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的退休生活》 1.白不语 幸福街的恶鬼和厉鬼之间流传着一句话—— 不要去惹路过的年轻主妇! * 幸福街的阿姨阿婆都知道夏家三儿子喜欢下棋,不吃饭不睡觉不说话也要下棋,是个棋痴。虽然有人说夏老三下棋很厉害,但再厉害不也是公园里老爷子们消遣的玩意儿? 所以街坊邻居都觉得夏竹卿可能娶不到老婆了,可惜这么一个长得好看的。 结果夏竹卿二十三岁生日那天竟然把一位身材娇小的年轻姑娘带回了夏家的小四合院,没多久就领了证,又过了一年夏家的第一个宝贝金孙夏棋就诞生了。 一波骚操作让夏竹卿周围那些从小看他长大的街坊邻居都闪了腰。 再说那位看起来身材很娇小的夏夫人,听说家乡在很远的地方,因为来云河市读书才遇到了夏竹卿,疯狂倒追大半年……阿婆们觉得这位夏夫人可能眼神不太好。 不过夏夫人是幸福街出了名的贤惠能干,夏家二老晚年喜欢环游世界到处旅行所以经常不在家,夏家老大和老二结婚之后就搬出了院子,只剩下夏竹卿一家和刚大学毕业的夏晓菊留在院子里住。 一个是棋痴,一个是天生爱玩,整个院子的生活琐事就全压在了年轻夏夫人的身上,但夏夫人总能把院子里外收拾妥当,六岁的儿子夏棋也被教导得乖乖巧巧,很是可爱。 这么一个能干的小女人却嫁给一个木头棋痴?周围的街坊邻居反而觉得有些可惜。 不过夏夫人却整天笑盈盈的,说她就是喜欢这种柴米油盐的普通生活,几百年前就想过这种平平静静的日子了。 邻居只觉得夏夫人很有幽默感,却不知道人家说的真是实话。 * 可夏棋上小学后没多久,喜欢平静生活的夏夫人白不语却发现幸福街的风变了。 明明才九月,吹来的风里却透着寒意,还有一丝邪气……和鬼气。 最先出现异常的是夏家对面那家消费很贵的茶室,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会有鬼气从门口飘出来,进出茶室的人一个个印堂发黑,不是被鬼缠就是见了鬼。 还有好几个年轻人开始经常进出茶室,太阳下山进去,第二天早上才出来,差点让白不语以为对面改行开了小旅馆。 白不语送儿子上学的时候,时常看见这些昨天晚上还精神抖擞的年轻人一脸疲惫地从茶室走出来,印堂发黑嘴唇泛白。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带着狰狞的伤口,流的血里都带着鬼毒,想必是经历了一个激烈的夜晚。 “我们又活下来了。” 白不语确定儿子安安全全地坐在后座,正准备蹬着自行车出发,却听见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年轻人突然出声感慨了一句。 “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脱离恐怖茶室的掌控?我好怕……”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挺漂亮的女生,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刚大哭过一场。 白不语多看了一眼那个女生,虽然普通人感觉不到,但白不语却能看见那女生身周的鬼气浓郁到快爆炸了,显然不正常。 “只要完成十次任务,我们就能自由了。”说话的是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再经历六次茶室发布的恐怖故事任务,我们就安全了。” “但下一次就是第五次任务了。”走在最前面的年轻人表情并不轻松,“茶室的人说过逢五逢十就会遇劫,我们无法得知第五次任务的厉鬼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下一秒。这一次,也不知道能不能逃掉。” “……” 那些年轻人自以为说话声音很轻,却不知道年轻的夏夫人耳力极为不错。 恐怖茶室? 经历恐怖故事? 夏夫人突然觉得这事儿挺像小姑子夏晓菊最喜欢看的那些恐怖无限流小说,难道……他们家对门的茶室变异了? 白不语对事不关己的事情一向兴趣缺缺,只要对面茶室里的东西不找自己找上门,白不语也乐得和对面相见如宾。 甚至想问问对面茶室的业务能否供人参观,她对无限流恐怖这种新奇业务还是挺感兴趣的。 “妈咪,上学要迟到了。”性格外貌都随爹的一年级小盆友夏棋不得不提醒正在发呆的老妈,倒也习惯了自己总在上课铃响的前一秒走进教室。 “啊!”白不语立刻回过神来,用力一蹬脚踏,送宝贝儿子上学去了。 那几个要么中二晚期,要么刚刚结束恐怖任务的年轻人迎面看见白不语都礼貌地笑了笑,进出茶室的次数一多,他们对经常出门的夏夫人也瞅着眼熟,知道对面这户人家只是忙忙碌碌生活中的一群平凡人。 每天柴米油盐,每天骑着自行车送孩子上学放学…… 这样的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理解他们在茶室里遭遇了什么,也永远不会知道他们经历了多少惊心动魄的冒险和战斗。 “不过,平凡真好啊!”看着白不语骑着自行车的背影,走在最前面的年轻人忽生感慨。 * 白不语凭借高超的自行车驾驶技术将宝贝儿子掐着点送到了幸福街小学的大门口,然后脚蹬一踩就来了个漂亮的转弯,骑着车原路返回。 但她却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一个没什么人的巷口停下,脸上常带的笑容消失,突然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开口说:“跟了我一路了,还不打算现身吗?” “嗬嗬嗬——” 白不语的话音刚落,巷子里突然吹起阴风阵阵,风里似乎还夹杂着听起来有些瘆得慌的笑声,再加上巷子里光线昏暗,这样的阵势足以吓得普通人双腿打颤。 但白不语是普通人吗? 她压根不是人! 不过白不语一向深明大义,曾经中二病晚期带着成千上万个小弟去地府抢位置的时候都还知道明察秋毫,这会儿也想给身后这个厉鬼一个机会,看看它到底怎么缠上她这样一个平凡无奇的家庭主妇。 又是阵阵阴风吹过,一只苍白的手突然抓住白不语的左肩膀,狰狞而残破的红色长指甲似乎下一秒就要划穿衣服,刺进肉里。 那只手不仅苍白,而且有着一道道血痕。 更诡异的是,还有另一只一模一样的手从地下伸出,狠狠地抓住白不语踩着脚蹬的右脚踝,想要死死将她固定砸自行车上。 “哎。”白不语叹了口气,想要看在曾经算是同行的份上手下留情,“这位小妹妹,我急着给老公带早饭,隔壁街的鸡肉粥铺八点半就关门了。” “那不是正好?”一个嘶哑破碎如同指甲在玻璃上划过一般难听的声音传入白不语耳中,“我就是看上了你那个八字全阴的好老公才来找你,嗬嗬嗬——等我上了你的身,与那帅哥在床榻上共度春宵,厉鬼的滋味一定会让他食髓知味,贪恋缠绵,到死都下不了床!嗬嗬嗬——啊啊啊啊啊!!” 那划玻璃一样的笑声刚起,原本嚣张得不得了的女厉鬼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呜呜——” 女鬼之前的话刚说完,一道看不清本体的黑气已经缠住了她鬼身的脖子,将她高高吊起在半空中,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小鸡一样发出难以置信的呜呜声。 而踩着自行车的白不语不知道什么时候摘掉了脸上足够遮住半张小脸的眼镜,将自行车推倒在一旁,瞪着那个被吊在半空中的白衣厉鬼。 第一次正眼看那厉鬼,白不语才发现这个能力不怎么样的后辈长得倒还不错,把身上的伤口遮遮,说话再文雅点可能还能演一出倩女幽魂。 不过…… “就你也敢肖想老娘的男人?!”一只手拿着眼镜,另一只手食指微勾操控着那道黑气将厉鬼吊得更高,白不语双眼含煞地怒道,“一直不动手,真把我当奶猫欺负?!” “呜——”那厉鬼双眼突起,瞳孔缩小,也不知道是因为被黑气掐得太狠,还是觉得眼前的画面过于难以置信。 明明……明明就是个身材瘦小没什么姿色的人类女人,要不是想要霸占那个八字全阴的男人,她这个百年厉鬼根本不屑占据这么一具皮囊! 可这个女人…… 厉鬼双眼圆瞪地盯着下方的白不语,虽然身形没有变,但那双藏在眼镜后面的双眼泛起红光,原本浅淡的双唇也绯红如血!明明五官未曾有任何变化,但眼前这个“人”给厉鬼的感觉却好像是在血光中盛放一样摄人心魂! 这女人压根就不是人! 是隐藏起来的厉鬼啊啊啊啊! 还有这道让她压根没有任何反击之力的黑气……厉鬼的双眼充血,从被掐住的脖子里拼命挤出带着颤意的声音—— “你……您,您莫非是……是百年厉鬼?!” “百年厉鬼?不带这么侮辱‘人’的!”白不语双眼半眯起,表情很是不爽地将右手握拳,看着黑气以飞快的速度将厉鬼吞噬,“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妇不可以吗?!” 被黑气笼罩的厉鬼显然听到了这句话,整个鬼像是被丢进了冰寒地狱一样魂体发寒,忍不住发出最后的尖利惨叫。 什么鬼家庭主妇! 她究竟是找了个怎样可怕的附身对象?连百年厉鬼都看不起! * 黑气将厉鬼快速蚕食之后,又像是没吃饱一样在巷子里到处乱晃,一直到白不语瞪了一眼,那道黑气才乖乖地原地停住。等白不语把眼镜重新戴回去之后,黑气也在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厉鬼被蚕食的可怕画面就好像是转瞬即逝的幻觉一样不复存在。 “糟糕!鸡肉粥!”白不语一戴回眼镜,就瞬间变回了之前的夏夫人,一脸心疼地扶起倒在一旁的自行车,上下左右检查了好几遍之后才重新骑着离开巷子,快速踩着脚蹬向粥铺的方向飞驰。 幸福街小学的上学时间比较晚,白不语带儿子出门的时候已经七点半,回程的时候为了处理那个厉鬼又绕路跑到那个没人的巷子里,所以现在为了赶上八点半关门的粥铺只能抢夺分分秒秒的时间,希望粥铺老板看在她每天买粥的份上别提前关门! “白姐姐,又去买粥啊?” 白不语飞踩自行车的时候,一个穿着带血校服的男孩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不客气地坐在了自行车前面的车篮里。除了校服之外,男孩的脸上和脖子上也到处是血,怎么看也不像是活人。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鬼出没,幸福街也不例外。不过在幸福街滞留的鬼不多,而且大多都不是厉鬼,只是有些执念没能完成的普通鬼物。 白不语在幸福街住久了,难免会和一些鬼有眼神交流,所以她看得见鬼这件事情也不可能瞒得住。只不过和白不语认识的这些鬼都以为这位夏夫人只是开了阴阳眼的人类,压根不知道夏夫人娇小的皮下究竟藏着怎样可怕的存在。 眼前这个穿着校服的小鬼就和白不语很熟,虽然看起来年纪小,却也是在幸福街待了十年的老鬼,很多白不语不方便出手的场合都会请他帮忙。作为交换,白不语也会为小鬼准备一些他想吃的食物闻闻味道。 “乐乐,粥铺关门了吗?”白不语一边踩着自行车一边着急地问了一句。 幸福街是一条老街,街道两旁的房屋大多不能拆,路面也是曲曲折折起起伏伏,使得车辆很难在这条街上顺畅行驶。 白不语蹬着自行车在路上疾驰的时候,一不小心还超了几辆看起来就很贵的跑车。 “还开着呢,老板刚才还在念叨今天怎么没见到你。”小鬼乐乐也笑着向白不语传递情报。 白不语听到小鬼的话之后也是松了口气,蹬自行车的速度倒是完全没有下降。也是因为之前蹬得太快,使得白不语不得不在粥铺门口来个紧急漂移,这才避免了自行车撞墙的惨剧。 “老板,来两份鸡肉粥!” “好嘞!” 白不语吃不吃饭都只是一种形式,儿子夏棋因为体质特殊的关系,每天都得吃白不语特制的加料早餐,所以她需要解决的就是老公夏竹卿和小姑子夏晓菊的早餐问题。 也是知道夏竹卿喜欢吃那家的鸡肉粥,白不语才每天风雨无阻地来买。 街坊邻居只觉得白不语嫁给夏竹卿有些委屈,但白不语却不以为然,毕竟她老公夏竹卿深居简出,很少有街坊邻居了解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反而因为太多以讹传讹,才让人觉得白不语委屈下嫁。 “不语啊。”正准备关门的粥铺老板很熟稔地和不语打招呼,“夏九段最近可越来越厉害了,前天在华江市的那场比赛我看了,攻势非常有杀气啊!” “都是累的。”白不语也是笑了笑,“这次华江棋赛的主办方太折磨人了,又上电视又拍写真又采访,都是我家那个最受不了的事。最过分的是不完成工作还不让下棋,结果他从华江回来之后倒头就睡,也不知道现在醒了没。” 街坊邻居都知道夏竹卿是个棋痴,没有正经工作,却少有人知道夏竹卿十九岁成为华夏国围棋九段究竟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夏竹卿赢一场比赛拿到的奖金可以抵普通人两三个月的工资。 还有很多学校出高价请夏竹卿去讲棋,只不过他一心只想安心和高手下棋,从来不理会这些邀请。 有些人虽然知道夏竹卿下棋赚钱还上过电视,却还是没把这当成正当职业,或者说他们从内心就拒绝相信这一点,宁愿相信夏家入不敷出迟早卖房自保。 白不语和夏竹卿也不是喜欢到处解释的性格,或者说这对夫妻是故意不向外人解释,这才换来了这些年平平静静的生活。就算背后有些闲话,可也打扰不到夏家清静,不是吗? “让夏九段好好休息,争取再拿个世冠或名人之类的头衔回来给那群阿姨阿婆看看。”粥铺老板是幸福街上的围棋爱好者这一,听多了街坊的议论,辩也辩不过,老是为这个生闷气。 “他也不在乎这些,能下棋就行。”白不语接过粥放进车篮,很是了解地笑了笑,骑着车就走了。 无论怎么解释,不想相信的人还是不会相信,毕竟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而白不语甚至还想顺便给他们再下些安眠药。 家里煮茶的水有些不够用,白不语正好顺路囤货买了箱水。因为自行车带着一箱水不是很方便,所以白不语就使唤小鬼乐乐在后面用鬼的手段托着水,自己还是把自行车踩得飞快,一会儿就到了夏家小四合院门口。 “反正家里人还没起,你和之前一样把水搬到厨房去。”仗着没人看见,白不语和平日里搬水搬货的时候一样使唤着小鬼。虽然想要过平常人类的生活,但白不语也不喜欢为了琐碎的事情多费力气。 “折磨童工。”乐乐装嫩地嘟了嘟嘴,最后还是乖乖搬着箱子穿墙而入。 忙碌了一个早上,白不语站在院门外的时候却还是没能松口气。 刚才只是和一只小厉鬼短暂地纠缠了一下,就使得白不语身周的煞气至今未能平息。刚才一路骑着自行车的时候没怎么注意,现在白不语站在自家门口却发现身周的煞气一直在涌动,一时间有些压制不住。 这些煞气就好像憋了几百年特别想出来放风一样,一出来就想吃点魂魄沾点血,怎么都无法快速平静下来。 可想到夏竹卿和夏晓菊还是普通人类,白不语只是深呼吸了几次,就推开了自家院门。 * 小四合院的正中间种着一棵大槐树,据说是因为夏竹卿小时候身体很不好,所以听风水相师的话栽种了一棵槐树。没想到槐树种下之后夏竹卿的身体真的好了起来,而这棵槐树也比普通槐树长得更高更大。 白不语在槐树下摆了个石棋盘,夏竹卿只需要从房间里把棋子和蒲团带出来就能在槐树下坐上半天,这也是他最喜欢的事情。 而这会儿白不语一推开门,就有些吃惊地发现一个人影在槐树下的蒲团坐定,静静看着眼前的棋盘。 这个人身形略显削痩,穿着一身普通的长衣,却有一件灰色的中式长褂披在肩上,防止早晨院里的寒气入体。 那件长褂是白不语从自己收藏里翻出来的老古董,不仅可以挡住寒气,就连邪气鬼气也不能近身。不过单从喜好来说,树下这个人早晨和傍晚之后都喜欢披着这件简单的长褂,往树下蒲团一坐,像是和院门外的世界隔着一个时代。 因为不常出门,所以树下人的皮肤也显得格外白皙,黑色的碎发散在额前,衬着那张平静而秀雅的脸格外好看,完全看不出已经年近三十。 特别是按在石棋盘上的那只手,修长得犹如精雕细琢的作品,让人一见就能想象到这只手指间落下的棋子。 树下的人其实很高,但坐在树下时依旧坐姿直挺。当他听到开门声时就转而起身,长身而立,平静地看向白不语的方向,未曾言语,眼神却一直落在她的身上,随之而动。 这就是白不语的丈夫,街坊口中不务正业不顾家的夏竹卿。 另外,八字全阴,是所有女鬼梦寐以求的最佳补品。 “卿卿,我买了鸡肉粥回来!”白不语被自家老公用眼神看着的时候,心里一阵莫名发虚,就好像做了坏事被发现的孩子一样,一步步挪到了槐树下。 还没等夏竹卿说话,白不语就看见石棋盘上摆满了棋子,这样的情况却极少出现在一大清早的时候。 “卿卿,一大早就开始摆棋谱了吗?”白不语关心地问了一句,“已经休息好了吗?不累了吗?” 夏竹卿摇了摇头,睫毛因为微低着头而投下扇影,这一点曾让身为女性的白不语也嫉妒不已。不过这个优点很好地传承给了两个人的儿子夏棋,白不语也就非常心满意足了。 “遇到一位棋友,就顺手下了一盘。”夏竹卿的声音很纯净,如水一般,又如同贴着白不语的耳边响起似的,无论听多少年都能让人沉醉其中,“你来了,他就走了。” “很厉害吗?”白不语的心跳有些加速。 白不语和夏竹卿结婚七年算得上老夫老妻,自然不可能因为老公说一句话就心跳加速。所以这会儿白不语多半是因为煞气影响,心境一直都无法平静下来。 “还可。”夏竹卿说着就再次盘腿坐下,将棋盘上的棋子收起之后才抬头看向妻子,“想不想下一盘?” “嗯。”白不语在棋盘对面的蒲团坐下,又很肯定地说,“你赢了。” “赢了。”夏竹卿一边说一边将黑色棋子推到白不语这边,“黑棋先行。” 白不语越了解夏竹卿,就越觉得他是一个害怕寂寞的人。白不语甚至觉得夏竹卿在这个世界上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没人陪他下棋。 所以去外面参加比赛的时候,夏竹卿经常会故意输几局,这样才会有更多人陪他下棋。 只有在槐树下下棋的时候,夏竹卿绝对不会放水。 和夏竹卿下棋是一件非常玄妙的事情……白不语明明已经被顽劣的煞气所影响,心跳加快,气血沸腾,估计要花上大半天才能彻底平息煞气。 可和夏竹卿下了几分钟棋之后,白不语听见了棋子一颗颗落盘的声音,甚至可以听见夏竹卿平静的呼吸声,和槐树被风吹过时树叶轻动的声音。 这些平静的节奏似乎有一种魔力,使得白不语忘记煞气忘记不快,随着自家老公的呼吸而呼吸,听着树叶被吹动的声音,注意着一颗颗棋子落盘的响声…… 白不语甚至会忘记自己在下棋,只是被对面这个人的每一次节奏带动,被每一个动作所引导,无意识地在棋盘上落子,原本需要大半天才能平息的煞气在不知不觉中就消失无踪。 “呼——” 白不语深深吐出一口气,整个人彻底放松了下来。 “啪!” 一颗棋子再次落盘,白不语突然听见对面传来夏竹卿的声音—— “我输了。” 一语惊醒,白不语突然清醒过来,定言看向眼前的棋盘,果然看见有五颗黑子练成一线。 成了! “果然,下五子棋还是赢不过你。”夏竹卿认输得非常利落。 而一直都因为煞气而憋着的白不语瞬间就展露笑颜,一串轻笑声在槐树下响起,白不语从蒲团起身,表情很是神气地对自家老公笑着说:“当然,就算卿卿是围棋高手,可每次下五子棋都是我赢,五百五十一战,五百五十一胜,零负!今天还是卿卿洗碗!” 身为夏九段的妻子,白不语对围棋的了解可谓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所以白不语能和夏竹卿玩的,自然也只有规则最简单的五子棋。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五子棋方面夏竹卿从未赢过。 看着从进门起就有些不对劲的小妻子展露笑颜,夏竹卿的嘴角也勾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难得露出一闪而过的愉悦。 不过这一丝愉悦却很好地被白不语捕捉到了,盯着那张因为笑意而显得更好看的脸,白不语忍不住投身扑进自家老公看似痩却很温暖的怀里,大笑着说:“卿卿,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老夫老妻的夏竹卿却仍然因为小妻子的突然一扑而全身僵硬,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将怀里娇小的身影抱住,缓缓抚过白不语散在身后的发丝。 “哥,嫂子,有没有早饭……” 旁边的一扇门突然打开,刚刚睡醒的小姑子睡眼朦胧头发凌乱地从房间里走出来,结果一出门就看见自家那个木头一样的哥哥正抱着嫂子在槐树下…… “我……”夏晓菊揉了揉原本就很凌乱的头发,最后只能嘀咕一句,“我还是回屋去吃狗粮好了,真是气死人!” 可没等夏晓菊回屋,半掩着的院门外突然传来叩门声。 “有人在家吗?我们是警方,有一位女大学生在这附近失踪,我们想问问相关情况。” 失踪? 白不语马上从夏竹卿的怀里爬起来,轻咳几声,整了整衣服就跑去开门。 一提起失踪的女大学生,白不语马上就想到了之前从茶室里走出来的那个女生,那会儿她身上的鬼气浓到快爆炸成蘑菇云,看着就非常不正常。 2.恐怖茶室 下午放学下班的时间—— “常平,围棋社的活动你不参加了吗?” “社长,我有急事。”一个穿着白t恤和牛仔裤的高个男生急匆匆从云河大学跑出来,却被围棋社的社长和另一个社员堵在校门口。 “这可是开学第一天的社团活动。”围棋社的社长有些头疼地站在叫常平的男生面前,“前天迎新的时候,我们围棋社难得招了五个新人,你也不是也答应了今天要指导他们吗?” “我真的有事!”常平的表情看起来确实很着急。 “常平你可是我们围棋社的大神。”围棋社社长却不准备放常平走人,“那些学弟学妹都是冲着你来的。” “我……”常平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直接丢下一句,“我去参加另一个社团的活动!” 另一个社团的活动? “你……你还参加了别的社团?”负责拦路的社长和社员也是愣了愣神,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 而常平也趁着这个时候转身就跑。 “喂,常平!你小子参加的什么社团啊!”围棋社社长对着常平的背影大声问了一句,他和常平一起在围棋社待了三年,还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其它爱好。 “恐怖故事交流社!”已经跑远了的常平随口回了一句,一转身就从校门口消失不见了。 “啊?”围棋社社长和另一个社员傻傻地在校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好久才回过神,“常平什么时候和灵异社团扯上关系了?而且我们学校里有这么一个社团吗?” “也很正常啊。”另一个围棋社的成员倒是不吃惊,“常学长的棋力很强,在我们围棋社里也找不到什么对手,平时参加社团活动应该也挺无聊的。说不定学长参加灵异社团……就是为了寻找刺激也说不定?” “我看他就是个怪人!”围棋社社长气愤地转身走人,“难怪会把脾气出了名古怪的夏九段当偶像。” “夏九段?是说夏竹卿九段吗?”那个社员好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我还以为夏九段只在女棋手圈子里受欢迎呢,毕竟夏九段今年的胜率不是很高。” “常平那小子也很受女生欢迎啊。”社长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难免有些羡慕嫉妒,“上周我还在街上看见他和大一……不,大二那个很漂亮的新晋校花一起逛街。” “社长,你是说朱瑶?”社员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我忘了你和那位新校花是同专业的同学了。”社长说着也发现身边大二的社员表情有些奇怪,“怎么了?” “我听说朱瑶已经失踪整整一个礼拜了,音讯全无不说,简直是生死不明啊!”那个社员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了一句,“今天上课的时候还有警察来教室调查,看样子还没找到。” “不会吧?我上周才看见她……”围棋社社长突然双手环抱自己,牙齿都打了个颤,“我怎么突然就觉得有些瘆得慌呢?” 常平离开学校之后,就直奔幸福街去,他想要去的地方并不是什么灵异社团,而是幸福街尽头处的一家茶室。 十天前,云河大学在读大四的常平、大二的朱瑶和另外三个隔壁大学的学生的微博突然收到了获奖信息,说他们之前转发的那条抽取“幸福街茶室体验会员”的微博中奖了。 因为他们确实都顺手转发过这条微博,而且幸福街的那家茶室确实存在,所以五个原本互相不认识的大学生得以汇聚,一起走进了那家看起来环境雅致的茶室。 没有人想到,这其实是一个来自厉鬼的阴谋! 从他们进入那间恐怖茶室开始,就必须经历十个恐怖世界副本才能够重获自由。如果他们擅自逃走或是将恐怖茶室的真相告诉给其他人,就会立刻被厉鬼缠身而死! “还有六个副本,就可以结束了。”因为和同伴们汇合的时间快要到了,常平就叫了辆出租车去幸福街。顾忌到不能让出租车司机太靠近茶室,在其它地方下车的常平加快脚步往茶室方向飞奔,生怕因为自己的迟到而惹来祸事。 “常平!” 常平刚看见茶室的大门,就被一只非常有力的手臂拽到角落里,三个人将常平团团围住,还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如果眼前这三个人不是和常平一起经历恐怖茶室的同伴,也许他真的要大喊大叫几声。 “嘘!茶室里都是警察,我们暂时不能进去。”堵在常平面前的是一个眼镜仔,在队伍里也算是半个军师。 “警察?开什么玩笑?”常平知道那家茶室其实是厉鬼开的,压根没有想到有一天警察会搀和进来。 可当常平注意到三位同伴严肃表情的时候,却知道事情可能要比他想象中的严重很多。 “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同伴的影响下,常平也不知不觉压低了声音。 “朱瑶失踪了。”开口的是眼镜旁边的一个胖子,一边说话一边还拿纸巾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警察和她的家人都在四处找她,因为有人说在这里见过朱瑶,所以警察就跑来了。” “现在警察立案的速度这么快?”因为早上才和那个叫朱瑶的女生分开,所以常平想都没想就说,“那我们也得帮忙去找啊!第五次恐怖副本的鬼物随时都会出现,朱瑶可能会很危险!” “常平。”那个胖子又擦了擦汗,“警察说朱瑶已经失踪七天了!” “七……七天?怎么可能?!”常平忍不住大喊起来,却立马又被身边的人按住,重新压低声音说,“那这一周和我们一起进茶室的是谁?!” “我们也不知道。”眼镜摇了摇头,眼神里也带着些害怕,“这也是最恐怖的地方,不是吗?如果朱瑶真的失踪了七天,那就意味着我们第二次进茶馆的时候,朱瑶就已经人间蒸发。” “一直在我们身边的朱瑶……”一直抓着常平手臂的健壮男生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表情也同样感到后怕。 常平也开始觉得背后一阵发寒,那个漂亮爱哭但总是细心帮他们包扎伤口的女生,真的有问题? “我刚来的时候那些警察还站在茶室门口。”眼镜的牙齿都开始吓得打颤,“他们说那家茶室都已经关门大半年了,里面根本就是一片废墟。” 废墟? 常平明明记得茶室里装修非常豪华,灯光、桌椅和墙壁里种着的青竹都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难道只有他们几个人看得见那间恐怖茶室吗? “你·们·在·做·什·么?” 就在四个人缩在角落里沉默的时候,一个幽幽的女声突然从后方传来。 那是朱瑶的声音!平日里让四个大男生眉开眼笑的声音,这会儿听来却像是从地狱传来的召唤,怎么听都觉得背后发凉。 “怎·么·了?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朱瑶的声音再次传来,一字一顿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活人,“该·去·茶·室·了——” 茶室的鬼曾经说过,逢五逢十的时候几位参与者会遇劫,可怕的厉鬼可能会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出现……可常平他们从没想过,第五次副本的鬼物可能一直都跟在他们身边! “啊啊啊啊啊!”最先忍不住的是那个已经满头大汗的胖子,他知道那个“朱瑶”就在身后,所以只能向着正前方茶室的方向冲过去。 至少那里还有警察在! 对,有警察在! “胖子……”常平和其他两个人连忙跟了上去,只希望能够离后面的“朱瑶”越远越好。 可就在四个人拼命飞奔的时候,一阵阴风突然从他们脚边吹过,接着四个人就不约而同地脚下一绊,直接扑倒在了茶室附近的幸福街大路上,双脚一阵抽痛,连起身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了。 “可恶!”常平一拳捶在路面上,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后面的阴风越来越近。 难道他今天真的会死在这里?! 事到如今,常平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能珍惜曾经平静而普通的生活,甚至觉得以前的生活无趣而枯燥,还曾经因为遇到恐怖茶室而感到刺激和兴奋…… 到了现在常平才发现,平凡而普通的生活才是最美好的。 还有一直在等他回家吃晚饭的父母……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吗? 常平绝望地闭上双眼,再次冲着路面捶出一拳。 “老妈,他们在干什么?”就在四个大男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个稚嫩但平静的童声突然从附近传来,“这些大哥哥也要做无聊的蚂蚁观察日记吗?” “不准说老师布置的作业无聊。”接着响起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声,随之传入常平耳朵的还有自行车在他们身边停下的声音,“这些大哥哥都没有觉得观察蚂蚁无聊,你也要好好完成作业,不要整天只知道跟你老爸学下棋。” “快走啊!”常平挣扎地撑起身子之后,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娇小女人将自行车停在一旁,车子的后座上还坐着一个五六岁的西瓜头小男孩,一大一小都好奇地盯着他们看。 “你们快走!这里很危险!” 常平认出对方就是茶室对面那户人家的年轻夫人和儿子,也是一直过着平凡生活的普通人,所以绝对不能让他们卷进这件事情来! “快走啊!!!” 3.叫我夏夫人 白不语是一个很低调的“人”,而且拥有非常明确的人生目标——当个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妇。 当白不语的那些亲信知道她这一“宏伟”目标之后都大跌眼镜,一个个瞠目结舌像是死后伸长舌头的吊死鬼。他们完全无法理解在鬼界足以称王称霸的白不语,为什么会羡慕那些弱小人类的生活。 所以白不语就坐在高处,一脸无趣地问他们:“当鬼,还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那些亲信面面相觑,最终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小到附身人类搞鬼,大到聚集上万鬼军和地狱众鬼群殴,白不语带领着他们把身为鬼能做的大小事情全部都做了个遍……还,还能做什么? 管理鬼军? 在那么漫长的岁月中,他们早就已经建立了非常完善的管理体制,就算突然改朝换代,底下的小喽啰也不会有任何感觉。事实上,白不语已经窝在这个看起来很大却连网络都没有的老巢里当了几百年甩手掌柜。 真的……无事可做啊!就连白不语手下那些身居高位的亲信,其实也觉得鬼生无趣。当年的热血和中二,早就伴随着时间流逝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走了。”白不语丢下这么三个字,就彻底消失在那群羡慕嫉妒恨的亲信面前。 所以白不语会选择现在的生活,并不是在逃避什么,只是真心想要寻找一种新的生活方式,过她一直都没有体验过的全新生活。 只不过一开始的时候白不语只是想要来云河市散散心,享受一下人类买买买宅宅宅的生活,却没有想到会在这座城市遇到夏竹卿。 现在还有了从出生起就体质特殊的夏棋,生活也走上正轨。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虽然白不语只想过平凡普通的生活,甚至选择了在鬼界一向声誉良好很少会出事的云河市,但在平平淡淡地度过了六年后…… 云河市幸福街的风,似乎变了。 因为女大学生失踪的事情,云河市的警察在夏家四合院门口转悠了一整天,有的时候还会躲在角落里对着夏家院门在小本子上涂涂画画写些什么,让时不时进出院门的白不语一阵不自在。 不过那些警察也只是公事公办的普通人类,因为从知情人口中知道了“幸福街茶室”的事情,又在路口的摄像头找到了女大学生最后的踪迹,所以掘地三尺也想要在这里找到她的线索。 加上夏家人和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不怕鬼敲门,更不怕警察敲门,所以白不语努力维持着原来的生活节奏,放学时间一到就骑着自行车接夏棋去了。 没想到白不语刚把儿子接到家门口,就看到四个体型各异的大男生集体趴倒在路上,像是被踩到了无形的尾巴一样古怪地扭动挣扎着。 当然,白不语也看见了不远处那个全身湿漉漉的女鬼……也就是早上跟在那四个男生后面眼眶红红却满身鬼气的女生。 才大半天不见,她的造型倒是完全换了风格。 “老妈,这些哥哥都这么老了,还要观察蚂蚁吗?”第一天上小学的夏棋完全没有普通小孩子的激动心情,反而乖乖巧巧地坐在自行车后座,两只小手安安分分搭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地上的四个人,表情略显呆萌。 在白不语的精心保护下,夏棋从没见过任何他不该看见的东西,也自然看不见近在咫尺的那个女鬼。 “乖。”白不语将自行车停下,支撑好之后就抱住自家宝贝儿子,双手一提溜就把大娃娃一样的夏棋抱下自行车,哄骗道,“我看见你老爸偷偷买了一本古董棋谱,肯定趁你不在家自己一个人玩!” 夏棋黑溜溜的眼睛突然睁大,虽然脸上看不出情绪,但快步往家里跑的时候却已经同手同脚,歪歪扭扭走了好几步才反应过来,可见这孩子心里到底有多激动。 对此白不语还是有些郁闷,身为一只鬼,十月怀胎历经千辛万苦生下这么一只白白胖胖又可爱的包子,怎么就和他老爸一样爱上下棋了呢? …… 眼看着夏棋小跑进院门后,白不语才继续推着车和那个全身湿漉漉的水鬼擦肩而过,向那四个仍然趴在地上的男生走去。 “大姐,你……” 常平可以感觉到他的双腿已经被厉鬼控制,所以无论怎么挣扎都没有办法起身。但现在最让常平觉得难受的是,无论他怎么警告那位推着自行车的年轻夫人,对方的表情还是云淡风轻,甚至还和儿子谈风说笑! “你们没事吧?” 来到常平他们身边之后,白不语将自行车停在一旁,弯下腰看着或害怕或痛苦的四人组,故作不经意地在常平脚边拂过。 就算是路过的家庭主妇,在看见有人姿态难看地趴在自家门口的时候,也不可能完全不管不问。 更何况白不语也没做什么,只是随手拂去常平他们脚边的鬼气,让他们该去哪儿就去哪儿而已。 “我们……”常平还没想出来自己应该怎么回答,就发现自己脚边一轻松,之前那种被重物压着的感觉突然消失不见。 四个大男生互相对视了一眼,都能看见彼此眼底的诧异,一个个都连滚带爬地快速从地上起身,准备趁着自己还能动立刻跑路。 白不语想要看到的就是这四个大男生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幸福街,毕竟那个依然站在那四个人背后的女鬼是跟着他们来的,如果他们走了,女鬼自然也不会留下。 “这位大姐,请等一下!”常平这会儿却突然改变了主意,面色沉重地问白不语,“大姐……你有没有看见我们身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那股寒气久久没有散去,虽然常平和其他三个伙伴一样不敢回头看,但他却还是很想知道——朱瑶到底是不是真的变成了鬼?朱瑶是不是真的站在他们身后? 白不语眼神自然地从女鬼身上晃过,带着一脸疑惑的表情摇了摇头。 “常平,快走啊!”那个戴眼镜的男生看常平站着不走,声音听起来越来越着急,却还是怎么都不敢回头看一眼,“怎么说我们也经历过四次了,如果现在不走,说不定就直接把命交代在这里了!” “大姐……”常平却还是咬了咬牙看向身旁的白不语。 “你可以叫我夏夫人。”白不语听常平喊了那么多声“大姐”,突然就觉得自己又老了好几百岁。 “夏,夏夫人。”常平乖乖改口,也是第一次知道茶室对面那家人姓夏,“今天早上我们也见过,那个时候你看见跟在我们后面的女生了吗?一个挺漂亮的女生!” 听到常平的问题,被恐怖茶室选中的其他两个人也是身体一颤,静静等待白不语的回答。 白不语当然知道常平想要知道什么,所以一脸认真地说:“女生?今天早上我就看见你们四位从对面茶室出来啊!说起来,警察都说对面茶室倒闭大半年了,你们几个小伙子天天没事去废弃茶室过夜做什么?不害怕吗?你们还是学生吧?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学习,漂亮女生和在外过夜什么的,还是等毕业之后再说吧。” 身材娇小的白不语一身普通的雪纺衫、牛仔短裤和厚底鞋,最普通的清汤面发型加上大框眼镜,看起来比常平他们还要年轻一些。 如果不是因为常平知道她是个六七岁孩子的母亲,刚才可能也喊不出“大姐”这样的称呼。 当这副打扮的白不语用长辈的口吻劝他们好好读书的时候,四个大男生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但很快他们就因为白不语所说的话而陷入巨大的恐惧中…… 一直以来,真的只有他们四个人才能看见朱瑶? 这一周以来跟在他们身边的,一直都是朱瑶的鬼魂?! “没事的话就早点回家去,别让家人担心。”白不语对四个满脸恐惧的男生点了点头,就推着自行车继续回家。 就是在这个时候…… 原本被警方认定为废弃建筑的茶室里突然迸发出一波可怕的鬼气! 白不语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茶室上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凝聚起了一片黑雾,并且以迅雷一般的速度向幸福街街道扩散。 这些黑雾瞬间吞噬了常平他们四个大男生,吞噬了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水鬼,甚至吞噬了白不语的自行车后轮胎。 “我一直觉得鬼和鬼之间相见如宾就好。”白不语半眯着双眼盯住后轮胎,“结果你不止自己找上门来,还想偷我的自行车?!” 眼看着那黑雾就要冲进四合院的大门,白不语将鼻梁上的眼镜向下一推,另一只伸出去的右手竟然直接抓住了黑雾! 那虚无缥缈不可捉摸的黑雾竟然被白不语一把揪住,然后连拖带拉直接拽进对面茶室! 可就在白不语进入茶室的一瞬间…… 出现在白不语面前的并不是废弃茶室,也没有她记忆中的雅致环境,反而是一个地铁站? 一个没有任何声音的露天地铁站,原本临近傍晚的天色也瞬间变成了深夜,天空无星无月,只有昏暗的灯照亮眼前这个车站。 就在这样悄无声息的世界里,一辆地铁悄然驶来,缓缓停靠在地铁站前。而朱瑶的鬼魂,就这么低着头站在地铁门内,全身的水和血混杂在一起,显得狼狈而阴森。 明明是如此诡异的场景,白不语却突然露出了笑容。 因为她发现这个车站里除了朱瑶的鬼魂之外,好像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恐怖茶室吗?选人的眼光倒是不错。”白不语笑着说完之后就摘下眼镜擦了擦,整个地铁站内的温度似乎瞬间下降到了零…… 4.鬼王死了 “连那四个人都不见了。” 停在白不语面前的地铁里,全身血水往外冒的女鬼朱瑶正在拼命拗造型,但深夜空旷地铁站里的唯一观众却完全不为所动,将擦干净的眼镜戴回去之后,随意看了一眼女鬼就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看起来整洁的地铁站,除了灯光稍微暗一些之外,其它电子站牌和大屏幕之类的设施全部都运作良好,显示着当天的日期、天气以及下一班地铁的到达时间,大屏幕上还播放着最近频繁看见的明星广告。 可即使如此,周围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里实在是太安静太空旷了,除了白不语之外,就只有那个和她隔着一道地铁门的女鬼朱瑶,没有自行车,没有那四个大学生,也没有那些应该守在茶室里的警察。 透过地铁窗户的倒影,能看见白不语孤零零的身影,和旁边无声却热闹的广告屏幕互相映衬,有些诡异。 而且白不语很快就发现…… 这个地铁站竟然不是幻境,而是真实存在的! 地铁站的站牌上写着一个陌生的地名——兰城学院站,看起来像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地点,但也肯定不在云河市的地界内。 白不语盯着那个电子站牌上的站名看了一会儿,总觉得自己曾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兰城学院,好像和某个很出名的灵异事件相关。 因为前职业的关系,白不语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灵异地点,这些地点因为各种恐怖事件而被废弃,也因为各种恐怖事件而无法被拆除,最终成为生人勿进的场所。 不过这些灵异地点对于厉鬼和恶鬼们而言却是最好的家园,这里充斥着的鬼气对于鬼物而言也是很好的食物和养料。 这个“兰城学院站”可能也是其中之一。 从牛仔短裤的口袋里掏出手机后,白不语原本想要搜索一下这个“兰城学院站”的相关消息,却发现手机一个信号都没剩下,甚至还显示不在服务区。 不过……这也算是灵异地点的正常操作了。 白不语顺便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发现已经接近家里平时开饭的时间,整个人精神一振,没了刚才那种轻松自在的感觉。 “一大一小碰到棋盘就废寝忘食,小姑子房间里多的是零食……”白不语盘算着家里大大小小目前的状态,右手却已经搭在了眼镜上,半眯着眼睛看向眼前的地铁门。 夏家的大大小小没有一个人知道白不语的身份,一个是因为白不语隐藏得很好,另一个是因为白不语在夏家的这几年过得的确很开心,几乎连自己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可不能因为眼前这个情况而耽误了晚饭! 白不语思忖完毕之后,就站在原地,看着地铁站的上方天空说道:“虽然不知道你引诱那些人类进来做什么,但既然这次你选中了我,有什么手段就全部施展出来如何?” “……”天空一阵沉默。 虽然女鬼朱瑶就站在白不语的面前,但白不语却很清楚她最多只是个被驱使的喽啰,真正控制着茶室和那些大学生的那个东西,一直都好好地隐藏在暗处,观察着这一切。 白不语的宣告刚说完没多久,这个无人车站原本就昏暗的灯光突然疯狂闪动起来,眼前的地铁门瞬间全部打开,地铁里的女鬼朱瑶一个闪现直接出现在白不语的面前! “救救我!!!!!!!” 女鬼嘶哑地尖叫声折磨着白不语的双耳,突然抬头的女鬼完全没有双眼,两个黑窟窿里不断流出鲜血,以最恐怖狰狞地模样冲向白不语。 与此同时,车站内的温度再次疯狂下降,这并不是因为周围变冷了,而是因为车站内鬼气的容量暴增! 鬼会有鬼气。 鬼气越强,鬼就越强! 白不语鼻梁上的眼镜就是一个非常便利的封印鬼气道具,如果她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摘掉眼镜,真正属于白不语的鬼气就会迸发而出。 当然,和车站里这些混乱的鬼气相比,白不语的鬼气是可以被控制的,甚至可以在她的操控下凝结成实体,像之前在巷子里的时候一样去吞噬其它的厉鬼。 比起鬼气,白不语更难控制的是她身体中的煞气,那是一种高阶鬼物才会拥有的力量,不好控制,容易暴动,一个不好就有可能被煞气反噬。鬼物的力量越强,煞气也会随之变强并且变得更加不好控制…… 这也是白不语隐藏身份做一个普通家庭主妇的原因之一。 “真可怜啊。”白不语完全没有被女鬼朱瑶此刻的样子吓到,反而抬起手有些怜悯地抚过朱瑶沾血的脸颊,“多漂亮的孩子啊。” 沾血的指甲已经靠近白不语,但眼前这个哭泣尖叫着的女鬼却因为白不语的话而停顿了片刻,等女鬼动作再恢复的时候,眼前的白不语已经伸出左手摘掉了鼻梁上的大框眼镜。 这一次,白不语没有控制自己的鬼气,而是舒展了一下手臂,让自己体内一直憋着的鬼气在这个没有活人的灵异车站内肆意迸发。 黑色的双眼变得血红,原本浅淡的双唇也染上一抹绯色,黑色的长发随着鬼气扬起,一抹肆意略带煞气的笑容也在白不语的脸上浮现。 还有白不语露在外面的双腿和手臂上,也有那么一刹那浮现出了血色的花。 明明还是一样的五官一样的装束,可摘去眼镜的白不语却像是从地狱归来的鬼神,一眼看去除了气势惊人之外,似乎连身材也变得高挑了一些。 不过……如果对比一下白不语身边的电子站牌的话,就会发现白不语的身高也没有变化,只是周身气场的转变容易让人产生错觉而已。 白不语的鬼气与车站里的鬼气碰撞在一起,就如同热水……不,是灼热的岩浆倒入冷水中一样,车站的鬼气全线败退! 太过于强大的鬼气在彻底释放的情况下如同黑色的风刃一般割裂周围的一切。 “啊啊啊啊!” 女鬼整个人浸在白不语的鬼气中,被无数鬼气切割撞击,不仅无法再次靠近白不语,就连原本还算凝实的身体都开始变得透明飘渺起来。 被白不语鬼气撕裂的并不只有眼前的女鬼朱瑶,就连眼前这个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的无人地铁站也在鬼气的侵袭中露出了它真正的面目。 白不语的鬼气反客为主,将车站里原本用来伪装的鬼气全部逼退至角落,所以白不语轻而易举地剥去了这个地铁站的伪装。 漆黑一片的天空终于恢复成了红霞漫天的傍晚,和白天相比更加凉爽的晚风吹起白不语的长发,为车站也增添了一份真实感。 所有的灯光全部熄灭,傍晚的真正光线足以让白不语看清楚这个地铁站真正的样子。车站里的电子站牌和广告牌瞬间黑屏,电子屏幕上甚至多了一些被砸烂的窟窿,还有一些蜘蛛网挂在那里,显然许久不被修理。 原本雪白光洁的地铁站墙壁瞬间变得斑驳残破,一些巨大的海报已经从墙壁脱落,胡乱散在地上,被晚风吹得哗哗作响。 干净的地面现在也是布满尘土,角落里还倒着一些老鼠和小动物的尸体,地面和低矮的墙壁上还有一些不明的暗红色痕迹,让人难以想象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还有前方的铁轨…… 白不语特地上前走了几步,凉爽的晚风习习,红霞之下的铁轨上并没有地铁的痕迹,无数半人高的杂草将铁轨覆盖,随着晚风左右摇曳。 “原来是一个废弃多年的地铁站。”白不语轻喃了一句,转身就看到车站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有些飘忽的半透明身影。 正是之前被白不语的鬼气吹到几乎魂飞魄散的女鬼朱瑶。 白不语表情有些古怪地看着角落里的那个女鬼。因为才死了一周的关系,女鬼朱瑶的实力弱得可怜,也只能对付一下没有反抗能力的普通人类。 可就是这个正在魂飞魄散边缘的女鬼,竟然试图吞噬白不语的鬼气! 这是多强的求生欲?! 朱瑶根本无法承受白不语的鬼气,所以她刚刚吞下一丝鬼气,整个鬼就像是被撑爆了一样四下散开。可散开后不久,这个女鬼又凭借着让白不语刮目相看的毅力重新凝结在一起,并且再次吞下一丝鬼气…… 在这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中,原本应该早就灰飞烟灭的女鬼朱瑶竟然硬生生了挺到了现在,半透明的身体竟然真的重新变得凝实起来。 这还是白不语第一次见到胆敢将她的鬼气当成补品的小鬼。 “你想活下去。”白不语重新戴上眼镜,周围的鬼气瞬间收束,失去补品的女鬼朱瑶也不再受到鬼气的攻击,半透明的身体开始快速恢复成原本凝实的模样。 女鬼朱瑶蜷缩在角落里,并没有说话。 “如果是五百年前的话,说不定我会有兴趣培养你这样的好苗子。”蹲下身的白不语用手指划过女鬼的脸颊,表情看起来还有些可惜,“多么强烈的求生欲,多么浓郁的怨气,多么甜美的恨意,不做厉鬼实在是可惜了。” 不得不说……身为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现在的白不语看起来有些放飞自我。 “如果今天被拖进地铁站的是你那四个朋友,也许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有人发现他们的尸体。”白不语站起身,看了眼杂草丛生的周围之后,才低头看向女鬼,“你呢?你的尸体在哪里?” “啊啊啊啊啊啊——” 当女鬼朱瑶听见“尸体”两个字之后,再次发出尖利如同指甲划过玻璃一般的声音,可怕的血泪从双眼流下,血水沿着白色的长裙流淌,下一秒就突然变成一滩血水,渗透进墙角消失不见。 “新能力吗?”白不语吃惊地看着血水一点点消失,“只是吞噬了那么一些鬼气就掌握了新的能力?” 退休整整七年的白不语,再一次体会到了“见才欣喜”的感觉。 “嗞——” 朱瑶消失后不久,一阵古怪的电流声引起了白不语的注意,她一抬头就看见那个残破不堪满是窟窿的广告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一个个血红色的文字出现在黑色的背景之上—— [你究竟是什么?] [加入我们。] “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白不语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觉得自己身体里的煞气都快控制不住了。 而广告屏幕上也出现了新的血字—— [我们知道,鬼王死了。] [加入我们,扶持新的鬼王,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嘭!” 身材娇小纤弱的白不语女士,直接一拳轰烂了眼前的屏幕! 那一刻,咬牙切齿的年轻夏夫人露出可怕如鬼煞一般的眼神…… 你才“死”了呢! 哪个混账造的谣! 想篡位是一件值得鼓励的大好事,不过现在的鬼王候选人也太不尊重退休前辈了吧! 5.鬼话 白不语心心念念想退休,所以七年前她才会突然从鬼界消失。 因此对现在的白不语而言,有没有人……不,有没有鬼想当鬼王并不重要,甚至会为鬼界拥有新的吉祥物鬼王而感到高兴,还有那些略麻烦的亲信们也不会再到处搜索她的踪迹了。 可即使如此,白不语也还是不喜欢“被”死亡的感觉。 特别是对于鬼来说,他们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再死一次,所以死亡就意味着灰飞烟灭,也就是说连魂魄都被敌人打散,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 现在竟然说鬼王“死”了…… 作为一个想要功成身退平静退休的前任鬼王,白不语并不喜欢这位传播谣言的“继承人”。 白不语也不看好这位“未来鬼王”的行事方式。 虽然不知道恐怖茶室的运作原理是什么,也不知道恐怖茶室是如何将她从幸福街带到这个废弃车站来的,但白不语却知道对方已经将五个普通人类卷入灵异事件。 而它的目的,不是想要杀死这些人类,就是想让其他四个人和女鬼朱瑶一样一点点变化成厉鬼。 被白不语砸了一拳的破屏幕现在显得更加残破,不过因为白不语身高有限,所以只是砸在了屏幕和墙壁的衔接处,厚实的车站墙壁被直接打穿,蛛网一般的裂缝向外扩散,白不语这一拳的力量可见一斑。 [啊。] 已经没多少完好部分的广告屏幕上,却顽强地出现了又一个血红的字。 [痛。] 一个广告屏幕怎么会感觉到痛?白不语看着那个像是撒娇一样的红字眼角一抽,尽可能平静地说:“送我回幸福街。” 鬼知道白不语现在多想回去做饭! [加入我们。]屏幕上的血字依旧锲而不舍地想要邀请白不语加入“新鬼王”麾下。 下一秒,白不语伸手一抓,直接揪住了一缕灰色的鬼气。 对于鬼物,甚至是上百年的厉鬼来说,鬼气都是飘忽不定不可捉摸的东西,但对于白不语而言……她却可以捕捉所有可察觉的鬼气,然后凭着这一缕鬼气去寻找那个隐藏在幕后不敢露面的胆小鬼。 也就是说……抓住这一缕鬼气,跟抓住了对方的小辫子没什么区别。 “送我回幸福街。”白不语揪了揪那一缕鬼气,觉得还挺有弹性的,忍不住又揪了两下。 [ ~~~ ] 残破的屏幕上竟然出现了古怪而又销魂的波浪线? “魂飞魄散和送我回去,选一个。”白不语好好感觉了一下手中的这一丝鬼气,发现和普通厉鬼的鬼气有些不同,让人说不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送你回去,放我自由?] 红色的血字再次出现,原本标准的加粗宋体字,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些扭曲感,好像有个鬼正颤抖着说出这句话一样。 “当然。”白不语揪住鬼气,缠在双手间翻了个花绳,年轻甚至略显稚嫩的脸上露出了和善而富有亲切感的笑容。 [好,我相信你。]血字一个接一个出现,对白不语表现出了莫名的信任。 就在花绳成型的一瞬间,白不语感觉到许多和自己手中鬼气一样的力量开始从四周汇聚,就像是之前在幸福街的时候一样,灰色接近黑色的鬼气成雾涌向白不语。 白不语这一次没有抵抗,只是任由鬼气将自己笼罩在其中。何况对方鬼气的小尾巴还被白不语揪在手里,无论发生什么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这个世界上的部分鬼物确实会拥有一些类似天赋的特殊能力,就比如之前的女鬼朱瑶似乎就掌握了可以变身成血水向任何地方渗透的能力。 但能够令人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的特殊能力,对于白不语来说都是闻所未闻。 一阵空气的扭曲感之后,周围黑雾一般的鬼气散去,白不语一抬头就看到自己站在夏家四合院的院门外,之前那个废弃的地铁站就好像是一晃而过的幻觉一样。 被白不语抓在手里的灰色鬼气颤了颤,似乎是在提醒白不语兑现之前的承诺,放它自由。 “有些着急了吗?”白不语扯了扯牢牢抓在手中的灰色鬼气,突然笑着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年轻的后辈,不知道你是否曾经听说过这么一句话——” “人说人话,鬼说的……自然就是鬼话。”明明是普通人类的样子,但白不语此刻嘴角勾起的笑容却似乎恶意十足,“既然是鬼话,又怎么能信呢?” 说着,白不语空着的那只手将眼镜向下推了一些,揪着灰色鬼气的手用力一拽,左右两只手像是在把玩橡皮泥一样用力一搓! 一阵阴风吹过之后,周围的鬼气全部消失不见,而白不语的手中也多了一枚灰色的珠子,看起来颜色混沌,像是用了质量不过关的便宜塑料。 “怎么可能放你走?”白不语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院门,压低声音对那颗珠子说,“你那间茶室惹了那么多麻烦,等朱瑶和那几个人类的事情完全结束之后再解决你的问题。” 说着,白不语直接将珠子往自己的智能手机上一拍,手机外壳一阵肉眼可见的鬼气闪过,而那颗灰色的珠子却不知所踪。 之前这个鬼物曾经操控过广告屏幕,白不语虽然没接触过会远距离移动的鬼物,却见过控制电子屏幕的鬼物,所以知道他们能够被封印在电子设备中,不用去找其它麻烦的封印物品。 白不语将茶室的鬼封印完之后就打量了一下周围的街道,之前被吞噬的自行车不知所踪,说不定被丢在了兰城学院站附近的哪个杂草堆里,瞬间损失好几百块。 而那四个曾经进入过恐怖茶室的大学生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四合院对面的茶室大门紧紧关着,但白不语却能够感觉到茶室里藏着人。如果现在藏在里面的不是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隐藏在这里守株待兔的便衣警察 虽然知道这些警察在找朱瑶,但白不语却并不好插手这件事情。毕竟朱瑶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尸体的下落,那些普通的人类警察更不可能找到。 她总不能把朱瑶的鬼魂拎到警察面前,然后让这些警察快速结案离开幸福街吧? * 深呼吸一口气后,白不语直接迈着焦急的步伐推开眼前的院门,冲进四合院里。 此时的院子里已经亮起了电灯笼,款式古典好看,而且比蜡烛灯笼环保很多。 而一大一小两个熟悉的身影竟然还面对面地坐在傍晚的大槐树下,一个个姿态端正,目不斜视地看着眼前的棋盘。 “真是抱歉!”白不语顺手将手机放回口袋里,带着一脸歉意走到槐树下,“我在外面遇到了一个刚好路过的老同学,不知不觉就聊到现在,你们肚子都饿了吧?” “嗯?” 白不语眨了眨眼,突然发现摆在棋盘上的不是棋子也不是棋谱,而是一个很大的汤碗? 弯下腰,凑近汤碗,黑而直的发丝划过白不语的脸颊,她盯着汤碗里那一坨黑乎乎的东西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没看出那究竟是什么。 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然后白不语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不是真的近视,只是眼前汤碗里的东西实在超出了常人的理解范围。 “老妈,肚子饿。”夏家小宝贝黑溜溜的双眼有些委屈地看向白不语,“咕咕吃了一点就冲进洗手间,到现在还木有出来。” 夏棋口中的“咕咕”,就是白不语的小姑子夏晓菊。 白不语眨了眨眼,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家宝贝老公夏竹卿,问道:“卿卿……你下厨了?” 想来想去,白不语觉得这一碗神秘物质只有可能出自有“厨房杀手”称号的夏九段之手。 而坐在棋盘旁边的夏先生姿态端正,双手正放,双眼直视前方,像是在准备定生死的棋局。沉默了好几秒之后,夏竹卿才悠悠开口道—— “已经尽力而为,只可惜不擅厨艺。” 夏九段低眉看着棋盘,微微一叹。 白不语努力憋笑,在自家老公的脸颊上偷亲了一口,然后一边溜向厨房,一边大声说道:“今天晚上吃牛肉火锅,都洗手去!” “嫂子!!!给我留点肉!”四合院内传来小姑子一阵高呼,“还有,让我哥别再下厨了啊!!!!” 白不语无奈地摇了摇头,夏晓菊虽然已经是当姑姑的人了,却和小孩子一样爱吃爱玩,也难怪夏棋总是不愿意规规矩矩地喊“姑姑”。 “你也过来。”白不语走进厨房的时候,对着墙角缝的方向勾了勾手指。 朱瑶若隐若现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厨房里,没了之前湿漉漉四处冒血水的恐怖模样,反而像早上跟着那四个大学生的时候一样干爽整洁。 突然现身的朱瑶对着白不语双膝跪地,但脸上却并没有恭敬请求的表情,反而充满了害怕和疑惑,似乎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跪下。 6.鬼气烙印 白不语回到家的时候,距离云河市很远的定江市正有一场盛大的宴会正在举行。 在定江第一高楼的宴会大厅里,很多曾经上过杂志页面的明星和富商还有名媛佳丽汇聚在这里,觥筹交错,杯酒言欢,而人群的视线大多都集中在宴会的中心——一个穿着黑色礼服西装的白发男人身上。 那是一个很奇怪的人,苍白的头发看起来没有任何光泽,也不像是精心染制的颜色,不过白发也并没有影响这个男人年轻出众的容貌,周围盛装出席的名媛佳丽们也时不时迈动脚步向这个年轻的白发男身上靠。男人的脸上挂着笑容,平添斯文的细边眼镜旁挂着铂金链,在宴会的灯光下显现出一份神秘。 也就是在这个白发男人和某个定江有名的投资商聊天的时候,一位穿着红色紧身礼裙的女士向他款款走来,身材高挑而且上身波涛汹涌,再加上漂亮的脸蛋精致的妆容和优雅的大波浪,无疑能够让宴会中的大部分男性露出暧昧的目光。 偶尔勾唇一笑,都能让宴会中游走的服务生撞在大厅的圆柱上。 而这样一位尤物却恭恭敬敬地来到白发男人的身边,轻声唤了一句:“老板。” 正在和白发男人聊天的投资商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女士的胸口,笑着说:“早就听说厉老板身边的首席助理是一位艳压群芳的大美人,现在一看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厉老板好艳福啊。” 那位白发的厉老板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助理,对面前的客人道了声歉后,两个人就一起转身离开。穿过许多想向他搭话和敬酒的宾客,厉老板和女助理一路走到旁边没什么人的走廊里,并且将所有服务生屏退左右,然后才推门走进一间亮着灯的休息室。 “发生了什么事?”确定门关了之后,厉老板才开口问道,“你不是应该在处理定江鬼舍的事情吗?” “鬼舍那边的事情没什么,只是几个自以为正义的警察发现鬼舍和最近的失踪案有关,所以就对其他的几个被选中者穷追不舍地追问,导致那几个选中者差点无法按时参加恐怖挑战。”女助理看向这位白发老板的眼神里带着情愫,“不过已经处理好了。” “那几个人类暴露了吗?”厉老板走到落地窗旁,一边看着夜景,一边喝着手中的红酒。 “怎么会?”女助理的脸上露出明艳的笑容,“只要他们敢说一个字,我就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的家人被恶鬼吞噬而死。” “那你来找我,是又出了什么事?”厉老板微微皱眉。 “云河市的鬼舍出事了。”女助理正了正色,“云河离定江太远,那里的鬼舍也是新设立的,所以我们对那里的了解并不多。不过之前被安排在云河鬼舍的那个鬼物脱离了控制,下落不明了。” “云河市?”厉老板思忖了一会儿,“我记得那里的鬼舍是我亲自安排的,那只鬼也是我亲自在一个废弃茶室里找到的,实力不错,能力也很特别,所以就顺手烙了印。” “要不要派人去看看?”女助理看起来有些担心,“我们的计划一直进行得非常小心,每间鬼舍里安排的鬼物身上都有老板您亲自留下的烙印,就算那些鬼物魂飞魄散我们也会有所知晓,不可能像现在一样人间蒸发。” “红衣。”厉老板并没有给女助理答复,转而反问道,“我们现在手中掌控着多少鬼舍?建立这些鬼舍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百零一个。”红衣毫不犹豫地回答,“老板您想要鬼王的位置,可是那个死鬼王的狗腿一个比一个麻烦,甚至不愿意再让任何后起之秀接触权力的中心,所以我们利用鬼舍吸引八字偏阴并且正值青年的人类,利用各种陷阱来让鬼气滋润他们的人体,再在最适当的时机将他们杀死,借此方法来培养完全臣服于我们的厉鬼和恶鬼,壮大老板的鬼军!获得鬼王的地位!” “但只要其中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们的计划就岌岌可危。”厉老板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虽然这些厉鬼是我们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但他们的能力不可能比得上那些老鬼手下的百年厉鬼,所以我们的鬼军数量一定要比他们多十倍甚至百倍!” “在此之前不能有任何纰漏,也绝对不能让那些老鬼发现!”厉老板盯着杯中的酒液,自言自语一样轻声说了句,“最大的遗憾就是我变强了,她却死了。” “可是老板,就算我们建立了这么多鬼舍,鬼军数量的增长速度还是不容乐观,为什么我们不选择更加快速的方法?”红衣艳红的指甲划过唇角,“当着那些人类的面直接杀死他们的至亲至爱,一样可以让他们在死后变成厉鬼。” “你也别太小看人类了。”厉老板冷笑了一声,“虽然人类当中多得是蠢蛋,但如果事情闹大了,一些比我更强的鬼都曾经因为这些人类而前功尽弃。” “鬼王死了,除了那些顽固的老鬼之外,哪里还有比老板您更强的鬼。”红衣助理眼波流转,又将胸前的波涛汹涌向白发厉老板靠近了一些,“再加上手段和智慧,不可能有鬼比得上您。” “鬼王死后,想要那个位子的鬼数不胜数。”厉老板眼镜后闪过戾气,“我一路低调走来,就是为了等鬼军成型后异军突起,出其不意,一举得胜!” “一定可以。”红衣看着厉老板的表情满是痴迷,几乎下一秒就要扑过去,“红衣会一直陪着老板。” “那你就亲自去云河市一趟好了。”厉老板却用手将靠近的红衣一把推开,然后转身就走,“安排好自己的身份,别让人起疑,顺便让脑子清醒一下,别妄想一些不可能的事情。” 看着厉老板转身离开,红衣有些懊恼地咬了咬唇,却最终不敢说什么。 “帮我订一张最快去云河市的机票。”厉老板走后,名叫红衣的女助理立刻打了个电话,然后用力挂断电话,咬着牙含糊地说,“无论是你还是鬼后的位置,我都要!” 白不语并不知道定江市发生的事情,她只是看了一眼跪在那里的女鬼朱瑶,就去准备待会儿要吃的火锅。 外面肚子咕咕叫的三人组爱吃什么,白不语全部都了如指掌。幸福街的街坊们觉得白不语操持家事非常辛苦,却不知道她每天最主要的任务就只是买菜和一日三餐的投食。 夏竹卿会帮忙处理食材,夏晓菊则包揽了所有洗碗和整理的工作,就连夏棋也会帮忙端菜和拿筷子,白不语要做的就是站在锅前展示自己的厨艺。 夏九段曾经还偷偷买过几本菜谱和《从零开始学烧菜》,只不过在厨房发生了几次莫名的事故之后,做菜的任务还是稳稳地交给了白不语,而那几本书现在还被藏匿在夏九段的那堆棋谱里,沉稳淡定的夏先生一直以为家里没人知道这件事。 两大一小对食物的要求也不高,只要能吃饱肚子就行。 所以平日里白不语买那么多菜,烧一桌子美食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下厨是这位前鬼王退休后自己培养出来的兴趣爱好,时间不够的时候大家围在一起吃火锅也会很愉快。 “你一定会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跪在这里。”冰柜里多得是夏竹卿处理过的食材,不过白不语还是放慢了放盘的速度,和女鬼朱瑶说着话,“化成血水逃走的能力确实很实用,只可惜这个能力是吞噬我的鬼气之后才有的。” 女鬼没有说话,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白不语,时间一长倒确实有些恐怖。 “你刚死了十天都不到,自然不会有人告诫你,别随便吞噬鬼气。”白不语把夏竹卿最喜欢的牛肉堆成漂亮的金字塔形,“遇到鬼气比你弱的也就算了,但如果吞噬了高阶鬼物的鬼气,就等于接受对方的烙印,自愿成为对方的鬼仆。” “以你现在的情况……”白不语考虑了一下,又从冰箱里拿了一些牛奶出来,“除非我主动消除烙印,否则你永远无法违抗我的命令,我想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我想让你去哪里你就必须去哪里,我想让你跪下你也必须跪下。” “嫂子,我来拿电磁炉和火锅!”厨房外面传来小姑子夏晓菊的声音。 白不语听到声音之后,将最后一叠豆腐放在托盘的最上面,接着对女鬼朱瑶下了命令:“先藏到没人发现的地方去,有事我会找你。” 因为吞噬鬼气而成为鬼仆是一些新鬼最容易犯的错误,所以一些有了常识的鬼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愿意成为任何鬼的鬼仆。 就算白不语退休前有很多手下,他们当中也没有一个想成为白不语的鬼仆。所谓鬼仆,就是主人打一个响指就会灰飞烟灭的悲剧炮灰,失去所有的自由,甚至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永远只能成为主人手里的工具。 白不语并没有奴役鬼的习惯,所以也只是暂时让朱瑶留在这里,不让她到处乱跑泄露一些不该泄露的事情。 “好了。”等血水渗入厨房地面后,白不语就一脸轻松地端着大餐盘离开厨房,对走进来的夏晓菊笑了笑,“炉和锅都还放在原来的地方。” “好嘞!”夏晓菊扎着简单的马尾,身上穿着机器猫的大t恤,看着就是一个很活泼的邻家女孩,“嫂子,我们下次还是买点速冻饺子之类的东西放冰柜里好了,我实在受不了我哥的厨艺,那味道实在是太厉害了!” “看到你哥煮的那碗东西你还能吃的下去……想起来还是你这丫头更厉害一些。”白不语想起之前棋盘上摆着的不明物体,对夏晓菊的吃货本性更是佩服不已,“今天在屋里吃,还是在外面吃?” “在外面吃,晚上挺凉快的!” 白不语和小姑子走到院子里的时候,一大一小两父子已经将桌板搁在了石棋盘上,拉好电源,周围放上四个蒲团,原本闲情雅致的树下棋盘,马上就变成了接地气的露天火锅,在电灯笼的光亮下让全家人享用迟来的晚餐。 “大侄子,第一天上小学的感觉怎么样?”夏晓菊不断地将燕饺塞进嘴巴里,却完全没有影响她说话,“班上有没有特别好看的小姑娘?” “无欲无求,平心静气,棋艺才能进步。”夏九段将刚煮好的大份牛肉放入白不语的碗中,顺便给儿子夹了片生菜。 “哥,你这是让夏棋去当和尚?” “瞎说!”白不语把调好的酱料递给两大一小,顺便摸了一把宝贝儿子细细软软的头发,“我正等着夏棋早早把我的儿媳妇带回家!” 夏棋像小仓鼠一样嚼着鱼丸,黑溜溜的眼睛很不开心地看着碗里的生菜,声音有些含糊地说:“木有好看的,木有我好看。” “嗯……”夏晓菊盯着自家大侄子看了好一会儿,不得不承认夏棋继承了父母容貌上的所有优点,比他好看的小学生还真不好找。 “骄躁。”夏竹卿微微皱眉,抬起手又给儿子夹了片生菜。 “小孩子确实要多吃点蔬菜。”白不语为了表示对夏先生的赞同,又给儿子夹了第三片生菜。 “……” 7.薛红衣 每次夏家吃完火锅之后,夏晓菊和夏棋这对姑侄就铁定会吃撑。因为吃撑着睡觉不舒服,所以白不语就让一大一小围着大槐树散步消食。 结果夏晓菊走着走着就带着大侄子出门去逛幸福街的夜市,回到家的时候带着一身烧烤味,手里还拎着好几根大肉串,消食没成功,肚子反而比吃完火锅的时候更撑了。 白不语当然不可能惩罚自家已经二十好几的小姑子,所以就让夏竹卿和夏晓菊好好谈一谈健康饮食的问题。 兄妹俩在槐树下面对面着,夏竹卿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坐姿端正地看着自家妹妹,半个小时之后夏晓菊就弃械投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忏悔自己不健康的饮食方式,顺便以黄瓜味薯片的名义发誓再也不带夏棋去吃夜市烧烤了。 夏棋在吃了消食片之后,就靠在床上等自家老妈揉小肚子,母子两个人折腾到半夜,夏棋才哼哼唧唧地闭眼睛睡了过去。 确定宝贝儿子睡了,白不语才松了口气,一转身就被另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 夏竹卿将手里的棋谱放下,顺手关了灯,在白不语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隔壁的小房间收拾好了?” “嗯。”白不语早就已经开始犯困,下意识地往夏先生怀里缩了缩,“明天就让夏棋搬过去睡。” 夏先生心满意足地点头,拥着怀里娇小的妻子入睡。 “好吃……”夏棋小朋友还在吧唧嘴说着梦话,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被亲爸亲妈驱逐出境。 第二天一早,作为昨晚折腾到半夜的结果,白不语和夏棋小朋友意料之中地赖床了。夏竹卿虽然起得早,但想着让母子两个多睡一会儿,就一个人披着长衣去院里摆棋谱,然后就完全忘了时间。 等白不语像抱着大娃娃一样,把匆匆套好衣服还没睡醒的小朋友从房间抱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还没洗漱换衣服的白不语打着哈欠把夏小朋友直接塞进他爸的怀里。 “卿卿,我去换衣服,你带夏棋去洗脸刷牙,早饭我已经给他投喂过了。”白不语半闭着眼睛就准备转身回房间。 夏竹卿放下指间拈着的棋子,看向怀里还在呼呼大睡的儿子,转而对回房间的白不语说:“我送他去学校。” “嗯,那我睡一会儿就起来煮粥,你送完儿子直接回家,别吓到街坊邻居。”白不语虽然困,但也知道周围那些阿婆阿姨不常看见夏先生出门,这次猛地看见活人恐怕得吓一跳。 白不语顺便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发现那个不知名鬼被封印到手机里之后就完全没了动静,不反抗也不哀求,也不知道想要做什么。 而夏九段抱着怀里的小朋友进洗手间之后,第一步就是用温毛巾糊在小朋友的脸上,让怎么都睡不够的夏棋只能被迫醒来,黑溜溜的眼睛盯住镜子,看着自家亲爸将挤好牙膏的软毛卡通牙刷塞进自己嘴巴里。 “自己刷牙。”夏先生把小朋友的小短腿直接放在一个加高的椅子上,让夏棋可以够到水池。 “窝就知道,老爸乃讨厌窝。”夏棋小朋友一边乖乖刷牙,一边含含糊糊地抱怨,“肯定是嫉妒窝人见人爱又可爱。” “……” “嫉妒窝下棋天分比乃好。” “……” “还嫉妒老妈更喜欢窝这样的可爱小宝宝。” “嗯。”夏先生终于应了一声,替麻烦的小朋友擦了擦嘴,没帮可爱小宝宝梳头就把他带出门。 确定小混蛋在自行车后座坐稳之后,夏九段就骑着白不语那辆粉色的淑女车离开四合院,在街坊邻居们“见了鬼”的表情中不紧不慢地向学校驶去。 “天啊?那不是夏家老三吗?他怎么……怎么出门了?” “竟然还送小孩上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送孩子上学放学有什么好奇怪的?夏家老三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最后苦的白不是他老婆?” “我听说夏家老三下棋挺赚钱的啊。” “胡说八道,下棋怎么可能赚钱?!” “你说这么好看一个小伙子,怎么每天就知道无所事事呢?” “……” 许多窃窃私语的声音在夏竹卿耳边闪过,不过夏九段就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依旧稳稳当当地骑着车向前走。 夏棋已经迟到了整整半个小时,但夏竹卿却好像完全没有着急的感觉,趴在他背后又睡了过去的小朋友自然更不可能着急。 一大一小来到校门口的时候铁栏门已经牢牢关闭,所有的学生都聚集在操场上,国歌声在庄重肃穆的情况下响起。 没有互相提醒,夏九段和夏小朋友就这么面向操场,默默站在校门口,等声音结束都还没回过神来。 “天啊!这什么破地方!” 嗔怒的女声从夏家父子身后传来,一个拖着红色行李箱的女人从街的另一边走过来,因为踩到街边的石头而绊了一下,折了十五公分的鞋跟,怒骂了一声之后就脚步一高一低地向幸福街小学的大门走来。 那个女人穿着红色紧身长裙,虽然没有礼服那么暴露,却将前凸后翘的身材全部显露了出来。再加上一头挽起的波浪卷和精致的妆容,熟悉的人稍一辨别就能认出对方是定江那位厉老板的贴身助理——红衣。 “还一定要安排个不被怀疑的身份,真不知道我们这是在做鬼还是做贼。”一大早从定江坐飞机赶来云河的红衣也没找下榻的地方,直接就听从老板的吩咐来到安排好的工作地点,却没想到这条幸福街越走越偏僻,周围连个商场都看不见。 红衣来之前已经听说有警察在调查云河鬼舍——也就是那间茶室,所以知道自己做事的动静不能太大,可还是忍不住要抱怨幸福街这个破地方。 “也不知道老娘出这趟差要多久,回去的时候说不准老板身边又围了多少贱人!”红衣恨恨地看了一眼自己断掉的鞋跟,口中的抱怨一直没停,“老娘我从街口走到这里,竟然一个献殷勤的男人都没有,全是一群色眯眯盯着看的老头子。没艳福又没邂逅,老板你这招也太狠了!” 红衣眼神凶狠地一抬头,就看见站在校门口的夏竹卿和夏棋转过身来,小的揉着眼睛喊困,大的则是迎风而立,姿态出众,润如冷玉。 刹那间,红衣眼角带媚,嘴角带笑,原本的抱怨和愁苦瞬间消失,一边舔着唇一边向夏竹卿走去。 “真没想到,这个破地方竟然有这么一个大补品在。”红衣算得上是百年厉鬼,自然能看出来夏竹卿八字偏阴,说不定还是个八字全阴的大宝贝,所以看着旁边夏棋的时候就有些不愉快了,“只可惜是个有妇之夫,操作起来就麻烦了。” 八字带阴的男人对于每一个女鬼来说都是滋补之物,只可惜进补的过程对于女鬼而言没有那么轻松。简单的来说,如果女鬼想要找男人进补,但那个男人不愿意,那就算用强硬手段得手了,女鬼也得不到任何滋补。 这也是为什么身为夏夫人的白不语走在街上比夏竹卿还危险,毕竟那些女鬼想到的第一个主意就是附在白不语的身上去找夏先生进补。 就连眼前的红衣也不例外。 所以红衣并没有直接去找夏竹卿搭讪,只是在擦肩而过的时候给夏先生暗送秋波,然后摇曳着身子来到学校门房处,话中带媚地对门房里的保安说:“哥哥,我是学校请来的代课老师,帮昨天晚上进医院的李老师上课的。” “是,是一年级教语文的李……老师?”那保安看着红衣的时候,不仅眼睛发直,就连说话也结巴了起来。 “是啊,我就是来代她课的。”红衣笑着说,“她昨天晚上好像不知道为什么就自己跳楼了吧?” “是,是啊,特别奇怪。”那保安好像完全忘了校长的禁令,看着红衣的笑容就把所有事情都往外说,“李老师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昨天下班的时候还在朋友圈里晒过婚纱照,谁知道大半夜的竟然从四楼跳下来,简直像是中邪了一样。” “这么可怕啊?”红衣故意露出一脸害怕,“李老师没事吧?” “没事,听说运气好,只……只是摔伤了而已。”保安莫名地捂住自己胸口,然后很是谄媚地笑着说,“那老师您先进来?” “麻烦哥哥了。”红衣再次展露笑颜,“我姓薛,薛红衣,以后就是一年级三班的语文老师了。” “真是好……好听的名字啊。”保安赶紧从门房出来帮薛红衣把门打开,“简直像是古装剧里走出来的一样。” “可能是因为帮我取名的人是个老古董吧。”薛红衣说完,又笑着向站在校门外的那对父子招了招手,“那边的小朋友也进来吧?” “老爸,我不想上学。”夏棋赶紧拽了拽旁边亲爸的裤腿,抬头小声哀求着说,“我就是三班的呀。这个新老师看起来像个狐狸一样,会不会看我可爱就把我吃掉呀?” “……”夏竹卿拍了拍小混蛋的头发,弯腰一推就把小朋友推到薛红衣面前,轻轻点头说,“麻烦了。” 说完就甩甩手,推起墙角的自行车,走了。 “大粪旦!”夏棋小朋友咬着刚换好的牙齿,发誓今天晚上一定要老妈把老爸赶到旁边的小房间去睡,然后自己和老妈抱在一起睡觉觉! 8.叫家长 幸福街小学门岗上的保安认识夏棋,还知道这个小朋友是一年级三班的学生。主要的原因是昨天放学的时候,几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追到大门口送夏棋新的练习本和糖果,不过夏棋什么都没收下,只是抬起小下巴宣布自己最喜欢的零食是巧克力和薯片。 于是这个受欢迎的小朋友就在教职工的朋友圈里出了名,昨天放学的时候还是一年级三班的李老师乐呵呵地说那是她班上的孩子,长得像洋娃娃一样。 结果几个小时之后就跳楼了。 “薛老师,这个孩子就是三班的,你们一起去班上看看?”保安擦口水归擦口水,心跳加速归心跳加速,但也知道眼前这位薛红衣薛小姐和他这个小保安之间没什么可能,能天天就近看着都已经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所以就殷勤地帮薛红衣指路。 “我送你去教室好不好?”薛红衣想着眼前孩子那个看着就可口的爸爸,语气和变得温和起来,涂成大红的嘴角努力勾起更亲切的笑容,“看你这么可爱,你妈妈一定也很漂亮吧?” “哼!”夏棋把小脑袋一扭,转过头去不理薛红衣,自己背着小书包往教室跑。 “臭小鬼!等我上了你妈的身,一定先把你揍一顿!”薛红衣自认走到哪里都受欢迎,却在夏棋宝宝这里栽了跟头,所以看着小朋友的背影恨恨说了一句。 因为白不语在家里给夏棋的班主任打过电话,所以夏棋只是被叫到办公室小小教育了一下就被放回教室,一群才认识一天的小伙伴就开始围在夏棋桌边问这问那。 “夏棋,夏棋,你今天怎么迟到这么久?”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就坐在夏天前座,一转头就对夏棋眨巴眼睛。 “因为要睡觉呀!”夏棋一脸理所当然,“昨天吃多了,好晚才睡觉,今天早上就起不来了。” “夏棋昨天吃了什么啊?”围到夏棋右边的是班上另一个好奇女娃,“我们家昨天晚上吃了大馄饨,冬瓜肉馅儿的,特别好吃。” “我们家吃的是火锅!”夏棋打量了一下围在自己身边的小姑娘,发现还是自己最可爱之后,黑溜溜的眼睛眨了眨,“有好多好吃的肉和鱼丸,一不小心肚子就吃得圆滚滚了。后来咕咕还带我去吃夜宵,都是特别好吃的大肉串。” “夏棋你好开心哦!”周围的小朋友们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前座的小姑娘更是不开心地说,“麻麻总是不准我晚上吃太多,还总是让我吃蔬菜,蔬菜一点都不好吃!” “因为老妈最疼我了呀。”夏棋眨了眨眼睛,好像完全忘记了昨天晚上那碗噩梦一样的生菜和吃撑之后受的苦。 “笨蛋!” 就在夏棋和其他小朋友聊得正开心的时候,坐在夏棋后面的小男孩冷哼了一声,说:“如果真是为孩子好的话,怎么可能会让小孩子吃那么多肉。而且,因为吃撑起不来所以上学迟到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荒唐了!” “所以……夏棋你的爸爸妈妈真的是为你好吗?”那个坐在夏棋后座的男孩虽然看起来是个帅哥胚子,但一副嘲讽脸已经初具雏形。 “……张日天我讨厌你!”夏棋小朋友不笑也不生气,只是凭借自己多年来从亲爸身上学到的本事,就这么静静盯着后面的男孩看,一副想要用眼神吓死他的感觉。 可惜,夏棋还是只学了个皮毛。 “我叫张昊!不叫张日天!昊!hao!”后座的男孩却因为夏棋的话而气得腮帮子鼓鼓,“我更讨厌你!” “明明就是张日天!”夏棋指了指后座男孩放在桌上的作业本,姓名那一栏的两个字看起来歪歪扭扭大小不一。“张”字写得特别小,“昊”字又写得很大很分散,乍一眼看过去还真以为是“张日天”这三个字缩在了一起。 “是张昊!”男孩虽然之前带着一张嘲讽脸,这会儿被夏棋指着自己写的那两个字,却好像被戳中软肋一样脸红起来,“昊是广阔无限的意思,是我爷爷给我取的名!” “就算认错,也是因为你写得太丑了!”两个小朋友像是互为仇人一样,互相反驳起来。 “我才一年级!等我两年级之后就会写得好看了!”张昊也毫不让步。 “可是我的字就很好看呀!”夏棋骄傲地拿出自己还没来得及交的作业,上面的每个字都工工整整,写成一片的时候更是能够感觉到这种虽然稚嫩但工整的风格。 不得不说,虽然夏棋和自己亲爸总是拌嘴,但从小夏棋就跟着夏竹卿学书法学泡茶学下棋,并且发誓一定会在各个领域把夏先生打趴下! “夏棋的字好好看啊!”围在夏棋身边的小朋友越来越多。 “夏棋教我们写字好不好?” “夏棋,你认识很多字吗?” “夏棋你好厉害,我想做你的女朋友!” “……” “是我老爸教我的。”因为所有小朋友都围在夏棋身边,所以小朋友看起来也有些不自在,“不过我以后会写得比那个老头子更好看。” “我……我……”张昊看着被所有同学围住的夏棋,小大人的模样绷不住了,嘲讽脸也坚持不下去了,他低下头看着自己作业本上那两个不好看的字,扁扁嘴巴突然大哭了起来—— “我爸爸妈妈都很忙,没有人教我写字,但妈妈说只要听老师话就会写很多很多字!妈妈还说只要我会写很多很多字,就会有很多小朋友和我一起玩,结果你们现在都围着夏棋,没有人和我玩哇哇哇啊啊啊啊!” “……”看着班上公认最酷最懂事的小大人张昊哭成这副惨烈的模样,小朋友们都愣住了,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干什么。 “我妈妈是医生,爸爸开事务所,他们总是不回家,只能找杨奶奶照顾我。我昨天晚上吃的是杨奶奶做的菜,比火锅和烤肉好吃一百倍!”张昊擦擦眼泪,就好像刚才哇哇哇哭出来的不是他一样,很快就调整过来看着夏棋。 “你呢?你爸爸和妈妈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他们可以教你写字?” “……”夏棋歪着头想了想,然后说,“附近的阿姨说我老爸和老妈没有工作。” “啊?没有工作?”张昊的眼泪不流了,愣愣地看着夏棋,“他们都不上班的吗?” 夏棋摇了摇头,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张昊,肯定地说:“老爸和老妈几乎每天都在家啊,只有老爸偶尔会去外地一段时间。” “去外地?是去打工赚钱吗?”张昊的嘲讽脸和气愤完全消失不见,只是诧异地看着眼前像娃娃一样好看的夏棋,因为大家都穿着一样的校服背着一样的书包,所以张昊小朋友也看不出来夏棋家庭情况怎么样。 “老妈说老爸是出去赚钱了。”夏棋点点头。 于是,偶尔去其它地区出席围棋比赛的夏九段,就这么在儿子口中成了“外出打工”。 “难道……”张昊小朋友突然脸色大变,“你昨天晚上吃这么多,是因为你老爸打工回来了?” “嗯……”夏棋小朋友努力盘算了一下吃火锅和老爸之间的关系,想半天没想明白,就似懂非懂地回答说,“我老爸是前天回来的,不过一回来就趴在院子里呼呼睡大觉,老妈说他很累很累。” “……”张昊小朋友沉默了。 虽然张昊小朋友的父母总是因为忙于工作而不回家,但因为爸爸妈妈的工作都很不错,所以张昊住着漂亮的大房子,生活方面也是要什么有什么。 不过张昊小朋友从小就很要强,也很早熟,总是希望爸爸妈妈回家的时候能够看到自己最棒的一面,也希望能够在一年级三班成为人见人爱的小朋友,交好多好多朋友让妈妈高兴。 张昊没有想到的是,一年级三班竟然出了夏棋这个原本在张昊看来很讨厌的小朋友,虽然长得很可爱,但脸上压根没什么表情,还总是拐弯抹角夸自己可爱,没见过这么讨厌的人! 偏偏所有小朋友都想和夏棋聊天,还给他送东西吃! 最讨厌的是一年级三班竞选临时班长的时候,演讲出色的张昊竟然输给了夏棋这个一句话不说的,而且整整差了十票,实在是太讨厌了! 可现在…… 张昊小朋友没有想到夏棋的家庭竟然这么拮据,父亲母亲都没有工作,为了维持生活,夏棋的父亲只能每过一段时间就出去打工赚钱,而且每次回来都会累倒在小院子里。 之所以夏棋会因为吃火锅而吃撑,也是因为只有父亲打工赚到钱回来之后,一家人才能坐在一起好好吃一顿肉吧! “夏棋。”张昊真诚地看着夏棋,“下次去我们家玩好不好?我请你吃肉!” 夏棋小朋友被张昊的眼神看得毛毛的,扭头之后才说了一句:“不要!” “……” “吵什么吵!吵得脑壳疼,就不能一个个安安静静等上课吗?!”上课铃还没响,一个踩着新高跟鞋的红衣女人带着不怎么愉快的表情从外面走了进来,正是一年三班的代理语文老师薛红衣。 “啊!是狐狸!”夏棋下意识低呼了一句。 “什么?”张昊听见了夏棋的话,好奇追问。 “那个新老师,长得像狐狸妖怪一样。”夏棋下意识回答了一句,又想起来问话的是那个讨厌的张日天,所以又“哼”了一声不理他。 “放心,我会保护你哒!”张昊拍拍什么肉都没有的小胸脯,“我跟你说,我爸爸是很厉害的风水师,除妖抓鬼最厉害。” “你说谎,我只是说新老师长得像狐狸呀。”夏棋动动小鼻子,“我老妈说这个世界上才没有妖怪和鬼呢!” “才没骗你,不信我下次带你去看!”被人质疑的张昊小朋友也着急了。 “夏棋!”薛红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夏棋的课桌旁,原本围在周围的小朋友们已经全部回到座位,只剩下薛红衣弯下腰,用妆容精致的脸盯着夏棋,“就是你在扰乱课前纪律对不对,下午让你妈妈来学校一趟,我会让你们班主任联系的。” “啊?”夏棋小朋友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老师,现在还没有上课。”刚刚说了要保护夏棋的张昊马上举起手,“而且夏棋也没有扰乱纪律。” “是吗?”薛红衣眯着眼睛看向张昊桌上的作业本,“张日天是吧?让你妈妈也来一趟学校!” “我妈妈出差了。”张昊得意地挺胸抬头。 “那就让你爸来一趟!”薛红衣冷哼了一声,直起身看向周围,“以后只要是我的课,无论课前课上还是课后,都一句废话都不准说,敢说废话就叫家长!” 一年级三班顿时鸦雀无声。 “你们的榜样就是夏棋和张日天,下午我就和你们的爸爸妈妈好好聊聊。” “张昊……”张昊小朋友弱弱说了一句,气势大不如前。 不管怎么样,叫家长都是会被打屁屁的。 9.背锅张先生 接到夏棋班主任电话的时候,白不语正在教导封印在手机里的那只鬼玩手机游戏戏,并且争取让它早点成为消消乐高手,赢过好友列表里所有的街坊邻居。 然后白不语就从班主任那里听说了夏棋扰乱语文课纪律的事,并且知道语文老师薛老师想要和自己面对面谈一谈。 等白不语骑着自行车来到校门口的时候,正好赶上和班主任约好的下午三点半,等双方聊了聊之后还能顺道接孩子放学回家。 “请问,是夏棋小朋友的家长吗?” 白不语刚刚把自行车停好,就听见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一转头就看到一辆好像很昂贵的黑色跑车,以及正从跑车上走下来的男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累的男人。 在白不语看来,虽然对方穿着一套正经的黑色西装,但整个人看起来相当疲惫。领带耷拉着,胡子拉渣,眼睛周围还有两圈非常明显的黑眼圈,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和声音一样非常疲惫。 人看人貌,鬼看人魂。 白不语从这个男人的身上看到了一个非常苍老的灵魂,以及一股她并不喜欢的力量。这股力量足以说明对方不只是一个很疲惫的人,还是一个实力不错的人类驱鬼师。 “是,我是夏棋的妈妈。”看出对方的潜在身份后,白不语礼貌而疏离地笑了笑,“您是……” 虽然对方是驱鬼师,但白不语确定自己从没见过这个人。 “原来您是夏棋小朋友的妈妈,我还以为您是他的姐姐,毕竟您看起来太年轻了。”那个疲惫的男人笑了笑,“我是张昊的家长,那两个孩子好像一起在语文课上捣乱,所以就一起被叫家长了。” “原来是这样,您是张昊小朋友的……父亲吧?”因为对方苍老的灵魂,白不语本来想要说“爷爷”,但对方的外表看起来除了有些疲惫之外还是很年轻的,所以半途更改了说辞。 说实话,眼前这位张先生在白不语眼中简直就是命不久矣的病人。 “是,我叫张文彦。”张昊的父亲疲惫地笑笑,向白不语伸出手。 “白不语。”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驱鬼师后,白不语非常自然地和对方握了手,而对方也完全没有发现和自己握手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两位家长互相报了名字之后,就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一起走进校门。一个西装革履一脸倦意,一个雪纺短裙步伐轻快……如果这里不是小学的话,也许这两个人会被误解成父女。 “夏夫人,您为什么会让孩子在幸福街小学读书?我记得离这里不远有一所实验学校,无论是升学率还是口碑都要比幸福街小学好很多,今年也抢了这里不少生源。”因为前往办公室的路有点长,张文彦没一会儿就开始找白不语聊天。 “这里离家更近一些。”白不语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理着,“而且您不是也让孩子在这里读书吗?” “因为这所学校更干净一些。”张文彦说着,又压低了声音自言自语,“至少在那个老师跳楼之前,我是这么觉得的。” 在走进教学楼的那一刻,张文彦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白不语故作疑惑地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张文彦看了一眼某个方向,“就是觉得这栋楼有些不干净。” “张先生是做清洁公司的吗?”白不语看了一眼周围的学校走廊,“我倒觉得这里打扫得挺干净的。” “差不多吧。”张文彦一边说一边继续向前走,“一年级的办公室是在一楼的最后吧?等结束之后我可以去问问校长要不要换清洁公司,最好能把里里外外各种不该存在的东西全部都清洁干净。” “是啊,干净的话对孩子也好。”白不语推了推眼镜,笑得若有所指。 白不语也可以感觉到这所学校里藏着一只鬼,虽然用了很厉害的隐藏手段,那种隐藏手段甚至可以让鬼变得和人无异,但终究瞒不过一些真正拥有实力的人。 一开始白不语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出手让夏棋的学习环境更干净一些,不过在看了张文彦的表现之后,白不语就觉得自己走这一趟可以轻松很多。 “夏夫人,我觉得还是我先进去比较好。”越靠近一楼办公室的位置,张文彦的脚步就越沉重,疲倦的脸上努力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里面可能……” “里面怎么了?”白不语适时地表现出疑惑。 “不,我只是觉得我家那个臭小子那么调皮,这次的事情一定是他惹的祸,和夏棋小朋友没太大关系。”张文彦试图通过让自家儿子背锅来劝阻白不语继续向前走。 “您太客气了,不过无论如何我还是想和夏棋的老师们见一见。”白不语推了推眼镜,笑容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请放心,我不怎么会说话,所以会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看的。” “也是。”张文彦显然也是想起来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所以深呼吸了一下之后就推开了面前的办公室门。 让白不语也有些吃惊的是,那么大一个教师办公室里竟然只有一个老师在,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长发女老师。 “两位就是夏棋和张日天的家长吧?其他老师都去开会了,我特地留在这里等两位。”叠腿坐在办公椅上的女老师在白不语他们的面前优雅起身,却在看见张文彦的时候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夏夫人,请快速离开这里,咳咳!”张文彦看起来身体有些不适,但却在第一时间挡在了白不语的面前。 女教师薛红衣这会儿却很开心。 “我听说云河市的驱鬼师不多,这个姓张的不会就是废了云河鬼舍的人吧?”薛红衣轻声念叨了一句。 她一开始叫家长只是为了上夏棋妈妈的身去进补,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一个有点实力的驱鬼师。再加上幸福街小学和那个废弃茶舍都在幸福街上,薛红衣有理由怀疑张文彦就是她想要找的人! “张先生,怎么一副很怕我的样子?”薛红衣看着张文彦的时候,眼神里没有一丝忌惮,反而笑着说,“两位先坐下来,我们好好聊聊张日天同学和夏棋同学的事情。” 说着,薛红衣就带着一阵香水味从白不语身边瞬间移过,在张文彦反应过来之前就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然后就站在那里问张文彦:“张先生,最近是不是工作很忙,所以疏于和张日天同学好好交流?” 张文彦紧紧盯着薛红衣,甚至顾不得纠正自家儿子的名字。与此同时,一把和手术刀差不多细小的刀从袖口滑落,被张文彦直接夹在指缝间。 “薛老师,我们家张昊就是个混蛋小子。如果张昊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我一定回去把他好好教育一顿,哪里敢让薛老师您帮忙盯着。”张文彦又向左一跨步,继续将白不语挡在身后。 “我这不是担心张先生没有时间吗?”薛红衣眼神渐渐沉了下来,“张先生最近工作应该很繁忙,是不是忙着幸福街那间废弃茶室的事情?” “嗯?”张文彦皱了皱眉,似乎不明白薛红衣在说什么。 站在一旁看着的白不语倒是听懂了,张文彦这是在替她背锅啊!薛红衣似乎对幸福街的那家废弃茶室很了解,而且还将张文彦当成了除去恐怖茶室里鬼物的那个人! 10.打散鬼气 “一个可以凝聚成实体的恶鬼?”张文彦皱眉看着近在咫尺的红衣女人,不,红衣女鬼,“像你这样的恶鬼,人人得而诛之!” 张文彦显然不知道薛红衣究竟在说什么,只是身为驱鬼师的责任,让他整个人和精神都处于一种非常紧张的状态。 “人人得而诛之?”薛红衣听了张文彦的话之后,却不怒反笑,“果然是你!” 白不语:“……” 张文彦:“?” “就是你害我沦落到这种破地方!”薛红衣似乎拥有短距离的瞬间移动之类能力,所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从门口的位置转移到了白不语身边,一伸手就掐住了白不语的脖子,另一只手划过她的脸颊,引得这位年轻夏夫人的身体一阵轻颤。 “哈哈哈,害怕到说不出话了吗?”薛红衣站在白不语的身后,满足地感受着对方的恐惧,“就是因为想到你这个小可人,还有你那个更加可口的丈夫,我的心情才不至于太糟……” 薛红衣的话还没说完,张文彦整个人就已经扑了过来,以最快速度去抓薛红衣掐着白不语的手,另一只手握拳向薛红衣猛击过去! 下意识地将手中人质带去一旁后,薛红衣整个身体都暴露在了张文彦的眼中。 可没等张文彦的拳头集中薛红衣,那个穿着红色紧身裙的女鬼突然发生了变化,穿在她身上的红色长裙像是瞬间变成了正在融化的血幕一样,不断向下滴血,转而卷起一地血水向挥拳而来的张文彦袭去! “哼!你以为我是那些随意就能被你们除去的废物吗?!”薛红衣一边讥笑,一边又加重了掐着白不语的力道,“你难道不怕我杀了她?!” 也就是在薛红衣松懈下来的那一刻,向后倒去的张文彦突然甩手,一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刀冲向女鬼,瞬间刺入薛红衣的额心! 白不语一直都在静静看着张文彦和薛红衣的战斗,就像之前向张文彦承诺的一样没有插嘴。 一个是因为白不语真的不想在夏棋的学校里“闹事”,另一个也是因为张文彦并不弱。 虽然这位驱鬼师的身体状况看起来并不理想,但却绝对不是那些只会烧烧符纸变变魔术的骗子风水师。 特别是那把刀…… 白不语看见那把刀的时候,细小的冷兵器已经飞到她的面前,没有刀柄,刀身十分纤细,破空而过的时候似乎带起了一丝火气! 鬼属阴,自然惧怕阳火。 张文彦拥有的这把刀器显然拥有着令鬼畏惧的力量,也能够杀死鬼! 最重要的是,这把刀器的攻击速度非常快,足以在普通鬼物反应过来之前命中目标,根本无法躲闪。 “什么……” 薛红衣还没反应过来,那把带着火气的刀器就已经穿过她的额心,打散她的鬼气!就连白不语耳边的一缕发丝也被刀器的火气所伤,只是因为程度微小,所以不足以被张文彦发现。 鬼物将自己凝聚成实体并不是稀罕的事情,无论是薛红衣还是白不语,她们要做的都只是将自身鬼气凝聚和进行一次又一次的反复压缩。 说起来似乎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情,毕竟每一个鬼都可以很轻松地学会并入门,但如果真的想要将这一方法运用到更高层次,却需要自身拥有更加庞大可怕的鬼气。 鬼物费尽千辛万苦到达入门境界之后就可凝聚成半透明的实体,虽然不能被人类触碰,却可以在夜晚的时候让普通人类见到。 然后它们再一点点向非透明的实体努力,一直到可以触碰人类世界的事物,再到可以让自己的外貌变得和人类无异,最终开始前往一种更加神奇玄妙无法解释的境界。 薛红衣的实力不弱,但白不语所处的境界实在太高,别说这个红衣女鬼,就算是更厉害的鬼物来到这里恐怕也看不出白不语的真实身份。可即使如此,白不语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变得更加强大…… 鬼的身体由鬼气凝结,而张文彦的那把刀器却可以打散鬼气! 由此可见其强大,以及使用这把刀器的张文彦的实力。 刀器刺入薛红衣额心之后,白不语就感觉到一直掐着自己的那只冰冷的手瞬间松开,她也在第一时间转身后退来到张文彦的身边,如同普通的人类一样躲避在最安全的地方。 “啊啊啊啊——” 随着薛红衣的一声惨叫,她的身体先是变成半透明的状态,随之又变成灰蒙蒙一片,嘴周才如同烟雾一般迸发而出,彻底四散! “抱歉。”眼看着薛红衣的鬼气被打散,张文彦却突然喷出一口鲜血,然后无力地跪地,“夏夫人,你现在就离开。这个鬼很强,即使我已经竭尽全力也只是暂时将她打跑,她应该就在附近,很快就会回来。” “你病得很重。”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白不语就知道张文彦命不久矣。但看到张文彦现在满脸苍白毫无血色的样子,却发现他的伤势或病痛要比她想象的严重很多。 “刚才的事情你也看到了,那个什么语文老师根本不是人类,而是一只很厉鬼的鬼。”扶着办公桌勉强站起身来的张文彦虚弱地笑了笑,“每个驱鬼师从入行第一天起,就知道自己会因为这份工作而丢掉性命,所以我也算是早有准备。” “那张昊怎么办?张昊,这是你儿子的名字吧?”白不语没打算离开,因为她知道薛红衣还藏在这间办公室里,就藏在办公室大门的旁边,根本没打算给他们任何逃走的机会。 张文彦的右手轻轻颤了颤,然后说:“如果我今天之后下落不明,还请夏夫人多多照顾我家张昊。” “没兴趣。”白不语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三个字,“还是你好好留着命,自己去折腾那个迟早会叛逆中二然后结婚生子的儿子吧。” “……” 还没等张文彦深思白不语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办公室里的空气突然变冷,原本无影无形没有颜色的空气,在此刻的白不语和张文彦眼中却变成了淡红色。 整个空间中的鬼气一直都在增加,白不语甚至还能感觉到一小丝几乎不能被察觉的煞气,不禁有些佩服那位薛老师的能力。 “红色?!”张文彦大惊失色,“原来那个家伙是红衣厉鬼,怪不得这么厉害!” 白不语伸出手指在空气中搓了搓,又放到鼻前一嗅,用只有身边张文彦可以听到的声音说:“不错,这年份应该有一百年了。” “百年厉鬼?!”张文彦吓得几乎站不住脚,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白不语,“你怎么知道的?” 红色的鬼气中,一个婀娜的身影缓缓显现,黑发红衣惨白的皮肤,双眼流淌着血泪的薛红衣以鬼物真正的模样现身,手里却有些别扭地拿着一台手机。 “老板,我找到人了。”薛红衣一边说,一边斜眼看着张文彦,“那个驱鬼师叫张文彦,是云河市幸福街小学一年级三班张日天的父亲。” “放心吧,虽然对方有一柄看起来很厉害的火器,但我可以应付。”薛红衣挂断电话后,带着一脸血水妩媚一笑,“杀了驱鬼师,吃了补品,我就能顺顺利利回去交差了。” 办公室里的鬼气瞬间爆炸式地增长,红色的鬼气充斥整个空间,甚至让人看不清办公室里其它的摆设。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白不语突然发现这个红衣女鬼的鬼气正像昨天那股灰色的鬼气一样,将她和张文彦拉去另一个地方。 “放心吧。”白不语叹了口气,转头看张文彦,“总不能让你白白背锅。” 张文彦:“??” 红色的鬼气散去,白不语发现他们果然已经离开幸福街小学的教师办公室,而是来到了一个白不语熟悉的地方——兰城学园地铁站! 不是那个杂草丛生的环境,而是那个干净整洁却什么声音都听不见的幻境。 就连原本在白不语和张文彦面前现身的薛红衣,这会儿也不见了踪影。 “你还记得这里吗,张先生?”薛红衣缥缈的声音从四周传来,“这里就是你除掉茶室那只鬼的地方。” 张文彦:“???” 11.刀器之变 深夜的地铁站,灯光昏暗,空寂无人。 广告屏幕上,一个很有名气的女演员正在无声地笑着,口中说着听不见的广告词。而地铁站中间的电子站牌也展现着各种详细的信息,并且告知站内的乘客,末班车很快就要到了。 “兰城学院站?” 张文彦此刻的状态很糟糕,不仅因为刚才使用那把古怪的刀器而变得更加虚弱,也因为薛红衣和白不语的话而陷入一片茫然中。 但在看到这个空旷地铁站正中间“兰城学院站”的电子站牌后,张文彦还是带着古怪的表情说:“我听说过这个地方。” 白不语之前也觉得这个站名有些耳熟,但后来她一回家就忙着折腾火锅和小夏棋的肚子,所以一时间忘了去搜索兰城学院站的相关信息。 这会儿听见张文彦的话之后,白不语正好听他继续往下说。 “这个车站是隔壁市著名的灵异地点。”张文彦环顾四周,“好像是五年前,一个杀人魔疯子装作普通的乘客,在末班车到来之前趁着安检疏忽将一柄利器带进地铁站。当时车站里只有工作人员、一个补课到很晚的学生和两个加班刚刚结束的普通人,而这些人也全部都被杀人魔杀害。所有尸体也在末班车进站后,被那个疯子全部拖入地铁内,那个疯子随之也当场自杀。” “现场和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张文彦这么一说,白不语也很快想起了和兰城学院地铁站相关的事情,虽然在云河市的七年里她不常关注这类事情,但那个时候周围的街坊邻居们确实都在谈论相关的话题,甚至使得很多有加班和拖延习惯的人早早就赶回家,不敢在深夜里逗留。 “但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在这里,咳咳!”张文彦疑惑不解地四处观察,甚至想要去寻找出口。 “既然这里是灵异地点,那么发生一些灵异的事情也不奇怪。”白不语更关心的是自己能不能赶上接夏小朋友放学。 “不是这样的。”张文彦却肯定地摇了摇头,“虽然当初兰城学院站的鬼物都非常凶狠,那个杀人魔疯子所形成的恶鬼更是难以对付,但两年前这里所有的鬼物都已经被几位驱鬼师一同除去。其中还有一位业内非常有知名的前辈,他因为和那只恶鬼战斗所有失去了双腿。” “无论如何我都可以肯定,兰城学院站内的鬼已经全部消失。”一直在四下检查的张文彦突然在地铁站的地板上发现了一些古怪的粉末,于是就小心翼翼地弯下腰去检查,仔仔细细地在看似干净的地板上搜索。 此刻的张文彦就好像是发现了关键线索的侦探,过分专注的时候甚至还伸出手指,沿着一条连白不语都看不见的线去描绘些什么。 白不语“退休”前没少和驱鬼师打招呼,却从来不会关注他们是怎样的性格怎样的脾气,甚至不会记得他们的长相。来到云河市之后,更是没怎么见过驱鬼师。 毕竟当初白不语选择云河市,就是因为这里并没有什么风水宝地,也没有什么人杰地灵的传说。百年前的云河市曾经是最最贫瘠的土地,即使现在也算得上民风淳朴,没发生过什么重大事件,没有太多灵异地点,就连鬼都不愿意再这里长留。 就像张文彦一开始说的那样,幸福街很干净,甚至有可能是这片大地上最干净的一片土壤,这样的地方自然不会出现什么正经的驱鬼师。 所以白不语也是第一次在这里见到张文彦这种水平的驱鬼师……明明他自己的身体已经出了问题,明明之前薛红衣说了一些他不明所以的话,但是当这个兼职侦探的驱鬼师发现现场有一些古怪之后,就将这一切全部都抛在脑后,一心一意扑在了研究上。 好像他这一条命,就是为了做这些而存在的一样。 “你发现了什么?”白不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雪纺短裙,小心翼翼地和张文彦面对面蹲下来,看着他在那里继续用手指勾勒看不见的图形。 同样蹲着的张文彦看了一眼白不语,那眼神看起来有些无神,就好像他现在仍然沉浸在对线索的思考中。 “你……您不是普通人吧?”过了好几秒,张文彦的眼神才聚焦到白不语的身上,“你能分辨厉鬼,你也是驱鬼师?” “嗯……”白不语眼神一转,是似是而非地说,“以前曾经做过几次类似的工作。” 白不语听见张文彦失声一笑,苍白满是胡渣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以为幸福街只有我一个驱鬼师。”张文彦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果不是因为我受了伤,也不会带全家跑到这里来休养避难。却没有想到原来幸福街上的驱鬼师不止一位,而且两个孩子竟然在同一个学校上学,还一起惹祸?这也太走运了吧?” “毕竟是个很干净的学校,所以会选择幸福街小学也很正常。”白不语不觉得遇到驱鬼师是一件走运的事情,而且夏棋会被家长也不是什么巧合。 之前薛红衣掐着白不语脖子的时候就说过,她的目标是夏竹卿那个平时不出门一出门就惹烂桃花的大猪蹄子! “这样一来,我的压力也能稍微减轻一些。”张文彦好像感觉到了什么,那把非常细小的刀器再次被他握在手中,“我刚才研究了一下这里的地面,发现地上画着一个非常奇怪的法阵。我曾经见过类似的法阵,但现在我们脚下的这一个却更加复杂。” “这个法阵的作用是什么?”白不语听张文彦提起法阵,其实也有了一些兴趣。 她之前就在怀疑,为什么这些鬼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他们从幸福街转移到这个鬼车站。 如果其中有法阵在出力的话,倒显得没有那么不可思议了。 果然,张文彦紧接着就解释说:“我上次也是在一个灵异场所见到过类似的法阵,还在那里见到了一个叛变向恶鬼的驱鬼师,当时他就用类似的法阵瞬间将一些恶鬼召唤出来对我们进行攻击,我现在想起当时的画面也还是忍不住冒冷汗。” “你的身体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也和那场战斗有关?”白不语可以看出如今的张文彦空有一个年轻的躯壳,身体里的生机却已经没了一大半,就算是他体内剩下的那一些也正在以非常快的速度流逝。 怎么说对方也是夏棋朋友的父亲,白不语并不是无心帮忙。只是比起游戏里的牧师,白不语更像是亡灵法师,叫她杀人倒还行,让她救人就有些为难鬼了。 “一半一半。”张文彦再次苦笑了一声,“我的身体原本就有暗疾,会变成现在这样也是早晚的事。而且夏夫人,我们可能没有什么时间像这样闲聊了。” 张文彦的话音刚落,深夜鬼车站里的灯光闪烁,旁边的电子站牌上开始显示列车进站的消息,一辆看起来普通的列车也在这个时候也很慢很慢的速度开始进站。 列车最前方的电子屏幕上写着终点站的名字,不过那也是白不语完全陌生的地名,应该在云河市隔壁那个城市的某个地方。 “车门上有血。”就在白不语关心终点站的时候,张文彦却已经看见了地铁车门上的鲜血,“不管是真是假,我们现在看到的可能就是那辆五年前出事的地铁。” “不只是地铁。” 白不语和张文彦一起起身向地铁的方向走,然后又在半途中停下了脚步。因为他们两个人都看见五六张满是鲜血流淌的脸挤压在地铁的车门上,向着车外哀嚎! 而那五六张脸的后方,一个带着疯狂笑容的瘦高男人扛着一把很长的西瓜刀,充满凶煞之气的双眼紧紧盯着车外的白不语和张文彦。 “不可能啊……”心里非常清楚这个鬼车站里所有恶鬼都已经被驱除的张文彦露出费解的表情。不过即使再费解,张文彦还是手持那把细小的刀器挺身上前。 “等一下。”白不语及时将张文彦叫住,然后走上前抓起他拿着刀器的右手,“你的身体会变成这样,估计也和驱使这把刀器有关系。在身体情况稳定之前,还是尽可能不要使用它比较好。” “可是……” 张文彦的话还没说完,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白不语从他手中顺走那把刀器。 “暂且借用一下你的指甲刀。”白不语有些嫌弃地握住那把小小的刀器,入手的瞬间就感觉到自己的手心被灼伤了一片。 这种带着阳火的刀器会对所有的鬼物产生伤害,即使白不语的身份再特殊,她的本质依旧是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厉鬼。 但也正是因为白不语比所有其它的厉鬼都要强,所以就算她的掌心被灼伤,她还是能够勉强使用这把刀器。 可是下一秒,让白不语和张文彦同时大吃一惊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白不语紧握住刀器,并且希望使用刀器的时候,原本细细小小和指甲刀并没有什么区别的刀器,竟然瞬间“成长”! 半透明的火气迸发而出的瞬间,原本的指甲刀竟然变成了一把比恶鬼手里西瓜刀还要庞大四五倍的巨型砍刀?! “嗡——” 突然变得超巨型的刀器本身发出一阵蜂鸣,就好像是饿了大半辈子突然吃了顿饱饭一样,忍不住打了个嗝?! “我哔——” 即使文明如张文彦,看到眼前这个景象,看到自己好吃好喝供养了十几年的刀器突然变样,也忍不住胡口骂了一句。 这算是个什么事儿! 12.恶鬼 刀器的变化确实在白不语的意料之外。 能够打散鬼气的武器其实并不少,而且外形千奇百怪,从最普通的刀剑弓鞭到各种扑克牌骰子麻将,多得让白不语着实惊叹人类的想象力。 但薛红衣之所以会因为张文彦操控刀器而吃惊,完全是因为能够使用这些武器的驱鬼师实在太少了,即使偶然出现一个,说不定也是张文彦这种身体被掏空的类型。 所以白不语以为张文彦的刀器就是这么一个指甲刀的造型,完全没有想到刀器落入她手中之后竟然不仅吸收她的鬼气,还狠狠灼伤了她的手掌心。 这样一副吃了大餐还嫌弃服务不够好的模样,让白不语深深觉得—— 这刀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现在可以肯定,这把刀的来历一定有问题。”身材只能用娇小来形容的白不语为了见夏棋的老师特地换上一身淑女的雪纺短裙,这会儿却不得不扛着一把外表异常凶猛的大砍刀,手感还特别糟糕。 “……”张文彦看着从指甲刀变成彻彻底底凶器的自家武器,沉默片刻后只能说,“至少,至少我得到它的时候,它就只是一把指甲刀。” 也许是因为白不语的影响,现在就连张文彦都觉得那把刀器有点像指甲刀。 一开始张文彦还想阻止白不语使用那把刀器,毕竟他现在这副病恹恹的身体就是拜那把刀器所赐,所以不希望那把说不清来历的东西继续去伤害其他的人。 即使是驱鬼师也不行。 可现在看到刀器的变化……张文彦想说的话都卡在嗓子眼,连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静观其变。 “咚——” 原本安静无声,就连广告都没有声音的地铁站里突然传出轻脆的铃声,列车就这么在站台前停下。 知道地铁的车门即将开启,没了指甲刀的张文彦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符纸,上面用红色的朱砂画了一个比较简单的法阵。 这架势看起来倒是更像驱鬼天师一些。 “我觉得你说的没错。”地铁门还没打开,白不语就突然背对着张文彦说,“两年前那些驱鬼师确实已经将地铁站内大部分的鬼驱除。” “可是地铁里……”张文彦也算是见多识广,可看见地铁里那些狰狞的鬼物和已经从地铁门漫出来的血,还是有些不寒而栗。 “你不是说五年前被杀的有学生有上班族还有地铁站的工作人员吗?”白不语一边修复掌心的伤势,一边继续握紧砍刀,“你看地铁里那几只正在尖叫的鬼,有哪个看起来像是地铁站的工作人员,又有哪个看起来像是学生?” 张文彦仔细辨别了一番之后,发现地铁里的那些鬼物竟然真的和传闻不同,没有年轻的学生,更没有穿着制服的地铁站工作人员。 “有‘人’用你之前发现的法阵,将新的鬼送到了这里。”白不语挥了挥砍刀,“我不知道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就目前而言……它们肯定是想要致我们于死地。” “啊啊啊啊啊啊——” 地铁门打开的一瞬间,那些鬼带着刺耳尖锐的惨叫声向白不语他们冲了过来。也许是因为得到了薛红衣的命令,所以这些鬼攻击的第一目标仍然是站在白不语身后的张文彦。 但白不语既然已经插手,就不可能当个安静的花瓶。 相反,此时此刻她可是手持大砍刀的暴力家庭主妇! 双手一起握住看到,白不语手腕一转将砍刀放平,然后对着冲过来的那些鬼用力挥去,拦腰截断! 这把刀器还是指甲刀的时候就能够打散上百年红衣厉鬼的鬼气,让薛红衣不得不狼狈逃脱。而现在向白不语他们冲过来的这些家伙甚至连普通厉鬼都算不上,最多只是一些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的怨鬼。 无论是人还是非人类,都认为鬼大致可以被分为三种。 普通鬼、厉鬼和恶鬼。 普通鬼只是一些对世界和亲友留恋不舍的魂魄,等他们自己想开了或是心愿了结后就会静静离开,前去地府被安排投胎。 而厉鬼一般蒙受冤屈、死因特殊且死状惨烈,它们一开始只是一些普通的怨鬼,如果低调做鬼放下执念,终究有一天也能离开。 但如果怨鬼恨意难消或是助纣为虐,那终究有一天会因为某个契机而蜕变为厉鬼。红衣厉鬼则是其中最凶残的一种。 最后一种是恶鬼。 这些恶鬼一般生前就不是什么好人,死后也变不回好鬼。大多数恶鬼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双手沾满鲜血,所以一变成鬼就会变得异常凶恶,难以对付。 白不语算是个厉鬼,但奇怪的是她并不记得自己究竟在不甘心什么,也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好怨,更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就这么迷迷糊糊地在世间徘徊,一眨眼就不知道度过了多少时光岁月。 不过活到她这岁数,是人还是鬼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有的时候还挺羡慕你们,从头到尾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白不语就这么看着冲过来的五只怨鬼被刀器斩成两半,淡薄的鬼气瞬间四散,半空中似乎还能看见他们。 “这还是……还是我那把指甲刀吗?”张文彦瞠目结舌地看着白不语将五只怨鬼一刀切,虽然那样的怨鬼对张文彦来说也不是什么问题,但他从没见识过这把刀器这么干净利落一挑五的样子! “别放松,厉害的来了。”白不语手里的砍刀看起来很沉,不过她抓着刀的动作看起来却很轻松。 就在正前方的地铁里,脸上和身上到处都是飞溅血迹的恶鬼一步步走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疯狂的笑声响起时,那个手上沾满鲜血的恶鬼挥舞着西瓜刀来到张文彦和白不语的面前,然后盯着手持黄符纸的张文彦说,“你就是那个杀了茶室小鬼的驱鬼师?” 白不语和张文彦都有些吃惊,毕竟除了难听的笑声之外,这个恶鬼条理清晰的表达方式完全不像是刚刚成型才五年的恶鬼。 “听说你已经被驱除了。”白不语挥了挥手中的砍刀,使得原本在把玩西瓜刀的恶鬼莫名顿了顿。 “你是说那个被我砍掉双腿的驱鬼师?”恶鬼露出不屑的笑容,“如果不是老板救了我,说不定还真被他得手了。” “老板?”白不语皱了皱眉,想到之前薛红衣打电话的时候也提到了“老板”这个称呼,“你们的老板是谁?” “你以为我会让驱鬼师知道我们老板的身份?然后再让驱鬼师知道我们老板想要成为鬼王的计划?”恶鬼又大笑了三声,“我该谢谢你这个姓张的杀了茶室的小鬼,这样我才能离开定江那个破地方,有机会接手那家伙的鬼舍!” “所以说……你们老板的大本营在定江,他之所以在各个城市设置鬼舍,杀死普通人培养厉鬼,就是为了成为鬼王?”白不语看着眼前这个凶归凶,但脑袋依旧不怎么好使的鬼物,然后简单地猜测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杀人恶鬼面露异色,“你们果然早就想干扰我们老板建立十万鬼军的计划!” 白不语:“……” 张文彦:“……” 真的没人……不,没鬼来阻止这傻子继续说下去吗? “住口!”原本一直躲藏在暗处的薛红衣也听不下去了,瞬间面容扭曲地出现在车站内,红色的长裙拖地,红色的血水四下绵延。 “你想干嘛?不是说这几个交给我处理吗?”恶鬼瘦骨如柴,抓着西瓜刀的右手像是包着皮的骷髅爪子,脸上更是没什么肉,双眼深深地陷在眼窝里,露出并不愉快的眼神。 “闭嘴!”薛红衣以瞬移的能力来到恶鬼的面前,一甩袖子就拍了它一脸血水,“老娘是脑子坏了才把你这么一个东西带到这里!” 说着,薛红衣又转头看向白不语:“原以为那个男人是一道可口的大餐,却没有想到竟然是母老虎嘴里护着的一块肉。来云河第一天就遇到了两个驱鬼师,我的运气还真不错。” “无论你们的计划是什么,我都会如实转告其他驱鬼师,不会让你们的计划得逞。”张文彦本身就是一个正义感十足的驱鬼师,所以在听说了鬼舍的鬼军的事情之后,就决定要让尽可能多的驱鬼师知道这个消息。 “知道了又如何?你们今天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薛红衣和恶鬼并排站着,一个盯着张文彦,一个盯着白不语,“看来我还是高看你了,张先生。我还以为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驱鬼师就是知道了鬼舍的事,所以才驱除了茶室的……” “咚!” “……” 薛红衣还没把话说完,就眼睁睁看着应该是同伴的白不语,一转手就用刀背将张文彦拍晕。 “无论如何还是要解释一下。”白不语抬着比她人还高的大砍刀,带着某种强烈的违和感,笑着对眼前两只鬼说,“茶室那只鬼……是我干掉的!” “的”字还没落地,依旧戴着眼镜并没有摘除的白不语一跃而起,手中的刀器倾斜着劈出一刀,准备从恶鬼的头部,一路劈过薛红衣的胸口。 不过两只鬼的能力不低,砍刀的刀刃还没落下,他们就瞬间化作鬼气向四周散开,等白不语落地后才再次开始凝聚。 不过白不语的速度和反应显然出乎薛红衣他们的意料。 刚刚落地,脚尖一转,白不语手中的砍刀就向上一劈,直接从恶鬼的菊花一路切到天灵盖! 虽然恶鬼同样非常快速地化成鬼气逃逸,但还是被砍刀切中了一部分,重新在附近凝聚后就一直双目圆瞪还不断怒喘气,显然是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怎么又是一把火器!你到底是什么人!” 因为白不语像是个疯狂的战斗份子一样不停攻击,丝毫不给薛红衣和恶鬼修整的机会,一次又一次无缝衔接的劈砍让两只鬼化成鬼气不知道逃走了多少次,就连再次凝聚的身形都开始变得透明和不稳起来。 想到怒处,薛红衣干脆就放弃了人形,直接化作一大团血红色的鬼气,直接向白不语冲了过来。 见白不语刚刚收刀还来不及闪躲,薛红衣一阵大喜,准备让自己的鬼气侵入白不语的身体,耗尽她的生机,腐蚀她的身体,说不定还能在她死前附一回身,去见见幸福街的那块肉! “哈哈哈哈,看我用我的鬼气腐蚀你的身体!” 无人的地铁站中,一道红色的气流猛地冲进白不语的身体,再以猛烈的速度冲出来,没怎么停留就又冲进去…… 冲出来,冲进去,冲出来,冲进去,冲出来,冲进去…… 白不语眨了眨眼,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看着薛红衣在她面前又一次凝聚,然后对方还气喘吁吁地问:“你难道就不觉得身体特别难受?难道没有想要吐口血的冲动?你到底知不知道人被鬼气灌体之后会死啊?!” “抱歉。”白不语摊了摊手,砍刀也随之在半空中画了个圈,一脸无辜地说,“其实我也不是人来着。” “……” 13.她是…… 白不语当然能够感觉到薛红衣的鬼气在她身上四处乱窜,但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大海里突然掉入了一滴水……不,是一粒沙子,所以很难感觉到一些什么。 倒是白不语身体里一直努力压制的那些煞气因为外界鬼气入侵而再次出现了一些骚动迹象。 也感谢这些闲不住的煞气,使得白不语时刻提醒自己不要火力全开,一定要做一个修身养性的普通人,千万别在自己好不容易退休之后又因为这些煞气的关系而变成没有理智的大魔王! 然后四处中二病发作收小弟,妄图毁灭人类,建立新时代新制度之类…… 若真是如此,前鬼王白不语女士真可以称得上是晚节不保了。虽然……咳咳,这些事白女士“年轻”的时候也不是没碰过。 面对眼前的情况,白不语知道自己必须速战速决,如果再给这两只鬼和外界联系的机会,那他们那个不明身份的老板就一定会找到夏棋,夏家平静的生活也会不断被打扰! 想到这里依旧,戴着眼镜的白不语双眼已经染上了些许绯红,动了真正的杀意。 “你不是人类?!”不断消耗鬼气灌入白不语身体的薛红衣真的很累,却又突然听到这么一个爆炸性的消息,身周的血色鬼气瞬间翻涌起来。 身为那位神秘老板的专业助理,薛红衣的办事效率确实非常高,所以在听见白不语所说的那句话之后,陷入震惊的薛红衣立刻从暗处掏出一枚手机。 也不知道她之前将这东西藏在了哪里…… 但也就是在薛红衣拿出手机的瞬间,白不语手腕一转,一米多长的巨大砍刀就这么被她随手丢向女鬼,动作比丢沙包慢不到哪里去。 而那把被直接丢出去的砍刀带着一道破空声,极为利落地切断了薛红衣拿手机的那条手臂! 鬼气四散! 只要薛红衣没有魂飞魄散,那她被打散的鬼气就还会重新凝聚。可惜那台人类制造的手机却随着清脆的声响落地,直接在薛红衣的面前四分五裂! 只可惜了那台最新款的凤梨手机,白不语还老想着买一台送给夏大猪蹄子当生日礼物。 那把巨大的刀器在离开白不语的双手之后又发出一阵不怎么愉悦的“嗡嗡”声,最后有些不甘地重新变回原本微不起眼的模样,落在那台破碎了的手机边上。 “真是痛死我了!”白不语甩了甩自己刚才握住刀器的双手,火器和鬼气的碰撞使得她的掌心皮开肉绽,甚至有血源源不断就出来。 除了奇怪的受伤方式外,好像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娇小柔弱的普通人类而已。 不过这位普通人类的掌心处伤口,正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快速愈合,很快就恢复成了毫发无损的样子。 “你是鬼。”薛红衣的声音咬牙切齿到了极致,显然没想到自己叫个家长会碰到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好啊!好啊!”旁边那个脑子有点问题的恶鬼竟然在一旁兴奋地抖动身体,带着扭曲的声音说,“我最喜欢同类相残了,那种感觉真是让人怀念,哈哈哈哈哈!” 看着那个又疯又傻的恶鬼,白不语不得不同意薛红衣的观点,她把这个傻子从定江带到云河绝对是最大的错误。 白不语很理解那位幕后老板拼命找恶鬼和厉鬼当手下而且不管质量的心情,毕竟十万鬼军不是那么容易凑齐的。而且,这个拿着西瓜刀的家伙除了脑子有问题之外,能力方面确实有些突出,会被当成打手带在身边也很正常。 要说不正常的话……只能说张文彦和白不语的出现对于薛红衣的计划来说有些不正常吧? “这个地方的幻境结界不错。”白不语低下头,摘下眼镜,梳理了一下因为挥舞砍刀而略显凌乱的长发。 “我上次来的时候就感觉这里的隐蔽性和可塑性都很强,那位张师傅还说这里有个可以传送鬼甚至人类进出的法阵。” “另外,这个灵异场所似乎和废弃茶室乃至其它地方联通在一起?你们老板看起来很有天赋,莫非生前是开连锁超市的?” 白不语的声音很平静,甚至显得云淡风轻,和家里那位不经常出门的蓝颜祸水很有夫妻相。 但在这平静声音的背后,失去那副眼镜封印的鬼气却正以一种非常狂暴的方式迸发而出! 白不语背后出现的黑色鬼气看起来和普通恶鬼差不多,但其中的威压以及薛红衣他们心底涌现的恐惧感却与颜色无关…… 太可怕了! 那种可怕甚至可以和他们老板的鬼气相提并论! “你……到底……是谁……”比起身边趴在地上如同尸体的恶鬼,一直待在老板身边的薛助理要稍微好一些,不过她同样已经坐倒在地上,身周原本变化成长裙的血水也开始融化散开。 “我听说你们的老板想要当下一任鬼王?”低着头的白不语声音依旧温和,那语调像是水流潺潺,像是在哄一个调皮的孩子—— “那你知道,上一任鬼王是谁吗?” 薛红衣哪想得到那么多,甚至真的以为白不语在问她问题,所以一边控制自己鬼体不散,一边很是结巴地说,“我……我哪知道……只……只知道他姓……姓白!” “你知道她为什么姓白吗?”白不语猛地抬头,毫无血色的皮肤,绯红的双眼,和刚才完全不同的唇色和笑容展现在眼前这两只小鬼的面前,“不如我来告诉你们!” 白不语的最后一个字落地,原本已经非常可怕的黑色鬼气暴涨数十倍,甚至连颜色…… 连颜色都变成了白色!!!! 这世间怎么可能有白色的鬼气!!!! 薛红衣的鬼眼向外凸,她想要大喊甚至想要尖叫,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或者说……她鬼气凝聚而成的身体已经在白色鬼气出现的一瞬间消散! 就连她的鬼命…… 都要不在了…… 她还没当上鬼后,还没看着老板成为鬼王…… 鬼王…… 鬼王?!! 她是…… 薛红衣最后残留的意识陷入狂暴,她要告诉老板,她要告诉老板,要告诉老板,告诉老板……老板!!!! “知道又如何?你们今天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白不语说着薛红衣之前对他们说过的台词,重新戴上眼镜,觉得自己有了几分反派风采。 白色鬼气出现的时间不足两秒,但周围的幻境不复存在,恶鬼和薛红衣也好像从没存在过一样。 周围只有一个傍晚的废弃车站,杂草丛生。 这样的画面,莫名让人觉得眼熟。 只是地上多了无辜被击晕的张先生,而白不语身体内的煞气也出现了七年来最激烈的反应。 就连白不语的双眼暂时也无法恢复成黑色,只是在那副眼镜的帮助下不会被普通人发现。 “虽然火力大开很省事,也很舒服,但最近还是少用比较好。” 白不语自言自语了一句后,就走到张文彦面前蹲下,伸手推了推,又用力掐了掐鼻下人中。 “发生了什么?”悠悠转醒的张先生一脸茫然,“鬼呢?我们在哪儿?” “现在赶回去的话,还能在校门口接到孩子。”白不语答非所问,并且开始研究旁边看不见的传送法阵。 可惜术业有专攻,她看不懂。 “啊!”白不语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回到了张文彦身边,“张先生,之前薛红衣给那个老板打过电话吧?” “好像是。”张文彦觉得自己这一刻可能是世界上最茫然的人。 “电话里面,她好像把你的信息传回大本营了?”白不语敲了敲额头。 “嗯?”张文彦揉了揉头,不明白自己的脑袋为什么这么疼,就像是被人狠揍过一顿的样子。 “你别起来了。”白不语跪坐在张文彦身边,将想要起身的张先生按了回去,伸手拂过他的双眼,“就此安息吧。” “啊?”张文彦莫名其妙地挣扎起身,神情焦虑,“不行啊,夏夫人!你听到他们刚才说的了吗?他们要建立十万鬼军啊!我必须把这件事情告诉其他驱鬼师!但我们应该去哪里找那个老板?去定江吗?” 看着情绪激动,连精神都比以前好的张文彦,白不语悠悠地说:“你待在家里,他们就来了。” 张文彦:“啊?” 白不语扶额:“大家不是常说,人在家里坐,锅从天上来吗?” 张文彦:“……” “我先去研究那个法阵。”张文彦觉得自己和这位年轻漂亮的夏夫人无法交流,于是默默起身走了。 “不用研究。”白女士突然掏出手机,“我有办法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 “你……”张文彦默默看着白不语,“准备百度?” “……”白不语突然有着佩服张先生的想象力,毕竟他的话给了白不语一个特殊的灵感。 只见白不语敲了敲自己的手机壳,警告了一下被她封印在手机里的茶室小鬼,顺便开了个小后门,然后打开浏览器搜索页面,佯装成使用智能语音输入的样子,清了清嗓子说—— “咳咳,百度百度,告诉我怎么利用这个法阵离开。” 张文彦:“……” 可就在下一秒,这个怎么折腾都没有反应的无色法阵中,预留作为能量的鬼气瞬间飚出,将张文彦和白不语环绕其中。 法阵……被启动了! “卧槽!!”黑色的鬼气中传来张文彦完全不和谐的喊声。 等等,他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14.罗旭 “你是说,红衣死了?” 傍晚,远在定江的一处豪宅中,正坐在花园里喝茶的白发男人推了推眼镜,表情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就好像是听说领居家宠物走丢了一样。 “是的。”向白发男人汇报的是一个挂着研究所身份牌,穿着研究白袍的男人,态度十分恭敬,“按照老板您的吩咐,我们已经将所有拥有烙印的成员全部都记录在案,像这样用现代人类的手段去改进烙印技术的想法,也只有老板您这样伟大的存在才能够想到。即使是前任鬼王见到您,也只能自惭形秽、望尘莫及啊。” “废话少说。”白发男人微微皱眉,“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刚才。”不明身份的研究员继续恭敬地说,“红衣和那只被她带走的车站恶鬼的烙印破碎,应该已经魂飞魄散。” “云河市……”白发男人的右手有节奏地敲击着旁边的茶几,“上次路过的时候好像没发现有什么厉害的人物,没有想到短短两天的时间竟然毁了我三个手下和一间鬼舍。” “还有兰城学院地铁站。”研究员如实汇报,“和云河鬼舍相连结的五个灵异场所中,兰城学院站的法阵和布置也完全被废了。” “老板……”看白发男人一直坐在那里静静喝茶,研究员有些紧张地问了一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只是一两个废物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白发男人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别忘了我们的目标数据是十万,这才是你们几个研究员应该研究的事情,其它的不听、不理、不说、不想就可以了。” “是。”研究员汇报完成后,就弯着腰慢慢退下,只留白发男人独自坐在花园的藤椅上喝茶。 也就是在那个研究员走后没多久,白发男人突然起身。 “呯!” 镶着银线的精致茶杯瞬间被白发男人狠狠砸在鹅软石路上,砸碎的瓷片飞溅,有一片甚至划过了那个男人表情狰狞的脸颊,划出一道血痕。 “老板!”灌木的阴影中又走出一位身材姣好的短发女助理,白衬衫暗红色西服西裤,看起来干脆利落。 而这位女助理一来到白发男人的面前,就直接双膝跪地,小心翼翼地收拾地上的茶杯碎片。 “老板,请不要生气。”女助理低着头仔细收拾,“您刚才也说了,我们的目标是十万鬼军,损失两三个鬼物也只是……唔!” 白发男人伸出脚直接踩在女助理捡起碎片的那只手上,用力一碾,眼睁睁看着血丝一点点渗出来,面容扭曲地说:“不要生气?!我怎么能不生气?!你知道我手下总共才多少个百年厉鬼?还有,是谁让红衣偷偷把那只恶鬼带走的?” “我,我也不知道。”女助理也不是活人,自然不会觉得痛,只是因为畏惧而将头低得更低。 “你知道那只恶鬼是什么来历吗?”白发男人收回脚,向后倒回藤椅中,“那可是让顶级驱鬼师废了两条腿的家伙,再加上红衣……究竟是什么样的驱鬼师能同时驱除他们两个?” “老板,云河市哪有什么厉害的驱鬼师。”短发女助理直接低头跪在那里回答,“红衣她只是刚刚登上百年,和其他百年厉鬼相比不免自视甚高而且心浮气躁,所以很可能是因为轻敌才丢了命。至于那只恶鬼,他本来脑子就不怎么好……” “那你说怎么办?”白发男人冷笑着低头看向脚边的女助理,眼镜也滑落至鼻翼,黑色的鬼气快速向外弥漫。 “我明天就去云河市处理这件事情。”女助理的全身都开始颤抖。 “红衣是因为轻敌而丢了鬼命。”白发男人的表情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冷静下来,甚至快速收敛鬼气,“难道我也要因为轻敌,而让手下的半吊子厉鬼继续去送死?” “那老板的意思是……” “直接让罗旭和他的手下去处理这件事情。”白发男人点燃了一根雪茄,“之前红衣不是打过电话,说茶室的事情和一个姓张的人有关系吗?就从那条线开始查。” 也许是听到了“罗旭”这个名字,跪在地上的女鬼竟然再次颤抖起来,好像听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还有,让各地的鬼舍加快速度!”白发男人的眼中多了决绝,“不管用什么手段,让那些被选中的人早点死!” “是!” * 身为一个尽职的家庭主妇,刚刚灭了一只厉鬼一只恶鬼的白不语回到学校之后就立刻和张文彦相约保密,各自接了各自的娃,一个开车一个骑自行车,一个向东一个向西,走的时候还真诚地说了句“再也不见”。 张文彦带着孩子上车的时候突然想到自己忘记了什么,就准备回头叫住白不语。可张文彦刚刚转身,又觉得胸口一阵生疼,最后还是无奈地苦笑了一声,继续带孩子上车回家。 而白不语确定小朋友在后座坐好之后,就直接蹬着自行车就往家的方向骑,完全不记得他们是不是忘记了某把古怪又性格恶劣的指甲刀。 没骑多久,白不语就觉得车轮碾到了什么小石子,微微颠簸了一下之后就不在意地继续向前骑。 只留下一把小小的刀器躺在马路上,在夕阳的霞光下闪着光,又如同灵异事件般消失不见。 “老妈,薛老师跟你说了些什么呀?”夏棋显然很清楚薛红衣找白不语谈话这件事情,所以从校门出来后就显得特别乖巧,一看到亲妈就给了个大大的拥抱,甚至拉拉白不语的手臂,木着一张小脸在她脸上涂了个亲亲。 在看到亲妈脸上没有生气的表情之后,夏棋才敢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一句。 “……”白不语下意识觉得自家小朋友不会喜欢她和那位薛老师之间的对话,那可是堪比儿童不宜恐怖片的限制级画面。 但与此同时,白不语又觉得这是一个教育小朋友的好机会,所以语重心长地说:“薛老师说你和张日天小朋友扰乱课堂纪律了对不对?” “我没有啦!”夏棋小朋友一脸不甘心,“还没有上课,薛老师就好凶好凶地冲进来,就好像要吃小朋友一样。” 小小的粉色淑女车在幸福街曲折狭小的道路上前行,傍晚的霞光照在母子两个的身上。 当夏棋小小的身体紧紧抱住白不语后背的时候,她身体里的煞气似乎也在渐渐平静。 “好了,在学校里交朋友是一件好事,不过千万别只顾着玩。”白不语绝对是家里最宠夏棋的,如果不是有夏九段对付小朋友,这孩子说不定已经成了混世大魔王。 “我和赵日天才不是朋友咧!”夏棋张大眼睛,“我最讨厌他了!” “那也好,那就和其他的小朋友一起玩。”听夏棋这么说,白不语倒是松了一口气。 如果可以的话,白不语希望夏棋在十八岁之前尽少接触那些与众不同的人和匪夷所思的生活。 十八岁之后,如果夏棋还是更喜欢这样平凡而又平静的生活,那白不语也很乐意让夏棋永远像一个普通人类一样活下去。 所以,虽然有些对不起张文彦,但夏棋离张家人越远越好。 “老妈,我不想去上学了。”夏棋抱着亲妈沉默了一会儿后,就突然开口说,“我不喜欢薛老师,我还是喜欢昨天教我们语文的李老师,薛老师上课好无聊呀。” “放心,明天薛老师不来上课。”白不语一边看路,一边说,“她有事要请假,很长很长的假……” 夏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听亲妈这么说了之后,因为叫家长而紧张了一整天的情绪终于放松了下来,竟然靠着亲妈的背就呼呼睡了过去。 晚风很温柔,霞光很温和,靠在白不语背后的夏小朋友也很温暖,白不语的内心渐渐平静。 可是……白不语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了结。 “我们回来了。”把小朋友抱下来之后,白不语就推着自行车进院门,果不其然看见夏九段正坐在槐树下,面前还摆着一副已经结束了的棋。 “今天有人来下棋吗?”白不语环顾了一圈四周,还是没看到一个人影。 “一位棋友。”夏九段点了点头,就开始收棋,然后起身帮白不语把车篮里小朋友的书包拿出来,“小妹说要减肥,不打算吃晚饭,我就准备了蔬菜和豆腐……帮助消化。” “晓菊要减肥?”白不语第一次听到这样惊人的消息,不免张大眼睛,“那她晚上肚子饿了怎么办?” 夏竹卿:“她从超市买了薯片。” 白不语:“……” “咚咚咚!” 就在白不语催促夏棋去洗手之后,关上的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白不语和夏先生对视了一眼,有些疑惑地走到院门前,然后就听见门外传来小孩子的声音—— “爸!我不要去夏棋家!我要回家!” “爸爸有非常紧急的事情要出差,待会儿态度好一点,爸爸我也得好好求求人家。”紧接着传来的是张文彦的声音。 “我不要!爸爸你不知道夏棋家的情况,他们家很穷的,夏棋爸爸打工赚钱很辛苦,赚的钱也不多,只够夏棋一年吃一顿肉!我们这样会打扰人家的!你自己去出差,我去杨奶奶家吃饭!” 虽然白不语觉得那个孩子的声音非常陌生,不过瞎猜也能猜到那是张日天小朋友的声音。 “就是因为刚才接到电话说杨奶奶身体不好,我才把你带到这里来的。”张文彦说着,又有些迟疑地问,“夏棋小朋友家庭真的这么困难?” 15.告别 白不语“吱嘎”一声将院门打开,就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跑车停在她家的院门外,挤在狭小的路上让人担心。 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拼命扒着车门往车里钻,而那位刚刚道别过的张先生双手往小孩子肩下一勾,直接拎着张日天小朋友来到白不语的面前。 “老爸!”也许是顾及到夏棋家人的心情,小孩子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你儿子这么喜欢吃肉,会让夏棋家锅里没粮的!” 看自家儿子说的这么认真,张文彦对于自己先斩后奏直接跑到这里的行为有些心虚。 本来他是想拜托隔壁杨老太太照顾张昊的,但他半路上又接到电话说杨老太太身体不好,现在已经入院治疗了。 张文彦一家搬到幸福街没多久,周围也没有多少认识的人,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曾经“并肩作战”的白不语。 对方是张昊同班好朋友的母亲,又是一位出色的驱鬼师,对张文彦来说绝对是一位非常合适托付的人。 但如果对方真的家庭情况困难…… “这个……”张文彦真有些没办法开口了。 白不语就这么站在院门边上,双手环着,看两父子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堪比变脸。 “你怎么找到我家的?”白不语比较好奇这一点。 “我毕竟是干这行的,而且还开了一个事务所。”张文彦也有些惭愧,“在找人方面总得有点门路。” 张文彦仔细看了看夏家的这个四合院子,虽然看起来已经很有年代了,但修缮得非常好,看起来甚至像是故意作旧的新院子,可见四合院主人对它的打理十分到位。 不过就算有这个院子,张文彦也还是无法证实白不语家里情况,四合院虽然好,但这里并不是华夏国最发达的定江、京州和北海这些地区,而是相对贫瘠的云河市以及更加偏僻的幸福街。 想了想,张文彦又觉得乱猜夏家的情况有些失礼,所以很快就收回视线,非常不好意思地看向白不语。 不管怎么说,既然夏夫人已经开门,张文彦只能拎着儿子硬着头皮说:“夏夫人,我最近有事必须外出一段时间,这孩子的妈妈一时间又回不来,所以……能不能麻烦您帮忙照顾他一……一个晚上就好!我会尽快找人照顾他。” 妥善起见,张文彦还是决定只让张昊在夏家待一个晚上。 “爸爸!”依旧被张文彦拎着的张日天小朋友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下一秒被张文彦直接丢进车里,“啪”的一声关上了车门,“滴”的一声竟然连车都锁了! “夏夫人,您也知道这一次发生的事情非同小可,我必须立刻赶往京州和大家商量。这件事情过于危险,我不可能带着孩子一起去。”确定张昊听不见他们的话之后,张文彦才开始解释。 “再加上具体布置和任务分配,我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办法陪在张昊身边,甚至有可能就这么……” 张文彦下意识地按住胸口,那里的疼痛感就好像是倒计时的滴答声,一直充斥着他的大脑。 “你可以不去管这件事,或者直接打个电话?你留在幸福街也许就不会出事。”站在院门口的白不语皱了皱眉,“而且孩子的母亲真的赶不回来吗?” “……”张文彦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其实,这孩子的母亲明面上是医生,但和我一样也是驱鬼师。” 想到这里,张文彦的脸上多了一丝哀伤。 “不久前她接了一个去定江驱鬼的工作,等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却已经奄奄一息地躺在医院里,至今没有醒来。就连送她去医院的人也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儿子知道吗?” 张文彦揉了揉鼻梁,摇摇头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只以为他妈妈到国外出差去了。后来为了避开定江那边的危险,我就把妻子转院到了云河,自己也带着张昊来云河修养。” “夏夫人,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要取得您的同情。”张文彦正了正色对白不语说,“但如果我真的不如管这些事情,那我和张昊妈妈曾经做过的努力不就白费了?而且,定江的事情可能和张昊妈妈的受伤有关,我必须要去看一看。” 张文彦看向白不语的身后,看见了那个正坐在树下的男人和刚刚从屋子里蹦蹦跳跳走出来的孩子。 “夏夫人,我真的很羡慕你们这样平静而安逸的生活,只可惜我和我妻子都是闲不下来的类型,一天不抓鬼就浑身难受。” 张文彦说到这里的时候笑了笑,尽管他的脸上全是胡渣,却笑得像个普通的孩子。 “如果不麻烦的话,至少让这个孩子在这里住一晚。”张文彦恳求着说,“明天我就能找到照顾他的人。” “最重要的是……”张文彦回头看了一眼车里扮鬼脸的孩子,“张昊和我们一样都有阴阳眼,而且有时候连普通鬼和人之间的区别都看不出来,我实在不放心让他一个人。” “所以……” “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帮你照顾张昊几天。”白不语也同样认真地看着张文彦。 “什么条件?”张文彦知道白不语没有义务帮忙带孩子,所以也已经做好准备,竭尽可能地答应白不语提出的任何条件。 但张文彦却没有想到,这位夏夫人说的是—— “活着回来,把儿子接走。” “……” “做不到吗?”白不语半眯起眼睛,“那等你变成鬼飘回来的时候,估计只能看着儿子在幸福街流浪了。” “……” “不过你要记住,我也不是在同情你,更不是支持你这个抛下孩子去拯救世界的决定,仅仅是因为你之前替我背了黑锅。”白不语不想被当成什么慷慨大方的好人。 “谢谢。”张文彦也不多说,直接打开车锁,让车后座闹腾到现在的张日天小朋友可以气呼呼地打开门钻出来。 在将小朋友交给白不语之前,张文彦又问了一句:“你想去京州看看吗?我们驱……大家都在那里。” “不需要。”白不语摇了摇头,“相信我,如果我掺合进去的话,事情只会变得更加糟糕。” 张文彦将准备好的银行卡递过去,却被白不语狠狠瞪了一眼,只能尴尬地收回手,向对方弯腰感谢。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 白不语按住了张昊的肩膀,一起目送张文彦转身离去。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熊孩子一脸的不情愿。但真到了一定要分别的时候,张昊这个孩子却显得格外安静,就好像曾经一次又一次习惯了的那样,静静地看着父亲的背影一点点离去。 毛毛细雨落在张先生关上的车门上,使得他们看不见对方最后的表情。 “阿姨。”张昊小心翼翼地问道,“爸爸会回来吗?” “……”白不语有些吃惊,但还是拍了拍张昊的小肩膀说,“放心吧,无论以怎样的方式,他都会回来的。” 虽然之前说得严肃认真,但这都是白不语担心张文彦直接把娃丢下去送死而打的预防针。 其实对白不语来说,张文彦是生是死根本没有那么重要,特别是对于现在这种身体状况的张文彦来说,变成鬼说不定还能活得舒服一些。 也就是说……变成鬼他也得把孩子接回去! 一个熊孩子就够累的了,来两个还得了! “对了,那个一年只吃一顿肉是怎么回事?”白不语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张日天小朋友好像说他们家很穷? “老妈,是谁呀!”家里的熊孩子却在这个时候大呼小叫起来,“我好像听见张日天的声音啦!” “是张昊!不是张日天!”听到夏棋的声音之后,一直表现非常平静的张昊猛地就炸毛起来,像是个普通的小孩子一样直接冲进院子对夏棋扮了个鬼脸。 “外面在下雨,你们先去大厅玩,待会儿就吃饭了。”因为毛毛细雨还在下着,所以白不语赶紧催促两个孩子进屋去。 “卿卿,那孩子是夏棋的同班同学,而且还是他最好的朋友。”为了让张昊的留下变得更合理,白不语睁着眼说瞎话,像是完全不记得夏小朋友说过自己不想和张昊玩这件事情。 “他父母都在外面出差,让他在这里留宿几天应该可以吧?”白不语不顾院子里下着大雨,仗着没人看见就这么靠着夏九段的手臂,努力抬头才能看见夏先生的薄唇,“卿卿,他毕竟是夏棋的朋友。” 披着褂子的夏竹卿轻轻抬手,为妻子阻挡雨水。 “你太累了。”夏竹卿另一只手抚过白不语的脸颊,他不太会用表情和语言来表达自己对妻子的情感,但他的眼神却总是很容易被读懂,“会很辛苦。” “不辛苦。”白不语靠在丈夫的怀里,感受着温暖和那些快速消失的煞气,“而且有张昊在这里的话,我们就能顺理成章地让夏棋去小房间住了。” 一抬头,白不语就给了夏先生一个计谋得逞的表情,笑着说:“如果不是送上门的张昊,那个小祖宗今晚肯定又得哭哭闹闹很久。” 夏九段愣了愣,然后缓缓点头道:“那个孩子不错。” 白不语笑着看丈夫改口,伸手挽住夏竹卿的脖子,在夏先生弯腰之际赶紧垫脚偷亲了一口,转身就往厨房溜。 “我去做晚餐,你快点进屋躲雨!” 张昊和夏棋在大厅里闹腾了好一会儿,一直到夏竹卿从外面走进来,抖抖长褂上的水珠挂在一旁之后,两个孩子才慢慢安静下来。 不得不说,夏竹卿自带一种气场,那就是面无表情的时候会给人莫名的压力,周围的整个空间都会比往常更加安静。 更可怕的是,夏先生似乎一直都处于面无表情的状态。 夏家的大厅是正在环球旅行的夏家二老布置的,他们不知道从哪里买来了一堆红木家具,学着民国宅斗剧里的布置在大厅里摆了好几张红木椅,正对大门的墙上还有一副气势磅礴的山水画,看起来非常气派。 而夏家吃饭的地方是在大厅的屏风后面,里面摆着沙发、玻璃餐桌、液晶电视甚至ps4,在吊灯的照映下显得亮亮堂堂,和隔壁像是两个世界。 只不过因为里屋没有窗户,就算灯再亮夏晓菊和夏棋也觉得有些压抑,所以除非下雨和蚊子多,他们还是更喜欢在院子里吃饭。 “坐。”夏竹卿帮两个小朋友拉开椅子,顺便打开了电视,让有些沉闷的里屋稍微显得热闹一些。 “你们吃饭啦?”之前信誓旦旦和夏竹卿说要减肥不要吃晚饭的夏四小姐偷偷摸摸溜进来,拉开椅子就坐下来,“哥,今天晚饭吃什么?” “……”夏竹卿默默看了妹妹两眼,低眉说道,“青菜和豆腐。” 张日天小朋友的双手在颤抖,内心戏怎么都停不下来。 “哥,你又上电视了啊!” 在餐桌前坐下来的夏晓菊突然看到电视屏幕里出现了熟悉的人物,但想想好像也很正常……因为夏竹卿和夏棋都喜欢下棋,所以餐厅的电视机好像一直都停留在同一个频道,夏九段出场的几率自然很高。 不过第一次来到夏家的张昊却好奇地看着电视里的画面,下一秒就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电视里正在播放之前夏竹卿在定江的比赛。 为了让围棋比赛更有氛围,定江围棋协会特地布置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场地,墙壁里种着室内观赏竹,在灯光下显出几分幽绿。 木质的案几,盘腿而坐的席位,木枝蔓蔓的盆景。 但最重要的是正在对战的两个人。 夏棋的父亲坐在左侧,表情平静,捏着棋子伸出的右手却非常稳,每一次落子都像是在攻掠城池! “呯”的又一声棋子落盘,坐在夏棋父亲对面的那个人开始不停地擦汗,却怎么也掩饰不住颤抖的手和已经麻木的表情,最终抓了几颗棋子放下,投子认输。 那一刻,夏棋的父亲轻轻闭目,竟是微微勾唇露出笑意。 “太……太帅了!”坐在餐桌前的张日天小朋友拍案而起,“比我老爸帅一万八千倍!” 夏家人:“……” * 就在张昊慢慢融入夏家晚餐的时候,云河市中心医院的病房里,一个脑袋和手臂上都缠着绑带的年轻女性突然在昏睡中开始痛苦挣扎。 一段时间后,那位女性缓缓醒来,静静看着病床上方的点滴一滴一滴滴落下来。 略显空洞的双眼也慢慢有了焦距。 虚弱而干涩的声音在单人病房里回响—— “我现在叫李潇,是幸福街小学一年级三班的语文老师。” 16.张昊 既然家里多了一个小客人,白不语自然不可能真的端着一盘青菜和一盘豆腐进餐厅,所以就用夏先生准备好的豆腐加上粉皮煲了鲜鱼汤,又准备了几道清淡简单的蔬菜,招呼两个小朋友把菜端进里屋后,白不语一天的任务也算是完美完成。 而张日天小朋友也终于知道,夏棋家根本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穷,而且夏叔叔真的好厉害呀! 特别是下棋的时候,看起来真的特别帅!张昊也总算知道为什么夏棋会叫“下棋”了。 在张昊的心里,所有的爸爸妈妈可能都和自家爸爸妈妈一样,因为工作所以每天都很忙很忙,每天回到家的时候都是一脸疲惫,甚至可能会生病好几天。 等病好了之后,爸爸妈妈又会离开家去工作。 有的时候张昊也想生病,觉得如果自己生病了,也许爸爸妈妈就会回来陪自己。但等张昊真的生病后,着急的爸爸妈妈一天打十几次电话嘘寒问暖,会让隔壁奶奶送自己去医院,还会邮寄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过来。 但……还是看不见爸爸妈妈。 当然,因为张昊的体质特殊,从小就从张文彦那里学到了很多其他小朋友根本不会接触的东西,他知道事情比身边的同龄人更多,想法也会显得更成熟一些。 张昊也能够清楚地知道爸爸妈妈一直以自己的方式爱着自己,就算工作再忙,每周也一定要回家一次。就算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爸爸妈妈也会在自己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再小心翼翼地抱着自己睡一晚。 可就算明白这些,一个孩子的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自己家能够像夏棋家一样。 一顿不怎么豪华但很温馨的晚餐,一个每天亲自做饭菜给孩子吃的妈妈,一个会严格纠正孩子吃饭习惯,等孩子反驳的时候默默用眼神来降服对方的父亲。 特别是当电视画面中的解说员介绍了夏棋爸爸的职业以及所获得的成绩之后,对围棋一窍不通而且什么都听不懂的张日天小朋友却莫名觉得夏棋爸爸真的好了不起! 特别是夏棋爸爸下五子棋的时候姿势好好看! 原来下五子棋是这么帅气的一段事情吗?! 张昊也因此特别想不明白,为什么夏棋那么喜欢和夏叔叔唱反调呢? “夏棋,我妈妈说小孩子应该听爸爸妈妈的话,因为我们的判断能力还不够好,需要大人的引导。”张昊小朋友端正地吃着饭,不讨厌蔬菜也不让米粒跳出饭碗,在看到夏棋小朋友木着脸不吃青菜的时候还帮腔说,“夏叔叔说的对,小孩子是一定要吃蔬菜的。” 说着,张昊还夹了一筷子嫩菜芽,津津有味地细嚼慢咽。 “谁说我不喜欢吃蔬菜?!”看见和自己吵过架的小朋友在自家亲爸亲妈面前表现得这么乖巧,夏棋小朋友紧跟着也夹了一筷子嫩菜芽,把嘴巴张得好大,然后一下子塞了进去。 有那么一瞬间,夏棋小朋友的小脸苦苦地皱在一起,但很快就故作津津有味地说:“老妈做的菜真好吃呀!” 看自家小侄子演得那么愉快,夏晓菊一下子没忍住,掩嘴偷笑了好几声,还悄悄对坐在一旁的白不语说:“嫂子,这个小朋友真厉害,竟然能让熊孩子主动吃蔬菜!” 白不语忍住没笑,继续一脸随意地问张昊:“昊昊,晚上让你一个人睡的话,会不会害怕?” 张昊立刻端端正正地放下手里的筷子,认真地说:“阿姨,我很早就已经一个人睡啦,我的小房间也是自己整理的,所以睡在哪里都可以。” “昊昊真厉害。”白不语偷偷用眼角余光看了看夏棋,“我们家夏棋……” “我也一直都是一个人睡的呀!”白不语的话还没说完,夏棋宝宝就挺胸抬头地说,“我也有自己的小房间,我爸妈卧室旁边那间就是呀!” 说着,夏棋还用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给请亲爸亲妈亲姑姑使眼神,好像是希望他们一定要配合自己。 “嗯。” 让小朋友很吃惊的是,这次最配合他的竟然是讨厌的老爸! 虽然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却也让小朋友感觉到了一种无言的父爱,果然亲爸还是爱着自己哒! “是啊,我们家夏棋一直都一个人睡的。”白不语故意加重了“一直”这两个字,顺便建议道,“家里空房间不多,昊昊这几天就和夏棋一起睡好不好?夏棋一定要好好照顾同学才行。” “好!” “……”比起张昊的一口答应,夏棋莫名觉得自己好像答应了很不得了的事情,但说出口的话不能收回,当着张昊的面要求和老爸老妈一起睡好像也很丢脸。 最后小朋友只能苦着脸点了头。 不过,等夏棋带着张昊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进那个到房间之后,小朋友才发现自己完全着了亲爸和亲妈的道! 他的玩具神马时候搬到隔壁来的? 他的衣服神马时候放进这个小房间柜子里的? 他的小被子小枕头和小毯子……神马时候都跑到隔壁来的?! 这是一个阴谋! 夏先生和白女士在小朋友眼中无言的爱和温柔的支持瞬间破碎!这是一个阴谋! 但是当夏棋转头看见进入小房间之后表情就变得有些失落的张昊后,又默默将手里老妈给的另一套小被子放在床上,奶声奶气地说:“张昊,要是你不跟我吵架的话,我就把咕咕藏起来的零食送给你吃!” “嗯!”张昊发现夏棋语气变软后,也把小书包放在柜子上,“我不跟你吵架,那你能不能教教我语文作业?薛老师的作业好难,他们说只有你做出来了。” “那个课后任务好麻烦的,不过还好老妈说明天薛老师请假不回来啦。” “真的吗?” “是呀……” 白不语和小姑子在两个小朋友的房间门口偷听了好一会儿,确定他们没有吵架之后才笑着走远。 白不语是回房间睡觉,夏晓菊则是跑进厨房从冰箱里顺了几块点心出来。 据说这位小姑子立志减肥,下午在幸福街溜达了一万多步,到了晚上就觉得肚子特别饿,又吃了好多东西…… 亏得夏四小姐是吃不胖体质,除了她自己之外,也没人觉得她体重超标,所以白不语就暂时由着她胡闹了。 等回到房间之后,白不语和夏竹卿好好享受了一番久违的两人世界,两个人躺在床上折腾到十点多,主要是白不语躺着,夏竹卿一下又一下为老婆服务,动作或缓或慢或轻或重地……帮老婆按摩酸痛的肌肉。 白不语则是趴在床上享受着肌肉放松的感觉,她今天下午火力大开了一次,虽然当时是挺舒服的,但事后这具身体就像是剧烈运动过后一样出现肌肉酸痛的情况。 听到老婆喊腰酸背痛的夏先生也不问为什么,直接上手就开始帮白不语按摩,虽然没什么技巧,但也是力道适中,按着按着就让白不语舒服地睡过去了。 * 第二天一早,白不语的手机震了震,显示通讯软件里出现了一条新消息。 迷迷糊糊醒来的白不语划开手机,然后就看见夏棋班主任创建的“一年级三班家校交流”群里就出现了一条通知,说是教语文的薛老师突然生重病辞职。 开学刚刚第三天,一年级三班的两个语文老师却相继倒下,马上就要面临第二次更换老师的状况,所以班主任会急忙向家长们解释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让白不语吃惊的是,薛红衣都已经魂飞魄散了,到底还有谁会好心帮她向学校请假? 更让白不语吃惊的是,那位班主任金老师紧接着在家长群里说,之前因为进医院而请假的李老师今天就会回来上课,不会影响孩子们的学习! 之后各个学生的家长都在群里议论纷纷,白不语却觉得事情有些不可思议。 白不语听说过那位李老师半夜突然从楼上跳下来的消息,毕竟幸福街有一些特别喜欢偷听八卦的鬼,甚至让她觉得这些鬼就是太热衷于偷听八卦所以才不肯去投胎。 每次上街买菜的时候,白不语就能从人和鬼的口中听说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包括那位李老师住进重症病房的事情。 结果……那位老师才住院一天就准备出院回来上课了? 怎么想都有些不可思议。 家长群里也有一些知道这件事情的家长,也很快提出了疑问,并且语气认真地希望李老师可以好好休息。 而那位大概四十多岁的班主任也耐心地解释说李老师伤势严重只是大家以讹传讹,说那天李老师只是忘了收衣服,半夜昏昏沉沉起床去收衣服的时候不小心出了事,幸好被楼下的雨蓬接住,所以只是受了轻伤。 既然已经得到了“官方”解释,家长群里的声音也就渐渐消失,毕竟无论是休息还是工作都是那位李老师的自愿行为,他们身为外人不便多说,也希望一年级小朋友们的老师能够尽快稳定下来。 白不语虽然觉得事情比较离奇,但这个世界上离奇的事情多得是,连一心当主妇的鬼王都有,何况是一天就出院的伤患呢? 不过…… 白不语看了看右边空着的床榻,在床头柜上敲击几下,然后一滩血水突然出现在卧室的地面上,缓缓变成了白不语手中唯一一个鬼仆朱瑶的模样。 “朱瑶。”白不语叮嘱说,“从今天开始你就跟在我儿子夏棋的身边,出现什么状况就及时告诉我,总之无论如何都要保证夏棋的安全。” “是,我会跟在小少爷的身边。” 也不知道朱瑶的身上发生了什么,这次出现在白不语面前的朱瑶戾气消散了不少,而且对待白不语的态度也十分恭敬。从朱瑶对夏棋的称呼来看,她甚至真的把自己当成了这个家的仆人。 “不用跟太紧。”白不语继续吩咐,“他身边那个叫张昊的孩子有阴阳眼,学校里可能也会有一些奇怪的人出现。就算有人看到你,也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或鬼发现你和夏棋有关系,知道吗?” “请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小少爷!”朱瑶的热情和积极性完全出乎白不语的预料。 “朱瑶,你好像有点奇怪。”白不语忍不住问道。 朱瑶低下头,顿了顿才说:“小少爷……很可爱。” “……”白不语完全不知道这个水鬼躲起来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做了些什么,但怎么说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见白不语挥了挥手之后,朱瑶就再次化作血水,渗入地面,消失不见了。 得到朱瑶这个鬼仆也是一个意外,在白不语退休之前可能瞧不上这样刚出炉的新鬼。 可就目前的情况来说,白不语确实需要一个鬼仆跟着两个孩子,毕竟鬼仆就是一个短距离对讲机,只要在幸福街范围内,白不语就能收到朱瑶对情况的汇报。 做了一些安排之后,白不语一边期待着自己的生活能够回到原本的轨迹,一边和往常一样送孩子去上学。 唯一的变化就是白不语这次没有骑自行车,而是左手右手各牵着一个小朋友,带着两个孩子一起步行去上学。 步行当然需要花费更长的时间,不过第一次和小伙伴睡一个房间的夏棋竟然醒得很早,甚至在白不语醒来之前就和张昊一起争先恐后地完成了洗刷任务。 这样的画面让听到动静特地出来看的夏晓菊也大吃了一惊。 这就是小朋友之间的战斗吗?! * 也就是在两个孩子快步走进校园之后,一个穿着白色长裙而且长发飘飘的身影缓缓从远处走来。 那是一个年轻但容貌较为普通的年轻姑娘,不仅行走的步伐有些飘忽,脸色也显得有些苍白,如果是在夜晚走上街头的话也许会让擦肩而过的吓一跳。 这个姑娘的脸上还贴着胶布,手臂上的绷带也留着,看起来像是大伤未愈,却拿着一本小学一年级的语文书缓缓向幸福街小学走来。 “潇潇!阿姨说你一定要出院来上班是怎么回事?!”一个骑着普通电动车的年轻男性从后面赶上来,又急急忙忙在那个姑娘的面前停下,“你到底怎么了?突然受伤又突然要出院,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你是……”姑娘用非常茫然的眼神看着对方,“李乐?” “……”当姑娘用捧读的语气念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名叫李乐的青年倒吸了一口气。 没等对方反应过来,那个姑娘就像是在背书一样,生硬地说道:“对不起,最近我有一些事情要忙,等事情忙完之后我会联系你。” 说完之后那个姑娘就绕开李乐,继续向幸福街小学的校门走去。 那个叫李乐的青年并没有继续追上去,而是停在原地拿出了手机。 下一秒苍白纤细的手用力抓住了李乐的手腕,仍然是那个行为古怪的李潇去而复返。 “我知道你母亲是云河有名的神婆。”那个“李潇”用一种非常可怕的眼神盯着李乐,“如果你敢到处乱说话的话,我保证你的未婚妻就死定了!” 话中的意思显然是在告诉李乐,她只是依附在李潇皮囊下的一只鬼!! 说完,李潇伸出小拇指在颈部划过,还露出了一个让人觉得慎得慌的笑容。 就在李乐愣神的时候,“李潇”转身离去,走出一段距离之后突然对着空气轻声说了一句—— “主人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云河市所有的驱鬼师引上钩!毕竟,制造灵异事件可是我们的拿手好戏。” 与此同时…… 一个又一个恐怖而又匪夷所思的灵异事件在云河市各处蔓延开。 速度之快,令人措手不及! 17.故“人” “上次的事情老板很生气,所以我们得大干一场才行。” 夏日未曾过去,幸福街上却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毛呢大衣的身影,他一边在街上溜达,一边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好像在跟一个并不存在的人对话一样。 和那厚重的大衣不同,穿着大衣的那个人却笑得异常轻松愉悦,几乎眯成一条缝的双眼带着笑纹,甚至让人质疑他究竟能不能看清前面的路。 阳光下自然卷的短发显得略带褐色,加上满脸的笑意和不俗的外表,就算对方穿着古怪,也足以吸引住很多人的视线。 “什么?找到灭了薛红衣和那只笨蛋恶鬼的驱鬼师?”笑眯眯的男人继续对着空气说话,“我可没兴趣为那些废物报仇。” “放心吧,没有鬼比我更了解老板的想法。”男人的笑容越发灿烂,“他特地把我派来这里,如果我不‘培养’十几二十个厉鬼回去弥补老板的损失,岂不是很丢脸?” “另外,如果这里真的有那么厉害的驱鬼师在,相信我们很快就会遇见的。”笑眯眯的男人说着就注意到旁边有一位很漂亮的小姐正看着他,所以特地向那边歪了歪头,“小姐,看面相你今天会撞鬼。” “……”那位漂亮的小姐立刻脸色大变。 “我没有四处搭讪,真的。”被那位小姐白了一眼之后,男人又继续自言自语说,“你知道我不喜欢人类。” “你的任务?”男人摸了摸下巴,“你附身的这具身体叫李潇吧?那个叫张日天……不,叫张昊的孩子就在你任教的班上,他的父亲是个驱鬼师。” “你也不用太认真,我见过他父亲,只是一个剩下半条命的驱鬼师而已,不可能是薛红衣和那只恶鬼的对手,真正的高手恐怕另有其人。” 男人眯着的双眼睁开一些,表情略显兴奋地说:“那个人一定很强,越是强大的人类,越是能成为可怕的厉鬼。” “所以对我而言,杀掉他们,就是在为他们创造新的生命!老板最想要的,也一定是一个新的鬼仆,一个强大又不得不带着屈辱的表情屈服的鬼仆。” “想到那样的画面,我的这具身体就忍不住兴奋起来。”男人的身体激动到颤抖,甚至双手掩面轻笑出声,“我们一定会见面的,毕竟我们之间一定有一根血红色的线牵系着,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为了准备丰盛的见面礼,我们去大干一场。”男人放下双手的时候,表情又恢复成原本笑眯眯的样子。 “是的,大家分头行动,这次你们想怎么玩都可以。”男人若有所思地环顾四周,“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云河市所有的驱鬼师全部都引出来!那个人也一定就在他们之间。” “我?”男人笑得格外灿烂,“工作是你们的事情,在找到那个人之前,我会去寻找一个新的猎物,毕竟我的假期还没有结束不是吗?” “好了,你就加油工作吧,李老师。” 结束了“通话”之后,这个穿着古怪毛呢大衣的男人就看向旁边的某个粥铺,一位身材娇小穿着白裙小外套的年轻女性正和粥铺老板打招呼。 “夏夫人,这是您的粥。” “谢谢。”那位戴着眼镜的女性长发散在肩头,即使没有看见正脸,都能让人觉得娴静而端庄,“沾了我家那位的光,老板每次都会多放肉呢!” 就连随之传来的笑声也很温柔。 “你家的小朋友喜欢吃肉,不是吗?”粥铺老板也笑了,“鸡肉,健康!” “谢谢。” 那位年轻的女性再次道谢之后就转过身来,与站在那里的笑脸男突然间就对视上了。 那一刻,穿着毛呢大衣的男人瞬间失去了笑容,全身颤抖着看向那位年轻的夫人,双眼睁大,瞳孔缩小,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死盯着对方。 “王……”男人似乎连说话的能力都失去了。 也许是因为那眼神实在太过灼热,刚刚从粥铺买完早饭的白不语很快就注意到了那个在夏天穿毛呢大衣的怪人。 不,准确的说是一个很厉害的鬼。 虽然不知道对方来幸福街的目的是什么,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白不语还是出于礼貌向对方点头微笑,然后准备转身回家。 “对不起。” 就在白不语转身离开的时候,那个鬼竟然从后面追了上来,阻拦着说:“我能……?” “抱歉。”没等对方说完,白不语就笑着婉拒,“我丈夫还在家里等我带早餐回去。” 没理会对方的阻拦,白不语点头微笑,再绕开对方的视线,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不知道为什么,白不语觉得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对方。不过以白不语这种连自己怎么死都不记得的记忆力,她不可能记住所有曾经见过的鬼。 白不语能记住的,大概就只有现在的亲人和近邻,还有退休前经常在她面前转悠的四大天王和八大战将之类…… 说实话,这些称呼真是够难听的。 当然,白不语也相信自己的伪装能力,就算那些亲信和她面对面站在一起,她都有把握让对方认不出自己。 抱着手里热腾腾的粥,一路步行的白不语步伐轻快。 心怀天下的人都很伟大,但也很累,觉得自己有职责阻止任何非正义的行为。 但白不语的心里没有天下,只有小家。 * “老板,我是罗旭。”看着白不语的背影,那个穿着毛呢大衣的男人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我在云河遇到了一个很像她的人类。” “长相大概有五六分相似,但脾气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我知道她已经不在了,但那个人类是我见过的人当中最像她的人。”罗旭的脸上再次露出笑容,甚至伸出手在半空中勾勒着刚才那位年轻女士的容貌,“我只是想和老板您商量一下,等我把她带回定江之后,您可不能从我手上抢鬼。” “不止很像她,还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善良温和的人。”罗旭眯眼笑着,“让我迫切地有一种想把她染成黑色甚至血色的欲望。” 18.打破醋坛 “您好,要不要一起喝杯茶?” 白不语原本以为不会再遇见早上那个来历不明的“鬼”,却没有想到刚把垃圾分类完准备丢出去,就看见对方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对方和之前一样满脸笑容。特别是在看向白不语的时候,他脸上堆着的笑意热情得仿佛就要融化了一样。 不过白不语只觉得对方的笑容过于夸张。 而且搭讪的时机有些不对。 “你是在和我说话?”白不语手上拿着两个大垃圾袋,左手是小姑子和儿子制造的零食包装垃圾,右手是厨余垃圾,从形象来看……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值得被年轻人搭讪的好对象吧? “抱歉,我正准备去洗衣服,毕竟家里除了丈夫儿子还有两个人要照顾,家庭主妇的工作还是很忙碌的。”白不语说话的时候,故意在“丈夫儿子”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说完之后,白不语就“啪”得一声把门关上! 完全不给对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名叫罗旭的鬼就这样被挡在夏家的院门外,看着紧闭的大门收敛笑容,下一秒嘴角却勾起了一个讥讽的弧度,然后转身离开。 “有人?”夏家一向没什么访客,所以正在书房里闭关的夏九段在听到动静之后也走了出来。 “嗯,有一个长得挺帅的小弟弟想要请我喝茶。”白不语有一个原则,就是除了和鬼王身份有关的事情之外,她不希望隐瞒夏先生任何事情,“卿卿,棋赛的准备怎么样了?” “可以。”夏竹卿好像完全不在意那位“长得挺帅的小弟弟”,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会有有趣的对手出现吗?”白不语听说夏竹卿要参加那个棋赛的时候,就猜到那里一定有某个让他重视的对手在,不然他肯定不会这么频繁的出门。 “会。”夏竹卿点了点头,和拎着垃圾袋的白不语平静对视几秒,然后有些突兀地说,“大哥寄了新的茶叶回来,我去煮茶。” “……”白不语看着夏竹卿突然转身往书房走的模样,忍不住偷笑。 说到底,夏先生还是非常在意那位“长得挺帅的小弟弟”请他喝茶的事情啊! * 那只奇怪的鬼有两天没有出现在白不语的面前,所以她觉得对方那种莫名其妙的热情应该已经消退。 于是就不再放心上。 云河市幸福街也没再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街坊邻居们每天都热衷于各种八卦,主要是包括那位在幸福街失踪的女大学生朱瑶,还有不小心跳楼之后瞬间恢复回学校上课的女老师李潇。 朱瑶的尸体至今没有被找到,白不语也不能自己走进警局告诉他们朱瑶变成了水鬼,再让他们去水里找找她的尸体。 而那位李潇李老师…… 白不语对那一位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但跟在夏棋和张昊身边的朱瑶说学校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就连两个小孩子都说李老师回学校之后虽然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觉,但上课的时候反而变得更厉害,好像什么都会一样,就算不幽默不温柔也还是成了一年级三班小朋友们眼中的偶像! 只有夏棋在张昊小朋友特别推崇李老师的时候默默说了一句,说他还是更喜欢原来的李老师,和老妈一样温温柔柔的。 当时白不语就抱着自家小朋友亲了两口,毕竟这小嘴实在是太甜了。 至于那位突然大变的李老师,只要她是真的在给小朋友们上课,白不语就不觉得是什么特别糟糕的问题。 去了京州的张文彦也打来了电话,说他过几天就会回云河。听张文彦的语气,他似乎是因为自己身上的伤势,所以被京州那边的驱鬼师强制遣回。 一切波澜好像都已经过去,生活也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一直到…… “您好,请问这家的女主人在家吗?!” 总是在最短时间内解决日常琐事的白不语正坐在里屋的餐厅里追剧,顺便看手机里的那只鬼冲击消消乐通关榜首。 而坐在一旁的夏竹卿正用自己顺手的茶具为老婆大人泡茶。 自从上次白不语说了那位“长得挺帅的小弟弟”请她喝茶的事情之后,虽然夏竹卿什么话都没说,看起来和以前一样平静淡定。 但……每天泡三壶茶,配合着早中晚三顿…… 被夏竹卿定时投喂的白不语在原本就没三两肉的情况下,又硬生生瘦了两斤! 这一天,当门外传来招呼声的时候,夏先生又在专心致志地泡茶,白不语只能自己将电视上的灵异电视剧暂停跑去开门。 “请问……” 白不语刚刚打开门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下一秒就看到一大捧红玫瑰出现在她的面前! 近百朵玫瑰花被扎成了爱心的华丽形状,因为包装很大很奢华还放了一些爱心和小熊,所以只能被那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勉强扛着,甚至让白不语无法看见玫瑰花后面的脸。 “您好!”那个完全陌生的年轻人挣扎着从玫瑰花的下方探出半张脸,努力笑着说,“您是这家的女主人吗?” “我是……”白不语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你是要问路吗?” “不是,不是!”年轻人立刻扛着巨大花束艰难的摇头,“一位长得很帅的先生在我们花店里送了花,让我们一定要当面送给这家的女主人。” “你可能找错人了。”白不语压低了声音,坚决不想让屋里的那个大醋坛子继续吃醋。 “没错,没错!”年轻人有些踉跄地后退了一步,看着院门外的门牌号说,“这号码肯定没错,是不是您丈夫想要给您一个惊喜啊?能不能先把花收下再说?实在是太沉了,就像是那位先生想要向您表达的沉沉爱意一样。” “……”白不语忽略花店店员的油嘴滑舌再仔细想了想,发现除了夏先生结婚那天听从小姑子的吩咐塞给自己的捧花之外,她好像再没有从夏竹卿那里收到过任何类似花的礼物。 她收到的礼物种类不多。 结婚前的热恋期好像就只有棋谱、棋盘、夏先生棋赛全程录像、夏先生参与采访的杂志、夏先生的签名照片等。 结婚后就变成了夏先生棋赛全程录像、夏先生参与采访的杂志和写真照片、每次棋赛的现金支票、每次棋赛的奖杯奖牌、银行卡、银行卡、银行卡、银行卡…… 好像就只有这些而已。 夏九段才不懂浪漫。 “小姐,您能收货吗?”看白不语沉默那么久,花店的店员动了动老腰,提议说,“玫瑰花中间有一张小卡片,要不您先看一看?” 白不语从花瓣堆里扯出那张烫金的小卡片,只见上面写着—— [来自一位邀请过您喝茶但被拒之门外的绅士。] “抱歉,这束花我不能收。”白不语笑了笑,直接拒绝说,“就当送给你们花店好了,还麻烦小哥把这束花再载回去。” 说完,白不语再次熟练地关上了院门。 只剩下花店开车的司机和抱着花束的小哥面面相觑。 白不语回到餐厅的时候看见夏先生的茶刚刚泡完,所以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播放电视剧,然后美滋滋地品尝夏九段牌好茶。 说实话,虽然夏竹卿最近泡茶的频率飞速上升,但泡茶煮茶的手法火候和茶叶都无可挑剔,白不语还是挺享受的。 只要大醋坛子没注意到刚才门外发生的事情就好。 可就在第二天…… “那个……请问夏夫人在吗?”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花店小哥再次敲响了白不语家的院门,所以年轻的夏夫人刚刚打开门就有些后悔,只能正视门外那位在花束后面露出半张脸,而且表情和白不语同样尴尬的花店小哥。 “夏夫人,您好,这是送您的……花。” 白不语第一眼看到那束花的时候也愣住了。 和昨天的巨大玫瑰花束不同,这一次花束中的每一朵玫瑰花竟然都是用粉红色钞票折叠而成,也难怪今天这位花店小哥捧着花的双手都在轻轻颤抖。 “抱歉,我……” “夏夫人,请等一等!”白不语的话还没说完,那位花店店员就赶紧解释说,“让我们送这束花的先生和昨天那位不是同一个人!而且他也给您留了卡片!千万得等您看完之后再说不要啊!” 不是同一个人? 白不语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转而从钞票花海里找出那张素白色的卡片,只见上面用熟悉的笔迹写着—— [来自一位随时都可以给你泡茶的职业九段。] 白不语:“……” 白不语这才知道今天早上夏先生为什么那么积极地出去买早餐! “夏夫人,这束花还要吗?”花店店员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前任鬼王大佬白不语女士的老脸竟然红了,“他买花的时候说什么了?” “那位先生指了指您昨天拒收的那束花问我们店里还有没有更贵的,还要当天就能送的,所以老板娘就推荐了这束。”花店店员觉得眼前这位女士的态度好像和昨天有些不同,“那位先生还特地叮嘱我上门的时候要称呼您为夏夫人。” “夏夫人,这束花……您要吗?”因为对方的确拒收过一次,所以花店店员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要啊!”白不语二话不说就从花店小哥的手里接过花束,动作比这位年轻力壮的小哥还要轻松不少,“自己家的钱怎么会不要!辛苦你啦,小哥!” 白不语说完就满脸堆笑地和花店店员挥手告别,拿着花进屋子的时候都是蹦蹦跳跳的状态,整个人不仅心花怒放,而且周围的空气里都似乎出现了普通人所看不见的粉红色泡泡。 虽然一样是“花”,而且是同一家花店送来的,但在白不语的眼里就是完全不同啊! 你看昨天那束玫瑰花,大红色什么的看起来多么俗艳,而且真花放一段时间就会烂掉,到时候就算包装再好看也只能丢掉。 再看今天自家老公送的这束花,不仅颜色耐看而且还特别实用,除了有私藏私房钱的嫌疑之外,绝对是白不语千年来收到过的最实惠的礼物了! 夏竹卿显然也知道花店店员会什么时候上门,就算他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看灵异电视剧,但抱着花进门的白不语还是可以看出自家卿卿有些莫名的紧张。 毕竟……夏竹卿从来不看灵异电视剧。 而且旁边茶几上的茶都已经凉了,却还是一动都没有被动过的状态。 “咳咳。”也许是为了掌握一家之主的主动权,夏竹卿掩着嘴咳了一下,“是定江棋赛的支票,正好给你。” 下一秒,花被放在了桌上,娇小的身体却直接扑进了夏九段的怀里。 夏竹卿愣了几秒,习惯性地将妻子环抱住。 有的时候两个人之间不需要说什么话,仅仅依靠一个动作就可以与彼此沟通。七年的婚姻,早就已经让两个人之间的信任和默契培养到了极致。 不过…… 信任归信任,醋还是要吃的。 * 老人们常说,当一块石子从斜坡上滚下来之后,它就会越滚越快,越滚越快! 而很多事情发生之后,也会有更令人头疼的事情发生。 比如白不语正心情愉悦地陪两个小朋友在院子的大槐树下做开学第一周周末作业的时候,四合院的大门再次被敲响。 “请问,这家的女主人在家吗?我是甜品店的店员,一位先生为您预订了至尊奢华版心形巧克力,请您签收一下好吗?” 这一次的来访者和之前低调的花店店员完全不同,当他在院门外大喊的时候,就连躲在自己房间里上网的小姑子夏晓菊都被惊动,所有人都探着头想要看看这个“至尊奢华版心形巧克力”究竟是什么样子。 白不语完全不想开门。 却没有想到那位甜品店店员已经大喊起来—— “那位先生还为您准备了一张卡片,上面写着来自一位日日夜夜都在梦里梦见您的绅士!” 白不语深呼一口气。 果然,当看到幸福街上出现来历不明的鬼时,还是吃了为好! 19.鬼王的狂热粉 “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自己留下那个巧克力。” 虽然觉得平静的生活受到了打扰,但现在站在院门外大喊大叫的毕竟只是甜品店的店员,而不是那个奇怪的鬼,所以白不语只是再次拒绝,将那个看都没有看一眼的巧克力直接送给了大嗓门的甜品店店员。 “老妈,有巧克力?” 正在一起讨论英语作业怎么做的张昊和夏棋一起抬起头,刚才那个店员说了一堆话,但夏棋小朋友好像只听见了“巧克力”三个字,下一秒就两眼发亮地看着白不语。 自从张昊和夏棋混熟之后,两个小朋友之前那些幼稚的争吵渐渐变少,夏棋从吃饭到睡觉再到写作业的习惯也变好了许多。 毕竟两个孩子每天回家后,大家都能看见张昊跟着夏棋学写字,学语文,再积极地拉着夏棋写英语和做算术。 于是,夏棋小朋友也奋起啦! “张昊,下周二你爸爸就能回云河了。”白不语却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着对张日天小朋友说,“不过你爸爸这么忙,晚上还是和夏棋一起过来吃晚饭怎么样?” “阿姨,没事的。”张昊听到白不语说的话之后也显得有些激动,“等回家之后我可以去杨奶奶家吃饭,我也好久没见到杨奶奶了。” “那也好。”白不语看了眼一如既往平静的夏九段,点点头说,“不过你夏叔叔下周也要去京州出差,院子也会变得比以前更冷清,你还是要多过来玩玩。” “嗯!”张昊懂事地点点头,“我还想继续跟夏叔叔练字呢!如果夏叔叔出差的话,我还可以和夏棋一起练字,所以一定会经常来的。” “不过……”张昊又带着期待的目光看向夏竹卿,“如果能亲眼看见夏叔叔比赛就好了,夏叔叔下棋的动作实在是太帅了!” “寒假。”石棋盘上摆了桌板,夏竹卿在石棋盘上泡好了茶,又在两个孩子面前各放了一杯牛奶。 桌板上还放了一些夏晓菊无聊切好的芒果块和橙子,像是槐树下的下午茶。 “你夏叔叔的意思是说,如果寒假里能遇到赛事的话,就可以带你们一起去看。”白不语想了想,也感慨地说,“我也没怎么去过比赛现场,不过倒是看了不少现场的录像。” “我哥巴不得你每次都去赛场呢!”坐在一旁的夏晓菊一边吃薯片一边说,“嫂子你不常跟着我哥出差,结果现在‘夏夫人’在他们围棋的圈子里也变成一个神秘人物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亲眼见见‘夏夫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窝就不想去。”嘴巴里塞着一大口芒果的夏棋说话有些含糊,“听缩外面的人喜欢绑架可爱的小孩。” “那你就能放心了。”夏棋小朋友的姑姑在一旁“安慰”说,“他们一定不会绑架熊孩子。” “咕咕坏!”夏棋扭过头看白不语,“老妈,窝可不可爱?” “可爱,我们家夏棋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宝宝。”白不语在宝贝儿子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很高兴大家都不再将注意力放在刚才那个“心形巧克力”上。 “家里的牛奶好像有些不够。”大家聊得正开心的时候,白不语却站起身,“我去附近超市买一些,你们继续喝茶。” 白不语摸了摸夏棋和张昊柔软的发顶,就走到院门边上将那辆粉红色的淑女自行车推了出来,再次和家人打了声招呼之后才离开。 “哥,嫂子……” “别多想。”夏竹卿根本不听夏晓菊把话说完,只是喝了口刚沏好的茶,“下周,去找工作。” “哦——”听到夏竹卿提起工作的事情,夏晓菊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刚刚吃了一口苦瓜一样,“啊,好怀念什么都不用烦恼的上学时光啊!” “咕咕,没事!”夏棋站起身拍了拍夏晓菊的肩膀,然后将数学算术题推到她面前,“这个算术题送给你做,好不好呀?” “熊!”夏晓菊当时就拿起算术题打了夏棋的小屁屁。 这一次在旁边看着的张昊却不再显得那么羡慕了,因为他知道爸爸很快就会回家,也许国外出差的妈妈很快也会回来,到时候他们也可以一家团聚了。 * 白不语出门当然不只是为了买牛奶,也是为了看看自己溜达的时候会不会遇到那个不明来历的鬼。 遇到的话,就干脆点顺手解决掉。 “夫人,这边请。” 结果白不语还没四下寻找,不远处的露天咖啡店方向突然有一个“人”从座位上站起来,向白不语挥了挥手。 正是白不语想要找的那个鬼! 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自己再次找上门来! 不过……白不语想了想对方这两天的行为,又觉得这家伙会在这里“守株待兔”似乎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夫人,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地想邀请您喝一杯。”罗旭的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表情,似乎能让人在第一眼的时候就感觉到他愉悦的心情。 下一秒,罗旭又从咖啡桌的下面拿出一束普通的百合花递向白不语,并且笑着说:“我后来仔细想了想,与夫人相比那些大红色的玫瑰还是略显艳俗,所以今天就带了百合过来,就像夫人您带给我的感觉一样秀雅清丽。” 原本罗旭以为自己会再次遭到拒绝,却没有想到对面这位女士毫不犹豫地走到对面坐下,没有看一眼罗旭手中的百合,仅仅只是认真地与他对视。 “你选的地方不错。”白不语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个点的咖啡店和街上还有很多人,她倒是有些不太好下手。 “毕竟夫人看起来就是文雅之人,而他家的咖啡也是简单而有格调。”看对面罗旭脸上的笑容就知道,他压根没听出来白不语话中有话。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说完之后我就送你一程。” 送你上路。 白不语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您真的是一位很温和的人,不过我还得在幸福街待一段时间。”对面的鬼将百合花放在桌上,又看了看手机,笑着说,“按照安排,我们下周才能完成工作。” “往西走两条街就有一个我很熟悉的车站。”白不语每次被女鬼盯上的时候,就会带它们去那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方便下手。 “您长得很像我……姐姐。”坐在对面的罗旭依旧笑容满面,“她已经死了好些年了,所以看到夫人您的时候,我真的非常吃惊。” “你也会给那位姐姐送玫瑰花和爱心巧克力?”白不语推了推眼镜,努力挤出笑容,“想去幸福街的公园看看吗?那里环境不错……” 而且人迹罕至,还有很多遮蔽物。 “我还没为那位姐姐做什么,她就已经死去。”罗旭依旧笑着,但嘴角和眼角的弧度却有着掩不住的哀伤,“所以看到夫人您的时候,我就想为您做些什么。” 罗旭说到这里的时候,从旁边的小罐子里取出一粒方糖,放入白不语面前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咖啡里。 “至少能陪我喝杯咖啡?”罗旭的语气略显真诚。 如果那一粒方糖没有缠着那么多鬼气的话,罗旭的话可能会更有说服力一些。 白不语就这么看着那颗满是鬼气的方糖被丢进咖啡杯里,整杯咖啡瞬间开始冒黑气,简直像是传说中的黑暗料理。 更诡异的是,白不语的手刚刚触碰咖啡杯的把手,那些鬼气就开始绕着她的手指不断向上,一点一点地全部渗透进她的身体里。 这些鬼气在试图影响白不语的身体甚至精神,如果坐在这里的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性,根本不可能躲过对方的手段。 白不语一抬头就看见几个熟悉的街坊邻居正从对面有说有笑地走过来,于是故作头晕地低下头,并用右手撑住了额头。 坐在对面的罗旭在注意到白不语此刻的反应之后,似乎以为她已经中招,所以上半身前倾在她的耳边轻声说—— “你和她其实是完全不一样,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类可以与她相提并论!” “她是那么的耀眼,那么夺目,即使简单地站在那里,都能让鬼群中渺小的我忍不住低头叩拜。” “她的存在让日月星辰黯然失色,她的存在造就了如今的鬼界,她的存在近乎神明!” “她是我们的王,是我前进的目标,是我为之存在的一切!” 白不语越听越起鸡皮疙瘩,甚至忍不住打了个颤,她当鬼王的时候没少见那些狂热份子,但那些家伙在她面前都乖巧得不得了,谁知道私下里像蛇精病一样! 不过白不语至少知道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对面这只鬼之所以找上她,竟然是把她当成了她自己的替身?! “你在发抖吗?”罗旭带着误解继续说,“你应该发抖,因为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公平。” “为什么身为渺小人类的你可以过这样平静的生活?” “为什么那么伟大的王却只能魂飞魄散?!” “人类真是令人厌恶!” 罗旭脸上的笑容再不能用亲切来形容,反而充满了扭曲和讥讽。 “刚才我已经在你身体里种下了种子,你内心将会充满憎恨和嫉妒,可笑的是……这样可怕的能力曾经有幸被王称赞过。”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王对我说——有点意思。” “这四个字足以让我永生永世铭记!” “……”白不语莫名有种自作自受的感觉,故作虚弱地说,“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什么憎恨和嫉妒?” “我送了两次礼物,你那个被邻居诟病的丈夫真的不会在意吗?对家人的不满,对生活的不满,对各种事物的憎恨,都会因为那颗种子而无限放大。” “最后将渐渐走向疯狂。”罗旭突然大笑出声,“和这座城市一起狂欢。” 白不语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别指望向任何人求救,因为没有人会相信你。”罗旭的声音如同耳边响起的恶魔低语。 而白不语只是看了一眼亮起的手机屏幕,原本就坐在白不语对面的罗旭竟然消失不见了。 白不语却并不着急,她换了个姿势,略显悠闲地靠在椅子里,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手指间却一下一下把玩着一缕黑色的鬼气。 比起蛇精病一样的狂热粉,白不语更在意手机上夏棋班主任发来的消息—— 明天晚上六点半,在学校教室内召开第一次家长会? 天黑后的家长会? 20.偶遇 鬼气是一道线索。 不仅可以让白不语找到刚才那个鬼,还可以找到那个站在他背后主导一切的罪魁祸首。 “是烙印吗?” 白不语看着自己指间把玩的鬼气, 能够感觉到上面存在着模模糊糊的烙印, 这说明他曾经吸收过某个更强大鬼物的鬼气,并且自愿或被迫成为了对方的鬼仆。 另外……能够接纳这样精神不稳定的鬼为鬼仆的幕后指使者, 可能也不会正常到哪里去。至少白不语几百年前招兵买马的时候,招鬼的条件都是五官端正、精神健全以及无不良嗜好。 这么想着,白不语就想起了手机里封印着的那只鬼、之前“兰城学院站”的那只恶鬼和那位薛老师, 他们的鬼气中似乎同样存在着烙印。 所以无论薛红衣是多少年的厉鬼,她说到底也还是另一个鬼的仆人。 但……突然有这么多实力不错的鬼仆几乎同时出现在云河市,使得白不语不得不怀疑他们可能是同一拨人。 薛红衣和另一只恶鬼之前已经在白不语的鬼气下瞬间魂飞魄散,白不语根本来不及找到足够充分的线索去寻找那位“老板”的真身。 白不语手机里那只拥有古怪灰色鬼气的鬼原本也有烙印,不过那只鬼被白不语封印的时候,她没怎么在意就顺手将那个烙印抹去, 原本该有的线索也就这么断了。 不过今天被白不语“抓”到的这个就不同了! 白不语笑看着被她捏住的那一缕鬼气,感觉自己就像是牵住了遛狗的绳索,只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将他完全逮住,就有办法找到幕后的主使者! 不过, 在此之前白不语需要一位合适的背锅侠。 “已经魂飞魄散的鬼王突然出面剿灭某个鬼王候选人?这样的消息怎么听都有些爆炸啊……” 白不语坐在露天咖啡店里想了想,觉得自己果然还是需要一位堪称完美的背锅侠。 第一个出现在白不语脑海里的人当然是——张文彦。 但张先生实力一般,身体也因为被鬼气渗入而残破不堪, 如果让张文彦出来当背锅侠的话, 他可能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于是, 白不语好好想了想, 随手就给张文彦发了条短信—— [张先生, 云河市要出大事了,如果你还在京州的话,就多带一些驱鬼师回来,越多越好!我快顶不住了!事情和全国各地的鬼舍以及定江的事情有关!!!] 在多加了十几个感叹号之后,白不语表情淡定地按下了发送键。 既然一个背锅侠不够,那就找一堆好了。 三秒钟之后,白不语就收到了张文彦的回信——[收到,定速回!] “果然,驱魔除鬼这样的事情,还是由专业的来比较好。”白不语悠闲地坐在那里,本来打算顺手拿起咖啡喝一口,却想起来这杯咖啡之前刚刚被鬼气滋润过,虽然现在看起来和普通的咖啡没什么区别,但也算是被污染过了。 “不语?白不语?天啊,我没认错人吧?” 一个有些尖利的女声从旁边传来,然后某个穿着时尚带着墨镜的女人手里挽着好几个购物袋在白不语的面前坐下。 “你是……”白不语曾经是鬼王没错,但却没本事透过这么厚的墨镜去看对方的真容,不过她肯定自己不认识这样有着锥子下巴的女人 “你看起来还是老样子,完全不像是已经奔三的人了。”墨镜女将购物袋直接堆在咖啡桌上,勉强扒开几个袋子让自己可以和白不语面对面看见,“大学毕业后我们就没再见过了吧?我是徐美美啊!” 徐美美摘下眼镜,露出一张涂着各种化妆品的脸,不仅下巴尖成锥子,就连一双眼睛和眼瞳都大得可怕,再加上眼影、眼线、腮红、高光和阴影…… 白不语也不是说对面这位徐女士不好看,只是突然以这么近的距离看到这张犹如调色盘一样的脸,莫名让人觉得有些惊悚。 “哎呀,别盯着看,我刚做完一个小手术没多久,看起来还不太自然,哈哈。”徐美美笑得时候按住了一边脸颊,就连笑声都显得特别干巴巴,像是不敢太用力一样。 “抱歉,我还是没想起来您是谁。”白不语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对方还活着,而且看起来……应该不是非人类。 “我们大学的时候总是一起上课的啊,我还问你借过笔记抄呢!”徐美美说着,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嗬嗬笑笑说,“不过我那个时候有点胖,毕业后才减肥的。人家常说减肥就像整容,没减肥成功前我还真不相信。” 不,您是真的整容了吧?! 幸福街民风比较“淳朴”,所以白不语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锥子脸的美女,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不过听对方的口气,白不语和这位徐小姐可能真的是大学同学。毕竟刚刚退休那会儿,白不语为了跟上人类的节奏,确实在云河的某个大学里学了一段时间历史。 毕竟很早以前就听别的鬼说过——想要了解某个国家,就要先了解她的历史。后来白不语才发现,上网和社交网络也完全足以让她快速融入这个世界。 “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啊。”对徐美美完全没印象的白不语笑了笑,“你怎么会来这里?” 看对方拎着这么多购物袋,应该不是出来买菜的。 “我老公的亲戚结婚,所以就顺便来云河逛逛。”徐美美说着,还有些嫌弃地招了招手,“不过这地方连个大点的商场都没有,逛来逛去也没几个我常买的牌子,而且我怎么好像越走越偏僻了?” “这里是幸福街,确实在云河市也算偏僻。”白不语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觉得还不用太着急,只要眼前这位小姐别像那些小说里写的一样邀请她去参加什么同学会就好了,她对激情打脸没什么兴趣。 “不语啊,你不会就住在这里吧?”徐美美那一双大得出奇的眼睛盯着白不语,“我记得你不是云河人,怎么在这破地方读大学还不够?还把自己后半生留在这里浪费?还不如去大城市随便嫁个人呢!” 白不语突然想到了之前那只鬼说的话,如果他在咖啡里下的那颗种子真的能激发人的憎恨和嫉妒,说不定“普通人类夏夫人”会转手给徐美美一个大耳光子。 “是啊,我丈夫的祖宅在这里。”白不语却是挑了挑眉,将面前那杯没碰过的咖啡连碟子一起推到徐美美的面前,“你应该逛了挺长时间,如果口渴的话就喝这杯好了,服务生刚送来的,还没人动过。” “真是太好了!”从鞋子到墨镜全都是名牌的阔太太徐美美倒也没怀疑什么,将咖啡杯又向自己挪近了一些,“我之前买衣服的时候就觉得口渴,但附近到处都是没营养的饮料奶茶,好不容易才看到这里有一家咖啡店,结果又遇到老同学,算得上是喜上加喜了,嗬嗬。” “不过,你现在和老公一起住在祖宅里?”徐美美搅了搅咖啡,一边露出诧异的表情,一边又努力控制手术完还没恢复好的面部肌肉,“我记得云河的房价不高啊,昨天我老公还说想要用年底的奖金在这里买套房子坐等升值。” “你和你老公也应该工作好几年了吧?还买不起云河的房子吗?”徐美美喝了口咖啡,“这儿的咖啡倒是不错。” “没必要,有地方住就挺好。”白不语也只是笑笑,“反正现在家里做什么都不缺钱,就算靠买卖房子赚了钱,家里过的日子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真的不缺钱?”徐美美打量了一下白不语身上的穿着,没看出什么类似大牌的款式,最后落在她的手上,“不语,我们可是老同学了,别遮着瞒着了,你看你手上这枚婚戒,上面连个钻都没有。你老公……是不是亏待你了?” “这只是普通的戒指,毕竟钻戒看着好看,但戴着却并不舒服。” 白不语永远搞不懂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些所谓的老同学和天天见面的某些街坊邻居对她说话的时候总是客客气气嘘寒问暖,对所有的事情都关心得不得了。 但如果忽略对方的语气和言辞,只看她的眼睛和表情…… 却觉得……对方好像巴不得自己家破人亡、夫妻失业、以泪洗面甚至流落街头? “原来是这样啊。”徐美美点了点头,表情看起来却并不相信。 白不语对此也无所谓,她总不可能为了让所有人了解自己的家庭情况而把所有首饰都带在身上,再把银行存单什么的都搁在包里吧? 说不定他们家还得为此买辆豪车,就停在没有任何车位、路还没人宽的四合院门口? “下次如果你们有空来定江旅游的话,可以来找我玩。”徐美美笑着从小包里拿出一张花里胡哨的名片,上面写着类似美容顾问之类的头衔,甚至还自带某种让白不语忍不住想要打喷嚏的浓郁香气,“我们那儿工资也还不错,随便找个工作就能养活一家人了,如果你有意向的话也可以找我。” 等白不语接过名片之后,徐美美就将面前的咖啡一饮而尽,脸部肌肉有些僵硬地说:“其实像你这样平静悠闲地过日子也不错,毕竟无论钱多钱少都是各有各的过法。但别说老同学不提醒你,如果现在不多出去走走的话,我们这个年纪也是会跟不上时代的。” 白不语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想起自己答应要买的牛奶都还没有买,所以礼貌性地道了声歉之后就独自走了。 那位徐女士说了这么多,白不语还是没想起来任何与徐女士有关的记忆。而且白不语记得自己在大学的时候还挺低调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位紧跟时尚的徐女士为什么能这么快认出自己。 没看见之前那个精神已经扭曲的狂热粉都没能认出她来吗? 还有,徐美美喝进肚子的那杯咖啡里虽然已经没了浓郁的鬼气,但怎么说也还残留着一些鬼气的渣渣。 这些残余虽然不会对人的生命有任何危害,但二十四小时内很可能会让人腹泻不止,一直到体内的微量鬼气全部被排出才能停下。 到了那个时候,也许徐女士就会知道——无论钱多钱少,当他们颤抖着双腿不断往返洗手间的时候,其实都是一样的。 等白不语走后,徐美美拿起贴满了水钻的手机就打了个电话。 “喂,陈大帅哥吗?我现在就在云河啊,正准备找时间来看看你这位未来的大学教授呢!” “对了,我今天见到白不语了。” “就是那个中途转系到我们班里,在学校404那个死了人的鬼宿舍里待了整整一年的白不语啊!你现在在母校任教,应该还记得那个经常死人的鬼宿舍吧?”徐美美语气夸张地说,“当初我们不是天天都打赌那间宿舍会什么时候出事吗?” “对对对,就是那个一开始连手机都不会用的白不语!” “长是长得挺好看的,不过现在的生活好像不怎么宽裕。哈哈哈,肯定没有大城市里的人活得那么潇洒啦!” “嗯?”徐美美突然露出诧异地表情,“你问我在哪里见到的白不语?这破地方连个路标都没有,反正就是云河的某个地方,具体的地址我怎么可能知道?” “用聊天软件发定位?你准备现在就过来?什么?404宿舍又死人了?!”徐美美一脸茫然,“那你找白不语干什么?喂?喂?陈宇你竟然挂我电话?!” “算了,我还是赶紧走比较好,云河这个地方总让人觉得阴森森的。”徐美美环顾四周看了看,又突然觉得腹中一痛,连忙拦住一个服务生问,“不好意思,请问一下哪里有洗手间?” * 白不语买好牛奶回家的时候,就看到两个小朋友正在收拾明天上课要用的书包。只不过张昊小朋友是把书本和作业一点点整理好再放进书包,而夏棋宝宝则是在书包里塞满了零食。 “不能把零食带进学校。”白不语严格地将夏棋书包里的零食重新倒了出来,“把作业本和要用的书都放好,还有劳动课要用的美工刀我好像放在你书桌上了,也要好好地放进书包。” “哦。”夏棋木着一张小脸看亲妈取走零食,绝望地发现白不语连一颗糖果都没给他留下。 “使用美工刀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劳动课外的时间不能拿出来玩,知道吗?”白不语一点点叮嘱。 夏棋小朋友用力点了点头之后才和张昊一起把书包拿回房间,却并没有在房间的书桌上发现任何看起来像是美工刀的东西。 “是不是那里的小刀?”张昊突然发现旁边的书架上,有什么东西在灯光的照映下一闪一闪的。 两个小朋友走到书架旁边,踮起脚跟仔细观察着那上面的小刀。 没有刀柄,也没有刀鞘,就只有银白色的刀身躺在书架上,夏棋小心地抓住平滑没有刀刃的一端,然后放在灯光下细细地瞧。 “好小的刀呀,不过劳技课的时候应该可以用吧?”夏棋的小手轻轻在刀身上点了点,“就把它当成美工刀好啦!” “是不是叔叔阿姨落下的东西呢?”张昊小朋友还是觉得这把小刀出现在书架上有些奇怪。 不过夏棋却已经把小刀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铅笔盒的下面一层,最后塞进了书包里。 21.家长会 “今晚的夜色不错。” 罗旭就站在幸福街小学教学楼的天台上,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站在左侧的女性是李潇, 或者说是附身在李潇身上的那只鬼。 站在右侧的也是一位女性, 只不过她并没有附身在任何人类的身上,也没有用鬼气凝聚出不那么吓人的身体, 反而以厉鬼真正的样子现身。 她的头颅被整个割断,所以只能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脑袋,任由断口处的鲜血流淌, 将身上白色睡裙的绝大部分都染成了血的颜色。 因为脑袋和脖子已经完全分开,而且伤口还不停地在流血,所以无论那只厉鬼怎么扶着脑袋,苍白可怕的头还是在脖子上滑来滑去,令人毛骨悚然。 “小白很快就要晋升红衣厉鬼了吧?”罗旭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把玩自己脑袋的断头鬼,“以你的能力当我这个鬼仆的鬼仆, 确实有些可惜了。” “啊——啊——”那个断了头的女鬼似乎不会说话,只能从嗓子口挤出一些难听的声音。 “等小白的裙子被全部染红之后,就能成功晋升了。”站在一旁的李潇似乎是在替那只被称为“小白”的厉鬼进行翻译。 “真是一个好消息。”罗旭的脸上依旧满是笑容,“不过, 我不是让你们分头行动吗?为什么又把我找到这里来?” “我和小白有一个计划。”李潇恭恭敬敬地说,“我们想要把周围所有的通灵者全部都吸引到学校里来,然后再一网打尽, 使他们全部成为替未来鬼王陛下效力的厉鬼。” “通灵者?”罗旭挑了挑眉, “难道这里周围都只是一些拥有见鬼能力的通灵者?没有驱鬼师吗?” “没有发现驱鬼师。”李潇看了一眼身边的小白, “我让小白在周围游荡了好几天, 这里虽然有几个半吊子的通灵者, 但都没有杀死厉鬼和恶鬼的能力。我们觉得那个解决了薛红衣的驱鬼师可能只是凑巧经过这里而已。” “真是令人失望。”罗旭轻声念叨了一句,“还好我已经找到了更有趣的猎物。” “另外,我们还抓住了在附近游荡的一些普通鬼。”李潇指了指入夜后的学校操场,“凭借主人你的能力,足以让这些普通鬼变成充满怨气和憎恨的冤鬼,也能让他们变成我们的战斗力。” 深夜的操场上,许多身上带着伤势和血迹的半透明身影在操场上游荡,他们想要离开操场的范围,却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墙壁挡住了一样,根本无法逃脱。 还有一个穿着染血校服的小鬼郁闷地坐在操场上,正是那只经常帮助白不语搬运东西的小鬼乐乐。 “一个四处游荡着鬼物的学校吗?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主意。”罗旭笑着摸了摸下巴,“不过,你说过这附近的通灵者都没什么本事吧?如果那些半吊子知道学校里都是冤鬼,估计连靠近都不会想要靠近吧?” “如果学校里有人质呢?”“李潇”的嘴角动了动,“几十个无辜的人类被困在冤魂游荡的学校里等待救援,这附近的通灵者在那个为首神婆的带领下,一定会到来,我们可以趁机将其一网打尽。” “什么人质?” “我让小白附身在一三班班主任的身上给那些人类发了消息,让他们明晚来学校参加家长会。”李潇说着又指了指自己,“我还顺便将这具身体的未婚夫关在了学校的某个地方,而那个男人的母亲就是指挥这附近通灵者的神婆。” “等明天时间一到,我会通知她带着通灵者们前来救人。”李潇露出古怪地笑容,“当然,是以她未来儿媳妇的身份。” “原来如此,重要的儿子成为了厉鬼的人质,就算是再胆小的通灵者也得挺身而出。”罗旭哼笑了一声,“如果能够让变成厉鬼的神婆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和未来儿媳的话,事情就更有趣了。”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场地和演员。”李潇指了指这个学校和操场上被困住的那些普通鬼,“接下来主人你想要看怎样的剧情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小白,你可以继续去布置鬼打墙了。”李潇对旁边努力扶正自己头颅的女鬼吩咐了一句,女鬼的身影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断了头的女鬼从天台消失后,附身在李潇身上的厉鬼竟然从后面环抱住了罗旭,然后又被罗旭笑着推开。 “主人。”李潇也不觉得尴尬,而是继续说,“结束这次的任务之后,你就让老板消除你身上的烙印吧?” 罗旭笑了笑,随之也消失在天台上,只剩下李潇一个人站在夜晚的风中。 * 云河市的夜幕总是来得特别早。 周一放学后,白不语接送完了两个孩子并且叮嘱张昊留在夏家等张文彦回来之后,就再次踩着那辆粉色的自行车去开家长会。 但白不语刚刚来到校门口,就感觉到平日里很干净的幸福街小学突然变得鬼气冲天,而那些和白不语一起来开家长会的家长感觉不到这些异常,依旧彼此间有说有笑地走进校园。 一直被白不语留着的那一缕鬼气也在靠近学校的时候骚动起来。 在意识到了什么之后,白不语立刻给张文彦发了消息,让他回到云河之后尽快带着人赶到幸福街小学。 所有的学生都已经放学回家,因此即将入夜的校园里只剩下鱼贯而入的家长,就连学校门岗上的那些保安都因为这种入夜后才进行的家长会而感到奇怪。 “我觉得天黑后开家长会挺奇怪的。”看着不断往学校里走的家长们,白不语用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明明四点孩子放学之后就可以开会,不是吗?” “老师的安排,我们能怎么办?”听到白不语这么说,那些往前走的家长仅仅只是回头苦笑了一下,“当了父母,不就是这么身不由己吗?” “是啊,可能是照顾到一些家长下班比较晚吧?” “开家长会也是一件好事,如果我们连这个都不配合的话,家校之间不就连最基本的信任感都不存在了吗?” 你一言我一语为班主任找了一堆理由之后,家长们还是全数走进学校,白不语也自然就跟着一起进去了。 “哐当”一声后,幸福街小学的铁门在所有家长的身后关闭。 原本亮着灯的门岗瞬间熄灭了灯光,就连门岗旁边的侧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闭,一直都在谈笑风生往教学楼走的家长们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 他们没了退路。 “等等,你们不觉得不对劲吗?”一群人靠近教学楼之后,才有一位小朋友的母亲疑惑地问道,“这教学楼怎么这么黑?” “真的好黑啊!” 所有家长抬头往教学楼看,有些害怕地发现整栋楼的绝大部分地方都没有灯光,放眼看去就只有黑乎乎的一片。 唯一亮着灯的是位于一楼的某间教室,大家甚至可以远远看见教室里的桌椅以及教室后面刚刚完成一小半的黑板报。 “那个教室就是一三班的教室吧?我之前曾经来过一次。”有家长在人群里解释说,“这次开家长会是班主任自己决定的,是她自己对学生教育的重视,所以其它教室和楼层的灯光关着也很正常。” “是啊,是啊,教室就在一楼,就算走廊里没开灯我们也一定可以找到。” 听那几个家长讨论了一番之后,其他家长脸上的表情也一点点平复,看起来好像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 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所有人迈步走进没有开灯的教学楼,教学楼的右侧是巨大的装饰镜,借着门外的月色倒映出几十个家长略显苍白的脸。 周围显得非常寂静,家长们甚至都能够听见彼此呼吸的声音。大家好像都不敢看旁边的镜子,生怕自己转身看向镜子的时候,镜子里的身影却偏偏背对着自己。 “还是有点太吓人了。”白不语见气氛有些古怪,就开口打破了可怕的沉寂,“下次千万别再让老师安排这个时间段的家长会了。” “是啊,是啊!” “我记得,你在校门外的时候好像说过这次家长会有些奇怪?”某个小朋友的爸爸有些疑惑地问,“你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就是觉得有些奇怪。”白不语想了想说,“我们刚刚进校门,门岗上的灯光突然就暗了,可学校的门岗应该是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才对。” “你是……西街夏家的媳妇?”一个月色下拜访苍苍的老婆婆突然从人群中走出来,靠近白不语辨认了很久,“没想到老夏的孙子这么快就上小学了。” “您是……”白不语觉得对方的声音很陌生,所以确定这位老婆婆并不是什么熟人。 “我就是个普通的神婆。”老婆婆轻描淡写地回答说,“几年前老夏夫妇来找我帮他们的儿子算姻缘,我说那夏家老三注定一生无妻,却没想到没过半年那个孩子就成了婚。我当了大半辈子神婆,就在你这个小姑娘身上栽了跟头。” “神婆?”旁边的家长听到这个职业后也都有些发虚,“老姐姐,您孙子也是一三班的?” “我夭折了好几个孩子,好不容易抱住的这个儿子还没结婚,哪里来的孙子?”那神婆向走廊里面走了几步,“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开家长会,而是因为我的儿媳妇打电话给我说,她和我的儿子都被困在了学校里,希望我来救她们。” “困在了学校里?救?”家长们早就因为气氛的古怪而聚拢在一起,这会儿听见神婆说的话之后,有的家长已经哆嗦起来,“老姐姐,你的儿子媳妇是谁啊?” “我儿子你们肯定不认识。”神婆望向走廊深处,看见有明亮的灯光从其中一间教室里漏出来,“但我那个未来儿媳妇是语文老师,一年级三班的语文老师。” “那个跳……”有家长本来想要说出“跳楼”两个字,但说到一半就赶紧憋住了。 “老姐姐,难道学校里有坏人?有罪犯?” 神婆摇了摇头,声音苦涩地说:“困住我媳妇和儿子的不是人,而是学校里的鬼!就好像现在的我和你们一样,都被这个学校的鬼给困住了!” “我来的太迟,赶到学校的时候你们都已经走进校门,我冲进去想要拦住你们,却连我自己也被困住。”神婆摇了摇头,“不过大家也不要着急,我的朋友们也在赶来的路上,他们一定能找到让我们离开这里的办法。” 神婆说完之后,周围安静了好一段时间,似乎都是犹豫要不要相信那神婆说的话。 “开什么玩笑呢?!”一个高高壮壮的家长说,“我就是来开个家长会,不是来听鬼故事的!” 说着,那个家长直接迈步向亮着灯的教室走去,完全不在乎刚才神婆说的那些话。 其他的家长没有跟上前,而是站在一楼走廊的这一边,心情各种忐忑地看着那个家长快步向前走。 “回来!”神婆压低着的声音根本没什么信服力,“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到教学楼外面去,大家聚集在一起不要走散,坚持一段时间之后就有人来救我们了!” “老姐姐,你如果是想要用这种玩笑来让我们吓一跳的话,也算是非常成功了。”有的家长忍不住苦中作乐,“说不定等会儿班主任就冲出来问我们干嘛还不进教室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烈的喊叫声在一楼的走廊里响起,那个原本气势汹汹而且自信满满向前走的家长在往一年三班的教室里面看了一眼之后,立刻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向白不语他们冲了回来。 那个家长的脸上充满了惊恐和崩溃,一边往回逃,一边大喊着—— “有鬼啊!!!教室里都是鬼!!!!” “啊啊啊啊啊!” 原本家长们就已经身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在听到那个家长的大喊之后竟然瞬间向四下逃逸,根本不记得刚才神婆说过要让他们聚集在一起的事情。 大部分家长冲出了教学楼。 一部分家长冲进了离他们最近的教室。 从一开始就不怎么紧张的白不语用眼角余光和直觉发现那个神婆一直都盯着自己,所以顺手打开了身边的一扇门躲了进去。 等白不语回头看的时候,月光从高高的窗户流泻而下,也让白不语看清她随手找的避难所竟然是学校的洗手间! 就连夏棋小朋友都知道,身处于恐怖片里的人绝对不可以躲进洗手间!如果剧本安排他们进入洗手间的话,也许就会白不语经历同样的事情。 此时此刻,白不语面前是一个个没有门扉遮挡的隔间,脸上都是血的冤鬼以爬行的姿势从隔间里趴了出来,手脚并用,速度极快地向白不语袭来! 带着一种捕食猎物的喜悦,那只冤鬼突然像青蛙一样跳到半空中,向白不语扑了过去。 可没等那只冤鬼近身,一条由鬼气形成的锁链已经牢牢捆住了她的脖子和四肢,就这么死死地将她禁锢在了洗手间的天花板上! “呜——呃——” “你不是幸福街街道洗手间里帮忙给别人递纸的那个女鬼吗?”将眼镜推向鼻翼的白不语招了招手,那条结构简单的鬼气锁链就将冤鬼带到了白不语的面前。 白不语认识大部分游荡在幸福街的普通鬼,所以能够辨认出眼前这只冤鬼就曾经是普通鬼中的一员,一直都徘徊在公共洗手间里,为丢三落四的人们送纸。 虽然“工作场所”有些奇怪,但也算是帮助了不少人。 但和之前那只乖乖呆在洗手间里给人地址的女鬼不同,白不语眼前的这只女鬼脸上充满了暴戾和愤恨,长此以往甚至可能会变成无法回头的厉鬼! “已经被影响了吗?被人种下了憎恨的种子吗?真可怜,明明再有几年就可以投胎去,却没有想到竟然让你撞见了这种事。”白不语帮女鬼理了理头发,“事情结束后我会把你带回去,但如果害你忍不住害了人,我就帮不了你了。” “唔——” 被鬼气缠绕着的女鬼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声音,使得白不语完全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将自己说的话听进去。 交代完能够交代的事情之后,白不语直接用锁链将女鬼拖入隔间的阴影中,走出洗手间的时候也没忘记给门上个锁。 回到教学楼走廊里的白不语发现那些家长和神婆好像都已经离开教学楼,不过时不时还有尖叫声从教学楼外面传进来,说明这些家长们也还没有找到离开这座学校的方法。 白不语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大部队,而是看了一眼走廊深处亮着灯的教室,就这么径直走了过去。 她要利用指间渐渐散去的鬼气,尽快抓住那只给普通鬼变成冤鬼的罪魁祸首,所以她要做的就是——迎鬼而上。 亲爱的狂热粉,惹到爱豆可不是一件好事! 白不语的鞋跟不高,但当皮鞋踏在铺有地砖的走廊里时,还是传出了一下又一下声响。 亮着灯的教室距离白不语越来越近,很快她就看见了一年级三班的班牌以及教室的大门。因为教室的大门关着,所以白不语只能继续迈步走到窗前,向内看去。 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教室里…… 此刻竟然坐满了“人”。 “叩叩——” 白不语伸手敲了敲窗户,像是没看见教室里那些鬼相十足的身影一样,眯眼笑着说:“我是来开家长会的,可以加入你们吗?” 22.新一批鬼仆 白不语伸手叩响教室玻璃的瞬间, 所有坐在教室里的鬼动作整齐划一地向窗户方向拧过头来。 她见过太多游荡在幸福街的鬼, 不一定每一个都能记住, 但当她看清楚那一张张鬼相之后, 却觉得大部分的脸都有些眼熟, 极有可能也是一些曾经遇到过的普通鬼。 白不语眼中的普通鬼, 要么表情麻木终日没有任何目的地游荡, 要么就像她经常接触的小鬼乐乐一样除了外表像鬼之外, 举止和言行都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但现在……这些原本可以算是幸福街中一员的普通鬼都被禁锢在教室里, 禁锢在每一张矮小的桌椅间,双眼绯红, 带着一种痛苦的表情在无声地嚎叫! 当它们死死盯着窗外白不语的时候,它们的上半身努力想要挣扎着脱离桌椅,冲着白不语长大嘴巴无声嘶吼! 那一张张惨白的脸和一双双滴血的眼睛正对着白不语,如果不是它们被舒服在桌椅之间, 也许早就已经向着白不语冲了过来! 它们很痛苦。 它们还没放弃,还在挣扎! 这是身为前任鬼王的白不语所感受到的。 白不语眉宇间微微皱起, 直接踏着步子就到教室门口, 利落转身后伸手一推就将并没有锁上的教室门直接推开。 “抱歉, 我是不是迟到了?”白不语表情自然地拿出手机看了看,“好像的确晚到了几分钟,大家已经开始了吗?” 白不语知道那些掏出教学楼的家长们绝对不会靠近这间教室, 所以并没有伪装自己的言行举止, 甚至在迈步进入教室之后还好心地帮忙锁上了门。 她一边向前走一边观察教室内的布局, 想要尽快确定那些鬼王候选人的鬼仆有没有在窥视这间教室。 教室里大概一共有二十多只鬼被困, 每一只鬼从眼神和表情来看都已经处于疯狂和崩溃的边缘,这也使得它们的鬼相看起来更加惨不忍睹。 但白不语就像是没看到任何可怕的画面一样,直接对被困在教室里的这些冤鬼点头微笑,并向教室靠窗的那一排位置迈步走去。 她依稀记得夏棋小朋友曾经提起过说自己周一换座位之后就可以坐在靠窗户的位置了。 所以白不语走到靠窗那一排,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在那一张张课桌上。 一排、两排、三排、四排…… 等白不语走到第四排的课桌旁后,她就在一片寂静和诡异的气氛中看向坐在那里的一只冤鬼。 从外表来看那只冤鬼原本只是一位去世时已经上了年纪的普通鬼,所以看起来白发苍苍且容貌衰老。 白不语猜测它之所以会以鬼的姿态继续停留在这个世间,很可能是因为放不下家里的孩子或者是伤心的老伴。 但现在它的双眼里已经开始闪烁憎恨和疯狂,好像生前或死后所经历的一切黑暗面都被一种可怕的方式激发了出来,并且还在继续放大! 这些冤鬼之所以在这教室里不断挣扎,也许就是因为它们的本性和入侵它们体内的可怕鬼气正在不断地抗争着! 如果这些鬼输了,如果它们真的向那疯狂的鬼气屈服,它们可能瞬间就会因为崩溃而陷入无数的憎恨中,就算是自己曾经留恋的亲人和爱人站在它们面前,它们脑海中能够浮现出来的想法可能也只有杀戮! “咚!” 坐在第五排的是一个穿着破烂校服,斜扎着马尾的年轻女鬼,在无法嘶吼出声的状态下她竟然用自己的头拼命撞击眼前的课桌。 那一次又一次的撞击声,似乎是这个女鬼在大喊着——我不想变成厉鬼! 看着此时此刻正在拼命撕咬自己手臂的女鬼,白不语倒是想起了她的身份。白不语记得这个女孩本身也是幸福街出身,因为在学校里的时候成绩非常糟糕而且性格大大咧咧,所以总是成为街坊邻居们聊天时的笑柄。 女孩的脾气却非常不错,每次见到认识的人时都会笑得非常灿烂。 因为女孩的家离白不语住的地方并不远,所以白不语和她见面的时候,她也会笑着喊一声“白姐姐”。 但后来……白不语听说他因为和父母吵架而在夜里逃出家门,一边用手机和朋友聊天,一边心情低落地低着头过马路。 虽然女孩穿过马路的时候是绿灯,但深夜里疲劳驾驶的司机却在不注意的情况下直接将女孩辗轧在了车轮下! 从那以后,少女的鬼魂就一直徘徊在那个一向容易出事的十字路口,只要看见有人一边玩手机一边过马路就会跑过去唠叨几句,或是对着行人的眼睛吹口气。 要是再遇到哪些粗心的司机,少女还会用尽全力将行人推开,然后在对方神魂未定的时候唠唠叨叨地重复着过马路注意事项。 被撞倒的行人绝大多数都听不见少女所说的话,更看不见少女的身形。 但少女的鬼魂却还是日复一日地游荡在那个十字路口,那里也再没有出现过和她一样的悲剧。 “其实,大家一直都是那么平静地生活着啊。”确定这间教室真的没有被鬼窥视后,白不语环顾了整个教室,未能从中找出半个本性恶毒的鬼物。 说起来,前任鬼王退休后在幸福街“隐居”整整七年,如果这里真的有恶鬼厉鬼或是其它不应该存在的鬼物,那白不语早就已经悄无声息地令其魂飞魄散了,哪还能留到今天?! 能够在幸福街留下来的,也只是这么一些普通的街坊邻居,他们死后也只是对这条街和街上的人有所留恋,或是想要用自己的方式替幸福街的人做些事情而已。 现在,却变成了这幅样子! “我知道你们还听得见我说话。”白不语转身又回到教室的最前方,正色看向教室里所有被禁锢的冤鬼们。 “大家都是很久的街坊邻居了,如果我想要害你们根本不需要等到今天,所以……如果你们想要摆脱如今的束缚,就只能按照我所说的去做。” 白不语一把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镜,小心地折叠好之后就放入了随身的小包中。 再抬起头的时候,白不语的双眼已经变成了厉鬼特有的绯红,原本普通而有血色的皮肤也变得苍白冰冷,从不点涂的双唇也如同刚刚抹过鲜血一样变得艳红。 原本看起来温婉如碧玉的五官,在眨眼间变得耀眼和锋芒毕露。 那种容貌的变化,就像是从一种内敛的美,突然转变成了一种张扬的美,足以抓住任何人和鬼的视线。 解除对鬼气束缚的白不语手指轻轻一勾,刚才被她锁在洗手间里的那个女鬼下一秒就被白不语放出的黑色鬼气拉扯进教室,转而又被鬼气直接压制在教室后方的墙壁上, “唔——吼——”女鬼不断低吼出声,向厉鬼转变的速度也要比教室里其它的鬼更快。 而教室两边的窗帘也在力量的影响下“啪”的一声瞬间关合,将教室和外面隔绝成了两个互不影响的世界。 “一只拥有特殊能力的鬼在你们的身体里埋下了一颗鬼气种子。”白不语所述说的,是她自己对昨天那只鬼特殊能力的理解。 “那些种子拥有着特殊的力量,会不断放大你们内心深处的阴暗面,让你们一点点陷入疯狂。”白不语就站在教室的前方望着众鬼,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当初随意训斥手下的时光。 “你们的理智似乎还没有被这颗鬼气种子彻底吞噬,因为你们中的大多数都还在努力压制自己,想让自己不变成那种丧失理智的恶鬼,对不对?” “我不擅长救人,也不擅长救鬼。”白不语能够听到家长们的惊呼声从外面的操场传来,不过似乎还没有太过可怕的事情发生。 “但如果放任不管的话……”白不语眯眼看着眼前这些鬼,“等你们彻底变成厉鬼之后,躲在学校深处的主使者就会立刻派你们去杀死外面那些人类。” “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听到白不语的话后,被束缚在教室里的鬼物更加痛苦地挣扎起来。 “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白不语微微勾起唇角,“一个可以让你们脱离那只鬼的掌控,甚至还能反过来让他大吃一惊的办法。” “也算是传说中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话音刚落,白不语的身周就出现了一些伪装后的微弱黑色鬼气。 这些鬼气慢慢地向教室中的每一只鬼慢悠悠飘去。 “如果愿意相信我,如果想要报仇,想要送给那个主使者一个大惊喜,那你们就竭尽可能地去吸收这一缕鬼气。如果不愿意相信……那你们也可以选择不去理会。” 白不语没有说的是,如果眼前这些鬼吸收了那一缕鬼气,就会被打上白不语的烙印,就会成为白不语的鬼仆。到时候,让这些鬼恢复平静和理智可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没有说这一点并不是故意想要隐瞒,而是因为白不语打算解决完这次的事情之后就抹除这些鬼的记忆和身上的烙印,让一切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所以说或者不说都无所谓,何必增添麻烦? 而眼前这些鬼所吸收的鬼气,和之前朱瑶在战斗中吸收的鬼气也完全不同。 如果说朱瑶拼着灰飞烟灭的危险所吸收的鬼气是放了一百倍辣椒的沸腾火锅,那么现在这些鬼所吸收的鬼气就是白不语调配稀释之后适合婴儿食用的小米粥。 白不语对眼前这些鬼的照顾……也算是尽心尽力。 它们毕竟是幸福街的一部分。如果真出了事,这条街也会变得单调许多吧? 而那些正努力吸收着鬼气的鬼,也因为前任鬼王赠送鬼气的原因而向着另一条完全不同的路开始发生变化…… “等一切准备就绪,好戏就开场了。” 白不语从包里取出眼镜戴上,然后转身离开了教室。 * “神婆,我们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离开这间学校!” 那些被困在学校里的家长们尝试了无数的方法想要离开学校,但学校的铁门已经被紧紧锁住,侧门和门岗也根本没有任何出路。 一些身体健壮的家长想要尝试着攀爬铁门和墙壁,但每次勉强成功的瞬间,他们又会被一阵阴风吹倒,重重地摔在地上,再也不敢尝试第二次。 最终这些家长们能够求助的,就只有站在人群中一脸思索的神婆。 “我叫的人应该很快就来了。”神婆看了看学校大铁门的方向,“经过学校的那些人根本就听不见我们的声音,所以我们一定是被鬼的力量困住了,只凭借普通人的力量根本无法离开这里。” “那如果你请来的援兵也听不见我们的声音呢?”一心只想来学校开家长会的家长们,怎么想也无法接受他们目前的处境。 “他们可不是普通人,咳咳!”神婆有些难受地咳了几声,“虽然我老了,可是那些人……都是云河市通灵协会的中流砥柱!” “婆婆!我们来了!” 神婆的话才刚说完,校门外就传来了一些新的动静。 当所有人都转头看向校门外的时候,从教学楼刚刚走出来的白不语也趁机混入了家长们的队伍中。 因为周围黑黑的一片,就算是站在身边的人也只能隐约看清楚一个轮廓,所以并没有人发现家长的队伍里什么时候少了一个人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而白不语也在这个时候看见了那些“云河市通灵协会”的人。 这是白不语第一次听说云河市有这样一个组织存在,毕竟她七年的时间里只见过张文彦这么一个还算能打的驱鬼师。 那些通灵者就聚集在校门外的路灯下,等白不语看清楚他们的打扮之后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从未在意过这些通灵者。 “婆婆,我们听你的话赶来了,可是……这学校里的鬼气超标了啊,我们根本不可能搞得定啊!”说话的是一个穿着黄色道袍带着道士帽子的中年人,手里竟然还拿着一把不知真假的桃木剑。 “婆婆,交情归交情,你这是让我们把命也搭上啊!”另一个穿着黑白八卦道袍的道士手里拿着一串符咒,看起来也是做足了准备。 “好了,来都来了我们总得想点办法。”接着开口的是一个穿着紫色纱裙戴着紫色面纱,手里还捧着一个水晶球的女人,听声音也已经有些年纪了。 “可以啊,你看看你的水晶球会不会告诉你答案。”那两个道士马上就和拿着水晶球的女人吵了起来。 “阿弥陀佛,大家别吵了。”好不容易有个人跑出来劝架,却是一个剃着光头穿着印有哆啦a梦图案僧袍的“和尚”。 “婆婆,要不你们先在这里等到天亮?说不定天亮以后就好了。”一共十几个通灵者汇聚在校门口,却只有一个站出来提了个不怎么靠谱的建议。 “现在老婆子我连个鬼影都看不见,等那些鬼真的出现了……我和这些普通人还有命等到天亮吗?”神婆敲了敲手上的拐杖,看起来很是恨铁不成钢,“几十年前我们建立通灵协会就是为了帮助普通人,没有想到现在协会里都是一些贪生怕死的。” “您也别说我们。”一个全身黑还涂着深紫色唇膏的女人看向神婆,“你也是为了救儿子才会掺和进来吧?” “反正我要走了!”好几个道士打扮的通灵者都打了退堂鼓。 这种看起来像是神棍组织一样的协会,白不语以前怎么可能会去在意?! 看起来根本就是骗子算命师占卜师聚集的地方啊! 白不语默默希望正在赶来路上的张文彦能够靠谱一些,毕竟她需要的背锅侠不是这些怎么看都没什么实力的神棍,而是至少从外表上来看有能力对抗鬼王的真正驱鬼师。 前提是……他们得快点到才行! 不然可就赶不上背锅了! “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 一个阴沉沉的声音从众人的身后传来。 白不语和其他人一起向后看去,就看到一个深夜里穿着白裙子的女人缓缓向他们走来。 “我叫李潇。”穿着白裙的附身女鬼张开双臂,“既然大家都是来开家长会的,就跟我一起回教室吧?” “李潇?儿媳妇?!”神婆看到李潇之后就冲了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李乐呢?我儿子在哪里?” “婆婆,你别过去啊!”校门外的通灵者大喊说,“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儿媳妇跳楼那件事情就是有鬼作祟!你看她现在这副样子,哪里像人!” 神婆也在半途中停下了脚步,拄着拐杖的手有些发抖。 人群中的白不语也能够看见,附身在李潇身上的鬼正在全力释放鬼气,也难怪可以感觉到鬼气的神婆被压制得无法前进更无法动弹。 “我再说一遍,既然大家都来了,就一起留下好了。”李潇看着铁门外的通灵者们,向半空中挥了挥手,“小白,动手。” 一阵巨大的阴风吹过。 那些原本打算转身就走的通灵者们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正如同机器人一般僵硬地撞向学校的大铁门。 就在他们以为自己会结结实实地撞上铁门,所以忍不住闭上眼睛的时候,却发现他们随着阴风阵阵不断向前走,根本没有撞上任何坚硬的东西。 等他们回过神睁开眼睛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铁门里面,站在了校园里,站在了那群家长们的面前! 铁门消失了吗?还是他们穿门而过了?! 通灵者们惊慌失措地转身想逃,却看见学校的铁门好端端地关着,还有一个断头的厉鬼严守在那里! 那是一只穿着白色睡裙的厉鬼,只不过裙子的大部分地方都已经被染成了血红色。 传说厉鬼的凶狠程度与其死亡时的状况大有关系,那么现在站在所有人面前的这一只一定是非常凶猛的厉鬼,因为她的整个头颅都被割断,只能用双手小心翼翼地将脑袋按在脖子的伤口处。 “唔——呃——” 被双手扶着的头颅上有一双凸起的红色眼睛,正死死盯着想要离开的通灵者们。 “客人们都到齐了。”李潇站在后方拍了几下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主人,这里一共有三十位学生家长,十六位半吊子的通灵者,里面还有二十二个正在发疯的冤鬼,虽然质量不怎么样,但数量却足够交差了。” 以一种古怪的角度弯折头部,李潇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人类问道—— “你们……做好去死的准备了吗?” 23.不明的鬼身 罗旭那边的计划是—— 把学校里选中的鬼魂、人类和通灵者统统变成厉鬼, 让他们快速加入那位未来鬼王陛下的鬼军, 早日凑齐十万鬼军的数量,夺取鬼王的宝座。 具体计划则是先把幸福街鬼魂变成冤鬼,再让它们用最残忍地方式杀死其他人类。杀人的行径会让冤鬼以最快的速度变成厉鬼, 而被杀害的人类则同样会拥有成为厉鬼的潜质,也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 白不语那边的计划是—— 干掉所有的麻烦,让驱鬼师背锅! * 相比另一边弯弯道道的计划, 白不语的计划其实非常直白而简单,整个计划中唯一的意外就是此时此刻教室里那些刚刚新鲜出炉的“鬼仆”。 鬼仆的改造需要一些时间。 张文彦等人赶来也需要一点时间。 所以白不语就混在家长群体当中,看着露出诡异阴森笑容的李潇。 “拥有这样可怕的鬼气, 你竟然真的是鬼!”神婆就站在人群的最前方, 也就是离李潇最近的地方,她手里抓着的拐杖也在微微颤抖,“为什么我一直都没有发现?!” “你当了一辈子神棍,脑子里填满了自负和自满。”李潇脸上的笑容消失, 脑袋也瞬间摆正,“而我当鬼的时间,可能要比你活的时间还长,想要瞒过你很难吗?” 后方的神棍们也像其他家长们一样挤成一团,完全没有平日里拿钱驱邪时候的威风凛凛。 至于那些家长……他们在白不语赶到之前就已经和那个断头的女厉鬼“玩耍”过很久,该哭的哭过了,该叫的也叫过了, 现在只能人和人挤在一起, 才勉强能够坚持站着。 他们其实也想晕过去算了, 但每次想要晕倒的时候都会有一阵阴冷的风吹过,让他们想晕都晕不了。 只能继续保持清醒。 “我去过很多地方,几乎可以算是跟着主人踏遍了这个国家的每个城市,也见过许许多多的通灵协会和驱鬼师组织,却从没见过像你们这么弱的。” 李潇一脸轻蔑地略过那些无措的家长,收敛身周的鬼气,直接看向后方的通灵者们。 那眼神就好像是在看着网里的鱼,不相信他们还有任何可以逃脱的机会。 “云河市是一个平静的地方。”没了鬼气的压迫,神婆终于有机会喘口气,“大家的生活可不像其它地方的同行那么刺激。” “原来如此。”李潇了然地点了点头,“所以云河市的这群通灵者,只是一些连厉鬼恶鬼都没怎么见过的半吊子?” “我,我们想说……”都说不知者无畏,现在这种情况下胆子最大的反而是那几个虽然害怕却不知道事情究竟有多严重的家长。 其中一个穿着西装革履显然为了今天晚上的家长会而涂了不少发胶的男人,还有一个身材微胖看起来很有福气的女士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您……您是李老师吧?我和这位陈先生是家委会的成员,也是曹琳小朋友的母亲,之前家委会开会的时候我们曾经见过。”那位女士勉强笑着,双手却因为害怕而搓在一起,“虽然不知道您和这位老姐姐之间有什么事情要完成,但应该和我们这些家长没什么关系吧?” “是啊,是啊!”旁边的陈先生也立刻点头说,“我们只是来开家长会的,既然家长会取消,那我们可以下次再过来。我们现……现在就走,无论你们是什么,我们都不会打扰你们!” “不错。”就连白不语也在一旁帮腔说,“只要离开这里,我们保证会忘记这里发生过的一切。” 白不语并不担心普通人的安全,当她看见福街的那些鬼都被束缚在教室里,就猜到了这些家伙。 如此漫长岁月的鬼王生涯让白不语见识了许多荒唐的手段,这一出倒也不算太让人吃惊。 “抱歉,各位可以说是好不容易才被选中的人。”李潇也许是顾及这些倒霉的人马上就要没命,所以语气也不算强硬。 她只是看着那个什么倒霉的家委会,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说:“不过,就算附身在这具身体里,我也依旧是一个外来者,所以我找了一些在云河市土生土长的朋友来招待各位。” “主人,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李潇后退了一步。 下一秒,暴戾狂躁的鬼气在空旷无人的学校里迸发蔓延。那并不是源自李潇身上那只鬼的鬼气,更可怕,更让人无法反抗! 很快,一只鬼以自己鬼身的姿态渐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鬼身,是属于鬼物真正的样子。无论他们用多少鬼气凝聚成普通的样子,无论他们怎样掩饰自己死去时的模样,当他们恢复真正鬼身的时候,就会变成自己死亡之初的模样。 与此同时,鬼身状态出现的鬼也将发挥出最强的力量。因为各种原因,白不语可能已经好几百年没显露过鬼身的姿态了。 而现在出现在众人和众通灵者面前的鬼……他虽然显露了鬼身,却又似乎不想让他人看见鬼身真正的模样,所以用一层又一层的黑色鬼气将自己包裹起来,远远看去就是拖着一大堆黑气走来的黑色人影。 在月光下让人觉得寒气渗人。 “主人,可以开始了吗?”李潇站在黑色的人影旁边,恭恭敬敬地问道。 “可以了,那些本就是经历过死亡的鬼,所以鬼气的种子只需要短短的时间就可以生根发芽。”从那个黑色人影中传来的是罗旭的声音,但身型看起来却要比白不语见过的罗旭矮很多。 对此,混在人群里的白不语倒是不觉得奇怪,很多对自己外貌没有自信的鬼都会用鬼气凝聚一个完全不同的身体出来。 那个有着褐色卷发容貌不凡而且总是眯眼笑着的鬼,显现出鬼身之后说不定是一个三层啤酒肚的秃顶大叔。 但不得不说,罗旭的出现让在场的通灵者们知道……没有其它路可以走了,他们死定了。 “更厉害的来了!”神婆立刻向后退了几步。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神婆竟然退到了白不语的身边,颤抖而且布满皱纹的右手紧紧抓住右边白不语的手臂。 “夏家媳妇。”神婆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在白不语耳边说,“如果我死了,能不能麻烦你……一定要让人想办法找到我儿子李乐!” “婆婆?”白不语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叮嘱自己这件事情。 “我小时候就替夏家老三算过。”神婆似乎看了白不语一眼,“他不只是一辈子没有婚姻子嗣,而且还是英年早逝的命,根本活不过二十五岁,只是没把这件事情告诉老夏他们罢了。” “夏家媳妇,你不一般。”神婆紧了紧右手,捏住白不语的手臂,“记得我说的话!” 交代完之后,神婆举起了手中的拐杖,一道不大不小的火苗竟然在拐杖的顶端燃起,为原本仅有月色的深夜带来一丝别样的光亮。 “老朋友们啊。”神婆大声喊道,“反正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怎么选最后都是会死!你们到底是想要窝窝囊囊地死,还是和它们同归于尽!” “真是入了你这个老婆子的套了!” 嘴上虽然抱怨,但那一个个穿着道袍或是占卜师打扮的神棍通灵者们全部都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 拿桃木剑的拿桃木剑,拿符纸的拿符纸,拿水晶球的拿水晶球,所有通灵者都咬着牙冲向那个黑乎乎一片的厉鬼。 “啊啊啊啊!我们跟你拼了!” 但一个眨眼的功夫,所有的通灵者就已经被鬼气撞飞,好几个甚至撞在了那群马上就要呼吸骤停的家长身上,使得大部分人全部都倒在了地上。 “别搞错了。”现出鬼身的罗旭一直都在环顾四周,虽然眼前这些通灵者都是废物,但他还是时刻都在警惕那个杀死薛红衣的驱鬼师突然袭击。 和薛红衣不一样,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敌! “你们的对手可不是我。小白,解开那些冤鬼的束缚。”因为鬼气而看不清真容的罗旭对守在校门口的断头女鬼下达了命令。 “看那边!” 一个通灵者率先喊了起来,然后大家都被指引着看向教学楼原本就亮着灯的那间教室。 亮着灯的教室里,二十多只被束缚住的鬼离开了座位,排成一排站在教室窗口处,直盯盯地看着白不语他们的方向。 深夜的学校里,唯一亮着灯的教室,一动不动站成一排的鬼影。 通灵者们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再看过去的时候,那些冤鬼竟然瞬间从教室里面出现在了一楼教室的外面,并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告诉它们要怎么做。”罗旭的鬼影看起来像是转了个身,“我会在天台上看着这一出幸福街好市民们自相残杀的好戏。” 罗旭的鬼影话音刚落,周围黑色的鬼气就变得越发浓郁,很快就形成了一个黑色的茧,让人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直到一阵阴风吹过,就将鬼气直接卷到半空中去了。 那一股鬼气并没有消失,而是像它刚才所说的那样转移去了学校教学楼高处的天台上。 通灵者们也并没有因为鬼影的离开而松一口气,毕竟在他们前后有李潇和小白两个厉鬼,还有二十几个来历不明的冤鬼正向他们步步逼近! “杀了他们,你们就算是正式加入我们了。”李潇转身看向一步步逼近的冤鬼们,向它们招了招手,就像是在招呼刚刚加入帮派的小弟。 走在冤鬼队伍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残破校服斜扎着马尾的年轻女鬼,她低着头带领其它幸福街的鬼一点点向前移动。 李潇身上的那只附身鬼显然以为这群冤鬼会乖乖听话,会按照他们的命令去攻击眼前这些通灵者和人类。 等它们的双手沾染鲜血,就以更快的速度成为厉鬼,成为对那位神秘老板有用的鬼军一员。 李潇没有看见的是,那一个个“怨”鬼之所以低着头,只是为了掩饰他们脸上忍不住的轻蔑笑意! 白不语现在正用右手的手指轻轻打着节拍,好像是在计算某个未知的时间。 “来了。” 白不语轻声说出这两个字的同时,一个非常嘹亮的声音突然从校门外传来—— “我们是京州驱鬼师协会的人!如果里面还有活人的话,现在立刻弯腰趴在地上!我们要攻击了!” 驱鬼师协会?!! 云河那堆半吊子的通灵者们原本都已经对眼前的局面彻底绝望,毕竟云河这样偏僻的地方连个正经的驱鬼师都没有,哪里还有什么能帮忙的援军? 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京州那种大地方的驱鬼师来这里?! 而且听口气,好像还不止一个?! 通灵者们喜出望外的同时,也没有忘记一边趴倒在地上,一边对周围大喊道:“是救兵!很厉害的救兵!大家照着做,都趴下!” “京州驱鬼师?!” 站在那里的李潇显然也没有想到这种时候还会有援军出现,但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声巨大的炮/弹轰鸣声出现在学校的上空处。 某种看起来像是迷你型导/弹一样的东西划过天际,它的周围包裹着半透明的火焰,似乎也是某种专门用来对付鬼物的火器! 不过看起来要比之前那把脾气不好的指甲刀要靠谱许多。 既然是炮/弹,那就注定会有爆/炸的一瞬间! 也许是为了不打扰普通人类的生活,当那枚包裹在半透明火焰中的火器弹炸开并且照亮整个幸福街小学校园的瞬间,出现在众人耳边的声响却不比爆竹声打多少。 特别是当他们抬头看向天空的时候,无数红色的星火洒落,看起来的确像是颜色单调的美丽烟火! 所有人都已经乖乖趴在地上,那些从天空中落下的星火也在接触到人类前就消散在空气中。 但这些星火却能够让鬼物受伤! “又是这些驱鬼师的把戏!”李潇恨恨地看着天空中的焰火,显然并不是第一次和驱鬼师的这一招数碰面,脸上也并没有很具和慌张。 “这么一些火气,别说是伤到主人,就连我都能抵挡下来!”李潇说着又看了一眼身边那些排排站的冤鬼,“可惜这些刚转化的小鬼是保不住了。” 眼看着李潇和守住大门的断头厉鬼准备转身回教学楼…… 白不语的手指动了动,那些原本低着头的怨鬼们却好像接收到了命令,突然像是疯了一样化作漫天的鬼气,如同越来越猛烈的小型龙卷风,将两只罗旭的鬼仆和白不语等人全部都包围起来! “真是一些没有智商的东西。”被围在鬼气旋风当中的李潇怒骂了一声,“大祸临头了还想着杀人,活该被那些驱鬼师全部都灭掉!” 但李潇刚刚说完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那些被鬼气龙卷风包围着的人类竟然已经开始安然无恙地四下逃逸? 那些鬼根本就没有打算伤害人类! 它们的目标究竟是…… 李潇发现异状的瞬间,无数鬼气冲进了她的身体! 准确的说这些鬼气正冲入被她附身的这具身体,而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将自己的身体中挤出去?! 李潇愤怒地睁大眼睛,就这么看着所有的人类都躲去了他们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只剩下她和小白被困在鬼气的龙卷风当中。 她已经向主人罗旭求救,但马上就被这些在她看来非常渺小的冤鬼挤了出去,甚至还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直接扔到了学校的大铁门边上! 脱离了李潇的身体,鬼身受伤的鬼仆趴在地上,震惊地看着两只幸福街的小鬼抱住了小白的头颅,像是玩气球一样用力抛去了校门外?! 这些普通的冤鬼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怎么突然就变得那么厉害?! 又为什么要反过来攻击同为鬼的她们?! “吱嘎——” 刚才那一枚火器炮/弹虽然没有伤到任何一只鬼,但却将小白布置在学校周围的幻境和屏障全部消除…… 所以校门外的那些驱鬼师理所当然地冲了进来! 校门打开的一瞬间,白不语给新出炉的鬼仆们下达了命令,让那一股鬼气所形成的龙卷风将她卷入其中,化作黑雾一起冲入教学楼! 因为白不语和鬼仆们跑得很快,所以当好几个拿着火器的京州驱鬼师抱着那颗刚才飞出来的女鬼脑袋走进学校的时候,就看见地上和四周或躺或蹲着许多人类,有一些还晕了过去。 那只少了脑袋的厉鬼身体茫然地在校门口徘徊,有一只明显受了伤的女鬼趴在校门口,那张脸还真是够丑的! “怎么了?”京州的驱鬼师回头看向张文彦,表情同样茫然,“文彦,这是……没开始还是已经结束了?” “还有一只!!”躲在附近的神婆突然大喊道,“教学楼的天台上还有一只!至少五百年的厉鬼!” 京州的驱鬼师们表情瞬间凝重起来。 而天台上的罗旭还是一副黑色鬼影的模样,他并没有看着校门口那些弃子,反而盯着那扇通往天台的大门。 一个个吸收了白不语鬼气的鬼仆正簇拥着什么人从那扇门走出来。 “我终于等到你了。”罗旭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开始颤抖,“就是你杀了薛红衣吗?哈哈哈哈,能够驱使鬼的驱鬼师,我真的是好久好久没有见到过了!” “要是杀了你,老板一定会很高兴!”罗旭的声音里虽然有激动,却完全没有恐惧。 而那个被鬼仆们簇拥着的身影,也缓缓出现在罗旭的面前。 24.您是人质吗? 在幸福街众鬼掩护下到达天台的, 自然是白不语。 楼下的驱鬼师们虽然知道天台上还有一只很凶的厉鬼,但校门口有两只需要处理, 白不语也在上楼的过程中将该锁上的门全都锁上, 为自己解决天台上这只麻烦的厉鬼争取了时间。 为了幸福街众鬼的安全,白不语刚刚到达天台就直接抹除了他们身上的烙印,让他们各自从化成鬼气离开,回到自己原来所在的地方去。 至于这些遭受无妄之灾的鬼离开后会不会记得今天晚上的事情…… 说实话, 白不语对鬼术之类的小技巧非常不在行, 虽然这些后来被称为“鬼术”的小手段都是白不语曾经的手下几百年前捣鼓出来的, 而且都只是一些灵活运用鬼气的技巧。 但如果让白不语来用的话……她大部分情况下都会用力过猛! 就算只是消除记忆的技巧,到了白不语手里都能变成清空对方大脑甚至灵魂的可怕招数。虽然经过七年的修身养性之后,白不语对鬼气的控制有了突飞猛进的变化, 有的时候下手却还是不知轻重。 因此白不语对众鬼使用的手段……效果类似于用木锤子敲击普通人的脑袋,等他们从“昏迷”中醒来之后, 会觉得自己做了一个荒唐的梦。 鬼,也是会做梦的。 只是, 自认为处理得非常完美的白不语还没有意识到, 幸福街众鬼身上的烙印和记忆可以消除,但一些其它的变化却已经无法消除。 与此同时—— 站在天台上看着白不语出现的罗旭,已然陷入一种静默的疯狂。 白不语被幸福街的一众鬼簇拥着从楼梯口出现的那一瞬间…… 罗旭晃神了。 那一道穿着白裙的身影,似乎和那个让他记了几百年的身影有那么一瞬间重叠在了一起。 罗旭永远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那位前鬼王时的画面。 当时, 她的周围站着许多罗旭至今都追赶不上的强大鬼将, 而那个并不高大的身影就坐在某个外表如同可怕巨兽一般的鬼将肩上, 高高在上。 鬼王和鬼将的背后是属于地下世界的熔岩海, 他甚至至今还能回忆起无数鬼军正在高声呼喊的声音,整个血红的世界里都充斥着燃烧的战意! 罗旭最后悔的事,就是他当时大胆看了一眼之后就慌乱地低下了头,再没有看那位鬼王陛下第二眼的勇气。 如果再给他一个机会,他就算下一秒就灰飞烟灭也要继续看着那个身影,直到将那位陛下的每一根发丝都映入脑海,永远不再忘记。 几秒后,罗旭眼前久远回忆中的画面渐渐散去,他才发现出现在天台门口的身影终究和那位鬼王陛下有所不同,对方穿着的是也只是普通白裙和外套,全身上下没有一丝鬼气,看着像是活生生的人类。 但……为什么会是她?! 即使知道对方不是鬼王,当罗旭看见那个人类出现在天台的时候,还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如果罗旭没有记错的话,他曾经见过这位女性! 甚至就在一天前,他刚刚在这位人类女性的咖啡杯里种下了一颗鬼气种子! 按照正常的发展,这位普通的人类女性应该会因为那颗能够影响情绪和性情的鬼气种子而陷入近乎疯狂的憎恨和嫉妒。 她那原本干净的灵魂会蒙上黑雾,会因此做出一些违反人类法律的事情,甚至让自己的双手沾上鲜血。 这样一来,等罗旭准备离开云河市幸福街的时候就会顺便带走那个变得越发“出色”的灵魂,将这个和鬼王陛下有那么几分相像的厉鬼留在身边。 可是,现在这个人类却以出人意料的姿态出现在了出人意料的地点,就连刚才她身后出现的那些被种下过鬼气种子的幸福街众鬼,一个个看起来都是眼神清明,没有一丝疯狂的预兆! “怎么可能会是你?!”此刻罗旭的样子依旧是一个什么都看不清的黑影,无数黑色的鬼气向外蔓延,但逐渐变得狂暴的鬼气以及略显颤抖的声音显示着罗旭内心的动摇。 众鬼已经散去。 天台上只剩下白不语和罗旭面对面站着。 “怎么可能是你?”黑色的鬼气中传来罗旭的又一次询问,他似乎完全无法从这个疑惑中解脱出来。 “为什么会是你?” 罗旭彻底被困在了这个无限循环的问题里。 白不语却只是看着眼前被鬼气缠绕的罗旭,她扶了扶眼镜,看到了被罗旭用鬼气遮掩的真正模样。 白不语记性不好,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经历了太多人太多事情,如果要将每个人和每件事情都记下来的话,实体化的日记本说不定可以占据一整个图书馆。 所以她学会了忽略很多不重要的东西,然后将她觉得值得记下来的事情努力记住。 当她看到鬼气遮掩下罗旭真正的模样之后,却发现她可能真的和眼前这只鬼接触过! “你就是杀死薛红衣他们的驱鬼师?”罗旭发出一连串莫名的笑声,“真没有想到,让我们上上下下为之震惊的云河市驱鬼师,竟然只是一个甘愿为家人洗衣做饭的女人!” “为家人洗衣做饭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吗?”白不语看着鬼气之下的罗旭,“想要过与众不同的生活,就要抛却平静的生活。相对的,想要过平静的生活,也许就要忘记自己的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有什么不好?”罗旭的声音突然拔高,“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幸福街那些鬼变成怨鬼吗?因为它们的存在实在是令人厌恶……明明已经是鬼,为什么还那么努力地想要自己和人类一样?!明明已经是鬼,为什么要婆婆妈妈地替人类做事?!” “它们知不知道,鬼王陛下建立鬼界就是为了不与人类为伍?!” “你错了。”听完罗旭所说的话之后,白不语却轻描淡写地纠正说,“鬼王建立鬼界的原因从一开始就和人类无关,仅仅是希望那些徘徊不去尚且不能轮回转世的鬼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停驻之地而已。” “你凭什么这样下定论?!”罗旭却好像是被点燃了的爆竹一样,大喊着说,“你凭什么随意揣摩鬼王陛下的想法?!” “不需要揣摩。”白不语摇了摇头,“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鬼王的想法。” * 教学楼的上方瞬间没有了任何声音,楼下那些驱鬼师所造成的动静好像也消失不见,整个天台上的空气都似乎凝结。 白不语没有摘下眼镜,更没有显露那与众不同的白色鬼气。但此时此刻,罗旭一直都没有表现出来的狂热粉直觉却好像突然发挥了作用。 他看着眼前这位不如鬼王耀眼,没有鬼王气场,容貌和性格没有一点与鬼王相同的“人类”女性,脑海中却出现了一个极为荒谬却难以控制的猜测。 但是……怎么可能…… “我想起来了。”白不语看着眼前这一团黑色鬼气,看到的却是罗旭最初的样子,“我确实曾经见过你。” “……” 风从天台吹过,吹起了白不语的长发和裙摆。 “不可能。”黑色的鬼影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虽然记不得是在几百年前,但那个时候地界自称神人的那些家伙怎么都不肯划出一块地方给我,所以就干脆打过去了。” 白不语轻描淡写地说着当年的往事。 “不过那些家伙可不好对付,再加上地界是他们的老巢,我们有一段时间打得很艰难,甚至有一些鬼军想要放弃。” “但那个时候,有个拥有特殊能力的小家伙却天天在鬼军里跑来跑去,想要用自己微弱的特殊能力来鼓舞军心。” 白不语回忆到这里,笑了笑才继续说:“当时真觉得挺有意思的,明明是那么弱小的新鬼,却显得比我们还操心,所以就特地去了解了一下。” “原来他拥有的力量,是可以用自己的情绪去影响周围的‘人’。” 白不语看着眼前的鬼影,眼底倒是有了些许怀念。 但下一秒,从眼神到表情都变得无比漠然,甚至带着冰冷的语气说:“只可惜,那样与众不同的‘人’已经不存在了。” 罗旭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与众不同”。 但在白不语的眼中,当初那个让她说出“有点意思”的那只与众不同的新鬼…… 却已经不复存在。 …… “不可能,你们这群诡计多端的驱鬼师!这是你们的阴谋!” 沉默半晌,被黑色鬼气笼罩着的罗旭却似乎突然发狂一样,由鬼气凝聚的黑色长剑不顾一切地向白不语刺了过去! “王,从来都不会这么弱!” “王,怎么可能如此平凡!!” “王,绝对不会否认我的能力!” “王,绝对不会堕落成人类!” 鬼气笼罩中的罗旭已然完全失去了理智,甚至妄想着能够用手中鬼气所凝聚的长剑杀死眼前“冒充”鬼王的白不语。 但是…… 他根本无法继续动弹! “弱?” 白不语有些失笑。 “平凡?” “堕落?” “你在说谁?”白不语将摘下来的眼镜收好,这才走近那个刚刚准备攻击就被白不语的鬼气从四面八方缠住的厉鬼。 “是不是鬼王并无所谓,无论你相不相信也都无所谓。”白不语看了一眼后面已经被她锁死的楼梯,然后才转头看罗旭,“究竟是什么让你产生了我需要被认可的错觉?” “……” “你似乎对鬼王很忠心,所以我就应该为此而心软吗?”白不语半眯着眼睛,语气并不愉快。 “如果你真的对前任鬼王忠心,又为什么成了另一位的鬼仆?” “如果你真的相信前任鬼王的能力,又为什么那么肯定她会魂飞魄散?!” “如果你真的了解那位鬼王,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对不对?” 白不语突然笑了,而且笑得非常温和。 她右手穿过黑色鬼气轻抚罗旭的脸颊,左手从他手中取下那把鬼气缠绕的黑剑,转手就捅进了罗旭他自己的身体。 不需要仔细观察,那把剑刺穿罗旭的鬼体,甚至准确刺入那位神秘老板所留下的烙印之中。 “唔——”罗旭的双眼惊恐地盯着白不语。 穿过鬼气,白不语可以看见他的双唇颤抖着想要说什么,却因为鬼体突然受到重创而失去语言的能力。 他的嘴巴挣扎着开合,双手竭尽一切地向前伸,似乎无论如何都想要触碰到白不语的衣角,却因为白不语的突然后退而失去重心,直接跪倒在地上。 即使如此,罗旭依旧不顾一切地向前爬着,将一件东西放在天台的地面上,然后才用尽全力高高地抬起头,仰望前方白色的身影。 烙印碎裂的一瞬间,远在定江的那位神秘老板一定会很快发现自己痛失爱将。不过那些事情和白不语无关,她只是后退一步,看着那些缠绕在罗旭身周的黑气褪去。 鬼气凝聚而成的黑剑,也缓缓消散。 昨天出现在白不语面前的罗旭,高大阳光且满脸堆笑,无论走在那里都能吸引周围人的视线。 可鬼气消失后,跪倒在白不语面前的罗旭却比之前矮半个头,不止消瘦无力,而且还有一片红色的胎记覆盖他的额头和右眼。 比起鬼气烙印,那才是从生到死,罗旭永远无力消除的印记。 “就是这个胎记,让我想起曾经发生过那么一件事情。”白不语弯下腰,笑着抚过罗旭的脸上的红色印记,“那个时候,曾经被你鼓舞过的鬼军们都说,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了地界不存在的太阳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一刻,罗旭惨厉的喊声响彻天空,不知是因为痛苦,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但最终,他重重地在白不语的面前磕下了头。 再也不曾抬起…… 硬生生被白不语击碎烙印的鬼物已然站在魂飞魄散的边缘,就算接下来什么都不做,它们也会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消散在阳光下。 “杀死人类,建立鬼军?”看着跪倒在那里随时都有可能消散的罗旭,白不语无奈地摇了摇头,“等到我家熊孩子能竞争鬼王位子的那一天,这种愚蠢的计划都是不可能成功的!” 说到这里,站在天台的白不语突然向后退了几步,将自己的身形快速藏在入口的阴影之下。 她这么做不是在躲避可能出现的敌人,而是因为头顶上方竟然出现了直升机飞行的声音! 白不语微微皱眉,发现自己刚才专注于听罗旭说那些鬼话,竟然没有在意半空中突然出现的直升机。 实在是不应该出现的纰漏。 事实上,一直到那个直升机在这一范围内徘徊了几圈之后,白不语才意识到这架直升机出现的原因可能和幸福街小学内正在发生的事情有关。 “轰!”一阵硬物的撞击之后,一路过关斩将打破了所有的锁才冲上来的驱鬼师们终于敲烂了最后一道锁,打开天台的门冲了出来。 “夏夫人,没事吧?!”张文彦冲出来后就对白不语大喊了一声,“那个神婆说你不见了,我就知道这些鬼肯定是想要对你下手!” 白不语静观其变,没有打断张文彦丰富的想象力。 “那些家伙肯定是知道了之前的事情,所以想要为同伴报仇!”张文彦一脸正气,“如果我能早回来几天的话,绝对不会给他们机会。” “没事,张先生能够准时赶到,已经帮了我大忙了。”白不语看着那些冲上天台的驱鬼师将跪倒在地上的罗旭团团围住,一出场就将他们身上所有的火器刺向罗旭。 “怎么会有直升机出现在这里?”白不语随口问道。 “是那个什么通灵协会里的某个风水师叫来的。”张文彦的脸色也非常不好看,“那个老混蛋好像急着出名,以为他们可以威威风风把学校里发生的事情搞定,就把这里出现灵异事件的情况提前卖给了电视台!” 电视台? 白不语眉目微皱,那不就意味着刚才半空中可能有摄像机经过? 再看教学楼的天台上,几乎一瞬间的功夫,迟早要魂飞魄散的罗旭已经再次被那些可以打散鬼气的火器刺成了刺猬。 那些驱鬼师就好像是担心对方在这种情况下依然使诈一样,丝毫没有停下攻击的意思。如果不是如今的罗旭已经失去意识,说不定无论如何都会有和这些驱鬼师同归于尽的冲动。 “他怎么已经跪倒在地上了?” 一连串的攻击之后,驱鬼师们终于发现那个让他们严阵以待的五百年厉鬼不只是没有反抗……它好像从一开始就已经倒在那里了啊! 怎么回事? 是他们刚才的攻击太过犀利了吗? 是他们下手太重了吗? 不是说是五百年的厉鬼吗?这家伙留在楼下的那两个鬼仆看起来都让他们花了一段时间来处理,这么到了这里就跟切豆腐一样? 所有人都面露疑惑和不解地看向站在一旁穿着简单白裙的年轻女士。 而年轻的家庭主妇白女士只注意到刚才驱鬼师们攻击的时候,那架直升机又飞得低了一些,确实有人用类似摄像机的东西在不停拍摄。 不知道刚才背锅……不,驱鬼师们来之前,这些摄像机拍到了些什么? “请问,您是人质吗?”某位看起来挺有威严的中年驱鬼师来到白不语的面前,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情况?你都看见了吗?” 25.惊喜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即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常平你可是我们围棋社的大神。”围棋社社长却不准备放常平走人,“那些学弟学妹都是冲着你来的。” “我……”常平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直接丢下一句, “我去参加另一个社团的活动!” 另一个社团的活动? “你……你还参加了别的社团?”负责拦路的社长和社员也是愣了愣神,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 而常平也趁着这个时候转身就跑。 “喂, 常平!你小子参加的什么社团啊!”围棋社社长对着常平的背影大声问了一句, 他和常平一起在围棋社待了三年,还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其它爱好。 “恐怖故事交流社!”已经跑远了的常平随口回了一句, 一转身就从校门口消失不见了。 “啊?”围棋社社长和另一个社员傻傻地在校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好久才回过神,“常平什么时候和灵异社团扯上关系了?而且我们学校里有这么一个社团吗?” “也很正常啊。”另一个围棋社的成员倒是不吃惊,“常学长的棋力很强, 在我们围棋社里也找不到什么对手,平时参加社团活动应该也挺无聊的。说不定学长参加灵异社团……就是为了寻找刺激也说不定?” “我看他就是个怪人!”围棋社社长气愤地转身走人,“难怪会把脾气出了名古怪的夏九段当偶像。” “夏九段?是说夏竹卿九段吗?”那个社员好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我还以为夏九段只在女棋手圈子里受欢迎呢,毕竟夏九段今年的胜率不是很高。” “常平那小子也很受女生欢迎啊。”社长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难免有些羡慕嫉妒, “上周我还在街上看见他和大一……不, 大二那个很漂亮的新晋校花一起逛街。” “社长, 你是说朱瑶?”社员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我忘了你和那位新校花是同专业的同学了。”社长说着也发现身边大二的社员表情有些奇怪,“怎么了?” “我听说朱瑶已经失踪整整一个礼拜了,音讯全无不说, 简直是生死不明啊!”那个社员压低声音, 神神秘秘地说了一句, “今天上课的时候还有警察来教室调查,看样子还没找到。” “不会吧?我上周才看见她……”围棋社社长突然双手环抱自己,牙齿都打了个颤,“我怎么突然就觉得有些瘆得慌呢?” 常平离开学校之后,就直奔幸福街去,他想要去的地方并不是什么灵异社团,而是幸福街尽头处的一家茶室。 十天前,云河大学在读大四的常平、大二的朱瑶和另外三个隔壁大学的学生的微博突然收到了获奖信息,说他们之前转发的那条抽取“幸福街茶室体验会员”的微博中奖了。 因为他们确实都顺手转发过这条微博,而且幸福街的那家茶室确实存在,所以五个原本互相不认识的大学生得以汇聚,一起走进了那家看起来环境雅致的茶室。 没有人想到,这其实是一个来自厉鬼的阴谋! 从他们进入那间恐怖茶室开始,就必须经历十个恐怖世界副本才能够重获自由。如果他们擅自逃走或是将恐怖茶室的真相告诉给其他人,就会立刻被厉鬼缠身而死! “还有六个副本,就可以结束了。”因为和同伴们汇合的时间快要到了,常平就叫了辆出租车去幸福街。顾忌到不能让出租车司机太靠近茶室,在其它地方下车的常平加快脚步往茶室方向飞奔,生怕因为自己的迟到而惹来祸事。 “常平!” 常平刚看见茶室的大门,就被一只非常有力的手臂拽到角落里,三个人将常平团团围住,还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如果眼前这三个人不是和常平一起经历恐怖茶室的同伴,也许他真的要大喊大叫几声。 “嘘!茶室里都是警察,我们暂时不能进去。”堵在常平面前的是一个眼镜仔,在队伍里也算是半个军师。 “警察?开什么玩笑?”常平知道那家茶室其实是厉鬼开的,压根没有想到有一天警察会搀和进来。 可当常平注意到三位同伴严肃表情的时候,却知道事情可能要比他想象中的严重很多。 “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同伴的影响下,常平也不知不觉压低了声音。 “朱瑶失踪了。”开口的是眼镜旁边的一个胖子,一边说话一边还拿纸巾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警察和她的家人都在四处找她,因为有人说在这里见过朱瑶,所以警察就跑来了。” “现在警察立案的速度这么快?”因为早上才和那个叫朱瑶的女生分开,所以常平想都没想就说,“那我们也得帮忙去找啊!第五次恐怖副本的鬼物随时都会出现,朱瑶可能会很危险!” “常平。”那个胖子又擦了擦汗,“警察说朱瑶已经失踪七天了!” “七……七天?怎么可能?!”常平忍不住大喊起来,却立马又被身边的人按住,重新压低声音说,“那这一周和我们一起进茶室的是谁?!” “我们也不知道。”眼镜摇了摇头,眼神里也带着些害怕,“这也是最恐怖的地方,不是吗?如果朱瑶真的失踪了七天,那就意味着我们第二次进茶馆的时候,朱瑶就已经人间蒸发。” “一直在我们身边的朱瑶……”一直抓着常平手臂的健壮男生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表情也同样感到后怕。 常平也开始觉得背后一阵发寒,那个漂亮爱哭但总是细心帮他们包扎伤口的女生,真的有问题? “我刚来的时候那些警察还站在茶室门口。”眼镜的牙齿都开始吓得打颤,“他们说那家茶室都已经关门大半年了,里面根本就是一片废墟。” 废墟? 常平明明记得茶室里装修非常豪华,灯光、桌椅和墙壁里种着的青竹都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难道只有他们几个人看得见那间恐怖茶室吗? “你·们·在·做·什·么?” 就在四个人缩在角落里沉默的时候,一个幽幽的女声突然从后方传来。 那是朱瑶的声音!平日里让四个大男生眉开眼笑的声音,这会儿听来却像是从地狱传来的召唤,怎么听都觉得背后发凉。 “怎·么·了?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朱瑶的声音再次传来,一字一顿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活人,“该·去·茶·室·了——” 茶室的鬼曾经说过,逢五逢十的时候几位参与者会遇劫,可怕的厉鬼可能会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出现……可常平他们从没想过,第五次副本的鬼物可能一直都跟在他们身边! “啊啊啊啊啊!”最先忍不住的是那个已经满头大汗的胖子,他知道那个“朱瑶”就在身后,所以只能向着正前方茶室的方向冲过去。 至少那里还有警察在! 对,有警察在! “胖子……”常平和其他两个人连忙跟了上去,只希望能够离后面的“朱瑶”越远越好。 可就在四个人拼命飞奔的时候,一阵阴风突然从他们脚边吹过,接着四个人就不约而同地脚下一绊,直接扑倒在了茶室附近的幸福街大路上,双脚一阵抽痛,连起身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了。 “可恶!”常平一拳捶在路面上,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后面的阴风越来越近。 难道他今天真的会死在这里?! 事到如今,常平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能珍惜曾经平静而普通的生活,甚至觉得以前的生活无趣而枯燥,还曾经因为遇到恐怖茶室而感到刺激和兴奋…… 到了现在常平才发现,平凡而普通的生活才是最美好的。 还有一直在等他回家吃晚饭的父母……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吗? 常平绝望地闭上双眼,再次冲着路面捶出一拳。 “老妈,他们在干什么?”就在四个大男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个稚嫩但平静的童声突然从附近传来,“这些大哥哥也要做无聊的蚂蚁观察日记吗?” “不准说老师布置的作业无聊。”接着响起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声,随之传入常平耳朵的还有自行车在他们身边停下的声音,“这些大哥哥都没有觉得观察蚂蚁无聊,你也要好好完成作业,不要整天只知道跟你老爸学下棋。” “快走啊!”常平挣扎地撑起身子之后,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娇小女人将自行车停在一旁,车子的后座上还坐着一个五六岁的西瓜头小男孩,一大一小都好奇地盯着他们看。 “你们快走!这里很危险!” 常平认出对方就是茶室对面那户人家的年轻夫人和儿子,也是一直过着平凡生活的普通人,所以绝对不能让他们卷进这件事情来! “快走啊!!!” 白不语之前也觉得这个站名有些耳熟,但后来她一回家就忙着折腾火锅和小夏棋的肚子,所以一时间忘了去搜索兰城学院站的相关信息。 这会儿听见张文彦的话之后,白不语正好听他继续往下说。 “这个车站是隔壁市著名的灵异地点。”张文彦环顾四周,“好像是五年前,一个杀人魔疯子装作普通的乘客,在末班车到来之前趁着安检疏忽将一柄利器带进地铁站。当时车站里只有工作人员、一个补课到很晚的学生和两个加班刚刚结束的普通人,而这些人也全部都被杀人魔杀害。所有尸体也在末班车进站后,被那个疯子全部拖入地铁内,那个疯子随之也当场自杀。” “现场和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张文彦这么一说,白不语也很快想起了和兰城学院地铁站相关的事情,虽然在云河市的七年里她不常关注这类事情,但那个时候周围的街坊邻居们确实都在谈论相关的话题,甚至使得很多有加班和拖延习惯的人早早就赶回家,不敢在深夜里逗留。 “但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在这里,咳咳!”张文彦疑惑不解地四处观察,甚至想要去寻找出口。 “既然这里是灵异地点,那么发生一些灵异的事情也不奇怪。”白不语更关心的是自己能不能赶上接夏小朋友放学。 “不是这样的。”张文彦却肯定地摇了摇头,“虽然当初兰城学院站的鬼物都非常凶狠,那个杀人魔疯子所形成的恶鬼更是难以对付,但两年前这里所有的鬼物都已经被几位驱鬼师一同除去。其中还有一位业内非常有知名的前辈,他因为和那只恶鬼战斗所有失去了双腿。” “无论如何我都可以肯定,兰城学院站内的鬼已经全部消失。”一直在四下检查的张文彦突然在地铁站的地板上发现了一些古怪的粉末,于是就小心翼翼地弯下腰去检查,仔仔细细地在看似干净的地板上搜索。 此刻的张文彦就好像是发现了关键线索的侦探,过分专注的时候甚至还伸出手指,沿着一条连白不语都看不见的线去描绘些什么。 白不语“退休”前没少和驱鬼师打招呼,却从来不会关注他们是怎样的性格怎样的脾气,甚至不会记得他们的长相。来到云河市之后,更是没怎么见过驱鬼师。 毕竟当初白不语选择云河市,就是因为这里并没有什么风水宝地,也没有什么人杰地灵的传说。百年前的云河市曾经是最最贫瘠的土地,即使现在也算得上民风淳朴,没发生过什么重大事件,没有太多灵异地点,就连鬼都不愿意再这里长留。 就像张文彦一开始说的那样,幸福街很干净,甚至有可能是这片大地上最干净的一片土壤,这样的地方自然不会出现什么正经的驱鬼师。 所以白不语也是第一次在这里见到张文彦这种水平的驱鬼师……明明他自己的身体已经出了问题,明明之前薛红衣说了一些他不明所以的话,但是当这个兼职侦探的驱鬼师发现现场有一些古怪之后,就将这一切全部都抛在脑后,一心一意扑在了研究上。 26.候车室偶遇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即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可即使如此,白不语也还是不喜欢“被”死亡的感觉。 特别是对于鬼来说,他们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再死一次,所以死亡就意味着灰飞烟灭,也就是说连魂魄都被敌人打散,万劫不复, 永世不得超生! 现在竟然说鬼王“死”了…… 作为一个想要功成身退平静退休的前任鬼王,白不语并不喜欢这位传播谣言的“继承人”。 白不语也不看好这位“未来鬼王”的行事方式。 虽然不知道恐怖茶室的运作原理是什么,也不知道恐怖茶室是如何将她从幸福街带到这个废弃车站来的,但白不语却知道对方已经将五个普通人类卷入灵异事件。 而它的目的, 不是想要杀死这些人类, 就是想让其他四个人和女鬼朱瑶一样一点点变化成厉鬼。 被白不语砸了一拳的破屏幕现在显得更加残破,不过因为白不语身高有限, 所以只是砸在了屏幕和墙壁的衔接处,厚实的车站墙壁被直接打穿,蛛网一般的裂缝向外扩散, 白不语这一拳的力量可见一斑。 [啊。] 已经没多少完好部分的广告屏幕上,却顽强地出现了又一个血红的字。 [痛。] 一个广告屏幕怎么会感觉到痛?白不语看着那个像是撒娇一样的红字眼角一抽, 尽可能平静地说:“送我回幸福街。” 鬼知道白不语现在多想回去做饭! [加入我们。]屏幕上的血字依旧锲而不舍地想要邀请白不语加入“新鬼王”麾下。 下一秒, 白不语伸手一抓, 直接揪住了一缕灰色的鬼气。 对于鬼物, 甚至是上百年的厉鬼来说, 鬼气都是飘忽不定不可捉摸的东西, 但对于白不语而言……她却可以捕捉所有可察觉的鬼气, 然后凭着这一缕鬼气去寻找那个隐藏在幕后不敢露面的胆小鬼。 也就是说……抓住这一缕鬼气,跟抓住了对方的小辫子没什么区别。 “送我回幸福街。”白不语揪了揪那一缕鬼气,觉得还挺有弹性的,忍不住又揪了两下。 [ ~~~ ] 残破的屏幕上竟然出现了古怪而又销魂的波浪线? “魂飞魄散和送我回去,选一个。”白不语好好感觉了一下手中的这一丝鬼气,发现和普通厉鬼的鬼气有些不同,让人说不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送你回去,放我自由?] 红色的血字再次出现,原本标准的加粗宋体字,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些扭曲感,好像有个鬼正颤抖着说出这句话一样。 “当然。”白不语揪住鬼气,缠在双手间翻了个花绳,年轻甚至略显稚嫩的脸上露出了和善而富有亲切感的笑容。 [好,我相信你。]血字一个接一个出现,对白不语表现出了莫名的信任。 就在花绳成型的一瞬间,白不语感觉到许多和自己手中鬼气一样的力量开始从四周汇聚,就像是之前在幸福街的时候一样,灰色接近黑色的鬼气成雾涌向白不语。 白不语这一次没有抵抗,只是任由鬼气将自己笼罩在其中。何况对方鬼气的小尾巴还被白不语揪在手里,无论发生什么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这个世界上的部分鬼物确实会拥有一些类似天赋的特殊能力,就比如之前的女鬼朱瑶似乎就掌握了可以变身成血水向任何地方渗透的能力。 但能够令人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的特殊能力,对于白不语来说都是闻所未闻。 一阵空气的扭曲感之后,周围黑雾一般的鬼气散去,白不语一抬头就看到自己站在夏家四合院的院门外,之前那个废弃的地铁站就好像是一晃而过的幻觉一样。 被白不语抓在手里的灰色鬼气颤了颤,似乎是在提醒白不语兑现之前的承诺,放它自由。 “有些着急了吗?”白不语扯了扯牢牢抓在手中的灰色鬼气,突然笑着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年轻的后辈,不知道你是否曾经听说过这么一句话——” “人说人话,鬼说的……自然就是鬼话。”明明是普通人类的样子,但白不语此刻嘴角勾起的笑容却似乎恶意十足,“既然是鬼话,又怎么能信呢?” 说着,白不语空着的那只手将眼镜向下推了一些,揪着灰色鬼气的手用力一拽,左右两只手像是在把玩橡皮泥一样用力一搓! 一阵阴风吹过之后,周围的鬼气全部消失不见,而白不语的手中也多了一枚灰色的珠子,看起来颜色混沌,像是用了质量不过关的便宜塑料。 “怎么可能放你走?”白不语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院门,压低声音对那颗珠子说,“你那间茶室惹了那么多麻烦,等朱瑶和那几个人类的事情完全结束之后再解决你的问题。” 说着,白不语直接将珠子往自己的智能手机上一拍,手机外壳一阵肉眼可见的鬼气闪过,而那颗灰色的珠子却不知所踪。 之前这个鬼物曾经操控过广告屏幕,白不语虽然没接触过会远距离移动的鬼物,却见过控制电子屏幕的鬼物,所以知道他们能够被封印在电子设备中,不用去找其它麻烦的封印物品。 白不语将茶室的鬼封印完之后就打量了一下周围的街道,之前被吞噬的自行车不知所踪,说不定被丢在了兰城学院站附近的哪个杂草堆里,瞬间损失好几百块。 而那四个曾经进入过恐怖茶室的大学生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四合院对面的茶室大门紧紧关着,但白不语却能够感觉到茶室里藏着人。如果现在藏在里面的不是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隐藏在这里守株待兔的便衣警察 虽然知道这些警察在找朱瑶,但白不语却并不好插手这件事情。毕竟朱瑶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尸体的下落,那些普通的人类警察更不可能找到。 她总不能把朱瑶的鬼魂拎到警察面前,然后让这些警察快速结案离开幸福街吧? * 深呼吸一口气后,白不语直接迈着焦急的步伐推开眼前的院门,冲进四合院里。 此时的院子里已经亮起了电灯笼,款式古典好看,而且比蜡烛灯笼环保很多。 而一大一小两个熟悉的身影竟然还面对面地坐在傍晚的大槐树下,一个个姿态端正,目不斜视地看着眼前的棋盘。 “真是抱歉!”白不语顺手将手机放回口袋里,带着一脸歉意走到槐树下,“我在外面遇到了一个刚好路过的老同学,不知不觉就聊到现在,你们肚子都饿了吧?” “嗯?” 白不语眨了眨眼,突然发现摆在棋盘上的不是棋子也不是棋谱,而是一个很大的汤碗? 弯下腰,凑近汤碗,黑而直的发丝划过白不语的脸颊,她盯着汤碗里那一坨黑乎乎的东西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没看出那究竟是什么。 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然后白不语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不是真的近视,只是眼前汤碗里的东西实在超出了常人的理解范围。 “老妈,肚子饿。”夏家小宝贝黑溜溜的双眼有些委屈地看向白不语,“咕咕吃了一点就冲进洗手间,到现在还木有出来。” 夏棋口中的“咕咕”,就是白不语的小姑子夏晓菊。 白不语眨了眨眼,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家宝贝老公夏竹卿,问道:“卿卿……你下厨了?” 想来想去,白不语觉得这一碗神秘物质只有可能出自有“厨房杀手”称号的夏九段之手。 而坐在棋盘旁边的夏先生姿态端正,双手正放,双眼直视前方,像是在准备定生死的棋局。沉默了好几秒之后,夏竹卿才悠悠开口道—— “已经尽力而为,只可惜不擅厨艺。” 夏九段低眉看着棋盘,微微一叹。 白不语努力憋笑,在自家老公的脸颊上偷亲了一口,然后一边溜向厨房,一边大声说道:“今天晚上吃牛肉火锅,都洗手去!” “嫂子!!!给我留点肉!”四合院内传来小姑子一阵高呼,“还有,让我哥别再下厨了啊!!!!” 白不语无奈地摇了摇头,夏晓菊虽然已经是当姑姑的人了,却和小孩子一样爱吃爱玩,也难怪夏棋总是不愿意规规矩矩地喊“姑姑”。 “你也过来。”白不语走进厨房的时候,对着墙角缝的方向勾了勾手指。 朱瑶若隐若现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厨房里,没了之前湿漉漉四处冒血水的恐怖模样,反而像早上跟着那四个大学生的时候一样干爽整洁。 突然现身的朱瑶对着白不语双膝跪地,但脸上却并没有恭敬请求的表情,反而充满了害怕和疑惑,似乎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跪下。 不过白不语只觉得对方的笑容过于夸张。 而且搭讪的时机有些不对。 “你是在和我说话?”白不语手上拿着两个大垃圾袋,左手是小姑子和儿子制造的零食包装垃圾,右手是厨余垃圾,从形象来看……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值得被年轻人搭讪的好对象吧? “抱歉,我正准备去洗衣服,毕竟家里除了丈夫儿子还有两个人要照顾,家庭主妇的工作还是很忙碌的。”白不语说话的时候,故意在“丈夫儿子”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说完之后,白不语就“啪”得一声把门关上! 完全不给对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名叫罗旭的鬼就这样被挡在夏家的院门外,看着紧闭的大门收敛笑容,下一秒嘴角却勾起了一个讥讽的弧度,然后转身离开。 “有人?”夏家一向没什么访客,所以正在书房里闭关的夏九段在听到动静之后也走了出来。 “嗯,有一个长得挺帅的小弟弟想要请我喝茶。”白不语有一个原则,就是除了和鬼王身份有关的事情之外,她不希望隐瞒夏先生任何事情,“卿卿,棋赛的准备怎么样了?” “可以。”夏竹卿好像完全不在意那位“长得挺帅的小弟弟”,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会有有趣的对手出现吗?”白不语听说夏竹卿要参加那个棋赛的时候,就猜到那里一定有某个让他重视的对手在,不然他肯定不会这么频繁的出门。 “会。”夏竹卿点了点头,和拎着垃圾袋的白不语平静对视几秒,然后有些突兀地说,“大哥寄了新的茶叶回来,我去煮茶。” “……”白不语看着夏竹卿突然转身往书房走的模样,忍不住偷笑。 说到底,夏先生还是非常在意那位“长得挺帅的小弟弟”请他喝茶的事情啊! * 那只奇怪的鬼有两天没有出现在白不语的面前,所以她觉得对方那种莫名其妙的热情应该已经消退。 于是就不再放心上。 云河市幸福街也没再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街坊邻居们每天都热衷于各种八卦,主要是包括那位在幸福街失踪的女大学生朱瑶,还有不小心跳楼之后瞬间恢复回学校上课的女老师李潇。 朱瑶的尸体至今没有被找到,白不语也不能自己走进警局告诉他们朱瑶变成了水鬼,再让他们去水里找找她的尸体。 而那位李潇李老师…… 白不语对那一位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但跟在夏棋和张昊身边的朱瑶说学校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就连两个小孩子都说李老师回学校之后虽然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觉,但上课的时候反而变得更厉害,好像什么都会一样,就算不幽默不温柔也还是成了一年级三班小朋友们眼中的偶像! 只有夏棋在张昊小朋友特别推崇李老师的时候默默说了一句,说他还是更喜欢原来的李老师,和老妈一样温温柔柔的。 当时白不语就抱着自家小朋友亲了两口,毕竟这小嘴实在是太甜了。 至于那位突然大变的李老师,只要她是真的在给小朋友们上课,白不语就不觉得是什么特别糟糕的问题。 去了京州的张文彦也打来了电话,说他过几天就会回云河。听张文彦的语气,他似乎是因为自己身上的伤势,所以被京州那边的驱鬼师强制遣回。 一切波澜好像都已经过去,生活也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一直到…… “您好,请问这家的女主人在家吗?!” 总是在最短时间内解决日常琐事的白不语正坐在里屋的餐厅里追剧,顺便看手机里的那只鬼冲击消消乐通关榜首。 而坐在一旁的夏竹卿正用自己顺手的茶具为老婆大人泡茶。 自从上次白不语说了那位“长得挺帅的小弟弟”请她喝茶的事情之后,虽然夏竹卿什么话都没说,看起来和以前一样平静淡定。 但……每天泡三壶茶,配合着早中晚三顿…… 被夏竹卿定时投喂的白不语在原本就没三两肉的情况下,又硬生生瘦了两斤! 这一天,当门外传来招呼声的时候,夏先生又在专心致志地泡茶,白不语只能自己将电视上的灵异电视剧暂停跑去开门。 “请问……” 白不语刚刚打开门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下一秒就看到一大捧红玫瑰出现在她的面前! 近百朵玫瑰花被扎成了爱心的华丽形状,因为包装很大很奢华还放了一些爱心和小熊,所以只能被那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勉强扛着,甚至让白不语无法看见玫瑰花后面的脸。 “您好!”那个完全陌生的年轻人挣扎着从玫瑰花的下方探出半张脸,努力笑着说,“您是这家的女主人吗?” 27.灵异视频(2更)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特别是下棋的时候, 看起来真的特别帅!张昊也总算知道为什么夏棋会叫“下棋”了。 在张昊的心里, 所有的爸爸妈妈可能都和自家爸爸妈妈一样, 因为工作所以每天都很忙很忙, 每天回到家的时候都是一脸疲惫, 甚至可能会生病好几天。 等病好了之后, 爸爸妈妈又会离开家去工作。 有的时候张昊也想生病, 觉得如果自己生病了,也许爸爸妈妈就会回来陪自己。但等张昊真的生病后,着急的爸爸妈妈一天打十几次电话嘘寒问暖,会让隔壁奶奶送自己去医院, 还会邮寄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过来。 但……还是看不见爸爸妈妈。 当然,因为张昊的体质特殊, 从小就从张文彦那里学到了很多其他小朋友根本不会接触的东西, 他知道事情比身边的同龄人更多, 想法也会显得更成熟一些。 张昊也能够清楚地知道爸爸妈妈一直以自己的方式爱着自己,就算工作再忙, 每周也一定要回家一次。就算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爸爸妈妈也会在自己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再小心翼翼地抱着自己睡一晚。 可就算明白这些,一个孩子的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自己家能够像夏棋家一样。 一顿不怎么豪华但很温馨的晚餐,一个每天亲自做饭菜给孩子吃的妈妈, 一个会严格纠正孩子吃饭习惯, 等孩子反驳的时候默默用眼神来降服对方的父亲。 特别是当电视画面中的解说员介绍了夏棋爸爸的职业以及所获得的成绩之后, 对围棋一窍不通而且什么都听不懂的张日天小朋友却莫名觉得夏棋爸爸真的好了不起! 特别是夏棋爸爸下五子棋的时候姿势好好看! 原来下五子棋是这么帅气的一段事情吗?! 张昊也因此特别想不明白,为什么夏棋那么喜欢和夏叔叔唱反调呢? “夏棋,我妈妈说小孩子应该听爸爸妈妈的话,因为我们的判断能力还不够好,需要大人的引导。”张昊小朋友端正地吃着饭,不讨厌蔬菜也不让米粒跳出饭碗,在看到夏棋小朋友木着脸不吃青菜的时候还帮腔说,“夏叔叔说的对,小孩子是一定要吃蔬菜的。” 说着,张昊还夹了一筷子嫩菜芽,津津有味地细嚼慢咽。 “谁说我不喜欢吃蔬菜?!”看见和自己吵过架的小朋友在自家亲爸亲妈面前表现得这么乖巧,夏棋小朋友紧跟着也夹了一筷子嫩菜芽,把嘴巴张得好大,然后一下子塞了进去。 有那么一瞬间,夏棋小朋友的小脸苦苦地皱在一起,但很快就故作津津有味地说:“老妈做的菜真好吃呀!” 看自家小侄子演得那么愉快,夏晓菊一下子没忍住,掩嘴偷笑了好几声,还悄悄对坐在一旁的白不语说:“嫂子,这个小朋友真厉害,竟然能让熊孩子主动吃蔬菜!” 白不语忍住没笑,继续一脸随意地问张昊:“昊昊,晚上让你一个人睡的话,会不会害怕?” 张昊立刻端端正正地放下手里的筷子,认真地说:“阿姨,我很早就已经一个人睡啦,我的小房间也是自己整理的,所以睡在哪里都可以。” “昊昊真厉害。”白不语偷偷用眼角余光看了看夏棋,“我们家夏棋……” “我也一直都是一个人睡的呀!”白不语的话还没说完,夏棋宝宝就挺胸抬头地说,“我也有自己的小房间,我爸妈卧室旁边那间就是呀!” 说着,夏棋还用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给请亲爸亲妈亲姑姑使眼神,好像是希望他们一定要配合自己。 “嗯。” 让小朋友很吃惊的是,这次最配合他的竟然是讨厌的老爸! 虽然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却也让小朋友感觉到了一种无言的父爱,果然亲爸还是爱着自己哒! “是啊,我们家夏棋一直都一个人睡的。”白不语故意加重了“一直”这两个字,顺便建议道,“家里空房间不多,昊昊这几天就和夏棋一起睡好不好?夏棋一定要好好照顾同学才行。” “好!” “……”比起张昊的一口答应,夏棋莫名觉得自己好像答应了很不得了的事情,但说出口的话不能收回,当着张昊的面要求和老爸老妈一起睡好像也很丢脸。 最后小朋友只能苦着脸点了头。 不过,等夏棋带着张昊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进那个到房间之后,小朋友才发现自己完全着了亲爸和亲妈的道! 他的玩具神马时候搬到隔壁来的? 他的衣服神马时候放进这个小房间柜子里的? 他的小被子小枕头和小毯子……神马时候都跑到隔壁来的?! 这是一个阴谋! 夏先生和白女士在小朋友眼中无言的爱和温柔的支持瞬间破碎!这是一个阴谋! 但是当夏棋转头看见进入小房间之后表情就变得有些失落的张昊后,又默默将手里老妈给的另一套小被子放在床上,奶声奶气地说:“张昊,要是你不跟我吵架的话,我就把咕咕藏起来的零食送给你吃!” “嗯!”张昊发现夏棋语气变软后,也把小书包放在柜子上,“我不跟你吵架,那你能不能教教我语文作业?薛老师的作业好难,他们说只有你做出来了。” “那个课后任务好麻烦的,不过还好老妈说明天薛老师请假不回来啦。” “真的吗?” “是呀……” 白不语和小姑子在两个小朋友的房间门口偷听了好一会儿,确定他们没有吵架之后才笑着走远。 白不语是回房间睡觉,夏晓菊则是跑进厨房从冰箱里顺了几块点心出来。 据说这位小姑子立志减肥,下午在幸福街溜达了一万多步,到了晚上就觉得肚子特别饿,又吃了好多东西…… 亏得夏四小姐是吃不胖体质,除了她自己之外,也没人觉得她体重超标,所以白不语就暂时由着她胡闹了。 等回到房间之后,白不语和夏竹卿好好享受了一番久违的两人世界,两个人躺在床上折腾到十点多,主要是白不语躺着,夏竹卿一下又一下为老婆服务,动作或缓或慢或轻或重地……帮老婆按摩酸痛的肌肉。 白不语则是趴在床上享受着肌肉放松的感觉,她今天下午火力大开了一次,虽然当时是挺舒服的,但事后这具身体就像是剧烈运动过后一样出现肌肉酸痛的情况。 听到老婆喊腰酸背痛的夏先生也不问为什么,直接上手就开始帮白不语按摩,虽然没什么技巧,但也是力道适中,按着按着就让白不语舒服地睡过去了。 * 第二天一早,白不语的手机震了震,显示通讯软件里出现了一条新消息。 迷迷糊糊醒来的白不语划开手机,然后就看见夏棋班主任创建的“一年级三班家校交流”群里就出现了一条通知,说是教语文的薛老师突然生重病辞职。 开学刚刚第三天,一年级三班的两个语文老师却相继倒下,马上就要面临第二次更换老师的状况,所以班主任会急忙向家长们解释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让白不语吃惊的是,薛红衣都已经魂飞魄散了,到底还有谁会好心帮她向学校请假? 更让白不语吃惊的是,那位班主任金老师紧接着在家长群里说,之前因为进医院而请假的李老师今天就会回来上课,不会影响孩子们的学习! 之后各个学生的家长都在群里议论纷纷,白不语却觉得事情有些不可思议。 白不语听说过那位李老师半夜突然从楼上跳下来的消息,毕竟幸福街有一些特别喜欢偷听八卦的鬼,甚至让她觉得这些鬼就是太热衷于偷听八卦所以才不肯去投胎。 每次上街买菜的时候,白不语就能从人和鬼的口中听说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包括那位李老师住进重症病房的事情。 结果……那位老师才住院一天就准备出院回来上课了? 怎么想都有些不可思议。 家长群里也有一些知道这件事情的家长,也很快提出了疑问,并且语气认真地希望李老师可以好好休息。 而那位大概四十多岁的班主任也耐心地解释说李老师伤势严重只是大家以讹传讹,说那天李老师只是忘了收衣服,半夜昏昏沉沉起床去收衣服的时候不小心出了事,幸好被楼下的雨蓬接住,所以只是受了轻伤。 既然已经得到了“官方”解释,家长群里的声音也就渐渐消失,毕竟无论是休息还是工作都是那位李老师的自愿行为,他们身为外人不便多说,也希望一年级小朋友们的老师能够尽快稳定下来。 白不语虽然觉得事情比较离奇,但这个世界上离奇的事情多得是,连一心当主妇的鬼王都有,何况是一天就出院的伤患呢? 不过…… 白不语看了看右边空着的床榻,在床头柜上敲击几下,然后一滩血水突然出现在卧室的地面上,缓缓变成了白不语手中唯一一个鬼仆朱瑶的模样。 “朱瑶。”白不语叮嘱说,“从今天开始你就跟在我儿子夏棋的身边,出现什么状况就及时告诉我,总之无论如何都要保证夏棋的安全。” “是,我会跟在小少爷的身边。” 也不知道朱瑶的身上发生了什么,这次出现在白不语面前的朱瑶戾气消散了不少,而且对待白不语的态度也十分恭敬。从朱瑶对夏棋的称呼来看,她甚至真的把自己当成了这个家的仆人。 “不用跟太紧。”白不语继续吩咐,“他身边那个叫张昊的孩子有阴阳眼,学校里可能也会有一些奇怪的人出现。就算有人看到你,也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或鬼发现你和夏棋有关系,知道吗?” 28.莲花般女子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结果夏竹卿二十三岁生日那天竟然把一位身材娇小又好看的年轻姑娘带回了夏家的小四合院, 没多久就领了证,又过了一年夏家的第一个宝贝金孙夏棋就诞生了。 一波骚操作让夏竹卿周围那些从小看他长大的街坊邻居都闪了腰。 这么一个能干又好看的小女人却嫁给一个木头棋痴?周围的街坊邻居反而觉得有些可惜。 不过夏夫人却整天笑盈盈的, 说她就是喜欢这种很普通生活, 几百年前就想过这种平平静静的日子了! 邻居只觉得夏夫人很有幽默感, 却不知道人家说的真是实话。 * 可夏棋上小学后没多久,喜欢平静生活的夏夫人白不语却发现幸福街的风变了。 明明才九月,吹来的风里却透着寒意, 还有一丝邪气……和鬼气。 最先出现异常的是夏家对面那家消费很贵的茶室,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会有鬼气从门口飘出来, 进出茶室的人一个个印堂发黑,不是被鬼缠就是见了鬼。 还有好几个年轻人开始经常进出茶室,太阳下山进去,第二天早上才出来, 差点让白不语以为对面改行开了小旅馆。 白不语送儿子上学的时候,时常看见这些昨天晚上还精神抖擞的年轻人一脸疲惫地从茶室走出来,印堂发黑嘴唇泛白。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带着狰狞的伤口,流的血里都带着鬼毒,想必是经历了一个激烈的夜晚。 “我们又活下来了。” 白不语确定儿子安安全全地坐在后座,正准备蹬着自行车出发,却听见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年轻人突然出声感慨了一句。 “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脱离恐怖茶室的掌控?我好怕……”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挺漂亮的女生, 眼睛红红的, 显然刚刚大哭过一场。 白不语多看了一眼那个女生, 虽然普通人感觉不到, 但白不语却能看见那女生身周的鬼气浓郁到快爆炸了,显然不正常。 “只要完成十次任务,我们就能自由了。”说话的是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再经历六次茶室发布的恐怖故事任务,我们就安全了。” “但下一次就是第五次任务了。”走在最前面的年轻人表情并不轻松,“茶室的人说过逢五逢十就会遇劫,我们无法得知第五次任务的厉鬼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下一秒。这一次,也不知道能不能逃掉。” “……” 那些年轻人自以为说话声音很轻,却不知道年轻的夏夫人耳力极为不错。 恐怖茶室? 经历恐怖故事? 夏夫人突然觉得这事儿挺像小姑子夏晓菊最喜欢看的那些恐怖无限流小说,难道……他们家对门的茶室变异了? 白不语对事不关己的事情一向兴趣缺缺,只要对面茶室里的东西不找自己找上门,白不语也乐得和对面相见如宾。 甚至想问问对面茶室的业务能否供人参观,她对无限流恐怖这种新奇业务还是挺感兴趣的。 “老妈,上学要迟到了。”性格外貌都随爹的一年级小盆友夏棋不得不提醒正在发呆的老妈,倒也习惯了自己总在上课铃响的前一秒走进教室。 “啊!”白不语立刻回过神来,用力一蹬脚踏,送宝贝儿子上学去了。 那几个要么中二晚期,要么刚刚结束恐怖任务的年轻人迎面看见白不语都礼貌地笑了笑,进出茶室的次数一多,他们对经常出门的夏夫人也瞅着眼熟,知道对面这户人家只是忙忙碌碌生活中的一群平凡人。 每天柴米油盐,每天骑着自行车送孩子上学放学…… 这样的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理解他们在茶室里遭遇了什么,也永远不会知道他们经历了多少惊心动魄的冒险和战斗。 “不过,平凡真好啊!”看着白不语骑着自行车的背影,走在最前面的年轻人忽生感慨。 * 白不语凭借高超的自行车驾驶技术将宝贝儿子掐着点送到了幸福街小学的大门口,然后脚蹬一踩就来了个漂亮的转弯,骑着车原路返回。 但她却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一个没什么人的巷口停下,脸上常带的笑容消失,突然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开口说:“跟了我一路了,还不打算现身吗?” “嗬嗬嗬——” 白不语的话音刚落,巷子里突然吹起阴风阵阵,风里似乎还夹杂着听起来有些瘆得慌的笑声,再加上巷子里光线昏暗,这样的阵势足以吓得普通人双腿打颤。 但白不语是普通人吗? 她压根不是人! 不过白不语一向深明大义,曾经中二病晚期带着成千上万个小弟去地府抢位置的时候都还知道明察秋毫,这会儿也想给身后这个厉鬼一个机会,看看它到底怎么缠上她这样一个平凡无奇的家庭主妇。 又是阵阵阴风吹过,一只苍白的手突然抓住白不语的左肩膀,狰狞而残破的红色长指甲似乎下一秒就要划穿衣服,刺进肉里。 那只手不仅苍白,而且有着一道道血痕。 更诡异的是,还有另一只一模一样的手从地下伸出,狠狠地抓住白不语踩着脚蹬的右脚踝,想要死死将她固定砸自行车上。 “哎。”白不语叹了口气,想要看在曾经算是同行的份上手下留情,“这位小妹妹,我急着给老公带早饭,隔壁街的鸡肉粥铺八点半就关门了。” “那不是正好?”一个嘶哑破碎如同指甲在玻璃上划过一般难听的声音传入白不语耳中,“我就是看上了你那个八字全阴的好老公才来找你,嗬嗬嗬——等我上了你的身,与那帅哥在床榻上共度春宵,厉鬼的滋味一定会让他食髓知味,贪恋缠绵,到死都下不了床!嗬嗬嗬——啊啊啊啊啊!!” 那划玻璃一样的笑声刚起,原本嚣张得不得了的女厉鬼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呜呜——” 女鬼之前的话刚说完,一道看不清本体的黑气已经缠住了她鬼身的脖子,将她高高吊起在半空中,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小鸡一样发出难以置信的呜呜声。 而踩着自行车的白不语不知道什么时候摘掉了脸上足够遮住半张小脸的眼镜,将自行车推倒在一旁,瞪着那个被吊在半空中的白衣厉鬼。 第一次正眼看那厉鬼,白不语才发现这个能力不怎么样的后辈长得倒还不错,把身上的伤口遮遮,说话再文雅点可能还能演一出倩女幽魂。 不过…… “就你也敢肖想老娘的男人?!”一只手拿着眼镜,另一只手食指微勾操控着那道黑气将厉鬼吊得更高,白不语双眼含煞地怒道,“一直不动手,真把我当奶猫欺负?!” “呜——”那厉鬼双眼突起,瞳孔缩小,也不知道是因为被黑气掐得太狠,还是觉得眼前的画面过于难以置信。 明明……明明就是个身材瘦小没什么姿色……好吧,有点好看的人类女人,要不是想要霸占那个八字全阴的男人,她这个百年厉鬼根本不屑占据这么一具皮囊! 可这个女人…… 厉鬼双眼圆瞪地盯着下方的白不语,虽然身形没有变,但那双藏在眼镜后面的双眼泛起红光,原本浅淡的双唇也绯红如血!明明五官未曾有任何变化,但眼前这个“人”给厉鬼的感觉却好像是在血光中盛放一样摄人心魂! 这女人压根就不是人! 是隐藏起来的厉鬼啊啊啊啊! 还有这道让她压根没有任何反击之力的黑气……厉鬼的双眼充血,从被掐住的脖子里拼命挤出带着颤意的声音—— “你……您,您莫非是……是百年厉鬼?!” “百年厉鬼?不带这么侮辱‘人’的!”白不语双眼半眯起,表情很是不爽地将右手握拳,看着黑气以飞快的速度将厉鬼吞噬,“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妇不可以吗?!” 被黑气笼罩的厉鬼显然听到了这句话,整个鬼像是被丢进了冰寒地狱一样魂体发寒,忍不住发出最后的尖利惨叫。 什么鬼家庭主妇! 她究竟是找了个怎样可怕的附身对象?连百年厉鬼都看不起! * 黑气将厉鬼快速蚕食之后,又像是没吃饱一样在巷子里到处乱晃,一直到白不语瞪了一眼,那道黑气才乖乖地原地停住。等白不语把眼镜重新戴回去之后,黑气也在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厉鬼被蚕食的可怕画面就好像是转瞬即逝的幻觉一样不复存在。 “糟糕!鸡肉粥!”白不语一戴回眼镜,就瞬间变回了之前的夏夫人,一脸心疼地扶起倒在一旁的自行车,上下左右检查了好几遍之后才重新骑着离开巷子,快速踩着脚蹬向粥铺的方向飞驰。 幸福街小学的上学时间比较晚,白不语带儿子出门的时候已经七点半,回程的时候为了处理那个厉鬼又绕路跑到那个没人的巷子里,所以现在为了赶上八点半关门的粥铺只能抢夺分分秒秒的时间,希望粥铺老板看在她每天买粥的份上别提前关门! “白姐姐,又去买粥啊?” 白不语飞踩自行车的时候,一个穿着带血校服的男孩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不客气地坐在了自行车前面的车篮里。除了校服之外,男孩的脸上和脖子上也到处是血,怎么看也不像是活人。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鬼出没,幸福街也不例外。不过在幸福街滞留的鬼不多,而且大多都不是厉鬼,只是有些执念没能完成的普通鬼物。 白不语在幸福街住久了,难免会和一些鬼有眼神交流,所以她看得见鬼这件事情也不可能瞒得住。只不过和白不语认识的这些鬼都以为这位夏夫人只是开了阴阳眼的人类,压根不知道夏夫人娇小的皮下究竟藏着怎样可怕的存在。 眼前这个穿着校服的小鬼就和白不语很熟,虽然看起来年纪小,却也是在幸福街待了十年的老鬼,很多白不语不方便出手的场合都会请他帮忙。作为交换,白不语也会为小鬼准备一些他想吃的食物闻闻味道。 “乐乐,粥铺关门了吗?”白不语一边踩着自行车一边着急地问了一句。 幸福街是一条老街,街道两旁的房屋大多不能拆,路面也是曲曲折折起起伏伏,使得车辆很难在这条街上顺畅行驶。 白不语蹬着自行车在路上疾驰的时候,一不小心还超了几辆看起来就很贵的跑车。 “还开着呢,老板刚才还在念叨今天怎么没见到你。”小鬼乐乐也笑着向白不语传递情报。 白不语听到小鬼的话之后也是松了口气,蹬自行车的速度倒是完全没有下降。也是因为之前蹬得太快,使得白不语不得不在粥铺门口来个紧急漂移,这才避免了自行车撞墙的惨剧。 “老板,来两份鸡肉粥!” “好嘞!” 白不语吃不吃饭都只是一种形式,儿子夏棋因为体质特殊的关系,每天都得吃白不语特制的加料早餐,所以她需要解决的就是老公夏竹卿和小姑子夏晓菊的早餐问题。 也是知道夏竹卿喜欢吃那家的鸡肉粥,白不语才每天风雨无阻地来买。 街坊邻居只觉得白不语嫁给夏竹卿有些委屈,但白不语却不以为然,毕竟她老公夏竹卿深居简出,很少有街坊邻居了解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反而因为太多以讹传讹,才让人觉得白不语委屈下嫁。 “不语啊。”正准备关门的粥铺老板很熟稔地和不语打招呼,“夏九段最近可越来越厉害了,前天在华江市的那场比赛我看了,攻势非常有杀气啊!” “都是累的。”白不语也是笑了笑,“这次华江棋赛的主办方太折磨人了,又上电视又拍写真又采访,都是我家那个最受不了的事。最过分的是不完成工作还不让下棋,结果他从华江回来之后倒头就睡,也不知道现在醒了没。” 街坊邻居都知道夏竹卿是个棋痴,没有正经工作,却少有人知道夏竹卿十九岁成为华夏国围棋九段究竟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夏竹卿赢一场比赛拿到的奖金可以抵普通人两三个月的工资。 还有很多学校出高价请夏竹卿去讲棋,只不过他一心只想安心和高手下棋,从来不理会这些邀请。 有些人虽然知道夏竹卿下棋赚钱还上过电视,却还是没把这当成正当职业,或者说他们从内心就拒绝相信这一点,宁愿相信夏家入不敷出迟早卖房自保。 白不语和夏竹卿也不是喜欢到处解释的性格,或者说这对夫妻是故意不向外人解释,这才换来了这些年平平静静的生活。就算背后有些闲话,可也打扰不到夏家清静,不是吗? “让夏九段好好休息,争取再拿个世冠或名人之类的头衔回来给那群阿姨阿婆看看。”粥铺老板是幸福街上的围棋爱好者这一,听多了街坊的议论,辩也辩不过,老是为这个生闷气。 “他也不在乎这些,能下棋就行。”白不语接过粥放进车篮,很是了解地笑了笑,骑着车就走了。 无论怎么解释,不想相信的人还是不会相信,毕竟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而白不语甚至还想顺便给他们再下些安眠药。 家里煮茶的水有些不够用,白不语正好顺路囤货买了箱水。因为自行车带着一箱水不是很方便,所以白不语就使唤小鬼乐乐在后面用鬼的手段托着水,自己还是把自行车踩得飞快,一会儿就到了夏家小四合院门口。 “反正家里人还没起,你和之前一样把水搬到厨房去。”仗着没人看见,白不语和平日里搬水搬货的时候一样使唤着小鬼。虽然想要过平常人类的生活,但白不语也不喜欢为了琐碎的事情多费力气。 “折磨童工。”乐乐装嫩地嘟了嘟嘴,最后还是乖乖搬着箱子穿墙而入。 忙碌了一个早上,白不语站在院门外的时候却还是没能松口气。 刚才只是和一只小厉鬼短暂地纠缠了一下,就使得白不语身周的煞气至今未能平息。刚才一路骑着自行车的时候没怎么注意,现在白不语站在自家门口却发现身周的煞气一直在涌动,一时间有些压制不住。 这些煞气就好像憋了几百年特别想出来放风一样,一出来就想吃点魂魄沾点血,怎么都无法快速平静下来。 可想到夏竹卿和夏晓菊还是普通人类,白不语只是深呼吸了几次,就推开了自家院门。 29.竹卿!!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看自家儿子说的这么认真, 张文彦对于自己先斩后奏直接跑到这里的行为有些心虚。 本来他是想拜托隔壁杨老太太照顾张昊的, 但他半路上又接到电话说杨老太太身体不好,现在已经入院治疗了。 张文彦一家搬到幸福街没多久, 周围也没有多少认识的人, 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曾经“并肩作战”的白不语。 对方是张昊同班好朋友的母亲, 又是一位出色的驱鬼师,对张文彦来说绝对是一位非常合适托付的人。 但如果对方真的家庭情况困难…… “这个……”张文彦真有些没办法开口了。 白不语就这么站在院门边上,双手环着,看两父子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堪比变脸。 “你怎么找到我家的?”白不语比较好奇这一点。 “我毕竟是干这行的, 而且还开了一个事务所。”张文彦也有些惭愧,“在找人方面总得有点门路。” 张文彦仔细看了看夏家的这个四合院子,虽然看起来已经很有年代了,但修缮得非常好, 看起来甚至像是故意作旧的新院子, 可见四合院主人对它的打理十分到位。 不过就算有这个院子,张文彦也还是无法证实白不语家里情况,四合院虽然好, 但这里并不是华夏国最发达的定江、京州和北海这些地区, 而是相对贫瘠的云河市以及更加偏僻的幸福街。 想了想, 张文彦又觉得乱猜夏家的情况有些失礼, 所以很快就收回视线, 非常不好意思地看向白不语。 不管怎么说, 既然夏夫人已经开门, 张文彦只能拎着儿子硬着头皮说:“夏夫人,我最近有事必须外出一段时间,这孩子的妈妈一时间又回不来,所以……能不能麻烦您帮忙照顾他一……一个晚上就好!我会尽快找人照顾他。” 妥善起见,张文彦还是决定只让张昊在夏家待一个晚上。 “爸爸!”依旧被张文彦拎着的张日天小朋友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下一秒被张文彦直接丢进车里,“啪”的一声关上了车门,“滴”的一声竟然连车都锁了! “夏夫人,您也知道这一次发生的事情非同小可,我必须立刻赶往京州和大家商量。这件事情过于危险,我不可能带着孩子一起去。”确定张昊听不见他们的话之后,张文彦才开始解释。 “再加上具体布置和任务分配,我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办法陪在张昊身边,甚至有可能就这么……” 张文彦下意识地按住胸口,那里的疼痛感就好像是倒计时的滴答声,一直充斥着他的大脑。 “你可以不去管这件事,或者直接打个电话?你留在幸福街也许就不会出事。”站在院门口的白不语皱了皱眉,“而且孩子的母亲真的赶不回来吗?” “……”张文彦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其实,这孩子的母亲明面上是医生,但和我一样也是驱鬼师。” 想到这里,张文彦的脸上多了一丝哀伤。 “不久前她接了一个去定江驱鬼的工作,等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却已经奄奄一息地躺在医院里,至今没有醒来。就连送她去医院的人也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儿子知道吗?” 张文彦揉了揉鼻梁,摇摇头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只以为他妈妈到国外出差去了。后来为了避开定江那边的危险,我就把妻子转院到了云河,自己也带着张昊来云河修养。” “夏夫人,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要取得您的同情。”张文彦正了正色对白不语说,“但如果我真的不如管这些事情,那我和张昊妈妈曾经做过的努力不就白费了?而且,定江的事情可能和张昊妈妈的受伤有关,我必须要去看一看。” 张文彦看向白不语的身后,看见了那个正坐在树下的男人和刚刚从屋子里蹦蹦跳跳走出来的孩子。 “夏夫人,我真的很羡慕你们这样平静而安逸的生活,只可惜我和我妻子都是闲不下来的类型,一天不抓鬼就浑身难受。” 张文彦说到这里的时候笑了笑,尽管他的脸上全是胡渣,却笑得像个普通的孩子。 “如果不麻烦的话,至少让这个孩子在这里住一晚。”张文彦恳求着说,“明天我就能找到照顾他的人。” “最重要的是……”张文彦回头看了一眼车里扮鬼脸的孩子,“张昊和我们一样都有阴阳眼,而且有时候连普通鬼和人之间的区别都看不出来,我实在不放心让他一个人。” “所以……” “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帮你照顾张昊几天。”白不语也同样认真地看着张文彦。 “什么条件?”张文彦知道白不语没有义务帮忙带孩子,所以也已经做好准备,竭尽可能地答应白不语提出的任何条件。 但张文彦却没有想到,这位夏夫人说的是—— “活着回来,把儿子接走。” “……” “做不到吗?”白不语半眯起眼睛,“那等你变成鬼飘回来的时候,估计只能看着儿子在幸福街流浪了。” “……” “怎么想都是你帮我背了黑锅,如果你因为这个而出事,也有些说不过去。”白不语不想欠人情,“既然你能找到我家地址,想必电话号码对你来说也不是难事,如果真的到了必死的局面,你就联系我。” “谢谢。”张文彦也不多说,直接打开车锁,让车后座闹腾到现在的张日天小朋友可以气呼呼地打开门钻出来。 说实话,张文彦并不打算打电话给白不语。如果京州所有驱鬼师都无法解决这个事件,那白不语又能帮到什么? 在将小朋友交给白不语之前,张文彦又提了一句:“一切交给我们就好,夏夫人请安心。” 白不语表示一点都不安心,但如果她真的插手这件事情——说不定情况会变得比现在更糟糕!! 张文彦将准备好的银行卡递过去,却被白不语狠狠瞪了一眼,只能尴尬地收回手,向对方弯腰感谢。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 白不语按住了张昊的肩膀,一起目送张文彦转身离去。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熊孩子一脸的不情愿。但真到了一定要分别的时候,张昊这个孩子却显得格外安静,就好像曾经一次又一次习惯了的那样,静静地看着父亲的背影一点点离去。 毛毛细雨落在张先生关上的车门上,使得他们看不见对方最后的表情。 “阿姨。”张昊小心翼翼地问道,“爸爸会回来吗?” “……”白不语有些吃惊,但还是拍了拍张昊的小肩膀说,“放心吧,无论以怎样的方式,他都会回来的。” 虽然之前说得严肃认真,但这都是白不语担心张文彦直接把娃丢下去送死而打的预防针。 其实对白不语来说,张文彦是生是死根本没有那么重要,特别是对于现在这种身体状况的张文彦来说,变成鬼说不定还能活得舒服一些。 也就是说……变成鬼他也得把孩子接回去! 一个熊孩子就够累的了,来两个还得了! “对了,那个一年只吃一顿肉是怎么回事?”白不语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张日天小朋友好像说他们家很穷? “老妈,是谁呀!”家里的熊孩子却在这个时候大呼小叫起来,“我好像听见张日天的声音啦!” “是张昊!不是张日天!”听到夏棋的声音之后,一直表现非常平静的张昊猛地就炸毛起来,像是个普通的小孩子一样直接冲进院子对夏棋扮了个鬼脸。 “外面在下雨,你们先去大厅玩,待会儿就吃饭了。”因为毛毛细雨还在下着,所以白不语赶紧催促两个孩子进屋去。 “卿卿,那孩子是夏棋的同班同学,而且还是他最好的朋友。”为了让张昊的留下变得更合理,白不语睁着眼说瞎话,像是完全不记得夏小朋友说过自己不想和张昊玩这件事情。 “他父母都在外面出差,让他在这里留宿几天应该可以吧?”白不语不顾院子里下着大雨,仗着没人看见就这么靠着夏九段的手臂,努力抬头才能看见夏先生的薄唇,“卿卿,他毕竟是夏棋的朋友。” 披着褂子的夏竹卿轻轻抬手,为妻子阻挡雨水。 “你太累了。”夏竹卿另一只手抚过白不语的脸颊,他不太会用表情和语言来表达自己对妻子的情感,但他的眼神却总是很容易被读懂,“会很辛苦。” “不辛苦。”白不语靠在丈夫的怀里,感受着温暖和那些快速消失的煞气,“而且有张昊在这里的话,我们就能顺理成章地让夏棋去小房间住了。” 一抬头,白不语就给了夏先生一个计谋得逞的表情,笑着说:“如果不是送上门的张昊,那个小祖宗今晚肯定又得哭哭闹闹很久。” 夏九段愣了愣,然后缓缓点头道:“那个孩子不错。” 白不语笑着看丈夫改口,伸手挽住夏竹卿的脖子,在夏先生弯腰之际赶紧垫脚偷亲了一口,转身就往厨房溜。 “我去做晚餐,你快点进屋躲雨!” 张昊和夏棋在大厅里闹腾了好一会儿,一直到夏竹卿从外面走进来,抖抖长褂上的水珠挂在一旁之后,两个孩子才慢慢安静下来。 不得不说,夏竹卿自带一种气场,那就是面无表情的时候会给人莫名的压力,周围的整个空间都会比往常更加安静。 更可怕的是,夏先生似乎一直都处于面无表情的状态。 夏家的大厅是正在环球旅行的夏家二老布置的,他们不知道从哪里买来了一堆红木家具,学着民国宅斗剧里的布置在大厅里摆了好几张红木椅,正对大门的墙上还有一副气势磅礴的山水画,看起来非常气派。 而夏家吃饭的地方是在大厅的屏风后面,里面摆着沙发、玻璃餐桌、液晶电视甚至ps4,在吊灯的照映下显得亮亮堂堂,和隔壁像是两个世界。 只不过因为里屋没有窗户,就算灯再亮夏晓菊和夏棋也觉得有些压抑,所以除非下雨和蚊子多,他们还是更喜欢在院子里吃饭。 “坐。”夏竹卿帮两个小朋友拉开椅子,顺便打开了电视,让有些沉闷的里屋稍微显得热闹一些。 “你们吃饭啦?”之前信誓旦旦和夏竹卿说要减肥不要吃晚饭的夏四小姐偷偷摸摸溜进来,拉开椅子就坐下来,“哥,今天晚饭吃什么?” “……”夏竹卿默默看了妹妹两眼,低眉说道,“青菜和豆腐。” 张日天小朋友的双手在颤抖,内心戏怎么都停不下来。 “哥,你又上电视了啊!” 在餐桌前坐下来的夏晓菊突然看到电视屏幕里出现了熟悉的人物,但想想好像也很正常……因为夏竹卿和夏棋都喜欢下棋,所以餐厅的电视机好像一直都停留在同一个频道,夏九段出场的几率自然很高。 不过第一次来到夏家的张昊却好奇地看着电视里的画面,下一秒就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电视里正在播放之前夏竹卿在定江的比赛。 为了让围棋比赛更有氛围,定江围棋协会特地布置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场地,墙壁里种着室内观赏竹,在灯光下显出几分幽绿。 木质的案几,盘腿而坐的席位,木枝蔓蔓的盆景。 但最重要的是正在对战的两个人。 夏棋的父亲坐在左侧,表情平静,捏着棋子伸出的右手却非常稳,每一次落子都像是在攻掠城池! 每一颗棋子落盘,都像落在张昊耳边一样,连带着心跳声都开始加速。 “呯”的又一声棋子落盘,坐在夏棋父亲对面的那个人开始不停地擦汗,却怎么也掩饰不住颤抖的手和已经麻木的表情,最终抓了几颗棋子放下,投子认输。 那一刻,夏棋的父亲轻轻闭目,长出一口气。 “太……太帅了!”坐在餐桌前的张日天小朋友拍案而起,“比我爸爸帅一万八千倍!” 夏家人:“……” * 就在张昊慢慢融入夏家晚餐的时候,云河市中心医院的病房里,一个脑袋和手臂上都缠着绑带的年轻女性突然在昏睡中开始痛苦挣扎。 一段时间后,那位女性缓缓醒来,静静看着病床上方的点滴一滴一滴滴落下来。 略显空洞的双眼也慢慢有了焦距。 虚弱而干涩的声音在单人病房里回响—— “我现在叫李潇,是幸福街小学一年级三班的语文老师。” 也就是在这个白发男人和某个定江有名的投资商聊天的时候,一位穿着红色紧身礼裙的女士向他款款走来,身材高挑而且上身波涛汹涌,再加上漂亮的脸蛋精致的妆容和优雅的大波浪,无疑能够让宴会中的大部分男性露出暧昧的目光。 偶尔勾唇一笑,都能让宴会中游走的服务生撞在大厅的圆柱上。 而这样一位尤物却恭恭敬敬地来到白发男人的身边,轻声唤了一句:“老板。” 正在和白发男人聊天的投资商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女士的胸口,笑着说:“早就听说厉老板身边的首席助理是一位艳压群芳的大美人,现在一看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厉老板好艳福啊。” 那位白发的厉老板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助理,对面前的客人道了声歉后,两个人就一起转身离开。穿过许多想向他搭话和敬酒的宾客,厉老板和女助理一路走到旁边没什么人的走廊里,并且将所有服务生屏退左右,然后才推门走进一间亮着灯的休息室。 “发生了什么事?”确定门关了之后,厉老板才开口问道,“你不是应该在处理定江鬼舍的事情吗?” “鬼舍那边的事情没什么,只是几个自以为正义的警察发现鬼舍和最近的失踪案有关,所以就对其他的几个被选中者穷追不舍地追问,导致那几个选中者差点无法按时参加恐怖挑战。”女助理看向这位白发老板的眼神里带着情愫,“不过已经处理好了。” “那几个人类暴露了吗?”厉老板走到落地窗旁,一边看着夜景,一边喝着手中的红酒。 “怎么会?”女助理的脸上露出明艳的笑容,“只要他们敢说一个字,我就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的家人被恶鬼吞噬而死。” “那你来找我,是又出了什么事?”厉老板微微皱眉。 “云河市的鬼舍出事了。”女助理正了正色,“云河离定江太远,那里的鬼舍也是新设立的,所以我们对那里的了解并不多。不过之前被安排在云河鬼舍的那个鬼物脱离了控制,下落不明了。” “云河市?”厉老板思忖了一会儿,“我记得那里的鬼舍是我亲自安排的,那只鬼也是我亲自在一个废弃茶室里找到的,实力不错,能力也很特别,所以就顺手烙了印。” “要不要派人去看看?”女助理看起来有些担心,“我们的计划一直进行得非常小心,每间鬼舍里安排的鬼物身上都有老板您亲自留下的烙印,就算那些鬼物魂飞魄散我们也会有所知晓,不可能像现在一样人间蒸发。” “红衣。”厉老板并没有给女助理答复,转而反问道,“我们现在手中掌控着多少鬼舍?建立这些鬼舍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百零一个。”红衣毫不犹豫地回答,“老板您想要鬼王的位置,可是那个死鬼王的狗腿一个比一个麻烦,甚至不愿意再让任何后起之秀接触权力的中心,所以我们利用鬼舍吸引八字偏阴并且正值青年的人类,利用各种陷阱来让鬼气滋润他们的人体,再在最适当的时机将他们杀死,借此方法来培养完全臣服于我们的厉鬼和恶鬼,壮大老板的鬼军!获得鬼王的地位!” “但只要其中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们的计划就岌岌可危。”厉老板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虽然这些厉鬼是我们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但他们的能力不可能比得上那些老鬼手下的百年厉鬼,所以我们的鬼军数量一定要比他们多十倍甚至百倍!” “在此之前不能有任何纰漏,也绝对不能让那些老鬼发现!”厉老板盯着杯中的酒液,自言自语一样轻声说了句,“最大的遗憾就是我变强了,她却死了。” “可是老板,就算我们建立了这么多鬼舍,鬼军数量的增长速度还是不容乐观,为什么我们不选择更加快速的方法?”红衣艳红的指甲划过唇角,“当着那些人类的面直接杀死他们的至亲至爱,一样可以让他们在死后变成厉鬼。” “你也别太小看人类了。”厉老板冷笑了一声,“虽然人类当中多得是蠢蛋,但如果事情闹大了,一些比我更强的鬼都曾经因为这些人类而前功尽弃。” “鬼王死了,除了那些顽固的老鬼之外,哪里还有比老板您更强的鬼。”红衣助理眼波流转,又将胸前的波涛汹涌向白发厉老板靠近了一些,“再加上手段和智慧,不可能有鬼比得上您。” “鬼王死后,想要那个位子的鬼数不胜数。”厉老板眼镜后闪过戾气,“我一路低调走来,就是为了等鬼军成型后异军突起,出其不意,一举得胜!” “一定可以。”红衣看着厉老板的表情满是痴迷,几乎下一秒就要扑过去,“红衣会一直陪着老板。” “那你就亲自去云河市一趟好了。”厉老板却用手将靠近的红衣一把推开,然后转身就走,“安排好自己的身份,别让人起疑,顺便让脑子清醒一下,别妄想一些不可能的事情。” 看着厉老板转身离开,红衣有些懊恼地咬了咬唇,却最终不敢说什么。 “帮我订一张最快去云河市的机票。”厉老板走后,名叫红衣的女助理立刻打了个电话,然后用力挂断电话,咬着牙含糊地说,“无论是你还是鬼后的位置,我都要!” 白不语并不知道定江市发生的事情,她只是看了一眼跪在那里的女鬼朱瑶,就去准备待会儿要吃的火锅。 外面肚子咕咕叫的三人组爱吃什么,白不语全部都了如指掌。幸福街的街坊们觉得白不语操持家事非常辛苦,却不知道她每天最主要的任务就只是买菜和一日三餐的投食。 30.水军造势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结果夏竹卿二十三岁生日那天竟然把一位身材娇小又好看的年轻姑娘带回了夏家的小四合院, 没多久就领了证, 又过了一年夏家的第一个宝贝金孙夏棋就诞生了。 一波骚操作让夏竹卿周围那些从小看他长大的街坊邻居都闪了腰。 这么一个能干又好看的小女人却嫁给一个木头棋痴?周围的街坊邻居反而觉得有些可惜。 不过夏夫人却整天笑盈盈的, 说她就是喜欢这种很普通生活,几百年前就想过这种平平静静的日子了! 邻居只觉得夏夫人很有幽默感,却不知道人家说的真是实话。 * 可夏棋上小学后没多久, 喜欢平静生活的夏夫人白不语却发现幸福街的风变了。 明明才九月,吹来的风里却透着寒意, 还有一丝邪气……和鬼气。 最先出现异常的是夏家对面那家消费很贵的茶室,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会有鬼气从门口飘出来,进出茶室的人一个个印堂发黑, 不是被鬼缠就是见了鬼。 还有好几个年轻人开始经常进出茶室, 太阳下山进去,第二天早上才出来,差点让白不语以为对面改行开了小旅馆。 白不语送儿子上学的时候, 时常看见这些昨天晚上还精神抖擞的年轻人一脸疲惫地从茶室走出来,印堂发黑嘴唇泛白。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带着狰狞的伤口,流的血里都带着鬼毒,想必是经历了一个激烈的夜晚。 “我们又活下来了。” 白不语确定儿子安安全全地坐在后座, 正准备蹬着自行车出发,却听见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年轻人突然出声感慨了一句。 “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脱离恐怖茶室的掌控?我好怕……”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挺漂亮的女生,眼睛红红的, 显然刚刚大哭过一场。 白不语多看了一眼那个女生, 虽然普通人感觉不到, 但白不语却能看见那女生身周的鬼气浓郁到快爆炸了,显然不正常。 “只要完成十次任务,我们就能自由了。”说话的是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再经历六次茶室发布的恐怖故事任务,我们就安全了。” “但下一次就是第五次任务了。”走在最前面的年轻人表情并不轻松,“茶室的人说过逢五逢十就会遇劫,我们无法得知第五次任务的厉鬼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下一秒。这一次,也不知道能不能逃掉。” “……” 那些年轻人自以为说话声音很轻,却不知道年轻的夏夫人耳力极为不错。 恐怖茶室? 经历恐怖故事? 夏夫人突然觉得这事儿挺像小姑子夏晓菊最喜欢看的那些恐怖无限流小说,难道……他们家对门的茶室变异了? 白不语对事不关己的事情一向兴趣缺缺,只要对面茶室里的东西不找自己找上门,白不语也乐得和对面相见如宾。 甚至想问问对面茶室的业务能否供人参观,她对无限流恐怖这种新奇业务还是挺感兴趣的。 “老妈,上学要迟到了。”性格外貌都随爹的一年级小盆友夏棋不得不提醒正在发呆的老妈,倒也习惯了自己总在上课铃响的前一秒走进教室。 “啊!”白不语立刻回过神来,用力一蹬脚踏,送宝贝儿子上学去了。 那几个要么中二晚期,要么刚刚结束恐怖任务的年轻人迎面看见白不语都礼貌地笑了笑,进出茶室的次数一多,他们对经常出门的夏夫人也瞅着眼熟,知道对面这户人家只是忙忙碌碌生活中的一群平凡人。 每天柴米油盐,每天骑着自行车送孩子上学放学…… 这样的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理解他们在茶室里遭遇了什么,也永远不会知道他们经历了多少惊心动魄的冒险和战斗。 “不过,平凡真好啊!”看着白不语骑着自行车的背影,走在最前面的年轻人忽生感慨。 * 白不语凭借高超的自行车驾驶技术将宝贝儿子掐着点送到了幸福街小学的大门口,然后脚蹬一踩就来了个漂亮的转弯,骑着车原路返回。 但她却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一个没什么人的巷口停下,脸上常带的笑容消失,突然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开口说:“跟了我一路了,还不打算现身吗?” “嗬嗬嗬——” 白不语的话音刚落,巷子里突然吹起阴风阵阵,风里似乎还夹杂着听起来有些瘆得慌的笑声,再加上巷子里光线昏暗,这样的阵势足以吓得普通人双腿打颤。 但白不语是普通人吗? 她压根不是人! 不过白不语一向深明大义,曾经中二病晚期带着成千上万个小弟去地府抢位置的时候都还知道明察秋毫,这会儿也想给身后这个厉鬼一个机会,看看它到底怎么缠上她这样一个平凡无奇的家庭主妇。 又是阵阵阴风吹过,一只苍白的手突然抓住白不语的左肩膀,狰狞而残破的红色长指甲似乎下一秒就要划穿衣服,刺进肉里。 那只手不仅苍白,而且有着一道道血痕。 更诡异的是,还有另一只一模一样的手从地下伸出,狠狠地抓住白不语踩着脚蹬的右脚踝,想要死死将她固定砸自行车上。 “哎。”白不语叹了口气,想要看在曾经算是同行的份上手下留情,“这位小妹妹,我急着给老公带早饭,隔壁街的鸡肉粥铺八点半就关门了。” “那不是正好?”一个嘶哑破碎如同指甲在玻璃上划过一般难听的声音传入白不语耳中,“我就是看上了你那个八字全阴的好老公才来找你,嗬嗬嗬——等我上了你的身,与那帅哥在床榻上共度春宵,厉鬼的滋味一定会让他食髓知味,贪恋缠绵,到死都下不了床!嗬嗬嗬——啊啊啊啊啊!!” 那划玻璃一样的笑声刚起,原本嚣张得不得了的女厉鬼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呜呜——” 女鬼之前的话刚说完,一道看不清本体的黑气已经缠住了她鬼身的脖子,将她高高吊起在半空中,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小鸡一样发出难以置信的呜呜声。 而踩着自行车的白不语不知道什么时候摘掉了脸上足够遮住半张小脸的眼镜,将自行车推倒在一旁,瞪着那个被吊在半空中的白衣厉鬼。 第一次正眼看那厉鬼,白不语才发现这个能力不怎么样的后辈长得倒还不错,把身上的伤口遮遮,说话再文雅点可能还能演一出倩女幽魂。 不过…… “就你也敢肖想老娘的男人?!”一只手拿着眼镜,另一只手食指微勾操控着那道黑气将厉鬼吊得更高,白不语双眼含煞地怒道,“一直不动手,真把我当奶猫欺负?!” “呜——”那厉鬼双眼突起,瞳孔缩小,也不知道是因为被黑气掐得太狠,还是觉得眼前的画面过于难以置信。 明明……明明就是个身材瘦小没什么姿色……好吧,有点好看的人类女人,要不是想要霸占那个八字全阴的男人,她这个百年厉鬼根本不屑占据这么一具皮囊! 可这个女人…… 厉鬼双眼圆瞪地盯着下方的白不语,虽然身形没有变,但那双藏在眼镜后面的双眼泛起红光,原本浅淡的双唇也绯红如血!明明五官未曾有任何变化,但眼前这个“人”给厉鬼的感觉却好像是在血光中盛放一样摄人心魂! 这女人压根就不是人! 是隐藏起来的厉鬼啊啊啊啊! 还有这道让她压根没有任何反击之力的黑气……厉鬼的双眼充血,从被掐住的脖子里拼命挤出带着颤意的声音—— “你……您,您莫非是……是百年厉鬼?!” “百年厉鬼?不带这么侮辱‘人’的!”白不语双眼半眯起,表情很是不爽地将右手握拳,看着黑气以飞快的速度将厉鬼吞噬,“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妇不可以吗?!” 被黑气笼罩的厉鬼显然听到了这句话,整个鬼像是被丢进了冰寒地狱一样魂体发寒,忍不住发出最后的尖利惨叫。 什么鬼家庭主妇! 她究竟是找了个怎样可怕的附身对象?连百年厉鬼都看不起! * 黑气将厉鬼快速蚕食之后,又像是没吃饱一样在巷子里到处乱晃,一直到白不语瞪了一眼,那道黑气才乖乖地原地停住。等白不语把眼镜重新戴回去之后,黑气也在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厉鬼被蚕食的可怕画面就好像是转瞬即逝的幻觉一样不复存在。 “糟糕!鸡肉粥!”白不语一戴回眼镜,就瞬间变回了之前的夏夫人,一脸心疼地扶起倒在一旁的自行车,上下左右检查了好几遍之后才重新骑着离开巷子,快速踩着脚蹬向粥铺的方向飞驰。 幸福街小学的上学时间比较晚,白不语带儿子出门的时候已经七点半,回程的时候为了处理那个厉鬼又绕路跑到那个没人的巷子里,所以现在为了赶上八点半关门的粥铺只能抢夺分分秒秒的时间,希望粥铺老板看在她每天买粥的份上别提前关门! “白姐姐,又去买粥啊?” 白不语飞踩自行车的时候,一个穿着带血校服的男孩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不客气地坐在了自行车前面的车篮里。除了校服之外,男孩的脸上和脖子上也到处是血,怎么看也不像是活人。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鬼出没,幸福街也不例外。不过在幸福街滞留的鬼不多,而且大多都不是厉鬼,只是有些执念没能完成的普通鬼物。 白不语在幸福街住久了,难免会和一些鬼有眼神交流,所以她看得见鬼这件事情也不可能瞒得住。只不过和白不语认识的这些鬼都以为这位夏夫人只是开了阴阳眼的人类,压根不知道夏夫人娇小的皮下究竟藏着怎样可怕的存在。 眼前这个穿着校服的小鬼就和白不语很熟,虽然看起来年纪小,却也是在幸福街待了十年的老鬼,很多白不语不方便出手的场合都会请他帮忙。作为交换,白不语也会为小鬼准备一些他想吃的食物闻闻味道。 “乐乐,粥铺关门了吗?”白不语一边踩着自行车一边着急地问了一句。 幸福街是一条老街,街道两旁的房屋大多不能拆,路面也是曲曲折折起起伏伏,使得车辆很难在这条街上顺畅行驶。 白不语蹬着自行车在路上疾驰的时候,一不小心还超了几辆看起来就很贵的跑车。 “还开着呢,老板刚才还在念叨今天怎么没见到你。”小鬼乐乐也笑着向白不语传递情报。 白不语听到小鬼的话之后也是松了口气,蹬自行车的速度倒是完全没有下降。也是因为之前蹬得太快,使得白不语不得不在粥铺门口来个紧急漂移,这才避免了自行车撞墙的惨剧。 “老板,来两份鸡肉粥!” “好嘞!” 白不语吃不吃饭都只是一种形式,儿子夏棋因为体质特殊的关系,每天都得吃白不语特制的加料早餐,所以她需要解决的就是老公夏竹卿和小姑子夏晓菊的早餐问题。 也是知道夏竹卿喜欢吃那家的鸡肉粥,白不语才每天风雨无阻地来买。 街坊邻居只觉得白不语嫁给夏竹卿有些委屈,但白不语却不以为然,毕竟她老公夏竹卿深居简出,很少有街坊邻居了解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反而因为太多以讹传讹,才让人觉得白不语委屈下嫁。 “不语啊。”正准备关门的粥铺老板很熟稔地和不语打招呼,“夏九段最近可越来越厉害了,前天在华江市的那场比赛我看了,攻势非常有杀气啊!” “都是累的。”白不语也是笑了笑,“这次华江棋赛的主办方太折磨人了,又上电视又拍写真又采访,都是我家那个最受不了的事。最过分的是不完成工作还不让下棋,结果他从华江回来之后倒头就睡,也不知道现在醒了没。” 街坊邻居都知道夏竹卿是个棋痴,没有正经工作,却少有人知道夏竹卿十九岁成为华夏国围棋九段究竟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夏竹卿赢一场比赛拿到的奖金可以抵普通人两三个月的工资。 还有很多学校出高价请夏竹卿去讲棋,只不过他一心只想安心和高手下棋,从来不理会这些邀请。 有些人虽然知道夏竹卿下棋赚钱还上过电视,却还是没把这当成正当职业,或者说他们从内心就拒绝相信这一点,宁愿相信夏家入不敷出迟早卖房自保。 白不语和夏竹卿也不是喜欢到处解释的性格,或者说这对夫妻是故意不向外人解释,这才换来了这些年平平静静的生活。就算背后有些闲话,可也打扰不到夏家清静,不是吗? “让夏九段好好休息,争取再拿个世冠或名人之类的头衔回来给那群阿姨阿婆看看。”粥铺老板是幸福街上的围棋爱好者这一,听多了街坊的议论,辩也辩不过,老是为这个生闷气。 “他也不在乎这些,能下棋就行。”白不语接过粥放进车篮,很是了解地笑了笑,骑着车就走了。 无论怎么解释,不想相信的人还是不会相信,毕竟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而白不语甚至还想顺便给他们再下些安眠药。 家里煮茶的水有些不够用,白不语正好顺路囤货买了箱水。因为自行车带着一箱水不是很方便,所以白不语就使唤小鬼乐乐在后面用鬼的手段托着水,自己还是把自行车踩得飞快,一会儿就到了夏家小四合院门口。 “反正家里人还没起,你和之前一样把水搬到厨房去。”仗着没人看见,白不语和平日里搬水搬货的时候一样使唤着小鬼。虽然想要过平常人类的生活,但白不语也不喜欢为了琐碎的事情多费力气。 “折磨童工。”乐乐装嫩地嘟了嘟嘴,最后还是乖乖搬着箱子穿墙而入。 忙碌了一个早上,白不语站在院门外的时候却还是没能松口气。 刚才只是和一只小厉鬼短暂地纠缠了一下,就使得白不语身周的煞气至今未能平息。刚才一路骑着自行车的时候没怎么注意,现在白不语站在自家门口却发现身周的煞气一直在涌动,一时间有些压制不住。 这些煞气就好像憋了几百年特别想出来放风一样,一出来就想吃点魂魄沾点血,怎么都无法快速平静下来。 可想到夏竹卿和夏晓菊还是普通人类,白不语只是深呼吸了几次,就推开了自家院门。 * 小四合院的正中间种着一棵大槐树,据说是因为夏竹卿小时候身体很不好,所以听风水相师的话栽种了一棵槐树。没想到槐树种下之后夏竹卿的身体真的好了起来,而这棵槐树也比普通槐树长得更高更大。 白不语在槐树下摆了个石棋盘,夏竹卿只需要从房间里把棋子和蒲团带出来就能在槐树下坐上半天,这也是他最喜欢的事情。 而这会儿白不语一推开门,就有些吃惊地发现一个人影在槐树下的蒲团坐定,静静看着眼前的棋盘。 这个人身形略显削痩,穿着一身普通的长衣,却有一件灰色的中式长褂披在肩上,防止早晨院里的寒气入体。 那件长褂是白不语从自己收藏里翻出来的老古董,不仅可以挡住寒气,就连邪气鬼气也不能近身。不过单从喜好来说,树下这个人早晨和傍晚之后都喜欢披着这件简单的长褂,往树下蒲团一坐,像是和院门外的世界隔着一个时代。 因为不常出门,所以树下人的皮肤也显得格外白皙,黑色的碎发散在额前,衬着那张平静而秀雅的脸格外好看,完全看不出已经年近三十。 特别是按在石棋盘上的那只手,修长得犹如精雕细琢的作品,让人一见就能想象到这只手指间落下的棋子。 树下的人其实很高,但坐在树下时依旧坐姿直挺。当他听到开门声时就转而起身,长身而立,平静地看向白不语的方向,未曾言语,眼神却一直落在她的身上,随之而动。 这就是白不语的丈夫,街坊口中不务正业不顾家的夏竹卿。 另外,八字全阴,是所有女鬼梦寐以求的最佳补品。 “卿卿,我买了鸡肉粥回来!”白不语被自家老公用眼神看着的时候,心里一阵莫名发虚,就好像做了坏事被发现的孩子一样,一步步挪到了槐树下。 还没等夏竹卿说话,白不语就看见石棋盘上摆满了棋子,这样的情况却极少出现在一大清早的时候。 “卿卿,一大早就开始摆棋谱了吗?”白不语关心地问了一句,“已经休息好了吗?不累了吗?” 夏竹卿摇了摇头,睫毛因为微低着头而投下扇影,这一点曾让身为女性的白不语也嫉妒不已。不过这个优点很好地传承给了两个人的儿子夏棋,白不语也就非常心满意足了。 “遇到一位棋友,就顺手下了一盘。”夏竹卿的声音很纯净,如水一般,又如同贴着白不语的耳边响起似的,无论听多少年都能让人沉醉其中,“你来了,他就走了。” “很厉害吗?”白不语的心跳有些加速。 白不语和夏竹卿结婚七年算得上老夫老妻,自然不可能因为老公说一句话就心跳加速。所以这会儿白不语多半是因为煞气影响,心境一直都无法平静下来。 “还可。”夏竹卿说着就再次盘腿坐下,将棋盘上的棋子收起之后才抬头看向妻子,“想不想下一盘?” “嗯。”白不语在棋盘对面的蒲团坐下,又很肯定地说,“你赢了。” “赢了。”夏竹卿一边说一边将黑色棋子推到白不语这边,“黑棋先行。” 白不语越了解夏竹卿,就越觉得他是一个害怕寂寞的人。白不语甚至觉得夏竹卿在这个世界上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没人陪他下棋。 所以去外面参加比赛的时候,夏竹卿经常会故意输几局,这样才会有更多人陪他下棋。 只有在槐树下下棋的时候,夏竹卿绝对不会放水。 和夏竹卿下棋是一件非常玄妙的事情……白不语明明已经被顽劣的煞气所影响,心跳加快,气血沸腾,估计要花上大半天才能彻底平息煞气。 可和夏竹卿下了几分钟棋之后,白不语听见了棋子一颗颗落盘的声音,甚至可以听见夏竹卿平静的呼吸声,和槐树被风吹过时树叶轻动的声音。 这些平静的节奏似乎有一种魔力,使得白不语忘记煞气忘记不快,随着自家老公的呼吸而呼吸,听着树叶被吹动的声音,注意着一颗颗棋子落盘的响声…… 白不语甚至会忘记自己在下棋,只是被对面这个人的每一次节奏带动,被每一个动作所引导,无意识地在棋盘上落子,原本需要大半天才能平息的煞气在不知不觉中就消失无踪。 “呼——” 白不语深深吐出一口气,整个人彻底放松了下来。 “啪!” 一颗棋子再次落盘,白不语突然听见对面传来夏竹卿的声音—— 31.一起睡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薛老师, 这个孩子就是三班的,你们一起去班上看看?”保安擦口水归擦口水,心跳加速归心跳加速,但也知道眼前这位薛红衣薛小姐和他这个小保安之间没什么可能,能天天就近看着都已经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所以就殷勤地帮薛红衣指路。 “我送你去教室好不好?”薛红衣想着眼前孩子那个看着就可口的爸爸,语气和变得温和起来, 涂成大红的嘴角努力勾起更亲切的笑容,“看你这么可爱, 你妈妈一定也很漂亮吧?” “哼!”夏棋把小脑袋一扭,转过头去不理薛红衣,自己背着小书包往教室跑。 “臭小鬼!等我上了你妈的身,一定先把你揍一顿!”薛红衣自认走到哪里都受欢迎, 却在夏棋宝宝这里栽了跟头,所以看着小朋友的背影恨恨说了一句。 因为白不语在家里给夏棋的班主任打过电话, 所以夏棋只是被叫到办公室小小教育了一下就被放回教室, 一群才认识一天的小伙伴就开始围在夏棋桌边问这问那。 “夏棋, 夏棋,你今天怎么迟到这么久?”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就坐在夏天前座,一转头就对夏棋眨巴眼睛。 “因为要睡觉呀!”夏棋一脸理所当然,“昨天吃多了, 好晚才睡觉, 今天早上就起不来了。” “夏棋昨天吃了什么啊?”围到夏棋右边的是班上另一个好奇女娃, “我们家昨天晚上吃了大馄饨,冬瓜肉馅儿的,特别好吃。” “我们家吃的是火锅!”夏棋打量了一下围在自己身边的小姑娘,发现还是自己最可爱之后,黑溜溜的眼睛眨了眨,“有好多好吃的肉和鱼丸,一不小心肚子就吃得圆滚滚了。后来咕咕还带我去吃夜宵,都是特别好吃的大肉串。” “夏棋你好开心哦!”周围的小朋友们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前座的小姑娘更是不开心地说,“麻麻总是不准我晚上吃太多,还总是让我吃蔬菜,蔬菜一点都不好吃!” “因为老妈最疼我了呀。”夏棋眨了眨眼睛,好像完全忘记了昨天晚上那碗噩梦一样的生菜和吃撑之后受的苦。 “笨蛋!” 就在夏棋和其他小朋友聊得正开心的时候,坐在夏棋后面的小男孩冷哼了一声,说:“如果真是为孩子好的话,怎么可能会让小孩子吃那么多肉。而且,因为吃撑起不来所以上学迟到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荒唐了!” “所以……夏棋你的爸爸妈妈真的是为你好吗?”那个坐在夏棋后座的男孩虽然看起来是个帅哥胚子,但一副嘲讽脸已经初具雏形。 “……张日天我讨厌你!”夏棋小朋友不笑也不生气,只是凭借自己多年来从亲爸身上学到的本事,就这么静静盯着后面的男孩看,一副想要用眼神吓死他的感觉。 可惜,夏棋还是只学了个皮毛。 “我叫张昊!不叫张日天!昊!hao!”后座的男孩却因为夏棋的话而气得腮帮子鼓鼓,“我更讨厌你!” “明明就是张日天!”夏棋指了指后座男孩放在桌上的作业本,姓名那一栏的两个字看起来歪歪扭扭大小不一。“张”字写得特别小,“昊”字又写得很大很分散,乍一眼看过去还真以为是“张日天”这三个字缩在了一起。 “是张昊!”男孩虽然之前带着一张嘲讽脸,这会儿被夏棋指着自己写的那两个字,却好像被戳中软肋一样脸红起来,“昊是广阔无限的意思,是我爷爷给我取的名!” “就算认错,也是因为你写得太丑了!”两个小朋友像是互为仇人一样,互相反驳起来。 “我才一年级!等我两年级之后就会写得好看了!”张昊也毫不让步。 “可是我的字就很好看呀!”夏棋骄傲地拿出自己还没来得及交的作业,上面的每个字都工工整整,写成一片的时候更是能够感觉到这种虽然稚嫩但工整的风格。 不得不说,虽然夏棋和自己亲爸总是拌嘴,但从小夏棋就跟着夏竹卿学书法学泡茶学下棋,并且发誓一定会在各个领域把夏先生打趴下! “夏棋的字好好看啊!”围在夏棋身边的小朋友越来越多。 “夏棋教我们写字好不好?” “夏棋,你认识很多字吗?” “夏棋你好厉害,我想做你的女朋友!” “……” “是我老爸教我的。”因为所有小朋友都围在夏棋身边,所以小朋友看起来也有些不自在,“不过我以后会写得比那个老头子更好看。” “我……我……”张昊看着被所有同学围住的夏棋,小大人的模样绷不住了,嘲讽脸也坚持不下去了,他低下头看着自己作业本上那两个不好看的字,扁扁嘴巴突然大哭了起来—— “我爸爸妈妈都很忙,没有人教我写字,但妈妈说只要听老师话就会写很多很多字!妈妈还说只要我会写很多很多字,就会有很多小朋友和我一起玩,结果你们现在都围着夏棋,没有人和我玩哇哇哇啊啊啊啊!” “……”看着班上公认最酷最懂事的小大人张昊哭成这副惨烈的模样,小朋友们都愣住了,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干什么。 “我妈妈是医生,爸爸开事务所,他们总是不回家,只能找杨奶奶照顾我。我昨天晚上吃的是杨奶奶做的菜,比火锅和烤肉好吃一百倍!”张昊擦擦眼泪,就好像刚才哇哇哇哭出来的不是他一样,很快就调整过来看着夏棋。 “你呢?你爸爸和妈妈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他们可以教你写字?” “……”夏棋歪着头想了想,然后说,“附近的阿姨说我老爸和老妈没有工作。” “啊?没有工作?”张昊的眼泪不流了,愣愣地看着夏棋,“他们都不上班的吗?” 夏棋摇了摇头,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张昊,肯定地说:“老爸和老妈几乎每天都在家啊,只有老爸偶尔会去外地一段时间。” “去外地?是去打工赚钱吗?”张昊的嘲讽脸和气愤完全消失不见,只是诧异地看着眼前像娃娃一样好看的夏棋,因为大家都穿着一样的校服背着一样的书包,所以张昊小朋友也看不出来夏棋家庭情况怎么样。 “老妈说老爸是出去赚钱了。”夏棋点点头。 于是,偶尔去其它地区出席围棋比赛的夏九段,就这么在儿子口中成了“外出打工”。 “难道……”张昊小朋友突然脸色大变,“你昨天晚上吃这么多,是因为你老爸打工回来了?” “嗯……”夏棋小朋友努力盘算了一下吃火锅和老爸之间的关系,想半天没想明白,就似懂非懂地回答说,“我老爸是前天回来的,不过一回来就趴在院子里呼呼睡大觉,老妈说他很累很累。” “……”张昊小朋友沉默了。 虽然张昊小朋友的父母总是因为忙于工作而不回家,但因为爸爸妈妈的工作都很不错,所以张昊住着漂亮的大房子,生活方面也是要什么有什么。 不过张昊小朋友从小就很要强,也很早熟,总是希望爸爸妈妈回家的时候能够看到自己最棒的一面,也希望能够在一年级三班成为人见人爱的小朋友,交好多好多朋友让妈妈高兴。 张昊没有想到的是,一年级三班竟然出了夏棋这个原本在张昊看来很讨厌的小朋友,虽然长得很可爱,但脸上压根没什么表情,还总是拐弯抹角夸自己可爱,没见过这么讨厌的人! 偏偏所有小朋友都想和夏棋聊天,还给他送东西吃! 最讨厌的是一年级三班竞选临时班长的时候,演讲出色的张昊竟然输给了夏棋这个一句话不说的,而且整整差了十票,实在是太讨厌了! 可现在…… 张昊小朋友没有想到夏棋的家庭竟然这么拮据,父亲母亲都没有工作,为了维持生活,夏棋的父亲只能每过一段时间就出去打工赚钱,而且每次回来都会累倒在小院子里。 之所以夏棋会因为吃火锅而吃撑,也是因为只有父亲打工赚到钱回来之后,一家人才能坐在一起好好吃一顿肉吧! “夏棋。”张昊真诚地看着夏棋,“下次去我们家玩好不好?我请你吃肉!” 夏棋小朋友被张昊的眼神看得毛毛的,扭头之后才说了一句:“不要!” “……” “吵什么吵!吵得脑壳疼,就不能一个个安安静静等上课吗?!”上课铃还没响,一个踩着新高跟鞋的红衣女人带着不怎么愉快的表情从外面走了进来,正是一年三班的代理语文老师薛红衣。 “啊!是狐狸!”夏棋下意识低呼了一句。 “什么?”张昊听见了夏棋的话,好奇追问。 “那个新老师,长得像狐狸妖怪一样。”夏棋下意识回答了一句,又想起来问话的是那个讨厌的张日天,所以又“哼”了一声不理他。 “放心,我会保护你哒!”张昊拍拍什么肉都没有的小胸脯,“我跟你说,我爸爸是很厉害的风水师,除妖抓鬼最厉害。” “你说谎,我只是说新老师长得像狐狸呀。”夏棋动动小鼻子,“我老妈说这个世界上才没有妖怪和鬼呢!” “才没骗你,不信我下次带你去看!”被人质疑的张昊小朋友也着急了。 “夏棋!”薛红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夏棋的课桌旁,原本围在周围的小朋友们已经全部回到座位,只剩下薛红衣弯下腰,用妆容精致的脸盯着夏棋,“就是你在扰乱课前纪律对不对,下午让你妈妈来学校一趟,我会让你们班主任联系的。” “啊?”夏棋小朋友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老师,现在还没有上课。”刚刚说了要保护夏棋的张昊马上举起手,“而且夏棋也没有扰乱纪律。” “是吗?”薛红衣眯着眼睛看向张昊桌上的作业本,“张日天是吧?让你妈妈也来一趟学校!” “我妈妈出差了。”张昊得意地挺胸抬头。 “那就让你爸来一趟!”薛红衣冷哼了一声,直起身看向周围,“以后只要是我的课,无论课前课上还是课后,都一句废话都不准说,敢说废话就叫家长!” 一年级三班顿时鸦雀无声。 “你们的榜样就是夏棋和张日天,下午我就和你们的爸爸妈妈好好聊聊。” “张昊……”张昊小朋友弱弱说了一句,气势大不如前。 不管怎么样,叫家长都是会被打屁屁的。 “废话少说。”白发男人微微皱眉,“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刚才。”不明身份的研究员继续恭敬地说,“红衣和那只被她带走的车站恶鬼的烙印破碎,应该已经魂飞魄散。” “云河市……”白发男人的右手有节奏地敲击着旁边的茶几,“上次路过的时候好像没发现有什么厉害的人物,没有想到短短两天的时间竟然毁了我三个手下和一间鬼舍。” “还有兰城学院地铁站。”研究员如实汇报,“和云河鬼舍相连结的五个灵异场所中,兰城学院站的法阵和布置也完全被废了。” “老板……”看白发男人一直坐在那里静静喝茶,研究员有些紧张地问了一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只是一两个废物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白发男人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别忘了我们的目标数据是十万,这才是你们几个研究员应该研究的事情,其它的不听、不理、不说、不想就可以了。” “是。”研究员汇报完成后,就弯着腰慢慢退下,只留白发男人独自坐在花园的藤椅上喝茶。 也就是在那个研究员走后没多久,白发男人突然起身。 “呯!” 镶着银线的精致茶杯瞬间被白发男人狠狠砸在鹅软石路上,砸碎的瓷片飞溅,有一片甚至划过了那个男人表情狰狞的脸颊,划出一道血痕。 “老板!”灌木的阴影中又走出一位身材姣好的短发女助理,白衬衫暗红色西服西裤,看起来干脆利落。 而这位女助理一来到白发男人的面前,就直接双膝跪地,小心翼翼地收拾地上的茶杯碎片。 “老板,请不要生气。”女助理低着头仔细收拾,“您刚才也说了,我们的目标是十万鬼军,损失两三个鬼物也只是……唔!” 白发男人伸出脚直接踩在女助理捡起碎片的那只手上,用力一碾,眼睁睁看着血丝一点点渗出来,面容扭曲地说:“不要生气?!我怎么能不生气?!你知道我手下总共才多少个百年厉鬼?还有,是谁让红衣偷偷把那只恶鬼带走的?” 此刻这种煞气十足的样子和刚才的淡定截然不同。 “我,我也不知道。”女助理也不是活人,自然不会觉得痛,只是因为畏惧而将头低得更低。 “你知道那只恶鬼是什么来历吗?”白发男人收回脚,向后倒回藤椅中,“那可是让顶级驱鬼师废了两条腿的家伙,再加上红衣……究竟是什么样的驱鬼师能同时驱除他们两个?” “老板,云河市哪有什么厉害的驱鬼师。”短发女助理直接低头跪在那里回答,“红衣她只是刚刚登上百年,和其他百年厉鬼相比不免自视甚高而且心浮气躁,所以很可能是因为轻敌才丢了命。至于那只恶鬼,他本来脑子就不怎么好……” “那你说怎么办?”白发男人冷笑着低头看向脚边的女助理,眼镜也滑落至鼻翼,黑色的鬼气快速向外弥漫。 “我明天就去云河市处理这件事情。”女助理的全身都开始颤抖。 “红衣是因为轻敌而丢了鬼命。”白发男人的表情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冷静下来,甚至快速收敛鬼气,“难道我也要因为轻敌,而让手下的半吊子厉鬼继续去送死?” “那老板的意思是……” “直接让罗旭和他的手下去处理这件事情。”白发男人点燃了一根雪茄,“之前红衣不是打过电话,说茶室的事情和一个姓张的人有关系吗?就从那条线开始查。” 也许是听到了“罗旭”这个名字,跪在地上的女鬼竟然再次颤抖起来,好像听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还有,让各地的鬼舍加快速度!”白发男人的眼中多了决绝,“不管用什么手段,让那些被选中的人早点死!” “是!” * 身为一个尽职的家庭主妇,刚刚灭了一只厉鬼一只恶鬼的白不语回到学校之后就立刻和张文彦相约保密,各自接了各自的娃,一个开车一个骑自行车,一个向东一个向西,走的时候还真诚地说了句“再也不见”。 张文彦带着孩子上车的时候突然想到自己忘记了什么,就准备回头叫住白不语。可张文彦刚刚转身,又觉得胸口一阵生疼,最后还是无奈地苦笑了一声,继续带孩子上车回家。 而白不语确定小朋友在后座坐好之后,就直接蹬着自行车就往家的方向骑,完全不记得他们是不是忘记了某把古怪又性格恶劣的指甲刀。 没骑多久,白不语就觉得车轮碾到了什么小石子,微微颠簸了一下之后就不在意地继续向前骑。 只留下一把小小的刀器躺在马路上,在夕阳的霞光下闪着光,又如同灵异事件般消失不见。 “老妈,薛老师跟你说了些什么呀?”夏棋显然很清楚薛红衣找白不语谈话这件事情,所以从校门出来后就显得特别乖巧,一看到亲妈就给了个大大的拥抱,甚至拉拉白不语的手臂,木着一张小脸在她脸上涂了个亲亲。 在看到亲妈脸上没有生气的表情之后,夏棋才敢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一句。 “……”白不语下意识觉得自家小朋友不会喜欢她和那位薛老师之间的对话,那可是堪比儿童不宜恐怖片的限制级画面。 但与此同时,白不语又觉得这是一个教育小朋友的好机会,所以语重心长地说:“薛老师说你和张日天小朋友扰乱课堂纪律了对不对?” “我没有啦!”夏棋小朋友一脸不甘心,“还没有上课,薛老师就好凶好凶地冲进来,就好像要吃小朋友一样。” 小小的粉色淑女车在幸福街曲折狭小的道路上前行,傍晚的霞光照在母子两个的身上。 当夏棋小小的身体紧紧抱住白不语后背的时候,她身体里的煞气似乎也在渐渐平静。 “好了,在学校里交朋友是一件好事,不过千万别只顾着玩。”白不语绝对是家里最宠夏棋的,如果不是有夏九段对付小朋友,这孩子说不定已经成了混世大魔王。 “我和赵日天才不是朋友咧!”夏棋张大眼睛,“我最讨厌他了!” “那也好,那就和其他的小朋友一起玩。”听夏棋这么说,白不语倒是松了一口气。 如果可以的话,白不语希望夏棋在十八岁之前尽少接触那些与众不同的人和匪夷所思的生活。 十八岁之后,如果夏棋还是更喜欢这样平凡而又平静的生活,那白不语也很乐意让夏棋永远像一个普通人类一样活下去。 所以,虽然有些对不起张文彦,但夏棋离张家人越远越好。 “老妈,我不想去上学了。”夏棋抱着亲妈沉默了一会儿后,就突然开口说,“我不喜欢薛老师,我还是喜欢昨天教我们语文的李老师,薛老师上课好无聊呀。” “放心,明天薛老师不来上课。”白不语一边看路,一边说,“她有事要请假,很长很长的假……” 夏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听亲妈这么说了之后,因为叫家长而紧张了一整天的情绪终于放松了下来,竟然靠着亲妈的背就呼呼睡了过去。 晚风很温柔,霞光很温和,靠在白不语背后的夏小朋友也很温暖,白不语的内心渐渐平静。 可是……白不语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了结。 “我们回来了。”把小朋友抱下来之后,白不语就推着自行车进院门,果不其然看见夏九段正坐在槐树下,面前还摆着一副已经结束了的棋。 “今天有人来下棋吗?”白不语环顾了一圈四周,还是没看到一个人影。 “一位棋友。”夏九段点了点头,就开始收棋,然后起身帮白不语把车篮里小朋友的书包拿出来,“小妹说要减肥,不打算吃晚饭,我就准备了蔬菜和豆腐……帮助消化。” “晓菊要减肥?”白不语第一次听到这样惊人的消息,不免张大眼睛,“那她晚上肚子饿了怎么办?” 夏竹卿:“她从超市买了薯片。” 白不语:“……” “咚咚咚!” 就在白不语催促夏棋去洗手之后,关上的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白不语和夏先生对视了一眼,有些疑惑地走到院门前,然后就听见门外传来小孩子的声音—— “爸!我不要去夏棋家!我要回家!” “爸爸有非常紧急的事情要出差,待会儿态度好一点,爸爸我也得好好求求人家。”紧接着传来的是张文彦的声音。 “我不要!爸爸你不知道夏棋家的情况,他们家很穷的,夏棋爸爸打工赚钱很辛苦,赚的钱也不多,只够夏棋一年吃一顿肉!我们这样会打扰人家的!你自己去出差,我去杨奶奶家吃饭!” 虽然白不语觉得那个孩子的声音非常陌生,不过瞎猜也能猜到那是张日天小朋友的声音。 “就是因为刚才接到电话说杨奶奶身体不好,我才把你带到这里来的。”张文彦说着,又有些迟疑地问,“夏棋小朋友家庭真的这么困难?” 但薛红衣之所以会因为张文彦操控刀器而吃惊,完全是因为能够使用这些武器的驱鬼师实在太少了,即使偶然出现一个,说不定也是张文彦这种身体被掏空的类型。 所以白不语以为张文彦的刀器就是这么一个指甲刀的造型,完全没有想到刀器落入她手中之后竟然不仅吸收她的鬼气,还狠狠灼伤了她的手掌心。 这样一副吃了大餐还嫌弃服务不够好的模样,让白不语深深觉得—— 这刀不是什么好东西。 32.十四层鬼域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薛老师, 这个孩子就是三班的, 你们一起去班上看看?”保安擦口水归擦口水, 心跳加速归心跳加速, 但也知道眼前这位薛红衣薛小姐和他这个小保安之间没什么可能,能天天就近看着都已经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所以就殷勤地帮薛红衣指路。 “我送你去教室好不好?”薛红衣想着眼前孩子那个看着就可口的爸爸, 语气和变得温和起来,涂成大红的嘴角努力勾起更亲切的笑容,“看你这么可爱, 你妈妈一定也很漂亮吧?” “哼!”夏棋把小脑袋一扭,转过头去不理薛红衣,自己背着小书包往教室跑。 “臭小鬼!等我上了你妈的身, 一定先把你揍一顿!”薛红衣自认走到哪里都受欢迎, 却在夏棋宝宝这里栽了跟头, 所以看着小朋友的背影恨恨说了一句。 因为白不语在家里给夏棋的班主任打过电话, 所以夏棋只是被叫到办公室小小教育了一下就被放回教室, 一群才认识一天的小伙伴就开始围在夏棋桌边问这问那。 “夏棋, 夏棋,你今天怎么迟到这么久?”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就坐在夏天前座, 一转头就对夏棋眨巴眼睛。 “因为要睡觉呀!”夏棋一脸理所当然,“昨天吃多了, 好晚才睡觉, 今天早上就起不来了。” “夏棋昨天吃了什么啊?”围到夏棋右边的是班上另一个好奇女娃, “我们家昨天晚上吃了大馄饨,冬瓜肉馅儿的,特别好吃。” “我们家吃的是火锅!”夏棋打量了一下围在自己身边的小姑娘,发现还是自己最可爱之后,黑溜溜的眼睛眨了眨,“有好多好吃的肉和鱼丸,一不小心肚子就吃得圆滚滚了。后来咕咕还带我去吃夜宵,都是特别好吃的大肉串。” “夏棋你好开心哦!”周围的小朋友们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前座的小姑娘更是不开心地说,“麻麻总是不准我晚上吃太多,还总是让我吃蔬菜,蔬菜一点都不好吃!” “因为老妈最疼我了呀。”夏棋眨了眨眼睛,好像完全忘记了昨天晚上那碗噩梦一样的生菜和吃撑之后受的苦。 “笨蛋!” 就在夏棋和其他小朋友聊得正开心的时候,坐在夏棋后面的小男孩冷哼了一声,说:“如果真是为孩子好的话,怎么可能会让小孩子吃那么多肉。而且,因为吃撑起不来所以上学迟到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荒唐了!” “所以……夏棋你的爸爸妈妈真的是为你好吗?”那个坐在夏棋后座的男孩虽然看起来是个帅哥胚子,但一副嘲讽脸已经初具雏形。 “……张日天我讨厌你!”夏棋小朋友不笑也不生气,只是凭借自己多年来从亲爸身上学到的本事,就这么静静盯着后面的男孩看,一副想要用眼神吓死他的感觉。 可惜,夏棋还是只学了个皮毛。 “我叫张昊!不叫张日天!昊!hao!”后座的男孩却因为夏棋的话而气得腮帮子鼓鼓,“我更讨厌你!” “明明就是张日天!”夏棋指了指后座男孩放在桌上的作业本,姓名那一栏的两个字看起来歪歪扭扭大小不一。“张”字写得特别小,“昊”字又写得很大很分散,乍一眼看过去还真以为是“张日天”这三个字缩在了一起。 “是张昊!”男孩虽然之前带着一张嘲讽脸,这会儿被夏棋指着自己写的那两个字,却好像被戳中软肋一样脸红起来,“昊是广阔无限的意思,是我爷爷给我取的名!” “就算认错,也是因为你写得太丑了!”两个小朋友像是互为仇人一样,互相反驳起来。 “我才一年级!等我两年级之后就会写得好看了!”张昊也毫不让步。 “可是我的字就很好看呀!”夏棋骄傲地拿出自己还没来得及交的作业,上面的每个字都工工整整,写成一片的时候更是能够感觉到这种虽然稚嫩但工整的风格。 不得不说,虽然夏棋和自己亲爸总是拌嘴,但从小夏棋就跟着夏竹卿学书法学泡茶学下棋,并且发誓一定会在各个领域把夏先生打趴下! “夏棋的字好好看啊!”围在夏棋身边的小朋友越来越多。 “夏棋教我们写字好不好?” “夏棋,你认识很多字吗?” “夏棋你好厉害,我想做你的女朋友!” “……” “是我老爸教我的。”因为所有小朋友都围在夏棋身边,所以小朋友看起来也有些不自在,“不过我以后会写得比那个老头子更好看。” “我……我……”张昊看着被所有同学围住的夏棋,小大人的模样绷不住了,嘲讽脸也坚持不下去了,他低下头看着自己作业本上那两个不好看的字,扁扁嘴巴突然大哭了起来—— “我爸爸妈妈都很忙,没有人教我写字,但妈妈说只要听老师话就会写很多很多字!妈妈还说只要我会写很多很多字,就会有很多小朋友和我一起玩,结果你们现在都围着夏棋,没有人和我玩哇哇哇啊啊啊啊!” “……”看着班上公认最酷最懂事的小大人张昊哭成这副惨烈的模样,小朋友们都愣住了,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干什么。 “我妈妈是医生,爸爸开事务所,他们总是不回家,只能找杨奶奶照顾我。我昨天晚上吃的是杨奶奶做的菜,比火锅和烤肉好吃一百倍!”张昊擦擦眼泪,就好像刚才哇哇哇哭出来的不是他一样,很快就调整过来看着夏棋。 “你呢?你爸爸和妈妈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他们可以教你写字?” “……”夏棋歪着头想了想,然后说,“附近的阿姨说我老爸和老妈没有工作。” “啊?没有工作?”张昊的眼泪不流了,愣愣地看着夏棋,“他们都不上班的吗?” 夏棋摇了摇头,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张昊,肯定地说:“老爸和老妈几乎每天都在家啊,只有老爸偶尔会去外地一段时间。” “去外地?是去打工赚钱吗?”张昊的嘲讽脸和气愤完全消失不见,只是诧异地看着眼前像娃娃一样好看的夏棋,因为大家都穿着一样的校服背着一样的书包,所以张昊小朋友也看不出来夏棋家庭情况怎么样。 “老妈说老爸是出去赚钱了。”夏棋点点头。 于是,偶尔去其它地区出席围棋比赛的夏九段,就这么在儿子口中成了“外出打工”。 “难道……”张昊小朋友突然脸色大变,“你昨天晚上吃这么多,是因为你老爸打工回来了?” “嗯……”夏棋小朋友努力盘算了一下吃火锅和老爸之间的关系,想半天没想明白,就似懂非懂地回答说,“我老爸是前天回来的,不过一回来就趴在院子里呼呼睡大觉,老妈说他很累很累。” “……”张昊小朋友沉默了。 虽然张昊小朋友的父母总是因为忙于工作而不回家,但因为爸爸妈妈的工作都很不错,所以张昊住着漂亮的大房子,生活方面也是要什么有什么。 不过张昊小朋友从小就很要强,也很早熟,总是希望爸爸妈妈回家的时候能够看到自己最棒的一面,也希望能够在一年级三班成为人见人爱的小朋友,交好多好多朋友让妈妈高兴。 张昊没有想到的是,一年级三班竟然出了夏棋这个原本在张昊看来很讨厌的小朋友,虽然长得很可爱,但脸上压根没什么表情,还总是拐弯抹角夸自己可爱,没见过这么讨厌的人! 偏偏所有小朋友都想和夏棋聊天,还给他送东西吃! 最讨厌的是一年级三班竞选临时班长的时候,演讲出色的张昊竟然输给了夏棋这个一句话不说的,而且整整差了十票,实在是太讨厌了! 可现在…… 张昊小朋友没有想到夏棋的家庭竟然这么拮据,父亲母亲都没有工作,为了维持生活,夏棋的父亲只能每过一段时间就出去打工赚钱,而且每次回来都会累倒在小院子里。 之所以夏棋会因为吃火锅而吃撑,也是因为只有父亲打工赚到钱回来之后,一家人才能坐在一起好好吃一顿肉吧! “夏棋。”张昊真诚地看着夏棋,“下次去我们家玩好不好?我请你吃肉!” 夏棋小朋友被张昊的眼神看得毛毛的,扭头之后才说了一句:“不要!” “……” “吵什么吵!吵得脑壳疼,就不能一个个安安静静等上课吗?!”上课铃还没响,一个踩着新高跟鞋的红衣女人带着不怎么愉快的表情从外面走了进来,正是一年三班的代理语文老师薛红衣。 “啊!是狐狸!”夏棋下意识低呼了一句。 “什么?”张昊听见了夏棋的话,好奇追问。 “那个新老师,长得像狐狸妖怪一样。”夏棋下意识回答了一句,又想起来问话的是那个讨厌的张日天,所以又“哼”了一声不理他。 “放心,我会保护你哒!”张昊拍拍什么肉都没有的小胸脯,“我跟你说,我爸爸是很厉害的风水师,除妖抓鬼最厉害。” “你说谎,我只是说新老师长得像狐狸呀。”夏棋动动小鼻子,“我老妈说这个世界上才没有妖怪和鬼呢!” “才没骗你,不信我下次带你去看!”被人质疑的张昊小朋友也着急了。 “夏棋!”薛红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夏棋的课桌旁,原本围在周围的小朋友们已经全部回到座位,只剩下薛红衣弯下腰,用妆容精致的脸盯着夏棋,“就是你在扰乱课前纪律对不对,下午让你妈妈来学校一趟,我会让你们班主任联系的。” “啊?”夏棋小朋友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老师,现在还没有上课。”刚刚说了要保护夏棋的张昊马上举起手,“而且夏棋也没有扰乱纪律。” “是吗?”薛红衣眯着眼睛看向张昊桌上的作业本,“张日天是吧?让你妈妈也来一趟学校!” “我妈妈出差了。”张昊得意地挺胸抬头。 “那就让你爸来一趟!”薛红衣冷哼了一声,直起身看向周围,“以后只要是我的课,无论课前课上还是课后,都一句废话都不准说,敢说废话就叫家长!” 一年级三班顿时鸦雀无声。 “你们的榜样就是夏棋和张日天,下午我就和你们的爸爸妈妈好好聊聊。” “张昊……”张昊小朋友弱弱说了一句,气势大不如前。 不管怎么样,叫家长都是会被打屁屁的。 虽然觉得平静的生活受到了打扰,但现在站在院门外大喊大叫的毕竟只是甜品店的店员,而不是那个奇怪的鬼,所以白不语只是再次拒绝,将那个看都没有看一眼的巧克力直接送给了大嗓门的甜品店店员。 “老妈,有巧克力?” 正在一起讨论英语作业怎么做的张昊和夏棋一起抬起头,刚才那个店员说了一堆话,但夏棋小朋友好像只听见了“巧克力”三个字,下一秒就两眼发亮地看着白不语。 自从张昊和夏棋混熟之后,两个小朋友之前那些幼稚的争吵渐渐变少,夏棋从吃饭到睡觉再到写作业的习惯也变好了许多。 毕竟两个孩子每天回家后,大家都能看见张昊跟着夏棋学写字,学语文,再积极地拉着夏棋写英语和做算术。 于是,夏棋小朋友也奋起啦! “张昊,下周二你爸爸就能回云河了。”白不语却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着对张日天小朋友说,“不过你爸爸这么忙,晚上还是和夏棋一起过来吃晚饭怎么样?” “阿姨,没事的。”张昊听到白不语说的话之后也显得有些激动,“等回家之后我可以去杨奶奶家吃饭,我也好久没见到杨奶奶了。” “那也好。”白不语看了眼一如既往平静的夏九段,点点头说,“不过你夏叔叔下周也要去京州出差,院子也会变得比以前更冷清,你还是要多过来玩玩。” “嗯!”张昊懂事地点点头,“我还想继续跟夏叔叔练字呢!如果夏叔叔出差的话,我还可以和夏棋一起练字,所以一定会经常来的。” “不过……”张昊又带着期待的目光看向夏竹卿,“如果能亲眼看见夏叔叔比赛就好了,夏叔叔下棋的动作实在是太帅了!” “寒假。”石棋盘上摆了桌板,夏竹卿在石棋盘上泡好了茶,又在两个孩子面前各放了一杯牛奶。 桌板上还放了一些夏晓菊无聊切好的芒果块和橙子,像是槐树下的下午茶。 “你夏叔叔的意思是说,如果寒假里能遇到赛事的话,就可以带你们一起去看。”白不语想了想,也感慨地说,“我也没怎么去过比赛现场,不过倒是看了不少现场的录像。” “我哥巴不得你每次都去赛场呢!”坐在一旁的夏晓菊一边吃薯片一边说,“嫂子你不常跟着我哥出差,结果现在‘夏夫人’在他们围棋的圈子里也变成一个神秘人物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亲眼见见‘夏夫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窝就不想去。”嘴巴里塞着一大口芒果的夏棋说话有些含糊,“听缩外面的人喜欢绑架可爱的小孩。” “那你就能放心了。”夏棋小朋友的姑姑在一旁“安慰”说,“他们一定不会绑架熊孩子。” “咕咕坏!”夏棋扭过头看白不语,“老妈,窝可不可爱?” “可爱,我们家夏棋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宝宝。”白不语在宝贝儿子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很高兴大家都不再将注意力放在刚才那个“心形巧克力”上。 “家里的牛奶好像有些不够。”大家聊得正开心的时候,白不语却站起身,“我去附近超市买一些,你们继续喝茶。” 白不语摸了摸夏棋和张昊柔软的发顶,就走到院门边上将那辆粉红色的淑女自行车推了出来,再次和家人打了声招呼之后才离开。 “哥,嫂子……” “别多想。”夏竹卿根本不听夏晓菊把话说完,只是喝了口刚沏好的茶,“下周,去找工作。” “哦——”听到夏竹卿提起工作的事情,夏晓菊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刚刚吃了一口苦瓜一样,“啊,好怀念什么都不用烦恼的上学时光啊!” “咕咕,没事!”夏棋站起身拍了拍夏晓菊的肩膀,然后将数学算术题推到她面前,“这个算术题送给你做,好不好呀?” “熊!”夏晓菊当时就拿起算术题打了夏棋的小屁屁。 这一次在旁边看着的张昊却不再显得那么羡慕了,因为他知道爸爸很快就会回家,也许国外出差的妈妈很快也会回来,到时候他们也可以一家团聚了。 * 白不语出门当然不只是为了买牛奶,也是为了看看自己溜达的时候会不会遇到那个不明来历的鬼。 遇到的话,就干脆点顺手解决掉。 “夫人,这边请。” 结果白不语还没四下寻找,不远处的露天咖啡店方向突然有一个“人”从座位上站起来,向白不语挥了挥手。 正是白不语想要找的那个鬼! 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自己再次找上门来! 不过……白不语想了想对方这两天的行为,又觉得这家伙会在这里“守株待兔”似乎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夫人,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地想邀请您喝一杯。”罗旭的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表情,似乎能让人在第一眼的时候就感觉到他愉悦的心情。 下一秒,罗旭又从咖啡桌的下面拿出一束普通的百合花递向白不语,并且笑着说:“我后来仔细想了想,与夫人相比那些大红色的玫瑰还是略显艳俗,所以今天就带了百合过来,就像夫人您带给我的感觉一样秀雅清丽。” 原本罗旭以为自己会再次遭到拒绝,却没有想到对面这位女士毫不犹豫地走到对面坐下,没有看一眼罗旭手中的百合,仅仅只是认真地与他对视。 “你选的地方不错。”白不语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个点的咖啡店和街上还有很多人,她倒是有些不太好下手。 “毕竟夫人看起来就是文雅之人,而他家的咖啡也是简单而有格调。”看对面罗旭脸上的笑容就知道,他压根没听出来白不语话中有话。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说完之后我就送你一程。” 送你上路。 白不语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您真的是一位很温和的人,不过我还得在幸福街待一段时间。”对面的鬼将百合花放在桌上,又看了看手机,笑着说,“按照安排,我们下周才能完成工作。” “往西走两条街就有一个我很熟悉的车站。”白不语每次被女鬼盯上的时候,就会带它们去那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方便下手。 “您长得很像我……姐姐。”坐在对面的罗旭依旧笑容满面,“她已经死了好些年了,所以看到夫人您的时候,我真的非常吃惊。” “你也会给那位姐姐送玫瑰花和爱心巧克力?”白不语推了推眼镜,努力挤出笑容,“想去幸福街的公园看看吗?那里环境不错……” 而且人迹罕至,还有很多遮蔽物。 “我还没为那位姐姐做什么,她就已经死去。”罗旭依旧笑着,但嘴角和眼角的弧度却有着掩不住的哀伤,“所以看到夫人您的时候,我就想为您做些什么。” 罗旭说到这里的时候,从旁边的小罐子里取出一粒方糖,放入白不语面前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咖啡里。 “至少能陪我喝杯咖啡?”罗旭的语气略显真诚。 如果那一粒方糖没有缠着那么多鬼气的话,罗旭的话可能会更有说服力一些。 白不语就这么看着那颗满是鬼气的方糖被丢进咖啡杯里,整杯咖啡瞬间开始冒黑气,简直像是传说中的黑暗料理。 更诡异的是,白不语的手刚刚触碰咖啡杯的把手,那些鬼气就开始绕着她的手指不断向上,一点一点地全部渗透进她的身体里。 这些鬼气在试图影响白不语的身体甚至精神,如果坐在这里的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性,根本不可能躲过对方的手段。 白不语一抬头就看见几个熟悉的街坊邻居正从对面有说有笑地走过来,于是故作头晕地低下头,并用右手撑住了额头。 坐在对面的罗旭在注意到白不语此刻的反应之后,似乎以为她已经中招,所以上半身前倾在她的耳边轻声说—— “你和她其实是完全不一样,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类可以与她相提并论!” “她是那么的耀眼,那么夺目,即使简单地站在那里,都能让鬼群中渺小的我忍不住低头叩拜。” “她的存在让日月星辰黯然失色,她的存在造就了如今的鬼界,她的存在近乎神明!” “她是我们的王,是我前进的目标,是我为之存在的一切!” 白不语越听越起鸡皮疙瘩,甚至忍不住打了个颤,她当鬼王的时候没少见那些狂热份子,但那些家伙在她面前都乖巧得不得了,谁知道私下里像蛇精病一样! 33.鬼小狐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累的男人。 在白不语看来,虽然对方穿着一套正经的黑色西装,但整个人看起来相当疲惫。领带耷拉着,胡子拉渣,眼睛周围还有两圈非常明显的黑眼圈,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和声音一样非常疲惫。 人看人貌,鬼看人魂。 白不语从这个男人的身上看到了一个非常苍老的灵魂, 以及一股她并不喜欢的力量。这股力量足以说明对方不只是一个很疲惫的人, 还是一个实力不错的人类驱鬼师。 “是, 我是夏棋的妈妈。”看出对方的潜在身份后, 白不语礼貌而疏离地笑了笑, “您是……” 虽然对方是驱鬼师,但白不语确定自己从没见过这个人。 “原来您是夏棋小朋友的妈妈, 我还以为您是他的姐姐,毕竟您看起来太年轻了。”那个疲惫的男人笑了笑,“我是张昊的家长,那两个孩子好像一起在语文课上捣乱, 所以就一起被叫家长了。” “原来是这样,您是张昊小朋友的……父亲吧?”因为对方苍老的灵魂,白不语本来想要说“爷爷”, 但对方的外表看起来除了有些疲惫之外还是很年轻的,所以半途更改了说辞。 说实话, 眼前这位张先生在白不语眼中简直就是命不久矣的病人。 “是, 我叫张文彦。”张昊的父亲疲惫地笑笑, 向白不语伸出手。 “白不语。”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驱鬼师后,白不语非常自然地和对方握了手,而对方也完全没有发现和自己握手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两位家长互相报了名字之后,就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一起走进校门。一个西装革履一脸倦意,一个雪纺短裙步伐轻快……如果这里不是小学的话,也许这两个人会被误解成父女。 “夏夫人,您为什么会让孩子在幸福街小学读书?我记得离这里不远有一所实验学校,无论是升学率还是口碑都要比幸福街小学好很多,今年也抢了这里不少生源。”因为前往办公室的路有点长,张文彦没一会儿就开始找白不语聊天。 “这里离家更近一些。”白不语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理着,“而且您不是也让孩子在这里读书吗?” “因为这所学校更干净一些。”张文彦说着,又压低了声音自言自语,“至少在那个老师跳楼之前,我是这么觉得的。” 在走进教学楼的那一刻,张文彦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白不语故作疑惑地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张文彦看了一眼某个方向,“就是觉得这栋楼有些不干净。” “张先生是做清洁公司的吗?”白不语看了一眼周围的学校走廊,“我倒觉得这里打扫得挺干净的。” “差不多吧。”张文彦一边说一边继续向前走,“一年级的办公室是在一楼的最后吧?等结束之后我可以去问问校长要不要换清洁公司,最好能把里里外外各种不该存在的东西全部都清洁干净。” “是啊,干净的话对孩子也好。”白不语推了推眼镜,笑得若有所指。 白不语也可以感觉到这所学校里藏着一只鬼,虽然用了很厉害的隐藏手段,那种隐藏手段甚至可以让鬼变得和人无异,但终究瞒不过一些真正拥有实力的人。 一开始白不语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出手让夏棋的学习环境更干净一些,不过在看了张文彦的表现之后,白不语就觉得自己走这一趟可以轻松很多。 “夏夫人,我觉得还是我先进去比较好。”越靠近一楼办公室的位置,张文彦的脚步就越沉重,疲倦的脸上努力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里面可能……” “里面怎么了?”白不语适时地表现出疑惑。 “不,我只是觉得我家那个臭小子那么调皮,这次的事情一定是他惹的祸,和夏棋小朋友没太大关系。”张文彦试图通过让自家儿子背锅来劝阻白不语继续向前走。 “您太客气了,不过无论如何我还是想和夏棋的老师们见一见。”白不语推了推眼镜,笑容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请放心,我不怎么会说话,所以会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看的。” “也是。”张文彦显然也是想起来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所以深呼吸了一下之后就推开了面前的办公室门。 让白不语也有些吃惊的是,那么大一个教师办公室里竟然只有一个老师在,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长发女老师。 “两位就是夏棋和张日天的家长吧?其他老师都去开会了,我特地留在这里等两位。”叠腿坐在办公椅上的女老师在白不语他们的面前优雅起身,却在看见张文彦的时候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夏夫人,请快速离开这里,咳咳!”张文彦看起来身体有些不适,但却在第一时间挡在了白不语的面前。 女教师薛红衣这会儿却很开心。 “我听说云河市的驱鬼师不多,这个姓张的不会就是废了云河鬼舍的人吧?”薛红衣轻声念叨了一句。 她一开始叫家长只是为了上夏棋妈妈的身去进补,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一个有点实力的驱鬼师。再加上幸福街小学和那个废弃茶舍都在幸福街上,薛红衣有理由怀疑张文彦就是她想要找的人! “张先生,怎么一副很怕我的样子?”薛红衣看着张文彦的时候,眼神里没有一丝忌惮,反而笑着说,“两位先坐下来,我们好好聊聊张日天同学和夏棋同学的事情。” 说着,薛红衣就带着一阵香水味从白不语身边瞬间移过,在张文彦反应过来之前就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然后就站在那里问张文彦:“张先生,最近是不是工作很忙,所以疏于和张日天同学好好交流?” 张文彦紧紧盯着薛红衣,甚至顾不得纠正自家儿子的名字。与此同时,一把和手术刀差不多细小的刀从袖口滑落,被张文彦直接夹在指缝间。 “薛老师,我们家张昊就是个混蛋小子。如果张昊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我一定回去把他好好教育一顿,哪里敢让薛老师您帮忙盯着。”张文彦又向左一跨步,继续将白不语挡在身后。 “我这不是担心张先生没有时间吗?”薛红衣眼神渐渐沉了下来,“张先生最近工作应该很繁忙,是不是忙着幸福街那间废弃茶室的事情?” “嗯?”张文彦皱了皱眉,似乎不明白薛红衣在说什么。 站在一旁看着的白不语倒是听懂了,张文彦这是在替她背锅啊!薛红衣似乎对幸福街的那家废弃茶室很了解,而且还将张文彦当成了除去恐怖茶室里鬼物的那个人! 自从张昊和夏棋混熟之后,两个小朋友之前那些幼稚的争吵渐渐变少,夏棋从吃饭到睡觉再到写作业的习惯也变好了许多。 毕竟两个孩子每天回家后,大家都能看见张昊跟着夏棋学写字,学语文,再积极地拉着夏棋写英语和做算术。 于是,夏棋小朋友也奋起啦! “张昊,下周二你爸爸就能回云河了。”白不语却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着对张日天小朋友说,“不过你爸爸这么忙,晚上还是和夏棋一起过来吃晚饭怎么样?” “阿姨,没事的。”张昊听到白不语说的话之后也显得有些激动,“等回家之后我可以去杨奶奶家吃饭,我也好久没见到杨奶奶了。” “那也好。”白不语看了眼一如既往平静的夏九段,点点头说,“不过你夏叔叔下周也要去京州出差,院子也会变得比以前更冷清,你还是要多过来玩玩。” “嗯!”张昊懂事地点点头,“我还想继续跟夏叔叔练字呢!如果夏叔叔出差的话,我还可以和夏棋一起练字,所以一定会经常来的。” “不过……”张昊又带着期待的目光看向夏竹卿,“如果能亲眼看见夏叔叔比赛就好了,夏叔叔下棋的动作实在是太帅了!” “寒假。”石棋盘上摆了桌板,夏竹卿在石棋盘上泡好了茶,又在两个孩子面前各放了一杯牛奶。 桌板上还放了一些夏晓菊无聊切好的芒果块和橙子,像是槐树下的下午茶。 “你夏叔叔的意思是说,如果寒假里能遇到赛事的话,就可以带你们一起去看。”白不语想了想,也感慨地说,“我也没怎么去过比赛现场,不过倒是看了不少现场的录像。” “我哥巴不得你每次都去赛场呢!”坐在一旁的夏晓菊一边吃薯片一边说,“嫂子你不常跟着我哥出差,结果现在‘夏夫人’在他们围棋的圈子里也变成一个神秘人物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亲眼见见‘夏夫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窝就不想去。”嘴巴里塞着一大口芒果的夏棋说话有些含糊,“听缩外面的人喜欢绑架可爱的小孩。” “那你就能放心了。”夏棋小朋友的姑姑在一旁“安慰”说,“他们一定不会绑架熊孩子。” “咕咕坏!”夏棋扭过头看白不语,“老妈,窝可不可爱?” “可爱,我们家夏棋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宝宝。”白不语在宝贝儿子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很高兴大家都不再将注意力放在刚才那个“心形巧克力”上。 “家里的牛奶好像有些不够。”大家聊得正开心的时候,白不语却站起身,“我去附近超市买一些,你们继续喝茶。” 白不语摸了摸夏棋和张昊柔软的发顶,就走到院门边上将那辆粉红色的淑女自行车推了出来,再次和家人打了声招呼之后才离开。 “哥,嫂子……” “别多想。”夏竹卿根本不听夏晓菊把话说完,只是喝了口刚沏好的茶,“下周,去找工作。” “哦——”听到夏竹卿提起工作的事情,夏晓菊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刚刚吃了一口苦瓜一样,“啊,好怀念什么都不用烦恼的上学时光啊!” “咕咕,没事!”夏棋站起身拍了拍夏晓菊的肩膀,然后将数学算术题推到她面前,“这个算术题送给你做,好不好呀?” “熊!”夏晓菊当时就拿起算术题打了夏棋的小屁屁。 这一次在旁边看着的张昊却不再显得那么羡慕了,因为他知道爸爸很快就会回家,也许国外出差的妈妈很快也会回来,到时候他们也可以一家团聚了。 34.鬼故事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所以白不语以为张文彦的刀器就是这么一个指甲刀的造型,完全没有想到刀器落入她手中之后竟然不仅吸收她的鬼气,还狠狠灼伤了她的手掌心。 这样一副吃了大餐还嫌弃服务不够好的模样, 让白不语深深觉得—— 这刀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现在可以肯定, 这把刀的来历一定有问题。”身材只能用娇小来形容的白不语为了见夏棋的老师特地换上一身淑女的雪纺短裙,这会儿却不得不扛着一把外表异常凶猛的大砍刀,手感还特别糟糕。 “……”张文彦看着从指甲刀变成彻彻底底凶器的自家武器, 沉默片刻后只能说,“至少,至少我得到它的时候,它就只是一把指甲刀。” 也许是因为白不语的影响,现在就连张文彦都觉得那把刀器有点像指甲刀。 一开始张文彦还想阻止白不语使用那把刀器, 毕竟他现在这副病恹恹的身体就是拜那把刀器所赐, 所以不希望那把说不清来历的东西继续去伤害其他的人。 即使是驱鬼师也不行。 可现在看到刀器的变化……张文彦想说的话都卡在嗓子眼, 连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只能静观其变。 “咚——” 原本安静无声, 就连广告都没有声音的地铁站里突然传出轻脆的铃声,列车就这么在站台前停下。 知道地铁的车门即将开启,没了指甲刀的张文彦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符纸,上面用红色的朱砂画了一个比较简单的法阵。 这架势看起来倒是更像驱鬼天师一些。 “我觉得你说的没错。”地铁门还没打开,白不语就突然背对着张文彦说, “两年前那些驱鬼师确实已经将地铁站内大部分的鬼驱除。” “可是地铁里……”张文彦也算是见多识广, 可看见地铁里那些狰狞的鬼物和已经从地铁门漫出来的血, 还是有些不寒而栗。 “你不是说五年前被杀的有学生有上班族还有地铁站的工作人员吗?”白不语一边修复掌心的伤势, 一边继续握紧砍刀,“你看地铁里那几只正在尖叫的鬼,有哪个看起来像是地铁站的工作人员,又有哪个看起来像是学生?” 张文彦仔细辨别了一番之后,发现地铁里的那些鬼物竟然真的和传闻不同,没有年轻的学生,更没有穿着制服的地铁站工作人员。 “有‘人’用你之前发现的法阵,将新的鬼送到了这里。”白不语挥了挥砍刀,“我不知道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就目前而言……它们肯定是想要致我们于死地。” “啊啊啊啊啊啊——” 地铁门打开的一瞬间,那些鬼带着刺耳尖锐的惨叫声向白不语他们冲了过来。也许是因为得到了薛红衣的命令,所以这些鬼攻击的第一目标仍然是站在白不语身后的张文彦。 但白不语既然已经插手,就不可能当个安静的花瓶。 相反,此时此刻她可是手持大砍刀的暴力家庭主妇! 双手一起握住看到,白不语手腕一转将砍刀放平,然后对着冲过来的那些鬼用力挥去,拦腰截断! 这把刀器还是指甲刀的时候就能够打散上百年红衣厉鬼的鬼气,让薛红衣不得不狼狈逃脱。而现在向白不语他们冲过来的这些家伙甚至连普通厉鬼都算不上,最多只是一些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的怨鬼。 无论是人还是非人类,都认为鬼大致可以被分为三种。 普通鬼、厉鬼和恶鬼。 普通鬼只是一些对世界和亲友留恋不舍的魂魄,等他们自己想开了或是心愿了结后就会静静离开,前去地府被安排投胎。 而厉鬼一般蒙受冤屈、死因特殊且死状惨烈,它们一开始只是一些普通的怨鬼,如果低调做鬼放下执念,终究有一天也能离开。 但如果怨鬼恨意难消或是助纣为虐,那终究有一天会因为某个契机而蜕变为厉鬼。红衣厉鬼则是其中最凶残的一种。 最后一种是恶鬼。 这些恶鬼一般生前就不是什么好人,死后也变不回好鬼。大多数恶鬼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双手沾满鲜血,所以一变成鬼就会变得异常凶恶,难以对付。 白不语算是个厉鬼,但奇怪的是她并不记得自己究竟在不甘心什么,也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好怨,更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就这么迷迷糊糊地在世间徘徊,一眨眼就不知道度过了多少时光岁月。 不过活到她这岁数,是人还是鬼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有的时候还挺羡慕你们,从头到尾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白不语就这么看着冲过来的五只怨鬼被刀器斩成两半,淡薄的鬼气瞬间四散,半空中似乎还能看见他们。 “这还是……还是我那把指甲刀吗?”张文彦瞠目结舌地看着白不语将五只怨鬼一刀切,虽然那样的怨鬼对张文彦来说也不是什么问题,但他从没见识过这把刀器这么干净利落一挑五的样子! “别放松,厉害的来了。”白不语手里的砍刀看起来很沉,不过她抓着刀的动作看起来却很轻松。 就在正前方的地铁里,脸上和身上到处都是飞溅血迹的恶鬼一步步走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疯狂的笑声响起时,那个手上沾满鲜血的恶鬼挥舞着西瓜刀来到张文彦和白不语的面前,然后盯着手持黄符纸的张文彦说,“你就是那个杀了茶室小鬼的驱鬼师?” 白不语和张文彦都有些吃惊,毕竟除了难听的笑声之外,这个恶鬼条理清晰的表达方式完全不像是刚刚成型才五年的恶鬼。 “听说你已经被驱除了。”白不语挥了挥手中的砍刀,使得原本在把玩西瓜刀的恶鬼莫名顿了顿。 “你是说那个被我砍掉双腿的驱鬼师?”恶鬼露出不屑的笑容,“如果不是老板救了我,说不定还真被他得手了。” “老板?”白不语皱了皱眉,想到之前薛红衣打电话的时候也提到了“老板”这个称呼,“你们的老板是谁?” “你以为我会让驱鬼师知道我们老板的身份?然后再让驱鬼师知道我们老板想要成为鬼王的计划?”恶鬼又大笑了三声,“我该谢谢你这个姓张的杀了茶室的小鬼,这样我才能离开定江那个破地方,有机会接手那家伙的鬼舍!” “所以说……你们老板的大本营在定江,他之所以在各个城市设置鬼舍,杀死普通人培养厉鬼,就是为了成为鬼王?”白不语看着眼前这个凶归凶,但脑袋依旧不怎么好使的鬼物,然后简单地猜测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杀人恶鬼面露异色,“你们果然早就想干扰我们老板建立十万鬼军的计划!” 白不语:“……” 张文彦:“……” 真的没人……不,没鬼来阻止这傻子继续说下去吗? “住口!”原本一直躲藏在暗处的薛红衣也听不下去了,瞬间面容扭曲地出现在车站内,红色的长裙拖地,红色的血水四下绵延。 “你想干嘛?不是说这几个交给我处理吗?”恶鬼瘦骨如柴,抓着西瓜刀的右手像是包着皮的骷髅爪子,脸上更是没什么肉,双眼深深地陷在眼窝里,露出并不愉快的眼神。 “闭嘴!”薛红衣以瞬移的能力来到恶鬼的面前,一甩袖子就拍了它一脸血水,“老娘是脑子坏了才把你这么一个东西带到这里!” 说着,薛红衣又转头看向白不语:“原以为那个男人是一道可口的大餐,却没有想到竟然是母老虎嘴里护着的一块肉。来云河第一天就遇到了两个驱鬼师,我的运气还真不错。” “无论你们的计划是什么,我都会如实转告其他驱鬼师,不会让你们的计划得逞。”张文彦本身就是一个正义感十足的驱鬼师,所以在听说了鬼舍的鬼军的事情之后,就决定要让尽可能多的驱鬼师知道这个消息。 “知道了又如何?你们今天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薛红衣和恶鬼并排站着,一个盯着张文彦,一个盯着白不语,“看来我还是高看你了,张先生。我还以为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驱鬼师就是知道了鬼舍的事,所以才驱除了茶室的……” “咚!” “……” 薛红衣还没把话说完,就眼睁睁看着应该是同伴的白不语,一转手就用刀背将张文彦拍晕。 “无论如何还是要解释一下。”白不语抬着比她人还高的大砍刀,带着某种强烈的违和感,笑着对眼前两只鬼说,“茶室那只鬼……是我干掉的!” “的”字还没落地,依旧戴着眼镜并没有摘除的白不语一跃而起,手中的刀器倾斜着劈出一刀,准备从恶鬼的头部,一路劈过薛红衣的胸口。 不过两只鬼的能力不低,砍刀的刀刃还没落下,他们就瞬间化作鬼气向四周散开,等白不语落地后才再次开始凝聚。 不过白不语的速度和反应显然出乎薛红衣他们的意料。 刚刚落地,脚尖一转,白不语手中的砍刀就向上一劈,直接从恶鬼的菊花一路切到天灵盖! 虽然恶鬼同样非常快速地化成鬼气逃逸,但还是被砍刀切中了一部分,重新在附近凝聚后就一直双目圆瞪还不断怒喘气,显然是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怎么又是一把火器!你到底是什么人!” 因为白不语像是个疯狂的战斗份子一样不停攻击,丝毫不给薛红衣和恶鬼修整的机会,一次又一次无缝衔接的劈砍让两只鬼化成鬼气不知道逃走了多少次,就连再次凝聚的身形都开始变得透明和不稳起来。 想到怒处,薛红衣干脆就放弃了人形,直接化作一大团血红色的鬼气,直接向白不语冲了过来。 见白不语刚刚收刀还来不及闪躲,薛红衣一阵大喜,准备让自己的鬼气侵入白不语的身体,耗尽她的生机,腐蚀她的身体,说不定还能在她死前附一回身,去见见幸福街的那块肉! “哈哈哈哈,看我用我的鬼气腐蚀你的身体!” 无人的地铁站中,一道红色的气流猛地冲进白不语的身体,再以猛烈的速度冲出来,没怎么停留就又冲进去…… 冲出来,冲进去,冲出来,冲进去,冲出来,冲进去…… 白不语眨了眨眼,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看着薛红衣在她面前又一次凝聚,然后对方还气喘吁吁地问:“你难道就不觉得身体特别难受?难道没有想要吐口血的冲动?你到底知不知道人被鬼气灌体之后会死啊?!” “抱歉。”白不语摊了摊手,砍刀也随之在半空中画了个圈,一脸无辜地说,“其实我也不是人来着。” “……” 白不语回到家的时候,距离云河市很远的定江市正有一场盛大的宴会正在举行。 35.清醒梦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虽然觉得平静的生活受到了打扰, 但现在站在院门外大喊大叫的毕竟只是甜品店的店员, 而不是那个奇怪的鬼, 所以白不语只是再次拒绝,将那个看都没有看一眼的巧克力直接送给了大嗓门的甜品店店员。 “老妈, 有巧克力?” 正在一起讨论英语作业怎么做的张昊和夏棋一起抬起头,刚才那个店员说了一堆话, 但夏棋小朋友好像只听见了“巧克力”三个字, 下一秒就两眼发亮地看着白不语。 自从张昊和夏棋混熟之后, 两个小朋友之前那些幼稚的争吵渐渐变少,夏棋从吃饭到睡觉再到写作业的习惯也变好了许多。 毕竟两个孩子每天回家后, 大家都能看见张昊跟着夏棋学写字, 学语文,再积极地拉着夏棋写英语和做算术。 于是,夏棋小朋友也奋起啦! “张昊, 下周二你爸爸就能回云河了。”白不语却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着对张日天小朋友说,“不过你爸爸这么忙,晚上还是和夏棋一起过来吃晚饭怎么样?” “阿姨,没事的。”张昊听到白不语说的话之后也显得有些激动, “等回家之后我可以去杨奶奶家吃饭,我也好久没见到杨奶奶了。” “那也好。”白不语看了眼一如既往平静的夏九段, 点点头说, “不过你夏叔叔下周也要去京州出差, 院子也会变得比以前更冷清,你还是要多过来玩玩。” “嗯!”张昊懂事地点点头,“我还想继续跟夏叔叔练字呢!如果夏叔叔出差的话,我还可以和夏棋一起练字,所以一定会经常来的。” “不过……”张昊又带着期待的目光看向夏竹卿,“如果能亲眼看见夏叔叔比赛就好了,夏叔叔下棋的动作实在是太帅了!” “寒假。”石棋盘上摆了桌板,夏竹卿在石棋盘上泡好了茶,又在两个孩子面前各放了一杯牛奶。 桌板上还放了一些夏晓菊无聊切好的芒果块和橙子,像是槐树下的下午茶。 “你夏叔叔的意思是说,如果寒假里能遇到赛事的话,就可以带你们一起去看。”白不语想了想,也感慨地说,“我也没怎么去过比赛现场,不过倒是看了不少现场的录像。” “我哥巴不得你每次都去赛场呢!”坐在一旁的夏晓菊一边吃薯片一边说,“嫂子你不常跟着我哥出差,结果现在‘夏夫人’在他们围棋的圈子里也变成一个神秘人物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亲眼见见‘夏夫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窝就不想去。”嘴巴里塞着一大口芒果的夏棋说话有些含糊,“听缩外面的人喜欢绑架可爱的小孩。” “那你就能放心了。”夏棋小朋友的姑姑在一旁“安慰”说,“他们一定不会绑架熊孩子。” “咕咕坏!”夏棋扭过头看白不语,“老妈,窝可不可爱?” “可爱,我们家夏棋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宝宝。”白不语在宝贝儿子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很高兴大家都不再将注意力放在刚才那个“心形巧克力”上。 “家里的牛奶好像有些不够。”大家聊得正开心的时候,白不语却站起身,“我去附近超市买一些,你们继续喝茶。” 白不语摸了摸夏棋和张昊柔软的发顶,就走到院门边上将那辆粉红色的淑女自行车推了出来,再次和家人打了声招呼之后才离开。 “哥,嫂子……” “别多想。”夏竹卿根本不听夏晓菊把话说完,只是喝了口刚沏好的茶,“下周,去找工作。” “哦——”听到夏竹卿提起工作的事情,夏晓菊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刚刚吃了一口苦瓜一样,“啊,好怀念什么都不用烦恼的上学时光啊!” “咕咕,没事!”夏棋站起身拍了拍夏晓菊的肩膀,然后将数学算术题推到她面前,“这个算术题送给你做,好不好呀?” “熊!”夏晓菊当时就拿起算术题打了夏棋的小屁屁。 这一次在旁边看着的张昊却不再显得那么羡慕了,因为他知道爸爸很快就会回家,也许国外出差的妈妈很快也会回来,到时候他们也可以一家团聚了。 * 白不语出门当然不只是为了买牛奶,也是为了看看自己溜达的时候会不会遇到那个不明来历的鬼。 遇到的话,就干脆点顺手解决掉。 “夫人,这边请。” 结果白不语还没四下寻找,不远处的露天咖啡店方向突然有一个“人”从座位上站起来,向白不语挥了挥手。 正是白不语想要找的那个鬼! 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自己再次找上门来! 不过……白不语想了想对方这两天的行为,又觉得这家伙会在这里“守株待兔”似乎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夫人,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地想邀请您喝一杯。”罗旭的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表情,似乎能让人在第一眼的时候就感觉到他愉悦的心情。 下一秒,罗旭又从咖啡桌的下面拿出一束普通的百合花递向白不语,并且笑着说:“我后来仔细想了想,与夫人相比那些大红色的玫瑰还是略显艳俗,所以今天就带了百合过来,就像夫人您带给我的感觉一样秀雅清丽。” 原本罗旭以为自己会再次遭到拒绝,却没有想到对面这位女士毫不犹豫地走到对面坐下,没有看一眼罗旭手中的百合,仅仅只是认真地与他对视。 “你选的地方不错。”白不语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个点的咖啡店和街上还有很多人,她倒是有些不太好下手。 “毕竟夫人看起来就是文雅之人,而他家的咖啡也是简单而有格调。”看对面罗旭脸上的笑容就知道,他压根没听出来白不语话中有话。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说完之后我就送你一程。” 送你上路。 白不语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您真的是一位很温和的人,不过我还得在幸福街待一段时间。”对面的鬼将百合花放在桌上,又看了看手机,笑着说,“按照安排,我们下周才能完成工作。” “往西走两条街就有一个我很熟悉的车站。”白不语每次被女鬼盯上的时候,就会带它们去那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方便下手。 “您长得很像我……姐姐。”坐在对面的罗旭依旧笑容满面,“她已经死了好些年了,所以看到夫人您的时候,我真的非常吃惊。” “你也会给那位姐姐送玫瑰花和爱心巧克力?”白不语推了推眼镜,努力挤出笑容,“想去幸福街的公园看看吗?那里环境不错……” 而且人迹罕至,还有很多遮蔽物。 “我还没为那位姐姐做什么,她就已经死去。”罗旭依旧笑着,但嘴角和眼角的弧度却有着掩不住的哀伤,“所以看到夫人您的时候,我就想为您做些什么。” 罗旭说到这里的时候,从旁边的小罐子里取出一粒方糖,放入白不语面前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咖啡里。 “至少能陪我喝杯咖啡?”罗旭的语气略显真诚。 如果那一粒方糖没有缠着那么多鬼气的话,罗旭的话可能会更有说服力一些。 白不语就这么看着那颗满是鬼气的方糖被丢进咖啡杯里,整杯咖啡瞬间开始冒黑气,简直像是传说中的黑暗料理。 更诡异的是,白不语的手刚刚触碰咖啡杯的把手,那些鬼气就开始绕着她的手指不断向上,一点一点地全部渗透进她的身体里。 这些鬼气在试图影响白不语的身体甚至精神,如果坐在这里的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性,根本不可能躲过对方的手段。 白不语一抬头就看见几个熟悉的街坊邻居正从对面有说有笑地走过来,于是故作头晕地低下头,并用右手撑住了额头。 坐在对面的罗旭在注意到白不语此刻的反应之后,似乎以为她已经中招,所以上半身前倾在她的耳边轻声说—— “你和她其实是完全不一样,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类可以与她相提并论!” “她是那么的耀眼,那么夺目,即使简单地站在那里,都能让鬼群中渺小的我忍不住低头叩拜。” “她的存在让日月星辰黯然失色,她的存在造就了如今的鬼界,她的存在近乎神明!” “她是我们的王,是我前进的目标,是我为之存在的一切!” 白不语越听越起鸡皮疙瘩,甚至忍不住打了个颤,她当鬼王的时候没少见那些狂热份子,但那些家伙在她面前都乖巧得不得了,谁知道私下里像蛇精病一样! 不过白不语至少知道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对面这只鬼之所以找上她,竟然是把她当成了她自己的替身?! “你在发抖吗?”罗旭带着误解继续说,“你应该发抖,因为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公平。” “为什么身为渺小人类的你可以过这样平静的生活?” “为什么那么伟大的王却只能魂飞魄散?!” “人类真是令人厌恶!” 罗旭脸上的笑容再不能用亲切来形容,反而充满了扭曲和讥讽。 “刚才我已经在你身体里种下了种子,你内心将会充满憎恨和嫉妒,可笑的是……这样可怕的能力曾经有幸被王称赞过。”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王对我说——有点意思。” “这四个字足以让我永生永世铭记!鬼王陛下一定会赞同我将这份力量用在可恶的人类身上!” “……”白不语见那两个熟人走远,才放下手臂抬起头来问道,“你确定?” 只可惜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罗旭,根本没有注意到白不语脸上的表情以及眼镜后的神态发生了变化。 “我送了两次礼物,你那个被邻居诟病的丈夫真的不会在意吗?对家人的不满,对生活的不满,对各种事物的憎恨,都会因为那颗种子而无限放大。” “最后将渐渐走向疯狂。”罗旭突然大笑出声,“和这座城市一起狂欢。” 白不语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别指望向任何人求救,因为没有人会相信你。”罗旭的声音如同耳边响起的恶魔低语,“放心,我会为你举行最盛大的葬礼,以及前所未有陪葬者。” 古怪的轻笑声徘徊不去。 而白不语只是看了一眼亮起的手机屏幕,原本就坐在白不语对面的罗旭竟然消失不见了。 白不语却并不着急,她换了个姿势,略显悠闲地靠在椅子里,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手指间却一下一下把玩着一缕黑色的鬼气。 比起蛇精病一样的狂热粉,白不语更在意手机上夏棋班主任发来的消息—— 明天晚上六点半,在学校教室内召开第一次家长会? 白不语看了一眼天空,心里很清楚云河市的夜晚来得很快,所以六点半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 深夜的家长会吗? 白不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接到夏棋班主任电话的时候,白不语正在教导封印在手机里的那只鬼玩手机游戏戏,并且争取让它早点成为消消乐高手,赢过好友列表里所有的街坊邻居。 然后白不语就从班主任那里听说了夏棋扰乱语文课纪律的事,并且知道语文老师薛老师想要和自己面对面谈一谈。 等白不语骑着自行车来到校门口的时候,正好赶上和班主任约好的下午三点半,等双方聊了聊之后还能顺道接孩子放学回家。 “请问,是夏棋小朋友的家长吗?” 白不语刚刚把自行车停好,就听见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一转头就看到一辆好像很昂贵的黑色跑车,以及正从跑车上走下来的男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累的男人。 在白不语看来,虽然对方穿着一套正经的黑色西装,但整个人看起来相当疲惫。领带耷拉着,胡子拉渣,眼睛周围还有两圈非常明显的黑眼圈,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和声音一样非常疲惫。 人看人貌,鬼看人魂。 白不语从这个男人的身上看到了一个非常苍老的灵魂,以及一股她并不喜欢的力量。这股力量足以说明对方不只是一个很疲惫的人,还是一个实力不错的人类驱鬼师。 “是,我是夏棋的妈妈。”看出对方的潜在身份后,白不语礼貌而疏离地笑了笑,“您是……” 虽然对方是驱鬼师,但白不语确定自己从没见过这个人。 “原来您是夏棋小朋友的妈妈,我还以为您是他的姐姐,毕竟您看起来太年轻了。”那个疲惫的男人笑了笑,“我是张昊的家长,那两个孩子好像一起在语文课上捣乱,所以就一起被叫家长了。” “原来是这样,您是张昊小朋友的……父亲吧?”因为对方苍老的灵魂,白不语本来想要说“爷爷”,但对方的外表看起来除了有些疲惫之外还是很年轻的,所以半途更改了说辞。 说实话,眼前这位张先生在白不语眼中简直就是命不久矣的病人。 “是,我叫张文彦。”张昊的父亲疲惫地笑笑,向白不语伸出手。 “白不语。”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驱鬼师后,白不语非常自然地和对方握了手,而对方也完全没有发现和自己握手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两位家长互相报了名字之后,就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一起走进校门。一个西装革履一脸倦意,一个雪纺短裙步伐轻快……如果这里不是小学的话,也许这两个人会被误解成父女。 “夏夫人,您为什么会让孩子在幸福街小学读书?我记得离这里不远有一所实验学校,无论是升学率还是口碑都要比幸福街小学好很多,今年也抢了这里不少生源。”因为前往办公室的路有点长,张文彦没一会儿就开始找白不语聊天。 “这里离家更近一些。”白不语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理着,“而且您不是也让孩子在这里读书吗?” “因为这所学校更干净一些。”张文彦说着,又压低了声音自言自语,“至少在那个老师跳楼之前,我是这么觉得的。” 在走进教学楼的那一刻,张文彦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白不语故作疑惑地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张文彦看了一眼某个方向,“就是觉得这栋楼有些不干净。” “张先生是做清洁公司的吗?”白不语看了一眼周围的学校走廊,“我倒觉得这里打扫得挺干净的。” “差不多吧。”张文彦一边说一边继续向前走,“一年级的办公室是在一楼的最后吧?等结束之后我可以去问问校长要不要换清洁公司,最好能把里里外外各种不该存在的东西全部都清洁干净。” “是啊,干净的话对孩子也好。”白不语推了推眼镜,笑得若有所指。 白不语也可以感觉到这所学校里藏着一只鬼,虽然用了很厉害的隐藏手段,那种隐藏手段甚至可以让鬼变得和人无异,但终究瞒不过一些真正拥有实力的人。 一开始白不语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出手让夏棋的学习环境更干净一些,不过在看了张文彦的表现之后,白不语就觉得自己走这一趟可以轻松很多。 “夏夫人,我觉得还是我先进去比较好。”越靠近一楼办公室的位置,张文彦的脚步就越沉重,疲倦的脸上努力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里面可能……” “里面怎么了?”白不语适时地表现出疑惑。 “不,我只是觉得我家那个臭小子那么调皮,这次的事情一定是他惹的祸,和夏棋小朋友没太大关系。”张文彦试图通过让自家儿子背锅来劝阻白不语继续向前走。 “您太客气了,不过无论如何我还是想和夏棋的老师们见一见。”白不语推了推眼镜,笑容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请放心,我不怎么会说话,所以会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看的。” “也是。”张文彦显然也是想起来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所以深呼吸了一下之后就推开了面前的办公室门。 让白不语也有些吃惊的是,那么大一个教师办公室里竟然只有一个老师在,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长发女老师。 “两位就是夏棋和张日天的家长吧?其他老师都去开会了,我特地留在这里等两位。”叠腿坐在办公椅上的女老师在白不语他们的面前优雅起身,却在看见张文彦的时候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夏夫人,请快速离开这里,咳咳!”张文彦看起来身体有些不适,但却在第一时间挡在了白不语的面前。 女教师薛红衣这会儿却很开心。 “我听说云河市的驱鬼师不多,这个姓张的不会就是废了云河鬼舍的人吧?”薛红衣轻声念叨了一句。 她一开始叫家长只是为了上夏棋妈妈的身去进补,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一个有点实力的驱鬼师。再加上幸福街小学和那个废弃茶舍都在幸福街上,薛红衣有理由怀疑张文彦就是她想要找的人! “张先生,怎么一副很怕我的样子?”薛红衣看着张文彦的时候,眼神里没有一丝忌惮,反而笑着说,“两位先坐下来,我们好好聊聊张日天同学和夏棋同学的事情。” 说着,薛红衣就带着一阵香水味从白不语身边瞬间移过,在张文彦反应过来之前就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然后就站在那里问张文彦:“张先生,最近是不是工作很忙,所以疏于和张日天同学好好交流?” 张文彦紧紧盯着薛红衣,甚至顾不得纠正自家儿子的名字。与此同时,一把和手术刀差不多细小的刀从袖口滑落,被张文彦直接夹在指缝间。 “薛老师,我们家张昊就是个混蛋小子。如果张昊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我一定回去把他好好教育一顿,哪里敢让薛老师您帮忙盯着。”张文彦又向左一跨步,继续将白不语挡在身后。 “我这不是担心张先生没有时间吗?”薛红衣眼神渐渐沉了下来,“张先生最近工作应该很繁忙,是不是忙着幸福街那间废弃茶室的事情?” 36.回溯梦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也感谢这些闲不住的煞气, 使得白不语时刻提醒自己不要火力全开, 一定要做一个修身养性的普通人, 千万别在自己好不容易退休之后又因为这些煞气的关系而变成没有理智的大魔王! 然后四处中二病发作收小弟,妄图毁灭人类,建立新时代新制度之类…… 若真是如此, 前鬼王白不语女士真可以称得上是晚节不保了。虽然……咳咳,这些事白女士“年轻”的时候也不是没碰过。 面对眼前的情况,白不语知道自己必须速战速决, 如果再给这两只鬼和外界联系的机会,那他们那个不明身份的老板就一定会找到夏棋, 夏家平静的生活也会不断被打扰! 想到这里依旧, 戴着眼镜的白不语双眼已经染上了些许绯红, 动了真正的杀意。 “你不是人类?!”不断消耗鬼气灌入白不语身体的薛红衣真的很累, 却又突然听到这么一个爆炸性的消息,身周的血色鬼气瞬间翻涌起来。 身为那位神秘老板的专业助理, 薛红衣的办事效率确实非常高, 所以在听见白不语所说的那句话之后,陷入震惊的薛红衣立刻从暗处掏出一枚手机。 也不知道她之前将这东西藏在了哪里…… 但也就是在薛红衣拿出手机的瞬间,白不语手腕一转, 一米多长的巨大砍刀就这么被她随手丢向女鬼, 动作比丢沙包慢不到哪里去。 而那把被直接丢出去的砍刀带着一道破空声, 极为利落地切断了薛红衣拿手机的那条手臂! 鬼气四散! 只要薛红衣没有魂飞魄散, 那她被打散的鬼气就还会重新凝聚。可惜那台人类制造的手机却随着清脆的声响落地, 直接在薛红衣的面前四分五裂! 只可惜了那台最新款的凤梨手机,白不语还老想着买一台送给夏大猪蹄子当生日礼物。 那把巨大的刀器在离开白不语的双手之后又发出一阵不怎么愉悦的“嗡嗡”声,最后有些不甘地重新变回原本微不起眼的模样,落在那台破碎了的手机边上。 “真是痛死我了!”白不语甩了甩自己刚才握住刀器的双手,火器和鬼气的碰撞使得她的掌心皮开肉绽,甚至有血源源不断就出来。 除了奇怪的受伤方式外,好像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娇小柔弱的普通人类而已。 不过这位普通人类的掌心处伤口,正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快速愈合,很快就恢复成了毫发无损的样子。 “你是鬼。”薛红衣的声音咬牙切齿到了极致,显然没想到自己叫个家长会碰到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好啊!好啊!”旁边那个脑子有点问题的恶鬼竟然在一旁兴奋地抖动身体,带着扭曲的声音说,“我最喜欢同类相残了,那种感觉真是让人怀念,哈哈哈哈哈!” 看着那个又疯又傻的恶鬼,白不语不得不同意薛红衣的观点,她把这个傻子从定江带到云河绝对是最大的错误。 白不语很理解那位幕后老板拼命找恶鬼和厉鬼当手下而且不管质量的心情,毕竟十万鬼军不是那么容易凑齐的。而且,这个拿着西瓜刀的家伙除了脑子有问题之外,能力方面确实有些突出,会被当成打手带在身边也很正常。 要说不正常的话……只能说张文彦和白不语的出现对于薛红衣的计划来说有些不正常吧? “这个地方的幻境结界不错。”白不语低下头,摘下眼镜,梳理了一下因为挥舞砍刀而略显凌乱的长发。 “我上次来的时候就感觉这里的隐蔽性和可塑性都很强,那位张师傅还说这里有个可以传送鬼甚至人类进出的法阵。” “另外,这个灵异场所似乎和废弃茶室乃至其它地方联通在一起?你们老板看起来很有天赋,莫非生前是开连锁超市的?” 白不语的声音很平静,甚至显得云淡风轻,和家里那位不经常出门的蓝颜祸水很有夫妻相。 但在这平静声音的背后,失去那副眼镜封印的鬼气却正以一种非常狂暴的方式迸发而出! 白不语背后出现的黑色鬼气看起来和普通恶鬼差不多,但其中的威压以及薛红衣他们心底涌现的恐惧感却与颜色无关…… 太可怕了! 那种可怕甚至可以和他们老板的鬼气相提并论! “你……到底……是谁……”比起身边趴在地上如同尸体的恶鬼,一直待在老板身边的薛助理要稍微好一些,不过她同样已经坐倒在地上,身周原本变化成长裙的血水也开始融化散开。 “我听说你们的老板想要当下一任鬼王?”低着头的白不语声音依旧温和,那语调像是水流潺潺,像是在哄一个调皮的孩子—— “那你知道,上一任鬼王是谁吗?” 薛红衣哪想得到那么多,甚至真的以为白不语在问她问题,所以一边控制自己鬼体不散,一边很是结巴地说,“我……我哪知道……只……只知道他姓……姓白!” “你知道她为什么姓白吗?”白不语猛地抬头,毫无血色的皮肤,绯红的双眼,和刚才完全不同的唇色和笑容展现在眼前这两只小鬼的面前,“不如我来告诉你们!” 白不语的最后一个字落地,原本已经非常可怕的黑色鬼气暴涨数十倍,甚至连颜色…… 连颜色都变成了白色!!!! 这世间怎么可能有白色的鬼气!!!! 薛红衣的鬼眼向外凸,她想要大喊甚至想要尖叫,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或者说……她鬼气凝聚而成的身体已经在白色鬼气出现的一瞬间消散! 就连她的鬼命…… 都要不在了…… 她还没当上鬼后,还没看着老板成为鬼王…… 鬼王…… 鬼王?!! 她是…… 薛红衣最后残留的意识陷入狂暴,她要告诉老板,她要告诉老板,要告诉老板,告诉老板……老板!!!! 意识……却越来越虚弱…… “知道又如何?你们今天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白不语说着薛红衣之前对他们说过的台词,重新戴上眼镜,觉得自己有了几分反派风采。 白色鬼气出现的时间不足两秒,但周围的幻境不复存在,恶鬼和薛红衣也好像从没存在过一样。 周围只有一个傍晚的废弃车站,杂草丛生。 这样的画面,莫名让人觉得眼熟。 只是地上多了无辜被击晕的张先生,而白不语身体内的煞气也出现了七年来最激烈的反应。 就连白不语的双眼暂时也无法恢复成黑色,只是在那副眼镜的帮助下不会被普通人发现。 “虽然火力大开很省事,也很舒服,但最近还是少用比较好。” 白不语自言自语了一句后,就走到张文彦面前蹲下,伸手推了推,又用力掐了掐鼻下人中。 “发生了什么?”悠悠转醒的张先生一脸茫然,“鬼呢?我们在哪儿?” “现在赶回去的话,还能在校门口接到孩子。”白不语答非所问,并且开始研究旁边看不见的传送法阵。 可惜术业有专攻,她看不懂。 “啊!”白不语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回到了张文彦身边,“张先生,之前薛红衣给那个老板打过电话吧?” “好像是。”张文彦觉得自己这一刻可能是世界上最茫然的人。 “电话里面,她好像把你的信息传回大本营了?”白不语敲了敲额头。 “嗯?”张文彦揉了揉头,不明白自己的脑袋为什么这么疼,就像是被人狠揍过一顿的样子。 “你别起来了。”白不语跪坐在张文彦身边,将想要起身的张先生按了回去,伸手拂过他的双眼,“就此安息吧。” “啊?”张文彦莫名其妙地挣扎起身,神情焦虑,“不行啊,夏夫人!你听到他们刚才说的了吗?他们要建立十万鬼军啊!我必须把这件事情告诉其他驱鬼师!但我们应该去哪里找那个老板?去定江吗?” 看着情绪激动,连精神都比以前好的张文彦,白不语悠悠地说:“你待在家里,他们就来了。” 张文彦:“啊?” 白不语扶额:“大家不是常说,人在家里坐,锅从天上来吗?” 张文彦:“……” “我先去研究那个法阵。”张文彦觉得自己和这位年轻漂亮的夏夫人无法交流,于是默默起身走了。 “不用研究。”白女士突然掏出手机,“我有办法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 “你……”张文彦默默看着白不语,“准备百度?” “……”白不语突然有着佩服张先生的想象力,毕竟他的话给了白不语一个特殊的灵感。 只见白不语敲了敲自己的手机壳,警告了一下被她封印在手机里的茶室小鬼,顺便开了个小后门,然后打开浏览器搜索页面,佯装成使用智能语音输入的样子,清了清嗓子说—— “咳咳,百度百度,怎么利用这个法阵离开?” 张文彦:“……” 可就在下一秒,这个怎么折腾都没有反应的无色法阵中,预留作为能量的鬼气瞬间飚出,将张文彦和白不语环绕其中。 法阵……被启动了! “卧槽!!”黑色的鬼气中传来张文彦完全不和谐的喊声。 等等,他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夏日未曾过去,幸福街上却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毛呢大衣的身影,他一边在街上溜达,一边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好像在跟一个并不存在的人对话一样。 和那厚重的大衣不同,穿着大衣的那个人却笑得异常轻松愉悦,几乎眯成一条缝的双眼带着笑纹,甚至让人质疑他究竟能不能看清前面的路。 阳光下自然卷的短发显得略带褐色,加上满脸的笑意和不俗的外表,就算对方穿着古怪,也足以吸引住很多人的视线。 “什么?找到灭了薛红衣和那只笨蛋恶鬼的驱鬼师?”笑眯眯的男人继续对着空气说话,“我可没兴趣为那些废物报仇。” “放心吧,没有鬼比我更了解老板的想法。”男人的笑容越发灿烂,“他特地把我派来这里,如果我不‘培养’十几二十个厉鬼回去弥补老板的损失,岂不是很丢脸?” “另外,如果这里真的有那么厉害的驱鬼师在,相信我们很快就会遇见的。”笑眯眯的男人说着就注意到旁边有一位很漂亮的小姐正看着他,所以特地向那边歪了歪头,“小姐,看面相你今天会撞鬼。” “……”那位漂亮的小姐立刻脸色大变。 “我没有四处搭讪,真的。”被那位小姐白了一眼之后,男人又继续自言自语说,“你知道我不喜欢人类。” “你的任务?”男人摸了摸下巴,“你附身的这具身体叫李潇吧?那个叫张日天……不,叫张昊的孩子就在你任教的班上,他的父亲是个驱鬼师。” “你也不用太认真,我见过他父亲,只是一个剩下半条命的驱鬼师而已,不可能是薛红衣和那只恶鬼的对手,真正的高手恐怕另有其人。” 男人眯着的双眼睁开一些,表情略显兴奋地说:“那个人一定很强,越是强大的人类,越是能成为可怕的厉鬼。” “所以对我而言,杀掉他们,就是在为他们创造新的生命!老板最想要的,也一定是一个新的鬼仆,一个强大又不得不带着屈辱的表情屈服的鬼仆。” “想到那样的画面,我的这具身体就忍不住兴奋起来。”男人的身体激动到颤抖,甚至双手掩面轻笑出声,“我们一定会见面的,毕竟我们之间一定有一根血红色的线牵系着,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为了准备丰盛的见面礼,我们去大干一场。”男人放下双手的时候,表情又恢复成原本笑眯眯的样子。 “是的,大家分头行动,这次你们想怎么玩都可以。”男人若有所思地环顾四周,“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云河市所有的驱鬼师全部都引出来!那个人也一定就在他们之间。” “我?”男人笑得格外灿烂,“工作是你们的事情,在找到那个人之前,我会去寻找一个新的猎物去玩,毕竟我的假期还没有结束,不是吗?” “好了,你就加油工作吧,李老师。” 结束了“通话”之后,这个穿着古怪毛呢大衣的男人就看向旁边的某个粥铺,一位身材娇小穿着白裙小外套的年轻女性正和粥铺老板打招呼。 “夏夫人,这是您的粥。” “谢谢。”那位戴着眼镜的女性长发散在肩头,即使没有看见正脸,都能让人觉得娴静而端庄,“沾了我家那位的光,老板每次都会多放肉呢!” 就连随之传来的笑声也很温柔。 “你家的小朋友喜欢吃肉,不是吗?”粥铺老板也笑了,“鸡肉,健康!” “谢谢。” 那位年轻的女性再次道谢之后就转过身来,与站在那里的笑脸男突然间就对视上了。 那一刻,穿着毛呢大衣的男人瞬间失去了笑容,全身颤抖着看向那位年轻的夫人,双眼睁大,瞳孔缩小,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死盯着对方。 “王……”男人似乎连说话的能力都失去了。 也许是因为那眼神实在太过灼热,刚刚从粥铺买完早饭的白不语很快就注意到了那个在夏天穿毛呢大衣的怪人。 不,准确的说是一个很厉害的鬼。 虽然不知道对方来幸福街的目的是什么,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白不语还是出于礼貌向对方点头微笑,然后准备转身回家。 “对不起。” 就在白不语转身离开的时候,那个鬼竟然从后面追了上来,阻拦着说:“我能……?” “抱歉。”没等对方说完,白不语就笑着婉拒,“我丈夫还在家里等我带早餐回去。” 没理会对方的阻拦,白不语点头微笑,再绕开对方的视线,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不知道为什么,白不语觉得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对方。不过以白不语这种连自己怎么死都不记得的记忆力,她不可能记住所有曾经见过的鬼。 白不语能记住的,大概就只有现在的亲人和近邻,还有退休前经常在她面前转悠的四大天王和八大战将之类…… 说实话,这些称呼真是够难听的。 当然,白不语也相信自己的伪装能力,就算那些亲信和她面对面站在一起,她都有把握让对方认不出自己。 抱着手里热腾腾的粥,一路步行的白不语步伐轻快。 心怀天下的人都很伟大,但也很累,觉得自己有职责阻止任何非正义的行为。 但白不语的心里没有天下,只有小家。 * “老板,我是罗旭。”看着白不语的背影,那个穿着毛呢大衣的男人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我在云河遇到了一个很像她的人类。” “长相大概有五六分相似,但脾气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我知道她已经不在了,但那个人类是我见过的人当中最像她的人。”罗旭的脸上再次露出笑容,甚至伸出手在半空中勾勒着刚才那位年轻女士的容貌,“我只是想和老板您商量一下,等我把她带回定江之后,您可不能从我手上抢鬼。” “不止很像她,还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善良温和的人。”罗旭眯眼笑着,“让我迫切地有一种想把她染成黑色甚至血色的欲望。” “这可不算什么恶趣味,只是看起来越温和的人,崩坏之后就会显得越疯狂。” “到了那个时候,她看起来一定会更像她……” 白不语原本以为不会再遇见早上那个来历不明的“鬼”,却没有想到刚把垃圾分类完准备丢出去,就看见对方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对方和之前一样满脸笑容。特别是在看向白不语的时候,他脸上堆着的笑意热情得仿佛就要融化了一样。 不过白不语只觉得对方的笑容过于夸张。 而且搭讪的时机有些不对。 “你是在和我说话?”白不语手上拿着两个大垃圾袋,左手是小姑子和儿子制造的零食包装垃圾,右手是厨余垃圾,从形象来看……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值得被年轻人搭讪的好对象吧? “抱歉,我正准备去洗衣服,毕竟家里除了丈夫儿子还有两个人要照顾,家庭主妇的工作还是很忙碌的。”白不语说话的时候,故意在“丈夫儿子”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说完之后,白不语就“啪”得一声把门关上! 完全不给对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名叫罗旭的鬼就这样被挡在夏家的院门外,看着紧闭的大门收敛笑容,下一秒嘴角却勾起了一个讥讽的弧度,然后转身离开。 “有人?”夏家一向没什么访客,所以正在书房里闭关的夏九段在听到动静之后也走了出来。 “嗯,有一个长得挺帅的小弟弟想要请我喝茶。”白不语有一个原则,就是除了和鬼王身份有关的事情之外,她不希望隐瞒夏先生任何事情,“卿卿,棋赛的准备怎么样了?” “可以。”夏竹卿好像完全不在意那位“长得挺帅的小弟弟”,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会有有趣的对手出现吗?”白不语听说夏竹卿要参加那个棋赛的时候,就猜到那里一定有某个让他重视的对手在,不然他肯定不会这么频繁的出门。 “会。”夏竹卿点了点头,和拎着垃圾袋的白不语平静对视几秒,然后有些突兀地说,“大哥寄了新的茶叶回来,我去煮茶。” “……”白不语看着夏竹卿突然转身往书房走的模样,忍不住偷笑。 说到底,夏先生还是非常在意那位“长得挺帅的小弟弟”请他喝茶的事情啊! * 那只奇怪的鬼有两天没有出现在白不语的面前,所以她觉得对方那种莫名其妙的热情应该已经消退。 于是就不再放心上。 云河市幸福街也没再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街坊邻居们每天都热衷于各种八卦,主要是包括那位在幸福街失踪的女大学生朱瑶,还有不小心跳楼之后瞬间恢复回学校上课的女老师李潇。 朱瑶的尸体至今没有被找到,白不语也不能自己走进警局告诉他们朱瑶变成了水鬼,再让他们去水里找找她的尸体。 而那位李潇李老师…… 白不语对那一位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但跟在夏棋和张昊身边的朱瑶说学校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就连两个小孩子都说李老师回学校之后虽然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觉,但上课的时候反而变得更厉害,好像什么都会一样,就算不幽默不温柔也还是成了一年级三班小朋友们眼中的偶像! 只有夏棋在张昊小朋友特别推崇李老师的时候默默说了一句,说他还是更喜欢原来的李老师,和老妈一样温温柔柔的。 当时白不语就抱着自家小朋友亲了两口,毕竟这小嘴实在是太甜了。 至于那位突然大变的李老师,只要她是真的在给小朋友们上课,白不语就不觉得是什么特别糟糕的问题。 去了京州的张文彦也打来了电话,说他过几天就会回云河。听张文彦的语气,他似乎是因为自己身上的伤势,所以被京州那边的驱鬼师强制遣回。 一切波澜好像都已经过去,生活也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一直到…… “您好,请问这家的女主人在家吗?!” 总是在最短时间内解决日常琐事的白不语正坐在里屋的餐厅里追剧,顺便看手机里的那只鬼冲击消消乐通关榜首。 而坐在一旁的夏竹卿正用自己顺手的茶具为老婆大人泡茶。 自从上次白不语说了那位“长得挺帅的小弟弟”请她喝茶的事情之后,虽然夏竹卿什么话都没说,看起来和以前一样平静淡定。 但……每天泡三壶茶,配合着早中晚三顿…… 被夏竹卿定时投喂的白不语在原本就没三两肉的情况下,又硬生生瘦了两斤! 这一天,当门外传来招呼声的时候,夏先生又在专心致志地泡茶,白不语只能自己将电视上的灵异电视剧暂停跑去开门。 37.梦中的婚礼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而且搭讪的时机有些不对。 “你是在和我说话?”白不语手上拿着两个大垃圾袋, 左手是小姑子和儿子制造的零食包装垃圾,右手是厨余垃圾, 从形象来看……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值得被年轻人搭讪的好对象吧? “抱歉, 我正准备去洗衣服,毕竟家里除了丈夫儿子还有两个人要照顾, 家庭主妇的工作还是很忙碌的。”白不语说话的时候,故意在“丈夫儿子”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说完之后,白不语就“啪”得一声把门关上! 完全不给对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名叫罗旭的鬼就这样被挡在夏家的院门外,看着紧闭的大门收敛笑容, 下一秒嘴角却勾起了一个讥讽的弧度,然后转身离开。 “有人?”夏家一向没什么访客, 所以正在书房里闭关的夏九段在听到动静之后也走了出来。 “嗯, 有一个长得挺帅的小弟弟想要请我喝茶。”白不语有一个原则, 就是除了和鬼王身份有关的事情之外,她不希望隐瞒夏先生任何事情,“卿卿,棋赛的准备怎么样了?” “可以。”夏竹卿好像完全不在意那位“长得挺帅的小弟弟”, 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会有有趣的对手出现吗?”白不语听说夏竹卿要参加那个棋赛的时候, 就猜到那里一定有某个让他重视的对手在, 不然他肯定不会这么频繁的出门。 “会。”夏竹卿点了点头,和拎着垃圾袋的白不语平静对视几秒, 然后有些突兀地说, “大哥寄了新的茶叶回来, 我去煮茶。” “……”白不语看着夏竹卿突然转身往书房走的模样,忍不住偷笑。 说到底,夏先生还是非常在意那位“长得挺帅的小弟弟”请他喝茶的事情啊! * 那只奇怪的鬼有两天没有出现在白不语的面前,所以她觉得对方那种莫名其妙的热情应该已经消退。 于是就不再放心上。 云河市幸福街也没再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街坊邻居们每天都热衷于各种八卦,主要是包括那位在幸福街失踪的女大学生朱瑶,还有不小心跳楼之后瞬间恢复回学校上课的女老师李潇。 朱瑶的尸体至今没有被找到,白不语也不能自己走进警局告诉他们朱瑶变成了水鬼,再让他们去水里找找她的尸体。 而那位李潇李老师…… 白不语对那一位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但跟在夏棋和张昊身边的朱瑶说学校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就连两个小孩子都说李老师回学校之后虽然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觉,但上课的时候反而变得更厉害,好像什么都会一样,就算不幽默不温柔也还是成了一年级三班小朋友们眼中的偶像! 只有夏棋在张昊小朋友特别推崇李老师的时候默默说了一句,说他还是更喜欢原来的李老师,和老妈一样温温柔柔的。 当时白不语就抱着自家小朋友亲了两口,毕竟这小嘴实在是太甜了。 至于那位突然大变的李老师,只要她是真的在给小朋友们上课,白不语就不觉得是什么特别糟糕的问题。 去了京州的张文彦也打来了电话,说他过几天就会回云河。听张文彦的语气,他似乎是因为自己身上的伤势,所以被京州那边的驱鬼师强制遣回。 一切波澜好像都已经过去,生活也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一直到…… “您好,请问这家的女主人在家吗?!” 总是在最短时间内解决日常琐事的白不语正坐在里屋的餐厅里追剧,顺便看手机里的那只鬼冲击消消乐通关榜首。 而坐在一旁的夏竹卿正用自己顺手的茶具为老婆大人泡茶。 自从上次白不语说了那位“长得挺帅的小弟弟”请她喝茶的事情之后,虽然夏竹卿什么话都没说,看起来和以前一样平静淡定。 但……每天泡三壶茶,配合着早中晚三顿…… 被夏竹卿定时投喂的白不语在原本就没三两肉的情况下,又硬生生瘦了两斤! 这一天,当门外传来招呼声的时候,夏先生又在专心致志地泡茶,白不语只能自己将电视上的灵异电视剧暂停跑去开门。 “请问……” 白不语刚刚打开门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下一秒就看到一大捧红玫瑰出现在她的面前! 近百朵玫瑰花被扎成了爱心的华丽形状,因为包装很大很奢华还放了一些爱心和小熊,所以只能被那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勉强扛着,甚至让白不语无法看见玫瑰花后面的脸。 “您好!”那个完全陌生的年轻人挣扎着从玫瑰花的下方探出半张脸,努力笑着说,“您是这家的女主人吗?” “我是……”白不语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你是要问路吗?” “不是,不是!”年轻人立刻扛着巨大花束艰难的摇头,“一位长得很帅的先生在我们花店里送了花,让我们一定要当面送给这家的女主人。” “你可能找错人了。”白不语压低了声音,坚决不想让屋里的那个大醋坛子继续吃醋。 “没错,没错!”年轻人有些踉跄地后退了一步,看着院门外的门牌号说,“这号码肯定没错,是不是您丈夫想要给您一个惊喜啊?能不能先把花收下再说?实在是太沉了,就像是那位先生想要向您表达的沉沉爱意一样。” “……”白不语忽略花店店员的油嘴滑舌再仔细想了想,发现除了夏先生结婚那天听从小姑子的吩咐塞给自己的捧花之外,她好像再没有从夏竹卿那里收到过任何类似花的礼物。 她收到的礼物种类不多。 结婚前的热恋期好像就只有棋谱、棋盘、夏先生棋赛全程录像、夏先生参与采访的杂志、夏先生的签名照片等。 结婚后就变成了夏先生棋赛全程录像、夏先生参与采访的杂志和写真照片、每次棋赛的现金支票、每次棋赛的奖杯奖牌、银行卡、银行卡、银行卡、银行卡…… 好像就只有这些而已。 夏九段才不懂浪漫。 “小姐,您能收货吗?”看白不语沉默那么久,花店的店员动了动老腰,提议说,“玫瑰花中间有一张小卡片,要不您先看一看?” 白不语从花瓣堆里扯出那张烫金的小卡片,只见上面写着—— [来自一位邀请过您喝茶但被拒之门外的绅士。] “抱歉,这束花我不能收。”白不语笑了笑,直接拒绝说,“就当送给你们花店好了,还麻烦小哥把这束花再载回去。” 说完,白不语再次熟练地关上了院门。 只剩下花店开车的司机和抱着花束的小哥面面相觑。 白不语回到餐厅的时候看见夏先生的茶刚刚泡完,所以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播放电视剧,然后美滋滋地品尝夏九段牌好茶。 说实话,虽然夏竹卿最近泡茶的频率飞速上升,但泡茶煮茶的手法火候和茶叶都无可挑剔,白不语还是挺享受的。 只要大醋坛子没注意到刚才门外发生的事情就好。 可就在第二天…… “那个……请问夏夫人在吗?”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花店小哥再次敲响了白不语家的院门,所以年轻的夏夫人刚刚打开门就有些后悔,只能正视门外那位在花束后面露出半张脸,而且表情和白不语同样尴尬的花店小哥。 “夏夫人,您好,这是送您的……花。” 白不语第一眼看到那束花的时候也愣住了。 和昨天的巨大玫瑰花束不同,这一次花束中的每一朵玫瑰花竟然都是用粉红色钞票折叠而成,也难怪今天这位花店小哥捧着花的双手都在轻轻颤抖。 “抱歉,我……” “夏夫人,请等一等!”白不语的话还没说完,那位花店店员就赶紧解释说,“让我们送这束花的先生和昨天那位不是同一个人!而且他也给您留了卡片!千万得等您看完之后再说不要啊!” 不是同一个人? 白不语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转而从钞票花海里找出那张素白色的卡片,只见上面用熟悉的笔迹写着—— [来自一位随时都可以给你泡茶的职业九段。] 白不语:“……” 白不语这才知道今天早上夏先生为什么那么积极地出去买早餐! “夏夫人,这束花还要吗?”花店店员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前任鬼王大佬白不语女士的老脸竟然红了,“他买花的时候说什么了?” “那位先生指了指您昨天拒收的那束花问我们店里还有没有更贵的,还要当天就能送的,所以老板娘就推荐了这束。”花店店员觉得眼前这位女士的态度好像和昨天有些不同,“那位先生还特地叮嘱我上门的时候要称呼您为夏夫人。” “夏夫人,这束花……您要吗?”因为对方的确拒收过一次,所以花店店员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要啊!”白不语二话不说就从花店小哥的手里接过花束,动作比这位年轻力壮的小哥还要轻松不少,“自己家的钱怎么会不要!辛苦你啦,小哥!” 白不语说完就满脸堆笑地和花店店员挥手告别,拿着花进屋子的时候都是蹦蹦跳跳的状态,整个人不仅心花怒放,而且周围的空气里都似乎出现了普通人所看不见的粉红色泡泡。 虽然一样是“花”,而且是同一家花店送来的,但在白不语的眼里就是完全不同啊! 你看昨天那束玫瑰花,大红色什么的看起来多么俗艳,而且真花放一段时间就会烂掉,到时候就算包装再好看也只能丢掉。 再看今天自家老公送的这束花,不仅颜色耐看而且还特别实用,除了有私藏私房钱的嫌疑之外,绝对是白不语千年来收到过的最实惠的礼物了! 夏竹卿显然也知道花店店员会什么时候上门,就算他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看灵异电视剧,但抱着花进门的白不语还是可以看出自家卿卿有些莫名的紧张。 毕竟……夏竹卿从来不看灵异电视剧。 而且旁边茶几上的茶都已经凉了,却还是一动都没有被动过的状态。 “咳咳。”也许是为了掌握一家之主的主动权,夏竹卿掩着嘴咳了一下,“是定江棋赛的支票,正好给你。” 下一秒,花被放在了桌上,娇小的身体却直接扑进了夏九段的怀里。 夏竹卿愣了几秒,习惯性地将妻子环抱住。 有的时候两个人之间不需要说什么话,仅仅依靠一个动作就可以与彼此沟通。七年的婚姻,早就已经让两个人之间的信任和默契培养到了极致。 不过…… 信任归信任,醋还是要吃的。 * 老人们常说,当一块石子从斜坡上滚下来之后,它就会越滚越快,越滚越快! 而很多事情发生之后,也会有更令人头疼的事情发生。 比如白不语正心情愉悦地陪两个小朋友在院子的大槐树下做开学第一周周末作业的时候,四合院的大门再次被敲响。 “请问,这家的女主人在家吗?我是甜品店的店员,一位先生为您预订了至尊奢华版心形巧克力,请您签收一下好吗?” 这一次的来访者和之前低调的花店店员完全不同,当他在院门外大喊的时候,就连躲在自己房间里上网的小姑子夏晓菊都被惊动,所有人都探着头想要看看这个“至尊奢华版心形巧克力”究竟是什么样子。 白不语完全不想开门。 却没有想到那位甜品店店员已经大喊起来—— “那位先生还为您准备了一张卡片,上面写着来自一位日日夜夜都在梦里梦见您的绅士!” 白不语深呼一口气。 果然,当看到幸福街上出现来历不明的鬼时,还是吃了为好! 等白不语骑着自行车来到校门口的时候,正好赶上和班主任约好的下午三点半,等双方聊了聊之后还能顺道接孩子放学回家。 “请问,是夏棋小朋友的家长吗?” 白不语刚刚把自行车停好,就听见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一转头就看到一辆好像很昂贵的黑色跑车,以及正从跑车上走下来的男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累的男人。 在白不语看来,虽然对方穿着一套正经的黑色西装,但整个人看起来相当疲惫。领带耷拉着,胡子拉渣,眼睛周围还有两圈非常明显的黑眼圈,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和声音一样非常疲惫。 人看人貌,鬼看人魂。 白不语从这个男人的身上看到了一个非常苍老的灵魂,以及一股她并不喜欢的力量。这股力量足以说明对方不只是一个很疲惫的人,还是一个实力不错的人类驱鬼师。 “是,我是夏棋的妈妈。”看出对方的潜在身份后,白不语礼貌而疏离地笑了笑,“您是……” 虽然对方是驱鬼师,但白不语确定自己从没见过这个人。 “原来您是夏棋小朋友的妈妈,我还以为您是他的姐姐,毕竟您看起来太年轻了。”那个疲惫的男人笑了笑,“我是张昊的家长,那两个孩子好像一起在语文课上捣乱,所以就一起被叫家长了。” “原来是这样,您是张昊小朋友的……父亲吧?”因为对方苍老的灵魂,白不语本来想要说“爷爷”,但对方的外表看起来除了有些疲惫之外还是很年轻的,所以半途更改了说辞。 说实话,眼前这位张先生在白不语眼中简直就是命不久矣的病人。 “是,我叫张文彦。”张昊的父亲疲惫地笑笑,向白不语伸出手。 “白不语。”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驱鬼师后,白不语非常自然地和对方握了手,而对方也完全没有发现和自己握手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两位家长互相报了名字之后,就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一起走进校门。一个西装革履一脸倦意,一个雪纺短裙步伐轻快……如果这里不是小学的话,也许这两个人会被误解成父女。 “夏夫人,您为什么会让孩子在幸福街小学读书?我记得离这里不远有一所实验学校,无论是升学率还是口碑都要比幸福街小学好很多,今年也抢了这里不少生源。”因为前往办公室的路有点长,张文彦没一会儿就开始找白不语聊天。 “这里离家更近一些。”白不语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理着,“而且您不是也让孩子在这里读书吗?” “因为这所学校更干净一些。”张文彦说着,又压低了声音自言自语,“至少在那个老师跳楼之前,我是这么觉得的。” 在走进教学楼的那一刻,张文彦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白不语故作疑惑地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张文彦看了一眼某个方向,“就是觉得这栋楼有些不干净。” “张先生是做清洁公司的吗?”白不语看了一眼周围的学校走廊,“我倒觉得这里打扫得挺干净的。” “差不多吧。”张文彦一边说一边继续向前走,“一年级的办公室是在一楼的最后吧?等结束之后我可以去问问校长要不要换清洁公司,最好能把里里外外各种不该存在的东西全部都清洁干净。” “是啊,干净的话对孩子也好。”白不语推了推眼镜,笑得若有所指。 白不语也可以感觉到这所学校里藏着一只鬼,虽然用了很厉害的隐藏手段,那种隐藏手段甚至可以让鬼变得和人无异,但终究瞒不过一些真正拥有实力的人。 一开始白不语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出手让夏棋的学习环境更干净一些,不过在看了张文彦的表现之后,白不语就觉得自己走这一趟可以轻松很多。 “夏夫人,我觉得还是我先进去比较好。”越靠近一楼办公室的位置,张文彦的脚步就越沉重,疲倦的脸上努力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里面可能……” “里面怎么了?”白不语适时地表现出疑惑。 “不,我只是觉得我家那个臭小子那么调皮,这次的事情一定是他惹的祸,和夏棋小朋友没太大关系。”张文彦试图通过让自家儿子背锅来劝阻白不语继续向前走。 “您太客气了,不过无论如何我还是想和夏棋的老师们见一见。”白不语推了推眼镜,笑容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请放心,我不怎么会说话,所以会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看的。” “也是。”张文彦显然也是想起来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所以深呼吸了一下之后就推开了面前的办公室门。 让白不语也有些吃惊的是,那么大一个教师办公室里竟然只有一个老师在,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长发女老师。 “两位就是夏棋和张日天的家长吧?其他老师都去开会了,我特地留在这里等两位。”叠腿坐在办公椅上的女老师在白不语他们的面前优雅起身,却在看见张文彦的时候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夏夫人,请快速离开这里,咳咳!”张文彦看起来身体有些不适,但却在第一时间挡在了白不语的面前。 女教师薛红衣这会儿却很开心。 “我听说云河市的驱鬼师不多,这个姓张的不会就是废了云河鬼舍的人吧?”薛红衣轻声念叨了一句。 她一开始叫家长只是为了上夏棋妈妈的身去进补,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一个有点实力的驱鬼师。再加上幸福街小学和那个废弃茶舍都在幸福街上,薛红衣有理由怀疑张文彦就是她想要找的人! “张先生,怎么一副很怕我的样子?”薛红衣看着张文彦的时候,眼神里没有一丝忌惮,反而笑着说,“两位先坐下来,我们好好聊聊张日天同学和夏棋同学的事情。” 说着,薛红衣就带着一阵香水味从白不语身边瞬间移过,在张文彦反应过来之前就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然后就站在那里问张文彦:“张先生,最近是不是工作很忙,所以疏于和张日天同学好好交流?” 38.第二枚“电池”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这刀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现在可以肯定, 这把刀的来历一定有问题。”身材只能用娇小来形容的白不语为了见夏棋的老师特地换上一身淑女的雪纺短裙, 这会儿却不得不扛着一把外表异常凶猛的大砍刀, 手感还特别糟糕。 “……”张文彦看着从指甲刀变成彻彻底底凶器的自家武器,沉默片刻后只能说, “至少,至少我得到它的时候, 它就只是一把指甲刀。” 也许是因为白不语的影响,现在就连张文彦都觉得那把刀器有点像指甲刀。 一开始张文彦还想阻止白不语使用那把刀器, 毕竟他现在这副病恹恹的身体就是拜那把刀器所赐, 所以不希望那把说不清来历的东西继续去伤害其他的人。 即使是驱鬼师也不行。 可现在看到刀器的变化……张文彦想说的话都卡在嗓子眼, 连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只能静观其变。 “咚——” 原本安静无声,就连广告都没有声音的地铁站里突然传出轻脆的铃声, 列车就这么在站台前停下。 知道地铁的车门即将开启,没了指甲刀的张文彦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符纸,上面用红色的朱砂画了一个比较简单的法阵。 这架势看起来倒是更像驱鬼天师一些。 “我觉得你说的没错。”地铁门还没打开,白不语就突然背对着张文彦说, “两年前那些驱鬼师确实已经将地铁站内大部分的鬼驱除。” “可是地铁里……”张文彦也算是见多识广,可看见地铁里那些狰狞的鬼物和已经从地铁门漫出来的血,还是有些不寒而栗。 “你不是说五年前被杀的有学生有上班族还有地铁站的工作人员吗?”白不语一边修复掌心的伤势, 一边继续握紧砍刀, “你看地铁里那几只正在尖叫的鬼, 有哪个看起来像是地铁站的工作人员, 又有哪个看起来像是学生?” 张文彦仔细辨别了一番之后,发现地铁里的那些鬼物竟然真的和传闻不同,没有年轻的学生,更没有穿着制服的地铁站工作人员。 “有‘人’用你之前发现的法阵,将新的鬼送到了这里。”白不语挥了挥砍刀,“我不知道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就目前而言……它们肯定是想要致我们于死地。” “啊啊啊啊啊啊——” 地铁门打开的一瞬间,那些鬼带着刺耳尖锐的惨叫声向白不语他们冲了过来。也许是因为得到了薛红衣的命令,所以这些鬼攻击的第一目标仍然是站在白不语身后的张文彦。 但白不语既然已经插手,就不可能当个安静的花瓶。 相反,此时此刻她可是手持大砍刀的暴力家庭主妇! 双手一起握住看到,白不语手腕一转将砍刀放平,然后对着冲过来的那些鬼用力挥去,拦腰截断! 这把刀器还是指甲刀的时候就能够打散上百年红衣厉鬼的鬼气,让薛红衣不得不狼狈逃脱。而现在向白不语他们冲过来的这些家伙甚至连普通厉鬼都算不上,最多只是一些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的怨鬼。 无论是人还是非人类,都认为鬼大致可以被分为三种。 普通鬼、厉鬼和恶鬼。 普通鬼只是一些对世界和亲友留恋不舍的魂魄,等他们自己想开了或是心愿了结后就会静静离开,前去地府被安排投胎。 而厉鬼一般蒙受冤屈、死因特殊且死状惨烈,它们一开始只是一些普通的怨鬼,如果低调做鬼放下执念,终究有一天也能离开。 但如果怨鬼恨意难消或是助纣为虐,那终究有一天会因为某个契机而蜕变为厉鬼。红衣厉鬼则是其中最凶残的一种。 最后一种是恶鬼。 这些恶鬼一般生前就不是什么好人,死后也变不回好鬼。大多数恶鬼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双手沾满鲜血,所以一变成鬼就会变得异常凶恶,难以对付。 白不语算是个厉鬼,但奇怪的是她并不记得自己究竟在不甘心什么,也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好怨,更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就这么迷迷糊糊地在世间徘徊,一眨眼就不知道度过了多少时光岁月。 不过活到她这岁数,是人还是鬼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有的时候还挺羡慕你们,从头到尾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白不语就这么看着冲过来的五只怨鬼被刀器斩成两半,淡薄的鬼气瞬间四散,半空中似乎还能看见他们。 “这还是……还是我那把指甲刀吗?”张文彦瞠目结舌地看着白不语将五只怨鬼一刀切,虽然那样的怨鬼对张文彦来说也不是什么问题,但他从没见识过这把刀器这么干净利落一挑五的样子! “别放松,厉害的来了。”白不语手里的砍刀看起来很沉,不过她抓着刀的动作看起来却很轻松。 就在正前方的地铁里,脸上和身上到处都是飞溅血迹的恶鬼一步步走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疯狂的笑声响起时,那个手上沾满鲜血的恶鬼挥舞着西瓜刀来到张文彦和白不语的面前,然后盯着手持黄符纸的张文彦说,“你就是那个杀了茶室小鬼的驱鬼师?” 白不语和张文彦都有些吃惊,毕竟除了难听的笑声之外,这个恶鬼条理清晰的表达方式完全不像是刚刚成型才五年的恶鬼。 “听说你已经被驱除了。”白不语挥了挥手中的砍刀,使得原本在把玩西瓜刀的恶鬼莫名顿了顿。 “你是说那个被我砍掉双腿的驱鬼师?”恶鬼露出不屑的笑容,“如果不是老板救了我,说不定还真被他得手了。” “老板?”白不语皱了皱眉,想到之前薛红衣打电话的时候也提到了“老板”这个称呼,“你们的老板是谁?” “你以为我会让驱鬼师知道我们老板的身份?然后再让驱鬼师知道我们老板想要成为鬼王的计划?”恶鬼又大笑了三声,“我该谢谢你这个姓张的杀了茶室的小鬼,这样我才能离开定江那个破地方,有机会接手那家伙的鬼舍!” “所以说……你们老板的大本营在定江,他之所以在各个城市设置鬼舍,杀死普通人培养厉鬼,就是为了成为鬼王?”白不语看着眼前这个凶归凶,但脑袋依旧不怎么好使的鬼物,然后简单地猜测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杀人恶鬼面露异色,“你们果然早就想干扰我们老板建立十万鬼军的计划!” 白不语:“……” 张文彦:“……” 真的没人……不,没鬼来阻止这傻子继续说下去吗? “住口!”原本一直躲藏在暗处的薛红衣也听不下去了,瞬间面容扭曲地出现在车站内,红色的长裙拖地,红色的血水四下绵延。 “你想干嘛?不是说这几个交给我处理吗?”恶鬼瘦骨如柴,抓着西瓜刀的右手像是包着皮的骷髅爪子,脸上更是没什么肉,双眼深深地陷在眼窝里,露出并不愉快的眼神。 “闭嘴!”薛红衣以瞬移的能力来到恶鬼的面前,一甩袖子就拍了它一脸血水,“老娘是脑子坏了才把你这么一个东西带到这里!” 说着,薛红衣又转头看向白不语:“原以为那个男人是一道可口的大餐,却没有想到竟然是母老虎嘴里护着的一块肉。来云河第一天就遇到了两个驱鬼师,我的运气还真不错。” “无论你们的计划是什么,我都会如实转告其他驱鬼师,不会让你们的计划得逞。”张文彦本身就是一个正义感十足的驱鬼师,所以在听说了鬼舍的鬼军的事情之后,就决定要让尽可能多的驱鬼师知道这个消息。 “知道了又如何?你们今天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薛红衣和恶鬼并排站着,一个盯着张文彦,一个盯着白不语,“看来我还是高看你了,张先生。我还以为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驱鬼师就是知道了鬼舍的事,所以才驱除了茶室的……” “咚!” “……” 薛红衣还没把话说完,就眼睁睁看着应该是同伴的白不语,一转手就用刀背将张文彦拍晕。 “无论如何还是要解释一下。”白不语抬着比她人还高的大砍刀,带着某种强烈的违和感,笑着对眼前两只鬼说,“茶室那只鬼……是我干掉的!” “的”字还没落地,依旧戴着眼镜并没有摘除的白不语一跃而起,手中的刀器倾斜着劈出一刀,准备从恶鬼的头部,一路劈过薛红衣的胸口。 不过两只鬼的能力不低,砍刀的刀刃还没落下,他们就瞬间化作鬼气向四周散开,等白不语落地后才再次开始凝聚。 不过白不语的速度和反应显然出乎薛红衣他们的意料。 刚刚落地,脚尖一转,白不语手中的砍刀就向上一劈,直接从恶鬼的菊花一路切到天灵盖! 虽然恶鬼同样非常快速地化成鬼气逃逸,但还是被砍刀切中了一部分,重新在附近凝聚后就一直双目圆瞪还不断怒喘气,显然是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怎么又是一把火器!你到底是什么人!” 因为白不语像是个疯狂的战斗份子一样不停攻击,丝毫不给薛红衣和恶鬼修整的机会,一次又一次无缝衔接的劈砍让两只鬼化成鬼气不知道逃走了多少次,就连再次凝聚的身形都开始变得透明和不稳起来。 想到怒处,薛红衣干脆就放弃了人形,直接化作一大团血红色的鬼气,直接向白不语冲了过来。 见白不语刚刚收刀还来不及闪躲,薛红衣一阵大喜,准备让自己的鬼气侵入白不语的身体,耗尽她的生机,腐蚀她的身体,说不定还能在她死前附一回身,去见见幸福街的那块肉! “哈哈哈哈,看我用我的鬼气腐蚀你的身体!” 无人的地铁站中,一道红色的气流猛地冲进白不语的身体,再以猛烈的速度冲出来,没怎么停留就又冲进去…… 冲出来,冲进去,冲出来,冲进去,冲出来,冲进去…… 白不语眨了眨眼,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看着薛红衣在她面前又一次凝聚,然后对方还气喘吁吁地问:“你难道就不觉得身体特别难受?难道没有想要吐口血的冲动?你到底知不知道人被鬼气灌体之后会死啊?!” “抱歉。”白不语摊了摊手,砍刀也随之在半空中画了个圈,一脸无辜地说,“其实我也不是人来着。” “……” 特别是下棋的时候,看起来真的特别帅!张昊也总算知道为什么夏棋会叫“下棋”了。 在张昊的心里,所有的爸爸妈妈可能都和自家爸爸妈妈一样,因为工作所以每天都很忙很忙,每天回到家的时候都是一脸疲惫,甚至可能会生病好几天。 等病好了之后,爸爸妈妈又会离开家去工作。 有的时候张昊也想生病,觉得如果自己生病了,也许爸爸妈妈就会回来陪自己。但等张昊真的生病后,着急的爸爸妈妈一天打十几次电话嘘寒问暖,会让隔壁奶奶送自己去医院,还会邮寄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过来。 但……还是看不见爸爸妈妈。 当然,因为张昊的体质特殊,从小就从张文彦那里学到了很多其他小朋友根本不会接触的东西,他知道事情比身边的同龄人更多,想法也会显得更成熟一些。 张昊也能够清楚地知道爸爸妈妈一直以自己的方式爱着自己,就算工作再忙,每周也一定要回家一次。就算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爸爸妈妈也会在自己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再小心翼翼地抱着自己睡一晚。 可就算明白这些,一个孩子的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自己家能够像夏棋家一样。 一顿不怎么豪华但很温馨的晚餐,一个每天亲自做饭菜给孩子吃的妈妈,一个会严格纠正孩子吃饭习惯,等孩子反驳的时候默默用眼神来降服对方的父亲。 特别是当电视画面中的解说员介绍了夏棋爸爸的职业以及所获得的成绩之后,对围棋一窍不通而且什么都听不懂的张日天小朋友却莫名觉得夏棋爸爸真的好了不起! 特别是夏棋爸爸下五子棋的时候姿势好好看! 原来下五子棋是这么帅气的一段事情吗?! 张昊也因此特别想不明白,为什么夏棋那么喜欢和夏叔叔唱反调呢? “夏棋,我妈妈说小孩子应该听爸爸妈妈的话,因为我们的判断能力还不够好,需要大人的引导。”张昊小朋友端正地吃着饭,不讨厌蔬菜也不让米粒跳出饭碗,在看到夏棋小朋友木着脸不吃青菜的时候还帮腔说,“夏叔叔说的对,小孩子是一定要吃蔬菜的。” 说着,张昊还夹了一筷子嫩菜芽,津津有味地细嚼慢咽。 “谁说我不喜欢吃蔬菜?!”看见和自己吵过架的小朋友在自家亲爸亲妈面前表现得这么乖巧,夏棋小朋友紧跟着也夹了一筷子嫩菜芽,把嘴巴张得好大,然后一下子塞了进去。 有那么一瞬间,夏棋小朋友的小脸苦苦地皱在一起,但很快就故作津津有味地说:“老妈做的菜真好吃呀!” 看自家小侄子演得那么愉快,夏晓菊一下子没忍住,掩嘴偷笑了好几声,还悄悄对坐在一旁的白不语说:“嫂子,这个小朋友真厉害,竟然能让熊孩子主动吃蔬菜!” 白不语忍住没笑,继续一脸随意地问张昊:“昊昊,晚上让你一个人睡的话,会不会害怕?” 张昊立刻端端正正地放下手里的筷子,认真地说:“阿姨,我很早就已经一个人睡啦,我的小房间也是自己整理的,所以睡在哪里都可以。” “昊昊真厉害。”白不语偷偷用眼角余光看了看夏棋,“我们家夏棋……” “我也一直都是一个人睡的呀!”白不语的话还没说完,夏棋宝宝就挺胸抬头地说,“我也有自己的小房间,我爸妈卧室旁边那间就是呀!” 说着,夏棋还用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给请亲爸亲妈亲姑姑使眼神,好像是希望他们一定要配合自己。 “嗯。” 让小朋友很吃惊的是,这次最配合他的竟然是讨厌的老爸! 虽然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却也让小朋友感觉到了一种无言的父爱,果然亲爸还是爱着自己哒! “是啊,我们家夏棋一直都一个人睡的。”白不语故意加重了“一直”这两个字,顺便建议道,“家里空房间不多,昊昊这几天就和夏棋一起睡好不好?夏棋一定要好好照顾同学才行。” “好!” “……”比起张昊的一口答应,夏棋莫名觉得自己好像答应了很不得了的事情,但说出口的话不能收回,当着张昊的面要求和老爸老妈一起睡好像也很丢脸。 最后小朋友只能苦着脸点了头。 不过,等夏棋带着张昊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进那个到房间之后,小朋友才发现自己完全着了亲爸和亲妈的道! 他的玩具神马时候搬到隔壁来的? 他的衣服神马时候放进这个小房间柜子里的? 他的小被子小枕头和小毯子……神马时候都跑到隔壁来的?! 这是一个阴谋! 夏先生和白女士在小朋友眼中无言的爱和温柔的支持瞬间破碎!这是一个阴谋! 但是当夏棋转头看见进入小房间之后表情就变得有些失落的张昊后,又默默将手里老妈给的另一套小被子放在床上,奶声奶气地说:“张昊,要是你不跟我吵架的话,我就把咕咕藏起来的零食送给你吃!” “嗯!”张昊发现夏棋语气变软后,也把小书包放在柜子上,“我不跟你吵架,那你能不能教教我语文作业?薛老师的作业好难,他们说只有你做出来了。” “那个课后任务好麻烦的,不过还好老妈说明天薛老师请假不回来啦。” “真的吗?” “是呀……” 白不语和小姑子在两个小朋友的房间门口偷听了好一会儿,确定他们没有吵架之后才笑着走远。 白不语是回房间睡觉,夏晓菊则是跑进厨房从冰箱里顺了几块点心出来。 据说这位小姑子立志减肥,下午在幸福街溜达了一万多步,到了晚上就觉得肚子特别饿,又吃了好多东西…… 亏得夏四小姐是吃不胖体质,除了她自己之外,也没人觉得她体重超标,所以白不语就暂时由着她胡闹了。 等回到房间之后,白不语和夏竹卿好好享受了一番久违的两人世界,两个人躺在床上折腾到十点多,主要是白不语躺着,夏竹卿一下又一下为老婆服务,动作或缓或慢或轻或重地……帮老婆按摩酸痛的肌肉。 白不语则是趴在床上享受着肌肉放松的感觉,她今天下午火力大开了一次,虽然当时是挺舒服的,但事后这具身体就像是剧烈运动过后一样出现肌肉酸痛的情况。 听到老婆喊腰酸背痛的夏先生也不问为什么,直接上手就开始帮白不语按摩,虽然没什么技巧,但也是力道适中,按着按着就让白不语舒服地睡过去了。 * 第二天一早,白不语的手机震了震,显示通讯软件里出现了一条新消息。 迷迷糊糊醒来的白不语划开手机,然后就看见夏棋班主任创建的“一年级三班家校交流”群里就出现了一条通知,说是教语文的薛老师突然生重病辞职。 开学刚刚第三天,一年级三班的两个语文老师却相继倒下,马上就要面临第二次更换老师的状况,所以班主任会急忙向家长们解释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让白不语吃惊的是,薛红衣都已经魂飞魄散了,到底还有谁会好心帮她向学校请假? 更让白不语吃惊的是,那位班主任金老师紧接着在家长群里说,之前因为进医院而请假的李老师今天就会回来上课,不会影响孩子们的学习! 之后各个学生的家长都在群里议论纷纷,白不语却觉得事情有些不可思议。 白不语听说过那位李老师半夜突然从楼上跳下来的消息,毕竟幸福街有一些特别喜欢偷听八卦的鬼,甚至让她觉得这些鬼就是太热衷于偷听八卦所以才不肯去投胎。 每次上街买菜的时候,白不语就能从人和鬼的口中听说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包括那位李老师住进重症病房的事情。 39.一抹红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就在刚才。”不明身份的研究员继续恭敬地说, “红衣和那只被她带走的车站恶鬼的烙印破碎,应该已经魂飞魄散。” “云河市……”白发男人的右手有节奏地敲击着旁边的茶几,“上次路过的时候好像没发现有什么厉害的人物, 没有想到短短两天的时间竟然毁了我三个手下和一间鬼舍。” “还有兰城学院地铁站。”研究员如实汇报,“和云河鬼舍相连结的五个灵异场所中,兰城学院站的法阵和布置也完全被废了。” “老板……”看白发男人一直坐在那里静静喝茶, 研究员有些紧张地问了一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只是一两个废物而已, 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白发男人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别忘了我们的目标数据是十万, 这才是你们几个研究员应该研究的事情,其它的不听、不理、不说、不想就可以了。” “是。”研究员汇报完成后, 就弯着腰慢慢退下,只留白发男人独自坐在花园的藤椅上喝茶。 也就是在那个研究员走后没多久,白发男人突然起身。 “呯!” 镶着银线的精致茶杯瞬间被白发男人狠狠砸在鹅软石路上,砸碎的瓷片飞溅,有一片甚至划过了那个男人表情狰狞的脸颊, 划出一道血痕。 “老板!”灌木的阴影中又走出一位身材姣好的短发女助理,白衬衫暗红色西服西裤, 看起来干脆利落。 而这位女助理一来到白发男人的面前,就直接双膝跪地, 小心翼翼地收拾地上的茶杯碎片。 “老板, 请不要生气。”女助理低着头仔细收拾, “您刚才也说了,我们的目标是十万鬼军,损失两三个鬼物也只是……唔!” 白发男人伸出脚直接踩在女助理捡起碎片的那只手上,用力一碾,眼睁睁看着血丝一点点渗出来,面容扭曲地说:“不要生气?!我怎么能不生气?!你知道我手下总共才多少个百年厉鬼?还有,是谁让红衣偷偷把那只恶鬼带走的?” 此刻这种煞气十足的样子和刚才的淡定截然不同。 “我,我也不知道。”女助理也不是活人,自然不会觉得痛,只是因为畏惧而将头低得更低。 “你知道那只恶鬼是什么来历吗?”白发男人收回脚,向后倒回藤椅中,“那可是让顶级驱鬼师废了两条腿的家伙,再加上红衣……究竟是什么样的驱鬼师能同时驱除他们两个?” “老板,云河市哪有什么厉害的驱鬼师。”短发女助理直接低头跪在那里回答,“红衣她只是刚刚登上百年,和其他百年厉鬼相比不免自视甚高而且心浮气躁,所以很可能是因为轻敌才丢了命。至于那只恶鬼,他本来脑子就不怎么好……” “那你说怎么办?”白发男人冷笑着低头看向脚边的女助理,眼镜也滑落至鼻翼,黑色的鬼气快速向外弥漫。 “我明天就去云河市处理这件事情。”女助理的全身都开始颤抖。 “红衣是因为轻敌而丢了鬼命。”白发男人的表情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冷静下来,甚至快速收敛鬼气,“难道我也要因为轻敌,而让手下的半吊子厉鬼继续去送死?” “那老板的意思是……” “直接让罗旭和他的手下去处理这件事情。”白发男人点燃了一根雪茄,“之前红衣不是打过电话,说茶室的事情和一个姓张的人有关系吗?就从那条线开始查。” 也许是听到了“罗旭”这个名字,跪在地上的女鬼竟然再次颤抖起来,好像听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还有,让各地的鬼舍加快速度!”白发男人的眼中多了决绝,“不管用什么手段,让那些被选中的人早点死!” “是!” * 身为一个尽职的家庭主妇,刚刚灭了一只厉鬼一只恶鬼的白不语回到学校之后就立刻和张文彦相约保密,各自接了各自的娃,一个开车一个骑自行车,一个向东一个向西,走的时候还真诚地说了句“再也不见”。 张文彦带着孩子上车的时候突然想到自己忘记了什么,就准备回头叫住白不语。可张文彦刚刚转身,又觉得胸口一阵生疼,最后还是无奈地苦笑了一声,继续带孩子上车回家。 而白不语确定小朋友在后座坐好之后,就直接蹬着自行车就往家的方向骑,完全不记得他们是不是忘记了某把古怪又性格恶劣的指甲刀。 没骑多久,白不语就觉得车轮碾到了什么小石子,微微颠簸了一下之后就不在意地继续向前骑。 只留下一把小小的刀器躺在马路上,在夕阳的霞光下闪着光,又如同灵异事件般消失不见。 “老妈,薛老师跟你说了些什么呀?”夏棋显然很清楚薛红衣找白不语谈话这件事情,所以从校门出来后就显得特别乖巧,一看到亲妈就给了个大大的拥抱,甚至拉拉白不语的手臂,木着一张小脸在她脸上涂了个亲亲。 在看到亲妈脸上没有生气的表情之后,夏棋才敢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一句。 “……”白不语下意识觉得自家小朋友不会喜欢她和那位薛老师之间的对话,那可是堪比儿童不宜恐怖片的限制级画面。 但与此同时,白不语又觉得这是一个教育小朋友的好机会,所以语重心长地说:“薛老师说你和张日天小朋友扰乱课堂纪律了对不对?” “我没有啦!”夏棋小朋友一脸不甘心,“还没有上课,薛老师就好凶好凶地冲进来,就好像要吃小朋友一样。” 小小的粉色淑女车在幸福街曲折狭小的道路上前行,傍晚的霞光照在母子两个的身上。 当夏棋小小的身体紧紧抱住白不语后背的时候,她身体里的煞气似乎也在渐渐平静。 “好了,在学校里交朋友是一件好事,不过千万别只顾着玩。”白不语绝对是家里最宠夏棋的,如果不是有夏九段对付小朋友,这孩子说不定已经成了混世大魔王。 “我和赵日天才不是朋友咧!”夏棋张大眼睛,“我最讨厌他了!” “那也好,那就和其他的小朋友一起玩。”听夏棋这么说,白不语倒是松了一口气。 如果可以的话,白不语希望夏棋在十八岁之前尽少接触那些与众不同的人和匪夷所思的生活。 十八岁之后,如果夏棋还是更喜欢这样平凡而又平静的生活,那白不语也很乐意让夏棋永远像一个普通人类一样活下去。 所以,虽然有些对不起张文彦,但夏棋离张家人越远越好。 “老妈,我不想去上学了。”夏棋抱着亲妈沉默了一会儿后,就突然开口说,“我不喜欢薛老师,我还是喜欢昨天教我们语文的李老师,薛老师上课好无聊呀。” “放心,明天薛老师不来上课。”白不语一边看路,一边说,“她有事要请假,很长很长的假……” 夏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听亲妈这么说了之后,因为叫家长而紧张了一整天的情绪终于放松了下来,竟然靠着亲妈的背就呼呼睡了过去。 晚风很温柔,霞光很温和,靠在白不语背后的夏小朋友也很温暖,白不语的内心渐渐平静。 可是……白不语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了结。 “我们回来了。”把小朋友抱下来之后,白不语就推着自行车进院门,果不其然看见夏九段正坐在槐树下,面前还摆着一副已经结束了的棋。 “今天有人来下棋吗?”白不语环顾了一圈四周,还是没看到一个人影。 “一位棋友。”夏九段点了点头,就开始收棋,然后起身帮白不语把车篮里小朋友的书包拿出来,“小妹说要减肥,不打算吃晚饭,我就准备了蔬菜和豆腐……帮助消化。” “晓菊要减肥?”白不语第一次听到这样惊人的消息,不免张大眼睛,“那她晚上肚子饿了怎么办?” 夏竹卿:“她从超市买了薯片。” 白不语:“……” “咚咚咚!” 就在白不语催促夏棋去洗手之后,关上的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白不语和夏先生对视了一眼,有些疑惑地走到院门前,然后就听见门外传来小孩子的声音—— “爸!我不要去夏棋家!我要回家!” “爸爸有非常紧急的事情要出差,待会儿态度好一点,爸爸我也得好好求求人家。”紧接着传来的是张文彦的声音。 “我不要!爸爸你不知道夏棋家的情况,他们家很穷的,夏棋爸爸打工赚钱很辛苦,赚的钱也不多,只够夏棋一年吃一顿肉!我们这样会打扰人家的!你自己去出差,我去杨奶奶家吃饭!” 虽然白不语觉得那个孩子的声音非常陌生,不过瞎猜也能猜到那是张日天小朋友的声音。 “就是因为刚才接到电话说杨奶奶身体不好,我才把你带到这里来的。”张文彦说着,又有些迟疑地问,“夏棋小朋友家庭真的这么困难?” “你是说,红衣死了?” 傍晚,远在定江的一处豪宅中,正坐在花园里喝茶的白发男人推了推眼镜,表情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就好像是听说领居家宠物走丢了一样。 “是的。”向白发男人汇报的是一个挂着研究所身份牌,穿着研究白袍的男人,态度十分恭敬,“按照老板您的吩咐,我们已经将所有拥有烙印的成员全部都记录在案,像这样用现代人类的手段去改进烙印技术的想法,也只有老板您这样伟大的存在才能够想到。即使是前任鬼王见到您,也只能自惭形秽、望尘莫及啊。” “废话少说。”白发男人微微皱眉,“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刚才。”不明身份的研究员继续恭敬地说,“红衣和那只被她带走的车站恶鬼的烙印破碎,应该已经魂飞魄散。” “云河市……”白发男人的右手有节奏地敲击着旁边的茶几,“上次路过的时候好像没发现有什么厉害的人物,没有想到短短两天的时间竟然毁了我三个手下和一间鬼舍。” “还有兰城学院地铁站。”研究员如实汇报,“和云河鬼舍相连结的五个灵异场所中,兰城学院站的法阵和布置也完全被废了。” “老板……”看白发男人一直坐在那里静静喝茶,研究员有些紧张地问了一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只是一两个废物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白发男人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别忘了我们的目标数据是十万,这才是你们几个研究员应该研究的事情,其它的不听、不理、不说、不想就可以了。” “是。”研究员汇报完成后,就弯着腰慢慢退下,只留白发男人独自坐在花园的藤椅上喝茶。 也就是在那个研究员走后没多久,白发男人突然起身。 “呯!” 镶着银线的精致茶杯瞬间被白发男人狠狠砸在鹅软石路上,砸碎的瓷片飞溅,有一片甚至划过了那个男人表情狰狞的脸颊,划出一道血痕。 “老板!”灌木的阴影中又走出一位身材姣好的短发女助理,白衬衫暗红色西服西裤,看起来干脆利落。 而这位女助理一来到白发男人的面前,就直接双膝跪地,小心翼翼地收拾地上的茶杯碎片。 “老板,请不要生气。”女助理低着头仔细收拾,“您刚才也说了,我们的目标是十万鬼军,损失两三个鬼物也只是……唔!” 白发男人伸出脚直接踩在女助理捡起碎片的那只手上,用力一碾,眼睁睁看着血丝一点点渗出来,面容扭曲地说:“不要生气?!我怎么能不生气?!你知道我手下总共才多少个百年厉鬼?还有,是谁让红衣偷偷把那只恶鬼带走的?” 此刻这种煞气十足的样子和刚才的淡定截然不同。 “我,我也不知道。”女助理也不是活人,自然不会觉得痛,只是因为畏惧而将头低得更低。 “你知道那只恶鬼是什么来历吗?”白发男人收回脚,向后倒回藤椅中,“那可是让顶级驱鬼师废了两条腿的家伙,再加上红衣……究竟是什么样的驱鬼师能同时驱除他们两个?” “老板,云河市哪有什么厉害的驱鬼师。”短发女助理直接低头跪在那里回答,“红衣她只是刚刚登上百年,和其他百年厉鬼相比不免自视甚高而且心浮气躁,所以很可能是因为轻敌才丢了命。至于那只恶鬼,他本来脑子就不怎么好……” “那你说怎么办?”白发男人冷笑着低头看向脚边的女助理,眼镜也滑落至鼻翼,黑色的鬼气快速向外弥漫。 “我明天就去云河市处理这件事情。”女助理的全身都开始颤抖。 “红衣是因为轻敌而丢了鬼命。”白发男人的表情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冷静下来,甚至快速收敛鬼气,“难道我也要因为轻敌,而让手下的半吊子厉鬼继续去送死?” “那老板的意思是……” “直接让罗旭和他的手下去处理这件事情。”白发男人点燃了一根雪茄,“之前红衣不是打过电话,说茶室的事情和一个姓张的人有关系吗?就从那条线开始查。” 也许是听到了“罗旭”这个名字,跪在地上的女鬼竟然再次颤抖起来,好像听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还有,让各地的鬼舍加快速度!”白发男人的眼中多了决绝,“不管用什么手段,让那些被选中的人早点死!” “是!” * 身为一个尽职的家庭主妇,刚刚灭了一只厉鬼一只恶鬼的白不语回到学校之后就立刻和张文彦相约保密,各自接了各自的娃,一个开车一个骑自行车,一个向东一个向西,走的时候还真诚地说了句“再也不见”。 张文彦带着孩子上车的时候突然想到自己忘记了什么,就准备回头叫住白不语。可张文彦刚刚转身,又觉得胸口一阵生疼,最后还是无奈地苦笑了一声,继续带孩子上车回家。 而白不语确定小朋友在后座坐好之后,就直接蹬着自行车就往家的方向骑,完全不记得他们是不是忘记了某把古怪又性格恶劣的指甲刀。 没骑多久,白不语就觉得车轮碾到了什么小石子,微微颠簸了一下之后就不在意地继续向前骑。 只留下一把小小的刀器躺在马路上,在夕阳的霞光下闪着光,又如同灵异事件般消失不见。 “老妈,薛老师跟你说了些什么呀?”夏棋显然很清楚薛红衣找白不语谈话这件事情,所以从校门出来后就显得特别乖巧,一看到亲妈就给了个大大的拥抱,甚至拉拉白不语的手臂,木着一张小脸在她脸上涂了个亲亲。 在看到亲妈脸上没有生气的表情之后,夏棋才敢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一句。 “……”白不语下意识觉得自家小朋友不会喜欢她和那位薛老师之间的对话,那可是堪比儿童不宜恐怖片的限制级画面。 但与此同时,白不语又觉得这是一个教育小朋友的好机会,所以语重心长地说:“薛老师说你和张日天小朋友扰乱课堂纪律了对不对?” “我没有啦!”夏棋小朋友一脸不甘心,“还没有上课,薛老师就好凶好凶地冲进来,就好像要吃小朋友一样。” 小小的粉色淑女车在幸福街曲折狭小的道路上前行,傍晚的霞光照在母子两个的身上。 当夏棋小小的身体紧紧抱住白不语后背的时候,她身体里的煞气似乎也在渐渐平静。 “好了,在学校里交朋友是一件好事,不过千万别只顾着玩。”白不语绝对是家里最宠夏棋的,如果不是有夏九段对付小朋友,这孩子说不定已经成了混世大魔王。 “我和赵日天才不是朋友咧!”夏棋张大眼睛,“我最讨厌他了!” “那也好,那就和其他的小朋友一起玩。”听夏棋这么说,白不语倒是松了一口气。 如果可以的话,白不语希望夏棋在十八岁之前尽少接触那些与众不同的人和匪夷所思的生活。 十八岁之后,如果夏棋还是更喜欢这样平凡而又平静的生活,那白不语也很乐意让夏棋永远像一个普通人类一样活下去。 所以,虽然有些对不起张文彦,但夏棋离张家人越远越好。 “老妈,我不想去上学了。”夏棋抱着亲妈沉默了一会儿后,就突然开口说,“我不喜欢薛老师,我还是喜欢昨天教我们语文的李老师,薛老师上课好无聊呀。” “放心,明天薛老师不来上课。”白不语一边看路,一边说,“她有事要请假,很长很长的假……” 夏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听亲妈这么说了之后,因为叫家长而紧张了一整天的情绪终于放松了下来,竟然靠着亲妈的背就呼呼睡了过去。 晚风很温柔,霞光很温和,靠在白不语背后的夏小朋友也很温暖,白不语的内心渐渐平静。 可是……白不语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了结。 “我们回来了。”把小朋友抱下来之后,白不语就推着自行车进院门,果不其然看见夏九段正坐在槐树下,面前还摆着一副已经结束了的棋。 “今天有人来下棋吗?”白不语环顾了一圈四周,还是没看到一个人影。 40.别的狐狸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白不语:“……” 张文彦:“?” “就是你害我沦落到这种破地方!”薛红衣似乎拥有短距离的瞬间移动之类能力,所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从门口的位置转移到了白不语身边, 一伸手就掐住了白不语的脖子, 另一只手划过她的脸颊, 引得这位年轻夏夫人的身体一阵轻颤。 “哈哈哈,害怕到说不出话了吗?”薛红衣站在白不语的身后, 满足地感受着对方的恐惧,“就是因为想到你这个小可人,还有你那个更加可口的丈夫, 我的心情才不至于太糟……” 薛红衣的话还没说完,张文彦整个人就已经扑了过来,以最快速度去抓薛红衣掐着白不语的手, 另一只手握拳向薛红衣猛击过去! 下意识地将手中人质带去一旁后,薛红衣整个身体都暴露在了张文彦的眼中。 可没等张文彦的拳头集中薛红衣,那个穿着红色紧身裙的女鬼突然发生了变化, 穿在她身上的红色长裙像是瞬间变成了正在融化的血幕一样,不断向下滴血, 转而卷起一地血水向挥拳而来的张文彦袭去! “哼!你以为我是那些随意就能被你们除去的废物吗?!”薛红衣一边讥笑, 一边又加重了掐着白不语的力道,“你难道不怕我杀了她?!” 也就是在薛红衣松懈下来的那一刻,向后倒去的张文彦突然甩手,一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刀冲向女鬼, 瞬间刺入薛红衣的额心! 白不语一直都在静静看着张文彦和薛红衣的战斗, 就像之前向张文彦承诺的一样没有插嘴。 一个是因为白不语真的不想在夏棋的学校里“闹事”, 另一个也是因为张文彦并不弱。 虽然这位驱鬼师的身体状况看起来并不理想,但却绝对不是那些只会烧烧符纸变变魔术的骗子风水师。 特别是那把刀…… 白不语看见那把刀的时候,细小的冷兵器已经飞到她的面前,没有刀柄,刀身十分纤细,破空而过的时候似乎带起了一丝火气! 鬼属阴,自然惧怕阳火。 张文彦拥有的这把刀器显然拥有着令鬼畏惧的力量,也能够杀死鬼! 最重要的是,这把刀器的攻击速度非常快,足以在普通鬼物反应过来之前命中目标,根本无法躲闪。 “什么……” 薛红衣还没反应过来,那把带着火气的刀器就已经穿过她的额心,打散她的鬼气!就连白不语耳边的一缕发丝也被刀器的火气所伤,只是因为程度微小,所以不足以被张文彦发现。 鬼物将自己凝聚成实体并不是稀罕的事情,无论是薛红衣还是白不语,她们要做的都只是将自身鬼气凝聚和进行一次又一次的反复压缩。 说起来似乎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情,毕竟每一个鬼都可以很轻松地学会并入门,但如果真的想要将这一方法运用到更高层次,却需要自身拥有更加庞大可怕的鬼气。 鬼物费尽千辛万苦到达入门境界之后就可凝聚成半透明的实体,虽然不能被人类触碰,却可以在夜晚的时候让普通人类见到。 然后它们再一点点向非透明的实体努力,一直到可以触碰人类世界的事物,再到可以让自己的外貌变得和人类无异,最终开始前往一种更加神奇玄妙无法解释的境界。 薛红衣的实力不弱,但白不语所处的境界实在太高,别说这个红衣女鬼,就算是更厉害的鬼物来到这里恐怕也看不出白不语的真实身份。可即使如此,白不语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变得更加强大…… 鬼的身体由鬼气凝结,而张文彦的那把刀器却可以打散鬼气! 由此可见其强大,以及使用这把刀器的张文彦的实力。 刀器刺入薛红衣额心之后,白不语就感觉到一直掐着自己的那只冰冷的手瞬间松开,她也在第一时间转身后退来到张文彦的身边,如同普通的人类一样躲避在最安全的地方。 “啊啊啊啊——” 随着薛红衣的一声惨叫,她的身体先是变成半透明的状态,随之又变成灰蒙蒙一片,嘴周才如同烟雾一般迸发而出,彻底四散! “抱歉。”眼看着薛红衣的鬼气被打散,张文彦却突然喷出一口鲜血,然后无力地跪地,“夏夫人,你现在就离开。这个鬼很强,即使我已经竭尽全力也只是暂时将她打跑,她应该就在附近,很快就会回来。” “你病得很重。”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白不语就知道张文彦命不久矣。但看到张文彦现在满脸苍白毫无血色的样子,却发现他的伤势或病痛要比她想象的严重很多。 “刚才的事情你也看到了,那个什么语文老师根本不是人类,而是一只很厉鬼的鬼。”扶着办公桌勉强站起身来的张文彦虚弱地笑了笑,“每个驱鬼师从入行第一天起,就知道自己会因为这份工作而丢掉性命,所以我也算是早有准备。” “那张昊怎么办?张昊,这是你儿子的名字吧?”白不语没打算离开,因为她知道薛红衣还藏在这间办公室里,就藏在办公室大门的旁边,根本没打算给他们任何逃走的机会。 张文彦的右手轻轻颤了颤,然后说:“如果我今天之后下落不明,还请夏夫人多多照顾我家张昊。” “没兴趣。”白不语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三个字,“还是你好好留着命,自己去折腾那个迟早会叛逆中二然后结婚生子的儿子吧。” “……” 还没等张文彦深思白不语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办公室里的空气突然变冷,原本无影无形没有颜色的空气,在此刻的白不语和张文彦眼中却变成了淡红色。 整个空间中的鬼气一直都在增加,白不语甚至还能感觉到一小丝几乎不能被察觉的煞气,不禁有些佩服那位薛老师的能力。 “红色?!”张文彦大惊失色,“原来那个家伙是红衣厉鬼,怪不得这么厉害!” 白不语伸出手指在空气中搓了搓,又放到鼻前一嗅,用只有身边张文彦可以听到的声音说:“不错,这年份应该有一百年了。” “百年厉鬼?!”张文彦吓得几乎站不住脚,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白不语,“你怎么知道的?” 红色的鬼气中,一个婀娜的身影缓缓显现,黑发红衣惨白的皮肤,双眼流淌着血泪的薛红衣以鬼物真正的模样现身,手里却有些别扭地拿着一台手机。 “老板,我找到人了。”薛红衣一边说,一边斜眼看着张文彦,“那个驱鬼师叫张文彦,是云河市幸福街小学一年级三班张日天的父亲。” “放心吧,虽然对方有一柄看起来很厉害的火器,但我可以应付。”薛红衣挂断电话后,带着一脸血水妩媚一笑,“杀了驱鬼师,吃了补品,我就能顺顺利利回去交差了。” 办公室里的鬼气瞬间爆炸式地增长,红色的鬼气充斥整个空间,甚至让人看不清办公室里其它的摆设。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白不语突然发现这个红衣女鬼的鬼气正像昨天那股灰色的鬼气一样,将她和张文彦拉去另一个地方。 “放心吧。”白不语叹了口气,转头看张文彦,“总不能让你白白背锅。” 张文彦:“??” 红色的鬼气散去,白不语发现他们果然已经离开幸福街小学的教师办公室,而是来到了一个白不语熟悉的地方——兰城学园地铁站! 不是那个杂草丛生的环境,而是那个干净整洁却什么声音都听不见的幻境。 就连原本在白不语和张文彦面前现身的薛红衣,这会儿也不见了踪影。 “你还记得这里吗,张先生?”薛红衣缥缈的声音从四周传来,“这里就是你除掉茶室那只鬼的地方。” 张文彦:“???” 可即使如此,周围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里实在是太安静太空旷了,除了白不语之外,就只有那个和她隔着一道地铁门的女鬼朱瑶,没有自行车,没有那四个大学生,也没有那些应该守在茶室里的警察。 透过地铁窗户的倒影,能看见白不语孤零零的身影,和旁边无声却热闹的广告屏幕互相映衬,有些诡异。 而且白不语很快就发现…… 这个地铁站竟然不是幻境,而是真实存在的! 地铁站的站牌上写着一个陌生的地名——兰城学院站,看起来像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地点,但也肯定不在云河市的地界内。 白不语盯着那个电子站牌上的站名看了一会儿,总觉得自己曾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兰城学院,好像和某个很出名的灵异事件相关。 因为前职业的关系,白不语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灵异地点,这些地点因为各种恐怖事件而被废弃,也因为各种恐怖事件而无法被拆除,最终成为生人勿进的场所。 不过这些灵异地点对于厉鬼和恶鬼们而言却是最好的家园,这里充斥着的鬼气对于鬼物而言也是很好的食物和养料。 这个“兰城学院站”可能也是其中之一。 从牛仔短裤的口袋里掏出手机后,白不语原本想要搜索一下这个“兰城学院站”的相关消息,却发现手机一个信号都没剩下,甚至还显示不在服务区。 不过……这也算是灵异地点的正常操作了。 白不语顺便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发现已经接近家里平时开饭的时间,整个人精神一振,没了刚才那种轻松自在的感觉。 “一大一小碰到棋盘就废寝忘食,小姑子房间里多的是零食……”白不语盘算着家里大大小小目前的状态,右手却已经搭在了眼镜上,半眯着眼睛看向眼前的地铁门。 夏家的大大小小没有一个人知道白不语的身份,一个是因为白不语隐藏得很好,另一个是因为白不语在夏家的这几年过得的确很开心,几乎连自己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可不能因为眼前这个情况而耽误了晚饭! 白不语思忖完毕之后,就站在原地,看着地铁站的上方天空说道:“虽然不知道你引诱那些人类进来做什么,但既然这次你选中了我,有什么手段就全部施展出来如何?” “……”天空一阵沉默。 虽然女鬼朱瑶就站在白不语的面前,但白不语却很清楚她最多只是个被驱使的喽啰,真正控制着茶室和那些大学生的那个东西,一直都好好地隐藏在暗处,观察着这一切。 白不语的宣告刚说完没多久,这个无人车站原本就昏暗的灯光突然疯狂闪动起来,眼前的地铁门瞬间全部打开,地铁里的女鬼朱瑶一个闪现直接出现在白不语的面前! “救救我!!!!!!!” 女鬼嘶哑地尖叫声折磨着白不语的双耳,突然抬头的女鬼完全没有双眼,两个黑窟窿里不断流出鲜血,以最恐怖狰狞地模样冲向白不语。 与此同时,车站内的温度再次疯狂下降,这并不是因为周围变冷了,而是因为车站内鬼气的容量暴增! 41.充值送的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白不语“吱嘎”一声将院门打开,就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跑车停在她家的院门外, 挤在狭小的路上让人担心。 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拼命扒着车门往车里钻, 而那位刚刚道别过的张先生双手往小孩子肩下一勾,直接拎着张日天小朋友来到白不语的面前。 “爸爸!”也许是顾及到夏棋家人的心情, 小孩子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 “你儿子这么喜欢吃肉, 会让夏棋家锅里没粮的!” 看自家儿子说的这么认真, 张文彦对于自己先斩后奏直接跑到这里的行为有些心虚。 本来他是想拜托隔壁杨老太太照顾张昊的,但他半路上又接到电话说杨老太太身体不好,现在已经入院治疗了。 张文彦一家搬到幸福街没多久, 周围也没有多少认识的人, 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曾经“并肩作战”的白不语。 对方是张昊同班好朋友的母亲,又是一位出色的驱鬼师,对张文彦来说绝对是一位非常合适托付的人。 但如果对方真的家庭情况困难…… “这个……”张文彦真有些没办法开口了。 白不语就这么站在院门边上, 双手环着,看两父子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堪比变脸。 “你怎么找到我家的?”白不语比较好奇这一点。 “我毕竟是干这行的, 而且还开了一个事务所。”张文彦也有些惭愧, “在找人方面总得有点门路。” 张文彦仔细看了看夏家的这个四合院子, 虽然看起来已经很有年代了, 但修缮得非常好, 看起来甚至像是故意作旧的新院子, 可见四合院主人对它的打理十分到位。 不过就算有这个院子, 张文彦也还是无法证实白不语家里情况, 四合院虽然好,但这里并不是华夏国最发达的定江、京州和北海这些地区,而是相对贫瘠的云河市以及更加偏僻的幸福街。 想了想,张文彦又觉得乱猜夏家的情况有些失礼,所以很快就收回视线,非常不好意思地看向白不语。 不管怎么说,既然夏夫人已经开门,张文彦只能拎着儿子硬着头皮说:“夏夫人,我最近有事必须外出一段时间,这孩子的妈妈一时间又回不来,所以……能不能麻烦您帮忙照顾他一……一个晚上就好!我会尽快找人照顾他。” 妥善起见,张文彦还是决定只让张昊在夏家待一个晚上。 “爸爸!”依旧被张文彦拎着的张日天小朋友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下一秒被张文彦直接丢进车里,“啪”的一声关上了车门,“滴”的一声竟然连车都锁了! “夏夫人,您也知道这一次发生的事情非同小可,我必须立刻赶往京州和大家商量。这件事情过于危险,我不可能带着孩子一起去。”确定张昊听不见他们的话之后,张文彦才开始解释。 “再加上具体布置和任务分配,我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办法陪在张昊身边,甚至有可能就这么……” 张文彦下意识地按住胸口,那里的疼痛感就好像是倒计时的滴答声,一直充斥着他的大脑。 “你可以不去管这件事,或者直接打个电话?你留在幸福街也许就不会出事。”站在院门口的白不语皱了皱眉,“而且孩子的母亲真的赶不回来吗?” “……”张文彦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其实,这孩子的母亲明面上是医生,但和我一样也是驱鬼师。” 想到这里,张文彦的脸上多了一丝哀伤。 “不久前她接了一个去定江驱鬼的工作,等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却已经奄奄一息地躺在医院里,至今没有醒来。就连送她去医院的人也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儿子知道吗?” 张文彦揉了揉鼻梁,摇摇头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只以为他妈妈到国外出差去了。后来为了避开定江那边的危险,我就把妻子转院到了云河,自己也带着张昊来云河修养。” “夏夫人,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要取得您的同情。”张文彦正了正色对白不语说,“但如果我真的不如管这些事情,那我和张昊妈妈曾经做过的努力不就白费了?而且,定江的事情可能和张昊妈妈的受伤有关,我必须要去看一看。” 张文彦看向白不语的身后,看见了那个正坐在树下的男人和刚刚从屋子里蹦蹦跳跳走出来的孩子。 “夏夫人,我真的很羡慕你们这样平静而安逸的生活,只可惜我和我妻子都是闲不下来的类型,一天不抓鬼就浑身难受。” 张文彦说到这里的时候笑了笑,尽管他的脸上全是胡渣,却笑得像个普通的孩子。 “如果不麻烦的话,至少让这个孩子在这里住一晚。”张文彦恳求着说,“明天我就能找到照顾他的人。” “最重要的是……”张文彦回头看了一眼车里扮鬼脸的孩子,“张昊和我们一样都有阴阳眼,而且有时候连普通鬼和人之间的区别都看不出来,我实在不放心让他一个人。” “所以……” “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帮你照顾张昊几天。”白不语也同样认真地看着张文彦。 “什么条件?”张文彦知道白不语没有义务帮忙带孩子,所以也已经做好准备,竭尽可能地答应白不语提出的任何条件。 但张文彦却没有想到,这位夏夫人说的是—— “活着回来,把儿子接走。” “……” “做不到吗?”白不语半眯起眼睛,“那等你变成鬼飘回来的时候,估计只能看着儿子在幸福街流浪了。” “……” “怎么想都是你帮我背了黑锅,如果你因为这个而出事,也有些说不过去。”白不语不想欠人情,“既然你能找到我家地址,想必电话号码对你来说也不是难事,如果真的到了必死的局面,你就联系我。” “谢谢。”张文彦也不多说,直接打开车锁,让车后座闹腾到现在的张日天小朋友可以气呼呼地打开门钻出来。 说实话,张文彦并不打算打电话给白不语。如果京州所有驱鬼师都无法解决这个事件,那白不语又能帮到什么? 在将小朋友交给白不语之前,张文彦又提了一句:“一切交给我们就好,夏夫人请安心。” 42.魔术师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结果夏竹卿二十三岁生日那天竟然把一位身材娇小又好看的年轻姑娘带回了夏家的小四合院,没多久就领了证, 又过了一年夏家的第一个宝贝金孙夏棋就诞生了。 一波骚操作让夏竹卿周围那些从小看他长大的街坊邻居都闪了腰。 这么一个能干又好看的小女人却嫁给一个木头棋痴?周围的街坊邻居反而觉得有些可惜。 不过夏夫人却整天笑盈盈的,说她就是喜欢这种很普通生活, 几百年前就想过这种平平静静的日子了! 邻居只觉得夏夫人很有幽默感, 却不知道人家说的真是实话。 * 可夏棋上小学后没多久, 喜欢平静生活的夏夫人白不语却发现幸福街的风变了。 明明才九月,吹来的风里却透着寒意, 还有一丝邪气……和鬼气。 最先出现异常的是夏家对面那家消费很贵的茶室,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会有鬼气从门口飘出来,进出茶室的人一个个印堂发黑,不是被鬼缠就是见了鬼。 还有好几个年轻人开始经常进出茶室,太阳下山进去,第二天早上才出来, 差点让白不语以为对面改行开了小旅馆。 白不语送儿子上学的时候, 时常看见这些昨天晚上还精神抖擞的年轻人一脸疲惫地从茶室走出来,印堂发黑嘴唇泛白。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带着狰狞的伤口, 流的血里都带着鬼毒, 想必是经历了一个激烈的夜晚。 “我们又活下来了。” 白不语确定儿子安安全全地坐在后座,正准备蹬着自行车出发,却听见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年轻人突然出声感慨了一句。 “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脱离恐怖茶室的掌控?我好怕……”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挺漂亮的女生,眼睛红红的, 显然刚刚大哭过一场。 白不语多看了一眼那个女生, 虽然普通人感觉不到, 但白不语却能看见那女生身周的鬼气浓郁到快爆炸了,显然不正常。 “只要完成十次任务,我们就能自由了。”说话的是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再经历六次茶室发布的恐怖故事任务,我们就安全了。” “但下一次就是第五次任务了。”走在最前面的年轻人表情并不轻松,“茶室的人说过逢五逢十就会遇劫,我们无法得知第五次任务的厉鬼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下一秒。这一次,也不知道能不能逃掉。” “……” 那些年轻人自以为说话声音很轻,却不知道年轻的夏夫人耳力极为不错。 恐怖茶室? 经历恐怖故事? 夏夫人突然觉得这事儿挺像小姑子夏晓菊最喜欢看的那些恐怖无限流小说,难道……他们家对门的茶室变异了? 白不语对事不关己的事情一向兴趣缺缺,只要对面茶室里的东西不找自己找上门,白不语也乐得和对面相见如宾。 甚至想问问对面茶室的业务能否供人参观,她对无限流恐怖这种新奇业务还是挺感兴趣的。 “老妈,上学要迟到了。”性格外貌都随爹的一年级小盆友夏棋不得不提醒正在发呆的老妈,倒也习惯了自己总在上课铃响的前一秒走进教室。 “啊!”白不语立刻回过神来,用力一蹬脚踏,送宝贝儿子上学去了。 那几个要么中二晚期,要么刚刚结束恐怖任务的年轻人迎面看见白不语都礼貌地笑了笑,进出茶室的次数一多,他们对经常出门的夏夫人也瞅着眼熟,知道对面这户人家只是忙忙碌碌生活中的一群平凡人。 每天柴米油盐,每天骑着自行车送孩子上学放学…… 这样的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理解他们在茶室里遭遇了什么,也永远不会知道他们经历了多少惊心动魄的冒险和战斗。 “不过,平凡真好啊!”看着白不语骑着自行车的背影,走在最前面的年轻人忽生感慨。 * 白不语凭借高超的自行车驾驶技术将宝贝儿子掐着点送到了幸福街小学的大门口,然后脚蹬一踩就来了个漂亮的转弯,骑着车原路返回。 但她却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一个没什么人的巷口停下,脸上常带的笑容消失,突然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开口说:“跟了我一路了,还不打算现身吗?” “嗬嗬嗬——” 白不语的话音刚落,巷子里突然吹起阴风阵阵,风里似乎还夹杂着听起来有些瘆得慌的笑声,再加上巷子里光线昏暗,这样的阵势足以吓得普通人双腿打颤。 但白不语是普通人吗? 她压根不是人! 不过白不语一向深明大义,曾经中二病晚期带着成千上万个小弟去地府抢位置的时候都还知道明察秋毫,这会儿也想给身后这个厉鬼一个机会,看看它到底怎么缠上她这样一个平凡无奇的家庭主妇。 又是阵阵阴风吹过,一只苍白的手突然抓住白不语的左肩膀,狰狞而残破的红色长指甲似乎下一秒就要划穿衣服,刺进肉里。 那只手不仅苍白,而且有着一道道血痕。 更诡异的是,还有另一只一模一样的手从地下伸出,狠狠地抓住白不语踩着脚蹬的右脚踝,想要死死将她固定砸自行车上。 “哎。”白不语叹了口气,想要看在曾经算是同行的份上手下留情,“这位小妹妹,我急着给老公带早饭,隔壁街的鸡肉粥铺八点半就关门了。” “那不是正好?”一个嘶哑破碎如同指甲在玻璃上划过一般难听的声音传入白不语耳中,“我就是看上了你那个八字全阴的好老公才来找你,嗬嗬嗬——等我上了你的身,与那帅哥在床榻上共度春宵,厉鬼的滋味一定会让他食髓知味,贪恋缠绵,到死都下不了床!嗬嗬嗬——啊啊啊啊啊!!” 那划玻璃一样的笑声刚起,原本嚣张得不得了的女厉鬼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呜呜——” 女鬼之前的话刚说完,一道看不清本体的黑气已经缠住了她鬼身的脖子,将她高高吊起在半空中,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小鸡一样发出难以置信的呜呜声。 而踩着自行车的白不语不知道什么时候摘掉了脸上足够遮住半张小脸的眼镜,将自行车推倒在一旁,瞪着那个被吊在半空中的白衣厉鬼。 第一次正眼看那厉鬼,白不语才发现这个能力不怎么样的后辈长得倒还不错,把身上的伤口遮遮,说话再文雅点可能还能演一出倩女幽魂。 不过…… “就你也敢肖想老娘的男人?!”一只手拿着眼镜,另一只手食指微勾操控着那道黑气将厉鬼吊得更高,白不语双眼含煞地怒道,“一直不动手,真把我当奶猫欺负?!” “呜——”那厉鬼双眼突起,瞳孔缩小,也不知道是因为被黑气掐得太狠,还是觉得眼前的画面过于难以置信。 明明……明明就是个身材瘦小没什么姿色……好吧,有点好看的人类女人,要不是想要霸占那个八字全阴的男人,她这个百年厉鬼根本不屑占据这么一具皮囊! 可这个女人…… 厉鬼双眼圆瞪地盯着下方的白不语,虽然身形没有变,但那双藏在眼镜后面的双眼泛起红光,原本浅淡的双唇也绯红如血!明明五官未曾有任何变化,但眼前这个“人”给厉鬼的感觉却好像是在血光中盛放一样摄人心魂! 这女人压根就不是人! 是隐藏起来的厉鬼啊啊啊啊! 还有这道让她压根没有任何反击之力的黑气……厉鬼的双眼充血,从被掐住的脖子里拼命挤出带着颤意的声音—— “你……您,您莫非是……是百年厉鬼?!” “百年厉鬼?不带这么侮辱‘人’的!”白不语双眼半眯起,表情很是不爽地将右手握拳,看着黑气以飞快的速度将厉鬼吞噬,“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妇不可以吗?!” 被黑气笼罩的厉鬼显然听到了这句话,整个鬼像是被丢进了冰寒地狱一样魂体发寒,忍不住发出最后的尖利惨叫。 什么鬼家庭主妇! 她究竟是找了个怎样可怕的附身对象?连百年厉鬼都看不起! * 黑气将厉鬼快速蚕食之后,又像是没吃饱一样在巷子里到处乱晃,一直到白不语瞪了一眼,那道黑气才乖乖地原地停住。等白不语把眼镜重新戴回去之后,黑气也在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厉鬼被蚕食的可怕画面就好像是转瞬即逝的幻觉一样不复存在。 “糟糕!鸡肉粥!”白不语一戴回眼镜,就瞬间变回了之前的夏夫人,一脸心疼地扶起倒在一旁的自行车,上下左右检查了好几遍之后才重新骑着离开巷子,快速踩着脚蹬向粥铺的方向飞驰。 幸福街小学的上学时间比较晚,白不语带儿子出门的时候已经七点半,回程的时候为了处理那个厉鬼又绕路跑到那个没人的巷子里,所以现在为了赶上八点半关门的粥铺只能抢夺分分秒秒的时间,希望粥铺老板看在她每天买粥的份上别提前关门! “白姐姐,又去买粥啊?” 白不语飞踩自行车的时候,一个穿着带血校服的男孩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不客气地坐在了自行车前面的车篮里。除了校服之外,男孩的脸上和脖子上也到处是血,怎么看也不像是活人。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鬼出没,幸福街也不例外。不过在幸福街滞留的鬼不多,而且大多都不是厉鬼,只是有些执念没能完成的普通鬼物。 白不语在幸福街住久了,难免会和一些鬼有眼神交流,所以她看得见鬼这件事情也不可能瞒得住。只不过和白不语认识的这些鬼都以为这位夏夫人只是开了阴阳眼的人类,压根不知道夏夫人娇小的皮下究竟藏着怎样可怕的存在。 眼前这个穿着校服的小鬼就和白不语很熟,虽然看起来年纪小,却也是在幸福街待了十年的老鬼,很多白不语不方便出手的场合都会请他帮忙。作为交换,白不语也会为小鬼准备一些他想吃的食物闻闻味道。 “乐乐,粥铺关门了吗?”白不语一边踩着自行车一边着急地问了一句。 幸福街是一条老街,街道两旁的房屋大多不能拆,路面也是曲曲折折起起伏伏,使得车辆很难在这条街上顺畅行驶。 白不语蹬着自行车在路上疾驰的时候,一不小心还超了几辆看起来就很贵的跑车。 “还开着呢,老板刚才还在念叨今天怎么没见到你。”小鬼乐乐也笑着向白不语传递情报。 白不语听到小鬼的话之后也是松了口气,蹬自行车的速度倒是完全没有下降。也是因为之前蹬得太快,使得白不语不得不在粥铺门口来个紧急漂移,这才避免了自行车撞墙的惨剧。 “老板,来两份鸡肉粥!” “好嘞!” 白不语吃不吃饭都只是一种形式,儿子夏棋因为体质特殊的关系,每天都得吃白不语特制的加料早餐,所以她需要解决的就是老公夏竹卿和小姑子夏晓菊的早餐问题。 也是知道夏竹卿喜欢吃那家的鸡肉粥,白不语才每天风雨无阻地来买。 街坊邻居只觉得白不语嫁给夏竹卿有些委屈,但白不语却不以为然,毕竟她老公夏竹卿深居简出,很少有街坊邻居了解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反而因为太多以讹传讹,才让人觉得白不语委屈下嫁。 “不语啊。”正准备关门的粥铺老板很熟稔地和不语打招呼,“夏九段最近可越来越厉害了,前天在华江市的那场比赛我看了,攻势非常有杀气啊!” “都是累的。”白不语也是笑了笑,“这次华江棋赛的主办方太折磨人了,又上电视又拍写真又采访,都是我家那个最受不了的事。最过分的是不完成工作还不让下棋,结果他从华江回来之后倒头就睡,也不知道现在醒了没。” 街坊邻居都知道夏竹卿是个棋痴,没有正经工作,却少有人知道夏竹卿十九岁成为华夏国围棋九段究竟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夏竹卿赢一场比赛拿到的奖金可以抵普通人两三个月的工资。 还有很多学校出高价请夏竹卿去讲棋,只不过他一心只想安心和高手下棋,从来不理会这些邀请。 有些人虽然知道夏竹卿下棋赚钱还上过电视,却还是没把这当成正当职业,或者说他们从内心就拒绝相信这一点,宁愿相信夏家入不敷出迟早卖房自保。 白不语和夏竹卿也不是喜欢到处解释的性格,或者说这对夫妻是故意不向外人解释,这才换来了这些年平平静静的生活。就算背后有些闲话,可也打扰不到夏家清静,不是吗? “让夏九段好好休息,争取再拿个世冠或名人之类的头衔回来给那群阿姨阿婆看看。”粥铺老板是幸福街上的围棋爱好者这一,听多了街坊的议论,辩也辩不过,老是为这个生闷气。 “他也不在乎这些,能下棋就行。”白不语接过粥放进车篮,很是了解地笑了笑,骑着车就走了。 无论怎么解释,不想相信的人还是不会相信,毕竟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而白不语甚至还想顺便给他们再下些安眠药。 家里煮茶的水有些不够用,白不语正好顺路囤货买了箱水。因为自行车带着一箱水不是很方便,所以白不语就使唤小鬼乐乐在后面用鬼的手段托着水,自己还是把自行车踩得飞快,一会儿就到了夏家小四合院门口。 “反正家里人还没起,你和之前一样把水搬到厨房去。”仗着没人看见,白不语和平日里搬水搬货的时候一样使唤着小鬼。虽然想要过平常人类的生活,但白不语也不喜欢为了琐碎的事情多费力气。 “折磨童工。”乐乐装嫩地嘟了嘟嘴,最后还是乖乖搬着箱子穿墙而入。 忙碌了一个早上,白不语站在院门外的时候却还是没能松口气。 刚才只是和一只小厉鬼短暂地纠缠了一下,就使得白不语身周的煞气至今未能平息。刚才一路骑着自行车的时候没怎么注意,现在白不语站在自家门口却发现身周的煞气一直在涌动,一时间有些压制不住。 这些煞气就好像憋了几百年特别想出来放风一样,一出来就想吃点魂魄沾点血,怎么都无法快速平静下来。 可想到夏竹卿和夏晓菊还是普通人类,白不语只是深呼吸了几次,就推开了自家院门。 * 小四合院的正中间种着一棵大槐树,据说是因为夏竹卿小时候身体很不好,所以听风水相师的话栽种了一棵槐树。没想到槐树种下之后夏竹卿的身体真的好了起来,而这棵槐树也比普通槐树长得更高更大。 白不语在槐树下摆了个石棋盘,夏竹卿只需要从房间里把棋子和蒲团带出来就能在槐树下坐上半天,这也是他最喜欢的事情。 而这会儿白不语一推开门,就有些吃惊地发现一个人影在槐树下的蒲团坐定,静静看着眼前的棋盘。 这个人身形略显削痩,穿着一身普通的长衣,却有一件灰色的中式长褂披在肩上,防止早晨院里的寒气入体。 那件长褂是白不语从自己收藏里翻出来的老古董,不仅可以挡住寒气,就连邪气鬼气也不能近身。不过单从喜好来说,树下这个人早晨和傍晚之后都喜欢披着这件简单的长褂,往树下蒲团一坐,像是和院门外的世界隔着一个时代。 因为不常出门,所以树下人的皮肤也显得格外白皙,黑色的碎发散在额前,衬着那张平静而秀雅的脸格外好看,完全看不出已经年近三十。 特别是按在石棋盘上的那只手,修长得犹如精雕细琢的作品,让人一见就能想象到这只手指间落下的棋子。 树下的人其实很高,但坐在树下时依旧坐姿直挺。当他听到开门声时就转而起身,长身而立,平静地看向白不语的方向,未曾言语,眼神却一直落在她的身上,随之而动。 这就是白不语的丈夫,街坊口中不务正业不顾家的夏竹卿。 另外,八字全阴,是所有女鬼梦寐以求的最佳补品。 “卿卿,我买了鸡肉粥回来!”白不语被自家老公用眼神看着的时候,心里一阵莫名发虚,就好像做了坏事被发现的孩子一样,一步步挪到了槐树下。 还没等夏竹卿说话,白不语就看见石棋盘上摆满了棋子,这样的情况却极少出现在一大清早的时候。 “卿卿,一大早就开始摆棋谱了吗?”白不语关心地问了一句,“已经休息好了吗?不累了吗?” 夏竹卿摇了摇头,睫毛因为微低着头而投下扇影,这一点曾让身为女性的白不语也嫉妒不已。不过这个优点很好地传承给了两个人的儿子夏棋,白不语也就非常心满意足了。 “遇到一位棋友,就顺手下了一盘。”夏竹卿的声音很纯净,如水一般,又如同贴着白不语的耳边响起似的,无论听多少年都能让人沉醉其中,“你来了,他就走了。” “很厉害吗?”白不语的心跳有些加速。 白不语和夏竹卿结婚七年算得上老夫老妻,自然不可能因为老公说一句话就心跳加速。所以这会儿白不语多半是因为煞气影响,心境一直都无法平静下来。 “还可。”夏竹卿说着就再次盘腿坐下,将棋盘上的棋子收起之后才抬头看向妻子,“想不想下一盘?” “嗯。”白不语在棋盘对面的蒲团坐下,又很肯定地说,“你赢了。” 43.酒店鬼舍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可即使如此,周围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里实在是太安静太空旷了, 除了白不语之外,就只有那个和她隔着一道地铁门的女鬼朱瑶,没有自行车, 没有那四个大学生,也没有那些应该守在茶室里的警察。 透过地铁窗户的倒影,能看见白不语孤零零的身影, 和旁边无声却热闹的广告屏幕互相映衬,有些诡异。 而且白不语很快就发现…… 这个地铁站竟然不是幻境,而是真实存在的! 地铁站的站牌上写着一个陌生的地名——兰城学院站, 看起来像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地点,但也肯定不在云河市的地界内。 白不语盯着那个电子站牌上的站名看了一会儿,总觉得自己曾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兰城学院, 好像和某个很出名的灵异事件相关。 因为前职业的关系,白不语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灵异地点,这些地点因为各种恐怖事件而被废弃,也因为各种恐怖事件而无法被拆除,最终成为生人勿进的场所。 不过这些灵异地点对于厉鬼和恶鬼们而言却是最好的家园,这里充斥着的鬼气对于鬼物而言也是很好的食物和养料。 这个“兰城学院站”可能也是其中之一。 从牛仔短裤的口袋里掏出手机后,白不语原本想要搜索一下这个“兰城学院站”的相关消息,却发现手机一个信号都没剩下, 甚至还显示不在服务区。 不过……这也算是灵异地点的正常操作了。 白不语顺便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发现已经接近家里平时开饭的时间, 整个人精神一振,没了刚才那种轻松自在的感觉。 “一大一小碰到棋盘就废寝忘食,小姑子房间里多的是零食……”白不语盘算着家里大大小小目前的状态,右手却已经搭在了眼镜上,半眯着眼睛看向眼前的地铁门。 夏家的大大小小没有一个人知道白不语的身份,一个是因为白不语隐藏得很好,另一个是因为白不语在夏家的这几年过得的确很开心,几乎连自己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可不能因为眼前这个情况而耽误了晚饭! 白不语思忖完毕之后,就站在原地,看着地铁站的上方天空说道:“虽然不知道你引诱那些人类进来做什么,但既然这次你选中了我,有什么手段就全部施展出来如何?” “……”天空一阵沉默。 虽然女鬼朱瑶就站在白不语的面前,但白不语却很清楚她最多只是个被驱使的喽啰,真正控制着茶室和那些大学生的那个东西,一直都好好地隐藏在暗处,观察着这一切。 白不语的宣告刚说完没多久,这个无人车站原本就昏暗的灯光突然疯狂闪动起来,眼前的地铁门瞬间全部打开,地铁里的女鬼朱瑶一个闪现直接出现在白不语的面前! “救救我!!!!!!!” 女鬼嘶哑地尖叫声折磨着白不语的双耳,突然抬头的女鬼完全没有双眼,两个黑窟窿里不断流出鲜血,以最恐怖狰狞地模样冲向白不语。 与此同时,车站内的温度再次疯狂下降,这并不是因为周围变冷了,而是因为车站内鬼气的容量暴增! 鬼会有鬼气。 鬼气越强,鬼就越强! 白不语鼻梁上的眼镜就是一个非常便利的封印鬼气道具,如果她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摘掉眼镜,真正属于白不语的鬼气就会迸发而出。 当然,和车站里这些混乱的鬼气相比,白不语的鬼气是可以被控制的,甚至可以在她的操控下凝结成实体,像之前在巷子里的时候一样去吞噬其它的厉鬼。 比起鬼气,白不语更难控制的是她身体中的煞气,那是一种高阶鬼物才会拥有的力量,不好控制,容易暴动,一个不好就有可能被煞气反噬。鬼物的力量越强,煞气也会随之变强并且变得更加不好控制…… 这也是白不语隐藏身份做一个普通家庭主妇的原因之一。 “真可怜啊。”白不语完全没有被女鬼朱瑶此刻的样子吓到,反而抬起手有些怜悯地抚过朱瑶沾血的脸颊,“多漂亮的孩子啊。” 沾血的指甲已经靠近白不语,但眼前这个哭泣尖叫着的女鬼却因为白不语的话而停顿了片刻,等女鬼动作再恢复的时候,眼前的白不语已经伸出左手摘掉了鼻梁上的大框眼镜。 这一次,白不语没有控制自己的鬼气,而是舒展了一下手臂,让自己体内一直憋着的鬼气在这个没有活人的灵异车站内肆意迸发。 黑色的双眼变得血红,原本浅淡的双唇也染上一抹绯色,黑色的长发随着鬼气扬起,一抹肆意略带煞气的笑容也在白不语的脸上浮现。 还有白不语露在外面的双腿和手臂上,也有那么一刹那浮现出了血色的花。 明明还是一样的五官一样的装束,可摘去眼镜的白不语却像是从地狱归来的鬼神,一眼看去除了气势惊人之外,似乎连身材也变得高挑了一些。 不过……如果对比一下白不语身边的电子站牌的话,就会发现白不语的身高也没有变化,只是周身气场的转变容易让人产生错觉而已。 白不语的鬼气与车站里的鬼气碰撞在一起,就如同热水……不,是灼热的岩浆倒入冷水中一样,车站的鬼气全线败退! 太过于强大的鬼气在彻底释放的情况下如同黑色的风刃一般割裂周围的一切。 “啊啊啊啊!” 女鬼整个人浸在白不语的鬼气中,被无数鬼气切割撞击,不仅无法再次靠近白不语,就连原本还算凝实的身体都开始变得透明飘渺起来。 被白不语鬼气撕裂的并不只有眼前的女鬼朱瑶,就连眼前这个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的无人地铁站也在鬼气的侵袭中露出了它真正的面目。 白不语的鬼气反客为主,将车站里原本用来伪装的鬼气全部逼退至角落,所以白不语轻而易举地剥去了这个地铁站的伪装。 漆黑一片的天空终于恢复成了红霞漫天的傍晚,和白天相比更加凉爽的晚风吹起白不语的长发,为车站也增添了一份真实感。 所有的灯光全部熄灭,傍晚的真正光线足以让白不语看清楚这个地铁站真正的样子。车站里的电子站牌和广告牌瞬间黑屏,电子屏幕上甚至多了一些被砸烂的窟窿,还有一些蜘蛛网挂在那里,显然许久不被修理。 原本雪白光洁的地铁站墙壁瞬间变得斑驳残破,一些巨大的海报已经从墙壁脱落,胡乱散在地上,被晚风吹得哗哗作响。 干净的地面现在也是布满尘土,角落里还倒着一些老鼠和小动物的尸体,地面和低矮的墙壁上还有一些不明的暗红色痕迹,让人难以想象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还有前方的铁轨…… 白不语特地上前走了几步,凉爽的晚风习习,红霞之下的铁轨上并没有地铁的痕迹,无数半人高的杂草将铁轨覆盖,随着晚风左右摇曳。 “原来是一个废弃多年的地铁站。”白不语轻喃了一句,转身就看到车站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有些飘忽的半透明身影。 正是之前被白不语的鬼气吹到几乎魂飞魄散的女鬼朱瑶。 白不语表情有些古怪地看着角落里的那个女鬼。因为才死了一周的关系,女鬼朱瑶的实力弱得可怜,也只能对付一下没有反抗能力的普通人类。 可就是这个正在魂飞魄散边缘的女鬼,竟然试图吞噬白不语的鬼气! 这是多强的求生欲?! 朱瑶根本无法承受白不语的鬼气,所以她刚刚吞下一丝鬼气,整个鬼就像是被撑爆了一样四下散开。可散开后不久,这个女鬼又凭借着让白不语刮目相看的毅力重新凝结在一起,并且再次吞下一丝鬼气…… 在这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中,原本应该早就灰飞烟灭的女鬼朱瑶竟然硬生生了挺到了现在,半透明的身体竟然真的重新变得凝实起来。 这还是白不语第一次见到胆敢将她的鬼气当成补品的小鬼。 “你想活下去。”白不语重新戴上眼镜,周围的鬼气瞬间收束,失去补品的女鬼朱瑶也不再受到鬼气的攻击,半透明的身体开始快速恢复成原本凝实的模样。 女鬼朱瑶蜷缩在角落里,并没有说话。 “如果是五百年前的话,说不定我会有兴趣培养你这样的好苗子。”蹲下身的白不语用手指划过女鬼的脸颊,表情看起来还有些可惜,“多么强烈的求生欲,多么浓郁的怨气,多么甜美的恨意,不做厉鬼实在是可惜了。” 不得不说……身为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现在的白不语看起来有些放飞自我。 “如果今天被拖进地铁站的是你那四个朋友,也许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有人发现他们的尸体。”白不语站起身,看了眼杂草丛生的周围之后,才低头看向女鬼,“你呢?你的尸体在哪里?” “啊啊啊啊啊啊——” 当女鬼朱瑶听见“尸体”两个字之后,再次发出尖利如同指甲划过玻璃一般的声音,可怕的血泪从双眼流下,血水沿着白色的长裙流淌,下一秒就突然变成一滩血水,渗透进墙角消失不见。 “新能力吗?”白不语吃惊地看着血水一点点消失,“只是吞噬了那么一些鬼气就掌握了新的能力?” 退休整整七年的白不语,再一次体会到了“见才欣喜”的感觉。 “嗞——” 朱瑶消失后不久,一阵古怪的电流声引起了白不语的注意,她一抬头就看见那个残破不堪满是窟窿的广告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一个个血红色的文字出现在黑色的背景之上—— [你究竟是什么?] [加入我们。] “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白不语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觉得自己身体里的煞气都快控制不住了。 而广告屏幕上也出现了新的血字—— [我们知道,鬼王死了。] [加入我们,扶持新的鬼王,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嘭!” 身材娇小纤弱的白不语女士,直接一拳轰烂了眼前的屏幕! 那一刻,咬牙切齿的年轻夏夫人露出可怕如鬼煞一般的眼神…… 你才“死”了呢! 哪个混账造的谣! 想篡位是一件值得鼓励的大好事,不过现在的鬼王候选人也太不尊重退休前辈了吧! 在定江第一高楼的宴会大厅里,很多曾经上过杂志页面的明星和富商还有名媛佳丽汇聚在这里,觥筹交错,杯酒言欢,而人群的视线大多都集中在宴会的中心——一个穿着黑色礼服西装的白发男人身上。 那是一个很奇怪的人,苍白的头发看起来没有任何光泽,也不像是精心染制的颜色,不过白发也并没有影响这个男人年轻出众的容貌,周围盛装出席的名媛佳丽们也时不时迈动脚步向这个年轻的白发男身上靠。男人的脸上挂着笑容,平添斯文的细边眼镜旁挂着铂金链,在宴会的灯光下显现出一份神秘。 也就是在这个白发男人和某个定江有名的投资商聊天的时候,一位穿着红色紧身礼裙的女士向他款款走来,身材高挑而且上身波涛汹涌,再加上漂亮的脸蛋精致的妆容和优雅的大波浪,无疑能够让宴会中的大部分男性露出暧昧的目光。 偶尔勾唇一笑,都能让宴会中游走的服务生撞在大厅的圆柱上。 而这样一位尤物却恭恭敬敬地来到白发男人的身边,轻声唤了一句:“老板。” 正在和白发男人聊天的投资商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女士的胸口,笑着说:“早就听说厉老板身边的首席助理是一位艳压群芳的大美人,现在一看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厉老板好艳福啊。” 那位白发的厉老板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助理,对面前的客人道了声歉后,两个人就一起转身离开。穿过许多想向他搭话和敬酒的宾客,厉老板和女助理一路走到旁边没什么人的走廊里,并且将所有服务生屏退左右,然后才推门走进一间亮着灯的休息室。 “发生了什么事?”确定门关了之后,厉老板才开口问道,“你不是应该在处理定江鬼舍的事情吗?” “鬼舍那边的事情没什么,只是几个自以为正义的警察发现鬼舍和最近的失踪案有关,所以就对其他的几个被选中者穷追不舍地追问,导致那几个选中者差点无法按时参加恐怖挑战。”女助理看向这位白发老板的眼神里带着情愫,“不过已经处理好了。” “那几个人类暴露了吗?”厉老板走到落地窗旁,一边看着夜景,一边喝着手中的红酒。 “怎么会?”女助理的脸上露出明艳的笑容,“只要他们敢说一个字,我就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的家人被恶鬼吞噬而死。” “那你来找我,是又出了什么事?”厉老板微微皱眉。 “云河市的鬼舍出事了。”女助理正了正色,“云河离定江太远,那里的鬼舍也是新设立的,所以我们对那里的了解并不多。不过之前被安排在云河鬼舍的那个鬼物脱离了控制,下落不明了。” “云河市?”厉老板思忖了一会儿,“我记得那里的鬼舍是我亲自安排的,那只鬼也是我亲自在一个废弃茶室里找到的,实力不错,能力也很特别,所以就顺手烙了印。” “要不要派人去看看?”女助理看起来有些担心,“我们的计划一直进行得非常小心,每间鬼舍里安排的鬼物身上都有老板您亲自留下的烙印,就算那些鬼物魂飞魄散我们也会有所知晓,不可能像现在一样人间蒸发。” “红衣。”厉老板并没有给女助理答复,转而反问道,“我们现在手中掌控着多少鬼舍?建立这些鬼舍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百零一个。”红衣毫不犹豫地回答,“老板您想要鬼王的位置,可是那个死鬼王的狗腿一个比一个麻烦,甚至不愿意再让任何后起之秀接触权力的中心,所以我们利用鬼舍吸引八字偏阴并且正值青年的人类,利用各种陷阱来让鬼气滋润他们的人体,再在最适当的时机将他们杀死,借此方法来培养完全臣服于我们的厉鬼和恶鬼,壮大老板的鬼军!获得鬼王的地位!” “但只要其中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们的计划就岌岌可危。”厉老板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虽然这些厉鬼是我们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但他们的能力不可能比得上那些老鬼手下的百年厉鬼,所以我们的鬼军数量一定要比他们多十倍甚至百倍!” “在此之前不能有任何纰漏,也绝对不能让那些老鬼发现!”厉老板盯着杯中的酒液,自言自语一样轻声说了句,“最大的遗憾就是我变强了,她却死了。” “可是老板,就算我们建立了这么多鬼舍,鬼军数量的增长速度还是不容乐观,为什么我们不选择更加快速的方法?”红衣艳红的指甲划过唇角,“当着那些人类的面直接杀死他们的至亲至爱,一样可以让他们在死后变成厉鬼。” “你也别太小看人类了。”厉老板冷笑了一声,“虽然人类当中多得是蠢蛋,但如果事情闹大了,一些比我更强的鬼都曾经因为这些人类而前功尽弃。” “鬼王死了,除了那些顽固的老鬼之外,哪里还有比老板您更强的鬼。”红衣助理眼波流转,又将胸前的波涛汹涌向白发厉老板靠近了一些,“再加上手段和智慧,不可能有鬼比得上您。” “鬼王死后,想要那个位子的鬼数不胜数。”厉老板眼镜后闪过戾气,“我一路低调走来,就是为了等鬼军成型后异军突起,出其不意,一举得胜!” “一定可以。”红衣看着厉老板的表情满是痴迷,几乎下一秒就要扑过去,“红衣会一直陪着老板。” “那你就亲自去云河市一趟好了。”厉老板却用手将靠近的红衣一把推开,然后转身就走,“安排好自己的身份,别让人起疑,顺便让脑子清醒一下,别妄想一些不可能的事情。” 看着厉老板转身离开,红衣有些懊恼地咬了咬唇,却最终不敢说什么。 “帮我订一张最快去云河市的机票。”厉老板走后,名叫红衣的女助理立刻打了个电话,然后用力挂断电话,咬着牙含糊地说,“无论是你还是鬼后的位置,我都要!” 白不语并不知道定江市发生的事情,她只是看了一眼跪在那里的女鬼朱瑶,就去准备待会儿要吃的火锅。 外面肚子咕咕叫的三人组爱吃什么,白不语全部都了如指掌。幸福街的街坊们觉得白不语操持家事非常辛苦,却不知道她每天最主要的任务就只是买菜和一日三餐的投食。 夏竹卿会帮忙处理食材,夏晓菊则包揽了所有洗碗和整理的工作,就连夏棋也会帮忙端菜和拿筷子,白不语要做的就是站在锅前展示自己的厨艺。 夏九段曾经还偷偷买过几本菜谱和《从零开始学烧菜》,只不过在厨房发生了几次莫名的事故之后,做菜的任务还是稳稳地交给了白不语,而那几本书现在还被藏匿在夏九段的那堆棋谱里,沉稳淡定的夏先生一直以为家里没人知道这件事。 44.纸扎人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本来他是想拜托隔壁杨老太太照顾张昊的, 但他半路上又接到电话说杨老太太身体不好, 现在已经入院治疗了。 张文彦一家搬到幸福街没多久,周围也没有多少认识的人, 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曾经“并肩作战”的白不语。 对方是张昊同班好朋友的母亲, 又是一位出色的驱鬼师,对张文彦来说绝对是一位非常合适托付的人。 但如果对方真的家庭情况困难…… “这个……”张文彦真有些没办法开口了。 白不语就这么站在院门边上,双手环着,看两父子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堪比变脸。 “你怎么找到我家的?”白不语比较好奇这一点。 “我毕竟是干这行的, 而且还开了一个事务所。”张文彦也有些惭愧, “在找人方面总得有点门路。” 张文彦仔细看了看夏家的这个四合院子,虽然看起来已经很有年代了, 但修缮得非常好,看起来甚至像是故意作旧的新院子,可见四合院主人对它的打理十分到位。 不过就算有这个院子,张文彦也还是无法证实白不语家里情况,四合院虽然好, 但这里并不是华夏国最发达的定江、京州和北海这些地区,而是相对贫瘠的云河市以及更加偏僻的幸福街。 想了想,张文彦又觉得乱猜夏家的情况有些失礼,所以很快就收回视线, 非常不好意思地看向白不语。 不管怎么说, 既然夏夫人已经开门, 张文彦只能拎着儿子硬着头皮说:“夏夫人, 我最近有事必须外出一段时间,这孩子的妈妈一时间又回不来,所以……能不能麻烦您帮忙照顾他一……一个晚上就好!我会尽快找人照顾他。” 妥善起见,张文彦还是决定只让张昊在夏家待一个晚上。 “爸爸!”依旧被张文彦拎着的张日天小朋友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下一秒被张文彦直接丢进车里,“啪”的一声关上了车门,“滴”的一声竟然连车都锁了! “夏夫人,您也知道这一次发生的事情非同小可,我必须立刻赶往京州和大家商量。这件事情过于危险,我不可能带着孩子一起去。”确定张昊听不见他们的话之后,张文彦才开始解释。 “再加上具体布置和任务分配,我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办法陪在张昊身边,甚至有可能就这么……” 张文彦下意识地按住胸口,那里的疼痛感就好像是倒计时的滴答声,一直充斥着他的大脑。 “你可以不去管这件事,或者直接打个电话?你留在幸福街也许就不会出事。”站在院门口的白不语皱了皱眉,“而且孩子的母亲真的赶不回来吗?” “……”张文彦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其实,这孩子的母亲明面上是医生,但和我一样也是驱鬼师。” 想到这里,张文彦的脸上多了一丝哀伤。 “不久前她接了一个去定江驱鬼的工作,等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却已经奄奄一息地躺在医院里,至今没有醒来。就连送她去医院的人也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儿子知道吗?” 张文彦揉了揉鼻梁,摇摇头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只以为他妈妈到国外出差去了。后来为了避开定江那边的危险,我就把妻子转院到了云河,自己也带着张昊来云河修养。” “夏夫人,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要取得您的同情。”张文彦正了正色对白不语说,“但如果我真的不如管这些事情,那我和张昊妈妈曾经做过的努力不就白费了?而且,定江的事情可能和张昊妈妈的受伤有关,我必须要去看一看。” 张文彦看向白不语的身后,看见了那个正坐在树下的男人和刚刚从屋子里蹦蹦跳跳走出来的孩子。 “夏夫人,我真的很羡慕你们这样平静而安逸的生活,只可惜我和我妻子都是闲不下来的类型,一天不抓鬼就浑身难受。” 张文彦说到这里的时候笑了笑,尽管他的脸上全是胡渣,却笑得像个普通的孩子。 “如果不麻烦的话,至少让这个孩子在这里住一晚。”张文彦恳求着说,“明天我就能找到照顾他的人。” “最重要的是……”张文彦回头看了一眼车里扮鬼脸的孩子,“张昊和我们一样都有阴阳眼,而且有时候连普通鬼和人之间的区别都看不出来,我实在不放心让他一个人。” “所以……” “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帮你照顾张昊几天。”白不语也同样认真地看着张文彦。 “什么条件?”张文彦知道白不语没有义务帮忙带孩子,所以也已经做好准备,竭尽可能地答应白不语提出的任何条件。 但张文彦却没有想到,这位夏夫人说的是—— “活着回来,把儿子接走。” “……” “做不到吗?”白不语半眯起眼睛,“那等你变成鬼飘回来的时候,估计只能看着儿子在幸福街流浪了。” “……” “怎么想都是你帮我背了黑锅,如果你因为这个而出事,也有些说不过去。”白不语不想欠人情,“既然你能找到我家地址,想必电话号码对你来说也不是难事,如果真的到了必死的局面,你就联系我。” “谢谢。”张文彦也不多说,直接打开车锁,让车后座闹腾到现在的张日天小朋友可以气呼呼地打开门钻出来。 说实话,张文彦并不打算打电话给白不语。如果京州所有驱鬼师都无法解决这个事件,那白不语又能帮到什么? 在将小朋友交给白不语之前,张文彦又提了一句:“一切交给我们就好,夏夫人请安心。” 白不语表示一点都不安心,但如果她真的插手这件事情——说不定情况会变得比现在更糟糕!! 张文彦将准备好的银行卡递过去,却被白不语狠狠瞪了一眼,只能尴尬地收回手,向对方弯腰感谢。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 白不语按住了张昊的肩膀,一起目送张文彦转身离去。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熊孩子一脸的不情愿。但真到了一定要分别的时候,张昊这个孩子却显得格外安静,就好像曾经一次又一次习惯了的那样,静静地看着父亲的背影一点点离去。 毛毛细雨落在张先生关上的车门上,使得他们看不见对方最后的表情。 “阿姨。”张昊小心翼翼地问道,“爸爸会回来吗?” “……”白不语有些吃惊,但还是拍了拍张昊的小肩膀说,“放心吧,无论以怎样的方式,他都会回来的。” 虽然之前说得严肃认真,但这都是白不语担心张文彦直接把娃丢下去送死而打的预防针。 其实对白不语来说,张文彦是生是死根本没有那么重要,特别是对于现在这种身体状况的张文彦来说,变成鬼说不定还能活得舒服一些。 也就是说……变成鬼他也得把孩子接回去! 一个熊孩子就够累的了,来两个还得了! “对了,那个一年只吃一顿肉是怎么回事?”白不语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张日天小朋友好像说他们家很穷? “老妈,是谁呀!”家里的熊孩子却在这个时候大呼小叫起来,“我好像听见张日天的声音啦!” “是张昊!不是张日天!”听到夏棋的声音之后,一直表现非常平静的张昊猛地就炸毛起来,像是个普通的小孩子一样直接冲进院子对夏棋扮了个鬼脸。 “外面在下雨,你们先去大厅玩,待会儿就吃饭了。”因为毛毛细雨还在下着,所以白不语赶紧催促两个孩子进屋去。 “卿卿,那孩子是夏棋的同班同学,而且还是他最好的朋友。”为了让张昊的留下变得更合理,白不语睁着眼说瞎话,像是完全不记得夏小朋友说过自己不想和张昊玩这件事情。 “他父母都在外面出差,让他在这里留宿几天应该可以吧?”白不语不顾院子里下着大雨,仗着没人看见就这么靠着夏九段的手臂,努力抬头才能看见夏先生的薄唇,“卿卿,他毕竟是夏棋的朋友。” 披着褂子的夏竹卿轻轻抬手,为妻子阻挡雨水。 “你太累了。”夏竹卿另一只手抚过白不语的脸颊,他不太会用表情和语言来表达自己对妻子的情感,但他的眼神却总是很容易被读懂,“会很辛苦。” “不辛苦。”白不语靠在丈夫的怀里,感受着温暖和那些快速消失的煞气,“而且有张昊在这里的话,我们就能顺理成章地让夏棋去小房间住了。” 一抬头,白不语就给了夏先生一个计谋得逞的表情,笑着说:“如果不是送上门的张昊,那个小祖宗今晚肯定又得哭哭闹闹很久。” 夏九段愣了愣,然后缓缓点头道:“那个孩子不错。” 白不语笑着看丈夫改口,伸手挽住夏竹卿的脖子,在夏先生弯腰之际赶紧垫脚偷亲了一口,转身就往厨房溜。 “我去做晚餐,你快点进屋躲雨!” 张昊和夏棋在大厅里闹腾了好一会儿,一直到夏竹卿从外面走进来,抖抖长褂上的水珠挂在一旁之后,两个孩子才慢慢安静下来。 不得不说,夏竹卿自带一种气场,那就是面无表情的时候会给人莫名的压力,周围的整个空间都会比往常更加安静。 更可怕的是,夏先生似乎一直都处于面无表情的状态。 夏家的大厅是正在环球旅行的夏家二老布置的,他们不知道从哪里买来了一堆红木家具,学着民国宅斗剧里的布置在大厅里摆了好几张红木椅,正对大门的墙上还有一副气势磅礴的山水画,看起来非常气派。 而夏家吃饭的地方是在大厅的屏风后面,里面摆着沙发、玻璃餐桌、液晶电视甚至ps4,在吊灯的照映下显得亮亮堂堂,和隔壁像是两个世界。 只不过因为里屋没有窗户,就算灯再亮夏晓菊和夏棋也觉得有些压抑,所以除非下雨和蚊子多,他们还是更喜欢在院子里吃饭。 “坐。”夏竹卿帮两个小朋友拉开椅子,顺便打开了电视,让有些沉闷的里屋稍微显得热闹一些。 “你们吃饭啦?”之前信誓旦旦和夏竹卿说要减肥不要吃晚饭的夏四小姐偷偷摸摸溜进来,拉开椅子就坐下来,“哥,今天晚饭吃什么?” “……”夏竹卿默默看了妹妹两眼,低眉说道,“青菜和豆腐。” 张日天小朋友的双手在颤抖,内心戏怎么都停不下来。 “哥,你又上电视了啊!” 在餐桌前坐下来的夏晓菊突然看到电视屏幕里出现了熟悉的人物,但想想好像也很正常……因为夏竹卿和夏棋都喜欢下棋,所以餐厅的电视机好像一直都停留在同一个频道,夏九段出场的几率自然很高。 不过第一次来到夏家的张昊却好奇地看着电视里的画面,下一秒就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电视里正在播放之前夏竹卿在定江的比赛。 为了让围棋比赛更有氛围,定江围棋协会特地布置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场地,墙壁里种着室内观赏竹,在灯光下显出几分幽绿。 木质的案几,盘腿而坐的席位,木枝蔓蔓的盆景。 但最重要的是正在对战的两个人。 夏棋的父亲坐在左侧,表情平静,捏着棋子伸出的右手却非常稳,每一次落子都像是在攻掠城池! 每一颗棋子落盘,都像落在张昊耳边一样,连带着心跳声都开始加速。 “呯”的又一声棋子落盘,坐在夏棋父亲对面的那个人开始不停地擦汗,却怎么也掩饰不住颤抖的手和已经麻木的表情,最终抓了几颗棋子放下,投子认输。 那一刻,夏棋的父亲轻轻闭目,长出一口气。 “太……太帅了!”坐在餐桌前的张日天小朋友拍案而起,“比我爸爸帅一万八千倍!” 夏家人:“……” * 就在张昊慢慢融入夏家晚餐的时候,云河市中心医院的病房里,一个脑袋和手臂上都缠着绑带的年轻女性突然在昏睡中开始痛苦挣扎。 一段时间后,那位女性缓缓醒来,静静看着病床上方的点滴一滴一滴滴落下来。 略显空洞的双眼也慢慢有了焦距。 虚弱而干涩的声音在单人病房里回响—— “我现在叫李潇,是幸福街小学一年级三班的语文老师。” 这样一副吃了大餐还嫌弃服务不够好的模样,让白不语深深觉得—— 这刀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现在可以肯定,这把刀的来历一定有问题。”身材只能用娇小来形容的白不语为了见夏棋的老师特地换上一身淑女的雪纺短裙,这会儿却不得不扛着一把外表异常凶猛的大砍刀,手感还特别糟糕。 “……”张文彦看着从指甲刀变成彻彻底底凶器的自家武器,沉默片刻后只能说,“至少,至少我得到它的时候,它就只是一把指甲刀。” 也许是因为白不语的影响,现在就连张文彦都觉得那把刀器有点像指甲刀。 一开始张文彦还想阻止白不语使用那把刀器,毕竟他现在这副病恹恹的身体就是拜那把刀器所赐,所以不希望那把说不清来历的东西继续去伤害其他的人。 即使是驱鬼师也不行。 可现在看到刀器的变化……张文彦想说的话都卡在嗓子眼,连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静观其变。 “咚——” 原本安静无声,就连广告都没有声音的地铁站里突然传出轻脆的铃声,列车就这么在站台前停下。 知道地铁的车门即将开启,没了指甲刀的张文彦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符纸,上面用红色的朱砂画了一个比较简单的法阵。 这架势看起来倒是更像驱鬼天师一些。 “我觉得你说的没错。”地铁门还没打开,白不语就突然背对着张文彦说,“两年前那些驱鬼师确实已经将地铁站内大部分的鬼驱除。” “可是地铁里……”张文彦也算是见多识广,可看见地铁里那些狰狞的鬼物和已经从地铁门漫出来的血,还是有些不寒而栗。 “你不是说五年前被杀的有学生有上班族还有地铁站的工作人员吗?”白不语一边修复掌心的伤势,一边继续握紧砍刀,“你看地铁里那几只正在尖叫的鬼,有哪个看起来像是地铁站的工作人员,又有哪个看起来像是学生?” 张文彦仔细辨别了一番之后,发现地铁里的那些鬼物竟然真的和传闻不同,没有年轻的学生,更没有穿着制服的地铁站工作人员。 “有‘人’用你之前发现的法阵,将新的鬼送到了这里。”白不语挥了挥砍刀,“我不知道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就目前而言……它们肯定是想要致我们于死地。” “啊啊啊啊啊啊——” 地铁门打开的一瞬间,那些鬼带着刺耳尖锐的惨叫声向白不语他们冲了过来。也许是因为得到了薛红衣的命令,所以这些鬼攻击的第一目标仍然是站在白不语身后的张文彦。 但白不语既然已经插手,就不可能当个安静的花瓶。 相反,此时此刻她可是手持大砍刀的暴力家庭主妇! 双手一起握住看到,白不语手腕一转将砍刀放平,然后对着冲过来的那些鬼用力挥去,拦腰截断! 这把刀器还是指甲刀的时候就能够打散上百年红衣厉鬼的鬼气,让薛红衣不得不狼狈逃脱。而现在向白不语他们冲过来的这些家伙甚至连普通厉鬼都算不上,最多只是一些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的怨鬼。 无论是人还是非人类,都认为鬼大致可以被分为三种。 普通鬼、厉鬼和恶鬼。 普通鬼只是一些对世界和亲友留恋不舍的魂魄,等他们自己想开了或是心愿了结后就会静静离开,前去地府被安排投胎。 而厉鬼一般蒙受冤屈、死因特殊且死状惨烈,它们一开始只是一些普通的怨鬼,如果低调做鬼放下执念,终究有一天也能离开。 但如果怨鬼恨意难消或是助纣为虐,那终究有一天会因为某个契机而蜕变为厉鬼。红衣厉鬼则是其中最凶残的一种。 最后一种是恶鬼。 这些恶鬼一般生前就不是什么好人,死后也变不回好鬼。大多数恶鬼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双手沾满鲜血,所以一变成鬼就会变得异常凶恶,难以对付。 白不语算是个厉鬼,但奇怪的是她并不记得自己究竟在不甘心什么,也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好怨,更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就这么迷迷糊糊地在世间徘徊,一眨眼就不知道度过了多少时光岁月。 不过活到她这岁数,是人还是鬼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有的时候还挺羡慕你们,从头到尾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白不语就这么看着冲过来的五只怨鬼被刀器斩成两半,淡薄的鬼气瞬间四散,半空中似乎还能看见他们。 “这还是……还是我那把指甲刀吗?”张文彦瞠目结舌地看着白不语将五只怨鬼一刀切,虽然那样的怨鬼对张文彦来说也不是什么问题,但他从没见识过这把刀器这么干净利落一挑五的样子! “别放松,厉害的来了。”白不语手里的砍刀看起来很沉,不过她抓着刀的动作看起来却很轻松。 就在正前方的地铁里,脸上和身上到处都是飞溅血迹的恶鬼一步步走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疯狂的笑声响起时,那个手上沾满鲜血的恶鬼挥舞着西瓜刀来到张文彦和白不语的面前,然后盯着手持黄符纸的张文彦说,“你就是那个杀了茶室小鬼的驱鬼师?” 45.石井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那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苍白的头发看起来没有任何光泽,也不像是精心染制的颜色,不过白发也并没有影响这个男人年轻出众的容貌,周围盛装出席的名媛佳丽们也时不时迈动脚步向这个年轻的白发男身上靠。男人的脸上挂着笑容, 平添斯文的细边眼镜旁挂着铂金链,在宴会的灯光下显现出一份神秘。 也就是在这个白发男人和某个定江有名的投资商聊天的时候, 一位穿着红色紧身礼裙的女士向他款款走来,身材高挑而且上身波涛汹涌,再加上漂亮的脸蛋精致的妆容和优雅的大波浪, 无疑能够让宴会中的大部分男性露出暧昧的目光。 偶尔勾唇一笑,都能让宴会中游走的服务生撞在大厅的圆柱上。 而这样一位尤物却恭恭敬敬地来到白发男人的身边, 轻声唤了一句:“老板。” 正在和白发男人聊天的投资商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女士的胸口,笑着说:“早就听说厉老板身边的首席助理是一位艳压群芳的大美人,现在一看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厉老板好艳福啊。” 那位白发的厉老板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助理, 对面前的客人道了声歉后,两个人就一起转身离开。穿过许多想向他搭话和敬酒的宾客,厉老板和女助理一路走到旁边没什么人的走廊里, 并且将所有服务生屏退左右,然后才推门走进一间亮着灯的休息室。 “发生了什么事?”确定门关了之后, 厉老板才开口问道, “你不是应该在处理定江鬼舍的事情吗?” “鬼舍那边的事情没什么, 只是几个自以为正义的警察发现鬼舍和最近的失踪案有关, 所以就对其他的几个被选中者穷追不舍地追问,导致那几个选中者差点无法按时参加恐怖挑战。”女助理看向这位白发老板的眼神里带着情愫,“不过已经处理好了。” “那几个人类暴露了吗?”厉老板走到落地窗旁,一边看着夜景,一边喝着手中的红酒。 “怎么会?”女助理的脸上露出明艳的笑容,“只要他们敢说一个字,我就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的家人被恶鬼吞噬而死。” “那你来找我,是又出了什么事?”厉老板微微皱眉。 “云河市的鬼舍出事了。”女助理正了正色,“云河离定江太远,那里的鬼舍也是新设立的,所以我们对那里的了解并不多。不过之前被安排在云河鬼舍的那个鬼物脱离了控制,下落不明了。” “云河市?”厉老板思忖了一会儿,“我记得那里的鬼舍是我亲自安排的,那只鬼也是我亲自在一个废弃茶室里找到的,实力不错,能力也很特别,所以就顺手烙了印。” “要不要派人去看看?”女助理看起来有些担心,“我们的计划一直进行得非常小心,每间鬼舍里安排的鬼物身上都有老板您亲自留下的烙印,就算那些鬼物魂飞魄散我们也会有所知晓,不可能像现在一样人间蒸发。” “红衣。”厉老板并没有给女助理答复,转而反问道,“我们现在手中掌控着多少鬼舍?建立这些鬼舍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百零一个。”红衣毫不犹豫地回答,“老板您想要鬼王的位置,可是那个死鬼王的狗腿一个比一个麻烦,甚至不愿意再让任何后起之秀接触权力的中心,所以我们利用鬼舍吸引八字偏阴并且正值青年的人类,利用各种陷阱来让鬼气滋润他们的人体,再在最适当的时机将他们杀死,借此方法来培养完全臣服于我们的厉鬼和恶鬼,壮大老板的鬼军!获得鬼王的地位!” “但只要其中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们的计划就岌岌可危。”厉老板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虽然这些厉鬼是我们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但他们的能力不可能比得上那些老鬼手下的百年厉鬼,所以我们的鬼军数量一定要比他们多十倍甚至百倍!” “在此之前不能有任何纰漏,也绝对不能让那些老鬼发现!”厉老板盯着杯中的酒液,自言自语一样轻声说了句,“最大的遗憾就是我变强了,她却死了。” “可是老板,就算我们建立了这么多鬼舍,鬼军数量的增长速度还是不容乐观,为什么我们不选择更加快速的方法?”红衣艳红的指甲划过唇角,“当着那些人类的面直接杀死他们的至亲至爱,一样可以让他们在死后变成厉鬼。” “你也别太小看人类了。”厉老板冷笑了一声,“虽然人类当中多得是蠢蛋,但如果事情闹大了,一些比我更强的鬼都曾经因为这些人类而前功尽弃。” “鬼王死了,除了那些顽固的老鬼之外,哪里还有比老板您更强的鬼。”红衣助理眼波流转,又将胸前的波涛汹涌向白发厉老板靠近了一些,“再加上手段和智慧,不可能有鬼比得上您。” “鬼王死后,想要那个位子的鬼数不胜数。”厉老板眼镜后闪过戾气,“我一路低调走来,就是为了等鬼军成型后异军突起,出其不意,一举得胜!” “一定可以。”红衣看着厉老板的表情满是痴迷,几乎下一秒就要扑过去,“红衣会一直陪着老板。” “那你就亲自去云河市一趟好了。”厉老板却用手将靠近的红衣一把推开,然后转身就走,“安排好自己的身份,别让人起疑,顺便让脑子清醒一下,别妄想一些不可能的事情。” 看着厉老板转身离开,红衣有些懊恼地咬了咬唇,却最终不敢说什么。 “帮我订一张最快去云河市的机票。”厉老板走后,名叫红衣的女助理立刻打了个电话,然后用力挂断电话,咬着牙含糊地说,“无论是你还是鬼后的位置,我都要!” 白不语并不知道定江市发生的事情,她只是看了一眼跪在那里的女鬼朱瑶,就去准备待会儿要吃的火锅。 外面肚子咕咕叫的三人组爱吃什么,白不语全部都了如指掌。幸福街的街坊们觉得白不语操持家事非常辛苦,却不知道她每天最主要的任务就只是买菜和一日三餐的投食。 夏竹卿会帮忙处理食材,夏晓菊则包揽了所有洗碗和整理的工作,就连夏棋也会帮忙端菜和拿筷子,白不语要做的就是站在锅前展示自己的厨艺。 夏九段曾经还偷偷买过几本菜谱和《从零开始学烧菜》,只不过在厨房发生了几次莫名的事故之后,做菜的任务还是稳稳地交给了白不语,而那几本书现在还被藏匿在夏九段的那堆棋谱里,沉稳淡定的夏先生一直以为家里没人知道这件事。 两大一小对食物的要求也不高,只要能吃饱肚子就行。 所以平日里白不语买那么多菜,烧一桌子美食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下厨是这位前鬼王退休后自己培养出来的兴趣爱好,时间不够的时候大家围在一起吃火锅也会很愉快。 “你一定会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跪在这里。”冰柜里多得是夏竹卿处理过的食材,不过白不语还是放慢了放盘的速度,和女鬼朱瑶说着话,“化成血水逃走的能力确实很实用,只可惜这个能力是吞噬我的鬼气之后才有的。” 女鬼没有说话,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白不语,时间一长倒确实有些恐怖。 “你刚死了十天都不到,自然不会有人告诫你,别随便吞噬鬼气。”白不语把夏竹卿最喜欢的牛肉堆成漂亮的金字塔形,“遇到鬼气比你弱的也就算了,但如果吞噬了高阶鬼物的鬼气,就等于接受对方的烙印,自愿成为对方的鬼仆。” “以你现在的情况……”白不语考虑了一下,又从冰箱里拿了一些牛奶出来,“除非我主动消除烙印,否则你永远无法违抗我的命令,我想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我想让你去哪里你就必须去哪里,我想让你跪下你也必须跪下。” “嫂子,我来拿电磁炉和火锅!”厨房外面传来小姑子夏晓菊的声音。 白不语听到声音之后,将最后一叠豆腐放在托盘的最上面,接着对女鬼朱瑶下了命令:“先藏到没人发现的地方去,有事我会找你。” 因为吞噬鬼气而成为鬼仆是一些新鬼最容易犯的错误,所以一些有了常识的鬼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愿意成为任何鬼的鬼仆。 就算白不语退休前有很多手下,他们当中也没有一个想成为白不语的鬼仆。所谓鬼仆,就是主人打一个响指就会灰飞烟灭的悲剧炮灰,失去所有的自由,甚至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永远只能成为主人手里的工具。 白不语并没有奴役鬼的习惯,所以也只是暂时让朱瑶留在这里,不让她到处乱跑泄露一些不该泄露的事情。 “好了。”等血水渗入厨房地面后,白不语就一脸轻松地端着大餐盘离开厨房,对走进来的夏晓菊笑了笑,“炉和锅都还放在原来的地方。” “好嘞!”夏晓菊扎着简单的马尾,身上穿着机器猫的大t恤,看着就是一个很活泼的邻家女孩,“嫂子,我们下次还是买点速冻饺子之类的东西放冰柜里好了,我实在受不了我哥的厨艺,那味道实在是太厉害了!” “看到你哥煮的那碗东西你还能吃的下去……想起来还是你这丫头更厉害一些。”白不语想起之前棋盘上摆着的不明物体,对夏晓菊的吃货本性更是佩服不已,“今天在屋里吃,还是在外面吃?” “在外面吃,晚上挺凉快的!” 白不语和小姑子走到院子里的时候,一大一小两父子已经将桌板搁在了石棋盘上,拉好电源,周围放上四个蒲团,原本闲情雅致的树下棋盘,马上就变成了接地气的露天火锅,在电灯笼的光亮下让全家人享用迟来的晚餐。 “大侄子,第一天上小学的感觉怎么样?”夏晓菊不断地将燕饺塞进嘴巴里,却完全没有影响她说话,“班上有没有特别好看的小姑娘?” “无欲无求,平心静气,棋艺才能进步。”夏九段将刚煮好的大份牛肉放入白不语的碗中,顺便给儿子夹了片生菜。 “哥,你这是让夏棋去当和尚?” “瞎说!”白不语把调好的酱料递给两大一小,顺便摸了一把宝贝儿子细细软软的头发,“我正等着夏棋早早把我的儿媳妇带回家!” 夏棋像小仓鼠一样嚼着鱼丸,黑溜溜的眼睛很不开心地看着碗里的生菜,声音有些含糊地说:“木有好看的,木有我好看。” “嗯……”夏晓菊盯着自家大侄子看了好一会儿,不得不承认夏棋继承了父母容貌上的所有优点,比他好看的小学生还真不好找。 “骄躁。”夏竹卿微微皱眉,抬起手又给儿子夹了片生菜。 “小孩子确实要多吃点蔬菜。”白不语为了表示对夏先生的赞同,又给儿子夹了第三片生菜。 “……” 作为一个想要功成身退平静退休的前任鬼王,白不语并不喜欢这位传播谣言的“继承人”。 白不语也不看好这位“未来鬼王”的行事方式。 虽然不知道恐怖茶室的运作原理是什么,也不知道恐怖茶室是如何将她从幸福街带到这个废弃车站来的,但白不语却知道对方已经将五个普通人类卷入灵异事件。 而它的目的,不是想要杀死这些人类,就是想让其他四个人和女鬼朱瑶一样一点点变化成厉鬼。 被白不语砸了一拳的破屏幕现在显得更加残破,不过因为白不语身高有限,所以只是砸在了屏幕和墙壁的衔接处,厚实的车站墙壁被直接打穿,蛛网一般的裂缝向外扩散,白不语这一拳的力量可见一斑。 [啊。] 已经没多少完好部分的广告屏幕上,却顽强地出现了又一个血红的字。 [痛。] 一个广告屏幕怎么会感觉到痛?白不语看着那个像是撒娇一样的红字眼角一抽,尽可能平静地说:“送我回幸福街。” 鬼知道白不语现在多想回去做饭! [加入我们。]屏幕上的血字依旧锲而不舍地想要邀请白不语加入“新鬼王”麾下。 下一秒,白不语伸手一抓,直接揪住了一缕灰色的鬼气。 对于鬼物,甚至是上百年的厉鬼来说,鬼气都是飘忽不定不可捉摸的东西,但对于白不语而言……她却可以捕捉所有可察觉的鬼气,然后凭着这一缕鬼气去寻找那个隐藏在幕后不敢露面的胆小鬼。 也就是说……抓住这一缕鬼气,跟抓住了对方的小辫子没什么区别。 “送我回幸福街。”白不语揪了揪那一缕鬼气,觉得还挺有弹性的,忍不住又揪了两下。 [ ~~~ ] 残破的屏幕上竟然出现了古怪而又销魂的波浪线? “魂飞魄散和送我回去,选一个。”白不语好好感觉了一下手中的这一丝鬼气,发现和普通厉鬼的鬼气有些不同,让人说不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送你回去,放我自由?] 红色的血字再次出现,原本标准的加粗宋体字,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些扭曲感,好像有个鬼正颤抖着说出这句话一样。 “当然。”白不语揪住鬼气,缠在双手间翻了个花绳,年轻甚至略显稚嫩的脸上露出了和善而富有亲切感的笑容。 [好,我相信你。]血字一个接一个出现,对白不语表现出了莫名的信任。 就在花绳成型的一瞬间,白不语感觉到许多和自己手中鬼气一样的力量开始从四周汇聚,就像是之前在幸福街的时候一样,灰色接近黑色的鬼气成雾涌向白不语。 白不语这一次没有抵抗,只是任由鬼气将自己笼罩在其中。何况对方鬼气的小尾巴还被白不语揪在手里,无论发生什么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这个世界上的部分鬼物确实会拥有一些类似天赋的特殊能力,就比如之前的女鬼朱瑶似乎就掌握了可以变身成血水向任何地方渗透的能力。 但能够令人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的特殊能力,对于白不语来说都是闻所未闻。 一阵空气的扭曲感之后,周围黑雾一般的鬼气散去,白不语一抬头就看到自己站在夏家四合院的院门外,之前那个废弃的地铁站就好像是一晃而过的幻觉一样。 被白不语抓在手里的灰色鬼气颤了颤,似乎是在提醒白不语兑现之前的承诺,放它自由。 “有些着急了吗?”白不语扯了扯牢牢抓在手中的灰色鬼气,突然笑着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年轻的后辈,不知道你是否曾经听说过这么一句话——” “人说人话,鬼说的……自然就是鬼话。”明明是普通人类的样子,但白不语此刻嘴角勾起的笑容却似乎恶意十足,“既然是鬼话,又怎么能信呢?” 说着,白不语空着的那只手将眼镜向下推了一些,揪着灰色鬼气的手用力一拽,左右两只手像是在把玩橡皮泥一样用力一搓! 一阵阴风吹过之后,周围的鬼气全部消失不见,而白不语的手中也多了一枚灰色的珠子,看起来颜色混沌,像是用了质量不过关的便宜塑料。 “怎么可能放你走?”白不语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院门,压低声音对那颗珠子说,“你那间茶室惹了那么多麻烦,等朱瑶和那几个人类的事情完全结束之后再解决你的问题。” 说着,白不语直接将珠子往自己的智能手机上一拍,手机外壳一阵肉眼可见的鬼气闪过,而那颗灰色的珠子却不知所踪。 之前这个鬼物曾经操控过广告屏幕,白不语虽然没接触过会远距离移动的鬼物,却见过控制电子屏幕的鬼物,所以知道他们能够被封印在电子设备中,不用去找其它麻烦的封印物品。 白不语将茶室的鬼封印完之后就打量了一下周围的街道,之前被吞噬的自行车不知所踪,说不定被丢在了兰城学院站附近的哪个杂草堆里,瞬间损失好几百块。 而那四个曾经进入过恐怖茶室的大学生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四合院对面的茶室大门紧紧关着,但白不语却能够感觉到茶室里藏着人。如果现在藏在里面的不是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隐藏在这里守株待兔的便衣警察 虽然知道这些警察在找朱瑶,但白不语却并不好插手这件事情。毕竟朱瑶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尸体的下落,那些普通的人类警察更不可能找到。 她总不能把朱瑶的鬼魂拎到警察面前,然后让这些警察快速结案离开幸福街吧? * 深呼吸一口气后,白不语直接迈着焦急的步伐推开眼前的院门,冲进四合院里。 此时的院子里已经亮起了电灯笼,款式古典好看,而且比蜡烛灯笼环保很多。 而一大一小两个熟悉的身影竟然还面对面地坐在傍晚的大槐树下,一个个姿态端正,目不斜视地看着眼前的棋盘。 “真是抱歉!”白不语顺手将手机放回口袋里,带着一脸歉意走到槐树下,“我在外面遇到了一个刚好路过的老同学,不知不觉就聊到现在,你们肚子都饿了吧?” “嗯?” 白不语眨了眨眼,突然发现摆在棋盘上的不是棋子也不是棋谱,而是一个很大的汤碗? 弯下腰,凑近汤碗,黑而直的发丝划过白不语的脸颊,她盯着汤碗里那一坨黑乎乎的东西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没看出那究竟是什么。 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然后白不语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不是真的近视,只是眼前汤碗里的东西实在超出了常人的理解范围。 “老妈,肚子饿。”夏家小宝贝黑溜溜的双眼有些委屈地看向白不语,“咕咕吃了一点就冲进洗手间,到现在还木有出来。” 夏棋口中的“咕咕”,就是白不语的小姑子夏晓菊。 白不语眨了眨眼,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家宝贝老公夏竹卿,问道:“卿卿……你下厨了?” 想来想去,白不语觉得这一碗神秘物质只有可能出自有“厨房杀手”称号的夏九段之手。 而坐在棋盘旁边的夏先生姿态端正,双手正放,双眼直视前方,像是在准备定生死的棋局。沉默了好几秒之后,夏竹卿才悠悠开口道—— “已经尽力而为,只可惜不擅厨艺。” 夏九段低眉看着棋盘,微微一叹。 白不语努力憋笑,在自家老公的脸颊上偷亲了一口,然后一边溜向厨房,一边大声说道:“今天晚上吃牛肉火锅,都洗手去!” “嫂子!!!给我留点肉!”四合院内传来小姑子一阵高呼,“还有,让我哥别再下厨了啊!!!!” 白不语无奈地摇了摇头,夏晓菊虽然已经是当姑姑的人了,却和小孩子一样爱吃爱玩,也难怪夏棋总是不愿意规规矩矩地喊“姑姑”。 “你也过来。”白不语走进厨房的时候,对着墙角缝的方向勾了勾手指。 朱瑶若隐若现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厨房里,没了之前湿漉漉四处冒血水的恐怖模样,反而像早上跟着那四个大学生的时候一样干爽整洁。 突然现身的朱瑶对着白不语双膝跪地,但脸上却并没有恭敬请求的表情,反而充满了害怕和疑惑,似乎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跪下。 结果几个小时之后就跳楼了。 “薛老师,这个孩子就是三班的,你们一起去班上看看?”保安擦口水归擦口水,心跳加速归心跳加速,但也知道眼前这位薛红衣薛小姐和他这个小保安之间没什么可能,能天天就近看着都已经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所以就殷勤地帮薛红衣指路。 “我送你去教室好不好?”薛红衣想着眼前孩子那个看着就可口的爸爸,语气和变得温和起来,涂成大红的嘴角努力勾起更亲切的笑容,“看你这么可爱,你妈妈一定也很漂亮吧?” “哼!”夏棋把小脑袋一扭,转过头去不理薛红衣,自己背着小书包往教室跑。 “臭小鬼!等我上了你妈的身,一定先把你揍一顿!”薛红衣自认走到哪里都受欢迎,却在夏棋宝宝这里栽了跟头,所以看着小朋友的背影恨恨说了一句。 因为白不语在家里给夏棋的班主任打过电话,所以夏棋只是被叫到办公室小小教育了一下就被放回教室,一群才认识一天的小伙伴就开始围在夏棋桌边问这问那。 “夏棋,夏棋,你今天怎么迟到这么久?”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就坐在夏天前座,一转头就对夏棋眨巴眼睛。 “因为要睡觉呀!”夏棋一脸理所当然,“昨天吃多了,好晚才睡觉,今天早上就起不来了。” “夏棋昨天吃了什么啊?”围到夏棋右边的是班上另一个好奇女娃,“我们家昨天晚上吃了大馄饨,冬瓜肉馅儿的,特别好吃。” “我们家吃的是火锅!”夏棋打量了一下围在自己身边的小姑娘,发现还是自己最可爱之后,黑溜溜的眼睛眨了眨,“有好多好吃的肉和鱼丸,一不小心肚子就吃得圆滚滚了。后来咕咕还带我去吃夜宵,都是特别好吃的大肉串。” “夏棋你好开心哦!”周围的小朋友们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前座的小姑娘更是不开心地说,“麻麻总是不准我晚上吃太多,还总是让我吃蔬菜,蔬菜一点都不好吃!” “因为老妈最疼我了呀。”夏棋眨了眨眼睛,好像完全忘记了昨天晚上那碗噩梦一样的生菜和吃撑之后受的苦。 “笨蛋!” 就在夏棋和其他小朋友聊得正开心的时候,坐在夏棋后面的小男孩冷哼了一声,说:“如果真是为孩子好的话,怎么可能会让小孩子吃那么多肉。而且,因为吃撑起不来所以上学迟到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荒唐了!” “所以……夏棋你的爸爸妈妈真的是为你好吗?”那个坐在夏棋后座的男孩虽然看起来是个帅哥胚子,但一副嘲讽脸已经初具雏形。 “……张日天我讨厌你!”夏棋小朋友不笑也不生气,只是凭借自己多年来从亲爸身上学到的本事,就这么静静盯着后面的男孩看,一副想要用眼神吓死他的感觉。 可惜,夏棋还是只学了个皮毛。 “我叫张昊!不叫张日天!昊!hao!”后座的男孩却因为夏棋的话而气得腮帮子鼓鼓,“我更讨厌你!” “明明就是张日天!”夏棋指了指后座男孩放在桌上的作业本,姓名那一栏的两个字看起来歪歪扭扭大小不一。“张”字写得特别小,“昊”字又写得很大很分散,乍一眼看过去还真以为是“张日天”这三个字缩在了一起。 “是张昊!”男孩虽然之前带着一张嘲讽脸,这会儿被夏棋指着自己写的那两个字,却好像被戳中软肋一样脸红起来,“昊是广阔无限的意思,是我爷爷给我取的名!” “就算认错,也是因为你写得太丑了!”两个小朋友像是互为仇人一样,互相反驳起来。 “我才一年级!等我两年级之后就会写得好看了!”张昊也毫不让步。 “可是我的字就很好看呀!”夏棋骄傲地拿出自己还没来得及交的作业,上面的每个字都工工整整,写成一片的时候更是能够感觉到这种虽然稚嫩但工整的风格。 不得不说,虽然夏棋和自己亲爸总是拌嘴,但从小夏棋就跟着夏竹卿学书法学泡茶学下棋,并且发誓一定会在各个领域把夏先生打趴下! 46.千年龙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而张日天小朋友也终于知道,夏棋家根本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穷,而且夏叔叔真的好厉害呀! 特别是下棋的时候, 看起来真的特别帅!张昊也总算知道为什么夏棋会叫“下棋”了。 在张昊的心里, 所有的爸爸妈妈可能都和自家爸爸妈妈一样, 因为工作所以每天都很忙很忙,每天回到家的时候都是一脸疲惫,甚至可能会生病好几天。 等病好了之后, 爸爸妈妈又会离开家去工作。 有的时候张昊也想生病,觉得如果自己生病了,也许爸爸妈妈就会回来陪自己。但等张昊真的生病后, 着急的爸爸妈妈一天打十几次电话嘘寒问暖, 会让隔壁奶奶送自己去医院,还会邮寄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过来。 但……还是看不见爸爸妈妈。 当然, 因为张昊的体质特殊, 从小就从张文彦那里学到了很多其他小朋友根本不会接触的东西, 他知道事情比身边的同龄人更多,想法也会显得更成熟一些。 张昊也能够清楚地知道爸爸妈妈一直以自己的方式爱着自己, 就算工作再忙, 每周也一定要回家一次。就算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爸爸妈妈也会在自己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再小心翼翼地抱着自己睡一晚。 可就算明白这些, 一个孩子的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自己家能够像夏棋家一样。 一顿不怎么豪华但很温馨的晚餐, 一个每天亲自做饭菜给孩子吃的妈妈, 一个会严格纠正孩子吃饭习惯,等孩子反驳的时候默默用眼神来降服对方的父亲。 特别是当电视画面中的解说员介绍了夏棋爸爸的职业以及所获得的成绩之后,对围棋一窍不通而且什么都听不懂的张日天小朋友却莫名觉得夏棋爸爸真的好了不起! 特别是夏棋爸爸下五子棋的时候姿势好好看! 原来下五子棋是这么帅气的一段事情吗?! 张昊也因此特别想不明白,为什么夏棋那么喜欢和夏叔叔唱反调呢? “夏棋,我妈妈说小孩子应该听爸爸妈妈的话,因为我们的判断能力还不够好,需要大人的引导。”张昊小朋友端正地吃着饭,不讨厌蔬菜也不让米粒跳出饭碗,在看到夏棋小朋友木着脸不吃青菜的时候还帮腔说,“夏叔叔说的对,小孩子是一定要吃蔬菜的。” 说着,张昊还夹了一筷子嫩菜芽,津津有味地细嚼慢咽。 “谁说我不喜欢吃蔬菜?!”看见和自己吵过架的小朋友在自家亲爸亲妈面前表现得这么乖巧,夏棋小朋友紧跟着也夹了一筷子嫩菜芽,把嘴巴张得好大,然后一下子塞了进去。 有那么一瞬间,夏棋小朋友的小脸苦苦地皱在一起,但很快就故作津津有味地说:“老妈做的菜真好吃呀!” 看自家小侄子演得那么愉快,夏晓菊一下子没忍住,掩嘴偷笑了好几声,还悄悄对坐在一旁的白不语说:“嫂子,这个小朋友真厉害,竟然能让熊孩子主动吃蔬菜!” 白不语忍住没笑,继续一脸随意地问张昊:“昊昊,晚上让你一个人睡的话,会不会害怕?” 张昊立刻端端正正地放下手里的筷子,认真地说:“阿姨,我很早就已经一个人睡啦,我的小房间也是自己整理的,所以睡在哪里都可以。” “昊昊真厉害。”白不语偷偷用眼角余光看了看夏棋,“我们家夏棋……” “我也一直都是一个人睡的呀!”白不语的话还没说完,夏棋宝宝就挺胸抬头地说,“我也有自己的小房间,我爸妈卧室旁边那间就是呀!” 说着,夏棋还用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给请亲爸亲妈亲姑姑使眼神,好像是希望他们一定要配合自己。 “嗯。” 让小朋友很吃惊的是,这次最配合他的竟然是讨厌的老爸! 虽然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却也让小朋友感觉到了一种无言的父爱,果然亲爸还是爱着自己哒! “是啊,我们家夏棋一直都一个人睡的。”白不语故意加重了“一直”这两个字,顺便建议道,“家里空房间不多,昊昊这几天就和夏棋一起睡好不好?夏棋一定要好好照顾同学才行。” “好!” “……”比起张昊的一口答应,夏棋莫名觉得自己好像答应了很不得了的事情,但说出口的话不能收回,当着张昊的面要求和老爸老妈一起睡好像也很丢脸。 最后小朋友只能苦着脸点了头。 不过,等夏棋带着张昊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进那个到房间之后,小朋友才发现自己完全着了亲爸和亲妈的道! 他的玩具神马时候搬到隔壁来的? 他的衣服神马时候放进这个小房间柜子里的? 他的小被子小枕头和小毯子……神马时候都跑到隔壁来的?! 这是一个阴谋! 夏先生和白女士在小朋友眼中无言的爱和温柔的支持瞬间破碎!这是一个阴谋! 但是当夏棋转头看见进入小房间之后表情就变得有些失落的张昊后,又默默将手里老妈给的另一套小被子放在床上,奶声奶气地说:“张昊,要是你不跟我吵架的话,我就把咕咕藏起来的零食送给你吃!” “嗯!”张昊发现夏棋语气变软后,也把小书包放在柜子上,“我不跟你吵架,那你能不能教教我语文作业?薛老师的作业好难,他们说只有你做出来了。” “那个课后任务好麻烦的,不过还好老妈说明天薛老师请假不回来啦。” “真的吗?” “是呀……” 白不语和小姑子在两个小朋友的房间门口偷听了好一会儿,确定他们没有吵架之后才笑着走远。 白不语是回房间睡觉,夏晓菊则是跑进厨房从冰箱里顺了几块点心出来。 据说这位小姑子立志减肥,下午在幸福街溜达了一万多步,到了晚上就觉得肚子特别饿,又吃了好多东西…… 亏得夏四小姐是吃不胖体质,除了她自己之外,也没人觉得她体重超标,所以白不语就暂时由着她胡闹了。 等回到房间之后,白不语和夏竹卿好好享受了一番久违的两人世界,两个人躺在床上折腾到十点多,主要是白不语躺着,夏竹卿一下又一下为老婆服务,动作或缓或慢或轻或重地……帮老婆按摩酸痛的肌肉。 白不语则是趴在床上享受着肌肉放松的感觉,她今天下午火力大开了一次,虽然当时是挺舒服的,但事后这具身体就像是剧烈运动过后一样出现肌肉酸痛的情况。 听到老婆喊腰酸背痛的夏先生也不问为什么,直接上手就开始帮白不语按摩,虽然没什么技巧,但也是力道适中,按着按着就让白不语舒服地睡过去了。 * 第二天一早,白不语的手机震了震,显示通讯软件里出现了一条新消息。 迷迷糊糊醒来的白不语划开手机,然后就看见夏棋班主任创建的“一年级三班家校交流”群里就出现了一条通知,说是教语文的薛老师突然生重病辞职。 开学刚刚第三天,一年级三班的两个语文老师却相继倒下,马上就要面临第二次更换老师的状况,所以班主任会急忙向家长们解释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让白不语吃惊的是,薛红衣都已经魂飞魄散了,到底还有谁会好心帮她向学校请假? 更让白不语吃惊的是,那位班主任金老师紧接着在家长群里说,之前因为进医院而请假的李老师今天就会回来上课,不会影响孩子们的学习! 之后各个学生的家长都在群里议论纷纷,白不语却觉得事情有些不可思议。 白不语听说过那位李老师半夜突然从楼上跳下来的消息,毕竟幸福街有一些特别喜欢偷听八卦的鬼,甚至让她觉得这些鬼就是太热衷于偷听八卦所以才不肯去投胎。 每次上街买菜的时候,白不语就能从人和鬼的口中听说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包括那位李老师住进重症病房的事情。 结果……那位老师才住院一天就准备出院回来上课了? 怎么想都有些不可思议。 家长群里也有一些知道这件事情的家长,也很快提出了疑问,并且语气认真地希望李老师可以好好休息。 而那位大概四十多岁的班主任也耐心地解释说李老师伤势严重只是大家以讹传讹,说那天李老师只是忘了收衣服,半夜昏昏沉沉起床去收衣服的时候不小心出了事,幸好被楼下的雨蓬接住,所以只是受了轻伤。 既然已经得到了“官方”解释,家长群里的声音也就渐渐消失,毕竟无论是休息还是工作都是那位李老师的自愿行为,他们身为外人不便多说,也希望一年级小朋友们的老师能够尽快稳定下来。 白不语虽然觉得事情比较离奇,但这个世界上离奇的事情多得是,连一心当主妇的鬼王都有,何况是一天就出院的伤患呢? 不过…… 白不语看了看右边空着的床榻,在床头柜上敲击几下,然后一滩血水突然出现在卧室的地面上,缓缓变成了白不语手中唯一一个鬼仆朱瑶的模样。 “朱瑶。”白不语叮嘱说,“从今天开始你就跟在我儿子夏棋的身边,出现什么状况就及时告诉我,总之无论如何都要保证夏棋的安全。” “是,我会跟在小少爷的身边。” 也不知道朱瑶的身上发生了什么,这次出现在白不语面前的朱瑶戾气消散了不少,而且对待白不语的态度也十分恭敬。从朱瑶对夏棋的称呼来看,她甚至真的把自己当成了这个家的仆人。 “不用跟太紧。”白不语继续吩咐,“他身边那个叫张昊的孩子有阴阳眼,学校里可能也会有一些奇怪的人出现。就算有人看到你,也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或鬼发现你和夏棋有关系,知道吗?” “请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小少爷!”朱瑶的热情和积极性完全出乎白不语的预料。 “朱瑶,你好像有点奇怪。”白不语忍不住问道。 朱瑶低下头,顿了顿才说:“小少爷……很可爱。” “……”白不语完全不知道这个水鬼躲起来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做了些什么,但怎么说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见白不语挥了挥手之后,朱瑶就再次化作血水,渗入地面,消失不见了。 得到朱瑶这个鬼仆也是一个意外,在白不语退休之前可能瞧不上这样刚出炉的新鬼。 可就目前的情况来说,白不语确实需要一个鬼仆跟着两个孩子,毕竟鬼仆就是一个短距离对讲机,只要在幸福街范围内,白不语就能收到朱瑶对情况的汇报。 做了一些安排之后,白不语一边期待着自己的生活能够回到原本的轨迹,一边和往常一样送孩子去上学。 唯一的变化就是白不语这次没有骑自行车,而是左手右手各牵着一个小朋友,带着两个孩子一起步行去上学。 步行当然需要花费更长的时间,不过第一次和小伙伴睡一个房间的夏棋竟然醒得很早,甚至在白不语醒来之前就和张昊一起争先恐后地完成了洗刷任务。 这样的画面让听到动静特地出来看的夏晓菊也大吃了一惊。 这就是小朋友之间的战斗吗?! * 也就是在两个孩子快步走进校园之后,一个穿着白色长裙而且长发飘飘的身影缓缓从远处走来。 那是一个年轻但容貌较为普通的年轻姑娘,不仅行走的步伐有些飘忽,脸色也显得有些苍白,如果是在夜晚走上街头的话也许会让擦肩而过的吓一跳。 这个姑娘的脸上还贴着胶布,手臂上的绷带也留着,看起来像是大伤未愈,却拿着一本小学一年级的语文书缓缓向幸福街小学走来。 “潇潇!阿姨说你一定要出院来上班是怎么回事?!”一个骑着普通电动车的年轻男性从后面赶上来,又急急忙忙在那个姑娘的面前停下,“你到底怎么了?突然受伤又突然要出院,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你是……”姑娘用非常茫然的眼神看着对方,“李乐?” “……”当姑娘用捧读的语气念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名叫李乐的青年倒吸了一口气。 没等对方反应过来,那个姑娘就像是在背书一样,生硬地说道:“对不起,最近我有一些事情要忙,等事情忙完之后我会联系你。” 说完之后那个姑娘就绕开李乐,继续向幸福街小学的校门走去。 那个叫李乐的青年并没有继续追上去,而是停在原地拿出了手机。 下一秒苍白纤细的手用力抓住了李乐的手腕,仍然是那个行为古怪的李潇去而复返。 “我知道你母亲是云河有名的神婆。”那个“李潇”用一种非常可怕的眼神盯着李乐,“如果你敢到处乱说话的话,我保证你的未婚妻就死定了!” 话中的意思显然是在告诉李乐,她只是依附在李潇皮囊下的一只鬼!! 说完,李潇伸出小拇指在颈部划过,还露出了一个让人觉得慎得慌的笑容。 就在李乐愣神的时候,“李潇”转身离去,走出一段距离之后突然对着空气轻声说了一句—— “主人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云河市所有的驱鬼师引上钩!毕竟,制造灵异事件可是我们的拿手好戏。” 与此同时…… 一个又一个恐怖而又匪夷所思的灵异事件在云河市各处蔓延开。 速度之快,令人措手不及! 那些亲信面面相觑,最终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小到附身人类搞鬼,大到聚集上万鬼军和地狱众鬼群殴,白不语带领着他们把身为鬼能做的大小事情全部都做了个遍……还,还能做什么? 管理鬼军? 在那么漫长的岁月中,他们早就已经建立了非常完善的管理体制,就算突然改朝换代,底下的小喽啰也不会有任何感觉。事实上,白不语已经窝在这个看起来很大却连网络都没有的老巢里当了几百年甩手掌柜。 真的……无事可做啊!就连白不语手下那些身居高位的亲信,其实也觉得鬼生无趣。当年的热血和中二,早就伴随着时间流逝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走了。”白不语丢下这么三个字,就彻底消失在那群羡慕嫉妒恨的亲信面前。 所以白不语会选择现在的生活,并不是在逃避什么,只是真心想要寻找一种新的生活方式,过她一直都没有体验过的全新生活。 只不过一开始的时候白不语只是想要来云河市散散心,享受一下人类买买买宅宅宅的生活,却没有想到会在这座城市遇到夏竹卿。 现在还有了从出生起就体质特殊的夏棋,生活也走上正轨。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虽然白不语只想过平凡普通的生活,甚至选择了在鬼界一向声誉良好很少会出事的云河市,但在平平淡淡地度过了六年后…… 云河市幸福街的风,似乎变了。 因为女大学生失踪的事情,云河市的警察在夏家四合院门口转悠了一整天,有的时候还会躲在角落里对着夏家院门在小本子上涂涂画画写些什么,让时不时进出院门的白不语一阵不自在。 不过那些警察也只是公事公办的普通人类,因为从知情人口中知道了“幸福街茶室”的事情,又在路口的摄像头找到了女大学生最后的踪迹,所以掘地三尺也想要在这里找到她的线索。 加上夏家人和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不怕鬼敲门,更不怕警察敲门,所以白不语努力维持着原来的生活节奏,放学时间一到就骑着自行车接夏棋去了。 没想到白不语刚把儿子接到家门口,就看到四个体型各异的大男生集体趴倒在路上,像是被踩到了无形的尾巴一样古怪地扭动挣扎着。 当然,白不语也看见了不远处那个全身湿漉漉的女鬼……也就是早上跟在那四个男生后面眼眶红红却满身鬼气的女生。 才大半天不见,她的造型倒是完全换了风格。 “老妈,这些哥哥都这么老了,还要观察蚂蚁吗?”第一天上小学的夏棋完全没有普通小孩子的激动心情,反而乖乖巧巧地坐在自行车后座,两只小手安安分分搭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地上的四个人,表情略显呆萌。 在白不语的精心保护下,夏棋从没见过任何他不该看见的东西,也自然看不见近在咫尺的那个女鬼。 “乖。”白不语将自行车停下,支撑好之后就抱住自家宝贝儿子,双手一提溜就把大娃娃一样的夏棋抱下自行车,哄骗道,“我看见你老爸偷偷买了一本古董棋谱,肯定趁你不在家自己一个人玩!” 夏棋黑溜溜的眼睛突然睁大,虽然脸上看不出情绪,但快步往家里跑的时候却已经同手同脚,歪歪扭扭走了好几步才反应过来,可见这孩子心里到底有多激动。 对此白不语还是有些郁闷,身为一只鬼,十月怀胎历经千辛万苦生下这么一只白白胖胖又可爱的包子,怎么就和他老爸一样爱上下棋了呢? …… 眼看着夏棋小跑进院门后,白不语才继续推着车和那个全身湿漉漉的水鬼擦肩而过,向那四个仍然趴在地上的男生走去。 “大姐,你……” 常平可以感觉到他的双腿已经被厉鬼控制,所以无论怎么挣扎都没有办法起身。但现在最让常平觉得难受的是,无论他怎么警告那位推着自行车的年轻夫人,对方的表情还是云淡风轻,甚至还和儿子谈风说笑! “你们没事吧?” 来到常平他们身边之后,白不语将自行车停在一旁,弯下腰看着或害怕或痛苦的四人组,故作不经意地在常平脚边拂过。 就算是路过的家庭主妇,在看见有人姿态难看地趴在自家门口的时候,也不可能完全不管不问。 更何况白不语也没做什么,只是随手拂去常平他们脚边的鬼气,让他们该去哪儿就去哪儿而已。 “我们……”常平还没想出来自己应该怎么回答,就发现自己脚边一轻松,之前那种被重物压着的感觉突然消失不见。 四个大男生互相对视了一眼,都能看见彼此眼底的诧异,一个个都连滚带爬地快速从地上起身,准备趁着自己还能动立刻跑路。 白不语想要看到的就是这四个大男生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幸福街,毕竟那个依然站在那四个人背后的女鬼是跟着他们来的,如果他们走了,女鬼自然也不会留下。 “这位大姐,请等一下!”常平这会儿却突然改变了主意,面色沉重地问白不语,“大姐……你有没有看见我们身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那股寒气久久没有散去,虽然常平和其他三个伙伴一样不敢回头看,但他却还是很想知道——朱瑶到底是不是真的变成了鬼?朱瑶是不是真的站在他们身后? 47.黑环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白不语当然能够感觉到薛红衣的鬼气在她身上四处乱窜, 但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大海里突然掉入了一滴水……不, 是一粒沙子, 所以很难感觉到一些什么。 倒是白不语身体里一直努力压制的那些煞气因为外界鬼气入侵而再次出现了一些骚动迹象。 也感谢这些闲不住的煞气,使得白不语时刻提醒自己不要火力全开, 一定要做一个修身养性的普通人,千万别在自己好不容易退休之后又因为这些煞气的关系而变成没有理智的大魔王! 然后四处中二病发作收小弟,妄图毁灭人类,建立新时代新制度之类…… 若真是如此,前鬼王白不语女士真可以称得上是晚节不保了。虽然……咳咳, 这些事白女士“年轻”的时候也不是没碰过。 面对眼前的情况, 白不语知道自己必须速战速决, 如果再给这两只鬼和外界联系的机会, 那他们那个不明身份的老板就一定会找到夏棋, 夏家平静的生活也会不断被打扰! 想到这里依旧,戴着眼镜的白不语双眼已经染上了些许绯红, 动了真正的杀意。 “你不是人类?!”不断消耗鬼气灌入白不语身体的薛红衣真的很累, 却又突然听到这么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身周的血色鬼气瞬间翻涌起来。 身为那位神秘老板的专业助理,薛红衣的办事效率确实非常高,所以在听见白不语所说的那句话之后,陷入震惊的薛红衣立刻从暗处掏出一枚手机。 也不知道她之前将这东西藏在了哪里…… 但也就是在薛红衣拿出手机的瞬间, 白不语手腕一转, 一米多长的巨大砍刀就这么被她随手丢向女鬼, 动作比丢沙包慢不到哪里去。 而那把被直接丢出去的砍刀带着一道破空声,极为利落地切断了薛红衣拿手机的那条手臂! 鬼气四散! 只要薛红衣没有魂飞魄散,那她被打散的鬼气就还会重新凝聚。可惜那台人类制造的手机却随着清脆的声响落地,直接在薛红衣的面前四分五裂! 只可惜了那台最新款的凤梨手机,白不语还老想着买一台送给夏大猪蹄子当生日礼物。 那把巨大的刀器在离开白不语的双手之后又发出一阵不怎么愉悦的“嗡嗡”声,最后有些不甘地重新变回原本微不起眼的模样,落在那台破碎了的手机边上。 “真是痛死我了!”白不语甩了甩自己刚才握住刀器的双手,火器和鬼气的碰撞使得她的掌心皮开肉绽,甚至有血源源不断就出来。 除了奇怪的受伤方式外,好像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娇小柔弱的普通人类而已。 不过这位普通人类的掌心处伤口,正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快速愈合,很快就恢复成了毫发无损的样子。 “你是鬼。”薛红衣的声音咬牙切齿到了极致,显然没想到自己叫个家长会碰到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好啊!好啊!”旁边那个脑子有点问题的恶鬼竟然在一旁兴奋地抖动身体,带着扭曲的声音说,“我最喜欢同类相残了,那种感觉真是让人怀念,哈哈哈哈哈!” 看着那个又疯又傻的恶鬼,白不语不得不同意薛红衣的观点,她把这个傻子从定江带到云河绝对是最大的错误。 白不语很理解那位幕后老板拼命找恶鬼和厉鬼当手下而且不管质量的心情,毕竟十万鬼军不是那么容易凑齐的。而且,这个拿着西瓜刀的家伙除了脑子有问题之外,能力方面确实有些突出,会被当成打手带在身边也很正常。 要说不正常的话……只能说张文彦和白不语的出现对于薛红衣的计划来说有些不正常吧? “这个地方的幻境结界不错。”白不语低下头,摘下眼镜,梳理了一下因为挥舞砍刀而略显凌乱的长发。 “我上次来的时候就感觉这里的隐蔽性和可塑性都很强,那位张师傅还说这里有个可以传送鬼甚至人类进出的法阵。” “另外,这个灵异场所似乎和废弃茶室乃至其它地方联通在一起?你们老板看起来很有天赋,莫非生前是开连锁超市的?” 白不语的声音很平静,甚至显得云淡风轻,和家里那位不经常出门的蓝颜祸水很有夫妻相。 但在这平静声音的背后,失去那副眼镜封印的鬼气却正以一种非常狂暴的方式迸发而出! 白不语背后出现的黑色鬼气看起来和普通恶鬼差不多,但其中的威压以及薛红衣他们心底涌现的恐惧感却与颜色无关…… 太可怕了! 那种可怕甚至可以和他们老板的鬼气相提并论! “你……到底……是谁……”比起身边趴在地上如同尸体的恶鬼,一直待在老板身边的薛助理要稍微好一些,不过她同样已经坐倒在地上,身周原本变化成长裙的血水也开始融化散开。 “我听说你们的老板想要当下一任鬼王?”低着头的白不语声音依旧温和,那语调像是水流潺潺,像是在哄一个调皮的孩子—— “那你知道,上一任鬼王是谁吗?” 薛红衣哪想得到那么多,甚至真的以为白不语在问她问题,所以一边控制自己鬼体不散,一边很是结巴地说,“我……我哪知道……只……只知道他姓……姓白!” “你知道她为什么姓白吗?”白不语猛地抬头,毫无血色的皮肤,绯红的双眼,和刚才完全不同的唇色和笑容展现在眼前这两只小鬼的面前,“不如我来告诉你们!” 白不语的最后一个字落地,原本已经非常可怕的黑色鬼气暴涨数十倍,甚至连颜色…… 连颜色都变成了白色!!!! 这世间怎么可能有白色的鬼气!!!! 薛红衣的鬼眼向外凸,她想要大喊甚至想要尖叫,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或者说……她鬼气凝聚而成的身体已经在白色鬼气出现的一瞬间消散! 就连她的鬼命…… 都要不在了…… 她还没当上鬼后,还没看着老板成为鬼王…… 鬼王…… 鬼王?!! 她是…… 薛红衣最后残留的意识陷入狂暴,她要告诉老板,她要告诉老板,要告诉老板,告诉老板……老板!!!! 意识……却越来越虚弱…… “知道又如何?你们今天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白不语说着薛红衣之前对他们说过的台词,重新戴上眼镜,觉得自己有了几分反派风采。 白色鬼气出现的时间不足两秒,但周围的幻境不复存在,恶鬼和薛红衣也好像从没存在过一样。 周围只有一个傍晚的废弃车站,杂草丛生。 这样的画面,莫名让人觉得眼熟。 只是地上多了无辜被击晕的张先生,而白不语身体内的煞气也出现了七年来最激烈的反应。 就连白不语的双眼暂时也无法恢复成黑色,只是在那副眼镜的帮助下不会被普通人发现。 “虽然火力大开很省事,也很舒服,但最近还是少用比较好。” 白不语自言自语了一句后,就走到张文彦面前蹲下,伸手推了推,又用力掐了掐鼻下人中。 “发生了什么?”悠悠转醒的张先生一脸茫然,“鬼呢?我们在哪儿?” “现在赶回去的话,还能在校门口接到孩子。”白不语答非所问,并且开始研究旁边看不见的传送法阵。 可惜术业有专攻,她看不懂。 “啊!”白不语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回到了张文彦身边,“张先生,之前薛红衣给那个老板打过电话吧?” “好像是。”张文彦觉得自己这一刻可能是世界上最茫然的人。 “电话里面,她好像把你的信息传回大本营了?”白不语敲了敲额头。 “嗯?”张文彦揉了揉头,不明白自己的脑袋为什么这么疼,就像是被人狠揍过一顿的样子。 “你别起来了。”白不语跪坐在张文彦身边,将想要起身的张先生按了回去,伸手拂过他的双眼,“就此安息吧。” “啊?”张文彦莫名其妙地挣扎起身,神情焦虑,“不行啊,夏夫人!你听到他们刚才说的了吗?他们要建立十万鬼军啊!我必须把这件事情告诉其他驱鬼师!但我们应该去哪里找那个老板?去定江吗?” 看着情绪激动,连精神都比以前好的张文彦,白不语悠悠地说:“你待在家里,他们就来了。” 张文彦:“啊?” 白不语扶额:“大家不是常说,人在家里坐,锅从天上来吗?” 张文彦:“……” “我先去研究那个法阵。”张文彦觉得自己和这位年轻漂亮的夏夫人无法交流,于是默默起身走了。 “不用研究。”白女士突然掏出手机,“我有办法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 “你……”张文彦默默看着白不语,“准备百度?” “……”白不语突然有着佩服张先生的想象力,毕竟他的话给了白不语一个特殊的灵感。 只见白不语敲了敲自己的手机壳,警告了一下被她封印在手机里的茶室小鬼,顺便开了个小后门,然后打开浏览器搜索页面,佯装成使用智能语音输入的样子,清了清嗓子说—— “咳咳,百度百度,怎么利用这个法阵离开?” 张文彦:“……” 可就在下一秒,这个怎么折腾都没有反应的无色法阵中,预留作为能量的鬼气瞬间飚出,将张文彦和白不语环绕其中。 法阵……被启动了! “卧槽!!”黑色的鬼气中传来张文彦完全不和谐的喊声。 等等,他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结果几个小时之后就跳楼了。 “薛老师,这个孩子就是三班的,你们一起去班上看看?”保安擦口水归擦口水,心跳加速归心跳加速,但也知道眼前这位薛红衣薛小姐和他这个小保安之间没什么可能,能天天就近看着都已经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所以就殷勤地帮薛红衣指路。 “我送你去教室好不好?”薛红衣想着眼前孩子那个看着就可口的爸爸,语气和变得温和起来,涂成大红的嘴角努力勾起更亲切的笑容,“看你这么可爱,你妈妈一定也很漂亮吧?” “哼!”夏棋把小脑袋一扭,转过头去不理薛红衣,自己背着小书包往教室跑。 “臭小鬼!等我上了你妈的身,一定先把你揍一顿!”薛红衣自认走到哪里都受欢迎,却在夏棋宝宝这里栽了跟头,所以看着小朋友的背影恨恨说了一句。 因为白不语在家里给夏棋的班主任打过电话,所以夏棋只是被叫到办公室小小教育了一下就被放回教室,一群才认识一天的小伙伴就开始围在夏棋桌边问这问那。 “夏棋,夏棋,你今天怎么迟到这么久?”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就坐在夏天前座,一转头就对夏棋眨巴眼睛。 “因为要睡觉呀!”夏棋一脸理所当然,“昨天吃多了,好晚才睡觉,今天早上就起不来了。” “夏棋昨天吃了什么啊?”围到夏棋右边的是班上另一个好奇女娃,“我们家昨天晚上吃了大馄饨,冬瓜肉馅儿的,特别好吃。” “我们家吃的是火锅!”夏棋打量了一下围在自己身边的小姑娘,发现还是自己最可爱之后,黑溜溜的眼睛眨了眨,“有好多好吃的肉和鱼丸,一不小心肚子就吃得圆滚滚了。后来咕咕还带我去吃夜宵,都是特别好吃的大肉串。” “夏棋你好开心哦!”周围的小朋友们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前座的小姑娘更是不开心地说,“麻麻总是不准我晚上吃太多,还总是让我吃蔬菜,蔬菜一点都不好吃!” “因为老妈最疼我了呀。”夏棋眨了眨眼睛,好像完全忘记了昨天晚上那碗噩梦一样的生菜和吃撑之后受的苦。 “笨蛋!” 就在夏棋和其他小朋友聊得正开心的时候,坐在夏棋后面的小男孩冷哼了一声,说:“如果真是为孩子好的话,怎么可能会让小孩子吃那么多肉。而且,因为吃撑起不来所以上学迟到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荒唐了!” “所以……夏棋你的爸爸妈妈真的是为你好吗?”那个坐在夏棋后座的男孩虽然看起来是个帅哥胚子,但一副嘲讽脸已经初具雏形。 “……张日天我讨厌你!”夏棋小朋友不笑也不生气,只是凭借自己多年来从亲爸身上学到的本事,就这么静静盯着后面的男孩看,一副想要用眼神吓死他的感觉。 可惜,夏棋还是只学了个皮毛。 “我叫张昊!不叫张日天!昊!hao!”后座的男孩却因为夏棋的话而气得腮帮子鼓鼓,“我更讨厌你!” “明明就是张日天!”夏棋指了指后座男孩放在桌上的作业本,姓名那一栏的两个字看起来歪歪扭扭大小不一。“张”字写得特别小,“昊”字又写得很大很分散,乍一眼看过去还真以为是“张日天”这三个字缩在了一起。 “是张昊!”男孩虽然之前带着一张嘲讽脸,这会儿被夏棋指着自己写的那两个字,却好像被戳中软肋一样脸红起来,“昊是广阔无限的意思,是我爷爷给我取的名!” “就算认错,也是因为你写得太丑了!”两个小朋友像是互为仇人一样,互相反驳起来。 “我才一年级!等我两年级之后就会写得好看了!”张昊也毫不让步。 “可是我的字就很好看呀!”夏棋骄傲地拿出自己还没来得及交的作业,上面的每个字都工工整整,写成一片的时候更是能够感觉到这种虽然稚嫩但工整的风格。 不得不说,虽然夏棋和自己亲爸总是拌嘴,但从小夏棋就跟着夏竹卿学书法学泡茶学下棋,并且发誓一定会在各个领域把夏先生打趴下! “夏棋的字好好看啊!”围在夏棋身边的小朋友越来越多。 “夏棋教我们写字好不好?” “夏棋,你认识很多字吗?” “夏棋你好厉害,我想做你的女朋友!” “……” “是我老爸教我的。”因为所有小朋友都围在夏棋身边,所以小朋友看起来也有些不自在,“不过我以后会写得比那个老头子更好看。” “我……我……”张昊看着被所有同学围住的夏棋,小大人的模样绷不住了,嘲讽脸也坚持不下去了,他低下头看着自己作业本上那两个不好看的字,扁扁嘴巴突然大哭了起来—— “我爸爸妈妈都很忙,没有人教我写字,但妈妈说只要听老师话就会写很多很多字!妈妈还说只要我会写很多很多字,就会有很多小朋友和我一起玩,结果你们现在都围着夏棋,没有人和我玩哇哇哇啊啊啊啊!” “……”看着班上公认最酷最懂事的小大人张昊哭成这副惨烈的模样,小朋友们都愣住了,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干什么。 “我妈妈是医生,爸爸开事务所,他们总是不回家,只能找杨奶奶照顾我。我昨天晚上吃的是杨奶奶做的菜,比火锅和烤肉好吃一百倍!”张昊擦擦眼泪,就好像刚才哇哇哇哭出来的不是他一样,很快就调整过来看着夏棋。 “你呢?你爸爸和妈妈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他们可以教你写字?” “……”夏棋歪着头想了想,然后说,“附近的阿姨说我老爸和老妈没有工作。” “啊?没有工作?”张昊的眼泪不流了,愣愣地看着夏棋,“他们都不上班的吗?” 夏棋摇了摇头,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张昊,肯定地说:“老爸和老妈几乎每天都在家啊,只有老爸偶尔会去外地一段时间。” “去外地?是去打工赚钱吗?”张昊的嘲讽脸和气愤完全消失不见,只是诧异地看着眼前像娃娃一样好看的夏棋,因为大家都穿着一样的校服背着一样的书包,所以张昊小朋友也看不出来夏棋家庭情况怎么样。 “老妈说老爸是出去赚钱了。”夏棋点点头。 于是,偶尔去其它地区出席围棋比赛的夏九段,就这么在儿子口中成了“外出打工”。 “难道……”张昊小朋友突然脸色大变,“你昨天晚上吃这么多,是因为你老爸打工回来了?” “嗯……”夏棋小朋友努力盘算了一下吃火锅和老爸之间的关系,想半天没想明白,就似懂非懂地回答说,“我老爸是前天回来的,不过一回来就趴在院子里呼呼睡大觉,老妈说他很累很累。” “……”张昊小朋友沉默了。 虽然张昊小朋友的父母总是因为忙于工作而不回家,但因为爸爸妈妈的工作都很不错,所以张昊住着漂亮的大房子,生活方面也是要什么有什么。 不过张昊小朋友从小就很要强,也很早熟,总是希望爸爸妈妈回家的时候能够看到自己最棒的一面,也希望能够在一年级三班成为人见人爱的小朋友,交好多好多朋友让妈妈高兴。 张昊没有想到的是,一年级三班竟然出了夏棋这个原本在张昊看来很讨厌的小朋友,虽然长得很可爱,但脸上压根没什么表情,还总是拐弯抹角夸自己可爱,没见过这么讨厌的人! 偏偏所有小朋友都想和夏棋聊天,还给他送东西吃! 最讨厌的是一年级三班竞选临时班长的时候,演讲出色的张昊竟然输给了夏棋这个一句话不说的,而且整整差了十票,实在是太讨厌了! 可现在…… 张昊小朋友没有想到夏棋的家庭竟然这么拮据,父亲母亲都没有工作,为了维持生活,夏棋的父亲只能每过一段时间就出去打工赚钱,而且每次回来都会累倒在小院子里。 之所以夏棋会因为吃火锅而吃撑,也是因为只有父亲打工赚到钱回来之后,一家人才能坐在一起好好吃一顿肉吧! “夏棋。”张昊真诚地看着夏棋,“下次去我们家玩好不好?我请你吃肉!” 夏棋小朋友被张昊的眼神看得毛毛的,扭头之后才说了一句:“不要!” “……” “吵什么吵!吵得脑壳疼,就不能一个个安安静静等上课吗?!”上课铃还没响,一个踩着新高跟鞋的红衣女人带着不怎么愉快的表情从外面走了进来,正是一年三班的代理语文老师薛红衣。 “啊!是狐狸!”夏棋下意识低呼了一句。 “什么?”张昊听见了夏棋的话,好奇追问。 “那个新老师,长得像狐狸妖怪一样。”夏棋下意识回答了一句,又想起来问话的是那个讨厌的张日天,所以又“哼”了一声不理他。 “放心,我会保护你哒!”张昊拍拍什么肉都没有的小胸脯,“我跟你说,我爸爸是很厉害的风水师,除妖抓鬼最厉害。” “你说谎,我只是说新老师长得像狐狸呀。”夏棋动动小鼻子,“我老妈说这个世界上才没有妖怪和鬼呢!” “才没骗你,不信我下次带你去看!”被人质疑的张昊小朋友也着急了。 “夏棋!”薛红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夏棋的课桌旁,原本围在周围的小朋友们已经全部回到座位,只剩下薛红衣弯下腰,用妆容精致的脸盯着夏棋,“就是你在扰乱课前纪律对不对,下午让你妈妈来学校一趟,我会让你们班主任联系的。” “啊?”夏棋小朋友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老师,现在还没有上课。”刚刚说了要保护夏棋的张昊马上举起手,“而且夏棋也没有扰乱纪律。” “是吗?”薛红衣眯着眼睛看向张昊桌上的作业本,“张日天是吧?让你妈妈也来一趟学校!” “我妈妈出差了。”张昊得意地挺胸抬头。 “那就让你爸来一趟!”薛红衣冷哼了一声,直起身看向周围,“以后只要是我的课,无论课前课上还是课后,都一句废话都不准说,敢说废话就叫家长!” 一年级三班顿时鸦雀无声。 “你们的榜样就是夏棋和张日天,下午我就和你们的爸爸妈妈好好聊聊。” “张昊……”张昊小朋友弱弱说了一句,气势大不如前。 不管怎么样,叫家长都是会被打屁屁的。 而且搭讪的时机有些不对。 “你是在和我说话?”白不语手上拿着两个大垃圾袋,左手是小姑子和儿子制造的零食包装垃圾,右手是厨余垃圾,从形象来看……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值得被年轻人搭讪的好对象吧? “抱歉,我正准备去洗衣服,毕竟家里除了丈夫儿子还有两个人要照顾,家庭主妇的工作还是很忙碌的。”白不语说话的时候,故意在“丈夫儿子”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说完之后,白不语就“啪”得一声把门关上! 完全不给对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名叫罗旭的鬼就这样被挡在夏家的院门外,看着紧闭的大门收敛笑容,下一秒嘴角却勾起了一个讥讽的弧度,然后转身离开。 “有人?”夏家一向没什么访客,所以正在书房里闭关的夏九段在听到动静之后也走了出来。 “嗯,有一个长得挺帅的小弟弟想要请我喝茶。”白不语有一个原则,就是除了和鬼王身份有关的事情之外,她不希望隐瞒夏先生任何事情,“卿卿,棋赛的准备怎么样了?” “可以。”夏竹卿好像完全不在意那位“长得挺帅的小弟弟”,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会有有趣的对手出现吗?”白不语听说夏竹卿要参加那个棋赛的时候,就猜到那里一定有某个让他重视的对手在,不然他肯定不会这么频繁的出门。 “会。”夏竹卿点了点头,和拎着垃圾袋的白不语平静对视几秒,然后有些突兀地说,“大哥寄了新的茶叶回来,我去煮茶。” “……”白不语看着夏竹卿突然转身往书房走的模样,忍不住偷笑。 说到底,夏先生还是非常在意那位“长得挺帅的小弟弟”请他喝茶的事情啊! * 那只奇怪的鬼有两天没有出现在白不语的面前,所以她觉得对方那种莫名其妙的热情应该已经消退。 于是就不再放心上。 云河市幸福街也没再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街坊邻居们每天都热衷于各种八卦,主要是包括那位在幸福街失踪的女大学生朱瑶,还有不小心跳楼之后瞬间恢复回学校上课的女老师李潇。 朱瑶的尸体至今没有被找到,白不语也不能自己走进警局告诉他们朱瑶变成了水鬼,再让他们去水里找找她的尸体。 而那位李潇李老师…… 白不语对那一位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但跟在夏棋和张昊身边的朱瑶说学校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就连两个小孩子都说李老师回学校之后虽然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觉,但上课的时候反而变得更厉害,好像什么都会一样,就算不幽默不温柔也还是成了一年级三班小朋友们眼中的偶像! 只有夏棋在张昊小朋友特别推崇李老师的时候默默说了一句,说他还是更喜欢原来的李老师,和老妈一样温温柔柔的。 当时白不语就抱着自家小朋友亲了两口,毕竟这小嘴实在是太甜了。 至于那位突然大变的李老师,只要她是真的在给小朋友们上课,白不语就不觉得是什么特别糟糕的问题。 去了京州的张文彦也打来了电话,说他过几天就会回云河。听张文彦的语气,他似乎是因为自己身上的伤势,所以被京州那边的驱鬼师强制遣回。 一切波澜好像都已经过去,生活也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一直到…… “您好,请问这家的女主人在家吗?!” 总是在最短时间内解决日常琐事的白不语正坐在里屋的餐厅里追剧,顺便看手机里的那只鬼冲击消消乐通关榜首。 而坐在一旁的夏竹卿正用自己顺手的茶具为老婆大人泡茶。 自从上次白不语说了那位“长得挺帅的小弟弟”请她喝茶的事情之后,虽然夏竹卿什么话都没说,看起来和以前一样平静淡定。 但……每天泡三壶茶,配合着早中晚三顿…… 被夏竹卿定时投喂的白不语在原本就没三两肉的情况下,又硬生生瘦了两斤! 这一天,当门外传来招呼声的时候,夏先生又在专心致志地泡茶,白不语只能自己将电视上的灵异电视剧暂停跑去开门。 “请问……” 白不语刚刚打开门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下一秒就看到一大捧红玫瑰出现在她的面前! 近百朵玫瑰花被扎成了爱心的华丽形状,因为包装很大很奢华还放了一些爱心和小熊,所以只能被那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勉强扛着,甚至让白不语无法看见玫瑰花后面的脸。 “您好!”那个完全陌生的年轻人挣扎着从玫瑰花的下方探出半张脸,努力笑着说,“您是这家的女主人吗?” “我是……”白不语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你是要问路吗?” “不是,不是!”年轻人立刻扛着巨大花束艰难的摇头,“一位长得很帅的先生在我们花店里送了花,让我们一定要当面送给这家的女主人。” “你可能找错人了。”白不语压低了声音,坚决不想让屋里的那个大醋坛子继续吃醋。 “没错,没错!”年轻人有些踉跄地后退了一步,看着院门外的门牌号说,“这号码肯定没错,是不是您丈夫想要给您一个惊喜啊?能不能先把花收下再说?实在是太沉了,就像是那位先生想要向您表达的沉沉爱意一样。” “……”白不语忽略花店店员的油嘴滑舌再仔细想了想,发现除了夏先生结婚那天听从小姑子的吩咐塞给自己的捧花之外,她好像再没有从夏竹卿那里收到过任何类似花的礼物。 她收到的礼物种类不多。 结婚前的热恋期好像就只有棋谱、棋盘、夏先生棋赛全程录像、夏先生参与采访的杂志、夏先生的签名照片等。 结婚后就变成了夏先生棋赛全程录像、夏先生参与采访的杂志和写真照片、每次棋赛的现金支票、每次棋赛的奖杯奖牌、银行卡、银行卡、银行卡、银行卡…… 好像就只有这些而已。 夏九段才不懂浪漫。 “小姐,您能收货吗?”看白不语沉默那么久,花店的店员动了动老腰,提议说,“玫瑰花中间有一张小卡片,要不您先看一看?” 白不语从花瓣堆里扯出那张烫金的小卡片,只见上面写着—— [来自一位邀请过您喝茶但被拒之门外的绅士。] “抱歉,这束花我不能收。”白不语笑了笑,直接拒绝说,“就当送给你们花店好了,还麻烦小哥把这束花再载回去。” 说完,白不语再次熟练地关上了院门。 只剩下花店开车的司机和抱着花束的小哥面面相觑。 48.至宝丢失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确定宝贝儿子睡了, 白不语才松了口气, 一转身就被另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 夏竹卿将手里的棋谱放下, 顺手关了灯,在白不语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隔壁的小房间收拾好了?” “嗯。”白不语早就已经开始犯困, 下意识地往夏先生怀里缩了缩, “明天就让夏棋搬过去睡。” 夏先生心满意足地点头,拥着怀里娇小的妻子入睡。 “好吃……”夏棋小朋友还在吧唧嘴说着梦话,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被亲爸亲妈驱逐出境。 第二天一早,作为昨晚折腾到半夜的结果,白不语和夏棋小朋友意料之中地赖床了。夏竹卿虽然起得早,但想着让母子两个多睡一会儿, 就一个人披着长衣去院里摆棋谱,然后就完全忘了时间。 等白不语像抱着大娃娃一样,把匆匆套好衣服还没睡醒的小朋友从房间抱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 还没洗漱换衣服的白不语打着哈欠把夏小朋友直接塞进他爸的怀里。 “卿卿, 我去换衣服, 你带夏棋去洗脸刷牙,早饭我已经给他投喂过了。”白不语半闭着眼睛就准备转身回房间。 夏竹卿放下指间拈着的棋子, 看向怀里还在呼呼大睡的儿子, 转而对回房间的白不语说:“我送他去学校。” “嗯, 那我睡一会儿就起来煮粥, 你送完儿子直接回家, 别吓到街坊邻居。”白不语虽然困, 但也知道周围那些阿婆阿姨不常看见夏先生出门,这次猛地看见活人恐怕得吓一跳。 白不语顺便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发现那个不知名鬼被封印到手机里之后就完全没了动静,不反抗也不哀求,也不知道想要做什么。 而夏九段抱着怀里的小朋友进洗手间之后,第一步就是用温毛巾糊在小朋友的脸上,让怎么都睡不够的夏棋只能被迫醒来,黑溜溜的眼睛盯住镜子,看着自家亲爸将挤好牙膏的软毛卡通牙刷塞进自己嘴巴里。 “自己刷牙。”夏先生把小朋友的小短腿直接放在一个加高的椅子上,让夏棋可以够到水池。 “窝就知道,老爸乃讨厌窝。”夏棋小朋友一边乖乖刷牙,一边含含糊糊地抱怨,“肯定是嫉妒窝人见人爱又可爱。” “……” “嫉妒窝下棋天分比乃好。” “……” “还嫉妒老妈更喜欢窝这样的可爱小宝宝。” “嗯。”夏先生终于应了一声,替麻烦的小朋友擦了擦嘴,没帮可爱小宝宝梳头就把他带出门。 确定小混蛋在自行车后座坐稳之后,夏九段就骑着白不语新买的那辆粉色淑女车离开四合院,在街坊邻居们“见了鬼”的表情中不紧不慢地向学校驶去。 “天啊?那不是夏家老三吗?他怎么……怎么出门了?” “竟然还送小孩上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送孩子上学放学有什么好奇怪的?夏家老三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最后苦的白不是他老婆?” “我听说夏家老三下棋挺赚钱的啊。” “胡说八道,下棋怎么可能赚钱?!” “你说这么好看一个小伙子,怎么每天就知道无所事事呢?” “……” 许多窃窃私语的声音在夏竹卿耳边闪过,不过夏九段就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依旧稳稳当当地骑着车向前走。 夏棋已经迟到了整整半个小时,但夏竹卿却好像完全没有着急的感觉,趴在他背后又睡了过去的小朋友自然更不可能着急。 一大一小来到校门口的时候铁栏门已经牢牢关闭,所有的学生都聚集在操场上,国歌声在庄重肃穆的情况下响起。 没有互相提醒,夏九段和夏小朋友就这么面向操场,默默站在校门口,等声音结束都还没回过神来。 “天啊!这什么破地方!” 嗔怒的女声从夏家父子身后传来,一个拖着红色行李箱的女人从街的另一边走过来,因为踩到街边的石头而绊了一下,折了十五公分的鞋跟,怒骂了一声之后就脚步一高一低地向幸福街小学的大门走来。 那个女人穿着红色紧身长裙,虽然没有礼服那么暴露,却将前凸后翘的身材全部显露了出来。再加上一头挽起的波浪卷和精致的妆容,熟悉的人稍一辨别就能认出对方是定江那位厉老板的贴身助理——红衣。 “还一定要安排个不被怀疑的身份,真不知道我们这是在做鬼还是做贼。”一大早从定江坐飞机赶来云河的红衣也没找下榻的地方,直接就听从老板的吩咐来到安排好的工作地点,却没想到这条幸福街越走越偏僻,周围连个商场都看不见。 红衣来之前已经听说有警察在调查云河鬼舍——也就是那间茶室,所以知道自己做事的动静不能太大,可还是忍不住要抱怨幸福街这个破地方。 “也不知道老娘出这趟差要多久,回去的时候说不准老板身边又围了多少贱人!”红衣恨恨地看了一眼自己断掉的鞋跟,口中的抱怨一直没停,“老娘我从街口走到这里,竟然一个献殷勤的男人都没有,全是一群色眯眯盯着看的老头子。没艳福又没邂逅,老板你这招也太狠了!” 红衣眼神凶狠地一抬头,就看见站在校门口的夏竹卿和夏棋转过身来,小的揉着眼睛喊困,大的则是迎风而立,姿态出众,润如冷玉。 刹那间,红衣眼角带媚,嘴角带笑,原本的抱怨和愁苦瞬间消失,一边舔着唇一边向夏竹卿走去。 “真没想到,这个破地方竟然有这么一个大补品在。”红衣算得上是百年厉鬼,自然能看出来夏竹卿八字偏阴,说不定还是个八字全阴的大宝贝,所以看着旁边夏棋的时候就有些不愉快了,“只可惜是个有妇之夫,操作起来就麻烦了。” 八字带阴的男人对于每一个女鬼来说都是滋补之物,只可惜进补的过程对于女鬼而言没有那么轻松。简单的来说,如果女鬼想要找男人进补,但那个男人不愿意,那就算用强硬手段得手了,女鬼也得不到任何滋补。 这也是为什么身为夏夫人的白不语走在街上比夏竹卿还危险,毕竟那些女鬼想到的第一个主意就是附在白不语的身上去找夏先生进补。 就连眼前的红衣也不例外。 所以红衣并没有直接去找夏竹卿搭讪,只是在擦肩而过的时候给夏先生暗送秋波,然后摇曳着身子来到学校门房处,话中带媚地对门房里的保安说:“哥哥,我是学校请来的代课老师,帮昨天晚上进医院的李老师上课的。” “是,是一年级教语文的李……老师?”那保安看着红衣的时候,不仅眼睛发直,就连说话也结巴了起来。 “是啊,我就是来代她课的。”红衣笑着说,“她昨天晚上好像不知道为什么就自己跳楼了吧?” “是,是啊,特别奇怪。”那保安好像完全忘了校长的禁令,看着红衣的笑容就把所有事情都往外说,“李老师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昨天下班的时候还在朋友圈里晒过婚纱照,谁知道大半夜的竟然从四楼跳下来,简直像是中邪了一样。” “这么可怕啊?”红衣故意露出一脸害怕,“李老师没事吧?” “没事,听说运气好,只……只是摔伤了而已。”保安莫名地捂住自己胸口,然后很是谄媚地笑着说,“那老师您先进来?” “麻烦哥哥了。”红衣再次展露笑颜,“我姓薛,薛红衣,以后就是一年级三班的语文老师了。” “真是好……好听的名字啊。”保安赶紧从门房出来帮薛红衣把门打开,“简直像是古装剧里走出来的一样。” “可能是因为帮我取名的人是个老古董吧。”薛红衣说完,又笑着向站在校门外的那对父子招了招手,“那边的小朋友也进来吧?” “老爸,我不想上学。”夏棋赶紧拽了拽旁边亲爸的裤腿,抬头小声哀求着说,“我就是三班的呀。这个新老师看起来像个狐狸一样,会不会看我可爱就把我吃掉呀?” “……”夏竹卿拍了拍小混蛋的头发,弯腰一推就把小朋友推到薛红衣面前,轻轻点头说,“麻烦了。” 说完就甩甩手,推起墙角的自行车,走了。 “大粪旦!”夏棋小朋友咬着刚换好的牙齿,发誓今天晚上一定要老妈把老爸赶到旁边的小房间去睡,然后自己和老妈抱在一起睡觉觉! 阳光下自然卷的短发显得略带褐色,加上满脸的笑意和不俗的外表,就算对方穿着古怪,也足以吸引住很多人的视线。 “什么?找到灭了薛红衣和那只笨蛋恶鬼的驱鬼师?”笑眯眯的男人继续对着空气说话,“我可没兴趣为那些废物报仇。” “放心吧,没有鬼比我更了解老板的想法。”男人的笑容越发灿烂,“他特地把我派来这里,如果我不‘培养’十几二十个厉鬼回去弥补老板的损失,岂不是很丢脸?” “另外,如果这里真的有那么厉害的驱鬼师在,相信我们很快就会遇见的。”笑眯眯的男人说着就注意到旁边有一位很漂亮的小姐正看着他,所以特地向那边歪了歪头,“小姐,看面相你今天会撞鬼。” “……”那位漂亮的小姐立刻脸色大变。 “我没有四处搭讪,真的。”被那位小姐白了一眼之后,男人又继续自言自语说,“你知道我不喜欢人类。” “你的任务?”男人摸了摸下巴,“你附身的这具身体叫李潇吧?那个叫张日天……不,叫张昊的孩子就在你任教的班上,他的父亲是个驱鬼师。” “你也不用太认真,我见过他父亲,只是一个剩下半条命的驱鬼师而已,不可能是薛红衣和那只恶鬼的对手,真正的高手恐怕另有其人。” 男人眯着的双眼睁开一些,表情略显兴奋地说:“那个人一定很强,越是强大的人类,越是能成为可怕的厉鬼。” “所以对我而言,杀掉他们,就是在为他们创造新的生命!老板最想要的,也一定是一个新的鬼仆,一个强大又不得不带着屈辱的表情屈服的鬼仆。” “想到那样的画面,我的这具身体就忍不住兴奋起来。”男人的身体激动到颤抖,甚至双手掩面轻笑出声,“我们一定会见面的,毕竟我们之间一定有一根血红色的线牵系着,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为了准备丰盛的见面礼,我们去大干一场。”男人放下双手的时候,表情又恢复成原本笑眯眯的样子。 “是的,大家分头行动,这次你们想怎么玩都可以。”男人若有所思地环顾四周,“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云河市所有的驱鬼师全部都引出来!那个人也一定就在他们之间。” “我?”男人笑得格外灿烂,“工作是你们的事情,在找到那个人之前,我会去寻找一个新的猎物去玩,毕竟我的假期还没有结束,不是吗?” “好了,你就加油工作吧,李老师。” 结束了“通话”之后,这个穿着古怪毛呢大衣的男人就看向旁边的某个粥铺,一位身材娇小穿着白裙小外套的年轻女性正和粥铺老板打招呼。 “夏夫人,这是您的粥。” “谢谢。”那位戴着眼镜的女性长发散在肩头,即使没有看见正脸,都能让人觉得娴静而端庄,“沾了我家那位的光,老板每次都会多放肉呢!” 就连随之传来的笑声也很温柔。 “你家的小朋友喜欢吃肉,不是吗?”粥铺老板也笑了,“鸡肉,健康!” “谢谢。” 那位年轻的女性再次道谢之后就转过身来,与站在那里的笑脸男突然间就对视上了。 那一刻,穿着毛呢大衣的男人瞬间失去了笑容,全身颤抖着看向那位年轻的夫人,双眼睁大,瞳孔缩小,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死盯着对方。 “王……”男人似乎连说话的能力都失去了。 也许是因为那眼神实在太过灼热,刚刚从粥铺买完早饭的白不语很快就注意到了那个在夏天穿毛呢大衣的怪人。 不,准确的说是一个很厉害的鬼。 虽然不知道对方来幸福街的目的是什么,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白不语还是出于礼貌向对方点头微笑,然后准备转身回家。 “对不起。” 就在白不语转身离开的时候,那个鬼竟然从后面追了上来,阻拦着说:“我能……?” “抱歉。”没等对方说完,白不语就笑着婉拒,“我丈夫还在家里等我带早餐回去。” 没理会对方的阻拦,白不语点头微笑,再绕开对方的视线,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不知道为什么,白不语觉得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对方。不过以白不语这种连自己怎么死都不记得的记忆力,她不可能记住所有曾经见过的鬼。 白不语能记住的,大概就只有现在的亲人和近邻,还有退休前经常在她面前转悠的四大天王和八大战将之类…… 说实话,这些称呼真是够难听的。 当然,白不语也相信自己的伪装能力,就算那些亲信和她面对面站在一起,她都有把握让对方认不出自己。 抱着手里热腾腾的粥,一路步行的白不语步伐轻快。 心怀天下的人都很伟大,但也很累,觉得自己有职责阻止任何非正义的行为。 但白不语的心里没有天下,只有小家。 * “老板,我是罗旭。”看着白不语的背影,那个穿着毛呢大衣的男人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我在云河遇到了一个很像她的人类。” “长相大概有五六分相似,但脾气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我知道她已经不在了,但那个人类是我见过的人当中最像她的人。”罗旭的脸上再次露出笑容,甚至伸出手在半空中勾勒着刚才那位年轻女士的容貌,“我只是想和老板您商量一下,等我把她带回定江之后,您可不能从我手上抢鬼。” “不止很像她,还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善良温和的人。”罗旭眯眼笑着,“让我迫切地有一种想把她染成黑色甚至血色的欲望。” “这可不算什么恶趣味,只是看起来越温和的人,崩坏之后就会显得越疯狂。” “到了那个时候,她看起来一定会更像她……” 白不语原本以为不会再遇见早上那个来历不明的“鬼”,却没有想到刚把垃圾分类完准备丢出去,就看见对方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对方和之前一样满脸笑容。特别是在看向白不语的时候,他脸上堆着的笑意热情得仿佛就要融化了一样。 不过白不语只觉得对方的笑容过于夸张。 而且搭讪的时机有些不对。 “你是在和我说话?”白不语手上拿着两个大垃圾袋,左手是小姑子和儿子制造的零食包装垃圾,右手是厨余垃圾,从形象来看……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值得被年轻人搭讪的好对象吧? “抱歉,我正准备去洗衣服,毕竟家里除了丈夫儿子还有两个人要照顾,家庭主妇的工作还是很忙碌的。”白不语说话的时候,故意在“丈夫儿子”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说完之后,白不语就“啪”得一声把门关上! 完全不给对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名叫罗旭的鬼就这样被挡在夏家的院门外,看着紧闭的大门收敛笑容,下一秒嘴角却勾起了一个讥讽的弧度,然后转身离开。 “有人?”夏家一向没什么访客,所以正在书房里闭关的夏九段在听到动静之后也走了出来。 “嗯,有一个长得挺帅的小弟弟想要请我喝茶。”白不语有一个原则,就是除了和鬼王身份有关的事情之外,她不希望隐瞒夏先生任何事情,“卿卿,棋赛的准备怎么样了?” “可以。”夏竹卿好像完全不在意那位“长得挺帅的小弟弟”,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会有有趣的对手出现吗?”白不语听说夏竹卿要参加那个棋赛的时候,就猜到那里一定有某个让他重视的对手在,不然他肯定不会这么频繁的出门。 “会。”夏竹卿点了点头,和拎着垃圾袋的白不语平静对视几秒,然后有些突兀地说,“大哥寄了新的茶叶回来,我去煮茶。” “……”白不语看着夏竹卿突然转身往书房走的模样,忍不住偷笑。 说到底,夏先生还是非常在意那位“长得挺帅的小弟弟”请他喝茶的事情啊! * 那只奇怪的鬼有两天没有出现在白不语的面前,所以她觉得对方那种莫名其妙的热情应该已经消退。 于是就不再放心上。 云河市幸福街也没再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街坊邻居们每天都热衷于各种八卦,主要是包括那位在幸福街失踪的女大学生朱瑶,还有不小心跳楼之后瞬间恢复回学校上课的女老师李潇。 朱瑶的尸体至今没有被找到,白不语也不能自己走进警局告诉他们朱瑶变成了水鬼,再让他们去水里找找她的尸体。 而那位李潇李老师…… 白不语对那一位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但跟在夏棋和张昊身边的朱瑶说学校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就连两个小孩子都说李老师回学校之后虽然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觉,但上课的时候反而变得更厉害,好像什么都会一样,就算不幽默不温柔也还是成了一年级三班小朋友们眼中的偶像! 只有夏棋在张昊小朋友特别推崇李老师的时候默默说了一句,说他还是更喜欢原来的李老师,和老妈一样温温柔柔的。 当时白不语就抱着自家小朋友亲了两口,毕竟这小嘴实在是太甜了。 至于那位突然大变的李老师,只要她是真的在给小朋友们上课,白不语就不觉得是什么特别糟糕的问题。 去了京州的张文彦也打来了电话,说他过几天就会回云河。听张文彦的语气,他似乎是因为自己身上的伤势,所以被京州那边的驱鬼师强制遣回。 一切波澜好像都已经过去,生活也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一直到…… “您好,请问这家的女主人在家吗?!” 总是在最短时间内解决日常琐事的白不语正坐在里屋的餐厅里追剧,顺便看手机里的那只鬼冲击消消乐通关榜首。 而坐在一旁的夏竹卿正用自己顺手的茶具为老婆大人泡茶。 自从上次白不语说了那位“长得挺帅的小弟弟”请她喝茶的事情之后,虽然夏竹卿什么话都没说,看起来和以前一样平静淡定。 但……每天泡三壶茶,配合着早中晚三顿…… 被夏竹卿定时投喂的白不语在原本就没三两肉的情况下,又硬生生瘦了两斤! 这一天,当门外传来招呼声的时候,夏先生又在专心致志地泡茶,白不语只能自己将电视上的灵异电视剧暂停跑去开门。 “请问……” 白不语刚刚打开门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下一秒就看到一大捧红玫瑰出现在她的面前! 近百朵玫瑰花被扎成了爱心的华丽形状,因为包装很大很奢华还放了一些爱心和小熊,所以只能被那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勉强扛着,甚至让白不语无法看见玫瑰花后面的脸。 49.黑白无常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兄妹俩在槐树下面对面着, 夏竹卿一句话都不说, 就这么坐姿端正地看着自家妹妹, 半个小时之后夏晓菊就弃械投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忏悔自己不健康的饮食方式,顺便以黄瓜味薯片的名义发誓再也不带夏棋去吃夜市烧烤了。 夏棋在吃了消食片之后, 就靠在床上等自家老妈揉小肚子,母子两个人折腾到半夜, 夏棋才哼哼唧唧地闭眼睛睡了过去。 确定宝贝儿子睡了,白不语才松了口气, 一转身就被另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 夏竹卿将手里的棋谱放下, 顺手关了灯, 在白不语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隔壁的小房间收拾好了?” “嗯。”白不语早就已经开始犯困,下意识地往夏先生怀里缩了缩, “明天就让夏棋搬过去睡。” 夏先生心满意足地点头,拥着怀里娇小的妻子入睡。 “好吃……”夏棋小朋友还在吧唧嘴说着梦话, 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被亲爸亲妈驱逐出境。 第二天一早,作为昨晚折腾到半夜的结果,白不语和夏棋小朋友意料之中地赖床了。夏竹卿虽然起得早, 但想着让母子两个多睡一会儿, 就一个人披着长衣去院里摆棋谱,然后就完全忘了时间。 等白不语像抱着大娃娃一样, 把匆匆套好衣服还没睡醒的小朋友从房间抱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 还没洗漱换衣服的白不语打着哈欠把夏小朋友直接塞进他爸的怀里。 “卿卿, 我去换衣服,你带夏棋去洗脸刷牙,早饭我已经给他投喂过了。”白不语半闭着眼睛就准备转身回房间。 夏竹卿放下指间拈着的棋子,看向怀里还在呼呼大睡的儿子,转而对回房间的白不语说:“我送他去学校。” “嗯,那我睡一会儿就起来煮粥,你送完儿子直接回家,别吓到街坊邻居。”白不语虽然困,但也知道周围那些阿婆阿姨不常看见夏先生出门,这次猛地看见活人恐怕得吓一跳。 白不语顺便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发现那个不知名鬼被封印到手机里之后就完全没了动静,不反抗也不哀求,也不知道想要做什么。 而夏九段抱着怀里的小朋友进洗手间之后,第一步就是用温毛巾糊在小朋友的脸上,让怎么都睡不够的夏棋只能被迫醒来,黑溜溜的眼睛盯住镜子,看着自家亲爸将挤好牙膏的软毛卡通牙刷塞进自己嘴巴里。 “自己刷牙。”夏先生把小朋友的小短腿直接放在一个加高的椅子上,让夏棋可以够到水池。 “窝就知道,老爸乃讨厌窝。”夏棋小朋友一边乖乖刷牙,一边含含糊糊地抱怨,“肯定是嫉妒窝人见人爱又可爱。” “……” “嫉妒窝下棋天分比乃好。” “……” “还嫉妒老妈更喜欢窝这样的可爱小宝宝。” “嗯。”夏先生终于应了一声,替麻烦的小朋友擦了擦嘴,没帮可爱小宝宝梳头就把他带出门。 确定小混蛋在自行车后座坐稳之后,夏九段就骑着白不语新买的那辆粉色淑女车离开四合院,在街坊邻居们“见了鬼”的表情中不紧不慢地向学校驶去。 “天啊?那不是夏家老三吗?他怎么……怎么出门了?” “竟然还送小孩上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送孩子上学放学有什么好奇怪的?夏家老三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最后苦的白不是他老婆?” “我听说夏家老三下棋挺赚钱的啊。” “胡说八道,下棋怎么可能赚钱?!” “你说这么好看一个小伙子,怎么每天就知道无所事事呢?” “……” 许多窃窃私语的声音在夏竹卿耳边闪过,不过夏九段就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依旧稳稳当当地骑着车向前走。 夏棋已经迟到了整整半个小时,但夏竹卿却好像完全没有着急的感觉,趴在他背后又睡了过去的小朋友自然更不可能着急。 一大一小来到校门口的时候铁栏门已经牢牢关闭,所有的学生都聚集在操场上,国歌声在庄重肃穆的情况下响起。 没有互相提醒,夏九段和夏小朋友就这么面向操场,默默站在校门口,等声音结束都还没回过神来。 “天啊!这什么破地方!” 嗔怒的女声从夏家父子身后传来,一个拖着红色行李箱的女人从街的另一边走过来,因为踩到街边的石头而绊了一下,折了十五公分的鞋跟,怒骂了一声之后就脚步一高一低地向幸福街小学的大门走来。 那个女人穿着红色紧身长裙,虽然没有礼服那么暴露,却将前凸后翘的身材全部显露了出来。再加上一头挽起的波浪卷和精致的妆容,熟悉的人稍一辨别就能认出对方是定江那位厉老板的贴身助理——红衣。 “还一定要安排个不被怀疑的身份,真不知道我们这是在做鬼还是做贼。”一大早从定江坐飞机赶来云河的红衣也没找下榻的地方,直接就听从老板的吩咐来到安排好的工作地点,却没想到这条幸福街越走越偏僻,周围连个商场都看不见。 红衣来之前已经听说有警察在调查云河鬼舍——也就是那间茶室,所以知道自己做事的动静不能太大,可还是忍不住要抱怨幸福街这个破地方。 “也不知道老娘出这趟差要多久,回去的时候说不准老板身边又围了多少贱人!”红衣恨恨地看了一眼自己断掉的鞋跟,口中的抱怨一直没停,“老娘我从街口走到这里,竟然一个献殷勤的男人都没有,全是一群色眯眯盯着看的老头子。没艳福又没邂逅,老板你这招也太狠了!” 红衣眼神凶狠地一抬头,就看见站在校门口的夏竹卿和夏棋转过身来,小的揉着眼睛喊困,大的则是迎风而立,姿态出众,润如冷玉。 刹那间,红衣眼角带媚,嘴角带笑,原本的抱怨和愁苦瞬间消失,一边舔着唇一边向夏竹卿走去。 “真没想到,这个破地方竟然有这么一个大补品在。”红衣算得上是百年厉鬼,自然能看出来夏竹卿八字偏阴,说不定还是个八字全阴的大宝贝,所以看着旁边夏棋的时候就有些不愉快了,“只可惜是个有妇之夫,操作起来就麻烦了。” 八字带阴的男人对于每一个女鬼来说都是滋补之物,只可惜进补的过程对于女鬼而言没有那么轻松。简单的来说,如果女鬼想要找男人进补,但那个男人不愿意,那就算用强硬手段得手了,女鬼也得不到任何滋补。 这也是为什么身为夏夫人的白不语走在街上比夏竹卿还危险,毕竟那些女鬼想到的第一个主意就是附在白不语的身上去找夏先生进补。 就连眼前的红衣也不例外。 所以红衣并没有直接去找夏竹卿搭讪,只是在擦肩而过的时候给夏先生暗送秋波,然后摇曳着身子来到学校门房处,话中带媚地对门房里的保安说:“哥哥,我是学校请来的代课老师,帮昨天晚上进医院的李老师上课的。” “是,是一年级教语文的李……老师?”那保安看着红衣的时候,不仅眼睛发直,就连说话也结巴了起来。 “是啊,我就是来代她课的。”红衣笑着说,“她昨天晚上好像不知道为什么就自己跳楼了吧?” “是,是啊,特别奇怪。”那保安好像完全忘了校长的禁令,看着红衣的笑容就把所有事情都往外说,“李老师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昨天下班的时候还在朋友圈里晒过婚纱照,谁知道大半夜的竟然从四楼跳下来,简直像是中邪了一样。” “这么可怕啊?”红衣故意露出一脸害怕,“李老师没事吧?” “没事,听说运气好,只……只是摔伤了而已。”保安莫名地捂住自己胸口,然后很是谄媚地笑着说,“那老师您先进来?” “麻烦哥哥了。”红衣再次展露笑颜,“我姓薛,薛红衣,以后就是一年级三班的语文老师了。” “真是好……好听的名字啊。”保安赶紧从门房出来帮薛红衣把门打开,“简直像是古装剧里走出来的一样。” “可能是因为帮我取名的人是个老古董吧。”薛红衣说完,又笑着向站在校门外的那对父子招了招手,“那边的小朋友也进来吧?” “老爸,我不想上学。”夏棋赶紧拽了拽旁边亲爸的裤腿,抬头小声哀求着说,“我就是三班的呀。这个新老师看起来像个狐狸一样,会不会看我可爱就把我吃掉呀?” “……”夏竹卿拍了拍小混蛋的头发,弯腰一推就把小朋友推到薛红衣面前,轻轻点头说,“麻烦了。” 说完就甩甩手,推起墙角的自行车,走了。 “大粪旦!”夏棋小朋友咬着刚换好的牙齿,发誓今天晚上一定要老妈把老爸赶到旁边的小房间去睡,然后自己和老妈抱在一起睡觉觉! 自从张昊和夏棋混熟之后,两个小朋友之前那些幼稚的争吵渐渐变少,夏棋从吃饭到睡觉再到写作业的习惯也变好了许多。 毕竟两个孩子每天回家后,大家都能看见张昊跟着夏棋学写字,学语文,再积极地拉着夏棋写英语和做算术。 于是,夏棋小朋友也奋起啦! “张昊,下周二你爸爸就能回云河了。”白不语却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着对张日天小朋友说,“不过你爸爸这么忙,晚上还是和夏棋一起过来吃晚饭怎么样?” “阿姨,没事的。”张昊听到白不语说的话之后也显得有些激动,“等回家之后我可以去杨奶奶家吃饭,我也好久没见到杨奶奶了。” “那也好。”白不语看了眼一如既往平静的夏九段,点点头说,“不过你夏叔叔下周也要去京州出差,院子也会变得比以前更冷清,你还是要多过来玩玩。” “嗯!”张昊懂事地点点头,“我还想继续跟夏叔叔练字呢!如果夏叔叔出差的话,我还可以和夏棋一起练字,所以一定会经常来的。” “不过……”张昊又带着期待的目光看向夏竹卿,“如果能亲眼看见夏叔叔比赛就好了,夏叔叔下棋的动作实在是太帅了!” “寒假。”石棋盘上摆了桌板,夏竹卿在石棋盘上泡好了茶,又在两个孩子面前各放了一杯牛奶。 桌板上还放了一些夏晓菊无聊切好的芒果块和橙子,像是槐树下的下午茶。 “你夏叔叔的意思是说,如果寒假里能遇到赛事的话,就可以带你们一起去看。”白不语想了想,也感慨地说,“我也没怎么去过比赛现场,不过倒是看了不少现场的录像。” “我哥巴不得你每次都去赛场呢!”坐在一旁的夏晓菊一边吃薯片一边说,“嫂子你不常跟着我哥出差,结果现在‘夏夫人’在他们围棋的圈子里也变成一个神秘人物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亲眼见见‘夏夫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窝就不想去。”嘴巴里塞着一大口芒果的夏棋说话有些含糊,“听缩外面的人喜欢绑架可爱的小孩。” “那你就能放心了。”夏棋小朋友的姑姑在一旁“安慰”说,“他们一定不会绑架熊孩子。” “咕咕坏!”夏棋扭过头看白不语,“老妈,窝可不可爱?” “可爱,我们家夏棋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宝宝。”白不语在宝贝儿子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很高兴大家都不再将注意力放在刚才那个“心形巧克力”上。 “家里的牛奶好像有些不够。”大家聊得正开心的时候,白不语却站起身,“我去附近超市买一些,你们继续喝茶。” 白不语摸了摸夏棋和张昊柔软的发顶,就走到院门边上将那辆粉红色的淑女自行车推了出来,再次和家人打了声招呼之后才离开。 “哥,嫂子……” “别多想。”夏竹卿根本不听夏晓菊把话说完,只是喝了口刚沏好的茶,“下周,去找工作。” “哦——”听到夏竹卿提起工作的事情,夏晓菊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刚刚吃了一口苦瓜一样,“啊,好怀念什么都不用烦恼的上学时光啊!” “咕咕,没事!”夏棋站起身拍了拍夏晓菊的肩膀,然后将数学算术题推到她面前,“这个算术题送给你做,好不好呀?” “熊!”夏晓菊当时就拿起算术题打了夏棋的小屁屁。 这一次在旁边看着的张昊却不再显得那么羡慕了,因为他知道爸爸很快就会回家,也许国外出差的妈妈很快也会回来,到时候他们也可以一家团聚了。 * 白不语出门当然不只是为了买牛奶,也是为了看看自己溜达的时候会不会遇到那个不明来历的鬼。 遇到的话,就干脆点顺手解决掉。 “夫人,这边请。” 结果白不语还没四下寻找,不远处的露天咖啡店方向突然有一个“人”从座位上站起来,向白不语挥了挥手。 正是白不语想要找的那个鬼! 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自己再次找上门来! 不过……白不语想了想对方这两天的行为,又觉得这家伙会在这里“守株待兔”似乎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夫人,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地想邀请您喝一杯。”罗旭的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表情,似乎能让人在第一眼的时候就感觉到他愉悦的心情。 下一秒,罗旭又从咖啡桌的下面拿出一束普通的百合花递向白不语,并且笑着说:“我后来仔细想了想,与夫人相比那些大红色的玫瑰还是略显艳俗,所以今天就带了百合过来,就像夫人您带给我的感觉一样秀雅清丽。” 原本罗旭以为自己会再次遭到拒绝,却没有想到对面这位女士毫不犹豫地走到对面坐下,没有看一眼罗旭手中的百合,仅仅只是认真地与他对视。 “你选的地方不错。”白不语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个点的咖啡店和街上还有很多人,她倒是有些不太好下手。 “毕竟夫人看起来就是文雅之人,而他家的咖啡也是简单而有格调。”看对面罗旭脸上的笑容就知道,他压根没听出来白不语话中有话。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说完之后我就送你一程。” 送你上路。 白不语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您真的是一位很温和的人,不过我还得在幸福街待一段时间。”对面的鬼将百合花放在桌上,又看了看手机,笑着说,“按照安排,我们下周才能完成工作。” “往西走两条街就有一个我很熟悉的车站。”白不语每次被女鬼盯上的时候,就会带它们去那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方便下手。 “您长得很像我……姐姐。”坐在对面的罗旭依旧笑容满面,“她已经死了好些年了,所以看到夫人您的时候,我真的非常吃惊。” “你也会给那位姐姐送玫瑰花和爱心巧克力?”白不语推了推眼镜,努力挤出笑容,“想去幸福街的公园看看吗?那里环境不错……” 而且人迹罕至,还有很多遮蔽物。 “我还没为那位姐姐做什么,她就已经死去。”罗旭依旧笑着,但嘴角和眼角的弧度却有着掩不住的哀伤,“所以看到夫人您的时候,我就想为您做些什么。” 罗旭说到这里的时候,从旁边的小罐子里取出一粒方糖,放入白不语面前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咖啡里。 “至少能陪我喝杯咖啡?”罗旭的语气略显真诚。 如果那一粒方糖没有缠着那么多鬼气的话,罗旭的话可能会更有说服力一些。 白不语就这么看着那颗满是鬼气的方糖被丢进咖啡杯里,整杯咖啡瞬间开始冒黑气,简直像是传说中的黑暗料理。 更诡异的是,白不语的手刚刚触碰咖啡杯的把手,那些鬼气就开始绕着她的手指不断向上,一点一点地全部渗透进她的身体里。 这些鬼气在试图影响白不语的身体甚至精神,如果坐在这里的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性,根本不可能躲过对方的手段。 白不语一抬头就看见几个熟悉的街坊邻居正从对面有说有笑地走过来,于是故作头晕地低下头,并用右手撑住了额头。 坐在对面的罗旭在注意到白不语此刻的反应之后,似乎以为她已经中招,所以上半身前倾在她的耳边轻声说—— “你和她其实是完全不一样,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类可以与她相提并论!” “她是那么的耀眼,那么夺目,即使简单地站在那里,都能让鬼群中渺小的我忍不住低头叩拜。” “她的存在让日月星辰黯然失色,她的存在造就了如今的鬼界,她的存在近乎神明!” “她是我们的王,是我前进的目标,是我为之存在的一切!” 白不语越听越起鸡皮疙瘩,甚至忍不住打了个颤,她当鬼王的时候没少见那些狂热份子,但那些家伙在她面前都乖巧得不得了,谁知道私下里像蛇精病一样! 不过白不语至少知道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对面这只鬼之所以找上她,竟然是把她当成了她自己的替身?! “你在发抖吗?”罗旭带着误解继续说,“你应该发抖,因为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公平。” “为什么身为渺小人类的你可以过这样平静的生活?” “为什么那么伟大的王却只能魂飞魄散?!” “人类真是令人厌恶!” 罗旭脸上的笑容再不能用亲切来形容,反而充满了扭曲和讥讽。 “刚才我已经在你身体里种下了种子,你内心将会充满憎恨和嫉妒,可笑的是……这样可怕的能力曾经有幸被王称赞过。”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王对我说——有点意思。” “这四个字足以让我永生永世铭记!鬼王陛下一定会赞同我将这份力量用在可恶的人类身上!” “……”白不语见那两个熟人走远,才放下手臂抬起头来问道,“你确定?” 只可惜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罗旭,根本没有注意到白不语脸上的表情以及眼镜后的神态发生了变化。 “我送了两次礼物,你那个被邻居诟病的丈夫真的不会在意吗?对家人的不满,对生活的不满,对各种事物的憎恨,都会因为那颗种子而无限放大。” “最后将渐渐走向疯狂。”罗旭突然大笑出声,“和这座城市一起狂欢。” 白不语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别指望向任何人求救,因为没有人会相信你。”罗旭的声音如同耳边响起的恶魔低语,“放心,我会为你举行最盛大的葬礼,以及前所未有陪葬者。” 古怪的轻笑声徘徊不去。 而白不语只是看了一眼亮起的手机屏幕,原本就坐在白不语对面的罗旭竟然消失不见了。 白不语却并不着急,她换了个姿势,略显悠闲地靠在椅子里,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手指间却一下一下把玩着一缕黑色的鬼气。 比起蛇精病一样的狂热粉,白不语更在意手机上夏棋班主任发来的消息—— 明天晚上六点半,在学校教室内召开第一次家长会? 白不语看了一眼天空,心里很清楚云河市的夜晚来得很快,所以六点半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 深夜的家长会吗? 白不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些亲信面面相觑,最终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小到附身人类搞鬼,大到聚集上万鬼军和地狱众鬼群殴,白不语带领着他们把身为鬼能做的大小事情全部都做了个遍……还,还能做什么? 管理鬼军? 在那么漫长的岁月中,他们早就已经建立了非常完善的管理体制,就算突然改朝换代,底下的小喽啰也不会有任何感觉。事实上,白不语已经窝在这个看起来很大却连网络都没有的老巢里当了几百年甩手掌柜。 真的……无事可做啊!就连白不语手下那些身居高位的亲信,其实也觉得鬼生无趣。当年的热血和中二,早就伴随着时间流逝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走了。”白不语丢下这么三个字,就彻底消失在那群羡慕嫉妒恨的亲信面前。 所以白不语会选择现在的生活,并不是在逃避什么,只是真心想要寻找一种新的生活方式,过她一直都没有体验过的全新生活。 只不过一开始的时候白不语只是想要来云河市散散心,享受一下人类买买买宅宅宅的生活,却没有想到会在这座城市遇到夏竹卿。 现在还有了从出生起就体质特殊的夏棋,生活也走上正轨。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虽然白不语只想过平凡普通的生活,甚至选择了在鬼界一向声誉良好很少会出事的云河市,但在平平淡淡地度过了六年后…… 云河市幸福街的风,似乎变了。 因为女大学生失踪的事情,云河市的警察在夏家四合院门口转悠了一整天,有的时候还会躲在角落里对着夏家院门在小本子上涂涂画画写些什么,让时不时进出院门的白不语一阵不自在。 50.七年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放心吧,没有鬼比我更了解老板的想法。”男人的笑容越发灿烂, “他特地把我派来这里,如果我不‘培养’十几二十个厉鬼回去弥补老板的损失, 岂不是很丢脸?” “另外, 如果这里真的有那么厉害的驱鬼师在,相信我们很快就会遇见的。”笑眯眯的男人说着就注意到旁边有一位很漂亮的小姐正看着他, 所以特地向那边歪了歪头,“小姐,看面相你今天会撞鬼。” “……”那位漂亮的小姐立刻脸色大变。 “我没有四处搭讪,真的。”被那位小姐白了一眼之后, 男人又继续自言自语说, “你知道我不喜欢人类。” “你的任务?”男人摸了摸下巴,“你附身的这具身体叫李潇吧?那个叫张日天……不,叫张昊的孩子就在你任教的班上, 他的父亲是个驱鬼师。” “你也不用太认真, 我见过他父亲, 只是一个剩下半条命的驱鬼师而已, 不可能是薛红衣和那只恶鬼的对手, 真正的高手恐怕另有其人。” 男人眯着的双眼睁开一些, 表情略显兴奋地说:“那个人一定很强, 越是强大的人类, 越是能成为可怕的厉鬼。” “所以对我而言, 杀掉他们, 就是在为他们创造新的生命!老板最想要的,也一定是一个新的鬼仆,一个强大又不得不带着屈辱的表情屈服的鬼仆。” “想到那样的画面,我的这具身体就忍不住兴奋起来。”男人的身体激动到颤抖,甚至双手掩面轻笑出声,“我们一定会见面的,毕竟我们之间一定有一根血红色的线牵系着,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为了准备丰盛的见面礼,我们去大干一场。”男人放下双手的时候,表情又恢复成原本笑眯眯的样子。 “是的,大家分头行动,这次你们想怎么玩都可以。”男人若有所思地环顾四周,“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云河市所有的驱鬼师全部都引出来!那个人也一定就在他们之间。” “我?”男人笑得格外灿烂,“工作是你们的事情,在找到那个人之前,我会去寻找一个新的猎物去玩,毕竟我的假期还没有结束,不是吗?” “好了,你就加油工作吧,李老师。” 结束了“通话”之后,这个穿着古怪毛呢大衣的男人就看向旁边的某个粥铺,一位身材娇小穿着白裙小外套的年轻女性正和粥铺老板打招呼。 “夏夫人,这是您的粥。” “谢谢。”那位戴着眼镜的女性长发散在肩头,即使没有看见正脸,都能让人觉得娴静而端庄,“沾了我家那位的光,老板每次都会多放肉呢!” 就连随之传来的笑声也很温柔。 “你家的小朋友喜欢吃肉,不是吗?”粥铺老板也笑了,“鸡肉,健康!” “谢谢。” 那位年轻的女性再次道谢之后就转过身来,与站在那里的笑脸男突然间就对视上了。 那一刻,穿着毛呢大衣的男人瞬间失去了笑容,全身颤抖着看向那位年轻的夫人,双眼睁大,瞳孔缩小,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死盯着对方。 “王……”男人似乎连说话的能力都失去了。 也许是因为那眼神实在太过灼热,刚刚从粥铺买完早饭的白不语很快就注意到了那个在夏天穿毛呢大衣的怪人。 不,准确的说是一个很厉害的鬼。 虽然不知道对方来幸福街的目的是什么,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白不语还是出于礼貌向对方点头微笑,然后准备转身回家。 “对不起。” 就在白不语转身离开的时候,那个鬼竟然从后面追了上来,阻拦着说:“我能……?” “抱歉。”没等对方说完,白不语就笑着婉拒,“我丈夫还在家里等我带早餐回去。” 没理会对方的阻拦,白不语点头微笑,再绕开对方的视线,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不知道为什么,白不语觉得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对方。不过以白不语这种连自己怎么死都不记得的记忆力,她不可能记住所有曾经见过的鬼。 白不语能记住的,大概就只有现在的亲人和近邻,还有退休前经常在她面前转悠的四大天王和八大战将之类…… 说实话,这些称呼真是够难听的。 当然,白不语也相信自己的伪装能力,就算那些亲信和她面对面站在一起,她都有把握让对方认不出自己。 抱着手里热腾腾的粥,一路步行的白不语步伐轻快。 心怀天下的人都很伟大,但也很累,觉得自己有职责阻止任何非正义的行为。 但白不语的心里没有天下,只有小家。 * “老板,我是罗旭。”看着白不语的背影,那个穿着毛呢大衣的男人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我在云河遇到了一个很像她的人类。” “长相大概有五六分相似,但脾气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我知道她已经不在了,但那个人类是我见过的人当中最像她的人。”罗旭的脸上再次露出笑容,甚至伸出手在半空中勾勒着刚才那位年轻女士的容貌,“我只是想和老板您商量一下,等我把她带回定江之后,您可不能从我手上抢鬼。” “不止很像她,还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善良温和的人。”罗旭眯眼笑着,“让我迫切地有一种想把她染成黑色甚至血色的欲望。” “这可不算什么恶趣味,只是看起来越温和的人,崩坏之后就会显得越疯狂。” “到了那个时候,她看起来一定会更像她……” 而这样一位尤物却恭恭敬敬地来到白发男人的身边,轻声唤了一句:“老板。” 正在和白发男人聊天的投资商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女士的胸口,笑着说:“早就听说厉老板身边的首席助理是一位艳压群芳的大美人,现在一看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厉老板好艳福啊。” 那位白发的厉老板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助理,对面前的客人道了声歉后,两个人就一起转身离开。穿过许多想向他搭话和敬酒的宾客,厉老板和女助理一路走到旁边没什么人的走廊里,并且将所有服务生屏退左右,然后才推门走进一间亮着灯的休息室。 “发生了什么事?”确定门关了之后,厉老板才开口问道,“你不是应该在处理定江鬼舍的事情吗?” “鬼舍那边的事情没什么,只是几个自以为正义的警察发现鬼舍和最近的失踪案有关,所以就对其他的几个被选中者穷追不舍地追问,导致那几个选中者差点无法按时参加恐怖挑战。”女助理看向这位白发老板的眼神里带着情愫,“不过已经处理好了。” “那几个人类暴露了吗?”厉老板走到落地窗旁,一边看着夜景,一边喝着手中的红酒。 “怎么会?”女助理的脸上露出明艳的笑容,“只要他们敢说一个字,我就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的家人被恶鬼吞噬而死。” “那你来找我,是又出了什么事?”厉老板微微皱眉。 “云河市的鬼舍出事了。”女助理正了正色,“云河离定江太远,那里的鬼舍也是新设立的,所以我们对那里的了解并不多。不过之前被安排在云河鬼舍的那个鬼物脱离了控制,下落不明了。” “云河市?”厉老板思忖了一会儿,“我记得那里的鬼舍是我亲自安排的,那只鬼也是我亲自在一个废弃茶室里找到的,实力不错,能力也很特别,所以就顺手烙了印。” “要不要派人去看看?”女助理看起来有些担心,“我们的计划一直进行得非常小心,每间鬼舍里安排的鬼物身上都有老板您亲自留下的烙印,就算那些鬼物魂飞魄散我们也会有所知晓,不可能像现在一样人间蒸发。” “红衣。”厉老板并没有给女助理答复,转而反问道,“我们现在手中掌控着多少鬼舍?建立这些鬼舍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百零一个。”红衣毫不犹豫地回答,“老板您想要鬼王的位置,可是那个死鬼王的狗腿一个比一个麻烦,甚至不愿意再让任何后起之秀接触权力的中心,所以我们利用鬼舍吸引八字偏阴并且正值青年的人类,利用各种陷阱来让鬼气滋润他们的人体,再在最适当的时机将他们杀死,借此方法来培养完全臣服于我们的厉鬼和恶鬼,壮大老板的鬼军!获得鬼王的地位!” “但只要其中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们的计划就岌岌可危。”厉老板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虽然这些厉鬼是我们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但他们的能力不可能比得上那些老鬼手下的百年厉鬼,所以我们的鬼军数量一定要比他们多十倍甚至百倍!” “在此之前不能有任何纰漏,也绝对不能让那些老鬼发现!”厉老板盯着杯中的酒液,自言自语一样轻声说了句,“最大的遗憾就是我变强了,她却死了。” “可是老板,就算我们建立了这么多鬼舍,鬼军数量的增长速度还是不容乐观,为什么我们不选择更加快速的方法?”红衣艳红的指甲划过唇角,“当着那些人类的面直接杀死他们的至亲至爱,一样可以让他们在死后变成厉鬼。” “你也别太小看人类了。”厉老板冷笑了一声,“虽然人类当中多得是蠢蛋,但如果事情闹大了,一些比我更强的鬼都曾经因为这些人类而前功尽弃。” “鬼王死了,除了那些顽固的老鬼之外,哪里还有比老板您更强的鬼。”红衣助理眼波流转,又将胸前的波涛汹涌向白发厉老板靠近了一些,“再加上手段和智慧,不可能有鬼比得上您。” “鬼王死后,想要那个位子的鬼数不胜数。”厉老板眼镜后闪过戾气,“我一路低调走来,就是为了等鬼军成型后异军突起,出其不意,一举得胜!” “一定可以。”红衣看着厉老板的表情满是痴迷,几乎下一秒就要扑过去,“红衣会一直陪着老板。” “那你就亲自去云河市一趟好了。”厉老板却用手将靠近的红衣一把推开,然后转身就走,“安排好自己的身份,别让人起疑,顺便让脑子清醒一下,别妄想一些不可能的事情。” 看着厉老板转身离开,红衣有些懊恼地咬了咬唇,却最终不敢说什么。 “帮我订一张最快去云河市的机票。”厉老板走后,名叫红衣的女助理立刻打了个电话,然后用力挂断电话,咬着牙含糊地说,“无论是你还是鬼后的位置,我都要!” 白不语并不知道定江市发生的事情,她只是看了一眼跪在那里的女鬼朱瑶,就去准备待会儿要吃的火锅。 外面肚子咕咕叫的三人组爱吃什么,白不语全部都了如指掌。幸福街的街坊们觉得白不语操持家事非常辛苦,却不知道她每天最主要的任务就只是买菜和一日三餐的投食。 夏竹卿会帮忙处理食材,夏晓菊则包揽了所有洗碗和整理的工作,就连夏棋也会帮忙端菜和拿筷子,白不语要做的就是站在锅前展示自己的厨艺。 夏九段曾经还偷偷买过几本菜谱和《从零开始学烧菜》,只不过在厨房发生了几次莫名的事故之后,做菜的任务还是稳稳地交给了白不语,而那几本书现在还被藏匿在夏九段的那堆棋谱里,沉稳淡定的夏先生一直以为家里没人知道这件事。 两大一小对食物的要求也不高,只要能吃饱肚子就行。 所以平日里白不语买那么多菜,烧一桌子美食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下厨是这位前鬼王退休后自己培养出来的兴趣爱好,时间不够的时候大家围在一起吃火锅也会很愉快。 “你一定会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跪在这里。”冰柜里多得是夏竹卿处理过的食材,不过白不语还是放慢了放盘的速度,和女鬼朱瑶说着话,“化成血水逃走的能力确实很实用,只可惜这个能力是吞噬我的鬼气之后才有的。” 女鬼没有说话,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白不语,时间一长倒确实有些恐怖。 “你刚死了十天都不到,自然不会有人告诫你,别随便吞噬鬼气。”白不语把夏竹卿最喜欢的牛肉堆成漂亮的金字塔形,“遇到鬼气比你弱的也就算了,但如果吞噬了高阶鬼物的鬼气,就等于接受对方的烙印,自愿成为对方的鬼仆。” “以你现在的情况……”白不语考虑了一下,又从冰箱里拿了一些牛奶出来,“除非我主动消除烙印,否则你永远无法违抗我的命令,我想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我想让你去哪里你就必须去哪里,我想让你跪下你也必须跪下。” “嫂子,我来拿电磁炉和火锅!”厨房外面传来小姑子夏晓菊的声音。 白不语听到声音之后,将最后一叠豆腐放在托盘的最上面,接着对女鬼朱瑶下了命令:“先藏到没人发现的地方去,有事我会找你。” 因为吞噬鬼气而成为鬼仆是一些新鬼最容易犯的错误,所以一些有了常识的鬼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愿意成为任何鬼的鬼仆。 就算白不语退休前有很多手下,他们当中也没有一个想成为白不语的鬼仆。所谓鬼仆,就是主人打一个响指就会灰飞烟灭的悲剧炮灰,失去所有的自由,甚至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永远只能成为主人手里的工具。 白不语并没有奴役鬼的习惯,所以也只是暂时让朱瑶留在这里,不让她到处乱跑泄露一些不该泄露的事情。 “好了。”等血水渗入厨房地面后,白不语就一脸轻松地端着大餐盘离开厨房,对走进来的夏晓菊笑了笑,“炉和锅都还放在原来的地方。” “好嘞!”夏晓菊扎着简单的马尾,身上穿着机器猫的大t恤,看着就是一个很活泼的邻家女孩,“嫂子,我们下次还是买点速冻饺子之类的东西放冰柜里好了,我实在受不了我哥的厨艺,那味道实在是太厉害了!” “看到你哥煮的那碗东西你还能吃的下去……想起来还是你这丫头更厉害一些。”白不语想起之前棋盘上摆着的不明物体,对夏晓菊的吃货本性更是佩服不已,“今天在屋里吃,还是在外面吃?” “在外面吃,晚上挺凉快的!” 白不语和小姑子走到院子里的时候,一大一小两父子已经将桌板搁在了石棋盘上,拉好电源,周围放上四个蒲团,原本闲情雅致的树下棋盘,马上就变成了接地气的露天火锅,在电灯笼的光亮下让全家人享用迟来的晚餐。 “大侄子,第一天上小学的感觉怎么样?”夏晓菊不断地将燕饺塞进嘴巴里,却完全没有影响她说话,“班上有没有特别好看的小姑娘?” “无欲无求,平心静气,棋艺才能进步。”夏九段将刚煮好的大份牛肉放入白不语的碗中,顺便给儿子夹了片生菜。 “哥,你这是让夏棋去当和尚?” “瞎说!”白不语把调好的酱料递给两大一小,顺便摸了一把宝贝儿子细细软软的头发,“我正等着夏棋早早把我的儿媳妇带回家!” 夏棋像小仓鼠一样嚼着鱼丸,黑溜溜的眼睛很不开心地看着碗里的生菜,声音有些含糊地说:“木有好看的,木有我好看。” “嗯……”夏晓菊盯着自家大侄子看了好一会儿,不得不承认夏棋继承了父母容貌上的所有优点,比他好看的小学生还真不好找。 “骄躁。”夏竹卿微微皱眉,抬起手又给儿子夹了片生菜。 “小孩子确实要多吃点蔬菜。”白不语为了表示对夏先生的赞同,又给儿子夹了第三片生菜。 “……” 现在竟然说鬼王“死”了…… 作为一个想要功成身退平静退休的前任鬼王,白不语并不喜欢这位传播谣言的“继承人”。 白不语也不看好这位“未来鬼王”的行事方式。 虽然不知道恐怖茶室的运作原理是什么,也不知道恐怖茶室是如何将她从幸福街带到这个废弃车站来的,但白不语却知道对方已经将五个普通人类卷入灵异事件。 而它的目的,不是想要杀死这些人类,就是想让其他四个人和女鬼朱瑶一样一点点变化成厉鬼。 被白不语砸了一拳的破屏幕现在显得更加残破,不过因为白不语身高有限,所以只是砸在了屏幕和墙壁的衔接处,厚实的车站墙壁被直接打穿,蛛网一般的裂缝向外扩散,白不语这一拳的力量可见一斑。 [啊。] 已经没多少完好部分的广告屏幕上,却顽强地出现了又一个血红的字。 [痛。] 一个广告屏幕怎么会感觉到痛?白不语看着那个像是撒娇一样的红字眼角一抽,尽可能平静地说:“送我回幸福街。” 鬼知道白不语现在多想回去做饭! [加入我们。]屏幕上的血字依旧锲而不舍地想要邀请白不语加入“新鬼王”麾下。 下一秒,白不语伸手一抓,直接揪住了一缕灰色的鬼气。 对于鬼物,甚至是上百年的厉鬼来说,鬼气都是飘忽不定不可捉摸的东西,但对于白不语而言……她却可以捕捉所有可察觉的鬼气,然后凭着这一缕鬼气去寻找那个隐藏在幕后不敢露面的胆小鬼。 也就是说……抓住这一缕鬼气,跟抓住了对方的小辫子没什么区别。 “送我回幸福街。”白不语揪了揪那一缕鬼气,觉得还挺有弹性的,忍不住又揪了两下。 [ ~~~ ] 残破的屏幕上竟然出现了古怪而又销魂的波浪线? “魂飞魄散和送我回去,选一个。”白不语好好感觉了一下手中的这一丝鬼气,发现和普通厉鬼的鬼气有些不同,让人说不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送你回去,放我自由?] 红色的血字再次出现,原本标准的加粗宋体字,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些扭曲感,好像有个鬼正颤抖着说出这句话一样。 “当然。”白不语揪住鬼气,缠在双手间翻了个花绳,年轻甚至略显稚嫩的脸上露出了和善而富有亲切感的笑容。 [好,我相信你。]血字一个接一个出现,对白不语表现出了莫名的信任。 就在花绳成型的一瞬间,白不语感觉到许多和自己手中鬼气一样的力量开始从四周汇聚,就像是之前在幸福街的时候一样,灰色接近黑色的鬼气成雾涌向白不语。 白不语这一次没有抵抗,只是任由鬼气将自己笼罩在其中。何况对方鬼气的小尾巴还被白不语揪在手里,无论发生什么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这个世界上的部分鬼物确实会拥有一些类似天赋的特殊能力,就比如之前的女鬼朱瑶似乎就掌握了可以变身成血水向任何地方渗透的能力。 但能够令人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的特殊能力,对于白不语来说都是闻所未闻。 一阵空气的扭曲感之后,周围黑雾一般的鬼气散去,白不语一抬头就看到自己站在夏家四合院的院门外,之前那个废弃的地铁站就好像是一晃而过的幻觉一样。 被白不语抓在手里的灰色鬼气颤了颤,似乎是在提醒白不语兑现之前的承诺,放它自由。 “有些着急了吗?”白不语扯了扯牢牢抓在手中的灰色鬼气,突然笑着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年轻的后辈,不知道你是否曾经听说过这么一句话——” “人说人话,鬼说的……自然就是鬼话。”明明是普通人类的样子,但白不语此刻嘴角勾起的笑容却似乎恶意十足,“既然是鬼话,又怎么能信呢?” 说着,白不语空着的那只手将眼镜向下推了一些,揪着灰色鬼气的手用力一拽,左右两只手像是在把玩橡皮泥一样用力一搓! 一阵阴风吹过之后,周围的鬼气全部消失不见,而白不语的手中也多了一枚灰色的珠子,看起来颜色混沌,像是用了质量不过关的便宜塑料。 “怎么可能放你走?”白不语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院门,压低声音对那颗珠子说,“你那间茶室惹了那么多麻烦,等朱瑶和那几个人类的事情完全结束之后再解决你的问题。” 51.夏家二老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这刀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现在可以肯定, 这把刀的来历一定有问题。”身材只能用娇小来形容的白不语为了见夏棋的老师特地换上一身淑女的雪纺短裙, 这会儿却不得不扛着一把外表异常凶猛的大砍刀,手感还特别糟糕。 “……”张文彦看着从指甲刀变成彻彻底底凶器的自家武器,沉默片刻后只能说, “至少, 至少我得到它的时候,它就只是一把指甲刀。” 也许是因为白不语的影响,现在就连张文彦都觉得那把刀器有点像指甲刀。 一开始张文彦还想阻止白不语使用那把刀器, 毕竟他现在这副病恹恹的身体就是拜那把刀器所赐,所以不希望那把说不清来历的东西继续去伤害其他的人。 即使是驱鬼师也不行。 可现在看到刀器的变化……张文彦想说的话都卡在嗓子眼,连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只能静观其变。 “咚——” 原本安静无声, 就连广告都没有声音的地铁站里突然传出轻脆的铃声,列车就这么在站台前停下。 知道地铁的车门即将开启, 没了指甲刀的张文彦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符纸,上面用红色的朱砂画了一个比较简单的法阵。 这架势看起来倒是更像驱鬼天师一些。 “我觉得你说的没错。”地铁门还没打开, 白不语就突然背对着张文彦说,“两年前那些驱鬼师确实已经将地铁站内大部分的鬼驱除。” “可是地铁里……”张文彦也算是见多识广, 可看见地铁里那些狰狞的鬼物和已经从地铁门漫出来的血, 还是有些不寒而栗。 “你不是说五年前被杀的有学生有上班族还有地铁站的工作人员吗?”白不语一边修复掌心的伤势,一边继续握紧砍刀, “你看地铁里那几只正在尖叫的鬼, 有哪个看起来像是地铁站的工作人员, 又有哪个看起来像是学生?” 张文彦仔细辨别了一番之后,发现地铁里的那些鬼物竟然真的和传闻不同,没有年轻的学生,更没有穿着制服的地铁站工作人员。 “有‘人’用你之前发现的法阵,将新的鬼送到了这里。”白不语挥了挥砍刀,“我不知道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就目前而言……它们肯定是想要致我们于死地。” “啊啊啊啊啊啊——” 地铁门打开的一瞬间,那些鬼带着刺耳尖锐的惨叫声向白不语他们冲了过来。也许是因为得到了薛红衣的命令,所以这些鬼攻击的第一目标仍然是站在白不语身后的张文彦。 但白不语既然已经插手,就不可能当个安静的花瓶。 相反,此时此刻她可是手持大砍刀的暴力家庭主妇! 双手一起握住看到,白不语手腕一转将砍刀放平,然后对着冲过来的那些鬼用力挥去,拦腰截断! 这把刀器还是指甲刀的时候就能够打散上百年红衣厉鬼的鬼气,让薛红衣不得不狼狈逃脱。而现在向白不语他们冲过来的这些家伙甚至连普通厉鬼都算不上,最多只是一些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的怨鬼。 无论是人还是非人类,都认为鬼大致可以被分为三种。 普通鬼、厉鬼和恶鬼。 普通鬼只是一些对世界和亲友留恋不舍的魂魄,等他们自己想开了或是心愿了结后就会静静离开,前去地府被安排投胎。 而厉鬼一般蒙受冤屈、死因特殊且死状惨烈,它们一开始只是一些普通的怨鬼,如果低调做鬼放下执念,终究有一天也能离开。 但如果怨鬼恨意难消或是助纣为虐,那终究有一天会因为某个契机而蜕变为厉鬼。红衣厉鬼则是其中最凶残的一种。 最后一种是恶鬼。 这些恶鬼一般生前就不是什么好人,死后也变不回好鬼。大多数恶鬼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双手沾满鲜血,所以一变成鬼就会变得异常凶恶,难以对付。 白不语算是个厉鬼,但奇怪的是她并不记得自己究竟在不甘心什么,也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好怨,更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就这么迷迷糊糊地在世间徘徊,一眨眼就不知道度过了多少时光岁月。 不过活到她这岁数,是人还是鬼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有的时候还挺羡慕你们,从头到尾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白不语就这么看着冲过来的五只怨鬼被刀器斩成两半,淡薄的鬼气瞬间四散,半空中似乎还能看见他们。 “这还是……还是我那把指甲刀吗?”张文彦瞠目结舌地看着白不语将五只怨鬼一刀切,虽然那样的怨鬼对张文彦来说也不是什么问题,但他从没见识过这把刀器这么干净利落一挑五的样子! “别放松,厉害的来了。”白不语手里的砍刀看起来很沉,不过她抓着刀的动作看起来却很轻松。 就在正前方的地铁里,脸上和身上到处都是飞溅血迹的恶鬼一步步走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疯狂的笑声响起时,那个手上沾满鲜血的恶鬼挥舞着西瓜刀来到张文彦和白不语的面前,然后盯着手持黄符纸的张文彦说,“你就是那个杀了茶室小鬼的驱鬼师?” 白不语和张文彦都有些吃惊,毕竟除了难听的笑声之外,这个恶鬼条理清晰的表达方式完全不像是刚刚成型才五年的恶鬼。 “听说你已经被驱除了。”白不语挥了挥手中的砍刀,使得原本在把玩西瓜刀的恶鬼莫名顿了顿。 “你是说那个被我砍掉双腿的驱鬼师?”恶鬼露出不屑的笑容,“如果不是老板救了我,说不定还真被他得手了。” “老板?”白不语皱了皱眉,想到之前薛红衣打电话的时候也提到了“老板”这个称呼,“你们的老板是谁?” “你以为我会让驱鬼师知道我们老板的身份?然后再让驱鬼师知道我们老板想要成为鬼王的计划?”恶鬼又大笑了三声,“我该谢谢你这个姓张的杀了茶室的小鬼,这样我才能离开定江那个破地方,有机会接手那家伙的鬼舍!” “所以说……你们老板的大本营在定江,他之所以在各个城市设置鬼舍,杀死普通人培养厉鬼,就是为了成为鬼王?”白不语看着眼前这个凶归凶,但脑袋依旧不怎么好使的鬼物,然后简单地猜测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杀人恶鬼面露异色,“你们果然早就想干扰我们老板建立十万鬼军的计划!” 白不语:“……” 张文彦:“……” 真的没人……不,没鬼来阻止这傻子继续说下去吗? “住口!”原本一直躲藏在暗处的薛红衣也听不下去了,瞬间面容扭曲地出现在车站内,红色的长裙拖地,红色的血水四下绵延。 “你想干嘛?不是说这几个交给我处理吗?”恶鬼瘦骨如柴,抓着西瓜刀的右手像是包着皮的骷髅爪子,脸上更是没什么肉,双眼深深地陷在眼窝里,露出并不愉快的眼神。 “闭嘴!”薛红衣以瞬移的能力来到恶鬼的面前,一甩袖子就拍了它一脸血水,“老娘是脑子坏了才把你这么一个东西带到这里!” 说着,薛红衣又转头看向白不语:“原以为那个男人是一道可口的大餐,却没有想到竟然是母老虎嘴里护着的一块肉。来云河第一天就遇到了两个驱鬼师,我的运气还真不错。” “无论你们的计划是什么,我都会如实转告其他驱鬼师,不会让你们的计划得逞。”张文彦本身就是一个正义感十足的驱鬼师,所以在听说了鬼舍的鬼军的事情之后,就决定要让尽可能多的驱鬼师知道这个消息。 “知道了又如何?你们今天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薛红衣和恶鬼并排站着,一个盯着张文彦,一个盯着白不语,“看来我还是高看你了,张先生。我还以为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驱鬼师就是知道了鬼舍的事,所以才驱除了茶室的……” “咚!” “……” 薛红衣还没把话说完,就眼睁睁看着应该是同伴的白不语,一转手就用刀背将张文彦拍晕。 “无论如何还是要解释一下。”白不语抬着比她人还高的大砍刀,带着某种强烈的违和感,笑着对眼前两只鬼说,“茶室那只鬼……是我干掉的!” “的”字还没落地,依旧戴着眼镜并没有摘除的白不语一跃而起,手中的刀器倾斜着劈出一刀,准备从恶鬼的头部,一路劈过薛红衣的胸口。 不过两只鬼的能力不低,砍刀的刀刃还没落下,他们就瞬间化作鬼气向四周散开,等白不语落地后才再次开始凝聚。 不过白不语的速度和反应显然出乎薛红衣他们的意料。 刚刚落地,脚尖一转,白不语手中的砍刀就向上一劈,直接从恶鬼的菊花一路切到天灵盖! 虽然恶鬼同样非常快速地化成鬼气逃逸,但还是被砍刀切中了一部分,重新在附近凝聚后就一直双目圆瞪还不断怒喘气,显然是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怎么又是一把火器!你到底是什么人!” 因为白不语像是个疯狂的战斗份子一样不停攻击,丝毫不给薛红衣和恶鬼修整的机会,一次又一次无缝衔接的劈砍让两只鬼化成鬼气不知道逃走了多少次,就连再次凝聚的身形都开始变得透明和不稳起来。 想到怒处,薛红衣干脆就放弃了人形,直接化作一大团血红色的鬼气,直接向白不语冲了过来。 见白不语刚刚收刀还来不及闪躲,薛红衣一阵大喜,准备让自己的鬼气侵入白不语的身体,耗尽她的生机,腐蚀她的身体,说不定还能在她死前附一回身,去见见幸福街的那块肉! “哈哈哈哈,看我用我的鬼气腐蚀你的身体!” 无人的地铁站中,一道红色的气流猛地冲进白不语的身体,再以猛烈的速度冲出来,没怎么停留就又冲进去…… 冲出来,冲进去,冲出来,冲进去,冲出来,冲进去…… 白不语眨了眨眼,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看着薛红衣在她面前又一次凝聚,然后对方还气喘吁吁地问:“你难道就不觉得身体特别难受?难道没有想要吐口血的冲动?你到底知不知道人被鬼气灌体之后会死啊?!” “抱歉。”白不语摊了摊手,砍刀也随之在半空中画了个圈,一脸无辜地说,“其实我也不是人来着。” “……” 张文彦显然不知道薛红衣究竟在说什么,只是身为驱鬼师的责任,让他整个人和精神都处于一种非常紧张的状态。 “人人得而诛之?”薛红衣听了张文彦的话之后,却不怒反笑,“果然是你!” 白不语:“……” 张文彦:“?” “就是你害我沦落到这种破地方!”薛红衣似乎拥有短距离的瞬间移动之类能力,所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从门口的位置转移到了白不语身边,一伸手就掐住了白不语的脖子,另一只手划过她的脸颊,引得这位年轻夏夫人的身体一阵轻颤。 “哈哈哈,害怕到说不出话了吗?”薛红衣站在白不语的身后,满足地感受着对方的恐惧,“就是因为想到你这个小可人,还有你那个更加可口的丈夫,我的心情才不至于太糟……” 薛红衣的话还没说完,张文彦整个人就已经扑了过来,以最快速度去抓薛红衣掐着白不语的手,另一只手握拳向薛红衣猛击过去! 下意识地将手中人质带去一旁后,薛红衣整个身体都暴露在了张文彦的眼中。 可没等张文彦的拳头集中薛红衣,那个穿着红色紧身裙的女鬼突然发生了变化,穿在她身上的红色长裙像是瞬间变成了正在融化的血幕一样,不断向下滴血,转而卷起一地血水向挥拳而来的张文彦袭去! “哼!你以为我是那些随意就能被你们除去的废物吗?!”薛红衣一边讥笑,一边又加重了掐着白不语的力道,“你难道不怕我杀了她?!” 也就是在薛红衣松懈下来的那一刻,向后倒去的张文彦突然甩手,一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刀冲向女鬼,瞬间刺入薛红衣的额心! 白不语一直都在静静看着张文彦和薛红衣的战斗,就像之前向张文彦承诺的一样没有插嘴。 一个是因为白不语真的不想在夏棋的学校里“闹事”,另一个也是因为张文彦并不弱。 虽然这位驱鬼师的身体状况看起来并不理想,但却绝对不是那些只会烧烧符纸变变魔术的骗子风水师。 特别是那把刀…… 白不语看见那把刀的时候,细小的冷兵器已经飞到她的面前,没有刀柄,刀身十分纤细,破空而过的时候似乎带起了一丝火气! 鬼属阴,自然惧怕阳火。 张文彦拥有的这把刀器显然拥有着令鬼畏惧的力量,也能够杀死鬼! 最重要的是,这把刀器的攻击速度非常快,足以在普通鬼物反应过来之前命中目标,根本无法躲闪。 “什么……” 薛红衣还没反应过来,那把带着火气的刀器就已经穿过她的额心,打散她的鬼气!就连白不语耳边的一缕发丝也被刀器的火气所伤,只是因为程度微小,所以不足以被张文彦发现。 鬼物将自己凝聚成实体并不是稀罕的事情,无论是薛红衣还是白不语,她们要做的都只是将自身鬼气凝聚和进行一次又一次的反复压缩。 说起来似乎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情,毕竟每一个鬼都可以很轻松地学会并入门,但如果真的想要将这一方法运用到更高层次,却需要自身拥有更加庞大可怕的鬼气。 鬼物费尽千辛万苦到达入门境界之后就可凝聚成半透明的实体,虽然不能被人类触碰,却可以在夜晚的时候让普通人类见到。 然后它们再一点点向非透明的实体努力,一直到可以触碰人类世界的事物,再到可以让自己的外貌变得和人类无异,最终开始前往一种更加神奇玄妙无法解释的境界。 薛红衣的实力不弱,但白不语所处的境界实在太高,别说这个红衣女鬼,就算是更厉害的鬼物来到这里恐怕也看不出白不语的真实身份。可即使如此,白不语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变得更加强大…… 鬼的身体由鬼气凝结,而张文彦的那把刀器却可以打散鬼气! 由此可见其强大,以及使用这把刀器的张文彦的实力。 刀器刺入薛红衣额心之后,白不语就感觉到一直掐着自己的那只冰冷的手瞬间松开,她也在第一时间转身后退来到张文彦的身边,如同普通的人类一样躲避在最安全的地方。 “啊啊啊啊——” 随着薛红衣的一声惨叫,她的身体先是变成半透明的状态,随之又变成灰蒙蒙一片,嘴周才如同烟雾一般迸发而出,彻底四散! “抱歉。”眼看着薛红衣的鬼气被打散,张文彦却突然喷出一口鲜血,然后无力地跪地,“夏夫人,你现在就离开。这个鬼很强,即使我已经竭尽全力也只是暂时将她打跑,她应该就在附近,很快就会回来。” “你病得很重。”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白不语就知道张文彦命不久矣。但看到张文彦现在满脸苍白毫无血色的样子,却发现他的伤势或病痛要比她想象的严重很多。 “刚才的事情你也看到了,那个什么语文老师根本不是人类,而是一只很厉鬼的鬼。”扶着办公桌勉强站起身来的张文彦虚弱地笑了笑,“每个驱鬼师从入行第一天起,就知道自己会因为这份工作而丢掉性命,所以我也算是早有准备。” “那张昊怎么办?张昊,这是你儿子的名字吧?”白不语没打算离开,因为她知道薛红衣还藏在这间办公室里,就藏在办公室大门的旁边,根本没打算给他们任何逃走的机会。 张文彦的右手轻轻颤了颤,然后说:“如果我今天之后下落不明,还请夏夫人多多照顾我家张昊。” “没兴趣。”白不语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三个字,“还是你好好留着命,自己去折腾那个迟早会叛逆中二然后结婚生子的儿子吧。” “……” 还没等张文彦深思白不语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办公室里的空气突然变冷,原本无影无形没有颜色的空气,在此刻的白不语和张文彦眼中却变成了淡红色。 整个空间中的鬼气一直都在增加,白不语甚至还能感觉到一小丝几乎不能被察觉的煞气,不禁有些佩服那位薛老师的能力。 “红色?!”张文彦大惊失色,“原来那个家伙是红衣厉鬼,怪不得这么厉害!” 白不语伸出手指在空气中搓了搓,又放到鼻前一嗅,用只有身边张文彦可以听到的声音说:“不错,这年份应该有一百年了。” “百年厉鬼?!”张文彦吓得几乎站不住脚,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白不语,“你怎么知道的?” 红色的鬼气中,一个婀娜的身影缓缓显现,黑发红衣惨白的皮肤,双眼流淌着血泪的薛红衣以鬼物真正的模样现身,手里却有些别扭地拿着一台手机。 “老板,我找到人了。”薛红衣一边说,一边斜眼看着张文彦,“那个驱鬼师叫张文彦,是云河市幸福街小学一年级三班张日天的父亲。” “放心吧,虽然对方有一柄看起来很厉害的火器,但我可以应付。”薛红衣挂断电话后,带着一脸血水妩媚一笑,“杀了驱鬼师,吃了补品,我就能顺顺利利回去交差了。” 52.幽竹之间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我送你去教室好不好?”薛红衣想着眼前孩子那个看着就可口的爸爸, 语气和变得温和起来, 涂成大红的嘴角努力勾起更亲切的笑容, “看你这么可爱,你妈妈一定也很漂亮吧?” “哼!”夏棋把小脑袋一扭, 转过头去不理薛红衣, 自己背着小书包往教室跑。 “臭小鬼!等我上了你妈的身,一定先把你揍一顿!”薛红衣自认走到哪里都受欢迎,却在夏棋宝宝这里栽了跟头, 所以看着小朋友的背影恨恨说了一句。 因为白不语在家里给夏棋的班主任打过电话, 所以夏棋只是被叫到办公室小小教育了一下就被放回教室,一群才认识一天的小伙伴就开始围在夏棋桌边问这问那。 “夏棋, 夏棋, 你今天怎么迟到这么久?”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就坐在夏天前座,一转头就对夏棋眨巴眼睛。 “因为要睡觉呀!”夏棋一脸理所当然, “昨天吃多了,好晚才睡觉,今天早上就起不来了。” “夏棋昨天吃了什么啊?”围到夏棋右边的是班上另一个好奇女娃,“我们家昨天晚上吃了大馄饨, 冬瓜肉馅儿的, 特别好吃。” “我们家吃的是火锅!”夏棋打量了一下围在自己身边的小姑娘, 发现还是自己最可爱之后, 黑溜溜的眼睛眨了眨, “有好多好吃的肉和鱼丸, 一不小心肚子就吃得圆滚滚了。后来咕咕还带我去吃夜宵,都是特别好吃的大肉串。” “夏棋你好开心哦!”周围的小朋友们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前座的小姑娘更是不开心地说,“麻麻总是不准我晚上吃太多,还总是让我吃蔬菜,蔬菜一点都不好吃!” “因为老妈最疼我了呀。”夏棋眨了眨眼睛,好像完全忘记了昨天晚上那碗噩梦一样的生菜和吃撑之后受的苦。 “笨蛋!” 就在夏棋和其他小朋友聊得正开心的时候,坐在夏棋后面的小男孩冷哼了一声,说:“如果真是为孩子好的话,怎么可能会让小孩子吃那么多肉。而且,因为吃撑起不来所以上学迟到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荒唐了!” “所以……夏棋你的爸爸妈妈真的是为你好吗?”那个坐在夏棋后座的男孩虽然看起来是个帅哥胚子,但一副嘲讽脸已经初具雏形。 “……张日天我讨厌你!”夏棋小朋友不笑也不生气,只是凭借自己多年来从亲爸身上学到的本事,就这么静静盯着后面的男孩看,一副想要用眼神吓死他的感觉。 可惜,夏棋还是只学了个皮毛。 “我叫张昊!不叫张日天!昊!hao!”后座的男孩却因为夏棋的话而气得腮帮子鼓鼓,“我更讨厌你!” “明明就是张日天!”夏棋指了指后座男孩放在桌上的作业本,姓名那一栏的两个字看起来歪歪扭扭大小不一。“张”字写得特别小,“昊”字又写得很大很分散,乍一眼看过去还真以为是“张日天”这三个字缩在了一起。 “是张昊!”男孩虽然之前带着一张嘲讽脸,这会儿被夏棋指着自己写的那两个字,却好像被戳中软肋一样脸红起来,“昊是广阔无限的意思,是我爷爷给我取的名!” “就算认错,也是因为你写得太丑了!”两个小朋友像是互为仇人一样,互相反驳起来。 “我才一年级!等我两年级之后就会写得好看了!”张昊也毫不让步。 “可是我的字就很好看呀!”夏棋骄傲地拿出自己还没来得及交的作业,上面的每个字都工工整整,写成一片的时候更是能够感觉到这种虽然稚嫩但工整的风格。 不得不说,虽然夏棋和自己亲爸总是拌嘴,但从小夏棋就跟着夏竹卿学书法学泡茶学下棋,并且发誓一定会在各个领域把夏先生打趴下! “夏棋的字好好看啊!”围在夏棋身边的小朋友越来越多。 “夏棋教我们写字好不好?” “夏棋,你认识很多字吗?” “夏棋你好厉害,我想做你的女朋友!” “……” “是我老爸教我的。”因为所有小朋友都围在夏棋身边,所以小朋友看起来也有些不自在,“不过我以后会写得比那个老头子更好看。” “我……我……”张昊看着被所有同学围住的夏棋,小大人的模样绷不住了,嘲讽脸也坚持不下去了,他低下头看着自己作业本上那两个不好看的字,扁扁嘴巴突然大哭了起来—— “我爸爸妈妈都很忙,没有人教我写字,但妈妈说只要听老师话就会写很多很多字!妈妈还说只要我会写很多很多字,就会有很多小朋友和我一起玩,结果你们现在都围着夏棋,没有人和我玩哇哇哇啊啊啊啊!” “……”看着班上公认最酷最懂事的小大人张昊哭成这副惨烈的模样,小朋友们都愣住了,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干什么。 “我妈妈是医生,爸爸开事务所,他们总是不回家,只能找杨奶奶照顾我。我昨天晚上吃的是杨奶奶做的菜,比火锅和烤肉好吃一百倍!”张昊擦擦眼泪,就好像刚才哇哇哇哭出来的不是他一样,很快就调整过来看着夏棋。 “你呢?你爸爸和妈妈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他们可以教你写字?” “……”夏棋歪着头想了想,然后说,“附近的阿姨说我老爸和老妈没有工作。” “啊?没有工作?”张昊的眼泪不流了,愣愣地看着夏棋,“他们都不上班的吗?” 夏棋摇了摇头,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张昊,肯定地说:“老爸和老妈几乎每天都在家啊,只有老爸偶尔会去外地一段时间。” “去外地?是去打工赚钱吗?”张昊的嘲讽脸和气愤完全消失不见,只是诧异地看着眼前像娃娃一样好看的夏棋,因为大家都穿着一样的校服背着一样的书包,所以张昊小朋友也看不出来夏棋家庭情况怎么样。 “老妈说老爸是出去赚钱了。”夏棋点点头。 于是,偶尔去其它地区出席围棋比赛的夏九段,就这么在儿子口中成了“外出打工”。 “难道……”张昊小朋友突然脸色大变,“你昨天晚上吃这么多,是因为你老爸打工回来了?” “嗯……”夏棋小朋友努力盘算了一下吃火锅和老爸之间的关系,想半天没想明白,就似懂非懂地回答说,“我老爸是前天回来的,不过一回来就趴在院子里呼呼睡大觉,老妈说他很累很累。” “……”张昊小朋友沉默了。 虽然张昊小朋友的父母总是因为忙于工作而不回家,但因为爸爸妈妈的工作都很不错,所以张昊住着漂亮的大房子,生活方面也是要什么有什么。 不过张昊小朋友从小就很要强,也很早熟,总是希望爸爸妈妈回家的时候能够看到自己最棒的一面,也希望能够在一年级三班成为人见人爱的小朋友,交好多好多朋友让妈妈高兴。 张昊没有想到的是,一年级三班竟然出了夏棋这个原本在张昊看来很讨厌的小朋友,虽然长得很可爱,但脸上压根没什么表情,还总是拐弯抹角夸自己可爱,没见过这么讨厌的人! 偏偏所有小朋友都想和夏棋聊天,还给他送东西吃! 最讨厌的是一年级三班竞选临时班长的时候,演讲出色的张昊竟然输给了夏棋这个一句话不说的,而且整整差了十票,实在是太讨厌了! 可现在…… 张昊小朋友没有想到夏棋的家庭竟然这么拮据,父亲母亲都没有工作,为了维持生活,夏棋的父亲只能每过一段时间就出去打工赚钱,而且每次回来都会累倒在小院子里。 之所以夏棋会因为吃火锅而吃撑,也是因为只有父亲打工赚到钱回来之后,一家人才能坐在一起好好吃一顿肉吧! “夏棋。”张昊真诚地看着夏棋,“下次去我们家玩好不好?我请你吃肉!” 夏棋小朋友被张昊的眼神看得毛毛的,扭头之后才说了一句:“不要!” “……” “吵什么吵!吵得脑壳疼,就不能一个个安安静静等上课吗?!”上课铃还没响,一个踩着新高跟鞋的红衣女人带着不怎么愉快的表情从外面走了进来,正是一年三班的代理语文老师薛红衣。 “啊!是狐狸!”夏棋下意识低呼了一句。 “什么?”张昊听见了夏棋的话,好奇追问。 “那个新老师,长得像狐狸妖怪一样。”夏棋下意识回答了一句,又想起来问话的是那个讨厌的张日天,所以又“哼”了一声不理他。 “放心,我会保护你哒!”张昊拍拍什么肉都没有的小胸脯,“我跟你说,我爸爸是很厉害的风水师,除妖抓鬼最厉害。” “你说谎,我只是说新老师长得像狐狸呀。”夏棋动动小鼻子,“我老妈说这个世界上才没有妖怪和鬼呢!” “才没骗你,不信我下次带你去看!”被人质疑的张昊小朋友也着急了。 “夏棋!”薛红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夏棋的课桌旁,原本围在周围的小朋友们已经全部回到座位,只剩下薛红衣弯下腰,用妆容精致的脸盯着夏棋,“就是你在扰乱课前纪律对不对,下午让你妈妈来学校一趟,我会让你们班主任联系的。” “啊?”夏棋小朋友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老师,现在还没有上课。”刚刚说了要保护夏棋的张昊马上举起手,“而且夏棋也没有扰乱纪律。” “是吗?”薛红衣眯着眼睛看向张昊桌上的作业本,“张日天是吧?让你妈妈也来一趟学校!” “我妈妈出差了。”张昊得意地挺胸抬头。 “那就让你爸来一趟!”薛红衣冷哼了一声,直起身看向周围,“以后只要是我的课,无论课前课上还是课后,都一句废话都不准说,敢说废话就叫家长!” 一年级三班顿时鸦雀无声。 “你们的榜样就是夏棋和张日天,下午我就和你们的爸爸妈妈好好聊聊。” “张昊……”张昊小朋友弱弱说了一句,气势大不如前。 不管怎么样,叫家长都是会被打屁屁的。 这里实在是太安静太空旷了,除了白不语之外,就只有那个和她隔着一道地铁门的女鬼朱瑶,没有自行车,没有那四个大学生,也没有那些应该守在茶室里的警察。 透过地铁窗户的倒影,能看见白不语孤零零的身影,和旁边无声却热闹的广告屏幕互相映衬,有些诡异。 而且白不语很快就发现…… 这个地铁站竟然不是幻境,而是真实存在的! 地铁站的站牌上写着一个陌生的地名——兰城学院站,看起来像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地点,但也肯定不在云河市的地界内。 白不语盯着那个电子站牌上的站名看了一会儿,总觉得自己曾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兰城学院,好像和某个很出名的灵异事件相关。 因为前职业的关系,白不语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灵异地点,这些地点因为各种恐怖事件而被废弃,也因为各种恐怖事件而无法被拆除,最终成为生人勿进的场所。 不过这些灵异地点对于厉鬼和恶鬼们而言却是最好的家园,这里充斥着的鬼气对于鬼物而言也是很好的食物和养料。 这个“兰城学院站”可能也是其中之一。 从牛仔短裤的口袋里掏出手机后,白不语原本想要搜索一下这个“兰城学院站”的相关消息,却发现手机一个信号都没剩下,甚至还显示不在服务区。 不过……这也算是灵异地点的正常操作了。 白不语顺便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发现已经接近家里平时开饭的时间,整个人精神一振,没了刚才那种轻松自在的感觉。 “一大一小碰到棋盘就废寝忘食,小姑子房间里多的是零食……”白不语盘算着家里大大小小目前的状态,右手却已经搭在了眼镜上,半眯着眼睛看向眼前的地铁门。 夏家的大大小小没有一个人知道白不语的身份,一个是因为白不语隐藏得很好,另一个是因为白不语在夏家的这几年过得的确很开心,几乎连自己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可不能因为眼前这个情况而耽误了晚饭! 白不语思忖完毕之后,就站在原地,看着地铁站的上方天空说道:“虽然不知道你引诱那些人类进来做什么,但既然这次你选中了我,有什么手段就全部施展出来如何?” “……”天空一阵沉默。 虽然女鬼朱瑶就站在白不语的面前,但白不语却很清楚她最多只是个被驱使的喽啰,真正控制着茶室和那些大学生的那个东西,一直都好好地隐藏在暗处,观察着这一切。 白不语的宣告刚说完没多久,这个无人车站原本就昏暗的灯光突然疯狂闪动起来,眼前的地铁门瞬间全部打开,地铁里的女鬼朱瑶一个闪现直接出现在白不语的面前! “救救我!!!!!!!” 女鬼嘶哑地尖叫声折磨着白不语的双耳,突然抬头的女鬼完全没有双眼,两个黑窟窿里不断流出鲜血,以最恐怖狰狞地模样冲向白不语。 与此同时,车站内的温度再次疯狂下降,这并不是因为周围变冷了,而是因为车站内鬼气的容量暴增! 鬼会有鬼气。 鬼气越强,鬼就越强! 白不语鼻梁上的眼镜就是一个非常便利的封印鬼气道具,如果她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摘掉眼镜,真正属于白不语的鬼气就会迸发而出。 当然,和车站里这些混乱的鬼气相比,白不语的鬼气是可以被控制的,甚至可以在她的操控下凝结成实体,像之前在巷子里的时候一样去吞噬其它的厉鬼。 比起鬼气,白不语更难控制的是她身体中的煞气,那是一种高阶鬼物才会拥有的力量,不好控制,容易暴动,一个不好就有可能被煞气反噬。鬼物的力量越强,煞气也会随之变强并且变得更加不好控制…… 这也是白不语隐藏身份做一个普通家庭主妇的原因之一。 “真可怜啊。”白不语完全没有被女鬼朱瑶此刻的样子吓到,反而抬起手有些怜悯地抚过朱瑶沾血的脸颊,“多漂亮的孩子啊。” 沾血的指甲已经靠近白不语,但眼前这个哭泣尖叫着的女鬼却因为白不语的话而停顿了片刻,等女鬼动作再恢复的时候,眼前的白不语已经伸出左手摘掉了鼻梁上的大框眼镜。 这一次,白不语没有控制自己的鬼气,而是舒展了一下手臂,让自己体内一直憋着的鬼气在这个没有活人的灵异车站内肆意迸发。 黑色的双眼变得血红,原本浅淡的双唇也染上一抹绯色,黑色的长发随着鬼气扬起,一抹肆意略带煞气的笑容也在白不语的脸上浮现。 还有白不语露在外面的双腿和手臂上,也有那么一刹那浮现出了血色的花。 明明还是一样的五官一样的装束,可摘去眼镜的白不语却像是从地狱归来的鬼神,一眼看去除了气势惊人之外,似乎连身材也变得高挑了一些。 不过……如果对比一下白不语身边的电子站牌的话,就会发现白不语的身高也没有变化,只是周身气场的转变容易让人产生错觉而已。 白不语的鬼气与车站里的鬼气碰撞在一起,就如同热水……不,是灼热的岩浆倒入冷水中一样,车站的鬼气全线败退! 太过于强大的鬼气在彻底释放的情况下如同黑色的风刃一般割裂周围的一切。 “啊啊啊啊!” 女鬼整个人浸在白不语的鬼气中,被无数鬼气切割撞击,不仅无法再次靠近白不语,就连原本还算凝实的身体都开始变得透明飘渺起来。 被白不语鬼气撕裂的并不只有眼前的女鬼朱瑶,就连眼前这个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的无人地铁站也在鬼气的侵袭中露出了它真正的面目。 白不语的鬼气反客为主,将车站里原本用来伪装的鬼气全部逼退至角落,所以白不语轻而易举地剥去了这个地铁站的伪装。 漆黑一片的天空终于恢复成了红霞漫天的傍晚,和白天相比更加凉爽的晚风吹起白不语的长发,为车站也增添了一份真实感。 所有的灯光全部熄灭,傍晚的真正光线足以让白不语看清楚这个地铁站真正的样子。车站里的电子站牌和广告牌瞬间黑屏,电子屏幕上甚至多了一些被砸烂的窟窿,还有一些蜘蛛网挂在那里,显然许久不被修理。 原本雪白光洁的地铁站墙壁瞬间变得斑驳残破,一些巨大的海报已经从墙壁脱落,胡乱散在地上,被晚风吹得哗哗作响。 干净的地面现在也是布满尘土,角落里还倒着一些老鼠和小动物的尸体,地面和低矮的墙壁上还有一些不明的暗红色痕迹,让人难以想象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还有前方的铁轨…… 白不语特地上前走了几步,凉爽的晚风习习,红霞之下的铁轨上并没有地铁的痕迹,无数半人高的杂草将铁轨覆盖,随着晚风左右摇曳。 “原来是一个废弃多年的地铁站。”白不语轻喃了一句,转身就看到车站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有些飘忽的半透明身影。 53.我不普通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白不语:“……” 张文彦:“?” “就是你害我沦落到这种破地方!”薛红衣似乎拥有短距离的瞬间移动之类能力, 所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从门口的位置转移到了白不语身边, 一伸手就掐住了白不语的脖子, 另一只手划过她的脸颊, 引得这位年轻夏夫人的身体一阵轻颤。 “哈哈哈,害怕到说不出话了吗?”薛红衣站在白不语的身后,满足地感受着对方的恐惧, “就是因为想到你这个小可人, 还有你那个更加可口的丈夫, 我的心情才不至于太糟……” 薛红衣的话还没说完,张文彦整个人就已经扑了过来, 以最快速度去抓薛红衣掐着白不语的手,另一只手握拳向薛红衣猛击过去! 下意识地将手中人质带去一旁后, 薛红衣整个身体都暴露在了张文彦的眼中。 可没等张文彦的拳头集中薛红衣,那个穿着红色紧身裙的女鬼突然发生了变化, 穿在她身上的红色长裙像是瞬间变成了正在融化的血幕一样, 不断向下滴血,转而卷起一地血水向挥拳而来的张文彦袭去! “哼!你以为我是那些随意就能被你们除去的废物吗?!”薛红衣一边讥笑, 一边又加重了掐着白不语的力道, “你难道不怕我杀了她?!” 也就是在薛红衣松懈下来的那一刻, 向后倒去的张文彦突然甩手, 一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刀冲向女鬼, 瞬间刺入薛红衣的额心! 白不语一直都在静静看着张文彦和薛红衣的战斗, 就像之前向张文彦承诺的一样没有插嘴。 一个是因为白不语真的不想在夏棋的学校里“闹事”, 另一个也是因为张文彦并不弱。 虽然这位驱鬼师的身体状况看起来并不理想,但却绝对不是那些只会烧烧符纸变变魔术的骗子风水师。 特别是那把刀…… 白不语看见那把刀的时候,细小的冷兵器已经飞到她的面前,没有刀柄,刀身十分纤细,破空而过的时候似乎带起了一丝火气! 鬼属阴,自然惧怕阳火。 张文彦拥有的这把刀器显然拥有着令鬼畏惧的力量,也能够杀死鬼! 最重要的是,这把刀器的攻击速度非常快,足以在普通鬼物反应过来之前命中目标,根本无法躲闪。 “什么……” 薛红衣还没反应过来,那把带着火气的刀器就已经穿过她的额心,打散她的鬼气!就连白不语耳边的一缕发丝也被刀器的火气所伤,只是因为程度微小,所以不足以被张文彦发现。 鬼物将自己凝聚成实体并不是稀罕的事情,无论是薛红衣还是白不语,她们要做的都只是将自身鬼气凝聚和进行一次又一次的反复压缩。 说起来似乎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情,毕竟每一个鬼都可以很轻松地学会并入门,但如果真的想要将这一方法运用到更高层次,却需要自身拥有更加庞大可怕的鬼气。 鬼物费尽千辛万苦到达入门境界之后就可凝聚成半透明的实体,虽然不能被人类触碰,却可以在夜晚的时候让普通人类见到。 然后它们再一点点向非透明的实体努力,一直到可以触碰人类世界的事物,再到可以让自己的外貌变得和人类无异,最终开始前往一种更加神奇玄妙无法解释的境界。 薛红衣的实力不弱,但白不语所处的境界实在太高,别说这个红衣女鬼,就算是更厉害的鬼物来到这里恐怕也看不出白不语的真实身份。可即使如此,白不语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变得更加强大…… 鬼的身体由鬼气凝结,而张文彦的那把刀器却可以打散鬼气! 由此可见其强大,以及使用这把刀器的张文彦的实力。 刀器刺入薛红衣额心之后,白不语就感觉到一直掐着自己的那只冰冷的手瞬间松开,她也在第一时间转身后退来到张文彦的身边,如同普通的人类一样躲避在最安全的地方。 “啊啊啊啊——” 随着薛红衣的一声惨叫,她的身体先是变成半透明的状态,随之又变成灰蒙蒙一片,嘴周才如同烟雾一般迸发而出,彻底四散! “抱歉。”眼看着薛红衣的鬼气被打散,张文彦却突然喷出一口鲜血,然后无力地跪地,“夏夫人,你现在就离开。这个鬼很强,即使我已经竭尽全力也只是暂时将她打跑,她应该就在附近,很快就会回来。” “你病得很重。”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白不语就知道张文彦命不久矣。但看到张文彦现在满脸苍白毫无血色的样子,却发现他的伤势或病痛要比她想象的严重很多。 “刚才的事情你也看到了,那个什么语文老师根本不是人类,而是一只很厉鬼的鬼。”扶着办公桌勉强站起身来的张文彦虚弱地笑了笑,“每个驱鬼师从入行第一天起,就知道自己会因为这份工作而丢掉性命,所以我也算是早有准备。” “那张昊怎么办?张昊,这是你儿子的名字吧?”白不语没打算离开,因为她知道薛红衣还藏在这间办公室里,就藏在办公室大门的旁边,根本没打算给他们任何逃走的机会。 张文彦的右手轻轻颤了颤,然后说:“如果我今天之后下落不明,还请夏夫人多多照顾我家张昊。” “没兴趣。”白不语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三个字,“还是你好好留着命,自己去折腾那个迟早会叛逆中二然后结婚生子的儿子吧。” “……” 还没等张文彦深思白不语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办公室里的空气突然变冷,原本无影无形没有颜色的空气,在此刻的白不语和张文彦眼中却变成了淡红色。 整个空间中的鬼气一直都在增加,白不语甚至还能感觉到一小丝几乎不能被察觉的煞气,不禁有些佩服那位薛老师的能力。 “红色?!”张文彦大惊失色,“原来那个家伙是红衣厉鬼,怪不得这么厉害!” 白不语伸出手指在空气中搓了搓,又放到鼻前一嗅,用只有身边张文彦可以听到的声音说:“不错,这年份应该有一百年了。” “百年厉鬼?!”张文彦吓得几乎站不住脚,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白不语,“你怎么知道的?” 红色的鬼气中,一个婀娜的身影缓缓显现,黑发红衣惨白的皮肤,双眼流淌着血泪的薛红衣以鬼物真正的模样现身,手里却有些别扭地拿着一台手机。 “老板,我找到人了。”薛红衣一边说,一边斜眼看着张文彦,“那个驱鬼师叫张文彦,是云河市幸福街小学一年级三班张日天的父亲。” “放心吧,虽然对方有一柄看起来很厉害的火器,但我可以应付。”薛红衣挂断电话后,带着一脸血水妩媚一笑,“杀了驱鬼师,吃了补品,我就能顺顺利利回去交差了。” 办公室里的鬼气瞬间爆炸式地增长,红色的鬼气充斥整个空间,甚至让人看不清办公室里其它的摆设。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白不语突然发现这个红衣女鬼的鬼气正像昨天那股灰色的鬼气一样,将她和张文彦拉去另一个地方。 “放心吧。”白不语叹了口气,转头看张文彦,“总不能让你白白背锅。” 张文彦:“??” 红色的鬼气散去,白不语发现他们果然已经离开幸福街小学的教师办公室,而是来到了一个白不语熟悉的地方——兰城学园地铁站! 不是那个杂草丛生的环境,而是那个干净整洁却什么声音都听不见的幻境。 就连原本在白不语和张文彦面前现身的薛红衣,这会儿也不见了踪影。 “你还记得这里吗,张先生?”薛红衣缥缈的声音从四周传来,“这里就是你除掉茶室那只鬼的地方。” 张文彦:“???” 不过白不语只觉得对方的笑容过于夸张。 而且搭讪的时机有些不对。 “你是在和我说话?”白不语手上拿着两个大垃圾袋,左手是小姑子和儿子制造的零食包装垃圾,右手是厨余垃圾,从形象来看……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值得被年轻人搭讪的好对象吧? “抱歉,我正准备去洗衣服,毕竟家里除了丈夫儿子还有两个人要照顾,家庭主妇的工作还是很忙碌的。”白不语说话的时候,故意在“丈夫儿子”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说完之后,白不语就“啪”得一声把门关上! 完全不给对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名叫罗旭的鬼就这样被挡在夏家的院门外,看着紧闭的大门收敛笑容,下一秒嘴角却勾起了一个讥讽的弧度,然后转身离开。 “有人?”夏家一向没什么访客,所以正在书房里闭关的夏九段在听到动静之后也走了出来。 “嗯,有一个长得挺帅的小弟弟想要请我喝茶。”白不语有一个原则,就是除了和鬼王身份有关的事情之外,她不希望隐瞒夏先生任何事情,“卿卿,棋赛的准备怎么样了?” “可以。”夏竹卿好像完全不在意那位“长得挺帅的小弟弟”,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会有有趣的对手出现吗?”白不语听说夏竹卿要参加那个棋赛的时候,就猜到那里一定有某个让他重视的对手在,不然他肯定不会这么频繁的出门。 “会。”夏竹卿点了点头,和拎着垃圾袋的白不语平静对视几秒,然后有些突兀地说,“大哥寄了新的茶叶回来,我去煮茶。” “……”白不语看着夏竹卿突然转身往书房走的模样,忍不住偷笑。 说到底,夏先生还是非常在意那位“长得挺帅的小弟弟”请他喝茶的事情啊! * 那只奇怪的鬼有两天没有出现在白不语的面前,所以她觉得对方那种莫名其妙的热情应该已经消退。 于是就不再放心上。 云河市幸福街也没再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街坊邻居们每天都热衷于各种八卦,主要是包括那位在幸福街失踪的女大学生朱瑶,还有不小心跳楼之后瞬间恢复回学校上课的女老师李潇。 朱瑶的尸体至今没有被找到,白不语也不能自己走进警局告诉他们朱瑶变成了水鬼,再让他们去水里找找她的尸体。 而那位李潇李老师…… 白不语对那一位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但跟在夏棋和张昊身边的朱瑶说学校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就连两个小孩子都说李老师回学校之后虽然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觉,但上课的时候反而变得更厉害,好像什么都会一样,就算不幽默不温柔也还是成了一年级三班小朋友们眼中的偶像! 只有夏棋在张昊小朋友特别推崇李老师的时候默默说了一句,说他还是更喜欢原来的李老师,和老妈一样温温柔柔的。 当时白不语就抱着自家小朋友亲了两口,毕竟这小嘴实在是太甜了。 至于那位突然大变的李老师,只要她是真的在给小朋友们上课,白不语就不觉得是什么特别糟糕的问题。 去了京州的张文彦也打来了电话,说他过几天就会回云河。听张文彦的语气,他似乎是因为自己身上的伤势,所以被京州那边的驱鬼师强制遣回。 一切波澜好像都已经过去,生活也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一直到…… “您好,请问这家的女主人在家吗?!” 总是在最短时间内解决日常琐事的白不语正坐在里屋的餐厅里追剧,顺便看手机里的那只鬼冲击消消乐通关榜首。 而坐在一旁的夏竹卿正用自己顺手的茶具为老婆大人泡茶。 自从上次白不语说了那位“长得挺帅的小弟弟”请她喝茶的事情之后,虽然夏竹卿什么话都没说,看起来和以前一样平静淡定。 但……每天泡三壶茶,配合着早中晚三顿…… 被夏竹卿定时投喂的白不语在原本就没三两肉的情况下,又硬生生瘦了两斤! 这一天,当门外传来招呼声的时候,夏先生又在专心致志地泡茶,白不语只能自己将电视上的灵异电视剧暂停跑去开门。 “请问……” 白不语刚刚打开门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下一秒就看到一大捧红玫瑰出现在她的面前! 近百朵玫瑰花被扎成了爱心的华丽形状,因为包装很大很奢华还放了一些爱心和小熊,所以只能被那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勉强扛着,甚至让白不语无法看见玫瑰花后面的脸。 “您好!”那个完全陌生的年轻人挣扎着从玫瑰花的下方探出半张脸,努力笑着说,“您是这家的女主人吗?” “我是……”白不语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你是要问路吗?” “不是,不是!”年轻人立刻扛着巨大花束艰难的摇头,“一位长得很帅的先生在我们花店里送了花,让我们一定要当面送给这家的女主人。” “你可能找错人了。”白不语压低了声音,坚决不想让屋里的那个大醋坛子继续吃醋。 “没错,没错!”年轻人有些踉跄地后退了一步,看着院门外的门牌号说,“这号码肯定没错,是不是您丈夫想要给您一个惊喜啊?能不能先把花收下再说?实在是太沉了,就像是那位先生想要向您表达的沉沉爱意一样。” “……”白不语忽略花店店员的油嘴滑舌再仔细想了想,发现除了夏先生结婚那天听从小姑子的吩咐塞给自己的捧花之外,她好像再没有从夏竹卿那里收到过任何类似花的礼物。 她收到的礼物种类不多。 结婚前的热恋期好像就只有棋谱、棋盘、夏先生棋赛全程录像、夏先生参与采访的杂志、夏先生的签名照片等。 结婚后就变成了夏先生棋赛全程录像、夏先生参与采访的杂志和写真照片、每次棋赛的现金支票、每次棋赛的奖杯奖牌、银行卡、银行卡、银行卡、银行卡…… 好像就只有这些而已。 夏九段才不懂浪漫。 “小姐,您能收货吗?”看白不语沉默那么久,花店的店员动了动老腰,提议说,“玫瑰花中间有一张小卡片,要不您先看一看?” 白不语从花瓣堆里扯出那张烫金的小卡片,只见上面写着—— [来自一位邀请过您喝茶但被拒之门外的绅士。] “抱歉,这束花我不能收。”白不语笑了笑,直接拒绝说,“就当送给你们花店好了,还麻烦小哥把这束花再载回去。” 说完,白不语再次熟练地关上了院门。 只剩下花店开车的司机和抱着花束的小哥面面相觑。 白不语回到餐厅的时候看见夏先生的茶刚刚泡完,所以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播放电视剧,然后美滋滋地品尝夏九段牌好茶。 说实话,虽然夏竹卿最近泡茶的频率飞速上升,但泡茶煮茶的手法火候和茶叶都无可挑剔,白不语还是挺享受的。 只要大醋坛子没注意到刚才门外发生的事情就好。 可就在第二天…… “那个……请问夏夫人在吗?”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花店小哥再次敲响了白不语家的院门,所以年轻的夏夫人刚刚打开门就有些后悔,只能正视门外那位在花束后面露出半张脸,而且表情和白不语同样尴尬的花店小哥。 “夏夫人,您好,这是送您的……花。” 白不语第一眼看到那束花的时候也愣住了。 和昨天的巨大玫瑰花束不同,这一次花束中的每一朵玫瑰花竟然都是用粉红色钞票折叠而成,也难怪今天这位花店小哥捧着花的双手都在轻轻颤抖。 “抱歉,我……” “夏夫人,请等一等!”白不语的话还没说完,那位花店店员就赶紧解释说,“让我们送这束花的先生和昨天那位不是同一个人!而且他也给您留了卡片!千万得等您看完之后再说不要啊!” 不是同一个人? 白不语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转而从钞票花海里找出那张素白色的卡片,只见上面用熟悉的笔迹写着—— [来自一位随时都可以给你泡茶的职业九段。] 白不语:“……” 白不语这才知道今天早上夏先生为什么那么积极地出去买早餐! “夏夫人,这束花还要吗?”花店店员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前任鬼王大佬白不语女士的老脸竟然红了,“他买花的时候说什么了?” “那位先生指了指您昨天拒收的那束花问我们店里还有没有更贵的,还要当天就能送的,所以老板娘就推荐了这束。”花店店员觉得眼前这位女士的态度好像和昨天有些不同,“那位先生还特地叮嘱我上门的时候要称呼您为夏夫人。” “夏夫人,这束花……您要吗?”因为对方的确拒收过一次,所以花店店员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要啊!”白不语二话不说就从花店小哥的手里接过花束,动作比这位年轻力壮的小哥还要轻松不少,“自己家的钱怎么会不要!辛苦你啦,小哥!” 白不语说完就满脸堆笑地和花店店员挥手告别,拿着花进屋子的时候都是蹦蹦跳跳的状态,整个人不仅心花怒放,而且周围的空气里都似乎出现了普通人所看不见的粉红色泡泡。 54.泰迪熊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能够打散鬼气的武器其实并不少,而且外形千奇百怪, 从最普通的刀剑弓鞭到各种扑克牌骰子麻将, 多得让白不语着实惊叹人类的想象力。 但薛红衣之所以会因为张文彦操控刀器而吃惊,完全是因为能够使用这些武器的驱鬼师实在太少了,即使偶然出现一个,说不定也是张文彦这种身体被掏空的类型。 所以白不语以为张文彦的刀器就是这么一个指甲刀的造型, 完全没有想到刀器落入她手中之后竟然不仅吸收她的鬼气,还狠狠灼伤了她的手掌心。 这样一副吃了大餐还嫌弃服务不够好的模样,让白不语深深觉得—— 这刀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现在可以肯定,这把刀的来历一定有问题。”身材只能用娇小来形容的白不语为了见夏棋的老师特地换上一身淑女的雪纺短裙, 这会儿却不得不扛着一把外表异常凶猛的大砍刀,手感还特别糟糕。 “……”张文彦看着从指甲刀变成彻彻底底凶器的自家武器,沉默片刻后只能说,“至少,至少我得到它的时候, 它就只是一把指甲刀。” 也许是因为白不语的影响, 现在就连张文彦都觉得那把刀器有点像指甲刀。 一开始张文彦还想阻止白不语使用那把刀器,毕竟他现在这副病恹恹的身体就是拜那把刀器所赐, 所以不希望那把说不清来历的东西继续去伤害其他的人。 即使是驱鬼师也不行。 可现在看到刀器的变化……张文彦想说的话都卡在嗓子眼,连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只能静观其变。 “咚——” 原本安静无声, 就连广告都没有声音的地铁站里突然传出轻脆的铃声, 列车就这么在站台前停下。 知道地铁的车门即将开启, 没了指甲刀的张文彦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符纸,上面用红色的朱砂画了一个比较简单的法阵。 这架势看起来倒是更像驱鬼天师一些。 “我觉得你说的没错。”地铁门还没打开,白不语就突然背对着张文彦说,“两年前那些驱鬼师确实已经将地铁站内大部分的鬼驱除。” “可是地铁里……”张文彦也算是见多识广,可看见地铁里那些狰狞的鬼物和已经从地铁门漫出来的血,还是有些不寒而栗。 “你不是说五年前被杀的有学生有上班族还有地铁站的工作人员吗?”白不语一边修复掌心的伤势,一边继续握紧砍刀,“你看地铁里那几只正在尖叫的鬼,有哪个看起来像是地铁站的工作人员,又有哪个看起来像是学生?” 张文彦仔细辨别了一番之后,发现地铁里的那些鬼物竟然真的和传闻不同,没有年轻的学生,更没有穿着制服的地铁站工作人员。 “有‘人’用你之前发现的法阵,将新的鬼送到了这里。”白不语挥了挥砍刀,“我不知道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就目前而言……它们肯定是想要致我们于死地。” “啊啊啊啊啊啊——” 地铁门打开的一瞬间,那些鬼带着刺耳尖锐的惨叫声向白不语他们冲了过来。也许是因为得到了薛红衣的命令,所以这些鬼攻击的第一目标仍然是站在白不语身后的张文彦。 但白不语既然已经插手,就不可能当个安静的花瓶。 相反,此时此刻她可是手持大砍刀的暴力家庭主妇! 双手一起握住看到,白不语手腕一转将砍刀放平,然后对着冲过来的那些鬼用力挥去,拦腰截断! 这把刀器还是指甲刀的时候就能够打散上百年红衣厉鬼的鬼气,让薛红衣不得不狼狈逃脱。而现在向白不语他们冲过来的这些家伙甚至连普通厉鬼都算不上,最多只是一些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的怨鬼。 无论是人还是非人类,都认为鬼大致可以被分为三种。 普通鬼、厉鬼和恶鬼。 普通鬼只是一些对世界和亲友留恋不舍的魂魄,等他们自己想开了或是心愿了结后就会静静离开,前去地府被安排投胎。 而厉鬼一般蒙受冤屈、死因特殊且死状惨烈,它们一开始只是一些普通的怨鬼,如果低调做鬼放下执念,终究有一天也能离开。 但如果怨鬼恨意难消或是助纣为虐,那终究有一天会因为某个契机而蜕变为厉鬼。红衣厉鬼则是其中最凶残的一种。 最后一种是恶鬼。 这些恶鬼一般生前就不是什么好人,死后也变不回好鬼。大多数恶鬼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双手沾满鲜血,所以一变成鬼就会变得异常凶恶,难以对付。 白不语算是个厉鬼,但奇怪的是她并不记得自己究竟在不甘心什么,也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好怨,更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就这么迷迷糊糊地在世间徘徊,一眨眼就不知道度过了多少时光岁月。 不过活到她这岁数,是人还是鬼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有的时候还挺羡慕你们,从头到尾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白不语就这么看着冲过来的五只怨鬼被刀器斩成两半,淡薄的鬼气瞬间四散,半空中似乎还能看见他们。 “这还是……还是我那把指甲刀吗?”张文彦瞠目结舌地看着白不语将五只怨鬼一刀切,虽然那样的怨鬼对张文彦来说也不是什么问题,但他从没见识过这把刀器这么干净利落一挑五的样子! “别放松,厉害的来了。”白不语手里的砍刀看起来很沉,不过她抓着刀的动作看起来却很轻松。 就在正前方的地铁里,脸上和身上到处都是飞溅血迹的恶鬼一步步走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疯狂的笑声响起时,那个手上沾满鲜血的恶鬼挥舞着西瓜刀来到张文彦和白不语的面前,然后盯着手持黄符纸的张文彦说,“你就是那个杀了茶室小鬼的驱鬼师?” 白不语和张文彦都有些吃惊,毕竟除了难听的笑声之外,这个恶鬼条理清晰的表达方式完全不像是刚刚成型才五年的恶鬼。 “听说你已经被驱除了。”白不语挥了挥手中的砍刀,使得原本在把玩西瓜刀的恶鬼莫名顿了顿。 “你是说那个被我砍掉双腿的驱鬼师?”恶鬼露出不屑的笑容,“如果不是老板救了我,说不定还真被他得手了。” “老板?”白不语皱了皱眉,想到之前薛红衣打电话的时候也提到了“老板”这个称呼,“你们的老板是谁?” “你以为我会让驱鬼师知道我们老板的身份?然后再让驱鬼师知道我们老板想要成为鬼王的计划?”恶鬼又大笑了三声,“我该谢谢你这个姓张的杀了茶室的小鬼,这样我才能离开定江那个破地方,有机会接手那家伙的鬼舍!” “所以说……你们老板的大本营在定江,他之所以在各个城市设置鬼舍,杀死普通人培养厉鬼,就是为了成为鬼王?”白不语看着眼前这个凶归凶,但脑袋依旧不怎么好使的鬼物,然后简单地猜测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杀人恶鬼面露异色,“你们果然早就想干扰我们老板建立十万鬼军的计划!” 白不语:“……” 张文彦:“……” 真的没人……不,没鬼来阻止这傻子继续说下去吗? “住口!”原本一直躲藏在暗处的薛红衣也听不下去了,瞬间面容扭曲地出现在车站内,红色的长裙拖地,红色的血水四下绵延。 “你想干嘛?不是说这几个交给我处理吗?”恶鬼瘦骨如柴,抓着西瓜刀的右手像是包着皮的骷髅爪子,脸上更是没什么肉,双眼深深地陷在眼窝里,露出并不愉快的眼神。 “闭嘴!”薛红衣以瞬移的能力来到恶鬼的面前,一甩袖子就拍了它一脸血水,“老娘是脑子坏了才把你这么一个东西带到这里!” 说着,薛红衣又转头看向白不语:“原以为那个男人是一道可口的大餐,却没有想到竟然是母老虎嘴里护着的一块肉。来云河第一天就遇到了两个驱鬼师,我的运气还真不错。” “无论你们的计划是什么,我都会如实转告其他驱鬼师,不会让你们的计划得逞。”张文彦本身就是一个正义感十足的驱鬼师,所以在听说了鬼舍的鬼军的事情之后,就决定要让尽可能多的驱鬼师知道这个消息。 “知道了又如何?你们今天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薛红衣和恶鬼并排站着,一个盯着张文彦,一个盯着白不语,“看来我还是高看你了,张先生。我还以为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驱鬼师就是知道了鬼舍的事,所以才驱除了茶室的……” “咚!” “……” 薛红衣还没把话说完,就眼睁睁看着应该是同伴的白不语,一转手就用刀背将张文彦拍晕。 “无论如何还是要解释一下。”白不语抬着比她人还高的大砍刀,带着某种强烈的违和感,笑着对眼前两只鬼说,“茶室那只鬼……是我干掉的!” “的”字还没落地,依旧戴着眼镜并没有摘除的白不语一跃而起,手中的刀器倾斜着劈出一刀,准备从恶鬼的头部,一路劈过薛红衣的胸口。 不过两只鬼的能力不低,砍刀的刀刃还没落下,他们就瞬间化作鬼气向四周散开,等白不语落地后才再次开始凝聚。 不过白不语的速度和反应显然出乎薛红衣他们的意料。 刚刚落地,脚尖一转,白不语手中的砍刀就向上一劈,直接从恶鬼的菊花一路切到天灵盖! 虽然恶鬼同样非常快速地化成鬼气逃逸,但还是被砍刀切中了一部分,重新在附近凝聚后就一直双目圆瞪还不断怒喘气,显然是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怎么又是一把火器!你到底是什么人!” 因为白不语像是个疯狂的战斗份子一样不停攻击,丝毫不给薛红衣和恶鬼修整的机会,一次又一次无缝衔接的劈砍让两只鬼化成鬼气不知道逃走了多少次,就连再次凝聚的身形都开始变得透明和不稳起来。 想到怒处,薛红衣干脆就放弃了人形,直接化作一大团血红色的鬼气,直接向白不语冲了过来。 见白不语刚刚收刀还来不及闪躲,薛红衣一阵大喜,准备让自己的鬼气侵入白不语的身体,耗尽她的生机,腐蚀她的身体,说不定还能在她死前附一回身,去见见幸福街的那块肉! “哈哈哈哈,看我用我的鬼气腐蚀你的身体!” 无人的地铁站中,一道红色的气流猛地冲进白不语的身体,再以猛烈的速度冲出来,没怎么停留就又冲进去…… 冲出来,冲进去,冲出来,冲进去,冲出来,冲进去…… 白不语眨了眨眼,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看着薛红衣在她面前又一次凝聚,然后对方还气喘吁吁地问:“你难道就不觉得身体特别难受?难道没有想要吐口血的冲动?你到底知不知道人被鬼气灌体之后会死啊?!” “抱歉。”白不语摊了摊手,砍刀也随之在半空中画了个圈,一脸无辜地说,“其实我也不是人来着。” “……” 偶尔勾唇一笑,都能让宴会中游走的服务生撞在大厅的圆柱上。 而这样一位尤物却恭恭敬敬地来到白发男人的身边,轻声唤了一句:“老板。” 正在和白发男人聊天的投资商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女士的胸口,笑着说:“早就听说厉老板身边的首席助理是一位艳压群芳的大美人,现在一看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厉老板好艳福啊。” 那位白发的厉老板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助理,对面前的客人道了声歉后,两个人就一起转身离开。穿过许多想向他搭话和敬酒的宾客,厉老板和女助理一路走到旁边没什么人的走廊里,并且将所有服务生屏退左右,然后才推门走进一间亮着灯的休息室。 “发生了什么事?”确定门关了之后,厉老板才开口问道,“你不是应该在处理定江鬼舍的事情吗?” “鬼舍那边的事情没什么,只是几个自以为正义的警察发现鬼舍和最近的失踪案有关,所以就对其他的几个被选中者穷追不舍地追问,导致那几个选中者差点无法按时参加恐怖挑战。”女助理看向这位白发老板的眼神里带着情愫,“不过已经处理好了。” “那几个人类暴露了吗?”厉老板走到落地窗旁,一边看着夜景,一边喝着手中的红酒。 “怎么会?”女助理的脸上露出明艳的笑容,“只要他们敢说一个字,我就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的家人被恶鬼吞噬而死。” “那你来找我,是又出了什么事?”厉老板微微皱眉。 “云河市的鬼舍出事了。”女助理正了正色,“云河离定江太远,那里的鬼舍也是新设立的,所以我们对那里的了解并不多。不过之前被安排在云河鬼舍的那个鬼物脱离了控制,下落不明了。” “云河市?”厉老板思忖了一会儿,“我记得那里的鬼舍是我亲自安排的,那只鬼也是我亲自在一个废弃茶室里找到的,实力不错,能力也很特别,所以就顺手烙了印。” 55.旧教学楼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白不语原本以为不会再遇见早上那个来历不明的“鬼”,却没有想到刚把垃圾分类完准备丢出去, 就看见对方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对方和之前一样满脸笑容。特别是在看向白不语的时候, 他脸上堆着的笑意热情得仿佛就要融化了一样。 不过白不语只觉得对方的笑容过于夸张。 而且搭讪的时机有些不对。 “你是在和我说话?”白不语手上拿着两个大垃圾袋,左手是小姑子和儿子制造的零食包装垃圾,右手是厨余垃圾,从形象来看……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值得被年轻人搭讪的好对象吧? “抱歉, 我正准备去洗衣服, 毕竟家里除了丈夫儿子还有两个人要照顾, 家庭主妇的工作还是很忙碌的。”白不语说话的时候,故意在“丈夫儿子”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说完之后,白不语就“啪”得一声把门关上! 完全不给对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名叫罗旭的鬼就这样被挡在夏家的院门外, 看着紧闭的大门收敛笑容, 下一秒嘴角却勾起了一个讥讽的弧度, 然后转身离开。 “有人?”夏家一向没什么访客, 所以正在书房里闭关的夏九段在听到动静之后也走了出来。 “嗯,有一个长得挺帅的小弟弟想要请我喝茶。”白不语有一个原则, 就是除了和鬼王身份有关的事情之外, 她不希望隐瞒夏先生任何事情, “卿卿,棋赛的准备怎么样了?” “可以。”夏竹卿好像完全不在意那位“长得挺帅的小弟弟”, 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会有有趣的对手出现吗?”白不语听说夏竹卿要参加那个棋赛的时候, 就猜到那里一定有某个让他重视的对手在, 不然他肯定不会这么频繁的出门。 “会。”夏竹卿点了点头, 和拎着垃圾袋的白不语平静对视几秒,然后有些突兀地说,“大哥寄了新的茶叶回来,我去煮茶。” “……”白不语看着夏竹卿突然转身往书房走的模样,忍不住偷笑。 说到底,夏先生还是非常在意那位“长得挺帅的小弟弟”请他喝茶的事情啊! * 那只奇怪的鬼有两天没有出现在白不语的面前,所以她觉得对方那种莫名其妙的热情应该已经消退。 于是就不再放心上。 云河市幸福街也没再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街坊邻居们每天都热衷于各种八卦,主要是包括那位在幸福街失踪的女大学生朱瑶,还有不小心跳楼之后瞬间恢复回学校上课的女老师李潇。 朱瑶的尸体至今没有被找到,白不语也不能自己走进警局告诉他们朱瑶变成了水鬼,再让他们去水里找找她的尸体。 而那位李潇李老师…… 白不语对那一位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但跟在夏棋和张昊身边的朱瑶说学校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就连两个小孩子都说李老师回学校之后虽然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觉,但上课的时候反而变得更厉害,好像什么都会一样,就算不幽默不温柔也还是成了一年级三班小朋友们眼中的偶像! 只有夏棋在张昊小朋友特别推崇李老师的时候默默说了一句,说他还是更喜欢原来的李老师,和老妈一样温温柔柔的。 当时白不语就抱着自家小朋友亲了两口,毕竟这小嘴实在是太甜了。 至于那位突然大变的李老师,只要她是真的在给小朋友们上课,白不语就不觉得是什么特别糟糕的问题。 去了京州的张文彦也打来了电话,说他过几天就会回云河。听张文彦的语气,他似乎是因为自己身上的伤势,所以被京州那边的驱鬼师强制遣回。 一切波澜好像都已经过去,生活也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一直到…… “您好,请问这家的女主人在家吗?!” 总是在最短时间内解决日常琐事的白不语正坐在里屋的餐厅里追剧,顺便看手机里的那只鬼冲击消消乐通关榜首。 而坐在一旁的夏竹卿正用自己顺手的茶具为老婆大人泡茶。 自从上次白不语说了那位“长得挺帅的小弟弟”请她喝茶的事情之后,虽然夏竹卿什么话都没说,看起来和以前一样平静淡定。 但……每天泡三壶茶,配合着早中晚三顿…… 被夏竹卿定时投喂的白不语在原本就没三两肉的情况下,又硬生生瘦了两斤! 这一天,当门外传来招呼声的时候,夏先生又在专心致志地泡茶,白不语只能自己将电视上的灵异电视剧暂停跑去开门。 “请问……” 白不语刚刚打开门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下一秒就看到一大捧红玫瑰出现在她的面前! 近百朵玫瑰花被扎成了爱心的华丽形状,因为包装很大很奢华还放了一些爱心和小熊,所以只能被那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勉强扛着,甚至让白不语无法看见玫瑰花后面的脸。 “您好!”那个完全陌生的年轻人挣扎着从玫瑰花的下方探出半张脸,努力笑着说,“您是这家的女主人吗?” “我是……”白不语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你是要问路吗?” “不是,不是!”年轻人立刻扛着巨大花束艰难的摇头,“一位长得很帅的先生在我们花店里送了花,让我们一定要当面送给这家的女主人。” “你可能找错人了。”白不语压低了声音,坚决不想让屋里的那个大醋坛子继续吃醋。 “没错,没错!”年轻人有些踉跄地后退了一步,看着院门外的门牌号说,“这号码肯定没错,是不是您丈夫想要给您一个惊喜啊?能不能先把花收下再说?实在是太沉了,就像是那位先生想要向您表达的沉沉爱意一样。” “……”白不语忽略花店店员的油嘴滑舌再仔细想了想,发现除了夏先生结婚那天听从小姑子的吩咐塞给自己的捧花之外,她好像再没有从夏竹卿那里收到过任何类似花的礼物。 她收到的礼物种类不多。 结婚前的热恋期好像就只有棋谱、棋盘、夏先生棋赛全程录像、夏先生参与采访的杂志、夏先生的签名照片等。 结婚后就变成了夏先生棋赛全程录像、夏先生参与采访的杂志和写真照片、每次棋赛的现金支票、每次棋赛的奖杯奖牌、银行卡、银行卡、银行卡、银行卡…… 好像就只有这些而已。 夏九段才不懂浪漫。 “小姐,您能收货吗?”看白不语沉默那么久,花店的店员动了动老腰,提议说,“玫瑰花中间有一张小卡片,要不您先看一看?” 白不语从花瓣堆里扯出那张烫金的小卡片,只见上面写着—— [来自一位邀请过您喝茶但被拒之门外的绅士。] “抱歉,这束花我不能收。”白不语笑了笑,直接拒绝说,“就当送给你们花店好了,还麻烦小哥把这束花再载回去。” 说完,白不语再次熟练地关上了院门。 只剩下花店开车的司机和抱着花束的小哥面面相觑。 白不语回到餐厅的时候看见夏先生的茶刚刚泡完,所以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播放电视剧,然后美滋滋地品尝夏九段牌好茶。 说实话,虽然夏竹卿最近泡茶的频率飞速上升,但泡茶煮茶的手法火候和茶叶都无可挑剔,白不语还是挺享受的。 只要大醋坛子没注意到刚才门外发生的事情就好。 可就在第二天…… “那个……请问夏夫人在吗?”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花店小哥再次敲响了白不语家的院门,所以年轻的夏夫人刚刚打开门就有些后悔,只能正视门外那位在花束后面露出半张脸,而且表情和白不语同样尴尬的花店小哥。 “夏夫人,您好,这是送您的……花。” 白不语第一眼看到那束花的时候也愣住了。 和昨天的巨大玫瑰花束不同,这一次花束中的每一朵玫瑰花竟然都是用粉红色钞票折叠而成,也难怪今天这位花店小哥捧着花的双手都在轻轻颤抖。 “抱歉,我……” “夏夫人,请等一等!”白不语的话还没说完,那位花店店员就赶紧解释说,“让我们送这束花的先生和昨天那位不是同一个人!而且他也给您留了卡片!千万得等您看完之后再说不要啊!” 不是同一个人? 白不语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转而从钞票花海里找出那张素白色的卡片,只见上面用熟悉的笔迹写着—— [来自一位随时都可以给你泡茶的职业九段。] 白不语:“……” 白不语这才知道今天早上夏先生为什么那么积极地出去买早餐! “夏夫人,这束花还要吗?”花店店员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前任鬼王大佬白不语女士的老脸竟然红了,“他买花的时候说什么了?” “那位先生指了指您昨天拒收的那束花问我们店里还有没有更贵的,还要当天就能送的,所以老板娘就推荐了这束。”花店店员觉得眼前这位女士的态度好像和昨天有些不同,“那位先生还特地叮嘱我上门的时候要称呼您为夏夫人。” “夏夫人,这束花……您要吗?”因为对方的确拒收过一次,所以花店店员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要啊!”白不语二话不说就从花店小哥的手里接过花束,动作比这位年轻力壮的小哥还要轻松不少,“自己家的钱怎么会不要!辛苦你啦,小哥!” 白不语说完就满脸堆笑地和花店店员挥手告别,拿着花进屋子的时候都是蹦蹦跳跳的状态,整个人不仅心花怒放,而且周围的空气里都似乎出现了普通人所看不见的粉红色泡泡。 虽然一样是“花”,而且是同一家花店送来的,但在白不语的眼里就是完全不同啊! 你看昨天那束玫瑰花,大红色什么的看起来多么俗艳,而且真花放一段时间就会烂掉,到时候就算包装再好看也只能丢掉。 再看今天自家老公送的这束花,不仅颜色耐看而且还特别实用,除了有私藏私房钱的嫌疑之外,绝对是白不语千年来收到过的最实惠的礼物了! 夏竹卿显然也知道花店店员会什么时候上门,就算他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看灵异电视剧,但抱着花进门的白不语还是可以看出自家卿卿有些莫名的紧张。 毕竟……夏竹卿从来不看灵异电视剧。 而且旁边茶几上的茶都已经凉了,却还是一动都没有被动过的状态。 “咳咳。”也许是为了掌握一家之主的主动权,夏竹卿掩着嘴咳了一下,“是定江棋赛的支票,正好给你。” 下一秒,花被放在了桌上,娇小的身体却直接扑进了夏九段的怀里。 夏竹卿愣了几秒,习惯性地将妻子环抱住。 有的时候两个人之间不需要说什么话,仅仅依靠一个动作就可以与彼此沟通。七年的婚姻,早就已经让两个人之间的信任和默契培养到了极致。 不过…… 信任归信任,醋还是要吃的。 * 老人们常说,当一块石子从斜坡上滚下来之后,它就会越滚越快,越滚越快! 而很多事情发生之后,也会有更令人头疼的事情发生。 比如白不语正心情愉悦地陪两个小朋友在院子的大槐树下做开学第一周周末作业的时候,四合院的大门再次被敲响。 “请问,这家的女主人在家吗?我是甜品店的店员,一位先生为您预订了至尊奢华版心形巧克力,请您签收一下好吗?” 这一次的来访者和之前低调的花店店员完全不同,当他在院门外大喊的时候,就连躲在自己房间里上网的小姑子夏晓菊都被惊动,所有人都探着头想要看看这个“至尊奢华版心形巧克力”究竟是什么样子。 白不语完全不想开门。 却没有想到那位甜品店店员已经大喊起来—— “那位先生还为您准备了一张卡片,上面写着来自一位日日夜夜都在梦里梦见您的绅士!” 白不语深呼一口气。 果然,当看到幸福街上出现来历不明的鬼时,还是吃了为好! 于是这个受欢迎的小朋友就在教职工的朋友圈里出了名,昨天放学的时候还是一年级三班的李老师乐呵呵地说那是她班上的孩子,长得像洋娃娃一样。 结果几个小时之后就跳楼了。 “薛老师,这个孩子就是三班的,你们一起去班上看看?”保安擦口水归擦口水,心跳加速归心跳加速,但也知道眼前这位薛红衣薛小姐和他这个小保安之间没什么可能,能天天就近看着都已经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所以就殷勤地帮薛红衣指路。 “我送你去教室好不好?”薛红衣想着眼前孩子那个看着就可口的爸爸,语气和变得温和起来,涂成大红的嘴角努力勾起更亲切的笑容,“看你这么可爱,你妈妈一定也很漂亮吧?” “哼!”夏棋把小脑袋一扭,转过头去不理薛红衣,自己背着小书包往教室跑。 “臭小鬼!等我上了你妈的身,一定先把你揍一顿!”薛红衣自认走到哪里都受欢迎,却在夏棋宝宝这里栽了跟头,所以看着小朋友的背影恨恨说了一句。 因为白不语在家里给夏棋的班主任打过电话,所以夏棋只是被叫到办公室小小教育了一下就被放回教室,一群才认识一天的小伙伴就开始围在夏棋桌边问这问那。 “夏棋,夏棋,你今天怎么迟到这么久?”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就坐在夏天前座,一转头就对夏棋眨巴眼睛。 “因为要睡觉呀!”夏棋一脸理所当然,“昨天吃多了,好晚才睡觉,今天早上就起不来了。” “夏棋昨天吃了什么啊?”围到夏棋右边的是班上另一个好奇女娃,“我们家昨天晚上吃了大馄饨,冬瓜肉馅儿的,特别好吃。” “我们家吃的是火锅!”夏棋打量了一下围在自己身边的小姑娘,发现还是自己最可爱之后,黑溜溜的眼睛眨了眨,“有好多好吃的肉和鱼丸,一不小心肚子就吃得圆滚滚了。后来咕咕还带我去吃夜宵,都是特别好吃的大肉串。” “夏棋你好开心哦!”周围的小朋友们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前座的小姑娘更是不开心地说,“麻麻总是不准我晚上吃太多,还总是让我吃蔬菜,蔬菜一点都不好吃!” “因为老妈最疼我了呀。”夏棋眨了眨眼睛,好像完全忘记了昨天晚上那碗噩梦一样的生菜和吃撑之后受的苦。 “笨蛋!” 就在夏棋和其他小朋友聊得正开心的时候,坐在夏棋后面的小男孩冷哼了一声,说:“如果真是为孩子好的话,怎么可能会让小孩子吃那么多肉。而且,因为吃撑起不来所以上学迟到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荒唐了!” “所以……夏棋你的爸爸妈妈真的是为你好吗?”那个坐在夏棋后座的男孩虽然看起来是个帅哥胚子,但一副嘲讽脸已经初具雏形。 “……张日天我讨厌你!”夏棋小朋友不笑也不生气,只是凭借自己多年来从亲爸身上学到的本事,就这么静静盯着后面的男孩看,一副想要用眼神吓死他的感觉。 可惜,夏棋还是只学了个皮毛。 “我叫张昊!不叫张日天!昊!hao!”后座的男孩却因为夏棋的话而气得腮帮子鼓鼓,“我更讨厌你!” “明明就是张日天!”夏棋指了指后座男孩放在桌上的作业本,姓名那一栏的两个字看起来歪歪扭扭大小不一。“张”字写得特别小,“昊”字又写得很大很分散,乍一眼看过去还真以为是“张日天”这三个字缩在了一起。 “是张昊!”男孩虽然之前带着一张嘲讽脸,这会儿被夏棋指着自己写的那两个字,却好像被戳中软肋一样脸红起来,“昊是广阔无限的意思,是我爷爷给我取的名!” “就算认错,也是因为你写得太丑了!”两个小朋友像是互为仇人一样,互相反驳起来。 “我才一年级!等我两年级之后就会写得好看了!”张昊也毫不让步。 “可是我的字就很好看呀!”夏棋骄傲地拿出自己还没来得及交的作业,上面的每个字都工工整整,写成一片的时候更是能够感觉到这种虽然稚嫩但工整的风格。 不得不说,虽然夏棋和自己亲爸总是拌嘴,但从小夏棋就跟着夏竹卿学书法学泡茶学下棋,并且发誓一定会在各个领域把夏先生打趴下! “夏棋的字好好看啊!”围在夏棋身边的小朋友越来越多。 “夏棋教我们写字好不好?” “夏棋,你认识很多字吗?” “夏棋你好厉害,我想做你的女朋友!” “……” “是我老爸教我的。”因为所有小朋友都围在夏棋身边,所以小朋友看起来也有些不自在,“不过我以后会写得比那个老头子更好看。” “我……我……”张昊看着被所有同学围住的夏棋,小大人的模样绷不住了,嘲讽脸也坚持不下去了,他低下头看着自己作业本上那两个不好看的字,扁扁嘴巴突然大哭了起来—— “我爸爸妈妈都很忙,没有人教我写字,但妈妈说只要听老师话就会写很多很多字!妈妈还说只要我会写很多很多字,就会有很多小朋友和我一起玩,结果你们现在都围着夏棋,没有人和我玩哇哇哇啊啊啊啊!” “……”看着班上公认最酷最懂事的小大人张昊哭成这副惨烈的模样,小朋友们都愣住了,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干什么。 “我妈妈是医生,爸爸开事务所,他们总是不回家,只能找杨奶奶照顾我。我昨天晚上吃的是杨奶奶做的菜,比火锅和烤肉好吃一百倍!”张昊擦擦眼泪,就好像刚才哇哇哇哭出来的不是他一样,很快就调整过来看着夏棋。 “你呢?你爸爸和妈妈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他们可以教你写字?” “……”夏棋歪着头想了想,然后说,“附近的阿姨说我老爸和老妈没有工作。” “啊?没有工作?”张昊的眼泪不流了,愣愣地看着夏棋,“他们都不上班的吗?” 夏棋摇了摇头,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张昊,肯定地说:“老爸和老妈几乎每天都在家啊,只有老爸偶尔会去外地一段时间。” “去外地?是去打工赚钱吗?”张昊的嘲讽脸和气愤完全消失不见,只是诧异地看着眼前像娃娃一样好看的夏棋,因为大家都穿着一样的校服背着一样的书包,所以张昊小朋友也看不出来夏棋家庭情况怎么样。 “老妈说老爸是出去赚钱了。”夏棋点点头。 于是,偶尔去其它地区出席围棋比赛的夏九段,就这么在儿子口中成了“外出打工”。 “难道……”张昊小朋友突然脸色大变,“你昨天晚上吃这么多,是因为你老爸打工回来了?” “嗯……”夏棋小朋友努力盘算了一下吃火锅和老爸之间的关系,想半天没想明白,就似懂非懂地回答说,“我老爸是前天回来的,不过一回来就趴在院子里呼呼睡大觉,老妈说他很累很累。” “……”张昊小朋友沉默了。 虽然张昊小朋友的父母总是因为忙于工作而不回家,但因为爸爸妈妈的工作都很不错,所以张昊住着漂亮的大房子,生活方面也是要什么有什么。 不过张昊小朋友从小就很要强,也很早熟,总是希望爸爸妈妈回家的时候能够看到自己最棒的一面,也希望能够在一年级三班成为人见人爱的小朋友,交好多好多朋友让妈妈高兴。 张昊没有想到的是,一年级三班竟然出了夏棋这个原本在张昊看来很讨厌的小朋友,虽然长得很可爱,但脸上压根没什么表情,还总是拐弯抹角夸自己可爱,没见过这么讨厌的人! 偏偏所有小朋友都想和夏棋聊天,还给他送东西吃! 最讨厌的是一年级三班竞选临时班长的时候,演讲出色的张昊竟然输给了夏棋这个一句话不说的,而且整整差了十票,实在是太讨厌了! 可现在…… 张昊小朋友没有想到夏棋的家庭竟然这么拮据,父亲母亲都没有工作,为了维持生活,夏棋的父亲只能每过一段时间就出去打工赚钱,而且每次回来都会累倒在小院子里。 之所以夏棋会因为吃火锅而吃撑,也是因为只有父亲打工赚到钱回来之后,一家人才能坐在一起好好吃一顿肉吧! “夏棋。”张昊真诚地看着夏棋,“下次去我们家玩好不好?我请你吃肉!” 夏棋小朋友被张昊的眼神看得毛毛的,扭头之后才说了一句:“不要!” “……” “吵什么吵!吵得脑壳疼,就不能一个个安安静静等上课吗?!”上课铃还没响,一个踩着新高跟鞋的红衣女人带着不怎么愉快的表情从外面走了进来,正是一年三班的代理语文老师薛红衣。 “啊!是狐狸!”夏棋下意识低呼了一句。 “什么?”张昊听见了夏棋的话,好奇追问。 “那个新老师,长得像狐狸妖怪一样。”夏棋下意识回答了一句,又想起来问话的是那个讨厌的张日天,所以又“哼”了一声不理他。 “放心,我会保护你哒!”张昊拍拍什么肉都没有的小胸脯,“我跟你说,我爸爸是很厉害的风水师,除妖抓鬼最厉害。” “你说谎,我只是说新老师长得像狐狸呀。”夏棋动动小鼻子,“我老妈说这个世界上才没有妖怪和鬼呢!” “才没骗你,不信我下次带你去看!”被人质疑的张昊小朋友也着急了。 “夏棋!”薛红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夏棋的课桌旁,原本围在周围的小朋友们已经全部回到座位,只剩下薛红衣弯下腰,用妆容精致的脸盯着夏棋,“就是你在扰乱课前纪律对不对,下午让你妈妈来学校一趟,我会让你们班主任联系的。” 56.泰迪熊是谁?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所以白不语就坐在高处, 一脸无趣地问他们:“当鬼,还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那些亲信面面相觑, 最终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小到附身人类搞鬼, 大到聚集上万鬼军和地狱众鬼群殴, 白不语带领着他们把身为鬼能做的大小事情全部都做了个遍……还, 还能做什么? 管理鬼军? 在那么漫长的岁月中,他们早就已经建立了非常完善的管理体制,就算突然改朝换代,底下的小喽啰也不会有任何感觉。事实上,白不语已经窝在这个看起来很大却连网络都没有的老巢里当了几百年甩手掌柜。 真的……无事可做啊!就连白不语手下那些身居高位的亲信,其实也觉得鬼生无趣。当年的热血和中二,早就伴随着时间流逝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走了。”白不语丢下这么三个字,就彻底消失在那群羡慕嫉妒恨的亲信面前。 所以白不语会选择现在的生活,并不是在逃避什么,只是真心想要寻找一种新的生活方式, 过她一直都没有体验过的全新生活。 只不过一开始的时候白不语只是想要来云河市散散心,享受一下人类买买买宅宅宅的生活, 却没有想到会在这座城市遇到夏竹卿。 现在还有了从出生起就体质特殊的夏棋, 生活也走上正轨。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 虽然白不语只想过平凡普通的生活, 甚至选择了在鬼界一向声誉良好很少会出事的云河市, 但在平平淡淡地度过了六年后…… 云河市幸福街的风, 似乎变了。 因为女大学生失踪的事情, 云河市的警察在夏家四合院门口转悠了一整天,有的时候还会躲在角落里对着夏家院门在小本子上涂涂画画写些什么,让时不时进出院门的白不语一阵不自在。 不过那些警察也只是公事公办的普通人类,因为从知情人口中知道了“幸福街茶室”的事情,又在路口的摄像头找到了女大学生最后的踪迹,所以掘地三尺也想要在这里找到她的线索。 加上夏家人和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不怕鬼敲门,更不怕警察敲门,所以白不语努力维持着原来的生活节奏,放学时间一到就骑着自行车接夏棋去了。 没想到白不语刚把儿子接到家门口,就看到四个体型各异的大男生集体趴倒在路上,像是被踩到了无形的尾巴一样古怪地扭动挣扎着。 当然,白不语也看见了不远处那个全身湿漉漉的女鬼……也就是早上跟在那四个男生后面眼眶红红却满身鬼气的女生。 才大半天不见,她的造型倒是完全换了风格。 “老妈,这些哥哥都这么老了,还要观察蚂蚁吗?”第一天上小学的夏棋完全没有普通小孩子的激动心情,反而乖乖巧巧地坐在自行车后座,两只小手安安分分搭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地上的四个人,表情略显呆萌。 在白不语的精心保护下,夏棋从没见过任何他不该看见的东西,也自然看不见近在咫尺的那个女鬼。 “乖。”白不语将自行车停下,支撑好之后就抱住自家宝贝儿子,双手一提溜就把大娃娃一样的夏棋抱下自行车,哄骗道,“我看见你老爸偷偷买了一本古董棋谱,肯定趁你不在家自己一个人玩!” 夏棋黑溜溜的眼睛突然睁大,虽然脸上看不出情绪,但快步往家里跑的时候却已经同手同脚,歪歪扭扭走了好几步才反应过来,可见这孩子心里到底有多激动。 对此白不语还是有些郁闷,身为一只鬼,十月怀胎历经千辛万苦生下这么一只白白胖胖又可爱的包子,怎么就和他老爸一样爱上下棋了呢? …… 眼看着夏棋小跑进院门后,白不语才继续推着车和那个全身湿漉漉的水鬼擦肩而过,向那四个仍然趴在地上的男生走去。 “大姐,你……” 常平可以感觉到他的双腿已经被厉鬼控制,所以无论怎么挣扎都没有办法起身。但现在最让常平觉得难受的是,无论他怎么警告那位推着自行车的年轻夫人,对方的表情还是云淡风轻,甚至还和儿子谈风说笑! “你们没事吧?” 来到常平他们身边之后,白不语将自行车停在一旁,弯下腰看着或害怕或痛苦的四人组,故作不经意地在常平脚边拂过。 就算是路过的家庭主妇,在看见有人姿态难看地趴在自家门口的时候,也不可能完全不管不问。 更何况白不语也没做什么,只是随手拂去常平他们脚边的鬼气,让他们该去哪儿就去哪儿而已。 “我们……”常平还没想出来自己应该怎么回答,就发现自己脚边一轻松,之前那种被重物压着的感觉突然消失不见。 四个大男生互相对视了一眼,都能看见彼此眼底的诧异,一个个都连滚带爬地快速从地上起身,准备趁着自己还能动立刻跑路。 白不语想要看到的就是这四个大男生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幸福街,毕竟那个依然站在那四个人背后的女鬼是跟着他们来的,如果他们走了,女鬼自然也不会留下。 “这位大姐,请等一下!”常平这会儿却突然改变了主意,面色沉重地问白不语,“大姐……你有没有看见我们身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那股寒气久久没有散去,虽然常平和其他三个伙伴一样不敢回头看,但他却还是很想知道——朱瑶到底是不是真的变成了鬼?朱瑶是不是真的站在他们身后? 白不语眼神自然地从女鬼身上晃过,带着一脸疑惑的表情摇了摇头。 “常平,快走啊!”那个戴眼镜的男生看常平站着不走,声音听起来越来越着急,却还是怎么都不敢回头看一眼,“怎么说我们也经历过四次了,如果现在不走,说不定就直接把命交代在这里了!” “大姐……”常平却还是咬了咬牙看向身旁的白不语。 “你可以叫我夏夫人。”白不语听常平喊了那么多声“大姐”,突然就觉得自己又老了好几百岁。 “夏,夏夫人。”常平乖乖改口,也是第一次知道茶室对面那家人姓夏,“今天早上我们也见过,那个时候你看见跟在我们后面的女生了吗?一个挺漂亮的女生!” 听到常平的问题,被恐怖茶室选中的其他两个人也是身体一颤,静静等待白不语的回答。 白不语当然知道常平想要知道什么,所以一脸认真地说:“女生?今天早上我就看见你们四位从对面茶室出来啊!说起来,警察都说对面茶室倒闭大半年了,你们几个小伙子天天没事去废弃茶室过夜做什么?不害怕吗?你们还是学生吧?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学习,漂亮女生和在外过夜什么的,还是等毕业之后再说吧。” 身材娇小的白不语一身普通的雪纺衫、牛仔短裤和厚底鞋,最普通的清汤面发型加上大框眼镜,看起来比常平他们还要年轻一些。 如果不是因为常平知道她是个六七岁孩子的母亲,刚才可能也喊不出“大姐”这样的称呼。 当这副打扮的白不语用长辈的口吻劝他们好好读书的时候,四个大男生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但很快他们就因为白不语所说的话而陷入巨大的恐惧中…… 一直以来,真的只有他们四个人才能看见朱瑶? 这一周以来跟在他们身边的,一直都是朱瑶的鬼魂?! “没事的话就早点回家去,别让家人担心。”白不语对四个满脸恐惧的男生点了点头,就推着自行车继续回家。 就是在这个时候…… 原本被警方认定为废弃建筑的茶室里突然迸发出一波可怕的鬼气! 白不语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茶室上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凝聚起了一片黑雾,并且以迅雷一般的速度向幸福街街道扩散。 这些黑雾瞬间吞噬了常平他们四个大男生,吞噬了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水鬼,甚至吞噬了白不语的自行车后轮胎。 “我一直觉得鬼和鬼之间相见如宾就好。”白不语半眯着双眼盯住后轮胎,“结果你不止自己找上门来,还想偷我的自行车?!” 眼看着那黑雾就要冲进四合院的大门,白不语将鼻梁上的眼镜向下一推,另一只伸出去的右手竟然直接抓住了黑雾! 那虚无缥缈不可捉摸的黑雾竟然被白不语一把揪住,然后连拖带拉直接拽进对面茶室! 可就在白不语进入茶室的一瞬间…… 出现在白不语面前的并不是废弃茶室,也没有她记忆中的雅致环境,反而是一个地铁站? 一个没有任何声音的露天地铁站,原本临近傍晚的天色也瞬间变成了深夜,天空无星无月,只有昏暗的灯照亮眼前这个车站。 就在这样悄无声息的世界里,一辆地铁悄然驶来,缓缓停靠在地铁站前。而朱瑶的鬼魂,就这么低着头站在地铁门内,全身的水和血混杂在一起,显得狼狈而阴森。 明明是如此诡异的场景,白不语却突然露出了笑容。 因为她发现这个车站里除了朱瑶的鬼魂之外,好像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恐怖茶室吗?选人的眼光倒是不错。”白不语笑着说完之后就摘下眼镜擦了擦,整个地铁站内的温度似乎瞬间下降到了零…… “云河市……”白发男人的右手有节奏地敲击着旁边的茶几,“上次路过的时候好像没发现有什么厉害的人物,没有想到短短两天的时间竟然毁了我三个手下和一间鬼舍。” “还有兰城学院地铁站。”研究员如实汇报,“和云河鬼舍相连结的五个灵异场所中,兰城学院站的法阵和布置也完全被废了。” “老板……”看白发男人一直坐在那里静静喝茶,研究员有些紧张地问了一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只是一两个废物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白发男人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别忘了我们的目标数据是十万,这才是你们几个研究员应该研究的事情,其它的不听、不理、不说、不想就可以了。” “是。”研究员汇报完成后,就弯着腰慢慢退下,只留白发男人独自坐在花园的藤椅上喝茶。 也就是在那个研究员走后没多久,白发男人突然起身。 “呯!” 镶着银线的精致茶杯瞬间被白发男人狠狠砸在鹅软石路上,砸碎的瓷片飞溅,有一片甚至划过了那个男人表情狰狞的脸颊,划出一道血痕。 “老板!”灌木的阴影中又走出一位身材姣好的短发女助理,白衬衫暗红色西服西裤,看起来干脆利落。 而这位女助理一来到白发男人的面前,就直接双膝跪地,小心翼翼地收拾地上的茶杯碎片。 “老板,请不要生气。”女助理低着头仔细收拾,“您刚才也说了,我们的目标是十万鬼军,损失两三个鬼物也只是……唔!” 白发男人伸出脚直接踩在女助理捡起碎片的那只手上,用力一碾,眼睁睁看着血丝一点点渗出来,面容扭曲地说:“不要生气?!我怎么能不生气?!你知道我手下总共才多少个百年厉鬼?还有,是谁让红衣偷偷把那只恶鬼带走的?” 此刻这种煞气十足的样子和刚才的淡定截然不同。 “我,我也不知道。”女助理也不是活人,自然不会觉得痛,只是因为畏惧而将头低得更低。 “你知道那只恶鬼是什么来历吗?”白发男人收回脚,向后倒回藤椅中,“那可是让顶级驱鬼师废了两条腿的家伙,再加上红衣……究竟是什么样的驱鬼师能同时驱除他们两个?” “老板,云河市哪有什么厉害的驱鬼师。”短发女助理直接低头跪在那里回答,“红衣她只是刚刚登上百年,和其他百年厉鬼相比不免自视甚高而且心浮气躁,所以很可能是因为轻敌才丢了命。至于那只恶鬼,他本来脑子就不怎么好……” “那你说怎么办?”白发男人冷笑着低头看向脚边的女助理,眼镜也滑落至鼻翼,黑色的鬼气快速向外弥漫。 “我明天就去云河市处理这件事情。”女助理的全身都开始颤抖。 “红衣是因为轻敌而丢了鬼命。”白发男人的表情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冷静下来,甚至快速收敛鬼气,“难道我也要因为轻敌,而让手下的半吊子厉鬼继续去送死?” “那老板的意思是……” “直接让罗旭和他的手下去处理这件事情。”白发男人点燃了一根雪茄,“之前红衣不是打过电话,说茶室的事情和一个姓张的人有关系吗?就从那条线开始查。” 也许是听到了“罗旭”这个名字,跪在地上的女鬼竟然再次颤抖起来,好像听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还有,让各地的鬼舍加快速度!”白发男人的眼中多了决绝,“不管用什么手段,让那些被选中的人早点死!” “是!” * 身为一个尽职的家庭主妇,刚刚灭了一只厉鬼一只恶鬼的白不语回到学校之后就立刻和张文彦相约保密,各自接了各自的娃,一个开车一个骑自行车,一个向东一个向西,走的时候还真诚地说了句“再也不见”。 张文彦带着孩子上车的时候突然想到自己忘记了什么,就准备回头叫住白不语。可张文彦刚刚转身,又觉得胸口一阵生疼,最后还是无奈地苦笑了一声,继续带孩子上车回家。 而白不语确定小朋友在后座坐好之后,就直接蹬着自行车就往家的方向骑,完全不记得他们是不是忘记了某把古怪又性格恶劣的指甲刀。 没骑多久,白不语就觉得车轮碾到了什么小石子,微微颠簸了一下之后就不在意地继续向前骑。 只留下一把小小的刀器躺在马路上,在夕阳的霞光下闪着光,又如同灵异事件般消失不见。 “老妈,薛老师跟你说了些什么呀?”夏棋显然很清楚薛红衣找白不语谈话这件事情,所以从校门出来后就显得特别乖巧,一看到亲妈就给了个大大的拥抱,甚至拉拉白不语的手臂,木着一张小脸在她脸上涂了个亲亲。 在看到亲妈脸上没有生气的表情之后,夏棋才敢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一句。 “……”白不语下意识觉得自家小朋友不会喜欢她和那位薛老师之间的对话,那可是堪比儿童不宜恐怖片的限制级画面。 但与此同时,白不语又觉得这是一个教育小朋友的好机会,所以语重心长地说:“薛老师说你和张日天小朋友扰乱课堂纪律了对不对?” “我没有啦!”夏棋小朋友一脸不甘心,“还没有上课,薛老师就好凶好凶地冲进来,就好像要吃小朋友一样。” 小小的粉色淑女车在幸福街曲折狭小的道路上前行,傍晚的霞光照在母子两个的身上。 当夏棋小小的身体紧紧抱住白不语后背的时候,她身体里的煞气似乎也在渐渐平静。 “好了,在学校里交朋友是一件好事,不过千万别只顾着玩。”白不语绝对是家里最宠夏棋的,如果不是有夏九段对付小朋友,这孩子说不定已经成了混世大魔王。 “我和赵日天才不是朋友咧!”夏棋张大眼睛,“我最讨厌他了!” “那也好,那就和其他的小朋友一起玩。”听夏棋这么说,白不语倒是松了一口气。 如果可以的话,白不语希望夏棋在十八岁之前尽少接触那些与众不同的人和匪夷所思的生活。 十八岁之后,如果夏棋还是更喜欢这样平凡而又平静的生活,那白不语也很乐意让夏棋永远像一个普通人类一样活下去。 所以,虽然有些对不起张文彦,但夏棋离张家人越远越好。 “老妈,我不想去上学了。”夏棋抱着亲妈沉默了一会儿后,就突然开口说,“我不喜欢薛老师,我还是喜欢昨天教我们语文的李老师,薛老师上课好无聊呀。” “放心,明天薛老师不来上课。”白不语一边看路,一边说,“她有事要请假,很长很长的假……” 夏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听亲妈这么说了之后,因为叫家长而紧张了一整天的情绪终于放松了下来,竟然靠着亲妈的背就呼呼睡了过去。 晚风很温柔,霞光很温和,靠在白不语背后的夏小朋友也很温暖,白不语的内心渐渐平静。 可是……白不语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了结。 “我们回来了。”把小朋友抱下来之后,白不语就推着自行车进院门,果不其然看见夏九段正坐在槐树下,面前还摆着一副已经结束了的棋。 “今天有人来下棋吗?”白不语环顾了一圈四周,还是没看到一个人影。 “一位棋友。”夏九段点了点头,就开始收棋,然后起身帮白不语把车篮里小朋友的书包拿出来,“小妹说要减肥,不打算吃晚饭,我就准备了蔬菜和豆腐……帮助消化。” “晓菊要减肥?”白不语第一次听到这样惊人的消息,不免张大眼睛,“那她晚上肚子饿了怎么办?” 夏竹卿:“她从超市买了薯片。” 白不语:“……” “咚咚咚!” 就在白不语催促夏棋去洗手之后,关上的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白不语和夏先生对视了一眼,有些疑惑地走到院门前,然后就听见门外传来小孩子的声音—— 57.真面目!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什么?找到灭了薛红衣和那只笨蛋恶鬼的驱鬼师?”笑眯眯的男人继续对着空气说话,“我可没兴趣为那些废物报仇。” “放心吧, 没有鬼比我更了解老板的想法。”男人的笑容越发灿烂, “他特地把我派来这里, 如果我不‘培养’十几二十个厉鬼回去弥补老板的损失,岂不是很丢脸?” “另外, 如果这里真的有那么厉害的驱鬼师在,相信我们很快就会遇见的。”笑眯眯的男人说着就注意到旁边有一位很漂亮的小姐正看着他, 所以特地向那边歪了歪头,“小姐, 看面相你今天会撞鬼。” “……”那位漂亮的小姐立刻脸色大变。 “我没有四处搭讪,真的。”被那位小姐白了一眼之后,男人又继续自言自语说, “你知道我不喜欢人类。” “你的任务?”男人摸了摸下巴,“你附身的这具身体叫李潇吧?那个叫张日天……不, 叫张昊的孩子就在你任教的班上, 他的父亲是个驱鬼师。” “你也不用太认真,我见过他父亲,只是一个剩下半条命的驱鬼师而已, 不可能是薛红衣和那只恶鬼的对手,真正的高手恐怕另有其人。” 男人眯着的双眼睁开一些,表情略显兴奋地说:“那个人一定很强, 越是强大的人类, 越是能成为可怕的厉鬼。” “所以对我而言, 杀掉他们,就是在为他们创造新的生命!老板最想要的,也一定是一个新的鬼仆,一个强大又不得不带着屈辱的表情屈服的鬼仆。” “想到那样的画面,我的这具身体就忍不住兴奋起来。”男人的身体激动到颤抖,甚至双手掩面轻笑出声,“我们一定会见面的,毕竟我们之间一定有一根血红色的线牵系着,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为了准备丰盛的见面礼,我们去大干一场。”男人放下双手的时候,表情又恢复成原本笑眯眯的样子。 “是的,大家分头行动,这次你们想怎么玩都可以。”男人若有所思地环顾四周,“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云河市所有的驱鬼师全部都引出来!那个人也一定就在他们之间。” “我?”男人笑得格外灿烂,“工作是你们的事情,在找到那个人之前,我会去寻找一个新的猎物去玩,毕竟我的假期还没有结束,不是吗?” “好了,你就加油工作吧,李老师。” 结束了“通话”之后,这个穿着古怪毛呢大衣的男人就看向旁边的某个粥铺,一位身材娇小穿着白裙小外套的年轻女性正和粥铺老板打招呼。 “夏夫人,这是您的粥。” “谢谢。”那位戴着眼镜的女性长发散在肩头,即使没有看见正脸,都能让人觉得娴静而端庄,“沾了我家那位的光,老板每次都会多放肉呢!” 就连随之传来的笑声也很温柔。 “你家的小朋友喜欢吃肉,不是吗?”粥铺老板也笑了,“鸡肉,健康!” “谢谢。” 那位年轻的女性再次道谢之后就转过身来,与站在那里的笑脸男突然间就对视上了。 那一刻,穿着毛呢大衣的男人瞬间失去了笑容,全身颤抖着看向那位年轻的夫人,双眼睁大,瞳孔缩小,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死盯着对方。 “王……”男人似乎连说话的能力都失去了。 也许是因为那眼神实在太过灼热,刚刚从粥铺买完早饭的白不语很快就注意到了那个在夏天穿毛呢大衣的怪人。 不,准确的说是一个很厉害的鬼。 虽然不知道对方来幸福街的目的是什么,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白不语还是出于礼貌向对方点头微笑,然后准备转身回家。 “对不起。” 就在白不语转身离开的时候,那个鬼竟然从后面追了上来,阻拦着说:“我能……?” “抱歉。”没等对方说完,白不语就笑着婉拒,“我丈夫还在家里等我带早餐回去。” 没理会对方的阻拦,白不语点头微笑,再绕开对方的视线,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不知道为什么,白不语觉得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对方。不过以白不语这种连自己怎么死都不记得的记忆力,她不可能记住所有曾经见过的鬼。 白不语能记住的,大概就只有现在的亲人和近邻,还有退休前经常在她面前转悠的四大天王和八大战将之类…… 说实话,这些称呼真是够难听的。 当然,白不语也相信自己的伪装能力,就算那些亲信和她面对面站在一起,她都有把握让对方认不出自己。 抱着手里热腾腾的粥,一路步行的白不语步伐轻快。 心怀天下的人都很伟大,但也很累,觉得自己有职责阻止任何非正义的行为。 但白不语的心里没有天下,只有小家。 * “老板,我是罗旭。”看着白不语的背影,那个穿着毛呢大衣的男人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我在云河遇到了一个很像她的人类。” “长相大概有五六分相似,但脾气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我知道她已经不在了,但那个人类是我见过的人当中最像她的人。”罗旭的脸上再次露出笑容,甚至伸出手在半空中勾勒着刚才那位年轻女士的容貌,“我只是想和老板您商量一下,等我把她带回定江之后,您可不能从我手上抢鬼。” “不止很像她,还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善良温和的人。”罗旭眯眼笑着,“让我迫切地有一种想把她染成黑色甚至血色的欲望。” “这可不算什么恶趣味,只是看起来越温和的人,崩坏之后就会显得越疯狂。” “到了那个时候,她看起来一定会更像她……” 那些亲信面面相觑,最终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小到附身人类搞鬼,大到聚集上万鬼军和地狱众鬼群殴,白不语带领着他们把身为鬼能做的大小事情全部都做了个遍……还,还能做什么? 管理鬼军? 在那么漫长的岁月中,他们早就已经建立了非常完善的管理体制,就算突然改朝换代,底下的小喽啰也不会有任何感觉。事实上,白不语已经窝在这个看起来很大却连网络都没有的老巢里当了几百年甩手掌柜。 真的……无事可做啊!就连白不语手下那些身居高位的亲信,其实也觉得鬼生无趣。当年的热血和中二,早就伴随着时间流逝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走了。”白不语丢下这么三个字,就彻底消失在那群羡慕嫉妒恨的亲信面前。 所以白不语会选择现在的生活,并不是在逃避什么,只是真心想要寻找一种新的生活方式,过她一直都没有体验过的全新生活。 只不过一开始的时候白不语只是想要来云河市散散心,享受一下人类买买买宅宅宅的生活,却没有想到会在这座城市遇到夏竹卿。 现在还有了从出生起就体质特殊的夏棋,生活也走上正轨。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虽然白不语只想过平凡普通的生活,甚至选择了在鬼界一向声誉良好很少会出事的云河市,但在平平淡淡地度过了六年后…… 云河市幸福街的风,似乎变了。 因为女大学生失踪的事情,云河市的警察在夏家四合院门口转悠了一整天,有的时候还会躲在角落里对着夏家院门在小本子上涂涂画画写些什么,让时不时进出院门的白不语一阵不自在。 不过那些警察也只是公事公办的普通人类,因为从知情人口中知道了“幸福街茶室”的事情,又在路口的摄像头找到了女大学生最后的踪迹,所以掘地三尺也想要在这里找到她的线索。 加上夏家人和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不怕鬼敲门,更不怕警察敲门,所以白不语努力维持着原来的生活节奏,放学时间一到就骑着自行车接夏棋去了。 没想到白不语刚把儿子接到家门口,就看到四个体型各异的大男生集体趴倒在路上,像是被踩到了无形的尾巴一样古怪地扭动挣扎着。 当然,白不语也看见了不远处那个全身湿漉漉的女鬼……也就是早上跟在那四个男生后面眼眶红红却满身鬼气的女生。 才大半天不见,她的造型倒是完全换了风格。 “老妈,这些哥哥都这么老了,还要观察蚂蚁吗?”第一天上小学的夏棋完全没有普通小孩子的激动心情,反而乖乖巧巧地坐在自行车后座,两只小手安安分分搭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地上的四个人,表情略显呆萌。 在白不语的精心保护下,夏棋从没见过任何他不该看见的东西,也自然看不见近在咫尺的那个女鬼。 “乖。”白不语将自行车停下,支撑好之后就抱住自家宝贝儿子,双手一提溜就把大娃娃一样的夏棋抱下自行车,哄骗道,“我看见你老爸偷偷买了一本古董棋谱,肯定趁你不在家自己一个人玩!” 夏棋黑溜溜的眼睛突然睁大,虽然脸上看不出情绪,但快步往家里跑的时候却已经同手同脚,歪歪扭扭走了好几步才反应过来,可见这孩子心里到底有多激动。 对此白不语还是有些郁闷,身为一只鬼,十月怀胎历经千辛万苦生下这么一只白白胖胖又可爱的包子,怎么就和他老爸一样爱上下棋了呢? …… 眼看着夏棋小跑进院门后,白不语才继续推着车和那个全身湿漉漉的水鬼擦肩而过,向那四个仍然趴在地上的男生走去。 “大姐,你……” 常平可以感觉到他的双腿已经被厉鬼控制,所以无论怎么挣扎都没有办法起身。但现在最让常平觉得难受的是,无论他怎么警告那位推着自行车的年轻夫人,对方的表情还是云淡风轻,甚至还和儿子谈风说笑! “你们没事吧?” 来到常平他们身边之后,白不语将自行车停在一旁,弯下腰看着或害怕或痛苦的四人组,故作不经意地在常平脚边拂过。 就算是路过的家庭主妇,在看见有人姿态难看地趴在自家门口的时候,也不可能完全不管不问。 更何况白不语也没做什么,只是随手拂去常平他们脚边的鬼气,让他们该去哪儿就去哪儿而已。 “我们……”常平还没想出来自己应该怎么回答,就发现自己脚边一轻松,之前那种被重物压着的感觉突然消失不见。 四个大男生互相对视了一眼,都能看见彼此眼底的诧异,一个个都连滚带爬地快速从地上起身,准备趁着自己还能动立刻跑路。 白不语想要看到的就是这四个大男生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幸福街,毕竟那个依然站在那四个人背后的女鬼是跟着他们来的,如果他们走了,女鬼自然也不会留下。 “这位大姐,请等一下!”常平这会儿却突然改变了主意,面色沉重地问白不语,“大姐……你有没有看见我们身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那股寒气久久没有散去,虽然常平和其他三个伙伴一样不敢回头看,但他却还是很想知道——朱瑶到底是不是真的变成了鬼?朱瑶是不是真的站在他们身后? 白不语眼神自然地从女鬼身上晃过,带着一脸疑惑的表情摇了摇头。 “常平,快走啊!”那个戴眼镜的男生看常平站着不走,声音听起来越来越着急,却还是怎么都不敢回头看一眼,“怎么说我们也经历过四次了,如果现在不走,说不定就直接把命交代在这里了!” “大姐……”常平却还是咬了咬牙看向身旁的白不语。 “你可以叫我夏夫人。”白不语听常平喊了那么多声“大姐”,突然就觉得自己又老了好几百岁。 “夏,夏夫人。”常平乖乖改口,也是第一次知道茶室对面那家人姓夏,“今天早上我们也见过,那个时候你看见跟在我们后面的女生了吗?一个挺漂亮的女生!” 听到常平的问题,被恐怖茶室选中的其他两个人也是身体一颤,静静等待白不语的回答。 白不语当然知道常平想要知道什么,所以一脸认真地说:“女生?今天早上我就看见你们四位从对面茶室出来啊!说起来,警察都说对面茶室倒闭大半年了,你们几个小伙子天天没事去废弃茶室过夜做什么?不害怕吗?你们还是学生吧?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学习,漂亮女生和在外过夜什么的,还是等毕业之后再说吧。” 身材娇小的白不语一身普通的雪纺衫、牛仔短裤和厚底鞋,最普通的清汤面发型加上大框眼镜,看起来比常平他们还要年轻一些。 如果不是因为常平知道她是个六七岁孩子的母亲,刚才可能也喊不出“大姐”这样的称呼。 当这副打扮的白不语用长辈的口吻劝他们好好读书的时候,四个大男生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但很快他们就因为白不语所说的话而陷入巨大的恐惧中…… 一直以来,真的只有他们四个人才能看见朱瑶? 这一周以来跟在他们身边的,一直都是朱瑶的鬼魂?! “没事的话就早点回家去,别让家人担心。”白不语对四个满脸恐惧的男生点了点头,就推着自行车继续回家。 就是在这个时候…… 原本被警方认定为废弃建筑的茶室里突然迸发出一波可怕的鬼气! 白不语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茶室上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凝聚起了一片黑雾,并且以迅雷一般的速度向幸福街街道扩散。 这些黑雾瞬间吞噬了常平他们四个大男生,吞噬了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水鬼,甚至吞噬了白不语的自行车后轮胎。 “我一直觉得鬼和鬼之间相见如宾就好。”白不语半眯着双眼盯住后轮胎,“结果你不止自己找上门来,还想偷我的自行车?!” 眼看着那黑雾就要冲进四合院的大门,白不语将鼻梁上的眼镜向下一推,另一只伸出去的右手竟然直接抓住了黑雾! 那虚无缥缈不可捉摸的黑雾竟然被白不语一把揪住,然后连拖带拉直接拽进对面茶室! 可就在白不语进入茶室的一瞬间…… 出现在白不语面前的并不是废弃茶室,也没有她记忆中的雅致环境,反而是一个地铁站? 一个没有任何声音的露天地铁站,原本临近傍晚的天色也瞬间变成了深夜,天空无星无月,只有昏暗的灯照亮眼前这个车站。 就在这样悄无声息的世界里,一辆地铁悄然驶来,缓缓停靠在地铁站前。而朱瑶的鬼魂,就这么低着头站在地铁门内,全身的水和血混杂在一起,显得狼狈而阴森。 明明是如此诡异的场景,白不语却突然露出了笑容。 因为她发现这个车站里除了朱瑶的鬼魂之外,好像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恐怖茶室吗?选人的眼光倒是不错。”白不语笑着说完之后就摘下眼镜擦了擦,整个地铁站内的温度似乎瞬间下降到了零…… “就在刚才。”不明身份的研究员继续恭敬地说,“红衣和那只被她带走的车站恶鬼的烙印破碎,应该已经魂飞魄散。” “云河市……”白发男人的右手有节奏地敲击着旁边的茶几,“上次路过的时候好像没发现有什么厉害的人物,没有想到短短两天的时间竟然毁了我三个手下和一间鬼舍。” “还有兰城学院地铁站。”研究员如实汇报,“和云河鬼舍相连结的五个灵异场所中,兰城学院站的法阵和布置也完全被废了。” “老板……”看白发男人一直坐在那里静静喝茶,研究员有些紧张地问了一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只是一两个废物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白发男人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别忘了我们的目标数据是十万,这才是你们几个研究员应该研究的事情,其它的不听、不理、不说、不想就可以了。” “是。”研究员汇报完成后,就弯着腰慢慢退下,只留白发男人独自坐在花园的藤椅上喝茶。 也就是在那个研究员走后没多久,白发男人突然起身。 “呯!” 镶着银线的精致茶杯瞬间被白发男人狠狠砸在鹅软石路上,砸碎的瓷片飞溅,有一片甚至划过了那个男人表情狰狞的脸颊,划出一道血痕。 “老板!”灌木的阴影中又走出一位身材姣好的短发女助理,白衬衫暗红色西服西裤,看起来干脆利落。 而这位女助理一来到白发男人的面前,就直接双膝跪地,小心翼翼地收拾地上的茶杯碎片。 “老板,请不要生气。”女助理低着头仔细收拾,“您刚才也说了,我们的目标是十万鬼军,损失两三个鬼物也只是……唔!” 白发男人伸出脚直接踩在女助理捡起碎片的那只手上,用力一碾,眼睁睁看着血丝一点点渗出来,面容扭曲地说:“不要生气?!我怎么能不生气?!你知道我手下总共才多少个百年厉鬼?还有,是谁让红衣偷偷把那只恶鬼带走的?” 此刻这种煞气十足的样子和刚才的淡定截然不同。 58.《鬼界》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这可是开学第一天的社团活动。”围棋社的社长有些头疼地站在叫常平的男生面前,“前天迎新的时候, 我们围棋社难得招了五个新人, 你也不是也答应了今天要指导他们吗?” “我真的有事!”常平的表情看起来确实很着急。 “常平你可是我们围棋社的大神。”围棋社社长却不准备放常平走人,“那些学弟学妹都是冲着你来的。” “我……”常平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直接丢下一句, “我去参加另一个社团的活动!” 另一个社团的活动? “你……你还参加了别的社团?”负责拦路的社长和社员也是愣了愣神, 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 而常平也趁着这个时候转身就跑。 “喂,常平!你小子参加的什么社团啊!”围棋社社长对着常平的背影大声问了一句,他和常平一起在围棋社待了三年,还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其它爱好。 “恐怖故事交流社!”已经跑远了的常平随口回了一句,一转身就从校门口消失不见了。 “啊?”围棋社社长和另一个社员傻傻地在校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好久才回过神,“常平什么时候和灵异社团扯上关系了?而且我们学校里有这么一个社团吗?” “也很正常啊。”另一个围棋社的成员倒是不吃惊, “常学长的棋力很强,在我们围棋社里也找不到什么对手, 平时参加社团活动应该也挺无聊的。说不定学长参加灵异社团……就是为了寻找刺激也说不定?” “我看他就是个怪人!”围棋社社长气愤地转身走人,“难怪会把脾气出了名古怪的夏九段当偶像。” “夏九段?是说夏竹卿九段吗?”那个社员好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我还以为夏九段只在女棋手圈子里受欢迎呢,毕竟夏九段今年的胜率不是很高。” “常平那小子也很受女生欢迎啊。”社长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难免有些羡慕嫉妒,“上周我还在街上看见他和大一……不, 大二那个很漂亮的新晋校花一起逛街。” “社长, 你是说朱瑶?”社员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我忘了你和那位新校花是同专业的同学了。”社长说着也发现身边大二的社员表情有些奇怪, “怎么了?” “我听说朱瑶已经失踪整整一个礼拜了, 音讯全无不说,简直是生死不明啊!”那个社员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了一句,“今天上课的时候还有警察来教室调查,看样子还没找到。” “不会吧?我上周才看见她……”围棋社社长突然双手环抱自己,牙齿都打了个颤,“我怎么突然就觉得有些瘆得慌呢?” 常平离开学校之后,就直奔幸福街去,他想要去的地方并不是什么灵异社团,而是幸福街尽头处的一家茶室。 十天前,云河大学在读大四的常平、大二的朱瑶和另外三个隔壁大学的学生的微博突然收到了获奖信息,说他们之前转发的那条抽取“幸福街茶室体验会员”的微博中奖了。 因为他们确实都顺手转发过这条微博,而且幸福街的那家茶室确实存在,所以五个原本互相不认识的大学生得以汇聚,一起走进了那家看起来环境雅致的茶室。 没有人想到,这其实是一个来自厉鬼的阴谋! 从他们进入那间恐怖茶室开始,就必须经历十个恐怖世界副本才能够重获自由。如果他们擅自逃走或是将恐怖茶室的真相告诉给其他人,就会立刻被厉鬼缠身而死! “还有六个副本,就可以结束了。”因为和同伴们汇合的时间快要到了,常平就叫了辆出租车去幸福街。顾忌到不能让出租车司机太靠近茶室,在其它地方下车的常平加快脚步往茶室方向飞奔,生怕因为自己的迟到而惹来祸事。 “常平!” 常平刚看见茶室的大门,就被一只非常有力的手臂拽到角落里,三个人将常平团团围住,还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如果眼前这三个人不是和常平一起经历恐怖茶室的同伴,也许他真的要大喊大叫几声。 “嘘!茶室里都是警察,我们暂时不能进去。”堵在常平面前的是一个眼镜仔,在队伍里也算是半个军师。 “警察?开什么玩笑?”常平知道那家茶室其实是厉鬼开的,压根没有想到有一天警察会搀和进来。 可当常平注意到三位同伴严肃表情的时候,却知道事情可能要比他想象中的严重很多。 “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同伴的影响下,常平也不知不觉压低了声音。 “朱瑶失踪了。”开口的是眼镜旁边的一个胖子,一边说话一边还拿纸巾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警察和她的家人都在四处找她,因为有人说在这里见过朱瑶,所以警察就跑来了。” “现在警察立案的速度这么快?”因为早上才和那个叫朱瑶的女生分开,所以常平想都没想就说,“那我们也得帮忙去找啊!第五次恐怖副本的鬼物随时都会出现,朱瑶可能会很危险!” “常平。”那个胖子又擦了擦汗,“警察说朱瑶已经失踪七天了!” “七……七天?怎么可能?!”常平忍不住大喊起来,却立马又被身边的人按住,重新压低声音说,“那这一周和我们一起进茶室的是谁?!” “我们也不知道。”眼镜摇了摇头,眼神里也带着些害怕,“这也是最恐怖的地方,不是吗?如果朱瑶真的失踪了七天,那就意味着我们第二次进茶馆的时候,朱瑶就已经人间蒸发。” “一直在我们身边的朱瑶……”一直抓着常平手臂的健壮男生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表情也同样感到后怕。 常平也开始觉得背后一阵发寒,那个漂亮爱哭但总是细心帮他们包扎伤口的女生,真的有问题? “我刚来的时候那些警察还站在茶室门口。”眼镜的牙齿都开始吓得打颤,“他们说那家茶室都已经关门大半年了,里面根本就是一片废墟。” 废墟? 常平明明记得茶室里装修非常豪华,灯光、桌椅和墙壁里种着的青竹都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难道只有他们几个人看得见那间恐怖茶室吗? “你·们·在·做·什·么?” 就在四个人缩在角落里沉默的时候,一个幽幽的女声突然从后方传来。 那是朱瑶的声音!平日里让四个大男生眉开眼笑的声音,这会儿听来却像是从地狱传来的召唤,怎么听都觉得背后发凉。 “怎·么·了?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朱瑶的声音再次传来,一字一顿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活人,“该·去·茶·室·了——” 茶室的鬼曾经说过,逢五逢十的时候几位参与者会遇劫,可怕的厉鬼可能会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出现……可常平他们从没想过,第五次副本的鬼物可能一直都跟在他们身边! “啊啊啊啊啊!”最先忍不住的是那个已经满头大汗的胖子,他知道那个“朱瑶”就在身后,所以只能向着正前方茶室的方向冲过去。 至少那里还有警察在! 对,有警察在! “胖子……”常平和其他两个人连忙跟了上去,只希望能够离后面的“朱瑶”越远越好。 可就在四个人拼命飞奔的时候,一阵阴风突然从他们脚边吹过,接着四个人就不约而同地脚下一绊,直接扑倒在了茶室附近的幸福街大路上,双脚一阵抽痛,连起身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了。 “可恶!”常平一拳捶在路面上,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后面的阴风越来越近。 难道他今天真的会死在这里?! 事到如今,常平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能珍惜曾经平静而普通的生活,甚至觉得以前的生活无趣而枯燥,还曾经因为遇到恐怖茶室而感到刺激和兴奋…… 到了现在常平才发现,平凡而普通的生活才是最美好的。 还有一直在等他回家吃晚饭的父母……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吗? 常平绝望地闭上双眼,再次冲着路面捶出一拳。 “老妈,他们在干什么?”就在四个大男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个稚嫩但平静的童声突然从附近传来,“这些大哥哥也要做无聊的蚂蚁观察日记吗?” “不准说老师布置的作业无聊。”接着响起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声,随之传入常平耳朵的还有自行车在他们身边停下的声音,“这些大哥哥都没有觉得观察蚂蚁无聊,你也要好好完成作业,不要整天只知道跟你老爸学下棋。” “快走啊!”常平挣扎地撑起身子之后,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娇小女人将自行车停在一旁,车子的后座上还坐着一个五六岁的西瓜头小男孩,一大一小都好奇地盯着他们看。 “你们快走!这里很危险!” 常平认出对方就是茶室对面那户人家的年轻夫人和儿子,也是一直过着平凡生活的普通人,所以绝对不能让他们卷进这件事情来! “快走啊!!!” 兄妹俩在槐树下面对面着,夏竹卿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坐姿端正地看着自家妹妹,半个小时之后夏晓菊就弃械投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忏悔自己不健康的饮食方式,顺便以黄瓜味薯片的名义发誓再也不带夏棋去吃夜市烧烤了。 夏棋在吃了消食片之后,就靠在床上等自家老妈揉小肚子,母子两个人折腾到半夜,夏棋才哼哼唧唧地闭眼睛睡了过去。 确定宝贝儿子睡了,白不语才松了口气,一转身就被另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 夏竹卿将手里的棋谱放下,顺手关了灯,在白不语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隔壁的小房间收拾好了?” “嗯。”白不语早就已经开始犯困,下意识地往夏先生怀里缩了缩,“明天就让夏棋搬过去睡。” 夏先生心满意足地点头,拥着怀里娇小的妻子入睡。 “好吃……”夏棋小朋友还在吧唧嘴说着梦话,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被亲爸亲妈驱逐出境。 第二天一早,作为昨晚折腾到半夜的结果,白不语和夏棋小朋友意料之中地赖床了。夏竹卿虽然起得早,但想着让母子两个多睡一会儿,就一个人披着长衣去院里摆棋谱,然后就完全忘了时间。 等白不语像抱着大娃娃一样,把匆匆套好衣服还没睡醒的小朋友从房间抱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还没洗漱换衣服的白不语打着哈欠把夏小朋友直接塞进他爸的怀里。 “卿卿,我去换衣服,你带夏棋去洗脸刷牙,早饭我已经给他投喂过了。”白不语半闭着眼睛就准备转身回房间。 夏竹卿放下指间拈着的棋子,看向怀里还在呼呼大睡的儿子,转而对回房间的白不语说:“我送他去学校。” “嗯,那我睡一会儿就起来煮粥,你送完儿子直接回家,别吓到街坊邻居。”白不语虽然困,但也知道周围那些阿婆阿姨不常看见夏先生出门,这次猛地看见活人恐怕得吓一跳。 白不语顺便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发现那个不知名鬼被封印到手机里之后就完全没了动静,不反抗也不哀求,也不知道想要做什么。 而夏九段抱着怀里的小朋友进洗手间之后,第一步就是用温毛巾糊在小朋友的脸上,让怎么都睡不够的夏棋只能被迫醒来,黑溜溜的眼睛盯住镜子,看着自家亲爸将挤好牙膏的软毛卡通牙刷塞进自己嘴巴里。 “自己刷牙。”夏先生把小朋友的小短腿直接放在一个加高的椅子上,让夏棋可以够到水池。 “窝就知道,老爸乃讨厌窝。”夏棋小朋友一边乖乖刷牙,一边含含糊糊地抱怨,“肯定是嫉妒窝人见人爱又可爱。” “……” “嫉妒窝下棋天分比乃好。” “……” “还嫉妒老妈更喜欢窝这样的可爱小宝宝。” “嗯。”夏先生终于应了一声,替麻烦的小朋友擦了擦嘴,没帮可爱小宝宝梳头就把他带出门。 确定小混蛋在自行车后座坐稳之后,夏九段就骑着白不语新买的那辆粉色淑女车离开四合院,在街坊邻居们“见了鬼”的表情中不紧不慢地向学校驶去。 “天啊?那不是夏家老三吗?他怎么……怎么出门了?” “竟然还送小孩上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送孩子上学放学有什么好奇怪的?夏家老三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最后苦的白不是他老婆?” 59.家庭主妇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对方和之前一样满脸笑容。特别是在看向白不语的时候, 他脸上堆着的笑意热情得仿佛就要融化了一样。 不过白不语只觉得对方的笑容过于夸张。 而且搭讪的时机有些不对。 “你是在和我说话?”白不语手上拿着两个大垃圾袋,左手是小姑子和儿子制造的零食包装垃圾, 右手是厨余垃圾,从形象来看……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值得被年轻人搭讪的好对象吧? “抱歉,我正准备去洗衣服,毕竟家里除了丈夫儿子还有两个人要照顾, 家庭主妇的工作还是很忙碌的。”白不语说话的时候,故意在“丈夫儿子”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说完之后, 白不语就“啪”得一声把门关上! 完全不给对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名叫罗旭的鬼就这样被挡在夏家的院门外, 看着紧闭的大门收敛笑容,下一秒嘴角却勾起了一个讥讽的弧度, 然后转身离开。 “有人?”夏家一向没什么访客,所以正在书房里闭关的夏九段在听到动静之后也走了出来。 “嗯,有一个长得挺帅的小弟弟想要请我喝茶。”白不语有一个原则, 就是除了和鬼王身份有关的事情之外, 她不希望隐瞒夏先生任何事情,“卿卿, 棋赛的准备怎么样了?” “可以。”夏竹卿好像完全不在意那位“长得挺帅的小弟弟”, 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会有有趣的对手出现吗?”白不语听说夏竹卿要参加那个棋赛的时候,就猜到那里一定有某个让他重视的对手在,不然他肯定不会这么频繁的出门。 “会。”夏竹卿点了点头, 和拎着垃圾袋的白不语平静对视几秒, 然后有些突兀地说, “大哥寄了新的茶叶回来,我去煮茶。” “……”白不语看着夏竹卿突然转身往书房走的模样,忍不住偷笑。 说到底,夏先生还是非常在意那位“长得挺帅的小弟弟”请他喝茶的事情啊! * 那只奇怪的鬼有两天没有出现在白不语的面前,所以她觉得对方那种莫名其妙的热情应该已经消退。 于是就不再放心上。 云河市幸福街也没再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街坊邻居们每天都热衷于各种八卦,主要是包括那位在幸福街失踪的女大学生朱瑶,还有不小心跳楼之后瞬间恢复回学校上课的女老师李潇。 朱瑶的尸体至今没有被找到,白不语也不能自己走进警局告诉他们朱瑶变成了水鬼,再让他们去水里找找她的尸体。 而那位李潇李老师…… 白不语对那一位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但跟在夏棋和张昊身边的朱瑶说学校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就连两个小孩子都说李老师回学校之后虽然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觉,但上课的时候反而变得更厉害,好像什么都会一样,就算不幽默不温柔也还是成了一年级三班小朋友们眼中的偶像! 只有夏棋在张昊小朋友特别推崇李老师的时候默默说了一句,说他还是更喜欢原来的李老师,和老妈一样温温柔柔的。 当时白不语就抱着自家小朋友亲了两口,毕竟这小嘴实在是太甜了。 至于那位突然大变的李老师,只要她是真的在给小朋友们上课,白不语就不觉得是什么特别糟糕的问题。 去了京州的张文彦也打来了电话,说他过几天就会回云河。听张文彦的语气,他似乎是因为自己身上的伤势,所以被京州那边的驱鬼师强制遣回。 一切波澜好像都已经过去,生活也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一直到…… “您好,请问这家的女主人在家吗?!” 总是在最短时间内解决日常琐事的白不语正坐在里屋的餐厅里追剧,顺便看手机里的那只鬼冲击消消乐通关榜首。 而坐在一旁的夏竹卿正用自己顺手的茶具为老婆大人泡茶。 自从上次白不语说了那位“长得挺帅的小弟弟”请她喝茶的事情之后,虽然夏竹卿什么话都没说,看起来和以前一样平静淡定。 但……每天泡三壶茶,配合着早中晚三顿…… 被夏竹卿定时投喂的白不语在原本就没三两肉的情况下,又硬生生瘦了两斤! 这一天,当门外传来招呼声的时候,夏先生又在专心致志地泡茶,白不语只能自己将电视上的灵异电视剧暂停跑去开门。 “请问……” 白不语刚刚打开门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下一秒就看到一大捧红玫瑰出现在她的面前! 近百朵玫瑰花被扎成了爱心的华丽形状,因为包装很大很奢华还放了一些爱心和小熊,所以只能被那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勉强扛着,甚至让白不语无法看见玫瑰花后面的脸。 “您好!”那个完全陌生的年轻人挣扎着从玫瑰花的下方探出半张脸,努力笑着说,“您是这家的女主人吗?” “我是……”白不语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你是要问路吗?” “不是,不是!”年轻人立刻扛着巨大花束艰难的摇头,“一位长得很帅的先生在我们花店里送了花,让我们一定要当面送给这家的女主人。” “你可能找错人了。”白不语压低了声音,坚决不想让屋里的那个大醋坛子继续吃醋。 “没错,没错!”年轻人有些踉跄地后退了一步,看着院门外的门牌号说,“这号码肯定没错,是不是您丈夫想要给您一个惊喜啊?能不能先把花收下再说?实在是太沉了,就像是那位先生想要向您表达的沉沉爱意一样。” “……”白不语忽略花店店员的油嘴滑舌再仔细想了想,发现除了夏先生结婚那天听从小姑子的吩咐塞给自己的捧花之外,她好像再没有从夏竹卿那里收到过任何类似花的礼物。 她收到的礼物种类不多。 结婚前的热恋期好像就只有棋谱、棋盘、夏先生棋赛全程录像、夏先生参与采访的杂志、夏先生的签名照片等。 结婚后就变成了夏先生棋赛全程录像、夏先生参与采访的杂志和写真照片、每次棋赛的现金支票、每次棋赛的奖杯奖牌、银行卡、银行卡、银行卡、银行卡…… 好像就只有这些而已。 夏九段才不懂浪漫。 “小姐,您能收货吗?”看白不语沉默那么久,花店的店员动了动老腰,提议说,“玫瑰花中间有一张小卡片,要不您先看一看?” 白不语从花瓣堆里扯出那张烫金的小卡片,只见上面写着—— [来自一位邀请过您喝茶但被拒之门外的绅士。] “抱歉,这束花我不能收。”白不语笑了笑,直接拒绝说,“就当送给你们花店好了,还麻烦小哥把这束花再载回去。” 说完,白不语再次熟练地关上了院门。 只剩下花店开车的司机和抱着花束的小哥面面相觑。 白不语回到餐厅的时候看见夏先生的茶刚刚泡完,所以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播放电视剧,然后美滋滋地品尝夏九段牌好茶。 说实话,虽然夏竹卿最近泡茶的频率飞速上升,但泡茶煮茶的手法火候和茶叶都无可挑剔,白不语还是挺享受的。 只要大醋坛子没注意到刚才门外发生的事情就好。 可就在第二天…… “那个……请问夏夫人在吗?”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花店小哥再次敲响了白不语家的院门,所以年轻的夏夫人刚刚打开门就有些后悔,只能正视门外那位在花束后面露出半张脸,而且表情和白不语同样尴尬的花店小哥。 “夏夫人,您好,这是送您的……花。” 白不语第一眼看到那束花的时候也愣住了。 和昨天的巨大玫瑰花束不同,这一次花束中的每一朵玫瑰花竟然都是用粉红色钞票折叠而成,也难怪今天这位花店小哥捧着花的双手都在轻轻颤抖。 “抱歉,我……” “夏夫人,请等一等!”白不语的话还没说完,那位花店店员就赶紧解释说,“让我们送这束花的先生和昨天那位不是同一个人!而且他也给您留了卡片!千万得等您看完之后再说不要啊!” 不是同一个人? 白不语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转而从钞票花海里找出那张素白色的卡片,只见上面用熟悉的笔迹写着—— [来自一位随时都可以给你泡茶的职业九段。] 白不语:“……” 白不语这才知道今天早上夏先生为什么那么积极地出去买早餐! “夏夫人,这束花还要吗?”花店店员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前任鬼王大佬白不语女士的老脸竟然红了,“他买花的时候说什么了?” “那位先生指了指您昨天拒收的那束花问我们店里还有没有更贵的,还要当天就能送的,所以老板娘就推荐了这束。”花店店员觉得眼前这位女士的态度好像和昨天有些不同,“那位先生还特地叮嘱我上门的时候要称呼您为夏夫人。” “夏夫人,这束花……您要吗?”因为对方的确拒收过一次,所以花店店员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要啊!”白不语二话不说就从花店小哥的手里接过花束,动作比这位年轻力壮的小哥还要轻松不少,“自己家的钱怎么会不要!辛苦你啦,小哥!” 白不语说完就满脸堆笑地和花店店员挥手告别,拿着花进屋子的时候都是蹦蹦跳跳的状态,整个人不仅心花怒放,而且周围的空气里都似乎出现了普通人所看不见的粉红色泡泡。 虽然一样是“花”,而且是同一家花店送来的,但在白不语的眼里就是完全不同啊! 你看昨天那束玫瑰花,大红色什么的看起来多么俗艳,而且真花放一段时间就会烂掉,到时候就算包装再好看也只能丢掉。 再看今天自家老公送的这束花,不仅颜色耐看而且还特别实用,除了有私藏私房钱的嫌疑之外,绝对是白不语千年来收到过的最实惠的礼物了! 60.宿舍有鬼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常平你可是我们围棋社的大神。”围棋社社长却不准备放常平走人, “那些学弟学妹都是冲着你来的。” “我……”常平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直接丢下一句, “我去参加另一个社团的活动!” 另一个社团的活动? “你……你还参加了别的社团?”负责拦路的社长和社员也是愣了愣神,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 而常平也趁着这个时候转身就跑。 “喂, 常平!你小子参加的什么社团啊!”围棋社社长对着常平的背影大声问了一句, 他和常平一起在围棋社待了三年, 还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其它爱好。 “恐怖故事交流社!”已经跑远了的常平随口回了一句, 一转身就从校门口消失不见了。 “啊?”围棋社社长和另一个社员傻傻地在校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好久才回过神,“常平什么时候和灵异社团扯上关系了?而且我们学校里有这么一个社团吗?” “也很正常啊。”另一个围棋社的成员倒是不吃惊,“常学长的棋力很强,在我们围棋社里也找不到什么对手,平时参加社团活动应该也挺无聊的。说不定学长参加灵异社团……就是为了寻找刺激也说不定?” “我看他就是个怪人!”围棋社社长气愤地转身走人, “难怪会把脾气出了名古怪的夏九段当偶像。” “夏九段?是说夏竹卿九段吗?”那个社员好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我还以为夏九段只在女棋手圈子里受欢迎呢,毕竟夏九段今年的胜率不是很高。” “常平那小子也很受女生欢迎啊。”社长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难免有些羡慕嫉妒,“上周我还在街上看见他和大一……不,大二那个很漂亮的新晋校花一起逛街。” “社长,你是说朱瑶?”社员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我忘了你和那位新校花是同专业的同学了。”社长说着也发现身边大二的社员表情有些奇怪, “怎么了?” “我听说朱瑶已经失踪整整一个礼拜了,音讯全无不说, 简直是生死不明啊!”那个社员压低声音, 神神秘秘地说了一句, “今天上课的时候还有警察来教室调查,看样子还没找到。” “不会吧?我上周才看见她……”围棋社社长突然双手环抱自己,牙齿都打了个颤,“我怎么突然就觉得有些瘆得慌呢?” 常平离开学校之后,就直奔幸福街去,他想要去的地方并不是什么灵异社团,而是幸福街尽头处的一家茶室。 十天前,云河大学在读大四的常平、大二的朱瑶和另外三个隔壁大学的学生的微博突然收到了获奖信息,说他们之前转发的那条抽取“幸福街茶室体验会员”的微博中奖了。 因为他们确实都顺手转发过这条微博,而且幸福街的那家茶室确实存在,所以五个原本互相不认识的大学生得以汇聚,一起走进了那家看起来环境雅致的茶室。 没有人想到,这其实是一个来自厉鬼的阴谋! 从他们进入那间恐怖茶室开始,就必须经历十个恐怖世界副本才能够重获自由。如果他们擅自逃走或是将恐怖茶室的真相告诉给其他人,就会立刻被厉鬼缠身而死! “还有六个副本,就可以结束了。”因为和同伴们汇合的时间快要到了,常平就叫了辆出租车去幸福街。顾忌到不能让出租车司机太靠近茶室,在其它地方下车的常平加快脚步往茶室方向飞奔,生怕因为自己的迟到而惹来祸事。 “常平!” 常平刚看见茶室的大门,就被一只非常有力的手臂拽到角落里,三个人将常平团团围住,还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如果眼前这三个人不是和常平一起经历恐怖茶室的同伴,也许他真的要大喊大叫几声。 “嘘!茶室里都是警察,我们暂时不能进去。”堵在常平面前的是一个眼镜仔,在队伍里也算是半个军师。 “警察?开什么玩笑?”常平知道那家茶室其实是厉鬼开的,压根没有想到有一天警察会搀和进来。 可当常平注意到三位同伴严肃表情的时候,却知道事情可能要比他想象中的严重很多。 “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同伴的影响下,常平也不知不觉压低了声音。 “朱瑶失踪了。”开口的是眼镜旁边的一个胖子,一边说话一边还拿纸巾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警察和她的家人都在四处找她,因为有人说在这里见过朱瑶,所以警察就跑来了。” “现在警察立案的速度这么快?”因为早上才和那个叫朱瑶的女生分开,所以常平想都没想就说,“那我们也得帮忙去找啊!第五次恐怖副本的鬼物随时都会出现,朱瑶可能会很危险!” “常平。”那个胖子又擦了擦汗,“警察说朱瑶已经失踪七天了!” “七……七天?怎么可能?!”常平忍不住大喊起来,却立马又被身边的人按住,重新压低声音说,“那这一周和我们一起进茶室的是谁?!” “我们也不知道。”眼镜摇了摇头,眼神里也带着些害怕,“这也是最恐怖的地方,不是吗?如果朱瑶真的失踪了七天,那就意味着我们第二次进茶馆的时候,朱瑶就已经人间蒸发。” “一直在我们身边的朱瑶……”一直抓着常平手臂的健壮男生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表情也同样感到后怕。 常平也开始觉得背后一阵发寒,那个漂亮爱哭但总是细心帮他们包扎伤口的女生,真的有问题? “我刚来的时候那些警察还站在茶室门口。”眼镜的牙齿都开始吓得打颤,“他们说那家茶室都已经关门大半年了,里面根本就是一片废墟。” 废墟? 常平明明记得茶室里装修非常豪华,灯光、桌椅和墙壁里种着的青竹都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难道只有他们几个人看得见那间恐怖茶室吗? “你·们·在·做·什·么?” 就在四个人缩在角落里沉默的时候,一个幽幽的女声突然从后方传来。 那是朱瑶的声音!平日里让四个大男生眉开眼笑的声音,这会儿听来却像是从地狱传来的召唤,怎么听都觉得背后发凉。 “怎·么·了?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朱瑶的声音再次传来,一字一顿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活人,“该·去·茶·室·了——” 茶室的鬼曾经说过,逢五逢十的时候几位参与者会遇劫,可怕的厉鬼可能会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出现……可常平他们从没想过,第五次副本的鬼物可能一直都跟在他们身边! “啊啊啊啊啊!”最先忍不住的是那个已经满头大汗的胖子,他知道那个“朱瑶”就在身后,所以只能向着正前方茶室的方向冲过去。 至少那里还有警察在! 对,有警察在! “胖子……”常平和其他两个人连忙跟了上去,只希望能够离后面的“朱瑶”越远越好。 可就在四个人拼命飞奔的时候,一阵阴风突然从他们脚边吹过,接着四个人就不约而同地脚下一绊,直接扑倒在了茶室附近的幸福街大路上,双脚一阵抽痛,连起身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了。 “可恶!”常平一拳捶在路面上,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后面的阴风越来越近。 难道他今天真的会死在这里?! 事到如今,常平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能珍惜曾经平静而普通的生活,甚至觉得以前的生活无趣而枯燥,还曾经因为遇到恐怖茶室而感到刺激和兴奋…… 到了现在常平才发现,平凡而普通的生活才是最美好的。 还有一直在等他回家吃晚饭的父母……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吗? 常平绝望地闭上双眼,再次冲着路面捶出一拳。 “老妈,他们在干什么?”就在四个大男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个稚嫩但平静的童声突然从附近传来,“这些大哥哥也要做无聊的蚂蚁观察日记吗?” “不准说老师布置的作业无聊。”接着响起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声,随之传入常平耳朵的还有自行车在他们身边停下的声音,“这些大哥哥都没有觉得观察蚂蚁无聊,你也要好好完成作业,不要整天只知道跟你老爸学下棋。” “快走啊!”常平挣扎地撑起身子之后,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娇小女人将自行车停在一旁,车子的后座上还坐着一个五六岁的西瓜头小男孩,一大一小都好奇地盯着他们看。 “你们快走!这里很危险!” 常平认出对方就是茶室对面那户人家的年轻夫人和儿子,也是一直过着平凡生活的普通人,所以绝对不能让他们卷进这件事情来! “快走啊!!!” “什么?找到灭了薛红衣和那只笨蛋恶鬼的驱鬼师?”笑眯眯的男人继续对着空气说话,“我可没兴趣为那些废物报仇。” “放心吧,没有鬼比我更了解老板的想法。”男人的笑容越发灿烂,“他特地把我派来这里,如果我不‘培养’十几二十个厉鬼回去弥补老板的损失,岂不是很丢脸?” “另外,如果这里真的有那么厉害的驱鬼师在,相信我们很快就会遇见的。”笑眯眯的男人说着就注意到旁边有一位很漂亮的小姐正看着他,所以特地向那边歪了歪头,“小姐,看面相你今天会撞鬼。” “……”那位漂亮的小姐立刻脸色大变。 “我没有四处搭讪,真的。”被那位小姐白了一眼之后,男人又继续自言自语说,“你知道我不喜欢人类。” “你的任务?”男人摸了摸下巴,“你附身的这具身体叫李潇吧?那个叫张日天……不,叫张昊的孩子就在你任教的班上,他的父亲是个驱鬼师。” “你也不用太认真,我见过他父亲,只是一个剩下半条命的驱鬼师而已,不可能是薛红衣和那只恶鬼的对手,真正的高手恐怕另有其人。” 男人眯着的双眼睁开一些,表情略显兴奋地说:“那个人一定很强,越是强大的人类,越是能成为可怕的厉鬼。” “所以对我而言,杀掉他们,就是在为他们创造新的生命!老板最想要的,也一定是一个新的鬼仆,一个强大又不得不带着屈辱的表情屈服的鬼仆。” “想到那样的画面,我的这具身体就忍不住兴奋起来。”男人的身体激动到颤抖,甚至双手掩面轻笑出声,“我们一定会见面的,毕竟我们之间一定有一根血红色的线牵系着,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为了准备丰盛的见面礼,我们去大干一场。”男人放下双手的时候,表情又恢复成原本笑眯眯的样子。 “是的,大家分头行动,这次你们想怎么玩都可以。”男人若有所思地环顾四周,“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云河市所有的驱鬼师全部都引出来!那个人也一定就在他们之间。” “我?”男人笑得格外灿烂,“工作是你们的事情,在找到那个人之前,我会去寻找一个新的猎物去玩,毕竟我的假期还没有结束,不是吗?” “好了,你就加油工作吧,李老师。” 结束了“通话”之后,这个穿着古怪毛呢大衣的男人就看向旁边的某个粥铺,一位身材娇小穿着白裙小外套的年轻女性正和粥铺老板打招呼。 “夏夫人,这是您的粥。” “谢谢。”那位戴着眼镜的女性长发散在肩头,即使没有看见正脸,都能让人觉得娴静而端庄,“沾了我家那位的光,老板每次都会多放肉呢!” 就连随之传来的笑声也很温柔。 “你家的小朋友喜欢吃肉,不是吗?”粥铺老板也笑了,“鸡肉,健康!” “谢谢。” 那位年轻的女性再次道谢之后就转过身来,与站在那里的笑脸男突然间就对视上了。 那一刻,穿着毛呢大衣的男人瞬间失去了笑容,全身颤抖着看向那位年轻的夫人,双眼睁大,瞳孔缩小,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死盯着对方。 “王……”男人似乎连说话的能力都失去了。 也许是因为那眼神实在太过灼热,刚刚从粥铺买完早饭的白不语很快就注意到了那个在夏天穿毛呢大衣的怪人。 不,准确的说是一个很厉害的鬼。 虽然不知道对方来幸福街的目的是什么,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白不语还是出于礼貌向对方点头微笑,然后准备转身回家。 “对不起。” 就在白不语转身离开的时候,那个鬼竟然从后面追了上来,阻拦着说:“我能……?” “抱歉。”没等对方说完,白不语就笑着婉拒,“我丈夫还在家里等我带早餐回去。” 没理会对方的阻拦,白不语点头微笑,再绕开对方的视线,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不知道为什么,白不语觉得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对方。不过以白不语这种连自己怎么死都不记得的记忆力,她不可能记住所有曾经见过的鬼。 白不语能记住的,大概就只有现在的亲人和近邻,还有退休前经常在她面前转悠的四大天王和八大战将之类…… 说实话,这些称呼真是够难听的。 当然,白不语也相信自己的伪装能力,就算那些亲信和她面对面站在一起,她都有把握让对方认不出自己。 抱着手里热腾腾的粥,一路步行的白不语步伐轻快。 心怀天下的人都很伟大,但也很累,觉得自己有职责阻止任何非正义的行为。 但白不语的心里没有天下,只有小家。 * “老板,我是罗旭。”看着白不语的背影,那个穿着毛呢大衣的男人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我在云河遇到了一个很像她的人类。” “长相大概有五六分相似,但脾气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我知道她已经不在了,但那个人类是我见过的人当中最像她的人。”罗旭的脸上再次露出笑容,甚至伸出手在半空中勾勒着刚才那位年轻女士的容貌,“我只是想和老板您商量一下,等我把她带回定江之后,您可不能从我手上抢鬼。” “不止很像她,还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善良温和的人。”罗旭眯眼笑着,“让我迫切地有一种想把她染成黑色甚至血色的欲望。” “这可不算什么恶趣味,只是看起来越温和的人,崩坏之后就会显得越疯狂。” “到了那个时候,她看起来一定会更像她……” 但在看到这个空旷地铁站正中间“兰城学院站”的电子站牌后,张文彦还是带着古怪的表情说:“我听说过这个地方。” 61.张鹏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但在看到这个空旷地铁站正中间“兰城学院站”的电子站牌后, 张文彦还是带着古怪的表情说:“我听说过这个地方。” 白不语之前也觉得这个站名有些耳熟,但后来她一回家就忙着折腾火锅和小夏棋的肚子,所以一时间忘了去搜索兰城学院站的相关信息。 这会儿听见张文彦的话之后, 白不语正好听他继续往下说。 “这个车站是隔壁市著名的灵异地点。”张文彦环顾四周, “好像是五年前, 一个杀人魔疯子装作普通的乘客, 在末班车到来之前趁着安检疏忽将一柄利器带进地铁站。当时车站里只有工作人员、一个补课到很晚的学生和两个加班刚刚结束的普通人, 而这些人也全部都被杀人魔杀害。所有尸体也在末班车进站后, 被那个疯子全部拖入地铁内, 那个疯子随之也当场自杀。” “现场和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张文彦这么一说, 白不语也很快想起了和兰城学院地铁站相关的事情, 虽然在云河市的七年里她不常关注这类事情,但那个时候周围的街坊邻居们确实都在谈论相关的话题,甚至使得很多有加班和拖延习惯的人早早就赶回家,不敢在深夜里逗留。 “但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在这里,咳咳!”张文彦疑惑不解地四处观察,甚至想要去寻找出口。 “既然这里是灵异地点,那么发生一些灵异的事情也不奇怪。”白不语更关心的是自己能不能赶上接夏小朋友放学。 “不是这样的。”张文彦却肯定地摇了摇头, “虽然当初兰城学院站的鬼物都非常凶狠, 那个杀人魔疯子所形成的恶鬼更是难以对付, 但两年前这里所有的鬼物都已经被几位驱鬼师一同除去。其中还有一位业内非常有知名的前辈, 他因为和那只恶鬼战斗所有失去了双腿。” “无论如何我都可以肯定, 兰城学院站内的鬼已经全部消失。”一直在四下检查的张文彦突然在地铁站的地板上发现了一些古怪的粉末,于是就小心翼翼地弯下腰去检查,仔仔细细地在看似干净的地板上搜索。 此刻的张文彦就好像是发现了关键线索的侦探,过分专注的时候甚至还伸出手指,沿着一条连白不语都看不见的线去描绘些什么。 白不语“退休”前没少和驱鬼师打招呼,却从来不会关注他们是怎样的性格怎样的脾气,甚至不会记得他们的长相。来到云河市之后,更是没怎么见过驱鬼师。 毕竟当初白不语选择云河市,就是因为这里并没有什么风水宝地,也没有什么人杰地灵的传说。百年前的云河市曾经是最最贫瘠的土地,即使现在也算得上民风淳朴,没发生过什么重大事件,没有太多灵异地点,就连鬼都不愿意再这里长留。 就像张文彦一开始说的那样,幸福街很干净,甚至有可能是这片大地上最干净的一片土壤,这样的地方自然不会出现什么正经的驱鬼师。 所以白不语也是第一次在这里见到张文彦这种水平的驱鬼师……明明他自己的身体已经出了问题,明明之前薛红衣说了一些他不明所以的话,但是当这个兼职侦探的驱鬼师发现现场有一些古怪之后,就将这一切全部都抛在脑后,一心一意扑在了研究上。 好像他这一条命,就是为了做这些而存在的一样。 “你发现了什么?”白不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雪纺短裙,小心翼翼地和张文彦面对面蹲下来,看着他在那里继续用手指勾勒看不见的图形。 同样蹲着的张文彦看了一眼白不语,那眼神看起来有些无神,就好像他现在仍然沉浸在对线索的思考中。 “你……您不是普通人吧?”过了好几秒,张文彦的眼神才聚焦到白不语的身上,“你能分辨厉鬼,你也是驱鬼师?” “嗯……”白不语眼神一转,是似是而非地说,“以前曾经做过几次类似的工作。” 白不语听见张文彦失声一笑,苍白满是胡渣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以为幸福街只有我一个驱鬼师。”张文彦苦笑着摇了摇头,“如果不是因为我受了伤,也不会带全家跑到这里来休养避难。却没有想到原来幸福街上的驱鬼师不止一位,而且两个孩子竟然在同一个学校上学,还一起惹祸?这也太走运了吧?” “毕竟是个很干净的学校,所以会选择幸福街小学也很正常。”白不语不觉得遇到驱鬼师是一件走运的事情,而且夏棋会被家长也不是什么巧合。 之前薛红衣掐着白不语脖子的时候就说过,她的目标是夏竹卿那个平时不出门一出门就惹烂桃花的大猪蹄子! “这样一来,我的压力也能稍微减轻一些。”张文彦好像感觉到了什么,那把非常细小的刀器再次被他握在手中,“我刚才研究了一下这里的地面,发现地上画着一个非常奇怪的法阵。我曾经见过类似的法阵,但现在我们脚下的这一个却更加复杂。” “这个法阵的作用是什么?”白不语听张文彦提起法阵,其实也有了一些兴趣。 她之前就在怀疑,为什么这些鬼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他们从幸福街转移到这个鬼车站。 如果其中有法阵在出力的话,倒显得没有那么不可思议了。 果然,张文彦紧接着就解释说:“我上次也是在一个灵异场所见到过类似的法阵,还在那里见到了一个叛变向恶鬼的驱鬼师,当时他就用类似的法阵瞬间将一些恶鬼召唤出来对我们进行攻击,我现在想起当时的画面也还是忍不住冒冷汗。” “你的身体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也和那场战斗有关?”白不语可以看出如今的张文彦空有一个年轻的躯壳,身体里的生机却已经没了一大半,就算是他体内剩下的那一些也正在以非常快的速度流逝。 怎么说对方也是夏棋朋友的父亲,白不语并不是无心帮忙。只是比起游戏里的牧师,白不语更像是亡灵法师,叫她杀人倒还行,让她救人就有些为难鬼了。 “一半一半。”张文彦再次苦笑了一声,“我的身体原本就有暗疾,会变成现在这样也是早晚的事。而且夏夫人,我们可能没有什么时间像这样闲聊了。” 张文彦的话音刚落,深夜鬼车站里的灯光闪烁,旁边的电子站牌上开始显示列车进站的消息,一辆看起来普通的列车也在这个时候也很慢很慢的速度开始进站。 列车最前方的电子屏幕上写着终点站的名字,不过那也是白不语完全陌生的地名,应该在云河市隔壁那个城市的某个地方。 “车门上有血。”就在白不语关心终点站的时候,张文彦却已经看见了地铁车门上的鲜血,“不管是真是假,我们现在看到的可能就是那辆五年前出事的地铁。” “不只是地铁。” 白不语和张文彦一起起身向地铁的方向走,然后又在半途中停下了脚步。因为他们两个人都看见五六张满是鲜血流淌的脸挤压在地铁的车门上,向着车外哀嚎! 而那五六张脸的后方,一个带着疯狂笑容的瘦高男人扛着一把很长的西瓜刀,充满凶煞之气的双眼紧紧盯着车外的白不语和张文彦。 “不可能啊……”心里非常清楚这个鬼车站里所有恶鬼都已经被驱除的张文彦露出费解的表情。不过即使再费解,张文彦还是手持那把细小的刀器挺身上前。 “等一下。”白不语及时将张文彦叫住,然后走上前抓起他拿着刀器的右手,“你的身体会变成这样,估计也和驱使这把刀器有关系。在身体情况稳定之前,还是尽可能不要使用它比较好。” “可是……” 张文彦的话还没说完,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白不语从他手中顺走那把刀器。 “暂且借用一下你的指甲刀。”白不语有些嫌弃地握住那把小小的刀器,入手的瞬间就感觉到自己的手心被灼伤了一片。 这种带着阳火的刀器会对所有的鬼物产生伤害,即使白不语的身份再特殊,她的本质依旧是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厉鬼。 但也正是因为白不语比所有其它的厉鬼都要强,所以就算她的掌心被灼伤,她还是能够勉强使用这把刀器。 可是下一秒,让白不语和张文彦同时大吃一惊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白不语紧握住刀器,并且希望使用刀器的时候,原本细细小小和指甲刀并没有什么区别的刀器,竟然瞬间“成长”! 半透明的火气迸发而出的瞬间,原本的指甲刀竟然变成了一把比恶鬼手里西瓜刀还要庞大四五倍的巨型砍刀?! “嗡——” 突然变得超巨型的刀器本身发出一阵蜂鸣,就好像是饿了大半辈子突然吃了顿饱饭一样,忍不住打了个嗝?! 62.开始闭环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结果几个小时之后就跳楼了。 “薛老师,这个孩子就是三班的,你们一起去班上看看?”保安擦口水归擦口水, 心跳加速归心跳加速,但也知道眼前这位薛红衣薛小姐和他这个小保安之间没什么可能, 能天天就近看着都已经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所以就殷勤地帮薛红衣指路。 “我送你去教室好不好?”薛红衣想着眼前孩子那个看着就可口的爸爸, 语气和变得温和起来,涂成大红的嘴角努力勾起更亲切的笑容, “看你这么可爱, 你妈妈一定也很漂亮吧?” “哼!”夏棋把小脑袋一扭,转过头去不理薛红衣,自己背着小书包往教室跑。 “臭小鬼!等我上了你妈的身,一定先把你揍一顿!”薛红衣自认走到哪里都受欢迎, 却在夏棋宝宝这里栽了跟头,所以看着小朋友的背影恨恨说了一句。 因为白不语在家里给夏棋的班主任打过电话, 所以夏棋只是被叫到办公室小小教育了一下就被放回教室,一群才认识一天的小伙伴就开始围在夏棋桌边问这问那。 “夏棋,夏棋,你今天怎么迟到这么久?”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就坐在夏天前座,一转头就对夏棋眨巴眼睛。 “因为要睡觉呀!”夏棋一脸理所当然,“昨天吃多了, 好晚才睡觉, 今天早上就起不来了。” “夏棋昨天吃了什么啊?”围到夏棋右边的是班上另一个好奇女娃, “我们家昨天晚上吃了大馄饨,冬瓜肉馅儿的,特别好吃。” “我们家吃的是火锅!”夏棋打量了一下围在自己身边的小姑娘,发现还是自己最可爱之后,黑溜溜的眼睛眨了眨,“有好多好吃的肉和鱼丸,一不小心肚子就吃得圆滚滚了。后来咕咕还带我去吃夜宵,都是特别好吃的大肉串。” “夏棋你好开心哦!”周围的小朋友们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前座的小姑娘更是不开心地说,“麻麻总是不准我晚上吃太多,还总是让我吃蔬菜,蔬菜一点都不好吃!” “因为老妈最疼我了呀。”夏棋眨了眨眼睛,好像完全忘记了昨天晚上那碗噩梦一样的生菜和吃撑之后受的苦。 “笨蛋!” 就在夏棋和其他小朋友聊得正开心的时候,坐在夏棋后面的小男孩冷哼了一声,说:“如果真是为孩子好的话,怎么可能会让小孩子吃那么多肉。而且,因为吃撑起不来所以上学迟到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荒唐了!” “所以……夏棋你的爸爸妈妈真的是为你好吗?”那个坐在夏棋后座的男孩虽然看起来是个帅哥胚子,但一副嘲讽脸已经初具雏形。 “……张日天我讨厌你!”夏棋小朋友不笑也不生气,只是凭借自己多年来从亲爸身上学到的本事,就这么静静盯着后面的男孩看,一副想要用眼神吓死他的感觉。 可惜,夏棋还是只学了个皮毛。 “我叫张昊!不叫张日天!昊!hao!”后座的男孩却因为夏棋的话而气得腮帮子鼓鼓,“我更讨厌你!” “明明就是张日天!”夏棋指了指后座男孩放在桌上的作业本,姓名那一栏的两个字看起来歪歪扭扭大小不一。“张”字写得特别小,“昊”字又写得很大很分散,乍一眼看过去还真以为是“张日天”这三个字缩在了一起。 “是张昊!”男孩虽然之前带着一张嘲讽脸,这会儿被夏棋指着自己写的那两个字,却好像被戳中软肋一样脸红起来,“昊是广阔无限的意思,是我爷爷给我取的名!” “就算认错,也是因为你写得太丑了!”两个小朋友像是互为仇人一样,互相反驳起来。 “我才一年级!等我两年级之后就会写得好看了!”张昊也毫不让步。 “可是我的字就很好看呀!”夏棋骄傲地拿出自己还没来得及交的作业,上面的每个字都工工整整,写成一片的时候更是能够感觉到这种虽然稚嫩但工整的风格。 不得不说,虽然夏棋和自己亲爸总是拌嘴,但从小夏棋就跟着夏竹卿学书法学泡茶学下棋,并且发誓一定会在各个领域把夏先生打趴下! “夏棋的字好好看啊!”围在夏棋身边的小朋友越来越多。 “夏棋教我们写字好不好?” “夏棋,你认识很多字吗?” “夏棋你好厉害,我想做你的女朋友!” “……” “是我老爸教我的。”因为所有小朋友都围在夏棋身边,所以小朋友看起来也有些不自在,“不过我以后会写得比那个老头子更好看。” “我……我……”张昊看着被所有同学围住的夏棋,小大人的模样绷不住了,嘲讽脸也坚持不下去了,他低下头看着自己作业本上那两个不好看的字,扁扁嘴巴突然大哭了起来—— “我爸爸妈妈都很忙,没有人教我写字,但妈妈说只要听老师话就会写很多很多字!妈妈还说只要我会写很多很多字,就会有很多小朋友和我一起玩,结果你们现在都围着夏棋,没有人和我玩哇哇哇啊啊啊啊!” “……”看着班上公认最酷最懂事的小大人张昊哭成这副惨烈的模样,小朋友们都愣住了,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干什么。 “我妈妈是医生,爸爸开事务所,他们总是不回家,只能找杨奶奶照顾我。我昨天晚上吃的是杨奶奶做的菜,比火锅和烤肉好吃一百倍!”张昊擦擦眼泪,就好像刚才哇哇哇哭出来的不是他一样,很快就调整过来看着夏棋。 “你呢?你爸爸和妈妈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他们可以教你写字?” “……”夏棋歪着头想了想,然后说,“附近的阿姨说我老爸和老妈没有工作。” “啊?没有工作?”张昊的眼泪不流了,愣愣地看着夏棋,“他们都不上班的吗?” 夏棋摇了摇头,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张昊,肯定地说:“老爸和老妈几乎每天都在家啊,只有老爸偶尔会去外地一段时间。” “去外地?是去打工赚钱吗?”张昊的嘲讽脸和气愤完全消失不见,只是诧异地看着眼前像娃娃一样好看的夏棋,因为大家都穿着一样的校服背着一样的书包,所以张昊小朋友也看不出来夏棋家庭情况怎么样。 “老妈说老爸是出去赚钱了。”夏棋点点头。 于是,偶尔去其它地区出席围棋比赛的夏九段,就这么在儿子口中成了“外出打工”。 “难道……”张昊小朋友突然脸色大变,“你昨天晚上吃这么多,是因为你老爸打工回来了?” “嗯……”夏棋小朋友努力盘算了一下吃火锅和老爸之间的关系,想半天没想明白,就似懂非懂地回答说,“我老爸是前天回来的,不过一回来就趴在院子里呼呼睡大觉,老妈说他很累很累。” “……”张昊小朋友沉默了。 虽然张昊小朋友的父母总是因为忙于工作而不回家,但因为爸爸妈妈的工作都很不错,所以张昊住着漂亮的大房子,生活方面也是要什么有什么。 不过张昊小朋友从小就很要强,也很早熟,总是希望爸爸妈妈回家的时候能够看到自己最棒的一面,也希望能够在一年级三班成为人见人爱的小朋友,交好多好多朋友让妈妈高兴。 张昊没有想到的是,一年级三班竟然出了夏棋这个原本在张昊看来很讨厌的小朋友,虽然长得很可爱,但脸上压根没什么表情,还总是拐弯抹角夸自己可爱,没见过这么讨厌的人! 偏偏所有小朋友都想和夏棋聊天,还给他送东西吃! 最讨厌的是一年级三班竞选临时班长的时候,演讲出色的张昊竟然输给了夏棋这个一句话不说的,而且整整差了十票,实在是太讨厌了! 可现在…… 张昊小朋友没有想到夏棋的家庭竟然这么拮据,父亲母亲都没有工作,为了维持生活,夏棋的父亲只能每过一段时间就出去打工赚钱,而且每次回来都会累倒在小院子里。 之所以夏棋会因为吃火锅而吃撑,也是因为只有父亲打工赚到钱回来之后,一家人才能坐在一起好好吃一顿肉吧! “夏棋。”张昊真诚地看着夏棋,“下次去我们家玩好不好?我请你吃肉!” 夏棋小朋友被张昊的眼神看得毛毛的,扭头之后才说了一句:“不要!” “……” “吵什么吵!吵得脑壳疼,就不能一个个安安静静等上课吗?!”上课铃还没响,一个踩着新高跟鞋的红衣女人带着不怎么愉快的表情从外面走了进来,正是一年三班的代理语文老师薛红衣。 “啊!是狐狸!”夏棋下意识低呼了一句。 “什么?”张昊听见了夏棋的话,好奇追问。 “那个新老师,长得像狐狸妖怪一样。”夏棋下意识回答了一句,又想起来问话的是那个讨厌的张日天,所以又“哼”了一声不理他。 “放心,我会保护你哒!”张昊拍拍什么肉都没有的小胸脯,“我跟你说,我爸爸是很厉害的风水师,除妖抓鬼最厉害。” “你说谎,我只是说新老师长得像狐狸呀。”夏棋动动小鼻子,“我老妈说这个世界上才没有妖怪和鬼呢!” “才没骗你,不信我下次带你去看!”被人质疑的张昊小朋友也着急了。 “夏棋!”薛红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夏棋的课桌旁,原本围在周围的小朋友们已经全部回到座位,只剩下薛红衣弯下腰,用妆容精致的脸盯着夏棋,“就是你在扰乱课前纪律对不对,下午让你妈妈来学校一趟,我会让你们班主任联系的。” “啊?”夏棋小朋友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老师,现在还没有上课。”刚刚说了要保护夏棋的张昊马上举起手,“而且夏棋也没有扰乱纪律。” “是吗?”薛红衣眯着眼睛看向张昊桌上的作业本,“张日天是吧?让你妈妈也来一趟学校!” “我妈妈出差了。”张昊得意地挺胸抬头。 “那就让你爸来一趟!”薛红衣冷哼了一声,直起身看向周围,“以后只要是我的课,无论课前课上还是课后,都一句废话都不准说,敢说废话就叫家长!” 一年级三班顿时鸦雀无声。 “你们的榜样就是夏棋和张日天,下午我就和你们的爸爸妈妈好好聊聊。” “张昊……”张昊小朋友弱弱说了一句,气势大不如前。 不管怎么样,叫家长都是会被打屁屁的。 夏日未曾过去,幸福街上却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毛呢大衣的身影,他一边在街上溜达,一边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好像在跟一个并不存在的人对话一样。 和那厚重的大衣不同,穿着大衣的那个人却笑得异常轻松愉悦,几乎眯成一条缝的双眼带着笑纹,甚至让人质疑他究竟能不能看清前面的路。 阳光下自然卷的短发显得略带褐色,加上满脸的笑意和不俗的外表,就算对方穿着古怪,也足以吸引住很多人的视线。 “什么?找到灭了薛红衣和那只笨蛋恶鬼的驱鬼师?”笑眯眯的男人继续对着空气说话,“我可没兴趣为那些废物报仇。” “放心吧,没有鬼比我更了解老板的想法。”男人的笑容越发灿烂,“他特地把我派来这里,如果我不‘培养’十几二十个厉鬼回去弥补老板的损失,岂不是很丢脸?” “另外,如果这里真的有那么厉害的驱鬼师在,相信我们很快就会遇见的。”笑眯眯的男人说着就注意到旁边有一位很漂亮的小姐正看着他,所以特地向那边歪了歪头,“小姐,看面相你今天会撞鬼。” “……”那位漂亮的小姐立刻脸色大变。 “我没有四处搭讪,真的。”被那位小姐白了一眼之后,男人又继续自言自语说,“你知道我不喜欢人类。” “你的任务?”男人摸了摸下巴,“你附身的这具身体叫李潇吧?那个叫张日天……不,叫张昊的孩子就在你任教的班上,他的父亲是个驱鬼师。” “你也不用太认真,我见过他父亲,只是一个剩下半条命的驱鬼师而已,不可能是薛红衣和那只恶鬼的对手,真正的高手恐怕另有其人。” 男人眯着的双眼睁开一些,表情略显兴奋地说:“那个人一定很强,越是强大的人类,越是能成为可怕的厉鬼。” “所以对我而言,杀掉他们,就是在为他们创造新的生命!老板最想要的,也一定是一个新的鬼仆,一个强大又不得不带着屈辱的表情屈服的鬼仆。” 63.《鬼界》打乱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白不语刚刚把自行车停好,就听见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一转头就看到一辆好像很昂贵的黑色跑车, 以及正从跑车上走下来的男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累的男人。 在白不语看来, 虽然对方穿着一套正经的黑色西装, 但整个人看起来相当疲惫。领带耷拉着, 胡子拉渣,眼睛周围还有两圈非常明显的黑眼圈, 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和声音一样非常疲惫。 人看人貌, 鬼看人魂。 白不语从这个男人的身上看到了一个非常苍老的灵魂, 以及一股她并不喜欢的力量。这股力量足以说明对方不只是一个很疲惫的人, 还是一个实力不错的人类驱鬼师。 “是, 我是夏棋的妈妈。”看出对方的潜在身份后, 白不语礼貌而疏离地笑了笑,“您是……” 虽然对方是驱鬼师, 但白不语确定自己从没见过这个人。 “原来您是夏棋小朋友的妈妈,我还以为您是他的姐姐,毕竟您看起来太年轻了。”那个疲惫的男人笑了笑,“我是张昊的家长, 那两个孩子好像一起在语文课上捣乱, 所以就一起被叫家长了。” “原来是这样,您是张昊小朋友的……父亲吧?”因为对方苍老的灵魂, 白不语本来想要说“爷爷”, 但对方的外表看起来除了有些疲惫之外还是很年轻的, 所以半途更改了说辞。 说实话,眼前这位张先生在白不语眼中简直就是命不久矣的病人。 “是,我叫张文彦。”张昊的父亲疲惫地笑笑,向白不语伸出手。 “白不语。”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驱鬼师后,白不语非常自然地和对方握了手,而对方也完全没有发现和自己握手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两位家长互相报了名字之后,就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一起走进校门。一个西装革履一脸倦意,一个雪纺短裙步伐轻快……如果这里不是小学的话,也许这两个人会被误解成父女。 “夏夫人,您为什么会让孩子在幸福街小学读书?我记得离这里不远有一所实验学校,无论是升学率还是口碑都要比幸福街小学好很多,今年也抢了这里不少生源。”因为前往办公室的路有点长,张文彦没一会儿就开始找白不语聊天。 “这里离家更近一些。”白不语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理着,“而且您不是也让孩子在这里读书吗?” “因为这所学校更干净一些。”张文彦说着,又压低了声音自言自语,“至少在那个老师跳楼之前,我是这么觉得的。” 在走进教学楼的那一刻,张文彦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白不语故作疑惑地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张文彦看了一眼某个方向,“就是觉得这栋楼有些不干净。” “张先生是做清洁公司的吗?”白不语看了一眼周围的学校走廊,“我倒觉得这里打扫得挺干净的。” “差不多吧。”张文彦一边说一边继续向前走,“一年级的办公室是在一楼的最后吧?等结束之后我可以去问问校长要不要换清洁公司,最好能把里里外外各种不该存在的东西全部都清洁干净。” “是啊,干净的话对孩子也好。”白不语推了推眼镜,笑得若有所指。 白不语也可以感觉到这所学校里藏着一只鬼,虽然用了很厉害的隐藏手段,那种隐藏手段甚至可以让鬼变得和人无异,但终究瞒不过一些真正拥有实力的人。 一开始白不语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出手让夏棋的学习环境更干净一些,不过在看了张文彦的表现之后,白不语就觉得自己走这一趟可以轻松很多。 “夏夫人,我觉得还是我先进去比较好。”越靠近一楼办公室的位置,张文彦的脚步就越沉重,疲倦的脸上努力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里面可能……” “里面怎么了?”白不语适时地表现出疑惑。 “不,我只是觉得我家那个臭小子那么调皮,这次的事情一定是他惹的祸,和夏棋小朋友没太大关系。”张文彦试图通过让自家儿子背锅来劝阻白不语继续向前走。 “您太客气了,不过无论如何我还是想和夏棋的老师们见一见。”白不语推了推眼镜,笑容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请放心,我不怎么会说话,所以会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看的。” “也是。”张文彦显然也是想起来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所以深呼吸了一下之后就推开了面前的办公室门。 让白不语也有些吃惊的是,那么大一个教师办公室里竟然只有一个老师在,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长发女老师。 “两位就是夏棋和张日天的家长吧?其他老师都去开会了,我特地留在这里等两位。”叠腿坐在办公椅上的女老师在白不语他们的面前优雅起身,却在看见张文彦的时候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夏夫人,请快速离开这里,咳咳!”张文彦看起来身体有些不适,但却在第一时间挡在了白不语的面前。 女教师薛红衣这会儿却很开心。 “我听说云河市的驱鬼师不多,这个姓张的不会就是废了云河鬼舍的人吧?”薛红衣轻声念叨了一句。 她一开始叫家长只是为了上夏棋妈妈的身去进补,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一个有点实力的驱鬼师。再加上幸福街小学和那个废弃茶舍都在幸福街上,薛红衣有理由怀疑张文彦就是她想要找的人! “张先生,怎么一副很怕我的样子?”薛红衣看着张文彦的时候,眼神里没有一丝忌惮,反而笑着说,“两位先坐下来,我们好好聊聊张日天同学和夏棋同学的事情。” 说着,薛红衣就带着一阵香水味从白不语身边瞬间移过,在张文彦反应过来之前就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然后就站在那里问张文彦:“张先生,最近是不是工作很忙,所以疏于和张日天同学好好交流?” 张文彦紧紧盯着薛红衣,甚至顾不得纠正自家儿子的名字。与此同时,一把和手术刀差不多细小的刀从袖口滑落,被张文彦直接夹在指缝间。 “薛老师,我们家张昊就是个混蛋小子。如果张昊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我一定回去把他好好教育一顿,哪里敢让薛老师您帮忙盯着。”张文彦又向左一跨步,继续将白不语挡在身后。 64.门开了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白不语刚刚把自行车停好, 就听见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一转头就看到一辆好像很昂贵的黑色跑车,以及正从跑车上走下来的男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累的男人。 在白不语看来, 虽然对方穿着一套正经的黑色西装, 但整个人看起来相当疲惫。领带耷拉着, 胡子拉渣, 眼睛周围还有两圈非常明显的黑眼圈, 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和声音一样非常疲惫。 人看人貌,鬼看人魂。 白不语从这个男人的身上看到了一个非常苍老的灵魂,以及一股她并不喜欢的力量。这股力量足以说明对方不只是一个很疲惫的人,还是一个实力不错的人类驱鬼师。 “是, 我是夏棋的妈妈。”看出对方的潜在身份后,白不语礼貌而疏离地笑了笑,“您是……” 虽然对方是驱鬼师,但白不语确定自己从没见过这个人。 “原来您是夏棋小朋友的妈妈, 我还以为您是他的姐姐,毕竟您看起来太年轻了。”那个疲惫的男人笑了笑, “我是张昊的家长,那两个孩子好像一起在语文课上捣乱, 所以就一起被叫家长了。” “原来是这样,您是张昊小朋友的……父亲吧?”因为对方苍老的灵魂, 白不语本来想要说“爷爷”, 但对方的外表看起来除了有些疲惫之外还是很年轻的, 所以半途更改了说辞。 说实话,眼前这位张先生在白不语眼中简直就是命不久矣的病人。 “是,我叫张文彦。”张昊的父亲疲惫地笑笑,向白不语伸出手。 “白不语。”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驱鬼师后,白不语非常自然地和对方握了手,而对方也完全没有发现和自己握手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两位家长互相报了名字之后,就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一起走进校门。一个西装革履一脸倦意,一个雪纺短裙步伐轻快……如果这里不是小学的话,也许这两个人会被误解成父女。 “夏夫人,您为什么会让孩子在幸福街小学读书?我记得离这里不远有一所实验学校,无论是升学率还是口碑都要比幸福街小学好很多,今年也抢了这里不少生源。”因为前往办公室的路有点长,张文彦没一会儿就开始找白不语聊天。 “这里离家更近一些。”白不语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理着,“而且您不是也让孩子在这里读书吗?” “因为这所学校更干净一些。”张文彦说着,又压低了声音自言自语,“至少在那个老师跳楼之前,我是这么觉得的。” 在走进教学楼的那一刻,张文彦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白不语故作疑惑地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张文彦看了一眼某个方向,“就是觉得这栋楼有些不干净。” “张先生是做清洁公司的吗?”白不语看了一眼周围的学校走廊,“我倒觉得这里打扫得挺干净的。” “差不多吧。”张文彦一边说一边继续向前走,“一年级的办公室是在一楼的最后吧?等结束之后我可以去问问校长要不要换清洁公司,最好能把里里外外各种不该存在的东西全部都清洁干净。” “是啊,干净的话对孩子也好。”白不语推了推眼镜,笑得若有所指。 白不语也可以感觉到这所学校里藏着一只鬼,虽然用了很厉害的隐藏手段,那种隐藏手段甚至可以让鬼变得和人无异,但终究瞒不过一些真正拥有实力的人。 一开始白不语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出手让夏棋的学习环境更干净一些,不过在看了张文彦的表现之后,白不语就觉得自己走这一趟可以轻松很多。 “夏夫人,我觉得还是我先进去比较好。”越靠近一楼办公室的位置,张文彦的脚步就越沉重,疲倦的脸上努力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里面可能……” “里面怎么了?”白不语适时地表现出疑惑。 “不,我只是觉得我家那个臭小子那么调皮,这次的事情一定是他惹的祸,和夏棋小朋友没太大关系。”张文彦试图通过让自家儿子背锅来劝阻白不语继续向前走。 “您太客气了,不过无论如何我还是想和夏棋的老师们见一见。”白不语推了推眼镜,笑容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请放心,我不怎么会说话,所以会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看的。” “也是。”张文彦显然也是想起来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所以深呼吸了一下之后就推开了面前的办公室门。 让白不语也有些吃惊的是,那么大一个教师办公室里竟然只有一个老师在,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长发女老师。 “两位就是夏棋和张日天的家长吧?其他老师都去开会了,我特地留在这里等两位。”叠腿坐在办公椅上的女老师在白不语他们的面前优雅起身,却在看见张文彦的时候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夏夫人,请快速离开这里,咳咳!”张文彦看起来身体有些不适,但却在第一时间挡在了白不语的面前。 女教师薛红衣这会儿却很开心。 “我听说云河市的驱鬼师不多,这个姓张的不会就是废了云河鬼舍的人吧?”薛红衣轻声念叨了一句。 她一开始叫家长只是为了上夏棋妈妈的身去进补,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一个有点实力的驱鬼师。再加上幸福街小学和那个废弃茶舍都在幸福街上,薛红衣有理由怀疑张文彦就是她想要找的人! “张先生,怎么一副很怕我的样子?”薛红衣看着张文彦的时候,眼神里没有一丝忌惮,反而笑着说,“两位先坐下来,我们好好聊聊张日天同学和夏棋同学的事情。” 说着,薛红衣就带着一阵香水味从白不语身边瞬间移过,在张文彦反应过来之前就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然后就站在那里问张文彦:“张先生,最近是不是工作很忙,所以疏于和张日天同学好好交流?” 张文彦紧紧盯着薛红衣,甚至顾不得纠正自家儿子的名字。与此同时,一把和手术刀差不多细小的刀从袖口滑落,被张文彦直接夹在指缝间。 “薛老师,我们家张昊就是个混蛋小子。如果张昊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我一定回去把他好好教育一顿,哪里敢让薛老师您帮忙盯着。”张文彦又向左一跨步,继续将白不语挡在身后。 “我这不是担心张先生没有时间吗?”薛红衣眼神渐渐沉了下来,“张先生最近工作应该很繁忙,是不是忙着幸福街那间废弃茶室的事情?” “嗯?”张文彦皱了皱眉,似乎不明白薛红衣在说什么。 站在一旁看着的白不语倒是听懂了,张文彦这是在替她背锅啊!薛红衣似乎对幸福街的那家废弃茶室很了解,而且还将张文彦当成了除去恐怖茶室里鬼物的那个人! 等病好了之后,爸爸妈妈又会离开家去工作。 有的时候张昊也想生病,觉得如果自己生病了,也许爸爸妈妈就会回来陪自己。但等张昊真的生病后,着急的爸爸妈妈一天打十几次电话嘘寒问暖,会让隔壁奶奶送自己去医院,还会邮寄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过来。 但……还是看不见爸爸妈妈。 当然,因为张昊的体质特殊,从小就从张文彦那里学到了很多其他小朋友根本不会接触的东西,他知道事情比身边的同龄人更多,想法也会显得更成熟一些。 张昊也能够清楚地知道爸爸妈妈一直以自己的方式爱着自己,就算工作再忙,每周也一定要回家一次。就算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爸爸妈妈也会在自己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再小心翼翼地抱着自己睡一晚。 可就算明白这些,一个孩子的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自己家能够像夏棋家一样。 一顿不怎么豪华但很温馨的晚餐,一个每天亲自做饭菜给孩子吃的妈妈,一个会严格纠正孩子吃饭习惯,等孩子反驳的时候默默用眼神来降服对方的父亲。 特别是当电视画面中的解说员介绍了夏棋爸爸的职业以及所获得的成绩之后,对围棋一窍不通而且什么都听不懂的张日天小朋友却莫名觉得夏棋爸爸真的好了不起! 特别是夏棋爸爸下五子棋的时候姿势好好看! 原来下五子棋是这么帅气的一段事情吗?! 张昊也因此特别想不明白,为什么夏棋那么喜欢和夏叔叔唱反调呢? “夏棋,我妈妈说小孩子应该听爸爸妈妈的话,因为我们的判断能力还不够好,需要大人的引导。”张昊小朋友端正地吃着饭,不讨厌蔬菜也不让米粒跳出饭碗,在看到夏棋小朋友木着脸不吃青菜的时候还帮腔说,“夏叔叔说的对,小孩子是一定要吃蔬菜的。” 说着,张昊还夹了一筷子嫩菜芽,津津有味地细嚼慢咽。 “谁说我不喜欢吃蔬菜?!”看见和自己吵过架的小朋友在自家亲爸亲妈面前表现得这么乖巧,夏棋小朋友紧跟着也夹了一筷子嫩菜芽,把嘴巴张得好大,然后一下子塞了进去。 有那么一瞬间,夏棋小朋友的小脸苦苦地皱在一起,但很快就故作津津有味地说:“老妈做的菜真好吃呀!” 看自家小侄子演得那么愉快,夏晓菊一下子没忍住,掩嘴偷笑了好几声,还悄悄对坐在一旁的白不语说:“嫂子,这个小朋友真厉害,竟然能让熊孩子主动吃蔬菜!” 白不语忍住没笑,继续一脸随意地问张昊:“昊昊,晚上让你一个人睡的话,会不会害怕?” 张昊立刻端端正正地放下手里的筷子,认真地说:“阿姨,我很早就已经一个人睡啦,我的小房间也是自己整理的,所以睡在哪里都可以。” “昊昊真厉害。”白不语偷偷用眼角余光看了看夏棋,“我们家夏棋……” “我也一直都是一个人睡的呀!”白不语的话还没说完,夏棋宝宝就挺胸抬头地说,“我也有自己的小房间,我爸妈卧室旁边那间就是呀!” 说着,夏棋还用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给请亲爸亲妈亲姑姑使眼神,好像是希望他们一定要配合自己。 “嗯。” 让小朋友很吃惊的是,这次最配合他的竟然是讨厌的老爸! 虽然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却也让小朋友感觉到了一种无言的父爱,果然亲爸还是爱着自己哒! “是啊,我们家夏棋一直都一个人睡的。”白不语故意加重了“一直”这两个字,顺便建议道,“家里空房间不多,昊昊这几天就和夏棋一起睡好不好?夏棋一定要好好照顾同学才行。” “好!” “……”比起张昊的一口答应,夏棋莫名觉得自己好像答应了很不得了的事情,但说出口的话不能收回,当着张昊的面要求和老爸老妈一起睡好像也很丢脸。 最后小朋友只能苦着脸点了头。 不过,等夏棋带着张昊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进那个到房间之后,小朋友才发现自己完全着了亲爸和亲妈的道! 他的玩具神马时候搬到隔壁来的? 他的衣服神马时候放进这个小房间柜子里的? 他的小被子小枕头和小毯子……神马时候都跑到隔壁来的?! 这是一个阴谋! 夏先生和白女士在小朋友眼中无言的爱和温柔的支持瞬间破碎!这是一个阴谋! 但是当夏棋转头看见进入小房间之后表情就变得有些失落的张昊后,又默默将手里老妈给的另一套小被子放在床上,奶声奶气地说:“张昊,要是你不跟我吵架的话,我就把咕咕藏起来的零食送给你吃!” “嗯!”张昊发现夏棋语气变软后,也把小书包放在柜子上,“我不跟你吵架,那你能不能教教我语文作业?薛老师的作业好难,他们说只有你做出来了。” “那个课后任务好麻烦的,不过还好老妈说明天薛老师请假不回来啦。” 65.“门”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而且搭讪的时机有些不对。 “你是在和我说话?”白不语手上拿着两个大垃圾袋,左手是小姑子和儿子制造的零食包装垃圾,右手是厨余垃圾, 从形象来看……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值得被年轻人搭讪的好对象吧? “抱歉, 我正准备去洗衣服, 毕竟家里除了丈夫儿子还有两个人要照顾, 家庭主妇的工作还是很忙碌的。”白不语说话的时候,故意在“丈夫儿子”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说完之后,白不语就“啪”得一声把门关上! 完全不给对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名叫罗旭的鬼就这样被挡在夏家的院门外, 看着紧闭的大门收敛笑容, 下一秒嘴角却勾起了一个讥讽的弧度, 然后转身离开。 “有人?”夏家一向没什么访客,所以正在书房里闭关的夏九段在听到动静之后也走了出来。 “嗯,有一个长得挺帅的小弟弟想要请我喝茶。”白不语有一个原则, 就是除了和鬼王身份有关的事情之外, 她不希望隐瞒夏先生任何事情, “卿卿,棋赛的准备怎么样了?” “可以。”夏竹卿好像完全不在意那位“长得挺帅的小弟弟”,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会有有趣的对手出现吗?”白不语听说夏竹卿要参加那个棋赛的时候, 就猜到那里一定有某个让他重视的对手在, 不然他肯定不会这么频繁的出门。 “会。”夏竹卿点了点头,和拎着垃圾袋的白不语平静对视几秒, 然后有些突兀地说, “大哥寄了新的茶叶回来, 我去煮茶。” “……”白不语看着夏竹卿突然转身往书房走的模样,忍不住偷笑。 说到底,夏先生还是非常在意那位“长得挺帅的小弟弟”请他喝茶的事情啊! * 那只奇怪的鬼有两天没有出现在白不语的面前,所以她觉得对方那种莫名其妙的热情应该已经消退。 于是就不再放心上。 云河市幸福街也没再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街坊邻居们每天都热衷于各种八卦,主要是包括那位在幸福街失踪的女大学生朱瑶,还有不小心跳楼之后瞬间恢复回学校上课的女老师李潇。 朱瑶的尸体至今没有被找到,白不语也不能自己走进警局告诉他们朱瑶变成了水鬼,再让他们去水里找找她的尸体。 而那位李潇李老师…… 白不语对那一位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但跟在夏棋和张昊身边的朱瑶说学校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就连两个小孩子都说李老师回学校之后虽然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觉,但上课的时候反而变得更厉害,好像什么都会一样,就算不幽默不温柔也还是成了一年级三班小朋友们眼中的偶像! 只有夏棋在张昊小朋友特别推崇李老师的时候默默说了一句,说他还是更喜欢原来的李老师,和老妈一样温温柔柔的。 当时白不语就抱着自家小朋友亲了两口,毕竟这小嘴实在是太甜了。 至于那位突然大变的李老师,只要她是真的在给小朋友们上课,白不语就不觉得是什么特别糟糕的问题。 去了京州的张文彦也打来了电话,说他过几天就会回云河。听张文彦的语气,他似乎是因为自己身上的伤势,所以被京州那边的驱鬼师强制遣回。 一切波澜好像都已经过去,生活也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一直到…… “您好,请问这家的女主人在家吗?!” 总是在最短时间内解决日常琐事的白不语正坐在里屋的餐厅里追剧,顺便看手机里的那只鬼冲击消消乐通关榜首。 而坐在一旁的夏竹卿正用自己顺手的茶具为老婆大人泡茶。 自从上次白不语说了那位“长得挺帅的小弟弟”请她喝茶的事情之后,虽然夏竹卿什么话都没说,看起来和以前一样平静淡定。 但……每天泡三壶茶,配合着早中晚三顿…… 被夏竹卿定时投喂的白不语在原本就没三两肉的情况下,又硬生生瘦了两斤! 这一天,当门外传来招呼声的时候,夏先生又在专心致志地泡茶,白不语只能自己将电视上的灵异电视剧暂停跑去开门。 “请问……” 白不语刚刚打开门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下一秒就看到一大捧红玫瑰出现在她的面前! 近百朵玫瑰花被扎成了爱心的华丽形状,因为包装很大很奢华还放了一些爱心和小熊,所以只能被那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勉强扛着,甚至让白不语无法看见玫瑰花后面的脸。 “您好!”那个完全陌生的年轻人挣扎着从玫瑰花的下方探出半张脸,努力笑着说,“您是这家的女主人吗?” “我是……”白不语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你是要问路吗?” “不是,不是!”年轻人立刻扛着巨大花束艰难的摇头,“一位长得很帅的先生在我们花店里送了花,让我们一定要当面送给这家的女主人。” “你可能找错人了。”白不语压低了声音,坚决不想让屋里的那个大醋坛子继续吃醋。 “没错,没错!”年轻人有些踉跄地后退了一步,看着院门外的门牌号说,“这号码肯定没错,是不是您丈夫想要给您一个惊喜啊?能不能先把花收下再说?实在是太沉了,就像是那位先生想要向您表达的沉沉爱意一样。” “……”白不语忽略花店店员的油嘴滑舌再仔细想了想,发现除了夏先生结婚那天听从小姑子的吩咐塞给自己的捧花之外,她好像再没有从夏竹卿那里收到过任何类似花的礼物。 她收到的礼物种类不多。 结婚前的热恋期好像就只有棋谱、棋盘、夏先生棋赛全程录像、夏先生参与采访的杂志、夏先生的签名照片等。 结婚后就变成了夏先生棋赛全程录像、夏先生参与采访的杂志和写真照片、每次棋赛的现金支票、每次棋赛的奖杯奖牌、银行卡、银行卡、银行卡、银行卡…… 好像就只有这些而已。 夏九段才不懂浪漫。 “小姐,您能收货吗?”看白不语沉默那么久,花店的店员动了动老腰,提议说,“玫瑰花中间有一张小卡片,要不您先看一看?” 白不语从花瓣堆里扯出那张烫金的小卡片,只见上面写着—— [来自一位邀请过您喝茶但被拒之门外的绅士。] “抱歉,这束花我不能收。”白不语笑了笑,直接拒绝说,“就当送给你们花店好了,还麻烦小哥把这束花再载回去。” 说完,白不语再次熟练地关上了院门。 只剩下花店开车的司机和抱着花束的小哥面面相觑。 白不语回到餐厅的时候看见夏先生的茶刚刚泡完,所以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播放电视剧,然后美滋滋地品尝夏九段牌好茶。 说实话,虽然夏竹卿最近泡茶的频率飞速上升,但泡茶煮茶的手法火候和茶叶都无可挑剔,白不语还是挺享受的。 只要大醋坛子没注意到刚才门外发生的事情就好。 可就在第二天…… “那个……请问夏夫人在吗?”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花店小哥再次敲响了白不语家的院门,所以年轻的夏夫人刚刚打开门就有些后悔,只能正视门外那位在花束后面露出半张脸,而且表情和白不语同样尴尬的花店小哥。 “夏夫人,您好,这是送您的……花。” 白不语第一眼看到那束花的时候也愣住了。 和昨天的巨大玫瑰花束不同,这一次花束中的每一朵玫瑰花竟然都是用粉红色钞票折叠而成,也难怪今天这位花店小哥捧着花的双手都在轻轻颤抖。 “抱歉,我……” “夏夫人,请等一等!”白不语的话还没说完,那位花店店员就赶紧解释说,“让我们送这束花的先生和昨天那位不是同一个人!而且他也给您留了卡片!千万得等您看完之后再说不要啊!” 不是同一个人? 白不语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转而从钞票花海里找出那张素白色的卡片,只见上面用熟悉的笔迹写着—— [来自一位随时都可以给你泡茶的职业九段。] 白不语:“……” 白不语这才知道今天早上夏先生为什么那么积极地出去买早餐! “夏夫人,这束花还要吗?”花店店员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前任鬼王大佬白不语女士的老脸竟然红了,“他买花的时候说什么了?” “那位先生指了指您昨天拒收的那束花问我们店里还有没有更贵的,还要当天就能送的,所以老板娘就推荐了这束。”花店店员觉得眼前这位女士的态度好像和昨天有些不同,“那位先生还特地叮嘱我上门的时候要称呼您为夏夫人。” “夏夫人,这束花……您要吗?”因为对方的确拒收过一次,所以花店店员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要啊!”白不语二话不说就从花店小哥的手里接过花束,动作比这位年轻力壮的小哥还要轻松不少,“自己家的钱怎么会不要!辛苦你啦,小哥!” 白不语说完就满脸堆笑地和花店店员挥手告别,拿着花进屋子的时候都是蹦蹦跳跳的状态,整个人不仅心花怒放,而且周围的空气里都似乎出现了普通人所看不见的粉红色泡泡。 虽然一样是“花”,而且是同一家花店送来的,但在白不语的眼里就是完全不同啊! 你看昨天那束玫瑰花,大红色什么的看起来多么俗艳,而且真花放一段时间就会烂掉,到时候就算包装再好看也只能丢掉。 再看今天自家老公送的这束花,不仅颜色耐看而且还特别实用,除了有私藏私房钱的嫌疑之外,绝对是白不语千年来收到过的最实惠的礼物了! 夏竹卿显然也知道花店店员会什么时候上门,就算他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看灵异电视剧,但抱着花进门的白不语还是可以看出自家卿卿有些莫名的紧张。 毕竟……夏竹卿从来不看灵异电视剧。 而且旁边茶几上的茶都已经凉了,却还是一动都没有被动过的状态。 “咳咳。”也许是为了掌握一家之主的主动权,夏竹卿掩着嘴咳了一下,“是定江棋赛的支票,正好给你。” 下一秒,花被放在了桌上,娇小的身体却直接扑进了夏九段的怀里。 夏竹卿愣了几秒,习惯性地将妻子环抱住。 有的时候两个人之间不需要说什么话,仅仅依靠一个动作就可以与彼此沟通。七年的婚姻,早就已经让两个人之间的信任和默契培养到了极致。 不过…… 信任归信任,醋还是要吃的。 66.阎王司幽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常平你可是我们围棋社的大神。”围棋社社长却不准备放常平走人,“那些学弟学妹都是冲着你来的。” “我……”常平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直接丢下一句,“我去参加另一个社团的活动!” 另一个社团的活动? “你……你还参加了别的社团?”负责拦路的社长和社员也是愣了愣神,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 而常平也趁着这个时候转身就跑。 “喂,常平!你小子参加的什么社团啊!”围棋社社长对着常平的背影大声问了一句,他和常平一起在围棋社待了三年, 还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其它爱好。 “恐怖故事交流社!”已经跑远了的常平随口回了一句, 一转身就从校门口消失不见了。 “啊?”围棋社社长和另一个社员傻傻地在校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好久才回过神, “常平什么时候和灵异社团扯上关系了?而且我们学校里有这么一个社团吗?” “也很正常啊。”另一个围棋社的成员倒是不吃惊, “常学长的棋力很强,在我们围棋社里也找不到什么对手,平时参加社团活动应该也挺无聊的。说不定学长参加灵异社团……就是为了寻找刺激也说不定?” “我看他就是个怪人!”围棋社社长气愤地转身走人, “难怪会把脾气出了名古怪的夏九段当偶像。” “夏九段?是说夏竹卿九段吗?”那个社员好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我还以为夏九段只在女棋手圈子里受欢迎呢, 毕竟夏九段今年的胜率不是很高。” “常平那小子也很受女生欢迎啊。”社长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难免有些羡慕嫉妒,“上周我还在街上看见他和大一……不, 大二那个很漂亮的新晋校花一起逛街。” “社长,你是说朱瑶?”社员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我忘了你和那位新校花是同专业的同学了。”社长说着也发现身边大二的社员表情有些奇怪, “怎么了?” “我听说朱瑶已经失踪整整一个礼拜了,音讯全无不说, 简直是生死不明啊!”那个社员压低声音, 神神秘秘地说了一句, “今天上课的时候还有警察来教室调查,看样子还没找到。” “不会吧?我上周才看见她……”围棋社社长突然双手环抱自己,牙齿都打了个颤,“我怎么突然就觉得有些瘆得慌呢?” 常平离开学校之后,就直奔幸福街去,他想要去的地方并不是什么灵异社团,而是幸福街尽头处的一家茶室。 十天前,云河大学在读大四的常平、大二的朱瑶和另外三个隔壁大学的学生的微博突然收到了获奖信息,说他们之前转发的那条抽取“幸福街茶室体验会员”的微博中奖了。 因为他们确实都顺手转发过这条微博,而且幸福街的那家茶室确实存在,所以五个原本互相不认识的大学生得以汇聚,一起走进了那家看起来环境雅致的茶室。 没有人想到,这其实是一个来自厉鬼的阴谋! 从他们进入那间恐怖茶室开始,就必须经历十个恐怖世界副本才能够重获自由。如果他们擅自逃走或是将恐怖茶室的真相告诉给其他人,就会立刻被厉鬼缠身而死! “还有六个副本,就可以结束了。”因为和同伴们汇合的时间快要到了,常平就叫了辆出租车去幸福街。顾忌到不能让出租车司机太靠近茶室,在其它地方下车的常平加快脚步往茶室方向飞奔,生怕因为自己的迟到而惹来祸事。 “常平!” 常平刚看见茶室的大门,就被一只非常有力的手臂拽到角落里,三个人将常平团团围住,还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如果眼前这三个人不是和常平一起经历恐怖茶室的同伴,也许他真的要大喊大叫几声。 “嘘!茶室里都是警察,我们暂时不能进去。”堵在常平面前的是一个眼镜仔,在队伍里也算是半个军师。 “警察?开什么玩笑?”常平知道那家茶室其实是厉鬼开的,压根没有想到有一天警察会搀和进来。 可当常平注意到三位同伴严肃表情的时候,却知道事情可能要比他想象中的严重很多。 “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同伴的影响下,常平也不知不觉压低了声音。 “朱瑶失踪了。”开口的是眼镜旁边的一个胖子,一边说话一边还拿纸巾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警察和她的家人都在四处找她,因为有人说在这里见过朱瑶,所以警察就跑来了。” “现在警察立案的速度这么快?”因为早上才和那个叫朱瑶的女生分开,所以常平想都没想就说,“那我们也得帮忙去找啊!第五次恐怖副本的鬼物随时都会出现,朱瑶可能会很危险!” “常平。”那个胖子又擦了擦汗,“警察说朱瑶已经失踪七天了!” “七……七天?怎么可能?!”常平忍不住大喊起来,却立马又被身边的人按住,重新压低声音说,“那这一周和我们一起进茶室的是谁?!” “我们也不知道。”眼镜摇了摇头,眼神里也带着些害怕,“这也是最恐怖的地方,不是吗?如果朱瑶真的失踪了七天,那就意味着我们第二次进茶馆的时候,朱瑶就已经人间蒸发。” “一直在我们身边的朱瑶……”一直抓着常平手臂的健壮男生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表情也同样感到后怕。 常平也开始觉得背后一阵发寒,那个漂亮爱哭但总是细心帮他们包扎伤口的女生,真的有问题? “我刚来的时候那些警察还站在茶室门口。”眼镜的牙齿都开始吓得打颤,“他们说那家茶室都已经关门大半年了,里面根本就是一片废墟。” 废墟? 常平明明记得茶室里装修非常豪华,灯光、桌椅和墙壁里种着的青竹都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难道只有他们几个人看得见那间恐怖茶室吗? “你·们·在·做·什·么?” 就在四个人缩在角落里沉默的时候,一个幽幽的女声突然从后方传来。 那是朱瑶的声音!平日里让四个大男生眉开眼笑的声音,这会儿听来却像是从地狱传来的召唤,怎么听都觉得背后发凉。 “怎·么·了?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朱瑶的声音再次传来,一字一顿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活人,“该·去·茶·室·了——” 茶室的鬼曾经说过,逢五逢十的时候几位参与者会遇劫,可怕的厉鬼可能会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出现……可常平他们从没想过,第五次副本的鬼物可能一直都跟在他们身边! “啊啊啊啊啊!”最先忍不住的是那个已经满头大汗的胖子,他知道那个“朱瑶”就在身后,所以只能向着正前方茶室的方向冲过去。 至少那里还有警察在! 对,有警察在! “胖子……”常平和其他两个人连忙跟了上去,只希望能够离后面的“朱瑶”越远越好。 可就在四个人拼命飞奔的时候,一阵阴风突然从他们脚边吹过,接着四个人就不约而同地脚下一绊,直接扑倒在了茶室附近的幸福街大路上,双脚一阵抽痛,连起身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了。 “可恶!”常平一拳捶在路面上,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后面的阴风越来越近。 难道他今天真的会死在这里?! 事到如今,常平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能珍惜曾经平静而普通的生活,甚至觉得以前的生活无趣而枯燥,还曾经因为遇到恐怖茶室而感到刺激和兴奋…… 到了现在常平才发现,平凡而普通的生活才是最美好的。 还有一直在等他回家吃晚饭的父母……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吗? 常平绝望地闭上双眼,再次冲着路面捶出一拳。 “老妈,他们在干什么?”就在四个大男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个稚嫩但平静的童声突然从附近传来,“这些大哥哥也要做无聊的蚂蚁观察日记吗?” “不准说老师布置的作业无聊。”接着响起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声,随之传入常平耳朵的还有自行车在他们身边停下的声音,“这些大哥哥都没有觉得观察蚂蚁无聊,你也要好好完成作业,不要整天只知道跟你老爸学下棋。” “快走啊!”常平挣扎地撑起身子之后,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娇小女人将自行车停在一旁,车子的后座上还坐着一个五六岁的西瓜头小男孩,一大一小都好奇地盯着他们看。 “你们快走!这里很危险!” 常平认出对方就是茶室对面那户人家的年轻夫人和儿子,也是一直过着平凡生活的普通人,所以绝对不能让他们卷进这件事情来! “快走啊!!!” 正在一起讨论英语作业怎么做的张昊和夏棋一起抬起头,刚才那个店员说了一堆话,但夏棋小朋友好像只听见了“巧克力”三个字,下一秒就两眼发亮地看着白不语。 自从张昊和夏棋混熟之后,两个小朋友之前那些幼稚的争吵渐渐变少,夏棋从吃饭到睡觉再到写作业的习惯也变好了许多。 毕竟两个孩子每天回家后,大家都能看见张昊跟着夏棋学写字,学语文,再积极地拉着夏棋写英语和做算术。 于是,夏棋小朋友也奋起啦! “张昊,下周二你爸爸就能回云河了。”白不语却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着对张日天小朋友说,“不过你爸爸这么忙,晚上还是和夏棋一起过来吃晚饭怎么样?” “阿姨,没事的。”张昊听到白不语说的话之后也显得有些激动,“等回家之后我可以去杨奶奶家吃饭,我也好久没见到杨奶奶了。” “那也好。”白不语看了眼一如既往平静的夏九段,点点头说,“不过你夏叔叔下周也要去京州出差,院子也会变得比以前更冷清,你还是要多过来玩玩。” “嗯!”张昊懂事地点点头,“我还想继续跟夏叔叔练字呢!如果夏叔叔出差的话,我还可以和夏棋一起练字,所以一定会经常来的。” “不过……”张昊又带着期待的目光看向夏竹卿,“如果能亲眼看见夏叔叔比赛就好了,夏叔叔下棋的动作实在是太帅了!” “寒假。”石棋盘上摆了桌板,夏竹卿在石棋盘上泡好了茶,又在两个孩子面前各放了一杯牛奶。 桌板上还放了一些夏晓菊无聊切好的芒果块和橙子,像是槐树下的下午茶。 “你夏叔叔的意思是说,如果寒假里能遇到赛事的话,就可以带你们一起去看。”白不语想了想,也感慨地说,“我也没怎么去过比赛现场,不过倒是看了不少现场的录像。” “我哥巴不得你每次都去赛场呢!”坐在一旁的夏晓菊一边吃薯片一边说,“嫂子你不常跟着我哥出差,结果现在‘夏夫人’在他们围棋的圈子里也变成一个神秘人物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亲眼见见‘夏夫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窝就不想去。”嘴巴里塞着一大口芒果的夏棋说话有些含糊,“听缩外面的人喜欢绑架可爱的小孩。” “那你就能放心了。”夏棋小朋友的姑姑在一旁“安慰”说,“他们一定不会绑架熊孩子。” “咕咕坏!”夏棋扭过头看白不语,“老妈,窝可不可爱?” “可爱,我们家夏棋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宝宝。”白不语在宝贝儿子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很高兴大家都不再将注意力放在刚才那个“心形巧克力”上。 “家里的牛奶好像有些不够。”大家聊得正开心的时候,白不语却站起身,“我去附近超市买一些,你们继续喝茶。” 白不语摸了摸夏棋和张昊柔软的发顶,就走到院门边上将那辆粉红色的淑女自行车推了出来,再次和家人打了声招呼之后才离开。 “哥,嫂子……” “别多想。”夏竹卿根本不听夏晓菊把话说完,只是喝了口刚沏好的茶,“下周,去找工作。” “哦——”听到夏竹卿提起工作的事情,夏晓菊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刚刚吃了一口苦瓜一样,“啊,好怀念什么都不用烦恼的上学时光啊!” “咕咕,没事!”夏棋站起身拍了拍夏晓菊的肩膀,然后将数学算术题推到她面前,“这个算术题送给你做,好不好呀?” “熊!”夏晓菊当时就拿起算术题打了夏棋的小屁屁。 这一次在旁边看着的张昊却不再显得那么羡慕了,因为他知道爸爸很快就会回家,也许国外出差的妈妈很快也会回来,到时候他们也可以一家团聚了。 * 白不语出门当然不只是为了买牛奶,也是为了看看自己溜达的时候会不会遇到那个不明来历的鬼。 遇到的话,就干脆点顺手解决掉。 “夫人,这边请。” 结果白不语还没四下寻找,不远处的露天咖啡店方向突然有一个“人”从座位上站起来,向白不语挥了挥手。 正是白不语想要找的那个鬼! 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自己再次找上门来! 不过……白不语想了想对方这两天的行为,又觉得这家伙会在这里“守株待兔”似乎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夫人,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地想邀请您喝一杯。”罗旭的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表情,似乎能让人在第一眼的时候就感觉到他愉悦的心情。 下一秒,罗旭又从咖啡桌的下面拿出一束普通的百合花递向白不语,并且笑着说:“我后来仔细想了想,与夫人相比那些大红色的玫瑰还是略显艳俗,所以今天就带了百合过来,就像夫人您带给我的感觉一样秀雅清丽。” 原本罗旭以为自己会再次遭到拒绝,却没有想到对面这位女士毫不犹豫地走到对面坐下,没有看一眼罗旭手中的百合,仅仅只是认真地与他对视。 “你选的地方不错。”白不语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个点的咖啡店和街上还有很多人,她倒是有些不太好下手。 “毕竟夫人看起来就是文雅之人,而他家的咖啡也是简单而有格调。”看对面罗旭脸上的笑容就知道,他压根没听出来白不语话中有话。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说完之后我就送你一程。” 送你上路。 白不语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您真的是一位很温和的人,不过我还得在幸福街待一段时间。”对面的鬼将百合花放在桌上,又看了看手机,笑着说,“按照安排,我们下周才能完成工作。” 67.围棋班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所以白不语就坐在高处, 一脸无趣地问他们:“当鬼, 还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那些亲信面面相觑,最终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小到附身人类搞鬼, 大到聚集上万鬼军和地狱众鬼群殴, 白不语带领着他们把身为鬼能做的大小事情全部都做了个遍……还,还能做什么? 管理鬼军? 在那么漫长的岁月中, 他们早就已经建立了非常完善的管理体制,就算突然改朝换代,底下的小喽啰也不会有任何感觉。事实上,白不语已经窝在这个看起来很大却连网络都没有的老巢里当了几百年甩手掌柜。 真的……无事可做啊!就连白不语手下那些身居高位的亲信,其实也觉得鬼生无趣。当年的热血和中二, 早就伴随着时间流逝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走了。”白不语丢下这么三个字,就彻底消失在那群羡慕嫉妒恨的亲信面前。 所以白不语会选择现在的生活, 并不是在逃避什么,只是真心想要寻找一种新的生活方式, 过她一直都没有体验过的全新生活。 只不过一开始的时候白不语只是想要来云河市散散心,享受一下人类买买买宅宅宅的生活, 却没有想到会在这座城市遇到夏竹卿。 现在还有了从出生起就体质特殊的夏棋, 生活也走上正轨。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 虽然白不语只想过平凡普通的生活, 甚至选择了在鬼界一向声誉良好很少会出事的云河市, 但在平平淡淡地度过了六年后…… 云河市幸福街的风, 似乎变了。 因为女大学生失踪的事情, 云河市的警察在夏家四合院门口转悠了一整天,有的时候还会躲在角落里对着夏家院门在小本子上涂涂画画写些什么,让时不时进出院门的白不语一阵不自在。 不过那些警察也只是公事公办的普通人类,因为从知情人口中知道了“幸福街茶室”的事情,又在路口的摄像头找到了女大学生最后的踪迹,所以掘地三尺也想要在这里找到她的线索。 加上夏家人和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不怕鬼敲门,更不怕警察敲门,所以白不语努力维持着原来的生活节奏,放学时间一到就骑着自行车接夏棋去了。 没想到白不语刚把儿子接到家门口,就看到四个体型各异的大男生集体趴倒在路上,像是被踩到了无形的尾巴一样古怪地扭动挣扎着。 当然,白不语也看见了不远处那个全身湿漉漉的女鬼……也就是早上跟在那四个男生后面眼眶红红却满身鬼气的女生。 才大半天不见,她的造型倒是完全换了风格。 “老妈,这些哥哥都这么老了,还要观察蚂蚁吗?”第一天上小学的夏棋完全没有普通小孩子的激动心情,反而乖乖巧巧地坐在自行车后座,两只小手安安分分搭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地上的四个人,表情略显呆萌。 在白不语的精心保护下,夏棋从没见过任何他不该看见的东西,也自然看不见近在咫尺的那个女鬼。 “乖。”白不语将自行车停下,支撑好之后就抱住自家宝贝儿子,双手一提溜就把大娃娃一样的夏棋抱下自行车,哄骗道,“我看见你老爸偷偷买了一本古董棋谱,肯定趁你不在家自己一个人玩!” 夏棋黑溜溜的眼睛突然睁大,虽然脸上看不出情绪,但快步往家里跑的时候却已经同手同脚,歪歪扭扭走了好几步才反应过来,可见这孩子心里到底有多激动。 对此白不语还是有些郁闷,身为一只鬼,十月怀胎历经千辛万苦生下这么一只白白胖胖又可爱的包子,怎么就和他老爸一样爱上下棋了呢? …… 眼看着夏棋小跑进院门后,白不语才继续推着车和那个全身湿漉漉的水鬼擦肩而过,向那四个仍然趴在地上的男生走去。 “大姐,你……” 常平可以感觉到他的双腿已经被厉鬼控制,所以无论怎么挣扎都没有办法起身。但现在最让常平觉得难受的是,无论他怎么警告那位推着自行车的年轻夫人,对方的表情还是云淡风轻,甚至还和儿子谈风说笑! “你们没事吧?” 来到常平他们身边之后,白不语将自行车停在一旁,弯下腰看着或害怕或痛苦的四人组,故作不经意地在常平脚边拂过。 就算是路过的家庭主妇,在看见有人姿态难看地趴在自家门口的时候,也不可能完全不管不问。 更何况白不语也没做什么,只是随手拂去常平他们脚边的鬼气,让他们该去哪儿就去哪儿而已。 “我们……”常平还没想出来自己应该怎么回答,就发现自己脚边一轻松,之前那种被重物压着的感觉突然消失不见。 四个大男生互相对视了一眼,都能看见彼此眼底的诧异,一个个都连滚带爬地快速从地上起身,准备趁着自己还能动立刻跑路。 白不语想要看到的就是这四个大男生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幸福街,毕竟那个依然站在那四个人背后的女鬼是跟着他们来的,如果他们走了,女鬼自然也不会留下。 “这位大姐,请等一下!”常平这会儿却突然改变了主意,面色沉重地问白不语,“大姐……你有没有看见我们身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那股寒气久久没有散去,虽然常平和其他三个伙伴一样不敢回头看,但他却还是很想知道——朱瑶到底是不是真的变成了鬼?朱瑶是不是真的站在他们身后? 白不语眼神自然地从女鬼身上晃过,带着一脸疑惑的表情摇了摇头。 “常平,快走啊!”那个戴眼镜的男生看常平站着不走,声音听起来越来越着急,却还是怎么都不敢回头看一眼,“怎么说我们也经历过四次了,如果现在不走,说不定就直接把命交代在这里了!” “大姐……”常平却还是咬了咬牙看向身旁的白不语。 “你可以叫我夏夫人。”白不语听常平喊了那么多声“大姐”,突然就觉得自己又老了好几百岁。 “夏,夏夫人。”常平乖乖改口,也是第一次知道茶室对面那家人姓夏,“今天早上我们也见过,那个时候你看见跟在我们后面的女生了吗?一个挺漂亮的女生!” 听到常平的问题,被恐怖茶室选中的其他两个人也是身体一颤,静静等待白不语的回答。 白不语当然知道常平想要知道什么,所以一脸认真地说:“女生?今天早上我就看见你们四位从对面茶室出来啊!说起来,警察都说对面茶室倒闭大半年了,你们几个小伙子天天没事去废弃茶室过夜做什么?不害怕吗?你们还是学生吧?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学习,漂亮女生和在外过夜什么的,还是等毕业之后再说吧。” 身材娇小的白不语一身普通的雪纺衫、牛仔短裤和厚底鞋,最普通的清汤面发型加上大框眼镜,看起来比常平他们还要年轻一些。 如果不是因为常平知道她是个六七岁孩子的母亲,刚才可能也喊不出“大姐”这样的称呼。 当这副打扮的白不语用长辈的口吻劝他们好好读书的时候,四个大男生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但很快他们就因为白不语所说的话而陷入巨大的恐惧中…… 一直以来,真的只有他们四个人才能看见朱瑶? 这一周以来跟在他们身边的,一直都是朱瑶的鬼魂?! “没事的话就早点回家去,别让家人担心。”白不语对四个满脸恐惧的男生点了点头,就推着自行车继续回家。 就是在这个时候…… 原本被警方认定为废弃建筑的茶室里突然迸发出一波可怕的鬼气! 白不语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茶室上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凝聚起了一片黑雾,并且以迅雷一般的速度向幸福街街道扩散。 这些黑雾瞬间吞噬了常平他们四个大男生,吞噬了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水鬼,甚至吞噬了白不语的自行车后轮胎。 “我一直觉得鬼和鬼之间相见如宾就好。”白不语半眯着双眼盯住后轮胎,“结果你不止自己找上门来,还想偷我的自行车?!” 眼看着那黑雾就要冲进四合院的大门,白不语将鼻梁上的眼镜向下一推,另一只伸出去的右手竟然直接抓住了黑雾! 那虚无缥缈不可捉摸的黑雾竟然被白不语一把揪住,然后连拖带拉直接拽进对面茶室! 可就在白不语进入茶室的一瞬间…… 出现在白不语面前的并不是废弃茶室,也没有她记忆中的雅致环境,反而是一个地铁站? 一个没有任何声音的露天地铁站,原本临近傍晚的天色也瞬间变成了深夜,天空无星无月,只有昏暗的灯照亮眼前这个车站。 就在这样悄无声息的世界里,一辆地铁悄然驶来,缓缓停靠在地铁站前。而朱瑶的鬼魂,就这么低着头站在地铁门内,全身的水和血混杂在一起,显得狼狈而阴森。 明明是如此诡异的场景,白不语却突然露出了笑容。 因为她发现这个车站里除了朱瑶的鬼魂之外,好像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恐怖茶室吗?选人的眼光倒是不错。”白不语笑着说完之后就摘下眼镜擦了擦,整个地铁站内的温度似乎瞬间下降到了零…… 白不语刚刚把自行车停好,就听见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一转头就看到一辆好像很昂贵的黑色跑车,以及正从跑车上走下来的男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累的男人。 在白不语看来,虽然对方穿着一套正经的黑色西装,但整个人看起来相当疲惫。领带耷拉着,胡子拉渣,眼睛周围还有两圈非常明显的黑眼圈,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和声音一样非常疲惫。 人看人貌,鬼看人魂。 白不语从这个男人的身上看到了一个非常苍老的灵魂,以及一股她并不喜欢的力量。这股力量足以说明对方不只是一个很疲惫的人,还是一个实力不错的人类驱鬼师。 “是,我是夏棋的妈妈。”看出对方的潜在身份后,白不语礼貌而疏离地笑了笑,“您是……” 虽然对方是驱鬼师,但白不语确定自己从没见过这个人。 “原来您是夏棋小朋友的妈妈,我还以为您是他的姐姐,毕竟您看起来太年轻了。”那个疲惫的男人笑了笑,“我是张昊的家长,那两个孩子好像一起在语文课上捣乱,所以就一起被叫家长了。” “原来是这样,您是张昊小朋友的……父亲吧?”因为对方苍老的灵魂,白不语本来想要说“爷爷”,但对方的外表看起来除了有些疲惫之外还是很年轻的,所以半途更改了说辞。 说实话,眼前这位张先生在白不语眼中简直就是命不久矣的病人。 “是,我叫张文彦。”张昊的父亲疲惫地笑笑,向白不语伸出手。 “白不语。”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驱鬼师后,白不语非常自然地和对方握了手,而对方也完全没有发现和自己握手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两位家长互相报了名字之后,就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一起走进校门。一个西装革履一脸倦意,一个雪纺短裙步伐轻快……如果这里不是小学的话,也许这两个人会被误解成父女。 “夏夫人,您为什么会让孩子在幸福街小学读书?我记得离这里不远有一所实验学校,无论是升学率还是口碑都要比幸福街小学好很多,今年也抢了这里不少生源。”因为前往办公室的路有点长,张文彦没一会儿就开始找白不语聊天。 “这里离家更近一些。”白不语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理着,“而且您不是也让孩子在这里读书吗?” “因为这所学校更干净一些。”张文彦说着,又压低了声音自言自语,“至少在那个老师跳楼之前,我是这么觉得的。” 68.真相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所以街坊邻居都觉得夏竹卿可能娶不到老婆了, 可惜这么一个长得好看的。 结果夏竹卿二十三岁生日那天竟然把一位身材娇小又好看的年轻姑娘带回了夏家的小四合院,没多久就领了证,又过了一年夏家的第一个宝贝金孙夏棋就诞生了。 一波骚操作让夏竹卿周围那些从小看他长大的街坊邻居都闪了腰。 这么一个能干又好看的小女人却嫁给一个木头棋痴?周围的街坊邻居反而觉得有些可惜。 不过夏夫人却整天笑盈盈的,说她就是喜欢这种很普通生活, 几百年前就想过这种平平静静的日子了! 邻居只觉得夏夫人很有幽默感, 却不知道人家说的真是实话。 * 可夏棋上小学后没多久,喜欢平静生活的夏夫人白不语却发现幸福街的风变了。 明明才九月, 吹来的风里却透着寒意, 还有一丝邪气……和鬼气。 最先出现异常的是夏家对面那家消费很贵的茶室,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会有鬼气从门口飘出来,进出茶室的人一个个印堂发黑,不是被鬼缠就是见了鬼。 还有好几个年轻人开始经常进出茶室,太阳下山进去,第二天早上才出来, 差点让白不语以为对面改行开了小旅馆。 白不语送儿子上学的时候,时常看见这些昨天晚上还精神抖擞的年轻人一脸疲惫地从茶室走出来,印堂发黑嘴唇泛白。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带着狰狞的伤口, 流的血里都带着鬼毒, 想必是经历了一个激烈的夜晚。 “我们又活下来了。” 白不语确定儿子安安全全地坐在后座,正准备蹬着自行车出发, 却听见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年轻人突然出声感慨了一句。 “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脱离恐怖茶室的掌控?我好怕……”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挺漂亮的女生, 眼睛红红的, 显然刚刚大哭过一场。 白不语多看了一眼那个女生, 虽然普通人感觉不到,但白不语却能看见那女生身周的鬼气浓郁到快爆炸了,显然不正常。 “只要完成十次任务,我们就能自由了。”说话的是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再经历六次茶室发布的恐怖故事任务,我们就安全了。” “但下一次就是第五次任务了。”走在最前面的年轻人表情并不轻松,“茶室的人说过逢五逢十就会遇劫,我们无法得知第五次任务的厉鬼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下一秒。这一次,也不知道能不能逃掉。” “……” 那些年轻人自以为说话声音很轻,却不知道年轻的夏夫人耳力极为不错。 恐怖茶室? 经历恐怖故事? 夏夫人突然觉得这事儿挺像小姑子夏晓菊最喜欢看的那些恐怖无限流小说,难道……他们家对门的茶室变异了? 白不语对事不关己的事情一向兴趣缺缺,只要对面茶室里的东西不找自己找上门,白不语也乐得和对面相见如宾。 甚至想问问对面茶室的业务能否供人参观,她对无限流恐怖这种新奇业务还是挺感兴趣的。 “老妈,上学要迟到了。”性格外貌都随爹的一年级小盆友夏棋不得不提醒正在发呆的老妈,倒也习惯了自己总在上课铃响的前一秒走进教室。 “啊!”白不语立刻回过神来,用力一蹬脚踏,送宝贝儿子上学去了。 那几个要么中二晚期,要么刚刚结束恐怖任务的年轻人迎面看见白不语都礼貌地笑了笑,进出茶室的次数一多,他们对经常出门的夏夫人也瞅着眼熟,知道对面这户人家只是忙忙碌碌生活中的一群平凡人。 每天柴米油盐,每天骑着自行车送孩子上学放学…… 这样的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理解他们在茶室里遭遇了什么,也永远不会知道他们经历了多少惊心动魄的冒险和战斗。 “不过,平凡真好啊!”看着白不语骑着自行车的背影,走在最前面的年轻人忽生感慨。 * 白不语凭借高超的自行车驾驶技术将宝贝儿子掐着点送到了幸福街小学的大门口,然后脚蹬一踩就来了个漂亮的转弯,骑着车原路返回。 但她却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一个没什么人的巷口停下,脸上常带的笑容消失,突然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开口说:“跟了我一路了,还不打算现身吗?” “嗬嗬嗬——” 白不语的话音刚落,巷子里突然吹起阴风阵阵,风里似乎还夹杂着听起来有些瘆得慌的笑声,再加上巷子里光线昏暗,这样的阵势足以吓得普通人双腿打颤。 但白不语是普通人吗? 她压根不是人! 不过白不语一向深明大义,曾经中二病晚期带着成千上万个小弟去地府抢位置的时候都还知道明察秋毫,这会儿也想给身后这个厉鬼一个机会,看看它到底怎么缠上她这样一个平凡无奇的家庭主妇。 又是阵阵阴风吹过,一只苍白的手突然抓住白不语的左肩膀,狰狞而残破的红色长指甲似乎下一秒就要划穿衣服,刺进肉里。 那只手不仅苍白,而且有着一道道血痕。 更诡异的是,还有另一只一模一样的手从地下伸出,狠狠地抓住白不语踩着脚蹬的右脚踝,想要死死将她固定砸自行车上。 “哎。”白不语叹了口气,想要看在曾经算是同行的份上手下留情,“这位小妹妹,我急着给老公带早饭,隔壁街的鸡肉粥铺八点半就关门了。” “那不是正好?”一个嘶哑破碎如同指甲在玻璃上划过一般难听的声音传入白不语耳中,“我就是看上了你那个八字全阴的好老公才来找你,嗬嗬嗬——等我上了你的身,与那帅哥在床榻上共度春宵,厉鬼的滋味一定会让他食髓知味,贪恋缠绵,到死都下不了床!嗬嗬嗬——啊啊啊啊啊!!” 那划玻璃一样的笑声刚起,原本嚣张得不得了的女厉鬼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呜呜——” 女鬼之前的话刚说完,一道看不清本体的黑气已经缠住了她鬼身的脖子,将她高高吊起在半空中,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小鸡一样发出难以置信的呜呜声。 而踩着自行车的白不语不知道什么时候摘掉了脸上足够遮住半张小脸的眼镜,将自行车推倒在一旁,瞪着那个被吊在半空中的白衣厉鬼。 第一次正眼看那厉鬼,白不语才发现这个能力不怎么样的后辈长得倒还不错,把身上的伤口遮遮,说话再文雅点可能还能演一出倩女幽魂。 不过…… “就你也敢肖想老娘的男人?!”一只手拿着眼镜,另一只手食指微勾操控着那道黑气将厉鬼吊得更高,白不语双眼含煞地怒道,“一直不动手,真把我当奶猫欺负?!” “呜——”那厉鬼双眼突起,瞳孔缩小,也不知道是因为被黑气掐得太狠,还是觉得眼前的画面过于难以置信。 明明……明明就是个身材瘦小没什么姿色……好吧,有点好看的人类女人,要不是想要霸占那个八字全阴的男人,她这个百年厉鬼根本不屑占据这么一具皮囊! 可这个女人…… 厉鬼双眼圆瞪地盯着下方的白不语,虽然身形没有变,但那双藏在眼镜后面的双眼泛起红光,原本浅淡的双唇也绯红如血!明明五官未曾有任何变化,但眼前这个“人”给厉鬼的感觉却好像是在血光中盛放一样摄人心魂! 这女人压根就不是人! 是隐藏起来的厉鬼啊啊啊啊! 还有这道让她压根没有任何反击之力的黑气……厉鬼的双眼充血,从被掐住的脖子里拼命挤出带着颤意的声音—— “你……您,您莫非是……是百年厉鬼?!” “百年厉鬼?不带这么侮辱‘人’的!”白不语双眼半眯起,表情很是不爽地将右手握拳,看着黑气以飞快的速度将厉鬼吞噬,“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妇不可以吗?!” 被黑气笼罩的厉鬼显然听到了这句话,整个鬼像是被丢进了冰寒地狱一样魂体发寒,忍不住发出最后的尖利惨叫。 什么鬼家庭主妇! 她究竟是找了个怎样可怕的附身对象?连百年厉鬼都看不起! * 黑气将厉鬼快速蚕食之后,又像是没吃饱一样在巷子里到处乱晃,一直到白不语瞪了一眼,那道黑气才乖乖地原地停住。等白不语把眼镜重新戴回去之后,黑气也在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厉鬼被蚕食的可怕画面就好像是转瞬即逝的幻觉一样不复存在。 “糟糕!鸡肉粥!”白不语一戴回眼镜,就瞬间变回了之前的夏夫人,一脸心疼地扶起倒在一旁的自行车,上下左右检查了好几遍之后才重新骑着离开巷子,快速踩着脚蹬向粥铺的方向飞驰。 幸福街小学的上学时间比较晚,白不语带儿子出门的时候已经七点半,回程的时候为了处理那个厉鬼又绕路跑到那个没人的巷子里,所以现在为了赶上八点半关门的粥铺只能抢夺分分秒秒的时间,希望粥铺老板看在她每天买粥的份上别提前关门! 69.红线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白不语回到家的时候, 距离云河市很远的定江市正有一场盛大的宴会正在举行。 在定江第一高楼的宴会大厅里,很多曾经上过杂志页面的明星和富商还有名媛佳丽汇聚在这里,觥筹交错,杯酒言欢,而人群的视线大多都集中在宴会的中心——一个穿着黑色礼服西装的白发男人身上。 那是一个很奇怪的人,苍白的头发看起来没有任何光泽,也不像是精心染制的颜色, 不过白发也并没有影响这个男人年轻出众的容貌,周围盛装出席的名媛佳丽们也时不时迈动脚步向这个年轻的白发男身上靠。男人的脸上挂着笑容, 平添斯文的细边眼镜旁挂着铂金链,在宴会的灯光下显现出一份神秘。 也就是在这个白发男人和某个定江有名的投资商聊天的时候,一位穿着红色紧身礼裙的女士向他款款走来,身材高挑而且上身波涛汹涌,再加上漂亮的脸蛋精致的妆容和优雅的大波浪, 无疑能够让宴会中的大部分男性露出暧昧的目光。 偶尔勾唇一笑, 都能让宴会中游走的服务生撞在大厅的圆柱上。 而这样一位尤物却恭恭敬敬地来到白发男人的身边, 轻声唤了一句:“老板。” 正在和白发男人聊天的投资商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女士的胸口, 笑着说:“早就听说厉老板身边的首席助理是一位艳压群芳的大美人, 现在一看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厉老板好艳福啊。” 那位白发的厉老板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助理, 对面前的客人道了声歉后, 两个人就一起转身离开。穿过许多想向他搭话和敬酒的宾客, 厉老板和女助理一路走到旁边没什么人的走廊里, 并且将所有服务生屏退左右,然后才推门走进一间亮着灯的休息室。 “发生了什么事?”确定门关了之后,厉老板才开口问道,“你不是应该在处理定江鬼舍的事情吗?” “鬼舍那边的事情没什么,只是几个自以为正义的警察发现鬼舍和最近的失踪案有关,所以就对其他的几个被选中者穷追不舍地追问,导致那几个选中者差点无法按时参加恐怖挑战。”女助理看向这位白发老板的眼神里带着情愫,“不过已经处理好了。” “那几个人类暴露了吗?”厉老板走到落地窗旁,一边看着夜景,一边喝着手中的红酒。 “怎么会?”女助理的脸上露出明艳的笑容,“只要他们敢说一个字,我就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的家人被恶鬼吞噬而死。” “那你来找我,是又出了什么事?”厉老板微微皱眉。 “云河市的鬼舍出事了。”女助理正了正色,“云河离定江太远,那里的鬼舍也是新设立的,所以我们对那里的了解并不多。不过之前被安排在云河鬼舍的那个鬼物脱离了控制,下落不明了。” “云河市?”厉老板思忖了一会儿,“我记得那里的鬼舍是我亲自安排的,那只鬼也是我亲自在一个废弃茶室里找到的,实力不错,能力也很特别,所以就顺手烙了印。” “要不要派人去看看?”女助理看起来有些担心,“我们的计划一直进行得非常小心,每间鬼舍里安排的鬼物身上都有老板您亲自留下的烙印,就算那些鬼物魂飞魄散我们也会有所知晓,不可能像现在一样人间蒸发。” “红衣。”厉老板并没有给女助理答复,转而反问道,“我们现在手中掌控着多少鬼舍?建立这些鬼舍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百零一个。”红衣毫不犹豫地回答,“老板您想要鬼王的位置,可是那个死鬼王的狗腿一个比一个麻烦,甚至不愿意再让任何后起之秀接触权力的中心,所以我们利用鬼舍吸引八字偏阴并且正值青年的人类,利用各种陷阱来让鬼气滋润他们的人体,再在最适当的时机将他们杀死,借此方法来培养完全臣服于我们的厉鬼和恶鬼,壮大老板的鬼军!获得鬼王的地位!” “但只要其中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们的计划就岌岌可危。”厉老板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虽然这些厉鬼是我们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但他们的能力不可能比得上那些老鬼手下的百年厉鬼,所以我们的鬼军数量一定要比他们多十倍甚至百倍!” “在此之前不能有任何纰漏,也绝对不能让那些老鬼发现!”厉老板盯着杯中的酒液,自言自语一样轻声说了句,“最大的遗憾就是我变强了,她却死了。” “可是老板,就算我们建立了这么多鬼舍,鬼军数量的增长速度还是不容乐观,为什么我们不选择更加快速的方法?”红衣艳红的指甲划过唇角,“当着那些人类的面直接杀死他们的至亲至爱,一样可以让他们在死后变成厉鬼。” “你也别太小看人类了。”厉老板冷笑了一声,“虽然人类当中多得是蠢蛋,但如果事情闹大了,一些比我更强的鬼都曾经因为这些人类而前功尽弃。” “鬼王死了,除了那些顽固的老鬼之外,哪里还有比老板您更强的鬼。”红衣助理眼波流转,又将胸前的波涛汹涌向白发厉老板靠近了一些,“再加上手段和智慧,不可能有鬼比得上您。” “鬼王死后,想要那个位子的鬼数不胜数。”厉老板眼镜后闪过戾气,“我一路低调走来,就是为了等鬼军成型后异军突起,出其不意,一举得胜!” “一定可以。”红衣看着厉老板的表情满是痴迷,几乎下一秒就要扑过去,“红衣会一直陪着老板。” “那你就亲自去云河市一趟好了。”厉老板却用手将靠近的红衣一把推开,然后转身就走,“安排好自己的身份,别让人起疑,顺便让脑子清醒一下,别妄想一些不可能的事情。” 看着厉老板转身离开,红衣有些懊恼地咬了咬唇,却最终不敢说什么。 “帮我订一张最快去云河市的机票。”厉老板走后,名叫红衣的女助理立刻打了个电话,然后用力挂断电话,咬着牙含糊地说,“无论是你还是鬼后的位置,我都要!” 白不语并不知道定江市发生的事情,她只是看了一眼跪在那里的女鬼朱瑶,就去准备待会儿要吃的火锅。 外面肚子咕咕叫的三人组爱吃什么,白不语全部都了如指掌。幸福街的街坊们觉得白不语操持家事非常辛苦,却不知道她每天最主要的任务就只是买菜和一日三餐的投食。 夏竹卿会帮忙处理食材,夏晓菊则包揽了所有洗碗和整理的工作,就连夏棋也会帮忙端菜和拿筷子,白不语要做的就是站在锅前展示自己的厨艺。 夏九段曾经还偷偷买过几本菜谱和《从零开始学烧菜》,只不过在厨房发生了几次莫名的事故之后,做菜的任务还是稳稳地交给了白不语,而那几本书现在还被藏匿在夏九段的那堆棋谱里,沉稳淡定的夏先生一直以为家里没人知道这件事。 两大一小对食物的要求也不高,只要能吃饱肚子就行。 所以平日里白不语买那么多菜,烧一桌子美食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下厨是这位前鬼王退休后自己培养出来的兴趣爱好,时间不够的时候大家围在一起吃火锅也会很愉快。 “你一定会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跪在这里。”冰柜里多得是夏竹卿处理过的食材,不过白不语还是放慢了放盘的速度,和女鬼朱瑶说着话,“化成血水逃走的能力确实很实用,只可惜这个能力是吞噬我的鬼气之后才有的。” 女鬼没有说话,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白不语,时间一长倒确实有些恐怖。 “你刚死了十天都不到,自然不会有人告诫你,别随便吞噬鬼气。”白不语把夏竹卿最喜欢的牛肉堆成漂亮的金字塔形,“遇到鬼气比你弱的也就算了,但如果吞噬了高阶鬼物的鬼气,就等于接受对方的烙印,自愿成为对方的鬼仆。” 70.大战将至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薛老师, 这个孩子就是三班的, 你们一起去班上看看?”保安擦口水归擦口水,心跳加速归心跳加速, 但也知道眼前这位薛红衣薛小姐和他这个小保安之间没什么可能, 能天天就近看着都已经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所以就殷勤地帮薛红衣指路。 “我送你去教室好不好?”薛红衣想着眼前孩子那个看着就可口的爸爸, 语气和变得温和起来, 涂成大红的嘴角努力勾起更亲切的笑容,“看你这么可爱, 你妈妈一定也很漂亮吧?” “哼!”夏棋把小脑袋一扭, 转过头去不理薛红衣, 自己背着小书包往教室跑。 “臭小鬼!等我上了你妈的身, 一定先把你揍一顿!”薛红衣自认走到哪里都受欢迎,却在夏棋宝宝这里栽了跟头, 所以看着小朋友的背影恨恨说了一句。 因为白不语在家里给夏棋的班主任打过电话,所以夏棋只是被叫到办公室小小教育了一下就被放回教室, 一群才认识一天的小伙伴就开始围在夏棋桌边问这问那。 “夏棋, 夏棋,你今天怎么迟到这么久?”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就坐在夏天前座,一转头就对夏棋眨巴眼睛。 “因为要睡觉呀!”夏棋一脸理所当然, “昨天吃多了, 好晚才睡觉, 今天早上就起不来了。” “夏棋昨天吃了什么啊?”围到夏棋右边的是班上另一个好奇女娃, “我们家昨天晚上吃了大馄饨,冬瓜肉馅儿的,特别好吃。” “我们家吃的是火锅!”夏棋打量了一下围在自己身边的小姑娘,发现还是自己最可爱之后,黑溜溜的眼睛眨了眨,“有好多好吃的肉和鱼丸,一不小心肚子就吃得圆滚滚了。后来咕咕还带我去吃夜宵,都是特别好吃的大肉串。” “夏棋你好开心哦!”周围的小朋友们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前座的小姑娘更是不开心地说,“麻麻总是不准我晚上吃太多,还总是让我吃蔬菜,蔬菜一点都不好吃!” “因为老妈最疼我了呀。”夏棋眨了眨眼睛,好像完全忘记了昨天晚上那碗噩梦一样的生菜和吃撑之后受的苦。 “笨蛋!” 就在夏棋和其他小朋友聊得正开心的时候,坐在夏棋后面的小男孩冷哼了一声,说:“如果真是为孩子好的话,怎么可能会让小孩子吃那么多肉。而且,因为吃撑起不来所以上学迟到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荒唐了!” “所以……夏棋你的爸爸妈妈真的是为你好吗?”那个坐在夏棋后座的男孩虽然看起来是个帅哥胚子,但一副嘲讽脸已经初具雏形。 “……张日天我讨厌你!”夏棋小朋友不笑也不生气,只是凭借自己多年来从亲爸身上学到的本事,就这么静静盯着后面的男孩看,一副想要用眼神吓死他的感觉。 可惜,夏棋还是只学了个皮毛。 “我叫张昊!不叫张日天!昊!hao!”后座的男孩却因为夏棋的话而气得腮帮子鼓鼓,“我更讨厌你!” “明明就是张日天!”夏棋指了指后座男孩放在桌上的作业本,姓名那一栏的两个字看起来歪歪扭扭大小不一。“张”字写得特别小,“昊”字又写得很大很分散,乍一眼看过去还真以为是“张日天”这三个字缩在了一起。 “是张昊!”男孩虽然之前带着一张嘲讽脸,这会儿被夏棋指着自己写的那两个字,却好像被戳中软肋一样脸红起来,“昊是广阔无限的意思,是我爷爷给我取的名!” “就算认错,也是因为你写得太丑了!”两个小朋友像是互为仇人一样,互相反驳起来。 “我才一年级!等我两年级之后就会写得好看了!”张昊也毫不让步。 “可是我的字就很好看呀!”夏棋骄傲地拿出自己还没来得及交的作业,上面的每个字都工工整整,写成一片的时候更是能够感觉到这种虽然稚嫩但工整的风格。 不得不说,虽然夏棋和自己亲爸总是拌嘴,但从小夏棋就跟着夏竹卿学书法学泡茶学下棋,并且发誓一定会在各个领域把夏先生打趴下! “夏棋的字好好看啊!”围在夏棋身边的小朋友越来越多。 “夏棋教我们写字好不好?” “夏棋,你认识很多字吗?” “夏棋你好厉害,我想做你的女朋友!” “……” “是我老爸教我的。”因为所有小朋友都围在夏棋身边,所以小朋友看起来也有些不自在,“不过我以后会写得比那个老头子更好看。” “我……我……”张昊看着被所有同学围住的夏棋,小大人的模样绷不住了,嘲讽脸也坚持不下去了,他低下头看着自己作业本上那两个不好看的字,扁扁嘴巴突然大哭了起来—— “我爸爸妈妈都很忙,没有人教我写字,但妈妈说只要听老师话就会写很多很多字!妈妈还说只要我会写很多很多字,就会有很多小朋友和我一起玩,结果你们现在都围着夏棋,没有人和我玩哇哇哇啊啊啊啊!” “……”看着班上公认最酷最懂事的小大人张昊哭成这副惨烈的模样,小朋友们都愣住了,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干什么。 “我妈妈是医生,爸爸开事务所,他们总是不回家,只能找杨奶奶照顾我。我昨天晚上吃的是杨奶奶做的菜,比火锅和烤肉好吃一百倍!”张昊擦擦眼泪,就好像刚才哇哇哇哭出来的不是他一样,很快就调整过来看着夏棋。 “你呢?你爸爸和妈妈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他们可以教你写字?” “……”夏棋歪着头想了想,然后说,“附近的阿姨说我老爸和老妈没有工作。” “啊?没有工作?”张昊的眼泪不流了,愣愣地看着夏棋,“他们都不上班的吗?” 夏棋摇了摇头,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张昊,肯定地说:“老爸和老妈几乎每天都在家啊,只有老爸偶尔会去外地一段时间。” “去外地?是去打工赚钱吗?”张昊的嘲讽脸和气愤完全消失不见,只是诧异地看着眼前像娃娃一样好看的夏棋,因为大家都穿着一样的校服背着一样的书包,所以张昊小朋友也看不出来夏棋家庭情况怎么样。 “老妈说老爸是出去赚钱了。”夏棋点点头。 于是,偶尔去其它地区出席围棋比赛的夏九段,就这么在儿子口中成了“外出打工”。 “难道……”张昊小朋友突然脸色大变,“你昨天晚上吃这么多,是因为你老爸打工回来了?” “嗯……”夏棋小朋友努力盘算了一下吃火锅和老爸之间的关系,想半天没想明白,就似懂非懂地回答说,“我老爸是前天回来的,不过一回来就趴在院子里呼呼睡大觉,老妈说他很累很累。” “……”张昊小朋友沉默了。 虽然张昊小朋友的父母总是因为忙于工作而不回家,但因为爸爸妈妈的工作都很不错,所以张昊住着漂亮的大房子,生活方面也是要什么有什么。 不过张昊小朋友从小就很要强,也很早熟,总是希望爸爸妈妈回家的时候能够看到自己最棒的一面,也希望能够在一年级三班成为人见人爱的小朋友,交好多好多朋友让妈妈高兴。 张昊没有想到的是,一年级三班竟然出了夏棋这个原本在张昊看来很讨厌的小朋友,虽然长得很可爱,但脸上压根没什么表情,还总是拐弯抹角夸自己可爱,没见过这么讨厌的人! 偏偏所有小朋友都想和夏棋聊天,还给他送东西吃! 最讨厌的是一年级三班竞选临时班长的时候,演讲出色的张昊竟然输给了夏棋这个一句话不说的,而且整整差了十票,实在是太讨厌了! 可现在…… 张昊小朋友没有想到夏棋的家庭竟然这么拮据,父亲母亲都没有工作,为了维持生活,夏棋的父亲只能每过一段时间就出去打工赚钱,而且每次回来都会累倒在小院子里。 之所以夏棋会因为吃火锅而吃撑,也是因为只有父亲打工赚到钱回来之后,一家人才能坐在一起好好吃一顿肉吧! “夏棋。”张昊真诚地看着夏棋,“下次去我们家玩好不好?我请你吃肉!” 夏棋小朋友被张昊的眼神看得毛毛的,扭头之后才说了一句:“不要!” “……” “吵什么吵!吵得脑壳疼,就不能一个个安安静静等上课吗?!”上课铃还没响,一个踩着新高跟鞋的红衣女人带着不怎么愉快的表情从外面走了进来,正是一年三班的代理语文老师薛红衣。 “啊!是狐狸!”夏棋下意识低呼了一句。 “什么?”张昊听见了夏棋的话,好奇追问。 “那个新老师,长得像狐狸妖怪一样。”夏棋下意识回答了一句,又想起来问话的是那个讨厌的张日天,所以又“哼”了一声不理他。 “放心,我会保护你哒!”张昊拍拍什么肉都没有的小胸脯,“我跟你说,我爸爸是很厉害的风水师,除妖抓鬼最厉害。” “你说谎,我只是说新老师长得像狐狸呀。”夏棋动动小鼻子,“我老妈说这个世界上才没有妖怪和鬼呢!” “才没骗你,不信我下次带你去看!”被人质疑的张昊小朋友也着急了。 71.白鳞之盾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然后白不语就从班主任那里听说了夏棋扰乱语文课纪律的事,并且知道语文老师薛老师想要和自己面对面谈一谈。 等白不语骑着自行车来到校门口的时候, 正好赶上和班主任约好的下午三点半,等双方聊了聊之后还能顺道接孩子放学回家。 “请问, 是夏棋小朋友的家长吗?” 白不语刚刚把自行车停好,就听见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一转头就看到一辆好像很昂贵的黑色跑车,以及正从跑车上走下来的男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累的男人。 在白不语看来,虽然对方穿着一套正经的黑色西装, 但整个人看起来相当疲惫。领带耷拉着, 胡子拉渣,眼睛周围还有两圈非常明显的黑眼圈,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和声音一样非常疲惫。 人看人貌,鬼看人魂。 白不语从这个男人的身上看到了一个非常苍老的灵魂,以及一股她并不喜欢的力量。这股力量足以说明对方不只是一个很疲惫的人,还是一个实力不错的人类驱鬼师。 “是,我是夏棋的妈妈。”看出对方的潜在身份后, 白不语礼貌而疏离地笑了笑,“您是……” 虽然对方是驱鬼师, 但白不语确定自己从没见过这个人。 “原来您是夏棋小朋友的妈妈,我还以为您是他的姐姐, 毕竟您看起来太年轻了。”那个疲惫的男人笑了笑, “我是张昊的家长, 那两个孩子好像一起在语文课上捣乱, 所以就一起被叫家长了。” “原来是这样,您是张昊小朋友的……父亲吧?”因为对方苍老的灵魂,白不语本来想要说“爷爷”,但对方的外表看起来除了有些疲惫之外还是很年轻的,所以半途更改了说辞。 说实话,眼前这位张先生在白不语眼中简直就是命不久矣的病人。 “是,我叫张文彦。”张昊的父亲疲惫地笑笑,向白不语伸出手。 “白不语。”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驱鬼师后,白不语非常自然地和对方握了手,而对方也完全没有发现和自己握手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两位家长互相报了名字之后,就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一起走进校门。一个西装革履一脸倦意,一个雪纺短裙步伐轻快……如果这里不是小学的话,也许这两个人会被误解成父女。 “夏夫人,您为什么会让孩子在幸福街小学读书?我记得离这里不远有一所实验学校,无论是升学率还是口碑都要比幸福街小学好很多,今年也抢了这里不少生源。”因为前往办公室的路有点长,张文彦没一会儿就开始找白不语聊天。 “这里离家更近一些。”白不语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理着,“而且您不是也让孩子在这里读书吗?” “因为这所学校更干净一些。”张文彦说着,又压低了声音自言自语,“至少在那个老师跳楼之前,我是这么觉得的。” 在走进教学楼的那一刻,张文彦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白不语故作疑惑地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张文彦看了一眼某个方向,“就是觉得这栋楼有些不干净。” “张先生是做清洁公司的吗?”白不语看了一眼周围的学校走廊,“我倒觉得这里打扫得挺干净的。” “差不多吧。”张文彦一边说一边继续向前走,“一年级的办公室是在一楼的最后吧?等结束之后我可以去问问校长要不要换清洁公司,最好能把里里外外各种不该存在的东西全部都清洁干净。” “是啊,干净的话对孩子也好。”白不语推了推眼镜,笑得若有所指。 白不语也可以感觉到这所学校里藏着一只鬼,虽然用了很厉害的隐藏手段,那种隐藏手段甚至可以让鬼变得和人无异,但终究瞒不过一些真正拥有实力的人。 一开始白不语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出手让夏棋的学习环境更干净一些,不过在看了张文彦的表现之后,白不语就觉得自己走这一趟可以轻松很多。 “夏夫人,我觉得还是我先进去比较好。”越靠近一楼办公室的位置,张文彦的脚步就越沉重,疲倦的脸上努力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里面可能……” “里面怎么了?”白不语适时地表现出疑惑。 “不,我只是觉得我家那个臭小子那么调皮,这次的事情一定是他惹的祸,和夏棋小朋友没太大关系。”张文彦试图通过让自家儿子背锅来劝阻白不语继续向前走。 “您太客气了,不过无论如何我还是想和夏棋的老师们见一见。”白不语推了推眼镜,笑容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请放心,我不怎么会说话,所以会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看的。” “也是。”张文彦显然也是想起来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所以深呼吸了一下之后就推开了面前的办公室门。 让白不语也有些吃惊的是,那么大一个教师办公室里竟然只有一个老师在,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长发女老师。 “两位就是夏棋和张日天的家长吧?其他老师都去开会了,我特地留在这里等两位。”叠腿坐在办公椅上的女老师在白不语他们的面前优雅起身,却在看见张文彦的时候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夏夫人,请快速离开这里,咳咳!”张文彦看起来身体有些不适,但却在第一时间挡在了白不语的面前。 女教师薛红衣这会儿却很开心。 “我听说云河市的驱鬼师不多,这个姓张的不会就是废了云河鬼舍的人吧?”薛红衣轻声念叨了一句。 她一开始叫家长只是为了上夏棋妈妈的身去进补,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一个有点实力的驱鬼师。再加上幸福街小学和那个废弃茶舍都在幸福街上,薛红衣有理由怀疑张文彦就是她想要找的人! “张先生,怎么一副很怕我的样子?”薛红衣看着张文彦的时候,眼神里没有一丝忌惮,反而笑着说,“两位先坐下来,我们好好聊聊张日天同学和夏棋同学的事情。” 说着,薛红衣就带着一阵香水味从白不语身边瞬间移过,在张文彦反应过来之前就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然后就站在那里问张文彦:“张先生,最近是不是工作很忙,所以疏于和张日天同学好好交流?” 张文彦紧紧盯着薛红衣,甚至顾不得纠正自家儿子的名字。与此同时,一把和手术刀差不多细小的刀从袖口滑落,被张文彦直接夹在指缝间。 “薛老师,我们家张昊就是个混蛋小子。如果张昊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我一定回去把他好好教育一顿,哪里敢让薛老师您帮忙盯着。”张文彦又向左一跨步,继续将白不语挡在身后。 “我这不是担心张先生没有时间吗?”薛红衣眼神渐渐沉了下来,“张先生最近工作应该很繁忙,是不是忙着幸福街那间废弃茶室的事情?” “嗯?”张文彦皱了皱眉,似乎不明白薛红衣在说什么。 站在一旁看着的白不语倒是听懂了,张文彦这是在替她背锅啊!薛红衣似乎对幸福街的那家废弃茶室很了解,而且还将张文彦当成了除去恐怖茶室里鬼物的那个人! 72.对的人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现在竟然说鬼王“死”了…… 作为一个想要功成身退平静退休的前任鬼王, 白不语并不喜欢这位传播谣言的“继承人”。 白不语也不看好这位“未来鬼王”的行事方式。 虽然不知道恐怖茶室的运作原理是什么, 也不知道恐怖茶室是如何将她从幸福街带到这个废弃车站来的, 但白不语却知道对方已经将五个普通人类卷入灵异事件。 而它的目的,不是想要杀死这些人类,就是想让其他四个人和女鬼朱瑶一样一点点变化成厉鬼。 被白不语砸了一拳的破屏幕现在显得更加残破, 不过因为白不语身高有限, 所以只是砸在了屏幕和墙壁的衔接处, 厚实的车站墙壁被直接打穿, 蛛网一般的裂缝向外扩散,白不语这一拳的力量可见一斑。 [啊。] 已经没多少完好部分的广告屏幕上, 却顽强地出现了又一个血红的字。 [痛。] 一个广告屏幕怎么会感觉到痛?白不语看着那个像是撒娇一样的红字眼角一抽, 尽可能平静地说:“送我回幸福街。” 鬼知道白不语现在多想回去做饭! [加入我们。]屏幕上的血字依旧锲而不舍地想要邀请白不语加入“新鬼王”麾下。 下一秒,白不语伸手一抓, 直接揪住了一缕灰色的鬼气。 对于鬼物,甚至是上百年的厉鬼来说, 鬼气都是飘忽不定不可捉摸的东西,但对于白不语而言……她却可以捕捉所有可察觉的鬼气,然后凭着这一缕鬼气去寻找那个隐藏在幕后不敢露面的胆小鬼。 也就是说……抓住这一缕鬼气,跟抓住了对方的小辫子没什么区别。 “送我回幸福街。”白不语揪了揪那一缕鬼气,觉得还挺有弹性的, 忍不住又揪了两下。 [ ~~~ ] 残破的屏幕上竟然出现了古怪而又销魂的波浪线? “魂飞魄散和送我回去, 选一个。”白不语好好感觉了一下手中的这一丝鬼气, 发现和普通厉鬼的鬼气有些不同, 让人说不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送你回去,放我自由?] 红色的血字再次出现,原本标准的加粗宋体字,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些扭曲感,好像有个鬼正颤抖着说出这句话一样。 “当然。”白不语揪住鬼气,缠在双手间翻了个花绳,年轻甚至略显稚嫩的脸上露出了和善而富有亲切感的笑容。 [好,我相信你。]血字一个接一个出现,对白不语表现出了莫名的信任。 就在花绳成型的一瞬间,白不语感觉到许多和自己手中鬼气一样的力量开始从四周汇聚,就像是之前在幸福街的时候一样,灰色接近黑色的鬼气成雾涌向白不语。 白不语这一次没有抵抗,只是任由鬼气将自己笼罩在其中。何况对方鬼气的小尾巴还被白不语揪在手里,无论发生什么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这个世界上的部分鬼物确实会拥有一些类似天赋的特殊能力,就比如之前的女鬼朱瑶似乎就掌握了可以变身成血水向任何地方渗透的能力。 但能够令人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的特殊能力,对于白不语来说都是闻所未闻。 一阵空气的扭曲感之后,周围黑雾一般的鬼气散去,白不语一抬头就看到自己站在夏家四合院的院门外,之前那个废弃的地铁站就好像是一晃而过的幻觉一样。 被白不语抓在手里的灰色鬼气颤了颤,似乎是在提醒白不语兑现之前的承诺,放它自由。 “有些着急了吗?”白不语扯了扯牢牢抓在手中的灰色鬼气,突然笑着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年轻的后辈,不知道你是否曾经听说过这么一句话——” “人说人话,鬼说的……自然就是鬼话。”明明是普通人类的样子,但白不语此刻嘴角勾起的笑容却似乎恶意十足,“既然是鬼话,又怎么能信呢?” 说着,白不语空着的那只手将眼镜向下推了一些,揪着灰色鬼气的手用力一拽,左右两只手像是在把玩橡皮泥一样用力一搓! 一阵阴风吹过之后,周围的鬼气全部消失不见,而白不语的手中也多了一枚灰色的珠子,看起来颜色混沌,像是用了质量不过关的便宜塑料。 “怎么可能放你走?”白不语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院门,压低声音对那颗珠子说,“你那间茶室惹了那么多麻烦,等朱瑶和那几个人类的事情完全结束之后再解决你的问题。” 说着,白不语直接将珠子往自己的智能手机上一拍,手机外壳一阵肉眼可见的鬼气闪过,而那颗灰色的珠子却不知所踪。 之前这个鬼物曾经操控过广告屏幕,白不语虽然没接触过会远距离移动的鬼物,却见过控制电子屏幕的鬼物,所以知道他们能够被封印在电子设备中,不用去找其它麻烦的封印物品。 白不语将茶室的鬼封印完之后就打量了一下周围的街道,之前被吞噬的自行车不知所踪,说不定被丢在了兰城学院站附近的哪个杂草堆里,瞬间损失好几百块。 而那四个曾经进入过恐怖茶室的大学生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四合院对面的茶室大门紧紧关着,但白不语却能够感觉到茶室里藏着人。如果现在藏在里面的不是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隐藏在这里守株待兔的便衣警察 虽然知道这些警察在找朱瑶,但白不语却并不好插手这件事情。毕竟朱瑶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尸体的下落,那些普通的人类警察更不可能找到。 她总不能把朱瑶的鬼魂拎到警察面前,然后让这些警察快速结案离开幸福街吧? * 深呼吸一口气后,白不语直接迈着焦急的步伐推开眼前的院门,冲进四合院里。 此时的院子里已经亮起了电灯笼,款式古典好看,而且比蜡烛灯笼环保很多。 而一大一小两个熟悉的身影竟然还面对面地坐在傍晚的大槐树下,一个个姿态端正,目不斜视地看着眼前的棋盘。 “真是抱歉!”白不语顺手将手机放回口袋里,带着一脸歉意走到槐树下,“我在外面遇到了一个刚好路过的老同学,不知不觉就聊到现在,你们肚子都饿了吧?” “嗯?” 白不语眨了眨眼,突然发现摆在棋盘上的不是棋子也不是棋谱,而是一个很大的汤碗? 弯下腰,凑近汤碗,黑而直的发丝划过白不语的脸颊,她盯着汤碗里那一坨黑乎乎的东西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没看出那究竟是什么。 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然后白不语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不是真的近视,只是眼前汤碗里的东西实在超出了常人的理解范围。 “老妈,肚子饿。”夏家小宝贝黑溜溜的双眼有些委屈地看向白不语,“咕咕吃了一点就冲进洗手间,到现在还木有出来。” 夏棋口中的“咕咕”,就是白不语的小姑子夏晓菊。 白不语眨了眨眼,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家宝贝老公夏竹卿,问道:“卿卿……你下厨了?” 想来想去,白不语觉得这一碗神秘物质只有可能出自有“厨房杀手”称号的夏九段之手。 而坐在棋盘旁边的夏先生姿态端正,双手正放,双眼直视前方,像是在准备定生死的棋局。沉默了好几秒之后,夏竹卿才悠悠开口道—— “已经尽力而为,只可惜不擅厨艺。” 夏九段低眉看着棋盘,微微一叹。 白不语努力憋笑,在自家老公的脸颊上偷亲了一口,然后一边溜向厨房,一边大声说道:“今天晚上吃牛肉火锅,都洗手去!” “嫂子!!!给我留点肉!”四合院内传来小姑子一阵高呼,“还有,让我哥别再下厨了啊!!!!” 白不语无奈地摇了摇头,夏晓菊虽然已经是当姑姑的人了,却和小孩子一样爱吃爱玩,也难怪夏棋总是不愿意规规矩矩地喊“姑姑”。 “你也过来。”白不语走进厨房的时候,对着墙角缝的方向勾了勾手指。 朱瑶若隐若现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厨房里,没了之前湿漉漉四处冒血水的恐怖模样,反而像早上跟着那四个大学生的时候一样干爽整洁。 突然现身的朱瑶对着白不语双膝跪地,但脸上却并没有恭敬请求的表情,反而充满了害怕和疑惑,似乎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跪下。 阳光下自然卷的短发显得略带褐色,加上满脸的笑意和不俗的外表,就算对方穿着古怪,也足以吸引住很多人的视线。 “什么?找到灭了薛红衣和那只笨蛋恶鬼的驱鬼师?”笑眯眯的男人继续对着空气说话,“我可没兴趣为那些废物报仇。” “放心吧,没有鬼比我更了解老板的想法。”男人的笑容越发灿烂,“他特地把我派来这里,如果我不‘培养’十几二十个厉鬼回去弥补老板的损失,岂不是很丢脸?” “另外,如果这里真的有那么厉害的驱鬼师在,相信我们很快就会遇见的。”笑眯眯的男人说着就注意到旁边有一位很漂亮的小姐正看着他,所以特地向那边歪了歪头,“小姐,看面相你今天会撞鬼。” 73.神人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白不语当然不可能惩罚自家已经二十好几的小姑子, 所以就让夏竹卿和夏晓菊好好谈一谈健康饮食的问题。 兄妹俩在槐树下面对面着, 夏竹卿一句话都不说, 就这么坐姿端正地看着自家妹妹, 半个小时之后夏晓菊就弃械投降, 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忏悔自己不健康的饮食方式, 顺便以黄瓜味薯片的名义发誓再也不带夏棋去吃夜市烧烤了。 夏棋在吃了消食片之后,就靠在床上等自家老妈揉小肚子,母子两个人折腾到半夜,夏棋才哼哼唧唧地闭眼睛睡了过去。 确定宝贝儿子睡了, 白不语才松了口气, 一转身就被另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 夏竹卿将手里的棋谱放下,顺手关了灯, 在白不语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隔壁的小房间收拾好了?” “嗯。”白不语早就已经开始犯困, 下意识地往夏先生怀里缩了缩, “明天就让夏棋搬过去睡。” 夏先生心满意足地点头, 拥着怀里娇小的妻子入睡。 “好吃……”夏棋小朋友还在吧唧嘴说着梦话,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被亲爸亲妈驱逐出境。 第二天一早,作为昨晚折腾到半夜的结果, 白不语和夏棋小朋友意料之中地赖床了。夏竹卿虽然起得早, 但想着让母子两个多睡一会儿, 就一个人披着长衣去院里摆棋谱, 然后就完全忘了时间。 等白不语像抱着大娃娃一样, 把匆匆套好衣服还没睡醒的小朋友从房间抱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 还没洗漱换衣服的白不语打着哈欠把夏小朋友直接塞进他爸的怀里。 “卿卿,我去换衣服,你带夏棋去洗脸刷牙,早饭我已经给他投喂过了。”白不语半闭着眼睛就准备转身回房间。 夏竹卿放下指间拈着的棋子,看向怀里还在呼呼大睡的儿子,转而对回房间的白不语说:“我送他去学校。” “嗯,那我睡一会儿就起来煮粥,你送完儿子直接回家,别吓到街坊邻居。”白不语虽然困,但也知道周围那些阿婆阿姨不常看见夏先生出门,这次猛地看见活人恐怕得吓一跳。 白不语顺便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发现那个不知名鬼被封印到手机里之后就完全没了动静,不反抗也不哀求,也不知道想要做什么。 而夏九段抱着怀里的小朋友进洗手间之后,第一步就是用温毛巾糊在小朋友的脸上,让怎么都睡不够的夏棋只能被迫醒来,黑溜溜的眼睛盯住镜子,看着自家亲爸将挤好牙膏的软毛卡通牙刷塞进自己嘴巴里。 “自己刷牙。”夏先生把小朋友的小短腿直接放在一个加高的椅子上,让夏棋可以够到水池。 “窝就知道,老爸乃讨厌窝。”夏棋小朋友一边乖乖刷牙,一边含含糊糊地抱怨,“肯定是嫉妒窝人见人爱又可爱。” “……” “嫉妒窝下棋天分比乃好。” “……” “还嫉妒老妈更喜欢窝这样的可爱小宝宝。” “嗯。”夏先生终于应了一声,替麻烦的小朋友擦了擦嘴,没帮可爱小宝宝梳头就把他带出门。 确定小混蛋在自行车后座坐稳之后,夏九段就骑着白不语新买的那辆粉色淑女车离开四合院,在街坊邻居们“见了鬼”的表情中不紧不慢地向学校驶去。 “天啊?那不是夏家老三吗?他怎么……怎么出门了?” “竟然还送小孩上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送孩子上学放学有什么好奇怪的?夏家老三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最后苦的白不是他老婆?” “我听说夏家老三下棋挺赚钱的啊。” “胡说八道,下棋怎么可能赚钱?!” “你说这么好看一个小伙子,怎么每天就知道无所事事呢?” “……” 许多窃窃私语的声音在夏竹卿耳边闪过,不过夏九段就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依旧稳稳当当地骑着车向前走。 夏棋已经迟到了整整半个小时,但夏竹卿却好像完全没有着急的感觉,趴在他背后又睡了过去的小朋友自然更不可能着急。 一大一小来到校门口的时候铁栏门已经牢牢关闭,所有的学生都聚集在操场上,国歌声在庄重肃穆的情况下响起。 74.阎王的身份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接到夏棋班主任电话的时候, 白不语正在教导封印在手机里的那只鬼玩手机游戏戏, 并且争取让它早点成为消消乐高手, 赢过好友列表里所有的街坊邻居。 然后白不语就从班主任那里听说了夏棋扰乱语文课纪律的事,并且知道语文老师薛老师想要和自己面对面谈一谈。 等白不语骑着自行车来到校门口的时候, 正好赶上和班主任约好的下午三点半, 等双方聊了聊之后还能顺道接孩子放学回家。 “请问, 是夏棋小朋友的家长吗?” 白不语刚刚把自行车停好,就听见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一转头就看到一辆好像很昂贵的黑色跑车,以及正从跑车上走下来的男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累的男人。 在白不语看来, 虽然对方穿着一套正经的黑色西装,但整个人看起来相当疲惫。领带耷拉着,胡子拉渣,眼睛周围还有两圈非常明显的黑眼圈, 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和声音一样非常疲惫。 人看人貌, 鬼看人魂。 白不语从这个男人的身上看到了一个非常苍老的灵魂,以及一股她并不喜欢的力量。这股力量足以说明对方不只是一个很疲惫的人,还是一个实力不错的人类驱鬼师。 “是,我是夏棋的妈妈。”看出对方的潜在身份后, 白不语礼貌而疏离地笑了笑,“您是……” 虽然对方是驱鬼师, 但白不语确定自己从没见过这个人。 “原来您是夏棋小朋友的妈妈, 我还以为您是他的姐姐, 毕竟您看起来太年轻了。”那个疲惫的男人笑了笑,“我是张昊的家长,那两个孩子好像一起在语文课上捣乱,所以就一起被叫家长了。” “原来是这样,您是张昊小朋友的……父亲吧?”因为对方苍老的灵魂,白不语本来想要说“爷爷”,但对方的外表看起来除了有些疲惫之外还是很年轻的,所以半途更改了说辞。 说实话,眼前这位张先生在白不语眼中简直就是命不久矣的病人。 “是,我叫张文彦。”张昊的父亲疲惫地笑笑,向白不语伸出手。 “白不语。”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驱鬼师后,白不语非常自然地和对方握了手,而对方也完全没有发现和自己握手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两位家长互相报了名字之后,就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一起走进校门。一个西装革履一脸倦意,一个雪纺短裙步伐轻快……如果这里不是小学的话,也许这两个人会被误解成父女。 “夏夫人,您为什么会让孩子在幸福街小学读书?我记得离这里不远有一所实验学校,无论是升学率还是口碑都要比幸福街小学好很多,今年也抢了这里不少生源。”因为前往办公室的路有点长,张文彦没一会儿就开始找白不语聊天。 “这里离家更近一些。”白不语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理着,“而且您不是也让孩子在这里读书吗?” “因为这所学校更干净一些。”张文彦说着,又压低了声音自言自语,“至少在那个老师跳楼之前,我是这么觉得的。” 在走进教学楼的那一刻,张文彦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白不语故作疑惑地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张文彦看了一眼某个方向,“就是觉得这栋楼有些不干净。” “张先生是做清洁公司的吗?”白不语看了一眼周围的学校走廊,“我倒觉得这里打扫得挺干净的。” “差不多吧。”张文彦一边说一边继续向前走,“一年级的办公室是在一楼的最后吧?等结束之后我可以去问问校长要不要换清洁公司,最好能把里里外外各种不该存在的东西全部都清洁干净。” “是啊,干净的话对孩子也好。”白不语推了推眼镜,笑得若有所指。 白不语也可以感觉到这所学校里藏着一只鬼,虽然用了很厉害的隐藏手段,那种隐藏手段甚至可以让鬼变得和人无异,但终究瞒不过一些真正拥有实力的人。 一开始白不语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出手让夏棋的学习环境更干净一些,不过在看了张文彦的表现之后,白不语就觉得自己走这一趟可以轻松很多。 75.护崽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请问, 是夏棋小朋友的家长吗?” 白不语刚刚把自行车停好, 就听见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一转头就看到一辆好像很昂贵的黑色跑车, 以及正从跑车上走下来的男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累的男人。 在白不语看来, 虽然对方穿着一套正经的黑色西装, 但整个人看起来相当疲惫。领带耷拉着, 胡子拉渣,眼睛周围还有两圈非常明显的黑眼圈, 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和声音一样非常疲惫。 人看人貌,鬼看人魂。 白不语从这个男人的身上看到了一个非常苍老的灵魂,以及一股她并不喜欢的力量。这股力量足以说明对方不只是一个很疲惫的人,还是一个实力不错的人类驱鬼师。 “是, 我是夏棋的妈妈。”看出对方的潜在身份后, 白不语礼貌而疏离地笑了笑, “您是……” 虽然对方是驱鬼师, 但白不语确定自己从没见过这个人。 “原来您是夏棋小朋友的妈妈, 我还以为您是他的姐姐,毕竟您看起来太年轻了。”那个疲惫的男人笑了笑,“我是张昊的家长, 那两个孩子好像一起在语文课上捣乱,所以就一起被叫家长了。” “原来是这样, 您是张昊小朋友的……父亲吧?”因为对方苍老的灵魂, 白不语本来想要说“爷爷”, 但对方的外表看起来除了有些疲惫之外还是很年轻的,所以半途更改了说辞。 说实话,眼前这位张先生在白不语眼中简直就是命不久矣的病人。 “是,我叫张文彦。”张昊的父亲疲惫地笑笑,向白不语伸出手。 “白不语。”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驱鬼师后,白不语非常自然地和对方握了手,而对方也完全没有发现和自己握手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两位家长互相报了名字之后,就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一起走进校门。一个西装革履一脸倦意,一个雪纺短裙步伐轻快……如果这里不是小学的话,也许这两个人会被误解成父女。 “夏夫人,您为什么会让孩子在幸福街小学读书?我记得离这里不远有一所实验学校,无论是升学率还是口碑都要比幸福街小学好很多,今年也抢了这里不少生源。”因为前往办公室的路有点长,张文彦没一会儿就开始找白不语聊天。 “这里离家更近一些。”白不语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理着,“而且您不是也让孩子在这里读书吗?” “因为这所学校更干净一些。”张文彦说着,又压低了声音自言自语,“至少在那个老师跳楼之前,我是这么觉得的。” 在走进教学楼的那一刻,张文彦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白不语故作疑惑地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张文彦看了一眼某个方向,“就是觉得这栋楼有些不干净。” “张先生是做清洁公司的吗?”白不语看了一眼周围的学校走廊,“我倒觉得这里打扫得挺干净的。” “差不多吧。”张文彦一边说一边继续向前走,“一年级的办公室是在一楼的最后吧?等结束之后我可以去问问校长要不要换清洁公司,最好能把里里外外各种不该存在的东西全部都清洁干净。” “是啊,干净的话对孩子也好。”白不语推了推眼镜,笑得若有所指。 白不语也可以感觉到这所学校里藏着一只鬼,虽然用了很厉害的隐藏手段,那种隐藏手段甚至可以让鬼变得和人无异,但终究瞒不过一些真正拥有实力的人。 一开始白不语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出手让夏棋的学习环境更干净一些,不过在看了张文彦的表现之后,白不语就觉得自己走这一趟可以轻松很多。 “夏夫人,我觉得还是我先进去比较好。”越靠近一楼办公室的位置,张文彦的脚步就越沉重,疲倦的脸上努力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里面可能……” “里面怎么了?”白不语适时地表现出疑惑。 “不,我只是觉得我家那个臭小子那么调皮,这次的事情一定是他惹的祸,和夏棋小朋友没太大关系。”张文彦试图通过让自家儿子背锅来劝阻白不语继续向前走。 “您太客气了,不过无论如何我还是想和夏棋的老师们见一见。”白不语推了推眼镜,笑容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请放心,我不怎么会说话,所以会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看的。” “也是。”张文彦显然也是想起来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所以深呼吸了一下之后就推开了面前的办公室门。 让白不语也有些吃惊的是,那么大一个教师办公室里竟然只有一个老师在,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长发女老师。 “两位就是夏棋和张日天的家长吧?其他老师都去开会了,我特地留在这里等两位。”叠腿坐在办公椅上的女老师在白不语他们的面前优雅起身,却在看见张文彦的时候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夏夫人,请快速离开这里,咳咳!”张文彦看起来身体有些不适,但却在第一时间挡在了白不语的面前。 女教师薛红衣这会儿却很开心。 “我听说云河市的驱鬼师不多,这个姓张的不会就是废了云河鬼舍的人吧?”薛红衣轻声念叨了一句。 她一开始叫家长只是为了上夏棋妈妈的身去进补,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一个有点实力的驱鬼师。再加上幸福街小学和那个废弃茶舍都在幸福街上,薛红衣有理由怀疑张文彦就是她想要找的人! “张先生,怎么一副很怕我的样子?”薛红衣看着张文彦的时候,眼神里没有一丝忌惮,反而笑着说,“两位先坐下来,我们好好聊聊张日天同学和夏棋同学的事情。” 说着,薛红衣就带着一阵香水味从白不语身边瞬间移过,在张文彦反应过来之前就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然后就站在那里问张文彦:“张先生,最近是不是工作很忙,所以疏于和张日天同学好好交流?” 张文彦紧紧盯着薛红衣,甚至顾不得纠正自家儿子的名字。与此同时,一把和手术刀差不多细小的刀从袖口滑落,被张文彦直接夹在指缝间。 “薛老师,我们家张昊就是个混蛋小子。如果张昊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我一定回去把他好好教育一顿,哪里敢让薛老师您帮忙盯着。”张文彦又向左一跨步,继续将白不语挡在身后。 “我这不是担心张先生没有时间吗?”薛红衣眼神渐渐沉了下来,“张先生最近工作应该很繁忙,是不是忙着幸福街那间废弃茶室的事情?” “嗯?”张文彦皱了皱眉,似乎不明白薛红衣在说什么。 站在一旁看着的白不语倒是听懂了,张文彦这是在替她背锅啊!薛红衣似乎对幸福街的那家废弃茶室很了解,而且还将张文彦当成了除去恐怖茶室里鬼物的那个人! 傍晚,远在定江的一处豪宅中,正坐在花园里喝茶的白发男人推了推眼镜,表情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就好像是听说领居家宠物走丢了一样。 “是的。”向白发男人汇报的是一个挂着研究所身份牌,穿着研究白袍的男人,态度十分恭敬,“按照老板您的吩咐,我们已经将所有拥有烙印的成员全部都记录在案,像这样用现代人类的手段去改进烙印技术的想法,也只有老板您这样伟大的存在才能够想到。即使是前任鬼王见到您,也只能自惭形秽、望尘莫及啊。” “废话少说。”白发男人微微皱眉,“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刚才。”不明身份的研究员继续恭敬地说,“红衣和那只被她带走的车站恶鬼的烙印破碎,应该已经魂飞魄散。” “云河市……”白发男人的右手有节奏地敲击着旁边的茶几,“上次路过的时候好像没发现有什么厉害的人物,没有想到短短两天的时间竟然毁了我三个手下和一间鬼舍。” “还有兰城学院地铁站。”研究员如实汇报,“和云河鬼舍相连结的五个灵异场所中,兰城学院站的法阵和布置也完全被废了。” “老板……”看白发男人一直坐在那里静静喝茶,研究员有些紧张地问了一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只是一两个废物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白发男人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别忘了我们的目标数据是十万,这才是你们几个研究员应该研究的事情,其它的不听、不理、不说、不想就可以了。” “是。”研究员汇报完成后,就弯着腰慢慢退下,只留白发男人独自坐在花园的藤椅上喝茶。 也就是在那个研究员走后没多久,白发男人突然起身。 “呯!” 镶着银线的精致茶杯瞬间被白发男人狠狠砸在鹅软石路上,砸碎的瓷片飞溅,有一片甚至划过了那个男人表情狰狞的脸颊,划出一道血痕。 “老板!”灌木的阴影中又走出一位身材姣好的短发女助理,白衬衫暗红色西服西裤,看起来干脆利落。 而这位女助理一来到白发男人的面前,就直接双膝跪地,小心翼翼地收拾地上的茶杯碎片。 “老板,请不要生气。”女助理低着头仔细收拾,“您刚才也说了,我们的目标是十万鬼军,损失两三个鬼物也只是……唔!” 白发男人伸出脚直接踩在女助理捡起碎片的那只手上,用力一碾,眼睁睁看着血丝一点点渗出来,面容扭曲地说:“不要生气?!我怎么能不生气?!你知道我手下总共才多少个百年厉鬼?还有,是谁让红衣偷偷把那只恶鬼带走的?” 此刻这种煞气十足的样子和刚才的淡定截然不同。 “我,我也不知道。”女助理也不是活人,自然不会觉得痛,只是因为畏惧而将头低得更低。 76.鬼王的鬼气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您好,要不要一起喝杯茶?” 白不语原本以为不会再遇见早上那个来历不明的“鬼”,却没有想到刚把垃圾分类完准备丢出去,就看见对方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对方和之前一样满脸笑容。特别是在看向白不语的时候, 他脸上堆着的笑意热情得仿佛就要融化了一样。 不过白不语只觉得对方的笑容过于夸张。 而且搭讪的时机有些不对。 “你是在和我说话?”白不语手上拿着两个大垃圾袋,左手是小姑子和儿子制造的零食包装垃圾,右手是厨余垃圾, 从形象来看……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值得被年轻人搭讪的好对象吧? “抱歉, 我正准备去洗衣服, 毕竟家里除了丈夫儿子还有两个人要照顾, 家庭主妇的工作还是很忙碌的。”白不语说话的时候, 故意在“丈夫儿子”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说完之后, 白不语就“啪”得一声把门关上! 完全不给对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名叫罗旭的鬼就这样被挡在夏家的院门外,看着紧闭的大门收敛笑容, 下一秒嘴角却勾起了一个讥讽的弧度, 然后转身离开。 “有人?”夏家一向没什么访客,所以正在书房里闭关的夏九段在听到动静之后也走了出来。 “嗯, 有一个长得挺帅的小弟弟想要请我喝茶。”白不语有一个原则,就是除了和鬼王身份有关的事情之外, 她不希望隐瞒夏先生任何事情, “卿卿, 棋赛的准备怎么样了?” “可以。”夏竹卿好像完全不在意那位“长得挺帅的小弟弟”, 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会有有趣的对手出现吗?”白不语听说夏竹卿要参加那个棋赛的时候, 就猜到那里一定有某个让他重视的对手在, 不然他肯定不会这么频繁的出门。 “会。”夏竹卿点了点头,和拎着垃圾袋的白不语平静对视几秒,然后有些突兀地说,“大哥寄了新的茶叶回来,我去煮茶。” “……”白不语看着夏竹卿突然转身往书房走的模样,忍不住偷笑。 说到底,夏先生还是非常在意那位“长得挺帅的小弟弟”请他喝茶的事情啊! * 那只奇怪的鬼有两天没有出现在白不语的面前,所以她觉得对方那种莫名其妙的热情应该已经消退。 于是就不再放心上。 云河市幸福街也没再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街坊邻居们每天都热衷于各种八卦,主要是包括那位在幸福街失踪的女大学生朱瑶,还有不小心跳楼之后瞬间恢复回学校上课的女老师李潇。 朱瑶的尸体至今没有被找到,白不语也不能自己走进警局告诉他们朱瑶变成了水鬼,再让他们去水里找找她的尸体。 而那位李潇李老师…… 白不语对那一位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但跟在夏棋和张昊身边的朱瑶说学校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就连两个小孩子都说李老师回学校之后虽然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觉,但上课的时候反而变得更厉害,好像什么都会一样,就算不幽默不温柔也还是成了一年级三班小朋友们眼中的偶像! 只有夏棋在张昊小朋友特别推崇李老师的时候默默说了一句,说他还是更喜欢原来的李老师,和老妈一样温温柔柔的。 当时白不语就抱着自家小朋友亲了两口,毕竟这小嘴实在是太甜了。 至于那位突然大变的李老师,只要她是真的在给小朋友们上课,白不语就不觉得是什么特别糟糕的问题。 去了京州的张文彦也打来了电话,说他过几天就会回云河。听张文彦的语气,他似乎是因为自己身上的伤势,所以被京州那边的驱鬼师强制遣回。 一切波澜好像都已经过去,生活也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一直到…… “您好,请问这家的女主人在家吗?!” 总是在最短时间内解决日常琐事的白不语正坐在里屋的餐厅里追剧,顺便看手机里的那只鬼冲击消消乐通关榜首。 而坐在一旁的夏竹卿正用自己顺手的茶具为老婆大人泡茶。 自从上次白不语说了那位“长得挺帅的小弟弟”请她喝茶的事情之后,虽然夏竹卿什么话都没说,看起来和以前一样平静淡定。 但……每天泡三壶茶,配合着早中晚三顿…… 被夏竹卿定时投喂的白不语在原本就没三两肉的情况下,又硬生生瘦了两斤! 这一天,当门外传来招呼声的时候,夏先生又在专心致志地泡茶,白不语只能自己将电视上的灵异电视剧暂停跑去开门。 “请问……” 白不语刚刚打开门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下一秒就看到一大捧红玫瑰出现在她的面前! 近百朵玫瑰花被扎成了爱心的华丽形状,因为包装很大很奢华还放了一些爱心和小熊,所以只能被那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勉强扛着,甚至让白不语无法看见玫瑰花后面的脸。 “您好!”那个完全陌生的年轻人挣扎着从玫瑰花的下方探出半张脸,努力笑着说,“您是这家的女主人吗?” “我是……”白不语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你是要问路吗?” “不是,不是!”年轻人立刻扛着巨大花束艰难的摇头,“一位长得很帅的先生在我们花店里送了花,让我们一定要当面送给这家的女主人。” “你可能找错人了。”白不语压低了声音,坚决不想让屋里的那个大醋坛子继续吃醋。 “没错,没错!”年轻人有些踉跄地后退了一步,看着院门外的门牌号说,“这号码肯定没错,是不是您丈夫想要给您一个惊喜啊?能不能先把花收下再说?实在是太沉了,就像是那位先生想要向您表达的沉沉爱意一样。” “……”白不语忽略花店店员的油嘴滑舌再仔细想了想,发现除了夏先生结婚那天听从小姑子的吩咐塞给自己的捧花之外,她好像再没有从夏竹卿那里收到过任何类似花的礼物。 她收到的礼物种类不多。 结婚前的热恋期好像就只有棋谱、棋盘、夏先生棋赛全程录像、夏先生参与采访的杂志、夏先生的签名照片等。 结婚后就变成了夏先生棋赛全程录像、夏先生参与采访的杂志和写真照片、每次棋赛的现金支票、每次棋赛的奖杯奖牌、银行卡、银行卡、银行卡、银行卡…… 好像就只有这些而已。 夏九段才不懂浪漫。 “小姐,您能收货吗?”看白不语沉默那么久,花店的店员动了动老腰,提议说,“玫瑰花中间有一张小卡片,要不您先看一看?” 白不语从花瓣堆里扯出那张烫金的小卡片,只见上面写着—— [来自一位邀请过您喝茶但被拒之门外的绅士。] “抱歉,这束花我不能收。”白不语笑了笑,直接拒绝说,“就当送给你们花店好了,还麻烦小哥把这束花再载回去。” 说完,白不语再次熟练地关上了院门。 只剩下花店开车的司机和抱着花束的小哥面面相觑。 白不语回到餐厅的时候看见夏先生的茶刚刚泡完,所以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播放电视剧,然后美滋滋地品尝夏九段牌好茶。 说实话,虽然夏竹卿最近泡茶的频率飞速上升,但泡茶煮茶的手法火候和茶叶都无可挑剔,白不语还是挺享受的。 只要大醋坛子没注意到刚才门外发生的事情就好。 可就在第二天…… “那个……请问夏夫人在吗?”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花店小哥再次敲响了白不语家的院门,所以年轻的夏夫人刚刚打开门就有些后悔,只能正视门外那位在花束后面露出半张脸,而且表情和白不语同样尴尬的花店小哥。 “夏夫人,您好,这是送您的……花。” 白不语第一眼看到那束花的时候也愣住了。 和昨天的巨大玫瑰花束不同,这一次花束中的每一朵玫瑰花竟然都是用粉红色钞票折叠而成,也难怪今天这位花店小哥捧着花的双手都在轻轻颤抖。 “抱歉,我……” “夏夫人,请等一等!”白不语的话还没说完,那位花店店员就赶紧解释说,“让我们送这束花的先生和昨天那位不是同一个人!而且他也给您留了卡片!千万得等您看完之后再说不要啊!” 不是同一个人? 白不语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转而从钞票花海里找出那张素白色的卡片,只见上面用熟悉的笔迹写着—— [来自一位随时都可以给你泡茶的职业九段。] 白不语:“……” 白不语这才知道今天早上夏先生为什么那么积极地出去买早餐! “夏夫人,这束花还要吗?”花店店员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前任鬼王大佬白不语女士的老脸竟然红了,“他买花的时候说什么了?” “那位先生指了指您昨天拒收的那束花问我们店里还有没有更贵的,还要当天就能送的,所以老板娘就推荐了这束。”花店店员觉得眼前这位女士的态度好像和昨天有些不同,“那位先生还特地叮嘱我上门的时候要称呼您为夏夫人。” 77.汇合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白不语原本以为不会再遇见早上那个来历不明的“鬼”, 却没有想到刚把垃圾分类完准备丢出去,就看见对方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对方和之前一样满脸笑容。特别是在看向白不语的时候,他脸上堆着的笑意热情得仿佛就要融化了一样。 不过白不语只觉得对方的笑容过于夸张。 而且搭讪的时机有些不对。 “你是在和我说话?”白不语手上拿着两个大垃圾袋,左手是小姑子和儿子制造的零食包装垃圾, 右手是厨余垃圾, 从形象来看……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值得被年轻人搭讪的好对象吧? “抱歉,我正准备去洗衣服, 毕竟家里除了丈夫儿子还有两个人要照顾,家庭主妇的工作还是很忙碌的。”白不语说话的时候,故意在“丈夫儿子”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说完之后,白不语就“啪”得一声把门关上! 完全不给对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名叫罗旭的鬼就这样被挡在夏家的院门外, 看着紧闭的大门收敛笑容, 下一秒嘴角却勾起了一个讥讽的弧度,然后转身离开。 “有人?”夏家一向没什么访客,所以正在书房里闭关的夏九段在听到动静之后也走了出来。 “嗯,有一个长得挺帅的小弟弟想要请我喝茶。”白不语有一个原则,就是除了和鬼王身份有关的事情之外,她不希望隐瞒夏先生任何事情,“卿卿, 棋赛的准备怎么样了?” “可以。”夏竹卿好像完全不在意那位“长得挺帅的小弟弟”, 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会有有趣的对手出现吗?”白不语听说夏竹卿要参加那个棋赛的时候, 就猜到那里一定有某个让他重视的对手在, 不然他肯定不会这么频繁的出门。 “会。”夏竹卿点了点头, 和拎着垃圾袋的白不语平静对视几秒,然后有些突兀地说,“大哥寄了新的茶叶回来,我去煮茶。” “……”白不语看着夏竹卿突然转身往书房走的模样,忍不住偷笑。 说到底,夏先生还是非常在意那位“长得挺帅的小弟弟”请他喝茶的事情啊! * 那只奇怪的鬼有两天没有出现在白不语的面前,所以她觉得对方那种莫名其妙的热情应该已经消退。 于是就不再放心上。 云河市幸福街也没再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街坊邻居们每天都热衷于各种八卦,主要是包括那位在幸福街失踪的女大学生朱瑶,还有不小心跳楼之后瞬间恢复回学校上课的女老师李潇。 朱瑶的尸体至今没有被找到,白不语也不能自己走进警局告诉他们朱瑶变成了水鬼,再让他们去水里找找她的尸体。 而那位李潇李老师…… 白不语对那一位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但跟在夏棋和张昊身边的朱瑶说学校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就连两个小孩子都说李老师回学校之后虽然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觉,但上课的时候反而变得更厉害,好像什么都会一样,就算不幽默不温柔也还是成了一年级三班小朋友们眼中的偶像! 只有夏棋在张昊小朋友特别推崇李老师的时候默默说了一句,说他还是更喜欢原来的李老师,和老妈一样温温柔柔的。 当时白不语就抱着自家小朋友亲了两口,毕竟这小嘴实在是太甜了。 至于那位突然大变的李老师,只要她是真的在给小朋友们上课,白不语就不觉得是什么特别糟糕的问题。 去了京州的张文彦也打来了电话,说他过几天就会回云河。听张文彦的语气,他似乎是因为自己身上的伤势,所以被京州那边的驱鬼师强制遣回。 一切波澜好像都已经过去,生活也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一直到…… “您好,请问这家的女主人在家吗?!” 总是在最短时间内解决日常琐事的白不语正坐在里屋的餐厅里追剧,顺便看手机里的那只鬼冲击消消乐通关榜首。 而坐在一旁的夏竹卿正用自己顺手的茶具为老婆大人泡茶。 自从上次白不语说了那位“长得挺帅的小弟弟”请她喝茶的事情之后,虽然夏竹卿什么话都没说,看起来和以前一样平静淡定。 但……每天泡三壶茶,配合着早中晚三顿…… 被夏竹卿定时投喂的白不语在原本就没三两肉的情况下,又硬生生瘦了两斤! 这一天,当门外传来招呼声的时候,夏先生又在专心致志地泡茶,白不语只能自己将电视上的灵异电视剧暂停跑去开门。 “请问……” 白不语刚刚打开门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下一秒就看到一大捧红玫瑰出现在她的面前! 近百朵玫瑰花被扎成了爱心的华丽形状,因为包装很大很奢华还放了一些爱心和小熊,所以只能被那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勉强扛着,甚至让白不语无法看见玫瑰花后面的脸。 “您好!”那个完全陌生的年轻人挣扎着从玫瑰花的下方探出半张脸,努力笑着说,“您是这家的女主人吗?” “我是……”白不语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你是要问路吗?” “不是,不是!”年轻人立刻扛着巨大花束艰难的摇头,“一位长得很帅的先生在我们花店里送了花,让我们一定要当面送给这家的女主人。” “你可能找错人了。”白不语压低了声音,坚决不想让屋里的那个大醋坛子继续吃醋。 “没错,没错!”年轻人有些踉跄地后退了一步,看着院门外的门牌号说,“这号码肯定没错,是不是您丈夫想要给您一个惊喜啊?能不能先把花收下再说?实在是太沉了,就像是那位先生想要向您表达的沉沉爱意一样。” “……”白不语忽略花店店员的油嘴滑舌再仔细想了想,发现除了夏先生结婚那天听从小姑子的吩咐塞给自己的捧花之外,她好像再没有从夏竹卿那里收到过任何类似花的礼物。 她收到的礼物种类不多。 结婚前的热恋期好像就只有棋谱、棋盘、夏先生棋赛全程录像、夏先生参与采访的杂志、夏先生的签名照片等。 结婚后就变成了夏先生棋赛全程录像、夏先生参与采访的杂志和写真照片、每次棋赛的现金支票、每次棋赛的奖杯奖牌、银行卡、银行卡、银行卡、银行卡…… 好像就只有这些而已。 夏九段才不懂浪漫。 “小姐,您能收货吗?”看白不语沉默那么久,花店的店员动了动老腰,提议说,“玫瑰花中间有一张小卡片,要不您先看一看?” 白不语从花瓣堆里扯出那张烫金的小卡片,只见上面写着—— [来自一位邀请过您喝茶但被拒之门外的绅士。] “抱歉,这束花我不能收。”白不语笑了笑,直接拒绝说,“就当送给你们花店好了,还麻烦小哥把这束花再载回去。” 说完,白不语再次熟练地关上了院门。 只剩下花店开车的司机和抱着花束的小哥面面相觑。 78.现身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可即使如此,周围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里实在是太安静太空旷了,除了白不语之外, 就只有那个和她隔着一道地铁门的女鬼朱瑶, 没有自行车, 没有那四个大学生, 也没有那些应该守在茶室里的警察。 透过地铁窗户的倒影,能看见白不语孤零零的身影, 和旁边无声却热闹的广告屏幕互相映衬,有些诡异。 而且白不语很快就发现…… 这个地铁站竟然不是幻境,而是真实存在的! 地铁站的站牌上写着一个陌生的地名——兰城学院站, 看起来像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地点,但也肯定不在云河市的地界内。 白不语盯着那个电子站牌上的站名看了一会儿, 总觉得自己曾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兰城学院, 好像和某个很出名的灵异事件相关。 因为前职业的关系,白不语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灵异地点,这些地点因为各种恐怖事件而被废弃, 也因为各种恐怖事件而无法被拆除,最终成为生人勿进的场所。 不过这些灵异地点对于厉鬼和恶鬼们而言却是最好的家园, 这里充斥着的鬼气对于鬼物而言也是很好的食物和养料。 这个“兰城学院站”可能也是其中之一。 从牛仔短裤的口袋里掏出手机后, 白不语原本想要搜索一下这个“兰城学院站”的相关消息, 却发现手机一个信号都没剩下, 甚至还显示不在服务区。 不过……这也算是灵异地点的正常操作了。 白不语顺便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发现已经接近家里平时开饭的时间, 整个人精神一振,没了刚才那种轻松自在的感觉。 “一大一小碰到棋盘就废寝忘食,小姑子房间里多的是零食……”白不语盘算着家里大大小小目前的状态,右手却已经搭在了眼镜上,半眯着眼睛看向眼前的地铁门。 夏家的大大小小没有一个人知道白不语的身份,一个是因为白不语隐藏得很好,另一个是因为白不语在夏家的这几年过得的确很开心,几乎连自己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可不能因为眼前这个情况而耽误了晚饭! 白不语思忖完毕之后,就站在原地,看着地铁站的上方天空说道:“虽然不知道你引诱那些人类进来做什么,但既然这次你选中了我,有什么手段就全部施展出来如何?” “……”天空一阵沉默。 虽然女鬼朱瑶就站在白不语的面前,但白不语却很清楚她最多只是个被驱使的喽啰,真正控制着茶室和那些大学生的那个东西,一直都好好地隐藏在暗处,观察着这一切。 白不语的宣告刚说完没多久,这个无人车站原本就昏暗的灯光突然疯狂闪动起来,眼前的地铁门瞬间全部打开,地铁里的女鬼朱瑶一个闪现直接出现在白不语的面前! “救救我!!!!!!!” 女鬼嘶哑地尖叫声折磨着白不语的双耳,突然抬头的女鬼完全没有双眼,两个黑窟窿里不断流出鲜血,以最恐怖狰狞地模样冲向白不语。 与此同时,车站内的温度再次疯狂下降,这并不是因为周围变冷了,而是因为车站内鬼气的容量暴增! 鬼会有鬼气。 鬼气越强,鬼就越强! 白不语鼻梁上的眼镜就是一个非常便利的封印鬼气道具,如果她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摘掉眼镜,真正属于白不语的鬼气就会迸发而出。 当然,和车站里这些混乱的鬼气相比,白不语的鬼气是可以被控制的,甚至可以在她的操控下凝结成实体,像之前在巷子里的时候一样去吞噬其它的厉鬼。 比起鬼气,白不语更难控制的是她身体中的煞气,那是一种高阶鬼物才会拥有的力量,不好控制,容易暴动,一个不好就有可能被煞气反噬。鬼物的力量越强,煞气也会随之变强并且变得更加不好控制…… 这也是白不语隐藏身份做一个普通家庭主妇的原因之一。 “真可怜啊。”白不语完全没有被女鬼朱瑶此刻的样子吓到,反而抬起手有些怜悯地抚过朱瑶沾血的脸颊,“多漂亮的孩子啊。” 沾血的指甲已经靠近白不语,但眼前这个哭泣尖叫着的女鬼却因为白不语的话而停顿了片刻,等女鬼动作再恢复的时候,眼前的白不语已经伸出左手摘掉了鼻梁上的大框眼镜。 这一次,白不语没有控制自己的鬼气,而是舒展了一下手臂,让自己体内一直憋着的鬼气在这个没有活人的灵异车站内肆意迸发。 黑色的双眼变得血红,原本浅淡的双唇也染上一抹绯色,黑色的长发随着鬼气扬起,一抹肆意略带煞气的笑容也在白不语的脸上浮现。 还有白不语露在外面的双腿和手臂上,也有那么一刹那浮现出了血色的花。 明明还是一样的五官一样的装束,可摘去眼镜的白不语却像是从地狱归来的鬼神,一眼看去除了气势惊人之外,似乎连身材也变得高挑了一些。 不过……如果对比一下白不语身边的电子站牌的话,就会发现白不语的身高也没有变化,只是周身气场的转变容易让人产生错觉而已。 白不语的鬼气与车站里的鬼气碰撞在一起,就如同热水……不,是灼热的岩浆倒入冷水中一样,车站的鬼气全线败退! 太过于强大的鬼气在彻底释放的情况下如同黑色的风刃一般割裂周围的一切。 “啊啊啊啊!” 女鬼整个人浸在白不语的鬼气中,被无数鬼气切割撞击,不仅无法再次靠近白不语,就连原本还算凝实的身体都开始变得透明飘渺起来。 被白不语鬼气撕裂的并不只有眼前的女鬼朱瑶,就连眼前这个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的无人地铁站也在鬼气的侵袭中露出了它真正的面目。 白不语的鬼气反客为主,将车站里原本用来伪装的鬼气全部逼退至角落,所以白不语轻而易举地剥去了这个地铁站的伪装。 漆黑一片的天空终于恢复成了红霞漫天的傍晚,和白天相比更加凉爽的晚风吹起白不语的长发,为车站也增添了一份真实感。 所有的灯光全部熄灭,傍晚的真正光线足以让白不语看清楚这个地铁站真正的样子。车站里的电子站牌和广告牌瞬间黑屏,电子屏幕上甚至多了一些被砸烂的窟窿,还有一些蜘蛛网挂在那里,显然许久不被修理。 原本雪白光洁的地铁站墙壁瞬间变得斑驳残破,一些巨大的海报已经从墙壁脱落,胡乱散在地上,被晚风吹得哗哗作响。 干净的地面现在也是布满尘土,角落里还倒着一些老鼠和小动物的尸体,地面和低矮的墙壁上还有一些不明的暗红色痕迹,让人难以想象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还有前方的铁轨…… 白不语特地上前走了几步,凉爽的晚风习习,红霞之下的铁轨上并没有地铁的痕迹,无数半人高的杂草将铁轨覆盖,随着晚风左右摇曳。 “原来是一个废弃多年的地铁站。”白不语轻喃了一句,转身就看到车站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有些飘忽的半透明身影。 正是之前被白不语的鬼气吹到几乎魂飞魄散的女鬼朱瑶。 白不语表情有些古怪地看着角落里的那个女鬼。因为才死了一周的关系,女鬼朱瑶的实力弱得可怜,也只能对付一下没有反抗能力的普通人类。 可就是这个正在魂飞魄散边缘的女鬼,竟然试图吞噬白不语的鬼气! 这是多强的求生欲?! 朱瑶根本无法承受白不语的鬼气,所以她刚刚吞下一丝鬼气,整个鬼就像是被撑爆了一样四下散开。可散开后不久,这个女鬼又凭借着让白不语刮目相看的毅力重新凝结在一起,并且再次吞下一丝鬼气…… 在这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中,原本应该早就灰飞烟灭的女鬼朱瑶竟然硬生生了挺到了现在,半透明的身体竟然真的重新变得凝实起来。 这还是白不语第一次见到胆敢将她的鬼气当成补品的小鬼。 “你想活下去。”白不语重新戴上眼镜,周围的鬼气瞬间收束,失去补品的女鬼朱瑶也不再受到鬼气的攻击,半透明的身体开始快速恢复成原本凝实的模样。 女鬼朱瑶蜷缩在角落里,并没有说话。 “如果是五百年前的话,说不定我会有兴趣培养你这样的好苗子。”蹲下身的白不语用手指划过女鬼的脸颊,表情看起来还有些可惜,“多么强烈的求生欲,多么浓郁的怨气,多么甜美的恨意,不做厉鬼实在是可惜了。” 不得不说……身为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现在的白不语看起来有些放飞自我。 “如果今天被拖进地铁站的是你那四个朋友,也许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有人发现他们的尸体。”白不语站起身,看了眼杂草丛生的周围之后,才低头看向女鬼,“你呢?你的尸体在哪里?” “啊啊啊啊啊啊——” 当女鬼朱瑶听见“尸体”两个字之后,再次发出尖利如同指甲划过玻璃一般的声音,可怕的血泪从双眼流下,血水沿着白色的长裙流淌,下一秒就突然变成一滩血水,渗透进墙角消失不见。 “新能力吗?”白不语吃惊地看着血水一点点消失,“只是吞噬了那么一些鬼气就掌握了新的能力?” 退休整整七年的白不语,再一次体会到了“见才欣喜”的感觉。 “嗞——” 朱瑶消失后不久,一阵古怪的电流声引起了白不语的注意,她一抬头就看见那个残破不堪满是窟窿的广告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一个个血红色的文字出现在黑色的背景之上—— [你究竟是什么?] [加入我们。] “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白不语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觉得自己身体里的煞气都快控制不住了。 而广告屏幕上也出现了新的血字—— [我们知道,鬼王死了。] [加入我们,扶持新的鬼王,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嘭!” 身材娇小纤弱的白不语女士,直接一拳轰烂了眼前的屏幕! 那一刻,咬牙切齿的年轻夏夫人露出可怕如鬼煞一般的眼神…… 你才“死”了呢! 哪个混账造的谣! 想篡位是一件值得鼓励的大好事,不过现在的鬼王候选人也太不尊重退休前辈了吧! 阳光下自然卷的短发显得略带褐色,加上满脸的笑意和不俗的外表,就算对方穿着古怪,也足以吸引住很多人的视线。 “什么?找到灭了薛红衣和那只笨蛋恶鬼的驱鬼师?”笑眯眯的男人继续对着空气说话,“我可没兴趣为那些废物报仇。” “放心吧,没有鬼比我更了解老板的想法。”男人的笑容越发灿烂,“他特地把我派来这里,如果我不‘培养’十几二十个厉鬼回去弥补老板的损失,岂不是很丢脸?” “另外,如果这里真的有那么厉害的驱鬼师在,相信我们很快就会遇见的。”笑眯眯的男人说着就注意到旁边有一位很漂亮的小姐正看着他,所以特地向那边歪了歪头,“小姐,看面相你今天会撞鬼。” “……”那位漂亮的小姐立刻脸色大变。 “我没有四处搭讪,真的。”被那位小姐白了一眼之后,男人又继续自言自语说,“你知道我不喜欢人类。” “你的任务?”男人摸了摸下巴,“你附身的这具身体叫李潇吧?那个叫张日天……不,叫张昊的孩子就在你任教的班上,他的父亲是个驱鬼师。” 79.羊入虎口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白不语当然不可能惩罚自家已经二十好几的小姑子, 所以就让夏竹卿和夏晓菊好好谈一谈健康饮食的问题。 兄妹俩在槐树下面对面着, 夏竹卿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坐姿端正地看着自家妹妹,半个小时之后夏晓菊就弃械投降, 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忏悔自己不健康的饮食方式,顺便以黄瓜味薯片的名义发誓再也不带夏棋去吃夜市烧烤了。 夏棋在吃了消食片之后, 就靠在床上等自家老妈揉小肚子,母子两个人折腾到半夜,夏棋才哼哼唧唧地闭眼睛睡了过去。 确定宝贝儿子睡了,白不语才松了口气, 一转身就被另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 夏竹卿将手里的棋谱放下,顺手关了灯,在白不语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隔壁的小房间收拾好了?” “嗯。”白不语早就已经开始犯困,下意识地往夏先生怀里缩了缩,“明天就让夏棋搬过去睡。” 夏先生心满意足地点头, 拥着怀里娇小的妻子入睡。 “好吃……”夏棋小朋友还在吧唧嘴说着梦话, 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被亲爸亲妈驱逐出境。 第二天一早, 作为昨晚折腾到半夜的结果, 白不语和夏棋小朋友意料之中地赖床了。夏竹卿虽然起得早,但想着让母子两个多睡一会儿,就一个人披着长衣去院里摆棋谱, 然后就完全忘了时间。 等白不语像抱着大娃娃一样, 把匆匆套好衣服还没睡醒的小朋友从房间抱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 还没洗漱换衣服的白不语打着哈欠把夏小朋友直接塞进他爸的怀里。 “卿卿,我去换衣服,你带夏棋去洗脸刷牙,早饭我已经给他投喂过了。”白不语半闭着眼睛就准备转身回房间。 夏竹卿放下指间拈着的棋子,看向怀里还在呼呼大睡的儿子,转而对回房间的白不语说:“我送他去学校。” “嗯,那我睡一会儿就起来煮粥,你送完儿子直接回家,别吓到街坊邻居。”白不语虽然困,但也知道周围那些阿婆阿姨不常看见夏先生出门,这次猛地看见活人恐怕得吓一跳。 白不语顺便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发现那个不知名鬼被封印到手机里之后就完全没了动静,不反抗也不哀求,也不知道想要做什么。 而夏九段抱着怀里的小朋友进洗手间之后,第一步就是用温毛巾糊在小朋友的脸上,让怎么都睡不够的夏棋只能被迫醒来,黑溜溜的眼睛盯住镜子,看着自家亲爸将挤好牙膏的软毛卡通牙刷塞进自己嘴巴里。 “自己刷牙。”夏先生把小朋友的小短腿直接放在一个加高的椅子上,让夏棋可以够到水池。 “窝就知道,老爸乃讨厌窝。”夏棋小朋友一边乖乖刷牙,一边含含糊糊地抱怨,“肯定是嫉妒窝人见人爱又可爱。” “……” “嫉妒窝下棋天分比乃好。” “……” “还嫉妒老妈更喜欢窝这样的可爱小宝宝。” “嗯。”夏先生终于应了一声,替麻烦的小朋友擦了擦嘴,没帮可爱小宝宝梳头就把他带出门。 确定小混蛋在自行车后座坐稳之后,夏九段就骑着白不语新买的那辆粉色淑女车离开四合院,在街坊邻居们“见了鬼”的表情中不紧不慢地向学校驶去。 “天啊?那不是夏家老三吗?他怎么……怎么出门了?” “竟然还送小孩上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送孩子上学放学有什么好奇怪的?夏家老三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最后苦的白不是他老婆?” “我听说夏家老三下棋挺赚钱的啊。” “胡说八道,下棋怎么可能赚钱?!” “你说这么好看一个小伙子,怎么每天就知道无所事事呢?” “……” 许多窃窃私语的声音在夏竹卿耳边闪过,不过夏九段就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依旧稳稳当当地骑着车向前走。 夏棋已经迟到了整整半个小时,但夏竹卿却好像完全没有着急的感觉,趴在他背后又睡了过去的小朋友自然更不可能着急。 一大一小来到校门口的时候铁栏门已经牢牢关闭,所有的学生都聚集在操场上,国歌声在庄重肃穆的情况下响起。 没有互相提醒,夏九段和夏小朋友就这么面向操场,默默站在校门口,等声音结束都还没回过神来。 “天啊!这什么破地方!” 嗔怒的女声从夏家父子身后传来,一个拖着红色行李箱的女人从街的另一边走过来,因为踩到街边的石头而绊了一下,折了十五公分的鞋跟,怒骂了一声之后就脚步一高一低地向幸福街小学的大门走来。 那个女人穿着红色紧身长裙,虽然没有礼服那么暴露,却将前凸后翘的身材全部显露了出来。再加上一头挽起的波浪卷和精致的妆容,熟悉的人稍一辨别就能认出对方是定江那位厉老板的贴身助理——红衣。 “还一定要安排个不被怀疑的身份,真不知道我们这是在做鬼还是做贼。”一大早从定江坐飞机赶来云河的红衣也没找下榻的地方,直接就听从老板的吩咐来到安排好的工作地点,却没想到这条幸福街越走越偏僻,周围连个商场都看不见。 红衣来之前已经听说有警察在调查云河鬼舍——也就是那间茶室,所以知道自己做事的动静不能太大,可还是忍不住要抱怨幸福街这个破地方。 “也不知道老娘出这趟差要多久,回去的时候说不准老板身边又围了多少贱人!”红衣恨恨地看了一眼自己断掉的鞋跟,口中的抱怨一直没停,“老娘我从街口走到这里,竟然一个献殷勤的男人都没有,全是一群色眯眯盯着看的老头子。没艳福又没邂逅,老板你这招也太狠了!” 红衣眼神凶狠地一抬头,就看见站在校门口的夏竹卿和夏棋转过身来,小的揉着眼睛喊困,大的则是迎风而立,姿态出众,润如冷玉。 刹那间,红衣眼角带媚,嘴角带笑,原本的抱怨和愁苦瞬间消失,一边舔着唇一边向夏竹卿走去。 “真没想到,这个破地方竟然有这么一个大补品在。”红衣算得上是百年厉鬼,自然能看出来夏竹卿八字偏阴,说不定还是个八字全阴的大宝贝,所以看着旁边夏棋的时候就有些不愉快了,“只可惜是个有妇之夫,操作起来就麻烦了。” 八字带阴的男人对于每一个女鬼来说都是滋补之物,只可惜进补的过程对于女鬼而言没有那么轻松。简单的来说,如果女鬼想要找男人进补,但那个男人不愿意,那就算用强硬手段得手了,女鬼也得不到任何滋补。 这也是为什么身为夏夫人的白不语走在街上比夏竹卿还危险,毕竟那些女鬼想到的第一个主意就是附在白不语的身上去找夏先生进补。 就连眼前的红衣也不例外。 所以红衣并没有直接去找夏竹卿搭讪,只是在擦肩而过的时候给夏先生暗送秋波,然后摇曳着身子来到学校门房处,话中带媚地对门房里的保安说:“哥哥,我是学校请来的代课老师,帮昨天晚上进医院的李老师上课的。” “是,是一年级教语文的李……老师?”那保安看着红衣的时候,不仅眼睛发直,就连说话也结巴了起来。 “是啊,我就是来代她课的。”红衣笑着说,“她昨天晚上好像不知道为什么就自己跳楼了吧?” “是,是啊,特别奇怪。”那保安好像完全忘了校长的禁令,看着红衣的笑容就把所有事情都往外说,“李老师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昨天下班的时候还在朋友圈里晒过婚纱照,谁知道大半夜的竟然从四楼跳下来,简直像是中邪了一样。” “这么可怕啊?”红衣故意露出一脸害怕,“李老师没事吧?” “没事,听说运气好,只……只是摔伤了而已。”保安莫名地捂住自己胸口,然后很是谄媚地笑着说,“那老师您先进来?” “麻烦哥哥了。”红衣再次展露笑颜,“我姓薛,薛红衣,以后就是一年级三班的语文老师了。” “真是好……好听的名字啊。”保安赶紧从门房出来帮薛红衣把门打开,“简直像是古装剧里走出来的一样。” “可能是因为帮我取名的人是个老古董吧。”薛红衣说完,又笑着向站在校门外的那对父子招了招手,“那边的小朋友也进来吧?” “老爸,我不想上学。”夏棋赶紧拽了拽旁边亲爸的裤腿,抬头小声哀求着说,“我就是三班的呀。这个新老师看起来像个狐狸一样,会不会看我可爱就把我吃掉呀?” “……”夏竹卿拍了拍小混蛋的头发,弯腰一推就把小朋友推到薛红衣面前,轻轻点头说,“麻烦了。” 说完就甩甩手,推起墙角的自行车,走了。 “大粪旦!”夏棋小朋友咬着刚换好的牙齿,发誓今天晚上一定要老妈把老爸赶到旁边的小房间去睡,然后自己和老妈抱在一起睡觉觉! “老妈,有巧克力?” 正在一起讨论英语作业怎么做的张昊和夏棋一起抬起头,刚才那个店员说了一堆话,但夏棋小朋友好像只听见了“巧克力”三个字,下一秒就两眼发亮地看着白不语。 自从张昊和夏棋混熟之后,两个小朋友之前那些幼稚的争吵渐渐变少,夏棋从吃饭到睡觉再到写作业的习惯也变好了许多。 毕竟两个孩子每天回家后,大家都能看见张昊跟着夏棋学写字,学语文,再积极地拉着夏棋写英语和做算术。 于是,夏棋小朋友也奋起啦! “张昊,下周二你爸爸就能回云河了。”白不语却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着对张日天小朋友说,“不过你爸爸这么忙,晚上还是和夏棋一起过来吃晚饭怎么样?” “阿姨,没事的。”张昊听到白不语说的话之后也显得有些激动,“等回家之后我可以去杨奶奶家吃饭,我也好久没见到杨奶奶了。” “那也好。”白不语看了眼一如既往平静的夏九段,点点头说,“不过你夏叔叔下周也要去京州出差,院子也会变得比以前更冷清,你还是要多过来玩玩。” “嗯!”张昊懂事地点点头,“我还想继续跟夏叔叔练字呢!如果夏叔叔出差的话,我还可以和夏棋一起练字,所以一定会经常来的。” “不过……”张昊又带着期待的目光看向夏竹卿,“如果能亲眼看见夏叔叔比赛就好了,夏叔叔下棋的动作实在是太帅了!” “寒假。”石棋盘上摆了桌板,夏竹卿在石棋盘上泡好了茶,又在两个孩子面前各放了一杯牛奶。 桌板上还放了一些夏晓菊无聊切好的芒果块和橙子,像是槐树下的下午茶。 “你夏叔叔的意思是说,如果寒假里能遇到赛事的话,就可以带你们一起去看。”白不语想了想,也感慨地说,“我也没怎么去过比赛现场,不过倒是看了不少现场的录像。” “我哥巴不得你每次都去赛场呢!”坐在一旁的夏晓菊一边吃薯片一边说,“嫂子你不常跟着我哥出差,结果现在‘夏夫人’在他们围棋的圈子里也变成一个神秘人物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亲眼见见‘夏夫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窝就不想去。”嘴巴里塞着一大口芒果的夏棋说话有些含糊,“听缩外面的人喜欢绑架可爱的小孩。” “那你就能放心了。”夏棋小朋友的姑姑在一旁“安慰”说,“他们一定不会绑架熊孩子。” “咕咕坏!”夏棋扭过头看白不语,“老妈,窝可不可爱?” “可爱,我们家夏棋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宝宝。”白不语在宝贝儿子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很高兴大家都不再将注意力放在刚才那个“心形巧克力”上。 “家里的牛奶好像有些不够。”大家聊得正开心的时候,白不语却站起身,“我去附近超市买一些,你们继续喝茶。” 80.回忆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结果几个小时之后就跳楼了。 “薛老师, 这个孩子就是三班的, 你们一起去班上看看?”保安擦口水归擦口水,心跳加速归心跳加速,但也知道眼前这位薛红衣薛小姐和他这个小保安之间没什么可能, 能天天就近看着都已经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所以就殷勤地帮薛红衣指路。 “我送你去教室好不好?”薛红衣想着眼前孩子那个看着就可口的爸爸, 语气和变得温和起来,涂成大红的嘴角努力勾起更亲切的笑容,“看你这么可爱,你妈妈一定也很漂亮吧?” “哼!”夏棋把小脑袋一扭, 转过头去不理薛红衣,自己背着小书包往教室跑。 “臭小鬼!等我上了你妈的身,一定先把你揍一顿!”薛红衣自认走到哪里都受欢迎,却在夏棋宝宝这里栽了跟头,所以看着小朋友的背影恨恨说了一句。 因为白不语在家里给夏棋的班主任打过电话, 所以夏棋只是被叫到办公室小小教育了一下就被放回教室, 一群才认识一天的小伙伴就开始围在夏棋桌边问这问那。 “夏棋, 夏棋, 你今天怎么迟到这么久?”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就坐在夏天前座,一转头就对夏棋眨巴眼睛。 “因为要睡觉呀!”夏棋一脸理所当然,“昨天吃多了, 好晚才睡觉, 今天早上就起不来了。” “夏棋昨天吃了什么啊?”围到夏棋右边的是班上另一个好奇女娃, “我们家昨天晚上吃了大馄饨,冬瓜肉馅儿的,特别好吃。” “我们家吃的是火锅!”夏棋打量了一下围在自己身边的小姑娘,发现还是自己最可爱之后,黑溜溜的眼睛眨了眨,“有好多好吃的肉和鱼丸,一不小心肚子就吃得圆滚滚了。后来咕咕还带我去吃夜宵,都是特别好吃的大肉串。” “夏棋你好开心哦!”周围的小朋友们都露出了羡慕的表情,前座的小姑娘更是不开心地说,“麻麻总是不准我晚上吃太多,还总是让我吃蔬菜,蔬菜一点都不好吃!” “因为老妈最疼我了呀。”夏棋眨了眨眼睛,好像完全忘记了昨天晚上那碗噩梦一样的生菜和吃撑之后受的苦。 “笨蛋!” 就在夏棋和其他小朋友聊得正开心的时候,坐在夏棋后面的小男孩冷哼了一声,说:“如果真是为孩子好的话,怎么可能会让小孩子吃那么多肉。而且,因为吃撑起不来所以上学迟到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荒唐了!” “所以……夏棋你的爸爸妈妈真的是为你好吗?”那个坐在夏棋后座的男孩虽然看起来是个帅哥胚子,但一副嘲讽脸已经初具雏形。 “……张日天我讨厌你!”夏棋小朋友不笑也不生气,只是凭借自己多年来从亲爸身上学到的本事,就这么静静盯着后面的男孩看,一副想要用眼神吓死他的感觉。 可惜,夏棋还是只学了个皮毛。 “我叫张昊!不叫张日天!昊!hao!”后座的男孩却因为夏棋的话而气得腮帮子鼓鼓,“我更讨厌你!” “明明就是张日天!”夏棋指了指后座男孩放在桌上的作业本,姓名那一栏的两个字看起来歪歪扭扭大小不一。“张”字写得特别小,“昊”字又写得很大很分散,乍一眼看过去还真以为是“张日天”这三个字缩在了一起。 “是张昊!”男孩虽然之前带着一张嘲讽脸,这会儿被夏棋指着自己写的那两个字,却好像被戳中软肋一样脸红起来,“昊是广阔无限的意思,是我爷爷给我取的名!” “就算认错,也是因为你写得太丑了!”两个小朋友像是互为仇人一样,互相反驳起来。 “我才一年级!等我两年级之后就会写得好看了!”张昊也毫不让步。 “可是我的字就很好看呀!”夏棋骄傲地拿出自己还没来得及交的作业,上面的每个字都工工整整,写成一片的时候更是能够感觉到这种虽然稚嫩但工整的风格。 不得不说,虽然夏棋和自己亲爸总是拌嘴,但从小夏棋就跟着夏竹卿学书法学泡茶学下棋,并且发誓一定会在各个领域把夏先生打趴下! “夏棋的字好好看啊!”围在夏棋身边的小朋友越来越多。 “夏棋教我们写字好不好?” “夏棋,你认识很多字吗?” “夏棋你好厉害,我想做你的女朋友!” “……” “是我老爸教我的。”因为所有小朋友都围在夏棋身边,所以小朋友看起来也有些不自在,“不过我以后会写得比那个老头子更好看。” “我……我……”张昊看着被所有同学围住的夏棋,小大人的模样绷不住了,嘲讽脸也坚持不下去了,他低下头看着自己作业本上那两个不好看的字,扁扁嘴巴突然大哭了起来—— “我爸爸妈妈都很忙,没有人教我写字,但妈妈说只要听老师话就会写很多很多字!妈妈还说只要我会写很多很多字,就会有很多小朋友和我一起玩,结果你们现在都围着夏棋,没有人和我玩哇哇哇啊啊啊啊!” “……”看着班上公认最酷最懂事的小大人张昊哭成这副惨烈的模样,小朋友们都愣住了,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干什么。 “我妈妈是医生,爸爸开事务所,他们总是不回家,只能找杨奶奶照顾我。我昨天晚上吃的是杨奶奶做的菜,比火锅和烤肉好吃一百倍!”张昊擦擦眼泪,就好像刚才哇哇哇哭出来的不是他一样,很快就调整过来看着夏棋。 81.END 请爱护原创作者的脑洞, 请使用热情和订阅投喂。=3= 和那厚重的大衣不同, 穿着大衣的那个人却笑得异常轻松愉悦, 几乎眯成一条缝的双眼带着笑纹, 甚至让人质疑他究竟能不能看清前面的路。 阳光下自然卷的短发显得略带褐色,加上满脸的笑意和不俗的外表,就算对方穿着古怪,也足以吸引住很多人的视线。 “什么?找到灭了薛红衣和那只笨蛋恶鬼的驱鬼师?”笑眯眯的男人继续对着空气说话,“我可没兴趣为那些废物报仇。” “放心吧, 没有鬼比我更了解老板的想法。”男人的笑容越发灿烂, “他特地把我派来这里, 如果我不‘培养’十几二十个厉鬼回去弥补老板的损失,岂不是很丢脸?” “另外, 如果这里真的有那么厉害的驱鬼师在, 相信我们很快就会遇见的。”笑眯眯的男人说着就注意到旁边有一位很漂亮的小姐正看着他,所以特地向那边歪了歪头,“小姐,看面相你今天会撞鬼。” “……”那位漂亮的小姐立刻脸色大变。 “我没有四处搭讪,真的。”被那位小姐白了一眼之后,男人又继续自言自语说, “你知道我不喜欢人类。” “你的任务?”男人摸了摸下巴, “你附身的这具身体叫李潇吧?那个叫张日天……不,叫张昊的孩子就在你任教的班上, 他的父亲是个驱鬼师。” “你也不用太认真, 我见过他父亲, 只是一个剩下半条命的驱鬼师而已,不可能是薛红衣和那只恶鬼的对手,真正的高手恐怕另有其人。” 男人眯着的双眼睁开一些,表情略显兴奋地说:“那个人一定很强,越是强大的人类,越是能成为可怕的厉鬼。” “所以对我而言,杀掉他们,就是在为他们创造新的生命!老板最想要的,也一定是一个新的鬼仆,一个强大又不得不带着屈辱的表情屈服的鬼仆。” “想到那样的画面,我的这具身体就忍不住兴奋起来。”男人的身体激动到颤抖,甚至双手掩面轻笑出声,“我们一定会见面的,毕竟我们之间一定有一根血红色的线牵系着,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为了准备丰盛的见面礼,我们去大干一场。”男人放下双手的时候,表情又恢复成原本笑眯眯的样子。 “是的,大家分头行动,这次你们想怎么玩都可以。”男人若有所思地环顾四周,“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云河市所有的驱鬼师全部都引出来!那个人也一定就在他们之间。” “我?”男人笑得格外灿烂,“工作是你们的事情,在找到那个人之前,我会去寻找一个新的猎物去玩,毕竟我的假期还没有结束,不是吗?” “好了,你就加油工作吧,李老师。” 结束了“通话”之后,这个穿着古怪毛呢大衣的男人就看向旁边的某个粥铺,一位身材娇小穿着白裙小外套的年轻女性正和粥铺老板打招呼。 “夏夫人,这是您的粥。” “谢谢。”那位戴着眼镜的女性长发散在肩头,即使没有看见正脸,都能让人觉得娴静而端庄,“沾了我家那位的光,老板每次都会多放肉呢!” 就连随之传来的笑声也很温柔。 “你家的小朋友喜欢吃肉,不是吗?”粥铺老板也笑了,“鸡肉,健康!” “谢谢。” 那位年轻的女性再次道谢之后就转过身来,与站在那里的笑脸男突然间就对视上了。 那一刻,穿着毛呢大衣的男人瞬间失去了笑容,全身颤抖着看向那位年轻的夫人,双眼睁大,瞳孔缩小,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死盯着对方。 “王……”男人似乎连说话的能力都失去了。 也许是因为那眼神实在太过灼热,刚刚从粥铺买完早饭的白不语很快就注意到了那个在夏天穿毛呢大衣的怪人。 不,准确的说是一个很厉害的鬼。 虽然不知道对方来幸福街的目的是什么,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白不语还是出于礼貌向对方点头微笑,然后准备转身回家。 “对不起。” 就在白不语转身离开的时候,那个鬼竟然从后面追了上来,阻拦着说:“我能……?” “抱歉。”没等对方说完,白不语就笑着婉拒,“我丈夫还在家里等我带早餐回去。” 没理会对方的阻拦,白不语点头微笑,再绕开对方的视线,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不知道为什么,白不语觉得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对方。不过以白不语这种连自己怎么死都不记得的记忆力,她不可能记住所有曾经见过的鬼。 白不语能记住的,大概就只有现在的亲人和近邻,还有退休前经常在她面前转悠的四大天王和八大战将之类…… 说实话,这些称呼真是够难听的。 当然,白不语也相信自己的伪装能力,就算那些亲信和她面对面站在一起,她都有把握让对方认不出自己。 抱着手里热腾腾的粥,一路步行的白不语步伐轻快。 心怀天下的人都很伟大,但也很累,觉得自己有职责阻止任何非正义的行为。 但白不语的心里没有天下,只有小家。 * “老板,我是罗旭。”看着白不语的背影,那个穿着毛呢大衣的男人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我在云河遇到了一个很像她的人类。” “长相大概有五六分相似,但脾气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我知道她已经不在了,但那个人类是我见过的人当中最像她的人。”罗旭的脸上再次露出笑容,甚至伸出手在半空中勾勒着刚才那位年轻女士的容貌,“我只是想和老板您商量一下,等我把她带回定江之后,您可不能从我手上抢鬼。” “不止很像她,还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善良温和的人。”罗旭眯眼笑着,“让我迫切地有一种想把她染成黑色甚至血色的欲望。” “这可不算什么恶趣味,只是看起来越温和的人,崩坏之后就会显得越疯狂。” “到了那个时候,她看起来一定会更像她……” 不过白不语只觉得对方的笑容过于夸张。 而且搭讪的时机有些不对。 “你是在和我说话?”白不语手上拿着两个大垃圾袋,左手是小姑子和儿子制造的零食包装垃圾,右手是厨余垃圾,从形象来看……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值得被年轻人搭讪的好对象吧? “抱歉,我正准备去洗衣服,毕竟家里除了丈夫儿子还有两个人要照顾,家庭主妇的工作还是很忙碌的。”白不语说话的时候,故意在“丈夫儿子”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说完之后,白不语就“啪”得一声把门关上! 完全不给对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名叫罗旭的鬼就这样被挡在夏家的院门外,看着紧闭的大门收敛笑容,下一秒嘴角却勾起了一个讥讽的弧度,然后转身离开。 “有人?”夏家一向没什么访客,所以正在书房里闭关的夏九段在听到动静之后也走了出来。 “嗯,有一个长得挺帅的小弟弟想要请我喝茶。”白不语有一个原则,就是除了和鬼王身份有关的事情之外,她不希望隐瞒夏先生任何事情,“卿卿,棋赛的准备怎么样了?” “可以。”夏竹卿好像完全不在意那位“长得挺帅的小弟弟”,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会有有趣的对手出现吗?”白不语听说夏竹卿要参加那个棋赛的时候,就猜到那里一定有某个让他重视的对手在,不然他肯定不会这么频繁的出门。 “会。”夏竹卿点了点头,和拎着垃圾袋的白不语平静对视几秒,然后有些突兀地说,“大哥寄了新的茶叶回来,我去煮茶。” “……”白不语看着夏竹卿突然转身往书房走的模样,忍不住偷笑。 说到底,夏先生还是非常在意那位“长得挺帅的小弟弟”请他喝茶的事情啊! * 那只奇怪的鬼有两天没有出现在白不语的面前,所以她觉得对方那种莫名其妙的热情应该已经消退。 于是就不再放心上。 云河市幸福街也没再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街坊邻居们每天都热衷于各种八卦,主要是包括那位在幸福街失踪的女大学生朱瑶,还有不小心跳楼之后瞬间恢复回学校上课的女老师李潇。 朱瑶的尸体至今没有被找到,白不语也不能自己走进警局告诉他们朱瑶变成了水鬼,再让他们去水里找找她的尸体。 而那位李潇李老师…… 白不语对那一位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但跟在夏棋和张昊身边的朱瑶说学校里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就连两个小孩子都说李老师回学校之后虽然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觉,但上课的时候反而变得更厉害,好像什么都会一样,就算不幽默不温柔也还是成了一年级三班小朋友们眼中的偶像! 只有夏棋在张昊小朋友特别推崇李老师的时候默默说了一句,说他还是更喜欢原来的李老师,和老妈一样温温柔柔的。 当时白不语就抱着自家小朋友亲了两口,毕竟这小嘴实在是太甜了。 至于那位突然大变的李老师,只要她是真的在给小朋友们上课,白不语就不觉得是什么特别糟糕的问题。 去了京州的张文彦也打来了电话,说他过几天就会回云河。听张文彦的语气,他似乎是因为自己身上的伤势,所以被京州那边的驱鬼师强制遣回。 一切波澜好像都已经过去,生活也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一直到…… “您好,请问这家的女主人在家吗?!” 总是在最短时间内解决日常琐事的白不语正坐在里屋的餐厅里追剧,顺便看手机里的那只鬼冲击消消乐通关榜首。 而坐在一旁的夏竹卿正用自己顺手的茶具为老婆大人泡茶。 自从上次白不语说了那位“长得挺帅的小弟弟”请她喝茶的事情之后,虽然夏竹卿什么话都没说,看起来和以前一样平静淡定。 但……每天泡三壶茶,配合着早中晚三顿…… 被夏竹卿定时投喂的白不语在原本就没三两肉的情况下,又硬生生瘦了两斤! 这一天,当门外传来招呼声的时候,夏先生又在专心致志地泡茶,白不语只能自己将电视上的灵异电视剧暂停跑去开门。 “请问……” 白不语刚刚打开门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下一秒就看到一大捧红玫瑰出现在她的面前! 近百朵玫瑰花被扎成了爱心的华丽形状,因为包装很大很奢华还放了一些爱心和小熊,所以只能被那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勉强扛着,甚至让白不语无法看见玫瑰花后面的脸。 “您好!”那个完全陌生的年轻人挣扎着从玫瑰花的下方探出半张脸,努力笑着说,“您是这家的女主人吗?” “我是……”白不语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你是要问路吗?” “不是,不是!”年轻人立刻扛着巨大花束艰难的摇头,“一位长得很帅的先生在我们花店里送了花,让我们一定要当面送给这家的女主人。” “你可能找错人了。”白不语压低了声音,坚决不想让屋里的那个大醋坛子继续吃醋。 “没错,没错!”年轻人有些踉跄地后退了一步,看着院门外的门牌号说,“这号码肯定没错,是不是您丈夫想要给您一个惊喜啊?能不能先把花收下再说?实在是太沉了,就像是那位先生想要向您表达的沉沉爱意一样。” “……”白不语忽略花店店员的油嘴滑舌再仔细想了想,发现除了夏先生结婚那天听从小姑子的吩咐塞给自己的捧花之外,她好像再没有从夏竹卿那里收到过任何类似花的礼物。 她收到的礼物种类不多。 结婚前的热恋期好像就只有棋谱、棋盘、夏先生棋赛全程录像、夏先生参与采访的杂志、夏先生的签名照片等。 结婚后就变成了夏先生棋赛全程录像、夏先生参与采访的杂志和写真照片、每次棋赛的现金支票、每次棋赛的奖杯奖牌、银行卡、银行卡、银行卡、银行卡…… 好像就只有这些而已。 夏九段才不懂浪漫。 “小姐,您能收货吗?”看白不语沉默那么久,花店的店员动了动老腰,提议说,“玫瑰花中间有一张小卡片,要不您先看一看?” 白不语从花瓣堆里扯出那张烫金的小卡片,只见上面写着—— [来自一位邀请过您喝茶但被拒之门外的绅士。] “抱歉,这束花我不能收。”白不语笑了笑,直接拒绝说,“就当送给你们花店好了,还麻烦小哥把这束花再载回去。” 说完,白不语再次熟练地关上了院门。 只剩下花店开车的司机和抱着花束的小哥面面相觑。 白不语回到餐厅的时候看见夏先生的茶刚刚泡完,所以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播放电视剧,然后美滋滋地品尝夏九段牌好茶。 说实话,虽然夏竹卿最近泡茶的频率飞速上升,但泡茶煮茶的手法火候和茶叶都无可挑剔,白不语还是挺享受的。 只要大醋坛子没注意到刚才门外发生的事情就好。 可就在第二天…… “那个……请问夏夫人在吗?”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花店小哥再次敲响了白不语家的院门,所以年轻的夏夫人刚刚打开门就有些后悔,只能正视门外那位在花束后面露出半张脸,而且表情和白不语同样尴尬的花店小哥。 “夏夫人,您好,这是送您的……花。” 白不语第一眼看到那束花的时候也愣住了。 和昨天的巨大玫瑰花束不同,这一次花束中的每一朵玫瑰花竟然都是用粉红色钞票折叠而成,也难怪今天这位花店小哥捧着花的双手都在轻轻颤抖。 “抱歉,我……” “夏夫人,请等一等!”白不语的话还没说完,那位花店店员就赶紧解释说,“让我们送这束花的先生和昨天那位不是同一个人!而且他也给您留了卡片!千万得等您看完之后再说不要啊!” 不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