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绯闻》 1.Chapter 01 第1章 初秋，这个城市的闷热仍未消退，路上吹来的风依然带着无情的味道，吹的人头顶冒汗。 颜沐沐坐在京夏娱乐的大厅里，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似乎在抵抗什么一样。 就算是愁眉苦脸的表情，依然挡不住她姣好精致的五官，完全不同于后天人造的美人，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会被吸引的清纯美貌。 好像她坐在哪里，哪里就是风景。 此时，颜沐沐手上拿着一份如有千斤重的合同，上面早就已经签好了字，但是她却还在为要不要拿上去而踟蹰不已。 她只在大厅里坐了没一会儿，脸上的汗都还没吹干，旁边就有穿着高跟鞋职业装的女人走过，看到她，脚步顿了一下。 “……沐沐？你今天怎么来了？” 颜沐沐抬起头，看见来人，立刻条件反射地挡住了那合同，尴尬地笑了笑。 “路姐，好久不见了。” 她觉得脸上的汗已经滴下来了，但是却没有手去擦，只能咬着嘴唇忍着。 看到她的动作，路姐一愣。 那合同的模样十分熟悉，路姐毕竟是在京夏娱乐里呆了十来年的老员工，就算颜沐沐挡住了一部分，她也眼尖地看了出来 这是一份艺人合约。 路姐的眼神变了一下。 京夏娱乐作为娱乐圈里的金字招牌，一路捧出了不少知名演员歌星，这些年隐隐约约有一哥的趋势。 颜沐沐大一大二的假期在京夏里做过兼职，当时进来的时候，她做的是办公室助理，完全就是小公主来体验人生的。 路姐就是她那时候的领导。 颜沐沐进来兼职了没几天，就在员工食堂被当时演员部的经纪人赵哥相中，专程跑到了他们小办公室来挖人，打算说服了颜沐沐出道去拍戏做演员。 当时颜沐沐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只是赵哥不死心，一连找来了好多次。 最后她说了以学习为重，毕竟是全国top4的名校，怎么都想读完再说，理由充分，情感真挚，这才勉强劝退了赵哥。 这件事路姐比谁都清楚。 所以现在看到颜沐沐拿着艺人合约，路姐的表情有点微妙，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只是她也是老油条了，知道没必要拆穿，便放软了语气，贴心地问道：“……是来找人的吗？” 面对路姐的关心，颜沐沐似乎有些难堪，说什么都难以启齿，牙关松了又紧，最终还是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 只是她这几个月里已经学会了隐忍、沉默，倒也不觉得有什么过不去的了。 路姐看她这样子，也知道不好再说什么，轻轻地和她打了招呼，转身离开了。 等路姐的鞋跟敲击地面的“哒哒”声渐行渐远之后，颜沐沐整个人的气都泄了，脸色也越发苍白。 她已经没办法了，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这样签这个合同。 合同她在一周前就已经仔仔细细地看过了，虽然有点像是卖身契，但是赵哥也前前后后地把利害给颜沐沐讲清楚了。 这是京夏娱乐十年的艺人约，对艺人的种种都有多加束缚，但相应的，资源也一定会给到位。 她家那三千万的负债，出名之后也许只是一部剧的片酬，轻而易举就能还清了。 颜沐沐想到她爸那么大年纪，老泪纵横站在天台上的模样，哭着对她和她妈说对不起的模样，想到这几个月来发生的种种，想到她斩钉截铁地声音…… “爸，我会还的。这笔钱，我来还。” 她深吸了一口气，抚平了那合同书上的褶皱，不再犹豫。 *** 颜家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几乎可以说是“灾难”。 颜沐沐出生在一个经济状况相当优越的家庭，所以她当初才能这么潇洒地拒绝赵哥的邀请。 不差钱，比起赚钱出名，还是学业为重，何况她的学校还这么好，不可能轻易舍弃的。 这是颜沐沐当时的想法。 只是几个月前，颜爸爸一脸苍白地回到家，宣告了颜沐沐一家安稳生活的终结。 她爸爸在一年前给好友做了担保，借了一亿的贷款，结果朋友的生意失败，破产跑了，作为担保人的颜爸爸就跑不掉了。 “他说他要接盘一个烂尾楼，马上那边要引建地铁线路，一年之内就会翻本……哪知道那个烂尾楼本身的质量就有问题，后续资金投入要超过它本身的价值了，而且要熬到地铁建完，白烧着的就是钱和时间。他的资金链没多久就断了……人也跑了……” 颜爸爸的脸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二十岁。 “沐沐……爸爸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和你妈……” 颜家是做生意的，颜爸爸那朋友大抵也是生意场上的朋友，颜沐沐作为女儿，不能责怪她爸爸什么。 就算责怪，钱也回不来了。 她也不可能看着从小疼爱她的爸爸真的去跳楼自杀。 “家里的公司我已经抵出去了，市值大概在四千万到五千万左右，绿城的别墅和车也挂牌了，加起来差不多有个两千多万，还差三千来万……” 颜爸爸低着头，自己抓住了自己的头发。 颜沐沐在上大学，一个月的零花钱不过三千块，颜妈妈是家庭主妇，没有工作。 短短几个月里，颜家从大别墅里搬出来，辞退了保姆司机，租了一套两居室，住进了低矮的老楼里。 可是就算颜沐沐把颜爸爸劝了回来，债务还是像一座沉重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了她的身上。 说再多，都是得还钱的。 颜沐沐从锦衣玉食的小公主一夜长大了。 她一个人考虑了很久——虽然有很多赚快钱的方法，但是基本的道德底线还是要有的。 她想到了曾经兼职过的京夏娱乐。 颜沐沐低着头，咬着嘴唇，避开了公司里人来人往中好奇的目光，坐电梯去了赵哥办公室。 赵哥还在原来的那个办公室，但是职位已经升了两级，从经纪人变成了演员分部的总艺人统筹，大部分京夏的演员都要从他手下走，要出道的也得求着他，权利比之前大了不少。 门虚掩着。 颜沐沐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正打算敲门，突然听到了里面有人在说话，还提到了她的名字。 赵哥的声音还是带着职业的温和，“这个颜沐沐，我想让她第一部剧跟你搭戏，你是不是马上要接那个《围城》了吗？我打算给她找个小配角，到时候你带带她？” 颜沐沐一愣。 紧接着，一个冷漠又有些低哑魅惑的声音响了起来。 “颜沐沐？啧，我不跟拜金女搭戏，这种为钱来的女人，只会拉低作品的质量。” 赵哥“嘿”了一声，“你从哪儿看出来的？你认识她？” “……不认识。” 那人似乎犹豫了一下。 “那你干嘛……” 那好听的男声音低低地冷笑了一声，“那天她来的时候，我听到了。” “她说她缺钱，想要钱，越快越好，让你随便给她安排工作。” “这台词，能是什么想好好演戏的人说出来的吗？” 赵哥说不过他，也懒得跟他废话，便强行转移话题，“……你最近真是太闲了，没事一直在公司里闲逛吗？不出去玩玩？” 后面就没再说起这件事了。 门外的颜沐沐已经牢牢地握紧了拳头。 只是忍了又忍，她还是默默地放下了手。 办公室里的赵哥是她未来十年内的领导，是她得罪不起的人。那个说话的人也不知道是谁，但是能和赵哥这么说话的艺人，多半也是大牌，她未来要在娱乐圈里混，也不能做什么。 只能忍。 况且，管别人怎么想干什么呢？ 随便他误会去吧。 颜沐沐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有学会隐忍的一天。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被说拜金么，她现在是缺钱啊，拜金女——这个形容确实准确。 没关系，而且她也没告诉赵哥她为什么缺钱，被误会是很正常的事情。 办公室里面的人聊了一会儿，那男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突然就走过来打开了门。 颜沐沐避让不及，生生地和那人打了个照面。 她看清了那人的长相之后，瞪大了眼睛。 男人个子很高，身材又好，长得有点风流的味道，但是五官仔细看起来却相当精致，一双眼睛的弧度尤为漂亮，看起来就是要勾人的模样，被他的粉丝们称为新生代最迷人的男明星。 这是连褚。 连褚的脸和大名，只要是对娱乐圈有一点点关注的人，都不可能不知道。 他16岁的时候从歌手出道，第一张自作曲专辑就拿到了金曲奖，从此一炮而红。 到现在，才刚19岁的连褚已经手握两张金曲奖专辑，而他去年参演的电影，还拿到了最佳新人，算得上是双栖大明星了，实力过硬不说，连粉丝的数量和忠诚度也是圈内顶尖的。 两年前，就是16岁的连褚，把整个京夏从默默无闻的小娱乐公司，一步一步抬到了现在的高度。 粉丝们也很喜欢称他为“小天王”、“连少爷”，也是说他的身价非凡。 连褚完全没想到刚刚还在简历上见到的脸，突然就站在了她面前。 他皱了皱眉，“你……” 她肯定听到了。 虽然一直想着要忍下来，但是当说话的人真切地站在面前的时候，颜沐沐的眼圈还是红了，贝齿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只一下，她便恢复到了淡漠的表情。 “不好意思，麻烦您让一下。” 她觉得自己还挺没用的——实在是做不到对小天王强颜欢笑，冷漠脸已经是她最后的温柔。 好气。 她的动作大了一些。 连褚往外走了几步，还没来得及走远，刚想扭过头，就听到了身后重重地关门声。 “嘭——” 颜沐沐这个拜金女，当着他的面，把门，甩到了，他的脸上。 “……” 真是好大的胆子。 连褚瞪着眼，像是要把那扇木门瞪出一个洞来。 2.Chapter 02 第2章 颜沐沐用这种自认没人会发现的方法出了口气，心情也好了很多。 她缓步走到赵哥面前，把已经签好字的合同放到他桌上。 “赵哥，我已经决定好了……” 赵哥翻了翻合同，点了点头，“沐沐你放心，我们到底也是老熟人了，赵哥不会坑你，这个合同虽然签的死，但是对你现在的情况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我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捧红你。” “到时候，你赚钱的速度绝对会比你中规中矩毕业就业来得快。” 娱乐圈这种吸金行业，赵哥这话也不算胡说了。 颜沐沐点了点头。 “那……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工作呢？是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她之前也大致了解过了，那些没有名气的小明星，一般都靠接一些商演、品牌展之类的，没什么含金量的走穴赚些外快，稍微有些名气的艺人就不愿意接这些掉身价的活动了。 像她这种刚签合同的，指不定公司是作为储备力量签的，那就会很长时间不给资源，慢慢地□□着。 颜沐沐等不起了。 所以她这问题，也是为了提醒赵哥。 赵哥轻轻地笑了一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他其实早在两年前就仔细地观察过颜沐沐，她的五官、轮廓、身材几乎都是没什么死角的，上镜的话，一定是所有角度都非常好看。 他是负责演艺这边的，以他的眼光来说，颜沐沐的条件很好，就算演技不够，也可以颜值来凑，先去拿几个人设讨喜的配角，一段时间之后就会被关注到了。 演技是可以后天练习补救的，颜值这东西，动了刀和没动刀差别就大了去了。 而长成颜沐沐这样，完全就是老天赏饭吃了。 因为连褚的关系，京夏里的歌手部门虽然和演艺是平级部门，但是却有隐隐压了这里一头的趋势。 赵哥现在做了演艺部门的总统筹，肯定不能忍受这样的现状。 颜沐沐就是他的一个机会。 赵哥是不可能放弃这张天生的演员脸的，他在近期公司谈下来的合作里找了一圈，还是觉得《围城》的那个角色最适合颜沐沐。 也是目前的剧里最有可能爆的一个，作为出道作来说真的再好不过了。 因为连褚在京夏目前已经有个人制作组了，片约和专辑都不走他们的流程，所以赵哥也只是听连褚说过，《围城》已经和他签了约，确定了男主角，别的都还没定下。 赵哥想了想，还是决定为颜沐沐争取一下这个机会。 连褚那小脾气——别理他就行。 “你先回去休息吧，之后我会给你配个经纪人，但是因为你还是新人嘛，所以团队肯定是和别人共用的，你不要介意，这是公司的规矩。” 颜沐沐没有丝毫不满的样子，“谢谢赵哥，我懂的。” “之后的工作计划，会有经纪人来跟你对接。沐沐，加油啊。” 别让他失望了。 赵哥眯着眼笑了笑。 *** 颜沐沐是在公选课上接到经纪人的电话的。 她现在不敢错过任何一个电话，立马盯着教授可怕的眼神，从后门跑了出去，接了电话。 “您好？” “是沐沐吗？你好，我是你的经纪人，你可以叫我徐婉姐。方便见面聊聊吗？” 颜沐沐在上课和见面中挣扎了几分钟，最终还是回寝室收拾了包，换了衣服，搭地铁去了京夏。 徐婉就在公司里等她。 颜沐沐远远地就看到了徐婉，她是个看起来就非常雷厉风行的人，短发，三十来岁的模样。 徐婉跟颜沐沐握了手，简单自我介绍了一番。 “目前我手上带了三个艺人，但是都是不成熟的艺人，所以我的主要时间还是会放在你这边。” 颜沐沐有些受宠若惊，立马道了谢。 赵哥真的太给面子了，她有点感激地想到。 徐婉也没什么废话，干脆地拿出一份剧本，放在她面前。 “这是《围城》，目前正在公开招募女主角，但是我和赵哥都觉得，女三的人设更适合你，你想不想看一下？” 颜沐沐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让她去拍戏——她真的是菜鸟中的菜鸟，平时也就偶尔看一些没什么营养的偶像剧和综艺，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走上这条路，对于演戏来说，完全是零经验。 她还以为可能会想让她去参加一些提高知名度的活动呢。 但是颜沐沐也知道，这时候再谦虚，只会离她的目标越来越远。 再难也得拼命啊。 这不是还得还钱呢吗。 徐婉看颜沐沐已经开始翻剧本了，笑了起来，大致给她介绍了一下《围城》的剧情。 《围城》其实是一部爱情电影，一点都没有片名这么沉重。 电影内容讲的就是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男女主，在升入高中之后，面临着升学的压力、学校的压力、还有分叉的感情压力时发生的种种事情。 在这个时期，他们俩的感情走进了围城里，找不到出口。 徐婉和赵哥给颜沐沐选的女三是女主角的同桌，戏份量不算很大，但是人设非常讨喜，是女主最好的朋友。女主入学时曾经偷偷嫉妒过她的美貌，最终还是被她可爱的性格俘虏，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这两年，青春校园电影的人气居高不下，比起女主和女二那样纠结的个性，女三的人设确实会更受观众喜欢，而且人设是个美女，嗯，很符合你的形象。” 徐婉的笑意看起来很真诚，“演技薄弱一些也没关系，难度偏低。只要电影火了，你会很快打出名头来的。” 颜沐沐点了点头。 她都不是圈内人，也不懂这些条条道道的，只知道电影比电视剧的咖位要大一些，别的那就是两眼一抹黑了。 既然已经签给了公司，那肯定还是要信任公司的。 “好的，徐婉姐，我听你的。” 《围城》的女主角招募轰轰烈烈地宣传了好一阵，最终确定下来是一个新晋流量小花，清纯挂的那种，也算是符合青春校园剧的设定了。 而颜沐沐这边也干脆爽气地瞒着她爸妈去办了休学。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得很，这十年交给京夏之后，她应该是不会有回来上学的机会了。 颜沐沐在寝室飞快地收拾了行李，和平时比较要好的几个同学道了别。 接着便拉着行李箱离开了学校。 这个她苦读十年考进来的学校，就要从此别过了。 她心里颇有些百感交集的意思，只是最后直到走出校门，她都没有再回一次头。 徐婉早就给颜沐沐安排好了住处，她便搬了进去，数着日子等着《围城》的开拍。 也许是因为她看起来太闲了，又有些丧的样子，徐婉来的时候还特地又给她解释了一次。 “不是不给你接活动，新人活动也没几个钱，还会拉低逼格。” “我懂的，徐婉姐。” 颜沐沐一点意见都没有。 她的心虽然急，却也不是不明是非的人。 徐婉放了心，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会红的，沐沐。” 颜沐沐被她夸得脸红，捂着脸笑了一声。 “谢谢徐婉姐。” 得红啊。 一部剧几千万的片酬——她只需要达到这样的身价，岂不是一夜之间就能替家里还清债务，还能帮忙赞助她爸，让他们家东山再起。 简直爽歪歪了。 *** 十月底，《围城》公布了两大主演，宣布11月日开机。 颜沐沐被徐婉拘着在家护肤美容练体型保养，平时也没事儿干，就背台词、刷微博，看看网友的反应。 “啊啊啊我最爱的小天王和女神秦左左合作啊啊啊！超级期待了！” 颜沐沐撇了撇嘴。 什么小天王，都是个鬼。 “小天王真的太适合这样的角色了！又帅又酷，必须是校园男神啊！给我们的连褚大帅哥打call！” “小时候我最喜欢这种痞痞的校霸了，我们的连褚小可爱简直就是为这个角色量身定做的嘛！” 这吹的。 颜沐沐忍不住了，拿着小号回了这条热评，“可是连褚的脾气看起来就很差啊，上学的时候谁喜欢和校霸一起玩啊！” 又不是抖m。 回完微博，颜沐沐也不想再看了，拿了剧本去继续背台词。 明天就是剧本试读会，她虽然只是个小配角，但是也是要好好表现的，至少要给导演留个好印象，下次还能有合作的机会。 这当然都是徐婉教她的，颜沐沐觉得很有道理，所以很认真地记了下来。 第二天的试读会安排在了早上九点半。 颜沐沐一大早就到了公司，跟着徐婉的车一起出发去剧组。 剧组把试读会安排在了一家酒店的会议室里，到时候也会允许几家媒体跟进来拍摄。 此时，酒店里还没什么人，他们进去的时候也很低调，并没有引起注意。 颜沐沐跟着徐婉才进电梯，外面就有人按了开门。 她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再次打开，露出了连褚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徐婉很快反应了过来，“连老师，早上好。” 颜沐沐：“……” 拜金女…… 哼。 她握着拳头，眼神飘忽不定，最终还是败给了前途，“……连老师，您好。” 连驰没说话，带着经纪人和两个助理一起走了进来。 电梯门关上了。 酒店的电梯又大又稳，一共才站了六个人，颜沐沐却觉得有点挤，恨不能缩到角落里去。 “叮——” 连褚散发了一整路的冷气压，终于被这声开门声给引爆。 他面无表情，冷着声，一字一句地开口道：“连褚的脾气看起来就很差，上学的时候没人喜欢和这样的校霸一起玩。” “……” 连褚的经纪人和徐婉都已经走出了电梯，只有两个不明所以的助理，以及颜沐沐还在他旁边。 “连老师？您在说什么呢？” 连褚没答，只斜着眼瞧着站得离他很远的颜沐沐。 颜沐沐总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想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这，不就是，她昨天，发的微博吗…… 连褚看到了？！知道是她发的了？！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去看这些东西？ 连褚看着颜沐沐的表情，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他平时也不是会去看微博评论的人，只是昨天导演让他帮忙转发一下官方号，他手滑点进去的时候才看到的。 这条评论已经是热评第一里的最热回复了。 本来嘛，圈子里就是黑粉粉黑的大战，连褚16岁就出道，这些事儿看得比谁都开。 也就是压根不在意了，他又不是人民币，怎么能让人人都喜欢呢？ 再加上他的上升速度太快，挡了不少人的道，有些也是别的公司买来的水军黑他的，不需要太过在意。 但是很巧不巧的是，连褚记得这个微博号。 京夏娱乐的个人简历里，有一栏是微博号和粉丝数，这是给那些已经出道的艺人准备的，他们跳槽到京夏，或者出道以前就是网红主播之类的，微博粉丝数很多，公司在做宣传营销的时候也会利用到这些原本的微博。 颜沐沐可能不清楚，所以也把自己的微博填上去了，粉丝数只有109，着实显得有点逗。 而连褚看到了她的个人简历，并且他的记忆力还不错。 …… 他冷笑了一声，薄唇轻启，用只有他和颜沐沐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圈泉拳权圈圈圈’，我脾气很差吗？” 颜沐沐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答道：“还行……吧。” 连褚被她气笑了。 这人，还真敢回答。 小看她了。 3.Chapter 03 第3章 颜沐沐其实没想到，连褚会知道她的微博，居然还把她气头上发的评论给记下来了。 大明星难道不应该是日理万机、忙得停不下来、完全不关注网络舆论的吗？ 而且底下这么多喷他的、阴阳怪气酸他，他为啥都不去查查是谁，偏偏把她捉出来了呢？ ……看来真的是八字不合。 颜沐沐心想，他之前还私下说她拜金呢，现在她也偷偷黑他一次，算是打平了。 至少在她的心中打平。 颜沐沐收拾了一下表情，无视了连褚轻微扭曲的面容，朝着他尊敬地点了点头。 “连老师，那我先过去了。一会儿见。” “……” 看着颜沐沐走掉的背影，连褚瞪大了眼睛。 他一把拿掉了墨镜，“她是在挑衅我吗？” 助理和经纪人一脸茫然。 “连褚？你们之前认识吗？”经纪人哥哥在他旁边问了一句。 “……” 连褚觉得自己有苦难言。 他一开始是在歌手部门出道的，和赵哥关系好也是因为因为一些私交。 但是经纪人是他现在独立制作组的，总不能当着他的面说，他是在赵哥办公室看到了颜沐沐的简历，还不小心记下了她的微博号吧，这样对赵哥也不好，容易惹人非议。 最重要的是，他要怎么对着经纪人开口说，他们公司的一个人新人，因为被他背后说了两句，就化身了黑粉头子呢？ 连褚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个脸。 记仇. jpg 他默默地记下了颜沐沐最后得意的小表情。 哼。 颜沐沐转眼就把这偶遇忘到了脑后。 她在徐婉姐的带领下，先去和《围城》的导演甘霖打了招呼。 甘霖对她相当满意，“本人比照片更好看，也符合我想要的样子。” 第一次被大导演夸奖，像是小说里的剧情。颜沐沐有点不好意思，低头道了谢，便在跟主位隔了几个位置的椅子上坐了，翻出了剧本准备起来。 等连褚走进来的时候，会议室里陆陆续续已经坐了大半的人。 所有人看到他，都可以肯定一件事。 小天王心情很差。 这人不会这么小肚鸡肠，还在气那条评论吧？ 虽然连褚只有19岁，但怎么也不是小学生了，应该……不至于这样吧？ 颜沐沐心里嘀咕了几句，脸上倒是依然平淡，还带着礼貌又不走心的笑意。 毕竟她是会议室里最新的小菜鸟。 连褚的眼神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并没有按照惯例坐在甘霖旁边，而是直接坐到了颜沐沐旁边的旁边。 两人当中空出了一个位置。 颜沐沐不理解他的意思，歪着头去看他。 恰好和连褚对上了眼。 连褚勉强勾了勾唇，笑得冷飕飕的，眼神里却是嫌弃，仿佛坐到她旁边就会中毒一样，所以故意空了个位置出来羞辱她。 颜沐沐：“……” 这人真的是小学生吧？ 她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和小弟弟计较。 没了battle的对象，连褚也觉得没意思了，小动作闹腾了几下，见颜沐沐真的彻底无视他，安静了下来，默默地拿了笔，把手架在会议桌上，手指上架着笔，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圈。 房间里有些小声音，还有媒体在安排拍摄位置。 颜沐沐渐渐地紧张起来。 要命。 其实这时候也看不进什么剧本了……反正台词都背出来了，要怎么表现，徐婉也找人来教过她了，剩下的事儿就是听天由命。 合约都签了，总不能把她退回家去吧？ 大不了被议论几句好了。 而且娱乐圈里这么多没演技的演员，也混得风生水起的。 她也刷脸总行吧！ …… 颜沐沐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眼神低调地转来转去，渐渐不自觉地被旁边的连褚吸引过去。 连褚的手指又细又长，骨节分明，满足手控的一切要求。 此时这只手微微地蜷着，中指和虎口架着细细的笔，食指一敲一敲的，那笔就在他的虎口转圈。 颜沐沐以前还不理解手有什么好看的，现在，看到连褚这样随意地转着笔，她都能偷看个停不下来，突然就理解了手控。 就在颜沐沐发愣的时候，那连褚突然感觉到了她的目光。 他嘴唇一动，无声地吐出了两个字。 “花、痴。” “……” 颜沐沐决定不忍了，找个夜深人静的地方把他绑了，敲诈一笔，然后还了钱，就跟他同归于尽。 连褚看她被气到了，终于散了冷空气，哼笑了一声。 就在两人你来我往个没完的时候，剧组的大小演员都到齐了。 导演甘霖站起来关了会议室的门，清了清嗓子，“大家好，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甘霖，是《围城》的总导演，之后会和大家一起工作一段时间。” “废话也不多说了，这里还有媒体朋友们着急呢，那我们就直接开始试读，第二场第一幕开始。” 颜沐沐深吸了一口气。 毕竟只是试读会，虽然她心里紧张得要命，好歹最后还是没出什么岔子，安安稳稳地过了。 只是颜沐沐觉得自己念词的时候，声音都有些打抖了。 徐婉也觉得她发挥得一般，有些不满意。 “沐沐，你一会儿跟我一起回公司吧，马上要开机了，找公司里的老师突击一下。” 京夏里什么老师都有，而且是全天候到位的，很符合大公司的气质。 颜沐沐很不好意思，“嗯”了一声，点了头。 虽然甘霖没说什么，她也想表现得好一些。 这是她未来十年的工作了，颜沐沐从小优秀惯了，做什么都想做到最好。 等两人一起回了公司之后，徐婉便出去忙别的事情了，剩下颜沐沐一个人在房间里等老师过来。 房间没有关门，颜沐沐想着老师很快就会到，所以留了个缝隙，让老师方便直接推门进来。 当然，在门外聊天的闲言碎语，传进来的时候也方便了很多。 “那个颜沐沐，什么来头啊？进来第一部戏就能参演秦左左和连褚的戏？是从别的地方跳过来的吗？” “没听说过，我之前听旁边办公室有人说，好像是以前在公司里做兼职的实习生诶！” “啊？是那个时候搭上了赵哥吗？” 门外的几个人不屑地笑了两声。 颜沐沐很想冲出去骂他们一顿，可是她又不能这么做，只好憋着，逼着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手上的剧本上。 外面的人依然聊得忘我。 “……如果真勾了赵哥的话，干嘛不配个独立经纪人，还要让徐婉姐带？” “就是啊，莫名其妙的新人来分资源。要是她不来，《围城》的机会应该就是我们几个竞争了吧？” “应该也不是吧，婉姐哪能拿到这么好的机会，我们跟着她这么久，也才只能给网剧配配戏，最好也不过是上星剧的女四，什么时候拿过大电影啦？” “指不定正好有了呢？而且连褚也是我们自己公司的，说不定是给公司面子……啧。” “……” 颜沐沐听明白了。 外面这三四个人，应该都是徐婉姐带的艺人。 每个经纪人手上的资源是有限的，所以如果带了几个艺人的话，就要大家一起分、或者竞争。 他们应该是觉得，她抢走了这碗本应该分的羹，所以才背后吐槽她的。 只是这种事，辩解也没用。 颜沐沐掐着自己的掌心，逼着自己面不改色。 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和体谅——她过来就是为了赚钱还债的，别的都无所谓。 但是想想还是有点生气。 颜沐沐从小到大，很少直面这样赤.裸裸的恶意，所以也没法一时半会儿就习惯了。 外面几个女生还在闲聊。 这里的房间都是教室，有琴房、舞蹈房等等各种，平时都是给练习生用的，一般很少有人会过来，确实是聊八卦的好地方。 只是这次，这几个女生却没这么好运了。 “你们在说什么？” “哎呀，就是……”那女人说到兴头上，正准备和人分享呢，突然被好友拉了拉衣服。她反应了过来，颤颤巍巍地扭过头去。 连褚正站在十步开外的地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徐婉手下没什么大佬，大部分都是新得不能更新的小虾米，平时没什么活动，基本是没机会接触连褚这种咖位的巨星的。 再加上已经成名的艺人基本不会回公司，更是没什么机会了。 所以虽然几个人话里话外都把连褚当自己人，实际上是连边都摸不到的关系。 这突然遇到，几个人先是惊喜，看到连褚的表情，又有些瑟缩起来。 “连、连老师……” “不敢当。”连褚的声音冷飕飕的，听得人头皮发麻。他看了一眼被挡住的门，“我要用练习室，方便让我走一下吗？” 几个女生对视了几眼，立马鸟兽状散开了。 连褚憋着气，步子也重了些。 他走到房间门口，推开门，看到颜沐沐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看什么看？” 颜沐沐没想到连褚也跑来了公司——他是要过气了吗？闲成这样？难道除了《围城》他就没别的活动了吗？ 代言呢？广告呢？综艺呢？新歌呢？ 连褚却仿佛能看懂她的表情一样，很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别想了，我还能再红100年。” 神经病。 颜沐沐无语了。 “行……吧。” 那可真是好棒呢。 她犹豫着要不要给他鼓个掌，不能让他一个人装完逼之后尴尬啊。 连褚没给颜沐沐这个机会，从旁边拖了个凳子过来，很大爷地坐在了她面前。 “刚刚试读的时候你表现太差了。” “……” “我来带你。” 颜沐沐瞪大了眼睛，被吓了一跳。 只是回过神来之后，她第一反应就是要拒绝。 连褚还没等她开口就先瞪了她一眼，“不许拒绝。” 顿了顿，他又给自己这突然发作的行为挽尊，“不然你会给我们公司丢脸的。” 颜沐沐脸色都变了。 从来没有人用“丢脸”这种词来描述过她。 她从小就是学霸，行为处事都很乖巧，让人挑不出错来，一直就是听着夸奖长大的。 可是。 这个神经病小学生。 居然用“丢脸”来形容她。 颜沐沐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拍桌而起的冲动。 没错，她确实就是门外汉，跟连褚这种专业的没法比。 对对对，她是丢脸了，没错没错。 连褚没注意到她的心理活动，伸手指了指她放在腿上的剧本，语气听起来有点欠揍，“打开啊，从第一场开始。反正你也没什么戏份，再笨一下午也能搞定了。” 颜沐沐确定了。 连褚就是特地回来报复她的。 “哦对了。” 连褚低着头，无意识地磨了下自己的后槽牙。 “无关紧要的人说什么，都不要放在心上。” 他知道颜沐沐听到了。 颜沐沐瞪大了眼睛，“你……是在安慰我吗？！” 连褚：“你想得美。” 4.Chapter 04 第4章 颜沐沐本来还是有点感动的，听到连褚毫不犹豫、又带了点嘲讽的语气…… “还不开始？我脸上是有花吗？哦，我知道我长得帅……” “……” 她在心中怒骂了连褚一百遍，最后还是向生活低头了。 不管这个人有多神经病，至少人家也是刚拿了最佳新人的……神经病，再加上又是《围城》的男主角，肯定是最熟悉剧本的人，跟他学习一下，应该能学到很多。 而且小天王还特地跑来指导她这个刚发了黑帖的“黑粉”，简直是宽宏大量了。 颜沐沐憋出一个虚情假意的笑，“那就麻烦您了。” 说着，她翻开了剧本。 文艺青年们老是说生活就像电影，颜沐沐决定和连褚演到底算了。 好好看看他拿得是什么剧本！ 连褚挑了挑眉，翻了一页，“就这里先来吧。” 他挑了一场女三安慰女主的戏码，也就是在这里，女主改变了对女三嫉妒的心态，真心诚意地想跟她做好朋友了。 颜沐沐有点紧张，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念了半句台词，就被连褚叫停了。 “不是这样的，你现在在读课文。”连褚想了想，“发声的方法太刻意了，就用你普通说话的感觉就好。”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颜沐沐到底是没上过镜头的人，就跟小时候诗朗诵一样，只要一开口，就会习惯性地矫揉做作起来。 颜沐沐试了几次，基本都是读着读着就变成诗朗诵了。 连褚笑了一声，很耐心地给她解释道：“一般我接的本子都是现场收音，不用后期合成的。早说让你别来了吧。” 被他这么一刺激，颜沐沐的天灵盖仿佛突然打开了，七窍通了个全。 再开口的时候就是普通说话的腔调了，虽然有些刻意，但是至少是正常的语气。 连褚听了没几句，又开始不满意。 “你这个人设是很阳光的，小太阳，小天使，不能这么死气沉沉的……” 颜沐沐不理他。 连褚摸了摸下巴，“姐姐，你在学校里应该也没当过小太阳吧。” “……” “你是什么初中毕业的啊？” 颜沐沐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你真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呀？” 颜沐沐觉得他有点怪怪的，皱起了眉头。 初中？ 初中能有什么事，她连早恋的班车都没坐过，还能有个啥事啊。 连褚噎了一下，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尴尬地笑了笑，“你记性还挺差的……好了好了，我们继续。” 在连褚的突击下，颜沐沐总算是理解了节奏、语调、情绪表现等等听起来很悬的东西。 “演一个角色，目的是把她演活，你就是她，她就是你，要让观众有代入感，你不能冷着脸去安慰别人，这样的演绎就是失败的。” 连褚难得耐心这么好，大有要谆谆教导颜沐沐一番的趋势。 只是颜沐沐却觉得诡异。 这小学生是怎么回事？怎么性格奇奇怪怪的？不久前还说她拜金女、不想跟她搭戏，早上的时候还说她花痴，现在一下就变了？ 连褚把能说的都说得七七八八，合上了剧本。 “其实……你干嘛这样看我？” 颜沐沐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连老师，您现在是连褚吗？” 会不会是有两个人格……或者有七八个人格那样的…… “……” 连褚把剧本塞她怀里，“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懂的。我走了。” “你怎么知道我聪明？” 连褚顿了一下，“……我看你长得就一脸花痴的样子，脑子一定很灵吧？” 颜沐沐默默地笑了笑。 “呵呵。” 今晚杀小学生，谁拦都没用。 她握紧了拳头，对自己发誓道。 *** 徐婉并不知道连褚去辅导了颜沐沐一下午，只当是老师去的，晚上还特地发微信问她怎么样。 颜沐沐已经觉得身体被掏空，打着精神勉强回了个“还挺好的”。 徐婉发了个语音过来。 “沐沐，这部剧的片酬虽然一般，但是是你的出道作，还是要重视一点才行，后面就会顺起来了。” 颜沐沐当然知道这很重要，只是她水平确实就是还未入门的菜鸡。 她只好拿出高考的精神来应付这场战役。 不就是把角色演活吗？ 还能比三角函数图形还难吗！ 就在颜沐沐和剧本死磕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几声。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妈。” 颜妈妈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忧愁又温柔，“沐沐啊，在复习吗？” “……” 颜沐沐其实还没有把自己已经休学的事情告诉家里，她虽然说了，一定会帮爸爸还掉三千万，绝对不会让他去坐牢，但是其实这话到底有没有被放在心上还是个问题。 毕竟，颜沐沐从小就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可能在颜爸颜妈眼里，她除了学习，别的基本都不会。 自然也不信她能从哪里弄来三千万了。 颜沐沐犹豫了一番，还是决定晚些、等到瞒不住了再说。 她虽然不是圣母，默默无闻无私奉献，却也不想她爸妈愧疚。 “没有，准备要休息了。妈，最近你和爸……” 颜妈妈叹了口气，“你爸爸已经振作起来了，正在到处找人筹钱。前几天我们也报警了，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那个朋友找回来。”顿了顿，“会变好的，你就好好读书就好了，别担心家里了。” 颜沐沐小心翼翼地“嗯”了一声。 她自然知道，颜妈妈就是在安慰她。 三千万呢，哪有那么容易好筹的——要是真能筹到，早干嘛去了呢？树倒猢狲散，看到他们家倒台，估计不少人心里乐着呢。 颜沐沐虽然不懂做生意的事情，却也知道这几年家里起势碍了不少人的眼。 她爸爸是做海运的，海运这块就是一杯羹，很多人都想来分，他们家分走了一大块，剩给别人的就少了。 生意场上，哪有真朋友呢。 “还有，这个月的生活费……” “妈。”颜沐沐打断了她，勉强笑了一声，“我都这么大了，哪还好意思拿生活费啦。你放心吧，我存了不少私房钱呢。你先和爸一起想办法啦，别担心我了。哦对了，千万别让他做傻事！” “沐沐啊……”颜妈温温柔柔的，只是叹气的时候让人心疼，“宝贝，辛苦你了，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颜沐沐垂着脑袋，语气没什么异样。 “知道的。” 挂了电话之后，她身心俱疲，毫无形象地躺回了床上。 三千万啊……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她决定把三千万列为世界上最讨厌的事。 暂时还没有第二讨厌的，非要选的话，那就连褚吧。 不是说凡事有一就得有二么，一家人还是整整齐齐的好。 颜沐沐搞了个备忘录，把“三千万”和“连褚”分别列为最讨厌的事情“一号”和“二号”，这才心满意足地睡了。 *** 晚上十点二十分，连褚才回到家，就收到了经纪人的夺命连环call。 他脱了鞋，坐到沙发上，懒洋洋地接起来，“什么事？” 经纪人姓周，和连褚共事了快两年了，早就习惯了他的脾气。 知道他不喜欢没事的适合被人打扰，也没介意他有些不好的语气，“下午去哪儿了？合作方找你呢，怎么人突然就不见了……” 连褚没回答他第一个问题，“找我什么事？” “新专辑的制作，这次营销团队会外包给别的公司，合作模式还在商议阶段，你看你有什么要求吗？” 连褚其实今年才19岁，就算是在新星倍起的娱乐圈里，那也算是年龄很小的艺人了。 只是他手握两张金曲奖专辑，入行三年，没人敢真把他当小孩子对待。 连褚想了想，“你看着弄个合同，到时候我看了再说好了。麻烦你了，周哥。” 经纪人干脆地应了，又提醒了他一下最近的几个通告。 “《围城》马上开机了，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准备吧，别的也没什么了。” 连褚“嗯”了一声，在经纪人即将挂电话的时候，他又突然喊住了人。 “说起来，周哥，我是从江津初中毕业的这件事，有没有写进我的个人资料里啊？” “……” 经纪人愣了好一会儿，“我一会儿查查……” “没事，要是哪里没写的，你就帮我补一下吧，谢谢了。” 挂了电话之后，连褚托着下巴静坐了好一会儿。 就算颜沐沐忘了初中的事，百度一下总会吧？ 难道这个小笨蛋，连拍戏之前百度一下合作对象的资料这种小事都不知道吗？ 要不要提醒她一下？ 连褚考虑了一会儿，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是别了，不然她以为自己多在乎她似的——还不就是个拜金女么？啧。 他还能真在乎她的想法不成？ 不可能！ *** 一转眼就到了《围城》开机的日子。 宣传了许久的主创团队，再加上一组剪影定妆照，已经把胃口吊得足足的了。 开机那天，媒体记者直接把拍摄的小巷给围了个水泄不通的，都想拿到第一手的偷跑照。 颜沐沐的戏份在比较后面的地方，要先拍男女主青梅竹马的部分。 所以她美滋滋地在微博围观连褚和秦左左被围得走不了道的场面。 她微博那个号，自从被连褚发现以后就弃用了，生怕被人抓了小辫子。 除了徐婉给她那个艺人号之外，她自己又重新弄了个小小号吃瓜。 一直到这时候，颜沐沐才知道为什么有人不爱学习。 学习也太辛苦了些，哪有躺在家里吃瓜来得有意思啊。只可惜，她还是更喜欢努力学习的那种感觉，至少让她不这么空虚。 徐婉见她在家无聊，也怕她发胖了，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让她出去放放风。 颜沐沐哪有什么地方可去的，学校已经没她的位置，以前的朋友也很少联系了。 最好的闺蜜……这个时间点，应该在准备她们学校那个恐怖的期中考吧。 最主要是，大家都在上学，她怕自己心态失衡。 想来想去，徐婉还是带着她去了剧组。 “提前学习一下，适应一下剧组的工作节奏。也可以看看别的艺人的镜头感，你知道，有些角度会特别漂亮，一般大家都会注意一下这个的……” “谢谢徐婉姐。” 颜沐沐表示受教，感激地点了头。 两人目前都不是公众人物，进去得毫无难度。 等到了现场之后，大家都忙忙碌碌的，也没有人关注他们。 唯独连褚的余光扫到了颜沐沐，突然扭过头来盯着她。 颜沐沐毫不费力地读出了他的唇语。 “闲得？” 这连褚看样子是跟她杠上了。 颜沐沐摸了摸下巴，张牙舞爪地杠了回去——反正都是唇语，死无对证的，也没人发现得了。 “弟弟，管好你自己。” 连褚挑了挑眉。 5.Chapter 05 第5章 一直等到连褚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颜沐沐终于坐在椅子上乐了起来。 看来这场battle，是她赢了！ 想到被连褚调戏了这么久，终于连褚也被她调戏了一回，颜沐沐一个人在旁边笑了好一会儿，只觉得身心舒畅。 只是连颜沐沐自己都没想到，就她挑的这个小角落，这么偏的位置，都能被人偷拍到图，还上了波热搜。 第一场戏还没拍完，颜沐沐就接到了徐婉的电话。 徐婉的语气有点说不出的感觉，也不是着急，就是可以听出来的盘算。 “沐沐，你看一下微博。” “嗯？” 颜沐沐顿了一下，也没问为什么，直接切进了微博去。 她之前为了吃瓜和学习，关注了不少群内的媒体号和营销号，现在一刷新，首页全部被她的照片刷屏了。 颜沐沐点开大图，发现还是模模糊糊的，应该是谁在远处拿着长焦镜头放大了拍的图。 她的侧颜其实挺能打的，只是马赛克太厉害，也看不出具体的五官，只能依稀看到她是在笑着的。 而这图的配字却跌破人的眼镜——“深情凝望，《围城》现场疑似连褚女友现身，亲自陪伴工作！” 颜沐沐：“？？？” 从哪儿看出来的深情？ 开局一张图，剧情全靠编吗？现在的营销号也太神经了。 偏偏只要扯上连褚，群情就会变得很激愤，仿佛所有人都失了智，被营销号强行减智攻击了一样，“连褚女友”这关键词已经以火箭一样的速度上了微博热搜。 徐婉还没挂电话，颜沐沐默默地叹了口气，把手机拿到耳边。 “徐婉姐，我看到了，抱歉……” 其实她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抱歉的。 明明只是那样的坐在旁边而已。 “沐沐，我是在想，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炒一波？”徐婉的语气还挺轻松的，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一样。 颜沐沐“啊”了一声。 “到时候我买几个营销号和水军下场，先把这事儿的热度吵起来，然后你微博再发辟谣，讨论度就有了。” 徐婉这么说，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她不知道发这张照片的人有什么想法，还是单纯只是想脑补赚热度。但是借一波连褚的东风，对颜沐沐来说是利大于弊的。 徐婉在公司几年，都没有带出过什么比较有名头的人，现在赵哥信任她，把颜沐沐交给了她，她自然是要好好谋划一下的。 没想到这个女生的运气居然这么好，连老天都在帮她。 “你不用担心口碑，这个很容易就能洗了，本来就是误会罢了……到时候《围城》的演员表一公布，大家都会知道什么女朋友只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对你一点影响都没有。” 颜沐沐抬起头，盯着场内在准备的连褚看了一眼。 “可是，徐婉姐，我不想和连褚炒绯闻啊。” 她可不想和白痴扯上什么关系。 连褚这么讨厌她，她要是还厚着脸皮去借东风，跟倒贴有什么区别？ 更加要被他看不起了。 “沐沐，不是炒绯闻，只是给自己炒一些话题度——咱们京夏有一条铁律，那就是不许炒绯闻，你想炒，公司也不会愿意的。你只需要什么都别做，之后我帮你发个微博就好，不用担心了。” “连褚那边，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会知道，这件事根本不是我们做的，只是莫名其妙的新闻，他们就算想算账，也找不到我们头上。” “现在的年轻艺人这么多，你想要靠作品一点点起来，简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难度非常高的，很多人混了很多年还是底层龙套，现在有机会放在你面前，我不能让你放过这个刷脸熟的机会。” 既然徐婉都这样说了，颜沐沐自然也没什么好拒绝的了。 她的想法比较片面，作为经纪人，徐婉的决定一定更有利。 大家都是抱着赚钱的目的而已。 颜沐沐被说服了。 这个徐婉万分重视的八卦新闻，在傍晚的时候发酵到了高潮。 可能是因为热搜的原因，颜沐沐已经被徐婉找小助理接回了家，让她总结今天围观的学习成果，没有继续呆在现场了。 连褚结束拍摄换景的时候，在休息位上四处找了一圈，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人，立马皱起了眉。 周哥看到他的表情，以为他已经知道了绯闻的事，“我已经给公司打电话了，马上就处理好。一个还没出道的小艺人就想着拿你炒作，咱们公司现在是进了一批什么人呀……” 连褚喝水的手顿了顿，“什么炒作？” “……呃？” 周哥没想到他真的不知道，立马给他翻了手机出来。 微博刷了一圈，连褚几乎要被气笑了。 这颜沐沐果然是……为了红不择手段啊，看来自己的评价一点都没错，就是想红想要钱。 之前看她那么认真，还以为她是真的对这行产生了兴趣呢，原来都是装的。 两面三刀。 这种女人真是…… 连褚本来还在想，自己是不是误会了她，毕竟这样说一个女生，肯定让她有点受伤，他愧疚的时候还想要不要道个歉。 现在发现他真是想多了。 这样想来，觉得她已经改变了的自己，也像是个傻逼一样。 周哥觑了一眼连褚的表情，有些摸不准这个年少成名的小天王的想法。 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多愤怒，反倒是有点松了口气的感觉？ “连褚，你……”他压低了声音，“你的位置已经不需要靠绯闻来锦上添花了，而且说不定会触怒粉丝……” 连褚抿了抿唇，冷哼了一声。 “谁要跟颜沐沐炒绯闻啊！直接澄清吧！不然粉丝还以为我眼光有多差呢！” “……” “我能看得上她吗！这种人！” 得到了连褚的肯定，周哥立马准备好了澄清的微博，准备趁着晚上七八点的高峰时间，用连褚工作室的微博号发出来，稳定一下粉丝们的心。 哪知道他才打开工作室的官方号，舆论的风向又开始了乱斗。 徐婉用颜沐沐的微博发了一组图，虽然重要的地方都打了马赛克，但是还是能一眼就看出，这是《围城》拍摄的现场。 配字虽然没直接解释绯闻的事儿，但是却迂回地点出了当时的情况。 “人生第一部戏，就算是小配角，也要努力学习呀！加油~” 颜沐沐不是偶像明星，定位是要走演员的。 演员也会有人设，但是并不如偶像那么严苛，他们只需要有让人记住的特点就行，所以徐婉就准备给她一个“阳光元气”的标签。 颜沐沐年纪其实不算小，用这个标签会有时效性，等未来上了岁数，再阳光元气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但是她现在去跟那些走仙女人设的小花竞争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用个让路人心生好感的。 周哥看了一眼颜沐沐的微博，叹了口气，改变了计划。 现在他们再出来解释，就显得连褚真的和这个刚出道的小明星有什么关系了，越解释越混乱，还不如就让徐婉他们去解决。 只是被白白利用了一番，周哥也怕连褚真的发飙。 *** 晚上八点多，连褚洗漱完躺在穿上玩手机。 他记忆力很好，《围城》的剧本简单，背了没多久就全记下了，不太会出错。 连褚并不是什么很具有天赋的演员，他在音乐上的造诣几乎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但是第一部戏出来的时候，却是受到了不少的诟病，虽然最后拿到了最佳新人，但依然有人指责他演技很水，没什么灵魂，是占了剧本的便宜。 连褚为了做好这件事，停下了当时已经在筹备期的新专辑制作，去学习了很长一段时间，等到他开始拍摄《围城》的时候，连自己都感觉到了自己的进步。 就算再水，指导一下某些人还是足够了。 想到那个让他咬牙切齿的名字，连褚从床上坐了起来，懒懒散散地踩着拖鞋，去隔壁的琴房翻开了钢琴盖，皱着眉头停了一会儿，手指流畅地在黑白琴键上敲出一连串的音符。 调整了一会儿，连褚的眉头终于松了下来，从旁边拿了笔来，记下来这一段。 只是写完之后，他又对自己生了气。 这是在做什么呢？ 他这是想给谁写歌啊？ 疯了疯了，肯定是疯了！ 连褚自我厌弃了一番，把写好的乐谱丢到了一边，又气鼓鼓地回房睡觉去了。 *** 颜沐沐人未正式出道，先在连褚的粉丝圈里小红了一波。 她的微博一出，一大堆连褚的粉丝跑来感谢她，又成立了反黑组，紧急辟谣绯闻。 “只是一起合作的演员，希望营销号和黑粉对家可以不要带节奏了。” “用一张人家对剧情的照片也能脑补出一场大戏，我们连少爷的热度真是人人想蹭啊。” …… 因为这个微博，拍摄现场周边围观的粉丝更多了，有连褚的，也有秦左左的，而颜沐沐也为了自己的“好学”，不得不每天从早到晚陪着拍摄。 一个礼拜之后，拍摄场景从弄堂切到了学校里。 拍摄借用的学校不是公共场所，终于没粉丝能偷偷摸摸地远距离围观了。 颜沐沐第一次要上镜头，她凌晨四点多就醒了，一直翻来覆去地紧张着，把自己的手心都给抠破了。 等到了剧组之后，甘霖还怕她紧张，趁着颜沐沐化妆的时候，特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说了一下今天的戏。 颜沐沐虚心地把导演的话记了下来，看着工作人员在操场上搭设备，自己跑到了树荫下，翻来覆去地看剧本。 可惜什么都看不进去。 坐了没一会儿，旁边突然有脚步声传来。 颜沐沐抬头看了一眼，连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旁边，只是表情看起来有些不情不愿的。 “你在干嘛？” “？？？” “我问你在干嘛呀，剧本没背好吗？” 因为绯闻的事，连褚虽然心里疯狂地自我催眠他很讨厌颜沐沐，但是脚却不受控制，看到她在这儿，什么都没想就过来了。 等他说完话，才深觉得后悔——干嘛过来这么熟稔地说话，他是疯了吗？ 颜沐沐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听到他的话，瞪大了眼睛，想挠挠头发，又想到自己妆发都已经做好了，不能随便弄乱。 她站起来，抬着头，和比她高了将近要一个脑袋的连褚对视。 “连老师，你到底想干嘛啊？” 干嘛没事就找她抬杠？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杠精吗？ …… 颜沐沐想不明白这人的骚操作，只默默地注视着连褚。 他穿着高中校服，白衬衫、黑长裤，刘海不长，服帖地盖在额头上，因为露出了眼睛和一半的眉毛，一点都没显得累赘沉重，反倒是衬得他更加唇红齿白，完全就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完美男神。 只是这男神看起来有些恼羞成怒，眼神凶狠。 颜沐沐这是还嫌弃上他了？ 连褚一片好心喂了狗，又不想跟她吵架，气鼓鼓地转身走了。 剩下颜沐沐一个人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难道…… 这小天王不是来抬杠的？ 莫非是中二少年来找她做好朋友的？ 颜沐沐被自己的脑补逗笑了，感觉也没有刚刚那么紧张了。 隔了一会儿，徐婉从远处走了过来，走到颜沐沐身边，“沐沐，你以前跟连褚认识吗？” “不认识啊。” 徐婉有点奇怪，“我刚刚看到他走过来跟你说话……但是连褚平时都不怎么搭理别的艺人的，公司里的人都说他脾气不太好，我还当他是因为看到了昨天的营销号，来冲你发火的，你们没吵架吧？” 颜沐沐想了想，“他根本没跟我说起这件事。” 就问了句在干嘛之后就被她气跑了。 这样想想，确实脾气不太好嘛。 颜沐沐跟着徐婉不急不缓地往导演那儿走，眼神则是瞟到了一旁的连褚身上。 连褚坐在篮球架旁边，长腿就搭在草地上，也不怕把服装给弄脏了。 秦左左则是捂着短裙蹲在他旁边，笑着跟他在说话。 只是连褚显然不怎么想搭理她，连口都没开，只偶尔点下头，当做应付了。 秦左左也不生气，表情看起来非常自然。 等颜沐沐走近了才断断续续地能听到秦左左的声音。 秦左左一点都没有身位小花的傲气，柔着声，听起来像是再对连褚撒娇。 “连褚，听说你要发新专辑了呀……” 连褚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 “那，我有机会能feat吗……” 秦左左的眼睛里似乎在闪着期待的小星星。 一般来说，一个咖位差不多的圈内明星，大庭广众提出这种要求，只要要面子一些的人都不会拒绝的，可能会先答应下来，至于到时候到底会不会有机会参加，那就是看情分了。 有时候大家就会很默契地当做无事发生过，都当成一个玩笑罢了。 甘霖在旁边笑了一会儿，“连褚，左左之前试镜的时候还说是你的狂粉呢，看来确实是粉丝了……” 秦左左有些不好意思。 她和连褚合作了十来天了，私下的话都没说几句。 现在大家都穿上了校服，连褚看起来也青春了不少，显得好接近起来，她这才鼓足勇气开得口。 反正她出道的时候就说过自己是连褚的粉丝，年纪也比连褚稍微大了几岁，就算传出去也没什么影响。 哪知道连褚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开了口。 “不行。” “……” 秦左左愣住了。 似乎是没想到连褚拒绝得这么干脆，她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再看向连褚的时候，发现连褚的目光已经转到了别的地方去，表情也不好看了起来。 秦左左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一个小配角正在旁边和编剧说话，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她突然笑起来，露出了一对甜美的酒窝。 秦左左一时想不起这个小艺人的名字，她甚至都没有仔细看过她这个剧中的闺蜜。 而连褚却露出了奇妙的表情。 似乎是想要咬断那小艺人脖子的表情。 秦左左：“……” 这是干嘛呢？ 连褚一骨碌爬了起来，拍了拍裤腿，正打算往颜沐沐那儿走去，却听到甘霖很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开始准备了各位！” 6.Chapter 06 第6章 听到甘霖的声音，颜沐沐收了笑，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转身，往人群那儿走去。 她的戏大部分都是和秦左左在一起的，所以很自然地走到了秦左左的旁边。 秦左左已经站了起来，她的妆发师正在帮她做最后调整。 看到颜沐沐过来，她的眼神变得有点奇怪。 颜沐沐：“？？？” 她刚想说要不要打个招呼，秦左左便扭头去和甘霖说话了。 “……” 好吧。 第一天的工作比颜沐沐想象得要容易一些，虽然也被卡了一阵，好歹也在估计时间内结束了拍摄。 徐婉一整天都守着她，等到天色黑了，甘霖喊了收工，才给颜沐沐说道：“一会儿还有个艺人的赞助商活动，我先走，让司机送你回去可以吗？” 颜沐沐已经把妆发都弄了，脸色看起来有些累，头发也散乱地披在耳边。 她乖巧地点头，“没问题的，徐婉姐，你先去忙吧。” 摆了一整天的表情，她现在只想回家去睡觉。 只是车才开到半程，司机频频瞄了好几眼后视镜，很有经验地开口道：“颜老师，我们被跟了。” “啊？” 颜沐沐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跟我们？为什么呀？是狗仔吗？” 难道是因为绯闻的事？那也应该去跟连褚才对吧，没事跟她一个连脸都没露过的十八线，这不是浪费资源吗？ 司机又看了几眼后视镜，突然踩下了油门，“不清楚。不过我们先把他甩开吧。” 颜沐沐抿紧了唇。 司机带着她在马路上绕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把后面跟着的车甩开了。 好不容易回了公寓，颜沐沐揉了揉眼睛，跟司机道了谢，拿着包动作迟缓地下了车。 好困啊。 徐婉给颜沐沐安排的公寓是京夏专门为艺人准备的公寓，1号楼2号楼都是京夏的，平日里其实没什么人，大部分艺人有了积蓄之后就会自己置房，要不就是剧组正好在本市拍摄，那些本市没房的也会来暂住一下。 要么就是新签约的十八线，来住的人也比较少，一般住自己家，要不就是有夜生活什么的，颜沐沐也碰不上。 再加上这公寓的安保极佳，都是京夏娱乐自己的人，颜沐沐住着也觉得很舒服。 她低着头刷指纹进了公寓楼，磨磨蹭蹭地摸到电梯那儿。 “啪！” 后面突然伸出了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颜沐沐顿了一下，也来不及思考了，立马尖叫起来。 是谁？是谁抓着她？ 这栋楼是要指纹锁的，谁能进来？是跟在她后面的吗？她刚刚关门的时候，有人混进来了？ 他想怎么样？是想要帮她拐卖了吗？ …… “别叫。” 颜沐沐还在胡思乱想中，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后面那人一只手拉着她，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惨叫。 只是这个姿势，后面那人就好像把她整个人都搂在怀里一样了。 还是背后杀。 颜沐沐一点旖旎的心思都没，狠狠地咬了一下那人捂着她嘴的手。 后面那人一时没察觉，被她咬了一下，痛得缩回了手。 颜沐沐气疯了，“连褚！你有病吗！想吓死人啊？” 她扭过头，用力甩开了连褚的手，退了好几步，跟他保持了两米的距离，转身瞪着他。 连褚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确定没破皮之后，双手插在口袋里，脸上没什么表情。 “刚刚干嘛甩开我？” “……” 颜沐沐刚想说哪有，突然瞪大了眼睛，“你刚刚跟着我？干嘛呀？有事吗？” 看来那个绕了半天才甩开的神经病就是连褚这个神经病了。 一定是特别的缘分，才能让这个神经病对着她发病。 连褚看她这样，非常生气，“你干嘛？” “什么我干嘛？” “你干嘛离我这么远，我身上有病毒吗？” “……” 这是重点吗？ 颜沐沐懒得吐槽，默默地看着他。 连褚抿着唇，灯光下居然看起来有点委屈。他静了一下，“好吧，对不起，我不应该吓你。” “……” “但是你今天在剧组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颜沐沐目瞪口呆，感觉自己可能失忆了。 连褚这语气听起来活像是她做了什么渣男的事——可是她做了什么啊？ 她有些说不出话来，结结巴巴道：“我、我怎么对你了？” 连褚皱着眉头，“你都不想和我说话。” “啊？” “我还是你的老师呢。” “……” “你还在微博说我人不好，我都没不理你。” “……” 颜沐沐觉得，连褚应该是疯了。 她默默无言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有些艰难道：“可是，我们其实也不是很熟……而且男女艺人本来就应该保持距离嘛，在剧组你还跑过来跟我说话，还跟到我家来，万一被人拍到，大家都不用混了……” 她还想还钱呢，这个连褚该不会是债主派来捣乱的吧？ 为了让他们还不出钱，然后利滚利？ 哇，那也太恶毒了吧！ 连褚听完，突然靠近了她几步，“谁跟你说我跟着你过来的？” “可是你不是开车跟着我们的车，跟到我家来了……” “我也住这儿，我回家不行吗？” “呃？” 连褚又往前走了几步，颜沐沐不得已后退，被他一步步逼到了电梯门前。 连褚伸出手撑在墙上，将颜沐沐卡在了他和电梯之间。 他人高马大的，像是一堵墙一样将人牢牢堵在了里面。 颜沐沐被他盯了一会儿，脸不受控制地红了。 好像有点离太近了。 她清了清嗓子，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连褚突然按了一下电梯的上行键。 “我住十八楼，你呢？” 颜沐沐脸上的红晕还没有褪下去，听到这问题，条件反射地答道：“11楼。” 连褚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留个微信吧。” “啊？” “怎么看起来傻乎乎的……”连褚轻轻地笑了一下，摸了摸下巴，“可以一起吃夜宵啊。住得这么近，晚上如果结束的晚，也可以一起叫外卖。” 颜沐沐觉得，自己可能是跟不上连褚的脑回路了。 “叮——” 电梯在这样沉默尴尬的气氛中到了。 颜沐沐背靠在电梯门上，前面就是连褚，没地方可以调整位置，门一开她就得跌进去。 连褚眼疾手快地缩手，单手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电梯门一开，连褚走了两步，将她放下。 颜沐沐连耳朵都红了，抖着手指着连褚，说不出话来。 连褚也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不好意思……” 只是他看到颜沐沐的表情，好像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一样，突然想了想，“你是不是，没男朋友啊？” “关你什么事！！！” *** 一想到被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小学生调戏了，颜沐沐气得想把沙发给吞了。 回到家，她重重地瘫在沙发上，眼神放空，心情复杂。 连褚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这样？ 难道高冷小天王只是人设吗？ 不像啊，徐婉姐不是说，他在公司里的形象也是比较冷淡的吗？ 除了冷淡，还有点毒舌嘴贱——颜沐沐默默地给他加了几个形容词，一把抓过旁边的抱枕，发泄般地锤了几下。 要搁她们家还有钱的时候，她刚刚就已经暴揍连褚了！ 现在只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了。 颜沐沐选择性遗忘了刚刚自己压根没反应过来的事儿，把一切都归结为她要忍气吞声，不得不被连褚暗地里调戏了一把。 一长得挺帅的小伙子，怎么跟个饥渴的猥琐男似的呢！ 颜沐沐在心里怒骂了几句，突然想到，连褚刚刚搂她那一下，好像是很绅士地只用手臂碰到了她的腰，身体压根没有碰到，就像是紧急时刻不得已的动作而已。 好吧，就算不猥琐，那再之前为什么要壁咚她？ …… 颜沐沐把脑袋闷进了抱枕里。 明天没有她的戏份，她决定不去剧组了，眼不见为净，省的胡思乱想的。 颜沐沐自我放空了一会儿，敷了个面膜，躺在沙发上拨了个语音出去。 两三声，那头就飞快地接起了电话。 “沐沐！你可终于联系我了！我还以为你去跳黄浦江了呢！我还想着是不是要打110去捞你了！” “……傅念，绝交吧。” 手机那头传来了夸张的笑声。 傅念和颜沐沐是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好朋友，现在在政法学院学法律，颜沐沐和京夏的那份合同就是她找人帮忙一起看的。 颜家出事的第一时间，傅念就知道了这件事，她想着要帮帮好闺蜜，但是傅家只是普通的人家，家里并不是什么富豪，只是因为本地人世世代代的积累，有几套房子，以前好巧不巧地和颜家住在隔壁，这才认识的颜沐沐。 后来颜家搬去了大别墅，颜沐沐和傅念的感情也没有变淡，一直这样延续了下来。 前一阵颜沐沐的心情很乱，如实跟傅念说了，傅念担心她，也知道应该给她一些空间，便一直没有联系她。 “叔叔好点了吗？” 傅念一问，颜沐沐呆了一下。 她突然想到自己之前还在微博小火了一把，她爸妈虽然不玩这些东西，但是会不会知道呢？ 颜沐沐想把这件事多瞒一阵的，如果这时候就被她爸妈知道，有可能…… 有什么可能呢？她好像也不知道了。 “之前打电话的时候说已经恢复情绪在借钱了，最近没怎么联系……” 傅念笑了一声，“还好还好，我还怕叔叔振作不起来，你又不在家，那我还得赶紧去看着他呢。” 颜沐沐也笑了起来，“会好的。” 都会好起来的。 就忍忍就好了，再多的艰难苦恨，也抵不过时间的强大。 “那当然会好的啦，你都要当大明星啦！我室友前两天都在说你和小天王的绯闻呢！答应我苟富贵勿相忘好吗！” 傅念的声音元气满满的，听得颜沐沐心情也好了起来。 只是一说到连褚的名字，她就觉得浑身难受，恨不得立刻化身bb机，疯狂吐槽一番。 “念念，我跟你说，连褚现在住我楼上来着……好烦啊……” 真的是各方面的麻烦。 为啥连褚这么有钱，不去住别的房子，要住在小公寓里呢？ 颜沐沐头疼地捂住了脑袋。 傅念沉默了好久好久，突然怒吼了一声：“颜沐沐！请我去你家玩！现在立刻马上！” “……” 和傅念聊了一会儿，她那边要熄灯了。 颜沐沐依依不舍地与好友说了再见之后，刚准备把手机放一边去，突然看到自己的微信图标上跳出来了28的新消息。 她点开微信，扫了一下，发现并没有新聊天，这28条新消息都来自加好友那儿。 颜沐沐有点惊讶。 等她点开之后，惊讶一瞬间就化成了沉默。 这28条加好友消息都来自一个人，头像是个布偶猫，名字就一个字母l，看起来像是某知名动漫的狂粉。 “我是连褚。” “加我。” “为什么不理人？” “快点加我。” “颜沐沐！” “我是连褚。” …… 最新一条加好友消息就在两分钟前。 “快加我，不然我下来了。” 7.Chapter 07 第7章 颜沐沐也怕这个疯子真的跑下来，连忙通过了申请。 “您已添加了l，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颜沐沐盯着聊天框等了一会儿，也没见连褚发什么消息过来，看来就是没什么话要跟她说的。 她想了想，还是打了字发过去。 “怎么知道我微信的？” 她刚刚明明没给他。 连褚倒是回得很快，“傻，《围城》群里。” 甘霖在开机前就建了微信群，用来交流和发通知的，连褚就是从群里找到了颜沐沐。 颜沐沐松了口气，把手机丢到了一边充电，踩着拖鞋晃晃悠悠地去睡觉了。 楼上的连褚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动静，犹犹豫豫地发了个系统自带的微笑表情包过去。 “[微笑]睡了？” 还是没回复。 “……” 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似乎想把手机盯出一个洞来。 可惜没回复就是没回复，看一百遍也没回复。 连褚咬牙切齿地把手机放在客厅，眼不见为净，自己去里面的琴房写歌去了。 可惜他的心情不好，也写不出这张专辑定位的小甜歌，胡乱地拿着吉他拨了一会儿，从旁边抽了白纸过来，趴在地上写歌词。 【你喜怒无常得像只猫 我整个人的情绪都为你烦恼】 烦恼……烦恼个p！ 连褚发泄般地把笔甩到一边，把歌词捏成一团，一个扣篮的动作，直接投进了房间门口的垃圾桶里去。 他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又灰溜溜地去垃圾桶里把纸找了出来，一点一点抚平，放在地上，又犹犹豫豫地写下了下一句。 【你的发梢有薰衣草的味道 在梦里 我记得曾向你的方向奔跑】 连褚懊恼地扯了扯头发。 哪有曾经奔跑过什么呢——颜沐沐这样的人，哪里能看得上他呢。 *** 颜沐沐在剧组呆了几天，已经渐渐地习惯了拍戏的节奏。 她不算是多有天赋的演员，从监视器回放里也可以看到自己的稚嫩，只是这部剧选得好，校园题材，学生本身就是有多样性的，她的人设很好，只要能演出那种治愈系的感觉就算是成功了。 倒是秦左左和连褚的对手戏有一点点卡得厉害。 在男女主感情纠葛百变的时候，有一场女主角在医务室强吻男主角的戏码，也是整部电影的高.潮部分。 就这个地方，连褚一连卡了七八条。 颜沐沐的戏份就在下一条了，她老早就做好了准备，站在医务室外面等他们结束，却连连听到甘霖叫停的吼声。 “连褚！你干嘛这么不情愿的表情啊！” “我看你这表情像是要杀人。” “连褚！你推开左左干嘛？你在做什么？” …… 颜沐沐：“……” 她好奇地探头探脑，只是眼神一飘过去，立马就和连褚对上了。 连褚的眼神看起来很吓人，颜沐沐被他瞪得缩了缩脖子，又很不甘心地瞪了回去。 这个神经病，自己卡戏就会找别人撒气。 连褚扭过脸，对甘霖说道：“导演，把她弄远点。” 甘霖正在给秦左左说戏，听到连褚的话，抬起头，“谁啊？” 连褚指了指门外的颜沐沐，“看着她，我就演不下去，让她离远点，下条肯定一条过。” “……” 颜沐沐觉得这简直是无妄之灾。 她已经能感受到剧组工作人员朝她投来的奇妙目光了。 毕竟甘霖是颜沐沐目前的衣食父母，她不好得罪，便尴尬地笑了笑，准备自己走远点去，能别看到连褚这张丑脸就再好不过了。 她往外退了几步，那连褚又在里面抬高了声音，下达了下个指令。 “吻戏要借位。” 臭毛病真多，人女艺人还没说什么呢。 颜沐沐在心里撇了撇嘴。 颜沐沐走远之后，这场强吻戏居然真的一条过了，连褚也没出什么问题，表情啊动作啊都很正确，高大帅气的形象，被娇小的秦左左按着亲吻还是很有感觉的。 连借位的角度都非常合适，看起来就像是真的在亲吻一样。 只是连褚在剧组把颜沐沐赶走这件事还是引起了一定的讨论的。 换地方的时候，甘霖悄悄地把连褚拉到一边，“你跟沐沐关系不好吗？你们不是一个公司的吗？我之前还看到你去找她说话呢。” 连褚不耐烦这八卦，冷着脸随口应了声。 甘霖也是好脾气的导演，老早也认识了连褚，一点都不介意他的臭脾气，乐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也注意点吧，别吓到人小女孩了。” 吓到她？ 连褚默默地看了甘霖一眼。 她不把他吓到就不错了，颜沐沐那是不仅要吓他，看表情像是要吃了他呢。 连褚不喜欢颜沐沐这件事就这样小范围地传播了开来。 只是颜沐沐到底是十九线连处.女作都没拍完的小明星，也没什么人放在心上，听听就过去了。 看连褚的脸色，感觉他可能不仅仅是不喜欢颜沐沐，可能是所有人都不喜欢。 简直就是厌世了好吗。 因为这件事，连褚一整天心情都很不好，也不知道是摆脸色在给谁看。 颜沐沐趁着休息偷偷地瞟了他几眼。 连褚其实平时都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就是冷冷淡淡的，但是她就是能看出他在摆脸色，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颜沐沐懒得理他，坐在休息椅上，有一口没一口地扒着盒饭，随手拿着手机玩。 这时候她才看到前几天连褚给她发的消息。 因为大学里的学生会、社团群之类的地方老是会发一些很没意思的消息，还要艾特全员，颜沐沐一般看微信都不怎么仔细，随随便便就会划掉当成看过了，反正重要的朋友还是会打电话。 就算是已经退了那些没意思的群，她这个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 连褚的消息应该就是被她随手划了。 颜沐沐瞪着那一个[微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表情。 这人是在挑衅她吗？ 颜沐沐放下筷子，“噼里啪啦”地在聊天栏里打了一大堆，最后还是全都给删了个精光。 她也回了两个表情。 颜沐沐：“[微笑][微笑]” 于是周哥就看到摆着一张臭脸的连褚，在看完手机之后，突然雨过天晴了。 也不是笑了起来，就是整个人的气场都舒缓了下来，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摩挲了几下，小心翼翼地收好了手机。 周哥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按照计划说了下去，“……新专辑的主打还没有定下来，我是觉得用那首《堡垒》很好，曲风和前一张相近，粉丝也能买单……” 连褚突然出了声，“不。” “啊？那你觉得……” “我重新写首歌当主打。” “连褚！新专辑都快做完了，你说重新加歌，这样会打乱计划的，宣传营销方案也出了……” “没关系。”连褚从旁边摸了张餐巾纸过来，又从化妆台上随手拿了支眼线笔，在餐巾纸上写写画画的，敷衍道：“推迟了发也行。或者……” 他的手顿了一下，“我这首歌当先行收录曲好了。” “……” 周哥知道，连褚这意思就已经是退让了，再说什么他也不会接受的。 因为有才华，所以才可以为所欲为——之前那张专辑的主打歌也是连褚在最后一天才定下的，第二天就要进场制作cd了，他偏偏拒绝了公司的提议，挑了一首听起来就特别冷门的歌。 最后一发出就广受好评，拿了金曲。 周哥已经服了，既然他有想法，那就随他去了。 只是在周哥离开休息室之前，他瞄了一眼连褚腿上的餐巾纸，看到了他有些娟秀的字。 【你一个动作 我的世界开始阳光灿烂】 周哥瞪大了眼睛。 居然是首情歌吗？！ *** 连褚和秦左左还有夜戏，颜沐沐不想跟守着他们的狗仔粉丝遇上，自己的戏份结束之后便早早地回了家。 还有两周，她的所有戏份就能杀青了。 第一部电影从开始到拍完，颜沐沐一点实感都没有，有种恍若梦中的感觉。 甚至说从家里破产一直到今天，她还有一种没睡醒的虚幻感。 有些难以置信。 天气从炎热一天天转凉，转眼都已经是需要穿毛衣外套的季节了。 剧组一离开教室，所有人就开始瑟瑟发抖。 颜沐沐穿着光腿的校服裙，冷得直哆嗦，却咬着牙一声不发。 如果是几个月前，她根本不会想到有这样的剧情。 颜沐沐叹了口气，给赵哥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 赵哥还没有下班，很快接起了电话，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和，“你好，京夏娱乐。” “赵哥你好，我是颜沐沐。” “沐沐啊，怎么了？在剧组还习惯吗？没发生什么事吧？” 颜沐沐的语气里有些彷徨低落，“赵哥，我什么时候才能赚到三千万呀？” 对于她的狮子大开口，赵哥一点都没露出什么惊讶的意思，依然温柔，“很缺钱吗？” “嗯。” “那更要努力了。我听徐婉说，导演说你的表现很不错，比那些第一次演的新人都要好一些。很棒。” “……” 赵哥想了想，似乎是在键盘上敲了几个字，隔了一阵才开口道：“下一部剧徐婉已经在帮你找了，应该很快会有眉目。不久之后连褚的新专辑也要上了，我听说你们关系不错，我帮你问问他们制作组，看有没有mv还没拍完的，你去客串个女主角吧。” “赵哥……” 颜沐沐愣住了，想不到话题怎么会发散到这个地方。 赵哥却笑了起来，“徐婉还是不够老练。之前你们应该拉着连褚好好炒作一下的，怎么这么快就出来解释了呢？白白浪费了流量呀。” “……” 跟一个给她发嘲讽微笑表情、还说她在场就拍不了戏的神经病炒绯闻？ 颜沐沐心想，那她还不如去跳黄浦江呢。 晚风在外面嗖嗖地刮，还在拍戏的连褚打了个喷嚏。 甘霖喊了停，缩了缩脖子，“今天是有点冷了，明天傍晚继续吧，收工。” 连褚摸了摸自己的脸。 好像不冷啊？ 8.Chapter 08 第8章 赵哥是完全商人的想法，而且非常擅长奶，颜沐沐被他哄得，都觉得自己下部剧分分钟能收入几千万了。 挂了电话她就后悔了，感觉自己是疯了才会去给赵哥打电话。 颜沐沐现在要保持身材，徐婉让她晚上不要吃东西了，还给她找了形体老师，每天做运动。 女艺人也不容易啊。 她做了一阵的平板支撑，一身汗地进去洗了个澡。 颜沐沐出来的时候，手机屏幕一闪一闪的，显示了新信息。 她用干毛巾擦了擦发稍，头发都没来得及吹，先去打开了手机。 连褚：“睡了吗[微笑]” 连褚：“这么早就睡了？” 连褚：“要不要一起吃夜宵？” “……” 颜沐沐有一口血，想喷出来，最终还是默默地咽了回去。 她靠在沙发扶手上，怒气值一点一点点燃，飞快地打字回复道：“连褚，你看我不爽还给我发消息干嘛？！” 连褚有点摸不着头脑，“我哪里看你不爽了？” “你给我发[微笑]不就是想嘲笑我吗？！呵！呵！” “……” 连褚沉默了好久，看样子是去查[微笑]的意思了。 好一会儿，他才回了微信。 “抱歉，我没有呵呵的意思。” 颜沐沐懒得理他。 “要不要一起吃夜宵？” 颜沐沐还是不说话。 连褚毫不气馁，弹了个语音过来，把她吓了一跳。 颜沐沐直接按掉了语音。 这下，连褚没动静了。 颜沐沐放下手机，拿着毛巾进去吹头发了。半边都还没吹干，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吹风机的声音很吵，她本来是听不见外面的声音的，可是外面那个人太执着了，持续不断地敲着，她隐隐约约听到了声音，关了吹风机。 这么晚了……难道是徐婉？ 不太可能。 颜沐沐看了一下自己的睡衣，很厚，也是整整齐齐的，没什么问题，这才快步走到门边，从猫眼里往外看了一眼。 门外的连褚仿佛感应到了她的目光，皱起眉头，“颜沐沐，开门。” 颜沐沐只觉得脑壳都疼了，“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吃夜宵。” “我不想吃。” 连褚顿了一下，“哦，那行吧。” “？？？” “那明天见。”说完，他转身便要离开。 这下换颜沐沐摸不着头脑了，“等等！……你下来就为了问我吃不吃夜宵吗？” 连褚已经走出了猫眼的视线范围，自然也听不见她的话了。 “……” 这个人是什么奇行种吗？ *** 因为连褚的种种表现实在是太过于奇怪，颜沐沐不由得往别的方向想过去了。 她从来没谈过恋爱——苦读十年，本来打算在大学里放飞一下，找个男朋友体验一下人生的，还没来得及找到合适的、风花雪月的对象，家里先一夜生变了。 只是颜沐沐从来也没缺过追求者。 她长得漂亮，五官几乎挑不出任何缺陷，却也因为精致得不像普通人，而被很多人认为不好相处，所以大部分追求者都是那些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的，也没指望着能追上她。 初中那会儿，颜沐沐还被几个不喜欢她的女生取了个称号，叫“公主”，就说她傲得跟公主似的，看不起人。 种种种种的原因，让她没机会体验早恋、或者说普通的恋爱。 可是不管怎么说，连褚现在的表现，都很像是要追她啊？ 哪个正常的人……会大半夜找一个女生出去吃宵夜的？还找到家门口来了？ 颜沐沐左思右想，还是觉得自己应该不喜欢比自己年纪小的男生。 她得让连褚绝了这想法才好，不要影响她的赚钱还债大计了。 就在颜沐沐纷乱的思绪中，她在《围城》的戏份全部杀青了。 杀青的那天，她从剧组回家，在家里睡了个昏天黑地。 等颜沐沐醒来的时候，徐婉已经给她发来了新的剧本，“你挑挑，我觉得那个古装剧不错，给你的是一个小公主角色，也是人设很不错的，而且是导演亲自看中你的……” 颜沐沐揉了揉头发，回了个“收到，谢谢徐婉姐。” “还有，过两周，《围城》的片酬会打到你的卡里。” 颜沐沐抿了抿唇，又回了个“谢谢”。 转眼已经过了快要三个月了。 离她休学已经过了三个月了。 颜沐沐的心情非常复杂，其实演戏比她想象得有意思多了，并不是多难接受的一个工作，只是她从小开始就没有想过走这条路，这突然的岔路，要接受还是需要再多一些的时间。 只是不知道她爸妈知道之后，需要多久才能接受呢？ 他们家虽然是做生意的，但是从小她爸妈对她的要求就是好好学习，要拿高学历，要是知道她为了帮家里还钱休学…… 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绕在脑子里，颜沐沐长长地叹了口气，在床上翻滚了好半天。 眼见着晚上七点多了，她睡了一天一夜没吃东西，这才爬起来打算去觅食。 颜沐沐换了衣服，带了个帽子，才一拉开房门，就看到门外的连褚正举着手打算敲门的样子。 两个人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对了。 颜沐沐愣了好一会儿，“你……你在我家门口干嘛？” 连褚冷着脸，缩回手，眼神有点飘。 “请你吃饭。” “……啊？” 连褚有一点点羞恼，“不行吗？” “不是，可是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想请就请了。” 连褚看颜沐沐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就想生气。他抿着唇，伸手轻轻地拉了一下颜沐沐的手腕，把她从房间里拉了出来。 “锁门。” 颜沐沐觉得，自己的手腕好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从指尖到心脏，全都泛起了灼烧般的炙热感。 “……现在的小朋友，都习惯这么拉拉扯扯的吗？” “什么？” “不是，连褚，你想追我吗？” 问出来了。 颜沐沐的脸有点红，脸颊的红晕衬得她的五官更加分明精致。 “你是不是想追我啊？” 连褚愣了老半天，突然就沉了脸。 他伸手，轻轻地拍了一下颜沐沐的帽檐，“你想多了。只是你是我同公司的后辈，周哥让我不要跟你有什么矛盾。” 颜沐沐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好什么？” “呃……其实，我跟比我小的男孩子暧昧会有心理压力……更别说你这样的大佬了……” 连褚转过身，一副不想理她的样子。 “你想得美。” *** 因为问清楚了原因，颜沐沐觉得，自己跟连褚相处的时候好像没有那么尴尬了。 她自从心里起了那个猜测开始，总觉得浑身都不对劲，现在终于恢复了正常。 看来连褚不是暗恋她，而是讨厌她又不得不跟她搞好关系，所以才这么反复无常的啊！ 这样想来居然还有点心酸呢。 颜沐沐有点失落——也说不清失落点什么，反正就是一会儿觉得轻松，轻松了又有点失落，矛盾纠结。她决定把自己这种诡异的心情归结为每个月的那几天。 连褚答完就没再说话，领着颜沐沐直接搭电梯去了楼下的停车场。 “去哪儿啊？” “吃饭。” “吃什么啊？”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颜沐沐目瞪口呆地看着连褚，他仿佛一点都没觉得自己的回答很不要脸，自顾自地发动了车。 “等等，你有驾照吗？” 连褚忍无可忍，“颜沐沐！我已经十九岁了！十九岁！就比你小两岁，你怎么当我弱智一样？！” 颜沐沐干笑了两声，“啊，这不是还不熟嘛……” 她哪儿知道小天王这一年里还有空学车啊，而且也没见他开过嘛。 连褚怒气冲冲地一脚踩下了油门，车像是箭一样飞了出去。 颜沐沐坐在副驾驶，心惊胆战地扶住了旁边的把手。 连褚这车速，这是准备带着她殉情吗？ 好在也没开多久，十来分钟，连褚就靠边停下了车。 颜沐沐探头往外看了一眼，只觉得这个地方万分眼熟。 “咦，这不是我初中吗？” 连褚把车开到了她初中隔壁的一条美食街了，这个点，正是美食街最热闹的时候，她上学的时候，下了晚上的补习课，就会跟傅念一起到这儿来吃东西，算是全校最爱的地方。 连褚下车，绕到了颜沐沐旁边，替她打开车门，语气里有点抱歉，“在这里吃不方便。” 他带着颜沐沐上了旁边的餐厅，餐厅里一个客人都没有，只有服务生站在一边，看到他们俩进来，冲着两人弯腰。 连褚跟那个服务生说了几句。 颜沐沐还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在干嘛呢？” “等着。” 十分钟后，那服务生拎着隔壁美食街的一大堆小吃回来了。 颜沐沐：“……” 这就是巨星吃饭的方法吗？ 连褚终于露出了今天晚上的第一个笑容，冲着那服务生道了谢，拆了小吃盒，推到颜沐沐面前。 “我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炸串，为了恭喜你杀青，也给你尝尝吧。” 颜沐沐不服气，“这里我什么没吃过啊！” 说完，她突然愣了一下，眨了眨眼。 连褚说他小时候…… “你……家住这里附近吗？” “不是。” “那你怎么会来这里吃的呀？特地过来的吗？” 连褚拆了吸管，一下扎进奶茶里，语气淡淡的，“我就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啊，放学就会来吃的。” 颜沐沐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连褚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好一会儿，颜沐沐才擦了擦手，伸手握住了连褚艺术家一样纤细的手指。 “学弟啊！” 她这一声学弟喊得抑扬顿挫的，颇有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架势。 颜沐沐本来还担心，自己不小心得罪了公司最大牌的人，会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影响她的演艺之路。 毕竟赵哥还特地关照她，让她想办法问连褚要个mv女主角呢。 现在就好办了，是亲学弟啊，再不济，一个学校的薄面还是可以蹭一蹭的。 颜沐沐松了口气，接着又出声问道：“你哪个班的？” 连褚的脸色沉了。 9.Chapter 09 第9章 颜沐沐觑了觑连褚的眼神，琢磨着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 她再抬起头的时候，连褚已经垂下了眼，安安静静地吃一桌的垃圾食品了。 小吃街的东西大部分口味很重，又油又辣又咸，按理来说都是他们俩最不能吃的口味，只是连褚看起来好像完全不介意，颜沐沐也忌口久了，闻到味道就有些嘴馋，便放纵了一下。 这一放纵，不小心就吃多了。 颜沐沐偷偷地摸了摸肚子，皱着眉靠在椅背上叹气。 连褚看了她一眼。 颜沐沐吃饱了脑供血就不足，反应速度慢半拍不说，有些心里头想着却不能往外说的话都蹦了出来。 “我说连褚。” “嗯？” “我比你大两岁诶。” “所以呢？” “所以……”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咱们都这么熟了，以后在外面能不能给我这个做姐姐的一点面子呢？” “……姐姐？” 连褚愣了一下。 颜沐沐听到这一声，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让小天王叫自己姐姐，她一定是喝多了喝多了喝多了…… 只是连褚老是在外面对她连名带姓呼来喝去的，总让人觉得怪难受的。 颜沐沐知道自己已经没资格说什么难受不难受的话了，毕竟她现在负债累累，为了钱受点屈辱受点委屈也不算什么。 但是她跟连褚都已经这么熟了……又是学姐学弟，又一起吃夜宵了，她心里还是有一点点小期待，期待连褚能稍微谅解一点她少女敏感的小心思的。 连褚看到颜沐沐小心翼翼又有些后悔的眼神，忍不住弯了唇角。 “可以啊。姐、姐。” “……” 颜沐沐在他的重音下，总觉得有点冷，条件反射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叫你呢，怎么不应啊？姐姐？” “呃……哎！在呢，乖？” 颜沐沐想了一下平时是怎么回应家里那些表弟堂弟的称呼的，小心翼翼地应和了几声。 连褚简直被她这个“乖”气笑了。 “走了！吃得不胖死你！” “……” 不是他让自己应的吗？怎么又翻脸不认人了？ 颜沐沐只觉得连褚简直是每个月那几天的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而且还贼难伺候。 她在心里撇了撇嘴，默默地拿着外套跟了上去。 *** 连褚把颜沐沐送到家，人才上电梯没多久，颜沐沐的手机就像是催命一样震了起来。 徐婉的声音似乎要穿透听筒蹦出来。 “沐沐！你跟连褚？怎么回事？” 颜沐沐：“啊？” 顿了一会儿，她才想到急急忙忙地打开微博。 刚刚两人一起下车的照片又被拍了。 从下车到进餐厅，短短不超过二十步路的距离，居然还能被人抓拍到。 颜沐沐把照片放大了仔细看了一下，她只有一个背影，戴着帽子低着头，几乎看不出人。 只是连褚就很清晰了，他个子高，俊俏的侧脸相当清楚，粉丝连洗都没得洗。 这已经是连褚三个月之内第二次闹绯闻事件了。 而且这还是带了图片实锤的绯闻——虽然并没有牵手拥抱接吻之类的，但是两人一前一后从车上下来，也足够令人想入非非了。 颜沐沐盯着照片，头疼不已，“徐婉姐，我就是……连老师请我吃晚饭，我们俩都没吃饭，所以就一起出去吃了个饭而已。” 徐婉有些将信将疑的，只是她之前有时间就会跟着颜沐沐去剧组，也没觉得两人有什么暧昧的。 反而是说话都互相很冲的感觉，看起来就关系不妙。 就两人说话的时候，营销号又不知道从什么八卦论坛搬来了新的瓜，转发都七八千了。 颜沐沐点开扫了一眼，差点跌破眼镜。 截图是有人开了个贴，分享跟连褚有关的瓜。 “我有个朋友是连褚是私生，大家别打我，我也是听她说的事，就趁着这个机会分享出来跟大家一起吃个瓜。” “这个女的是京夏娱乐，也就是连褚他们公司签的新人，也是之前营销号爆虚假绯闻炒热度的那个，看样子应该是要捆绑连褚吸血出道的意思。我那个朋友因为粉得很深，想法子混进了《围城》里做了学生群演，在剧组的时候听到了跟两个人有关的八卦。” “连天王跟《围城》导演聊天的时候，亲口承认了很讨厌这个新人，全剧组应该都知道，两个人平时在组里说话就跟吵架没什么区别，连褚没给过那女的一个好脸色，一直冷冷淡淡的。” “我那朋友刚刚跟我说，今天这照片爆出来，她一点感觉都没，只觉得好笑。” “大家看着吧，京夏肯定是要准备捧这个新人了，指不定就是自己公司爆出来炒热度的呢！” 这脑洞真是开到天边去了…… 颜沐沐先是觉得有些好笑，仔细品了品，又觉得好像确实说得都是实话。 徐婉大概也是在实时关注绯闻进度，看到这神转，沉默了一下。 “你怎么说？” “我都听徐婉姐的。” 颜沐沐也没这方面的经验，给不出什么思路。 “你跟连褚关系到底怎么样？” “应该……还行吧？” “那行，你现在联系一下连褚，问他要一个新专辑的合作，随便什么都行，能露脸的那种。” “啊……？” 徐婉简单交代了一下，也没解释太多便挂了电话。 她作为经纪人，要想帮颜沐沐要连褚的合作，要走公司的流程不说，连褚和他的团队是公司最难搞的部门，多半是要不到的。 但是颜沐沐既然说两人关系还行的话，那本人去要一个，说不定能成。 徐婉在打电话之前就想好了。 这两次的绯闻都不是他们自己做的，那就是天意了，老天给了颜沐沐一个机会，让她一出道就能绑着小天王炒作。 要是能炒出cp粉来，那对颜沐沐来说，飞升的速度就能赶上坐火箭了。 徐婉摸了摸下巴，感觉自己的晋升之路也触手可及了。 *** 颜沐沐被徐婉安排了这个工作，之前赵哥也说过这件事，她就不能装死了。 只是她本来还跟连褚两看生厌，今天还自作多情了一番，都打算好要离这人远点了，转头就去要合作，怎么看都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 颜沐沐头痛地窝进了沙发里。 怎么办啊！ 她窝了十来分钟还没想出破解之法，那连褚的电话就先一步打了过来。 颜沐沐还当是徐婉呢，连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喂？” 连褚：“……是我，睡了没？” 颜沐沐一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声音都变调了，“没呢！什么事？” 难道连褚要兴师问罪来了？ 可是今天也不是她主动邀请的，这个锅应该不用她背吧？ “哦……哦，是这样，我的新主打写完了，你要不要听？” “就这事？” 连褚有点恼羞成怒，抬高了声音，“就这事！你听不听？……我可不是特意给你听的，是因为你离我家近！别人都离得远！” 颜沐沐摸了摸脑袋，嘟囔了几句：“知道了啊，我又没有说什么，你急着解释什么？” 连褚：“……” 他似乎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直接把电话挂了。 颜沐沐叹了口气，“你看到热搜了没？” “……姐姐，我问你要不要听新歌，你跟我说什么热搜啊？” 行吧行吧。 脾气真坏。 颜沐沐听着连褚都要发飙了，也不好再拒绝别人的好意，便答道：“好呀，听听听。” “哦，那你上来吧。” “……啥？” 连褚已经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颜沐沐一脸震惊地拿着手机。 听歌不就是拿着手机听一下就行了？最多发个demo？或者干脆哼几句不就够了吗？ 连褚的意思是……让她去他家听吗？！ 这深更半夜的，她虽然比连褚虚长几岁，怎么着也还是个女的吧，去一个男生家里，是不是不太合适？ 颜沐沐只觉得连褚确实是个不走平常路的神经病，正想着怎么发消息拒绝了呢，那连褚的电话又一次打了过来。 “还不来？” “呃……我还是不去了吧……” “颜沐沐姐姐。”连褚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你想死吗？” “什么？” “你不上来，一会儿我到你家来了。” “神经……” 颜沐沐憋不住，刚想喷他来着，连褚突然又软了语气。 “来吧，mv的女主角，我想让你来。当中还有两句女声，我觉得你的声音也很合适的……” “……” “我的制作组给钱很大方的，合作价二十万，mv拍两天，和声一天，一共三天，你看可以吗？” 颜沐沐没骨气地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人为财死。 鸟为食亡。 就今天一天晚上，她就当了一回鸟，又当了一回人了。 连褚第二天没戏，所以熬夜也没关系。 等颜沐沐过来按门铃，他才懒懒散散地揉了揉头发，走过去给她开门。 颜沐沐第一次深夜拜访单身男性的家，整张脸的温度一点都褪不下去，红得发烫。 连褚家的灯光很亮，暖白色的，照得整个客厅都亮堂堂的。 面积看起来也比她那儿大了一倍还多。 连褚给她找了双男士拖鞋，“进来吧。” 颜沐沐在他身后悄悄地捂了捂脸，试图给脸颊降温，“谢谢。” 连褚已经换了休闲装，上身一件白色长袖，下身穿了个运动裤，看起来青春又阳光，一点都不像那个冷漠的小天王了，反倒是更像这个年纪的普通大学生。 颜沐沐不敢细看，只觉得灯光下，连褚的皮肤好得惊人，跟她以前认识的男生都不一样。 连褚仿佛没有发现她的拘束，揉了揉自己柔软的发，声音有点哑，“去琴房。” “去做什么？” “我弹给你听啊，不然呢？” 顶着连褚的目光，颜沐沐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不过才过了一个多小时，她怎么觉得跟刚刚吃饭时的气氛完全不一样了呢？ 说好的好姐弟去哪里了？ 颜沐沐清了清嗓子，压住了自己从毛孔深处透出来的尴尬。 “那进去听吧。不过我唱歌不好听……” “我不嫌弃。” 10.Chapter 10 第10章 连褚说完，便没有再多说什么，拧开门把手，带着颜沐沐进了他的琴房。 颜沐沐在几个月前还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作曲编曲这些词对她来说都像是天边的技能，她唯一会的乐器大概就是小学时学的口琴了，后来爸妈管得紧，也没想着让她往这方面发展，书法绘画都学了挺久，音乐上却没有丝毫的造诣。 连褚的琴房里堆了不少乐器，除了房间最中间放着的黑色钢琴外，靠墙的地方还零零碎碎地放了吉他贝斯一类的，再进去还能看到有个键盘，旁边丢了不少乐谱。 很像男生的房间，散乱，但是倒也不脏。 连褚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轻轻地咳了一声，拉过旁边的懒人沙发，然后把颜沐沐按下去，“你坐这里。” 颜沐沐被他巨大的手劲按得毫无反驳之力，直登登地就坐了下去。 连褚转过身，在钢琴凳上坐下，“还没编曲，先随便听听。” “哦，好的。” 他满意地点点头，手指微动，试了一下音，紧接着，流畅的音乐从他的手指下缓缓流淌出来。 颜沐沐确实没什么音乐素养，只觉得旋律很轻快，听得让人心情都好了起来。 钢琴声一停下，她立马毫不吝啬地鼓了掌，“好听！” 连褚“嗯”了一声，“那肯定。” “……” 这话让人不知道怎么接。 “你以前听过我的歌吗？” 连褚扭头，默默地看着颜沐沐。 颜沐沐有点尴尬，“那肯定听过啊。” 只不过不熟而已，但是她到底是在京夏娱乐兼职过的员工好不好，连褚这么红，公司里经常会放他的歌啊，学校的广播台里也会有人点，还有她室友，有一阵经常外放。 虽然旋律都有点印象，但是万一连褚问她歌名，她还真想不起来几个。 连褚已经猜到了结果，都懒得再问了，弯腰在地上扒拉了两下，从一大堆a4纸里翻出了两张皱巴巴的纸，塞到颜沐沐手上。 “我从来没跟人合作过，你可别丢我的脸了。” 颜沐沐“啊”了一声，条件反射地回道：“那也是丢我自己的脸啊，怎么是丢你的脸呢？” 她需要知名度，所以不会假惺惺地说什么“我做不好的为了不拖累你还是去找别人吧”之类的话，mv的女主角本来就是赵哥和徐婉都让她去要的，现在连褚送上门来了，还附带一个feat的机会，她怎么都不能把机会客气出去了。 她需要钱，而越有名就会越有钱了。 所以连褚刚才说什么不嫌弃的…… 嫌弃也得忍着：） 当然，如果这得来不易的机会被她搞砸了，那被连褚的粉丝喷一顿黑一阵是免不了的了。 连褚有什么好丢脸的，指不定还能收到一大堆同情，觉得他是在公司的要求下带新人，结果带了个没实力的小倒霉呢。 “……” 连褚对这个不解风情的女人已经习以为常。 “看看歌词，有什么要改的吗？” 颜沐沐扫了一眼，只是她也不是词作，压根看不明白，只能大致地念了念。 “……是首情歌啊？” “嗯。” 歌词也不是很露骨，但是语句很甜，跟刚刚的歌倒是很搭的。 颜沐沐有点脸红，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写的肯定没问题啦。” 毕竟是小天王嘛，实力那肯定是杠杠的。 只是想不到她们初中居然还有这么个大名人，居然也没听傅念说起过。 连褚勾了下唇角，“那行。” *** 虽然连褚和颜沐沐的绯闻爆的轰轰烈烈，但是因为确实没什么实锤，一前一后的照片要洗也太容易了，再加上连褚的私生大粉头也出来说话，说连公子私下非常讨厌颜沐沐，安了所有粉丝的心。 就是带新人嘛，辱骂辱骂公司就完事儿了。 风声就这样一点一点平了下去。 连褚的新专辑主打终于开始启动制作，打乱了公司之前所有的安排，所以安排得非常着急。 徐婉第二天就收到了制作组不情不愿的邀请，让颜沐沐去给连褚feat。 这可是个惊天大消息。 徐婉看颜沐沐的目光霎时间就神奇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俩……真的没发生什么吗？” 颜沐沐挠了挠头，“倒也不是没什么……” “那是？” “就是我们俩好像是一个初中的学姐学弟诶，居然是校友。” “……” 徐婉可不信就因为一个初中校友的关系，连褚能让颜沐沐参与他的专辑，而且她还听说，本来主打歌都定下了，突然才说的换了，这才能重拍mv，加入女声部分。 颜沐沐的表情看起来确实没什么破绽，徐婉也不好再细问，便干脆地一点头。 “那几个剧本我全都推了。” “啊？为什么啊？” 颜沐沐有些着急，她已经收到了《围城》的片酬，正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拿回去给家里呢，突然说没戏拍了，可不得让她紧张起来。 “连褚的新专辑一月中旬就会开售，已经没多久了，《围城》也是要赶贺岁档的片子，等两边都面世之后，你的片酬就会飙升，现在接戏肯定要拍到年后，价格也不高，亏了。” 徐婉分析得头头是道的，“年后直接接个女主角，效率会更高一些，钱肯定更多。这段时间里，拍完mv之后，我会想办法给你去拿广告和杂志的拍摄机会，价格至少是五到六位数，不会让你在家待业休息的。” 她已经看出了颜沐沐就是个小财迷，知道说什么能让她心动。 颜沐沐也意识到，自己就是个业余的，肯定要听业内人的意见才好，想了想，就应了下来。 *** 两天后，连褚新歌《小心动》的demo和歌词就走公司流程，发到了徐婉的邮箱。 徐婉拿给颜沐沐听了，让她第二天马上去公司，做个声乐的紧急培训。 声乐课的老师是个音乐学院的老师，年纪看上去就很轻，最重要的是，她是连褚的狂饭。 听说颜沐沐跟连褚合作，她的眼神简直像是要把颜沐沐烧出个洞来。 颜沐沐只觉得头皮发麻，“老、老师，要不要咱们赶紧开始啊？时间有限……” 她也不想出大丑啊，虽然后期能修音，可是到时候录音棚外面会坐很多人呢，连褚也会看着，要是太丢脸，以后估计要被他嘲笑到死。 她都不想活了。 老师如梦初醒，终于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了，收了笑，翻开钢琴盖，带着颜沐沐开嗓。 只是这课教了才没半小时，老师就已经震惊得控制不住表情了。 “你不会腹式呼吸吗？” 颜沐沐“啊”了一声，“不会诶。” “以前有参加过合唱队吗？” “没有……” 她这一辈子所有的音乐细胞全部体现在一个地方了，那就是吹口琴，别的什么都没！ 那女老师的表情都快写在脸上了。 颜沐沐偷偷地瞧了她一眼，大概的意思就是“连少爷疯了吗找了个菜鸡来合作天哪这首歌要被这个女的毁掉了”，明晃晃的嫌弃，连遮掩都不带遮掩一下的。 老师又试了几个音，让颜沐沐跟着唱。 “……好吧，我们先休息一下。” 颜沐沐有点尴尬，默默地走到旁边，从包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十一点不到，离午饭也还有好久。 两分钟前，连褚倒是给她发了个微信。 颜沐沐本来是不想理的，想了想，他这么上道地挑她，还打算用主打曲带她飞，她决定也改善一下对小学弟的态度，便点了开来。 连褚：在干嘛？[可爱] 颜沐沐：“……？” 所以，[微笑]不能用了，于是开始[可爱]了吗？ 她想了想，手指飞快地敲动了几下。 “在学习。” “学什么？” “唱歌。” 连褚很快回了一串“……”过来，然后发了条语音。 颜沐沐抬头看了一眼，老师已经出去了，要么是去厕所了，要么是去给徐婉告她的状了。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在。 颜沐沐这才敢点开语音。 连褚的声线有种很特别的味道，辨识度极高，之前在他家的琴房里听他随口哼了几个调子，都觉得低沉又迷人，就是天生唱歌的声线。 这声音颜沐沐听得有点脸红。 “我来教你，我肯定比老师专业。” 声音从电子设备里传来，像是开了混响，说不清什么感觉。 短短一句话，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不用啦。” “用。” 回完这个字，连褚就失去了联络。 颜沐沐收起手机等了一会儿，那老师再也没回来。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连褚推开了练习室的大门，手上还拎了不少吃的。 他今天带了一顶棒球帽，脸上白白净净的，显得年纪更小了一些。 颜沐沐愣了一下，“你怎么……” 怎么真的来了？ “在附近。”连褚没什么表情，“先吃饭，吃完再开始。” “……哦，好的，谢谢了。” 连褚带的是大餐厅打包的外卖，拿过来还没凉掉，口味还不错。 两人大喇喇地坐在地上，面对着面，沉默地吃掉了外卖。 收拾好了东西之后，连褚才清了清嗓子，抿了一口矿泉水，“开过嗓了吗？” “嗯……勉强算是吧。” 反正她也不会腹式呼吸，也不会换气，干嚎了几声，就当开嗓了吧。 颜沐沐颇有些自暴自弃。 反正连褚说不嫌弃的。 连褚瞧了她一眼，从包里翻出一副耳机，插到自己手机上，身体转了个向，和颜沐沐肩并肩坐到了一起，又把其中的一只耳机塞进了她的耳朵里。 两个人的呼吸离得很近，近得好像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一样。 连褚的语气淡淡的，但是听上去心情倒是不错。 “伴奏应该听过了吧？” “嗯。” “那听着伴奏听我唱，我现在唱你要唱的部分。” 颜沐沐点了点头，收敛心神，肃起表情，严阵以待。 连褚弯了弯唇角。 声音像是流水一样从耳机里流泻出来。 前面很长一段，连褚只是慢慢悠悠地打着拍子，一直到副歌快要结束的时候，他才开口，用比较高的调子哼了几句歌词。 颜沐沐在心里跟了几句，又忍不住在心里夸了一句。 真是神仙唱歌啊。 连褚哼了一会儿，又停下默默地笑了一声，接着又跟上，“……喜欢你，好喜欢你。” “每天都在为你心动。” 11.Chapter 11 第11章 连褚哼完一段，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伴奏已经播完了一边，又开始循环第二遍。 颜沐沐的脸有点红，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心虚的，并不是因为歌词太腻歪而害羞的，只是单纯的心虚！ 就像是小时候那些差生考砸了，被老师叫起来点名批评时，脸红的原因一样。 连褚轻轻地咬了一下后槽牙，声音有些哑，“就这几句。” “哦……哦。” “你试试。” “啊？” 颜沐沐顿了一下，扭过头去。 恰好这时，连褚也扭头看向她，两人从肩并肩坐在一起，突然变成了面对面四目相对——连呼吸仿佛都要交错的距离。 实在是有些太近了。 颜沐沐觉得自己的耳根有点热，悄悄地往后退了一点。 连褚却不依不饶地凑了上来，“你试试啊，我看着你。” 看着……需要这么近吗？ 颜沐沐已经开始疑心自己的牙齿上有没有沾上菜叶了，他这个距离，估计连她的虫牙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按着连褚的肩膀，把他推得远了一点点，“那你离我远点，不然我紧张。” 连褚挑了挑眉，果然往后靠了一点点。 是真的一点点，大概几公分的距离，肉眼都已经可见了呢！ 颜沐沐张了张嘴，还是发不出声音，“……再远点。” 连褚又往后靠了一点点。 恰好耳机里的伴奏到了需要她开口的地方，颜沐沐深吸了一口气，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脆顶着害羞就发出了声。 直到这时候，她才发现连褚的词写得有多……令人尴尬。 每一句都像是表白神句，在这种空荡荡的教室里，和一个男人面对面唱这样的词，颜沐沐觉得自己的体温即将突破40度大关。 她低下头，自我催眠自己，要把这事儿彻底当成一个工作。 只是她一只手拿着歌词纸，另一只手的手指却牢牢地扣住了自己的掌心。 连褚听着听着就笑了。 颜沐沐低着头，并没有发现他唇边的笑意。 好不容易唱完了她的部分，她抬起头，连褚已经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颜沐沐看着他伸手按了手机，按掉了伴奏，心霎时吊了起来，语气也紧张兮兮的。 “是不是很难听？” “还行，ktv水准有了。” 颜沐沐难得没有反驳连褚的毒舌吐槽，倒是有些松了口气的感觉，“还有ktv水准啊？那还行了……” 她被刚刚那个老师吓得以为自己就是个五音不全，自己掉坑里去就算了，万一把连褚带下去了，那真是全公司的罪人，万死难辞其咎了。 连褚顿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啊”了一声。 “你还挺可爱的。” 颜沐沐也愣住了。 “连褚，你……”她用歌词纸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不给他看到自己的表情，“怎么能用可爱这种词来形容姐姐呢！很没礼貌的。” “……” 连褚默默无言地看了她一会儿，从地上爬起来，居高临下地朝着颜沐沐伸出手。 “起来。” “干嘛呀？” 颜沐沐还以为他要站起来跟她决斗，很是紧张地问了一句。 连褚眼睛一瞪，“起来，教你练声。” “哦……” 颜沐沐偷偷地觑了他一眼，没去扶他的手心，而是自己撑了下地板，从地上蹦跶了起来，抬手拍了拍裤子。 连褚的手还伸在外面。 她没有按照他的剧本走，让他有点不爽。 连褚不是会压抑自己情绪的人。 既然不爽了，那就要报复回去。 颜沐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人高马大的连褚就走到了她面前，挡住了她面前大半的光线。 “你干……” “嘛”还没有说出来，连褚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颜沐沐的掌心温热，但是连褚更温暖一些，一碰到，两人都像是被烫到了一下，有电流顺着血液从心脏穿流而过，蔓延到四肢百骸。 只是握了一瞬，连褚便松了手，轻飘飘地开口道：“我又不是没洗手，干嘛这么嫌弃？” “……” 颜沐沐咬着牙，眼睛都要爆眶而出的样子，“连！褚！今晚杀猪，谁说都不好使！” 连褚还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冲着她抬了下下巴，仿佛完全无视了她在说什么。 “发个do的音我听听。” “……” 一下午，颜沐沐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鱼，被掐着脖子拎出水，抖了抖，又压着脖子按回水里去。 如此反反复复，她也没觉得自己有啥长进，痛苦程度却逐渐加深。 鱼哭了水知道，她哭了谁知道？ 连褚也没指望着她一日飞升，趁着天将将黑的样子，终于松口放了人。 “唱歌是要靠天赋的……” 颜沐沐有气无力地瞪了他一眼。 连褚无声地弯了弯唇角，“你没啥天赋，好在声线还不错。” “嗯？” “给你的词都是甜甜的，你可爱一点就好了，有什么不行的地方，后期修一下，没问题的。” 这哪是一般的甜啊，简直就是…… 颜沐沐怎么都想不到，看起来像是个冷面魔王一样的连褚，居然能写这么甜的情歌。 简直令人跌破眼镜。 颜沐沐已经没力气跟他呛声了，答了个“哦”，摇了摇手，拎着包就打算回家去休息。 连褚赶紧拉住她的手腕，又触电般地松开了。 “我送你。” “不用了……再被拍到，那才是真的麻烦啊……” 连褚突然好像就被这句话给激怒了，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有些冷漠起来。 “随便你。” 他先一步开门走了。 颜沐沐看着连褚怒气冲冲的背影，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个人……这么不识好歹的吗？ 传绯闻到底是伤害谁的粉丝啊！ 他搞不清吗？ *** 颜沐沐又去公司上了几天声乐课，《围城》就宣布了全片杀青的消息。 这也代表着，连褚的主打歌马上要进入紧锣密鼓的准备阶段。 天气已经很冷了，出门都必须穿厚重的大衣、戴围巾了。 颜妈担心颜沐沐受凉，打了电话过来，让她赶紧回家去拿一些厚衣服。 颜沐沐咬了咬唇，应了下来。 是到了摊牌的时候了。 拿到《围城》片酬的那一天，颜沐沐拿着银.行.卡，趁着夜色打车回了家。 颜爸和颜妈似乎已经习惯了老旧的出租屋，颜沐沐进去的时候，两人还说着话，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沐沐回来啦？吃晚饭了吗？今天没有晚自习吗？怎么都不先打个电话回来？……” 颜沐沐换上拖鞋，站在门边，一动不动。 颜妈念叨了半天，看她还站在原地，皱起眉头，嗔怪道：“怎么不进来？” “爸、妈……”颜沐沐的声音乖乖的，还带着一点点紧张，“我想跟妈妈说几句悄悄话。” 她悄悄地吐出了一口气。 颜妈和颜爸对视了一眼。 “可以啊。”颜妈笑了笑，转身握住了女儿的手，拉着她一边碎碎念，一边往房间里走，“我们都好久没能说说悄悄话了呢，唉，我的乖女儿啊……” 自从家里出事之后，所有人都过得兵荒马乱的，哪有好好说话的时间呢。 颜妈带着颜沐沐走进卧室，关上门，拉着她在床边坐下，“沐沐想跟妈妈说什么呢？” 颜妈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仿佛仍然是那个衣食无忧的太太，只是比之前更多了一些烟火气罢了。 颜沐沐低着头，不敢看她妈妈的眼睛。 “妈，我……我休学了。” “休学？为什么？” 颜沐沐的手握得紧紧的，仿佛要给自己力量。她从包里摸出卡，小心翼翼地塞到她妈妈手上，“我读不下去了。家里都这样了，我没有办法……妈，你别告诉爸爸，他会自责的。” 颜妈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颜沐沐不敢隐瞒，把这几个月的事、自己的选择完完全全地交代了出来。 “……真的，我不想这样了，不想看到爸妈因为债务奔波，每天担心有人上门来要钱。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颜妈深深地叹了口气，“可是，你更喜欢念书，不是吗？” 颜沐沐从小到大都是好学生，读书这件事，已经从责任一点点变成了习惯。 她咬着牙，低着头，不让她妈妈看出端倪来，“不是的，我也很喜欢拍戏，我也喜欢这种感觉，很多事情要尝试了才知道……” 什么感觉，要她仔细地描述出来，大概就是日进斗金的感觉吧。 颜沐沐也没有撒谎，她确实喜欢这样赚钱的感觉。 家里正是最艰难的时候，颜爸已经借遍了亲朋好友，收获寥寥无几，大家都知道颜家就算度过这场劫也无济于事了。 听警察那边说，颜爸的那个朋友也露了行踪，只是应该也是赔不出钱来的。 要是能赔出来，也不会跑了。 已经是末路了——哪怕现在他们俩还能撑着，如果还不出钱，最后债务还是会落到女儿身上的。 颜妈妈说不出任何责怪的话来。 颜沐沐的选择是为家庭的牺牲，她比谁都清楚。 母女俩沉默了许久许久。 颜妈终于深深地叹了口气，“沐沐，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 颜沐沐忍不住，落下泪来。 “我……沐沐，妈妈不知道应该……” 颜妈妈也落了泪，沉默下来。 颜沐沐的手机就在这时震动了一下。 她擦了擦眼泪，隔着水汽划开屏幕，看了一眼。 连褚：不在家吗？ 连褚：还是已经睡了？ 颜沐沐盯着那两行字看了一会儿，又暗灭了屏幕。 “妈，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爸，最近他应该也没空看娱乐新闻。这些钱你先拿去用，我这边没关系，衣食住行公司都包了。放心，是大公司，京夏娱乐，就是我之前打工兼职的那家，你知道的。明年……最多后年，三千万，我一定能挣出来……” …… 躺在沙发上的连褚皱着眉，反复确认着手机。 真的没有新消息。 难道真的睡了？ 他今天已经做完了新歌最后的编曲，只等着开工录音拍mv做宣传了。 连褚撑着下巴，隔了好久好久，又打开了微信。 “我的《小心动》的女主角呢？去哪里了？” “为什么不回消息呢？明天要录音，所以今天早睡了吗？[难过]” 又过了十来分钟，颜沐沐终于大发慈悲回了一条。 连褚激动地点开。 颜沐沐：“……神经病。” 12.Chapter 12 第12章 连褚白挨了一句骂，却也不生气，握着手机将整个人陷进柔软的沙发里。 他想了想，抿着唇在手机上敲字。 连褚：不在家吗？ 颜沐沐：在家，在自己家，有事？ 连褚：哦。 然后就冷场了。 直男的聊天能力大概也就终结在三句内了。 连褚有点胸闷。 眼见着颜沐沐又没了声响，他默默地把手机丢到了一边。 睡是睡不着了，连褚撑着沙发坐了起来，从旁边摸了纸笔过来开始写写画画。 另一边的颜沐沐被连褚这接踵而至的无聊微信一打断，心情也没刚刚那么沮丧了。 她擦了擦眼泪，摸到颜妈妈那边去，搂着她的腰悄悄地安慰了她一番。 “真的，我真的觉得很好玩，而且还认识了很多有意思的朋友。妈，你知道那个小天王连褚吗？最近两三年不是很红嘛，我跟他可熟了，一个很可爱的小朋友……” “妈，我不委屈，你不要觉得愧疚，我真的一点都不委屈。” 颜沐沐费心安慰好了她妈，这才松了口气。 有颜妈妈在，她爸那儿还能挡一阵，可以一点点铺垫，慢慢地告诉他这件事，就不会太突然了。 只是离《围城》上映已经没多久了，到时候铺天盖地的宣传，总是瞒不了多久的。 颜沐沐在家住了一晚，第二天老早就道别了爸妈，打车回了公寓。 恰好今天连褚要补拍几个海报镜头，也很早就出门了。 两人在一楼电梯口撞了个脸对脸。 连褚看到颜沐沐，眼睛睁大了一些，刚想说些什么，颜沐沐就如同避瘟疫一般闪得老远去，一副要和他们划清界限的模样。 连褚：“……” 等电梯门关上之后，连褚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周哥没注意看他的表情，在一旁撇了撇嘴，“我得去投诉那个徐婉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小新人，这都没出道呢，就拉着你炒了两回了，不像话……” “没事。” 周哥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反驳道：“怎么没事呢，这明显就是恶意蹭热度，而且你居然答应了让那个小新人来搭你的新歌，徐婉那个女人……” 他念叨了几句，终于缓缓地、沉重地抬起头来。 “连褚……你……说什么？” 连褚揉了揉额头，“我说没事。” “你……” “让她们去蹭。” 周哥终于，被迫，接受了这件事。 连褚变了——如果不是看上了那个小新人，那就是过了中二期，突然温柔起来了。 连褚看到颜沐沐避如蛇蝎的态度，睡眠不足的头越发地疼了。 他抵着脑袋，上车就拿着枕头靠一边去补眠了。 只是怎么都睡不着。 连褚换了几个姿势，泄气地坐起来，拿出手机，打开网页，胡乱地打了一些字搜索、浏览，打发时间。 等他清醒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打的问题是“如何让失忆的人想起过去的事”。 网上的回答简答粗暴。 “失忆不是小说里才有的剧情吗？” 连褚有点泄气。 这颜沐沐到底是脑袋不好使还是……压根就是眼高于顶，完全不记得他这号人了呢？ 就算不记得了，他都提醒成这样了，校友，小两届，她还不赶紧去调查调查吗？不是喜欢钱吗？抱着大腿岂不是来钱更快？ 为什么她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这姐姐就是个二笔。 连褚恨恨地想。 *** 颜沐沐因为没了心里的包袱，心情也好了不少，在家里对着房间干嚎了两天，居然觉得自己的调子有点像那么回事了。 也有可能是因为连褚的歌太过于上口，听了几遍，就算是她这样的菜鸡，都能很顺畅地哼下来。 只是歌词有点羞耻罢了。 一转眼便到了录音的日子。 时间已经很紧张了，一月份连褚的专辑就要宣传上市，制作期已经压得很短了，所以计划不能再拖，两人必须在一天之内完成录制，然后制作组熬夜把歌做出来。 颜沐沐是坐了徐婉的车去的公司。 徐婉难得自己开车，颜沐沐便坐在副驾驶跟她聊天。 她的心情有点紧张，“徐婉姐，如果我表现很差，会不会……” 会什么呢？连褚都说不嫌弃了。 颜沐沐深吸了口气。 徐婉也是第一次有带的艺人去录歌，一是她是演员部门的，手下几个人都走了演员咖路线，二是她没带出过什么一线二线的艺人，也没机会去唱主题曲录活动之类的。 “不要紧的，可以修音。” “也是。” 颜沐沐点点头。 两人提前了半个小时到了录音棚，连褚却已经在里面了，他们进去的时候，他正跟编曲老师和后期老师在沟通细节。 颜沐沐总觉得自己和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小心翼翼地和两位老师打了招呼，一点点挪到连褚旁边坐好。 沙发不大，两个人的距离大概也就一个手掌的长度。 连褚突然笑了一声，“这样也行，这次的金曲奖……” 哦，在说金曲奖的事情啊。 颜沐沐假装听懂了，习惯性地小幅度点头。 “连少爷今天的心情很好嘛。” 那扎着脏辫的后期老师摸了摸下巴，突然扯开了话题，“难道是因为有美女合作？我很少见到你笑得这么开心哦！” 真的吗？ 颜沐沐偷偷地用余光瞟了一眼旁边人的表情，却没想到被连褚撞了个正着。 两人对视了一眼，颜沐沐心虚地转开了眼神。 连褚勾了勾唇角，站起身来。 “少废话。干活了。” 因为连褚的部分是大头，颜沐沐又是超级新人，就让她先在外面听听，找找感觉，等连褚录完了再轮到她。 可能是因为颜沐沐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好，趁着连褚戴耳机准备的时候，脏辫哥还扭过头来安慰她。 “连褚很快的，两三遍就结束了，小姐姐你别急哦。” “我不急的。” 颜沐沐有点尴尬。 她脸色不好是因为紧张啊——最好连褚能录个几天几夜，让这凌迟来得迟些就最好不过了。 只可惜，颜沐沐没什么宗教信仰，这时候再求神拜佛好像已经没用了。 老天压根没听见她心底的祈祷。 连褚试了几句，开了开嗓，便做了个“开始”的手势。 音乐响了起来。 颜沐沐在连褚开口的一瞬间，就忍不住红了脸。 她不懂什么唱腔唱法的，只知道连褚硬生生把这首情歌唱出了情人间呢喃的味道。 他的音域很广，歌里面高低音都有，声音的饱和度很高。 连褚平时说话的时候一般都是冷冷的、有些低沉的声音，但是从录音棚里传出来，那嗓音就像是星河的光宣泄而出，醇得让人沉醉。 一把好嗓子，一张犯规的脸。 颜沐沐一想到一会儿要给他合音，呼应他的情歌，就忍不住脸红了。 太真实了。 有点像是在做梦诶。 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 脏辫哥说三遍就是真的三遍，连褚自己写的歌，自己唱的时候，别人哪挑的出什么错，几个转音处理了一遍，最后又录了一段自己的和声部分，接着就摘下耳机走了出来。 他走到颜沐沐面前，冲着她挑眉。 “来。” “来……什么？” “来一起试试，合唱部分。” 颜沐沐不明不白地就被连褚抓着手腕，拉进了录音室。 整首歌里两个人只有几句词是合唱的，原本可以两个人分开唱，然后后期弄到一起，也算是方便帮颜沐沐修音，但是连褚要求，她只能跟着连褚现场合唱试试。 连褚拿了一个耳机，小心翼翼地替颜沐沐套到耳朵上。 颜沐沐：“……” 她都在耳机里听到外面的脏辫哥和冲锋衣哥起哄吹口哨的声音了好吗…… 连褚完全不放在心上，把她的手拨到一边，亲自替她调整好了耳机的位置，这才去拿自己的耳机。 “开始开始。” 颜沐沐深吸了一口气。 伴奏已经从耳机里传了出来。 连褚看了她一眼，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食指。 颜沐沐：“……！！！” 她想甩开来着，只是连褚的力气太大了，她甩了两下都没能甩开。 连褚将她的食指握到了自己的手心里。 源源不断的热量从他的手心里传出来，从颜沐沐的食指一路传到她的心脏里。 连心尖尖好像都要热起来了的感觉。 颜沐沐突然就没那么紧张了。 连褚的食指扣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打着节奏。 当他唱出合唱部分的第一句时，颜沐沐条件发射地跟了上去。 连褚笑了起来。 情歌真没白写，他心想道。 *** 录完歌，休息一天，两个人又要去拍mv。 连褚现在是京夏娱乐的顶梁柱，《小心动》又是一年一张专辑的主打曲，mv肯定是要做的精心的，早在连褚把歌词交上去的时候，公司已经请了策划为他设计好了mv。 拍摄一共要辗转六个场景，表达了恋爱时六种心情。 心动、犹豫、甜蜜、生气、冷淡、最后回到爱情。 棚子老早就搭好了，颜沐沐之前已经拍过戏了，拍mv就没什么心理压力，拿着策划案反复研究了很久，最后自信满满地去了。 徐婉因为今天有事，这次是助理跟着颜沐沐去的。 摄影棚在市郊，开车也要开上好一会儿了，颜沐沐便靠在后座闭目养神。 半路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颜沐沐摸摸索索地滑到了接听键，语气还有点迷糊，“喂？” “沐沐？你在哪儿呢？我在你们公司呢。” 颜沐沐惊醒了。 “念念？你到我们公司去了？找我吗？可是我今天在外面拍mv……” 傅念“啊”了一声，有点失望，“没事没事，那我回去了，就是你好久没联系我，我想来看看你来着。” 颜沐沐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连忙阻止了她。 “我一会儿把公寓地址和门禁密码发你，离公司很近的，你去公寓等我吧？晚上吃火锅好不好？” 她也好久没有见到傅念了。 傅念笑了起来，“嗯”了几声。 手机里的声音突然拉远了一些，“你干嘛啊？你是谁啊？……” 颜沐沐“喂”了几声，“你在和谁说话？” 傅念似乎又说了几句什么，捂着听筒快速道：“那我先挂了，遇到个脑残，晚上见！” 颜沐沐：“……” 只是电话挂了才没一分钟，又有新的电话打进来。 连褚的声音冷冷淡淡的，“怎么还没到？电话还占线了？姐姐，你在和谁打电话呢？” 颜沐沐现在听到连褚的“姐姐”两个字，就深感头疼。 她本意并不是占连褚的便宜，明明是他自己要喊的，偏偏还每次都喊得像是嘲讽一样，让人听了就来气。 “弟弟，干嘛？你干嘛管我？……” 一个弟中弟，还敢管他给谁打电话了！ 颜沐沐决定教育教育他。 连褚冷哼了一声，打断她：“现在你是我的女主角，我不许你给别人打电话。” 13.Chapter 13 第13章 连褚的背后是正在准备的摄影组，还有搭棚的布景的，制作组人手颇多，闹哄哄地挤在一起，闹得人仰马翻的。 他怕颜沐沐听不清他的声音，还特地走出去，找了个稍微安静点的角落。 这样就只能间歇性地听到几个比较高亢的声音了。 可惜颜沐沐在电话的那头，并没有体会到连褚的努力。 她笑了一声，“连少爷，咱可别闹了，啊，乖，我马上到了。” 不就是腻歪么。 看谁先腻歪死谁。 “颜沐沐，你哄孩子呢？” 以前也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这个死女人真是十年如一日。 连褚愤愤地挂了电话。 颜沐沐目瞪口呆地握着手机。 助理看了她一眼，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好一会儿她才默默地将手机塞回包里，嗤笑了一声。 “一看就是没弟弟妹妹的，哪有这样哄孩子的，白痴。” 真是懒得和猪计较。 她捋了捋头发，又把头靠到了车窗的玻璃上，继续休息了。 最后颜沐沐也没有迟到，按照规定的时间到了现场。连褚早就已经做好了服化，看到她走过来，凉凉地笑了一声。 颜沐沐：“……” 她不想理这个幼稚鬼，带着助理进去之后，无情地关掉了化妆室的门。 连褚在背后轻轻地哼了一声。 按照公司的定位，连褚所有mv里的主角都不会是他，一是为了避免和女主角产生绯闻，二也是让他轻松一些，再加上他基本没有写过情歌，之前都拍得非常顺利。 这次的主打歌，连褚一反常态赶着憋了一首小情歌出来，还是男女生有一小部分对唱的，甜腻得要命，公司本来打算还是请年轻的男女艺人来拍，他只需要录一些唱歌弹吉他的画面插在其中就好。 但是因为连褚主动要求让颜沐沐来，这mv的男主，他也强行要自己上了。 公司被他的决定吓坏了，立刻让mv策划删掉了mv里的亲吻镜头，保证绝对不会引起粉丝的暴动。 连褚本来并不知道这件事，还是等一切都准备好了，听策划编剧说改了好几版的剧情，才知道原来的剧情里还有亲吻拥抱之类的亲密戏。 连褚说不出什么心里是什么滋味，又不能抓着他的脖子说“你赶紧给我加回去”，只能一个人坐在旁边生闷气。 他才不想和颜沐沐拍吻戏呢！ 哼！ 颜沐沐的速度很快，走出化妆室的时候，她已经看不出早上没睡醒时疲惫的模样了。 然而实际上两人的合作也并不顺利。 一方面是颜沐沐对连褚总是有点说不明白的想法，一边又嫌弃，一边又觉得，和他演情侣和别人不一样，怎么想都觉得很尴尬。 另一方面，连褚也是别扭矛盾的要命，眼神一会儿冷一会儿暖的，颜沐沐一抬头，他就冷着脸不跟她对视，人一低头，他的视线又不自觉地去追着人跑。 第一个场景就卡了好几次。 最后连导演都无奈了，“连褚，你看起来太冷了，想想自己谈恋爱的时候的样子嘛。” “……嗯。” 连褚皱着眉应了一声。 颜沐沐叹了口气，低声嘀咕：“谈恋爱也是要把人气死的。” 连褚跟她站得很近，很轻易就听到了她不自觉的碎碎念，“你说什么？” “没什么。” “我听到了。” 颜沐沐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连褚压低了一点点声音，“我说，我听到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你听到了，你是复读机卡带了吗？” 连褚被颜沐沐气得七窍生烟，看样子头发都要烧起来了。 “不拍了。” 眼见着他转身要走，颜沐沐急了，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连褚，你可别闹了啊。” 她正想着要不要认个错呢，就发现连褚的怒气突然缓和下来。 连褚扭过头，不自觉地把视线放在了颜沐沐的手上。 她软绵绵的小手正握着他的手腕，温温热热的，力气又小，好像轻轻一甩就能把她整个人甩飞出去一样。 连褚的心里翻起了滔天骇浪，难得有了手足无措的感觉。 他年少成名，人生几乎没受过什么挫折，最大的失败大抵就是情窦初开时颜沐沐给他的致命一击。 本来觉得这也是少不更事，长大了就忘了，可是等人再次出现之后，他才发现这个“长大后就忘了”里的先决条件“长大”似乎没有那么容易。 连褚无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后槽牙，似乎是要忍住什么即将喷薄而出的情绪。 颜沐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才注意到自己在片场做出了什么“大逆不道”的动作。 她有点紧张，立马甩开了连褚的手，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大家都在忙，没人注意到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连褚却又不高兴了，“为什么叹气？” “还好没人拍……我可不想再用绯闻上热搜了。”颜沐沐捋了捋自己的鬓角，“赶紧的赶紧的。” 她本来以为连褚又要跟她对杠了，甚至连后面软硬兼施的台词都想好了。 哪想到连褚难得居然没有反驳她，乖乖地站到了她面前。 颜沐沐瞪大了眼睛：“……” 连褚嗤笑了一声，“你谈过恋爱么？导演那是给你面子，你看看你刚刚那眼神，有什么甜蜜的感觉吗？” 两个恋爱白痴不相上下的水平，谁也别嘲笑谁。 可是颜沐沐可不这么觉得。 连褚主业是做音乐的，别的那都是来玩票的，就算mv拍得再尴尬，那还不是有一群粉丝捧着。 她就不一样了，她是来赚钱的，如果随便混混，那三千万啥时候能还的清呢？ 她得拼命去做才行。 等导演重新安排了拍摄角度和方案之后，摄像机再次动了起来。 颜沐沐一转刚刚别别扭扭的表情，变成笑得很……谄媚。 连褚是没看出她有什么喜欢的，有点像是在讨好。 啧。 让他看了就不舒服。 连褚干脆不动了，冷冷地开口道：“这么为难还拍什么？” 颜沐沐：“……” 她决定忍住。 不要跟白痴计较，为了钱，为了热度和知名度，忍住忍住忍住…… 再一次重来。 也许是颜沐沐纠结的表情有点可爱，连褚的眼神不自觉地缱绻起来。 这个傻瓜，或许真的不懂喜欢的感觉。 这样也挺好。 颜沐沐也发现了他眼神里的戏码，本来想说自己的鸡皮疙瘩要掉了，张了张嘴，又说不出话来。 她自己都没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红了。 一边的导演本来还在愁眉苦脸的，不经意间抬起头，看到的就是两人对视的画面。 他知道感觉来了。 “开始！开始开始！” …… 拍了两天，颜沐沐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怪不得圈子里这么多因为合作生情的情侣，当两个人都用最好的演技表演互相喜欢的戏码时，也许自己也会被骗到。 以为自己是喜欢他的，以为他也是喜欢自己的。 傅念这几天放元旦假，住在颜沐沐的公寓里玩，看到她茶饭不思、满面含春的模样，乐了。 “不会吧，你爱上小天王了？你不是前几天还说他是个神经病吗？” 颜沐沐一个枕头丢到傅念的身上，“别胡说八道好吗？我是入戏太深了。” 确实是入戏太深，一场mv都能给她拍出绮念来。 还不是都怪连褚，没事情搞得这么深情款款干嘛，还老是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颜沐沐捂着脸，惨叫了一声，倒回了床上。 她是真的对小屁孩没兴趣啊！ 连褚才19岁！还是她的嫡亲学弟！她是真的把他当弟弟看的呢！ 傅念在一旁，凉丝丝地笑，“你想得挺美，小天王粉丝遍天下，你就算入戏太深，人估计也看不上你。” “傅念，我要杀了你。” 颜沐沐恼羞成怒，冲过来抢走了傅念手上的零食，“我决定不给你去要签名专辑了！” “……” *** 一月21号，连褚的第三张个人专辑《心动》宣布发售。 其中的主打曲《小心动》公开网络音源两个小时内就刷新了全渠道的年度播放量，昭示了连褚小天王的巨大影响力。 颜沐沐已经预想到了自己也会被讨论——反正多半不会是什么好的评论，连褚的女友粉不少，她肯定是要被酸的。 为了保持自己良好的心情，她戒了好久的微博。 只是要完全不闻不听这件事是不可能的，毕竟徐婉已经放下了其他艺人的所有工作，专心开始运营颜沐沐的宣传人设。 寒假已经开始，颜沐沐心惊胆战地回了家。 颜爸还是不知道她已经休学的事情，但是已经听颜妈做了不少的铺垫。 “沐沐，听说你在京夏兼职的时候对演戏产生了兴趣？” 颜沐沐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又立马压住了表情，很平和地笑了笑，“对的……我想参加一些相关的活动，感觉很有意思呢。” 颜爸爸叹了口气，“虽然家里的情况不好，但是爸爸还是希望你能好好学习的，有什么爱好可以去做，但是不能荒废了学习才是。” 颜沐沐无数次庆幸，她爸是个对文娱类毫无兴趣的中年男人，不然按照连褚他的热度，她的名字早就该被提起无数次了，哪还能这样被蒙在鼓里。 “爸……” 颜沐沐有些开不了口。 颜爸爸摸了摸她的头发，“别让自己不开心了，有喜欢的事情，也可以去做做，别因为家里的事情……” 颜沐沐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 这样的爸爸，她怎么才能将他弃之不顾呢。 三千万……唉，三千万这磨人的小妖精。 只是到底今时不同往日，颜爸爸也要忙着去筹钱，不然年都过不好又要被人上门要债。而颜沐沐也接了徐婉的电话，让她下午回公司，晚上去参加一个电台节目。 颜沐沐愣了一下，“电台节目？” 徐婉“嗯”了一声，“你和连褚一起。” “啊？” “因为最近你们俩的事情闹得更加厉害了，还出现了cp粉，所以电台请了你们一起上，想增加一些话题度。是不露脸的活动，不用担心，小心点说话就好。” 颜沐沐都不知道，自己在家窝了几天，这个世界已经变天了。 她叹了口气，收拾了一下，围着厚厚的围巾，又拿了羊绒帽，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出门上了助理的车。 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颜沐沐下车的时候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冷意，连忙裹紧了外套，快步从停车场进了公司。 去休息室的路上又遇到了连褚。 这也是两人自从拍摄完mv之后第一次见面，一想到什么绯闻cp粉、还有连褚当时那深情的眼神，颜沐沐觉得有点尴尬，伸出爪子，小心翼翼地摇了摇，说了句“嗨”，就打算混过去了。 连褚仿佛完全没有感受到她的尴尬，皱着眉停下脚步，抓住了她的围巾尾巴。 颜沐沐没有准备就被他扯住了，习惯性地往后倒了一下。 连褚伸手扶了一下她的背。 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就离得很近了。 四目相对之间，连褚含着笑勾了勾嘴角。 “姐姐，你今天cosy北极熊吗？” 14.Chapter 14 第14章 颜沐沐一把把自己的围巾从连褚的手上抽出来, 怒视着他, “我年纪大了，怕冷，不行吗？” 连褚耸了耸肩，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几步的地方。 颜沐沐走了一会儿, 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去看着连褚。 “连褚，你干嘛跟着我。” 连褚凉凉地笑了一声，指了指前面，言简意赅，“我也去休息室。” “……” 颜沐沐被他看得脸红, 不说话，扭过头快步走了。 剩下连褚一个人不紧不慢的, 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无声地笑了起来。 京夏的休息室也不止一间, 每一间都很大, 沙发很多，还有饮水机、饮料、零食之类的，甚至连放松用的游戏机ps4都一应俱全。 颜沐沐捡了个沙发上的抱枕坐下。 休息室里的空调很足, 她没一会儿就觉得热了，松了松围巾, 摘了帽子又脱了外套。 才把外套挂上, 休息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颜沐沐扭过头去, 毫不意外地看到连褚迈着长腿走了进来。 “阴魂不散。” 她嘀咕了几句, 又窝进了沙发里。 连褚就坐在她不算很远的地方，什么也不干，捏着手机，看一眼手机，再抬头看她一眼。 颜沐沐觉得，自己有点像是他发呆玩手机时的配菜，扒一口主食挑一筷子小菜的那种。 她假装闭目养神瘫了一会儿，就有些憋不住了。 睁开眼睛，连褚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地瞧着她。 颜沐沐“嚯”地一下坐了起来，跟他的视线对上，“为什么看着我？” 连褚放下手机，舒服地靠在沙发上，一副打算跟她闲聊的架势，“看微博了吗？” “没看。” “那今天主持人如果问我们相关的话题，你怎么办？” 这人居然还有脸说。 颜沐沐坐起来，语气很不满，“喂，是你的粉丝更想得到你的否定好嘛，肯定是你回答呀。” 连褚笑了笑，没有说话。 “绯闻这东西……”颜沐沐纠结着措辞。 “不是绯闻。”连褚走到她旁边，突然伸手替她理了理被帽子压乱的头发。 “你……” 颜沐沐难得磕巴了一下。 “不是绯闻，记住了吗？” “……”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不是绯闻，绯闻还得有点捕风捉影的，他们连个风都没有，这算是……炒作吧？ 等晚上真走进了电台的直播间，颜沐沐突然想到了连褚说的话，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 虽然电台节目看不见脸，但是至少是一种直播啊，万一她说错了怎么办呢？ 徐婉正在和电台那边的策划沟通细节，好一会儿才走到她旁边，给她递了一叠a4纸。 “这是一会儿有可能说到的话题，你先准备一下。”顿了顿，她凑到颜沐沐耳边轻声道，“有些话不要说得太明显，含糊一点最好。” 徐婉这是要继续炒的意思了。 颜沐沐心里不情愿——特别是她发现自己对连褚，并不如自己想的那样坚定的时候，就更加不愿意做这种容易让自己让别人都多想的事情了。 “可是，公司不是规定不能炒绯闻嘛……” 徐婉拍了拍她的肩膀，“并不是我们在炒，只是合作引起的误会罢了，我们面对的是解不解释的问题。可是你看，连褚也没有丝毫要解释的意思，你解释得太主动，反倒会惹恼那些把连褚当成天的狂热粉。” 这些粉丝的想法是非常奇妙的，他们不允许别的女艺人染指连褚，却又觉得所有人都应该理所应当的喜欢连褚，觉得他就应该是万人敬仰的地球中心。 所以颜沐沐万一表现的避如蛇蝎，说不定还会让他们不高兴。 颜沐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仔细地看了一下那叠纸，了解了一下节目的环节，甚至还有连线听众之类的。 心里有数之后，颜沐沐也没那么紧张了，跟着气定神闲的连褚坐到了话筒前。 没想到dj姐姐比颜沐沐想象得直接多了，先大致地让连褚介绍了一番新专辑之后，立刻抛出了一个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 “大家都知道，《小心动》是我们连老师第一次和女艺人合作，甚至还出现了少见的合唱部分，全曲的主题也是甜蜜的恋爱情歌，甚至还与沐沐一起为主打曲拍摄了mv。我们大家都好奇的是，两人是之前就认识吗？还是因为同公司才合作呢？有没有如外界所说的那样，因为合作碰撞出什么火花呢？” 徐婉让颜沐沐有什么不好回答的问题的时候，先笑一下，趁着笑的时候可以考虑一下回答。 颜沐沐轻笑了一声，又觉得笑了也想不出怎么答好。 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转到了旁边的连褚身上。 连褚早就说过对她没意思，而且刚刚还特地提醒她想好怎么解释绯闻的事，内心一定是非常讨厌和她捆绑炒绯闻了。 颜沐沐期待着小天王冷淡地狠狠否认，让他的粉丝安下心。 这样她也不用按照徐婉的要求，含含糊糊地欲盖弥彰了。 只是等了半天，颜沐沐也没等到连褚开口。 她又使了个眼神，暗示了他半天，他还是抿着嘴不说话。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dj姐姐也发现了这种古怪，连忙缓和气氛，笑着道：“看来这个问题……哦？两位需要好好考虑一下才能给我们回答呢！”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她的眼神也透露着八卦的味道，在连褚和颜沐沐中间转来转去，似乎想嗅出什么不同来。 颜沐沐只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只好尴尬地笑了笑，扶着耳机，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位置。 “是这样的，我刚刚是在想，我应该怎么说才能让连老师的粉丝相信。哈哈哈，我们是好朋友的关系，能有合作的机会也是因为凑巧合作了《围城》，又是同公司，就这样认识了。至于大家说的什么火花……” 她挠了挠脸颊，“暂时应该还没有吧，粉丝朋友们请放心吧。如果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大年初二去电影看一下电影，从电影里看看我们有没有火花哦。” 说完之后，颜沐沐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个回答应该算是……符合她的人设，又能让人满意了吧？ 主持人得到了答案，笑着接过了话头。 颜沐沐的余光扫了一眼从刚刚开始就一言不发的连褚。 连褚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去，正恶狠狠地盯着她。 她愣了一下，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干嘛呢？ 难道……连褚是对她的回答不满意吗？ 颜沐沐心里叫苦，他自己又不回答，只会让她做这么辛苦的事情，完了还要瞪她。 真是个神经病！ 她立马瞪了回去。 连褚被气坏了，眼神丝丝地冒着凉意。 他可没看出颜沐沐有什么良苦用心，只觉得她是迫不及待地要与自己撇清关系。 还说没火花……没火花，她脸红个什么？ 没火花，她拍完mv之后避了他这么久，电话不接、微信不回，又是什么意思？ 连褚因为心情不好而不配合，这就导致了电台直播的效果直线下降。 主持人抛出的每一个问题，他都只憋两三个字出来答了，看起来非常敷衍。 接听众电话的时候，一个小女生很不好意思地请他现场哼几句《小心动》，说想跟他对唱一次。 颜沐沐看了连褚一眼，就听到他冷淡地开了口。 “不可以。” “……” 有钱果然可以为所欲为吗！ *** 走出电台的时候，连褚还是冷着脸的。 因为是直播的节目，门口已经围了不少的粉丝，举着灯牌和手幅，吵吵闹闹的，把马路堵的水泄不通。 颜沐沐觑了一眼门口的盛况，后退了几步，拉着徐婉商量，“徐婉姐，我们走别的地方吧？” 徐婉还没来得及说话，后面不远处的连褚突然凉凉地笑了一声，几步追上来，越过了颜沐沐一行人，快步走到前面去了。 颜沐沐有些摸不着头脑。 连褚这是在气个什么劲儿呢？ 徐婉也摸不清两人究竟是关系好还是不好了。说不好嘛，还深夜约出去吃饭，说好嘛，这气氛，怎么看也不像好朋友或者有暧昧啊…… 她琢磨了一下，决定还是警告一下颜沐沐。 “沐沐，公司有规定的，恋爱必须报备，不然被发现了可是要付违约金的，你可别犯傻了。” 颜沐沐目瞪口呆，差点笑了，“徐婉姐，你放心吧，我跟连褚……不来电。” 她跟谁也不能跟连褚谈恋爱啊——看看这神经病善变的样子！ 她就算想谈恋爱，也不能给自己找个祖宗啊！ 连褚这一晚上的心情糟糕得无法言说。 他不算是那种宠粉的艺人，平时一贯是走高冷路线的，因为有作品有实力，其实也不需要吃粉丝经济。 但是高冷也不是没礼貌，如果有粉丝要签名什么的，不忙的时候他也不会拒绝。 只是这次被围，他连应付一下的心情都没了，匆匆敷衍地签了几个名，就沉默不言地挤上车走了。 颜沐沐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连褚越想越气，觉得绝不能就这样算了。 于是颜沐沐才洗完澡，就听到门铃响了。 这个点了…… 她叹了口气，从猫眼往外看了一眼。 连褚还是出门的那副打扮，连发型都还是刚刚那样的，显然是连家都没回，先来敲门了。 颜沐沐没开门，靠在门边叹了口气，隔着门跟他说话，“干嘛？” 连褚咬牙切齿的，“没干嘛。” “那你快回去吧，都这么晚了。” 连褚又扣了一下门，抬高了声音，“颜沐沐。” “怎么？” “我就是想跟你说，我不要做你的朋友，你也不是我的姐姐，不是学姐，不是校友，这些关联词我都不想要。” “连褚……” “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就这么简单。” 说完，他没有再停留，转身坐电梯上楼了。 颜沐沐靠着门，愣了半晌。 这是……什么意思？ 15.Chapter 15 第15章 因为连褚莫名其妙的一番话, 颜沐沐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第二天起来的时候, 黑眼圈快要荡到下巴了。 大过年的, 她也没什么事儿需要起床, 懒洋洋地在床上翻滚了半天，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把手机摸了过来, 打开了微博。 昨天那个电台节目一出，颜沐沐也想看看网上的舆论风向了。 她搜索了“连褚颜沐沐”, 跳出来的第一条就是营销号的扒贴, 名字取得十分刺激。 “是炒作还是秘密恋情？京夏娱乐力捧的新人颜沐沐与小天王连褚的复杂关系详扒！” 颜沐沐：“……” 她点开，大致地扫了一遍。 其实也没什么新瓜, 就是说一开始那张奇怪的上热搜的照片就是公司搞的铺垫，紧接着就马上出了深夜约会、合作情歌、mv恋情之类的事件, 基本就是一个完整的炒作链。 所以这个营销号就此断定，公司是想用和连褚的绯闻来帮她炒知名度。 颜沐沐几乎不用看, 也知道了底下的评论是什么样的。 她从前一直是不怎么关心粉圈的，自己入行以来，各种新鲜词汇砸了她一脸。 如果用上她学会的粉圈词汇, 那么底下的评论多半就是“nbcs的小透明又扒着我连少爷吸血了, 京夏今天倒闭了吗？”之类的。 颜沐沐深深地叹了口气, 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过年了。 在年前, 她已经没有别的活动, 有什么事儿就过完年再说了。 只是现在颜沐沐也不敢大胆地直接出门了, 生怕被连褚的粉丝砸烂番茄，所以还是请了助理来接她，把整个人武装成了厚重的北极熊。 她才坐上车没多久，连褚又发了微信。 连褚：“在家吗？” 颜沐沐：“回自己家了。” 连褚：“……” 连褚：“昨天跟你说的话，你懂了吗？” 这个问题可难倒颜沐沐了。 说实话，她朦朦胧胧地感觉自己应该是懂了，但是又好像没懂——因为她都不知道连褚为什么要说这样一番话。 不是不久之前还说了，绝对不会喜欢她的么？ 她拿着手机，咬着嘴唇思考了一会儿，也没想到应该怎么回复。 好在这种尴尬并没有持续多久，连褚很快又跟了一条。 “你家住哪儿？” “……”颜沐沐瞪着屏幕，默默地回了一串省略号过去。 他想干嘛？ 连褚似乎是笑了，发了个[可爱]的表情。 “去看电影吗？《围城》。” 颜沐沐这才想起这个事。 甘霖把《围城》的记者会安排在了年后，要让电影先播。毕竟主演是连褚和秦左左，已经足够自带流量和话题，又是贺岁档，首日上座率没什么好担心的。 只是这样的话，没了首映会，他们要第一批看自己的电影，还得自己去支持一下票房。 甘霖老早就在微信群里动员大家一起去看电影了，响应的人挺多，连褚却一直没什么反应，转头就来找颜沐沐了。 颜沐沐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下：“和导演约好了吗？” 连褚：…… 连褚：就我们俩。 手机顿时成了烫手山芋，颜沐沐觉得怎么拿都不合适，远远地甩到了一边。 才几分钟，那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颜沐沐本以为是连褚穷追不舍，又不想理他，晾了好一会儿，手机还是震个不停。 她探头瞄了一眼，来电显示居然是傅念。 颜沐沐心里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失落，连忙接了起来，“嗯。” 傅念的声音还是元气满满的，“沐！你回家了吗？” “在路上了。” “我明天去你家看望一下叔叔阿姨哈，你别出门！还有，嘿嘿嘿我昨天听了你们的电台哦……” 颜沐沐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觉得有点发热。 本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偏偏从旁人意犹未尽的语气里听起来就有些旖旎了。 傅念并没有感觉到颜沐沐沉默下的不对劲，“那就这样说定啦！” “……好。” 电话挂断后，微信又“蹬蹬蹬”地跳出了新消息。 颜沐沐觉得自己的心也是“蹦蹦蹦”地快要跳出来了。 连褚：人呢？ 连褚：不愿意？ 连褚：[难过][难过][难过][哭] …… 神经病啊这人！ 颜沐沐生怕他纠缠不休，连忙回了消息过去，“再说吧。” 接着就把手机塞进了包包的最深处，决定不管再发生什么都不会拿出来了！ *** 第二天一大早，傅念就拎着一大堆礼物上门了。 颜沐沐因为太久没有上学，已经习惯性赖床，听到门铃声，迷迷糊糊地去开了门，“我爸出去了，我妈去买菜了……你随便坐。” 傅念跟颜沐沐一家都很熟悉，一点都没客气的打算，直接把礼物往客厅一放，脱了鞋脱了外套就往颜沐沐的房间蹦。 颜沐沐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真早啊你……” 傅念的眼睛亮晶晶的，“你跟连天王进展到哪一步了？怎么看起来像是被吸干了……” “……” “我也听了你们的电台哦！很甜！” “……哪里甜了？” “你不懂，cp粉就是抠糖吃的。” 颜沐沐无语地看着她。 傅念摸了摸下巴，“说起来……我还加了你们公司一个员工呢，就像个神经病一样的。沐沐，我信了，这个世界上的神经病真多，如果连天王也是这种男人，我觉得你还是离他原点吧！” “哪种男人？” 两人对视了半天，颜沐沐先一步移开了目光，底气弱了下来，“也……也没有那么神经病吧……” 这语气……傅念忍不住戏谑地扬了扬眉。 “这是有戏的意思了吗？” 颜沐沐捧着脑袋，头疼地扑到床上，“我真的不喜欢弟弟啊……也不想和公众人物谈恋爱。” 在颜沐沐的想法里，她停留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的时间只有十年——合同一到期，她麻利儿地就得回到普通人的世界里去。 可是连褚就不一样了，连褚就是生长在圈子里的人…… 颜沐沐一想到将来某一天，自己和男朋友出去逛街还得全副武装，就觉得要了命了。 傅念怜悯地看着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颜沐沐，你就承认吧。” “什么？” “你都不敢反驳，说明你已经动心了呢。” 傅念笑了起来，露出了洞察一切的表情。 “……”颜沐沐扭过头，恶狠狠地把脸砸向了枕头，“我不懂你们cp粉啦！” 颜沐沐愁眉苦脸地在家闷了几天。 傅念的话就像是一个榔头砸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把她整个人都砸得七零八落的。 颜沐沐没有正正经经地谈过恋爱，从来都是别人口中的“颜公主”，和傅念两个人都是言语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反应后知后觉，经验基本为0。 现在连褚这样，什么都不说清楚又步步紧逼的、小屁孩，她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 又捉摸不透。 在家里懒了几天之后，连颜爸都看不下去了，旁敲侧击道：“沐沐在学校里有什么关系好的朋友吗？放假了，也可以和朋友们多联系一下。” 颜沐沐和颜妈妈对视了一眼。 “爸，我要准备出道呢，怎么好老是出去被人拍到呢？” 颜爸爸眼睛一瞪，“叫你做自己喜欢的事，要是连自己的生活都被影响的话，爸爸是不允许的。” 颜沐沐呐呐地“嗯”了一声。 为了不在爸爸面前露出马脚，晚上连褚再约她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下来。 确实也该出去走走，她前两年每年的寒暑假都会出去打工、旅游、和同学聚餐的，像这次这么懒散颓废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 这样确实不好。 连褚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手机屏幕，反复晃动了n次，关机又重启，那一行字还是坚强地停留在微信界面上。 颜沐沐：好。 连褚一下就跳了起来，饭都没心思吃了，和对面的赵哥匆匆地打了招呼，“我先回去了。” 他得回家去好好挑挑衣服。 赵哥目瞪口呆——他认识连褚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激动的样子。 他也是第一次发现，连褚笑起来还是很可爱的，比他那些粉丝口中“高冷小天王”的模样可爱多了。 这才像是一个才刚要满20岁的大男生。 只是他这么反常，赵哥这样的老油条，一琢磨就知道不对劲。 “连褚！你要是谈恋爱的话，我要去给你的经纪人告状了啊！” 连褚已经听不见了。 他快步上了车，飞驰回家去，把整个衣柜的衣服通通翻了出来。 明明是女生约会前的剧情，连褚做起来也不觉得尴尬。 他试了几套，又觉得自己好笑。 ……才不是为了颜沐沐换的呢！每次首映不是都得仔细打扮么！看自己的电影，就是得沐浴焚香才好啊！ 对，就是这样的！ 这一夜注定是个无眠夜了。 第二天一大早，颜沐沐就偷偷摸摸地摸出了门。 时逢过年，老房子老街区早早地就有阿姨妈妈出来买菜买年货的，看到颜沐沐，还有人跟她打招呼。 “是302家的小姑娘吧？长得真好看，你妈妈说你是名校的哦！真厉害！有男朋友了吗？” 颜沐沐“啊”了一声。 这个问题本来只是老一辈人打招呼客气的问题，但是偏偏她今天是跟……连褚去看电影，这就让人很是尴尬了。 颜沐沐笑了笑，“没有呢……我同学在等我，先走了啊。” “去吧去吧，呵呵呵呵……” 结果她在楼梯口一转弯，便瞧见了带着墨镜靠在墙边耍帅的连褚。 颜沐沐：“……” 连褚低低地笑了一声，冲着她伸出手。 “走吧，同学？” 16.Chapter 16 第16章 颜沐沐被吓了一跳, 话都没来得及说，立马走上去把连褚往小角落里拉。 “你怎么来这里了？万一被人拍到怎么办啊！” 看到颜沐沐紧张兮兮的样子, 连褚低低地笑了。 “你笑什么啊……” 连褚曲起食指, 轻轻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我是什么生化武器吗, 都不能见人了？” 颜沐沐被他这个看起调笑实则带着一丝宠溺的语气吓得一个激灵，抖了抖, 后退了两步。 “你正常点……” 连褚耸了耸肩, 把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 “走？” 颜沐沐不动, 伸手推了推他，“你先去车上等我。” 她本来是约了连褚直接在电影院见的，但是连褚不同意, 说万一她被拍了，还会把狗仔路人一起带过去……最后决定让连褚的助理开车去接她。 哪知道连褚明目张胆地自己过来了。 虽然这小破居民楼，里里外外都是阿姨妈妈, 狗仔要想混进来也很扎眼, 颜沐沐还是觉得不能冒这样的风险。 连褚不肯动，“那你呢？” “我马上过来。” “为什么？” 颜沐沐默默地看了他一眼，“邻居见了会告诉我家里人的。” 连褚笑了起来，拽着她长长的围巾, 将她轻轻松松地拎出了楼道。 “不是说了同学吗？这么大年纪了还不能有个男性学弟了吗？” “……” 颜沐沐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这么大年纪了…… 这么大年纪…… 她喉咙里憋着一口血, 任由连褚拽着她的围巾, 把她带到了车上。 连褚今天不知道从哪儿弄了辆保时捷来, 停在陈旧的小区里，显得扎眼又不协调。 颜沐沐也不是没坐过更好的车，他们家以前的代步车比连褚这辆更好，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她恨不得连褚弄辆奇瑞qq来低调做人。 连褚看着颜沐沐把线帽拉到眼睛底下，遮住了大半张脸，用线中间的小缝隙看路，只露出温柔的嘴唇。 他突然有点蠢蠢欲动。 好在理智尚存，连褚知道这时候要是自己随心而动的话，颜沐沐可能会真的生气，只好按捺住了冲动，将她小心翼翼地塞进车里。 车里的暖气很足，颜沐沐把帽子和围巾一起拿了下来，又从包里翻了个口罩带上。 连褚：“？你干嘛？” 颜沐沐瞟了他一眼，“万一有私生，我带个口罩，他们拍到了也不知道是谁。” 连褚没什么表情，弯了弯唇，“你在心虚吗？” “……心虚什么？” “只是好朋友一起看个电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你也觉得，我们的关系是不能被拍到的吗？” “……” 颜沐沐把口罩拉过鼻尖，又一次把脸挡了个严严实实，只不过这次是只剩下一双猫一样的眼睛。 “开车。” “……哦。” 《围城》还未上映——由于颜沐沐并不想跟连褚坐在一起欣赏自己的脸，觉得太过于尴尬，所以他们的看电影计划往前移了不少，还挑了一部国外的科幻片，杜绝一切有可能的暧昧因素。 已经放了寒假，就算对工作党来说还是工作日，电影院周围依然不少手挽手走在一起的小年轻，也有一大帮学生模样的孩子一起来聚会。 连褚把车停到地下停车场，才刚熄火，颜沐沐已经全副武装好了自己，在这样的冬日，倒显得也不古怪。 她低着头，“我先去买票，你晚点再上来。” 连褚本来还不愿意，被颜沐沐一瞪，他还是妥协了。 毕竟能把她约出来已经不容易，这些小事就随着她去了，这样才好有下一次嘛。 坐在车里等了一会儿，连褚收到了颜沐沐的微信。 “上来吧。” 他笑了一声，这才小心翼翼地推开车门准备上楼。 哪知道还没来得及关门，不远处突然有闪光灯闪了一下。 真的是很轻很轻地闪了一下，停车场的灯光昏沉，换成一般人是绝对感觉不到的。然而连褚做了这么多年的艺人，敏感度已经很不一般了，只一瞬间就往那个角落里瞟了过去。 那人发现自己暴露，连忙往后躲了起来。 连褚只能看到他的一片衣角，立刻快步往那边跑去。他自己被拍还没什么，就怕他拍到了颜沐沐刚刚从他车上下来的照片。 别的不怕，怕的是颜沐沐因为这事儿困扰，以后离得他远远的。 连褚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脸色都沉了下来，脚步飞快。 那个偷拍的人应该是专业的狗仔，在混乱的停车场里绕了几圈，把连褚给甩开了。 连褚站在原地停了一会儿，嘴唇抿得紧紧的。 这一下耽搁了不少时间，楼上的颜沐沐也有些担心了，躲在角落的柱子后面给他打电话。 “还没来吗？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连褚的呼吸有点急，语气却很平淡，“没事，已经在往电梯走了。” 颜沐沐的表情严肃起来，“有狗仔吗？” “……”连褚不说话，隔了好一会儿，他才低低地笑了一声，“没有的事。” 颜沐沐挂了电话，犹豫了几秒钟，站起身，默默地去售票处换票了。 好在之后连褚也没再发现有被跟的情况，安全无恙地走进了电影院。 颜沐沐在角落给了他票，“一会儿我们一前一后进去。” 连褚：“……” 好好的一个约会，怎么就约成这样了呢。 只是颜沐沐的表情认真，他拗不过她，只能默默地从了。 最后一次。 连褚在心底发誓。 人家都是女生喜欢被宠着，喜欢听话的男朋友，所以不愿意找比自己小的男朋友，从颜沐沐把他当成“弟弟”的表现来看，她应该也是喜欢成熟一点的男人的。 连褚一直觉得自己还是比较成熟的，毕竟出道得早，不再是初中时那个啥也不懂的小屁孩了，应该还是能符合颜沐沐的取向的。 让让她也没事，女生嘛，还是得宠。 连褚想明白了，露出了宠溺的笑容，轻轻地勾了勾颜沐沐的手心。 “你高兴就好。” 颜沐沐：“……” 这人是吃错药了吗？人设崩了？ 她的目光露出了怀疑。 只是进了电影院里，连褚就笑不出来了。 虽然电影院里灯光乌漆嘛黑的，他到底还没有老花眼，还是能看清身边的人的。 他的两边都是情侣，两个大男人把他夹在中间，有种沉甸甸的无语感。 而颜沐沐——她坐在离他五六个位置以外的地方，连看清她的侧脸，都得连褚站起来才行。 距离远得令人窒息。 连褚的怒气在一瞬间就达到了顶峰。 科幻片也没啥好看的了，他咬牙切齿地掏出手机，站起身，避开坐着的观众，往厕所走去。 “颜沐沐，你出来。” 颜沐沐看着微信，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死孩子！ 17.Chapter 17 第16章 颜沐沐一时没理, 连褚那边的微信就一条接着一条地弹了过来。 黑暗的影院里, 她的手机以高频率闪一下闪一下的，终于引起了旁边人的侧目。 她有些尴尬, 最终还是握着手机快步溜了出去。 电影院的洗手间在门口, 拐弯进去是一面大镜子和共用的洗手台, 再里面才是男女分开的。 此时电影才开场没多久, 洗手间里相当安静。 颜沐沐轻手轻脚地往里走了几步, 接着就被里面伸出的一只手抓住了连衣的帽子。 连褚拎着她的帽子，拉着她躲着工作人员, 往隔壁刚刚结束的空场里走。 隔壁才刚结束, 阿姨已经打扫完了, 下一批观众还没开始检票，整个电影院里乌漆嘛黑的, 一个人也没有。 连褚把颜沐沐堵在门口, 外面的光线洒进来，照得他的脸一半明一半暗, 看起来颇有一些味道。 颜沐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低下头抿了抿唇, “干嘛？不是说要看电影吗？” 连褚被她的语气气笑了, 一只手撑在她耳边的墙壁上，弯了一点点腰, 和她的视线平行, “隔个十万八千里, 还叫什么看电影？” 颜沐沐振振有词：“看电影的精髓是看电影, 至于坐哪里，那都是次要的。再说了，有狗仔跟着你，你还不谨慎一点？” 连褚气得狠了，“我才不怕被拍呢！” “你想闹绯闻？” “那干脆就真的谈恋爱好了，那就不叫绯闻了！也不用怕被拍了！” 连褚低声喊出这句话之后，两个人都静了一下。 他舔了下后槽牙，发了狠，直直地盯着颜沐沐，非得逼着她给个答案出来。 颜沐沐有些难以置信地跟连褚对视了一眼，紧接着立刻转开了视线，语气弱了下来，“这种话就不要胡说了……”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连褚重重地锤了一下后面的墙，“咚”的一声，像是敲在了颜沐沐的心尖上。 她瑟缩了一下，抿着唇不说话。 为什么会这样呢？ 不是说好两看生厌互相讨厌的吗？ 连褚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颜沐沐并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家里破产之后，开始在意别人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自处，却频频被连褚打破了一开始的想法，想要低调做人，忍受一些圈子里的潜规则，但是连褚三两句话，就能让她咬牙切齿、火冒三丈。 不管是正向的还是反向的，连褚是真真切切地在影响她的情绪。 因为他纠结、因为他生气、因为他满足。 这种感情是什么样的，实际上她并不能肯定。 只是到了此刻，颜沐沐还是觉得自己比连褚大，是姐姐，要把他的想法拗回正道来。 他们俩是不可以谈恋爱的，不是不可能，是不可以。 别的就不需要再多想了。 “连褚，你还小……” 这应该算是万能的金句了吧？ 没想到因为这句话，连褚的怒气直线上升，“我在你心里，就是小学生吗？” “呃，那倒也不是……” “如果初中的时候，你是因为我没钱、年纪小、个子矮、长得不好看而拒绝我，现在又是什么理由呢？” 连褚咬牙切齿的话里信息量实在是太大，颜沐沐瞪大了眼睛，愣了好久。 这是什么意思？ “连褚，你在说什么？……” “吱呀——” 影院虚掩着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两个人站的位置一下就亮了起来。 连褚立刻按住了颜沐沐的头，将她往他自己的怀里按，不让外面的人看到她的模样。 好在工作人员也没有注意，而是很震惊，“怎么还有人在里面？刚刚阿姨没来打扫吗？” 连褚将口罩往上拉了拉，压着语气低声道：“抱歉，我们只是想找个地方说话，没经过允许就进来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这倒没事……”那员工嘟嘟囔囔的，似乎有点想抱怨。 “我们马上就走。” 说完，连褚用手挡着颜沐沐的侧脸，半搂半抱地快步把她带了出去。 那员工扭过头，盯着两人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 “这个人好像有点眼熟……” 连褚和颜沐沐离开了电影院，电影已经放了很久，也没心思再回去看了，便一前一后下了楼，回到了车上。 颜沐沐还在想连褚刚刚说的话，一直到系好安全带，眼见着连褚已经发动了车，她才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臂。 连褚侧目看着她。 颜沐沐眨了眨眼睛，“连褚，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初中的时候，我们认识吗？” 连褚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没什么异样的。 “不认识。” “那你……” “走了，吃饭去。” 连褚显然是不想说，颜沐沐欲言又止地盯着他看了很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实际上两个艺人也不方便吃一些大众的东西，这次又没有包餐厅的准备，最后还是选了一家隐私性很强的私房菜馆，来来往往都是娱乐圈的艺人和一些本地的有钱人，相对来说比较安全。 连褚显然是被刚刚的事情抽空了体力，整个人都有些提不起劲儿来，点完菜之后就沉默地坐在了她的对面。 颜沐沐也有些尴尬，抿着嘴，偷偷地去瞟他的表情。 就这样一连瞟了好几眼，连褚终于憋不住了，“为什么看我？” 声音低低的，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 听起来就能感受到低落。 颜沐沐“啊”了一声，假装随意地玩了一下筷子，“没有看你啊。” “看了。” “真的没有。” “看了。” “……” 这小学生对话无法进行下去，颜沐沐觉得自己被连褚的孩子气拉低了智商，干脆不说话了。 连褚其实也是今天被气狠了，他本来没打算这么快、这么直接地说的，想着要循序渐进，不能吓到她，甚至偶尔还在否认自己的内心。结果被颜沐沐一激，策划好的一切全都弃了，直球就这样傻乎乎地丢了出来。 这下这球可能要反弹到他脸上，把他砸死了。 连褚有点气馁，犹豫道：“就算，就算你接受不了我刚刚的话，那我们还能当姐弟吗？？” “……” “以后我每年为你写一首歌好不好？你想红我也可以帮你的，你别不理我。” 他这委屈求全的语气，听得颜沐沐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可是她确实也没有做好准备，并不是针对连褚，而是在这样的现状下，她没有办法能够真的全心全意地谈恋爱。 她也不想从此以后，和男朋友看电影要坐在隔着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任何地方都像做贼一样，一旦被人发现就要马不停蹄地逃跑。 她不想这样。 只是这话总是不能说出来的。 连褚看着她的表情，居然难得没有追问，而是贴心地转开了话题。 “电影……还看吗？《围城》，和甘导他们一块儿。” 颜沐沐“嗯”了一声，“看的。” “那到时候我来接你。” 颜沐沐还没来得及应声，她的微信突然弹了一下。 徐婉：“今天拿到了一个很棒的剧本邀约，下午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到公司来讨论一下。不方便的话，我等会儿给你发邮件。” 颜沐沐看了看面前的连褚一眼，生怕他下午还有什么更让人跌破眼镜的活动，连忙应声道：“我一会儿就过来，吃完饭就来。” “好的，那我在办公室等你。” 挂了电话之后，颜沐沐冲着连褚抱歉地笑了笑，“徐婉姐让我下午去公司说新剧本的事情……” 连褚“嗯”了一声，“我送你去。” 颜沐沐：“……” 连褚笑了一声，突然伸手，替颜沐沐整理了一下低头时有些乱飞的刘海。 “你别怕我。” 18.Chapter 18 第17章 连褚这样有点宠溺的语气, 倒搞得颜沐沐不知道该接什么好了。 她垂下眼，心里百转千回的, 最终都化成了幽幽的叹息。 “连褚……吃饭吧。” 两人沉默地吃了饭，然后由小天王大方地给颜沐沐当了司机, 送她去了公司。 连褚的那俩车很打眼, 颜沐沐从地下停车场下来, 就遇到了去车里拿东西的徐婉。 她有些尴尬地瞥了一眼后面, “徐婉姐。” 徐婉的眼神很奇怪，“你那个车, 是连褚吧？” “……是。” 按理来说徐婉应该是要斥责她一番的, 毕竟合同规定了艺人不可以私下谈恋爱, 但是这次徐婉却什么都没说。 “你们是一个公司的前后辈, 关系好点也没事。” 颜沐沐有点惊讶地张了张嘴, 刚想说些什么，想到了今天连褚的话，她还是叹了口气不说话了，乖乖地跟着徐婉上了楼。 因为和连褚的合作，颜沐沐的美貌总算是得到了一部分人的认可, 再加上《围城》早早地出了宣传片和片花，颜沐沐在里面几个镜头都相当漂亮，演技虽然单薄了一些, 但是现在到底是流量的时代, 她也算是用颜值征服了一部分的网民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 徐婉这边的剧本资源就比之前查无此人全靠公司人脉时能给到的好了不少。 徐婉一边走一边给颜沐沐解释了一下, “……是个大制作的片子，导演的名字你肯定听过，就是那个很有名的卢镇宇，前两年刚拿了大奖的那个。” 颜沐沐不好意思说自己没听过，只能呐呐地“嗯”了一声。 好在徐婉也没有发现，继续说道：“他的工作室早上联系了我们公司，邀请你去参演他的新片子。角色是女二，一个民国片，剧本是难得一见的好剧本，这几年民国片少，但是要能爆出来，那就是大爆了。” 颜沐沐总觉得徐婉是在铺垫，耐心地等着她说完之后，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觉得很好。徐婉姐是觉得有哪里不合适吗？” 徐婉尴尬地看了她几眼。 两人也已经走进了办公室，徐婉便顺手关上了门，轻声道：“卢导的风评不太好。” “啊……” “但是我听说，这次的投资方点了名要用连褚当男主，如果是一个公司的话，可以拜托他们团队多照顾一下。” 颜沐沐还是第一次真实地了解到圈内的特色文化。 “那……不知道片酬怎么样……” 徐婉看着她，看起来有点松了口气的感觉。 颜沐沐这么问，就说明她有些心动了——徐婉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所以是非观并没有那么强烈，她希望能把颜沐沐带红，这个机会确实是非常好了。 如果运气好，再拿个什么奖之类的，那颜沐沐就真的一飞冲天了。 “五百万，拍摄期90天。” “我接。” 颜沐沐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三个月的时间……虽然公司要抽成大半，但是到手的数字也相当可观了。果然这一行就是来钱快。 就算这个导演风评不太好，她随时随地带着助理，小心一些，他还能怎么样呢？ 看到颜沐沐的眼神，徐婉倒是有些愧疚了。 这个片酬，如果是懂行的人听一定会觉得啧舌，对颜沐沐这样的新人来说，实在是有些抬高了，高得让人觉得导演不安好心。 虽然说卢镇宇花名在外，这些年却也没闹出过什么事来，徐婉是业内人，只听说他风评不好，实际上几乎没有听说过受害人。 只是这片酬一开，她就是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徐婉叹了口气，把剧本放到颜沐沐手里，“你还是看了剧本再考虑考虑……最好回去问问家里人，再做决定。” 这也是她今天特地把颜沐沐叫来的原因，有些话还是当面说会更好一些。 “谢谢徐婉姐，那我回去看了再决定吧……新年快乐。” 颜沐沐欢欢喜喜地走了。 徐婉的办公室在五楼，颜沐沐按了电梯，正随意地翻着剧本，那电梯门就缓缓在她面前打开。 她收了本子，才跨出去一步，表情就顿了一下，“念念？” 马上就是农历新年了，大部分工作人员全都放年假了，没放假的都是因为艺人有工作跟着跑的，平时不在公司，所以整个京夏娱乐看起来都是安安静静的，来往的人比平时少了很多。 电梯里也不似平日那样热闹，只站了两个人。 两个人凑得极近，从颜沐沐的角度看过去，颇有些亲密的味道。 而且这两个人她都认识。 颜沐沐顿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接上了下一个名字，“……赵哥？你们俩怎么……” 傅念的脸有点红，不知道是暖气吹的，还是害羞的。 她偷偷地瞟了旁边的赵哥一眼，一把把颜沐沐拽进了电梯，“进来说。” “……” 颜沐沐还在震惊中回不过神来。 傅念和赵哥…… 她这时才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番赵哥的长相。 赵哥大名赵希明，三十来岁的模样，因为时时刻刻带着温柔的笑意，所以公司上上下下都喊他赵哥，显得十分亲切。 实际上赵希明也算得上是小帅哥一枚，毕竟娱乐公司嘛，他以前做经纪人的时候，也是要出镜的，所以经纪人一般都长得还可以，个子也高，比傅念要高了将近一个头。 只是颜沐沐一直觉得赵哥是个危险人物，他这几年能爬得这么快，才刚三十，做到这个位置，怎么看都不可能像是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温柔纯良的。 傅念似乎是猜到了闺蜜的想法，紧紧地扯住了她的手，“沐沐，一会儿去我家玩吧？” 她祈求般地看着颜沐沐，似乎是有话要对他说。 “嗯，好呀。” *** 傅念家颜沐沐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好在傅念她爸妈都不在家，颜沐沐也免去了被询问的过程，可以单刀直入主题。 “说吧，你跟赵哥……” 傅念坐在沙发上，捂着脸，看起来十分小女儿情态。 “哎哟，就是我觉得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嘛。” 居然还真是。 颜沐沐有些难以置信，“你们怎么认识的呀？” 一个才二十出头，一个三十来岁，怎么看都是两个圈子的人，哪来的交集呢？ “就上次我去你们公司找你，你不是去拍mv了人不在嘛，就那个时候认识的。” “……” 傅念“嘿”了一声，渐渐地也大方起来了。 比起颜沐沐的低调默不作声，傅念本来就是比较外向的一方，向来是大大咧咧有一句说一句的，除了一开始被好友看到了自己的单恋有点尴尬羞涩，过一会儿就变得坦荡起来。 “就是我喜欢他而已，但是赵希明应该觉得我很烦吧，每天缠着他。” “念念啊……” “沐，我这时候还挺庆幸有你的，至少我还能拿你当借口呢。”傅念笑了起来，“听说你的经纪人打算给你接个卢导的剧？我可是他的狂粉！又高又帅又年轻的大导演，天哪，你要是能跟他合作的话，能不能帮我要个签名？” 颜沐沐头疼地捂住了脑袋。 “我……尽量吧。” 傅念听出了她话里的犹豫，追问了好一会儿，颜沐沐都像只蚌壳一样，死憋着不说。傅念没办法，去厨房拿了一大堆小吃零食和饮料，放在茶几上，转了话题，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那你和连褚呢？发展得怎么样了？” “……” 颜沐沐的胸口又中了一剑。 “这也不能说？！沐，你变了，你不爱我了……” 颜沐沐抿了抿唇，“我今天跟连褚去看电影的时候，他对我表白了……” “哗啦——” 傅念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了，直接把茶几上的瓜子盘给撞翻了，瓜子撒了一桌子，传出一阵阵清香的味道。 她无瑕顾及，硬生生挤到了颜沐沐的旁边，死死地握住了她的手，表情看起来非常地惊喜。 “连褚？对你？表白？了？” “嗯……” “你是说，那个拿了两张金曲奖，素来高冷，的，小天王，对你，表白了？！” “……” 傅念按住了颜沐沐的肩膀，拖着她死命地摇晃了起来。 “小崽子！你飘了！！你都开始白天做梦了！！！！” 颜沐沐：“……” 连最好的朋友都不敢相信的事情，就这样切切实实地发生在了她身上。 颜沐沐直到现在，都过去几个小时了，还有种恍如梦中的感觉。 怎么会呢？ 怎么会真的是这样呢？ 颜沐沐叹了口气，“不过，我拒绝了……” 这下，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了。 好久之后，傅念才笑了起来，“颜沐沐，你可真是……”她重重地把颜沐沐抱住了，“真不愧是我的姐妹，富贵不能淫，美男不能屈！” “……” *** 颜沐沐过了人生中最不安稳的一个年。 翻了年去，又到了必须要还钱的时候，颜爸和颜妈的脸色看起来都不算好，只是强装出来的开心罢了。 颜沐沐看得心痛，吃完年夜饭之后，强行扯出了一个笑，陪着爸妈一起看春晚。 一直到节目过半，她才知道，今年连褚还上了春晚，有自己单独的一个节目。 之前压根没听他说起过……还邀请她出去玩看电影什么的，怎么都不去彩排练习的呢？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要参加春晚的样子。 颜沐沐在心里撇了撇嘴 倒是颜爸和颜妈议论了起来。 “我之前听隔壁奶奶家的小孙女说，这个小男孩才十几岁呢，已经很红了，很厉害的。” 这倒是真的，连褚的厉害，真的是人人都不得不承认的。 颜爸却有些不以为然，“还不是现在的小孩都愿意给他们这些人花钱，但是总有一天他们不喜欢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颜沐沐叹了口气，“爸，别这样说，有才华的人不需要靠粉丝的，他们就算不火了，也能给别人写歌，版权费也很厉害的。” 颜爸“哦？”了一声，饶有兴趣地看向了颜沐沐，“沐沐，爸爸还没空跟你好好聊聊呢，你是真心想做这个吗？当演员？” “……是啊。” 颜爸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但是还是像爸爸之前说的那样，有兴趣是最好的，千万不可以荒废了学业。” 颜沐沐垂下眼，“知道的。” 旁边的颜妈看不下去，连忙打岔道：“沐沐之前在那个娱乐公司兼职，那认不认识这个歌手呀？他是什么公司的？” 颜沐沐深深地叹了口气，“认识的。” 这个小天王不久前还在楼下等着她呢。当然这话颜沐沐可不敢说，不然妥妥地要被盘问了。 “那很厉害啊！隔壁的小孙女是他的粉丝，你以后还有机会碰到的话，帮忙要个签名吧？隔壁奶奶一直很照顾我们家的。” “……好。” 19.Chapter 19 此为防盗章　　可惜颜沐沐在电话的那头, 并没有体会到连褚的努力。 她笑了一声, “连少爷, 咱可别闹了，啊，乖，我马上到了。” 不就是腻歪么。 看谁先腻歪死谁。 “颜沐沐，你哄孩子呢？” 以前也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这个死女人真是十年如一日。 连褚愤愤地挂了电话。 颜沐沐目瞪口呆地握着手机。 助理看了她一眼, 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好一会儿她才默默地将手机塞回包里, 嗤笑了一声。 “一看就是没弟弟妹妹的, 哪有这样哄孩子的, 白痴。” 真是懒得和猪计较。 她捋了捋头发，又把头靠到了车窗的玻璃上, 继续休息了。 最后颜沐沐也没有迟到，按照规定的时间到了现场。连褚早就已经做好了服化, 看到她走过来, 凉凉地笑了一声。 颜沐沐：“……” 她不想理这个幼稚鬼，带着助理进去之后, 无情地关掉了化妆室的门。 连褚在背后轻轻地哼了一声。 按照公司的定位, 连褚所有mv里的主角都不会是他，一是为了避免和女主角产生绯闻, 二也是让他轻松一些, 再加上他基本没有写过情歌, 之前都拍得非常顺利。 这次的主打歌，连褚一反常态赶着憋了一首小情歌出来，还是男女生有一小部分对唱的，甜腻得要命，公司本来打算还是请年轻的男女艺人来拍，他只需要录一些唱歌弹吉他的画面插在其中就好。 但是因为连褚主动要求让颜沐沐来，这mv的男主，他也强行要自己上了。 公司被他的决定吓坏了，立刻让mv策划删掉了mv里的亲吻镜头，保证绝对不会引起粉丝的暴动。 连褚本来并不知道这件事，还是等一切都准备好了，听策划编剧说改了好几版的剧情，才知道原来的剧情里还有亲吻拥抱之类的亲密戏。 连褚说不出什么心里是什么滋味，又不能抓着他的脖子说“你赶紧给我加回去”，只能一个人坐在旁边生闷气。 他才不想和颜沐沐拍吻戏呢！ 哼！ 颜沐沐的速度很快，走出化妆室的时候，她已经看不出早上没睡醒时疲惫的模样了。 然而实际上两人的合作也并不顺利。 一方面是颜沐沐对连褚总是有点说不明白的想法，一边又嫌弃，一边又觉得，和他演情侣和别人不一样，怎么想都觉得很尴尬。 另一方面，连褚也是别扭矛盾的要命，眼神一会儿冷一会儿暖的，颜沐沐一抬头，他就冷着脸不跟她对视，人一低头，他的视线又不自觉地去追着人跑。 第一个场景就卡了好几次。 最后连导演都无奈了，“连褚，你看起来太冷了，想想自己谈恋爱的时候的样子嘛。” “……嗯。” 连褚皱着眉应了一声。 颜沐沐叹了口气，低声嘀咕：“谈恋爱也是要把人气死的。” 连褚跟她站得很近，很轻易就听到了她不自觉的碎碎念，“你说什么？” “没什么。” “我听到了。” 颜沐沐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连褚压低了一点点声音，“我说，我听到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你听到了，你是复读机卡带了吗？” 连褚被颜沐沐气得七窍生烟，看样子头发都要烧起来了。 “不拍了。” 眼见着他转身要走，颜沐沐急了，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连褚，你可别闹了啊。” 她正想着要不要认个错呢，就发现连褚的怒气突然缓和下来。 连褚扭过头，不自觉地把视线放在了颜沐沐的手上。 她软绵绵的小手正握着他的手腕，温温热热的，力气又小，好像轻轻一甩就能把她整个人甩飞出去一样。 连褚的心里翻起了滔天骇浪，难得有了手足无措的感觉。 他年少成名，人生几乎没受过什么挫折，最大的失败大抵就是情窦初开时颜沐沐给他的致命一击。 本来觉得这也是少不更事，长大了就忘了，可是等人再次出现之后，他才发现这个“长大后就忘了”里的先决条件“长大”似乎没有那么容易。 连褚无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后槽牙，似乎是要忍住什么即将喷薄而出的情绪。 颜沐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才注意到自己在片场做出了什么“大逆不道”的动作。 她有点紧张，立马甩开了连褚的手，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大家都在忙，没人注意到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连褚却又不高兴了，“为什么叹气？” “还好没人拍……我可不想再用绯闻上热搜了。”颜沐沐捋了捋自己的鬓角，“赶紧的赶紧的。” 她本来以为连褚又要跟她对杠了，甚至连后面软硬兼施的台词都想好了。 哪想到连褚难得居然没有反驳她，乖乖地站到了她面前。 颜沐沐瞪大了眼睛：“……” 连褚嗤笑了一声，“你谈过恋爱么？导演那是给你面子，你看看你刚刚那眼神，有什么甜蜜的感觉吗？” 两个恋爱白痴不相上下的水平，谁也别嘲笑谁。 可是颜沐沐可不这么觉得。 连褚主业是做音乐的，别的那都是来玩票的，就算mv拍得再尴尬，那还不是有一群粉丝捧着。 她就不一样了，她是来赚钱的，如果随便混混，那三千万啥时候能还的清呢？ 她得拼命去做才行。 等导演重新安排了拍摄角度和方案之后，摄像机再次动了起来。 颜沐沐一转刚刚别别扭扭的表情，变成笑得很……谄媚。 连褚是没看出她有什么喜欢的，有点像是在讨好。 啧。 让他看了就不舒服。 连褚干脆不动了，冷冷地开口道：“这么为难还拍什么？” 颜沐沐：“……” 她决定忍住。 不要跟白痴计较，为了钱，为了热度和知名度，忍住忍住忍住…… 再一次重来。 也许是颜沐沐纠结的表情有点可爱，连褚的眼神不自觉地缱绻起来。 这个傻瓜，或许真的不懂喜欢的感觉。 这样也挺好。 颜沐沐也发现了他眼神里的戏码，本来想说自己的鸡皮疙瘩要掉了，张了张嘴，又说不出话来。 她自己都没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红了。 一边的导演本来还在愁眉苦脸的，不经意间抬起头，看到的就是两人对视的画面。 他知道感觉来了。 “开始！开始开始！” …… 拍了两天，颜沐沐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怪不得圈子里这么多因为合作生情的情侣，当两个人都用最好的演技表演互相喜欢的戏码时，也许自己也会被骗到。 以为自己是喜欢他的，以为他也是喜欢自己的。 傅念这几天放元旦假，住在颜沐沐的公寓里玩，看到她茶饭不思、满面含春的模样，乐了。 “不会吧，你爱上小天王了？你不是前几天还说他是个神经病吗？” 颜沐沐一个枕头丢到傅念的身上，“别胡说八道好吗？我是入戏太深了。” 确实是入戏太深，一场mv都能给她拍出绮念来。 还不是都怪连褚，没事情搞得这么深情款款干嘛，还老是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颜沐沐捂着脸，惨叫了一声，倒回了床上。 她是真的对小屁孩没兴趣啊！ 连褚才19岁！还是她的嫡亲学弟！她是真的把他当弟弟看的呢！ 傅念在一旁，凉丝丝地笑，“你想得挺美，小天王粉丝遍天下，你就算入戏太深，人估计也看不上你。” “傅念，我要杀了你。” 颜沐沐恼羞成怒，冲过来抢走了傅念手上的零食，“我决定不给你去要签名专辑了！” “……” *** 一月21号，连褚的第三张个人专辑《心动》宣布发售。 其中的主打曲《小心动》公开网络音源两个小时内就刷新了全渠道的年度播放量，昭示了连褚小天王的巨大影响力。 颜沐沐已经预想到了自己也会被讨论——反正多半不会是什么好的评论，连褚的女友粉不少，她肯定是要被酸的。 为了保持自己良好的心情，她戒了好久的微博。 只是要完全不闻不听这件事是不可能的，毕竟徐婉已经放下了其他艺人的所有工作，专心开始运营颜沐沐的宣传人设。 寒假已经开始，颜沐沐心惊胆战地回了家。 颜爸还是不知道她已经休学的事情，但是已经听颜妈做了不少的铺垫。 “沐沐，听说你在京夏兼职的时候对演戏产生了兴趣？” 颜沐沐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又立马压住了表情，很平和地笑了笑，“对的……我想参加一些相关的活动，感觉很有意思呢。” 颜爸爸叹了口气，“虽然家里的情况不好，但是爸爸还是希望你能好好学习的，有什么爱好可以去做，但是不能荒废了学习才是。” 颜沐沐无数次庆幸，她爸是个对文娱类毫无兴趣的中年男人，不然按照连褚他的热度，她的名字早就该被提起无数次了，哪还能这样被蒙在鼓里。 “爸……” 颜沐沐有些开不了口。 颜爸爸摸了摸她的头发，“别让自己不开心了，有喜欢的事情，也可以去做做，别因为家里的事情……” 颜沐沐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 这样的爸爸，她怎么才能将他弃之不顾呢。 三千万……唉，三千万这磨人的小妖精。 只是到底今时不同往日，颜爸爸也要忙着去筹钱，不然年都过不好又要被人上门要债。而颜沐沐也接了徐婉的电话，让她下午回公司，晚上去参加一个电台节目。 颜沐沐愣了一下，“电台节目？” 徐婉“嗯”了一声，“你和连褚一起。” “啊？” “因为最近你们俩的事情闹得更加厉害了，还出现了cp粉，所以电台请了你们一起上，想增加一些话题度。是不露脸的活动，不用担心，小心点说话就好。” 颜沐沐都不知道，自己在家窝了几天，这个世界已经变天了。 20.Chapter 20 此为防盗章 连褚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轻轻地咳了一声, 拉过旁边的懒人沙发，然后把颜沐沐按下去, “你坐这里。” 颜沐沐被他巨大的手劲按得毫无反驳之力, 直登登地就坐了下去。 连褚转过身，在钢琴凳上坐下, “还没编曲, 先随便听听。” “哦，好的。” 他满意地点点头, 手指微动, 试了一下音, 紧接着，流畅的音乐从他的手指下缓缓流淌出来。 颜沐沐确实没什么音乐素养, 只觉得旋律很轻快, 听得让人心情都好了起来。 钢琴声一停下，她立马毫不吝啬地鼓了掌, “好听！” 连褚“嗯”了一声，“那肯定。” “……” 这话让人不知道怎么接。 “你以前听过我的歌吗？” 连褚扭头, 默默地看着颜沐沐。 颜沐沐有点尴尬, “那肯定听过啊。” 只不过不熟而已, 但是她到底是在京夏娱乐兼职过的员工好不好, 连褚这么红, 公司里经常会放他的歌啊, 学校的广播台里也会有人点, 还有她室友，有一阵经常外放。 虽然旋律都有点印象，但是万一连褚问她歌名，她还真想不起来几个。 连褚已经猜到了结果，都懒得再问了，弯腰在地上扒拉了两下，从一大堆a4纸里翻出了两张皱巴巴的纸，塞到颜沐沐手上。 “我从来没跟人合作过，你可别丢我的脸了。” 颜沐沐“啊”了一声，条件反射地回道：“那也是丢我自己的脸啊，怎么是丢你的脸呢？” 她需要知名度，所以不会假惺惺地说什么“我做不好的为了不拖累你还是去找别人吧”之类的话，mv的女主角本来就是赵哥和徐婉都让她去要的，现在连褚送上门来了，还附带一个feat的机会，她怎么都不能把机会客气出去了。 她需要钱，而越有名就会越有钱了。 所以连褚刚才说什么不嫌弃的…… 嫌弃也得忍着：） 当然，如果这得来不易的机会被她搞砸了，那被连褚的粉丝喷一顿黑一阵是免不了的了。 连褚有什么好丢脸的，指不定还能收到一大堆同情，觉得他是在公司的要求下带新人，结果带了个没实力的小倒霉呢。 “……” 连褚对这个不解风情的女人已经习以为常。 “看看歌词，有什么要改的吗？” 颜沐沐扫了一眼，只是她也不是词作，压根看不明白，只能大致地念了念。 “……是首情歌啊？” “嗯。” 歌词也不是很露骨，但是语句很甜，跟刚刚的歌倒是很搭的。 颜沐沐有点脸红，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写的肯定没问题啦。” 毕竟是小天王嘛，实力那肯定是杠杠的。 只是想不到她们初中居然还有这么个大名人，居然也没听傅念说起过。 连褚勾了下唇角，“那行。” *** 虽然连褚和颜沐沐的绯闻爆的轰轰烈烈，但是因为确实没什么实锤，一前一后的照片要洗也太容易了，再加上连褚的私生大粉头也出来说话，说连公子私下非常讨厌颜沐沐，安了所有粉丝的心。 就是带新人嘛，辱骂辱骂公司就完事儿了。 风声就这样一点一点平了下去。 连褚的新专辑主打终于开始启动制作，打乱了公司之前所有的安排，所以安排得非常着急。 徐婉第二天就收到了制作组不情不愿的邀请，让颜沐沐去给连褚feat。 这可是个惊天大消息。 徐婉看颜沐沐的目光霎时间就神奇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俩……真的没发生什么吗？” 颜沐沐挠了挠头，“倒也不是没什么……” “那是？” “就是我们俩好像是一个初中的学姐学弟诶，居然是校友。” “……” 徐婉可不信就因为一个初中校友的关系，连褚能让颜沐沐参与他的专辑，而且她还听说，本来主打歌都定下了，突然才说的换了，这才能重拍mv，加入女声部分。 颜沐沐的表情看起来确实没什么破绽，徐婉也不好再细问，便干脆地一点头。 “那几个剧本我全都推了。” “啊？为什么啊？” 颜沐沐有些着急，她已经收到了《围城》的片酬，正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拿回去给家里呢，突然说没戏拍了，可不得让她紧张起来。 “连褚的新专辑一月中旬就会开售，已经没多久了，《围城》也是要赶贺岁档的片子，等两边都面世之后，你的片酬就会飙升，现在接戏肯定要拍到年后，价格也不高，亏了。” 徐婉分析得头头是道的，“年后直接接个女主角，效率会更高一些，钱肯定更多。这段时间里，拍完mv之后，我会想办法给你去拿广告和杂志的拍摄机会，价格至少是五到六位数，不会让你在家待业休息的。” 她已经看出了颜沐沐就是个小财迷，知道说什么能让她心动。 颜沐沐也意识到，自己就是个业余的，肯定要听业内人的意见才好，想了想，就应了下来。 *** 两天后，连褚新歌《小心动》的demo和歌词就走公司流程，发到了徐婉的邮箱。 徐婉拿给颜沐沐听了，让她第二天马上去公司，做个声乐的紧急培训。 声乐课的老师是个音乐学院的老师，年纪看上去就很轻，最重要的是，她是连褚的狂饭。 听说颜沐沐跟连褚合作，她的眼神简直像是要把颜沐沐烧出个洞来。 颜沐沐只觉得头皮发麻，“老、老师，要不要咱们赶紧开始啊？时间有限……” 她也不想出大丑啊，虽然后期能修音，可是到时候录音棚外面会坐很多人呢，连褚也会看着，要是太丢脸，以后估计要被他嘲笑到死。 她都不想活了。 老师如梦初醒，终于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了，收了笑，翻开钢琴盖，带着颜沐沐开嗓。 只是这课教了才没半小时，老师就已经震惊得控制不住表情了。 “你不会腹式呼吸吗？” 颜沐沐“啊”了一声，“不会诶。” “以前有参加过合唱队吗？” “没有……” 她这一辈子所有的音乐细胞全部体现在一个地方了，那就是吹口琴，别的什么都没！ 那女老师的表情都快写在脸上了。 颜沐沐偷偷地瞧了她一眼，大概的意思就是“连少爷疯了吗找了个菜鸡来合作天哪这首歌要被这个女的毁掉了”，明晃晃的嫌弃，连遮掩都不带遮掩一下的。 老师又试了几个音，让颜沐沐跟着唱。 “……好吧，我们先休息一下。” 颜沐沐有点尴尬，默默地走到旁边，从包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十一点不到，离午饭也还有好久。 两分钟前，连褚倒是给她发了个微信。 颜沐沐本来是不想理的，想了想，他这么上道地挑她，还打算用主打曲带她飞，她决定也改善一下对小学弟的态度，便点了开来。 连褚：在干嘛？[可爱] 颜沐沐：“……？” 所以，[微笑]不能用了，于是开始[可爱]了吗？ 她想了想，手指飞快地敲动了几下。 “在学习。” “学什么？” “唱歌。” 连褚很快回了一串“……”过来，然后发了条语音。 颜沐沐抬头看了一眼，老师已经出去了，要么是去厕所了，要么是去给徐婉告她的状了。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在。 颜沐沐这才敢点开语音。 连褚的声线有种很特别的味道，辨识度极高，之前在他家的琴房里听他随口哼了几个调子，都觉得低沉又迷人，就是天生唱歌的声线。 这声音颜沐沐听得有点脸红。 “我来教你，我肯定比老师专业。” 声音从电子设备里传来，像是开了混响，说不清什么感觉。 短短一句话，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不用啦。” “用。” 回完这个字，连褚就失去了联络。 颜沐沐收起手机等了一会儿，那老师再也没回来。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连褚推开了练习室的大门，手上还拎了不少吃的。 他今天带了一顶棒球帽，脸上白白净净的，显得年纪更小了一些。 颜沐沐愣了一下，“你怎么……” 怎么真的来了？ “在附近。”连褚没什么表情，“先吃饭，吃完再开始。” “……哦，好的，谢谢了。” 连褚带的是大餐厅打包的外卖，拿过来还没凉掉，口味还不错。 两人大喇喇地坐在地上，面对着面，沉默地吃掉了外卖。 收拾好了东西之后，连褚才清了清嗓子，抿了一口矿泉水，“开过嗓了吗？” “嗯……勉强算是吧。” 反正她也不会腹式呼吸，也不会换气，干嚎了几声，就当开嗓了吧。 颜沐沐颇有些自暴自弃。 反正连褚说不嫌弃的。 连褚瞧了她一眼，从包里翻出一副耳机，插到自己手机上，身体转了个向，和颜沐沐肩并肩坐到了一起，又把其中的一只耳机塞进了她的耳朵里。 21.Chapter 21 此为防盗章　　这样就只能间歇性地听到几个比较高亢的声音了。 可惜颜沐沐在电话的那头，并没有体会到连褚的努力。 她笑了一声, “连少爷, 咱可别闹了, 啊，乖, 我马上到了。” 不就是腻歪么。 看谁先腻歪死谁。 “颜沐沐，你哄孩子呢？” 以前也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这个死女人真是十年如一日。 连褚愤愤地挂了电话。 颜沐沐目瞪口呆地握着手机。 助理看了她一眼，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好一会儿她才默默地将手机塞回包里, 嗤笑了一声。 “一看就是没弟弟妹妹的, 哪有这样哄孩子的, 白痴。” 真是懒得和猪计较。 她捋了捋头发, 又把头靠到了车窗的玻璃上, 继续休息了。 最后颜沐沐也没有迟到，按照规定的时间到了现场。连褚早就已经做好了服化，看到她走过来, 凉凉地笑了一声。 颜沐沐：“……” 她不想理这个幼稚鬼，带着助理进去之后，无情地关掉了化妆室的门。 连褚在背后轻轻地哼了一声。 按照公司的定位，连褚所有mv里的主角都不会是他，一是为了避免和女主角产生绯闻, 二也是让他轻松一些, 再加上他基本没有写过情歌, 之前都拍得非常顺利。 这次的主打歌，连褚一反常态赶着憋了一首小情歌出来，还是男女生有一小部分对唱的，甜腻得要命，公司本来打算还是请年轻的男女艺人来拍，他只需要录一些唱歌弹吉他的画面插在其中就好。 但是因为连褚主动要求让颜沐沐来，这mv的男主，他也强行要自己上了。 公司被他的决定吓坏了，立刻让mv策划删掉了mv里的亲吻镜头，保证绝对不会引起粉丝的暴动。 连褚本来并不知道这件事，还是等一切都准备好了，听策划编剧说改了好几版的剧情，才知道原来的剧情里还有亲吻拥抱之类的亲密戏。 连褚说不出什么心里是什么滋味，又不能抓着他的脖子说“你赶紧给我加回去”，只能一个人坐在旁边生闷气。 他才不想和颜沐沐拍吻戏呢！ 哼！ 颜沐沐的速度很快，走出化妆室的时候，她已经看不出早上没睡醒时疲惫的模样了。 然而实际上两人的合作也并不顺利。 一方面是颜沐沐对连褚总是有点说不明白的想法，一边又嫌弃，一边又觉得，和他演情侣和别人不一样，怎么想都觉得很尴尬。 另一方面，连褚也是别扭矛盾的要命，眼神一会儿冷一会儿暖的，颜沐沐一抬头，他就冷着脸不跟她对视，人一低头，他的视线又不自觉地去追着人跑。 第一个场景就卡了好几次。 最后连导演都无奈了，“连褚，你看起来太冷了，想想自己谈恋爱的时候的样子嘛。” “……嗯。” 连褚皱着眉应了一声。 颜沐沐叹了口气，低声嘀咕：“谈恋爱也是要把人气死的。” 连褚跟她站得很近，很轻易就听到了她不自觉的碎碎念，“你说什么？” “没什么。” “我听到了。” 颜沐沐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连褚压低了一点点声音，“我说，我听到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你听到了，你是复读机卡带了吗？” 连褚被颜沐沐气得七窍生烟，看样子头发都要烧起来了。 “不拍了。” 眼见着他转身要走，颜沐沐急了，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连褚，你可别闹了啊。” 她正想着要不要认个错呢，就发现连褚的怒气突然缓和下来。 连褚扭过头，不自觉地把视线放在了颜沐沐的手上。 她软绵绵的小手正握着他的手腕，温温热热的，力气又小，好像轻轻一甩就能把她整个人甩飞出去一样。 连褚的心里翻起了滔天骇浪，难得有了手足无措的感觉。 他年少成名，人生几乎没受过什么挫折，最大的失败大抵就是情窦初开时颜沐沐给他的致命一击。 本来觉得这也是少不更事，长大了就忘了，可是等人再次出现之后，他才发现这个“长大后就忘了”里的先决条件“长大”似乎没有那么容易。 连褚无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后槽牙，似乎是要忍住什么即将喷薄而出的情绪。 颜沐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才注意到自己在片场做出了什么“大逆不道”的动作。 她有点紧张，立马甩开了连褚的手，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大家都在忙，没人注意到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连褚却又不高兴了，“为什么叹气？” “还好没人拍……我可不想再用绯闻上热搜了。”颜沐沐捋了捋自己的鬓角，“赶紧的赶紧的。” 她本来以为连褚又要跟她对杠了，甚至连后面软硬兼施的台词都想好了。 哪想到连褚难得居然没有反驳她，乖乖地站到了她面前。 颜沐沐瞪大了眼睛：“……” 连褚嗤笑了一声，“你谈过恋爱么？导演那是给你面子，你看看你刚刚那眼神，有什么甜蜜的感觉吗？” 两个恋爱白痴不相上下的水平，谁也别嘲笑谁。 可是颜沐沐可不这么觉得。 连褚主业是做音乐的，别的那都是来玩票的，就算mv拍得再尴尬，那还不是有一群粉丝捧着。 她就不一样了，她是来赚钱的，如果随便混混，那三千万啥时候能还的清呢？ 她得拼命去做才行。 等导演重新安排了拍摄角度和方案之后，摄像机再次动了起来。 颜沐沐一转刚刚别别扭扭的表情，变成笑得很……谄媚。 连褚是没看出她有什么喜欢的，有点像是在讨好。 啧。 让他看了就不舒服。 连褚干脆不动了，冷冷地开口道：“这么为难还拍什么？” 颜沐沐：“……” 她决定忍住。 不要跟白痴计较，为了钱，为了热度和知名度，忍住忍住忍住…… 再一次重来。 也许是颜沐沐纠结的表情有点可爱，连褚的眼神不自觉地缱绻起来。 这个傻瓜，或许真的不懂喜欢的感觉。 这样也挺好。 颜沐沐也发现了他眼神里的戏码，本来想说自己的鸡皮疙瘩要掉了，张了张嘴，又说不出话来。 她自己都没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红了。 一边的导演本来还在愁眉苦脸的，不经意间抬起头，看到的就是两人对视的画面。 他知道感觉来了。 “开始！开始开始！” …… 拍了两天，颜沐沐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怪不得圈子里这么多因为合作生情的情侣，当两个人都用最好的演技表演互相喜欢的戏码时，也许自己也会被骗到。 以为自己是喜欢他的，以为他也是喜欢自己的。 傅念这几天放元旦假，住在颜沐沐的公寓里玩，看到她茶饭不思、满面含春的模样，乐了。 “不会吧，你爱上小天王了？你不是前几天还说他是个神经病吗？” 颜沐沐一个枕头丢到傅念的身上，“别胡说八道好吗？我是入戏太深了。” 确实是入戏太深，一场mv都能给她拍出绮念来。 还不是都怪连褚，没事情搞得这么深情款款干嘛，还老是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颜沐沐捂着脸，惨叫了一声，倒回了床上。 她是真的对小屁孩没兴趣啊！ 连褚才19岁！还是她的嫡亲学弟！她是真的把他当弟弟看的呢！ 傅念在一旁，凉丝丝地笑，“你想得挺美，小天王粉丝遍天下，你就算入戏太深，人估计也看不上你。” “傅念，我要杀了你。” 颜沐沐恼羞成怒，冲过来抢走了傅念手上的零食，“我决定不给你去要签名专辑了！” “……” *** 一月21号，连褚的第三张个人专辑《心动》宣布发售。 其中的主打曲《小心动》公开网络音源两个小时内就刷新了全渠道的年度播放量，昭示了连褚小天王的巨大影响力。 颜沐沐已经预想到了自己也会被讨论——反正多半不会是什么好的评论，连褚的女友粉不少，她肯定是要被酸的。 为了保持自己良好的心情，她戒了好久的微博。 22.Chapter 22 此为防盗章　　颜沐沐被他巨大的手劲按得毫无反驳之力, 直登登地就坐了下去。 连褚转过身, 在钢琴凳上坐下，“还没编曲, 先随便听听。” “哦，好的。” 他满意地点点头, 手指微动，试了一下音, 紧接着，流畅的音乐从他的手指下缓缓流淌出来。 颜沐沐确实没什么音乐素养, 只觉得旋律很轻快, 听得让人心情都好了起来。 钢琴声一停下, 她立马毫不吝啬地鼓了掌，“好听！” 连褚“嗯”了一声, “那肯定。” “……” 这话让人不知道怎么接。 “你以前听过我的歌吗？” 连褚扭头, 默默地看着颜沐沐。 颜沐沐有点尴尬, “那肯定听过啊。” 只不过不熟而已，但是她到底是在京夏娱乐兼职过的员工好不好，连褚这么红, 公司里经常会放他的歌啊, 学校的广播台里也会有人点，还有她室友，有一阵经常外放。 虽然旋律都有点印象, 但是万一连褚问她歌名, 她还真想不起来几个。 连褚已经猜到了结果, 都懒得再问了，弯腰在地上扒拉了两下，从一大堆a4纸里翻出了两张皱巴巴的纸，塞到颜沐沐手上。 “我从来没跟人合作过，你可别丢我的脸了。” 颜沐沐“啊”了一声，条件反射地回道：“那也是丢我自己的脸啊，怎么是丢你的脸呢？” 她需要知名度，所以不会假惺惺地说什么“我做不好的为了不拖累你还是去找别人吧”之类的话，mv的女主角本来就是赵哥和徐婉都让她去要的，现在连褚送上门来了，还附带一个feat的机会，她怎么都不能把机会客气出去了。 她需要钱，而越有名就会越有钱了。 所以连褚刚才说什么不嫌弃的…… 嫌弃也得忍着：） 当然，如果这得来不易的机会被她搞砸了，那被连褚的粉丝喷一顿黑一阵是免不了的了。 连褚有什么好丢脸的，指不定还能收到一大堆同情，觉得他是在公司的要求下带新人，结果带了个没实力的小倒霉呢。 “……” 连褚对这个不解风情的女人已经习以为常。 “看看歌词，有什么要改的吗？” 颜沐沐扫了一眼，只是她也不是词作，压根看不明白，只能大致地念了念。 “……是首情歌啊？” “嗯。” 歌词也不是很露骨，但是语句很甜，跟刚刚的歌倒是很搭的。 颜沐沐有点脸红，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写的肯定没问题啦。” 毕竟是小天王嘛，实力那肯定是杠杠的。 只是想不到她们初中居然还有这么个大名人，居然也没听傅念说起过。 连褚勾了下唇角，“那行。” *** 虽然连褚和颜沐沐的绯闻爆的轰轰烈烈，但是因为确实没什么实锤，一前一后的照片要洗也太容易了，再加上连褚的私生大粉头也出来说话，说连公子私下非常讨厌颜沐沐，安了所有粉丝的心。 就是带新人嘛，辱骂辱骂公司就完事儿了。 风声就这样一点一点平了下去。 连褚的新专辑主打终于开始启动制作，打乱了公司之前所有的安排，所以安排得非常着急。 徐婉第二天就收到了制作组不情不愿的邀请，让颜沐沐去给连褚feat。 这可是个惊天大消息。 徐婉看颜沐沐的目光霎时间就神奇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俩……真的没发生什么吗？” 颜沐沐挠了挠头，“倒也不是没什么……” “那是？” “就是我们俩好像是一个初中的学姐学弟诶，居然是校友。” “……” 徐婉可不信就因为一个初中校友的关系，连褚能让颜沐沐参与他的专辑，而且她还听说，本来主打歌都定下了，突然才说的换了，这才能重拍mv，加入女声部分。 颜沐沐的表情看起来确实没什么破绽，徐婉也不好再细问，便干脆地一点头。 “那几个剧本我全都推了。” “啊？为什么啊？” 颜沐沐有些着急，她已经收到了《围城》的片酬，正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拿回去给家里呢，突然说没戏拍了，可不得让她紧张起来。 “连褚的新专辑一月中旬就会开售，已经没多久了，《围城》也是要赶贺岁档的片子，等两边都面世之后，你的片酬就会飙升，现在接戏肯定要拍到年后，价格也不高，亏了。” 徐婉分析得头头是道的，“年后直接接个女主角，效率会更高一些，钱肯定更多。这段时间里，拍完mv之后，我会想办法给你去拿广告和杂志的拍摄机会，价格至少是五到六位数，不会让你在家待业休息的。” 她已经看出了颜沐沐就是个小财迷，知道说什么能让她心动。 颜沐沐也意识到，自己就是个业余的，肯定要听业内人的意见才好，想了想，就应了下来。 *** 两天后，连褚新歌《小心动》的demo和歌词就走公司流程，发到了徐婉的邮箱。 徐婉拿给颜沐沐听了，让她第二天马上去公司，做个声乐的紧急培训。 声乐课的老师是个音乐学院的老师，年纪看上去就很轻，最重要的是，她是连褚的狂饭。 听说颜沐沐跟连褚合作，她的眼神简直像是要把颜沐沐烧出个洞来。 颜沐沐只觉得头皮发麻，“老、老师，要不要咱们赶紧开始啊？时间有限……” 她也不想出大丑啊，虽然后期能修音，可是到时候录音棚外面会坐很多人呢，连褚也会看着，要是太丢脸，以后估计要被他嘲笑到死。 她都不想活了。 老师如梦初醒，终于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了，收了笑，翻开钢琴盖，带着颜沐沐开嗓。 只是这课教了才没半小时，老师就已经震惊得控制不住表情了。 “你不会腹式呼吸吗？” 颜沐沐“啊”了一声，“不会诶。” “以前有参加过合唱队吗？” “没有……” 她这一辈子所有的音乐细胞全部体现在一个地方了，那就是吹口琴，别的什么都没！ 那女老师的表情都快写在脸上了。 颜沐沐偷偷地瞧了她一眼，大概的意思就是“连少爷疯了吗找了个菜鸡来合作天哪这首歌要被这个女的毁掉了”，明晃晃的嫌弃，连遮掩都不带遮掩一下的。 老师又试了几个音，让颜沐沐跟着唱。 “……好吧，我们先休息一下。” 颜沐沐有点尴尬，默默地走到旁边，从包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十一点不到，离午饭也还有好久。 两分钟前，连褚倒是给她发了个微信。 颜沐沐本来是不想理的，想了想，他这么上道地挑她，还打算用主打曲带她飞，她决定也改善一下对小学弟的态度，便点了开来。 连褚：在干嘛？[可爱] 颜沐沐：“……？” 所以，[微笑]不能用了，于是开始[可爱]了吗？ 她想了想，手指飞快地敲动了几下。 “在学习。” “学什么？” “唱歌。” 连褚很快回了一串“……”过来，然后发了条语音。 颜沐沐抬头看了一眼，老师已经出去了，要么是去厕所了，要么是去给徐婉告她的状了。 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在。 颜沐沐这才敢点开语音。 连褚的声线有种很特别的味道，辨识度极高，之前在他家的琴房里听他随口哼了几个调子，都觉得低沉又迷人，就是天生唱歌的声线。 这声音颜沐沐听得有点脸红。 “我来教你，我肯定比老师专业。” 声音从电子设备里传来，像是开了混响，说不清什么感觉。 短短一句话，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不用啦。” “用。” 回完这个字，连褚就失去了联络。 颜沐沐收起手机等了一会儿，那老师再也没回来。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连褚推开了练习室的大门，手上还拎了不少吃的。 他今天带了一顶棒球帽，脸上白白净净的，显得年纪更小了一些。 颜沐沐愣了一下，“你怎么……” 怎么真的来了？ “在附近。”连褚没什么表情，“先吃饭，吃完再开始。” “……哦，好的，谢谢了。” 连褚带的是大餐厅打包的外卖，拿过来还没凉掉，口味还不错。 两人大喇喇地坐在地上，面对着面，沉默地吃掉了外卖。 收拾好了东西之后，连褚才清了清嗓子，抿了一口矿泉水，“开过嗓了吗？” “嗯……勉强算是吧。” 反正她也不会腹式呼吸，也不会换气，干嚎了几声，就当开嗓了吧。 颜沐沐颇有些自暴自弃。 反正连褚说不嫌弃的。 连褚瞧了她一眼，从包里翻出一副耳机，插到自己手机上，身体转了个向，和颜沐沐肩并肩坐到了一起，又把其中的一只耳机塞进了她的耳朵里。 两个人的呼吸离得很近，近得好像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一样。 连褚的语气淡淡的，但是听上去心情倒是不错。 “伴奏应该听过了吧？” “嗯。” “那听着伴奏听我唱，我现在唱你要唱的部分。” 颜沐沐点了点头，收敛心神，肃起表情，严阵以待。 连褚弯了弯唇角。 声音像是流水一样从耳机里流泻出来。 前面很长一段，连褚只是慢慢悠悠地打着拍子，一直到副歌快要结束的时候，他才开口，用比较高的调子哼了几句歌词。 颜沐沐在心里跟了几句，又忍不住在心里夸了一句。 真是神仙唱歌啊。 连褚哼了一会儿，又停下默默地笑了一声，接着又跟上，“……喜欢你，好喜欢你。” “每天都在为你心动。” 看谁先腻歪死谁。 “颜沐沐，你哄孩子呢？” 以前也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这个死女人真是十年如一日。 连褚愤愤地挂了电话。 颜沐沐目瞪口呆地握着手机。 助理看了她一眼，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好一会儿她才默默地将手机塞回包里，嗤笑了一声。 “一看就是没弟弟妹妹的，哪有这样哄孩子的，白痴。” 真是懒得和猪计较。 她捋了捋头发，又把头靠到了车窗的玻璃上，继续休息了。 最后颜沐沐也没有迟到，按照规定的时间到了现场。连褚早就已经做好了服化，看到她走过来，凉凉地笑了一声。 颜沐沐：“……” 她不想理这个幼稚鬼，带着助理进去之后，无情地关掉了化妆室的门。 连褚在背后轻轻地哼了一声。 按照公司的定位，连褚所有mv里的主角都不会是他，一是为了避免和女主角产生绯闻，二也是让他轻松一些，再加上他基本没有写过情歌，之前都拍得非常顺利。 这次的主打歌，连褚一反常态赶着憋了一首小情歌出来，还是男女生有一小部分对唱的，甜腻得要命，公司本来打算还是请年轻的男女艺人来拍，他只需要录一些唱歌弹吉他的画面插在其中就好。 23.Chapter 23 此为防盗章　　徐婉的语气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也不是着急，就是可以听出来的盘算。 “沐沐, 你看一下微博。” “嗯？” 颜沐沐顿了一下，也没问为什么, 直接切进了微博去。 她之前为了吃瓜和学习，关注了不少群内的媒体号和营销号，现在一刷新, 首页全部被她的照片刷屏了。 颜沐沐点开大图，发现还是模模糊糊的, 应该是谁在远处拿着长焦镜头放大了拍的图。 她的侧颜其实挺能打的，只是马赛克太厉害, 也看不出具体的五官，只能依稀看到她是在笑着的。 而这图的配字却跌破人的眼镜——“深情凝望，《围城》现场疑似连褚女友现身, 亲自陪伴工作！” 颜沐沐：“？？？” 从哪儿看出来的深情？ 开局一张图, 剧情全靠编吗？现在的营销号也太神经了。 偏偏只要扯上连褚, 群情就会变得很激愤, 仿佛所有人都失了智, 被营销号强行减智攻击了一样, “连褚女友”这关键词已经以火箭一样的速度上了微博热搜。 徐婉还没挂电话, 颜沐沐默默地叹了口气，把手机拿到耳边。 “徐婉姐, 我看到了, 抱歉……” 其实她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抱歉的。 明明只是那样的坐在旁边而已。 “沐沐, 我是在想，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炒一波？”徐婉的语气还挺轻松的，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一样。 颜沐沐“啊”了一声。 “到时候我买几个营销号和水军下场，先把这事儿的热度吵起来，然后你微博再发辟谣，讨论度就有了。” 徐婉这么说，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她不知道发这张照片的人有什么想法，还是单纯只是想脑补赚热度。但是借一波连褚的东风，对颜沐沐来说是利大于弊的。 徐婉在公司几年，都没有带出过什么比较有名头的人，现在赵哥信任她，把颜沐沐交给了她，她自然是要好好谋划一下的。 没想到这个女生的运气居然这么好，连老天都在帮她。 “你不用担心口碑，这个很容易就能洗了，本来就是误会罢了……到时候《围城》的演员表一公布，大家都会知道什么女朋友只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对你一点影响都没有。” 颜沐沐抬起头，盯着场内在准备的连褚看了一眼。 “可是，徐婉姐，我不想和连褚炒绯闻啊。” 她可不想和白痴扯上什么关系。 连褚这么讨厌她，她要是还厚着脸皮去借东风，跟倒贴有什么区别？ 更加要被他看不起了。 “沐沐，不是炒绯闻，只是给自己炒一些话题度——咱们京夏有一条铁律，那就是不许炒绯闻，你想炒，公司也不会愿意的。你只需要什么都别做，之后我帮你发个微博就好，不用担心了。” “连褚那边，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会知道，这件事根本不是我们做的，只是莫名其妙的新闻，他们就算想算账，也找不到我们头上。” “现在的年轻艺人这么多，你想要靠作品一点点起来，简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难度非常高的，很多人混了很多年还是底层龙套，现在有机会放在你面前，我不能让你放过这个刷脸熟的机会。” 既然徐婉都这样说了，颜沐沐自然也没什么好拒绝的了。 她的想法比较片面，作为经纪人，徐婉的决定一定更有利。 大家都是抱着赚钱的目的而已。 颜沐沐被说服了。 这个徐婉万分重视的八卦新闻，在傍晚的时候发酵到了高潮。 可能是因为热搜的原因，颜沐沐已经被徐婉找小助理接回了家，让她总结今天围观的学习成果，没有继续呆在现场了。 连褚结束拍摄换景的时候，在休息位上四处找了一圈，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人，立马皱起了眉。 周哥看到他的表情，以为他已经知道了绯闻的事，“我已经给公司打电话了，马上就处理好。一个还没出道的小艺人就想着拿你炒作，咱们公司现在是进了一批什么人呀……” 连褚喝水的手顿了顿，“什么炒作？” “……呃？” 周哥没想到他真的不知道，立马给他翻了手机出来。 微博刷了一圈，连褚几乎要被气笑了。 这颜沐沐果然是……为了红不择手段啊，看来自己的评价一点都没错，就是想红想要钱。 之前看她那么认真，还以为她是真的对这行产生了兴趣呢，原来都是装的。 两面三刀。 这种女人真是…… 连褚本来还在想，自己是不是误会了她，毕竟这样说一个女生，肯定让她有点受伤，他愧疚的时候还想要不要道个歉。 现在发现他真是想多了。 这样想来，觉得她已经改变了的自己，也像是个傻逼一样。 周哥觑了一眼连褚的表情，有些摸不准这个年少成名的小天王的想法。 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多愤怒，反倒是有点松了口气的感觉？ “连褚，你……”他压低了声音，“你的位置已经不需要靠绯闻来锦上添花了，而且说不定会触怒粉丝……” 连褚抿了抿唇，冷哼了一声。 “谁要跟颜沐沐炒绯闻啊！直接澄清吧！不然粉丝还以为我眼光有多差呢！” “……” “我能看得上她吗！这种人！” 得到了连褚的肯定，周哥立马准备好了澄清的微博，准备趁着晚上七八点的高峰时间，用连褚工作室的微博号发出来，稳定一下粉丝们的心。 哪知道他才打开工作室的官方号，舆论的风向又开始了乱斗。 徐婉用颜沐沐的微博发了一组图，虽然重要的地方都打了马赛克，但是还是能一眼就看出，这是《围城》拍摄的现场。 配字虽然没直接解释绯闻的事儿，但是却迂回地点出了当时的情况。 “人生第一部戏，就算是小配角，也要努力学习呀！加油~” 颜沐沐不是偶像明星，定位是要走演员的。 演员也会有人设，但是并不如偶像那么严苛，他们只需要有让人记住的特点就行，所以徐婉就准备给她一个“阳光元气”的标签。 颜沐沐年纪其实不算小，用这个标签会有时效性，等未来上了岁数，再阳光元气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但是她现在去跟那些走仙女人设的小花竞争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用个让路人心生好感的。 周哥看了一眼颜沐沐的微博，叹了口气，改变了计划。 现在他们再出来解释，就显得连褚真的和这个刚出道的小明星有什么关系了，越解释越混乱，还不如就让徐婉他们去解决。 只是被白白利用了一番，周哥也怕连褚真的发飙。 *** 晚上八点多，连褚洗漱完躺在穿上玩手机。 他记忆力很好，《围城》的剧本简单，背了没多久就全记下了，不太会出错。 连褚并不是什么很具有天赋的演员，他在音乐上的造诣几乎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但是第一部戏出来的时候，却是受到了不少的诟病，虽然最后拿到了最佳新人，但依然有人指责他演技很水，没什么灵魂，是占了剧本的便宜。 连褚为了做好这件事，停下了当时已经在筹备期的新专辑制作，去学习了很长一段时间，等到他开始拍摄《围城》的时候，连自己都感觉到了自己的进步。 就算再水，指导一下某些人还是足够了。 想到那个让他咬牙切齿的名字，连褚从床上坐了起来，懒懒散散地踩着拖鞋，去隔壁的琴房翻开了钢琴盖，皱着眉头停了一会儿，手指流畅地在黑白琴键上敲出一连串的音符。 调整了一会儿，连褚的眉头终于松了下来，从旁边拿了笔来，记下来这一段。 只是写完之后，他又对自己生了气。 这是在做什么呢？ 他这是想给谁写歌啊？ 疯了疯了，肯定是疯了！ 连褚自我厌弃了一番，把写好的乐谱丢到了一边，又气鼓鼓地回房睡觉去了。 *** 颜沐沐人未正式出道，先在连褚的粉丝圈里小红了一波。 她的微博一出，一大堆连褚的粉丝跑来感谢她，又成立了反黑组，紧急辟谣绯闻。 “只是一起合作的演员，希望营销号和黑粉对家可以不要带节奏了。” “用一张人家对剧情的照片也能脑补出一场大戏，我们连少爷的热度真是人人想蹭啊。” …… 因为这个微博，拍摄现场周边围观的粉丝更多了，有连褚的，也有秦左左的，而颜沐沐也为了自己的“好学”，不得不每天从早到晚陪着拍摄。 一个礼拜之后，拍摄场景从弄堂切到了学校里。 拍摄借用的学校不是公共场所，终于没粉丝能偷偷摸摸地远距离围观了。 颜沐沐第一次要上镜头，她凌晨四点多就醒了，一直翻来覆去地紧张着，把自己的手心都给抠破了。 24.Chapter 24 此为防盗章 颜沐沐：“？？？” 她刚想说要不要打个招呼, 秦左左便扭头去和甘霖说话了。 “……” 好吧。 第一天的工作比颜沐沐想象得要容易一些，虽然也被卡了一阵, 好歹也在估计时间内结束了拍摄。 徐婉一整天都守着她，等到天色黑了，甘霖喊了收工，才给颜沐沐说道：“一会儿还有个艺人的赞助商活动，我先走, 让司机送你回去可以吗？” 颜沐沐已经把妆发都弄了，脸色看起来有些累，头发也散乱地披在耳边。 她乖巧地点头, “没问题的, 徐婉姐，你先去忙吧。” 摆了一整天的表情, 她现在只想回家去睡觉。 只是车才开到半程，司机频频瞄了好几眼后视镜, 很有经验地开口道：“颜老师，我们被跟了。” “啊？” 颜沐沐一愣, 这才反应过来, “跟我们？为什么呀？是狗仔吗？” 难道是因为绯闻的事？那也应该去跟连褚才对吧, 没事跟她一个连脸都没露过的十八线，这不是浪费资源吗？ 司机又看了几眼后视镜, 突然踩下了油门, “不清楚。不过我们先把他甩开吧。” 颜沐沐抿紧了唇。 司机带着她在马路上绕了一个多小时, 终于把后面跟着的车甩开了。 好不容易回了公寓, 颜沐沐揉了揉眼睛，跟司机道了谢，拿着包动作迟缓地下了车。 好困啊。 徐婉给颜沐沐安排的公寓是京夏专门为艺人准备的公寓，1号楼2号楼都是京夏的，平日里其实没什么人，大部分艺人有了积蓄之后就会自己置房，要不就是剧组正好在本市拍摄，那些本市没房的也会来暂住一下。 要么就是新签约的十八线，来住的人也比较少，一般住自己家，要不就是有夜生活什么的，颜沐沐也碰不上。 再加上这公寓的安保极佳，都是京夏娱乐自己的人，颜沐沐住着也觉得很舒服。 她低着头刷指纹进了公寓楼，磨磨蹭蹭地摸到电梯那儿。 “啪！” 后面突然伸出了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颜沐沐顿了一下，也来不及思考了，立马尖叫起来。 是谁？是谁抓着她？ 这栋楼是要指纹锁的，谁能进来？是跟在她后面的吗？她刚刚关门的时候，有人混进来了？ 他想怎么样？是想要帮她拐卖了吗？ …… “别叫。” 颜沐沐还在胡思乱想中，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后面那人一只手拉着她，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惨叫。 只是这个姿势，后面那人就好像把她整个人都搂在怀里一样了。 还是背后杀。 颜沐沐一点旖旎的心思都没，狠狠地咬了一下那人捂着她嘴的手。 后面那人一时没察觉，被她咬了一下，痛得缩回了手。 颜沐沐气疯了，“连褚！你有病吗！想吓死人啊？” 她扭过头，用力甩开了连褚的手，退了好几步，跟他保持了两米的距离，转身瞪着他。 连褚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确定没破皮之后，双手插在口袋里，脸上没什么表情。 “刚刚干嘛甩开我？” “……” 颜沐沐刚想说哪有，突然瞪大了眼睛，“你刚刚跟着我？干嘛呀？有事吗？” 看来那个绕了半天才甩开的神经病就是连褚这个神经病了。 一定是特别的缘分，才能让这个神经病对着她发病。 连褚看她这样，非常生气，“你干嘛？” “什么我干嘛？” “你干嘛离我这么远，我身上有病毒吗？” “……” 这是重点吗？ 颜沐沐懒得吐槽，默默地看着他。 连褚抿着唇，灯光下居然看起来有点委屈。他静了一下，“好吧，对不起，我不应该吓你。” “……” “但是你今天在剧组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颜沐沐目瞪口呆，感觉自己可能失忆了。 连褚这语气听起来活像是她做了什么渣男的事——可是她做了什么啊？ 她有些说不出话来，结结巴巴道：“我、我怎么对你了？” 连褚皱着眉头，“你都不想和我说话。” “啊？” “我还是你的老师呢。” “……” “你还在微博说我人不好，我都没不理你。” “……” 颜沐沐觉得，连褚应该是疯了。 她默默无言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有些艰难道：“可是，我们其实也不是很熟……而且男女艺人本来就应该保持距离嘛，在剧组你还跑过来跟我说话，还跟到我家来，万一被人拍到，大家都不用混了……” 她还想还钱呢，这个连褚该不会是债主派来捣乱的吧？ 为了让他们还不出钱，然后利滚利？ 哇，那也太恶毒了吧！ 连褚听完，突然靠近了她几步，“谁跟你说我跟着你过来的？” “可是你不是开车跟着我们的车，跟到我家来了……” “我也住这儿，我回家不行吗？” “呃？” 连褚又往前走了几步，颜沐沐不得已后退，被他一步步逼到了电梯门前。 连褚伸出手撑在墙上，将颜沐沐卡在了他和电梯之间。 他人高马大的，像是一堵墙一样将人牢牢堵在了里面。 颜沐沐被他盯了一会儿，脸不受控制地红了。 好像有点离太近了。 她清了清嗓子，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连褚突然按了一下电梯的上行键。 “我住十八楼，你呢？” 颜沐沐脸上的红晕还没有褪下去，听到这问题，条件反射地答道：“11楼。” 连褚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留个微信吧。” “啊？” “怎么看起来傻乎乎的……”连褚轻轻地笑了一下，摸了摸下巴，“可以一起吃夜宵啊。住得这么近，晚上如果结束的晚，也可以一起叫外卖。” 颜沐沐觉得，自己可能是跟不上连褚的脑回路了。 “叮——” 电梯在这样沉默尴尬的气氛中到了。 颜沐沐背靠在电梯门上，前面就是连褚，没地方可以调整位置，门一开她就得跌进去。 连褚眼疾手快地缩手，单手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电梯门一开，连褚走了两步，将她放下。 颜沐沐连耳朵都红了，抖着手指着连褚，说不出话来。 连褚也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不好意思……” 只是他看到颜沐沐的表情，好像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一样，突然想了想，“你是不是，没男朋友啊？” “关你什么事！！！” *** 一想到被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小学生调戏了，颜沐沐气得想把沙发给吞了。 回到家，她重重地瘫在沙发上，眼神放空，心情复杂。 连褚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这样？ 难道高冷小天王只是人设吗？ 不像啊，徐婉姐不是说，他在公司里的形象也是比较冷淡的吗？ 除了冷淡，还有点毒舌嘴贱——颜沐沐默默地给他加了几个形容词，一把抓过旁边的抱枕，发泄般地锤了几下。 要搁她们家还有钱的时候，她刚刚就已经暴揍连褚了！ 现在只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了。 颜沐沐选择性遗忘了刚刚自己压根没反应过来的事儿，把一切都归结为她要忍气吞声，不得不被连褚暗地里调戏了一把。 一长得挺帅的小伙子，怎么跟个饥渴的猥琐男似的呢！ 颜沐沐在心里怒骂了几句，突然想到，连褚刚刚搂她那一下，好像是很绅士地只用手臂碰到了她的腰，身体压根没有碰到，就像是紧急时刻不得已的动作而已。 好吧，就算不猥琐，那再之前为什么要壁咚她？ …… 颜沐沐把脑袋闷进了抱枕里。 明天没有她的戏份，她决定不去剧组了，眼不见为净，省的胡思乱想的。 颜沐沐自我放空了一会儿，敷了个面膜，躺在沙发上拨了个语音出去。 两三声，那头就飞快地接起了电话。 “沐沐！你可终于联系我了！我还以为你去跳黄浦江了呢！我还想着是不是要打110去捞你了！” “……傅念，绝交吧。” 手机那头传来了夸张的笑声。 傅念和颜沐沐是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好朋友，现在在政法学院学法律，颜沐沐和京夏的那份合同就是她找人帮忙一起看的。 颜家出事的第一时间，傅念就知道了这件事，她想着要帮帮好闺蜜，但是傅家只是普通的人家，家里并不是什么富豪，只是因为本地人世世代代的积累，有几套房子，以前好巧不巧地和颜家住在隔壁，这才认识的颜沐沐。 后来颜家搬去了大别墅，颜沐沐和傅念的感情也没有变淡，一直这样延续了下来。 前一阵颜沐沐的心情很乱，如实跟傅念说了，傅念担心她，也知道应该给她一些空间，便一直没有联系她。 “叔叔好点了吗？” 傅念一问，颜沐沐呆了一下。 25.Chapter 25 此为防盗章　　“……” 她在心中怒骂了连褚一百遍, 最后还是向生活低头了。 不管这个人有多神经病, 至少人家也是刚拿了最佳新人的……神经病，再加上又是《围城》的男主角, 肯定是最熟悉剧本的人，跟他学习一下, 应该能学到很多。 而且小天王还特地跑来指导她这个刚发了黑帖的“黑粉”，简直是宽宏大量了。 颜沐沐憋出一个虚情假意的笑, “那就麻烦您了。” 说着, 她翻开了剧本。 文艺青年们老是说生活就像电影, 颜沐沐决定和连褚演到底算了。 好好看看他拿得是什么剧本！ 连褚挑了挑眉，翻了一页, “就这里先来吧。” 他挑了一场女三安慰女主的戏码, 也就是在这里, 女主改变了对女三嫉妒的心态，真心诚意地想跟她做好朋友了。 颜沐沐有点紧张, 深吸了一口气, 才开口念了半句台词，就被连褚叫停了。 “不是这样的，你现在在读课文。”连褚想了想，“发声的方法太刻意了, 就用你普通说话的感觉就好。”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颜沐沐到底是没上过镜头的人, 就跟小时候诗朗诵一样, 只要一开口, 就会习惯性地矫揉做作起来。 颜沐沐试了几次，基本都是读着读着就变成诗朗诵了。 连褚笑了一声，很耐心地给她解释道：“一般我接的本子都是现场收音，不用后期合成的。早说让你别来了吧。” 被他这么一刺激，颜沐沐的天灵盖仿佛突然打开了，七窍通了个全。 再开口的时候就是普通说话的腔调了，虽然有些刻意，但是至少是正常的语气。 连褚听了没几句，又开始不满意。 “你这个人设是很阳光的，小太阳，小天使，不能这么死气沉沉的……” 颜沐沐不理他。 连褚摸了摸下巴，“姐姐，你在学校里应该也没当过小太阳吧。” “……” “你是什么初中毕业的啊？” 颜沐沐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你真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呀？” 颜沐沐觉得他有点怪怪的，皱起了眉头。 初中？ 初中能有什么事，她连早恋的班车都没坐过，还能有个啥事啊。 连褚噎了一下，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尴尬地笑了笑，“你记性还挺差的……好了好了，我们继续。” 在连褚的突击下，颜沐沐总算是理解了节奏、语调、情绪表现等等听起来很悬的东西。 “演一个角色，目的是把她演活，你就是她，她就是你，要让观众有代入感，你不能冷着脸去安慰别人，这样的演绎就是失败的。” 连褚难得耐心这么好，大有要谆谆教导颜沐沐一番的趋势。 只是颜沐沐却觉得诡异。 这小学生是怎么回事？怎么性格奇奇怪怪的？不久前还说她拜金女、不想跟她搭戏，早上的时候还说她花痴，现在一下就变了？ 连褚把能说的都说得七七八八，合上了剧本。 “其实……你干嘛这样看我？” 颜沐沐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连老师，您现在是连褚吗？” 会不会是有两个人格……或者有七八个人格那样的…… “……” 连褚把剧本塞她怀里，“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懂的。我走了。” “你怎么知道我聪明？” 连褚顿了一下，“……我看你长得就一脸花痴的样子，脑子一定很灵吧？” 颜沐沐默默地笑了笑。 “呵呵。” 今晚杀小学生，谁拦都没用。 她握紧了拳头，对自己发誓道。 *** 徐婉并不知道连褚去辅导了颜沐沐一下午，只当是老师去的，晚上还特地发微信问她怎么样。 颜沐沐已经觉得身体被掏空，打着精神勉强回了个“还挺好的”。 徐婉发了个语音过来。 “沐沐，这部剧的片酬虽然一般，但是是你的出道作，还是要重视一点才行，后面就会顺起来了。” 颜沐沐当然知道这很重要，只是她水平确实就是还未入门的菜鸡。 她只好拿出高考的精神来应付这场战役。 不就是把角色演活吗？ 还能比三角函数图形还难吗！ 就在颜沐沐和剧本死磕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几声。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妈。” 颜妈妈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忧愁又温柔，“沐沐啊，在复习吗？” “……” 颜沐沐其实还没有把自己已经休学的事情告诉家里，她虽然说了，一定会帮爸爸还掉三千万，绝对不会让他去坐牢，但是其实这话到底有没有被放在心上还是个问题。 毕竟，颜沐沐从小就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可能在颜爸颜妈眼里，她除了学习，别的基本都不会。 自然也不信她能从哪里弄来三千万了。 颜沐沐犹豫了一番，还是决定晚些、等到瞒不住了再说。 她虽然不是圣母，默默无闻无私奉献，却也不想她爸妈愧疚。 “没有，准备要休息了。妈，最近你和爸……” 颜妈妈叹了口气，“你爸爸已经振作起来了，正在到处找人筹钱。前几天我们也报警了，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那个朋友找回来。”顿了顿，“会变好的，你就好好读书就好了，别担心家里了。” 颜沐沐小心翼翼地“嗯”了一声。 她自然知道，颜妈妈就是在安慰她。 三千万呢，哪有那么容易好筹的——要是真能筹到，早干嘛去了呢？树倒猢狲散，看到他们家倒台，估计不少人心里乐着呢。 颜沐沐虽然不懂做生意的事情，却也知道这几年家里起势碍了不少人的眼。 她爸爸是做海运的，海运这块就是一杯羹，很多人都想来分，他们家分走了一大块，剩给别人的就少了。 生意场上，哪有真朋友呢。 “还有，这个月的生活费……” “妈。”颜沐沐打断了她，勉强笑了一声，“我都这么大了，哪还好意思拿生活费啦。你放心吧，我存了不少私房钱呢。你先和爸一起想办法啦，别担心我了。哦对了，千万别让他做傻事！” “沐沐啊……”颜妈温温柔柔的，只是叹气的时候让人心疼，“宝贝，辛苦你了，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颜沐沐垂着脑袋，语气没什么异样。 “知道的。” 挂了电话之后，她身心俱疲，毫无形象地躺回了床上。 三千万啊……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她决定把三千万列为世界上最讨厌的事。 暂时还没有第二讨厌的，非要选的话，那就连褚吧。 不是说凡事有一就得有二么，一家人还是整整齐齐的好。 颜沐沐搞了个备忘录，把“三千万”和“连褚”分别列为最讨厌的事情“一号”和“二号”，这才心满意足地睡了。 *** 晚上十点二十分，连褚才回到家，就收到了经纪人的夺命连环call。 他脱了鞋，坐到沙发上，懒洋洋地接起来，“什么事？” 经纪人姓周，和连褚共事了快两年了，早就习惯了他的脾气。 知道他不喜欢没事的适合被人打扰，也没介意他有些不好的语气，“下午去哪儿了？合作方找你呢，怎么人突然就不见了……” 连褚没回答他第一个问题，“找我什么事？” “新专辑的制作，这次营销团队会外包给别的公司，合作模式还在商议阶段，你看你有什么要求吗？” 连褚其实今年才19岁，就算是在新星倍起的娱乐圈里，那也算是年龄很小的艺人了。 只是他手握两张金曲奖专辑，入行三年，没人敢真把他当小孩子对待。 连褚想了想，“你看着弄个合同，到时候我看了再说好了。麻烦你了，周哥。” 经纪人干脆地应了，又提醒了他一下最近的几个通告。 “《围城》马上开机了，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准备吧，别的也没什么了。” 连褚“嗯”了一声，在经纪人即将挂电话的时候，他又突然喊住了人。 “说起来，周哥，我是从江津初中毕业的这件事，有没有写进我的个人资料里啊？” “……” 经纪人愣了好一会儿，“我一会儿查查……” “没事，要是哪里没写的，你就帮我补一下吧，谢谢了。” 挂了电话之后，连褚托着下巴静坐了好一会儿。 就算颜沐沐忘了初中的事，百度一下总会吧？ 难道这个小笨蛋，连拍戏之前百度一下合作对象的资料这种小事都不知道吗？ 要不要提醒她一下？ 连褚考虑了一会儿，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是别了，不然她以为自己多在乎她似的——还不就是个拜金女么？啧。 26.Chapter 26 此为防盗章　　一直等到连褚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 颜沐沐终于坐在椅子上乐了起来。 看来这场battle，是她赢了！ 想到被连褚调戏了这么久, 终于连褚也被她调戏了一回，颜沐沐一个人在旁边笑了好一会儿，只觉得身心舒畅。 只是连颜沐沐自己都没想到, 就她挑的这个小角落，这么偏的位置, 都能被人偷拍到图，还上了波热搜。 第一场戏还没拍完，颜沐沐就接到了徐婉的电话。 徐婉的语气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也不是着急，就是可以听出来的盘算。 “沐沐，你看一下微博。” “嗯？” 颜沐沐顿了一下，也没问为什么，直接切进了微博去。 她之前为了吃瓜和学习，关注了不少群内的媒体号和营销号，现在一刷新，首页全部被她的照片刷屏了。 颜沐沐点开大图, 发现还是模模糊糊的, 应该是谁在远处拿着长焦镜头放大了拍的图。 她的侧颜其实挺能打的，只是马赛克太厉害，也看不出具体的五官, 只能依稀看到她是在笑着的。 而这图的配字却跌破人的眼镜——“深情凝望, 《围城》现场疑似连褚女友现身, 亲自陪伴工作！” 颜沐沐：“？？？” 从哪儿看出来的深情？ 开局一张图，剧情全靠编吗？现在的营销号也太神经了。 偏偏只要扯上连褚，群情就会变得很激愤，仿佛所有人都失了智，被营销号强行减智攻击了一样，“连褚女友”这关键词已经以火箭一样的速度上了微博热搜。 徐婉还没挂电话，颜沐沐默默地叹了口气，把手机拿到耳边。 “徐婉姐，我看到了，抱歉……” 其实她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抱歉的。 明明只是那样的坐在旁边而已。 “沐沐，我是在想，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炒一波？”徐婉的语气还挺轻松的，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一样。 颜沐沐“啊”了一声。 “到时候我买几个营销号和水军下场，先把这事儿的热度吵起来，然后你微博再发辟谣，讨论度就有了。” 徐婉这么说，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她不知道发这张照片的人有什么想法，还是单纯只是想脑补赚热度。但是借一波连褚的东风，对颜沐沐来说是利大于弊的。 徐婉在公司几年，都没有带出过什么比较有名头的人，现在赵哥信任她，把颜沐沐交给了她，她自然是要好好谋划一下的。 没想到这个女生的运气居然这么好，连老天都在帮她。 “你不用担心口碑，这个很容易就能洗了，本来就是误会罢了……到时候《围城》的演员表一公布，大家都会知道什么女朋友只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对你一点影响都没有。” 颜沐沐抬起头，盯着场内在准备的连褚看了一眼。 “可是，徐婉姐，我不想和连褚炒绯闻啊。” 她可不想和白痴扯上什么关系。 连褚这么讨厌她，她要是还厚着脸皮去借东风，跟倒贴有什么区别？ 更加要被他看不起了。 “沐沐，不是炒绯闻，只是给自己炒一些话题度——咱们京夏有一条铁律，那就是不许炒绯闻，你想炒，公司也不会愿意的。你只需要什么都别做，之后我帮你发个微博就好，不用担心了。” “连褚那边，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会知道，这件事根本不是我们做的，只是莫名其妙的新闻，他们就算想算账，也找不到我们头上。” “现在的年轻艺人这么多，你想要靠作品一点点起来，简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难度非常高的，很多人混了很多年还是底层龙套，现在有机会放在你面前，我不能让你放过这个刷脸熟的机会。” 既然徐婉都这样说了，颜沐沐自然也没什么好拒绝的了。 她的想法比较片面，作为经纪人，徐婉的决定一定更有利。 大家都是抱着赚钱的目的而已。 颜沐沐被说服了。 这个徐婉万分重视的八卦新闻，在傍晚的时候发酵到了高潮。 可能是因为热搜的原因，颜沐沐已经被徐婉找小助理接回了家，让她总结今天围观的学习成果，没有继续呆在现场了。 连褚结束拍摄换景的时候，在休息位上四处找了一圈，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人，立马皱起了眉。 周哥看到他的表情，以为他已经知道了绯闻的事，“我已经给公司打电话了，马上就处理好。一个还没出道的小艺人就想着拿你炒作，咱们公司现在是进了一批什么人呀……” 连褚喝水的手顿了顿，“什么炒作？” “……呃？” 周哥没想到他真的不知道，立马给他翻了手机出来。 微博刷了一圈，连褚几乎要被气笑了。 这颜沐沐果然是……为了红不择手段啊，看来自己的评价一点都没错，就是想红想要钱。 之前看她那么认真，还以为她是真的对这行产生了兴趣呢，原来都是装的。 两面三刀。 这种女人真是…… 连褚本来还在想，自己是不是误会了她，毕竟这样说一个女生，肯定让她有点受伤，他愧疚的时候还想要不要道个歉。 现在发现他真是想多了。 这样想来，觉得她已经改变了的自己，也像是个傻逼一样。 周哥觑了一眼连褚的表情，有些摸不准这个年少成名的小天王的想法。 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多愤怒，反倒是有点松了口气的感觉？ “连褚，你……”他压低了声音，“你的位置已经不需要靠绯闻来锦上添花了，而且说不定会触怒粉丝……” 连褚抿了抿唇，冷哼了一声。 “谁要跟颜沐沐炒绯闻啊！直接澄清吧！不然粉丝还以为我眼光有多差呢！” “……” “我能看得上她吗！这种人！” 得到了连褚的肯定，周哥立马准备好了澄清的微博，准备趁着晚上七八点的高峰时间，用连褚工作室的微博号发出来，稳定一下粉丝们的心。 哪知道他才打开工作室的官方号，舆论的风向又开始了乱斗。 徐婉用颜沐沐的微博发了一组图，虽然重要的地方都打了马赛克，但是还是能一眼就看出，这是《围城》拍摄的现场。 配字虽然没直接解释绯闻的事儿，但是却迂回地点出了当时的情况。 “人生第一部戏，就算是小配角，也要努力学习呀！加油~” 颜沐沐不是偶像明星，定位是要走演员的。 演员也会有人设，但是并不如偶像那么严苛，他们只需要有让人记住的特点就行，所以徐婉就准备给她一个“阳光元气”的标签。 颜沐沐年纪其实不算小，用这个标签会有时效性，等未来上了岁数，再阳光元气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但是她现在去跟那些走仙女人设的小花竞争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用个让路人心生好感的。 周哥看了一眼颜沐沐的微博，叹了口气，改变了计划。 现在他们再出来解释，就显得连褚真的和这个刚出道的小明星有什么关系了，越解释越混乱，还不如就让徐婉他们去解决。 只是被白白利用了一番，周哥也怕连褚真的发飙。 *** 晚上八点多，连褚洗漱完躺在穿上玩手机。 他记忆力很好，《围城》的剧本简单，背了没多久就全记下了，不太会出错。 连褚并不是什么很具有天赋的演员，他在音乐上的造诣几乎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但是第一部戏出来的时候，却是受到了不少的诟病，虽然最后拿到了最佳新人，但依然有人指责他演技很水，没什么灵魂，是占了剧本的便宜。 连褚为了做好这件事，停下了当时已经在筹备期的新专辑制作，去学习了很长一段时间，等到他开始拍摄《围城》的时候，连自己都感觉到了自己的进步。 就算再水，指导一下某些人还是足够了。 想到那个让他咬牙切齿的名字，连褚从床上坐了起来，懒懒散散地踩着拖鞋，去隔壁的琴房翻开了钢琴盖，皱着眉头停了一会儿，手指流畅地在黑白琴键上敲出一连串的音符。 调整了一会儿，连褚的眉头终于松了下来，从旁边拿了笔来，记下来这一段。 只是写完之后，他又对自己生了气。 这是在做什么呢？ 他这是想给谁写歌啊？ 疯了疯了，肯定是疯了！ 连褚自我厌弃了一番，把写好的乐谱丢到了一边，又气鼓鼓地回房睡觉去了。 *** 颜沐沐人未正式出道，先在连褚的粉丝圈里小红了一波。 她的微博一出，一大堆连褚的粉丝跑来感谢她，又成立了反黑组，紧急辟谣绯闻。 “只是一起合作的演员，希望营销号和黑粉对家可以不要带节奏了。” “用一张人家对剧情的照片也能脑补出一场大戏，我们连少爷的热度真是人人想蹭啊。” …… 因为这个微博，拍摄现场周边围观的粉丝更多了，有连褚的，也有秦左左的，而颜沐沐也为了自己的“好学”，不得不每天从早到晚陪着拍摄。 一个礼拜之后，拍摄场景从弄堂切到了学校里。 拍摄借用的学校不是公共场所，终于没粉丝能偷偷摸摸地远距离围观了。 颜沐沐第一次要上镜头，她凌晨四点多就醒了，一直翻来覆去地紧张着，把自己的手心都给抠破了。 等到了剧组之后，甘霖还怕她紧张，趁着颜沐沐化妆的时候，特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说了一下今天的戏。 颜沐沐虚心地把导演的话记了下来，看着工作人员在操场上搭设备，自己跑到了树荫下，翻来覆去地看剧本。 可惜什么都看不进去。 坐了没一会儿，旁边突然有脚步声传来。 颜沐沐抬头看了一眼，连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旁边，只是表情看起来有些不情不愿的。 “你在干嘛？” 27.Chapter 27 此为防盗章　　“你试试。” “啊？” 颜沐沐顿了一下, 扭过头去。 恰好这时，连褚也扭头看向她, 两人从肩并肩坐在一起, 突然变成了面对面四目相对——连呼吸仿佛都要交错的距离。 实在是有些太近了。 颜沐沐觉得自己的耳根有点热，悄悄地往后退了一点。 连褚却不依不饶地凑了上来, “你试试啊, 我看着你。” 看着……需要这么近吗？ 颜沐沐已经开始疑心自己的牙齿上有没有沾上菜叶了，他这个距离, 估计连她的虫牙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按着连褚的肩膀, 把他推得远了一点点, “那你离我远点, 不然我紧张。” 连褚挑了挑眉，果然往后靠了一点点。 是真的一点点, 大概几公分的距离，肉眼都已经可见了呢！ 颜沐沐张了张嘴，还是发不出声音, “……再远点。” 连褚又往后靠了一点点。 恰好耳机里的伴奏到了需要她开口的地方, 颜沐沐深吸了一口气,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脆顶着害羞就发出了声。 直到这时候，她才发现连褚的词写得有多……令人尴尬。 每一句都像是表白神句, 在这种空荡荡的教室里, 和一个男人面对面唱这样的词, 颜沐沐觉得自己的体温即将突破40度大关。 她低下头，自我催眠自己，要把这事儿彻底当成一个工作。 只是她一只手拿着歌词纸，另一只手的手指却牢牢地扣住了自己的掌心。 连褚听着听着就笑了。 颜沐沐低着头，并没有发现他唇边的笑意。 好不容易唱完了她的部分，她抬起头，连褚已经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颜沐沐看着他伸手按了手机，按掉了伴奏，心霎时吊了起来，语气也紧张兮兮的。 “是不是很难听？” “还行，ktv水准有了。” 颜沐沐难得没有反驳连褚的毒舌吐槽，倒是有些松了口气的感觉，“还有ktv水准啊？那还行了……” 她被刚刚那个老师吓得以为自己就是个五音不全，自己掉坑里去就算了，万一把连褚带下去了，那真是全公司的罪人，万死难辞其咎了。 连褚顿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啊”了一声。 “你还挺可爱的。” 颜沐沐也愣住了。 “连褚，你……”她用歌词纸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不给他看到自己的表情，“怎么能用可爱这种词来形容姐姐呢！很没礼貌的。” “……” 连褚默默无言地看了她一会儿，从地上爬起来，居高临下地朝着颜沐沐伸出手。 “起来。” “干嘛呀？” 颜沐沐还以为他要站起来跟她决斗，很是紧张地问了一句。 连褚眼睛一瞪，“起来，教你练声。” “哦……” 颜沐沐偷偷地觑了他一眼，没去扶他的手心，而是自己撑了下地板，从地上蹦跶了起来，抬手拍了拍裤子。 连褚的手还伸在外面。 她没有按照他的剧本走，让他有点不爽。 连褚不是会压抑自己情绪的人。 既然不爽了，那就要报复回去。 颜沐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人高马大的连褚就走到了她面前，挡住了她面前大半的光线。 “你干……” “嘛”还没有说出来，连褚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颜沐沐的掌心温热，但是连褚更温暖一些，一碰到，两人都像是被烫到了一下，有电流顺着血液从心脏穿流而过，蔓延到四肢百骸。 只是握了一瞬，连褚便松了手，轻飘飘地开口道：“我又不是没洗手，干嘛这么嫌弃？” “……” 颜沐沐咬着牙，眼睛都要爆眶而出的样子，“连！褚！今晚杀猪，谁说都不好使！” 连褚还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冲着她抬了下下巴，仿佛完全无视了她在说什么。 “发个do的音我听听。” “……” 一下午，颜沐沐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鱼，被掐着脖子拎出水，抖了抖，又压着脖子按回水里去。 如此反反复复，她也没觉得自己有啥长进，痛苦程度却逐渐加深。 鱼哭了水知道，她哭了谁知道？ 连褚也没指望着她一日飞升，趁着天将将黑的样子，终于松口放了人。 “唱歌是要靠天赋的……” 颜沐沐有气无力地瞪了他一眼。 连褚无声地弯了弯唇角，“你没啥天赋，好在声线还不错。” “嗯？” “给你的词都是甜甜的，你可爱一点就好了，有什么不行的地方，后期修一下，没问题的。” 这哪是一般的甜啊，简直就是…… 颜沐沐怎么都想不到，看起来像是个冷面魔王一样的连褚，居然能写这么甜的情歌。 简直令人跌破眼镜。 颜沐沐已经没力气跟他呛声了，答了个“哦”，摇了摇手，拎着包就打算回家去休息。 连褚赶紧拉住她的手腕，又触电般地松开了。 “我送你。” “不用了……再被拍到，那才是真的麻烦啊……” 连褚突然好像就被这句话给激怒了，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有些冷漠起来。 “随便你。” 他先一步开门走了。 颜沐沐看着连褚怒气冲冲的背影，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个人……这么不识好歹的吗？ 传绯闻到底是伤害谁的粉丝啊！ 他搞不清吗？ *** 颜沐沐又去公司上了几天声乐课，《围城》就宣布了全片杀青的消息。 这也代表着，连褚的主打歌马上要进入紧锣密鼓的准备阶段。 天气已经很冷了，出门都必须穿厚重的大衣、戴围巾了。 颜妈担心颜沐沐受凉，打了电话过来，让她赶紧回家去拿一些厚衣服。 颜沐沐咬了咬唇，应了下来。 是到了摊牌的时候了。 拿到《围城》片酬的那一天，颜沐沐拿着银.行.卡，趁着夜色打车回了家。 颜爸和颜妈似乎已经习惯了老旧的出租屋，颜沐沐进去的时候，两人还说着话，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沐沐回来啦？吃晚饭了吗？今天没有晚自习吗？怎么都不先打个电话回来？……” 颜沐沐换上拖鞋，站在门边，一动不动。 颜妈念叨了半天，看她还站在原地，皱起眉头，嗔怪道：“怎么不进来？” “爸、妈……”颜沐沐的声音乖乖的，还带着一点点紧张，“我想跟妈妈说几句悄悄话。” 她悄悄地吐出了一口气。 颜妈和颜爸对视了一眼。 “可以啊。”颜妈笑了笑，转身握住了女儿的手，拉着她一边碎碎念，一边往房间里走，“我们都好久没能说说悄悄话了呢，唉，我的乖女儿啊……” 自从家里出事之后，所有人都过得兵荒马乱的，哪有好好说话的时间呢。 颜妈带着颜沐沐走进卧室，关上门，拉着她在床边坐下，“沐沐想跟妈妈说什么呢？” 颜妈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仿佛仍然是那个衣食无忧的太太，只是比之前更多了一些烟火气罢了。 颜沐沐低着头，不敢看她妈妈的眼睛。 “妈，我……我休学了。” “休学？为什么？” 颜沐沐的手握得紧紧的，仿佛要给自己力量。她从包里摸出卡，小心翼翼地塞到她妈妈手上，“我读不下去了。家里都这样了，我没有办法……妈，你别告诉爸爸，他会自责的。” 颜妈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颜沐沐不敢隐瞒，把这几个月的事、自己的选择完完全全地交代了出来。 “……真的，我不想这样了，不想看到爸妈因为债务奔波，每天担心有人上门来要钱。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颜妈深深地叹了口气，“可是，你更喜欢念书，不是吗？” 颜沐沐从小到大都是好学生，读书这件事，已经从责任一点点变成了习惯。 她咬着牙，低着头，不让她妈妈看出端倪来，“不是的，我也很喜欢拍戏，我也喜欢这种感觉，很多事情要尝试了才知道……” 什么感觉，要她仔细地描述出来，大概就是日进斗金的感觉吧。 颜沐沐也没有撒谎，她确实喜欢这样赚钱的感觉。 家里正是最艰难的时候，颜爸已经借遍了亲朋好友，收获寥寥无几，大家都知道颜家就算度过这场劫也无济于事了。 听警察那边说，颜爸的那个朋友也露了行踪，只是应该也是赔不出钱来的。 要是能赔出来，也不会跑了。 已经是末路了——哪怕现在他们俩还能撑着，如果还不出钱，最后债务还是会落到女儿身上的。 颜妈妈说不出任何责怪的话来。 颜沐沐的选择是为家庭的牺牲，她比谁都清楚。 母女俩沉默了许久许久。 颜妈终于深深地叹了口气，“沐沐，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 颜沐沐忍不住，落下泪来。 “我……沐沐，妈妈不知道应该……” 颜妈妈也落了泪，沉默下来。 颜沐沐的手机就在这时震动了一下。 她擦了擦眼泪，隔着水汽划开屏幕，看了一眼。 连褚：不在家吗？ 连褚：还是已经睡了？ 颜沐沐盯着那两行字看了一会儿，又暗灭了屏幕。 “妈，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爸，最近他应该也没空看娱乐新闻。这些钱你先拿去用，我这边没关系，衣食住行公司都包了。放心，是大公司，京夏娱乐，就是我之前打工兼职的那家，你知道的。明年……最多后年，三千万，我一定能挣出来……” …… 躺在沙发上的连褚皱着眉，反复确认着手机。 真的没有新消息。 28.Chapter 28 此为防盗章　　颜沐沐其实没想到, 连褚会知道她的微博, 居然还把她气头上发的评论给记下来了。 大明星难道不应该是日理万机、忙得停不下来、完全不关注网络舆论的吗？ 而且底下这么多喷他的、阴阳怪气酸他，他为啥都不去查查是谁, 偏偏把她捉出来了呢？ ……看来真的是八字不合。 颜沐沐心想, 他之前还私下说她拜金呢，现在她也偷偷黑他一次, 算是打平了。 至少在她的心中打平。 颜沐沐收拾了一下表情，无视了连褚轻微扭曲的面容，朝着他尊敬地点了点头。 “连老师，那我先过去了。一会儿见。” “……” 看着颜沐沐走掉的背影, 连褚瞪大了眼睛。 他一把拿掉了墨镜, “她是在挑衅我吗？” 助理和经纪人一脸茫然。 “连褚？你们之前认识吗？”经纪人哥哥在他旁边问了一句。 “……” 连褚觉得自己有苦难言。 他一开始是在歌手部门出道的，和赵哥关系好也是因为因为一些私交。 但是经纪人是他现在独立制作组的，总不能当着他的面说，他是在赵哥办公室看到了颜沐沐的简历，还不小心记下了她的微博号吧, 这样对赵哥也不好, 容易惹人非议。 最重要的是, 他要怎么对着经纪人开口说, 他们公司的一个人新人，因为被他背后说了两句, 就化身了黑粉头子呢？ 连褚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个脸。 记仇. jpg 他默默地记下了颜沐沐最后得意的小表情。 哼。 颜沐沐转眼就把这偶遇忘到了脑后。 她在徐婉姐的带领下, 先去和《围城》的导演甘霖打了招呼。 甘霖对她相当满意, “本人比照片更好看, 也符合我想要的样子。” 第一次被大导演夸奖，像是小说里的剧情。颜沐沐有点不好意思，低头道了谢，便在跟主位隔了几个位置的椅子上坐了，翻出了剧本准备起来。 等连褚走进来的时候，会议室里陆陆续续已经坐了大半的人。 所有人看到他，都可以肯定一件事。 小天王心情很差。 这人不会这么小肚鸡肠，还在气那条评论吧？ 虽然连褚只有19岁，但怎么也不是小学生了，应该……不至于这样吧？ 颜沐沐心里嘀咕了几句，脸上倒是依然平淡，还带着礼貌又不走心的笑意。 毕竟她是会议室里最新的小菜鸟。 连褚的眼神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并没有按照惯例坐在甘霖旁边，而是直接坐到了颜沐沐旁边的旁边。 两人当中空出了一个位置。 颜沐沐不理解他的意思，歪着头去看他。 恰好和连褚对上了眼。 连褚勉强勾了勾唇，笑得冷飕飕的，眼神里却是嫌弃，仿佛坐到她旁边就会中毒一样，所以故意空了个位置出来羞辱她。 颜沐沐：“……” 这人真的是小学生吧？ 她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和小弟弟计较。 没了battle的对象，连褚也觉得没意思了，小动作闹腾了几下，见颜沐沐真的彻底无视他，安静了下来，默默地拿了笔，把手架在会议桌上，手指上架着笔，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圈。 房间里有些小声音，还有媒体在安排拍摄位置。 颜沐沐渐渐地紧张起来。 要命。 其实这时候也看不进什么剧本了……反正台词都背出来了，要怎么表现，徐婉也找人来教过她了，剩下的事儿就是听天由命。 合约都签了，总不能把她退回家去吧？ 大不了被议论几句好了。 而且娱乐圈里这么多没演技的演员，也混得风生水起的。 她也刷脸总行吧！ …… 颜沐沐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眼神低调地转来转去，渐渐不自觉地被旁边的连褚吸引过去。 连褚的手指又细又长，骨节分明，满足手控的一切要求。 此时这只手微微地蜷着，中指和虎口架着细细的笔，食指一敲一敲的，那笔就在他的虎口转圈。 颜沐沐以前还不理解手有什么好看的，现在，看到连褚这样随意地转着笔，她都能偷看个停不下来，突然就理解了手控。 就在颜沐沐发愣的时候，那连褚突然感觉到了她的目光。 他嘴唇一动，无声地吐出了两个字。 “花、痴。” “……” 颜沐沐决定不忍了，找个夜深人静的地方把他绑了，敲诈一笔，然后还了钱，就跟他同归于尽。 连褚看她被气到了，终于散了冷空气，哼笑了一声。 就在两人你来我往个没完的时候，剧组的大小演员都到齐了。 导演甘霖站起来关了会议室的门，清了清嗓子，“大家好，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甘霖，是《围城》的总导演，之后会和大家一起工作一段时间。” “废话也不多说了，这里还有媒体朋友们着急呢，那我们就直接开始试读，第二场第一幕开始。” 颜沐沐深吸了一口气。 毕竟只是试读会，虽然她心里紧张得要命，好歹最后还是没出什么岔子，安安稳稳地过了。 只是颜沐沐觉得自己念词的时候，声音都有些打抖了。 徐婉也觉得她发挥得一般，有些不满意。 “沐沐，你一会儿跟我一起回公司吧，马上要开机了，找公司里的老师突击一下。” 京夏里什么老师都有，而且是全天候到位的，很符合大公司的气质。 颜沐沐很不好意思，“嗯”了一声，点了头。 虽然甘霖没说什么，她也想表现得好一些。 这是她未来十年的工作了，颜沐沐从小优秀惯了，做什么都想做到最好。 等两人一起回了公司之后，徐婉便出去忙别的事情了，剩下颜沐沐一个人在房间里等老师过来。 房间没有关门，颜沐沐想着老师很快就会到，所以留了个缝隙，让老师方便直接推门进来。 当然，在门外聊天的闲言碎语，传进来的时候也方便了很多。 “那个颜沐沐，什么来头啊？进来第一部戏就能参演秦左左和连褚的戏？是从别的地方跳过来的吗？” “没听说过，我之前听旁边办公室有人说，好像是以前在公司里做兼职的实习生诶！” “啊？是那个时候搭上了赵哥吗？” 门外的几个人不屑地笑了两声。 颜沐沐很想冲出去骂他们一顿，可是她又不能这么做，只好憋着，逼着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手上的剧本上。 外面的人依然聊得忘我。 “……如果真勾了赵哥的话，干嘛不配个独立经纪人，还要让徐婉姐带？” “就是啊，莫名其妙的新人来分资源。要是她不来，《围城》的机会应该就是我们几个竞争了吧？” “应该也不是吧，婉姐哪能拿到这么好的机会，我们跟着她这么久，也才只能给网剧配配戏，最好也不过是上星剧的女四，什么时候拿过大电影啦？” “指不定正好有了呢？而且连褚也是我们自己公司的，说不定是给公司面子……啧。” “……” 颜沐沐听明白了。 外面这三四个人，应该都是徐婉姐带的艺人。 每个经纪人手上的资源是有限的，所以如果带了几个艺人的话，就要大家一起分、或者竞争。 他们应该是觉得，她抢走了这碗本应该分的羹，所以才背后吐槽她的。 只是这种事，辩解也没用。 颜沐沐掐着自己的掌心，逼着自己面不改色。 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和体谅——她过来就是为了赚钱还债的，别的都无所谓。 但是想想还是有点生气。 颜沐沐从小到大，很少直面这样赤.裸裸的恶意，所以也没法一时半会儿就习惯了。 外面几个女生还在闲聊。 这里的房间都是教室，有琴房、舞蹈房等等各种，平时都是给练习生用的，一般很少有人会过来，确实是聊八卦的好地方。 只是这次，这几个女生却没这么好运了。 “你们在说什么？” “哎呀，就是……”那女人说到兴头上，正准备和人分享呢，突然被好友拉了拉衣服。她反应了过来，颤颤巍巍地扭过头去。 连褚正站在十步开外的地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徐婉手下没什么大佬，大部分都是新得不能更新的小虾米，平时没什么活动，基本是没机会接触连褚这种咖位的巨星的。 29.Chapter 29 此为防盗章　　就算是愁眉苦脸的表情, 依然挡不住她姣好精致的五官, 完全不同于后天人造的美人，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会被吸引的清纯美貌。 好像她坐在哪里，哪里就是风景。 此时, 颜沐沐手上拿着一份如有千斤重的合同, 上面早就已经签好了字, 但是她却还在为要不要拿上去而踟蹰不已。 她只在大厅里坐了没一会儿，脸上的汗都还没吹干, 旁边就有穿着高跟鞋职业装的女人走过，看到她，脚步顿了一下。 “……沐沐？你今天怎么来了？” 颜沐沐抬起头，看见来人, 立刻条件反射地挡住了那合同, 尴尬地笑了笑。 “路姐，好久不见了。” 她觉得脸上的汗已经滴下来了, 但是却没有手去擦, 只能咬着嘴唇忍着。 看到她的动作，路姐一愣。 那合同的模样十分熟悉, 路姐毕竟是在京夏娱乐里呆了十来年的老员工，就算颜沐沐挡住了一部分, 她也眼尖地看了出来 这是一份艺人合约。 路姐的眼神变了一下。 京夏娱乐作为娱乐圈里的金字招牌，一路捧出了不少知名演员歌星, 这些年隐隐约约有一哥的趋势。 颜沐沐大一大二的假期在京夏里做过兼职, 当时进来的时候, 她做的是办公室助理，完全就是小公主来体验人生的。 路姐就是她那时候的领导。 颜沐沐进来兼职了没几天，就在员工食堂被当时演员部的经纪人赵哥相中，专程跑到了他们小办公室来挖人，打算说服了颜沐沐出道去拍戏做演员。 当时颜沐沐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只是赵哥不死心，一连找来了好多次。 最后她说了以学习为重，毕竟是全国top4的名校，怎么都想读完再说，理由充分，情感真挚，这才勉强劝退了赵哥。 这件事路姐比谁都清楚。 所以现在看到颜沐沐拿着艺人合约，路姐的表情有点微妙，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只是她也是老油条了，知道没必要拆穿，便放软了语气，贴心地问道：“……是来找人的吗？” 面对路姐的关心，颜沐沐似乎有些难堪，说什么都难以启齿，牙关松了又紧，最终还是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 只是她这几个月里已经学会了隐忍、沉默，倒也不觉得有什么过不去的了。 路姐看她这样子，也知道不好再说什么，轻轻地和她打了招呼，转身离开了。 等路姐的鞋跟敲击地面的“哒哒”声渐行渐远之后，颜沐沐整个人的气都泄了，脸色也越发苍白。 她已经没办法了，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这样签这个合同。 合同她在一周前就已经仔仔细细地看过了，虽然有点像是卖身契，但是赵哥也前前后后地把利害给颜沐沐讲清楚了。 这是京夏娱乐十年的艺人约，对艺人的种种都有多加束缚，但相应的，资源也一定会给到位。 她家那三千万的负债，出名之后也许只是一部剧的片酬，轻而易举就能还清了。 颜沐沐想到她爸那么大年纪，老泪纵横站在天台上的模样，哭着对她和她妈说对不起的模样，想到这几个月来发生的种种，想到她斩钉截铁地声音…… “爸，我会还的。这笔钱，我来还。” 她深吸了一口气，抚平了那合同书上的褶皱，不再犹豫。 *** 颜家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几乎可以说是“灾难”。 颜沐沐出生在一个经济状况相当优越的家庭，所以她当初才能这么潇洒地拒绝赵哥的邀请。 不差钱，比起赚钱出名，还是学业为重，何况她的学校还这么好，不可能轻易舍弃的。 这是颜沐沐当时的想法。 只是几个月前，颜爸爸一脸苍白地回到家，宣告了颜沐沐一家安稳生活的终结。 她爸爸在一年前给好友做了担保，借了一亿的贷款，结果朋友的生意失败，破产跑了，作为担保人的颜爸爸就跑不掉了。 “他说他要接盘一个烂尾楼，马上那边要引建地铁线路，一年之内就会翻本……哪知道那个烂尾楼本身的质量就有问题，后续资金投入要超过它本身的价值了，而且要熬到地铁建完，白烧着的就是钱和时间。他的资金链没多久就断了……人也跑了……” 颜爸爸的脸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二十岁。 “沐沐……爸爸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和你妈……” 颜家是做生意的，颜爸爸那朋友大抵也是生意场上的朋友，颜沐沐作为女儿，不能责怪她爸爸什么。 就算责怪，钱也回不来了。 她也不可能看着从小疼爱她的爸爸真的去跳楼自杀。 “家里的公司我已经抵出去了，市值大概在四千万到五千万左右，绿城的别墅和车也挂牌了，加起来差不多有个两千多万，还差三千来万……” 颜爸爸低着头，自己抓住了自己的头发。 颜沐沐在上大学，一个月的零花钱不过三千块，颜妈妈是家庭主妇，没有工作。 短短几个月里，颜家从大别墅里搬出来，辞退了保姆司机，租了一套两居室，住进了低矮的老楼里。 可是就算颜沐沐把颜爸爸劝了回来，债务还是像一座沉重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了她的身上。 说再多，都是得还钱的。 颜沐沐从锦衣玉食的小公主一夜长大了。 她一个人考虑了很久——虽然有很多赚快钱的方法，但是基本的道德底线还是要有的。 她想到了曾经兼职过的京夏娱乐。 颜沐沐低着头，咬着嘴唇，避开了公司里人来人往中好奇的目光，坐电梯去了赵哥办公室。 赵哥还在原来的那个办公室，但是职位已经升了两级，从经纪人变成了演员分部的总艺人统筹，大部分京夏的演员都要从他手下走，要出道的也得求着他，权利比之前大了不少。 门虚掩着。 颜沐沐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正打算敲门，突然听到了里面有人在说话，还提到了她的名字。 赵哥的声音还是带着职业的温和，“这个颜沐沐，我想让她第一部剧跟你搭戏，你是不是马上要接那个《围城》了吗？我打算给她找个小配角，到时候你带带她？” 颜沐沐一愣。 紧接着，一个冷漠又有些低哑魅惑的声音响了起来。 “颜沐沐？啧，我不跟拜金女搭戏，这种为钱来的女人，只会拉低作品的质量。” 赵哥“嘿”了一声，“你从哪儿看出来的？你认识她？” “……不认识。” 那人似乎犹豫了一下。 “那你干嘛……” 那好听的男声音低低地冷笑了一声，“那天她来的时候，我听到了。” “她说她缺钱，想要钱，越快越好，让你随便给她安排工作。” “这台词，能是什么想好好演戏的人说出来的吗？” 赵哥说不过他，也懒得跟他废话，便强行转移话题，“……你最近真是太闲了，没事一直在公司里闲逛吗？不出去玩玩？” 后面就没再说起这件事了。 门外的颜沐沐已经牢牢地握紧了拳头。 只是忍了又忍，她还是默默地放下了手。 办公室里的赵哥是她未来十年内的领导，是她得罪不起的人。那个说话的人也不知道是谁，但是能和赵哥这么说话的艺人，多半也是大牌，她未来要在娱乐圈里混，也不能做什么。 只能忍。 况且，管别人怎么想干什么呢？ 随便他误会去吧。 颜沐沐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有学会隐忍的一天。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被说拜金么，她现在是缺钱啊，拜金女——这个形容确实准确。 没关系，而且她也没告诉赵哥她为什么缺钱，被误会是很正常的事情。 办公室里面的人聊了一会儿，那男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突然就走过来打开了门。 颜沐沐避让不及，生生地和那人打了个照面。 她看清了那人的长相之后，瞪大了眼睛。 男人个子很高，身材又好，长得有点风流的味道，但是五官仔细看起来却相当精致，一双眼睛的弧度尤为漂亮，看起来就是要勾人的模样，被他的粉丝们称为新生代最迷人的男明星。 这是连褚。 连褚的脸和大名，只要是对娱乐圈有一点点关注的人，都不可能不知道。 他16岁的时候从歌手出道，第一张自作曲专辑就拿到了金曲奖，从此一炮而红。 到现在，才刚19岁的连褚已经手握两张金曲奖专辑，而他去年参演的电影，还拿到了最佳新人，算得上是双栖大明星了，实力过硬不说，连粉丝的数量和忠诚度也是圈内顶尖的。 两年前，就是16岁的连褚，把整个京夏从默默无闻的小娱乐公司，一步一步抬到了现在的高度。 30.Chapter 30 第30章 两个好朋友之间, 一贯是傅念比较潇洒的, 就算是在恋爱观念上, 两个都没什么经验的人, 也是傅念更为洒脱一些。 没想到她会这样说，颜沐沐颇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傅念大笑起来，“大明星也是普通人啊，就谈谈呗，你不是说已经给你表白过了吗？” 颜沐沐抿着唇不说话，把锅煮上之后，闷着脑袋去厨房洗菜。 傅念急急地喝了口水, 连忙跟着她一块儿进了厨房帮忙。 “不是, 我说，虽然你家现在负债累累, 也得考虑一下谈恋爱什么的吧，赚钱和搞对象不冲突的, 不然你准备打光棍到三十几岁啊？签了十年呢！” 颜沐沐的声音闷闷的, “合同上也是说不许私下恋爱的。” 傅念笑了，“看来是真的动心了。” “……” 只是这也不可能, 颜沐沐都说了要立刻还了钱，至少是先把高利贷那边还了, 原本还没有这么急的, 但是颜爸爸的朋友都被找到了, 要是不赶紧还了, 他朋友可能真的要被抓了。 颜沐沐咬了咬唇, “念，我……” 这话对多年的好友来说，真的有些难以开口。 但是她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只能病急乱投医，“……你能不能帮我问问赵哥，方不方便借点钱给我？我会很快还的，《镜花》马上要发片酬了，到时候我就全部打给他，后面我也会快点接戏……” 傅念渐渐地站直了身体，表情也严肃起来，“你怎么回事？那些人找到你了？逼你了？沐沐，你……” 颜沐沐意识到是她误会了，连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 她简单地把事情给傅念解释了一下，这才又转回去继续洗菜，不想让好友看到自己的表情。 傅念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皱了皱眉，“这……这也太……” 没法说，不好说了。 说不上谁对谁错，也没法帮忙做决定。 善念和理智只在一瞬间的距离里。 她犹豫了一下，立马应了下来：“没问题，我去问问。” 可是颜沐沐又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叹了口气，“还是别问了，我明天自己去问。” 她因为不想和连褚的关系产生利益，所以不向连褚开口，但是却让好友对她的男朋友开口，这实在是太自私了。 刚刚话脱口而出没仔细想，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脸红，对不起一心真诚相待的傅念。 傅念却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江湖救急嘛，她跟赵哥也只是普通的男女朋友关系而已，不可能帮他管钱，愿不愿意借还不是看他自己。 看傅念这样子，颜沐沐越想越觉得自己做错了，连带着火锅都吃得没心思，一张脸愁得不像话。 因为颜沐沐已经退学了，傅念也不会说一些学校里的事徒惹她伤心，只是开着娱乐新闻，跟她一起说说娱乐八卦之类的，想要哄她开心。 颜沐沐明白好友的好意，却更加下了决心，要先一步向赵哥开口，不能让傅念难做。 等傅念回家之后，颜沐沐躺在公寓软绵绵的沙发里，干脆利落地打了电话过去，跟赵哥约了时间，要请他吃饭。 赵哥笑了声，也没问什么事儿，便应了下来。 只是一转头，赵哥又给连褚发了消息，“我听说你最近跟我手下的小姑娘走得很近啊。” 两人相识已久，虽然并非一个部门的，但是开开玩笑也是常事了。 《镜花》的拍摄已经过了三分之二处，所以时间愈发紧张，每天都拍得满满当当的。 一直到今天的戏份结束，连褚才看到了赵哥的消息。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又不是自己期待的那个人的消息，一时之间连回复的欲.望都没了，看完之后就放了手机。 赵哥也不介意，本就是去调侃的，颜沐沐有什么动静，徐婉自然会告诉他。 两天之后，颜沐沐便在公司见到了赵哥。 赵哥看到她的模样，微微一笑，“沐沐好久没来公司了，拍摄还顺利吗？” 颜沐沐点了点头，“很顺利的，赵哥费心了。” 赵哥给她倒了杯水，“我这里还有一点工作没做完，你稍等我十五分钟可以吗？” 颜沐沐自然不好说不，道了谢便安安静静地坐在了他办公室的沙发上。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之前来签合同的时候，连褚就是坐在一模一样的地方，朝着她冷哼了一声…… 世事无常，颜沐沐突然又觉得有点好笑。 赵哥很快就把邮件发了，关了电脑，穿上了外套，“走吧。” 颜沐沐这次来，一个助理都没带。 本来就是求人的丢脸事，也不好让人知道。 一路上她都在考虑着要怎么开口，可是等到了餐厅坐下来，颜沐沐咬了咬唇，还是放弃了那些套路，老老实实地摆出了求人的姿态。 “赵哥，我……你方便借我点钱吗？” 赵哥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这么直接。 不过之前颜沐沐就说过家里出了事，现在应该是走投无路了。 赵哥是真心地看好她，颜沐沐确实也没有让他失望，这才出道多久啊，话题度、作品、粉丝都已经赶上了那些出道一两年的小明星了，虽然有蹭了连褚热度的嫌疑，不过这个圈子本来就是笑贫不笑娼的，黑猫白猫能有热度有戏拍的都是好猫，他在背后其实也是默认了徐婉的做法的。 《镜花》的片酬绝对不算是很低了，虽然有卢镇宇导演的私心，不过最后也没发生什么。 赵哥想了想，温言道：“是手头上困难吗？没问题的，你要借多少？” 他想着大概是片酬还没打过来，颜沐沐才会问他的，做艺人的不比别的工作，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拍，一直要保持良好的形象，也需要花钱护肤、做发型、准备配饰等等，没活动没赞助的时候，这些都是要艺人自己准备的。 所以艺人的收入高，消费一样不低。 颜沐沐张了张口，放下了筷子，脸色严肃认真，让赵哥确定她没有在开玩笑。 “两千万。” “……” 颜沐沐这“狮子大开口”着实把风度翩翩的赵哥吓了个不轻，他疑心她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儿，或者是进了什么坏道。 虽说在圈子里，这两千万也不算是什么天价，一流小花一个广告的代言费就回来了，但是对于颜沐沐一个刚刚进圈、之前只是普通大学生的小姑娘来说，实在是有些太夸张了。 赵哥犹豫了半响，还是觉得自己的艺人得好好提醒着，免得她真惹了事，白费了他看好的这一个好苗子。 “沐沐，这么大笔的钱……你是有什么急用吗？” 颜沐沐垂下眼睑，“家里生意失败了，欠了不少钱……” 赵哥松了口气。 好歹不是犯了事，不然他作为策划负责人也是麻烦的。 只是这钱他也拿不出来，虽然他在京夏的职位很高，但是到底并不是艺人，也只是拿提成过活的打工族，不久前又买了房，实在是有心无力。 颜沐沐得到了对方抱歉的回答，也没有多意外。 本来就是很大的金额，赵哥也就比她大不了多少，能拿出来的机会也不太大，还是得想别的方法了。 赵哥也没真的让颜沐沐买单，偷偷地就去付了账，送颜沐沐回了公寓。 周末的时候，失联许久的连褚终于姗姗来迟，时隔一周，给赵哥回了微信。 赵哥正在刷微博，微信聊天框突然就跳了出来。 连褚：颜沐沐后面有什么计划？ 问得一点都不客气。 赵哥也不急，慢悠悠地吃完了外卖，还跟傅念聊了会儿语音，等夜深了，才不急不缓地回了消息。 “我又不是经纪人[哈哈]” 想到连褚那副生气又发不出来的模样，赵哥有点快乐。 那连褚果然是气了，迟迟没回。 赵哥想了想，还是试探性地问道：“你是喜欢我们沐沐吗？连少爷，人家可有合约在手，你别害了人，我可不能给你开后门，赔钱还是要赔的。” “闭嘴。” 赵哥笑了起来。 看来是真的有意思了。 别人不清楚，赵哥可是知道的，自从他给颜沐沐安排了公寓之后，连褚可是搬去了他那好久没用的公寓了，公司安排的公寓都是在两栋楼里，他那套就在颜沐沐家楼上。 本来赵哥是不知道的，后来听徐婉说了他才知道的，再结合徐婉上报的各种事…… 赵哥拨了个电话过去，笑得有些狡诈，“连少，没睡吧？” 连褚声音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你俩没成吧还？” “……你就问这个啊。” 赵哥倒也不是八卦，是有心帮帮颜沐沐。 两个人一定是还没挑破窗户纸，所以小姑娘脸皮薄，都不好意思去问连褚——比起自己来说，这点钱对连褚那可真是毛毛雨了，他一张专辑的收入都够了，这么两年，手头上应该有不少钱才是。 赵哥把颜沐沐来找自己的事说了，听得连褚皱起了眉。 “两千万？” 赵哥笑了一声，“怎么了？” 连褚有点生气，气颜沐沐有困难不想着先来求助他，先去找了八竿子打不着的赵哥。 他还能不借钱给她不成？ 而且他根本不在乎还不还、什么时候还的，多好的债主啊！ 连褚年少成名，虽然出道前家里条件很不好，但是后来嘛，出道第一年就跻身了一线高收入艺人，此后就是财源滚滚。 颜沐沐这两千万的急事，对他来说还真不是事，他有钱也能活没钱也能活，要是能替喜欢的女孩解了困顿，那这两年努力工作存钱才算是没白辛苦。 连褚前思后想，总觉得这样直愣愣地说“我借你钱”吧，多半是要伤了小姐姐的自尊心，还是得想个方法给她才好。 《镜花》最后两周的拍摄期，卢镇宇给剧组放了一天的休息日。 连褚便在前一天晚上买了红眼航班，回了市里。 颜沐沐听到门铃响起，还当是徐婉，走过去开了门，才发现门口站着风尘仆仆的连褚。 她的嘴巴都快要合不上了，“连、连褚？！你们不是还没拍完吗？怎么回来了？……” 这大清早的，她还没睡醒呢，好半天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连褚没什么表情，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饿了，一起吃早饭吧。” 他冲着颜沐沐晃了晃手上的早餐袋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去买的，有没有被引起围观。 颜沐沐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顶不住连褚仿佛有实际重量的目光，让开了一个身位。 “……进来吧。” 连褚终于露出了一丝丝淡淡的笑意。 31.Chapter 31 此为防盗章　　第一场戏还没拍完, 颜沐沐就接到了徐婉的电话。 徐婉的语气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也不是着急, 就是可以听出来的盘算。 “沐沐, 你看一下微博。” “嗯？” 颜沐沐顿了一下，也没问为什么，直接切进了微博去。 她之前为了吃瓜和学习，关注了不少群内的媒体号和营销号，现在一刷新，首页全部被她的照片刷屏了。 颜沐沐点开大图，发现还是模模糊糊的, 应该是谁在远处拿着长焦镜头放大了拍的图。 她的侧颜其实挺能打的, 只是马赛克太厉害，也看不出具体的五官, 只能依稀看到她是在笑着的。 而这图的配字却跌破人的眼镜——“深情凝望，《围城》现场疑似连褚女友现身, 亲自陪伴工作！” 颜沐沐：“？？？” 从哪儿看出来的深情？ 开局一张图, 剧情全靠编吗？现在的营销号也太神经了。 偏偏只要扯上连褚，群情就会变得很激愤, 仿佛所有人都失了智，被营销号强行减智攻击了一样, “连褚女友”这关键词已经以火箭一样的速度上了微博热搜。 徐婉还没挂电话, 颜沐沐默默地叹了口气, 把手机拿到耳边。 “徐婉姐, 我看到了, 抱歉……” 其实她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抱歉的。 明明只是那样的坐在旁边而已。 “沐沐，我是在想，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炒一波？”徐婉的语气还挺轻松的，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一样。 颜沐沐“啊”了一声。 “到时候我买几个营销号和水军下场，先把这事儿的热度吵起来，然后你微博再发辟谣，讨论度就有了。” 徐婉这么说，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她不知道发这张照片的人有什么想法，还是单纯只是想脑补赚热度。但是借一波连褚的东风，对颜沐沐来说是利大于弊的。 徐婉在公司几年，都没有带出过什么比较有名头的人，现在赵哥信任她，把颜沐沐交给了她，她自然是要好好谋划一下的。 没想到这个女生的运气居然这么好，连老天都在帮她。 “你不用担心口碑，这个很容易就能洗了，本来就是误会罢了……到时候《围城》的演员表一公布，大家都会知道什么女朋友只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对你一点影响都没有。” 颜沐沐抬起头，盯着场内在准备的连褚看了一眼。 “可是，徐婉姐，我不想和连褚炒绯闻啊。” 她可不想和白痴扯上什么关系。 连褚这么讨厌她，她要是还厚着脸皮去借东风，跟倒贴有什么区别？ 更加要被他看不起了。 “沐沐，不是炒绯闻，只是给自己炒一些话题度——咱们京夏有一条铁律，那就是不许炒绯闻，你想炒，公司也不会愿意的。你只需要什么都别做，之后我帮你发个微博就好，不用担心了。” “连褚那边，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会知道，这件事根本不是我们做的，只是莫名其妙的新闻，他们就算想算账，也找不到我们头上。” “现在的年轻艺人这么多，你想要靠作品一点点起来，简直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难度非常高的，很多人混了很多年还是底层龙套，现在有机会放在你面前，我不能让你放过这个刷脸熟的机会。” 既然徐婉都这样说了，颜沐沐自然也没什么好拒绝的了。 她的想法比较片面，作为经纪人，徐婉的决定一定更有利。 大家都是抱着赚钱的目的而已。 颜沐沐被说服了。 这个徐婉万分重视的八卦新闻，在傍晚的时候发酵到了高潮。 可能是因为热搜的原因，颜沐沐已经被徐婉找小助理接回了家，让她总结今天围观的学习成果，没有继续呆在现场了。 连褚结束拍摄换景的时候，在休息位上四处找了一圈，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人，立马皱起了眉。 周哥看到他的表情，以为他已经知道了绯闻的事，“我已经给公司打电话了，马上就处理好。一个还没出道的小艺人就想着拿你炒作，咱们公司现在是进了一批什么人呀……” 连褚喝水的手顿了顿，“什么炒作？” “……呃？” 周哥没想到他真的不知道，立马给他翻了手机出来。 微博刷了一圈，连褚几乎要被气笑了。 这颜沐沐果然是……为了红不择手段啊，看来自己的评价一点都没错，就是想红想要钱。 之前看她那么认真，还以为她是真的对这行产生了兴趣呢，原来都是装的。 两面三刀。 这种女人真是…… 连褚本来还在想，自己是不是误会了她，毕竟这样说一个女生，肯定让她有点受伤，他愧疚的时候还想要不要道个歉。 现在发现他真是想多了。 这样想来，觉得她已经改变了的自己，也像是个傻逼一样。 周哥觑了一眼连褚的表情，有些摸不准这个年少成名的小天王的想法。 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多愤怒，反倒是有点松了口气的感觉？ “连褚，你……”他压低了声音，“你的位置已经不需要靠绯闻来锦上添花了，而且说不定会触怒粉丝……” 连褚抿了抿唇，冷哼了一声。 “谁要跟颜沐沐炒绯闻啊！直接澄清吧！不然粉丝还以为我眼光有多差呢！” “……” “我能看得上她吗！这种人！” 得到了连褚的肯定，周哥立马准备好了澄清的微博，准备趁着晚上七八点的高峰时间，用连褚工作室的微博号发出来，稳定一下粉丝们的心。 哪知道他才打开工作室的官方号，舆论的风向又开始了乱斗。 徐婉用颜沐沐的微博发了一组图，虽然重要的地方都打了马赛克，但是还是能一眼就看出，这是《围城》拍摄的现场。 配字虽然没直接解释绯闻的事儿，但是却迂回地点出了当时的情况。 “人生第一部戏，就算是小配角，也要努力学习呀！加油~” 颜沐沐不是偶像明星，定位是要走演员的。 演员也会有人设，但是并不如偶像那么严苛，他们只需要有让人记住的特点就行，所以徐婉就准备给她一个“阳光元气”的标签。 颜沐沐年纪其实不算小，用这个标签会有时效性，等未来上了岁数，再阳光元气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但是她现在去跟那些走仙女人设的小花竞争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用个让路人心生好感的。 周哥看了一眼颜沐沐的微博，叹了口气，改变了计划。 现在他们再出来解释，就显得连褚真的和这个刚出道的小明星有什么关系了，越解释越混乱，还不如就让徐婉他们去解决。 只是被白白利用了一番，周哥也怕连褚真的发飙。 *** 晚上八点多，连褚洗漱完躺在穿上玩手机。 他记忆力很好，《围城》的剧本简单，背了没多久就全记下了，不太会出错。 连褚并不是什么很具有天赋的演员，他在音乐上的造诣几乎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但是第一部戏出来的时候，却是受到了不少的诟病，虽然最后拿到了最佳新人，但依然有人指责他演技很水，没什么灵魂，是占了剧本的便宜。 连褚为了做好这件事，停下了当时已经在筹备期的新专辑制作，去学习了很长一段时间，等到他开始拍摄《围城》的时候，连自己都感觉到了自己的进步。 就算再水，指导一下某些人还是足够了。 想到那个让他咬牙切齿的名字，连褚从床上坐了起来，懒懒散散地踩着拖鞋，去隔壁的琴房翻开了钢琴盖，皱着眉头停了一会儿，手指流畅地在黑白琴键上敲出一连串的音符。 调整了一会儿，连褚的眉头终于松了下来，从旁边拿了笔来，记下来这一段。 只是写完之后，他又对自己生了气。 这是在做什么呢？ 他这是想给谁写歌啊？ 疯了疯了，肯定是疯了！ 连褚自我厌弃了一番，把写好的乐谱丢到了一边，又气鼓鼓地回房睡觉去了。 *** 颜沐沐人未正式出道，先在连褚的粉丝圈里小红了一波。 她的微博一出，一大堆连褚的粉丝跑来感谢她，又成立了反黑组，紧急辟谣绯闻。 “只是一起合作的演员，希望营销号和黑粉对家可以不要带节奏了。” “用一张人家对剧情的照片也能脑补出一场大戏，我们连少爷的热度真是人人想蹭啊。” 32.Chapter 32 此为防盗章 颜沐沐：“？？？” 她刚想说要不要打个招呼, 秦左左便扭头去和甘霖说话了。 “……” 好吧。 第一天的工作比颜沐沐想象得要容易一些, 虽然也被卡了一阵，好歹也在估计时间内结束了拍摄。 徐婉一整天都守着她，等到天色黑了, 甘霖喊了收工，才给颜沐沐说道：“一会儿还有个艺人的赞助商活动, 我先走，让司机送你回去可以吗？” 颜沐沐已经把妆发都弄了，脸色看起来有些累, 头发也散乱地披在耳边。 她乖巧地点头, “没问题的，徐婉姐, 你先去忙吧。” 摆了一整天的表情, 她现在只想回家去睡觉。 只是车才开到半程，司机频频瞄了好几眼后视镜, 很有经验地开口道：“颜老师，我们被跟了。” “啊？” 颜沐沐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跟我们？为什么呀？是狗仔吗？” 难道是因为绯闻的事？那也应该去跟连褚才对吧，没事跟她一个连脸都没露过的十八线，这不是浪费资源吗？ 司机又看了几眼后视镜, 突然踩下了油门, “不清楚。不过我们先把他甩开吧。” 颜沐沐抿紧了唇。 司机带着她在马路上绕了一个多小时, 终于把后面跟着的车甩开了。 好不容易回了公寓, 颜沐沐揉了揉眼睛，跟司机道了谢，拿着包动作迟缓地下了车。 好困啊。 徐婉给颜沐沐安排的公寓是京夏专门为艺人准备的公寓，1号楼2号楼都是京夏的，平日里其实没什么人，大部分艺人有了积蓄之后就会自己置房，要不就是剧组正好在本市拍摄，那些本市没房的也会来暂住一下。 要么就是新签约的十八线，来住的人也比较少，一般住自己家，要不就是有夜生活什么的，颜沐沐也碰不上。 再加上这公寓的安保极佳，都是京夏娱乐自己的人，颜沐沐住着也觉得很舒服。 她低着头刷指纹进了公寓楼，磨磨蹭蹭地摸到电梯那儿。 “啪！” 后面突然伸出了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颜沐沐顿了一下，也来不及思考了，立马尖叫起来。 是谁？是谁抓着她？ 这栋楼是要指纹锁的，谁能进来？是跟在她后面的吗？她刚刚关门的时候，有人混进来了？ 他想怎么样？是想要帮她拐卖了吗？ …… “别叫。” 颜沐沐还在胡思乱想中，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后面那人一只手拉着她，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惨叫。 只是这个姿势，后面那人就好像把她整个人都搂在怀里一样了。 还是背后杀。 颜沐沐一点旖旎的心思都没，狠狠地咬了一下那人捂着她嘴的手。 后面那人一时没察觉，被她咬了一下，痛得缩回了手。 颜沐沐气疯了，“连褚！你有病吗！想吓死人啊？” 她扭过头，用力甩开了连褚的手，退了好几步，跟他保持了两米的距离，转身瞪着他。 连褚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确定没破皮之后，双手插在口袋里，脸上没什么表情。 “刚刚干嘛甩开我？” 33.Chapter 33 此为防盗章　　颜沐沐吃饱了脑供血就不足, 反应速度慢半拍不说, 有些心里头想着却不能往外说的话都蹦了出来。 “我说连褚。” “嗯？” “我比你大两岁诶。” “所以呢？” “所以……”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咱们都这么熟了, 以后在外面能不能给我这个做姐姐的一点面子呢？” “……姐姐？” 连褚愣了一下。 颜沐沐听到这一声, 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让小天王叫自己姐姐, 她一定是喝多了喝多了喝多了…… 只是连褚老是在外面对她连名带姓呼来喝去的, 总让人觉得怪难受的。 颜沐沐知道自己已经没资格说什么难受不难受的话了，毕竟她现在负债累累, 为了钱受点屈辱受点委屈也不算什么。 但是她跟连褚都已经这么熟了……又是学姐学弟，又一起吃夜宵了，她心里还是有一点点小期待, 期待连褚能稍微谅解一点她少女敏感的小心思的。 连褚看到颜沐沐小心翼翼又有些后悔的眼神，忍不住弯了唇角。 “可以啊。姐、姐。” “……” 颜沐沐在他的重音下, 总觉得有点冷，条件反射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叫你呢, 怎么不应啊？姐姐？” “呃……哎！在呢, 乖？” 颜沐沐想了一下平时是怎么回应家里那些表弟堂弟的称呼的, 小心翼翼地应和了几声。 连褚简直被她这个“乖”气笑了。 “走了！吃得不胖死你！” “……” 不是他让自己应的吗？怎么又翻脸不认人了？ 颜沐沐只觉得连褚简直是每个月那几天的女人, 翻脸比翻书还快, 而且还贼难伺候。 她在心里撇了撇嘴，默默地拿着外套跟了上去。 *** 连褚把颜沐沐送到家, 人才上电梯没多久, 颜沐沐的手机就像是催命一样震了起来。 徐婉的声音似乎要穿透听筒蹦出来。 “沐沐！你跟连褚？怎么回事？” 颜沐沐：“啊？” 顿了一会儿, 她才想到急急忙忙地打开微博。 刚刚两人一起下车的照片又被拍了。 从下车到进餐厅, 短短不超过二十步路的距离，居然还能被人抓拍到。 颜沐沐把照片放大了仔细看了一下，她只有一个背影，戴着帽子低着头，几乎看不出人。 只是连褚就很清晰了，他个子高，俊俏的侧脸相当清楚，粉丝连洗都没得洗。 这已经是连褚三个月之内第二次闹绯闻事件了。 而且这还是带了图片实锤的绯闻——虽然并没有牵手拥抱接吻之类的，但是两人一前一后从车上下来，也足够令人想入非非了。 颜沐沐盯着照片，头疼不已，“徐婉姐，我就是……连老师请我吃晚饭，我们俩都没吃饭，所以就一起出去吃了个饭而已。” 徐婉有些将信将疑的，只是她之前有时间就会跟着颜沐沐去剧组，也没觉得两人有什么暧昧的。 反而是说话都互相很冲的感觉，看起来就关系不妙。 就两人说话的时候，营销号又不知道从什么八卦论坛搬来了新的瓜，转发都七八千了。 颜沐沐点开扫了一眼，差点跌破眼镜。 截图是有人开了个贴，分享跟连褚有关的瓜。 “我有个朋友是连褚是私生，大家别打我，我也是听她说的事，就趁着这个机会分享出来跟大家一起吃个瓜。” “这个女的是京夏娱乐，也就是连褚他们公司签的新人，也是之前营销号爆虚假绯闻炒热度的那个，看样子应该是要捆绑连褚吸血出道的意思。我那个朋友因为粉得很深，想法子混进了《围城》里做了学生群演，在剧组的时候听到了跟两个人有关的八卦。” “连天王跟《围城》导演聊天的时候，亲口承认了很讨厌这个新人，全剧组应该都知道，两个人平时在组里说话就跟吵架没什么区别，连褚没给过那女的一个好脸色，一直冷冷淡淡的。” “我那朋友刚刚跟我说，今天这照片爆出来，她一点感觉都没，只觉得好笑。” “大家看着吧，京夏肯定是要准备捧这个新人了，指不定就是自己公司爆出来炒热度的呢！” 这脑洞真是开到天边去了…… 颜沐沐先是觉得有些好笑，仔细品了品，又觉得好像确实说得都是实话。 徐婉大概也是在实时关注绯闻进度，看到这神转，沉默了一下。 “你怎么说？” “我都听徐婉姐的。” 颜沐沐也没这方面的经验，给不出什么思路。 “你跟连褚关系到底怎么样？” “应该……还行吧？” “那行，你现在联系一下连褚，问他要一个新专辑的合作，随便什么都行，能露脸的那种。” “啊……？” 徐婉简单交代了一下，也没解释太多便挂了电话。 她作为经纪人，要想帮颜沐沐要连褚的合作，要走公司的流程不说，连褚和他的团队是公司最难搞的部门，多半是要不到的。 但是颜沐沐既然说两人关系还行的话，那本人去要一个，说不定能成。 徐婉在打电话之前就想好了。 这两次的绯闻都不是他们自己做的，那就是天意了，老天给了颜沐沐一个机会，让她一出道就能绑着小天王炒作。 要是能炒出cp粉来，那对颜沐沐来说，飞升的速度就能赶上坐火箭了。 徐婉摸了摸下巴，感觉自己的晋升之路也触手可及了。 *** 颜沐沐被徐婉安排了这个工作，之前赵哥也说过这件事，她就不能装死了。 只是她本来还跟连褚两看生厌，今天还自作多情了一番，都打算好要离这人远点了，转头就去要合作，怎么看都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 颜沐沐头痛地窝进了沙发里。 怎么办啊！ 她窝了十来分钟还没想出破解之法，那连褚的电话就先一步打了过来。 颜沐沐还当是徐婉呢，连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喂？” 连褚：“……是我，睡了没？” 颜沐沐一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声音都变调了，“没呢！什么事？” 难道连褚要兴师问罪来了？ 可是今天也不是她主动邀请的，这个锅应该不用她背吧？ “哦……哦，是这样，我的新主打写完了，你要不要听？” “就这事？” 连褚有点恼羞成怒，抬高了声音，“就这事！你听不听？……我可不是特意给你听的，是因为你离我家近！别人都离得远！” 颜沐沐摸了摸脑袋，嘟囔了几句：“知道了啊，我又没有说什么，你急着解释什么？” 连褚：“……” 他似乎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直接把电话挂了。 颜沐沐叹了口气，“你看到热搜了没？” “……姐姐，我问你要不要听新歌，你跟我说什么热搜啊？” 行吧行吧。 脾气真坏。 颜沐沐听着连褚都要发飙了，也不好再拒绝别人的好意，便答道：“好呀，听听听。” “哦，那你上来吧。” “……啥？” 连褚已经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颜沐沐一脸震惊地拿着手机。 听歌不就是拿着手机听一下就行了？最多发个demo？或者干脆哼几句不就够了吗？ 连褚的意思是……让她去他家听吗？！ 这深更半夜的，她虽然比连褚虚长几岁，怎么着也还是个女的吧，去一个男生家里，是不是不太合适？ 颜沐沐只觉得连褚确实是个不走平常路的神经病，正想着怎么发消息拒绝了呢，那连褚的电话又一次打了过来。 “还不来？” “呃……我还是不去了吧……” “颜沐沐姐姐。”连褚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你想死吗？” “什么？” “你不上来，一会儿我到你家来了。” “神经……” 颜沐沐憋不住，刚想喷他来着，连褚突然又软了语气。 “来吧，mv的女主角，我想让你来。当中还有两句女声，我觉得你的声音也很合适的……” “……” “我的制作组给钱很大方的，合作价二十万，mv拍两天，和声一天，一共三天，你看可以吗？” 颜沐沐没骨气地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人为财死。 鸟为食亡。 就今天一天晚上，她就当了一回鸟，又当了一回人了。 连褚第二天没戏，所以熬夜也没关系。 等颜沐沐过来按门铃，他才懒懒散散地揉了揉头发，走过去给她开门。 颜沐沐第一次深夜拜访单身男性的家，整张脸的温度一点都褪不下去，红得发烫。 34.Chapter 34 此为防盗章　　赵哥翻了翻合同, 点了点头, “沐沐你放心, 我们到底也是老熟人了，赵哥不会坑你，这个合同虽然签的死, 但是对你现在的情况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我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捧红你。” “到时候, 你赚钱的速度绝对会比你中规中矩毕业就业来得快。” 娱乐圈这种吸金行业, 赵哥这话也不算胡说了。 颜沐沐点了点头。 “那……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工作呢？是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她之前也大致了解过了, 那些没有名气的小明星, 一般都靠接一些商演、品牌展之类的, 没什么含金量的走穴赚些外快，稍微有些名气的艺人就不愿意接这些掉身价的活动了。 像她这种刚签合同的，指不定公司是作为储备力量签的，那就会很长时间不给资源, 慢慢地□□着。 颜沐沐等不起了。 所以她这问题, 也是为了提醒赵哥。 赵哥轻轻地笑了一声,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他其实早在两年前就仔细地观察过颜沐沐, 她的五官、轮廓、身材几乎都是没什么死角的, 上镜的话, 一定是所有角度都非常好看。 他是负责演艺这边的, 以他的眼光来说, 颜沐沐的条件很好, 就算演技不够, 也可以颜值来凑, 先去拿几个人设讨喜的配角，一段时间之后就会被关注到了。 演技是可以后天练习补救的，颜值这东西，动了刀和没动刀差别就大了去了。 而长成颜沐沐这样，完全就是老天赏饭吃了。 因为连褚的关系，京夏里的歌手部门虽然和演艺是平级部门，但是却有隐隐压了这里一头的趋势。 赵哥现在做了演艺部门的总统筹，肯定不能忍受这样的现状。 颜沐沐就是他的一个机会。 赵哥是不可能放弃这张天生的演员脸的，他在近期公司谈下来的合作里找了一圈，还是觉得《围城》的那个角色最适合颜沐沐。 也是目前的剧里最有可能爆的一个，作为出道作来说真的再好不过了。 因为连褚在京夏目前已经有个人制作组了，片约和专辑都不走他们的流程，所以赵哥也只是听连褚说过，《围城》已经和他签了约，确定了男主角，别的都还没定下。 赵哥想了想，还是决定为颜沐沐争取一下这个机会。 连褚那小脾气——别理他就行。 “你先回去休息吧，之后我会给你配个经纪人，但是因为你还是新人嘛，所以团队肯定是和别人共用的，你不要介意，这是公司的规矩。” 颜沐沐没有丝毫不满的样子，“谢谢赵哥，我懂的。” “之后的工作计划，会有经纪人来跟你对接。沐沐，加油啊。” 别让他失望了。 赵哥眯着眼笑了笑。 *** 颜沐沐是在公选课上接到经纪人的电话的。 她现在不敢错过任何一个电话，立马盯着教授可怕的眼神，从后门跑了出去，接了电话。 “您好？” “是沐沐吗？你好，我是你的经纪人，你可以叫我徐婉姐。方便见面聊聊吗？” 颜沐沐在上课和见面中挣扎了几分钟，最终还是回寝室收拾了包，换了衣服，搭地铁去了京夏。 徐婉就在公司里等她。 颜沐沐远远地就看到了徐婉，她是个看起来就非常雷厉风行的人，短发，三十来岁的模样。 徐婉跟颜沐沐握了手，简单自我介绍了一番。 “目前我手上带了三个艺人，但是都是不成熟的艺人，所以我的主要时间还是会放在你这边。” 颜沐沐有些受宠若惊，立马道了谢。 赵哥真的太给面子了，她有点感激地想到。 徐婉也没什么废话，干脆地拿出一份剧本，放在她面前。 “这是《围城》，目前正在公开招募女主角，但是我和赵哥都觉得，女三的人设更适合你，你想不想看一下？” 颜沐沐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让她去拍戏——她真的是菜鸟中的菜鸟，平时也就偶尔看一些没什么营养的偶像剧和综艺，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走上这条路，对于演戏来说，完全是零经验。 她还以为可能会想让她去参加一些提高知名度的活动呢。 但是颜沐沐也知道，这时候再谦虚，只会离她的目标越来越远。 再难也得拼命啊。 这不是还得还钱呢吗。 徐婉看颜沐沐已经开始翻剧本了，笑了起来，大致给她介绍了一下《围城》的剧情。 《围城》其实是一部爱情电影，一点都没有片名这么沉重。 电影内容讲的就是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男女主，在升入高中之后，面临着升学的压力、学校的压力、还有分叉的感情压力时发生的种种事情。 在这个时期，他们俩的感情走进了围城里，找不到出口。 徐婉和赵哥给颜沐沐选的女三是女主角的同桌，戏份量不算很大，但是人设非常讨喜，是女主最好的朋友。女主入学时曾经偷偷嫉妒过她的美貌，最终还是被她可爱的性格俘虏，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这两年，青春校园电影的人气居高不下，比起女主和女二那样纠结的个性，女三的人设确实会更受观众喜欢，而且人设是个美女，嗯，很符合你的形象。” 徐婉的笑意看起来很真诚，“演技薄弱一些也没关系，难度偏低。只要电影火了，你会很快打出名头来的。” 颜沐沐点了点头。 她都不是圈内人，也不懂这些条条道道的，只知道电影比电视剧的咖位要大一些，别的那就是两眼一抹黑了。 既然已经签给了公司，那肯定还是要信任公司的。 “好的，徐婉姐，我听你的。” 《围城》的女主角招募轰轰烈烈地宣传了好一阵，最终确定下来是一个新晋流量小花，清纯挂的那种，也算是符合青春校园剧的设定了。 而颜沐沐这边也干脆爽气地瞒着她爸妈去办了休学。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得很，这十年交给京夏之后，她应该是不会有回来上学的机会了。 颜沐沐在寝室飞快地收拾了行李，和平时比较要好的几个同学道了别。 接着便拉着行李箱离开了学校。 这个她苦读十年考进来的学校，就要从此别过了。 她心里颇有些百感交集的意思，只是最后直到走出校门，她都没有再回一次头。 徐婉早就给颜沐沐安排好了住处，她便搬了进去，数着日子等着《围城》的开拍。 也许是因为她看起来太闲了，又有些丧的样子，徐婉来的时候还特地又给她解释了一次。 “不是不给你接活动，新人活动也没几个钱，还会拉低逼格。” “我懂的，徐婉姐。” 颜沐沐一点意见都没有。 她的心虽然急，却也不是不明是非的人。 徐婉放了心，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会红的，沐沐。” 颜沐沐被她夸得脸红，捂着脸笑了一声。 “谢谢徐婉姐。” 得红啊。 一部剧几千万的片酬——她只需要达到这样的身价，岂不是一夜之间就能替家里还清债务，还能帮忙赞助她爸，让他们家东山再起。 简直爽歪歪了。 *** 十月底，《围城》公布了两大主演，宣布11月日开机。 颜沐沐被徐婉拘着在家护肤美容练体型保养，平时也没事儿干，就背台词、刷微博，看看网友的反应。 “啊啊啊我最爱的小天王和女神秦左左合作啊啊啊！超级期待了！” 颜沐沐撇了撇嘴。 什么小天王，都是个鬼。 “小天王真的太适合这样的角色了！又帅又酷，必须是校园男神啊！给我们的连褚大帅哥打call！” “小时候我最喜欢这种痞痞的校霸了，我们的连褚小可爱简直就是为这个角色量身定做的嘛！” 35.Chapter 35 此为防盗章　　就算是愁眉苦脸的表情, 依然挡不住她姣好精致的五官，完全不同于后天人造的美人，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会被吸引的清纯美貌。 好像她坐在哪里，哪里就是风景。 此时, 颜沐沐手上拿着一份如有千斤重的合同，上面早就已经签好了字，但是她却还在为要不要拿上去而踟蹰不已。 她只在大厅里坐了没一会儿, 脸上的汗都还没吹干，旁边就有穿着高跟鞋职业装的女人走过, 看到她, 脚步顿了一下。 “……沐沐？你今天怎么来了？” 颜沐沐抬起头，看见来人，立刻条件反射地挡住了那合同，尴尬地笑了笑。 “路姐, 好久不见了。” 她觉得脸上的汗已经滴下来了, 但是却没有手去擦，只能咬着嘴唇忍着。 看到她的动作, 路姐一愣。 那合同的模样十分熟悉, 路姐毕竟是在京夏娱乐里呆了十来年的老员工，就算颜沐沐挡住了一部分, 她也眼尖地看了出来 这是一份艺人合约。 路姐的眼神变了一下。 京夏娱乐作为娱乐圈里的金字招牌，一路捧出了不少知名演员歌星, 这些年隐隐约约有一哥的趋势。 颜沐沐大一大二的假期在京夏里做过兼职, 当时进来的时候, 她做的是办公室助理，完全就是小公主来体验人生的。 路姐就是她那时候的领导。 颜沐沐进来兼职了没几天，就在员工食堂被当时演员部的经纪人赵哥相中，专程跑到了他们小办公室来挖人，打算说服了颜沐沐出道去拍戏做演员。 当时颜沐沐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只是赵哥不死心，一连找来了好多次。 最后她说了以学习为重，毕竟是全国top4的名校，怎么都想读完再说，理由充分，情感真挚，这才勉强劝退了赵哥。 这件事路姐比谁都清楚。 所以现在看到颜沐沐拿着艺人合约，路姐的表情有点微妙，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只是她也是老油条了，知道没必要拆穿，便放软了语气，贴心地问道：“……是来找人的吗？” 面对路姐的关心，颜沐沐似乎有些难堪，说什么都难以启齿，牙关松了又紧，最终还是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 只是她这几个月里已经学会了隐忍、沉默，倒也不觉得有什么过不去的了。 路姐看她这样子，也知道不好再说什么，轻轻地和她打了招呼，转身离开了。 等路姐的鞋跟敲击地面的“哒哒”声渐行渐远之后，颜沐沐整个人的气都泄了，脸色也越发苍白。 她已经没办法了，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这样签这个合同。 合同她在一周前就已经仔仔细细地看过了，虽然有点像是卖身契，但是赵哥也前前后后地把利害给颜沐沐讲清楚了。 这是京夏娱乐十年的艺人约，对艺人的种种都有多加束缚，但相应的，资源也一定会给到位。 她家那三千万的负债，出名之后也许只是一部剧的片酬，轻而易举就能还清了。 颜沐沐想到她爸那么大年纪，老泪纵横站在天台上的模样，哭着对她和她妈说对不起的模样，想到这几个月来发生的种种，想到她斩钉截铁地声音…… “爸，我会还的。这笔钱，我来还。” 她深吸了一口气，抚平了那合同书上的褶皱，不再犹豫。 *** 颜家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几乎可以说是“灾难”。 颜沐沐出生在一个经济状况相当优越的家庭，所以她当初才能这么潇洒地拒绝赵哥的邀请。 不差钱，比起赚钱出名，还是学业为重，何况她的学校还这么好，不可能轻易舍弃的。 这是颜沐沐当时的想法。 只是几个月前，颜爸爸一脸苍白地回到家，宣告了颜沐沐一家安稳生活的终结。 她爸爸在一年前给好友做了担保，借了一亿的贷款，结果朋友的生意失败，破产跑了，作为担保人的颜爸爸就跑不掉了。 “他说他要接盘一个烂尾楼，马上那边要引建地铁线路，一年之内就会翻本……哪知道那个烂尾楼本身的质量就有问题，后续资金投入要超过它本身的价值了，而且要熬到地铁建完，白烧着的就是钱和时间。他的资金链没多久就断了……人也跑了……” 颜爸爸的脸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二十岁。 “沐沐……爸爸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和你妈……” 颜家是做生意的，颜爸爸那朋友大抵也是生意场上的朋友，颜沐沐作为女儿，不能责怪她爸爸什么。 就算责怪，钱也回不来了。 她也不可能看着从小疼爱她的爸爸真的去跳楼自杀。 “家里的公司我已经抵出去了，市值大概在四千万到五千万左右，绿城的别墅和车也挂牌了，加起来差不多有个两千多万，还差三千来万……” 颜爸爸低着头，自己抓住了自己的头发。 颜沐沐在上大学，一个月的零花钱不过三千块，颜妈妈是家庭主妇，没有工作。 短短几个月里，颜家从大别墅里搬出来，辞退了保姆司机，租了一套两居室，住进了低矮的老楼里。 可是就算颜沐沐把颜爸爸劝了回来，债务还是像一座沉重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了她的身上。 说再多，都是得还钱的。 颜沐沐从锦衣玉食的小公主一夜长大了。 她一个人考虑了很久——虽然有很多赚快钱的方法，但是基本的道德底线还是要有的。 她想到了曾经兼职过的京夏娱乐。 颜沐沐低着头，咬着嘴唇，避开了公司里人来人往中好奇的目光，坐电梯去了赵哥办公室。 赵哥还在原来的那个办公室，但是职位已经升了两级，从经纪人变成了演员分部的总艺人统筹，大部分京夏的演员都要从他手下走，要出道的也得求着他，权利比之前大了不少。 门虚掩着。 颜沐沐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正打算敲门，突然听到了里面有人在说话，还提到了她的名字。 赵哥的声音还是带着职业的温和，“这个颜沐沐，我想让她第一部剧跟你搭戏，你是不是马上要接那个《围城》了吗？我打算给她找个小配角，到时候你带带她？” 颜沐沐一愣。 紧接着，一个冷漠又有些低哑魅惑的声音响了起来。 “颜沐沐？啧，我不跟拜金女搭戏，这种为钱来的女人，只会拉低作品的质量。” 赵哥“嘿”了一声，“你从哪儿看出来的？你认识她？” “……不认识。” 那人似乎犹豫了一下。 “那你干嘛……” 那好听的男声音低低地冷笑了一声，“那天她来的时候，我听到了。” “她说她缺钱，想要钱，越快越好，让你随便给她安排工作。” “这台词，能是什么想好好演戏的人说出来的吗？” 赵哥说不过他，也懒得跟他废话，便强行转移话题，“……你最近真是太闲了，没事一直在公司里闲逛吗？不出去玩玩？” 后面就没再说起这件事了。 门外的颜沐沐已经牢牢地握紧了拳头。 只是忍了又忍，她还是默默地放下了手。 办公室里的赵哥是她未来十年内的领导，是她得罪不起的人。那个说话的人也不知道是谁，但是能和赵哥这么说话的艺人，多半也是大牌，她未来要在娱乐圈里混，也不能做什么。 只能忍。 况且，管别人怎么想干什么呢？ 随便他误会去吧。 颜沐沐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有学会隐忍的一天。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被说拜金么，她现在是缺钱啊，拜金女——这个形容确实准确。 没关系，而且她也没告诉赵哥她为什么缺钱，被误会是很正常的事情。 办公室里面的人聊了一会儿，那男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突然就走过来打开了门。 颜沐沐避让不及，生生地和那人打了个照面。 她看清了那人的长相之后，瞪大了眼睛。 男人个子很高，身材又好，长得有点风流的味道，但是五官仔细看起来却相当精致，一双眼睛的弧度尤为漂亮，看起来就是要勾人的模样，被他的粉丝们称为新生代最迷人的男明星。 这是连褚。 连褚的脸和大名，只要是对娱乐圈有一点点关注的人，都不可能不知道。 他16岁的时候从歌手出道，第一张自作曲专辑就拿到了金曲奖，从此一炮而红。 到现在，才刚19岁的连褚已经手握两张金曲奖专辑，而他去年参演的电影，还拿到了最佳新人，算得上是双栖大明星了，实力过硬不说，连粉丝的数量和忠诚度也是圈内顶尖的。 两年前，就是16岁的连褚，把整个京夏从默默无闻的小娱乐公司，一步一步抬到了现在的高度。 粉丝们也很喜欢称他为“小天王”、“连少爷”，也是说他的身价非凡。 连褚完全没想到刚刚还在简历上见到的脸，突然就站在了她面前。 他皱了皱眉，“你……” 36.Chapter 36 此为防盗章 “还不开始？我脸上是有花吗？哦，我知道我长得帅……” “……” 她在心中怒骂了连褚一百遍, 最后还是向生活低头了。 不管这个人有多神经病, 至少人家也是刚拿了最佳新人的……神经病, 再加上又是《围城》的男主角, 肯定是最熟悉剧本的人, 跟他学习一下，应该能学到很多。 而且小天王还特地跑来指导她这个刚发了黑帖的“黑粉”，简直是宽宏大量了。 颜沐沐憋出一个虚情假意的笑，“那就麻烦您了。” 说着，她翻开了剧本。 文艺青年们老是说生活就像电影，颜沐沐决定和连褚演到底算了。 好好看看他拿得是什么剧本！ 连褚挑了挑眉，翻了一页, “就这里先来吧。” 他挑了一场女三安慰女主的戏码，也就是在这里, 女主改变了对女三嫉妒的心态, 真心诚意地想跟她做好朋友了。 颜沐沐有点紧张，深吸了一口气, 才开口念了半句台词, 就被连褚叫停了。 “不是这样的，你现在在读课文。”连褚想了想，“发声的方法太刻意了, 就用你普通说话的感觉就好。” 话虽然这么说, 但是颜沐沐到底是没上过镜头的人, 就跟小时候诗朗诵一样, 只要一开口，就会习惯性地矫揉做作起来。 颜沐沐试了几次，基本都是读着读着就变成诗朗诵了。 连褚笑了一声，很耐心地给她解释道：“一般我接的本子都是现场收音，不用后期合成的。早说让你别来了吧。” 被他这么一刺激，颜沐沐的天灵盖仿佛突然打开了，七窍通了个全。 再开口的时候就是普通说话的腔调了，虽然有些刻意，但是至少是正常的语气。 连褚听了没几句，又开始不满意。 “你这个人设是很阳光的，小太阳，小天使，不能这么死气沉沉的……” 颜沐沐不理他。 连褚摸了摸下巴，“姐姐，你在学校里应该也没当过小太阳吧。” “……” “你是什么初中毕业的啊？” 颜沐沐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你真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呀？” 颜沐沐觉得他有点怪怪的，皱起了眉头。 初中？ 初中能有什么事，她连早恋的班车都没坐过，还能有个啥事啊。 连褚噎了一下，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尴尬地笑了笑，“你记性还挺差的……好了好了，我们继续。” 在连褚的突击下，颜沐沐总算是理解了节奏、语调、情绪表现等等听起来很悬的东西。 “演一个角色，目的是把她演活，你就是她，她就是你，要让观众有代入感，你不能冷着脸去安慰别人，这样的演绎就是失败的。” 连褚难得耐心这么好，大有要谆谆教导颜沐沐一番的趋势。 只是颜沐沐却觉得诡异。 这小学生是怎么回事？怎么性格奇奇怪怪的？不久前还说她拜金女、不想跟她搭戏，早上的时候还说她花痴，现在一下就变了？ 连褚把能说的都说得七七八八，合上了剧本。 “其实……你干嘛这样看我？” 颜沐沐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连老师，您现在是连褚吗？” 会不会是有两个人格……或者有七八个人格那样的…… “……” 连褚把剧本塞她怀里，“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懂的。我走了。” “你怎么知道我聪明？” 连褚顿了一下，“……我看你长得就一脸花痴的样子，脑子一定很灵吧？” 颜沐沐默默地笑了笑。 “呵呵。” 今晚杀小学生，谁拦都没用。 她握紧了拳头，对自己发誓道。 *** 徐婉并不知道连褚去辅导了颜沐沐一下午，只当是老师去的，晚上还特地发微信问她怎么样。 颜沐沐已经觉得身体被掏空，打着精神勉强回了个“还挺好的”。 徐婉发了个语音过来。 “沐沐，这部剧的片酬虽然一般，但是是你的出道作，还是要重视一点才行，后面就会顺起来了。” 颜沐沐当然知道这很重要，只是她水平确实就是还未入门的菜鸡。 她只好拿出高考的精神来应付这场战役。 不就是把角色演活吗？ 还能比三角函数图形还难吗！ 就在颜沐沐和剧本死磕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几声。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妈。” 颜妈妈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忧愁又温柔，“沐沐啊，在复习吗？” “……” 颜沐沐其实还没有把自己已经休学的事情告诉家里，她虽然说了，一定会帮爸爸还掉三千万，绝对不会让他去坐牢，但是其实这话到底有没有被放在心上还是个问题。 毕竟，颜沐沐从小就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可能在颜爸颜妈眼里，她除了学习，别的基本都不会。 自然也不信她能从哪里弄来三千万了。 颜沐沐犹豫了一番，还是决定晚些、等到瞒不住了再说。 她虽然不是圣母，默默无闻无私奉献，却也不想她爸妈愧疚。 “没有，准备要休息了。妈，最近你和爸……” 颜妈妈叹了口气，“你爸爸已经振作起来了，正在到处找人筹钱。前几天我们也报警了，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那个朋友找回来。”顿了顿，“会变好的，你就好好读书就好了，别担心家里了。” 颜沐沐小心翼翼地“嗯”了一声。 她自然知道，颜妈妈就是在安慰她。 三千万呢，哪有那么容易好筹的——要是真能筹到，早干嘛去了呢？树倒猢狲散，看到他们家倒台，估计不少人心里乐着呢。 颜沐沐虽然不懂做生意的事情，却也知道这几年家里起势碍了不少人的眼。 她爸爸是做海运的，海运这块就是一杯羹，很多人都想来分，他们家分走了一大块，剩给别人的就少了。 生意场上，哪有真朋友呢。 “还有，这个月的生活费……” “妈。”颜沐沐打断了她，勉强笑了一声，“我都这么大了，哪还好意思拿生活费啦。你放心吧，我存了不少私房钱呢。你先和爸一起想办法啦，别担心我了。哦对了，千万别让他做傻事！” “沐沐啊……”颜妈温温柔柔的，只是叹气的时候让人心疼，“宝贝，辛苦你了，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颜沐沐垂着脑袋，语气没什么异样。 “知道的。” 挂了电话之后，她身心俱疲，毫无形象地躺回了床上。 三千万啊……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她决定把三千万列为世界上最讨厌的事。 暂时还没有第二讨厌的，非要选的话，那就连褚吧。 不是说凡事有一就得有二么，一家人还是整整齐齐的好。 颜沐沐搞了个备忘录，把“三千万”和“连褚”分别列为最讨厌的事情“一号”和“二号”，这才心满意足地睡了。 *** 晚上十点二十分，连褚才回到家，就收到了经纪人的夺命连环call。 他脱了鞋，坐到沙发上，懒洋洋地接起来，“什么事？” 经纪人姓周，和连褚共事了快两年了，早就习惯了他的脾气。 知道他不喜欢没事的适合被人打扰，也没介意他有些不好的语气，“下午去哪儿了？合作方找你呢，怎么人突然就不见了……” 连褚没回答他第一个问题，“找我什么事？” “新专辑的制作，这次营销团队会外包给别的公司，合作模式还在商议阶段，你看你有什么要求吗？” 连褚其实今年才19岁，就算是在新星倍起的娱乐圈里，那也算是年龄很小的艺人了。 只是他手握两张金曲奖专辑，入行三年，没人敢真把他当小孩子对待。 连褚想了想，“你看着弄个合同，到时候我看了再说好了。麻烦你了，周哥。” 经纪人干脆地应了，又提醒了他一下最近的几个通告。 “《围城》马上开机了，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准备吧，别的也没什么了。” 37.Chapter 37 此为防盗章　　她在心中怒骂了连褚一百遍, 最后还是向生活低头了。 不管这个人有多神经病，至少人家也是刚拿了最佳新人的……神经病, 再加上又是《围城》的男主角, 肯定是最熟悉剧本的人, 跟他学习一下, 应该能学到很多。 而且小天王还特地跑来指导她这个刚发了黑帖的“黑粉”, 简直是宽宏大量了。 颜沐沐憋出一个虚情假意的笑，“那就麻烦您了。” 说着，她翻开了剧本。 文艺青年们老是说生活就像电影，颜沐沐决定和连褚演到底算了。 好好看看他拿得是什么剧本！ 连褚挑了挑眉，翻了一页，“就这里先来吧。” 他挑了一场女三安慰女主的戏码，也就是在这里，女主改变了对女三嫉妒的心态, 真心诚意地想跟她做好朋友了。 颜沐沐有点紧张，深吸了一口气, 才开口念了半句台词，就被连褚叫停了。 “不是这样的，你现在在读课文。”连褚想了想，“发声的方法太刻意了，就用你普通说话的感觉就好。”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颜沐沐到底是没上过镜头的人, 就跟小时候诗朗诵一样, 只要一开口, 就会习惯性地矫揉做作起来。 颜沐沐试了几次，基本都是读着读着就变成诗朗诵了。 连褚笑了一声，很耐心地给她解释道：“一般我接的本子都是现场收音，不用后期合成的。早说让你别来了吧。” 被他这么一刺激，颜沐沐的天灵盖仿佛突然打开了，七窍通了个全。 再开口的时候就是普通说话的腔调了，虽然有些刻意，但是至少是正常的语气。 连褚听了没几句，又开始不满意。 “你这个人设是很阳光的，小太阳，小天使，不能这么死气沉沉的……” 颜沐沐不理他。 连褚摸了摸下巴，“姐姐，你在学校里应该也没当过小太阳吧。” “……” “你是什么初中毕业的啊？” 颜沐沐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你真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呀？” 颜沐沐觉得他有点怪怪的，皱起了眉头。 初中？ 初中能有什么事，她连早恋的班车都没坐过，还能有个啥事啊。 连褚噎了一下，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尴尬地笑了笑，“你记性还挺差的……好了好了，我们继续。” 在连褚的突击下，颜沐沐总算是理解了节奏、语调、情绪表现等等听起来很悬的东西。 “演一个角色，目的是把她演活，你就是她，她就是你，要让观众有代入感，你不能冷着脸去安慰别人，这样的演绎就是失败的。” 连褚难得耐心这么好，大有要谆谆教导颜沐沐一番的趋势。 只是颜沐沐却觉得诡异。 这小学生是怎么回事？怎么性格奇奇怪怪的？不久前还说她拜金女、不想跟她搭戏，早上的时候还说她花痴，现在一下就变了？ 连褚把能说的都说得七七八八，合上了剧本。 “其实……你干嘛这样看我？” 颜沐沐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连老师，您现在是连褚吗？” 会不会是有两个人格……或者有七八个人格那样的…… “……” 连褚把剧本塞她怀里，“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懂的。我走了。” “你怎么知道我聪明？” 连褚顿了一下，“……我看你长得就一脸花痴的样子，脑子一定很灵吧？” 颜沐沐默默地笑了笑。 “呵呵。” 今晚杀小学生，谁拦都没用。 她握紧了拳头，对自己发誓道。 *** 徐婉并不知道连褚去辅导了颜沐沐一下午，只当是老师去的，晚上还特地发微信问她怎么样。 颜沐沐已经觉得身体被掏空，打着精神勉强回了个“还挺好的”。 徐婉发了个语音过来。 “沐沐，这部剧的片酬虽然一般，但是是你的出道作，还是要重视一点才行，后面就会顺起来了。” 颜沐沐当然知道这很重要，只是她水平确实就是还未入门的菜鸡。 她只好拿出高考的精神来应付这场战役。 不就是把角色演活吗？ 还能比三角函数图形还难吗！ 就在颜沐沐和剧本死磕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几声。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妈。” 颜妈妈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忧愁又温柔，“沐沐啊，在复习吗？” “……” 颜沐沐其实还没有把自己已经休学的事情告诉家里，她虽然说了，一定会帮爸爸还掉三千万，绝对不会让他去坐牢，但是其实这话到底有没有被放在心上还是个问题。 毕竟，颜沐沐从小就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可能在颜爸颜妈眼里，她除了学习，别的基本都不会。 自然也不信她能从哪里弄来三千万了。 颜沐沐犹豫了一番，还是决定晚些、等到瞒不住了再说。 她虽然不是圣母，默默无闻无私奉献，却也不想她爸妈愧疚。 “没有，准备要休息了。妈，最近你和爸……” 颜妈妈叹了口气，“你爸爸已经振作起来了，正在到处找人筹钱。前几天我们也报警了，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那个朋友找回来。”顿了顿，“会变好的，你就好好读书就好了，别担心家里了。” 颜沐沐小心翼翼地“嗯”了一声。 她自然知道，颜妈妈就是在安慰她。 三千万呢，哪有那么容易好筹的——要是真能筹到，早干嘛去了呢？树倒猢狲散，看到他们家倒台，估计不少人心里乐着呢。 颜沐沐虽然不懂做生意的事情，却也知道这几年家里起势碍了不少人的眼。 她爸爸是做海运的，海运这块就是一杯羹，很多人都想来分，他们家分走了一大块，剩给别人的就少了。 生意场上，哪有真朋友呢。 “还有，这个月的生活费……” “妈。”颜沐沐打断了她，勉强笑了一声，“我都这么大了，哪还好意思拿生活费啦。你放心吧，我存了不少私房钱呢。你先和爸一起想办法啦，别担心我了。哦对了，千万别让他做傻事！” “沐沐啊……”颜妈温温柔柔的，只是叹气的时候让人心疼，“宝贝，辛苦你了，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颜沐沐垂着脑袋，语气没什么异样。 “知道的。” 挂了电话之后，她身心俱疲，毫无形象地躺回了床上。 三千万啊……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她决定把三千万列为世界上最讨厌的事。 暂时还没有第二讨厌的，非要选的话，那就连褚吧。 不是说凡事有一就得有二么，一家人还是整整齐齐的好。 颜沐沐搞了个备忘录，把“三千万”和“连褚”分别列为最讨厌的事情“一号”和“二号”，这才心满意足地睡了。 *** 晚上十点二十分，连褚才回到家，就收到了经纪人的夺命连环call。 他脱了鞋，坐到沙发上，懒洋洋地接起来，“什么事？” 经纪人姓周，和连褚共事了快两年了，早就习惯了他的脾气。 知道他不喜欢没事的适合被人打扰，也没介意他有些不好的语气，“下午去哪儿了？合作方找你呢，怎么人突然就不见了……” 连褚没回答他第一个问题，“找我什么事？” “新专辑的制作，这次营销团队会外包给别的公司，合作模式还在商议阶段，你看你有什么要求吗？” 连褚其实今年才19岁，就算是在新星倍起的娱乐圈里，那也算是年龄很小的艺人了。 只是他手握两张金曲奖专辑，入行三年，没人敢真把他当小孩子对待。 连褚想了想，“你看着弄个合同，到时候我看了再说好了。麻烦你了，周哥。” 经纪人干脆地应了，又提醒了他一下最近的几个通告。 “《围城》马上开机了，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准备吧，别的也没什么了。” 连褚“嗯”了一声，在经纪人即将挂电话的时候，他又突然喊住了人。 “说起来，周哥，我是从江津初中毕业的这件事，有没有写进我的个人资料里啊？” “……” 经纪人愣了好一会儿，“我一会儿查查……” “没事，要是哪里没写的，你就帮我补一下吧，谢谢了。” 挂了电话之后，连褚托着下巴静坐了好一会儿。 就算颜沐沐忘了初中的事，百度一下总会吧？ 难道这个小笨蛋，连拍戏之前百度一下合作对象的资料这种小事都不知道吗？ 要不要提醒她一下？ 连褚考虑了一会儿，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是别了，不然她以为自己多在乎她似的——还不就是个拜金女么？啧。 他还能真在乎她的想法不成？ 不可能！ *** 一转眼就到了《围城》开机的日子。 宣传了许久的主创团队，再加上一组剪影定妆照，已经把胃口吊得足足的了。 开机那天，媒体记者直接把拍摄的小巷给围了个水泄不通的，都想拿到第一手的偷跑照。 颜沐沐的戏份在比较后面的地方，要先拍男女主青梅竹马的部分。 所以她美滋滋地在微博围观连褚和秦左左被围得走不了道的场面。 她微博那个号，自从被连褚发现以后就弃用了，生怕被人抓了小辫子。 除了徐婉给她那个艺人号之外，她自己又重新弄了个小小号吃瓜。 一直到这时候，颜沐沐才知道为什么有人不爱学习。 学习也太辛苦了些，哪有躺在家里吃瓜来得有意思啊。只可惜，她还是更喜欢努力学习的那种感觉，至少让她不这么空虚。 徐婉见她在家无聊，也怕她发胖了，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让她出去放放风。 颜沐沐哪有什么地方可去的，学校已经没她的位置，以前的朋友也很少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