了，要是不想从了他们，有什么法子？” “难道七王爷想娶你？”安顺惊了。 “什么娶？无非就是纳妾。”钟璃玥将锦盒合上，坐在一旁的围廊边叹了一口气，“不过，莫说是纳妾，就是让我做他的正妃我也是不想的，若是那样，我宁愿老死宫中。” 钟璃玥说的是实话，嫁给华元祈，还不如当一辈子宫女，那种心里上的摧残，她受不住，她更受不住的是，每天面对一个自己厌烦的男人。 “奴才也不清楚，可姑娘断断不能因为这个事儿伤害自己，七王爷这次出宫办差少说也得二十天能回来，咱们先想法子，总能想到办法的。” 钟璃玥点点头，“是啊，到时候再看看。” 甘泉宫正殿，“元祈啊，这是皇帝登基以后，第一次给你派了差事，万万不能出现任何差错，不然在那些老臣口中，我们母子不一定被他们编排成什么样儿。” 对于华元祉突然给华元祈派了差事，太后还是很高兴的。 不做事永远没有功劳可以拿，亲王下去办差，都是下面当官的干，干好了自然就有功劳拿，。 可华元祈一想到与他皇兄的谈话，刚开始差点儿气死，不过好在他后来搬回来一局，华元祈现在信心满满，心情极度舒爽。 …… 彼时，乾坤殿内。 除了华元祉，工部的官员也在。华元祈行礼后，华元祉给他赐了坐，还与他闲话家常。 “元祈几日未曾进宫，看来王府里日子过的很是滋润。”华元祉笑着说道。 “朕看你精神头更足了。” 华元祈又不是傻子，华元祉问的自然是初心，“多谢皇兄关心，有皇兄时刻惦念，臣弟日子确实过的不错。” “元祈上次说，不能帮上朕，心下愧疚，可是真心话？”华元祉问道。 华元祈想想上次见华元祉就是让他纳了初心那日，当时华元祉摔了奏折，他也就是客套客套，说了那么一句话，没想到，他这位好皇兄还记得。 “自然是真心话。”华元祈说着站起身，“皇兄若有什么烦心事儿，臣弟愿意效劳。” “近日南方连日降雨，已经形成水患，百姓流离失所，朕心不安。”华元祉皱着眉头，“地方官员不得用，元祈啊，你就替朕跑一趟，这位是工部的霍大人，有什么事儿可以跟他讨论。到了南边以后，奏折可以八百里家急回报。” 华元祈一听，因为自己一句话，就被派去南方治水，他也不会啊。 只听华元祉继续说道，“差事办得好，朕重重有赏。” 听到这句，华元祈来了精神，“臣弟一定好好办差，不过臣弟有个小小的要求，无关这次差事，能否请皇兄允准？” “你且说来，只要不过分，朕自然准。”华元祉说道。 华元祈躬身一礼，“臣弟多谢皇兄。臣弟喜欢上一个女子，办差回来，还请皇兄赐她为臣弟侧妃。” “可是良家女子？” “自然是，只不过此女子身份不高，其父亲只是个小官，也请皇兄不要在意她的出身，臣弟只是单纯的喜欢她，想让她陪伴在臣弟身边。”华元祈说道。 华元祉沉默片刻，手指敲打着桌面，整个大殿中异常安静。 “皇上，臣觉着，只要平息水患，让百姓回归家园，一个女子，即便身份不高，当个侧妃还是可行的。”工部尚书霍建明在一旁谏言。 德福内心叹着气，这老臣霍建明，行事从来看不见眼色，没看自家主子脸都快黑成炭了吗？ 华元祉蜷缩着手指，突然笑了，“难得你有如此想法，元祈这么点儿小小的要求，朕自然会答应。待元祈你办差回来，把那女子带来，朕当场赐婚。” 华元祈一喜，跪地。“臣弟谢皇上隆恩。” …… 华元祈想到后面，嘴角微勾，“母后说的是，儿子一定好好办差。母后，儿子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你是哀家的儿子，说什么不情之请。” “母后，对钟璃玥好些吧，儿子看不得她受苦。” 太后脸上的笑容僵住，也只是一瞬，“我儿果真心善，罢了，无非就是个女人，既然你喜欢她，哀家也不会拦着你，哀家再寻两个女子便是。” “多谢母后。”华元祈心满意足得了两方面的承诺，心满意足地离开皇宫。 …… 此时的乾坤殿内，华元祉痛痛快快地骂了霍建明一通，这老臣被骂得头脑发昏，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他还是痛哭流涕，检讨自己，最后一个劲儿地说要好好帮衬七王爷办差，平息水患之类的。 华元祉被他气的脑仁疼，把霍建明撵出去以后，他气冲冲地摔了茶盏，“没一个让朕省心的！” 德福当然知道自家主子是因为今日七王爷所请，“皇上，奴才多一句嘴，您在意钟姑娘，何苦答应七王爷。” 华元祉冷哼一声，“他想娶钟璃玥？做梦！” 德福一看，得，先别在自家主子气头上说话了，还是帮忙想想办法吧。 …… 钟璃玥捧着锦盒回到住处，屋子里并没有什么人。 她打开自己的小柜子，里面倒是有不少好东西，比如安顺给她拿的玉痕膏，还有珍珠粉，还有华元祈之前给她的玉佩。 华元祉那块儿玉佩她从来不敢这么放在那儿，万一丢了，那可真的是杀头的大事儿。 而且没人知道她有皇帝的玉佩，这事儿万万不能让他人知晓。 钟璃玥摸着挂在脖子上的玉佩，想着，等哪日再见到华元祉，一定得还给他。 而华元祈的玉佩就算这么明目张胆扔在桌子上，都不会有人敢拿。 现在甘泉宫的宫女们，谁不知道七王爷喜欢钟璃玥？送吃食，送玉佩的，谁敢动七王爷的东西？不要命了？ 钟璃玥将锦盒包进去，暗骂华元祈，就知道给她找事儿。 放完东西，钟璃玥这才走出去，继续干活。却没看到，有人在她离开以后，打开了她的柜子。 钟璃玥一出门，春桃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钟姐姐，夙锦姑姑找你。” 夙锦找她？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儿。 钟璃玥来到自己入宫刚开始住的地方，夙锦正好等在那里，“夙锦姑姑。” “七王爷心仪于你，你应该知道。”夙锦说道。 “奴婢知晓，可奴婢身份低微，配不上七王爷，奴婢心理清楚。”钟璃玥低声说道。 夙锦笑了笑，“我知道你不喜欢七王爷。” 钟璃玥抬起头，搞不清楚夙锦到底什么意思，这个时候只能尽量不说话，说多错多。 “可王爷为了你竟然肯去求太后娘娘，让太后娘娘好生待你。”夙锦看着她，“你觉着，这份情谊如何？” “夙锦姑姑有话请直说。” “璃玥，你入宫有一段时日了，我今天来找你，与他人无关，我只想问问你，想当皇上的嫔妃还是七王爷的侧妃？”夙锦问道。 钟璃玥心下一惊，不能的觉着太后已经对她没有耐心了。“夙锦姑姑这话奴婢听不懂。” “听不懂？”夙锦笑了笑，“无论你怎么选，都将摆脱现在的命运。不同的是，成为皇上的妃子，将来有一天，有望入主中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母仪天下，而你的孩子，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帝王。” 钟璃玥有些心惊，自己的孩子成为下一任帝王？她宁愿自己孩子平安一辈子。“如果我都不选了？” “这是你最后的选择？” 钟璃玥点点头，“是。” 夙锦看了这房间一眼，“好，我知道了。” 待钟璃玥离开这屋子的时候，夙锦突然说道，“原本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没想到竟这般蠢笨。” 钟璃玥没太懂为什么，她们怎么就那么肯定只要成了嫔妃一定能斗过那些手段非凡的情敌？ 入主中宫？华元祉登基六年，从来没提过立后的事儿，未央宫哪里是谁想进就能进得去的。 又或者，七王爷有意跟皇上争一争？当初登基之前都没争明白，现在哪里可能有成功的可能。太后和华元祈莫不是痴人说梦？ 都不是她瞧不起华元祈，就那脑子，蠢的可以，还自以为聪明呢。 钟璃玥没想清楚夙锦为何来找她，难道只是为了最后问一问她的心意？ 在那之后，钟璃玥已经在等待将她调离甘泉宫做跟苦差事的旨意了，可是等来等去，没有等到太后的制裁，反而被人诬陷偷了东西。 一大早上，钟璃玥正在扫院子，就有两个宫女跑来直接将她架起来往住处走。 安顺想要去拦，宫女语气不善，“钟璃玥偷了东西，小安子你最好离远点儿，不然，这脏水溅到你身上，我们可不管。” “偷东西？”钟璃玥很是诧异，“我什么时候需要偷东西了，真是开玩笑！” “是啊，两位姐姐，莫不是搞错了？”安顺也是不信的，说谁偷东西都可能，说钟璃玥偷东西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搞不搞错，咱们可不管，孙嬷嬷让我们拿人，你总得让我们交差。”两个宫女说道。 钟璃玥看了安顺一眼，“我随她们去看看，我没做的事儿当然不可能承认，说清楚就是了，放心吧。” 安顺眼看着她们将钟璃玥带走，却无计可施，将钟璃玥扔下的扫把收起来以后，趁着甘泉宫后面乱哄哄的，赶紧往乾坤殿奔。 钟璃玥被压着回到住处，只见柜子里还有行李被翻的乱七八糟。 “没经过我的同意，谁允许你们翻我东西的？”钟璃玥一下子就怒了。 “钟姐姐，在这宫里，只要丢了东西，想要找到，还由得你同意不同意？”一个同屋的小宫女，笑看着她。 钟璃玥挣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放开我！” “放开她。” 这声音是孙嬷嬷的。 钟璃玥微微福身，“孙嬷嬷，不知道谁丢了什么，要将我的东西弄成这样？” 孙嬷嬷背着的手托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钟璃玥眯了眯眼，这里面是安顺上次给她的珍珠粉，说是特别金贵的东西。 “这个可认得？” “我自己的东西，自然认得。”钟璃玥朗声说道，“嬷嬷不会是说我偷了一盒珍珠粉吧？嬷嬷难道不知道我外公家是做什么的，连一盒珍珠粉都买不起？” “谢家想买一盒珍珠粉，自然不在话下。”孙嬷嬷看着她，“可这盒珍珠粉，可不是你谢家想买就能买来的。” “我就不知道，这世界上有银子买不来的东西。”钟璃玥轻哼一声。 “不承认是偷的？”孙嬷嬷提声问道，“那好，那我就跟你说说清楚，这盒子里的珍珠粉，是东海进贡的贡珠研磨而成，莫说市面上不能有售，就连各宫的娘娘们用的珍珠粉，也极不上这个珍贵。而这如此珍贵的珍珠粉，一共只有两盒，都珍藏在内务府的广储司，难道你要告诉我，这珍珠粉是从广储司自己跑到你柜子里来的？” 钟璃玥从话里听出不对，这珍珠粉只有两盒，可她现在也不能说是安顺给她的东西啊，那孙嬷嬷就得连同安顺一起抓起来。 可孙嬷嬷不可能拿这个事儿来诓骗她，那么，安顺这东西到底是从哪儿来的？难道他师父是内务府的人？ 拿了这么贵重的东西，这不害她么？ “你还有何话说？”孙嬷嬷看她不吭声，问道。 钟璃玥直视着孙嬷嬷，“孙嬷嬷的意思，广储司丢了珍珠粉？” “那是自然，各宫上下找了好些日子，你倒是明目张胆，直接放在柜子里，差点儿让你蒙混过去。” “孙嬷嬷真会说笑，我这珍珠粉就是普通珍珠研磨的，怎么偏偏成了什么广储司的东海贡珠。难道孙嬷嬷一双眼就能分清楚这珍珠的成色不成？”钟璃玥继续说道。 孙嬷嬷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沉默片刻，“没想到倒是个牙尖嘴利的，我在这宫中这么多年，难道连这点儿东西都分不清？那你太小看我了！” 孙嬷嬷招呼了身后的太监，“来人，将钟璃玥送去慎刑司，我看她招还是不招！” 慎刑司？只是听过的地方，据说极其恐怖，无论什么人，只要进了那里，不是你做的也会屈打成招，恨不得早点儿死去，免得受那份儿苦。 可是钟璃玥想辩驳却被人堵住了嘴，只能被人压着送去了慎刑司。 这一路上，还有不少看风景的，可是钟璃玥脑子却没闲着。 事情来的太过突然，总觉在哪里不对。 难道是太后故意陷害她，让孙嬷嬷动手？想到这儿，钟璃玥又觉着太后那么高段位的人，干这样的事儿实在是太低级。 那或许是安顺与太后是一伙儿的，故意将珍珠粉从广储司调出来，然后交给她。毕竟安顺与她亲近，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由安顺给她，不会让人察觉，她应该也不会拒绝。 不是钟璃玥不信任安顺，实在是在这后宫里，到底应该信谁呢？ 只是，从这段时间跟安顺相处来看，她是不相信这个事儿能是安顺故意害她，害了她，对安顺又有什么好处呢？ 毕竟安顺可说了，是他师父弄来的。而之前的东西，还有吃食，都是他师父弄来的，也没见出什么事儿，怎么这珍珠粉就出事儿了呢。 钟璃玥被压的肩膀疼，可她不知道之后她将面对的还有什么。 两个太监将她压都慎刑司，钟璃玥直接被推推搡搡进了一间刑房，太监力气极大，她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手肘生疼。 押送她来的太监离开以后，这里的掌事嬷嬷用力拽起钟璃玥的头发，逼迫她抬头，“看见这些刑具了吗？” 钟璃玥头皮被扥地生疼，眼泪差点儿流下来，四处全是刑具和刑凳，一旁的炉火烧得正旺，里面铁钳子烧的彤红。 钟璃玥闭了闭眼，若是这些东西都在她身上试用一番，那她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若是现在招了，你这漂亮脸蛋还能留住，不然……”老嬷嬷扯掉她口中的帕子，松开她的头发，招呼人过来。 钟璃玥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将她绑在柱子上，其中一个嬷嬷拿起鞭子，笑看着她，“这细皮嫩肉的，也不知道能禁住几鞭子。” 钟璃玥没吭声，再怎么样，她也不能承了这莫须有的罪名。她想赌一次，安顺不会害她。 她心里百分之八十的肯定，这件事不是太后做的手脚，也会是夙锦。 想到这里，钟璃玥似乎明白了夙锦那日为何来找她，说那样的话。既然不能为她们所用，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至于她父亲，有没有她这个女儿，照样效忠太后母族，而太后想找个喜欢爬龙床的姑娘再简单不过。试问这世间女子，有多少巴不得皇帝宠幸？ 而华元祈临走之前，为了她去求太后，无疑成了催化剂！ 而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就是安顺。钟璃玥心里默念，她是绝对不希望这个人是安顺的，如果真的是安顺，那她在后宫之中，最后一点儿信任也会被消磨殆尽！ “不说话？”老嬷嬷掂量掂量手里的鞭子，笑的得意，“你以为不说话，我就不能把你如何？小姑娘，你真是太年轻。” 老嬷嬷话音刚落，用了极大的力气，一鞭子抽在了钟璃玥身上。 钟璃玥从来没感受过这般痛楚，伤口处仿佛被撕裂一般，火辣辣的疼，疼得她似乎不敢呼吸。她大叫一声睁开眼，只看到老嬷嬷愈加兴奋的眼眸。 “长的好看，这喊声也是动听。”老嬷嬷收起鞭子深受挑起钟璃玥的下巴，“这模样，这手感，啧啧……真是可惜了。” “呸！”钟璃玥一口吐沫吐在老嬷嬷脸上，“拿开你的脏手，恶心。” 老嬷嬷被钟璃玥的举动气到，撸胳膊挽袖子，“老娘就不信，今儿还治不了你了！”说着，举起鞭子，就要继续打。 钟璃玥知道无力回天，在这后宫之中，女人如蝼蚁，更何况是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女人。她闭上眼睛，等待着疼痛来袭。 “住手！” 预见到的疼痛没有来袭，反而听到了熟悉的太监的声音。钟璃玥睁开眼，老嬷嬷的胳膊被人抓住，那鞭子距离自己也就几厘米的距离。 门口贵喜拿着拂尘走下来，一副甘泉宫总管太监的派头。 “闹腾什么呢？”贵喜捂着鼻子走进来，一脸嫌弃。 “原来是贵喜总管，您怎么来这儿了？”老嬷嬷赶紧上前赔笑。 贵喜看了钟璃玥一眼，“将人放下来，那珍珠粉不是东海进贡的那些珍珠研磨的，都是误会。” 老嬷嬷赶紧招呼人将钟璃玥放下来，可是钟璃玥实在是搞不清楚，这闹的是哪一出。 钟璃玥很快被扶回甘泉宫，路上贵喜说道，“太后她老人家听说你被送去了慎刑司，亲自处置了孙嬷嬷，你啊，就先好好养伤，回头可别忘了去谢恩。” 钟璃玥脑子一团浆糊，将她抓了，没多一会儿又放了，为的是什么？ 回去以后，春桃看着钟璃玥的伤口，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钟姐姐受苦了，小安子说，是他不好，连累了姐姐，还说，那玉痕膏若还有，让姐姐快些用药，过几天就会好很多，不会留疤。” 钟璃玥想了片刻，“我柜子里有个白玉瓷瓶，将它拿过来。” …… 乾坤殿内，华元祉一脸怒容，“事情可办妥当了？她人如何？” 德福躬身回道，“回皇上，奴才将东西拿去了甘泉宫，太后立马变了脸色，刚刚贵喜已经亲自去将姑娘接了回去，只是，还是晚了一步，姑娘挨了一鞭子。” “伤得可还重？”华元祉听了这话，总觉着呼吸都开始不顺畅，心口发闷。 “奴才已经让安顺去打听，还没有回话，慎刑司那种地方，想来，不会太轻。”德福斟酌着说道。 华元祉一拳砸在桌案上，“这次是朕害了她，没想到太后竟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对付一个宫女！” 德福想了想，“皇上，这次过后，太后恐怕不会信您不认识钟姑娘了。” “知道了又如何？”华元祉轻哼一声，他原本还在犹豫，但是现在他决定了，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就算她真的是太后的人又如何，他堂堂帝王难道连一个女人都征服不了？更何况，钟璃玥现在危机重重，地位又低，任谁都可以拿捏，“事到如今，有华元祈和甘泉宫，朕还如何能放心将她留在甘泉宫？” 25.第二十五章 春桃为钟璃玥上了药, 她又喝了半碗粥，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梦里觉着浑身都疼，脑子昏昏涨涨的, 一会儿好像自己回到了现代, 一会儿好像自己要被赐死。 钟璃玥拼命想醒来, 可总也睁不开眼睛, 好像那眼皮千斤重, 身上忽冷忽热的，难受的很。 春桃一直守在钟璃玥身旁, 太阳刚刚落山, 却发现她竟然开始发起了高烧，这可把春桃吓坏了, 赶紧去找夙锦。 而她自己，打了一盆凉水, 洗了毛巾, 放在钟璃玥的额头, 想尽量让她快点儿退烧，可钟璃玥这高烧来的突然, 无论如何都下不去。 夙锦请了太医，自己也跟过来看了一趟。 同屋的宫女，原本还有想嘲笑的, 可看到夙锦亲自带着张太医过来, 全都闭了嘴, 眼中有嫉妒, 有羡慕…… 春桃急得都快哭了，“夙锦姑姑，这可怎么办啊？” 等到张太医号完脉，夙锦才问道，“张太医，如何？” “受了鞭伤，外加急火攻心，这高烧来的快，我写个方子，喝上两剂，明天早上烧就能退了。伤口切记不能沾水，只要不感染，就没什么问题。” 张太医说完去写了方子，春桃赶紧接过来跑去抓药。 夙锦着人送走了张太医，又看看钟璃玥绯红的脸颊，“来人，将人挪回偏殿。” 春桃抓了药，夙锦着她好生照顾钟璃玥，便再没有出现。 春桃去小厨房熬了药，端进偏殿，走上前去，“钟姐姐，你醒醒，喝药了。” 可是钟璃玥压根没反应，这可急坏了春桃，“钟姐姐，你不喝药，怎么能退烧啊，你快醒醒啊。” 还是没反应，春桃看看时辰，已经临近子时，再这么烧下去，可怎么得了。 “春桃……” 外面熟悉的声音传来，春桃打开偏殿大门，发现安顺等在门口。“小安子，什么事儿啊？” “姑娘怎么样？” 春桃红着眼圈，“烧的厉害，我刚煎了药，可怎么都叫不醒姑娘，可怎么办啊？” 小安子对春桃招招手，“你跟我过来拿个东西，保证能让姑娘把药喝了。” 春桃半信半疑，擦擦眼泪，“真的？” “我怎么可能骗你，你不是想让姑娘快些吃药吗，那赶快啊。” 春桃想着安顺平时和钟璃玥关系好，应该不会诓骗她。她将殿门关严，又看了两眼，这才跟安顺离开。“不会走很远吧，钟姐姐一个人在偏殿里，我不放心。” “不会不会，咱们快点儿。” 偏殿的房门关的严实，后窗却被人从外面挑开了，紧接着，一身玄色衣衫的华元祉跳了进来，他大步走进来，站在床边，看着钟璃玥睡梦中似乎不安，被子也掉了一半。 华元祉将被子拿起来，给钟璃玥盖了个严实。手背贴上她的额头，随即蹙了蹙眉。转过头，他看到放在桌子上的药碗，端起来还是热的。 华元祉端着药碗坐在床边，似乎在自言自语，“都烧成这样了，也不喝药。” 他单手将钟璃玥扶起来，药碗递到她嘴边，“喝药。” 钟璃玥睡得很沉，依旧没反应。 华元祉放下药碗，喊了她好几遍，钟璃玥都跟没听见似的，他很是气闷，冷哼一声，“朕命令你喝药！” 如果钟璃玥是清醒的一定会说，你是皇上我就得听你的啊，可惜，她现在听不见。 华元祉叹了一口气，这么烧下去也不是事儿啊，瞄了两眼黑漆漆的药，低头喝了一口，直接吻上了钟璃玥的唇。 她的唇柔软却滚烫，华元祉轻轻撬开她的唇，将药一滴不漏的喂给钟璃玥。 钟璃玥感觉呼吸困难，哼唧一声，华元祉吓了一大跳，差点儿将药碗扔了，低头一看，怀里柔软的女子并没有转醒，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即也放开了刚刚那点儿顾忌，继续给钟璃玥喂药。随着最后一滴药进入钟璃玥腹中，华元祉这才满意地将药碗放下。可是却不舍得放下钟璃玥。 他虽是帝王，可从来没真正吻过哪个女人。 他从不喜欢他的女人吻他，这让他厌恶。可今日却鬼使神差地吻了钟璃玥，华元祉从来没想过，女子的唇是这般绵软，让人欲罢不能。 看着钟璃玥绯红的脸颊，华元祉叹了一口气，将她放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看着她，不自觉地嘴角扬起笑容。 钟璃玥迷迷糊糊的，总觉唇上有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她费力睁开眼睛，似乎看见了华元祉在她眼前晃。 钟璃玥心下骇然，没想到自己竟然梦到了皇帝大佬亲了她，这是上演惊悚大片吗？ 她虽然和华元祉接触了一段时间，可并不代表她想跟这个大猪蹄子有什么肌肤之亲啊，这梦做的也太真实了。 钟璃玥感叹，自己母胎单身这么多年，竟然做了春.梦，还是跟皇帝大佬！是可忍孰不可忍！ 身子太过疲惫，钟璃玥再次睡了过去，梦里她在现代养的那只猫似乎爬上了她的脸。 华元祉坐在一旁，并没有发现钟璃玥的异样，他难得能够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虽然看不见那双古灵级怪的美眸，可这般安静，又处在病态的钟璃玥，有着一种别样之美，让他心疼之余，又有些欲罢不能。 华元祉伸手轻轻抚过钟璃玥的脸颊，与他想象的一样，细嫩光滑。 钟璃玥蹙蹙眉，“凯撒，别闹。” 华元祉手指微缩，凯撒？这是谁？ 愣神的功夫，钟璃玥翻了个身，一把抓住华元祉的胳膊，脑袋还蹭了蹭，“凯撒你瘦了，是不是都没吃好。” 华元祉脸黑了半截儿，竟然还知道这个叫凯撒的瘦了！ “凯撒，你有没有想我，我可想你了，晚上不能搂着你睡觉，被窝冷死了。” 还搂着这个叫凯撒的睡觉？！华元祉怒气值飙升，简直不能忍。 华元祉想都没想，直接甩开钟璃玥，气的差点儿从殿门走出去，还好他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这才没有推开殿门，转身从窗户一跃而出。 窗户刚刚合上，春桃气哼哼地跑回来，“钟姐姐，你快醒醒给我出气，小安子太气人了，他竟然骗我。” 再一低头，药碗竟然换了地方，还是空的，再看看钟璃玥，额头上发着薄汗，状态似乎比她出去之前好了不少。 “钟姐姐你是不是刚刚醒了把药喝了？”春桃捧着药碗，怎么都觉着是这么回事儿，“钟姐姐你喝了药就好了，明天早上就能退烧了。” 德福原本在给自己主子放哨，生怕有人过来打扰自家主子的雅兴。 可是自家主子进去的时候兴冲冲的，出来的时候脸都黑的没边了，德福这个纳闷啊，没听见里面什么动静啊，感觉钟璃玥压根就没醒。 而且透过窗缝，他还不小心看到自家主子可是没经过人家同意就直接亲了钟璃玥，都把人家亲了，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德福紧赶慢赶地跟在华元祉身后，没办法，自家主子生气的时候走的太快，可怜了他这小短腿，要跑才能不被落下太远。 出了甘泉宫没多远，华元祉突然停下来，“你可认得一个叫凯撒的人？” 凯撒？德福想了半天，这名字要太怪异了，“回皇上，奴才没听说过。” “去给朕查，看看钟家认识的人里，谁叫凯撒，查到以后，将人给朕看起来！”华元祉冷声吩咐。 德福擦擦额头上的汗，得，这又是听说什么了，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钟大人家的女儿。 他那英明神武的皇上啊，自从见到这个钟璃玥，都快不正常了，喜怒无常的。 想归想，德福还是得好生去办差，只希望，不要再在这位钟姑娘身上栽跟斗才好。 钟璃玥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阳光透过南窗照进来，她眯着眼睛，有些不适应。 浑身上下都被汗湿透了，黏糊糊的，很是不舒服。钟璃玥用手撑着想坐起来，却扯动了鞭伤的伤口，再加上高烧浑身上下酸软无力，又直挺挺地躺了回去。 声响将一旁的春桃吵醒，“钟姐姐，你醒了？”春桃眼中满是惊喜，“钟姐姐你饿了吗，我去给你拿些吃的。” 钟璃玥看着春桃跑出去的背影，揉揉太阳穴，突然想起昨天晚上那个梦。 明明是春桃在她一旁照顾，怎么可能是华元祉？这个梦也太荒唐了。 春桃喂钟璃玥吃了粥，又帮她上了药。 “我怎么在偏殿里？”钟璃玥很是不解。 “是夙锦姑姑吩咐将姐姐挪过来的，说怕姐姐将病气过给其他人。”春桃回道。 钟璃玥点点头，可心里却是不解，她这不是什么传染病，不至于把病气过给别人，那么夙锦为什么将她挪到这偏殿呢？还有，昨天她进了慎刑司没多久就被放出来，中间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 “钟姐姐，我去给你熬药，你别乱动啊。” 春桃出去没多久，安顺探头探脑的在门口看。 钟璃玥笑了笑，“干什么呢，还不快进来？” 安顺一进门，扑通一声跪在床前，“姑娘，是奴才对不住你，要不是拿盒珍珠粉，你也不会受这么大的罪。” 钟璃玥不方便动，骂了他一句，“谁让你跪的，赶紧起来，像什么样儿。” “只要姑娘没事儿，奴才跪多久都成。” “怎么又奴才奴才的，这些日子，咱不是聊的好好的？”钟璃玥对安顺的称呼不满，不管怎么说，昨天的事儿应该能确定与安顺无关。“快起来吧，陪我聊会儿天。” “姑娘昨日怎么不将奴才说出来，这样姑娘也会少受些罪，何苦挨这一鞭子。”安顺站起身，低声说道。 “都过去的事儿了，不提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钟璃玥说道，“再说了，如果有谁想害我，没有你那盒珍珠粉，也是一样的，不用往心里去。” “姑娘惯会安慰奴才。” “不过还是要感谢你。”钟璃玥打量着偏殿，“你看，挨了一鞭子，住的地方都升级了，这里可比我最开始住的地方好上百倍。” “姑娘可要好好养伤，这是我问我师父那弄来的紫丹玉露丸，姑娘每日早晚吃上一颗，强身健体，伤口好的也快。”安顺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瓶，递给钟璃玥。 钟璃玥打开瓶盖低头闻了闻，药香气浓郁，倒出来一颗，莹润光滑，烦着黑紫色的光泽。虽然她不懂药，可这应该也不便宜。钟璃玥攥着小瓶子，“小安子啊，你不老实。” 安顺目光闪烁，龇着牙笑，“姑娘，我可是老实人，不老实的是我师父，按照你的话怎么讲来着？就是抱大腿。” 钟璃玥将东西收下，“也不知道你师父知不知道你怎么编排他的。” “姑娘，可不能拆台啊，那样我会死的很惨。”安顺一脸可怜相。 “孙嬷嬷怎么样了？”钟璃玥突然想起昨天回来的时候贵喜说的话。 安顺压低声音，“孙嬷嬷被贬去浣衣局了。” 钟璃玥心下一惊，这是利用了人，差事又算办砸了，所以直接发配了？ “姑娘不必在意，这在宫里是常有的，保全自己最重要。”安顺站起身，“姑娘好生养着，外面有什么事儿，奴才托春桃带消息进来。夙锦姑姑说了，姑娘不用再去干活了，只要养身子就行。” 钟璃玥进了慎刑司，各宫嫔妃们，该知道就没有落下的。当然不少幸灾乐祸的，自然也有担心的，比如馨茗殿的穆瑶。 “玲珑，去把我进宫时候家来给带的那株人参找出来。” 玲珑一边找东西一边劝着，“小主，奴婢已经问过了，姑娘烧已经退了，人也醒了，您别太着急。” “姐姐一个人在甘泉宫，我怎么能不着急，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照顾她，照顾的人尽不尽心。”穆瑶昨天晚上就想去甘泉宫，可太后不召见，像她这种低位分的嫔妃，压根进不去甘泉宫。 这一整碗，穆瑶都没睡踏实，一想到慎刑司那种地方，心里就发凉。 “小主，小心隔墙有耳，您这话可不能乱说。”玲珑赶紧将殿门关上，“小主，甘泉宫的人怎么会不尽心呢？” 穆瑶也知道自己失言，“哎，我也是着急，姐姐性子那般好，平日里又总给我送银子补贴我，她受伤了我却不能去照顾。” 玲珑翻出了人参，用红布包好，“小主，那奴婢陪您再去一趟，若是进不去，托人将人参送进去也是好的。” 穆瑶带着玲珑出了馨茗殿，她这宫殿偏远，距离甘泉宫还有好一段距离，穆瑶却走的极快。 “小主，您慢点儿，注意脚下。”玲珑话音刚落，穆瑶下台阶的时候，一脚踩空了，整个人摔了下去。 玲珑在她身后，想去拉已经来不及了，穆瑶捂着脸，眼看脸就要贴到地面，胳膊上传来力道，将她整个人带了起来。 穆瑶堪堪站稳，心道，好险。 再一抬头，“林……状元？” 林启轩看清穆瑶的装束，松开手，迅速后退一步，“冒犯小主，请小主恕罪。” 穆瑶摸摸自己的胳膊，暗道，这林启轩好大的力气，看着就是个文弱书生，学问又好，真是没想到。 玲珑四下看看，除了林启轩并没有他人，她福了福身，“多谢林大人相助，这里是后宫，林大人今儿没见过我家小主，我家小主也并未来过这里。” 林启轩笑笑，“这是自然，臣急着去为二皇子讲学，臣告退。” 穆瑶看着林启轩离开的背影，脚步轻盈，风姿卓绝，似乎比戏台上的状元还有魅力。 “小主，别看了。”玲珑喊了一声，穆瑶才回过神来。 来到甘泉宫，没有意外的被人拦下，“这位公公，我家小主跟钟姑娘要好，听说她病了，想来看看她，麻烦您通融一下。” “这里是甘泉宫，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走开走开，惹恼了太后娘娘，小心你的脑袋！” “公公，那我们不进去，能不能麻烦您将这株人参送进去。”玲珑继续说道。 公公伸出手示意，玲珑哪里能不懂，从荷包里拿出一些散碎银子放在他手里，“公公喝杯茶。” 公公掂量掂量，“亏得你们碰上我，这东西我就帮你们送进去，你们走吧。” 回去的路上，穆瑶叹了口气，“在这宫里，举步维艰啊。” “小主，奴婢说句不中听的话，您这模样，在这宫里虽不算翘楚，要及不上钟姑娘，可也不比崔选侍差。”玲珑扶着穆瑶，低声说道，“小主您性子又好，若是争宠，未必争不过。” 穆瑶笑了笑，“这宠爱哪里是争便能争来的。崔选侍住在宜和宫，长得又好，入宫这么长时间，不还是没有恩宠吗？”更何况，她并不想靠恩宠度日，她宁愿现在这般，虽然吃穿用度差了些，可至少日子清净。 时间长了，估计各宫嫔妃都不会记得她是谁，那样最好。 “若要奴婢说，崔选侍一直不得宠，跟贤妃娘娘惹了皇上生气也是有关系的，再加上之前童更衣无缘无故被贬，奴婢总觉着，皇上不喜欢宜和宫那几位。”玲珑帮忙分析着，“小主您看，新入宫最得宠的莫过于瑾嫔还有柔嫔，而同在瑾嫔娘娘昭阳宫的顾采女，也颇得恩宠，现在已经是从七品选侍了，所以说，皇上喜欢谁，连同她宫里的小主都跟着沾光。” “再说吧。”穆瑶不愿过多探讨这些事情，总觉着甚烦，她只想清净的过日子。家里把她送进宫，也不求什么，她只要做到不连累家人就行了。 …… 钟璃玥在偏殿养了几天，日日都让春桃帮忙上药，还别说，这玉痕膏效果真的出奇的好，不到七天，她只要不剧烈运动，已经不觉着疼了。 至于安顺给的那个什么紫丹玉露丸，她没吃，这玉痕膏也是迫不得已才敢用的，她总觉着安顺身后的人不简单。 钟璃玥让春桃帮忙换了一身衣裳，发间点缀了两朵珠花，略施粉黛，看起来比之前精神不少。 “钟姐姐只要一打扮，一定是最好看的。”春桃笑眯眯地看着钟璃玥的盛世美颜。 钟璃玥拍拍脸颊，皮肤真是好啊，自己都忍不住羡慕自己。 她缓缓站起身，看着身上的宫装，“我之前的衣服呢？” “夙锦姑姑说，那些不适合姑娘，这两套衣裳是内务府昨儿早上刚送来的，连同这些首饰。”春桃回道。 “走吧。” “去哪儿？”春桃不解，“钟姐姐你伤还没好利索呢，可不能乱跑。” 钟璃玥看了一眼放在床头的人参，“穆小主那般担心我，我如今能走了，自然要去看看她，免得她担惊受怕。” “那春桃陪你一起。” “你先去门口等我，我去给太后请安，稍后就出来。” 春桃捏着衣角，“钟姐姐小心点儿。” 钟璃玥笑笑，“没事儿，太后很喜欢我，怎么会为难我，你说不是不是？” 春桃点点头，“嗯，我也觉着太后娘娘很喜欢钟姐姐。” 钟璃玥来到正殿前，让人帮忙同传，太后很快就传她进去了。 这也是自从去当洒扫宫女后，钟璃玥第一次见到太后。“奴婢钟璃玥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看了她两眼，并未难为她，“起吧。” 钟璃玥谢恩后站在一旁，“奴婢是特意来谢太后的恩情，当日若没有您明察秋毫，奴婢恐怕这条命都没了。” “你知道就好。”太后似乎很是疲惫，强打着精神，她上下打量着钟璃玥，即便对她的容貌心里有数，还是忍不住惊艳，随即心底里又有一丝嫉妒，若是她当年有这般美貌，或许就不会那般艰难，或许元祈就能……“这身衣服很衬你，夙锦，去哀家库房里将那套赤金头面赏了钟璃玥。” 钟璃玥心下一惊，若是以往她不知道赤金是什么，可进宫有段日子了，这赤金黄金含量超高，金含量接近百分之百，这在大越王朝，是顶贵重的东西。 “奴婢无功，万万不敢受。”钟璃玥赶紧推辞。 看到钟璃玥略带慌张的模样，“罢了，那改日你有功之时，哀家再赏你。下去吧。” 钟璃玥没想到，自己今天来谢恩，还真是顺利，太后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简直是爽歪歪。 出了甘泉宫，春桃已经等了一会儿了，“走，去馨茗殿。” 穆瑶一听人报钟璃玥来了，赶紧迎了出来，“姐姐可大好了？” “劳妹妹惦念，好差不多了。”钟璃玥发现穆瑶这几天瘦了一圈，拉过她的手，“若是无事儿，外面天气不错，我们去御花园转转如何？” “就听姐姐的。” 馨茗殿距离御花园并不算远，钟璃玥从袖管里拿出两章银票，“那日你托人捎带进来的人参我收到了，打点人花钱了吧，不然这东西可送不进来。” 穆瑶接过钟璃玥的银票，脸颊有些发红，“是我自己不争气，还总要姐姐接济我。”虽然这么说着，但她并没有推辞。 这也是钟璃玥比较欣赏她的地方，不扭捏，不造作，也不矫情。 “你不想争宠，内务府那帮奴才惯会见风使舵，都是为了日子好过点儿。” “姐姐说的是，可总让姐姐接济我也不是长久的事儿，我总得自己想想法子。”穆瑶也是愁，她爹就是个小官儿，家里条件很是一般，勉强能够他们一家人温饱，至于多余的银子，那是一点儿没有的。 可她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去争宠，就成了现在这番模样。 “反正我外公往宫里送银子，咱们现在有就先花着，若是没有，到时候再说呗。”钟璃玥倒是很乐观，再加上，眼前这位可是原书自带光环的女主，作者怎么可能亏待自己的女主呢？ 也就是刚开始进宫时候苦一点儿呗，早晚有飞黄腾达的时候。 “不过妹妹若是想争宠，还有不好一个月就是中秋家宴，或许可以想个法子。”钟璃玥提醒一句。 穆瑶想了想，“劳烦姐姐提醒，我再想想吧。” 钟璃玥上下打量着她，突然笑了，“不过你也不用着急，就你这身段，还没长开，太早了那什么，对身体不好。” 穆瑶脸刷地就红了，“姐姐你说什么呢。” 看着没人害羞，也是一种享受啊。钟璃玥坏心眼儿地想着，不过她这也是善意的提醒，进宫这些嫔妃，属穆瑶年纪最小，十五岁，要是在现代，还在读中学呢，怎么可能进宫当了人家妃子，天天为了恩宠发愁？ 都说当上皇帝的嫔妃看着光鲜，可多少人过的还不如个宫女？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因为偷东西进了慎刑司的宫婢啊。”尖酸刻薄的声音传来，钟璃玥翻了个白眼儿，怎么到哪儿都能碰上这几个挑事儿的。 放眼望去，这御花园人真是不少，宜和宫的崔选侍，童更衣，还有华阳宫已经侍寝晋封的叶凌薇，叶常在。 只是钟璃玥记得，选秀当日，这崔静和叶凌薇可是有过节的，这今儿怎么都凑到一块儿去了？ “穆瑶妹妹跟这等偷窃之人走在一起，不怕坏了名声？”崔选侍拿出帕子捂住口鼻，生怕沾染了钟璃玥的晦气一样。 叶凌薇看不惯崔静，也不屑于遮掩，“跟你这等卑贱之人才怕坏了名声呢，好好的心情都被你给破坏了，走，回宫。”叶凌薇轻哼一声，就要走人“。 崔静气的跺了跺脚，可碍于人家位份比她高，还得屈膝行礼。 叶凌薇看到崔静行礼的动作突然停下来，“你这动作不标准啊，你，去教教她。” 叶凌薇贴身宫女上千一把按在崔静的后背上，直接将人按的跪在地上才算罢休。叶凌薇十分得意，“对，就是这样，记得下次见到本小主也得这样。” 奚落了崔静一番，叶凌薇这才转身离开。 宫女将崔静扶起来，她怒气冲冲地瞪着钟璃玥，“你这贱婢，见了本小主都不知道行礼吗？怎么学的规矩！” “我的规矩自然没有崔小主学的好，崔小主这大礼行的甚是标准，我真是大开眼界。”钟璃玥冷声说道。 “你、跟本小主说话竟然不自称奴婢，掌嘴！” 穆瑶上前一步拦在钟璃玥身前，“崔姐姐，即便你身为嫔妃，也不能无缘无故责罚宫人。” “她不就是甘泉宫一个洒扫的宫女吗？本小主还责罚不了她？”崔静被叶凌薇气的，现在只想找人发泄，再加上，她就是看不惯穆瑶和钟璃玥走的近，只要一想到选秀的时候，穆瑶不帮她，她就恨得牙痒痒。 “穆瑶，她钟璃玥可是进了慎刑司的女人，谁知道她到底犯了什么事儿，能站在这儿就清白了？” “崔小主难道在质疑太后娘娘吗？”钟璃玥朗盛问道。 崔静一噎，“本小主可没说，你不要颠倒黑白。” “穆小主可闻到什么味儿了？”钟璃玥吸吸鼻子，面露嫌恶。 穆瑶没太懂钟璃玥的意思，不过还是很配合的，“好像有点儿臭味儿。” “可不是，玲珑你是不是也闻到了？”钟璃玥问道。 自家主子都那么说了，玲珑当然向着主子了，“奴婢也闻到了。” “这就对了，有些人啊，嘴里向来不干净，真是一张嘴，就能把人熏个大跟斗，恶臭无比！”钟璃玥像模像样地说道，一边说着还用手扇着，好像都快把自己熏过去了一样。 穆瑶勾起嘴角，玲珑强压着差点儿没笑出声。 崔静反应了一会儿，脸都气红了，“你、你这个贱婢，你给本小主跪下！” “抱歉，不会。”钟璃玥在太后那儿低头也就算了，一个小小的选侍，在她这儿作威作福的，当她是hello kitty呢啊。 “如此贱婢见到本小主不跪，你们都是死人吗？”崔静气的跳脚。 身后的宫女上前就要去抓钟璃玥的胳膊。 “住手！”德福的声音突然传来，两个宫女顺势退了下去。 钟璃玥本能地想躲，谁知道这位总管还记不记得眉心那颗痣的事儿。 “贱婢？那朕就封她为贵人，你是不是要给她下跪？” 钟璃玥没等躲开，下一个声音传来，她直接懵了，卧草，华元祉！ 难道这几位嫔妃都是知道今天华元祉从这儿过，所以来碰瓷儿的？ 童更衣看到华元祉的一刹那，脸色惨白，直接跪倒在地，“嫔妾参见皇上。” 华元祉经常出入宜和宫，崔静就算没侍寝，也是见过的，想了想自己刚刚责骂钟璃玥的话让华元祉听去了，崔静跪在地上，抖如糠筛，“皇上，嫔妾、嫔妾……” “不用再说了，宜和宫选侍崔静，不念君恩，张扬跋扈，品性不堪，着降为采女，即日起搬离宜和宫，迁居银霜苑，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银霜苑半步！” 崔静跪坐在地上，“皇上，嫔妾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她真的就是个宫女啊。” “她是不是宫女，朕心里清楚的很！”华元祉面容冷硬，语气更是阴森恐怖。“现在，她是贵人，你是采女，朕看看你是如何行礼的？” 崔静满面泪痕，“是姐姐的不是，请贵人妹妹替姐姐说句话吧，以后我再不会言语苛刻，求求贵人妹妹，求求。” 钟璃玥看到崔静这般，心中只有快意，没有半丝心软。 华元祉看向她，“你要给她求情？” 听到华元祉的话，崔静心中浮起一丝希望，皇上是希望后宫和睦的，钟璃玥怎么也会为她说一句话。 谁知，“我可没有一位姓崔的姐姐。” 华元祉微微勾起嘴角，“还愣着干嘛，将人拖走！” 童更衣跪在地上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要不是崔静硬要拉着她出来，她是绝对不会来这御花园的，自从被降了位份，她就没出过宜和宫。 穆瑶从来没见过华元祉，看见童更衣行礼的时候，早就跪了下去。 钟璃玥看着崔静被人拖走，一路喊叫，心里泛不起一点儿波澜，她转过头看着华元祉，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华元祉穿着龙袍出现在眼前，英俊威严，不容反驳。 “你是皇上？”做戏做全套，以前不知道，现在自然要装的像一些。 “吓着你了？”这是华元祉最怕的，可他老远就听到御花园吵吵嚷嚷，没想到竟然看到了久违的钟璃玥。 她一身枚红色宫装，明艳动人，时刻敲打着他的心。 再听到崔静为难她，他的怒火蹭蹭往上窜。 原本想找个机会册封钟璃玥，正巧赶上了，华元祉也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了，如今时机正好。 钟璃玥福了福身，“奴婢不敢，感谢皇上为奴婢出气，至于贵人的名分，奴婢万万不敢受。皇上若没有其他吩咐，奴婢告退。” 华元祉觉着自己帝王的脸面挂不住，“谁准你自称奴婢的？朕金口玉言，允了你贵人的名分，断然不会收回。” “德福！” “奴才在。” “传旨下去，朕要册封……”华元祉说到这儿卡住了，“你哪个宫的，全名叫什么？” 德福心下感叹，主子啊，您都知道这位是谁，这是干嘛呢？唱戏呢啊？可主子要唱戏，他得陪着，自然不能直接说出来这位的身份，真是憋死。 钟璃玥抿着唇不吭声，似乎被这位威严的皇帝吓到一样。 “回皇上，钟妹妹是礼部主事钟寒大人的独女钟璃玥，日前在太后跟前侍奉。”谁想到这时候，有人愿意当欠儿登，这童更衣不声不响的，就把钟璃玥身份给泄露了。 钟璃玥恶狠狠地瞪过去，恨不得把眼神化为刀子。 “钟璃玥？”华元祉愣了片刻，上下打量着钟璃玥，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德福暗自摇头，自家主子唱戏唱上瘾了，他真是望尘莫及。 “真的是钟璃玥？”华元祉又问了一遍。 “嫔妾不敢蒙骗皇上。”童更衣赶紧回话。 钟璃玥暗想着，如果华元祉想起来她选秀那天的模样，不知道会如何。 “德福，传旨，册封礼部主事钟寒之女为璃贵人，赐居清音阁！”华元祉很快缓过神来，一句话脱口而出。 钟璃玥闭了闭眼，绕来绕去，她终究没能逃得过去。 穆瑶拽拽钟璃玥的衣摆，“姐姐，快谢恩。” 钟璃玥表示，她才不想谢恩。既然华元祉之前不表露身份，她今天突然知道他是皇帝，应该生气才是正常人的反应，那她就生气好了。 其实她本来也是生气的，“你经过我允许了吗，就册封我为贵人？” 华元祉走近两步，“可你也没跟朕说，你就是钟璃玥！” “皇上的意思说，你早就跟我表明了身份？”钟璃玥绝对不让份儿，“咱俩半斤八两！” 华元祉认真地看着她的脸，“半斤八两？钟璃玥，选秀当日你的妆容，难道不想跟朕解释解释吗？” “难道选秀还规定了，不能画自己喜欢的妆容？”钟璃玥反问，“皇上您不是也一样。” 华元祉挑起钟璃玥的下巴，“这张嘴，还是这么能说会道，伶牙俐齿。”说着低头直接吻了上去。 旁边跟着的太监宫女，赶紧转过头去，穆瑶一脸的不可置信，不过眼中却是欣喜。童更衣却不同，眼中只有灰败和记恨。 钟璃玥眼睛瞪得老大，可双唇相依时的触感又觉着莫名熟悉。 但是在钟璃玥的自我认知中，这可是她的初吻，凭什么给个大猪蹄子！而且这大猪蹄子就是不讲理，不跟她商量，直接册封。 钟璃玥越想越气，感觉自己不能呼吸的时候，一拳搂上去，直接打在了华元祉的脸上。 华元祉从来没有这个待遇，捂着嘴角退后两步，“你！” “臣妾谢皇上恩典，臣妾这就搬到清音阁！”钟璃玥福了福身拉起穆瑶起身告退。 自己念叨几句清音阁，卧草，原主炮灰就是死在搬去清音阁后，难道她转来转去，又回去了？ 26.第二十六章 “皇上。”德福惊着了, 还有人敢打皇上，不要命了？ 华元祉摸摸嘴角，这丫头跟个刺猬似的, 一不顺心就炸毛, “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可听清楚了？” 童更衣随着宫女太监们一起应了声, 可眼底的恨意却开始蔓延。 德福内心感叹, 这是压下不让说了，也就是不会追究璃贵人这不敬之举。 华元祉看了几眼钟璃玥的背影, 转身离开。 快到乾坤殿的时候, 华元祉突然停下来，“德福。” “奴才在。” “你去敬事房说一声, 今日戌时之前朕要见到璃贵人的绿头牌。”华元祉说道。 德福暗自咂舌，这进度也太快了。“奴才遵旨。” “另外, 你亲自去内务府挑几个人送去清音阁, 清音阁所有摆设, 全都按照璃贵人的要求，务必要雅致舒适。”华元祉继续吩咐道。 德福一一应了, 看来自家主子对这位璃贵人真是太上心了，也不知道这璃贵人上辈子积了什么德。 “还有，衣裳首饰, 你看着送, 就说是朕赏的。再把朕库房里那个红珊瑚的屏风送过去, 其他的你看着什么好, 一并送过去就是了。” “皇上，那屏风，甘泉宫都没有。”德福小声提醒。 华元祉想了想，“无碍，甘泉宫不会说什么，只会高兴。” …… 穆瑶被钟璃玥刚刚那一拳吓得不轻，走出去好远，才磕磕巴巴地，“姐、姐姐，那是皇上啊。” 看着穆瑶脸色发白，显然是吓坏了，钟璃玥扯开个嘴角，“皇上怎么了？他要是心中不忿，现在追上来打回去啊。” 穆瑶手心发凉，全是冷汗，“姐姐，你把皇上得罪了，以后日子可怎么过啊？” 钟璃玥停下脚步，“穆瑶你说，皇上这边在御花园说封我为贵人，后宫这些女人多久能知道这个消息。” “怕是一会儿就能传开。” “那就是了，我得罪不得罪皇上，日子都不好过，那些女人能容忍突然多了一个嫔妃？”钟璃玥越想越气，她这段日子当宫女，那些女人已经不把她当情敌看了，这下好了，今天一闹，她成靶子了。 钟璃玥觉着，气的她伤口都开始疼了。 “姐姐不必忧心，只要有皇上的恩宠，姐姐在后宫里就可以如鱼得水，比如柔嫔和淑妃。”穆瑶比较乐观，至少她看见的就是这样。 钟璃玥想了想这俩人，心道，这俩人恐怕不是因为华元祉多喜欢，怕是因为她们身后的背景吧。 “我先回甘泉宫，估计甘泉宫已经收到旨意了，回头你去清音阁找我。”钟璃玥说道。 穆瑶笑了笑，“姐姐这清音阁可是个好地方，亭台楼阁，水榭假山，什么都有，听说正殿后还有一片竹林，十分清静自在，距离乾坤殿又近。” “是啊，不过我还没去过，要是住着舒坦，回头我求了皇上，让你也搬过来。”钟璃玥心想，要不是好地方，书里怎么会让她这个炮灰去住呢？那可是华元祉的顶级宠妃。 穆瑶听了摆摆手，“我可不去，我觉着馨茗殿挺好的。姐姐好好抓住皇上的心才对，万万不能什么人都往自己宫里让，平白的让出了许多麻烦。” 钟璃玥刚一回到甘泉宫，夙锦就等在了门口，看到钟璃玥福了福身，“奴婢已经着人为小主收拾了东西，稍后就会送去清音阁。太后娘娘说了，她乏了，也就不见小主了，小主日后好生伺候皇上，也就是对她尽孝心了。” 啧啧……这宫里啊，真是不一样，瞧瞧这改口改的多快，这么一会儿就小主奴婢的了。 不过太后竟然不见她，这个超乎钟璃玥的意料之外，不过不见也好，免得还得费心去应付，“劳烦夙锦姑姑转告太后娘娘，璃玥一定好生伺候皇上，不辜负太后娘娘这段日子费心教导。” 夙锦笑了笑，“奴婢就知道小主是个有福气的。太后知道，近来一直是春桃这丫头侍奉你，就把春桃这丫头拨给你近身侍候，若有什么事儿，记得来甘泉宫知会一声，不管怎么说，小主都是从甘泉宫出去的。” “璃玥醒得。”钟璃玥知道春桃拨给她，还挺高兴的，毕竟熟识，如果换了新的宫女，不知道什么样儿呢。 钟璃玥看着以安顺为首的太监捧了一大堆东西出来，“夙锦姑姑，这……” “都是太后赏的，清音阁久未住人，太后念叨着别缺了什么得用的。” 钟璃玥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即走到甘泉宫正殿门口，俯身跪地，朗声说道，“钟璃玥叩谢太后恩典。” 夙锦看在眼里，默默点点头，随后将钟璃玥一路送出甘泉宫。 钟璃玥带着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以及太后赏赐的东西，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直奔清音阁。 春桃跟在钟璃玥身边，小脸红扑扑的，很是兴奋。 大概还有一半的距离，钟璃玥老远就看见瑾嫔和柔嫔走过来。这是来巧遇她的吗？ 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毕竟对方已经看见了自己，钟璃玥几步上千，微微福身，“嫔妾见过瑾嫔娘娘，柔嫔娘娘。” “妹妹无须多礼。”瑾嫔沈清言伸手扶了她一把。 “见过璃贵人。” 钟璃玥这才看见，柔嫔身后还有个叶凌薇。她这一下子位份高过了叶凌薇，她心里恐怕很不是滋味儿了。就看那眼神，恨不得把自己吃了就知道。 “本宫早就说，璃妹妹长相出众，堪称后宫翘楚，早晚能在众多嫔妃中脱颖而出，瞧瞧，让本宫说中了吧。”柔嫔笑着拉过钟璃玥的手，“璃妹妹这模样，就连本宫也是羡慕的紧。” “柔嫔娘娘说笑了，这后宫恩宠，娘娘是头一份儿，嫔妾在甘泉宫也是知晓的。”钟璃玥笑着回道。 柔嫔笑着看向钟璃玥身后那些人，“呦，这都是璃妹妹的东西？” “都是刚刚太后赏赐的，嫔妾十分感念太后的恩德。”钟璃玥回道。 包括瑾嫔在内，三人全都愣了一下，实在是太后赏赐的东西也太多了，看来太后很是看中钟璃玥。 柔嫔捏了捏手中的帕子，“这天也太热了，璃妹妹快忙吧，咱们也回去吧。” “柔嫔姐姐说的是，妹妹宫里还有昨儿皇上新赏下的蜜瓜，不如去妹妹的昭阳宫坐坐？”瑾嫔接了话茬儿。 “那敢情好，正好清音阁与昭阳宫还挺近，能陪着璃妹妹走一段呢，叶妹妹一起吧？” “妹妹自是听二位姐姐的。” 瑾嫔走在钟璃玥身边，十分亲昵，“璃妹妹若是有什么事儿，随时来昭阳宫找我便是。你今儿刚搬进清音阁，怕是有很多地方要打理，忙得很，回头我着人送两个蜜瓜给你，解解暑。” “如此，多谢瑾嫔娘娘。” 钟璃玥对她们这种姐姐妹妹的称呼真的是神烦。谁乐意凭空多出来这么女人，一会儿姐姐一会儿妹妹的？说白了，就是为了争抢那个种马？她才不要呢。 钟璃玥和瑾嫔她们在最后一个路口分开，这是钟璃玥第一次来到清音阁，再往前大概走上十分钟，就是华元祉的乾坤殿，是真够近的。 “奴婢（奴才）叩见璃贵人，璃贵人吉祥。” 钟璃玥刚走到门口，一大群太监宫女跪了一地，她抬起头看向一旁的德福，“这怎么回事儿？” 德福打了个千，乐呵呵的，“回小主，这是皇上吩咐的，奴才特意从内务府挑选的人，小主看看，留些得用的。” “你看着留就行了，我随便。”钟璃玥说完抬腿迈过门槛儿，直接进了清音阁。 绕过影壁，还别说，里面一股清凉之感袭来，威风拂过，似乎能听到树叶的沙沙声。 德福没想到钟璃玥这般随性，“既然小主信得过奴才，那奴才就帮您挑些留下。” “信得过信得过。”钟璃玥无所谓的说道。 “小主，这些都是皇上赏的。”德福击掌两次，宫人鱼贯而出，钟璃玥看着满院子站满了人，手里捧着各种赏赐的物件儿，一时间有些头疼，她这第一天就这么招人恨，华元祉是给她招了多少敌人？请问，这是喜欢她还是恨她？ “小主，要谢恩哪。”德福低声提醒。 “谢皇上赏赐。”钟璃玥朗声说了一句。 德福暗自摇摇头，这恐怕是后宫里最随性的嫔妃了。 钟璃玥揉揉太阳穴，摸着下巴想了想，“清音阁可有掌事的太监？” “奴才清音阁掌事太监英顺。”钟璃玥话音刚落，有个太监赶紧小跑过来跪地磕头。 “这些东西都收好以后都记清楚了，万万不能出了差错。”钟璃玥虽然这么说着，可还是挨个瞄了一眼，自己心里有个数。“回头把册子拿来给我过目。” 英顺赶紧应是，本以为清音阁要来主子，他这掌事的差事要被换掉，如今听新来主子的意思，还让他继续干，可得好好表现。 “德福总管可还有事儿？”钟璃玥发现德福也不说要走，太监宫女给送来了，赏赐也收了，还有什么事儿啊？ 德福笑笑。“小主，皇上说了，清音阁的布置您若是不喜欢，知会一声就是，奴才先行告退。” 德福带着宫女太监离开，清音阁院内一下子宽敞不少。钟璃玥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三名宫女四名太监，“德福总管留下你们，那就都是好样儿的，我这个人比较懒，没事儿你们警醒着点儿。春桃是太后赐给我的，以后由她贴身伺候。英顺，其他人你看着办吧。” 宫女太监们低头应是，顺便表表忠心，只是免不了心里嘀咕，她们可从来没见过这么懒的主子。 钟璃玥走了两步才想起来，“春桃，这些拿去分了，大家在宫里干活儿都不容易。” 春桃捧着一包碎银子，身后的宫女太监们都看在眼里，面露欣喜，“奴婢（奴才）谢小主赏，奴婢（奴才）定会好好效忠小主，守护清音阁。” 钟璃玥四下看看，这清音阁就一处宫殿，想来也没有什么主位之分，要不她住哪儿？ 春桃跟在钟璃玥身后，“主子，进殿看看吧。” 钟璃玥踏入正殿，殿内布置奢华，她没太关注别的，走到里间发现这个床可是比她之前住的大了不少，不过一样，一点儿都不软和，凑合住吧。 她推开后窗，竹林摇曳，沙沙作响，一片生机盎然，很是清凉。 钟璃玥十分享受这种宁静，可就是不知道从今往后，她的日子会什么样儿。 可目前为止，最大的问题就是成为华元祉的嫔妃，就会被安排侍寝，她要怎么办？想到这里，钟璃玥叹了一口气。 “主子，这是德福总管送来的葡萄，您吃点儿。”春桃捧了一盘子葡萄走过来，“主子为何叹气？” 钟璃玥其实不太适应春桃喊她主子，之前钟姐姐叫得她心花怒放的，现在这小丫头一下子好像成熟了不少，应该也是怕给自己惹麻烦。 钟璃玥捏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随后走出里间，靠着床边的主位坐下，按按胳膊下的靠枕，真硬啊。 钟璃玥将殿里忙活的其他撵了出去，压低声音问春桃，“春桃，你说，怎么样能不侍寝？” “啊？”春桃有些为难，“钟……主子，各宫娘娘、小主巴不得侍寝呢，您怎么还不愿意呢？奴婢虽然年纪小，可也听了不少，有了恩宠在后宫的日子就好过。” “她们是她们，我是我，不过也是，你这么小，哪里懂那么多。”钟璃玥觉着自己也是问错了人。 “主子……”春桃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有些害羞，不过还是想为钟璃玥想办法，琢磨了半天，“主子先不用担心，奴婢听人说，就算有了位份，可敬事房按章办事，若想做出绿头牌，怕是要三日。太后娘娘常说，祖宗规矩不可废，皇上这两日是不会传您侍寝的。” “真的？”钟璃玥眼睛一亮，她可不想跑去那个万人滚过的乾坤殿，想想都恶心。“那太好了，我今天先踏踏实实睡个好觉，明天的事儿明天再想。” 看到钟璃玥笑了，春桃也很是高兴。 “我先睡一会儿，你去玩吧，要是累了，也找个地方眯一会儿，清音阁没有其他嫔妃，咱们自在一些。” 春桃笑眯眯的，“主子对奴婢好，奴婢记在心里，不过该守的规矩奴婢得守。您让提了奴婢当这清音阁的大宫女，奴婢一定好好为主子办差。您先睡会儿吧，奴婢就守在外面，您有事儿唤一声就行。” 殿内没了别人，钟璃玥打了个哈欠，一头栽到床上，没多会儿就睡熟了。 实在是大病初愈，又受惊吓，她觉着快累死了。 钟璃玥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就听见春桃在耳边喊，“主子，您醒醒，该用晚膳了。” 钟璃玥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都要用晚膳的时候了？” “主子睡得沉，奴婢没敢吵醒您，您用了膳，也该喝药了。”春桃说着，将钟璃玥扶起来，为她更衣，盘头。 钟璃玥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有些不适应，这头发突然变了个样儿，总觉着像要跟过去说道别。 “这些东西别戴了，一会儿睡觉还得拆，就这样吧。”钟璃玥没让春桃去拿那些首饰，总觉着特别累赘。 钟璃玥坐到桌前，不由得感叹，这生活，可比在甘泉宫好太多了，估计是知道她今天刚刚被封为贵人的缘故，六菜一汤，一点儿都不含糊。 钟璃玥睡了这么久，早就饿了，本想大口大口地吃，可看到周围站着的其他人，还是端正了坐姿，等着宫女给布菜。 终于吃完一顿饭，钟璃玥觉着快累死了，她决定，以后吃饭留春桃一个人就行了，这些人还是出去吧，站在她眼前，她怕消化不良。 吃了一半儿，英顺突然跑进来，“主子，秦总管来了。” 钟璃玥夹了一块儿小排骨，“秦总管是谁？” “回主子，敬事房的总管太监。”春桃压低声音说道。 “哦，让他进来吧。”钟璃玥说着把这块儿小排骨扔进嘴里。 “奴才秦松叩见贵人小主。” 钟璃玥摆摆手，让他起来。 秦松一脸谄媚，躬身说道，“恭喜小主，贺喜小主，皇上翻了小主您的牌子，着小主今晚在清音阁侍寝。” 27.第二十七章 牌子？侍寝？ 钟璃玥咬着嘴里的小排骨, 直接咬到了舌头上，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儿没让骨头卡住嗓子。 春桃吓了一跳, 赶紧去拍钟璃玥后背, 钟璃玥将骨头吐出来, 舌头生疼。 这个该死的华元祉, 竟然要让她侍寝？！真是禽兽啊, 禽兽。 秦松以为眼前这位璃贵人是太过欣喜，所以才有些失态。这些他都见怪不怪的, 这宫里, 形形色色，什么人他没见过。 “小主莫急, 皇上说了，一会儿批完奏折才能过来, 您还有时间梳妆打扮。” “皇上宠着小主您呢, 要知道, 您可是咱们大越开国以后，除了皇后娘娘, 第一个不用在乾坤殿侍寝的主子。”秦松还在旁边吹嘘着。 钟璃玥感受了一下，舌头上估计掉了一块儿肉，她用力地戳着碟子里的青笋, 恨不得把它当成华元祉。 “秦总管辛苦了, 春桃, 赏。”钟璃玥笑眯眯地看着秦松, 说话舌头有些疼。 春桃会意，赶忙拿了银子打赏秦松，要知道，这差事可都是抢着干的，无论到哪个宫，都能得些恩赏，毕竟没见过哪个主子不喜欢皇上宠幸的。 得了丰厚赏赐秦松很是高兴，这才将外面的嬷嬷带进来，“小主，这位是刘嬷嬷。稍后她会伺候您沐浴，顺便跟您说说如何侍候皇上，奴才告退。” 得了这么个膈应人的消息，钟璃玥也吃不下去了，“春桃，东西撤了，你们分吃了吧。”要不也是浪费。 清音阁的小宫女们一听，很是激动。 主子刚刚进了清音阁封了贵人，就能侍寝，还不用去乾坤殿，这简直是莫大的殊荣。 跟个受宠的主子，以后才能有他们的好日子过，赏赐也会不少。现在看来，这主子不会苛待下人，真的是天大的好事儿。 刘嬷嬷微微福身行礼，钟璃玥能看出来，这是宫里的老嬷嬷，看穿戴，就是有头有脸的那种。 “刘嬷嬷免礼。”春桃扶着钟璃玥坐到主位上，“春桃，给刘嬷嬷看坐。” “奴婢谢过璃贵人。”刘嬷嬷有些倨傲的模样，让钟璃玥不喜。 “劳烦璃主子着人去准备沐浴的热汤，稍后奴婢伺候您沐浴，现在先跟您讲讲皇上侍寝时候的规矩。”刘嬷嬷说道。 春桃微微福身就要下去，钟璃玥笑了笑，“刘嬷嬷恐怕不知道，本小主前些日子刚受了鞭伤，不适合沐浴。嬷嬷就先说说有什么规矩吧，本小主好记着。” 刘嬷嬷是宫里的老人，自从今天皇上突然昭告六宫，册封了个贵人，整个后宫都传开了，再加上这位身份本身就特殊，一下午的功夫，她这段时间在宫里干了什么，差不多被扒了个底儿朝天。 她自然知道钟璃玥发生了什么事儿，可没想到，像这样的事儿，一般都难以启齿，这位璃主子竟然直接说出来，倒让她有些刮目相看。 可是不沐浴？那味道皇上怎么受得住？“璃主子，这……” “可能皇上不知道本小主受伤，回头本小主跟他说一声，想来，皇上英明神武，不会怪罪。”钟璃玥说着，又把华元祉夸了一通。 刘嬷嬷赶紧点头，难道摇头说皇上不英明神武吗？“璃主子，皇上着人侍寝的时候，要留人在外间伺候，事闭以后要沐浴，所以，清音阁上下务必要准备好，不可怠慢。” 刘嬷嬷说着，钟璃玥腹诽，自己干好事儿，还要外面有人听着，是有多变态？ “皇上不喜欢主子们话多，切记不要去吻皇上的唇……” “等等，你说什么？” 钟璃玥觉着自己听错了，难道她今天是被鬼强吻了？真是可笑！ “璃主子切记，一定不能吻皇上的唇。”刘嬷嬷又说了一遍。 钟璃玥觉着新鲜，“为什么？” 结果刘嬷嬷却把着不说，钟璃玥给春桃使了个眼色，春桃直接赏了银子。 刘嬷嬷掂量掂量放进袖管里，这下才乐呵了不少，“不瞒小主说，当初邵良娣，也就是现在的邵才人，就是撞着胆子想要去吻皇上，这才被降了位份，惹恼了皇上，到现在没有半丝恩宠。” 钟璃玥听的津津有味儿，原来还有这么一出，可太后怎么可能可不告诉邵语裳呢？是仗着自己是太后侄女儿的身份，还是情到深处没法控制？ 后来又听刘嬷嬷絮絮叨叨许多，可钟璃玥坚决不洗澡，刘嬷嬷看看时辰不早，只能告退。 “主子，奴婢给您擦擦身子吧。”春桃提议。 钟璃玥摆摆手，这些天都是春桃帮她擦的，要不这天气这么热，她又受了伤，不擦擦就得疯。 可今天她就要忍着，擦什么擦？要是嫌弃味道大，那就走人。 “不用，告诉清音阁里其他人，都消停点儿，别给我惹麻烦。” “主子，您不沐浴，也不擦身，皇上若是生气了，您可怎么办啊？”春桃真是替钟璃玥急得慌。 “没事儿，我自有打算，你去忙吧。” 夜色越来越浓，外面大红灯笼高高挂起，钟璃玥拄着桌案困的不行。 “皇上驾到！”外面太监这一嗓子，钟璃玥定了定心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不能慌。 春桃扶着钟璃玥走出去，钟璃玥看着华元祉身后浩浩荡荡的人，跪地行礼，“钟璃玥叩见皇上。” 华元祉总觉着钟璃玥有些别扭，虽然在那儿行礼，可那脊背总觉着带着傲气。 “平身。”华元祉说完大步进了清音阁正殿。 其他太监宫女全都退了出来，没人敢跟进去，钟璃玥深吸两口气，这才转身进去。 外面德福很贴心地将殿门关严，招呼其他人退了下去。 他们皇上可算将人盼到了自己身边，他们可不能耽误了好事儿，那还要不要脑袋了？ 德福守在外面，看看漫天繁星，突然想起七王爷离开时候的样子，不知道七王爷回来以后，知道自己喜欢的女子成了自己皇兄的妃子，会是什么表情。 皇上这一招真是绝了。 清音阁正殿内，华元祉大咧咧地坐在主位上，钟璃玥给他倒了一杯茶，“皇上喝茶。” 华元祉接过，“还在气朕呢？” “不敢。” 华元祉喝了一口，将茶盏放在一旁，“你白天打了朕一拳还没消气？” 钟璃玥借着烛光，发现华元祉嘴角有些发青，“谁让你骗我？” 华元祉突然被气笑了，“朕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可你也骗了朕，你从未跟朕说过你是钟寒的女儿，朕还没治你个欺君之罪，你倒是先倒打一耙。” “我哪里敢骗皇上，皇上确实问过我是哪个宫的，我只是没回答，可不存在欺骗，哪儿像你？”钟璃玥反驳。 华元祉拉过她的手，“不说这些了，总之，朕是皇帝，以后没人敢再欺负你，你身上的伤如何了？” “皇上怎么知道我受伤了？”钟璃玥将自己手抽出来，并不习惯男人的碰触。 华元祉摸摸鼻子，“朕让德福打听的，那些个奴才太不像话了，朕已经让德福将打了你的人发配了，可还满意？” 钟璃玥福了福身，“多谢皇上，满意。” “不自称嫔妾，是对朕突然册封你为贵人不满？”华元祉问道。 “皇上是知道的，我只想出宫。”钟璃玥说道。 华元祉脸色不太好，“出宫这件事儿以后就不必说了。”说完，他站起身，“替朕更衣。” 钟璃玥看着他手臂伸展，走到他跟前去解腰带，本想磨蹭一会儿，可这腰带系的也太不结实了，一解就开了，差评！ 钟璃玥继续去解扣子，好半天，一个都没解开，华元祉胳膊都举累了，一低头，身前的小女子还在跟扣子奋战呢，脸都憋红了。 钟璃玥弄了半天，心烦意乱，“解不开，皇上穿衣服睡吧，省得明天早上还得穿，麻烦。” 华元祉勾起嘴角，她还是这么真性情。 “穿衣服睡觉如何使得，朕自己来。”华元祉一看也指望不上她，自己将外袍脱了挂在一旁，“清音阁感觉如何，可还有什么需要改动的？” 钟璃玥退后两步，“好啊，可就是太好了，皇上这样岂不是给我树敌？您那些嫔妃们个个儿精明，皇上你这样，不一定哪天就见不到我的全尸了。” “胡说！”华元祉瞪她一眼，“朕的后宫哪有你说的那样，况且，有朕宠你，谁敢如何？” “那我就多谢皇上恩宠了。”钟璃玥气哼哼地说道。 华元祉摇摇头，真是拿钟璃玥没办法，可这后宫里，也就她不害怕他。他原本以为，知道自己的身份，她会小心谨慎，或者各种攀附，现在看来，完全没变。 “爱妃，是否该就就寝了？” 钟璃玥听了这句爱妃，差点儿没吐了，怎么都感觉是电视剧里昏君喊那些宠妃的话，听起来浑身冒冷气。 钟璃玥走到床前，捧了一套被子放在一旁的软塌上，然后又把另外一套被子铺好，“皇上今儿睡床上吧，我睡这儿就行。” 华元祉：“……朕已经昭告六宫，你现在是朕的璃贵人！” 钟璃玥福了福身，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嫔妾也想好好侍奉皇上，这后宫里多少女人今儿晚上巴巴地望着清音阁呢，可是嫔妾前些日子受了伤，还没好利索。已经差不多十天没洗澡了，皇上，难道您没觉着，这屋子里味道怪怪的吗？” 钟璃玥说着，华元祉还真去闻了闻，可并未闻到什么异味儿。 又听钟璃玥继续说道，“嫔妾若是把皇上熏坏了，就是嫔妾的过失了，前朝后宫，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嫔妾，您说是不是？” “谁敢？” “皇上，来日方长，待嫔妾养好身子如何，就当皇上您多宠我一些。”钟璃玥说着眨眨眼睛，可半滴泪也没挤出来。 华元祉走近两步，伸手挑起钟璃玥的下巴，如白天时候一样，低头吻了上去。 钟璃玥没想到，华元祉这般无耻，又亲她，刚想动作，却被华元祉整个人禁锢起来，直接抱到了床上。 不是说华元祉不喜欢接吻吗，这是干什么？ 华元祉大腿压住钟璃玥的乱蹬的双腿，堵住她喋喋不休的红唇，左手将她两只手禁锢在头上，右手去撕扯她的衣服。 钟璃玥简直要疯，疯狂的摇头，只听撕拉一声，钟璃玥觉着皮肤发凉，自己的衣服被撕开，只留了个粉红色的肚兜挂在脖子上。 钟璃玥瑟瑟发抖，看来华元祉若是想来强硬的，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华元祉支起身子，离开她的唇，目光向下游离，绣着海棠花的肚兜遮挡着大片春光，然而，雪白的娇躯上，一道粉红色的伤疤，异常明显。 他轻轻抚上那道伤疤，总觉着自己的心里都在疼。这么些日子了，都没好利索，想来，当时伤得有多重。 华元祉突然觉着，直接将人发配了简直是便宜了她们，就该叫回来先抽打一百鞭子再说。 华元祉看了半天，手脚放开钟璃玥，默默将被子盖在她身上，“睡吧，明天好好上药。” 钟璃玥以为华元祉要更进一步的时候，身上的人突然退了下去，紧接着，身形高大的皇帝，竟然躺在了窄小的软塌上，还背对着她。 钟璃玥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难道他是被自己身上的疤痕吓到了？真是万幸，不然就失身了。 钟璃玥在被子里将衣服系好，十分警惕，就怕华元祉一个狼性发作，再生扑上来。 不是她矫情，她现在真的做不到跟那么多女人共享一个男人。 之前跟华元祉聊的不错，可不代表，她想成为他的女人。可是眼下的形式就是，她已经挂了贵人的头衔，这辈子是逃不出去了。 钟璃玥争着眼睛望着床幔，她还需要做一阵子心里斗争，因为之后的日子里，不可能永远像今夜这般幸运。 而华元祉是帝王啊，如果哪天耐性磨没了，她要怎么办？ 想着想着，钟璃玥迷迷糊糊睡着了。 华元祉身材高大，躺在软塌上，没到天亮，浑身都开始僵硬。他坐起身，借着烛光看着钟璃玥莹润白皙的脸庞。 起身走到床前，发现钟璃玥睡得正熟，只是睡姿真的不堪入目，这一张床足够三个人躺了，她自己竟然全占了，胳膊腿真的是各种奔放。 华元祉将她的胳膊腿放进被子里，替他掖了掖被角。 他自己都不知道，会有一天，他能对一个女人这么有耐心。而这个女人，到现在他还分不清是敌是友，总是这般欲罢不能，不忍委屈了她。 想到这里，华元祉勾起嘴角，拉开被子也钻了进去。 钟璃玥似乎感觉到一个暖融融的东西，赶紧抱上去，八爪鱼一样，将自己挂在上面，脑袋还在华元祉肩膀上蹭了蹭，真是舒服啊。 华元祉小腹有热流划过，这真是个磨人的。 他枕着枕头，平复了好一会儿，可下腹的异样越来越明显，丝毫不见减退，而身上的人竟然一点儿没有察觉，睡得依旧香甜。 华元祉觉着，这简直就是作孽？想他堂堂帝王，什么时候这种事儿需要隐忍？真是千古奇谈。 钟璃玥越睡越舒服，总觉着该到时辰起来干活儿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差点儿没尖叫一声，华元祉在她身下？ 脑袋转了半天，钟璃玥才想起来，自己被册封成贵人了。 可是她睡觉的时候，华元祉明明在软塌上，真是说一套做一套，还不是趁着她不注意，爬上她的床？ 钟璃玥想了想，翻了个身，继续开始打把势的睡姿，嘴里发出熟睡的呢喃。 身上的人终于放开他，华元祉原本想起来喝杯凉茶，结果，还没动呢，下一刻，他直接被那个睡姿极其糟糕的女人踹下了床！ 对，没错，踹下了床！ 华元祉坐在地上愣了半晌，他堂堂帝王，刚刚是被人踹了下去？可再看床上的女人，睡的香甜着呢，这个该死的！ 华元祉捶了一下地，站起身拍拍衣服，刚刚下腹的异样也消失殆尽，他真的几次三番栽在钟璃玥的手上。 被她咬，被她打，现在还被她踹，是不是自己太过仁慈了？ 钟璃玥听着床下的声音，背对着华元祉勾起嘴角，让他无缘无故撕扯自己衣服，白给他看了？自己因为他的人传旨还咬了舌头呢，怪疼的，他华元祉活该。 “皇上，时辰到了，您该上朝了。”德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华元祉走出里间，“更衣。” 德福有些纳闷，这一晚上也没听见什么动静，难道皇上身体不行了？ 可这都要去上朝了，璃主子怎么还睡呢，也不说出来给皇上更衣。 春桃他们听到声音，也过来服侍华元祉，华元祉听听里间没动静，“别吵了你家小主，让她睡吧。” 春桃从心底里高兴，“奴婢替小主谢过皇上，皇上待我们主子真真是极好呢。” “这话平日里多跟你们主子说说。”华元祉扔下一句话，上朝去了。 天已经大亮，钟璃玥才醒过来，“春桃。” “主子，您醒了？”春桃闻声进来。 “什么时辰了？” “马上就辰时了，奴婢替您更新。” 钟璃玥洗漱后换了衣裳，春桃给她梳头，“主子，皇上待您真是极好呢，早上去上朝的时候，还嘱咐奴婢们不要吵醒您呢。” 其实钟璃玥心里也是打鼓，她不知道华元祉对她到底是真的有情，还是想试探她。一着不慎，她恐怕就是万劫不复。 或许，他们都在互相试探着也说不定。 “吃饭吧，一会儿去甘泉宫请安。”钟璃玥想着，毕竟整个后宫都知道她昨天晚上侍寝了，这宫里没有皇后，可总要去给太后请个安才行。 “主子先把药喝了。”吃饭之前，春桃端过一碗苦药汤子。 钟璃玥蹙蹙眉，“不是说昨天是最后一副了吗，今儿这是什么药？” 春桃小脸红扑扑，“德福总管说，是、是助您受孕的药。” 噗！老娘还是黄花大闺女呢，受个屁孕啊！ 28.第二十八章 “主子, 温度正好。”春桃将药碗递过来。 钟璃玥低头闻闻，一股苦味儿，“你有没有打听, 其他各宫娘娘小主的, 每次侍寝过后都赏这个药吗？” “奴婢听小安子说过, 不是所有都赏, 是皇上有意想要留的才会赏。”春桃说道, “主子，皇上赏了这药, 说明皇上是真心宠您呢, 等您有了皇嗣，母凭子贵, 日子就会更好过的。” “哦，你说的好对啊。”钟璃玥在春桃和另外两个宫女的注视下, 端起药碗, 一饮而尽, 苦中泛酸，真是难喝的可以。 她若是不喝, 那不就说明，她和华元祉昨晚上有问题吗？ 她不想被翻牌子第二天就传出来什么惹怒了皇上，失宠什么的留言, 华元祉也不会想说他没有宠幸嫔妃, 这样会有人觉着他不行, 有伤他男人和帝王的面子。 吃了早饭, 钟璃玥带着春桃离开清音阁，正好碰上赶来看她的穆瑶。 “姐姐这是打算出门？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我正准备去甘泉宫给太后请安，不如一起？”钟璃玥说道。 穆瑶笑笑，“太后不会见我的，不过跟姐姐走一走也是好的。” “恭喜姐姐，贺喜姐姐，没想到昨儿皇上就让你侍寝了，而且没去乾坤殿，这可是宫里的头一份儿荣宠。” 钟璃玥问穆瑶，“是不是宫里都知道了？” 穆瑶点点头，“自然是的，昨儿敬事房总管秦松来清音阁传旨，没多一会儿，各宫就传开了。”穆瑶四下看看，压低声音，“姐姐可要小心着点儿，尤其是柔嫔。” 钟璃玥想着昨天见到柔嫔的样子，来者不善。 更不可思议的是，叶凌薇分明住在淑妃的华阳宫，可昨儿偏偏和柔嫔、瑾嫔在一起。 可以理解为都是同期进宫，感觉更熟识。也可能是淑妃派她出来做些什么也说不定。 “听说，柔嫔娘娘昨儿晚上摔了寝店里所有能摔的东西，今儿早上皇上就派德福赏了不少好东西过去。”穆瑶继续说道。 钟璃玥暗自撇嘴，真是了解女人心啊。“多谢妹妹提醒，我会多加小心。” “我当是谁，原来是新得宠的璃妹妹，突然换了贵人的宫装，差点儿没认出来。” 钟璃玥一听，这才几点，就开始不得安生了，转过头一看，说话的是一同选秀的秦碧涵，进宫就封了贵人，侍寝没侍寝她不知道，不过位份一直没晋。 不仅有秦贵人，还有柔嫔和叶常在。 钟璃玥和穆瑶赶紧行礼。 “璃妹妹今天真是光彩夺目，本宫差点儿没认出来。”柔嫔说着，上下打量着钟璃玥，大加赞赏。 “多谢柔嫔娘娘夸赞。”钟璃玥说道。 “看来璃妹妹还是有些生疏，不肯叫一声姐姐呢。”秦贵人用帕子捂着嘴，笑着说道。 钟璃玥笑笑，“我娘并没有给我生过姐姐妹妹，秦贵人这般说，我倒是要怀疑，我爹在外面有人了。” “你！”秦贵人脸都气白了。 柔嫔和叶常在也没想到，这钟璃玥这么能怼人，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璃妹妹昨儿侍寝怕是累了，秦妹妹别介意。”柔嫔笑着说道。 钟璃玥面露娇羞，“柔嫔娘娘说的是，皇上正值壮年，体力是真的好呢。今儿早上还着人给嫔妾送了有助受孕的汤药，确实不怎么好喝，嫔妾这脑子晕晕乎乎的，真是不太好使。” 钟璃玥这么一说，面前几位都要气死了，可偏偏没什么办法。 看见三人变了脸色，钟璃玥心情极度舒爽，福了福身，“嫔妾要去给太后请安，先行一步。” 钟璃玥并不想跟她们有什么瓜葛，谁跟谁是一伙儿的，她都不清楚，很有可能跟谁走得近，结果被另外一派算计。 她自认也没那个脑子跟别人算计来算计去，走一步看一步吧。 “璃妹妹真性情，怪不得皇上喜欢。”柔嫔看着钟璃玥离开的背影，念叨了一句，似乎在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姐姐，你这般得罪了柔嫔娘娘，之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皇上真的很宠柔嫔。”穆瑶有些担心。 钟璃玥拉过她的手，“既然知道我得罪她，为何又跟我走，不怕柔嫔找你麻烦？” “我不图什么，她为何找我麻烦？”穆瑶说道，“而且我也不喜欢她们那副嘴脸，难看得紧。再说了，姐姐真心待我好，我是知道的。” 钟璃玥叹了一口气，“还是小心为好，你位份地，我也没什么背景，之前不影响她们前程，自然没人关注，现在，终归是不一样了。” 穆瑶点点头，“我知道了，姐姐，快到甘泉宫了，我就先回去了。” 钟璃玥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带着春桃走到甘泉宫，着人通报以后，太后竟然不见她，这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不是一直想利用她吗？怎么不嘱咐她干这个干那个了？真是奇怪。 钟璃玥说了两句话，带着春桃往回走。 …… 穆瑶跟钟璃玥分开以后，准备回自己的馨茗殿，可走到刚才遇上柔嫔几位的地方，发现她们竟然没有离开。 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柔嫔已经看见她了。 “嫔妾见过柔嫔娘娘，二位姐姐。”穆瑶上前请安。 叶凌薇笑了笑，走上前来，拉过穆瑶的手，“穆妹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姐姐还以为璃贵人能带你一块儿进去呢。” 穆瑶笑笑，“常在姐姐说哪里话，妹妹自知身份低微，哪敢往上凑，送了璃姐姐一段，正准备回馨茗殿呢。” 看着一团和气的穆瑶，秦贵人笑笑，“穆妹妹果真是年岁小，瞧着一团孩子气。你和璃妹妹关系好，璃妹妹得宠，穆妹妹的好日子指日可待呢。” “谁说不是呢。”叶常在在一旁接了一句，“穆妹妹得空多跟咱们走动走动才是，都是皇上的女人，咱们自然要可不能生分了。” 穆瑶点点头，“姐姐们说的极是，妹妹年纪小，很多地方都不懂，劳烦姐姐们提点。” 几人看穆瑶还挺识趣儿，又闲聊了几句，这才离开。 穆瑶福身送走柔嫔几位，玲珑将子自家主子扶起来，“小主，奴婢觉着秦贵人说的也不无道理，璃贵人向来跟小主交好，如今得宠，怎么也能帮衬着些小主。” “玲珑，以后这话不要说了，我不能给钟姐姐添麻烦。”穆瑶面容冷淡，带着玲珑往回走。 “小主，这怎么能叫添麻烦呢？小主进宫有些日子了，璃贵人昨儿刚册封就能侍寝，小主要不是那日，到现在可是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您看柔嫔娘娘，就不羡慕吗？” 穆瑶瞪了玲珑一眼，“你话太多了。” 玲珑自知失言，惹了自家小主生气，赶紧闭嘴。 穆瑶叹了一口气，“这些日子，我还是不出馨茗殿了，外面也没什么意思。” 钟璃玥回到清音阁，左右也没想清楚太后什么意思，索性也不想了，“春桃，陪你家主子我去后面转转。” 春桃乐呵呵地应了，结果还没迈出正殿，“圣旨到！” 钟璃玥一听，得，别去了，又不知道华元祉弄什么幺蛾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清音阁贵人钟璃玥，品性温良……着晋封为从五品小仪，钦此。” wtf！ “恭喜璃小仪，贺喜璃小仪，接旨谢恩吧。”小太监一脸谄媚。 “嫔妾叩谢皇上隆恩。”钟璃玥朗声说着，还着春桃打赏了传旨的小太监。 待传旨太监走后，钟璃玥捧着手里的圣旨，看了好几遍，华元祉脑子不是有毛病的，她明明没侍寝啊，为什么会晋了位份？ 难道是这就是炮灰宠妃改变不了的命运？ 无论她怎么闹腾，最后逃不开的还是逃不开？ 清音阁上下别提多高兴了，钟璃玥照例赏了。可春桃还是看出来不对，“主子，您不高兴吗？” 钟璃玥让春桃将圣旨供起来，扯开嘴角，露出个超级难看的笑容，“高兴，我又升职了，怎么会不高兴？” 虽然升职的莫名其妙。 钟璃玥趴在桌案上，枕着自己的胳膊，华元祉啊华元祉，你到底要闹哪儿样。 “主子，淑妃娘娘着月樱姑娘来看主子了。”英顺在外面喊了一声。 钟璃玥打起精神，“让她进来。” “奴婢月樱见过小仪小主，我家娘娘不方便出宫，让奴婢代替她看望小主。这是我家娘娘备的薄礼，请小仪小主不要嫌弃。” 钟璃玥看着月樱身后走上来的三个宫女，每人手里都捧着个托盘，里面一对儿赤金手镯，一柄玉如意，还有一支云凤纹金簪。 样儿样儿都是好东西。 钟璃玥看过以后，“春桃，好生收着。”然后看向月樱，“劳烦给淑妃娘娘带句话，这些东西嫔妾很喜欢。” 月樱福了福身，“奴婢一定待到，日后小仪小主可往华阳宫多走走，我家娘娘还记着小仪小主呢，多次念叨着。” “那是自然，春桃，送月樱。” 送走了第一波，紧接着来了第二波。 “奴婢若竹，见过小仪小主，近来二公主身子不适，我家娘娘没办法脱身，听闻小仪小主的好事儿，心下高兴，又不知小主喜欢什么，特意让奴婢带了些东西过来，小主若是不喜欢，奴婢再去换了喜欢的来。” 钟璃玥一一看过去，一对儿红翡翠滴珠耳坠儿，富贵双喜的步摇，外加一一对儿镂金嵌翡翠护甲，还有一匹云锦。 钟璃玥客套了一番，将东西收下，还不忘感谢一番贤妃娘娘。 心里暗道，这淑妃和贤妃身边的两个大宫女，都不是普通人，说话滴水不漏。也会往自家主子脸上贴金，明明就是因为二皇子的事儿被罚禁足。 钟璃玥接待了两拨人，觉着挺累。结果，完全休息不了，紧接着云妃，苏贵嫔等宫里的老人，全都送了赏赐过来。 而宫里老人，位份还不及她的，都亲自来了。 清音阁一时间门庭若市，钟璃玥觉着脑袋疼。 好不容易将所有人送走，她觉着比自己通宵背一本书还要累。 “主子，传膳吗？” “传。”钟璃玥觉着自己快饿死了，东西上来以后，刚夹了一口菜，在距离自己嘴还有一寸距离的时候，“皇上驾到！” 29.第二十九章 这一声可不得了, 里里外外太监宫女跪了满地。钟璃玥看着筷子上嫩滑的小牛肉，是吃还是不吃？ “主子, 快放下, 小心皇上怪罪。”春桃跪在一旁，赶紧提醒。 钟璃玥深呼吸两次，恋恋不舍地将小牛肉放下, 站起身，扬起一个极度虚假的微笑迎了出去。 只见华元祉一身明黄色龙袍大步走进来, 气势威严。 “嫔妾参见皇上。” 看见钟璃玥的笑容，华元祉心情甚好，当着众位宫女太监的面儿，直接将扶起来, 还紧紧攥着钟璃玥的手, “外面日头毒得很，怎么出来了。” 钟璃玥笑了笑, 用力将手往外抽，可是纹丝未动, “皇上驾临，嫔妾当然要出来迎接。皇上用午膳了吗？” 华元祉进来，看到桌子上的膳食, “忙了一上午, 还没来得及用, 就算到你这儿用些。春桃, 添一副碗筷。” “嫔妾这儿的东西, 皇上吃得惯吗？”钟璃玥问道。 华元祉坐下来，“只要你吃得惯，朕有什么吃不惯的。坐下来，与朕一起。” 钟璃玥也没客气，坐在华元祉对面，可周围这么多人看着他们吃饭，这皇帝大佬不动筷子，她也不好先动啊。 肚子里叽里咕噜的，吃个饭怎么就这么难？ “嫔妾还没有当面谢过皇上。” “谢什么？”华元祉极其优雅地喝了两口汤，然后放下来，笑看着钟璃玥，“你是说，晋封你为小仪的旨意？” 钟璃玥点点头，“嫔妾于社稷无功，怎么好这么快晋了位份。” “谁说于社稷无功的？你让朕高兴，就是最大的功劳。”华元祉说道。 钟璃玥心想，你是大佬，你说什么都对。 “嫔妾多谢皇上。”除了谢恩，钟璃玥不知道说什么。 看见华元祉又夹了一口菜，钟璃玥这才开始动筷子，吃了两口，觉着旁边宫女夹菜太慢了，“皇上，您吃饭的时候让别人看着会不会不好意思？” 华元祉看钟璃玥望着他，突然觉着目光有些可怜，对身边人摆摆手，“德福和春桃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 众人走出去，还细心地为他们关上殿门，钟璃玥终于觉着舒坦了，“皇上，您和嫔妾认识时间不短，知道嫔妾向来不习惯优雅，尤其是吃饭的时候……” 华元祉看她皱着眉头，其实眼睛一直瞟着菜盘子，“说这么多，再不吃菜都凉了。” 说着给钟璃玥夹了好几筷子菜，直到将她面前的碟子都堆满了。 钟璃玥埋头大吃，她觉着，再不吃，就要饿死了。 德福是第一次见到钟璃玥的吃相，说不上粗鲁，可终归没有别的你娘娘那般优雅。不过也不难看，只是这速度，快得让人咂舌。 好不容易填饱肚子，钟璃玥才抬起头，“皇上吃饱了吗？” 华元祉放下筷子，“还凑合。” 什么叫还凑合？ 华元祉站起身，他没说的是，身为帝王，对吃食也是有喜好的，可他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出自己喜欢吃什么，那样就会有人投其所好。 如果这一桌子，他都不甚爱吃，就会随便吃上两口。喜欢吃，也不会超过三口。 偏偏今天在清音阁，他喜欢的菜，同样也是钟璃玥喜欢的，没等他吃呢，已经都进了钟璃玥腹中，他就随便吃两口罢了。 “德福，朕让你带来的荔枝呢？” “回皇上，已经准备好了，要进一些吗？” “端上来吧。”华元祉说完拉起钟璃玥朝着里间走去，“这是南边进贡上来的，说是快马加鞭才送到京城，朕尝了一颗，味道甘甜，十分爽口，这东西就是放不得。荔枝不多，朕着人给甘泉宫送去一份儿，剩下的让德福带了过来。” 钟璃玥原本听说有荔枝吃，还挺高兴，没想到，大越王朝也是有荔枝的。当年杨贵妃那首诗可是传遍了大江南北，这东西在古代精贵的很。 可是现在听华元祉这么一说，心里有些打鼓，只有甘泉宫有！ 这要是传出去，她在后宫岂不是成了靶子，会成为所有女人的公敌？ 可现在，这东西已经进了清音阁，外面如果想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想到这里，钟璃玥索性不吃白不吃。 一盘红灿灿的荔枝端上来，华元祉谁都没用，自己捏起一颗，剥开外面的壳，嫩白的果肉，如吹弹可破的肌肤，水润润的。 华元祉将荔枝送到钟璃玥嘴边，“尝尝。” 钟璃玥摇摇头，“皇上吃吧，嫔妾自己剥就行。” 华元祉沉下脸，“必须吃我这个，这是圣旨。” ……要不要这么霸道？钟璃玥有些愤愤然，张开嘴巴咬了一口，甘甜的果汁充斥在口腔内，荔枝应该是冰过的，清清凉凉。钟璃玥咽下以后，舔了舔嘴唇，低头把剩下一半吞掉，用帕子接了里面的核。 “味道如何？”华元祉就那么盯着她，眼睛一动不动的，看见钟璃玥轻舔红唇，心里砰砰直跳。 钟璃玥擦擦嘴角，“多谢皇上惦记着臣妾，很好吃。” “你喜欢就好。”华元祉说着，靠在后面，“朕给你剥一颗，你是不是要礼尚往来？” 钟璃玥手指蜷缩一下，这是让她也给他剥一颗？ 钟璃玥以最快的速度剥了一颗，递到华元祉手边，“皇上请。” 华元祉不用手去接，支起身子，偏偏低下头用嘴。他冰凉的唇触碰到钟璃玥的指尖，明显感觉钟璃玥有些瑟缩，这才将一整颗荔枝肉吞下。 钟璃玥很是气闷，这还是之前跟她好好聊天的华元祉吗？ “嫔妾乏了，想睡一会儿，皇上您还是回乾坤殿吧。”钟璃玥心烦意乱，开始撵人。 华元祉挑挑眉，下了地，揽过钟璃玥的肩膀，“朕也乏了，那就一起睡一会儿，一会儿爱妃不如陪朕去乾坤殿，朕身边缺个研墨的。” “你若不想答应也好，听说你哥哥会参加今年的秋闱……” 钟璃玥瞥了一眼搭在自己肩头的宽厚手掌，咬牙切齿，“皇上对嫔妾宠爱，嫔妾自然感恩戴德，研磨也是别人想要而没有的福分呢。” 这华元祉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无耻！竟然拿她哥哥会试来威胁她，无耻之极！ 钟璃玥躺在大床的里侧，华元祉躺在外面，来人中间还有半米宽。 看着自己眼前的背影，华元祉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虽然什么都没发生，可最起码躺在一张床上了，这也是进步。 想他堂堂帝王，竟然是如此满足。 钟璃玥刚开始是气愤，没多一会儿也睡着了，听到华元祉起床的声音，她才转醒，觉着自己现在真的是心够大，旁边躺了一头狼，还能睡的这么香，没救了。 出了清音阁，钟璃玥跟在华元祉身后，朝着乾坤殿进发，这也是她第一次来到乾坤殿。 所谓乾坤殿，并不是一座宫殿，它是由四个大殿组成。 前面是华元祉办公用的，名为乾殿，后面是华元祉休息用的，名为坤殿。 两侧还有东西偏殿，东偏殿是召幸嫔妃所用，西偏殿之前还空着，最近住着二皇子华玉琛。 钟璃玥有幸跟着华元祉一起进了乾殿，大越王朝虽然有女子不得干政的规矩，但是没有要求，后宫嫔妃不得进入乾殿的规矩。 后宫嫔妃经常会送来些羹汤吃食，只不过华元祉向来不喜欢这些，他登基以后，送东西的嫔妃少之又少，要是惹到他不满，恐怕还会遭殃，还不如不送。 乾殿很大，主位往下，站个二十几个官员不成问题，这还不算旁边的里间。 华元祉坐在主位上，钟璃玥就看到那明黄色的布盖着的桌面上，一摞一摞的奏折，旁边的两个桌案上也全都是。 乖乖，这皇帝的活儿，也真不是人干的。 “愣着干什么，过来给朕研墨。”华元祉看到钟璃玥发愣，显然是不想让她清闲。 钟璃玥挪过去，“皇上，嫔妾来这里，不会耽误你办公吗？” “不会，向来都有红袖添香一说，想来，朕今天下午处理事情比往日还要快上许多。” “皇上觉着好，那就好吧。”钟璃玥不想在这上面废口角。“可嫔妾从来没为谁研过墨，怕研得不好，皇上莫要见怪。” “无妨。” 华元祉话音刚落，德福端了茶进来，“皇上，工部尚书霍大人求见。” 华元祉一听是霍建明，脸拉的老长，“让他滚进来！” “臣参见皇上。”霍建明跪地行礼。 钟璃玥低着头，好像华元祉很不待见这位大人啊。 华元祉摆摆手，“平身，什么事儿？” “恭喜皇上，南方水患初步得以整治，七王爷功不可没。”说着将手上的奏折递上来，德福赶紧将奏折呈上来。 霍建明猛一抬头，这才看见华元祉旁边的钟璃玥。 “皇上，乾殿是您处理政事的地方，后宫嫔妃出现在这里，不合适吧。” 华元祉看了一遍奏折，看来，华元祈在八月十五之前能返回来，没想到差事办的还不错。 知道南方水患控制住了，他很是高兴，刚想夸赞霍建明两句，结果这家伙，非得说那些让人窝火的话。 华元祉啪地一声将奏折拍在桌案上，“霍卿若是能将更多的心思放在江山社稷上，朕何苦这般劳累？” 霍建明连连告罪，这才退了出去。 之后有事儿禀报的两三位大人，一看有嫔妃在乾殿，话没说两句，全都找借口溜了。再之后，钟璃玥整个一下午，一位官员都没看见。 钟璃玥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华元祉说今天处理政事速度会快，有后宫嫔妃根在这儿，哪个大臣那么不长眼总进来？估计外面都得传开了，只要不是特别紧急的事儿，估计今天没人敢进来了。 “皇上，云妃娘娘求见。” “她怎么来了？”华元祉扔了一本奏折，“宣。” 紧接着，乾殿大门打开，钟璃玥一眼望过去，眼前的女人仿佛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温婉宁静，气质非凡。 她一身素色衣衫，略施粉黛，美得似乎不食人间烟火。钟璃玥眼中满是惊艳，这后宫里竟然还有这等女子。 可从来没听说华元祉宠幸云妃，难道华元祉分不清美丑？这么漂亮的妃子不去找，偏偏去找那些劣质的，不会是眼睛出问题了吧。 “臣妾参见皇上。”云妃盈盈下拜，不娇柔，不做作。同样行礼的动作，做起来都比一般人好看。 “平身吧，何事？”华元祉低头批改奏折，并没有停下来。 而从云妃的目光中，钟璃玥也没有捕捉到任何依恋和痴迷，好像她就是那样的不食人间烟火，对这皇权不屑一顾。 “皇上，臣妾奉旨正在后背中秋家宴，淑妃娘娘和贤妃娘娘尚在禁足当中，不知是否留有她们的位置？”云妃腰板挺得笔直，声音柔美好听，只是一点儿小心翼翼的感觉都没有。 她好像就是在做自己一样。 “可寻了甘泉宫的意见？”华元祉停下手中的朱砂笔。 “寻了，太后娘娘说，禁足的旨意是皇上下的，让臣妾来问皇上便可。” “既然是中秋家宴，自然是要全家团圆。如此，德福，传旨下去，淑妃和贤妃的禁足便到八月十四为止吧。”华元祉想了想说道。 “臣妾遵旨，臣妾告退。” “等等。”华元祉唤了一声。 “两位皇子的师父，这次一并邀请，尊师重道，不可废。”华元祉吩咐道。 “臣妾遵旨，皇上可还有其他吩咐？”云妃问道。 “暂且没有，退下吧。” 云妃走后，钟璃玥久久回不过神儿来。 “看什么呢？” “美女啊。” 华元祉：……“那是朕的妃子！” “啊？”钟璃玥缓过神儿来，“皇上你不会吃醋吧，我可没说喜欢上云妃娘娘啊，她还属于你，我不夺人所爱。不过这么美的女子，谁都会多看两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华元祉看着钟璃玥喋喋不休的小嘴，冷哼一声，“传旨，璃小仪今晚侍寝，摆驾清音阁。” 30.第三十章 钟璃玥听了华元祉的话, 心里只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上，嫔妾身子不适……”钟璃玥退后一步福身说道。 华元祉站起身，拉过钟璃玥的手，笑得欢快, “无碍，这种事儿本来就不需要你做什么，难道不相信朕？” 钟璃玥：……真想吐他一脸啊，欠揍样儿。 钟璃玥扬起嘴角, “皇上此言差矣，哪里敢劳动皇上辛苦, 不过过些时日……” 钟璃玥话没说完，华元祉再一次打断她的话，“谁让朕宠你呢，这点儿小事儿, 总不好让爱妃劳心劳力。” 德福站在一旁，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皇上和璃小仪这对话信息量太大，他有些消化不良。 华元祉拉着钟璃玥往外走，德福赶紧去开殿门，扯着脖子对外喊了一声, “摆驾清音阁！” 春桃等清音阁的宫女太监等在外面, 一听摆驾清音阁, 一个个面露喜悦, 没想到自家主子竟然这么得宠。 “皇上, 二皇子和林大人求见。”正准备离开，有小太监来报。 华元祉蹙蹙眉，德福暗道这林启轩也没有眼色了，刚喊完摆驾清音阁，你就在外面没听见吗？有什么事儿明儿个再说呗。 钟璃玥对于这种事儿是能拖就拖，能躲则躲，“皇上，国事为重，说不定林大人有什么急事儿的。” “朕恍惚想起来，当初璃玥你在清音阁的时候，母后请了林启轩当你的师父，看来璃玥对林大人感情不一般。” 钟璃玥听着华元祉的话，总觉着坤殿前飘散着浓浓的醋酸味儿，“德福，告诉御膳房，今儿晚上加几个菜。” 德福有些发懵，“小仪小主想吃些什么，奴才这就去吩咐。” 钟璃玥掰着手指头，“糖醋排骨，糖酥鱼，糖醋莲藕，糖醋里脊，再加一份酸辣汤。” 德福品了品，忽然小眼睛一瞪，“小仪小主莫不是，有好消息了？” 噗……钟璃玥极其佩服德福的想象力。“皇上，德福总管脑子怕是不好使，明儿送去太医院进修一下。” 华元祉不太明白“进修”是什么意思，可也大概了解，瞪了德福一眼，“朕看你是越发清闲了，想那些有的没的。” 德福赶紧躬身告罪，可是这璃小仪不是早就跟皇上在一起了吗？若是有身孕也是正常的。 华元祉没搭理他，“难道璃玥喜欢糖醋口味的东西？” 钟璃玥笑了笑，“嫔妾这是为皇上您着想，皇上没觉着这到处都是醋酸味儿么？” 正说着，林启轩已经带着二皇子走到了近前，两人撩开衣摆俯身跪下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 “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华元祉摆摆手，“平身。” “谢皇上（父皇）。” “何事？”华元祉厉声问道。 “回皇上，臣奉旨回禀二皇子功课。”这无异于不再提醒，皇上你交代的，竟然给忘了。 华元祉显然不在意这么多，“你且说说看，玉琛学业近来如何？” “回皇上，二皇子天资聪颖，又肯吃苦……” 钟璃玥听着林启轩给二皇子华玉琛一顿夸奖，突然有些想笑，不知道当初教她的时候，这位状元作何想。 钟璃玥低头打量着这位二皇子，这是她第二次见他，与第一次不同，短短时间内，华玉琛不仅穿着打扮变了，人也胖了一些，看上去粉雕玉琢的一个小男孩。 华玉琛感觉到有人看他一般，不经意抬起头，正好对上钟璃玥那双审视的眼，“姐姐？” 华玉琛很是激动，虽然是皇子，可毕竟才七岁，总有些孩子气。 钟璃玥看着她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觉着这孩子真是好看，脸部轮廓像极了华元祉，唯独这双眼睛不像，怕是与逝去的太子妃如出一辙。 说起这太子妃，也是奇怪，明明是华元祉的原配妻子，可他登基后并没有追封她为皇后。 民间大多传言，皇上与逝去的太子妃伉俪情深，所以不忍心将后位让给其他嫔妃，所以中宫至今空闲。 “咳咳……”华元祉正跟林启轩探讨华玉琛的功课问题，就被这脆生生的姐姐两个字打断了，“这是璃娘娘，不得无礼。” 华元祉架势端起来，华玉琛你吓得够呛，缩缩脖子赶紧低头，“儿子见过璃娘娘。” 钟璃玥将华玉琛拉起来，“跟璃娘娘去清音阁好不好，有很多好吃的？”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华元祉一听，钟璃玥要拐带他儿子，赶紧打发了林启轩，本以为这个状元文采好，期间去户部帮忙，能力也不凡，却没想到真是个不长眼的。 林启轩有意无意地看了钟璃玥一眼，躬身退下。 “玉琛！”华元祉看了华玉琛一眼，“今天的功课要背熟，明儿早上朕要考校，若是有一字背不出，看朕怎么收拾你！” 华玉琛特别想跟钟璃玥去清音阁，可是他特别害怕他父皇，只能躬身应下。他学习很刻苦，就是怕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又没有了，他不敢惹他父皇生气。 “德福，带二皇子下去。” 碍眼的人全都被华元祉打发走，“你很喜欢玉琛？” 钟璃玥点点头，“喜欢啊，二皇子长得可真漂亮，看着就舒服。” 华元祉轻哼一声，大步往前走，钟璃玥只好跟在后面，“皇上，二皇子年纪小的很，你这也太凶了，都把孩子吓坏了。” “他是皇子。”华元祉一句话，给钟璃玥噎没电了。 俩人徒步走到清音阁，清音阁上下早就接到了消息，全都忙了起来。 没多一会儿，桌面上摆满了御膳，钟璃玥瞄了两眼，呦呵，刚刚点的糖酥辈儿的四道菜都在啊，今儿的汤也换成了酸辣汤。 华元祉开动以后，钟璃玥夹了一块儿糖醋里脊，还别说，味道还真不错，她吃了一块儿，顺手夹了一块儿放进华元祉的碟子里，“挺好吃的，皇上尝尝。” “小主，您给皇上夹菜，怎么能用自己的筷子呢？”德福一惊一乍的。 可是华元祉直接将糖醋里脊吃进嘴里，他平时不吃酸的，更不爱甜的，没想到这东西味道还不错，“好吃。” 钟璃玥别德福叫唤的，也是惊了一下，刚刚真的是没注意，下次一定注意。 一顿饭吃完，钟璃玥相当满足。华元祉拉起她的手，“吃饱了？” “嗯，饱了。”钟璃玥点点头。 “春桃，准备沐浴的热汤。”华元祉对外喊了一声，春桃痛痛快快地应下。 皇上宠自家主子，比什么都好，在这宫里，没有荣宠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钟璃玥脸色煞白，她是个现代人，虽然没有那么古板，可不代表可以跟没有爱情的男人办那种事儿吧。难道当成一夜情，或者约.炮？ “那个，皇上，我的伤不能泡水。”钟璃玥磕磕巴巴。 华元祉笑着抿了一口茶，“无碍，今儿朕问了医女，说你的伤口恢复的很好，只要不长时间泡水，无碍。” 钟璃玥闭了闭眼，这个该死的，为了他裤裆里那二两肉，怎么什么都问。 那她现在还找什么当借口？ 钟璃玥坐在那儿，想找块儿豆腐撞了。 她看过不少宫斗小说，还有电视剧什么的，也有穿越女那种，大家为了活下去，最后还不是跟皇上那啥了。 那她呢？她要怎么办？想哭！ “璃玥似乎不情愿？”华元祉声音微凉。 钟璃玥费力扯扯嘴角，“皇上说得哪里话，嫔妾是皇上亲封的小仪，自然是该好好侍奉皇上才对。” 听着钟璃玥一会儿“我”，一会儿“嫔妾”的，他笑了笑，“若无其他人，你就像以往一样对朕说话就行。” “哦。”钟璃玥看向华元祉，恢复皇帝装扮和身着侍卫服饰的华元祉，其实真的是判若两人，感觉上都不一样，现在的华元祉，让人忍不住有些胆怯，“皇上，我能问个问题吗？” “你说。” “我们之前互相不知道身份的时候，皇上也有想把我纳入后宫的心思吗？”钟璃玥问道。 华元祉想了想，“确实，朕没必要瞒你，朕不知道从何时起开始对你上心，璃玥，你要相信朕，绝对会对你好，给你足够的恩宠。” “多谢皇上。” 没多一会儿，洗澡水准备好，华元祉将正殿里所有人都撵了出去，还吩咐人将殿门关紧，让德福和春桃在门口守着。 钟璃玥看看外面还没有黑透的天，“皇上，天……天还没黑，这、这不好吧。” 华元祉伸出胳膊，“朕觉着什么时候好，什么时候就好。来，给朕宽衣。” 钟璃玥磨磨蹭蹭地去解他的衣扣，华元祉似乎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你若是解到明天早上，那咱们就明儿早上泡凉水，来个鸳鸯浴。” 钟璃玥手一哆嗦，第一个扣子就这么解开了，看来，华元祉今天是不想放过她了。 钟璃玥压下心底的不安告诉自己，为了这颗脑袋，我了自己的小命儿，就当……就当找个牛郎算了。 钟璃玥挨个将华元祉的扣子解开，衣服层层脱落，露出里面坚实的胸膛。 钟璃玥的手，无意间划过他胸前的肌肉，还别说，手感还挺好。她有时候在想，这本书里面皇帝什么的，到底会不会武功啥的啊。 她之前书没看完，也不知道后面写了啥，不过看华元祉这身材，应该是经常锻炼的，说不定还会些功夫呢。 华元祉站在原地，指着裤子，钟璃玥低头翻了个白眼儿，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给男人脱裤子！ 钟璃玥手往下挪，不可避免的触碰到华元祉紧实的腰身，啧啧……手感不错啊，钟璃玥忍不住多摸了两下。 “咳咳……”华元祉感觉小腹热流划过，下面有什么东西硬起来。 钟璃玥听到华元祉轻咳两声，收了手，将他的裤子往下拽，手一下子碰到了个硬.物，滚烫滚烫的，钟璃玥吓得赶紧往后退一步。 “那个、皇上，你……你先洗吧，一会儿水凉了。” 看到钟璃玥俏脸发红，华元祉低头看着支起来的小帐篷，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只是摸了他腰两把，这东西就反应这么大。 “你就让朕这么进去洗澡？” 钟璃玥抿着唇，喉咙发紧，“那个，弄湿了，让德福再给您送一条进来。” 华元祉没再为难她，自己将裤子脱下，就剩下一条短裤在里面，他往前走了两步，“璃玥这么辛苦为朕更衣，朕也不能闲着不是？” 钟璃玥捂着胸口，“皇上，你、你要干什么？” 华元祉勾起一个邪魅的笑，“自然是为爱妃更衣，朕特意让他们换了大的浴桶，爱妃舍得让朕寂寞？” 钟璃玥这才回过头，一看，好家伙，足足能装下两个人的浴桶，华元祉简直是无耻之极。 “皇上，我自己来就行，哪儿敢让皇上劳累。” “朕不介意。” 钟璃玥欲哭无泪：……我介意。 华元祉的手，搭上钟璃玥的肩膀，钟璃玥身子忍不住轻颤一下。 华元祉似乎很满意钟璃玥的反应，看着她颤抖的睫毛，伸手脱下钟璃玥外衫的同时，亲吻上她的眼睛。 钟璃玥吓得赶紧闭眼，这感觉太过陌生，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可颤抖的身子告诉她，她不想啊。 华元祉的唇从眼睛上离开，这一次极其温柔地吻上了她饱满的红唇，唇瓣温热，带着特有的清甜，此刻的华元祉只想吮吸这让自己欲罢不能的味道，这是其他所有嫔妃所不能给鱼他的，而他也从来没有欲望去吻任何一个女人的唇。 钟璃玥感觉透不过气来，闷哼一声，华元祉正想趁虚而入…… “皇上，华阳宫来人说，大皇子出了疹子，发起了高烧……” 华元祉的动作随着德福的话，戛然而止，钟璃玥猛然清醒可她已然退无可退，一直顶在她大腿上的硬.物也突然消失不见。 睁开眼睛看见华元祉眼中的气闷与懊恼，钟璃玥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她今天躲过去了。 “嫔妾替您更衣。”钟璃玥反应极快。 华元祉轻哼一声，等着钟璃玥给自己穿好衣服，然后脸色极差地出了清音阁正殿。 “你这差事当的越发的好了。” 德福噗通一声跪下来，他苦啊，华阳宫来了好几趟了，这回是叶常在来的，看来事情严重，实在拖不得了。 “奴才该死。” “哼！” 31.第三十一章 “嫔妾恭送皇上。”钟璃玥站在玉阶下, 福身恭送华元祉。 华元祉听到她清润的嗓音，转过身, 脸黑如炭, “爱妃似乎很高兴？” 钟璃玥哭丧着脸, “大皇子生病, 嫔妾心疼还来不及, 怎么会高兴呢？难道在皇上心里, 嫔妾就是这般不近人情的女人？” 华元祉一甩袖子, 若说她不关心孩子, 他确实是不相信的，当日她能对华玉琛好, 自然也能对别的孩子好, 可他说的根本不是这个事儿。 想到这里, 华元祉走了回去, 勾起嘴角, 在所有太监宫女的面前，挑起钟璃玥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这个吻很轻，华元祉很快离开她的唇边, “刚刚朕似乎有些吃亏，等朕回来。” 钟璃玥一口老血堵在胸口，来个雷, 劈死这个该死的吧。大庭广众的kiss, 这是什么特殊癖好啊！ 还等他回来？美得他。 看着华元祉带着德福离开, 钟璃玥看着自己身边的太监和宫女们，“春桃，英顺。” “奴婢（奴才）在。” “你们似乎很高兴？” “主子，皇上宠爱您，奴婢当然高兴。”春桃圆脸红扑扑，笑眯眯地说道，刚才她可是看见了，皇上疼自家主子呢。 “你们都这么想？”钟璃玥冷声问道。 其他人跟着点头，脸上喜悦，溢于言表。 钟璃玥板着一张脸，厉声说道，“大皇子生病，你们如此作为，是嫌本小主命太长了？” 钟璃玥这么一说，满院子宫女、太监跪了一地，纷纷告罪。 “小主，是奴才等疏忽，请小主责罚，奴才等以后绝不再犯。”英顺率先表态。 钟璃玥很是满意英顺的态度，“在清音阁当差，本小主自不会亏待你们，但是，无论本小主得宠不得宠，你们都要安分守己，绝不可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否则，别怪本小主不客气。” “奴婢（奴才）谨遵小主教诲。” 钟璃玥一看也差不多了，“英顺，大门关好，谁来也不开。” “小主，如果是皇上……”他们可是听清楚了，皇上说，一会儿还回来。 钟璃玥圆目微瞪，“到底谁是你主子？” “奴才这就去，什么人都不让进。”英顺吓得后背冒了一层冷汗。 钟璃玥低头看着另外几名宫女，她似乎还没问她们名字，“你们都叫什么？” 其中一个年长的十分有眼色，赶紧磕头，“奴婢们以后就是侍奉小主，还请小主赐名。”这位新主子，一直都没正眼看她们，懒懒散散的，现在终于能说上一句话了。 其他两个宫女反应过来也跟着磕头。 钟璃玥琢磨着，她哪儿会起名字啊，“用不着那么麻烦，以前叫什么以后还叫什么，你看春桃我都没给改名儿。” “奴婢秋云。” “奴婢翠荷。” “奴婢绿萝。” 钟璃玥挨个记了，转头看向另外三个小太监，“你们呢？” “奴才海成。” “奴才长青。” “奴才玉桂。” “你们好生办差，好生守护清音阁，要是你们手里发现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自己知道什么下场。若是哪天觉着清音阁没出路了，自己来找本小主，我也不会拦着。” 钟璃玥说完，叫上春桃进了正殿。 刚封了嫔妃三天，她就觉着像过了一年一样，真是太累了。 “春桃，你试试水温，我要沐浴。”华元祉走了，她可要好好洗个澡，反正华元祉也问过医女了，短时间泡水无碍。 她就洗洗，也不泡时间长了。 春桃着人又加了热水，“主子，奴婢伺候您沐浴吧。” 钟璃玥觉着浑身都累，点点头，就随了春桃去了。 躺在热水里，毛孔似乎都张开了，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舒坦多了。“春桃，今儿穆小主没来？” 春桃摇摇头，“没有，主子有什么事儿吗，奴婢去传话。” “没事儿。”钟璃玥闭上眼睛，春桃细心地为她擦洗，没多一会儿，困意来袭，差点儿睡着了。 洗了澡以后，春桃为她擦拭头发，看到钟璃玥困得不行，心疼够呛，“主子，奴婢给您擦干头发您再睡，这样莫生了风寒。” “这么热的天，怎么可能风寒？”钟璃玥随口说了一句，要是有吹风筒，哪里还用这么麻烦。 不过还是听了春桃的话，头发干了才去睡觉。 这一觉睡得极其不踏实，梦里总是华元祉又回来了，爬上了她的床，她拼命挣扎，都没有逃过魔掌。 钟璃玥吓得猛地坐起身，春桃在外间听到动静，“主子，您醒了？” 钟璃玥看看外面的天，怕是刚刚卯时。“春桃，进来吧。” 钟璃玥穿鞋下地，这个时辰也睡不着了。 春桃叫上秋云，为钟璃玥洗漱，更衣，又吩咐人上了早膳。 春桃给钟璃玥盛了一碗红豆粥，“主子，您一会儿要不要去华阳宫？” 华阳宫？淑妃的地盘！她可没忘了，书里这俩人不对付，那贤妃看着没有淑妃张扬，其实是比淑妃心思还多的主儿。 如果她跑淑妃宫里献殷勤，回头就是得罪了贤妃，那还不是死路一条？ “不去。”钟璃玥喝了一口粥说道。 春桃摆摆手，让秋云和翠荷下去，就剩下她和钟璃玥两个人，春桃低声说道，“主子，皇上昨儿晚上是从您宫里去的华阳宫，您也是知道大皇子生病的。奴婢刚刚出去打听了，昨儿一整晚皇上都守在华阳宫，听说大皇子病的很是厉害，您不去看看，怕是不好。” 钟璃玥放下粥碗，揉揉太阳穴，这脑袋真是疼啊。 弄那么老些个妃子，什么都要想周全，简直是能把人累死。 抬头见方的天，怪不得这些女人斗来斗去，真是神烦。 “主子，皇上对大皇子向来看中，而淑妃娘娘的父亲是正二品的都指挥使，位高权重，您若是不去，哪头都得不着好。”春桃帮忙分析着。 钟璃玥何尝不知，可这些交际，简直烦的不能再烦。 “那就去吧。”春桃都这么说了，不去能行么？ 用了早膳，钟璃玥带着春桃直奔华阳宫，春桃手里还捧了一株灵芝。 钟璃玥琢磨了，人家生病，送药是最好的，可又不能送一些能让人钻空子的，虽然宫斗文里这些女人无孔不入，可人参和灵芝什么的，总没错吧，不用就放着呗。 走到华阳宫门前，正巧遇上瑾嫔，钟璃玥赶紧过去微微行礼，“见过瑾嫔娘娘。” “璃妹妹快快请起。”瑾嫔将钟璃玥扶起来，“你也是来看大皇子？” 钟璃玥点点头。 “那就一块儿进去吧。” 可能是有瑾嫔开道，也可能自己这两天圣宠颇多，宫女进去通报没多一会儿，就让她和瑾嫔进去了。 “臣妾（嫔妾）见过淑妃娘娘，淑妃娘娘万福金安。”进到华阳宫正殿，钟璃玥和瑾嫔赶紧行礼。 淑妃面色不佳，还是强打起精神，“二位妹妹快起来吧。” “这是臣妾入宫的时候从家里带的人参，娘娘着太医看看有没有用处。”瑾嫔招呼兰卉将东西递上来。 “瑾嫔妹妹真是太客气了，月樱，收了吧。” “娘娘，嫔妾也没什么好带的，这株灵芝是皇上前儿赏下的，嫔妾不懂那些药理，您也让太医看看，能不能用？”钟璃玥一听，也跟着凑热闹，太医要看一起看，免得到时候又说东西有问题。 听到“皇上赏下的”这几个字，淑妃脸色明显更差了，她坐直身子，仔细打量着钟璃玥，这原本是她想放在自己宫里的，可偏偏让皇上直接送到了甘泉宫。 她本以为，进了甘泉宫，这辈子是没机会成为嫔妃了，没想到，这钟璃玥不仅成了后宫嫔妃，现在还得了这般的圣宠。 昨儿月樱去清音阁找了几次，才把皇上从温柔乡里拉出来。 “皇上赏的自然是好的，月樱，一并收下。” 钟璃玥就知道，她得宠，谁能看她顺眼？有了华元祉，就算是与后宫所有女人为敌。 不过刚刚的路上她想清楚了，只要华元祉对外宠着她，那别人就不敢怎么样，小心为上，谁都不攀附，免得死无葬身之地。 钟璃玥十分聪明的没有多说话，瑾嫔家世高，人又会说话，和淑妃两个聊了一会儿。 没多一会儿，各宫嫔妃全都来了华阳宫，送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淑妃看着满殿的女人，争奇斗艳的，实在没心情。 以照顾大皇子为由，将这些女人打发了。 出了华阳宫，一大群女人让钟璃玥感慨不已，华元祉这体力，真不是盖的，看看，一个个滋润的跟花儿似的。 “这位就是璃妹妹吧，果真是国色天香，一众嫔妃里独树一帜，怪不得皇上见了直接封贵人，现在又晋了小仪。我看了都喜欢。”说话的是许良媛，已经进宫三年了，也没有个一子半女的。 现在跟钟璃玥一样，同处在从五品的位份上。 “良媛姐姐是第一次见到璃妹妹吧，别说姐姐了，就是我们当初选秀的时候，看到璃妹妹也是巴不得多看两眼呢，更何况皇上。” 秦贵人在一旁笑着说道。 其他人的目光，或羡慕，或嫉妒……钟璃玥笑笑，“秦贵人就是会说话，连皇上的心思都猜的准呢。” 这话一出，秦贵人脸色微变，好半天，“璃妹妹总是爱开玩笑。” 钟璃玥满脸无辜，“难道我听错了？” “璃姐姐怎么会听错，我们大家伙儿可都听见了。”说话的人看着眼熟，可钟璃玥不认识。 好几个看不惯秦贵人的都跟着点头。 钟璃玥勾起嘴角，“看来我没听错，秦贵人果然比我圣宠还多呢，都能猜测皇上心意，我是的。” 秦贵人都快气哭了，“我没有。” “皇上驾到！”德福一嗓子，这些女人跪了满地。 华元祉老远就看到钟璃玥，走近以后又听见她气死人不偿命的理论，觉着这女人是越来越合胃口，“闹什么呢？” 华元祉这么一问，大家都看向钟璃玥和秦贵人。 钟璃玥看了秦贵人一眼，“秦贵人刚刚一直盯着嫔妾看，嫔妾问为什么，皇上您猜秦贵人怎么说？” 华元祉端着帝王的架势，看到钟璃玥灵动的双眸，很乐意配合她，“怎么说？” 众位嫔妃有些咂舌，她们谁敢这么问皇上问题，不要命了？ 秦贵人一瞬不瞬地盯着钟璃玥，双腿都在打颤，生怕钟璃玥说些让她无可辩驳的话。 钟璃玥笑了笑，“秦贵人说，嫔妾长得太好看，忍不住多看两眼。” 华元祉听了以后“哈哈”大笑两声，“秦贵人眼光不错，德福，将那对儿碧玺的手串赏了秦贵人。” 一众嫔妃简直傻眼，这是什么操作？因为璃小仪说了秦贵人一句话，然后龙心大悦，皇上就赏赐了秦贵人？ 秦贵人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她的贴身宫女提醒，才想起来谢恩。而刚刚接话那个不认识的嫔妃，手里攥着帕子，眼睛恨不得戳穿秦贵人的后背。 紧接着一众嫔妃看到华元祉走到钟璃玥跟前，“不错，确实好看。传旨，晋璃小仪为璃嫔，择日行册封礼。” 一众嫔妃简直要吐血，凭什么啊？ “皇上，臣妾有话要说。”柔嫔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说。” “璃小仪一对社稷无功，二没有孕育子嗣，三天晋封两个位份，如何令后宫众人信服？”柔嫔说的特别有道理。 钟璃玥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华元祉脑子莫不是有问题。 华元祉面露不满，“你是让朕给你个理由？” “是。”柔嫔脊背挺得笔直。 华元祉勾起嘴角，“璃嫔得朕欢心，这理由可够了？” 32.第三十二章 华元祉这般说, 就算在场嫔妃有再多不满, 谁也不敢说什么。 柔嫔捏着帕子，站起身, 嘴边扬起适宜的微笑, “恭喜璃嫔妹妹。” 其他低位份的一看，全都开始恭喜钟璃玥, 生怕落下。 华元祉似乎很喜欢看这种和谐的画面，钟璃玥暗骂他, 这个该死的, 这是还嫌自己在宫里的敌人不够多，这下好了, 全都得针对她。 “臣妾谢皇上隆恩。”想归想, 还是得谢恩。 华元祉笑着离开人群, 朝着华阳宫走去, 这些嫔妃也没什么热闹看，任谁现在也不敢奚落钟璃玥, 毕竟在场的嫔妃里, 就瑾嫔和柔嫔能跟她是同一位份，其他的全都比她低，还能说什么？ 宫里另外两个高位份的云妃和苏贵嫔, 压根都没来，资历老的许良媛也说不上话, 一看就是不得宠的。 众人散去, 只有秦贵人没走。 钟璃玥正准备离开, 就被秦贵人拦下了。 “秦贵人难道是因为本宫太好看，现在都不忍心离开？”钟璃玥一副傲娇的模样。 反正她不傲娇，别人也会觉着她应该傲娇，那就好好作吧。哪天作到华元祉对她没兴趣就好了。 秦贵人福了福身，“多谢璃嫔娘娘为嫔妾开脱。” 钟璃玥挑挑眉，敢情是来道谢的，“不用客气，本宫大方。” 秦贵人本来还想说些别的，被钟璃玥的话堵得没缝儿，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璃嫔娘娘怕是累了，嫔妾不耽搁娘娘休息时间，嫔妾告退。” 春桃扶着钟璃玥离开。 走了一段路，钟璃玥问春桃，“你可知道刚才落井下石那个女人是谁？” 她觉着自己没看错，那女人似乎特别恨秦贵人。 “回主子，那位是平瑞宫的芳娘子，名唤秦芳。与秦贵人本出一族，两人是堂姐妹，不同的是，秦贵人是嫡出，芳娘子是庶出。” 钟璃玥心下了然，怪不得，看来这来人进宫之前就不对付。而那个秦贵人，也不像个有脑子的。 至于这个芳娘子，看上去弱柳扶风的，不知道是个什么角色。 “怎么没见穆选侍？”钟璃玥以为这种日子穆瑶会出来，可还是没见着人。 “奴婢不知，不如奴婢一会儿去打听打听？” “你去吧，皇上赏得好茶，还有瓜果带过去一些，再挑两匹鲜亮的料子，一并送过去。”钟璃玥吩咐道。 回到清音阁，钟璃玥去正殿后转转，春桃叫上两个小太监，去馨茗殿送东西，没多一会儿就回来了。 “主子，穆小主一切都好，穆小主让奴婢捎话回来，多谢主子给她的东西，让主子好好照顾自己，处处小心着些。” 钟璃玥总觉着不太对劲儿，自从那日穆瑶出了馨茗殿以后，这两天就不出来了，怎么突然转了性儿呢？“你确定穆小主身体无碍？” “奴婢去的时候，穆小主正指挥宫人架了个秋千，并不想身子有碍的模样。”春桃想了想说道。 钟璃玥一听也算放下心来，虽说这是小说里的原女主吧，可在她看来，那就是十五岁的单纯小姑娘，“你平日里多留心着点儿，馨茗殿缺什么少什么就送过去。” “奴婢知道了。”春桃躬身应下，“主子，您今儿晚上是不是要准备准备？” 钟璃玥不明所以，“准备什么？” “皇上今儿封您为嫔，按规矩，今儿晚上要来清音阁。”春桃虽然声音低，可钟璃玥没有错过她言语中的喜悦。 钟璃玥揉揉太阳穴，脑袋疼，她要干点儿什么，以后都不用侍寝呢？ “主子？” “来了再说吧。” 看钟璃玥懒得提这个事儿，春桃只能闭嘴。 晚上吃了饭，清音阁上下也没得到侍寝的旨意，钟璃玥终于松了一口气。 沐浴更衣以后，只穿了最薄的中衣准备睡觉，都钻进被窝了，外面突然喊了一声，“皇上驾到。” 钟璃玥翻了个白眼儿，准备穿衣服下地，可华元祉的动作明显比她还快，直接进了里间。 “爱妃不必多礼。” 钟璃玥抱着被子，“皇上这么晚怎么过来了？” “心里惦记着你，过来看看。”华元祉拉开被子钻了进去。 钟璃玥刚要往里面挪了挪，华元祉一把将人揽过来，“你似乎很怕与朕接触。” 钟璃玥是不准备让华元祉什么时候有那种一心一意对待一个女人的觉悟，“皇上，你后宫有那么多女人，也要雨露均沾才是。” 钟璃玥心想，看看我多大方，不都说，古代男人三妻四妾的，就喜欢大方的么。 可是事情明显不太对，华元祉一听，脸色发寒，“你这是将朕往外推？” 钟璃玥听他的语气也很是生气，我不喜欢跟你的妃子，你就跟我冷着脸？惯得臭毛病！ 钟璃玥冷着脸，“皇上的意思是，你是帝王，你想亲我就亲我，你想让我侍寝就侍寝？我是人，不是个物件，皇上要是觉着赏赐我东西，晋升我位份就是宠爱的话，那我宁愿不要，我就要一份尊重。” 华元祉冷哼一声，掀开被子下地，“尊重？朕难道对你不够好？” “皇上若是真的对我好，就不会不顾我的意愿，非要册封我为嫔妃，别的女人稀罕，我不稀罕。”钟璃玥小脾气一上来，也不管那么多了，要是华元祉一怒之下把她打入冷宫，她还省得天天担惊受怕呢。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华元祉要气疯了，他从来没对哪个女人这般上心，可这女人竟然当成驴肝肺。 “对，皇上说的对，我就是这么不可理喻，皇上可以走了，要是看我不顺眼，把我打入冷宫啊！”钟璃玥也生气啊，你想抱我就抱我，你想xx我，我还不能反抗？哪儿来的道理。 “冷宫？你想都别想！”华元祉气得不行，甩袖子离开，“你不稀罕朕的宠爱，有的是女人要！” 外面的人虽然没太听清里面怎么回事儿，可华元祉黑着一张脸离开，谁都看得清清楚楚。 钟璃玥重新躺下，翻了个身，好像谁没脾气似的，你是皇帝你了不起啊。 紧接着就听见外面传来德福的声音，“摆驾锦明殿。” “主子，您怎么让皇上走了呢，皇上摆驾锦明殿找秦贵人去了。”春桃忧心啊，主子和皇上感情看起来很好，白天也是高兴着呢，还晋了自家主子位份，怎么皇上刚来，自家主子就把皇上气跑了？ “我怎么知道？”钟璃玥没好气儿地说道，“我要睡觉，谁都不准吵我。” 春桃一看，这也生气呢，关好里间的门，将人都撵了出去，自己在外间守着。 赶走了华元祉，钟璃玥简直身心舒畅，生气吧，最好把她忘了才好呢。至于她找别的女人，找去呗，反正那根黄瓜是公用的，她不稀罕。 第二天一大早，各宫传遍了，清音阁璃嫔惹了皇上盛怒，扔下她招了秦贵人侍寝，上午秦贵人就被晋封为秦小仪。各宫原本都在琢磨钟璃玥的荣宠，没想到一晚上风向就变了。 锦明殿内，秦小仪打扮一新，她的贴身宫女如霜不解自家主子的想法，“主子，您侍寝是好事儿，怎么偏要去谢谢璃嫔娘娘，她不得圣心，惹怒了皇上，那是她活该。” 秦小仪看着铜镜中自己精致的妆容，“昨儿我得了赏赐，又能侍寝，全都是璃嫔娘娘的功劳，当然得去谢过她。” 钟璃玥自己在清音阁美呢，华元祉爱宠谁宠去吧，吃了两块儿蜜瓜，“主子，锦明殿秦小仪来了。” 钟璃玥撇撇嘴，“她来干什么？让她进来吧。” “嫔妾见过璃嫔娘娘。”秦小仪福身行礼。 钟璃玥摆摆手，“坐吧。” “春桃，上茶。” “谢璃嫔娘娘。” “有什么事儿？”钟璃玥最不屑见这些人，没事儿都能整出来事儿。 秦小仪看着钟璃玥随性的模样有些感慨，外面都猜测她有多惨，没想到，她一个人在这儿吃的挺开心，“嫔妾是特意来谢过娘娘的，嫔妾知道，一定是娘娘您开了尊口，皇上昨儿晚上才去了嫔妾那儿，说到底，嫔妾得以晋封，全是娘娘您的功劳。” 钟璃玥觉着这秦小仪脑袋是有些问题，这跟她有什么关系，“我说跟我没关系你可能也不信，你要是觉着这么想心里舒坦，那就这么想吧。” 秦小仪被噎得够呛，这宫里，说话一点儿余地不留的，怕是只有眼前这位。 秦小仪本想跟钟璃玥套套近乎，可也没成功，只能灰溜溜离开。 一连几天，华元祉接连翻了柔嫔、瑾嫔、叶常在的牌子，就是没踏入清音阁一步，后宫众人的眼睛也从钟璃玥身上挪开了。 可清音阁众人着急啊，外面都传，说清音阁主子失宠了，他们的差事明显都不好干了。 华元祉不来骚扰她，钟璃玥乐得清闲。 “主子，您怎么都不急呢？”春桃都快愁死了，可自家主子丝毫不在意，这几天粗茶淡饭的，她吃的倒也开心。 “我急啊，可没用啊，腿长在皇上身上，我急有什么用。” “主子，只要你去跟皇上认个错，皇上还不是像原来一样宠您？”春桃劝着。 钟璃玥点点头，“你说的对。”可我做不到。 钟璃玥这两天去小库房看了看，华元祉这辈子都不搭理她，那些东西也够她吃的了，去道歉？没门！ “主子，寿仁宫云妃娘娘来了。”秋云在外禀报。 钟璃玥一激灵，赶紧出去迎接，这位怎么看都像个隐形大佬，没摸清楚脉络，先别得罪。 “臣妾见过云妃娘娘。”钟璃玥一出门，就看到这位仙的不行的女人走进来，脸上没什么表情，高冷的如一朵天山雪莲。 “娘娘有什么事儿让人吩咐一声就是，怎么亲自来了？”钟璃玥让春桃上了茶点和瓜果。 云妃坐下来，身姿笔挺，动作极其优雅，“璃嫔莫要忙了，本宫来是为了过几日的中秋家宴。” “中秋家宴？需要臣妾做什么？”钟璃玥知道，最近各宫都在准备这次家宴，一个个可上心了。 “各宫姐妹们准备了不少才艺，璃嫔可有什么才艺要表演？” 钟璃玥刚喝了一口茶，听到才艺俩字咳了半天，“臣妾愚钝，什么都不会啊。” 云妃这才抬眼看了钟璃玥一眼，满后宫都知道，太后之前请了京中有名的舞蹈、琴艺师父，怎么这位璃嫔说什么都不会？ “那璃嫔可有什么要献上的东西？绣品也可。”云妃继续问道。 一提绣品，钟璃玥就想到了之前那一坨，也不知道哪儿去了，赶紧摇头，“还是别了，是不是有什么规定，一定得表演点什么？” 云妃摇摇头，“倒也不是，只是各宫姐妹每逢家宴热衷于此，又没有外臣，为了讨皇上和太后欢心。” 钟璃玥总算放心了，“有劳云妃娘娘来问，臣妾什么都不会，也不知道准备什么，过几天，就舔着脸去参加家宴，娘娘别介意。” 云妃意味深长地看了钟璃玥一眼，突然笑了，“本宫知晓了。” 这一笑可不要紧，钟璃玥简直被迷个神魂颠倒，这世上怎么有这么漂亮的女人？ 她的五官比自己这具身体不是说多出挑，胜在气质，华元祉今儿翻这个牌子明儿翻那个牌子，这么大美人，就这么扔在一旁，真是暴殄天物。 云妃站起身，“不打扰璃嫔休息，本宫回去了。” “云妃娘娘慢走，有空常来玩。”钟璃玥一直将云妃送到了门口，正准备回去，就听见华元祉冷硬的声音： “你对朕的女人竟然比对朕都上心！” 钟璃玥点点头：嗯，皇上你的女人长的太美，让我无法自拔。 33.第三十三章 钟璃玥朝着华元祉的方向微微福身, “臣妾参见皇上。” “璃嫔, 你是不是应该跟朕解释解释, 为何对朕的云妃这般上心？”华元祉觉着自己没看错, 钟璃玥看云妃的眼神明显就跟看别人不一样。 她只要看见钟璃玥这种热衷于看别人的目光，而不是自己，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这几天故意翻了好几个嫔妃的牌子, 可也不是真的宠幸了她们。就是想气气钟璃玥，这家伙可倒好，德福日日来报，这个该死的女人, 吃得好, 睡得香, 压根没把他放在心上。 “皇上，臣妾说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云妃娘娘长得漂亮, 还容不得臣妾多看两眼？皇上，就算你宠爱云妃娘娘，可也不用这么小气啊，难道臣妾连多看两眼都不行？”钟璃玥说的可怜巴巴。 华元祉紧攥双拳，钟璃玥总觉着当她提起云妃的时候, 华元祉眼中全是嫌恶, 这是为什么啊？ 要说, 华元祉恨云妃, 那不可能啊，有人恨她还将后宫大权交给她的吗？ 可偏偏华元祉又不宠幸她，真是怪异。 “你的眼里只能看着朕！”华元祉仿佛在宣誓主权。 钟璃玥看着他愤怒的眼神，赶紧点头，“行，您说了算。皇上今儿怎么得空来了清音阁？” 华元祉一甩袖子抬步进了清音阁，绕过影壁，看着钟璃玥跟在他身后，心情好了不少，“怎么，朕来你这清音阁还要提前通报？” “呵呵……哪儿能啊，这整个天下都是皇上你的，你想去哪儿都行。更何况是个小小的清音阁。”钟璃玥能说什么？这皇帝今天明显就是个不知道在哪儿受气的傲娇大男孩，看来得顺毛，不能硬来。 “朕不来这几日，你的日子倒是过的欢快，朕怎么看着你，这几日胖了不少？”华元祉上下打量着钟璃玥。 钟璃玥一听“胖”这个字，简直要炸毛。 在华元祉的注视下，她疯狂地绕过正殿，直奔后面那一汪清泉，窈窕淑女倒映在水面上，看起来婀娜多姿。 钟璃玥蹲下来，仔细打量着水面上自己的这张脸，胖吗？哪里胖了，她怎么没看出来！ 还没看完呢，一颗石子落进清泉，一圈圈涟漪荡漾开来。 钟璃玥气鼓鼓地站起身，掐着自己认为的小蛮腰，“皇上，你说话要讲道理，我哪儿胖了？” 华元祉一下子被她问住了，他刚刚就是随口一说，“胖就是胖，怎么这么大反应！” “我什么时候胖了？皇上你今天要是不拿出证据，我、我就……”钟璃玥最受不了胖，她穿越之前，极力地控制身材。 穿越以后，钟璃玥这具身体简直就是天仙配置，怎么吃都不胖，皮肤好到能掐出水。 而且她之前一直努力干活，又要学规矩，学那么多东西，又吃不饱，怎么可能胖！ 这刚吃饱几天？怎么就胖了，明明很好看才是，华元祉简直眼睛瞎！ 华元祉看着她的反应，觉着有趣，他眉梢微挑，“你就如何？” 钟璃玥想了半天，她能把人家皇帝大佬如何？可是竟然说她胖，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我就不理你！” 钟璃玥说完气哼哼地进了正殿，华元祉紧接着跟过去，可还是晚了，钟璃玥“砰”地一声，将殿门关上，差点儿没夹到华元祉的鼻子。 德福看得心惊胆战的，这璃嫔娘娘胆子也太大了些，伤了皇上可怎么得了？“哎呦，皇上，您怎么样？” 华元祉摆摆手，“无碍。”可目光看着紧闭的正殿门，嘴角勾起微笑，钟璃玥实在是有意思，真性情，比别的宫里的嫔妃真实多了 春桃躬身站在一旁，着实为自己主子捏了一把汗，“皇上，这两日皇上您没来清音阁，我家娘娘她有些心浮气躁，请皇上千万不要怪罪娘娘啊。” 华元祉挑挑眉，“哦？你说璃嫔他是因为朕没来，所以才这般样子？” “正是。”春桃不遗余力地说着自家娘娘有多么想念皇上，“皇上，我家娘娘平日里爱耍个小性子，可这几日都不见皇上，心里惦记，可她脸皮子薄，又不好意思说。” 这么一说，华元祉心里美了，可钟璃玥刚才说不搭理他，华元祉暗自摇摇头，“回乾坤殿。” 德福傻了眼，这什么情况，这都不追究了？ 正在他愣神的时候，皇上已经快要出了清音阁，赶紧追了上去。 春桃以及清音阁一众奴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皇上没怪罪，看来还是宠爱他们家娘娘呢，真是谢天谢地。 钟璃玥原本以为华元祉能冲进来，毕竟他是皇帝，他说了算，结果，他就这么走了啊？ 艾玛，太幸福了有没有？自从封了贵人以后，每次见到华元祉都害怕他狼性大发，是不是她又有几天安全时间了？ 没过两日，就到了一年一度的中秋家宴。 家宴与往年一样，设在“青梅苑”，不仅是家宴，只要宫中设宴，必定都在青梅苑内。 青梅苑内其实与它的名字并不相符，院内四周中满了红梅，每到冬日，红梅清艳，飘着阵阵梅香，配上皑皑白雪，别有一番风味。 青梅苑相对别的宫殿很大，为的就是无论冬夏，都有地方吃饭。 家宴设在晚上，钟璃玥也没着急，下午的时候，钟璃玥才挑了一套水蓝色宫装，春桃给她挽发髻的时候，只让她拿了最简单的海棠发簪和海棠珠花做点缀。 耳朵上带了一对儿玉耳坠，雅致，又不觉着重。 钟璃玥想的是，这宫宴不知道要折腾多久，脑袋上那些东西简直能把脖子压断，分量越轻越好。 “主子，这样会不会太素淡了些？” 钟璃玥看着铜镜里模糊的影子，偏头问春桃，“这样不好看？” “好看，主子不打扮都好看，这样一打扮，绝对是宫中翘楚。” “你这丫头，嘴也太甜了。”钟璃玥站起身，“去馨茗殿传话了吗？穆小主可来了？” “姐姐念叨我什么呢？”钟璃玥话音刚落，就见一身碧色宫装的穆瑶走进来，多日不见，穆瑶气色极好。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穆瑶你这耳根子也太软了。”钟璃玥打趣道。 穆瑶微微福了福身，“姐姐念叨，我哪儿能不来。” 钟璃玥将人拉起来，“在我这儿哪儿还用得着这些礼。这身不错，就是素淡了些。”钟璃玥说着，从自己梳妆盒里找了一对儿赤金嵌珍珠的珠花别在穆瑶发间，“你年纪小，可以带些鲜亮的。” 穆瑶摸摸发间的东西，“姐姐有好东西总是给我，我现在却帮不了姐姐。” “谁让我比你大呢，我的就是你的，不用客气。” 俩人聊了一会儿，看看时辰差不多，这才起身赶往青梅苑。 钟璃玥原本以为她们来的都够早了，可进去才发现，各宫低位份的嫔妃都到的差不多了，不过有些她还不认识呢。 因为是中秋家宴，外面又不冷，这些讲究的还要赏月，所以家宴安排在正殿后的园子里，席间夹杂着淡淡的菊花香，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园子里的桌子摆放也不像钟璃玥在电视看的那种，大家按位份规规矩矩地坐。园子里的桌子全是圆桌，每个桌子能坐六个人，随意地摆在整个后园子当中，错落有致。 除了皇上，太后，两位皇子的师父，还有淑妃、贤妃、云妃和苏贵嫔的位置，其他人，可以随便坐。 钟璃玥觉着这样好，要不还要守规矩，她拉着穆瑶找了最边上的位置坐下。 这里十分宽敞，大家都爱往前挤，都想离华元祉近些。离这么远，皇上还怎么可能看清她们长什么样儿？不然不是白瞎了她们折腾一天的妆容？ 场地中间被圈了出来，看得出来，那是一会儿要表演才艺的地方，钟璃玥不太感兴趣，她就想着，参加完宫宴回去，让春桃给她煮碗面条，她吃了就可以踏实睡觉了。 “嫔妾见过璃嫔奶奶。” 钟璃玥正跟穆瑶低头聊着，熟悉的声音闯进来，钟璃玥一抬头，“原来是芳娘子，有什么事儿？”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小仪那个庶出的堂妹。 “嫔妾可以同娘娘坐一桌吗？” 钟璃玥看看前面还有好些，不明白这位芳娘子为什么选了这里，不过位置是公共的，又不是她的，“啊，你随便。” 芳娘子很是高兴，挪了两步走到钟璃玥旁边，刚要坐下，谁知衣袖正好碰上了钟璃玥的碗碟，她吓了一跳，赶紧去接，万幸的是，让她接住了。 “要是摔了璃嫔娘娘的碗碟，那真的嫔妾的过失，万幸万幸。”芳娘子连连道歉。 钟璃玥倒是无所谓，左右不过就是个盘子，反正她是打定了主意，今儿晚上的东西，她是不吃也不喝，先饿着吧，谁知道这些人能干点儿什么出来。 看钟璃玥不怪罪，芳娘子这才坐下来。 人渐渐到齐，过了酉时，就剩下华元祉和太后没到了，大boss么，总得最后出场，才显得有气派不是？ 又等了两刻钟，华元祉陪同太后一同来到青梅苑。 众人见礼后，华元祉扶着太后坐在首位上，这才喊了一声平身。 华元祉抬起头就去找钟璃玥，可看了一圈，发现她竟然躲去了最后面，简直是可恶！这个该死的女人，都四五天没跟他说话了。 钟璃玥察觉到华元祉的怒意，觉着莫名其妙，刚进来就生气，那不是有病么？谁惹着你了？ 钟璃玥放眼望去，最前面是太后和皇上，紧接着的两桌，一桌是两位皇子师父，其中大皇子的师父年纪过中年，带了家眷来，二皇子的师父林启轩单身一人，就他自己。 对面那桌就是淑妃几位高位份的嫔妃。剩下的都是乱坐的，不过一般都是一个宫里住着的坐在了一起，除了她们最后这桌。 华元祉和太后到了，没多一会儿就开始上菜了。 华元祉趁机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钟璃玥都懒得听。 穆瑶低头看着比脸还大的螃蟹，有些惊讶，“姐姐，这螃蟹也太大了，我还从来没吃过呢。” 钟璃玥拿起筷子看了看，应该是帝王蟹，这小说世界就是好啊，要啥有啥。这个季节吃蟹正好，指定肥美。 钟璃玥抿着唇，说不馋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她不敢吃，跟馋比起来，明显命更重要。 钟璃玥想去提醒穆瑶，可芳娘子就坐在她身边，对面还有两个低位份的嫔妃，她只要说话，怕是身边人就能听见。 “都说东西小才精致，这么大个儿，一定难吃死了。”钟璃玥故意说道。 “姐姐说的也有道理。”穆瑶本想尝尝，可一听钟璃玥这么一说，还是忍住了。 芳娘子捡起一只蟹，“嫔妾自小长在乡下，这种蟹是极其难得的，味道极其鲜美，娘娘和穆妹妹不如尝尝？” 对面两位嫔妃一听，也都拿起来，身旁的宫女帮忙剥蟹。 “小主，不如奴婢也帮您剥一只尝尝？”玲珑一看，有可能璃嫔娘娘吃的太多次，所以不喜欢，可自家小主却是没见过。 钟璃玥看见其他仨人全吃了，听到玲珑这么说，也没再说话。 玲珑看自家小主也没反对，伸手去剥蟹。 “皇上，各宫姐妹为了给中秋家宴添彩，准备了不少才艺，皇上和太后娘娘可要一边欣赏一边品尝美食？”云妃这时候站出来说道。 太后乐呵呵的，“那自然是好，一年热闹一次，难得团圆，今年就差元祈了。”说道最后难免有些感伤的意味。 “母后，七弟差事办得不错，日前来信，算日子，这两日就该进京了。”华元祉在一旁劝慰着。 “皇上，太后，七王爷在外求见。”华元祉这边话音刚落，那边有侍卫来报。 华元祉一惊，华元祈竟然回来了？够快的，难道就是为了赶上中秋家宴？ 华元祉有意无意地扫了钟璃玥一眼，随即勾起嘴角，“宣！” 34.第三十四章 钟璃玥一听华元祈竟然回来了, 这些日子没有华元祈骚扰, 她光顾着怎么躲开华元祉了，不过现在她倒是不用怕华元祈，毕竟她现在是华元祉的嫔妃，这么一想, 钟璃玥挺直腰杆，没有去躲。 不过钟璃玥这才想起来, 最开始她见到华元祈的时候，正好是他在后宫偷情，那女子的一声“七郎”可是酥到骨子里。 那女子的容貌极其艳丽，她虽然记的不是很真切, 不过若是再出现，她一定能够认出来，还有那声音。 可是满院子看了一圈, 她都没看见当初相同容貌的女人, 别说今天，那件事之后，她就再没见过那个女人。 本以为那是华元祉的嫔妃，可现在看来, 难道她猜错了？ 正想着呢, 华元祈一身月牙白锦袍，如同当初在甘泉宫第一次见到的那般装扮, 绝对的翩翩贵公子。 他面带笑容, 大踏步走进青梅苑, 看见首位上的华元祉和太后，撩开下摆俯身跪地，“儿臣叩见母后，臣弟参见皇上。” 太后多日未见华元祈，突然得见，很是高兴，“元祈快起来，快到哀家这儿来，让哀家瞧瞧。” 华元祉招呼德福，“将七王爷的坐席安置在母后身边。” “诺。”德福应了一生，躬身退下，紧接着桌案安排在太后身边，华元祈撩开衣摆十分优雅地坐下。 “母后，儿子这次带来不少南方的小玩意儿，已经着人送去了甘泉宫，皇兄那份儿也送去了乾坤殿，就当是中秋节的礼物吧。”华元祈笑着说道。 “元祈这次差事办的不错，朕已经着内阁拟了行赏的折子，元祈还想要什么，不用跟皇兄客气。”华元祉乐呵呵的说道。 华元祈微微拱手，“多谢皇兄，为大越出力本就是臣弟的指责，哪里敢要什么奖赏。” “朕自然知道元祈想要为国效力的心，可奖罚分明，差事办的好哪里有不赏的道理。”华元祉说道。 “那臣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元祈回来的正好，今儿刚好是中秋家宴，想要什么可以慢慢想，先看看歌舞如何？”华元祉笑着问道。 “如此甚好，各位娘娘们多才多艺，这是臣弟的福分。” “可以开始了。”华元祉看向云妃。 云妃微微点头，吩咐下去，紧接着，歌舞进场，青梅苑一时间热闹非凡。 华元祈看云妃坐下，眯了眯眼，没吭声。 歌舞是宫中的舞姬演绎的，钟璃玥看不出来哪儿不好，反正挺美。 其他嫔妃看皇帝聚精会神的看歌舞，也都很捧场。 一曲终了，最先上场的是叶常在，“嫔妾见过皇上，太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嫔妾才疏学浅，不会什么，只学了些浅薄舞蹈，没有刚刚舞姬们跳的好，在此献丑了。” 叶常在一身淡粉色裙装，站在场中央，袖子轻舞，腰身柔软，看起来还真是很不错。 “这叶常在的舞不错，是用了心思的。”太后评价一句。 华元祉笑笑，“母后说好，那自然是好的。赏。” 得了皇上的赏，叶常在很是高兴，毕竟也是给嫔妃们打了个好头，紧接着，低位份的嫔妃依次上场。 有作画的，弹琴的，吹笛子的，唱曲儿的，写毛笔字的…… 钟璃玥看下来，觉着自己真的是那个最肤浅的，跟这些人一比，自己简直抹黑了华元祉的后宫，妥妥的将他后宫的等级降低了不止一个档次。 身旁的芳娘子上去表演，钟璃玥低声问穆瑶，毕竟这是个难得能够博得华元祉关注的机会。 “穆瑶，你有没有准备才艺啊？” 穆瑶摇摇头，她并不想在这种场合凸显自己，宁愿老死在自己的馨茗殿。 “那真是可惜了，今天机会多好，你看，只要表演的，都自报家门，皇上多少会有印象，说不定今儿晚上直接点了你侍寝。”钟璃玥觉着有些遗憾。 穆瑶笑笑，“我倒希望姐姐能多多得宠，我就厚着脸皮蹭吃蹭喝算了。” 钟璃玥点着穆瑶的额头，“你呀，懒死你算了。” 两个人这边在说笑，华元祈看着芳娘子走来的方向，直接将目光落在笑意盈盈的钟璃玥身上。 看着她一身嫔妃的宫装，与华元祉的嫔妃说说笑笑，身后还站着宫女。华元祈的心刷地凉了半截儿。 他蹙蹙眉，手指拨弄着银质酒杯，好半天，将小林子叫过来，压低声音耳语一番，小林子点点头，很快离开。 华元祈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钟璃玥，他不相信，他离开这段时间，自己看中的女人竟然成了自己皇兄的嫔妃。明明之前他皇兄都没见过钟璃玥本来面目的。 选秀当日的情形，他是清楚的，他皇兄怎么可能喜欢上钟璃玥，还给了位份？ 钟璃玥原本在跟穆瑶说话，可总觉着有人看她，这一抬头，正好对上华元祈探究的眼。 钟璃玥微微扬起脖子，近乎挑衅，反正现在华元祈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主子，钟姑娘日前被封了贵人，短短时间内晋封到嫔位，在后宫中荣宠无两，皇上很是看重。”小林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华元祈桌案下的拳头攥得紧紧的，为什么？别人不知道，自己母后是知道的，怎么能够允许皇兄将钟璃玥纳入后宫呢。 太后距离自己儿子这么近，怎么可能没察觉到华元祈的异样。 “看了这么多才艺，哀家真是觉着自己老了。”太后笑着说道，“不过怎么不见璃嫔表演才艺？” “太后娘娘说的极是，臣妾等也想一睹璃嫔妹妹的风采呢。”柔嫔一听赶紧接了话，“臣妾等听说，太后娘娘当时苦心栽培，想来璃嫔妹妹才艺出众，不如让我们瞧瞧？” 钟璃玥没想到啊，这太后一句话就将祸水引到自己身上了。 当日舞蹈师父教的，她也不是没学会，只不过没有她们跳的精，毕竟时日尚短。 可大庭广众的跳舞，唱歌，尤其是在这种场合，感觉跟卖有什么区别？就为了讨好皇上和太后？ 再说了，当初她天天装着什么都学不会，现在去跳舞，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太后，她当时是装的么？ 要是跳的稀巴烂，这些女人能笑话死她，华元祉脸上也不好看。 表演还是不表演，都不对。 “璃嫔妹妹怕是害羞了呢。”叶常在在一旁添油加醋。 钟璃玥笑着站起身，“叶常在倒是懂我的心，皇上，您知道的，臣妾向来胆子小，这么多人瞧着，臣妾现在双腿都在打颤，更别说表演才艺了。” 华元祈愣愣地看着她，她这是在向他皇兄撒娇吗？她从来没对自己这么说过话。 德福在一旁听着，这璃嫔娘娘竟然说自己胆子小，真的是没见过比这位主子胆子还大的了。 “太后娘娘，您最疼臣妾了，您知道的，臣妾愚笨，什么都学不会，辜负了您的厚爱，是臣妾的不是，回头臣妾再去甘泉宫找您赔罪，眼下，您就当再宠臣妾一次，饶了臣妾吧。” 钟璃玥红唇一张一合的，华元祉笑了笑，“母后，你看她，这张嘴，朕都拿她没办法。” 太后笑得开怀，“谁说不是，罢了罢了，你都这么说了，哀家哪儿能不再宠你一回，下次可不兴这般偷懒。” 钟璃玥福了福身，看上去很是开心，“臣妾多谢太后娘娘厚爱，多谢皇上。” 华元祈分明看到了自家皇兄眼中对钟璃玥的宠溺，这是对任何嫔妃都不曾有过的，凭什么？ 太后看清自己儿子眼中的不甘，似乎很是满意。 柔嫔一看，原本想让钟璃玥出丑的，没想到皇上和太后全都袒护她，气得够呛。 钟璃玥不表演，想表演的可相当多，场面倒也不会尴尬。 “小林子，你去给璃嫔传话，本王……” 一边看着表演，御膳房又新上了个羹汤，热气腾腾的，香味飘满了青梅苑。 芳娘子给钟璃玥盛了一碗汤，“这道罐煨山鸡丝燕窝，很是滋补，娘娘尝尝。” 钟璃玥不习惯芳娘子这般殷勤，将这碗汤放在那儿，并没有动。 这一盅汤从芳娘子这儿盛了两碗，又转到对面，结果到穆瑶这儿就剩了个底儿，这也是没办法的，满桌子穆瑶品级最低，有没有荣宠，明里暗里的欺负她，谁都敢。 钟璃玥看着碗里的东西，确实是好东西，而且看芳娘子加上对面两位嫔妃全都喝了，应该是没事儿，随后将自己的碗推到穆瑶跟前，“我没动，你喝吧。” “这怎么使得，还是姐姐用吧，我已经吃饱了。”穆瑶连连拒绝。 钟璃玥对这东西不感兴趣，毕竟自己的日子比穆瑶好过不少，“我不喜欢这个，你尝尝。” “谢谢姐姐。”穆瑶接过，舀起一勺送进嘴里，汤汁鲜香味美，确实是好东西。她在家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进宫以后更不可能了。 看着穆瑶满足的小模样，像一只偷食的小猫，钟璃玥笑了笑，说白了，这丫头才十五岁，无非就是被环境所迫，硬端着，现在看来，能有多少心思。 后期成功登顶，怕是也经历不少才行。 “主子，小林子传话来，说七王爷想见您。”春桃压低声音在钟璃玥耳边说道。 钟璃玥挑挑眉，“不去。”废话，她现在已经是华元祉的嫔妃了，去见个王爷，嫌命长吗？ 春桃有些为难，“主子，七王爷说了，您若是不去，他一会儿就在这儿直接向皇上求娶您。” 钟璃玥翻了个白眼儿，竟然威胁她。 不过万一华元祈干出这等事儿，这些嫔妃本来就看她不顺眼，倒时候一个个的落井下石，在诬陷她和七王爷有点儿什么，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钟璃玥蹙了蹙眉，“妹妹先吃着，我觉着有些闷，去外面走走。”交代了一声，钟璃玥跟着春桃离开宴席，朝着青梅苑前殿走去。 而钟璃玥离开没多久，穆瑶就觉着浑身开始发热，连着呼吸都是热的。 “玲珑。” “主子，怎么了？” “这里太闷，随我出去透透气。” 35.第三十五章 钟璃玥离开园子, 穿过很长的围廊, 这才到了青梅苑的前殿。 前殿距离后园子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钟璃玥琢磨着, 要是前面发生点儿什么，怕是后面都发现不了。 “小林子说他们在哪儿？”钟璃玥刚问完, 华元祈挪到她身前, “璃嫔娘娘风采卓然，真是让人挪不开眼睛。” 钟璃玥四处看看，发现此处并没有其他人, 想来华元祈已经将人都打发了。 “多谢七王爷夸赞。”钟璃玥冷声说道，“不知七王爷叫本宫出来有何事, 若是没什么事儿，本宫这就回去了。” 钟璃玥作势要走，华元祈想去抓她的胳膊, 被钟璃玥偏身躲过。 春桃挡在钟璃玥身前, “王爷，我家娘娘是皇上亲封的璃嫔, 请王爷自重。” 华元祈勾起嘴角，“自重？什么时候轮到你个小宫女来教训本王？”华元祈说着，伸手就要去扇春桃, 钟璃玥眼疾手快, 抓住华元祈的胳膊, “这是本宫的婢女, 王爷好大的威风。” 华元祈看了钟璃玥一眼, 将手放下，随即笑笑，“璃嫔娘娘还是这般性子，一点儿亏都不吃。” “璃嫔娘娘确定，本王要跟你说的话，要让这小宫女听去？” 钟璃玥蹙蹙眉，“春桃，你去那边等我。” “主子。”春桃很是不放心。 “放心，我没事儿。” 春桃一步三回头的，最后还是选择了个能看见钟璃玥的位置站定，死活都不挪动一步。 “有话快说。”钟璃玥轻哼一声。 华元祈围着钟璃玥转了一圈，“我若是没猜错的话，我皇兄是不是还没得到你？你这身上的气息，我可熟悉的很。” 钟璃玥一惊，这七王爷长得是狗鼻子吗？真是恶心至极。 “是不是我皇兄那方面功夫不行，璃嫔娘娘若是觉着寂寞，本王可以为娘娘开解心中烦闷。”华元祈越说越离谱。 “原来王爷一直到惦记皇上的女人，若是皇上知道了，不知道做何想呢？”钟璃玥说道。 “璃嫔娘娘何必嘴硬，难道本王这些还分不出来？” 钟璃玥突然笑了，“不瞒王爷说，皇上的床上功夫十分了得，你都不知道，头一次啊，我这腰差点儿没断了，足足三天没下来床。” 华元祈从来没听过一个女人在男人面前将房事讲的这般露骨，“你、你是女人吗？” “我是不是女人王爷不必知道，皇上知道就行，皇上的男子汉气概，真的是让本宫折服，恨不能皇上天天长在本宫的清音阁呢。”钟璃玥的话说的越来越离谱，华元祈脸越来越黑。 “呦，王爷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那快出宫去休息吧，何必在这儿跟本宫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钟璃玥笑着说道，“难道王爷是想跟皇上探讨一下，到底谁雄风更胜？要说这个，本宫指定投皇上一票，毕竟这后宫的女人都被皇上滋润的跟花儿似的，王爷你可没这个本事。” 华元祈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一直指着钟璃玥的鼻子。 钟璃玥换了个方向，“本宫不喜欢别人指着我的鼻子，这很没有礼貌，王爷长在皇室，难道是个没礼貌的？算了，王爷知道，本宫向来大肚，就不跟王爷计较了，哦，对了，王爷是不是要让本宫给皇上捎句话，您惦记她的女人呢还有鄙视皇上床上的能力呢？” 华元祈一甩袖子，“你、钟璃玥，你简直不可理喻！”说完大步离开。 钟璃玥看着华元祈月下消失的背影，终于松了一口气。 春桃看华元祈离开，赶紧跑回来，“主子，您有没有怎么样？” “没有，陪我转转，咱们再回去。” 钟璃玥带着春桃在前殿转了一圈才往后殿走去，不由得感叹，想来，各宫就属她的清音阁最小了，这青梅苑前后殿以及左右偏殿耳房还都是齐全的呢。 不过清音阁胜在精致好，十分精致。 俩人绕过后殿，春桃突然看见前方有个人影，“主子，那是不是林大人？” 钟璃玥借着月光看过去，还别说，真是林启轩。 今儿席间两个外臣，就是两位皇子的师父，可这林启轩是干嘛去？ “主子，您要去看看吗？” 钟璃玥摇摇头，有什么可看的，万一人家找地方出恭，她还跟着去瞧？ 春桃自然是听钟璃玥的，跟着她往回走，没走多远，突然看见两个侍卫猴急似的从旁边的角门钻进来，鬼鬼祟祟的。 钟璃玥赶紧招呼春桃蹲下，紧接着一个侍卫因为慌乱绊到。 “你轻点儿，别把人引来。” “哥，咱们头一次干这事儿，不会要了命吧。” “要什么命？上面那位说了，会保咱们，别忘了，一千两银子啊，还有妞可以睡。” “我听哥的。” 俩人脚步越来越远，钟璃玥压下心底的疑惑，“春桃，你去围廊那边看看，要是有人过来，你就到前面找我。”她要跟上去看看，总觉着心里不安。 钟璃玥蹲下来捡起一块儿石头，跟着这俩侍卫身后，到了后殿的耳房后，就听到里面传来极力压抑的□□声。 而那两个侍卫，转了身就钻进耳房里不见了。 钟璃玥站起身，伸手捅破了后面的窗户纸，瞪着眼睛往里看，这一看可不要紧，那躺在硬板床上的，不是穆瑶是谁？ 可她出来的时候，穆瑶还在喝汤，这才多长时间，怎么会出现在后殿的耳房里，而且衣衫凌乱，看上去像被下了春.药？ 紧接着，刚刚进去的两个侍卫，一脸奸。淫相，开始脱裤子，钟璃玥暗道一声不好，拎着石头就往前跑。 可她刚刚绕过去，还没等进去的，耳房的门突然被人大力踹开。 钟璃玥只看到一身青色衣袍。 听到里面传来打斗的声音，钟璃玥眼皮一跳一跳的。 难道林启轩碰上了这事儿，然后被来侍卫给打了？林启轩都打不过的人，她也打不过，可穆瑶在里面，要怎么办啊？ 钟璃玥急的不行，不多时，耳房的门再次打开，里面被扔出来两个人，赫然就是那俩侍卫，再低头一看，呦呵，这俩侍卫被打的是鼻青脸肿啊，躺在地上眼睛都睁不开了，直哼哼。 钟璃玥挪过去探着脑袋一看，这位林大人，衣摆飞扬，一点儿事儿都没有，而穆瑶正躺在他的怀里。 钟璃玥默默往后退了两步，陷入沉思，林启轩，明明是个文状元，难道他会武功？ 可从来没听说林启轩会武功啊，也不知道华元祉知不知道这个事儿。 “主子，你在哪儿啊？”春桃的声音传来，虽然极力压制，可这夜里毕竟安静，钟璃玥赶紧将春桃招呼过来，可这动静也惊动了林启轩。 他一人出来，本来想制服外面的人，可看到是钟璃玥，手中的动作顿住了。 “主子，快，快跑，有人告诉皇上，说您和侍卫私通，皇上正往这边赶呢。” 春桃呼哧带喘的。 钟璃玥看向林启轩，“林大人，我不多问，您也不必多说，人命关天，劳烦林大人将这俩侍卫弄走，本宫要将穆瑶换个地方带走。” 林启轩看了钟璃玥一眼，进屋将神志不清的穆瑶抱起来，直接将人藏在了后面的假山里。 “璃嫔娘娘先照顾着她，这药效刚劲，怕是有问题，我先去料理两名侍卫。”林启轩说着转身离开。 钟璃玥蹲下来，拉过穆瑶的手，烫的惊人。 按照春桃刚刚所说，是有人想害她，可这药偏偏让穆瑶误吃了，结果害她的人看她不在，还以为她药效发作，所以来捉奸？ 躺在地上的穆瑶很是难受，不断撕扯着衣领，嘴里喊着“热”，可每一个字喊出来，都带着无限的媚意，钟璃玥怕把别人引来，只能用帕子将穆瑶的嘴先堵上。 可穆瑶身上的温度逐渐攀高，钟璃玥急得团团转，小说里经常写爆体而亡，要是没人给穆瑶当解药，这丫头不会没命吧！ 正想着呢，林启轩竟然回来了。 “你怎么这么快？”钟璃玥都震惊了。 “璃嫔娘娘若是想救穆小主，今天晚上在此处见到臣的事儿就当没发生。”林启轩轻声说道。 “你用不着威胁我，要是别人发现你抱了皇上的女人，你吃不了兜着走。”钟璃玥看向林启轩，总觉着他似乎有秘密，“喂，你有没有办法救她啊，她有没有性命之忧啊？” 林启轩一手搭上穆瑶的脉，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塞进穆瑶嘴里。 “你这什么药，管不管用啊？”不是钟璃玥不相信他，在这后宫里，又能相信谁？ 林启轩看钟璃玥紧张的模样突然笑了，“璃嫔娘娘现在应该出去露个脸，总不能任由某些人，将脏水往娘娘身上泼。” 钟璃玥何尝不知道，可穆瑶怎么办？林启轩一个大男人，万一对穆瑶动手动脚，她就算醒来估计也得一头撞死。 “春桃，你留下照顾穆小主。” 钟璃玥离开以后，春桃一直盯着林启轩，只见林启轩的手一直没俩开穆瑶的手，有些不满，“林大人，您这大不敬。” “你们小主的命重要，还是大不敬重要？”林启轩反问。 春桃答不上来，只能使劲儿瞪着林启轩。 没多一会儿，穆瑶渐渐转醒，幸亏眼前还有个春桃，要不然非得尖叫出声。 刚刚她浑浑噩噩的，可发生了什么她大概都记着，此时脸上的潮红未退，心底里总感觉压着一团火未散。 “穆小主暂且不要问那么多，您和璃嫔娘娘有难，您现在转醒，这就随春桃姑娘回宴席上去，之前的事儿，您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出来转了一圈。还有，穆小主身子受损，我刚刚只是暂时帮小主压制，春桃姑娘要记着，去太医院找一位叫沈言的太医为穆小主看诊，万万耽搁不得。” 穆瑶没等说话，林启轩已经退出假山，消失无踪了。 与此同时，后殿耳房处的嘈杂声音也传入穆瑶耳中…… 36.第三十六章 钟璃玥出了假山, 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转了一圈, 往后殿方向走。 刚出了围廊，就看见一大群人围着耳房的位置，华元祉一脚踹翻一个宫女，“你这贱婢, 哪里有璃嫔的影子, 竟敢欺瞒朕, 谁给你的胆子！” 宫女被踹的心口都疼, 可还是爬回来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皇上，奴婢、奴婢不敢欺瞒皇上啊，刚刚这耳房还有动静呢，奴婢也不清楚为什么人都不见了。皇上明鉴。” “明鉴？”华元祉冷哼一声，“朕看是朕平日里太过仁善，让你这等贱婢生出攀诬主子的想法, 德福，将人带下去严加审问, 朕倒要看看，这背后到底是谁在主使！” “皇上，皇上饶命啊，没有人主使奴婢, 奴婢真的看见了。”宫女被两个侍卫架起来, 还不停地喊冤枉, 死活不改口。 钟璃玥躲在暗处皱着眉，今儿晚上的事儿出的蹊跷，有人想害她，偏偏穆瑶中了着，到底是谁？ “皇上，不如叫璃嫔出来对峙一番，这误会也就解了。”柔嫔在一旁说道。 “是啊，皇上，好半天不见璃嫔娘娘呢。”叶常在也跟着接了一句。 “璃嫔呢？谁刚刚跟璃嫔坐在一桌了？”华元祉冷声问道。 芳娘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是嫔妾，穆选侍还有宋贵人和姚采女。” 被点着名字的另外两位低位份的嫔妃也都跪了下来，都称没看见璃嫔娘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席的。 看着跪了一地的女人，华元祉有些头疼，如果当时他没看错，他那好弟弟出去没多久，钟璃玥就离席了。 现在二人都没在，难道是还在一起？想到这里，华元祉怒不可遏。 “来人，去将璃嫔给朕找不出来。” “皇上，好好的宴席怎么都没人了，您找臣妾有什么事儿吗？”钟璃玥的声音适时响起。 华元祉上下打量着她，看她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月光的映衬下，脸色莹润白皙，看起来柔美异常，可以说是这后宫里最美的女人。 钟璃玥笑眯眯地走过去，微微福了福身，“臣妾见过皇上。” 华元祉虚扶一把，“起来吧。” 钟璃玥看了看周围，发现大家脸上真是五彩缤纷啊，可从这些女人的目光中，真是很难分辨出来到底是谁害了她。 不过柔嫔和叶常在眼中的失望，她是没有错过的，难道这个事儿与柔嫔没有关系？ 钟璃玥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与自己同桌的另外三位嫔妃，如果说今天晚上谁距离自己最近，无非是这个芳娘子。 钟璃玥看过去，芳娘子几不可查的往后退了小半步。 钟璃玥眯了眯眼，她不想跟这些人斗，可不代表她任人欺负，尤其还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皇上，臣妾觉着闷了，出来转了转，怎么一回去你们人都不见了，若不是回席间问了穆小主，还不知道你们都来了后殿呢，皇上你真是够小气，都不说叫臣妾一声，自己带着各位姐妹跑来这儿赏月，难道臣妾这个月还不够你赏的吗？” 钟璃玥这话可是相当大胆，在场众位嫔妃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柔嫔眼中闪过得意，她就不信，钟璃玥这般说话，皇上会不生气？尤其皇上这几日一直在冷落她。 谁知，华元祈拉过她的手，脸上满是喜气，“你这个月，朕得慢慢赏，这天上的月，一年可就这一回。” “说到底，还是皇上嫌弃我这个时常相伴的人，皇上怕是看了都厌烦了吧。”钟璃玥故意说道。 华元祉哈哈大笑，“好，朕今夜好好赏赏你这个月，行了，没事儿都散了吧，御膳房今儿做了月饼，大家回去尝尝。德福，那宫女你处置了就是了。” 一看华元祉当没事儿似的就要回去，柔嫔有些看不下去了，“皇上……” “柔嫔是要反驳皇上说的话？”淑妃在一旁插了一句嘴。 柔嫔不吭声了，气哼哼地跟着大部队往回走。 回到席间，钟璃玥看到穆瑶已经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上，只是看起来脸色还有些潮红，幸好天色暗，不然真的是不妥。 华元祉拉着钟璃玥，“你跟朕去坐。” “皇上，这恐怕不妥。”淑妃说道。 “哦？淑妃是要为朕当家作主？”华元祉冷声说道。 “臣妾不敢。”淑妃微微福身，“皇上，我朝还没有不是皇后跟皇上同坐的先例。” “规矩还不是人定的？朕说准就是准，淑妃有意见？”华元祉挑眉问道。 淑妃碰了一鼻子灰，“臣妾不敢。”她没想到，皇上竟然当着这么多人，落了她的面子。这在以前是绝对不会出现的事情，到底为什么？ 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又或者是皇上找到了可以替代她的人？ 想到这里，淑妃看了一眼下手的柔嫔，面色不善。 太后坐在一旁，“哀家就说璃嫔惯不会做这事儿，皇帝这回放心了？” “母后圣明，只是璃嫔今日受了委屈，对于陷害她的人，朕要一查到底。” “这是自然，哀家最不愿看到后宫乌烟瘴气的，索性璃嫔没事儿。”太后看了一眼云妃，“云妃啊，既然这后宫的事儿最近都是你在操持，今儿诬陷璃嫔这桩事儿，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云妃突然被点到，赶忙站起身，“臣妾谨遵懿旨。” “皇帝，云妃从潜底的时候就陪在你身边，你现在登基六年，云妃的位份丝毫没动，既然云妃操持六宫事物，不如把位份提一提吧。”太后突然提到这个，云妃和华元祉显然都有些惊讶。 云妃那双纯净的眸子落入钟璃玥眼中，总觉着她对位份根本不执着。 华元祉沉默半晌，“罢了，就晋升为云贵妃吧。” 云妃微微蹙着眉，好半天，才跪地，“臣妾谢皇上恩典，谢太后娘娘。” 淑妃和贤妃在宫里作威作福惯了，突然一直在她们下面的云妃成了贵妃，可以说头上突然多了一座大山，她们唯一能庆幸的就是，皇上并不宠爱云妃，她是不可能有子嗣的。 太后看云妃的模样满意地点点头，“皇帝日理万机，不如将玉琛让云贵妃养着吧，毕竟是皇上的嫡子，贵妃抚养，总比其他低位份的嫔妃抚养说的过去。” 太后这么一说，可谓是平地惊雷，晋了贵妃，又有皇子傍身？太后难道要重用云贵妃？ 钟璃玥觉着有意思，看云贵妃的样子，似乎巴不得不当这个贵妃，跟别提替皇上养儿子了。 可太后发话了，谁又能怎么样？华元祉看了云贵妃好几眼，“贵妃可要好生照看朕的二皇子。” 不知道是不是钟璃玥听错了，总觉着好生照看这几个字，华元祉咬的特别重。 云贵妃突然笑了，好像天上的月色都不及她的美，“臣妾定不会辜负，太后和皇上期望。” 华玉琛也赶忙过去谢恩，跟着云贵妃，也比之前自己一个人的好，更何况现在他父皇给他找了个好师父，不会不管他。 “恭喜云贵妃娘娘。”其他嫔妃全都站起身，恭喜云贵妃。 云贵妃十分淡然地点点头，做足了姿态，拉过华玉琛，重新坐下来，并没有多看其他嫔妃一眼。 人家位份摆在那儿，又掌握着六宫大权，别人再不满，又能如何？ 钟璃玥随华元祉坐下，看着下面精彩纷呈的，而华元祈坐在一旁，脸黑如炭啊，真是好看。 华元祉夹起一块儿切好的月饼，递到钟璃玥嘴边，“尝尝？” 华元祈望过来，手里的杯子差点儿没捏碎了。 钟璃玥张开嘴巴，月饼进入口中，说实话，味道就那么回事儿吧，跟自己之前吃的五仁月饼没啥区别，不过看着华元祈那样儿，钟璃玥笑了笑，“皇上喂的东西，味道就少。” 钟璃玥话音刚落，华元祈站起身，“母后，皇兄，臣弟舟车劳顿，有些疲惫，想先回去了。” 华元祉摆摆手，“元祈可想好了，要什么奖赏？” 华元祈咬牙切齿，“臣弟想要的，怕皇兄给不起，臣弟告退。” 不仅仅是华元祈，一众嫔妃看到华元祉竟然亲手喂钟璃玥吃东西，嫉妒心狂飙，柔嫔揉揉额头，气得直接向后栽去，身边的宫女扶她的同时，还大叫一声，“娘娘，您怎么了？” 这一叫，所有人的目光聚集过去，华元祉站起身，“怎么回事儿？” “皇上，柔嫔娘娘晕倒了。” “快传太医！” 钟璃玥觉着好笑，真是精彩啊，就这么一个中秋，就不能好好吃个饭？弄出这么多戏。 没多一会儿，太医过来诊脉，“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柔嫔娘娘这是有喜了，已经三月有余。” 怀孕了？众人哗然。 华元祉子嗣单薄，原本生有两子两女，大公主夭折，自从二公主出生以后，后宫再没有添过孩子。 一同进宫的嫔妃那是羡慕嫉妒恨啊，凭什么柔嫔的肚子这么争气？ 要说没有荣宠也就罢了，瑾嫔，叶常在，秦小仪，顾选侍可都是侍寝过的，尤其瑾嫔和叶常在，次数最多，到现在肚子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而已现在的局势来看，皇上最宠璃嫔，怕是下一个能怀上皇嗣的就是璃嫔了吧。 华元祉听到柔嫔怀孕了，也是喜不自胜，“快，扶柔婉仪回冰玉宫。” 众人一听，这是给柔嫔晋封到从四品婉仪了，真是好运气。若是这一胎生个儿子，再加上韩家的势力，这中宫之位恐怕…… 太后站起身，满面笑容，“既然如此，宴席就散了吧，皇上，不如你亲自送柔婉仪回宫，好生陪着。” 华元祉看了钟璃玥一眼，这时候钟璃玥巴不得华元祉不去她那儿，刚刚也不过是逢场作戏。“臣妾知道皇上念着臣妾，臣妾感激不尽，不过柔婉仪娘娘有孕再身，皇上理当陪同。” “璃嫔向来是个懂事儿的，哀家很是欣慰。”太后对此很是满意。 华元祉摆驾冰玉宫，又送走了太后，一众嫔妃这才散去。 钟璃玥惦记穆瑶，也没管其他人，扶着穆瑶离开青梅苑，一路将人送去了馨茗殿。 烛光灼灼，穆瑶身上越来越烫，钟璃玥扶她躺下。 看出自家主子着急，春桃压低声音，“主子，林大人让去太医院找一位叫沈言的小太医为穆小主医治。” 钟璃玥点点头，“你亲自去，还有，玲珑呢？” “她自知犯了错，在外面跪着呢。”春桃说道。 “顺便将人叫进来，我倒要问问，她是怎么护着主子的！” 37.第三十七章 钟璃玥坐在穆瑶床边, 用冰水洗了帕子, 一块接一块地给穆瑶换, 可她身上的温度还是不见往下降。 只是比刚刚在青梅苑耳房相比，状态看上去好了不少, 她只是闭着眼睛轻微呢喃, 像是发高烧一般。 听到外间有动静, 顺着珠帘望过去, 钟璃玥知道, 是玲珑跪在了外头, 她没做声，依旧为穆瑶换着帕子，心里祈祷着, 春桃能快点儿将那位叫沈言的太医叫过来。 大约过了两刻钟, 馨茗殿外终于传来了动静, “主子，沈太医来了。” “让他进来。”钟璃玥站起身, 就看到一位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太医拎着药箱进来，不是她瞧不上人家年纪轻，毕竟太医院里年纪大的，经验要足。不过现在是实在没有其他办法, 林启轩救了穆瑶, 如果在太医这一关害了他们, 那他自己也拖不了干系。 “微臣见过璃嫔娘娘。”沈言将药箱放在地上, 跪地行礼。 钟璃玥摆摆手, “免了，先看看穆小主如何？” 沈言将帕子盖在穆瑶手腕上，这才跪地细细诊脉，好半天，他站起身躬身道，“娘娘，穆小主用的药太过刚劲，虽然实现服了天山雪莲，可还是不能抵挡全部药效，臣开个方子，穆小主按臣开的方子连着泡上七日，每日要泡足两个时辰，同时服用一个月，才可保身体无恙。” 钟璃玥没想到这药竟然这么烈性，“你开药，春桃，你跟沈太医去太医院抓药，你亲自去熬药，不准经他人手。” 看着沈言坐下来写药方，钟璃玥想了想，“沈太医，穆小主今夜只是着了凉，染了些寒气，你觉着呢？” 沈言手中的毛笔一顿，随即点点头，“穆小主身体并无大碍，吃些药调理着，风寒自然就会见好，璃嫔娘娘说的极是。” 沈言说着，又写了一份药方，主要是治疗风寒的。 钟璃玥摆弄着手腕上的玉镯子，“沈太医，这宫里的事儿，可大可小，知道的多，可能命就不会太长。” 沈言站起身，躬身一礼，“璃嫔娘娘说的极是，微臣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沈言离开，钟璃玥眯了眯眼，这小太医不简单啊。 钟璃玥一直守在穆瑶身边，直到春桃将药浴准备好，她才招呼宫女将穆瑶扶进去。 “春桃，你在这儿守着，水温注意着，不能让其他人靠近。”钟璃玥嘱咐之后，这才回了偏殿。 她坐在偏殿的主位上，看着下面瑟瑟发抖的玲珑，这丫头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了，“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这一问，玲珑的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娘娘，奴婢真的是不知道，我家小主在宴席上说有些憋闷，让奴婢陪她出去走走，可奴婢随着小主刚离开宴席没多久，就感觉后脖颈一疼，紧接着就不省人事了，等奴婢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青梅苑东南角的梅林里，娘娘明鉴，奴婢真的不知道我家小主出了什么事儿啊。” “这么说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钟璃玥蹙着眉，“你说有人打了你，打你的人什么样儿？在什么地方打的？” 玲珑使劲儿磕头，额头都开始淤血，“娘娘，奴婢真的没说谎，奴婢没看见什么人打了奴婢，地点，地点就在青梅苑后殿的阁楼附近，求娘娘为奴婢做主啊。” “看来你是不说实话，不如去慎刑司走一遭，本宫倒觉着，那是个好去处。”钟璃玥声音淡淡的。 玲珑吓得不行，“娘娘，奴婢说的真的是实话，娘娘您饶了奴婢，奴婢以后一定更加尽心看护主子，绝对不敢粗心大意，求娘娘。” 钟璃玥看着玲珑惊恐的表情，一时间也拿不准她到底知不知情，好半天，“没护好主子，还敢求本宫饶了你？来人，将玲珑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所有人都去看着，这就是护主不力该有的惩罚！” “娘娘，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娘娘饶了奴婢这一次，求娘娘。” 玲珑的声音渐行渐远，取而代之的是外面板子声和玲珑的叫喊声，钟璃玥手指敲着桌案，第一次罚了人，她的心里并不平静，可她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她不知道玲珑是奸是忠，她甚至都不确定，那药是不是玲珑亲自下的。 想到这里，钟璃玥后背一层冷汗，若穆瑶身边的宫女这般，那她的呢？春桃会如何？ 两个时辰过后，看着穆瑶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身上发着些许薄汗，钟璃玥终于松了一口气，“春桃，你留在这儿照顾着穆小主。” “主子，您先回去歇着吧，累了大半宿了。” 钟璃玥点点头，“穆小主夜里有什么，记得来报。”钟璃玥嘱咐以后出了馨茗殿，秋云一直等在外面，看到钟璃玥出来，一句都没多问。 八月十五的月亮，大而圆，走在这绿瓦红墙的皇宫内，钟璃玥抬起头，见方的天，一轮明月高挂，“秋云。” “奴婢在。” “你说，这月光凄美，是不是跟宫墙里的人一样？”钟璃玥有些感慨。 秋云低着头，“娘娘怕是累了，才有这等感慨。” 钟璃玥笑了笑，“是累了，回去睡觉。” 刚踏进清音阁，英顺迎了上来，“娘娘，皇上等您半天了。” 华元祉？“皇上不去冰玉宫陪柔婉仪了么？”钟璃玥很是不解。 “奴才不知，皇上来了有两个时辰了。”英顺回道。 两个时辰？从穆瑶开始泡药浴他就来了清音阁？这华元祉不陪他即将出生的儿子或者女儿，跑她这儿来干什么？ 想归想，钟璃玥不可能不进去。 清音阁正殿灯火通明，秋云推开正殿的门，钟璃玥就看到华元祉一身明黄的龙袍，气质威严地坐在主位上，似乎一直在等她。 看得出来，这位大佬脸色并不好。 秋云很是识趣地将殿门关上，留下华元祉和钟璃玥两个人。 钟璃玥福了福身，“见过皇上，您不是去冰玉宫了么？怎么这么晚还等在臣妾这儿？” “你不想与朕解释解释，这么晚了，干什么去了？”华元祉冷声问道。 “皇上以为臣妾做什么去了？”钟璃玥反问，“难不成，皇上以为臣妾和哪个男人私会去了？” “你！”华元祉气不打一处来，等了她大半夜，这个该死的女人连句软话都没有。 “皇上不必动怒，您来清音阁，也没提前让臣妾知道，臣妾又不会未卜先知，怎么知道皇上等在清音阁？”钟璃玥说道。 “巧舌如簧。”华元祉冷哼一声。 “皇上这是夸臣妾呢？臣妾今儿晚上受惊了，难道还不能出去散散心？”钟璃玥说道。 “只是这样？”华元祉问道。 “那还能是哪样？皇上，摆脱，整个皇宫都是你的，臣妾就问，这整个后宫，除了皇上你，还能找到另外一个带把的男人不？”钟璃玥气哼哼地说道。 华元祉听到这个“带把的男人”差点儿没被自己口水呛到，“你，谁准你这么说话的？” 钟璃玥笑了笑，“皇上你这话说的，嘴是臣妾的，难道不能说话？那皇上你下一道圣旨，就说不让臣妾说话，臣妾一定遵旨。” 华元祉让她气的，平复半天，喝了两杯茶才缓过来，“朕知道你今儿晚上受了委屈，所以只是去冰玉宫坐了坐就来看看你，你可倒好，不在寝宫不说，还说话气朕！” 钟璃玥没想到，华元祉是来安慰她的，这不把人家好心当成驴肝肺了么？“皇上，那您这么不早说，臣妾一进门，您就板着一张脸，臣妾心里害怕着呢。您说，到底是谁想害臣妾？还跟侍卫通.奸，我呸！皇上你这么英明神武，臣妾用得着侍卫么？” 华元祉觉着钟璃玥说的话虽然没什么毛病，可怎么听着都别扭。 “朕已经交代云贵妃彻查此事，一定给你个交代。”华元祉轻咳一声说道，“你有什么想要的没有，朕补偿给你。” 钟璃玥想了想，“我就知道，皇上最疼臣妾，皇上给臣妾弄条狗吧，再弄只猫怎么样？” “你喜欢小动物？”华元祉挑眉问道。 钟璃玥摇摇头，“才不是，我可不喜欢小动物，我喜欢大的，皇上，你给我弄个大的狗，什么阿拉斯加，牧羊犬的，都行，越高大越好，这样臣妾有安全感。” 华元祉完全没听说过钟璃玥说的狗的类型，可他绝对不会承认，堂堂帝王连狗都不知道吗？“朕回头让德福去找找。” “臣妾多谢皇上。” “道谢都不真诚。”华元祉轻哼一声，“你歇着吧，朕回乾坤殿了，还有事情要处理。” 钟璃玥心下一喜，“臣妾恭送皇上。” “您似乎很喜欢朕离开。” “哪儿能啊，皇上您日日为国事烦忧，实在是劳累辛苦，臣妾担心还不来及呢。”钟璃玥像模像样地说道。 “哦？”华元祉挑挑眉，“既然如此，璃嫔不如随朕一同处理政事，免得你担心朕。” 钟璃玥：……“皇上，臣妾去了不就是捣乱吗？皇上快去忙吧，明儿一早，臣妾给您送汤喝。” “朕要你亲手炖的。”华元祉说完，终于离开。 钟璃玥松了一口气，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还睡个屁觉啊，现在去煲汤吧！ 华元祉回到乾坤殿，夜幕中，云贵妃一身暗黑色紧身衣等在暗处，看到华元祉回来，这才走出来。 “皇上温香软玉入怀，臣妾还以为皇上今夜不回来了。”云贵妃语气调侃，与钟璃玥见到的判若两人。 华元祉瞪了她一眼，“进来。” 进了乾殿，德福很是贴心地将殿门关严，云贵妃直接找了个地方就坐下了，根本没用华元祉相让。 华元祉似乎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他紧皱着眉头，“柔嫔为何会怀孕？朕发现你是越来越不得用了，留你何用？” 云贵妃也不生气，“你那么多妃子，为什么怀孕你来问我？你不跟人家睡，人家就能怀孕吗？” “少废话，小心朕将你赶出去！”华元祉面色不善。 云贵妃站起身，“臣妾告退。” “回来！”华元祈气的不行，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消停。 云贵妃转过头，“皇上不是不想看见臣妾么？” “无论如何，柔嫔的孩子不能要，朕只给你十天时间。”华元祉声音带着狠厉。 “我说皇上，您这太苛刻了，就十天？”云贵妃面色不好，“韩芷柔能隐瞒身孕过了三个月，绝对不是简单的女人，这差事我干不了，您不如找您那心尖上的璃嫔娘娘，我看她最合适。” “不干就滚出皇宫。”华元祉怒道。 云贵妃听了这话，这才不情不愿地应下，“臣妾遵旨就是，何必总是威胁臣妾？” 38.第三十八章 华元祉走后钟璃玥洗洗手, 钻进小厨房。 皇帝大佬要喝汤，给他煮个汤, 总比陪他去批奏折什么的好, 万一知道点儿什么不该知道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主子，您要熬什么汤？”钟璃玥不睡觉, 伺候的宫女自然也不能先跑去睡觉。 秋云跟来了小厨房，准备帮忙。 钟璃玥也不知道熬什么汤, 小厨房里转了一圈，发现还有一盆泡着的海带，“这什么时候泡的？”钟璃玥说着用手捏了捏, 感觉应该能吃了。 “回主子，下午的时候泡的, 准备早上做小菜儿的。”秋云回道。 钟璃玥拍拍手, “去给我找点儿小排骨, 再弄块儿冬瓜来，他不天天日理万机么，各个宫里找女人泻火，我给他弄点儿冬瓜泄泄火！” 本要去找排骨的秋云：……她们娘娘实在是一言难尽。 秋云将海带和冬瓜切好, 排骨过了水，就被钟璃玥撵回去睡觉了。 钟璃玥将准备好的东西扔进锅里，又放了姜片, 这才添汤慢慢炖。 她一边看着炉灶上的小火苗, 一边琢磨着晚上的事儿, 将发生的事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钟璃玥觉着，坐在她身旁的芳娘子嫌疑最大。 平日里都没有交集的人，又没有荣宠，好不容易有机会接近皇上，为什么偏偏跟着她们坐在最后一桌？ 如果说，她是那种对盛宠不在意的也就算了，明明又准备了才艺，就是想让华元祉注意她。这不就是前后矛盾吗？ 之前在淑妃的华阳宫外，秦贵人也就是现在的秦小仪得罪了她，那芳娘子还落井下石来着。明显就是个不安分的。 晚上，她刚入座的时候，偏偏袖子碰了自己的碗碟，差点儿摔了，是芳娘子接了以后放在原处的。 难道芳娘子手上沾染了烈性的药？ 可是，如果是这样，房娘子自己还吃了东西，不可能碰不到，怎么就没事儿呢？ 钟璃玥想来想去，自己又陷入了死胡同里。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宴席上的东西有问题，所以穆瑶才会中招。如果说，她在宴席上给了穆瑶什么，只有那碗汤。 想到这里，钟璃玥猛地站起身，难道是那碗汤？ 她心疼穆瑶没有，所以是那碗汤害了穆瑶？可当时桌上的人应该都有留意，她并没有喝下那碗汤，怎么告状的宫女还是一口咬定是她跟侍卫有染？ 这是不是就说明，害她的人，并不知道穆瑶喝了汤，又或者她的方向是错了，那碗汤根本就没问题？ 当时回道宴席的时候，人那么多，如果桌子上什么东西有问题，早就会被调换，根本不可能等她去查。 钟璃玥一时间陷入迷茫当中，不过或许可以先试探试探。 临近寅时末，翠荷起床敲开了小厨房的门，“主子。” 钟璃玥站起身伸伸懒腰，“把汤装上，我去洗把脸，你在门口等我。” 秋云没睡多大一会儿，惦记着钟璃玥，翠荷起来也跟着起来张罗钟璃玥洗漱。 钟璃玥带着翠荷来到乾坤殿，发现乾殿依旧灯火通明的，看样子，华元祉也是一夜未睡。 小太监看见钟璃玥来了，赶紧上前行礼后去通报。 钟璃玥自己拎着食盒迈进大殿，看到华元祉眉头微蹙，正专心批改着奏折。 将汤递给德福，钟璃玥福了福身，“臣妾叩请皇上圣安。” 华元祉合上眼前的奏折，扔下毛笔，抬头看着钟璃玥，烦闷的心情好了不少，“过来。” 钟璃玥走过去，正好德福将冬瓜海带排骨汤放在华元祉身前。 华元祉看着这碗说是炖菜也行的汤，“大早上吃冬瓜？” 钟璃玥满眼差异，“皇上你真是太厉害了，竟然认识冬瓜！”不是说这些大佬什么都不认识的吗？ 华元祉：…… 德福很自觉地退到一旁，皇上和璃嫔娘娘对话的时候，最好不要守在一旁，这是经验。 “朕还有更厉害的呢，要不要见识见识？”华元祉说道。 钟璃玥张了张嘴，“皇上难道说您在床上很厉害？这个不用说，臣妾看得出来，不然柔婉仪哪儿来的皇嗣啊。” 华元祉顺手挑起钟璃玥的下巴，“难道爱妃是吃醋了？” “并没有。”钟璃玥打断他的话，“皇上快喝汤吧，一会儿凉了肯定更难喝。” 华元祉低头吃了一块儿冬瓜，“没放盐？” “放了，不过老话说的好，盐吃多了对身体不好，臣妾放的少了点儿，要是弄咸了，臣妾还得一大早给皇上您蒸一锅米饭。”钟璃玥说着打了个哈欠，“皇上，臣妾为了给您败败火，您也体谅体谅臣妾，臣妾都快困死了。” 听到蒸米饭的时候，华元祉简直是服了她的脑袋，给皇上蒸米饭那是荣幸！不过看钟璃玥眼下的黑影，很是心疼，“德福，带璃嫔娘娘去后面休息。” “啊？臣妾还是回自个儿宫里吧，您的龙床被多少女人睡过了？”钟璃玥直言不讳。 德福听了差点儿一个跟斗栽倒，这璃嫔说话真的是越来越不忌讳了。 华元祉白了她一眼，“后殿的床，只有朕睡过。” “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皇上。”钟璃玥跟着德福进了坤殿，“德福总管，麻烦告诉秋云让她不用等我了。” 钟璃玥着一觉睡得，直接到了正午，要不是有人喊她吃饭，她怕不是要睡到晚上去。 迷迷瞪瞪地的睁开眼睛，就看到眼前华元祉那张放大的脸。钟璃玥不由得感叹，这皮肤也太好了吧，细致的连个毛孔都看不见。钟璃玥想都没想，伸手摸上了华元祉的盛世美颜。 华元祉没想到钟璃玥还有主动的时候，手指拂过脸庞，心头异样划过，华元祉低头吻上了钟璃玥的唇。 钟璃玥愣在那儿，她是手有多欠，眼前就是个定时炸.弹啊！ “皇上，您要的狗找来了，您要不要去看看？”德福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当他一抬头，正好对上华元祉要吃人的眸子，再一看两位主子的姿势，哎呦喂，他这个没长眼的！“奴、奴才该死。” “滚！” 德福连滚带爬地出了坤殿，简直是要了命啊。 “皇上，有狗送来吗？”钟璃玥可听见了这句话。 华元祉心下懊恼，好好的机会被德福破坏了，不过看到钟璃玥亮晶晶的眼睛，将人拉起来，“走吧，去看看。” 出来坤殿，就看到一个小太监牵着一条有他大腿高的大狗，这狗啊，看上去可爱的不行，可钟璃玥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这不松狮么？肉嘟嘟毛茸茸的。 华元祉看了分外满意，嗯，够大。“这什么品种，咬人吗？” “回皇上，这是獢獢，性格温顺，不会攻击人，皇上放心。”小太监恭恭敬敬地回答。 这下华元祉更满意了，看着钟璃玥，“怎么样？” 钟璃玥点点头，“臣妾很喜欢。”她确实很喜欢，不过现在让她养个松狮，却是没有太大用处。“你叫什名字？” “奴才周新。”小太监躬身答道。 “这狗一直是你养着的？外人可知道它的性子？”钟璃玥问道。 “回娘娘，这狗一直是奴才养着，外人看它体格大，都有些害怕，不够奴才养了它这么长时间，已经摸出来它的性子，它惯不会攻击人。”周新回道。 “周新，回头谁再问，你就说哈贝特别凶，只要惹了它，咬一口都是轻的。”钟璃玥说道。 “哈贝？”华元祉问道，“你新取得名字？” “是啊，是不是特别威武霸气。”钟璃玥笑看着华元祉。 华元祉表示，并不觉着。可看钟璃玥喜欢，那就随她去了，“璃嫔娘娘嘱咐的，可记清楚了？” 周新赶紧表态，“奴才记下了，哈贝很凶，经常咬伤惹怒它的人。” 钟璃玥满意地点点头，“皇上，能不能让周新这段时间跟着臣妾，哈贝认主，臣妾怕它不跟臣妾。” “没问题。” 钟璃玥蹲下来摸摸哈贝的毛茸茸的大脑袋，简直太可爱了有没有？“臣妾多谢皇上赏赐，臣妾睡醒了，先回宫了。” 华元祉看着钟璃玥的笑脸，一时间把吃饭都给忘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钟璃玥已经带着周新和哈贝消失无踪了。 “皇上，您还没用午膳呢。”德福不忍心，在一旁提醒着。 “朕还用你提醒！”华元祉怒气冲冲地回了坤殿，看着满桌子膳食，怒气没地方发。 钟璃玥回到清音阁用了午膳，也睡不着了，忙着跟哈贝沟通感情。 还别说，哈贝对钟璃玥还挺亲热的，一点儿都不认生，经过几天的接触，哈贝跟钟璃玥玩的还挺好。 馨茗殿那边，穆瑶第二天早上就醒了，得知玲珑被钟璃玥打了，也没有太多反应。 钟璃玥每天都会去看看她，嘱咐她按时吃药，泡药浴，趁着没人的时候，“穆瑶，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穆瑶想起来那天晚上，眼中满是惊恐，“姐姐，要不是你，我可能就被人糟践了。” 钟璃玥拉过她的手，“别怕，我一定要找到到底是谁在害咱们。” “那天晚上，我喝完汤，总觉着心口发闷，身上也发烫，我就让玲珑陪我出去走走，刚开始我还跟玲珑说话，可上没多久，玲珑就不见了，我刚想喊，有人用帕子捂住了我得口鼻，等我再醒来，就是在后殿的耳房了。” 剩下的事儿钟璃玥也都清楚了，有人捂住她的口鼻，她在后殿耳房里醒来，这么说她晕过去的时间不长，那帕子上若是有药，药效也不大，“捂住你的人是男是女？” “我隐约闻着她身上有桂花的香气，应该是个女子，可她力气极大，我又觉着是个男子，我不知道。”穆瑶说起来眼圈发红，钟璃玥没有再问。 出了馨茗殿，春桃附耳过来，“主子，芳娘子在御花园。” 回到清音阁，哈贝看到钟璃玥凑了上来，十分亲昵，钟璃玥蹲下来，“哈贝，我带你出去玩，要是见着我不喜欢的人，记得凶她，吓哭了才好。或者谁欺负我，你就去咬她裤腿，回来我给你加鸡腿！”钟璃玥说完，哈贝的大脑袋在她手心里蹭了蹭。 “那我就当你同意了，走，我们出去遛弯。” 天气晴好，钟璃玥带着哈贝，后面跟着春桃、秋云还有英顺和海成，直奔御花园。 钟璃玥老远就看见芳娘子和宋贵人穿梭在菊花丛间，她牵着哈贝笑着走过去，故意撞了一下芳娘子，紧接着故意向后倒去。 春桃和秋云没有防备，赶紧去扶。 “芳娘子撞了我家娘娘，一句道歉都不会说吗？”春桃气呼呼地瞪着芳娘子。 芳娘子哪里知道能撞上钟璃玥，她根本没防备啊。“嫔妾不知道娘娘驾临，嫔妾不是故意的，娘娘恕罪。” 钟璃玥堪堪站稳，冷着一张脸，“不是故意的？难道芳娘子还想故意冲撞本宫不成？” “娘娘，嫔妾，嫔妾没有啊。”芳娘子一下子慌了，钟璃玥得宠，听说前两天早朝之前还给皇上送了羹汤，皇上竟然允许她在坤殿歇息，从来没有哪位嫔妃有这样的荣宠。 钟璃玥冷哼一声，“秋云，把芳娘子带过来，本宫倒要好好跟她聊聊，她到底想要如何！宋贵人不必着急走，总得有个人证知道本宫是多么的公正。” 钟璃玥说着朝着亭子走去，直接坐下来，芳娘子过来直接跪在了地上，宋贵人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芳娘子痛快地承认对本宫不满，本宫仁慈，或许今儿个就不追究了。”钟璃玥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手腕上的玉镯子。 “嫔妾，嫔妾没有对璃嫔娘娘不满，娘娘明鉴啊。”芳娘子捏着帕子，眼中满是惊恐。 哈贝走过去，闻了闻她身上的气味，芳娘子尖叫一声，吓得够呛，“啊，走开啊，走开，你这个臭狗！” 钟璃玥挑挑眉，“哈贝是皇上御赐给本宫的，芳娘子竟然说是臭狗，宋贵人，你可听清楚了？” “嫔妾，嫔妾……听清楚了。”碍于钟璃玥得宠，宋贵人哪里敢忤逆她。 “很好，秋云，给本宫掌嘴，让这芳娘子清醒清醒。”钟璃玥声音平淡，可说出来的话却不平淡。 秋云得了命令，走过去，一巴掌打在了芳娘子的脸上，芳娘子的脸登时红肿一片。 “你、你凭什么打我，我怎么也是皇上的嫔妃，我没有故意冲撞你，刚刚也是你的狗来吓我，凭什么？”芳娘子嘴角含血，指控钟璃玥。 钟璃玥勾起嘴角，笑得开怀，“凭什么？就凭本宫是嫔位，比你高了好几级，就凭皇上宠爱本宫，你有意见？” 芳娘子恨恨地，“你无非就是仗着皇上宠你！” “你说对了，有能耐，你也让皇上宠你啊？”钟璃玥简直是气死人不偿命。 “本宫倒要看看，是谁在这御花园大放厥词！”钟璃玥顺着声音望过去，这柔婉仪竟然出来走动，不怕肚子里的皇嗣受了冲撞？ “婉仪娘娘起色真是好，这是来给我和芳娘子断官司来了？”钟璃玥朗声问道。 柔婉仪一步一步朝着亭子走来，正要说话，结果钟璃玥身旁的哈贝，突然蹭地一下，蹿了出去。 钟璃玥眼看着它往外跑，根本来不及喊，只见哈贝的大脑袋，直接撞在了柔婉仪的腿上，柔婉仪没站稳，向后倒去，哈贝似乎还没尽兴，在众人的尖叫声中，又往柔婉仪肚子上蹭了两下…… 39.第三十九章 “快去传太医！”钟璃玥眼看着柔婉仪身下有鲜血流出, 震惊的无以复加, 赶紧着人喊太医。 芳娘子回头看着这一幕，勾起嘴角, “璃嫔娘娘的狗冲撞了柔婉仪娘娘, 嫔妾看，柔婉仪这一胎是保不住了, 璃嫔娘娘真是厉害, 仗着皇上的宠爱，光天化日之下, 纵容你的狗谋杀皇嗣, 真是让嫔妾大开眼界。” “主子。”春桃吓得不行, 在场的谁都看见是哈贝突然冲过去撞倒了柔婉仪，这下怎么解释？ 钟璃玥冷眼看着芳娘子, “是吗, 难道不是芳娘子你，刚刚驱赶本宫的哈贝, 所以哈贝才朝着柔婉仪的方向跑的吗？” 芳娘子眼睛瞪老大，“你、钟璃玥, 你无耻！” “宋贵人, 你说呢？”钟璃玥直接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宋贵人。 宋贵人脚步顿住, 回过头, 笑得十分尴尬, “娘娘, 嫔妾、嫔妾……” “不好说是吗？没关系, 等皇上来了，宋贵人说得清楚便好。”钟璃玥率先一步离开亭子，看着一众宫女太监将嗷嗷直叫的柔婉仪抬回冰玉宫。 钟璃玥就不明白，肚子里怀着孩子，没事儿瞎乱窜什么，嫌自己不够招摇还是要告诉其他人，她多么特殊？ 在场众人，不去冰玉宫？那不可能的，大家都看着呢，谁也逃脱不了干系。 钟璃玥站在冰玉宫正殿里，看着里间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柔婉仪的叫喊声一点儿都不见降低，看来是相当痛苦。 “主子，柔婉仪这一胎看样子是保不住了。”秋云年纪比春桃大些，在钟璃玥耳边低声说道。 钟璃玥微微点点头，出了这么多血，想要保胎，真的难了。可是，她的哈贝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冲撞了柔婉仪？难道柔婉仪身上有什么东西，刺激了哈贝？ “贵妃娘娘驾到！” 正想着呢，云贵妃一身素色宫装，迈进了正殿。 “臣妾（嫔妾）见过贵妃娘娘。”钟璃玥和芳娘子还有宋贵人俯身行礼。 云贵妃摆摆手，示意她们起身，自己进了里间。 “柔婉仪如何？”云贵妃问了一句。 太医赶紧过来回话，战战兢兢的，“回贵妃娘娘，婉仪娘娘受了惊，加之前些日子动了胎气，龙胎、龙胎保不住了。” “保不住了？”云贵妃面无表情，“所以，柔婉仪小产，到底是因为什么？只是因为受了惊？” “这……”太医看看外面的钟璃玥，“回贵妃娘娘，应该是璃嫔娘娘养的狗冲撞了柔婉仪，重击之下，龙胎才没能保住。” “好生照看柔婉仪，本宫就守在外面，有事随时来报。”云贵妃出了里间，正对上钟璃玥近乎探究的眼。 她挺直脊背坐在首位上，“怎么回事儿？” 钟璃玥刚要开口，却被一旁的芳娘子抢了先，“回贵妃娘娘，是璃嫔娘娘的养的狗，冲撞了婉仪娘娘，这狗十分凶悍，差点儿连嫔妾一起咬了。” 云贵妃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璃嫔，你说。” “贵妃娘娘，嫔妾想知道，柔婉仪身上可有什么东西刺激了臣妾的狗，不然就算芳娘子惹怒了臣妾的哈贝，它也不会直接撞上去。” 云贵妃听了眉梢微微挑起，随机恢复如常，她轻咳一声，“来人，将柔婉仪今儿穿的衣裳用的帕子给本宫拿来。” 云贵妃一吩咐，下面人赶紧去拿东西，“太医呢？看看这衣裳和帕子有没有问题。” 太医拿着衣裳和帕子在一旁检验，云贵妃看着芳娘子气愤的脸，“芳娘子这脸是怎么回事儿？” 芳娘子一听，赶紧跪下来，“嫔妾、求贵妃娘娘做主啊。是璃嫔娘娘不分青红皂白打了嫔妾，还将自己养的狗发疯的事儿怪在嫔妾头上。” “哦？”云贵妃看向钟璃玥，“可有此事？” 钟璃玥福了福身，“回贵妃娘娘，芳娘子在御花园中故意冲撞臣妾，又拒不认错，还骂皇上御赐的哈贝是臭狗，臣妾当然要教训教训她。” 芳娘子刚想反驳，外面突然传来，“皇上驾到！” 众人一听，赶紧跪地行礼，等着皇上进来。 钟璃玥跪在地上，只看到了华元祉明黄的衣摆。 “臣妾（嫔妾）参见皇上。” 华元祉看着跪在一旁的太医们，“柔婉仪如何？” “回皇上，婉仪娘娘身体调养一段时日可无大碍，只是，龙胎不保，已经小产了。”太医回话哆哆嗦嗦的。 华元祉脸色极其不好，“手里拿的什么？” “回皇上，这是婉仪娘娘今日出门穿的衣裳带的帕子，臣等查验一番，并未发现异样。”为首的太医说道。 钟璃玥抬起头，这个高度正好对上太医沈言的脸，钟璃玥总觉着，沈言的眼中藏着什么，或许他知道什么？可是当着华元祉的面，怎么什么都不说呢？ 华元祉看向云贵妃，冷哼一声，“朕让你主理后宫，你就是这么办事儿的？” 云贵妃低着头，看不出什么表情，随后跪下来，“是臣妾失职，臣妾甘愿受罚。” 钟璃玥听着云贵妃平淡无波的言语，这掌了后宫之权有什么好的？其实这事儿跟云贵妃有什么关系呢？华元祉这火气也真是够莫名其妙的。 可是她现在没心情关心别人，她自己恐怕都自身难保了。本想挑了芳娘子的错处，看看她身上有没有破绽可寻，这回可倒好，把自己装里了。 “皇上！”柔婉仪听到了华元祉的声音，哭喊声从里间传来。 华元祉若有似无地看了钟璃玥一眼，甩袖子进了里间，紧接着钟璃玥就听见柔婉仪在里面告状，告的全是她。而她现在是百口莫辩。 没躲一会儿，华元祉从里间出来，“璃嫔，你有何话说？” “今日确实是哈贝冲撞了婉仪娘娘，臣妾无法辩驳，但是宋贵人当时在场，若不是芳娘子激怒了哈贝，哈贝怎么可能发怒，进而撞倒了柔婉仪？”钟璃玥到现在都不忘咬上芳娘子一口，她倒要看看，这人能把持到什么程度，“宋贵人，当时什么情况，麻烦你与皇上说清楚。我自然不会推卸我的责任，可是不该我承担的，我也不会傻乎乎的全揽在身上。” 宋贵人吓得直磕头，“皇、皇上，璃嫔娘娘所言非虚，确实、确实是芳娘子激怒了那条狗。” 芳娘子怒目而视，转过头指着宋贵人，“你！好啊，你这个落井下石的，中秋家宴你宋贵人……” “芳娘子说什么呢，中秋家宴我与你同席，平日里我又与你同住在平瑞宫，虽说咱们关系近一些，可事实就是事实，我不能欺君啊。”宋贵人反应极快，直接盖过了哪几个字。 钟璃玥蹙蹙眉，中秋家宴，难道和这个宋贵人也有关系？ “皇上，那条狗怎么处置？”冰玉宫的掌事太监过来询问，“按例应该处死。” 钟璃玥猛地抬头，“皇上，哈贝不是无缘无故冲撞柔婉仪，请皇上明鉴。皇上若是一定要定哈贝的罪，臣妾愿一人承担，请皇上饶过哈贝。如果哈贝死了，臣妾也不活了。” 华元祉蹙着眉，“璃嫔这是在威胁朕？” “臣妾不敢，但臣妾说到做到。”她绝对不相信，柔婉仪身上没有东西！ “好啊，都敢威胁到朕的头上了。”华元祉似乎怒极，“德福，着人将璃嫔连同那条跟她命一样重的狗送回清音阁，没有朕的允许，璃嫔不准踏出清音阁一步！” 钟璃玥松了一口气，“臣妾谢皇上恩典。”钟璃玥说完站起身，连个眼神都没给华元祉，出了正殿牵着萎靡不振的哈贝，回了清音阁。 华元祉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芳娘子，“芳娘子冲撞璃嫔，激怒哈贝，致使柔婉仪小产，着降为采女，罚俸半年，禁足三个月。” 芳娘子听了以后，瘫倒在地，怎么这个事儿就怪在了她头上？明明是那条狗！ “你们，好生照看柔婉仪，若有半分差池，朕要你们的命！”华元祉怒瞪着冰玉宫众人，冷声吩咐，“德福，去将朕库房里的人参鹿茸，只要能用上的，全都搬来。张太医，好生给柔婉仪调养身子，缺什么少什么，直接跟朕说。” “臣遵旨。” “德福，带着这衣服和帕子。” 眼看着华元祉要走，云贵妃喊了一声，“皇上。” 华元祉似乎这才想起来，云贵妃还跪在地上。“中秋家宴的事儿还没个头绪，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儿，贵妃回去好好想想，晚上怎么答复朕！” 云贵妃看着华元祉离开，默默站起身，“宋贵人别跪了，回去吧。”说完嘱咐冰玉宫的宫女太监一遍，直接离开。 各宫众人听说柔婉仪小产的，纷纷送了不少东西过去，可谁也没见着柔婉仪的人，柔婉仪说了，谁都不想见。 清音阁内，春桃忧心忡忡的，可钟璃玥就坐在那抱着哈贝，喝着茶，没事儿人似的。 “主子，皇上这次怕是真的动了怒，好好的皇嗣就这么没了，主子你可怎么办啊？” “没得又不是我得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钟璃玥虽然这么说着，可还是想不通，怎么偏偏都赶那么巧。 要说，这宫里，随便拎出来一个，恐怕都不想让柔婉仪的孩子出生，就冲她韩芷柔的家世，若是生个皇子，皇后之位指日可待。 可没证据，去怀疑谁？ “主子，您今儿顶撞了皇上，等皇上过两天气消了，您想办法去道个歉，皇上说不定就不怪罪您了。”春桃说道。 “道歉？”钟璃玥挑挑眉，“我才不去，爱来不来，稀罕似的。” 春桃：…… 夜幕降临，云贵妃的寿仁宫正殿内，一时间刀剑飞舞，正殿内外，除了华元祉和云贵妃，一个宫婢都找不到。 正殿内，华元祉手持长剑，云贵妃手拿大刀，俩人打的是不可开交，殿内的东西无一幸免。 “还要我说多少遍，不是我做的！”云贵妃感觉自己快气疯了。 华元祉一剑刺过去，“那朕给你的差事，你当耳旁风了？” “华元祉，你这个疯子，今天你心尖儿上的璃嫔受了委屈，你就跑我这儿来撒泼。”云贵妃一刀砍下去，华元祉躲的太快，连个头发丝都没碰着。 “柔婉仪衣服上有灵斯草的味道，你怎么跟朕解释！” “我怎么知道，你这后宫人才辈出，有灵斯草跟我有屁关系！”云贵妃一边说话，却不查华元祉的剑从侧方刺来，直接划破了她的衣服。 她扔了手里的大刀，“这下你满意了？痛快了？” 华元祉收了长剑，“朕着你十日内解决柔婉仪肚子里的孩子，难不成，你还没动手？” 云贵妃随便拎起个椅子坐上去，“要我说，你对那钟璃玥是真上心，今天若是其他嫔妃陷进去，你怕是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想弄掉她肚子里的孩子，办法很多，我至于拉上钟璃玥当垫板？”云贵妃说着，扔过去一个瓷瓶，“今天没有这出，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活不过两天，只是你这后宫里，不知道谁这么心急。也不知道你这皇帝当的有什么意思，个个儿都算计着你，我猜猜，韩大人一派的奏折在乾坤殿都堆成山了吧，也不知道明儿早朝又是什么光景。” 华元祉低头闻了闻，“什么东西？”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云贵妃瞪他一眼，“我可告诉你，你今儿让我跪了那么半天，又跑来撒泼，我可记仇。我本来对这个璃嫔不太感兴趣，现在，华元祉，你若想得到她的心，非得跨过我这一关！” 40.第四十章 一日之间, 后宫最受宠的两位嫔妃，一个没了孩子, 另一个被禁足。另外一位不受宠的芳娘子, 也因为此时被降了位份。 后宫之中一时间哗然。 只是表面功夫谁都会做，对于柔婉仪的孩子没了, 不知道多少人拍手称快。 这后宫里看似平静，可有谁是真心希望柔婉仪的孩子出生的？ 为了安抚柔婉仪的情绪, 华元祉赏下了不少东西, 又下了恩旨，准许柔婉仪的母亲进宫探望。 这在后宫也是头一份儿的恩宠了, 可见华元祉对柔婉仪是多么宠爱。 馨茗殿内, 穆瑶养了几日的身子，有所好转, 柔婉仪小产的事儿传的沸沸扬扬的，馨茗殿虽然偏远, 可也不至于得不到消息。 穆瑶靠在软榻上, 刚喝了药，脸上带着红润，“怜儿，陪我去清音阁走走。” “小主，清音阁那位被禁了足，现在各宫都避之不及, 您怎么还往前凑啊？”因为玲珑挨了二十大板, 这些日子都是怜儿在一旁照顾着, 这丫头没有玲珑心思细腻，有什么说什么，觉着钟璃玥那边得罪了正得宠的柔婉仪，就不应该往前凑才是。 穆瑶搭着怜儿的胳膊站起身，虽然身子好了不少，可还是有气无力的。偶尔，心底里那团火会不经意地在烧。 “姐姐平日里待我好，不能她出了事儿我便避开，走吧。”穆瑶说话就要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玲珑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她脸色苍白，没有半丝血色。 “你怎么出来了？”穆瑶蹙了蹙眉，当日的事儿，她现在都不知道要怀疑谁，连带着身边的丫头她也是疑心的。 这丫头当日在她身后消失的连个动静都没有，若是像她自己所说，是被人打晕的，怎么可能一点儿动静都听不到？ “主子。”玲珑费力地福了福身，“主子待奴婢好，奴婢记在心里，只是，有些话，奴婢不吐不快。” “你想说什么过些日子伤好了再说就是。”穆瑶说道。 玲珑摇摇头，“主子，中秋家宴那晚，奴婢有些疑惑，现在想来，还是跟主子说说比较好。” 穆瑶沉默片刻，“怜儿，你去门口等我。”然后看向玲珑，“你跟我进来吧。” 穆瑶坐下来，手抚着额头，这么一会儿，都觉着疲累。“有什么你就说吧。” 玲珑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跪到穆瑶脚边，“主子，中秋家宴，奴婢就站在您身后，桌上种种看得一清二楚。璃嫔娘娘那一整晚，别说吃食，就是一口水都未曾喝过，这难道不正说明，她知道有些吃食有问题吗？不然，她为何一口未动？” 穆瑶手指轻敲着桌案，一声未吭。玲珑看穆瑶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继续说道，“主子，您想想，那满桌的吃食茶饮，您吃了喝了都没事儿，最后感觉身子不舒坦，是因为喝了璃嫔娘娘递给您的那碗汤。那汤煨的那么好，怎的璃嫔娘娘自己不喝，偏生让给您？您不觉着奇怪吗？” “无非是哪羹汤到我这儿已经剩了个底儿，姐姐看我没有才好心让给我的。”穆瑶轻声说道。 玲珑一听急了，“主子，您到现在还看不清楚吗？往日里，璃嫔娘娘对您好，现在看来，能有几分是真的？而当日，明明是有人要置璃嫔娘娘于死地，如若不是璃嫔娘娘事先知晓，怎么会让主子您受这份罪？怎的她最后完好无损地出现在皇上面前，还跟皇上好一番恩爱……” “够了！”穆瑶厉声打断了玲珑的话，“这些话到此为止，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人污蔑姐姐，你起来吧。玲珑，你只需要记着，姐姐不会加害于我。” “主子……”玲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说了这么多，怎么自家小主偏生不相信？自己到底跟了个什么样儿主子，从来不争宠，现在被人害成这样，还去相信那个想尽各种办法争宠的女人？ “你先休息吧，早些养好身子才是要紧。”穆瑶摆摆手，让玲珑退下。 玲珑双拳紧握，磕了个头，躬身退下。 穆瑶眯了眯眼，深吸两口气，这才重新站起身带上怜儿朝着清音阁走去。 清音阁内，穆瑶坐在正殿后的石桌胖，脚边趴着哈贝。 “娘娘，今儿早上上朝，韩大人上奏，要皇上严惩害了皇嗣的凶手。”英顺从外面匆匆回来，把得了的消息赶紧告诉钟璃玥。 钟璃玥摸着哈贝的手一顿，凶手？“这是说我呢？” 英顺头压得很低，没吭声。 钟璃玥笑了笑，这就是沉默就是默认啊。“然后呢，皇上怎么处置我这个凶手啊？” “回娘娘，韩大人说，只要打杀了哈贝，他不为难娘娘。”英顺回道。 “不可能。”钟璃玥想都没想说了三个字，她眯着眼睛看向英顺，“你知道的这般清楚，难道韩大人拎着你的耳朵告诉你的？还是说，你是冰玉宫的人？” 英顺一听，吓得赶紧跪下来，“娘娘明鉴，奴才一直在清音阁当差，并不是谁的人。” “哦？”钟璃玥挑挑眉，“你这意思，也不是本宫的人了？” 英顺开始磕头，“奴才只衷心娘娘一人。” 钟璃玥盯着他后脑勺半天，“你先起来。” “多谢娘娘。” 英顺站起身，钟璃玥看他额头全是汗，“皇上怎么说？” “回娘娘，皇上提了韩大人的长子为禁军副统领。” 钟璃玥琢磨着，这就是给韩家不一样的荣宠了，年纪轻轻提了副统领，韩家又掌着京中防卫，这华元祉是要疯啊，难道要将自己身家性命都托付给韩家？ “娘娘，韩大人算是默认这件事，不过奴才得了另外一个消息，钟大人被提了从五品户部员外郎。” 钟大人？钟璃玥反应好半天才明白，这钟大人是谁，这不就是她那个便宜爹么？呦呵，升官了啊，不错啊。怎么早不升晚不升的，现在升官了呢？ “英顺，本宫这清音阁，现在只有你一人可以进出，本宫有差事交给你。”钟璃玥压低声音说道。 英顺心下激动，娘娘这是要重用他吗？想到这里，英顺赶紧跪下来，“单凭娘娘吩咐，奴才一定尽心办差。” “你想办法去查查，看看芳娘子和宋贵人，近来都做了什么？比如，有没有从宫外带东西进来，有没有跟后宫以外的人接触，比如侍卫什么的。还有，她们中秋家宴的时候都干了什么。从她们身上得不到消息，就从她们身边的人入手。”钟璃玥吩咐道。 “奴才遵命。”英顺虽然不清楚为什么，可还是应着。 “英顺，你放心大胆地去查，小心为上，注意自己安全。如果被别人发现，不必藏着掖着，就说本宫让你查的，一切有本宫担着，可记着了？”钟璃玥说道。 英顺心下感激，“奴才谢娘娘，奴才一定不辜负娘娘所托。” 打发走了英顺，没多一会儿，春桃拎着个食盒进来，“主子，这是馨茗殿穆小主亲自送来的，门外侍卫不让进，穆小主本来想进来看看您，最后只能亲自做了些糕点送进来，您尝尝。” 春桃说着，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盖子，钟璃玥笑着看过去，拿起一块儿有自己拳头那么大的糕饼，“这也太大了。” 春桃笑了笑，“穆小主说，她不太会做这些东西，让主子您别嫌弃，看看里面的馅儿味道怎么样。” “你先下去吧。”钟璃玥琢磨了一下，把春桃撵了下去。 “主子慢用。” 钟璃玥四下看看，没有其他人，将糕饼掰开，果然里面藏了一张字条。“姐姐若需帮忙，妹妹必当尽心。” 钟璃玥将纸条团了团，在糕饼上咬了一口，挺难吃的，特别硬。看来穆瑶真的不太会做这些。 钟璃玥站起身，哈贝在后面跟着，她回到屋里，将纸条烧掉。随后对外面喊了一声，“春桃。” “主子，有什么吩咐？” “小厨房还能做些什么吃的？”钟璃玥知道，她一被禁足，内务府那些人压根不把清音阁放在眼里，什么都短缺。 “回主子，小厨房还剩下一些已经蔫了的青菜，没有什么了。”春桃说完有些气愤，“主子您好歹是皇上钦封的璃嫔，那些个奴才竟然敢克扣主子您的东西。” “有没有稻米了？” “有。” “那就蒸一盆米饭，把剩下的青菜炒了送过来。”钟璃玥吩咐道。 春桃一听眼睛发红，“主子，您真是饿惨了吧。” 钟璃玥也懒得解释，就等着米饭和菜上桌。 将所有人撵了出去，钟璃玥写了六个字，“冰玉宫，沈言，衣裳。”然后将字条放进了米饭里，看着桌子上确实不太像样的菜，钟璃玥只能叹气。 “春桃，着人将这碗饭和这青菜送去馨茗殿，虽然咱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当回礼，可也不能什么都不回。” 春桃实在觉着这些东西拿不出手，可她们眼下吃的东西确实没什么了。“主子，您真是太可怜了。” 钟璃玥倒是不觉着，拿了些碎银子给春桃，“有人刁难，用银子就是了，不必犯口舌。” 41.第四十一章 馨茗殿内, 怜儿拎着食盒走进来，“小主, 清音阁娘娘托人给您的回礼。” 穆瑶走到桌前, 看着怜儿将食盒打开，只见里面一碗米饭，还有凉碟都有些发黄的小青菜, 心下唏嘘，“小主, 清音阁娘娘这些日子怕不好过，您看。” 穆瑶心下叹气，这宫里捧高踩低的，从来都是如此，钟璃玥被禁足，怎么可能还有那么好的待遇。 “把东西放下, 你先下去吧。” 怜儿应了一声，躬身退下, 还细心地为穆瑶关了殿门。 穆瑶看了半天, 拿筷子在菜和饭里翻找半天，这才看见米饭里的一张字条。 可上面“冰玉宫，沈言，衣裳”这几个，没太弄清楚什么意思, 不过能理解的就是, 这件事儿跟沈言有关系。 穆瑶将字条烧掉, 随意吃了几口米饭和青菜，擦擦嘴角，重新靠在软榻上，“怜儿。” “小主。” “你去太医院请沈太医过来，我总觉着身上还不是很舒坦。” 近来一直沈言总是往馨茗殿跑，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连沈言自己都没当回事儿，只当这位主子身子又不爽利。 “微臣请小主安。” 穆瑶揉揉眉心，有些慵懒，“怜儿，你先下去吧，不要让其他人靠近。” 怜儿虽然不解什么意思，可也没有多问，躬身退下。 沈言低着头，“不知小主哪里不舒服，不如让微臣诊脉瞧瞧。” 穆瑶伸出胳膊，沈言将帕子盖在她纤细的手腕上，低眉顺目。 “听说，前几日柔婉仪小产，沈太医也在冰玉宫？”穆瑶状似不经意地问着，沈言放在穆瑶手腕的手指猛地缩了一下，很快便恢复如常。 “当日太医院所有当值太医都被传去冰玉宫，微臣在，不足为奇。”沈言说道。 “沈太医年纪轻轻，医术高绝，沈太医治好了我的病症，我感激不尽。”穆瑶笑着说道，“只是，沈太医应当知道，这后宫里的女人，有时候想要追求一个事实真相是多么艰难，而冰玉宫里，沈太医经手的衣裳，总不会真的没问题。” 沈言收回手，躬身站到一旁，沉默好半天，突然笑了，“原本这些话，微臣只需要藏在心里，但是林大人嘱托微臣，好生给小主看诊，既然是小主问，微臣便实话实说了。” 听到林大人三个字，穆瑶心里异样的感觉划过，面上不显，静待沈言下文。 沈言压低声音，“那衣裳上面掺杂了灵斯草的味道，这灵斯草，产自北戎，早些年间已经绝产，不知为何又出现在这后宫之内。灵斯草用量少许，气味一般人无法察觉，但是动物嗅觉异常灵敏。还有便是，灵斯草若渗透进皮肤，时日久了，正常人便会状似疯癫，又查不出原因。” 穆瑶没想到，竟然有这种邪门的东西。 沈言继续说道，“小主想知道的，怕就是这些，若没有其他吩咐，微臣告退。” 看着沈言离开，穆瑶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想着如何去见钟璃玥一面。 与此同时，钟璃玥的清音阁迎来了个贵客——云贵妃。 云贵妃一如往常，清贵，肃然。她手握华元祉的令牌，直接进了清音阁。 钟璃玥正抱着哈贝睡大觉呢，突然英顺喊云贵妃来了，她还以为在做梦。 等到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钟璃玥不由得感叹，云贵妃怎么就长这么好看呢？ 钟璃玥一激动，摸着哈贝脑袋的手蜷缩一下，把哈贝给弄醒了。哈贝睁开眼睛，不满地哼唧两声。 钟璃玥站起来，微微福身，“臣妾见过贵妃娘娘，不知娘娘此来有何贵干？” “璃嫔不请本宫进去坐坐？”云贵妃笑着说道。 钟璃玥一看这笑容，捂住胸口，“贵妃娘娘，您还是少笑吧，我这院子里的花儿都失色了。” 云贵妃笑看着她，“本宫就当璃嫔称赞本宫。”说完抬步往里走。 钟璃玥招呼春桃，“去上茶，还有水果吗？” 春桃摇摇头，“没有了，主子。好茶还是有的。” “那算了，就上茶吧。”钟璃玥摆摆手，打发了春桃，跟着云贵妃进了清音阁正殿。 云贵妃十分优雅的落座，笑看着钟璃玥，“璃嫔是怕本宫？” 钟璃玥摇摇头，笑眯眯地走过去，“哪儿能啊，贵妃娘娘国色天香，臣妾恨不得多看两眼。” “本宫今日来，是想问问，中秋家宴当日有人诬陷璃嫔，不知璃嫔可有其他线索提供给本宫？”云贵妃竟然提起中秋家宴的事儿，钟璃玥坐在一旁，心里琢磨一番，这云贵妃漂亮归漂亮，可终究不知道她到底什么底细，她心里实在是没底。 “臣妾可否问问，那污蔑臣妾的宫女，可招了什么？”钟璃玥没有回答云贵妃的话，反过头来问她。 这时候，春桃将茶送上来，云贵妃适时地端起茶盏，轻轻撩拨着杯盖，“那宫女，在昨夜咬舌自尽了。” “什么？”钟璃玥蹭地崩起来，“咬舌自尽？贵妃娘娘，那这件事儿就再清楚不过了，如果那宫女不是受人指使，怎么可能咬舌自尽？您可得给我做主。” “所以本宫今日来便要问问璃嫔你，可有其他线索提供给本宫。” “娘娘，不知您可还记得，当日柔婉仪小产，在冰玉宫内，臣妾几次三番激怒芳娘子，她当时说了什么？”钟璃玥问道。 云贵妃想了想，抿了一口茶，“本宫知道了，璃嫔若是想起来其他事情，大可以让外面的人去找本宫，本宫掌六宫事务，自会秉公处理。” 云贵妃站起身，“这几日，璃嫔受委屈了，本宫已经吩咐内务府和御膳房，不准克扣清音阁一应用度，若是受了什么委屈，自可来告诉本宫，本宫会为你做主。” 钟璃玥连连点头，送走了云贵妃，她站在那儿冥思苦想，云贵妃这是来跟自己卖好吗？ 可是为什么啊？ 不过刚刚她那么说，云贵妃应该会去查芳娘子和宋贵人。 钟璃玥想了想，只俩人位份不高，又没有恩宠，平白无故的不会针对她，幕后应该有人才是。如果云贵妃出面查，多半会找个替罪羔羊，毕竟这可是丑闻，总不会宣扬的到处都是。 就比如，穆瑶中了药被林启轩救了，她和穆瑶谁都不敢说出去，那样穆瑶这辈子的名声就毁了，皇室很可能找个借口，将人处死。 当天晚上，御膳房送来的膳食，可就跟钟璃玥得宠的时候一个样子，真是没有半分克扣。春桃差点儿喜极而泣，“主子，贵妃娘娘人真好，她也是想拉拢主子的吧。” 钟璃玥大口吃着饭菜，心里也是嘀咕。从来没听说云贵妃拉帮结伙的，而且，她也打听了，这云贵妃本来就没什么背景，平日里又不争宠，现在后宫里位份最高，平白的拉拢她干什么？ 难得吃的舒坦，钟璃玥洗了个澡就睡下了。 翌日一大早，德福竟然来传旨，清音阁内其他人可以随意走动，唯独将钟璃玥自己禁足，这禁足也没个期限。 不过别人能进进出出，也总比只能英顺一个人出去的好。 钟璃玥琢磨着，什么时候冰玉宫的气消了，或者找个替罪的，她才能被解禁吧。 不过禁足有一个好处，华元祉不可能传她侍寝，能躲一天是一天吧。 这几天钟璃玥在想，柔婉仪的事儿出了，她被禁足，华元祉也没有别的惩罚，已经很仁慈了。那出了什么事儿能让她进冷宫呢？要是进了冷宫，是不是就可以找机会逃跑了？至少随着时间的推移，华元祉很可能把她给忘了，那样就十全十美了。 “主子，奴婢听说，是云贵妃娘娘在皇上跟前儿替主子求了情，所以才解了清音阁的禁。”春桃从外面回来，整个人比前几天活泼许多。 钟璃玥心下狐疑，这云贵妃是干嘛？真的打算拉拢她？“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主子，这是穆小主送来的。” 钟璃玥接过这锦盒，打开一看，里面一对儿碧玉珠花，还是之前她送给穆瑶的。她看了半天，没发现什么，轻敲了锦盒下面，才发觉不同。 “我乏了，你先下去吧。” 正殿里一个人没有，钟璃玥将锦盒下面撬开，里面掉出来一封信，上面写清楚灵斯草的事情。钟璃玥读了两遍，将这封信烧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突然推开大殿的门，“春桃，你去寿仁宫，就说我要见云贵妃，让她务必来一趟。” 钟璃玥想来想去，自己连个得力的人都没有，既然现在云贵妃有意卖她人情，何不用用？ 可是春桃回来以后，却说，“主子，二皇子功课不长进，皇上在寿仁宫大发雷霆，奴婢没见到贵妃娘娘。” 钟璃玥翻了个白眼儿，自己儿子自己不好好教育，功课不长进，就去怪女人？什么玩意啊！ “那就明天再去找。” 春桃看钟璃玥面色不好，“主子，您真的不打算去跟皇上和好吗？” “和好个屁啊。”那个种马！听说这几天没事儿就会去柔婉仪的冰玉宫坐坐，自己没出生的孩子这才没了几天，这两天还翻了秦小仪和淑妃的牌子，真是到处泻火！ 春桃张张嘴，“不过主子您也别气，奴婢觉着，皇上心里还是有主子的，主子虽然被禁足，可也是变相保护主子不是？也免得其他人来主子这里闹。” “呵呵……你说的真的是好有道理啊。”钟璃玥有气无力地将自己扔在床上，在这见方的宫殿里，自己真的是没什么自由，她到底还能不能呼吸到宫墙外的新鲜空气了？ 被禁足，钟璃玥也没什么事儿可以干，想找云贵妃问灵斯草的事儿，可今天是见不着了。 用过晚膳，英顺进来禀报，“主子，奴才查探到，中秋家宴前两日，芳娘子的贴身宫女冬梅，曾经让她同乡的侍卫孙墨捎带了药材进来，这中间是不是夹杂了东西，奴才探听不到。” “干得不错，你盯着点儿冬梅和孙墨，要是有异常来报本宫。”钟璃玥吩咐道。 英顺退下以后，春桃准备了热水，钟璃玥整个人埋了进去，还把其他人都撵了出去。 钟璃玥闭着眼睛，感觉毛孔舒张开来，舒服的哼唧一声。 “你倒是舒坦的很。”熟悉的男声传来，钟璃玥吓了一跳，睁开眼睛，只见华元祉一身玄色衣衫站在浴桶旁边，正打量着她。 钟璃玥赶紧用胳膊去捂胸口，这个时候更不敢站起来穿衣服，那岂不是被看光了？“你、你、你怎么进来的？”钟璃玥开始磕巴。 华元祉挑挑眉，“你不是说，这皇宫都是朕的，你这小小的清音阁，还不让朕进来？” 钟璃玥咬着唇，“你转过去，我要穿衣服。” “爱妃怕什么？你是朕的女人，难道看一眼都不成？”华元祉心里莫名的恼怒。 这些日子没见到钟璃玥，只要一闭上眼睛，满心满眼都是她，他跳窗进来，想看看她好不好，竟然被嫌弃！ 钟璃玥缓了片刻，也清醒不少，看着水上面浮着一层花瓣，想来华元祉还看不见什么，“我当然怕，万一皇上你色心大发，我往哪儿逃？” 华元祉听了脸色不好。 钟璃玥瞪着他，“皇上不承认您色心大发？那您后宫那些女人难道是摆设不成？皇上隔几天，或者某一段时间，总得找个别女人泄泄火，我都知道，皇上不用不好意思。” “钟璃玥！”华元祉咬牙切齿。 “皇上你偷偷进来的吧，可得小点儿声，这要是让外面听见，我可就解释不清了，毕竟这么晚，寝殿里有男人的声音可不怎么好。”钟璃玥笑看着他。 华元祉简直要被这女人气死，他背过身去走向里间。 钟璃玥呼出一口气，用最快的速度将衣服穿好，这才进了里间。“皇上这么晚来，可有什么吩咐？” “朕……”华元祉停顿片刻，“朕就是看看，你这没良心的女人过得怎么样！” “承蒙皇上厚爱，臣妾一切都好。”钟璃玥微微福了福身，只是没注意，自己衣襟微露，胸前春光乍泄，华元祉别过头，“钟璃玥，你就一点儿都不曾喜欢过朕？” 突然问出这样的话，华元祉都觉着自己莫名其妙，他何曾需要一个女人的喜欢？从来都是他不喜欢别人。 钟璃玥也被华元祉问愣了，好半天，“皇上是不是觉着，自从您给了我位份，我们的关系再不复从前？” 华元祉微微点头，自从钟璃玥进了这清音阁，她每天都在笑，可他竟然不知道她到底开不开心。他每次来，钟璃玥也总是推三阻四，并不想与他发生什么。这些在其他宫里上赶着的事情，在清音阁难如登天。 她虽然还像以前一样不守规矩，可他总觉着，俩人关系不如从前亲近，甚至于越来越远。 “为什么？”华元祉问道。 “皇上，没有位份之前，我只是我自己。而且，我不用想着怎么去应对你后宫的女人们。现在不同，我没办法把你当成我的男人，还要去防范着你的女人们是否会给我带来灾难。就像中秋家宴上一样。”钟璃玥认认真真地说道，“皇上，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晚发生的事情是真的，我还有命活着吗？” “朕正在调查。”华元祉对此也很无奈，更多的是愧疚，他竟然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吗？ “那就等调查结果吧，我听说，那宫女已经咬舌自尽了，不知道皇上还能查出来什么。”钟璃玥突然觉着很累。 华元祉叹了一口气，抬起手，抚上了钟璃玥莹润的脸颊，钟璃玥猛地抬头，似乎看见了他眼中的爱怜，真的是见鬼了！ “璃玥，朕不会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你听到的，看见的，并不见得是真的。”华元祉说完，转身从后窗跳了出去，衣袖见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钟璃玥还没想清楚，华元祉说这些话的意思，就看见华元祉跳出去的时候，衣袖里有东西掉了出来。钟璃玥走过去捡起来，看着料子就极为眼熟，是一方帕子，这帕子叠得整齐，钟璃玥暗叹，难道是哪个心上人送的？ 待钟璃玥将帕子展开，差点儿没晕过去，这不就是当初她在甘泉宫绣的那一坨吗？ 这“绣品”什么时候跑华元祉那儿去了？不仅如此，这么恶心，他竟然贴身带着，真是内心强大，要不怎么人家是帝王呢。 钟璃玥捏着帕子，看着外面的繁星，秋风袭来，带着阵阵凉气，她叹了一口气，“难道皇帝有真情？” 42.第四十二章 第二日一大早, 春桃服侍钟璃玥用了早膳, 又去了一趟寿仁宫，这次很轻松地将云贵妃请了来。 钟璃玥老早就备好了茶点, 水果来招待云贵妃。 云贵妃一进清音阁，正对上钟璃玥殷勤的笑容, 她也勾起嘴角，“这是有什么喜事儿？” 钟璃玥福了福身, “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云贵妃虚扶了一把, “璃嫔不必多礼。” 钟璃玥笑得灿烂，一双眼睛灿若星辰, 云贵妃几不可察的挑挑眉，这丫头还真挺好看的。不过这模样, 一看就是有求于人, 也不知道这丫头是不是真的没什么心机。 “臣妾哪儿有什么喜事儿，不过倒是想起来之前看了些东西, 想跟贵妃娘娘探讨一番, 不知娘娘能否赏这个脸。”钟璃玥准备去扶云贵妃坐下, 不想却被云贵妃躲开了。 钟璃玥手僵在半空中, 仙女是在嫌弃她呢？怎么跟黄花大闺女似的，还是自己是个臭流氓？竟然躲开她。 云贵妃并没有察觉钟璃玥的异样，自顾自地坐下来，看着桌上水果和茶点, “璃嫔既然准备了东西, 本宫自然是要留下来的, 不然，岂不是白费了璃嫔一番苦心。” 钟璃玥收回手，笑着坐下，给云贵妃倒了一杯茶，“臣妾昨儿就想见贵妃娘娘，不料，臣妾的宫女去的时候，皇上正在寿仁宫，是以，没见着娘娘您。” 云贵妃端起茶盏，“皇上担心二皇子的功课，发了一通脾气，不打紧。” “二皇子可好？”钟璃玥随口问了一句。 “玉琛是个好孩子，总与本宫提起璃嫔，改日本宫带玉琛来你这清音阁转转。” “臣妾确实有日子没见过二皇子了。”钟璃玥说道，“贵妃娘娘，臣妾这些日子无聊，倒是看了几本书，二十五年前，大越战胜了北戎，将北戎收为大越的一个郡，自从北戎归顺了大越，百姓的日子好过了不少，现在北戎的百姓很是感激大越，让他们过上了安定的生活。” 云贵妃看了一眼钟璃玥，“确实，没想到不识字的璃嫔还能读懂这些，本宫甚慰。” 钟璃玥一噎，她这当初立的形象多么的深入人心啊，竟然连云贵妃都知道。钟璃玥笑得有些尴尬，“太后娘娘特意请了林大人来教臣妾，臣妾也是苦读了一阵子的。” 云贵妃笑笑，“璃嫔天资聪颖，这个本宫倒是信的。” “贵妃娘娘，臣妾还在书上看见一段话，说，北戎之前特产一众毒草，名曰灵斯草，这种草，用量少时不易被人察觉，但是时日久了，沁入皮肤，这人啊，慢慢就疯了。这症状出来，却又差不多原因。娘娘，您说，怎么有这么毒的草呢？还好二十多年前就灭绝了，就是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流传。” 云贵妃手指一僵，随即，“灵斯草，本宫也是听过的，确实恶毒。” “看来娘娘与臣妾想的是一样，而且这种草啊，用量极少的时候，会刺激动物的嗅觉，致使动物发疯，娘娘，您觉着臣妾的哈贝那日的症状像不像？”钟璃玥问道。 云贵妃放下茶盏，擦擦嘴角，“璃嫔有话可以直说，不必转弯抹角。” 钟璃玥突然跪下，“娘娘，柔婉仪当日在御花园穿的衣衫上沾染了灵斯草，致使哈贝疯癫，这才冲撞了柔婉仪，最终导致柔婉仪小产失去皇嗣，请娘娘为柔婉仪做主，也请娘娘查明真相，还臣妾一个清白，还哈贝一个清白，不然，臣妾这辈子是走不出这清音阁了。” 云贵妃手指轻轻敲着扶手，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钟璃玥，若有所思。 “娘娘掌管六宫，想来，也不希望皇上的孩子无缘无故被害。”钟璃玥又加了一句。 云贵妃揉揉眉心，“本宫知道了，自会查明真相，还璃嫔你一个清白，给柔婉仪一个公道。” “臣妾多谢贵妃娘娘。” “只是……”云贵妃画风突转，钟璃玥抬头看着她清尘脱俗的脸庞，只听云贵妃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璃嫔，这件事不得外传，北戎两个字，更不准在皇上和太后面前提起，若引来杀身之祸，本宫也保不了你。” 云贵妃说完直接离开，钟璃玥站起身，拍拍衣摆，北戎两个字不能提？为什么！连太后那儿也不能提？ 也不知道这云贵妃能不能放手去查，可是钟璃玥自己知道，她现在没那个能耐去查这些东西。 “主子，二皇子来了。” 正愣神呢，春桃进来禀报，钟璃玥挑挑眉，二皇子怎么来了？明明云贵妃刚走。 “他能进来吗？”钟璃玥不确定。 “云贵妃刚刚跟侍卫打过招呼了。”春桃说道。 “哦，那就让他进来。” 没躲一会儿，钟璃玥就看见一个漂亮的小男孩走进来，看到钟璃玥的时候眼睛亮晶晶，将手里的包裹放在地上，抱拳躬身行礼，“儿子见过璃娘娘。” 钟璃玥走过去拉起华玉琛，“怎么跑的满头大汗的。”说着，钟璃玥用自己的帕子给华玉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来，坐这儿，有水果和点心，想吃什么自己拿。” “谢谢璃娘娘。”华玉琛道谢以后将地上的包裹拿起来，然后看看身后的春桃一脸苦恼。 钟璃玥笑笑，“春桃，去吩咐小厨房，做几道二皇子爱吃的菜，中午留二皇子在清音阁用膳。” “奴婢这就去。”春桃福身告退，大殿内只留下钟璃玥和华玉琛一大一小两个人。 “璃娘娘，这是钟大人让带给你的。”华玉琛将包裹放在桌子上，推到钟璃玥眼前。 钟璃玥接过，打开一看，两套首饰，还有一些银票和散碎银子。她不由得感叹，有个有钱的外公真是好啊，他们这也算互惠互利了。他们借着她嫔妃的由头好做生意，她拿钱在宫里好过生活。不过，这东西原本都是有小太监送来的，怎么今儿换了华玉琛？ “璃娘娘，这次的东西是我师父带进来的，我师父说，他不能免费给璃娘娘带东西。”华玉琛一板一眼地说道。 钟璃玥挑挑眉，这个心黑的，当初他捎封信就狮子大张口呢，现在竟然糊弄小孩子给他带东西，不要脸！“你师父，林大人？他想要什么？” 华玉琛挠挠头，“我师父说，让您看了里面的东西，再决定。” 钟璃玥翻了翻，果然在银票中间夹了一封信，她拿起信封，“你先在这儿吃着水果我去去就来。” 华玉琛很是懂事地点点头。 钟璃玥打开信，发现是她哥钟离晟写的，大致内容是，听说她被禁足，让她照顾好自己，注意自己安全，家里一切安好。另外嘱托她一件事，七王爷华元祈准备被严大将军府联姻，准备迎娶严明山的妹妹严书媛为正妃，过两日严大将军回京，皇上会为严大将军接风洗尘，如果有机会，破坏这门亲事。如若自己的力量达不到，可联合瑾嫔。 钟璃玥将信纸攥成一团，破坏七王爷的婚事，她真的特别乐意，不过为什么让她破坏啊。她现在还被禁足呢，华元祉宴请大将军，怎么可能让她出面？ 而她哥，三番两次提沈清言，那毕竟是皇上的妃子啊，这不合规矩吧。 钟璃玥走出去，华玉琛十分乖巧的坐在那儿吃东西，她揉揉华玉琛的脑袋瓜儿，“你回去告诉你师父，就说三个字，‘知道了’。” “啊？就这三个字啊？”华玉琛一脸不解。 “对，就这三个字。”钟璃玥顺便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这个给你师父。” 华玉琛正反面看着银票，“我师父教我，要视金钱如粪土，可师父自己偏偏喜欢粪土的样子。” 钟璃玥一下子就开心了，“对，你师父啊，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表面上多么清高孤傲，实际上就喜欢粪土，浑身铜臭味儿。” 吃了中午饭，钟璃玥送走了二皇子，刚准备睡觉，外面传来喧哗吵闹的声音。 “怎么回事儿？”钟璃玥对外面喊了一声。 春桃急匆匆地进来，“主子，柔婉仪娘娘手里拎着鞭子直接冲到咱们门前，说要替她的孩子报仇。” 报仇？还拎着鞭子？ 钟璃玥突然笑了，“去告诉英顺，不必拦着她，那些侍卫拦不拦得住就不管了。” “主子，那些侍卫哪里敢拦她，她要是冲进来怎么办？”春桃急了。 “那就冲进来好了。”钟璃玥无所谓地耸耸肩，然后穿鞋下地往外走。 春桃赶紧跟出去，生怕出点儿什么事儿。 只见钟璃玥先进了小厨房，不知道拿了些什么东西，转身离开。 钟璃玥绕过影壁，就看到柔婉仪在门口一个劲儿地要往里冲，门前的侍卫看样子已经挨了两鞭子了。 “呦，这谁啊，这么大脾气，大中午的来我这清音阁喧哗。”钟璃玥抱着胳膊朗声说道。 柔婉仪听到钟璃玥的声音，火气更大了，这些日子她养着身子，她母亲又进宫陪她，每日都说，这件事就算了吧，皇上已经给了她们韩家多大的荣光，又多么宠她。 可那是她的孩子啊，要不是钟璃玥带着狗，她的孩子怎么可能就这么没了？ 柔婉仪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趁着她母亲不在，皇上也没去，拎着鞭子就来了。 “你、你这个贱人，都是你害了本宫的孩子，本宫要为我的孩子报仇！” “我可真是怕你啊，可是，你进不来啊，你也就是心里想想罢了。”钟璃玥开始发挥气死人不偿命的气势，柔婉仪脸都开始扭曲了。 “你们都给本宫滚开！”柔婉仪气冲冲，又是两鞭子下去，侍卫根本不敢拦，只能派人去报告上面。 英顺他们得了钟璃玥的授意，假意拦着，还有人跑去找皇上的。 柔婉仪冲破防线，直接冲到钟璃玥眼前，一鞭子打下来，春桃她们尖叫一声，钟璃玥瞅准了，快速避开，转身扯住了柔婉仪的鞭子。 “婉仪娘娘这火气可真够大的，没闹清谁是罪魁祸首就来找我拼命，脑子呢？”钟璃玥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 柔婉仪哪里听得出这些，“你这贱人，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紧接着，清音阁里钟璃玥前面跑，柔婉仪气急败坏地在后面追。毕竟柔婉仪刚刚小产是怎么也追不上钟璃玥，气得直喊。 “皇上驾到。”外面传来声音，柔婉仪压根都没听见。 钟璃玥勾起嘴角，停下脚步，柔婉仪眼看追上她了，一鞭子打下来，钟璃玥往后倒去，顺手拍了一下刚刚藏在裤腿里的鸡血，紧接着，腿上鲜红一片，直接往下流。 春桃她们傻了眼，柔婉仪也惊着了。 “娘娘！” 华元祉听到声音不好，快走两步，就看见钟璃玥躺在地上，身下一片血污，登时脸黑如炭。 钟璃玥用力掐了自己大腿根一把，眨眨眼，让眼圈红了红，然后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拉住华元祉的衣摆，声音极其哀怨，哭的梨花带雨，“皇上、快……快救救我们的孩子。” 华元祉：……什么时候有的孩子，朕怎么不知道！ 43.第 43 章 “娘娘！”春桃等人尖叫一声。 钟璃玥微眯着双眼, 有气无力, 皱着眉头, 很痛苦的模样, 华元祉弯腰，一把将人抱起来，“传太医！” 钟璃玥窝在华元祉怀里，透过他的臂弯, 看着柔婉仪站在那儿不知所措的模样, 心下十分满意。 华元祉将钟璃玥放在床上, 她还在床上翻滚两圈, 疼的不行的样子的时候也没忘了紧紧抓着华元祉的衣摆, 死活是不松手。 华元祉是又好气又好笑, 低头在她耳边低语, “你最好想清楚，怎么与朕解释孩子的问题。” 钟璃玥一听, 松了手，睁开眼睛，一脸委屈, “皇上说什么呢，快救救臣妾肚子里的孩子。” 华元祉拉起她的手，看她表演起来没完, “好, 太医马上来, 朕到要看看, 朕几时与爱妃有的孩子。” 钟璃玥收起委屈相，笑的一脸暧昧，“皇上，是柔婉仪打到臣妾宫门口，臣妾难道连反击都不行吗？” “皇上，太医到了。”德福在门外禀报。 华元祉放下她的手，扬声说道，“进来。” 进来的是太医院院判周太医，还有沈言，一进里间就要行礼，华元祉摆摆手，“不必多礼，快看看璃嫔这一胎怎么样？” 周太医放下药箱，赶紧过去诊脉，看着钟璃玥疼的满脑袋都是冷汗，可当他把手指搭在脉搏上的时候，整个人都惊着了。他微微偏过头看着皇上怒目而视，十分担心璃嫔这一胎的样子，周太医默默擦了擦汗，回头对沈言说道，“你来试试。” 沈言不明所以，依言走上前，跪地，诊脉。可是摸了半天，脸色与周太医一样。 华元祉等了半天，这俩人都不说话，“怎么样？孩子能不能保住？” 周太医抱拳躬身，额头都是冷汗，“这……皇上，臣……无能。” 华元祉眉梢微挑看向沈言，“你呢？” 沈言跪地，低声道，“回皇上，璃嫔娘娘并未有孕，臣和师父自然保不住璃嫔娘娘的孩子，皇上若是要治罪，臣无话可说。” 华元祉皱着眉头，脸色黑的不行。 周太医吓得跪在地上，恨不得将自己徒弟踹出去。 钟璃玥这才知道，沈言是周太医的徒弟啊，可沈言年纪轻轻的，感觉医术也不像周太医教的，奇怪。 华元祉听后冷哼一声，“璃嫔肚子里有没有孩子朕难道不知晓？朕只问你，保不保得住！” 沈言磕了个头，进而腰板挺得笔直，“回皇上，只要皇上和璃嫔娘娘说，能保住，臣自然尽心帮璃嫔娘娘胞胎，若哪日皇上和璃嫔娘娘说保不住了，臣自然尽心帮璃嫔娘娘小产。” 钟璃玥听了差点儿没笑出来，这沈言是个有意思的，再看周太医，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看向沈言的后背，感觉目光中都带着飞刀。 华元祉从来没跟沈言接触过，“你叫什么？” “臣沈言。” “好，从今日起，由你专门为璃嫔娘娘胞胎，如果出现任何差多，朕为你是问！”华元祉冷声说道。 “臣遵旨。” 华元祉看向跪在后面的周太医，“周卿，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比朕清楚。” 周太医吓得，“回皇上，璃嫔娘娘腹中胎儿不足两个月，虽然受了冲撞，但是璃嫔娘娘身子康健，胎儿并无大碍，近些日子好生调养，臣会开些安胎的药，娘娘每日好生服用，定会生下健健康康的皇嗣。” “知道就好。”华元祉很满意他们的回答，“开药吧。” 钟璃玥却不是很理解，她是骗了华元祉，按道理，他不是该大发雷霆吗？ 就算他真的喜欢她，宠着她，可她肚子里没孩子啊，为什么不让太医直接宣布孩子没有了，怎么让她装孕妇呢？ “春桃！”华元祉对外看了一声。 春桃脸色煞白，眼圈发红，“奴婢在。” “璃嫔的药，你亲自煎，万万不能出现差错，不准经他人手！” 春桃点点头，“奴婢遵旨。” “传旨，清音阁璃嫔有孕，功在社稷，着晋封为正四品容华。” 钟璃玥躺在床上眨眨眼，艾玛，说个慌演个戏，直接晋了两个位份，她这跟直升机似的啊。说到底，她到现在还没侍寝呢。 柔婉仪一直等在院子里，听到这个旨意，整个人往后倒去，幸亏她的宫女扶了她一把。 “她的孩子没掉？她的孩子竟然没掉，凭什么！”柔婉仪一直念叨这句话。 “娘娘，这里不是冰玉宫，慎言哪。”宫女在一旁提醒。 柔婉仪似乎清醒了几分，闭口不言。 没躲一会儿，正殿门打开，华元祉一身明黄出现在柔婉仪眼前，她赶紧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送你们主子回宫，今日她并不曾来过清音阁。”华元祉说道。 宫女心下大喜，皇上这是不追究柔婉仪冲进清音阁的事儿了，简直是对她们主子天大的荣宠，她刚刚都吓死了。 柔婉仪本来做好别处罚的准备，可是听了华元祉的话，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臣妾，谢皇上不罪之恩。” 钟璃玥怀孕又迅速升为正四品容华的事儿，很快传遍了后宫每个角落。至于柔婉仪拿着鞭子冲进去差点儿没让钟璃玥流产的事儿，大家知道归知道，可明显皇上不想提，谁敢往枪口上撞？ 而钟璃玥被禁足一事，也因为怀了身孕解了禁。 华阳宫内，淑妃听了这个消息，砸了不少东西，“刚解决了一个，没想到又弄出一个。” 贴身宫女月樱将殿门紧紧关严，“娘娘，璃容华家世不好，就算生了皇子也不能同您的大皇子比，您家世在那儿，大皇子又占了个长字，不同于柔婉仪。韩家的势力不容小觑，皇上又宠着，您瞧，柔婉仪差点儿弄没了璃容华的孩子，皇上只是给她晋了两个位份以示安慰，偏生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说柔婉仪。” “本宫怎么能不知道这些，我爹那边最近总是在韩家受挫，皇上明显不插手，观望的态度，真是让人捉摸不透。”淑妃说道。 月樱将淑妃扶起来，“依奴婢看，皇上还是在意娘娘您的，皇上每日无论多忙，都会问询大皇子功课，给他请的也是最好的师父。如今这后宫里，就大皇子和原太子妃生的二皇子。那璃容华虽然怀了身孕，可也不见得就生下皇子，娘娘不必在意。您着急，恐怕还有比咱们更心急的，毕竟各宫可都没有皇子傍身。” 韩家得知了这个消息，深感韩芷柔的盛宠，在前朝也不得瑟了。 各宫都揣着心思，唯独钟璃玥想不通啊，华元祉交代了一声，直接走了，压根没给她个解释，她这莫名其妙地有了身孕，啥时候流产好啊？ 而且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各宫都来道喜，送了不少东西，钟璃玥是一样都不敢吃，她怕中毒。 不仅如此，每日的吃食，她现在都不敢随便吃，都要等沈言来检查以后才敢用，万一趁这个节骨眼上谁要害她，她岂不是一命呜呼了。 或者为了害她肚子里的“孩子”，而伤了自己的身子，简直就是得不偿失。 整个清音阁也是异常小心，生怕钟璃玥肚子里的孩子出现什么意外。 “娘娘身子康健，胎儿一切正常。”这是沈言每日必说的话。 钟璃玥扬起眉，看周围并没有其他人，“沈太医这谎话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真的难得。” 沈言收起药箱，“娘娘说什么，微臣不懂。” 钟璃玥撇撇嘴，“那本宫说个你懂的，你和林状元什么关系？” 沈言动作一顿，随即恢复正常，“普通朋友。” “哦……”钟璃玥拉着长音，原谅她腐眼看人基，这俩人林启轩才学冠天下，武功还相当厉害，这个沈言年纪轻轻，医术超群，怎么都不像是正常的。“本宫不管你们进宫来有什么目的，我只在意自己的小命儿。” 沈言若有所思地看了钟璃玥一眼，好半天，“娘娘多虑了，微臣告退。” 钟璃玥看着沈言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娘娘，德福总管来了。”秋云进来禀报。 “让他进来。” “什么风儿把德福总管您吹来了？”钟璃玥笑看着他。 德福笑眯眯的，“能来娘娘这儿，是奴才的荣幸。” “什么事儿？”钟璃玥随意地问道。 德福一拍手，身后宫女鱼贯而出，“娘娘，今儿晚上皇上在青梅苑设宴款待严大将军，这是皇上特意让奴才送来的衣服和首饰。” 钟璃玥瞄了一眼，特别艳的玫红色，首饰也是红宝石的，怎么看都像她选秀那天的装扮。 “娘娘，晚宴酉时中开始，到时候奴才来接您。” “那就有劳德福总管。”钟璃玥笑着说道，随即叫了春桃打赏一众宫女。 德福走后，钟璃玥揉揉太阳穴，她哥还给她布置了任务呢，让她搅和了七王爷华元祈和严大将军妹妹严书媛的婚事，真是头疼啊。而且这种宴席，真的神烦有没有？ 44.第四十四章 “主子, 该喝药了。” 钟璃玥靠在软榻上半眯着眼, 春桃端了药碗过来。 钟璃玥接过药, 一勺一勺地舀着，“你先下去吧, 凉一些我自会喝。” 春桃应声出去，钟璃玥看着紧闭的殿门，闻着四下飘散的药味儿, 都能想象出来有多么苦。她撇撇嘴站起身, 走到花盆前，将晾凉的药倒进去, 随后将药碗随后放在桌案上，拿帕子擦擦手，这任务就算完成了。 “主子。” 刚放下药碗，春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吧。”钟璃玥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春桃推开殿门，“主子, 花房送了两盆茉莉过来，您看放哪儿比较好？” “这都秋天了, 花房还能培育出来开花的茉莉，倒是不容易。”钟璃玥轻声说道，“随便找地方放吧。”她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不过也没必要驳了她们的好意。 白茉莉被春桃放在了会客的地方, 看上去还挺养眼, 钟璃玥走过去闻了闻, “茉莉花是惯用的香料, 确实香。” “主子喜欢就好。”春桃笑眯眯的，“主子，要不要小厨房先给您做些东西垫垫肚子，免得晚宴时候饿着肚子。” 钟璃玥想想，“行啊，下碗清汤面就行了，不用麻烦做别的。” 钟璃玥睡了一觉，吃了一碗面，春桃就开始帮她换衣服换发型，戴首饰。 “主子这身比较艳，还需要配上浓些的妆容才好看。”春桃上下打量着钟璃玥。 钟璃玥摆摆手，“不必，差不多就行了，还有这步摇，都摘了，脖子都快压断了，你主子我现在有孕在身，没人在乎我穿什么带什么的。”反正她都是眼中钉肉中刺。 都说人靠衣装，可还得有好底子不是？钟璃玥本来长得就美，稍稍打扮，绝对是后宫中的翘楚。 钟璃玥捏捏自己的脸颊，不由得感叹，这炮灰宠妃的脸，真的没得挑，这细嫩，这光滑。 本来就灵动的那双眼，加上今儿这一身玫红色宫装，看起来更加娇艳妩媚。 “有没有打听一下，各宫嫔妃都到吗？”钟璃玥问道。 春桃将最后一支发钗别到钟璃玥发间，仔细端详着，“回主子，都是要去的，唯独平瑞宫的苏贵嫔娘娘，说身子不舒坦。” “穆瑶也去吗？” “穆小主也是要去的，不过谁都没有主子您风光，德福总管还从来没有接任何嫔妃去过宫宴呢。”春桃显然很是高兴，“皇上宠爱主子您，待您剩下皇子或者公主，宠爱一定更盛。” 钟璃玥手摸了摸肚子，过几天估计要来大姨妈了，哪儿来的皇子或者公主。还不知道华元祉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呢。 “苏贵嫔？”钟璃玥琢磨着，自从进宫，她还没见过这位正三品的贵嫔娘娘的，一直称病到现在，华元祉也从来没翻过她的牌子，这后宫的众人，真是有意思。 不过，“芳娘子和宋贵人也都住在平瑞宫？” “回主子，正是。芳采女和宋贵人，住在平瑞宫偏殿，苏贵嫔是一宫主位。” 钟璃玥摸着手腕上的镯子，总觉着哪里不对，“春桃，你进宫有几年了，可见过这位贵嫔娘娘？” “奴婢见过两次，都是各宫嫔妃到甘泉宫给太后请安的时候。”春桃想了想说道。 “那这苏贵嫔长什么样儿？美不美？” “依奴婢看，谁都没有主子您美的。”春桃笑的很可爱，圆圆的脸蛋很是讨喜，“不过贵嫔娘娘也是美的，与贵妃娘娘不同，贵嫔娘娘美的很妖艳，或者说，她总是喜欢把自己打扮的特别妖艳。” “妖艳？”钟璃玥表示不理解，“皇上不是喜欢清秀佳人么？”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苏贵嫔是潜邸的老人，进宫就封了婕妤，后来晋了贵嫔，宠爱也不少。”春桃把她在别人那儿听来的都跟钟璃玥说了，“就是这半年，没什么宠爱，总是称病。” 钟璃玥压下心底的疑惑，没再问。 临近酉时，德福来接钟璃玥去青梅苑。 天气渐凉，这次的宫宴安排在青梅苑的正殿。青梅苑的正殿，没有什么过多的布置，与别处宫殿不同的是，正殿特别大，足够坐下几百人，当初建这个宫殿的时候，就是作为宫宴的场合来考虑的。 钟璃玥随着德福走的是正殿的后门，进去以后，正殿内全是人，可以看出，基本都是大臣还有各位臣子带着的家眷。男的在西侧，女的在东侧。 不过这里面适龄的女子倒是没有几个，本来，刚选秀半年，华元祉总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地还要纳妃。 想到这儿，钟璃玥撇撇嘴，这也说不准，谁让那就是个种马呢，万一又看见自己心仪的了呢？纳入后宫，分分钟的事儿。 “娘娘，皇上特意将您的位置安排在他的右手边，方便照顾。”德福指着龙椅旁的位置，钟璃玥有些咂舌，这不就是活靶子吗？ 华元祉真心喜欢她？她觉着是真心恨她吧，这么下去，她早晚得被这些嫔妃秒成渣。 “本宫的位份摆在那儿，坐在这里不妥，我还是坐下面吧。”钟璃玥笑着说道。 “没什么不妥的，既然皇上安排了，璃嫔坐下便是。”云贵妃突然从后面走过来，接了钟璃玥的话。 “见过贵妃娘娘。”钟璃玥微微福身，下面众人也跟着请安。 云贵妃摆摆手，“都免礼吧。” “娘娘，您是后宫之首，这位置还是您坐吧。”钟璃玥说道。 云贵妃看了她一眼，“璃容华若是不坐，那就是本宫安排的不尽心，难道璃容华想让本宫受责罚？” 钟璃玥一噎，云贵妃话都说到这儿了，她实在是没办法拒绝，猛一回身，就看见几位嫔妃眼神像刀子一样，刷刷地射过来。 钟璃玥突然有些恶趣味，她转过身，趾高气昂地坐下来，还故意给了这几位嫔妃挑衅的眼光，怎么着，她们想坐还坐不着呢？ 云贵妃看她这样，暗自摇摇头，在钟璃玥右手边坐下。 没多会儿，华元祈也到了，他一眼就看见了场中的钟璃玥，实在是钟璃玥今日太过耀眼，让他想看不见都不行。他攥了攥拳，没说什么坐在西侧的位置上。 酉时中，华元祉和太后才姗姗来迟。毕竟是大佬，最后到才能显出身份和地位。 众人行礼起身以后，太后上下打量着钟璃玥，“有了身孕可要好生养着，皇帝子嗣单薄，璃容华是个有福气的。” “臣妾谨遵太后娘娘教诲，一定好生养着。”钟璃玥摸不透太后的心思，自从她有了位份，太后都不见她的，也没说让她做什么事儿。 依次落座以后，华元祉举杯，“今日朕在青梅苑设宴，为严大将军接风，来的除了朕亲近之人便是朕的肱骨之臣，大家不必拘谨，今夜咱们君臣共醉，开怀畅饮。” 华元祉举杯，全都站了起来，杯中酒一饮而尽，一派和乐景象。 这接风宴是特意为严明山准备的，严明山自然得站起来谢皇上圣恩啊。 钟璃玥打量了一番，这严明山，人高马大，虎背熊腰，方脸，眼眸坚毅，看上去还有些吓人。钟璃玥心里反了个白眼儿，她哥也真是的，这严明山一看都不是好惹的，还让她搅和她妹妹的婚事，万一她妹妹就相中华元祈那个小白脸的样儿，她岂不是得罪人？ 上菜以后，下面歌舞升平，华元祉十分贴心地为钟璃玥夹菜，钟璃玥表示不想吃，可这么多人看着，又不能不动筷子，这不是驳了皇帝大佬的面子吗？ 她只能面带娇羞，露出十分享受的表情，小口吃着华元祉给她夹的菜。 钟璃玥就算低着头，都能感觉各种不明方向的刀子刷刷刷地射过来。 “皇兄与璃容华真是伉俪情深，臣弟真是羡慕的很。”华元祈在一旁转着酒杯，笑得如沐春风。 华元祉放下手里的筷子，“元祈确实该到了立正妃的年纪了。之前朕着礼部给你送去的画册，可挑好了？” “在册女子自然都是好的，只是，臣弟早就心有所属，怕是要辜负画册上的美人们。”华元祈说着还感叹一下，弄得自己多么专情似的。 钟璃玥看向严明山，只见他皱着眉头，似乎有心事一般，难道严明山并不想把女儿嫁给华元祈？ 钟璃玥娇笑一声，“七王爷自然是用情专一之人，毕竟之前还特意问皇上求了太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初心带回府里。七王爷若不是这般用心，初心怕是这一辈子也嫁不到王府，七王爷品性高洁，对感情亦是如此，本宫也是听说过的。” 钟璃玥突然说话，众人一惊。华元祈闻言怒瞪着她，恨不得冲上去问问她为什么拆自己的台。 钟璃玥话落，严明山眉头舒展，“哦？臣刚从边境回来，倒是不曾听闻这桩喜事儿，这杯薄酒，恭贺七王爷。” 华元祈提起酒杯，“大将军客气了，璃容华娘娘怕是偏听偏信，初心只是本王府中的一名侍妾，上不得台面。” 钟璃玥笑看着华元祈，“严大将军怕是有所不知，本宫与这初心倒是有过几面之缘，这姑娘人美心善，无非就是身份低些，但是着实的贤良淑德，初心入了七王爷府，也是备受宠爱，严大将军想来也是从来没听说过，七王爷在外面拈花惹草的流言吧，当然是因为七王爷人品端正，更是因为与初心姑娘情投意合，自然不会将心遗落在别的女人身上，就连皇上选的大臣家的女儿，七王爷都没多看一眼。” 45.第四十五章 钟璃玥笑看着华元祈, “严大将军怕是有所不知, 本宫与这初心倒是有过几面之缘，这姑娘人美心善，无非就是身份低些，但是着实的贤良淑德，初心入了七王爷府，也是备受宠爱，严大将军想来也是从来没听说过, 七王爷在外面拈花惹草的流言吧, 当然是因为七王爷人品端正，更是因为与初心姑娘情投意合，自然不会将心遗落在别的女人身上, 就连皇上选的大臣家的女儿, 七王爷都没多看一眼。” “璃容华！” 听钟璃玥越说越不靠谱，太后脸拉得老长，出声打断钟璃玥。 下面的人都跟看热闹的，明眼人谁不知道七王爷今天要当众求娶严大将军的妹妹，却没想到, 这位进来异常得宠的璃容华回插一脚。这般说来，严大将军恐怕说什么都不会让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妹妹进王府“受苦”。 不过看太后这脸色, 璃容华怕是处境堪忧啊。 有些嫔妃看见这一幕, 可谓是幸灾乐祸, 璃容华仗着宠爱, 自己作死, 她们乐意之至。 钟璃玥听到这声，闭上嘴，偏头发现华元祉一脸宠溺地看着她，钟璃玥扯开嘴角，“臣妾愚钝，不知道太后叫臣妾有何事？” 看着钟璃玥一脸天真的模样，太后差点儿没气过去，她是千算万算没算到钟璃玥会突然说话，好好的婚事眼看就要没了，简直想把钟璃玥拖出去重大二十大板。这丫头精明着呢，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璃容华有孕在身，若是觉着累了，可以提前回去休息。” 钟璃玥一脸感激，“臣妾不累，有太后和皇上的宠爱，臣妾每天都觉着精神气十足呢。” 太后觉着，她快气死了。“精神气十足便好，免得哀家还要担心你肚子里的皇孙。” “母后，皇兄。”众人看热闹的时候是鸦雀无声，趁此机会华元祈站起身，单膝跪地，“元祈心中所惦念的女子并不是别人，正是严大将军的妹妹严姑娘，求母后和皇兄成全。”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严明山双拳紧握，华元祉眉头紧皱，手中的酒杯停顿在半空中，并未言语。 “太后，皇上，书媛有话要说。”突然一个看起来身高一米七出头，皮肤成小麦色，声音也很粗犷的女子站起来，走到正中央，直接跪下来，“书媛不愿嫁给七王爷，书媛并不认得七王爷，也不是七王爷心中惦念的人。” 钟璃玥心下了然，这就是严书媛啊，跟她想象的一点儿都不一样，不过这样的女子跟汉子似的，眉目间的英气，感觉很是舒坦。 她一抬头，下面臣子当中距离她最近的沈丞相似乎对她使了个眼色。钟璃玥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认真一看，沈丞相又给她使了个眼色。 钟璃玥都不知道沈清言她爹是不是眼睛有问题，还是说他胆子奇大无比，敢跟后妃抛媚眼儿？ 正想着呢，瑾嫔沈清言突然站起身，她本就是个清秀佳人，笑起来也自有韵味儿，“皇上，依臣妾看，这婚嫁之事，必得双方均有此意才能和谐美满，不如听听严姑娘的意思也好。” 华元祉放下酒杯，“瑾嫔所言极是，严姑娘，那你告诉朕，可有心仪之人？” 华元祈有些着急，“皇兄，您之前打赢过臣弟一个愿望，说等臣弟从南方回来就成全臣弟，臣弟的愿望就是迎娶严姑娘为正妃，求皇兄成全。” 华元祈这么一说，下面也有官员跟着附和，说大将军府与王府联姻，门当户对，再合适不过。 “七王爷这话说的，严姑娘待字闺中，怎么就成了七王爷心仪之人，您这话有失偏颇，让他人听来，岂不是坏了严姑娘的名声？”钟璃玥此话一出，都觉着她简直是不要命了。 华元祈眼神要是能变成刀子，钟璃玥估计早就被千刀万剐了。 太后简直要背过气去，夙锦在一旁赶紧给太后拍后背。 严明山一听，立马跪地，“请太后，皇上明鉴，家妹向来自爱，万万不会与陌生男子接触，求太后，皇上还家妹一个清白。” 这一下子上升到清白问题上了，华元祈简直是七窍生烟，怎么一切都安排好的事儿，到了宴席上，就变成这样了？ 这个该死的钟璃玥，竟然与他作对！ “严卿不必惊慌，元祈只是词不达意，并没有其他意思。”华元祉笑了笑，“既然令妹不乐意，朕也不会勉强，严卿之前提过，令妹已经年过十八，想找门好亲事，朕一直放在心里，如果令妹不愿嫁入王府，那不知状元郎林启轩如何？” 突然被点到名字，林启轩赶紧站起身。 突然听到林启轩的名字，穆瑶手中的筷子直接掉在了地上。“小主。” 怜儿在她身后轻喊了一声。 穆瑶回过神来，“没事儿，给我换一双吧。”虽是如此说着，但是那目光若有似无地总是追着林启轩看。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将这颗心遗落了。 或许是当日在甘泉宫门口那惊鸿一瞥，也可能是台阶上摔下时候被扶了一把，更可能是那日在青梅苑耳房里被他所救…… 中秋家宴后，眼前总能闪过林启轩飒爽的风姿，耳畔也是他温润清朗的声音，久久的挥之不去。 那日，如果不是林启轩即使出现，她恐怕早就化作一抔黄土，哪里还能坐在这里，哪怕只是看他一眼也好。 可是如今呢，那样耀眼的人，自会有皇上赐婚，赐婚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将军的妹妹，身份比她高出许多。可就算身份相当，她也是没有机会嫁给林启轩的，她已经成为宫妃，这辈子，只能老死宫中罢了。 想到这里，穆瑶灌下了好几杯果酒，甘甜中带着淡淡的酒香，很是好喝，可她的心里却很是酸楚。而心里的秘密只能放在心里，连最亲近的钟璃玥也是不能说的。 “小主，您慢点儿喝，这果酒喝着虽好，可后劲儿很大，您莫喝醉了。”怜儿在身后提醒，总觉自家主子今日心情不好。 穆瑶摇摇头，她位置靠后，自然没人关注她，“喝醉了倒好了。” 大殿正中央，严书媛跪的笔直，“书媛不认得林状元。” 华元祉哈哈大笑，“林卿，何不上来让大家认认？” 林启轩无奈，只得走上前。 华元祉看他的面貌，“严姑娘，朕可以说，林状元是我大越最英俊的官员，他文采卓绝，绝对不会辱没了你。”说完转头看向林启轩，“严姑娘自小舞刀弄枪，功夫了得，林卿，你二人若是在一起，那可就是文武双全了。” 林启轩没有多看严书媛一眼，撩开衣摆跪地道，“皇上，刚刚瑾嫔娘娘所言极是，婚姻大事，素来讲究情投意合，臣已经有心仪之人，即便皇上下旨，臣也不会遵旨，更不会耽误了严姑娘的大好年华，她适合更好的男子。” 钟璃玥挑挑眉，林启轩有心仪的姑娘？不知道是糊弄华元祉呢，还是真有。 严书媛看了林启轩两眼，“皇上，林大人看起来弱得很，书媛不喜欢。” “罢了罢了。”华元祉摆摆手，看起来很是高兴，“你们一个个的，朕这赐婚的旨意是下不了了。这样，严卿，令妹若是哪一日有喜欢的男子，你尽管来找朕，朕一定会给她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臣（书媛）谢皇上恩典。” 华元祉看着跪在一旁的林启轩，“至于林卿，若哪日有机会，将心仪的女子带进宫，朕很乐意给你们做媒。” “臣多谢皇上隆恩。” 看出华元祈面色不好，华元祉看下太后，“母后，男婚女嫁，朕总不好强迫，这样，元祈也年纪不小了，平日里闲散惯了，不如到户部领个差事如何？” 太后知道，这是皇上惯会用的手法，破坏了一桩婚事，有给了一份差事，“皇帝说的正是，哀家也是这个意思。” “臣弟谢皇兄。”华元祈恨不得咬碎了一口牙，回到座位上的时候，还剜了一眼钟璃玥。 钟璃玥那帕子擦擦手，“皇上，臣妾要吃虾，您给臣妾剥好不好？”钟璃玥嗓门不小，周围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就等着皇上发火呢。 谁知，华元祉擦了擦手，拿起一只大虾，真的认认真真剥起来，“你这馋猫，怎么不用春桃？” “春桃剥的哪里有皇上您剥的好吃。”钟璃玥笑着说道，紧接着，华元祉将虾肉递到她嘴边，她很不客气的一口吞下，“好吃，谢谢皇上。” 华元祈在一旁看到这一幕，轻哼一声，随即站起身，与身边人交代一声，出去透气去了。 太后看不过眼，“皇帝，哀家乏了，你们继续。”说完带着夙锦直接离开。 钟璃玥喂了华元祈满嘴狗粮，这下心满意足了，宴会还得继续啊，可她一抬头，发现穆瑶不见了。 穆瑶在听说林启轩有心上人的时候就坐不住了，免得在大殿内失态，不如先回馨茗殿。 这青梅苑她是有阴影不敢再逛了，让怜儿和云贵妃打了招呼，先一步离开青梅苑。 晚上接风宴，青梅苑内热热闹闹的，这宫道上倒是有些冷清，秋夜微寒，夜空中的残月看起来也有些凄凉。 她并不觉着冷，可能是刚刚的果酒上了头，总觉着有些晃，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以为是怜儿，并没有回头，“回去给我煮碗醒酒汤吧，头有些疼。”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脚下一不注意，崴了一下，身子随即就要栽倒。 本就迷迷糊糊的，她刚要尖叫，被身后人捂住了嘴。 她瞪大眼睛，“林启轩？” 林启轩将她扶正，“脚踝可伤着了？” 穆瑶动了两下，倒吸一口凉气，“疼，可能是崴着了。”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觉着像是在梦里，突然傻笑起来，“你不是林启轩吧，我应该是做梦。” 林启轩蹙蹙眉，伸手摸上穆瑶的额头，“你酒喝太多了，你的贴身宫女呢？” “在后面啊，她一会儿就回来。”穆瑶下意识的说着，还继续往前走，脚踝处涩一疼，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低头看着自己脚腕，“好疼。” 嘟着嘴的样子，看起来分外可爱。林启轩叹了一口气，弯腰将她抱起来，避过了一众巡逻侍卫，将人送到了快到馨茗殿的地方，“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你自己进去吧，以后别喝这么多酒。” 穆瑶拉着他的袖子不松手，“我不，你送我回家，我不让你走。” 林启轩不敢让她吵，怕把人引出来，又不放心将她一个人扔在这儿，不过以穆瑶的位份，这馨茗殿恐怕一共依旧三个侍奉的。 林启轩想了想，拦腰将人抱起来，跃过宫墙，趁人不注意，直接将人送进了偏殿里，还将穆瑶放在了床上，替她盖好了被子。 “你、你别走！” 穆瑶突然喊了一声，玲珑从外面经过，心下狐疑，“小主，您回来了？” 听到玲珑的声音，穆瑶清醒几分，“玲珑？我、我头疼，不用进来了，我要睡觉。” “奴婢知道了，小主休息吧。”玲珑在门口应了一声。 林启轩看着别抓着不放的袖子，心中感叹，这叫什么事儿啊。 听到外面玲珑的脚步声越来越越远，林启轩弯下腰，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里面倒出一些药水，细心的抹在穆瑶的脚踝处，“你好好休息，有机会我再来看你。” 穆瑶睁开眼睛，“你都是骗我的，你从来没来看过我。你还有心仪的女人，你可知道，我喜欢你，林启轩，林启轩，我喜欢你。” 林启轩的心漏跳了一拍，“你喝醉了。” 穆瑶不依不饶，伸出胳膊圈住林启轩的脖子，“我没喝醉，我知道我是在做梦，就让我任性一次，这辈子我都要老死宫中，做个梦总可以吧？” 说着，穆瑶脑袋凑上去，直接吻上了林启轩的唇瓣，冰冰凉凉，带着竹叶的香气，穆瑶满意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咯咯地笑着，“梦里都吻了，我听我娘说，男女之间都有那种事儿，既然是做梦，林启轩，我不求你爱我，我也没资格祈求别人的爱，你成全我一次，可好？” 穆瑶说着，猛地躺下，林启轩没有防备，整个人跌进了穆瑶的大床内侧，紧接着，一双柔软无骨的手，扯开了他的腰带…… 46.第四十六章 那双带着温度的手, 一点一点拨开他的外袍，紧接着, 透过中衣抚上了林启轩坚实的胸膛, 一瞬间的停顿，柔软的唇再次附了上来，林启轩知觉中脑袋中有什么东西砰地轰然倒塌。 他仔细打量着这个在他身上不安分的女子, 心里狂跳。 穆瑶在他身上点着火, 可她并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很是懊恼的模样。 林启轩终于不再克制自己, 直接翻身将人压在身下。 外面还有玲珑和刚刚回来的怜儿的对话，说主子睡了，不让怜儿打扰。 林启轩将床幔放下，里面顿时旖旎一片…… 当林启轩进入到穆瑶身体的那一刻，再多的酒也醒了，要不是林启轩捂着她的嘴, 穆瑶很可能尖叫出声。 感觉到身下撕裂般的疼痛，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林启轩指尖一片冰凉, 压低声音，“抱歉，我……” “没关系，我……我是愿意的。”穆瑶说完, 用力吻着林启轩。 她从来不知道两个人契合到一起, 最初会这般疼痛, 但是她想记住这疼痛，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再有了。 既然已经错了，那就错下去好了。 当云雨过后，林启轩穿好衣衫，留下一瓶药膏，“我会想办法带你出去，等我。” 穆瑶坐起身，抱紧被子，看着开了又关上的窗户，总觉着刚刚的一切像梦一场。不过，这对她来说，是个甜蜜的梦。 她不奢求林启轩真的能带她走，她只知道，她现在属于林启轩，她很满足。 青梅苑宴会结束，华元祉亲自送钟璃玥回清音阁。 看着华元祉在自己面前脱衣服，钟璃玥抱紧被子，“我现在是有孕在身的人，皇上你不会这么禽兽吧？” “禽兽？”华元祉从来没听过有人敢在自己身上用这个两个字，身着中衣凑过去，“钟璃玥，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我……反正是你说我怀孕的，你自己看着办吧。”钟璃玥抱着被子翻个身，留个后背给华元祉。 华元祉摇摇头，贴着她躺下来，脑袋枕着一只胳膊，“你今日得罪了太后，就不怕？” “怕什么？”钟璃玥轻哼一声，“难道皇上你希望七王爷和你的大将军联姻？” “那是朕的事儿。”华元祉强调。 “行，算我多此一举。不过我这么做怎么说也是为皇上你省了很多麻烦，如果明儿太后找我麻烦，皇上你总不会袖手旁观吧。”钟璃玥越说声音越低，没多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华元祉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将人揽进怀里，女子馨香直入口鼻，华元祉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没有真正要了她。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她不想吗？ 第二天一大早，华元祉去上朝，钟璃玥听见了也当作没听见，等到华元祉走后，她还是坐了起来，“春桃！” “主子，您醒了？” “天亮了，去馨茗殿打听打听，穆小主昨儿没事儿吧。”钟璃玥惦记穆瑶，虽然昨天晚上没传出来什么事儿，可终究有些不放心。 钟璃玥用了早膳，春桃来报，“主子，穆小主昨儿喝得有点儿多，回去的时候崴了脚，别的没什么大碍。” “崴了脚？”钟璃玥站起身，“那咱们去瞧瞧。” “主子，您今儿还没把平安脉呢。”春桃说道。 “让绿萝去太医院告诉一声，让他下午来。”钟璃玥说完抬腿往外走，春桃就在后面追，“主子，您慢点儿，当心肚子里的小主子啊。” 钟璃玥挑挑眉，哪里来的小主子。 还没等出门，突然两个宫女拦在了钟璃玥跟前，钟璃玥一看，熟人啊，这不都是在甘泉宫当差的么？ “奴婢参见璃容华。”俩宫女行了礼，可眼睛里可不见恭敬。“奴婢奉太后娘娘之命，请璃容华过去。” 春桃在后面吓得小脸惨白，“主子。” “没事儿，本宫也有些日子没见到太后娘娘了，去请个安也好。”钟璃玥说完，拼命给春桃使眼色，也不知道这丫头看没看出来。 可钟璃玥往前走，这丫头也跟着，钟璃玥翻了个白眼儿，这时候怎么就这么笨，搬救兵去啊！ 等她再想提醒，发现这俩宫女走在春桃后面，明显是看着她呢。 钟璃玥觉着，今天怕是完了。 再磨蹭，也有走到甘泉宫的时候，钟璃玥进了正殿，发现太后坐在主位上，夙锦站在一旁，并没有其他人，而她身后的殿门也在她迈进来以后直接关上。 钟璃玥压下心底的不安，走上前，恭恭敬敬跪地行礼，“臣妾叩请太后娘娘金安。” 太后看了一眼钟璃玥，“璃容华出了甘泉宫，盛宠在身，如今更是不把哀家放在眼里。” 钟璃玥知道，今天的这事儿根本没那么容易过去，“臣妾不敢，臣妾日日谨记太后娘娘教诲，好生侍奉皇上，臣妾知道，侍奉好皇上，才能够对得起太后娘娘的苦心栽培。” “哀家也不与你绕弯子，元祈看中了严家小姐，璃容华三番五次阻拦，难道是还惦记着元祈？”太后说道。 钟璃玥觉着有些反胃，“臣妾心里都是皇上，哪里可能容得下其他男子，即便七王爷如此优秀，世间再难找，可臣妾的心已经给了皇上，太后明鉴。” “真是伶牙俐齿。”太后气得摔了手边的茶盏。 幸亏钟璃玥离得远，不然非得被烫着。 “多谢太后娘娘夸赞。”反正已经得罪了太后，她也没什么办法。 “璃容华，你坏了哀家的好事儿，坏了元祈的婚事，你该当何罪？”太后怒喝一声。 钟璃玥抬起头，一脸迷茫，“臣妾不懂，严家小姐自己说不喜欢七王爷，怎么成臣妾坏了七王爷的婚事了呢？请太后提示一下。” 太后简直是不想与钟璃玥说话，“哼，巧舌如簧。” 钟璃玥微微挪了挪膝盖，很久不跪了，这地面又凉，有些疼。“太后，臣妾腹中的孩子刚刚两个月，能否容臣妾站起来回话？” 太后看了一眼她一点儿都不显的小腹，并未作声。 夙锦站在一旁笑了笑，“璃容华难道在太后面前都不想立规矩了？太后仁慈，免了各宫嫔妃的晨昏定省，如今特意召璃容华过来，难道多跪一会儿的孝心都没有吗？” 夙锦这话给钟璃玥怼得没办法还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现在有什么办法？ 夙锦话落以后，大殿内是很长时间的沉寂。 随着时间的推移，钟璃玥感觉自己膝盖越来越疼，都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 太后靠在那儿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假装的。 “皇上驾到！”外面突然传来刺耳的声音，钟璃玥手捂着肚子，觉着自己终于有救了。 随着正殿门被推开，太后也随之睁开眼睛。 安顺看到钟璃玥进了正殿，赶紧去乾坤殿传信，可里面大臣多，他等了好半天才等来德福。 华元祉得到消息赶来，入目的就是钟璃玥挺直的后背，还有太后凉薄的面庞。 “参见母后。”华元祉压下心中的不满，微微躬身行礼，“不知璃容华犯了什么错，要在这儿罚跪？” 太后正了正身子，“璃容华自己来哀家这儿尽孝心，皇帝是有什么不满？” 华元祉没答她的话，先是弯腰将钟璃玥抱起来，“朕哪里会有什么不满，不过不管是璃容华想来尽孝心，还是母后想她了，召她来的，现在都不合适，璃容华肚子里还有朕的骨肉，可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太后蹙了蹙眉，“皇帝这是为璃容华，想要忤逆哀家？” 华元祉收了脸上的笑，钟璃玥窝在他怀里，似乎都能感觉温度降低好几度。 “朕从未想过忤逆母后，只是朕不明白的是，母后是不是从来就不想朕的孩子出生？”华元祉面无表情，说出来的话如数九寒天一般，似乎都带着冰碴。 太后气的不行，站起身，指着华元祉，“你、你！好啊，真是哀家的好儿子，为了个女人，竟然连哀家不想皇嗣出生这种话都能说出来，你走，以后也不必日日来请安，免得哀家害了你的皇嗣！” 华元祉微微躬身，“朕这就带璃容华走，免得气坏了母后的身子。夙锦，好生照顾母后。” 华元祉说完，抱着钟璃玥大步离开甘泉宫。 走出去没多久，就听见身后喊着“传太医。” 钟璃玥推推华元祉的胸口，“太后传了太医。” “朕耳朵好使。”华元祉抱着钟璃玥不撒手，看样子是要将人这样送回清音阁。 一路上已经有不少人在张望。 “皇上，我、我没事儿，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钟璃玥低声说道。 华元祉停下脚步，“你是孕妇，跪了这么久，难道不怕小产？” 钟璃玥听了这个理由只能无语，看着后面德福和春桃他们都离得比较远，声音比刚才还低，“皇上，我，我肚子里的……孩子，什么时候小产啊？” 华元祉挑挑眉，“看朕心情！” 47.第四十七章 华元祉一路将钟璃玥从甘泉宫抱回了清音阁。 看见的惊讶万分, 没看见的也在宫人们绘声绘色的描述中知道了这个事儿。各宫嫔妃恨得钟璃玥牙痒痒，可是偏偏没有办法。 谁让人家受宠呢？ 回到清音阁, 华元祉在钟璃玥怒目而视中，还是看了她的膝盖, 已经开始红肿，弄了药膏细心地为她擦拭。 春桃等人看了很是高兴，皇上多在意自家主子啊。 “皇上，太后娘娘病倒了，您要不要去看看？”德福从外面回来，显然是去打听甘泉宫的消息去了。 华元祉手中的动作一顿，“不去。” 德福得了信儿，只能躬身退下。 钟璃玥感受着膝盖上的清凉，看着华元祉抿着唇，认真的侧脸, 心里划过些许暖意，“皇上, 太后毕竟是皇上母后, 不去看，似乎不大好。” 华元祉扬扬眉, “朕说不去便不去。” 钟璃玥闭了嘴, 你是大佬, 你说了算。不过这个时候的华元祉, 就跟手气的大男孩没什么区别。 给钟璃玥上完药, 华元祉站起身, “春桃，去太医院传沈言，让他来给你们主子瞧瞧。” 春桃应了一声，她早就想去了，谁知道主子跪了那么久，有没有事儿。 “你好生歇着，朕还有政事要处理，回头再来看你。”华元祉交代一声离开。 正殿里没了别人，英顺突然在外面禀报，“主子，奴才查到了些新的消息。” “进来说话。”钟璃玥说道。 “主子，奴才得知，芳采女身旁的贴身宫女冬梅，实际上是苏贵嫔的人，她采买的那些东西，是苏贵嫔吩咐她，让她联系自己老乡侍卫孙墨的。”英顺进来低声禀报。 钟璃玥想了想，她和这个苏贵嫔素来没有交集，为什么苏贵嫔要害自己？ “你继续盯着，看她们近来还有没有什么动作。”钟璃玥说着，从床头拿出银子赏了英顺，“本宫知道，你是个尽心的，本宫也打听了，你进宫来无非就是为了谋个差事，给你那弟弟看病，这些银子先拿去用，回头本宫跟沈太医说说，让他抽空去你家里给你弟弟看诊。若是买药的钱不够，再来找本宫就是。” 英顺一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奴才……奴才谢娘娘恩典。”这般说着，英顺手捧银子的手都在颤抖。 钟璃玥其实也觉着英顺就是个可怜人，“起来吧，只要你没二心，本宫也不是可待宫人的人。” 让英顺退下以后，钟璃玥靠在床头假寐，脑子里却是乱七八糟，闻着这屋子里的茉莉花香气，总觉着心神不宁。 “主子，沈太医到了。”春桃的声音传来。 “让他进来。”钟璃玥说了一声，紧接着沈言掀开珠帘进了内室，看见钟璃玥赶紧行礼。 钟璃玥像往常一样将胳膊伸出去，沈言诊脉以后，略微蹙了蹙眉，“娘娘殿里似乎放了新鲜东西，这味道不太对。” 钟璃玥坐直身子，“你这鼻子倒是怪好使的，花房从昨儿就往这儿送茉莉花，本宫看着怪好看的。” “能否容臣看看？”沈言问道。 钟璃玥察觉出他神情凝重，指了位置，让他自己过去，随后自己也下了地，虽说膝盖疼，但是还没有特别大的问题。 沈言端起花盆，仔细闻了闻，随后在花瓣上刮下一层白色的花粉，如果不是沈言操作，钟璃玥压根没注意这些。 “这是什么东西？”钟璃玥凑过去问道。 沈言捻了捻，舌尖为舔，随后问钟璃玥要了水漱口，“微臣之前在南方见过一种毒花，名曰白虫草，花朵像虫子一般绽放，看上去不甚美观……” 钟璃玥听着也是美观不了，说不定超级恶心。 “白虫草的花瓣颜色与白茉莉差不多，味道也相似，不同的是，白虫草有剧毒，喷洒在花瓣上吸入口鼻，三日后，娘娘变会头晕目眩，整日困乏，到五日，娘娘腹中胎儿变会胎死腹中，如果超过十日，娘娘便会口舌生疮，内脏溃烂而亡。” 听着沈言说的，钟璃玥冒了一身冷汗，“那我，我现在岂不是要死了？” “微臣刚刚把脉，娘娘似乎并没有特意接近这花，目前看来没有大碍，微臣稍后开一副解毒的方子，娘娘喝上三日，便没有大碍。” 沈言说着，坐下来开始写方子，钟璃玥转了两圈，这宫里真是不安全，这是都认为她怀孕，所以想要害死她呢吧。 “娘娘可想好了这花如何处置？”沈言将方子写完，站起身问道。 钟璃玥勾起嘴角，“既然有人送，那就劳烦沈太医陪本宫演一场戏了。” 沈言笑了笑，“微臣定会好好配合娘娘。” “在此之前，劳烦沈太医去给穆小主看看她的脚腕，听说她昨儿晚上崴了脚。”钟璃玥说道。 “微臣这便去。” 从甘泉宫穿出来太后病重，华元祉一直没往甘泉宫去，一直留在乾坤殿处理政事批奏折。再加上秋闱即将开始，要忙的事情实在很多。 钟璃玥嘱咐春桃将所有送来的白茉莉都摆在了正殿里，而她自己白天跑后花园转悠，晚上跑春桃房间跟她挤一张床。 等到第三天一大早，钟璃玥用完早膳，刚一站起身，猛地栽倒在地，幸亏秋云眼尖，扶住钟璃玥，自己怀里的主子怎么叫都叫不醒，这下，清音阁一下子大乱起来。 春桃急的哭的亮眼睛通红，让小太监去请太医，自己跑去乾坤殿找华元祉。 沈言来的比华元祉早，华元祉一进正殿，满脸怒容，“你们是怎么照顾的，一群废物！” 看着皇上生气，一屋子奴才跪了满地。 沈言一看华元祉来了，也赶紧躬身跪地。 华元祉走到床边，发现钟璃玥脸色煞白，毫无血色，身上还在不住的颤抖，“这怎么回事儿，朕不是嘱咐你好生照看，你倒是给朕解释解释？” 沈言额头开始冒冷汗，跪地磕头，“微臣有罪，请皇上治微臣时差之罪，微臣是今天才发觉，娘娘正殿里摆放的茉莉花上面有毒，刚刚已经让宫人挪到了殿外，正殿内也通了风。” “你说什么？什么有毒？”华元祉简直不相信自己的儿子。 沈言将与钟璃玥说的话再次说了一遍，华元祉简直怒不可遏，“德福，去给朕查，这次一定一查到底，看看是谁，朕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三番五次的加害璃容华！” 德福吓得不轻，赶紧往外跑。 华元祉怒瞪着沈言，“你说，璃容华还有没有救？” “这……”沈言欲言又止。 “有什么就说，你今日要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朕让你陪葬！”华元祉怒吼一声。 “回皇上，幸得发现的早，可要是彻底将毒素清楚实属不易，臣刚刚已经用针灸之法遏制了毒素，防止毒素进入心脏，也让春桃姑娘去熬了药，吃了药以后，如果璃容华明日辰时之前能醒来，那便无碍，可若是醒不来……” “醒不来又当如何？”华元祉简直没有办法想象，前一日还好好的与自己开玩笑的女人，一晚上就成了现在这个人事不知的样子。 “若醒不来，微臣也无力回天。”沈言低头回道。 华元祉简直是要气疯了，“快去熬药，快！另外，去把太医院所有太医都给朕叫来，朕就不信，这世上还有朕救不回来的人！” 皇帝一怒，整个后宫都跟着颤抖，大家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德福将花房的人盘查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找到了问题所在，花房有个小宫女与平瑞宫的一个小太监走的颇近，近来，平瑞宫这个小太监去花房的次数比往日里勤的多。德福在宫里当差这么多年，总觉着不对劲儿，将这小太监叫来。 直接上了刑，这小太监招了，说了芳采女致使他，加害璃容华的。 华元祉一怒，直接将芳采女扣押起来，召了云贵妃去审问。 而他自己，整日里守在钟璃玥身边，就等着她能够早点儿醒来。 其他太医对此也是束手无策，连太医院院判周太医都没听过白虫草这种东西，更不敢钟璃玥随便用药，大家只能指望着沈言这个懂一些的人将钟璃玥治好。 知道这白虫草来自南方，结果查过以后发现，芳娘子从小在乡下长大，当地就有这种毒草，这下更坐实了芳娘子加害钟璃玥的罪名。 钟璃玥本就是吃了沈言给她的药，没到午夜便转醒过来，可她并没有很快睁开眼睛。 她能感受到自己身边有人，熟悉的气息告诉她，不是别人，正是华元祉。 钟璃玥心下疑惑，难道华元祉一直守到现在？太后病了好些日子，他从未踏足甘泉宫，现在却在清音阁守了这么久？她的本意就是激怒华元祉，让她彻查这件事，不想白白的受了这个罪。 钟璃玥此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突然自己的手被人握住，耳畔响起华元祉有些沙哑的声音，“朕已经找到了加害你的人，朕这次绝对不再姑息，只希望你能醒来。” “朕知道，朕不是一个合格的夫君，朕钟情于你，却屡屡让你陷入困境。小月，醒醒吧，你难道不想看看朕怎么为你惩治加害你的人吗？” 钟璃玥听到这里，有些动容，不过她当然相看啊，索性，睁开了眼睛，“皇上一定会为臣妾报仇的是吧？” 华元祉被钟璃玥的突然转醒吓了一大跳，随即就是狂喜，紧紧拉着她的手，“你、你醒了？” 48.第四十八章 钟璃玥点点头, 虽然醒了，但是浑身乏力，这沈言给的药, 真的是面面俱到, 那些老太医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还没揭穿她没怀孕的事儿, 这医术真的是绝了。 “皇上一直守在这儿，臣妾怎么舍得不醒？”钟璃玥半开着玩笑说着。 华元祉对外面喊了一声, “太医！” 紧接着，沈言为首, 太医们全都围了上来。 诊脉以后, 沈言保证，钟璃玥不会有事儿, 又煎了药, 华元祉这才罢休, 将人都撵了出去，自己亲自给钟璃玥喂药。 钟璃玥靠在床头, 看着华元祉低头吹着汤药，将勺子递到她的嘴边, “慢点儿。”声音极致轻柔。 钟璃玥鬼使神差地长了嘴, 苦药汤子在口腔里蔓延，一下子呛得够呛, 华元祉赶紧给她递帕子拍后背。 钟璃玥缓了缓神, “臣妾怎么会突然晕倒？” 华元祉将沈言召进来说了一遍, 又将人撵了出去。 “那皇上可查出来是谁人致使？”钟璃玥问道。 “是秦芳那个罪人，你放心，这次朕一定不会姑息。”华元祉恨恨地说道。 “是芳采女？”钟璃玥是不信的，“她可说了为何要害臣妾？” “还能有什么无非是嫉妒朕宠爱你，还有你肚子的孩子，还有，上次柔婉仪小产，她恨毒了你。”华元祉明显不想提芳采女，“来喝药，明天朕亲自处理这件事儿。” 钟璃玥将药喝下，“皇上今日辛苦了，早些歇息吧。” 看出钟璃玥眼中的疲惫，华元祉站起身，没有硬要留在清音阁，“朕先回去，有什么事儿，一定及时告诉朕。” “臣妾恭送皇上。” 华元祉离开清音阁，闹了一大天的清音阁也终于消停了不少，“英顺！” 英顺听到喊声，赶紧进来，“主子。” “看好冬梅，明儿一早，本宫要好好听听事情真相。” 第二天一大早，钟璃玥还是浑身疲累，华元祉下了朝直奔清音阁，发现钟璃玥正靠在床头看着什么，“今日身体如何？” “臣妾身子不适就不给皇上请安了。”钟璃玥本来也没想给他请安，“今日好多了。” “皇上，臣妾自作主张绑了个小宫女，既然皇上来了，就请皇上听听这小宫女说了什么，可好？”钟璃玥问道。 华元祉当然没意见，只是有些诧异，春桃将钟璃玥扶起来，几人挪到主位上坐好，一个被五花大绑，满脸裂痕的小宫女被送到了华元祉的面前。 “云贵妃驾到！”还没开始审，云贵妃也别钟璃玥请了来。 云贵妃进来以后似乎猜到华元祉会在，微微行礼后就坐在了一旁，没多说一句话。 “皇上，这是平瑞宫的宫女冬梅，也是芳采女的贴身宫女，关于中秋家宴的事儿，想必冬梅有话要说。”钟璃玥开门见山。 华元祉蹙了蹙眉，“给她松绑，让她说话。” 冬梅口中的帕子被摘掉，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一个劲儿磕头，“皇上，都是芳采女指使奴婢的，她致使奴婢买了药，在中秋家宴上的时候下在璃容华娘娘的汤碗里，还找了人，故意让侍卫和璃容华有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璃容华最后逃脱了，皇上，奴婢说的都是真的，芳采女指使奴婢，拿奴婢的家人威胁，奴婢没办法啊，皇上。” 华元祉听后，满脸怒容，抬腿一脚踢在了冬梅的心窝上，“你这该死的贱婢！” “皇上，只是臣妾这些日子调查来看，冬梅可不是芳采女的人，而是苏贵嫔放在芳采女身边的宫女，最终可是要听苏贵嫔的。冬梅，你说，本宫说的是也不是？”钟璃玥瞪着冬梅。 冬梅爬回来，只知道磕头，“容华娘娘，奴婢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奴婢是伺候芳采女的，怎么可能是苏贵嫔的人，皇上，求皇上明鉴！” “那就让本宫来说，苏贵嫔许了你好处，允你同侍卫孙墨成亲，中秋家宴是你为苏贵嫔做的最后一件事，只要这件事成了，等明年开春，苏贵嫔就会许你一份丰厚的嫁妆，送你出宫与孙墨成亲。”钟璃玥一字一句地说道，“冬梅，你不用不承认，孙墨已被本宫扣押起来，你若不说实话，本宫便让孙墨不得好死！” 冬梅吓坏了，钟璃玥连孙墨都说出来，一定是调查清楚了，“皇上，娘娘，奴婢是真的没办法，苏贵嫔娘娘恨璃容华娘娘，让奴婢做下了这事儿，包括自杀的宫女，都是苏贵嫔安排的啊，芳采女刚进宫不久没有荣宠位份又低，哪里有这个能耐，奴婢什么都说，求皇上娘娘，放奴婢一条生路。” 华元祉脸黑如炭，青筋暴起，“德福，去传苏贵嫔！” “冬梅，本宫问你，让花房给本宫送有毒的花，是不是也是苏贵嫔指使的？”钟璃玥不相信是芳采女，毕竟她都被禁足了，又没钱，哪儿那么大能耐？ “回娘娘，是苏贵嫔指使的，奴婢之前听她说过，您坏了她的事儿，她不能让您活下去。”冬梅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道。 “皇上，贵妃娘娘，可挺清楚了？”钟璃玥看向上首两位大佬，“臣妾一人得失不要紧，可这宫里，容不得如此腌臜之人。” 钟璃玥坐在那儿等着，她倒要看看，这位从未谋面的苏贵嫔到底与她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置她于死地。 等了两盏茶的时间，德福匆匆忙忙跑回来，“皇上，苏贵嫔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脑袋撞伤了，好大个口子，怎么办？” “皇上，既然苏贵嫔来不了，不如咱们去看看？”云贵妃开口了，华元祉站起身，“朕倒要看看，她摔没摔死！” “皇上，臣妾也去。”钟璃玥一定要跟着，怎么好端端的，偏偏这个时候摔了脑袋？ “你身子不好，还是留下来休息，你放心，朕绝对不会姑息养奸，一定给你讨回公道。”华元祉柔声劝着。 钟璃玥摇摇头，“臣妾要亲自去看看。” 拗不过钟璃玥，华元祉特意吩咐德福弄了一顶软轿，抬着钟璃玥直奔平瑞宫，顺便带上了冬梅和孙墨，这可是好好的人证。 这是钟璃玥第一次来到平瑞宫，布置远远不如清音阁奢华，但是面积可比清音阁大多了。 苏贵嫔作为一宫主位住在正殿，东西偏殿分别是芳采女和宋贵人。 “苏贵嫔呢，朕倒要看看，她怎么伤得这么巧。”华元祉直奔正殿，云贵妃和钟璃玥随后也跟了进去。 平瑞宫正殿里一阵手忙脚乱，一个宫女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皇上，娘娘得知有人诬陷她，着急去见皇上，谁知不小心摔了下去，额头上撞了好大的口子，流了一地的血。” 钟璃玥错开身子，看着这宫女，总觉着这宫女声音特别耳熟，可是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皇上。”一道更熟悉的声音传来，钟璃玥就看见额头上缠着纱布的女子冲了出来，直接跪在地上，“皇上，臣妾，臣妾是冤枉的啊。” 看到这张脸钟璃玥吓得退后两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与华元祈在假山里苟。合的女子！ 怪不得这么久她都没找到人，原来，原来这个苏贵嫔一直装病。 那么她既然几次三番害她，难道是因为，她已经知道当初砸了她脑袋的是她了？所以想方设法要让自己死？ 钟璃玥吓了一身冷汗，又看向那个宫女，她好像想起来了，那次跟安顺去头吃东西，回来的时候一个宫女跟侍卫传东西，那声音，就是这个宫女，难道？ 难道是苏贵嫔给七王爷传信？ 那么她现在撞上了额头，是不是额头上留了疤，所以一直不敢面圣？现在知道逃不过，索性自己撞伤了，还能博得同情。 钟璃玥越想越觉着是这么回事儿。既然苏贵嫔知道自己就是当初砸了她脑袋的人，那么，这个人不能留了。 华元祉看都没看她一眼，“将冬梅、孙墨，还有那个小太监带进来！还有芳采女。朕要看看，谁到底说的是真的！” 苏贵嫔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比刚刚还白。 宫女芙雪去扶她，“娘娘。” 芳采女为首，跪了一地，华元祉冷哼一声，“朕有话说在前头，若是有一个人说谎，那就是欺君之罪，灭九族！至于苏贵嫔有没有拿捏你们的家人，如实说来，朕不会放了罪魁祸首，也不会放过帮凶，但是，会好生待自己的百姓！” 皇帝就是皇帝，众人一看苏贵嫔大势已去，七嘴八舌将她的罪行全都兜了出来。 只留下苏贵嫔坐在那儿不知所措。 德福还从平瑞宫里搜出了白虫草的花瓣粉，还有中秋家宴时候用的烈性药。 人证物证具在，苏贵嫔再没有什么可辩驳。 华元祉大手一挥，直接将人降为采女，与芳娘子一同打入冷宫。 钟璃玥只看见苏贵嫔被拖出去的时候，一双恶毒的眼神定格在自己身上，不寒而栗。 事情告一段落，钟璃玥感觉身心疲惫。 华元祉也没想到，一向不争不抢的苏贵嫔会做出如此恶劣的事情，他更心疼的却是钟璃玥，竟然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到伤害。 看着钟璃玥脸色发白，有些站不住，他走过去，将人抱起来，“一切都会好的，朕送你回宫。” 钟璃玥看着华元祉认真的脸庞，点点头，“好。”只是她自己都知道，她的心突然平淡如水，没有一丝波澜。 云贵妃看着华元祉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离开平瑞宫，脸上带着鄙夷，很快消失不见。 49.第四十九章 苏贵嫔的事儿, 在后宫传的沸沸扬扬，不仅如此，各宫更是看到了华元祉对钟璃玥的宠爱。 因为出了苏贵嫔的事儿, 华元祉整日里都没什么好脸色，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是鸦雀无声的, 也没谁敢在这个当口去惹怒华元祉，钟璃玥躲在自己的清音阁，日子倒是过的相对安静。 只是她现在不知道，苏贵嫔是否传信给了华元祈, 如果华元祈知道了当日是她干的, 会将她如何。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会想办法弄死她吧。 钟璃玥靠在软榻上, 手里捧着让英顺帮忙从宫外淘来的小黄.书，没办法，她只能靠这个根本就算不上黄.书的书来打发时间, 转移注意力。 其他人忙活她们的，也不来打扰钟璃玥。 钟璃玥一抬头, 正巧看见宫女绿萝衣服上别的帕子，“绿萝。” 绿萝听见钟璃玥召唤，赶紧放下手头的活走过来, “主子。” “把你那帕子递给我瞧瞧。”钟璃玥说道。 绿萝也不在意, 将帕子拿下来递到钟璃玥手里。 钟璃玥翻来覆去看了半天, 这不就是当日秀女入宫, 崔静和童萱去穆瑶那里落下的帕子吗？“这帕子哪儿来的？” “回主子，是馨茗殿穆小主的贴身宫女玲珑姑娘前些日子送我的。”绿萝也很是不解，“主子，这帕子有什么问题吗？” “前几日，在本宫昏迷之前？”钟璃玥随口问道。 绿萝想了想，“就是主子传出有身孕之后没两日，确实是在主子昏迷之前。” “这帕子上的花样不错，借给我看看，过两日还你。”钟璃玥说道。 绿萝很是高兴，“能得主子青眼是奴婢的荣耀。” 将帕子收好，用过午膳以后，钟璃玥带着春桃直奔银霜苑，这里面可关着崔静呢，她倒要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主子，这银霜苑也太偏僻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春桃发现越走越荒凉，心下没底。 钟璃玥也没想到，银霜苑比去馨茗殿还荒凉，“姑且看看再说。” 还没到银霜苑，钟璃玥和春桃就听到有人唱歌，声音还挺耳熟，“崔静在唱歌？” “主子，听说崔采女进了银霜苑以后精神不大好，主子一会儿千万小心。”春桃说道。 钟璃玥点点头，俩人走到银霜苑门口，发现大门锁着，破破烂烂的，透过门的缝隙，能看到崔静一身破衫在里面舞蹈还不忘哼哼呀呀，这是疯了？ “崔静。”钟璃玥喊了一声。 崔静听到声音凑到门口，形似痴呆，咯咯直笑，“你是谁？你来看我，有好吃的吗？” 钟璃玥让春桃将食盒里的点心递过去，崔静从门缝里伸出一只手抓着点心直往嘴里塞。 钟璃玥蹙了蹙眉，这才多长时间，心高气傲的崔静成了这番模样。 她拿出那方帕子，“这个你还记得吗？” 崔静看到这帕子，眼睛瞪得老大，连手上的点心都扔了，捂着脑袋开始躲，“我不是故意要看的，你别过来，我不知道你和七王爷有奸情啊，你别过来。” “我不是苏贵嫔，你看清楚。”钟璃玥说道。 崔静放下手，看着眼前的钟璃玥，突然笑了，“我知道，我认得你，你不是叶凌薇么？选秀那天，是你给我下了泻药，我知道，我恨你啊！要不是你给我下了泻药，怎么可能看见有人和七王爷有奸情，丢了帕子！” 崔静开始絮絮叨叨，“不过还好，我聪明，我把同样花样的帕子送去了穆瑶那儿，让她选秀时候不替我说话。” 钟璃玥示意春桃将剩下的点心递给崔静，也不再听她絮絮叨叨，她也大概知道了，选秀当日，崔静来迟了，是叶凌薇给她下了泻药，所以她发现了七王爷和苏贵嫔的秘密，也就是为什么她当时神情恍惚，脸色极差。 她带着童萱把帕子扔到馨茗殿，就是为了防止有朝一日，有人顺着这帕子找到她，事先去害穆瑶。 而看这个样子，苏贵嫔很显然一直在找这帕子的主人。 这后宫的事儿，谁能说得清，至于叶凌薇为什么给崔静下药，怕是只有本人才能知道，这些她都不关心。 她现在大约能猜到的是，苏贵嫔派出去的人，可能看到了绿萝用这个帕子，所以继续加害她，也有可能就是，苏贵嫔知道华元祈心仪于她，所以心生不满，要害她。 往回走的时候，钟璃玥叹了一口气，这后宫里，到处都是这些算计，都快累死了。 好在，现在苏贵嫔被打入冷宫，她可以安静一段时日，只求华元祈不知道这个事儿，免得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天气渐渐转凉，可谓是秋风萧瑟，钟璃玥的小黄.书也看了好多本，没事儿在宫里给大家讲讲黄段子，日子倒也不错。 “要说这男子啊，胸肌要大，腰身紧致，摸上去那手感，啧啧……最重要的是，下面更要大，还要持久，正所谓器大活好，跟了他的女人才能幸福……”钟璃玥正在殿里侃侃而谈，突然门口传来击掌声，“好啊，真好，朕的爱妃竟然还懂得什么器大活好，难道爱妃最近空虚寂寞？” 华元祉的声音传来，满屋子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吓得瑟瑟发抖，“参加皇上。” 华元祉扫了一圈，“滚！” 看着宫女太监们连滚带爬的，钟璃玥扔了手里的瓜子皮，站起身，“皇上来了也不通报一声。” 华元祉栖身上前，将钟璃玥压在软榻上，“爱妃要不要感受一下，什么叫器大活好，免得日日看这些不靠谱的东西？” 钟璃玥赶紧摇头，“打发时间，皇上你不要这么小气好吧。” “英顺！”华元祉对外喊一声。 英顺噗通一声跪下来，“皇上。” “在宫里私自传这些污秽的书册，你可知罪？”华元祉说着话，眼睛可没离开钟璃玥一下。 英顺在一旁磕头，额头都磕红了，钟璃玥推推华元祉，“皇上，臣妾知错，是臣妾让英顺去买的，您要罚，就罚我吧，跟他没关系。” “跟他没关系？”华元祉挑挑眉，“英顺，你自己说。” “一切都是奴才的错，请皇上责罚。” “看下你们主子的份儿上，今儿这板子就免了，去外面跪着吧，跪到朕满意为止。”华元祉轻飘飘一句话，钟璃玥气得要死。 殿里没有其他人，钟璃玥猛地崩起来，“你在哪儿受了什么气，偏偏跑我宫里撒气，外面这么冷，让人跪出毛病来算你的？” “在爱妃的心里，太监都凌驾在朕的头上。”华元祉冷冷地说道。 钟璃玥也觉着自己说的确实是有问题，可是，她不就是看了点儿小黄.书吗，至于吗？ “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看点儿小黄.书么，你可知道，近来后宫宫女太监之间什么风气？你那书册里的段子传的满后宫都是，弄的乌烟瘴气，爱妃还觉着自己没错？” 钟璃玥一下子笑了，“看来，古往今来的，大家都喜欢这方面的故事啊。不过也是，皇上你说，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呢，还乌烟瘴气，严重了啊。” “严重？”华元祉将一本奏折摔到她眼前，“你看看。” “皇上，奏折哪里是我能看的。”钟璃玥没去接。 “朕让你看你就看！”华元祉轻哼一声。 钟璃玥将奏折拿起来，里面是弹劾她哥的，说钟离晟有她这样的妹妹，不配参加殿试。钟璃玥气了个倒仰，她就看点儿小黄.书，传扬一下……嗯，传统文化，怎么她哥就不配参加殿试了？ 这些个老迂腐！ “皇上，我是我，我哥是我哥啊，你不能否定他的才华。”钟璃玥说道。 “朕确实是不想否定他的才华，可他这个妹妹，现在是满京城都出了名，大家在怀疑钟家的家教。”华元祉说道。 钟璃玥扯扯嘴角，大环境她改变不了，不过这些人明显是找事儿，“臣妾知错了，求皇上，不要剥夺我哥哥参加殿试的资格。” 华元祉坐下来，抿了一口茶，“爱妃一句错了就想换殿试的资格？” 钟璃玥觉着华元祉不讲理，她哥本来就有殿试资格的，怎么到她这儿就成换了。“那皇上说怎么办？” 华元祉看了两眼钟璃玥肚子里塞得棉花，“这孩子怕是该小产了。” 钟璃玥摸摸肚子，还别说，天冷了以后，弄点儿棉花，浑身都热乎。“皇上你说的什么意思，臣妾愚钝，不懂。” “爱妃只要按照朕要求的去做，钟离晟不仅可以参加殿试，这些流言蜚语，朕也会帮你压下去。”华元祉说道。 钟璃玥点点头，“皇上你吩咐就是。”这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她是知道的，华元祉早晚是要利用这个莫须有的孩子搞事情，就是不知道在搞什么。 “过了秋闱，朕自会告诉你，不过在这之前，爱妃可要记着，再不准碰这些书！”华元祉指着钟璃玥床底下的两个大箱子。 钟璃玥翻了个白眼儿，这家伙，眼睛真尖啊，“臣妾不看就是了。” “德福！”华元祉对外面喊了一声。 “将这两个箱子给朕烧了，碍眼！” 50.第五十章 钟璃玥两大箱子小黄.书化为灰烬，她觉着自己太无能了, 连个小黄.书都保护不了, 可是面对华元祉, 她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肚子里的孩子能小产了, 她还是很高兴的, 要不总是小心翼翼的, 怕别人发现，沈言也总往她这儿跑。 她还得防着各宫是不是要陷害她, 怕自己中毒, 累死了。 没几天，殿试顺利进行，钟璃玥其实对他哥的学问一无所知，就寻思能中个进士就相当了不起了, 毕竟这可比后来的高考不容易的多, 每隔三年就中那么点儿人。 “主子，有消息了, 中了中了，皇上钦点的探花，入翰林院, 沈相还点了钟大人进吏部帮忙。”春桃像兔子似的冲进来, 脸上喜气洋洋。 钟璃玥都愣了, “探花？真的啊。” “真的, 主子, 这会儿各宫怕是都知道了。”春桃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虽然跟钟离晟还有她的其他家人没有什么过多接触, 但是钟璃玥还是很高兴的，拿出银票，大手一挥，清音阁所有人都有赏。 紧接着，各宫得到消息的，都跑过来恭喜钟璃玥，钟璃玥感受了一下不同的待遇，真的是前朝有人地位就是不一样，这些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 殿试过后，华元祉又连着忙了好些天，一直没踏足后宫，钟璃玥一直等华元祉什么时候告诉她小产，可是一直没消息。 入夜，乾坤殿内，云贵妃一身玄色紧身衣，坐在华元祉下首。 华元祉蹙着眉，“你是说，在淑妃的华阳宫找到了灵斯草？” 云贵妃点点头，“我已经探查过了，绝对没错。而且，我派人监视了淑妃的贴身宫女月樱，确定，那灵斯草就是淑妃授意放在韩芷柔的衣服上，那日也是淑妃故意让韩芷柔去的御花园，所以才出现了当时的情景。” 看华元祉闭唇不语，云贵妃继续说道，“目前看来，淑妃是想一箭双雕，拿到韩芷柔肚子里的孩子，顺便栽赃给璃容华，只是，我还没查到，淑妃怎么拿到的灵斯草，按理说，她与北戎可没什么瓜葛。” 华元祉冷哼一声，“她没关系，有人有关系就是了。” 云贵妃听后，脸色也暗沉许多，好半晌，她似乎平复了心绪，“下面怎么办？” “将这个消息递给韩芷柔，让她知道，是淑妃害了她的孩子。淑妃的娘家，齐家也时候消失了。”华元祉声音冷冷的，手中握着的笔都被他折断了。 第二天下了早朝，华元祉直奔清音阁，进了清音阁，就将所有宫女太监都撵了出去，只留下钟璃玥一个人。 “这是灵斯草，明儿你带着这个草去兰心湖边，务必要让人以为，这草是淑妃身上掉下来的，还要让淑妃将你推倒，顺势小产，这是准备好的鸡血，到时候沈言会守在一旁。”华元祉将一个盒子还有一个瓶子放在钟璃玥眼前，“要注意安全。” 钟璃玥笑了笑，“皇上也干这种事儿啊，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朕没办法相信别人，前朝的事情也不愿与你解释，总之，明日一定不能出现差错。” 接了这么个差事，钟璃玥一晚上都没睡好，用过早膳，休息片刻，钟璃玥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过了巳时，带着春桃往兰心湖走去。 “主子，怎么非要去湖边呢，咱清音阁后面可是有泉水的。”春桃不解。 “看腻了，出去走走。”钟璃玥说道。 等她走到兰心湖边的时候，正巧淑妃带着月樱也在。钟璃玥不知道华元祉是怎么让淑妃出现在这儿的，总之，这些他怕是都算计好了。 “臣妾给淑妃娘娘请安。”钟璃玥走过去福身行礼，不忘捂着肚子。 淑妃打量着钟璃玥，眼神定在她的肚子上，带着满满的恶意。 “起来吧，璃容华也来湖边看风景？”淑妃语气不善的说道。 钟璃玥笑笑，“宫里带着憋闷，随便出来走走，没想到碰到了淑妃娘娘，是臣妾的荣幸。” “璃容华还是好生保护好你肚子里的皇嗣，没事儿不要乱走才是。”淑妃面露嘲讽。 钟璃玥也不在意，走了两步，距离淑妃更近了，“娘娘说的极是，皇上特别在意臣妾的孩子，差不多日日都会去看臣妾，与臣妾肚子里的孩子说话呢。” 果然，淑妃气得不行，当初她怀大皇子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春桃，有些凉，你去给本宫取了手炉。”钟璃玥想支走春桃。 春桃不放心钟璃玥，“娘娘” “有淑妃娘娘在，一定会照顾好本宫，娘娘，您说是不是？”钟璃玥又往前挪了两步。 春桃一听，转身离开。 “璃容华若是觉着冷，趁早回宫才是，在这儿吹冷风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淑妃冷冷地说道。 钟璃玥一把挎住淑妃的胳膊，把淑妃和月樱吓了一跳，钟璃玥顺势将灵斯草的粉末洒在了淑妃的衣服上，“娘娘是看不惯臣妾吗？” “本宫没有。”淑妃说着，就想挣脱开，可钟璃玥力气极大，淑妃挣脱了半天，月樱看不过去，刚要上前搭把手，结果淑妃用力极大，钟璃玥猛地松开，淑妃没有防备，直接将钟璃玥推开。 钟璃玥顺势倒在地上，还滚了两圈，结果，估计错了方向，直接掉进了湖里。 身后很快又侍卫大喊，“快来人啊，璃容华掉进湖里了。” 钟璃玥觉着自己蠢的可以，自己竟然把自己折腾进了湖里。 眼看都快要下雪的季节，湖里冰凉一片，简直要冻死人。幸亏她会游泳，又很快有人来就她，要不岂不是一命呜呼了？ 脑袋探出水面，钟璃玥如获新生，躺在地上装死，寻思，反正都掉进湖里了，不在乎这一会儿了，反正一会儿有人抬她回去，华元祉应该都安排好了。 她大腿一夹，鸡血流了出来，弄了满衣裙，紧接着有人大喊出声，“快传太医！” 这边声音刚落，那边柔婉仪竟然冲了过来，“好啊，你这个该死的女人，害了我肚子里的孩子还不够，还要害其他人的孩子！” “娘娘，你冷静一些，已经有人去找皇上了，皇上会为娘娘做主的。”有宫女拉着柔婉仪，不让她上前拼命。 淑妃简直被眼前的景象弄了个措手不及，“不是本宫，月樱，你看见的，不是本宫。” “不是你？”柔婉仪冷哼一声，“刚刚所有人都看见了，是你故意将璃容华推进水里，你还想辩解？” “皇上驾到！” 华元祉身后跟着沈言，看样子急匆匆地赶来。钟璃玥眯着眼睛，不由得感叹，这华元祉演技一流啊。 “这怎么回事儿，快，将璃容华抬回去！” 紧接着，钟璃玥就被人抬了起来，直接回了清音阁。 淑妃和柔婉仪等人也被带到了清音阁。 钟璃玥趁着只有华元祉在，将肚子里的棉花团扔了出去，春桃为她换了干净的衣衫。 “太医呢，快看看，璃容华怎么样了？” 钟璃玥没有睁开眼，也知道沈言的手搭在了自己脉搏上，没多一会儿。“回皇上，娘娘摔了一跤又落了水，染了风寒，孩子……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在外间听到这个话的淑妃，简直如五雷轰顶，这不是她干的。 “什么叫孩子保不住了！”华元祉怒吼一声。 沈言跪下来，“皇上，孩子已经没了。” “都给朕出去！”华元祉将所有人撵了出去，正殿内一时间安静异常。 钟璃玥睁开眼睛，“皇上，我可能真的不太好，浑身发冷。” 华元祉摸摸她的额头，“你怎么那么傻，滚到湖里做什么？” “这样不是更逼真？”钟璃玥回道。 “是朕对不住你，你好好休息，朕让沈言去开方子，其他的事情朕会处理。”华元祉给钟璃玥掖掖被角，起身离开。 钟璃玥听见院子里的声音，很快陷入昏睡，她是真的病了，这次。 等她再次醒来，都是第二天早上了。 “主子，您可算醒了，皇上昨儿晚上在这儿守了一宿，幸亏您这烧退了，奴婢们都快吓死了。”春桃眼睛红肿，一看就是哭过了。 “扶我起来。” 春桃扶钟璃玥坐起来，又让人端了清粥小菜喂她，钟璃玥觉着自己有些力气了，“淑妃她们怎么样了？” “昨儿柔婉仪找人翻了华阳宫，找到了灵斯草，而且淑妃娘娘昨儿穿的衣服上也有灵斯草。淑妃娘娘是真的想害了您肚子里的孩子，可惜，您这么小心，孩子还是没保住，主子，您要想开点儿，您和皇上恩爱，沈太医也说了，主子您身子好的很，调养一段时间还是可以有孩子的。您别难过。”春桃说这眼泪又往下掉。 钟璃玥抬起手给这丫头擦擦眼泪，“我不难过，然后呢？” “然后，皇上查出来，柔婉仪小产当日，是淑妃找借口让柔婉仪去的御花园，也是淑妃在柔婉仪衣服上撒了灵斯草的粉末，所以真相大白，柔婉仪小产，跟主子您没关系。这次淑妃害了主子肚子里的孩子，简直是罪无可恕。”春桃说着又转到了前朝，“主子，今儿早上，柔婉仪的父亲，韩大人，在上朝的时候，弹劾淑妃娘娘的父亲齐大人，特别多的罪名，罗列了好长，齐大人直接就下了狱，淑妃娘娘也被打入了冷宫，大皇子交给贤妃娘娘抚养。韩大人升了官儿，柔婉仪被晋封为贵嫔了。” 钟璃玥没想到，前朝后宫竟然一夕之间成了这般模样。 “主子，冷宫传来消息，淑妃娘娘，自尽了。” 51.第五十一章 英顺的声音在外面传来, 钟璃玥猛地打了个寒颤, “淑妃……自尽了？” “回主子, 刚刚冷宫传来的消息，确实是自尽了。” 钟璃玥靠在床头, 心头百感交集, 那是活生生的一条命啊，就这么没了？齐家倒了，恐怕淑妃最后一点儿念想都没了，就这么自尽了。那她呢？淑妃的死, 她也是有份儿的。可是最终说到底，淑妃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伤害。 湖边的事儿, 她只是遵循了华元祉的嘱托，说白了就是圣旨, 她有那个能力抗旨吗？ 前朝和后宫牵连甚广，现在看来, 华元祉早就想动齐家，她肚子里莫须有的孩子，无非就是个□□罢了。 钟璃玥无力地闭上眼睛，好半天, “皇上呢？” “皇上得了消息去了冷宫, 着贵妃娘娘处理淑妃娘娘的后事，按照……按照嫔位之礼下葬。” “知道了, 下去吧。” “主子, 您别想那么多, 淑妃是罪有应得，您还为此没了孩子，您可要养好身子，皇上对您恩宠有加，孩子还会有的。”春桃看钟璃玥神色不好，在一旁劝着。 钟璃玥点点头，“你说的对。” 寿仁宫内，云贵妃将一封信递给华元祉，“这是淑妃遗物里面留存的。” 华元祉接过来，信封上面写着“皇上亲启”四个字，华元祉沉默片刻，将信封打开，展开信纸，上面一整张娟秀小字，他似乎看到了淑妃刚嫁给自己那年的娇羞模样。华元祉闭了闭眼，齐家近年来越做越大，他若是不出手，江山社稷岌岌可危。 淑妃无疑成了突破口，若是他儿女情长……后果不堪设想。 华元祉看着上面一行行字，写满了淑妃对自己的爱恋，可是他真的爱这个女人吗？应该不是的，这些都只是权利与政治的联姻。 信的最后，淑妃写道，灵斯草是她从太后那儿得到的。 “她说，灵斯草是太后给她的。”华元祉将信纸团成一团，对云贵妃说道。 云贵妃坐在一旁，面露讽刺，“太后？” 华元祉轻哼一声，“也没什么惊讶的，意料之中罢了。当年，他能把朕的大皇兄养成个傻子，如今怎么可能让朕的子嗣顺利长大，毕竟，她有自己的亲儿子，让华元祈坐上皇位才是她的最终目的。” “她向来冷心冷情，确实没什么可意外的，你打算怎么办？”云贵妃问道。 华元祉想了想，“既然她想让自己的儿子坐上皇位，朕给她这个机会。” “你是说……地图？” 华元祉点点头，“对，那母子俩处心积虑的，不就是为了得到地图？看看她们下一步动作，给他们又何妨。” 钟璃玥哪里知道华元祉的打算，淑妃的死对她打击很大，再加上生病高烧，这次病得时间很长，拖拖拉拉，差不多一个月才好。 华元祉不知道在忙什么，钟璃玥也懒得问，不过每次来都不会多留，毕竟在外人那里，她可是个刚小产的女人，华元祉总不会那么禽兽。 而钟璃玥能感觉出来，华元祉似乎在操作什么，很多时候感觉他筋疲力尽的，不过钟璃玥并不想问什么。 后宫里的女人羡慕她，她只觉着越来越烦。 进了十一月份，天气越来越冷，漫天雪花飞舞，大雪将外面天地渲染的一尘不染，钟璃玥也终于调养好了身子，有事儿没事儿去趟馨茗殿，和穆瑶凑在一起，比别人自在许多。 一大早，连着下了三天的雪以后，天空终于放晴，钟璃玥将自己包裹的跟个棕熊似的，拿上手炉，像往常一样带着春桃往馨茗殿去。 走到门口，怜儿在大门口来来回回地挪着步，看起来着急的很。 “你家主子呢？”钟璃玥走过去问道。 怜儿一看是钟璃玥，赶紧福身请安，“璃主子吉祥，我家小主身体不舒服，请了太医，可是还没到，小主在殿里歇着呢。” “本宫去看看。” 钟璃玥心下着急，进了偏殿，发现穆瑶趴在那儿吐的昏天暗地，守在一旁的是玲珑。 自从上一次钟璃玥打了玲珑二十大板，她看见钟璃玥虽然恭敬，但是也是心存怨愤。钟璃玥自己是知道的，不然原本在玲珑手里的帕子怎么好端端地跑到了绿萝那儿？ 看来这丫头要早些处理了才是，钟璃玥这样想着。 “这是怎么了？” 穆瑶干呕了几声，玲珑赶紧给她漱口，又拿了帕子。 穆瑶对玲珑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玲珑将里间打扫干净，退了出去，穆瑶才拉过钟璃玥的手，“姐姐，我……我好像有身孕了。” 钟璃玥简直是惊着了，“你、你说什么？”她从来不记得，穆瑶有侍寝过，怎么可能有了身孕？ 穆瑶本来也是没打算说的，但是她的月事已经两个月没来了，刚开始她很恐慌，但是没有别的反应，她就压抑着这个事儿，期待什么时候见到林启轩的话，问问他怎么办。 可她一直没见到林启轩，时间就耽搁下来，她又不敢跟谁提。 这几天连着下雪，她的反应开始加重，到今天已经吐得起不来床，如果太医来了，那她一定就露馅儿了，如果被皇上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她指定没命了。 穆瑶是越想越怕，可这宫里又能跟谁说？ 现在看到钟璃玥，她只能鼓起勇气。“姐姐，我、我怎么办？”穆瑶说着，眼圈开始发红。 钟璃玥有些头疼，声音压得极低，“谁的孩子？” 穆瑶手指微缩，沉默片刻，“林状元的。” 钟璃玥站起身，在偏殿里转了两圈，重新坐回去，“穆瑶，这个孩子不能要，这后宫里，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你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啊。” 穆瑶紧紧拉着钟璃玥的手，“姐姐，我想要这个孩子，我、我喜欢林状元，想为他生个孩子。” 钟璃玥有些抓狂，难道恋爱中的女人智商真的都为负数？“你清醒一点儿啊，这是后宫啊，你宫里虽然就两个宫女一个太监伺候你，可你怎么知道他们不将你的异常往外说？万一被有心人察觉，你还要不要命，你家里人怎么办？” “我知道，姐姐，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一想到一个生命从我肚子里流失，我就感觉浑身上下都疼，呼吸都带着疼痛。”穆瑶近乎哀求，“姐姐，求求你，帮帮我吧。” 钟璃玥没当过母亲，不懂得这种感觉，可是，怎么帮？ “小主，沈太医来了。”怜儿的声音传来，钟璃玥给穆瑶擦擦眼泪，站起身。 紧接着，沈言拎着药箱进来请安行礼。 钟璃玥看看身后的怜儿，“你先下去吧。” 怜儿福了福身告退，钟璃玥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看向沈言，“沈大人一会儿诊了脉，只需要告诉本宫是与不是便可，若是多说一个字，本宫让沈大人您，出不了馨茗殿！” 沈言愣了片刻，又看看脸色苍白的穆瑶，随即点点头。 等到他的手指搭在穆瑶的脉搏上的时候，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愕，随即恢复如常，“回璃容华娘娘，回穆小主，是。” 钟璃玥坐下来，“沈言，本宫不知道你混进宫做太医有什么目的，但是今日之事，你最好烂在心里，若是外面有一丝风吹草动，本宫……” “穆小主染了风寒，微臣这就写方子，其他的，微臣一概不知。”沈言很懂得看脸色。 钟璃玥更放心沈言的是，这是林启轩推荐的太医，原本在太医院默默无闻，其实之前名义上给自己诊脉，他也得了许多好处，名望一点儿一点儿就上来了。各宫的嫔妃很多都知道这位太医医术了得，经常叫他去看诊，就连太后还宣了他两次。 “这样最好。”钟璃玥满意地点点头，“沈言，我知道你有办法联系林启轩，你去告诉他，本宫明日巳时，去寿仁宫找他，他若是不出现，本宫就去告诉皇上，他故意不尽心教二皇子。” 沈言：……“微臣一定转达。” “开完方子就退下吧。” 沈言依言坐下来写方子，然后将这张治疗风寒的方子递给钟璃玥，这才离开。 穆瑶一脸的感激看着钟璃玥，钟璃玥暗自摇摇头，这可是个大麻烦，稍不留意，就会万劫不复。 “玲珑，你站这儿干什么，我找了你半天，你那边水都烧开了。”怜儿的声音传来，异常清晰。 52.第五十二章 这声音传来, 钟璃玥和穆瑶一惊。 钟璃玥还好一些，穆瑶整个人都在发抖, 钟璃玥攥着她的手，“别担心，有我呢。” “这里都是雪, 我扫扫。”是玲珑的声音, “水开的还挺快，我这就过去。” 听着玲珑脚步声越来越远, 穆瑶眼中第一次闪过狠厉，声音压低，“姐姐，这次我不会心软了，为了我的孩子，如果玲珑真要对付你我, 我不会放过她。” 都说为母则刚，钟璃玥这才稍稍有了些体会。不过这总也是成长。 不过玲珑这宫女, 真的是时候出处理了。 钟璃玥好好安抚了穆瑶, 沈言又悄悄送来了安胎药, 她也算踏实了不少。 第二天钟璃玥按照跟沈言说的时间，带上春桃，又带了不少吃食去了寿仁宫，美其名曰去看望二皇子华玉琛。 云贵妃对于钟璃玥经常去看华玉琛见怪不怪, 她就算不自己来, 也总是给二皇子捎带一些东西, 华玉琛本身也很喜欢钟璃玥，云贵妃也乐得清闲。 将食盒给了华玉琛的贴身侍读，林启轩给了他时间休息，也是为了方便和钟璃玥说话。 钟璃玥看着桌案上林启轩写的字，“林大人日前在馨茗殿做了什么事儿，不知还记不记得？” 林启轩面不改色，“微臣不懂娘娘说的是什么？” “不懂？”钟璃玥笑了笑，“本宫说话向来不会转弯抹角，林大人要知道，馨茗殿内，不日将添个小宝宝，这小宝宝若是出生，恐怕馨茗殿主子的命就交代了。” 林启轩听到这里，猛地退后两步，声音有些飘忽，“娘娘是说……穆小主？” “难道馨茗殿还有第二位主子？”钟璃玥反问道。 林启轩没想到，一夜过后，穆瑶竟然有了孩子，他是准备想办法将穆瑶接出来的，可她是皇帝的妃子，这事儿太难办，要等机会，现在钟璃玥来告诉他，穆瑶有了身孕？ “林大人打算怎么办？”钟璃玥看见林启轩的反应，心里倒是有些放松，她怕的是，这些男人们吃干抹净不认账，但是现在看来，林启轩应该还不是那样的人。 “不知娘娘可有良策？”林启轩拱拱手，问道。 “林大人若是能想办法子时入宫并且将人顺利带出宫，本宫就交给你一个完完整整的人。”钟璃玥想了一晚上，林启轩绝对不是她看的那般简单，她没办法将穆瑶送出去，如果林启轩有办法，那最好不过了。 林启轩在纸上写了日期，“微臣会安排好一切，有劳娘娘费心。” 钟璃玥记下日子，将纸条扔进炭火盆里，“如此甚好。” 林启轩撩开衣摆，径直跪地，“多谢容华娘娘，日后，林启轩定鼎力相报。” “承你的情，没准哪天本宫吃不上饭的时候，记得赏我口饭吃。”钟璃玥说完转身离开。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进了腊月二十，宫里忙忙碌碌的准备着过年，清音阁也一样，大家都开始忙活，为了迎接新年。 这是钟璃玥在这里过的第一个年，原本会觉着惆怅，但是林启轩将日子定在了当天晚上，她现在心跳加速，没时间惆怅。 “主子，别在外面站着了，太冷了，小心着了风寒。” 钟璃玥笑笑，“看着大家忙忙碌碌的，感觉踏实。” “听说皇上这些日子太忙，一直没涉足后宫，主子怕是想皇上了吧。”春桃笑眯眯的。 “你这小丫头，会打趣我了，找打。”钟璃玥和春桃说笑了一阵就进了屋。 华元祉这阵子确实没怎么来后宫，各宫也有去乾坤殿献殷勤的，都被德福打发了，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不过钟璃玥倒是乐的清净，因为没什么人争宠，大家相安无事。 用了午膳，春桃服侍钟璃玥准备睡午觉，馨茗殿的宫女怜儿跑来说，自家主子得了急病，突然昏迷不醒。 怜儿急得团团转，眼圈发红，钟璃玥穿上衣服直奔馨茗殿。 馨茗殿有钟璃玥照顾，内务府那些太监也就没太敢克扣，再加上钟璃玥经常接济，一进门，馨茗殿偏殿内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玲珑在一旁照顾昏迷不醒的穆瑶，殿里还有沈言在那儿诊脉。 “怎么样？”钟璃玥急匆匆地赶过来问道。 沈言蹙着眉头，“穆小主疾病突发，高烧不退，若是明日还不能醒来，恐怕……” 钟璃玥瞪圆了眼睛，“你说什么？怎么可能，她还那么小，你到底会不会医治！” 沈言站起身，“容华娘娘若是不相信微臣，自可以找其他太医来。”沈言语气不善，明显听出来不悦。 玲珑低着头默默退下，似乎不想参与这场争执。 偏殿里没了其他人，钟璃玥压低声音，“药不会有问题吧。” “一切正常。” 钟璃玥放了心，俩人在偏殿里争吵了一阵，沈言气得摔门而去，紧接着，太医院来了另外两位太医，与沈言说的如出一辙，钟璃玥整个人瘫倒在地，完全不能接受。 钟璃玥坚持自己守在馨茗殿，自己喂药，自己给穆瑶换毛巾，一直守到天色完全黑下来。 怜儿端了一碗面进来，“娘娘，您多少吃些，不能把自己身子熬坏了。” “先放那儿吧，一会儿再吃。” 怜儿看劝不动，默默退下。 钟璃玥坐在床边，随着时间的推移，穆瑶渐渐没了气息。她站起身，酝酿了一下，大吼一声，“穆瑶！” 这一声，怜儿、玲珑还有守在外面的太医都惊了进来。 可任谁去看，穆瑶都已经气绝身亡。 怜儿受不住，跪在地上痛哭，玲珑好半天才跪下来，头挨着地，看不清面容。 钟璃玥失魂落魄地靠在那儿，不让任何人接近穆瑶，还把人都撵了出去。 馨茗殿唯一的小太监跑去乾坤殿报丧，太医也都被钟璃玥撵走，怜儿和玲珑在院子里不知所措。 钟璃玥知道，华元祉是不会来馨茗殿的。 她听着外面渐渐杂乱无声，心中平复了不少。只要华元祉下了圣旨，给穆瑶办了丧事，剩下就是林启轩的事儿了。 果然，没多久，圣旨就到了，给穆瑶晋了才人的位份，让内务府抓紧办丧事，毕竟快过年了。 可碍于穆瑶从未得宠，内务府办事拖沓，当天晚上压根没人来筹办，钟璃玥只能一直守着，到了天亮，一切就都好办了。 怜儿和玲珑给穆瑶换了衣裳，连同春桃，将穆瑶从床上抬了下去，等着第二天内务府来人收棺。 钟璃玥坐在一旁，看着穆瑶身上盖着的白布，有些怅然，在这后宫里，多少女人都是这般，从未得到掌权者的宠爱，却因此耗却了韶华青春。 过了子时，殿内慢慢转凉，烛火摇曳，钟璃玥有些困意，可又不敢睡。怜儿和玲珑已经被她打发下去了，在这里守着也是无济于事，尤其玲珑，她要防着点儿。 她半阖着眼，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突然，殿门被人推开，钟璃玥赶紧闭上眼睛。 没躲一会儿，有声音悄悄地走进来，钟璃玥眯着眼，看清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玲珑，也不知道这丫头到底要干什么。 如果当天她听见了她们的对话，怎么不找人告密？难道是没听清楚？ 正想着，只听玲珑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小主啊小主，奴婢也不知道您是真死了还是假死了。奴婢挨了打，您不闻不问，奴婢跟了您，本以为能有个好前程，您倒是从来都不争宠，您要是死，最好死的彻底些，奴婢也好离开这鬼地方，混个好前程。您可别怪奴婢，奴婢也是为了能有个好出路。” 紧接着，玲珑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捏住穆瑶的下巴就要往她嘴里倒。 钟璃玥惊着，赶紧扑了过去，将玲珑推到一旁。 玲珑摔得够呛，反应片刻，笑道，“这么紧张，看来，她没死。钟璃玥，你们瞒天过海，不会有好下场！” “本宫的下场就不劳你一个小小宫女担心了，你先担心担心你的下场吧。” 钟璃玥话音刚落，林启轩从后窗飘了进来。 玲珑瞪大眼睛，“你，你们……” 林启轩看向钟璃玥，“怎么处置？” “既然有人送上门，我看也不必等收棺了。”钟璃玥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林启轩从怀里拿出一根银针，直接刺入玲珑的头顶。 玲珑连话都没说出来，直接没了气息。 钟璃玥没想到，这林启轩杀人杀的，真的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她平复片刻，“你若是可以，带穆瑶走吧，这里有我。” “有劳娘娘。”林启轩说着，抱起穆瑶，推开窗户，如来时一样，飘然离开。 钟璃玥将窗户锁紧，找出穆瑶的衣服为玲珑换上，随手拿起烛台，将偏殿内所有易燃的窗帘，帐幔点燃。又将玲珑身上的衣服点燃。 她看着火势越来越大，自己走到门口，炙热的温度烤着脸庞，火势蔓延，直到没有办法扑救的时候，她也跟着呛了两口烟。她推开殿门，喊了一声，“着火了，快来救火啊。” 53.第五十三章 钟璃玥被众人拉到馨茗殿外, 她就站在那儿, 看着火光冲天，一点儿一点儿将这座没有温度的宫殿吞灭。 看着太监宫女们一直奔走扑火, 钟璃玥扯开嘴角，心里默默念道，“穆瑶啊穆瑶, 从此天高海阔，离开这个地方，外面就是自由的。” 秋云站在自家主子身旁，似乎在这漫天火光中，看到了她脸上的笑容带着嘲讽与释然。她不知道钟璃玥在嘲讽什么，更不知道哪般情形需要释然。她只知道，穆小主的骤然离开, 对自家主子的冲击实在过大。 华元祉原本不会在意一个小小才人是否过世，也无所谓一个偏远宫殿走水。可是当来报的人说, 钟璃玥一直守在馨茗殿，火急火燎地往这边赶。 当他看到馨茗殿外站在那儿的钟璃玥的时候，心里突然踏实了不少, 她还活着，她没事儿。只是这个身影, 什么时候这么单薄了？ 华元祉一步一步走到钟璃玥身边，轻轻地将人揽进怀里, 在她耳畔轻声呢喃, “你还活着, 真好。” 不知为什么，听了这几个字，钟璃玥心头一酸，两行热泪突然落下。她声音微微哽咽，“是啊，活着真好。” 华元祉听了这沙哑的声音，心头猛然一缩，他弯下身，将这单薄的令人心疼的女子抱进怀里，“走，我们回家。” 众人看在眼里，不由感叹，皇帝对璃容华的万般宠爱。 钟璃玥靠在华元祉的怀里，听着他胸口有力的心跳，没有作声。可是，家？哪里是她的家。她现在倒是有些羡慕穆瑶，有林启轩为了她孤注一掷。可是她呢？华元祉目前是喜欢她的吧，可是他是帝王，他永远做不到“一生一代一双人”。那些虚无缥缈的爱情对他来说，终究是奢望。 华元祉走的很慢，随手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盖在钟璃玥的身上，“一切有我，别怕。” 一路回到清音阁，华元祉赶快招呼人准备沐浴的热汤，又让人传太医，给钟璃玥看诊。 “你好好休息，朕明日再来看你。”华元祉在钟璃玥额头轻轻落下一吻，转身离开。 可是华元祉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选择离开。他刚刚分明感受到钟璃玥依赖的气息，如果他再主动一些呢？ 不，他不能，他不能在钟璃玥好姐妹去世的当天做什么，那样只会让她更加厌恶。 穆瑶的死，并没有在宫中掀起什么波澜，毕竟，那只是个不受宠的女人，除了宫宴，都没见过皇上的模样，而皇上更是不知道他的后宫有这么一位存在。 她就像一粒尘埃，吹散了，也就没了，再无人提起，馨茗殿里的主子。 各种上下都在忙着过年，这也是钟璃玥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春节。 红墙绿瓦，大红宫灯，到处张灯结彩，钟璃玥也特意给自己宫里的人包了红包，图个吉利。 不仅如此，华元祉还大赏后宫，当然了，清音阁是赏赐最多的。合宫上下，清音阁的奴才也是得赏赐最多的，羡煞旁人。 一直没出门的钟璃玥，避不开除夕宴会。这次可不是家宴，有头有脸的王公大臣，全都带着家眷来的，青梅苑里，歌舞升平，一片热闹繁华的景象。 钟璃玥还见到了自己的父亲和兄长。 如今她的父亲钟寒，再不是被人瞧不起的芝麻小官了。自从华元祈在户部谋了差事，钟寒完全成了他的左膀右臂。 这也是钟璃玥第一次见到红光满面的父亲。 钟璃玥不知道的是，华元祈在朝堂上，勾结党羽，拉拢官员。钟寒只是其中一个小喽罗而已。 这些事情华元祉怎么可能没有猜疑，他对华元祈，从来没有放心过。 除夕刚过，宫里上下还都弥漫着年味儿，各宫当然少不了走动。 钟璃玥一大早去甘泉宫给太后请安，回来的时候发现一直不来她这儿的大皇子，竟然和二皇子一同前来。这倒是新鲜。 二皇子经常往来清音阁，大家全都知晓，可大皇子是贤妃的儿子。贤妃怎么可能让他的儿子屈尊降贵去其他低位份的嫔妃那儿？ 不过都是孩子，来都来了，钟璃玥很是热情地招待他们，“秋云，上茶点，再准备些水果给二位皇子。” 两位皇子还是很懂礼貌的给钟璃玥行礼。 尤其华玉琛，要不是他大皇兄在，恨不得赶紧去抱钟璃玥。 “璃娘娘，你这里的点心可真好吃。”华玉珩第一次来清音阁，看什么都新鲜。“我母妃从来不让我多吃，说我贪嘴。” 钟璃玥知道，宫里的孩子也是可怜的，她拿出帕子给华玉珩擦擦嘴，“你母妃说的对，好吃也不能多吃，免得积食，自己难受。” 华玉琛很是不满钟璃玥对别的孩子好，在他心里，璃娘娘是他自己的。 钟璃玥好笑地看着华玉琛嘟着嘴，捏了一块儿糕点递过去，“二皇子还是笑笑才好看。” 华玉琛接过点心，很是高兴，瞧瞧，璃娘娘都没有给华玉珩点心，所以看，他还是唯一的。 “是不是这两日休息，不用读书？”钟璃玥聊着闲话。 华玉珩放下点心，一板一眼地回道，“父皇说，即便是年节，书还是要读的，今天还要交十篇大字到父皇那里，还要默写功课一并交过去。” 钟璃玥有些咂舌，这是大年初二，孩子们是够苦的。她要是当初这么努力，是不是考上清华了？ “别光吃那些，这酒酿圆子是小厨房新做的，都尝尝。” 看着俩孩子吃的很是满足，钟璃玥突然觉着，养个孩子真心不错，她是不是也有贤妻良母的潜质？ 两位皇子吃的开心，没多会儿就告辞了。 钟璃玥嘱咐小厨房中午做点儿素的，解解腻，这两天吃的太油腻，没什么胃口。 素菜刚端上来，华元祉竟然来了。 “你这吃什么好吃的呢，大老远都闻到香味儿了。” “皇上你鼻子也太好使了，怕是在乾坤殿就算计好我这儿有好吃的。”钟璃玥将华元祉的披风解下，顺手交给秋云，俩人围着圆桌做了。 “还是你会享受，这些日子吃的太油腻，还是你这儿有胃口。” 钟璃玥自顾自地吃着，华元祉那么大人了，吃饭不至于还需要喂。看看他，比自己吃的还快呢。 吃了饭，华元祉在钟璃玥这儿小憩片刻，德福那边就开始喊有官员求见。 “这些人，大过年的也不让朕消停，看朕找个由头，非得罚他们不可。” 钟璃玥睡得迷迷糊糊，听到这话反而清醒了几分，她支起胳膊，“那是昏君才做的，不过皇上要是任性，倒是可以玩玩，到时候别忘了带我去观赏观赏。” “你倒是喜欢看这些热闹，行，回头给你找些乐子。”华元祉笑着说道。 “可别，我可不当祸国殃民的褒姒，皇上你还是省省吧。”钟璃玥赶紧给否决了。 “晚上朕来你这儿，给朕留门。” 钟璃玥看着华元祉离开的背影，手心都是汗。所以，这一天还是要来了？躲了大半年，终究是躲不过去的。算了，既然躲不过去就当找个优质牛郎享受一把。 清音阁上下，知道华元祉晚上还要来，整个欢心异常。大家开始忙忙碌碌，谁不希望自己当差的宫里主子受宠？ 可是天都黑透了，众人没等到华元祉来，却得到了大皇子和二皇子纷纷中毒的消息，而华元祉得到消息就去看两个儿子，怎么可能再来女人这里。 钟璃玥听到这个消息，心头蔓上一丝不好的预感。 “可说了中毒原因？”钟璃玥问秋云。 秋云摇摇头，“寿仁宫和宜和宫封锁的厉害，根本没有消息传出来。不过奴婢看见太医院所有太医都被传了去。” 钟璃玥手指敲着桌面，华元祉现在就这俩皇子，这一下子全都中了毒，绝对不是巧合。 若说不是人为，谁能相信呢？ 不过这是为什么呢？毒害两位皇子，难道后宫谁有了身孕？ 可这也太未雨绸缪了，就算怀孕了，生男生女都不知道，就敢下毒去害皇子？这不对劲儿。 难道是——太后？ 这个想法冒出来，钟璃玥后背全是冷汗。恐怕，只有太后才有这个动机。 “告诉咱们宫里的人，踏实做事儿，不该打听的别打听。”钟璃玥嘱咐一句，现在只能希望两个皇子都好好的，那都是孩子啊，这些人，真能下得去手。 钟璃玥沐浴过后准备睡觉，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再一看，灯火通明的。 “皇上驾到！”德福的声音分外响亮，钟璃玥披上衣服下了地。 华元祉身上都是冷气，进来以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去里间，而是坐在了正厅首位上。 钟璃玥察觉不对，换好衣服走出去，“臣妾见过皇上。” 华元祉挑眉看着钟璃玥，“两位皇子今儿来过你宫里？” 钟璃玥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是。” “高岩，搜，朕倒要看看，这宫里藏了哪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54.第五十四章 都这样了, 钟璃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白日里两位皇子在她这儿是有吃有喝, 紧接着就传出来中毒。到现在，华元祉亲自带人来搜宫, 还有什么可说的？ 无非就是，两位皇子是在她这儿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才导致中毒。 看着华元祉冷硬的脸, 钟璃玥白日里原本软下来的心肠又硬了起来。 整个清音阁内吵吵嚷嚷，乱成一团，火把的光，将清音阁照得宛如白昼。 钟璃玥挺直脊背，就那么看着华元祉那双眼，“你怀疑是我？” 华元祉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这一刻, 他有些恍然，恍然觉得, 这个女人，他似乎从来没认真地了解过。 “怀疑不怀疑，搜了就知道。”华元祉声音淡漠。 清音阁正殿, 门大敞四开，外面还是寒冬的天气, 冷风直往里灌，钟璃玥穿的单薄, 没多一会儿, 从内到外, 已经冰凉一片。 她转过头，看着外面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宛若在梦中。 没多一会儿，侍卫压着春桃上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盒子。“皇上，找到了。” 华元祉一摆手，随性来的老太医打开盒子，钟璃玥分明看到，里面是白色的粉末。老太医手指沾染上白色粉末轻捻开来，又闻了闻，随后又让人端了一碗清水上来，将粉末化开，紧接着又滴了两滴酒进去，那碗无色无味的东西但登时变成了深绿色。 “皇上，这便是两位皇子所中之毒，名曰白香散。此药无色无味，遇水即化，本没有什么毒。只是，这药遇酒而发作，幸亏发现的及时，不然，两位皇子命不久矣啊。”老太医一下子仆倒在地。 华元祉看向钟璃玥，“你还有何话说？” “敢问皇上，这东西从何得来？”当她看到春桃的一刹那，钟璃玥就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没必要再解释。可是，为什么是春桃？ 自她进宫以来，帮衬了春桃多少？无论是她自己，还是在宫外春桃的家人，虽然春桃没有明说，可她从来不会短了春桃家里人的用度。这丫头不可能不知道。 她不是多么善心，春桃是太后派过来的人，她不是没有芥蒂。可更多的，在钟璃玥眼里，这就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在这深宫内院，她只是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为什么？ 春桃跪在钟璃玥脚边，身子都在发抖。 “娘娘，您就别狡辩了，您好好跟皇上承认错误，以皇上对您的宠爱，不会拿您怎么样的。娘娘，皇上宠爱您，您早晚都会有孩子，当然不希望有别的皇子在您上头，这白香散也是您让奴婢出宫采买的，您都忘了吗？”春桃一字一句，字字扎在钟璃玥心窝里。 钟璃玥看向华元祉，“你、信吗？” “信如何，不信又如何，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华元祉冷说说道。 钟璃玥微微福了福身，勾起嘴角，“是啊，臣妾有什么可辩解的，毕竟春桃是自臣妾入宫以来一直随侍身边的人，身边的人尚且如此，在这深宫内院，还有什么事儿不能发生？” 钟璃玥说完屈膝跪地，“臣妾是看不惯两位皇子，所以巴巴地做了酒酿圆子，却不成想成了罪魁祸首。不过臣妾也知道，即便今天不是酒酿圆子，也会有其他的东西出现，单凭皇上处置。” 华元祉站起身，走到钟璃玥身边，她就跪在他脚边，微微低着头，他不曾看清楚她的神情，“你还有何话说？” “臣妾无话可说。” 华元祉冷哼一声，甩开袖子，“璃容华谋害皇子，罪证确凿，罪不容恕，着降为贵人，禁足清音阁，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臣妾谢皇上。”钟璃玥站起身，看着侍卫要把春桃带走，她朗声道，“皇上。” “你不是没话说吗？”华元祉背对着她，没有要转身的意思。 “皇上，你们打算如何对待春桃？她检举了臣妾，是有功之人。” 钟璃玥没说完，却被华元祉打断，“还轮不到你来告诉朕如何对待有功之人！” 下一刻，清音阁内终于清净下来，连同外面的宫女奴才都被德福带走了，到现在，这空空荡荡的清音阁内，就剩下秋云和英顺陪着她。 钟璃玥搓搓胳膊，浑身已经冻得没了知觉。秋云赶紧将人扶到床上，扯了被子给她盖好，又将炭盆挪到近前，“主子……” 而且突然清静下来，钟璃玥心里也跟着静了，她看看秋云，又看看跪在地上的英顺，“英顺，起来吧。你和秋云，怎么不走？从今往后，皇上怕是再不会踏足这清音阁，跟着我，没指望的。” “主子，奴婢不走，这后宫里，怕是再没有比主子更仁慈的了。无论到哪儿，奴婢都跟着主子。”秋云说道。 英顺叩首，“奴才也一样，就怕主子嫌奴才笨，不愿收留奴才。” 钟璃玥笑笑，“你们愿意跟着我，我也不能苛待了你们，不过往后，你们在人前也没了风光，这宫里啊，捧高踩低的。” “奴才（奴婢）不怕。” 没了宠爱的日子，钟璃玥心里静的不行。 她比一般被贬了的妃子好很多，她手里有银子，虽然受些白眼，可屋里的炭火，还有简单的吃食都是有的。 没几天，英顺从外面听说，沈言沈大人治好了两位皇子，已经升为太医院右院判。 而云贵妃和贤妃因为没带好孩子，也吃了挂落，全都被华元祉斥责一通。 钟璃玥听到孩子没事儿这个消息很是高兴，华玉琛那孩子，她蛮喜欢的。她不想，因为有人要害她，而害了那么小的孩子的性命。救回来了就好。 钟璃玥被禁足，免不了有些不长眼的天天来她宫门口叫嚣，好在外面有侍卫把手，虽然骂的难听，可终究进不来。钟璃玥乐得清闲，她可不想让这些人碍了她的眼。 至于给自己洗刷冤屈，有些人那么想陷害她，怎么可能让她轻易翻身，恐怕，现在想陷害她的人，到现在还不满足呢吧。 “主子，奴婢听说，朝堂上，钟大人很受七王爷器重。小钟大人也归了左相一派，娘娘，皇上是不是对您娘家有所不满？”秋云说道。 钟璃玥摇摇头，“谁知道，谁乐意不满就不满去吧，他们派系纷争，我也插不上手，听天由命。” “主子！”英顺急匆匆地跑回来，满头都是汗。 “急什么，天塌下来了？”钟璃玥问道。 “主子，秦、秦小仪她、她有喜了。”英顺磕巴半天，终于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钟璃玥喝了一口茶，心里却没什么波动，反而秋云义愤填膺的。“你们都这个模样做什么？秦小仪是皇上的妃子，皇上宠爱，有喜了再正常不过。至于这个样子么？” “主子说的对。”英顺点头应道，“皇上下旨，让秦小仪搬去了云贵妃的寿仁宫，让云贵妃好生照顾着。” “这也正常，皇上估计是怕我这样的疯妇，去害了他爱妃肚子里的孩子。”钟璃玥笑着说道。 秋云和英顺看得心疼，“主子，您别这样说。” “罢了，就当我没说。”钟璃玥站起身，“可打听到了春桃的去处？” 秋云和英顺对视一眼，“主子，那等背叛主子的人，还打听她做什么。” “没事儿，你说，我就听听。” “回主子，春桃现在云贵妃的寿仁宫当值，听说，很受云贵妃器重。”秋云说道。 钟璃玥一下子就不懂了，云贵妃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把春桃这样的放在自己身边呢？ 禁足的日子过的倒也自在，一晃两月过去，春暖花开时节，整个后宫，在没有哪处景致比得上清音阁。 钟璃玥在园中漫步，看着新抽出的绿芽，心情很好。 她与旁人不同，这禁足的日子，似乎过得更加惬意，不用天天想着那些有的没的。 “太后驾到！”一声尖细的声音传来，钟璃玥一愣，太后怎么来了？ 她匆匆来到殿前，两月不见，太后还是原来的模样，“嫔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 “起来吧。”太后进了正殿，指着一旁的位置，“璃贵人也坐吧，哀家有日子没见着你，来看看。” 秋云赶紧奉茶，夙锦笑了笑，“璃贵人好福气，昨儿太后娘娘做梦还梦见姑娘，这不，一大早非说要来看看，怎么拉都拉不住呢。” “嫔妾多谢太后关爱。”钟璃玥完全摸不清太后来的目的。 其实，她已经被贬了的宫妃，其实已经没什么用处了，何必呢？ 太后抿了一口茶，微微蹙眉，“璃贵人这些日子受苦了。” “太后惦念嫔妾，嫔妾并不觉得苦。太后，嫔妾宫里没什么好茶，太后恕罪。”钟璃玥轻声说道。 “无碍。”太后将茶放在了一旁，“哀家看你清减了不少。” 钟璃玥心中腹诽，她怎么觉着自己有些胖了，哪里来的清减？太后老人家，您可真会聊天。“嫔妾日日思念太后，皇上，故而，用的不多。” 太后站起身，拉过钟璃玥的手，“哀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哀家也相信你的品性，谋害两位皇子的事儿，不可能是你做的。” 钟璃玥硬了挤出了几滴眼泪，眼圈发红，“太后，您、您相信嫔妾？” “自然是信的，哀家会让皇上好好查明真相，还你清白。”太后说道。 钟璃玥福了福身，“嫔妾多谢太后抬爱，嫔妾真的是，无以为报。” “咱们娘俩儿还说那些做什么，你好生歇着，哀家一定会让皇上复了你的位份，给你个公道。” 看着太后离开，钟璃玥擦擦眼角毫无感情的眼泪，这老太后又不知道打得什么算盘。 55.第五十五章 太后来过没几天, 华元祉突然着人宣旨, 不仅复了钟璃玥位份，解了禁足, 还晋封她为璃贵嫔作为补偿。 又给了不少赏赐，连带着之前的宫人也全都回来了。 钟璃玥看着满屋子珠宝首饰，绫罗绸缎的, 嘴角微勾。 秋云俨然成了这清音阁里的大丫鬟，带领众人给钟璃玥磕头，“恭喜主子，贺喜主子。” 华元祉一道圣旨，说是找到了下毒的元凶，就可以随便复她的位份，还要她做出感激涕零的模样。 春桃被赐死, 还有一位低位份宫妃被打入冷宫，结果当天晚上就悬梁自尽了。 谁知道这些都是不是作戏。 都说皇家无情, 哪里来的真情呢？若说有，也会被这一次次的暗害给磨没了。 她还记得，当天夜里, 华元祉冷硬的表情。 “皇上驾到。” 钟璃玥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走出去，俯身跪地, “臣妾恭迎皇上。” 华元祉将人扶起来，仔细打量着她, 不顾在场众人, 直接将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好像怀里的人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 钟璃玥没有躲开，也没有想以前一样找借口搪塞，“皇上，外面凉气重，进殿里吧。” 华元祉浑身僵了一下，“你是不是在怪朕？” 钟璃玥笑笑，伸手抚上了华元祉的脸颊，“臣妾哪里会怪皇上，皇上还了臣妾公道，找到了真正的下毒之人，又给了臣妾和臣妾家里无上的荣耀，臣妾心中感激。” 华元祉拉过钟璃玥的手，“你、你知道便好。” 两人进殿以后，华元祉招呼德福上了满桌子吃食，“这都是朕嘱咐御膳房做的，你快尝尝，合不合胃口。” 钟璃玥确实很久没吃御膳房的东西了，看了两眼，轻声道，“皇上是时日久了，就忘了臣妾喜欢吃什么了，这些素淡的，就打发了臣妾不成？” “瞧朕，你向来是无肉不欢的。”华元祉转过头，“德福，去御膳房传膳，各种肉，全都上来。” 钟璃玥走到华元祉身前，直接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皇上，您还是在意臣妾的是吗？” 华元祉从来没有体会过如此温情，这是钟璃玥第一次主动靠近他，让他有些迷茫，这到底是不是真的钟璃玥。可是佳人就在眼前，有什么可纠结的？华元祉吻上了她的唇，辗转游离，钟璃玥难得地回应，这让华元祉欲罢不能。 钟璃玥轻轻推了推他，华元祉才回过神来，对身后众人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 宫人多有眼色，早就不去看了，得了令，赶紧出去，还贴心地将殿门关上。 钟璃玥看着桌上的点心，“臣妾要皇上喂。” 华元祉满心欢喜，哪里有不应的可能？ 怀中佳人细细地品着茶点，不经意地也会喂上华元祉两口。华元祉感觉浑身发热，恨不得现在就要眼前的人。 “璃玥，朕……” 钟璃玥放下手里的东西，继续圈上华元祉的脖颈，“皇上想什么，臣妾知道。臣妾这些日子想明白了一件事，没有您的宠爱，臣妾什么都不是。皇上，您愿意一直宠着臣妾吗？” 华元祉低头吻上她的额头，“朕愿意。”说话间，将钟璃玥抱起，大踏步进了里间。 床幔落下，红罗帐暖，翻云覆雨。 两个人终于交付了彼此，可谁又知道，谁心里藏着些什么？ 钟璃玥初经人事，浑身酸痛，她哪里受过这样的阵仗，都听说第一次疼，可是没想到疼到想死。华元祉的后背都被她抠破了。还是当男人好。 华元祉抱着温香软玉，怀里的女子身娇体软，肤如凝脂，她的眉眼，声音，身上的每一处都吸引着他，让他欲罢不能。 “皇上，左相求见。”德福在外面扫兴，华元祉好半天才起来，穿了衣服，到外面对德福是一顿踹。 德福觉着自己命苦啊，他也不想扫皇上的兴，可左相也是惹不得的。 钟璃玥抱着被子坐起身，听到华元祉带人离开，“秋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另外，去传沈太医过来。” 秋云帮着钟璃玥洗澡，看着她身上青青紫紫的，“皇上也真是的，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钟璃玥笑笑，没作声。 换衣服的时候，她特意选了个高领的衣服，不然，让人家看去，实在是不雅。 “主子，沈大人到了。” “秋云，去外面看着，不准任何人靠近。” “奴婢知道了。” “臣参见璃贵嫔，娘娘万安。”沈言拎着药箱跪地行礼。 钟璃玥摆摆手，“沈大人起来，坐吧。” “娘娘哪里不舒服，臣切一切脉。”沈言坐下说道。 钟璃玥推了一盏茶过去，“穆瑶可好？” “一切安好，娘娘放心。” “一切安好？”钟璃玥突然笑了，“可本宫并不好。” “娘娘何出此言？”沈言不解，谁不知道璃贵嫔复宠，前朝两位钟大人都升了官职。 “沈言，我只能信得过你，给我开一剂避子汤药。” “娘娘，这……”沈言慌忙站起身，“臣不敢。” “没什么不敢的，这件事，你知我知。对外就说本宫着急受孕，你的药房是受孕的房子便可，至于送来的药，本宫要你亲自煎好送来，若是本宫怀上孩子，本宫定要拉着你做陪葬。”钟璃玥冷声说道。 “臣，明白了。”沈言躬身应道。 “沈大人，穆瑶她们还没有离开京城吧？”钟璃玥拨弄着茶盏，看似随意的说道。 沈言一惊，“娘娘如何得知？” “你和林启轩混入宫廷，不知道目的如何，怎么可能轻易离开京城。沈言，替我将话转达给林启轩，天子脚下，你们以为皇上和太后都是吃素的？趁早离开京城远走高飞。”钟璃玥说道。 沈言抱拳，“臣知道了，一定转达。” 一连五日，华元祉都宿在清音阁，五日的抵死缠绵，钟璃玥不知道自己这一步走的是对是错，或者，她是不是选错了方法。 可是仔细想来，她晋了位份，就算拒绝也是没有用的，如果华元祉要用强的，她完全没办法。还不如现在这样，最起码能让华元祉对她没了戒心，也好方便她下一步行事。 到了第六日，甘泉宫突然宣钟璃玥过去。钟璃玥看着镜子里更加娇艳的自己，扬起嘴角，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 “臣妾参见太后。” “璃贵嫔起吧，这几日可好？”太后没有了那日的热络，反而冷冰冰的。 钟璃玥站起身，“托太后鸿福，臣妾一切都好。臣妾还要感谢太后，洗刷了臣妾的冤屈。” “你知道就好。”太后抿了一口茶，随后让夙锦将殿门关上。 “璃玥，自从入宫你来，你就在哀家身边，哀家对你可好？”太后说道。 钟璃玥知道，这是正题来了，“太后待璃玥如同亲生女儿一般，璃玥感激不尽。” “你之前说，对哀家的恩情无以为报，现在到了你报恩的时候，不知你有什么想法？”太后说道。 钟璃玥抬起头，“不知太后要璃玥做什么，只要璃玥能做到，一定肝脑涂地。” 钟璃玥的面容猛地刺痛了太后的眼，今日来，这姑娘更美了些，以前是含苞欲放的花骨朵，现如今，俨然成了绽放的娇艳花朵。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散发着女人的魅力，怪不得，清音阁内夜夜笙歌。 “夙锦，将东西拿过来。”太后招呼一声，夙锦手捧一个牛皮纸的残卷过来，递到钟璃玥身前。 钟璃玥这才看清，这是一张地图的一角，“臣妾不是很懂。” “你不需要懂，你要做的是，去乾坤殿将同样的东西替哀家拿出来，你的任务就算完成，这……不难吧。”太后说道。 “乾坤殿那么多，臣妾去哪儿找这些东西？”钟璃玥问道。 “这几处标记的位置，贵嫔娘娘仔细着些便是。”夙锦送来一幅地图，上面标注着三处可能藏东西的地方。 钟璃玥并没有去接这张纸，“臣妾应该是不会知道这地图的作用了，是吧，太后娘娘？” “贵嫔娘娘，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您觉着呢？”夙锦说道。 “夙锦姑姑说的对。”钟璃玥笑着附和，“可臣妾还想问问，若是臣妾不想去拿呢？” 太后脸色突变，“不想去？你有什么跟本宫谈什么想不想？” “太后娘娘，要去拿东西的是臣妾，若是皇上发现，臣妾性命怕不保。”钟璃玥将话挑明。 “凭你的聪明，还有皇帝对你的宠爱，如何会被发现？”太后说道，“你不必找那许多借口，璃贵嫔若是不在乎家里人性命，完全可以不去，哀家也不甚在意。” 钟璃玥拳头紧攥，“我父兄是朝廷命官。” “朝廷命官？璃贵嫔怕是太过天真。你父亲现在在我儿手下任职，随便挑个错处，就可以要了他的命。”太后继续说道，“哀家给你五天时间，必须拿到地图！” “若臣妾拿不到呢？” “那你就等着给你父亲收尸吧！” 56.第五十六章 五天时间, 若是她拿不到太后想要的地图, 钟寒就要去死？ 回去的路上，钟璃玥脑子里全是太后刚才的话。她不怀疑, 身为当朝太后，想弄死个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她对钟寒没有感情, 可是，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因为自己没了性命。 回到清音阁，钟璃玥想了很久，传沈言进宫，给她兄长钟离晟递了一封信出去，信的内容就是，让钟寒辞官。 可是第二天, 沈言名义上来请平安脉的时候，带来了消息, 钟寒住进了七王爷府。 钟璃玥闭上眼睛，真的是，她这个老爹, 怎么那么没脑子呢？ 从她没被解禁的时候太后来访，她就知道事情不对, 他们在前朝分明应该比她消息更加灵通，为什么都不在意？非得搭上一条性命, 才算罢休吗？ “主子, 皇上传您去乾坤殿。” 钟璃玥回过神来, “去乾坤殿做什么？” “皇上说，今日太忙没时间过来陪娘娘，只能让娘娘去陪他。”秋云说着，小脸带着红晕。 钟璃玥换了衣服，来到乾坤殿，心里暗自琢磨，怕是华元祉已经知道了她和太后的交易了吧。毕竟，华元祉从来不是好惹的。 现在主动让她来乾坤殿，是来试探她的？ “臣妾参见皇上。” 华元祉看到钟璃玥，很是高兴，对她摆摆手，“过来，给朕研磨。朕这一天天快被这些大臣折磨死了，也享受一把红袖添香的滋味儿。” 钟璃玥笑笑，“皇上是让臣妾来当挡箭牌的吧，这样大家就不敢进来叨扰皇上了。” “还是你聪明。”华元祉在手头上的奏折上写了两笔，“等朕看完这几本就陪你用膳，饿了吧。” “嗯，快饿死了。”钟璃玥随口应着。 用过午膳，华元祉拉着钟璃玥去后面暖阁里，“陪朕睡一会儿，今儿早朝吵的脑仁疼。” “好。” 钟璃玥应着，却丝毫没有困意。身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钟璃玥坐起身来，下了地。随后靠在了一旁的摇椅上，顺手拿了本书翻看着。 她不想钟寒去死，又不想偷华元祉的东西。 更何况，那地图到底什么用意，她都不知道，若是太后和七王爷得了，去干什么祸国殃民的事儿，那她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一连几日，华元祉都传钟璃玥去乾坤殿侍奉，晚上自然也睡在了乾坤殿，可是钟璃玥一直没有行动。 她想让沈言递消息过去，问问她哥，怎么办好，可是在乾坤殿，根本没办法传递消息。 距离第五日只有一天的时间，夙锦找到钟璃玥，“太后说了，明日就是最后期限，贵嫔娘娘日日守在乾坤殿，到今日都没得手，怕是不想与咱们合作。那没关系，明日天黑之前，若再拿不到东西，那钟大人的人头，可就保不住了。” 当天夜里，华元祉已然熟睡，钟璃玥穿上衣服，披上披风，跑到院子里站着。 看着漫天繁星，她恨不得直接死了得了，免得还要纠结这些死了活了，还要担忧百姓是否安危。 夜里的凉意袭来，钟璃玥打了个寒颤，突然，后背上多了些分量，回头一看，华元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后，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华元祉拉过她的手，“璃玥，你从来没信任过朕是吗？” “皇上何出此言？”钟璃玥笑了笑。 “你若是信任朕，就不会一人在这里长吁短叹，却不跟朕分享你心中的苦楚。”华元祉很是认真地说道。 “皇上多虑了，臣妾备受宠爱，哪里有什么苦楚？”钟璃玥说道。 华元祉从袖口里抽出一样东西，“朕知道，你要的是这个。璃玥，你从来就未曾相信过朕，你不相信朕可以处理好一切，可以让你安心地在这皇宫中生活。” 钟璃玥接过华元祉递过来的东西，同样的羊皮卷。听了华元祉的话，她心头突然有些泛酸，“皇上。” “你不必说了，璃玥，朕确实是心悦于你，这些日子，朕竟然冒出来解散后宫的想法。可你要知道，前朝后宫，牵一发而动全身啊。”华元祉说的有些凄凉，“璃玥，你知道这地图上标记的什么东西吗？那是我华家开国宝藏之所在，先皇驾崩之时留有遗训，谁得到这笔财富，足矣撼动江山。” 钟璃玥很是震惊，“可是，皇上您为什么要把这东西交给臣妾？” “朕不忍心看你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璃玥，你相信朕的感情吗？朕知道，你受太后所迫，可你不愿为了太后对朕下手，朕知道，你心里是有朕的。”华元祉说道，“璃玥，拿去吧，交给太后，她便不会再找你。” “可是……”钟璃玥突然觉着手里的东西有千斤重。 “没什么可是的，你去吧。”华元祉说完，起身离开，回到殿里，关了殿门。 德福走过来，“娘娘，夜深了，奴才送您回宫。” 钟璃玥站在那儿大吼一声，“华元祉，你最好想好了对策，不要负了天下百姓，做那无道之君啊！” 德福吓得，一下子跪倒在地，“娘娘，您慎言，慎言啊。” 钟璃玥没有得到回应，捏着手里的东西回了清音阁。第二日一大早，东西原封不动地交去了甘泉宫。回到自己寝殿，钟璃玥身心俱疲，“秋云，关上宫门，任何人不准放进来。” “那要是皇上……”秋云试探性地问道。 钟璃玥笑了笑，“皇上？他怕是再不会来了。” 秋云看着自家主子，很是心疼，她不知道自家主子和皇上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总觉着，不那么简单。 交了东西出去，第二日，她就收到钟离晟的传信，无非就是告诉她，家里一切安好。意思很明显，钟寒回家了。 钟璃玥经常坐在窗前，或者围在清泉水旁，想象着未来某一日，这天下是不是就毁在了她的手上。 甘泉宫那娘儿俩，早就在寻找机会，现在有了地图，还怕什么？ 华元祉再未踏足清音阁，后宫都传，钟璃玥再度失宠，可碍于她位份高，倒是也没什么人来挑衅。 钟璃玥呢，没等到太后和七王爷谋反的消息，反而得到了穆瑶和林启轩被关进天牢的消息。 “怎么会？我不是让你传信过去，让他们尽快离开京城吗？”钟璃玥不敢想，穆瑶还大着肚子，而且，她是皇帝的嫔妃啊，这简直是死路一条。 沈言站在那儿一言不发，钟璃玥就知道，如林启轩一般的人物，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办，可也不应该为此将穆瑶折进去。 “现在怎么办？”钟璃玥问道。 沈言想了想，“娘娘放心，林大人和穆姑娘，臣自会想办法，现在当务之急是娘娘这里。来抓人的明显是冲着娘娘您来的，说是，您做戏，放走了穆姑娘，娘娘快想办法，晚了怕是就来不及了。” “只要你保证，穆瑶没事儿，本宫这里自然没事儿。”其实，钟璃玥心里真的没底，她不知道将要面对她的是什么。 这到底是谁布的局，还是她自己自作自受？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她已经听到了外面嘈杂的声音。 沈言从后面翻窗离开，钟璃玥站起身，她今日就要看看，华元祉将要如何待她。会不会趁机将她处死，连同她将地图交给太后这个罪名一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清音阁贵嫔钟氏，隐瞒馨茗殿穆氏所作所为，偷天换日，瞒天过海……” 钟璃玥只听到了最后那句，“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短短数月内，几起几落，钟璃玥也不愿再去想，不过还好，她还活着不是吗？ 秋云一边擦眼泪，一边给钟璃玥收拾东西。 “好了，秋云，你和英顺不必跟着我，去别的宫里谋份好差事，以后也别说是在清音阁里伺候我的。”钟璃玥给秋云擦着眼泪，安抚着。 秋云直接跪下来，“奴婢不走，奴婢到冷宫去伺候主子，奴婢伺候主子一辈子。” “那里面阴暗潮湿的，都不一定有吃的，你去做什么？”钟璃玥说道。 “奴婢去照顾主子，主子不让奴婢去，奴婢就一头撞死在这儿。”秋云信誓旦旦，另一旁，英顺也跪下来，“奴才也愿以死明志。” “行了行了，活着多好，干嘛要死，既然你们愿意，那咱们仨就去冷宫玩一玩。” 乾坤殿内，云贵妃站在下首，华元祉靠在龙椅上，满脸倦容。“去冷宫了？” “是。” “青云，朕真的是无能。”华元祉叹了一口气。 “皇上，太后执意要璃贵嫔的命，您也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云贵妃劝道。 “江山社稷？”华元祉苦笑一声，“那日，朕还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让她相信朕一定能护好她，可是如今呢？” “皇上，太医院右院判，沈言沈大人求见。”德福在外面禀报。 华元祉手指轻敲桌面，“他来做什么？宣。” 57.第五十七章 “微臣沈言, 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参见云贵妃娘娘, 娘娘万福。” “平身吧。”华元祉问道，“沈大人何事？” 沈言并没有起来, 而是呈上一份奏折，“皇上，微臣此来, 是想辞官回乡，请圣上恩准。” 华元祉蹙了蹙眉，“沈卿医术高超，为何要辞官。” “因为臣知晓一件天大的秘密，请皇上允许臣辞官后，臣自会说与皇上听。”沈言不卑不亢。 华元祉猛地一拍桌子，“大胆沈言, 你是在威胁朕！” “微臣不敢。”沈言叩首，继而说道, “微臣知道的事情，与皇上生母有关，皇上可以选择听, 也可以选择不听，这是皇上的自由。” “沈言, 你就不怕朕斩了你！”华元祉怒极。 “微臣怕，可微臣知道, 皇上是明君, 不会因为这些事儿就斩了微臣。”沈言说道。 华元祉眯了眯眼, “朕从来不知，你一个小小太医，竟然如此巧言善变。罢了，朕准你辞官回乡，你将你所知一一道来。” “微臣叩谢圣恩。”沈言从袖口里抽出一封信，“皇上，您想知道的事情，都写在这封信里，微臣告退。” 看着沈言离开，华元祉展开这封信，眼眸紧缩，猛然站起身，“去，将沈言追回来！” “皇上，沈大人离开乾坤殿，没了踪迹。”德福回道。 华元祉看过信以后，将信纸折好，放进胸口，“摆驾天牢！” “皇上，天牢您怎么能去呢？”云贵妃阻拦。 “朕非去不可！” 在华元祉驾临天牢的第三日，天牢重犯，林启轩和穆瑶双双暴毙，尸首被抬去了乱葬岗，自此，两人杳无音信。 “你说什么？穆瑶和林启轩死了？”钟璃玥得到消息，整个人都惊着了，“那沈言呢？” “听说，沈大人日前辞官回乡了，连皇上都找不到他们的影子。” “看来，现在只有我是多余的了，下一步，该死的就是我了。”钟璃玥说道。 “主子……”秋云和英顺异口同声。 “开玩笑的。” …… 七王爷府内，初心自从嫁过来，主不主仆不仆的，华元祈更是从来没来过她的房间。 华元祈最近很是忙碌，初心更是不敢去打搅他，只是每次华元祈回来，她都远远地磕个头罢了。 入夜，初心坐在院子里，却没想到，华元祈竟然来到她这里，“奴婢给王爷请安。” “初心，你可怪爷？”华元祈突然问道。 “王爷如何这样说，初心是王爷您的人，怎么会怪爷？”初心其实有些心惊，她知道，华元祈并不想表面那样温润如玉翩翩君子，他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你不说实话，不过你也怪不到爷头上，你当初是耍了手段进的爷的府，爷能养着你到现在，你应该知足才是。”华元祈说着，伸手抓上初心的胸，“没想到，你还挺有料，看来，本王错过了不少东西。” 华元祈将初心压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就这么要了她，要了一次又一次。初心后背冰凉，满身青紫，可她不敢反抗。 华元祈终于折磨够她了，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没想到，你的滋味儿还不错，放心，爷不会亏待你。” 华元祈站起来穿上衣服，从怀里掉出了个荷包。初心颤颤巍巍地从石桌上下来，顾不得穿衣服，只能先伺候华元祈，看见地上的荷包，她捡起来，“初心觉着这荷包眼熟的紧。” 华元祈猛地捏住初心的肩头，“你说什么？你在哪儿看到过？” “去年，璃贵嫔娘娘，不对，现在钟璃玥，钟璃玥刚进甘泉宫的时候，佩戴过，结果，没两天，她就换了荷包样式，再就没见过了。” 初心察觉华元祈脸色不对，这才想起来，华元祈是喜欢钟璃玥的，她真的是傻，不管怎么说，华元祈现在也宠幸了她，谁知以后就没好日子呢，偏偏提钟璃玥做什么？ “许是初心记错了。” 华元祈冷笑一声，“就是你错了。来人，这个女人，赏了兄弟们了，别折腾死了就行。” 初心登时瘫倒在地，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她。 华元祈捏着荷包，直接进了甘泉宫，没到半个时辰，便离开。 子时刚过，原本荒凉无比的冷宫，突然之间恍若白昼。 秋云和英顺全被绑了，钟璃玥也被人压去了院子里。 钟璃玥抬头看去，是夙锦，“我都到了这冷宫了，姑姑还不放过我吗？” “姑娘怕是知道的东西太多了，比如这个。” 钟璃玥看着扔在自己眼前的荷包，一瞬间恍然，没想到，事情都赶在一块儿，她怕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姑姑放过秋云和英顺吧，我死便是。” 秋云和英顺被堵了嘴，在一旁挣脱不开，钟璃玥知道，她们是担心自己，可是都要死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们俩出去以后，谋个好差事，我也算是解脱了。”钟璃玥很是放心，她给秋云和英顺留了足够的银子，绝对够他们在宫里谋个好差事了。 秋云一直在摇头，可完全说不出话来。 “姑娘是明事理的人，这杯酒，自己饮了吧。”夙锦招呼宫女端上来一杯毒酒递到钟璃玥眼前。 钟璃玥端起酒杯，“姑姑，帮忙转达太后，我钟璃玥祝她，旗开得胜，谋反成功。” “借姑娘吉言。” 钟璃玥看着眼前的毒酒，心里突然空荡荡的，她终于要死了，说不定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这里心惊胆战，她再也不想来了。 酒杯一点一点挪到嘴边，刚想一饮而尽，“啪”地一声，酒杯落地，酒水洒了一地。 “皇上驾到！” 钟璃玥闭上眼睛，就差一步，她就可以死了。 她看着华元祉越走越近，看着他着人将夙锦还有她带来的人全抓了起来，紧接着，她落入了个温暖的怀抱，他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钟璃玥宁愿，他没来过的好。 再次醒来，钟璃玥躺在清音阁内，身旁是熟悉的秋云，“主子，您可醒了。” “外面什么情形？” “皇上将太后和七王爷软禁起来，现在没人敢乱走动更不敢乱说话。”秋云解释道。 钟璃玥心道，这下怕是风雨欲来了。 太后和七王爷被软禁，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 没过三天，太后和华元祈纷纷失踪，紧接着，皇帝亲自率兵出了京城。 半个月后，当华元祈和太后找到了地图所标记地宝藏的位置，挖地三尺，却紧紧得到了一本书，一钱银子都没找到。 “母后，我们是不是上当了？”华元祈难以相信，明明一切都是对的。 太后将书翻开，通篇，这只是一本先皇告诫后人的一本书，哪里有半分钱财。 “儿啊，母后可能错了，先皇这是教导后人，如何治理天下啊！” 突然，马蹄声传来，华元祈和太后所带兵马全部缴械，四周火把通明，出现在他们眼前的除了华元祉，还有一个白面将军，只是这将军，看上去分外眼熟。 “朕的好母后，这本书确实是无尽的宝藏，多谢母后来替朕取书。”华元祉坐在高头大马上，笑看着下面的两个人。 太后一直盯着皇帝身旁的将军看，“你、你是云贵妃？” “太后好眼力。”云贵妃手握长剑，跳下马背。 “不，这不可能！”太后看着云贵妃走近，心下骇然，直直地往后退。 “母后，你怎么了？”华元祈扶着太后，“母后，就算咱们失败了，也不要让华元祉看轻。” 太后一直在摇头，“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太后娘娘，你可还记得，当初爱你至深，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助你登上后位，又被你设计陷害致死的冷卓？” “你是冷卓的后人？你是男的？你是冷卓的儿子？”太后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错，我是冷卓的儿子，我就是想看看，深宫之中作威作福的太后，可曾有一刻后悔过？后悔过手刃自己的爱人！”云贵妃，也是男扮女装的冷青云，此时的他，面露寒霜，句句逼人，“我没等到你后悔，却看到了你永无止境的野心。华元祈，你自己恐怕都不知道吧，你不应该姓华，你姓冷啊，你是你的好母后，和我父亲在一起生下的儿子。” 华元祈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信口雌黄，你胡说！” “我胡说？”冷青云笑了笑，“那你就问问你的好母后，我是不是在胡说。若不是为了保全你，我父亲怎么可能死？怎么可能！” 冷青云突然抽出长剑，直抵太后脖间，“我现在不用问了，你从来没后悔过，你这个蛇蝎心肠，冷心冷肺的女人！” “别，别杀我。青云，我是爱你父亲的啊，不然，我怎么可能费尽心思想要辅佐我们的儿子继承皇位，青云。”太后终于说出来了真相，华元祈瘫倒在地，他完全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他不是先皇的儿子，他是个野种！ “哈哈哈……我是野种，是野种！”华元祈整个人疯疯癫癫，一下子失去了神志。 对于太后的话，冷青云表示，这是他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爱他，所以要杀了他，还要把他的儿子扶上皇位，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可笑的吗？” 太后突然跪在地上，“青云，你别杀我，我忏悔，我去给你父亲磕头，求你。” 冷青云再也不想看见太后这张脸，长剑划过，鲜血横流，这个女人，就这么死在了冷青云的剑下。“你去地下忏悔吧，可你再也见不到我的父亲，他此生，最错的事情，就是遇见了你！” “朕不会杀元祈，你把他带走吧。”华元祉说完，打马离开。 “多谢皇上。” 一夜之间，皇家敲响了丧钟，太后薨逝，七王爷愿剃度出家，为太后超度。 朝廷上大换血一番，钟寒被罢官，左相一派有功，钟离晟升了官职，钟家是与七王爷有联系，但是唯一留存的家族。 华元祉提出要给钟璃玥恢复位份，却被她拒绝了。 “皇上，这是当初你赠与我的玉佩，不知道还有没有用？” “当然，朕说出去的话，一言九鼎。” 钟璃玥俯身跪下，“皇上，既然一切尘埃落定，你放我走吧，这里不适合我。即便没有了太后，早晚还有其他人来陷害臣妾，而皇上并不能保证次次都护着臣妾，臣妾终究会为此丧命。如果皇上真的爱臣妾，那么，放了臣妾是您对我的爱最好的诠释。从此天高海阔，我们还可以做朋友，不是吗？” 华元祉听了这番话，好些日子没有进清音阁。 一直到了七月初，没有等到华元祉，反而等来了云贵妃，不过他现在换回了男装，“我称呼你什么为好，云贵妃娘娘还是冷公子？”钟璃玥打趣道。 “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你有没有一丝丝心动？”冷青云笑看着她。 “嗯，还别说，确实有一些。”钟璃玥连连点头。 “七月十一，咱们映雪宫见，你可得来，到时候，爷我带着你，海阔天空。” “好嘞，一定去。” 日子眨眼而过，钟璃玥傍晚，去了映雪宫。却不想，另外两个人早早就到了。 华元祉和冷青云正在映雪宫院子里支起架子烤肉呢。 “这可是我让工匠们根据你之前说的打造的，各种调料也让人送了来，你看看，怎么样？”华元祉语气轻松，这一瞬间，仿佛恢复到了她曾经做宫女的时候。 钟璃玥走近一看，“不错不错，说到烤肉我都馋了，鉴于你俩都是男的，是不是应该为我这位女士服务？” “没问题。” 三人席地而坐，吃着烤肉，把酒言欢，仿佛三个多年老友，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华元祉直接躺在了地上，“璃玥，你知道吗？今天是我母妃的祭日。当年，她就是从这如云楼上跳了下来，抛弃了我。” 这次钟璃玥没打扰华元祉，这应该是他藏在心里很久的话了。 “我母妃是敌国的宠妃，命唤映雪。母亲美艳至极，父皇攻打北戎国的时候，一眼就相中了母妃。北戎国兵败，父皇将母妃掳回宫里，将这座宫殿改名为映雪宫。为了讨母亲欢心，父皇建造了如云楼，母妃想家的时候，可以远眺北方，以解相思之苦。” “母妃性子刚烈，不肯从了父皇，可父皇偏偏爱惨了母妃。母妃在后宫之中独宠，引来众怒，众嫔妃调拨，父皇一怒之下，强要了母妃，这便有了我。” “母妃怀胎十月，几度想自杀，都被父皇派的人拦下，母妃日益沉默，越来越不说话，生下我之后，因为有了孩子在身边，便放弃了寻思的念头。只是，天不遂人愿，太后那个女人，托人传信到映雪宫，说母妃与北戎国皇帝生的孩子，被父皇杀死了。母妃心灰意冷，撇下襁褓中的婴孩，从如云楼上纵身而落。” 华元祉尽量用平淡的语气道来，可听在钟璃玥耳中，又是一番惊涛骇浪，那是怎样清冷又决绝的女子，在这封建社会里，对女人，终究是不公平的。 “璃玥，青云已经查清楚，给两个皇子下药是太后授意贤妃所为，你放跑了穆瑶，我也不再追究。”华元祉叹了一口气，“璃玥，朕这些日子想了想，你说的对，朕是皇帝，朕不可能因为你一人遣散后宫，可朕真的做不到日日守在你身边，也没办法时刻守护你的安全。朕千般小心，万般注意，还是让有心人钻了空子。朕发现，朕真的是爱上了你，朕放你走，从此，天高海阔，我们还是朋友。” 这一夜，两个真正交心的人缠绵在了一起，这一次，钟璃玥是心甘情愿的，她愿意将自己托付给这个男人，从今以后，她与这个男人再无瓜葛。 翌日清晨，微风徐徐，阳光和煦，钟璃玥带上誓死要跟着她的秋云和英顺，三个背着包袱，一路出了宫门。 眼前是白衣飘飘的冷青云。 他走上前来，“也不知道以后史书上要如何记这一笔，我可是拐走了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妃子。” “你还怕骂名吗？”钟璃玥笑着问道。 “自然是怕的，我怕你吃穷了我。”冷青云挑眉说道。 “不怕，我可是带够了银票，昨儿皇上的金库都被我榨干了。” “咳咳……”冷青云轻咳一声，“我估计，不仅金库被榨干了，皇帝也被你榨干了吧。” “你滚！”钟璃玥踢了他一脚。 四个人说说笑笑上了路，太阳初升，将四个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冷公子以后要善待奴家，不然奴家可不依。” “你少吃点儿，不然我还得回来找你夫君要银子。” “那就与我无关了，反正都是你跑腿。” “惹不起惹不起。”冷青云的声音带着笑意，“对了，穆瑶生了个大胖小子，我们先去找他们怎么样？” “好啊，我也想看看，林启轩这个北戎国的后人，皇帝同母异父的哥哥到底要怎么谢我们。” 宫墙之上，“主子，您真的不追上去？” 华元祉手指微缩，“不了，这样是最好的结果。” “主子，太阳大，回去吧。” “我再多看她两眼。” …… 两年后，江南小城的接头，钟璃玥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看着城墙上贴的告示，对身旁的白衣男子说道，“这皇帝真是种马，又开始选秀了。也不怕精尽人亡，不愧是大猪蹄子！” “你抱着朕的女儿，还在这儿口出狂言，朕看你是嫌命太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