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你就笑》 1.第一章 三月阴雨，天空总是雾蒙蒙的。 虞念把自己外套的拉链给拉上，低头对着冰凉的手哈了口气，然后才低着头往前走。 今天最后一节课老师拖堂，放学有点晚。 虞准在半个小时前给她打了个电话，今天可能没时间来接她了。 虞念自己坐上了826公交车，到徽路街下车。 刚下过雨，地面还有积水，她推开店门进去，何会莲正在厨房里忙活。 店里坐着几个等待的客人。 何会莲把面端出来，放在客人的桌上，看到她了，手往围裙上擦了擦:“饿不饿，妈妈给你下一碗牛肉面。” 虞念摇头:“不饿。” 她取下书包放在一旁，去把上一桌离开的客人吃剩下的碗收拾了。 何会莲开了家面馆，平时只有她一个人，生意好的时候忙不过来，虞念放了学以后就会来这儿帮忙。 一句话也不说，安安静静的擦桌子。 店里的座机响了，虞念过去接电话:“您好，这里是一醇面馆。”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瞬，然后传来惨叫声。 少年的声音有些懒散，仿佛丝毫不受这些外来干扰的影响:“有蛋炒饭吗。” 虞念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不好意思，没有。” 他轻笑一声:“那就随便给我来一碗什么吧，地址在西林街旁边的巷子里。” 虞念用笔记下以后说了声好。 那边又响起少年的声音，低沉微哑中还带了丝笑意，像有一片羽毛贴着她的耳朵挠来挠去，很痒。 “让你家大人来送。” 然后便是嘟嘟嘟的忙音。 西林街乱的不行，平时总有打架斗殴发生，那里更是警察重点关照的地方。 虞念握着写了地址的纸条，看了眼正在厨房里忙活的何会莲，还是轻轻垂了眼睫。 她走过去:“一碗牛肉面，外送。” 传单应该是虞准去发的，上面写了店名和外卖电话，他肯定嫌麻烦，所以一路走一路塞。 也不知道怎么就扔到西林街了。 面用外卖盒装好，外面又套上一层塑料袋，何会莲把面递给她，又拿了点零钱给她:“送完以后直接回家，妈妈这儿不忙，你早点回去休息，知道吗？” 虞念接过钱:“谢谢妈妈。” 然后推了门出去。 西林街平时没什么人住，旁边就是施工工地，不过已经废弃很久了，听说投资方跑路，干不下去了。 巷子连着巷子，头上的房子都快挨到一起了，抬头就能看见胡乱缠在一起的电线。 太阳照不进来，地面永远是湿的，偶尔还能看见老鼠，各个都比她的脚还要大。 她又看了眼纸上写着的地址，往里走了走，出了巷子，视野也更开阔。 时间很晚了，天色逐渐沉了下来，可能是天气的缘故，今天黑的更快。 路灯已经亮了，暖橘色的光。 虞念反复对比了下纸条上的地名，确定是这儿以后才停下。 路灯之下，少年的身影有些模糊，黑色的外套拉链没拉，露出里面的白t，低头点烟时，路灯映照下的光亮被阻隔，阴影投下。 他吸了一口，仰头吐出烟圈。 喉间的线条被拉伸，虞念甚至能看见他吞咽烟雾时，喉结滚动的频率。 他长的很像自己平时看的那些少女漫里的男主角。 神情散漫桀骜。 与周围的场景格格不入。 旁边还站着几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男生，有几个脸上还带着伤。 虞念不确定是谁叫的外卖，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手机突然响了。 感觉到四面八方的视线都聚了过来，甚至连少女漫的男主角也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狭长微挑的眼睛，情绪晦暗不明。 虞念轻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背过身去接电话。 电话是虞准打来的:“你在哪呢，我过来接你。” 虞念轻声说:“不用了，我待会自己坐公交车回去就行。” 虞准沉默了一会:“那行，你自己小心点啊。” “恩。” 挂断电话以后，身后那群人已经开打了，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少女漫的男主角似乎被惹恼了，一脚踹在彩色爆炸头的肚子上。 力道有点大，彩色爆炸头直接摔在地上，滑出去好远，直到撞上后面的垃圾桶才算停下。 少女漫男主角掐灭了烟过去，拽着他的衣领子，把他从地上生生扯了起来，舌尖抵着后槽牙，歪头问他:“服吗？” 爆炸头痛的龇牙:“我他妈就……” 后半句被一阵闷哼声阻断，少女漫男主一拳揍在他的脸上:“老子问你服不服。” 他连连求饶:“服了服了。” 安静的夜晚，虞念仿佛听到了一声轻蔑的笑声，带着胜过这夜色的沉。 下一秒，少女漫男主角直接将那人塞进了垃圾桶里。 …… 路灯好像闪了一下，应该是电压不稳的缘故。 少年看了眼手上的血迹，皱着眉过来，问虞念:“有纸吗？” 虞念点头，从书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她。 还带着香味的。 顾骁低头擦手，似笑非笑的问:“怕不怕？” 虞念诚实点头:“怕。” 他挑了下眉:“怕还站在这看。” 虞念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把面递给他:“面坨了就不好吃。” 顾骁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眼地上那叠传单，这才反应过来。 她的手紧紧捏着包装袋，嘴唇有些轻微的发白。 小姑娘应该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 顾骁看着她，眉梢微挑，轻笑的接过来:“别害怕，我们是闹着玩呢，过家家你懂吧。” 语调放轻了一点，像是在哄她。 虞念低着头，没说话。 他拿出钱包，抽出一张一百给她。 虞念没接:“我零钱不够。” “不用找。” 虞念迟疑了片刻，还是伸手接过了钱:“你微信多少？” 他唇角带笑，身子微倾，垂了眼睫看她:“喜欢我啊？” 离的这么近，虞念终于看清了他的眼睛长什么样。 内勾外翘的桃花眼，带着笑意的多情，却掩不住那股子淡淡的清冷，双眼皮的弧度很浅，从接近的眼尾的地方开始延伸，白的几近透明，睫毛很长。 笑起来的时候，眉梢微挑。 虞念没说话。 顾骁笑着把手机解锁，递给她:“加吧。” 弄完以后，虞念把手机递还给他:“你记得通过一下，我先走了。” 她刚准备离开，身后传来少年清冽的声线，带着些许慵懒，“刚刚不是说肚子饿吗。”顾骁把那牛肉面扔放在彩色爆炸头面前，“吃吧。” 彩色爆炸头疼的龇牙，认怂的低头。 本来看他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个有钱人，还是独身一人，就想拦住要点保护费，结果这人这么能打。 顾骁用脚踢了踢垃圾桶:“我难得善良这么一回，你要是不吃的话——” 他颔首，继而抬眸，眼神里的光被压住，只能看见深邃的瞳孔，配上他硬冷的眉骨，狠戾阴冷:“老子就揍死你。” 最后一句话他是压低了语调说的，虞念没听清。 西林街本来就乱，总有些混混在这里收保护费。 以前有一次她去送餐，正好路过这里，也被一群这样打扮的人拦住，说自己肚子饿没钱吃饭，让她把身上的钱全交出来。 从那以后，她就不敢往这儿走了。 谁知道今天才来，就又碰到这种事了。 她没心思掺和进去，只想赶紧回店里。这里太乱了。 夜色浓郁的晚上，前面还要经过一段没有路灯的路，才能到公交车站。 虞念点开了手电筒，这片儿白天都没什么人，更何况是夜晚了。 她有点害怕，毕竟西林街的范围还是挺广的，谁知道什么时候又跳出一群收保护费的。 身后一直有个脚步声跟着她，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等她走到公交车站时，刚好车停在路边。 刷卡上车。 这个点人不多，车上都是空位，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正好看到那个离开的背影。 颀长而又挺拔。 车从他身旁开过去，少年微抬眼睫，视线猝不及防的对上。 清冷的黑夜，本就该属于温柔的月光。 他似乎，笑了一下。 半点不见刚才的暴戾。 2.第二章 虞念才刚回到家，就看到虞准跪在家里的院子里。 脸上还有伤，青一块紫一块的。 虞念走过去:“你又打架了吗？” 虞准见着她了，咧嘴笑道:“没事儿，你哥哥我那么厉害，打架不会吃亏的。” 何会莲的嗓门有点大，夹杂着抑制不住的怒火:“不会吃亏？不会吃亏所以就和别人打架了？你知道你们班主任怎么和我说的吗，再打一次架就开除，你现在高三了，你知道开除意味着什么吗？” …… 虞念拍了拍虞准的肩膀，然后沉默的进了屋。 虞父刚出完诊回来，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旁边的小学外面有卖这种包装五颜六色的跳跳糖的，就买了一点。 “你小的时候啊，最爱吃这个了。” 虞念伸手接过来:“谢谢爸爸。” 虞父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窗外，催促虞念:“赶紧藏起来，待会让你妈看到了，又要骂了。” 虞念听话的把那袋跳跳糖放进外套口袋里。 想了想，她把口袋拉链也给拉上了。 虞念喜欢吃甜食，所以蛀牙有些严重，经常牙痛的睡不着，上个月刚补了一颗牙。 平时她妈管她管的严，甚至连零花钱都不敢多给她。 需要什么了，都是直接给她买。 虞念回到房间里后，拉开书包拉链，看到里面的红色纸币，把钱拿出去给何会莲:“今天那个客人给的，我没有零钱找，就加了他的微信。” 何会莲刚教训完虞准，正在气头上，听到她的话以后才算止住了骂声。 “我待会转给你。”她把钱塞到虞念的外套口袋里，“这钱你自己留着花，千万要记住了，不许吃甜食，知道吗？” 虞念没说话。 外面虞准不知道又干嘛了，何会莲气冲冲的出去:“你皮痒了是不是？” ---- 虞念回房以后没多久，就收到了何会莲的微信转账，两百。 上面还备注了一句话【我们宝贝今天上课辛苦了。】 一点也没有刚才骂虞准的凶狠，像是两个人一样。 虞念脱了鞋子，盘腿坐在床上，点开最近联系人里第二个头像。 黑乎乎的，什么也没有，名字就是一个句号。 牛肉面一碗十五，她转了八十五过去。 【念念:找你的钱。】 外面，虞准自己偷偷溜进来了，关门之前还小心翼翼的往外看了一眼。 确定他妈没看到以后，才松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揉腿:“跪了一小时，可疼死我了。” 虞念把手机放在一旁，问他:“你今天为什么要打架。” 虞准有些心虚的挠了挠头:“人家要和我打，我总不能站那里等着挨打吧，总得象征性的还还手。” 说完，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你个小屁孩，管这么多干嘛，早点睡。” 出去之前还顺手了她桌上的小零食。 虞念把被他揉乱的头发理顺，在床上躺下。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她翻了个身，把手机解锁。 系统显示转账被退回了。 聊天界面跳出一条时长四秒的语音，虞念犹豫了一会，把它点开。 少年清冽干净的声音，仿佛染了夜色的醇:“我不是说了吗，不用找。” 他又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似笑非笑般的语调:“早点睡，小可爱。” 话尾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往上挑了那么一下，有些轻浮。 虞念没有再管，把手机放进抽屉里，拿了睡衣出去洗澡。 ------ 第二天是周末，不用去学校，虞念睡到十点才醒。 何会莲还在家里做饭，店里今天没开门。 看到虞念醒了，她把火给调小:“洗漱以后过来吃饭。” 虞念刷牙的空档，何会莲说今天有客人，让她留在家里:“你夏阿姨的儿子，以后就要住在这里了。” 夏阿姨的儿子？ 虞念有些疑惑:“夏阿姨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吗？” 何会莲把粥端出去:“和她前夫生的。” 虞念点了点头，咬着面包片。 果酱被何会莲藏起来了，害怕虞念又偷偷拿来涂面包片。医生说了，她的牙齿不能再吃甜的了。 虞念的心被果酱勾的有点痒，却还是沉默不语的啃着面包片。 因为何会莲的话，她推掉了迟韵的邀请，在家看了一天的书。 虞准是不可能安分待在家里的，一大早就窜没影了。 何会莲恶狠狠的骂道:“这个死猴子精，炮仗都没他窜的快，也不知道一天天的在外面野些什么。” 虞念看书之余还帮着何会莲把家里收拾了，何会莲见着了，连忙把拖把抢过来:“你专心看书就行，这种事妈妈能做。” 虞念捏着外套边角，小声说:“我可以做的……” 何会莲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我们念念真懂事，不过这种事你不用做的，妈妈来就可以了。” 虞念抿了下唇:“那我……我继续看书。” 何会莲顿时松了一口气:“肚子饿了就和妈妈说。” 何会莲重新进了厨房忙活，虞念看着那本书的内容，每句话在她眼中都被拆分成了一个又一个独立的字。 根本看不进去。 她不喜欢这种被小心对待的感觉，可是又没办法拒绝。 大人都是脆弱而又敏感的，尤其是有了儿女以后的大人。 她把手放在左胸口，那里的心脏，有规律的跳动着。 虞念叹了口气，把书合上，起身回了房。 太阳落山之前，虞念接到夏阿姨的电话，让她过去吃饭。 何会莲应该已经过去了，带着她熬了一天的骨头汤。 当了这么久的邻居，两人早就成了朋友，这次听说她的儿子要过来，何会莲特地关了一天的店门，去菜市场买了排骨，从上午煮到下午。 外面的天气还有点冷，细雨夹杂着冷风，虞念穿上外套，出门前拿了一把伞。 铁门的锁是虚挂着的，应该是为了方便她进来。 虞念按响客厅里的门铃，夏阿姨穿着拖鞋过来开门。 看到她手上的伞了，关切的问道:“外面下雨了啊，有没有淋湿？” 虞念笑着摇了摇头:“是小雨，而且我撑伞了。” 夏阿姨拍掉她肩上落叶:“外面冷，快进来。” 虞念轻恩一声，把伞收好，挂在一旁。 客厅里坐着四个人，虞念礼貌的打过招呼:“宋叔叔好，夏阿姨好……” 到第三个人了，她的声音停住。 少年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卫衣，头发应该特意剪过，比上次看到的时候还要短，那双桃花眼，懒散的垂着，带着几分桀骜落拓。 握着筷子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皮肤很白，甚至能看见埋在皮肉之下的青色血管。 他听到动静抬眸，视线落在虞念身上，没有半分惊讶，仿佛早就知道她会出现在这里一样。 何会莲介绍说:“这就是你夏阿姨的小儿子，比你大几个月。” 虞念点了点头。 何会莲又说:“喊顾骁哥哥。” 顾骁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一侧嘴角挑起，似乎在等她开口。 虞念沉吟片刻，然后启口:“顾骁哥哥。” 他夹了块排骨到她的碗里，轻笑的看着她。 然后用口型，无声的说了一句:“真乖。” 周围的人已经继续开始他们刚才的谈话了，根本没人注意到这边。 吃饭全程，顾骁都特别乖，完全不像是会打架的类型。 以至于何会莲时不时的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夏阿姨:“你家顾骁，之前是不是还考了个第一？我家虞准要是有他一半，我这就谢天谢地了。” 夏阿姨笑了笑:“我平时也没怎么管他，虞准那孩子虽说皮了点，但心好，性格也好。” “他能有什么好的。”话是这么说，何会莲脸上还是堆满了笑容。 夸对方的孩子永远是最能促进交谈的一个话题，没一会儿她们就聊到了育儿经。 虞念低头默默吃饭。 ----------- 吃完饭后，何会莲留下来和夏鸢又说了会话，虞念换上鞋子:“那我先回去了，夏阿姨、宋叔叔……” 她顿了片刻，对上少年的眼睛。 “顾骁哥哥，晚安。” 虞准回来的有点晚，手上提着一大袋零食，除了甜食什么都有，他把东西放在虞念的书桌上，叮嘱她:“早点睡，别又熬夜打游戏。” 虞念点了点头:“谢谢哥哥。” 等他走了以后，她把零食放进柜子里。 窗户开着，窗帘也拉开了一半，浅粉色的，极具少女心。 窗户对着的，正好是夏阿姨家某个房间的窗户。 之前应该没人住，一直都是黑漆漆的。 今天罕见的开了灯，荧白色的光将少年的侧脸映亮，挺直的鼻梁，还有弧度明显的喉结。 指间那抹红光若隐若现。 他抬手，将烟叼在嘴里，似乎是注意到她的目光了，顾骁抬了眼睫，视线猝不及防的对上。 隔着无尽的夜色和暖橘色的路灯。 他吐出一口薄雾，唇角微挑。 笑容有点痞，半点没有刚才的乖巧模样。 虞念沉默了一会，把窗帘拉上。 半晌，她的手机震了一下，微亮的屏幕上弹出了一条信息。 【。:晚安。】 3.第三章 突然搬来了一个新邻居，虞念的生活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仍旧是早上七点去学校，晚上五点半放学。 周一早上，何会莲过来敲她的门，把中午的便当装进她的书包里:“你夏阿姨的儿子转到你们学校了，人刚来没多久，人生地不熟的，这几天你多带他到处转转。” 人生地不熟吗？ 地形杂乱的西林街他摸的比自己还熟。 虞念听话的点了点头，喝了口牛奶就出去了。 何会莲追上去塞了两个鸡蛋给她:“早餐是一定要吃饱的。” 过后还不忘嘱咐她，“一定要吃完啊！” 虞念看着手里的鸡蛋，抿了下唇。 喜欢和讨厌一般都是同时存在的，人一旦有了特别喜欢的东西，与之相反的，碰都不想碰的食物也会存在。 鸡蛋首当其冲排在第一。 推开铁门出去，外面停着一辆黑色的pinarello，顾骁坐在上面，单脚踩着地，长腿微屈，即使还处在长身体的年龄阶段，他的身高早已甩开了一大票的成年人。 比例又好，腿长让人叹为观止。 用虞准的话就是，腿玩年啊。 虞念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想起了这个词。 可能是嫌校服丑，他把外套脱了，挂在车扶手上。裤子好像短了点，连脚踝都能看见。 他看上去像是没睡醒一样，眼睛都没睁太开。 应该是专门在门口等她。 想到何会莲的话，虞念握紧了背包带，走过去:“你……” 顾骁听到声音，微掀眼睫，看着她。 他的样子没什么精神，整个人由内而外透着一股子颓劲。 虞念沉默了一会，又问:“你知道怎么去学校吗？” 顾骁昨天三点才睡，一共才睡了四个小时不到，现在整个人都是雾的。 随口应了一句:“知道。” 鼻音有点重。 虞念问:“往哪儿走？” 顾骁眨了眨眼，困意像浪潮似的涌上，智力好像也一瞬间倒回了胚胎时期。 他也懒的继续想，揉了揉头发:“困。” 然后扯了卫衣帽子盖在头顶，趴在车头睡了。 清冽的声线这会染了困意，带着几分慵懒和沙哑，像在撒娇一样。 虞念真的很想扔下他不管，可是没办法，谁让她是夏阿姨的儿子，谁让她妈特意交代过她，要带顾骁去学校。 她伸出手，轻轻推了他一下:“顾骁。” 没动静。 她又推了一下:“顾骁。” 还是没动静。 镇定如虞念，沉默的上前，伸出食指在他鼻间探了探。 还好，有呼吸。 后者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就这么无声的看着她。 狭长清亮的眼睛，带着未醒的困意，眼尾不再张扬的上挑，而是柔软的垂着，应该刚打过哈欠，浓密卷翘的睫毛湿漉漉的，少了平日里的桀骜，瞬间从大狼狗变成了毫无攻击性的小奶猫。 让人有一种，下一秒就会扑过来撒娇的错觉。 虞念迟疑片刻，把自己手里的鸡蛋递给他:“我带你去坐公交车吧。” 好在少女漫的男主角还是有那么点听话的，可能是因为实在太困了，思想被堵塞，他连反驳的意见都懒得提。 把车停回去以后，和她一起去了公交车站。 车正好开过来，他们这儿离起始站近，所以这个时候车上人不多。 虞念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顾骁上车以后，在她旁边坐下。 虞念本来话就少，更何况还是面对着这个没见过几面，姑且可以称之为陌生人的邻居。 话就更少了。 最近天气开始回暖，天空终于不再一整天都是阴沉着的了。 难得出了太阳，虞念看着窗外的蓝天，还有厚重的，像棉花糖一样的云。 因为终点站是学校的缘故，车上大多都是学生，并且女生居多。 虞念上车以后就察觉到了，总有女生的视线移过来。 目标就是她旁边的那位。 伴随着刻意压低的私语声，虞念偶尔能听到一两句。 “看他的身上的衣服应该也是我们学校的，好帅啊。” “比初阳还帅。” “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初阳，他这种一看脾气就不怎么好。” “不知道他是几班的，要不要去搭个讪？” “不好吧，旁边那个应该是他女朋友。” “……这年头帅的怎么都有女朋友了。” 顾骁今天格外安静，就是脸色不太好看，光是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虞念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源源不断往外发散的那种“老子没睡好，现在心情非常不好”的气息。 这些她倒是可以忽略，可那些看顾骁的同时，还带着疑惑往她身上瞥一眼的视线有些让人不自在。 沉默半晌，虞念从书包里拿出口罩戴上。 车停在了终点站，车上的人陆陆续续的下车。 顾骁雷打不动的坐在那里，还没醒。 虞念没法出去，只能喊醒他:“顾骁。” 眼睫轻颤，后者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虞念说:“到站了，下车吧。” 顾骁终于抬头，看了眼窗外站牌，从这里甚至还能看到二中的操场。 顾骁穿上外套下车，虞念跟在他身后。 这个时间点，在外面的似乎只有学生，甚至连上班族还没出门。 昨天下了雨，导致今天就算出了太阳也于事无补，冷的很。 虞念刚下车，就感觉到冷空气扑面而来，她把手往袖子里缩。 “你得先去校长室，有老师会带你去教室。” 他点了点头，又问她:“你是几班？” 虞念沉默了一会:“十二班。” 高一一共只有十二个班。 虞念看了眼时间:“我先去教室了。” 顾骁点点头，而后又叫住她:“过来一下。” 虞念疑惑的看着他:“什么？” 后者有耐心的重复了一遍:“过来。” 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虞念还是听话的过去。 他伸手将她翘起来的那缕头发往下压了压，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睡觉的。 顾骁垂眸，往后退了一步:“好了。” 虞念还木木的看着他。 顾骁被她那双大眼睛看的有些心痒，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去教室吧。” 虞念这才反应过来:“哦。” 时间不早了，迟到是要挨训的。 虞念一路跑去的教学楼，顾骁站在原地，轻捻着手指。 手感还不错。 他微挑了唇，视线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 虞念背着书包上楼，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刚进教室，迟韵正埋头赶作业，看到她了，手下也没停下:“你作业写了吗？” 虞念眨了眨眼。 迟韵无奈的叹气，早该知道的，她就不该多嘴问。 虞念是一个特别有原则的人，不做作业是她坚持最久的原则。 也不是不做，就是每次都做不完。 迟韵看了眼窗外的薄雾，今天有点冷，一下子降了五六度。 第三节课才是语文课，相安无事的度过了早读和前两节课，虞念用课余时间补了会作业，还是于事无补。 语文老师的更年期好像到了，最近脾气很不稳定，因为作业没写完，虞念被她拉出去训了一顿。 “作业多吗？？课文十遍，试卷两张，全班四十个人，每次都是你！” 虞念手扯着袖口，沉默不语的低着头。 语文老师看了她一会，终于没忍心继续骂下去，小姑娘长的乖，刚来学校那会，听话又安静，一看就是个好学生胚子，谁知道第一次统考就是全校倒数，作业也很少按时上交。 高中的作业量是高了点，可这也是为了备战高考啊，不然升学率要怎么提高？ 语文老师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照旧，跑够十圈了回来。” 虞念点了点头，听话的下楼。 这个点都在上课，操场没什么人，只有零星几个提前离校的人经过。 虞念偶然听到她们的议论声:“那个转校生真的好帅啊！那个腿简直了，直接到校长的腰了。” 旁边那个兴奋的附和道:“而且我刚刚从他旁边经过的时候他是不是看了我一眼？” “你做梦吧就。” 她们渐行渐远，议论声也逐渐变小。 ------- 一班也不全是最聪明的，还有一部分是家里有钱，走后门进来的。 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在氛围好点的学习环境下。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一班才是最鱼龙混杂的。 坐在后排那几个人平时怼天怼地，因为父母的缘故，就连校长都要给他们几分好脸色看。 教室里完全被分成了两个世界，前面的专心学习，后面的专心睡觉，甚至还有打游戏飙脏话的。 校长的到来让这种现象暂时得到缓解，他敲了敲教室门，和正在上课的班主任打过招呼:“这位就是之前和你说的那个转校生。” 班主任点点头，视线落在他身后的少年身上，着装规矩，也没染发，看起来还挺有礼貌的，就是眼睛没太睁开，看上去似乎很困。 不过心里到底是踏实了一些。 之前自己听到校长说，这几天会有个转校生过来，之前在a中，那个光是学费就可以用天价来形容的贵族学校。 好像还是因为打架才被开除的。 但是人家成绩好，特别好。 最主要的是刚建起的那两栋教学楼就是他爸捐给学校的。 所以他忐忑了好几天，害怕又是一个拿钱砸进来的富二代。 这种一般都不服管，平时被宠坏了，一个比一个横。 不过看见本人了，应该还算是个比较听话的。 把校长送走以后，班主任清了清喉咙:“今天有个新同学要介绍给大家。” 话说完，他和蔼的看着门外，笑容慈祥:“进来个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后排的人被推醒，带着打量的眼神看着门外，嘴角带着嘲弄的笑:“又他妈多了一个跑腿的。” 话说完，黄勤用脚踹了踹前桌的椅子:“对眼儿，有没有一点危机感啊，取代你的人要来了。” 他的前桌眼睛有点问题，黄勤他们几个一直喊他对眼儿，平时没少揍他。 脚步声轻响，少年出现在教室。 肩宽腿长，额发碎短，甚至连眉骨都没挡住，校服拉链没拉，周身气质有点桀骜和不羁，勉强抬了眼睫，强撑着困意做完自我介绍:“顾骁。” 带着些许沙哑质感的嗓音。 除了班上女生压低了的惊艳声，后排的起哄嘲讽更加明显。 “欢迎新同学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为我们跑腿。” 班主任用课本敲了敲桌子:“安静。” 然后看着顾骁，“下个月考试以后班上会重新更换座位，你暂时坐到黄勤旁边。” 黄勤吹了个口哨，吊儿郎当的坐在那里，双腿随意迈开。 顾骁没说话，坐下去就趴在课桌上睡了。 班主任去办公室拿试卷，教室里相较之前有点吵，不时有女生用余光偷看顾骁。 黄勤冷哼一声，频频用脚踢他的凳子:“睡你妈呢。” 后者不为所动。 见没动静，他顿时恼了，抽了顾骁桌上的书扔在地上:“老子跟你说话呢，你是不是聋了？” 顾骁懒洋洋的坐起身:“我刚刚是不是忘了说了。” 黄勤疑惑的皱眉:“什么？” 因为刚睡醒的缘故，顾骁的眼睛里还有红血丝，周身气压低的可怕。 他提着黄勤的衣领子，生生把他扯了起来，压低了眉眼看他，深邃不见底的眼眸，带着一种极强的压迫感，连带着声音也变的阴沉，“老子最烦有人吵我睡觉了。” 4.第四章 跑到第八圈的时候，虞念终于因为体力不支停下了，双脚有些发虚，像是踩在棉花上。 她停了下来，弯着腰，手撑着腿喘气。 太阳升上来了，晒的不行。 虞念微微眯眼，只觉得眼睛都被刺的睁不开。 就连视野也变的模糊。 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空旷的操场多出了一个人，身形修长清瘦，阳光之下，他周身仿佛都带着干净清新的气息。 顾骁走过来，递给她一罐自己特意去学校超市买的牛奶。 刚刚从教室出来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她，跑的比乌龟爬还慢。 冰凉的触感缓解了她的燥热，虞念疑惑的抬眸:“你怎么在这儿？” 顾骁耸了耸肩，蹲下身把鞋带紧了紧:“和你一样。” “你也没写作业？” 顾骁站起身，看着她，没忍住，笑着问道:“你是因为没写作业啊？” 虞念点头，伸手勾着易拉环，扯了几下没扯开，手指还被勒红了。 顾骁动作自然的接过来，打开了又递给她:“小家伙还挺叛逆。” 虞念道过谢以后，又轻声解释:“我写了，不过没写完。” 她喝了口牛奶，冰冰凉的口感，带着独特的奶味，整个人都像是活过来了一样，连带着心情也变好:“你今天才转过来，应该没有作业啊，那你怎么还要罚跑步？” 她的嘴唇上边还带着一层白色的奶皮，应该是刚刚不小心沾上去的。 樱花色的唇，形状很好看。 顾骁突然觉得喉咙有点干，使劲咽了咽，喉结上下滚动。 终于没忍住，抬手替她把嘴唇上边的奶皮给擦掉了:“开学第一天就把同桌揍了一顿，顺便从窗户扔出去了，这罪名应该比不写作业要大一点。” 他说的风轻云淡，虞念愣了片刻:“你把你的同桌扔窗外了？” 顾骁点头。 “为什么？” “他太吵。” 虞念眨了眨眼，努力的想从他脸上看出一点别样的情绪。 却又突然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将人摁在地上揍的时候，脸上的狠戾劲。 而且一班的教室在一楼，那个高度掉下去，应该还不至于摔伤。 虞念喝完牛奶以后，把瓶子扔进垃圾桶里，继续跑她还剩下的那三圈。 顾骁腿长，两步就追上她了，慢悠悠的跟在她身边。 半圈下来，她就开始喘气了。顾骁动作自然的握着她的手，按在她的脉搏上，有点快了。 他皱着眉:“心跳的这么快，别跑了。” 医生嘱咐过，不能做太激烈的运动，就算是跑步也要时刻注意，不能跑太快，脉搏跳动太快的话就要立刻停止。 可是…… 虞念把胳膊从他的手里抽出来:“你怎么知道的。” 她喘的有点快，顾骁眉间弧度越发深了一些，跳开了她的问题反问道:“带药了吗？” 虞念看着放在长椅上的外套，点了点头:“带了。” 顾骁跑过去把外套拿过来，外套口袋里放着一盒巧克力，还有些口味不一的糖，最里面的才是白色的烟盒，药名已经被撕掉了，只有黑笔写的药量。 顾骁倒出一粒递给她:“把药吃了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虞念看着那粒白色的小药片，抵触的往后退了退。 顾骁放轻了语调哄她:“听话，把药吃了。” 虞念抿着嘴，样子有点委屈:“干吞很苦。” 顾骁的心突然刺了一下，被她的声音弄的彻底软化了。 “那你坐在旁边休息一下，我去给你买水。” 虞念点了点头，走到长椅旁边坐下，心脏依旧跳的有点快。 她有心脏病的事，只有家里人知道，不过夏阿姨也知道，可能是她告诉顾骁的吧。 后者很快就回来了，他将瓶盖拧开了递给她。 应该是一路跑过去的，那么远的距离他居然没用上两分钟，气还没喘顺。 虞念吃完药以后在长椅上坐下。 迟疑的抬眸看他:“我的病不严重的。” 顾骁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虞念轻声拜托他:“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保密。” 她从小就是在家人的小心呵护下长大的，他们很在意她的情绪，稍微一点小事都会惊慌失措。 虞念不希望连同学也这样对她。 就像个异类一样。 顾骁挑了下眉，仍旧没说话。 虞念以为他是不同意，手反复的扯着衣角，最后起身和他道了谢:“刚刚谢谢你了，我先回教室了。” 她刚要离开，顾骁叫住她:“我答应你。” 虞念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花坛旁边的槐树，恰好挡住了一部分阳光，他的脸在光影间，凌厉的线条都变的柔和，单手插着裤袋，斜倚着树站着，笑容资意:“你怎么报答我？” 虞念一脸认真:“我请你喝奶茶。” -------- 学校门口有好几家奶茶店，最受欢迎的是旁边那几家平价的，便宜味道还好。 不过虞念觉得自己既然要报答人家，那就应该选个稍微贵点的。 店名叫鹿觅，装修很文艺简洁，墙面有一个巨大的手绘麋鹿，就连装饰用的灯，也是黑色的小鹿。 因为价格太贵，平时也没什么人。 顾骁付完钱回来，虞念不好意思的和他道歉:“对不起啊，我忘了我的钱在书包里放着。” 顾骁拖出椅子在她面前坐下:“本来也没准备你付钱。” 她一愣:“啊？” 顾骁下巴微挑:“你不是不能吃甜食吗？” 那天虞念走后，何会莲说起过她的蛀牙，听说前段时间刚去补过一颗。 虞念咬着吸管，小声辩解道:“我没有吃。” 她说，“是喝。” 顾骁轻笑着摇头，强词夺理。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还有十分钟放学，我送你。” 虞念嘴里含了一口大的珍珠，摇了摇头:“我有带便当。” 顾骁微挑了眉:“不回去？” 虞念点头:“家里没人，我妈妈在店里。” 奶茶店的玻璃门被推开，风铃撞的轻响，几个女生说说笑笑的进来，身上穿着的，都是二中的校服，裙子被改的有点短。 她们点完奶茶以后，随便选了个位置坐下。 店里也没别人了，只有虞念和顾骁，空旷的座位，轻而易举的就打了个照面。 穿着格子超短裙的女生看见了坐在虞念身旁的顾骁，眉眼一眯，冷笑着起身。 她双臂环胸的过去，抬脚踹了踹虞念的凳脚:“哟，小白莲又勾搭上了一个啊，段位还挺高的。” 虞念看了她一眼，而后收回视线，没有说话。 虞念平时和她没什么交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找自己麻烦。 方岑冷哼一声，刚准备嘲讽一下和她同桌的男生，视线在他身上停留，微愣片刻。 是一张有点熟悉的脸。 之前她就听说了，有个转学生是从a中过来的，能读的起那个学校的，家里非富即贵，她之前也只是在贴吧看了别人发的偷拍照，只有个侧脸，而且还模糊的不行。 不过也能看出大致的轮廓的，是个好看的。 没曾想现在就碰到了，狭长微挑的眼睛，同样也正看着她。 气质有点儿痞，但耐不住人家长的好看。 顾骁懒散的往椅背上一靠，长椅随意的敞开:“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方岑没想到他会主动和自己搭话，愣了片刻，唇角微挑:“看你长的帅啊。” 顾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抬脚踹开方岑坐着的椅子。 猝不及防的，方岑往后踉跄了一下，堪堪扶住桌子才不至于摔倒，就是姿势有点狼狈。 她皱着眉，刚准备开口。 顾骁微垂眼眸，样子吊儿郎当的:“我揍人的时候更帅，你要不要顺便看看？” 外面的人听到声响都进来看热闹了，方岑脸色有点难看，红一阵绿一阵的。 她是八班的，平时在外面认了不少社会大哥当哥哥，在学校仗着有点关系就横的不行。 没人敢得罪她，几时受过这种委屈，顿时恼的眼睛都红了，离开前她狠狠的瞪了虞念一眼。 虞念咬着吸管，欲言又止的看着顾骁。 最后终于没忍住，她小声问他:“你不怕她吗？” 她的奶茶喝完了，顾骁把自己面前那杯推给她，他一口也没喝。 太甜了，喝不惯，他也从来不喝这玩意儿。 顾骁反问他:“你怕吗？” 虞念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顾骁有些意外:“我看你刚刚挺镇定的啊。” 虞念抿了下唇:“医生说了，我的情绪起伏不能太大。” 她也很听话，按照医生的嘱咐活着，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别人口中的天然呆。 顾骁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忍着笑:“没事，我不怕。” 虞念似乎有些惊讶，甚至企图用言语吓唬他:“她那些哥哥打架很厉害的。” 顾骁的忍耐力到底没那么强，唇角微挑，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我打架也很厉害。” 虞念的发质很软，她好像什么都很软，脸也软，性子也软。 顾骁突然觉得喉咙有点干。 他顿了片刻，身子微倾，往她那边靠了靠，“你叫我一声哥哥，我保护你啊。” 他软着声音哄道:“好不好？” 店里的轻音乐，有点暧昧。 虞念没有注意到顾骁的情绪变化，反而很认真的说:“我叫过了。” 之前在夏阿姨家的时候。 顾骁说:“我说的哥哥不是那个哥哥。” 虞念疑惑:“那是哪个哥哥？” “就是……” 顾骁突然不知道怎么该和她解释了，小姑娘一看就是被家人保护的很多，大眼睛清澈透亮，顾骁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走吧。” 虞念起身跟过去:“回学校吗？” “吃饭啊，你不饿吗？” “我有带便当……” “这种天气，早冻硬了。” “可是……” 顾骁跳开她的犹豫，直接问:“喜欢吃菠萝饭吗？” “喜欢。” “还要吃便当吗？” 虞念在两者之间犹豫了零点零五秒，然后摇头:“不要。” 顾骁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真乖。” 5.第五章 下午学校开会，所有高一学生都去了大礼堂。 座位是随便坐的，并没有按照班级来。 迟韵牵着虞念的手兴奋的往礼堂冲，占了个最前面的位置，这里视野开阔，离主席台近。 在场的学生中，期待兴奋的大多都是女生。 迟韵和虞念说:“今天初阳会上台发言！！啊啊啊我已经控制不住我的手了，真想把他在台上的样子画下来。” 初阳这个人安静的过分，话又少，学校那些暗恋他的女生根本搭不上话。 虞念不知道她们在兴奋什么，低头默默地拆开一颗糖送进嘴里。 开头是校长的发言，裹脚布一般，又臭又长。 二中其实算不上多好的高中，尤其是和全市第一升学率的一中比起来。 所以初阳这种年级第一格外受老师领导的重视，就差没把他捧在神坛上供起来了。 校长讲话期间，已经有好几个人按耐不住，低头打起了瞌睡。 就连迟韵，也失了刚才的热情，悄悄将手伸到桌下:“给我颗薄荷糖，提提神。” 虞念低头在外套口袋里翻翻找找，拿出一颗蓝色包装的薄荷糖放在她的掌心。 台上的麦克风被吹了吹，校长说:“接下来有请我们的年纪代表初阳上台讲话。” 台下顿时一阵骚动。 少年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袖口往上卷了一截，露出清瘦白皙的手腕，明亮的灯光，将他五官的轮廓勾勒出来。 是和顾骁完全不同的两个类型。 一个沉静内敛，一个桀骜张扬。 他个子高，将话筒支杆往上拉了拉，骨节分明的手指。 清冽的嗓音透过音响传到礼堂的每一个角落。 相比之前校长谈话，那些女生听的格外认真，甚至还有拿手机拍照的。 闪光灯忘了关，那一瞬，光亮甚至压过礼堂的灯光。 台上的初阳轻微皱眉，眼里的厌恶一闪而过。 虞准前几天在网上给她买了一盒糖，糖纸拆开以后，里面是动物形状的软糖，包装都是一样的，但里面的动物不同。 虞念喜欢兔子，专心的捏着包装纸，把兔子的全部分了出来。 她左边坐着迟韵，右边是一个不认识的男生，边上似乎有人站了起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虞念没太在意，专心的把糖果区分开来。 低着头，长发从耳边散落。 谁的指尖挑起她的落发，又重新挽在耳后，触感冰凉，像是凉透了的玉。 虞念诧异抬眸，正好对上顾骁的笑眼。 她有片刻愣住:“你怎么在这里？” 顾骁下巴微挑，看着她偷偷藏在桌肚里的糖:“肚子饿了，正好看到有人在偷吃。” 虞念把她刚刚分出来，准备留给虞准的软糖递给他。 里面的动物是猪，她不太喜欢。 顾骁笑了下:“这么大方啊。” 虞念小声说:“答谢。” 谢谢他中午请自己吃饭。 台上的初阳，视线似有若无的看向虞念所在的方向，瞳色微沉。 那个会一直开到放学。 虞念在校门口等了一会，才看到虞准骑着自行车穿过斑马线过来，他单脚踩地，刹住车，接过她的书包挂在自己脖子上:“肚子饿不饿？” 虞念点头:“有点。” “张嘴，我看看你牙怎么样了。” 她听话的张开嘴，虞准凑过去看了一眼:“怎么又蛀了一颗。” 虞念坐上后座:“不知道。” 经过超市的时候，虞念的眼睛被里面的甜食区吸引。 她扯着虞准的外套下摆:“哥。” 她的声音不过分嗲，却格外甜，像是含了一口跳跳糖，噼里啪啦的炸到你心里。 虞准叹了口气，捏了刹车。 “你知道你哥我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女朋友吗？” 虞念沉默了一会:“因为丑。” …… 虞准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因为你！你哥我所有的零花钱都拿去给你买吃的了，怎么可能谈女朋友。” 话虽然这么说，虞准对于她的要求向来是有求必应。 她妈怀她那年遭遇车祸，孩子也早产了，因为这个，虞念打小身体就不好，还有心脏病。 十五岁之前可以说是三天两头就往医院跑。 好几次都是被医生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的，所以他们一家人都对虞念格外好，宠的不行。 虞准叹了口气:“你少吃点甜食，不然用不了两年你牙齿就掉光了。” 虞念说:“我一天只吃一点点。” 虞准耸了耸肩，过去结账，这话鬼都不信。 虞念让虞准把她送去了店里，下午这个点一般有点忙，她怕妈妈忙不过来。 何会莲看到她了，皱着眉头把她的书包接过去:“怎么来这了？” 虞念说:“今天没多少作业，我来店里帮会忙。” 何会莲心疼的替她把头发理顺:“你先在旁边坐一下，妈妈待会给你煮碗面。” 虞念抿了下唇，等她进去以后，这才从去拿了块抹布去擦桌子。 她一抬眸，正巧看到坐在角落里的初阳。 他正好也看着她，一言不发，浅棕色的眼眸。 虞念收回视线，继续擦桌子。 何会莲从厨房出来，端了碗面放在初阳的桌上:“阿姨特地给你多放了点牛肉。” 初阳礼貌的道谢:“谢谢阿姨。” 何会莲站在旁边又看了他一会，这孩子不光长的好看，成绩也好。 他和虞念从小学开始就是同一所学校，后来初中也是。 中考结束以后，他的成绩就算是去一中也能在全校前三名排上一个号，谁知道临开学了，他居然去了二中。 他家就住在西林街，平时总会来这儿吃东西，一来二去的，何会莲就对他熟悉了。 她也挺喜欢这个孩子的，没什么话，安安静静的，看着就乖，她家虞准要是有他一半听话，她就谢天谢地了。 何会莲进去把虞念的药重新温了一遍，拿出来给她:“一口气喝下去。” 她爸爸是中医，平时总会给她煎些调理身体的药。 虞念深呼一口气，闭眼喝光，苦的直皱眉头。 何会莲倒了杯水递给她:“我们家念念真棒。” 虞念下意识的看了眼初阳，正巧和他的视线对上。 她其实不太喜欢他们像小孩子那样哄自己，可是又没法拒绝。 妈妈会难过。 因为自己的病，她已经难过自责了很长时间，所以虞念只能尽可能的听话，不让她再难过。 可被外人看到，还是会有些羞愧。 她沉默不语的把水喝完。 虽然和初阳从小学起就认识，可两人并没有交集，初阳自幼话就少，几乎没看到他身边有过朋友，甚至连他的家人也没见到过。 而且那个时候的虞念总是很长一段时间都待在医院，更是没有交流的机会。 所以即使小学到高中都在同一所学校，他们连话都没说上一句。 店里没什么人，虞念拿了课本出来，在旁边写作业。 今天的数学作业有两张试卷，她写下一个解以后，就开始看着题目发呆。 数学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科目，明明所有的字她都认识，可合在一起，她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把每道题的解都写完以后，她实在没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 数学题目对于她来说，就是最好的催眠曲。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模模糊糊的醒过来，手边放着一盒酸奶。 是她最喜欢的草莓味。 她迟疑的四处看了看，店里已经没人了，只有何会莲在厨房里收拾东西，准备关门。 奇怪。 何会莲已经收拾完了，她关了厨房的门出去，手上还拿着半截洗净的黄瓜，递给虞念:“先垫垫肚子，今天给你做好吃的。” 虞念伸手接过:“谢谢妈妈。” 帮着何会莲去把店门关了，两人一起往公交车站走，虞念小口的咬着黄瓜。 她的家境算不上好，前几年因为她的病花了不少钱。 这家店也是借来的钱开的，所以虞念从小就立志，长大以后要当一个像爸爸那样的中医。 然后用自己的能力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虽然目前来说还有些吃力，不过没关系，一直努力，总会成功的。 她又咬了一口黄瓜。 才刚到家，就见隔壁停着一辆车，黑色的，虞念不认识是什么牌子，但也能看出来价值不菲。 车内灯还开着，驾驶座上坐着一个男人，西装革履。 何会莲关了门进去，问虞父:“辰辰他家怎么回事？我看着气氛好像不太对啊。” 辰辰就是夏阿姨和她现任生的女儿，叫宋星辰，只比虞念小一岁。 虞父正看着报纸，听到她的话叹了口气，将手里的报纸折好:“夏鸾她那大儿子打架，把人揍进医院了。” 何会莲一脸震惊:“她那儿子看着就是一个乖崽嘛怎么可能会打架？” 虞父又叹了口气:“他回来的时候那衣服上都带着血呢。” 虞念刚换完鞋子，听到他们的话愣了片刻。 动手揍人这种事的确是顾骁能做的出的。 不过……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想了想，她悄悄溜到房门旁，开了一道小缝。 确定客厅里没人以后才偷偷溜出去。 这个点出门的话，要是被她爸妈发现了肯定会追问，她不爱撒谎，可是如实说了，他们肯定不会让她出门。 毕竟这是别人家的私事。 可是…… 虞念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出去看看，毕竟顾骁的人还不错，也算的上是她的朋友。 那辆车还停在门口，驾驶座的男人可能是司机，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坐在里面。 车标挺别致的，是一个弯着腰的女人。 大铁门没锁，虞念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进去。 做贼一样，生怕被发现。 院子里没开灯，只有客厅窗户里的灯泄出来，起不到什么照明作用，周围的花花草草都笼在一层昏暗的光里。 她左右看了看，抬眸时，视线正好对上了二楼某个开了窗的房间。 没开灯，虞念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顾骁轻笑着开口:“楼下那个鬼鬼祟祟的小姑娘，当心我报警抓你啊。” 虞念看到他还笑的出来，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应该不算太坏。 她怕被发现，压低了声音说:“那我回去了。” 他匆忙叫住她:“等一下。” 然后扔了手里的打火机，按着窗沿，动作流利的跳了下来。 虞念愣愣的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你不怕摔伤吗？” “这点高度还不至于。” “那也不能翻窗户啊。” 顾骁轻笑道:“担心我啊？” 6.第六章 虞念沉默了一会，突然想起刚才听她爸说的那些话:“你今天是不是打架了？” 顾骁点头，样子有些无谓，就好像在说今天早餐吃的是什么一样。 “就是你之前看到的那几个非主流。” 想到西林街的那几个人，装着打扮一看就不是学生。 “你为什么要和他们打架？” 顾骁看了她一眼，神色微变，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瞬间，很快就恢复了刚才那股子吊儿郎当的劲:“看他们不爽呗。” 虞念从小被保护的很好，虽然学校里那些不良少女有时候会找一下她的麻烦，不过这种真动手的事情，她唯一近距离接触过的那次就是在西林街，她第一次遇到顾骁的时候。 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虞念点了点头:“那应该是我误会了。” 她出来也有一会儿了，再不回去的话估计就要被发现了，“我先回去了，晚安。” 她才转身，手腕被人握住。 顾骁的掌心稍稍收紧了一些，即使隔着毛衣，依旧能感受到她不堪一握的手腕。 太瘦了。 脸上的桀骜荡然无存，他垂着眸子，沉声问她:“你刚刚说你误会什么？” 虞念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口:“我听我爸爸说，你的外套上有血，我以为是你的。” 少女的声音软软的，像是炎夏里的一道微风，轻而易举的就抚平了他心底的燥热，可是更复杂的情绪却被带了出来。 他的睫毛很长，尤其是在路灯的勾勒下，越发明显了。 轻微的颤动，平日里张扬的眼尾弧度也柔软的下垂，像是满身锋芒的刺猬突然变成了等待抚慰的小奶猫。 “你没误会。” 他说，“是我的血。” 刚刚听到她爸说的那些话，虞念第一反应就是，顾骁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打架的人，虽然他的脾气是有点冲。 可是像这种，因为看别人不爽就把人揍进医院的事，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 虞念说:“伤口严重吗，我看看。” 顾骁安静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听话的把袖子撸上去，白皙精瘦的手腕，肌肉线条流畅好看，就是上面那道伤有点可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血已经凝固了。 虞念皱着眉，他也不怕感染。 “这个点医院应该还没关门，我带你过去。” 她说完这句话，刚准备走，眼睛就红了，瘪着嘴回头看顾骁。 顾骁看到她这幅模样，眉头紧皱，急忙过去:“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虞念委屈巴巴的摇了摇头，抬着脚:“踩到狗粑粑了。” 应该是隔壁养的那只金毛，带过来串门时拉的。 …… 虞念悄悄溜进屋，重新换了鞋子出来。 顾骁站在外面等她，木质的栅栏，他懒洋洋的靠在上面，月光在他身上洒下一层柔和的光。 肩阔腿长，是虞念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 她是偷偷溜出来的，怀里还抱着一盒糖。 她把糖递给顾骁:“我妈刚才在厨房里煎药，所以我出来的有点晚。” 顾骁其实不怎么喜欢吃这种甜的腻人的玩意儿，不过虞念给的他都喜欢。 “煎药？” 虞念开了铁门出去:“中药。” 顾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脏病？” 虞念摇头:“我身体不太好，我爸给我开了几副调养气血的药。” 这个点不早了，虞念大概估算了一下，从这儿去医院，包扎完伤口大概得一个小时的时间。 希望那个时候她爸妈已经睡了。 她正想着，前面传来刹车的刺耳声。 虞准坐在自行车上，单脚踩着地，黑色的nike包斜挎在胸前。 “大晚上的不回家干嘛去啊？” 虞念解释说:“顾骁他胳膊受伤了，我送他医院。” “你送他？”虞准皱眉，打量了一下两人的体型差距，“怕他被女流氓玷污啊。” …… 虞准嘴巴毒，虞念怕他又乱说话，于是连忙把他拉过来，小声说:“他和人打架，胳膊伤了，我怕他的伤口会感染。” 虞准不解:“他受伤了关你屁事。” 虞念沉默了一会，好像是不关她屁事。 “可是……” “行了行了。”虞准一摆手，“这都几点了，你赶紧回家睡觉，我送他去。” 也行。 毕竟这个点也没公交车了，医院虽然离的近，可是走过去的话还是得花上十几分钟的。 他们的悄悄话声音太大，旁边的顾骁早就听的一清二楚。 果然是亲兄妹。 智力都不怎么高。 可是为什么一个那么可爱，另外一个就格外欠揍。 虞念过去和顾骁商量:“我让我哥哥送你过去，好不好？” 她的语调就像哄孩子一样。 顾骁看着她，路灯之下，她的杏眼眨眨，双目含水一般，温柔的将他直接溺毙其中。 她真的被保护的很好，周身无棱角，单纯又温柔。 顾骁的心像是突然被扎了一下，疼的同时还带着一股化不开的甜意。 完全无法拒绝。 他点头:“好。” 虞准那车就是普通的自行车，虞念坐着刚刚好，顾骁坐的话就有点太挤了，脚直接踩在了地上，还得曲着，难受又别扭。 他皱着眉下去:“我来骑吧，你坐后面。” 虞准白了他一眼，却还是下了车。 他比顾骁矮一点，坐在后面还好，没他那么别扭。 前后座离的太近了，每次经过一个减速带，虞准就因为惯性往前靠那么一下。 顾骁皱眉，一脸不爽:“你往后挪一点，别离我这么近。” 虞准怒道:“老子还没嫌弃你呢，操。” 两个脾气冲的，碰到一句□□味蹭蹭蹭的往上涨。 虞准越想越气，尤其是想到自己要是稍微回来晚一点，这人指不定就要把他妹拐到哪里去了。 他本来对顾骁就没什么好感，长的就跟个喜欢惹事的刺头似的，还敢觊觎他的宝贝妹妹。 想到这里，语气更冲了:“你他妈小儿麻痹症啊，自行车让你骑成了三蹦子，我昨天的早饭都他妈要被你颠出来了。” 顾骁的脸臭的不行，他今天本来就够不爽的了。 好不容易能和虞念有个单独相处的机会，结果变成了现在这种gay里gay气的场面。 “我他妈还想问你这车是从哪个远古巨坟里刨出来的！” 虞准懒得继续和他纠缠这个话题，直白的问:“你他妈是不是看上我妹妹了？” 顾骁承认的很快:“对啊。” 虞准眉头一皱，从车上跳下来:“我他妈早就看出来了，我告诉你，你赶紧把你那龌龊的思想给老子收一收。” 顾骁单脚踩地，刹住车:“我觉得我的感情挺纯洁的。” 虞准冲过去扯他的衣领子:“少顶着你那张一看就是谈了八百个女朋友的脸说自己纯洁。” 顾骁垂了眸，脸色阴沉:“我看你是她的哥哥已经忍了你很久了，再不松手老子揍死你。” ------- 虞念睡了一会就渴醒了，她穿上鞋子出去喝水。 正巧看到虞准跟做贼一样的溜进来。 刚准备开口，后者急忙伸手比了个嘘的手势，小声问她:“妈睡了没？” 虞念点头:“睡了。” 闻言，虞准这才松了一口气。 虞念看到他脸上的伤了:“你脸怎么回事？” 虞准支支吾吾了一会:“骑车送顾骁去医院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总不能说自己在送伤员去医院的路上和伤员干了一仗，并且还没干赢人家吧。 多丢面子啊。 想不到那个刺头还挺能打。 虞念叹了口气，把自己刚倒的水递给他:“你是不是又打架了？” 虞准脸上带着被拆穿后的心虚:“这么明显啊。” 虞念点了点头。 虞准弯腰换鞋子:“你快去睡吧，明天又起不来。” 虞念应了一声，还是有些不放心:“你等我一下。” 她进厨房开了火，煮了两个鸡蛋。 他脸上的淤青如果不赶快处理的话，明天只会更痛。 虞念用纱布包好，在他受伤的地方滚了一遍。 虞准疼的直哼哼。 虞念按住他想挣扎起身的手:“是稍微有点疼，你忍一下。” 虞准只得强忍着，本来不怎么疼的，被她这一按就开始疼了。 好不容易等她弄完，虞念把鸡蛋递给虞准:“宵夜。” 虞准皱眉，嫌弃的接过那枚鸡蛋，边剥壳还不忘提醒她:“你早点睡啊。” 虞念点头:“就睡了。” ------ 次日一大早，虞念顶着一双熊猫眼出门，高三课程比较紧，再加上一中是市重点，更是严格的要命。 虞准早半个小时就起床去学校了。 虞念拿了片吐司出门，把门反锁上。 正好和顾骁碰上，他那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安了个后座，上次见到的时候还没有。 “过来。” 见虞念没动静，他抬手，将手腕上的机械表盘对着她:“还有十二分钟打上课铃，等你坐公交车过去，早读估计都结束了。” 他白皙的脸上青了一块，和虞准的伤口挺像的。 虞念说了声谢谢，然后听话的过去。 她坐上后座，动作自然的扶住他的腰:“你的脸怎么了？” 顾骁似乎很满意她的动作，唇角微勾:“被狗咬了一口。” 虞念自然知道他在乱说，狗怎么可能把脸给咬青。 “你昨天……还好吧？” 顾骁知道她在担心什么，避重就轻的说了一句:“没事儿，昨天来的那个人是我爸。” 那几个非主流沾点黑，不然平时不会那么嚣张，被顾骁教训了一顿以后，自然不甘心。 这次特地找了人去学校堵他。 顾骁虽然把那人揍进了医院，自己却也挂了彩，本来想去医院处理一下的，谁知道有人报了警。 她妈去警局接他的时候，当场眼睛就红了。 觉得他不学好，坚持要带他去医院给人家道歉。 顾骁不乐意，他妈直接气哭了，然后给他爸打了个电话。 才有了后来的事。 顾骁觉得挺正常的，他刚满月那会，他爸妈就离婚了，他从小就在他爸跟前长大，一年见不了他妈几回，他妈不信他的解释也正常。 哪怕他说了，从头到尾就是他们先挑的事，他才是受害者，可他妈就是不信。 他也无所谓。 反正挨训的是他爸又不是他。 “我把骁骁交给你是希望你能照顾好他，你倒好，他在外面打架闹事你不管不问。” 顾骁那房间隔音效果挺好，他只断断续续的听了这么一句。 后来他爸走的时候，给了他一张卡，苦口婆心的劝他:“要是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就回家，你妈真是一年比一年啰嗦。” 虽然嘴上说着无所谓，其实还挺不爽的。 明明不是自己主动挑的事，他妈却不信他。 经过早点摊时，顾骁捏停了刹车，问虞念:“吃了没？” 虞念点头:“吃了。” “还饿吗？” 依旧点头:“饿。” 顾骁笑着戳了下她的额头:“这么能吃还一点不见动静。” 虞念不知道他说的动静指的是什么，想了想，她低头看了眼自己一马平川的胸口。 ……流氓。 7.第七章 因为就在学校门口，所以来这儿吃早点的学生挺多，生意也很好，平时还得排队。 不过可能是他们运气好，正好今天没什么人。 虞念要了碗炸酱面和豆浆，她嘱咐老板:“豆浆多放点糖。” 早点铺子的老板是个很和蔼的中年男人，虞念老来这儿吃饭，一来二去的，他也熟悉上了。 熟练的把面从里面捞出来，笑着调侃她:“还敢吃甜的呢，牙不要了？” 虞念脸一红，闷头走过来坐下。 顾骁贴心的把一次性筷子掰开递给她:“你是不是有恋丑癖啊。” 虞念愣了片刻:“什么？” 他腿长，坐着不自在，起身把椅子往后推远了点:“我怎么从来没见着你因为我脸红。” 原来是在说这个。 虞念一脸认真:“顾骁，你不礼貌。” 早点摊的老板怎么说也是长辈，他居然这么说人家。 顾骁叹了口气，两人完全不在同一频道。 旁边传来轻微的躁动声，和顾骁过来的时候，动静不相上下。 这个年纪的小女生都对长的好看的男生带着很深的向往。 少年穿着二中的校服，身影修长消瘦，脊背挺直，如青竹一般。 老板笑着问他:“豆浆多放糖？” 初阳点了点头，没说话。 老板动作熟练的给他打豆浆。 初阳每天都会来这里买豆浆，始终如一的多放糖。 察觉到周围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安静的站在那里等。 少女的声音带着春日的清甜:“顾骁，你不礼貌。” 老板把豆浆装好递给他。 初阳没接，而是将视线移向了一旁，虞念咬着豆浆吸管。 她面前坐着的那个人，好像是新来的转校生。 老板笑着喊他:“这个年级的娃娃们早恋很正常。” 初阳收回视线，眼神有点冷。 淡声道过谢以后，他提着豆浆离开。 虞念赶在打铃前的最后一分钟进了教室，迟韵瞬间松了一口气:“难得今天没迟到，真是神了奇了。” 今天可是班主任的课，要是被逮到就完了。 她取下书包放进抽屉里:“今天是我邻居送的我。” 迟韵疑惑:“邻居？” 虞念点了点头:“就是刚来的转校生。” “转校生？”迟韵眨了眨眼，“顾骁？” 虞念又点了点头。 迟韵惊的吸管都掉了:“顾骁居然是你邻居？？你知道他什么来头吗！” 虞念问:“什么来头？”样子有点懵。 迟韵神神秘秘的靠近她:“我听说他这次转进来就是因为他爸给学校捐了两套楼，而且他的成绩属于在一中都能排上号的那种，之前他在a中上学，追他的女生都能站满一个教室了。a中你应该知道吧，那个贵族学校，光是一年学费就贵的吓死人，那里的女生随随便便拎一个出来都是白富美，什么世面没见过，还不是对他芳心暗许。” 虞念轻声说:“这样啊。” 迟韵叹了口气，她居然会指望虞念能有什么反应。 也对，在她那里，情窦这玩意别说初开了，影子估计都没见着一个。 上午有节数学课，虞念的作业依旧没有写完，数学老师似乎也见怪不怪了。 好在她上课认真听讲，乖的很，自己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然知道自己讲的东西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进入高中以后，总是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对于虞念这种排名倒数的学生来说，考试基本上和噩梦没什么区别了。 别人的临时抱佛脚是抓紧最后那一点时间补习，她的抱佛脚是真的去庙里求菩萨拜佛脚。 这种期中考的成绩会算进总成绩里去，高二分班会参考的。 何会莲信佛，每年都会带虞念去拜一次菩萨，保佑她身体健康的同时顺便求菩萨保佑她考上一个好大学。 不过今年有点忙，只能推到年底再去。 闻言虞念松了一口气，爬山太累了，她实在是不想再去折腾一次了。 虞准的成绩其实还算可以，不然也不可能考上一中，不过他特能闹腾，属于让老师头疼的那种问题学生。 放学以后，虞念开了门进来，正好看见夏鸢坐在客厅里和何会莲聊天。 她礼貌的喊了一声：“夏阿姨。” 夏鸢眼含笑意的看着她：“念念放学啦。” 虞念点头：“恩。” 何会莲说：“我给你买了小面包，就在橱柜里放着。” 虞念轻应了一声：“谢谢妈妈。” 然后背着书包回了房间。 房间的隔音效果不太好，她偶尔能听到夏鸢的叹气声：“骁骁那孩子从小就不在我跟前长大，他爸那个人，毫无底线的宠孩子，把他宠成了现在这个脾气，要不是那天警察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他这么……” 后面的话，虞念没听清。 她走过去把硬币放进存钱罐里，咚的一声轻响。 她觉得夏阿姨说的有失偏颇。 宋星辰就是她一手带大的，不过…… 她的脾气估计还没有顾骁的好吧。 虞念换了衣服后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她妈妈过来敲门：“念念，待会你把我放在桌上的辣椒酱给夏阿姨送过去，她走的时候忘了拿。” 辣椒酱是前些日子何会莲回娘家带来的，姥姥亲手做的，做菜的时候放上一勺格外香。 虞念应了一声，穿上鞋子下床。 她按响隔壁的门铃以后，在门口站着等了一会，才有脚步声从里面传来。 顾骁应该也是刚睡醒，头发有点乱，睡眼惺忪的。 虞念把辣椒酱递给他：“我妈妈让我拿过来的。” 两个人的身高有点悬殊，顾骁按着肩膀，活动了下脖子。 “我妈不在家。” 他问，“喝什么？” 虞念走进去：“可乐，谢谢。” “牙不痛了？” 虞念没说话。 顾骁笑了一下，还是打开冰箱给她拿了一罐可乐出来。 打开以后递给她。 他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视线在她身上扫过，微挑了唇，笑容暧昧：“情侣装啊。” 虞念微愣片刻，这才发现两人穿的衣服一样，不过颜色和图案的位置不同。 她身上这件是前几天卖场打折，她妈买了好几件回来，山寨的。 顾骁那件才是货真价实的大牌。 虞念没说话，插上吸管小口的喝着可乐。 有点冰，她含在嘴巴里，像仓鼠一样。 顾骁坐过来了一点，单手撑着头，笑容宠溺的伸手戳了戳她的腮帮子：“多大了，还这么幼稚。” 虞念把可乐咽下去：“太冰了，我含热一点。” 顾骁起身：“那我给你换个不冰的。” 虞念摇头：“不冰的不好喝。” 想了想，她说，“换一个稍微不那么冰的。” “个子不高屁事还挺多。” 话虽然这么说，顾骁还是在冰箱里挑挑选选了好一会，他个子高，饮料又在最下面一排，单手扶着冰箱门，长腿微屈。 他拿了瓶牛奶给她：“可乐没有不冰的，只有这个了。” 牛奶也行。 虞念道过谢以后伸手接过来：“那我先回去了。” 她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慢悠悠的又挪回来：“夏阿姨说，你的成绩很好？” 顾骁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凑合吧。” 考全校前几还凑合，那她这种年年倒数的…… 她小心翼翼的组织了一会语言，讨好般的把手里的牛奶递给他：“那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她的手肉有点多，白白嫩嫩的，握着盒装的牛奶。 ，真他妈可爱。 顾骁按捺住唇角上挑的弧度，故作疑惑的问：“什么忙？” 见似乎有戏，虞念顿时松了一口气：“我们数学老师今天布置的作业是两张试卷，可是太难了，我一道也不会做。” 顾骁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想让我教你？” “可以吗？” 顾骁笑的不怀好意：“当然可以。” 一心沉浸在喜悦里的虞念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 今天她愁了一天，就担心作业完成不了，虞准虽说成绩还行，不过他平时老在外面野，很晚才回家，那会虞念都睡了。 她熬不了夜，到了点必须准时睡觉，所以作业经常完成不了。 她回家把作业拿过来，夏鸢已经回来了，在厨房做饭，看见虞念了，她笑着出来：“待会记得和你妈妈说一声谢谢，辣椒酱很香。” 虞念抱着作业，乖巧点头：“好的，夏阿姨。” 夏鸢看到她怀里的作业了，会心一笑：“来找骁骁的？” “恩，有几道题不太会，想让他给我讲讲。” 对于学习上的事情，夏鸢是非常支持的：“他在房里，你直接过去找他就行了。” 虞念道过谢以后抱着作业上了楼。 高中的作业异常多，除了需要背诵的语文，她几乎把其他科所有作业都拿过来了。 顾骁躺在沙发上，沙发有点短，他的腿搭在上面，大半都悬空了。 脸上盖了一本书，书皮是黑色的，严肃文学。 虞念不喜欢这种，也看不进去。 他应该是等她的时候看书看睡着了。 虞念轻轻咳了一声，没动静。 她深呼了一口，又咳了一声，还是没动静。 无奈的拖出椅子坐下，一般脾气不好的人，起床气都比较大。 譬如宋星辰。 他们到底是同母异父的兄妹，某些地方肯定是相似的，譬如脾气，简直一模一样。 虞念靠着自己的努力和不太准的第六感，艰难的把选择题全写完了。 天色逐渐暗下去，夏鸢在外面敲门：“念念，饿不饿，阿姨给你们煮了面。” 沙发上的人听到声音动了一下，脸上盖着的书也滑了下去。 顾骁从沙发上坐起来，惺忪着一双睡眼，看着虞念：“怎么不叫醒我？” 虞念抿唇，没说话。 见里面没动静，夏鸢开了门进来，把面放在桌子上：“吃了再学，不用急。” 虞念点了点头：“谢谢夏阿姨。” 夏鸢笑看着她：“和阿姨这么客气做什么。” 她关了门出去，顾骁拖出椅子在她旁边坐下：“来了多久？” 虞念小声说：“没多久。” 顾骁的书桌干干净净的，没书也没作业，甚至连笔都不见一支。 虞念握着筷子，问他：“你平时都不做作业吗？” “不做。” 回答的倒是简单直接。 虞念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周围的邻居都特别喜欢她，小的时候看到她了，都会给点小零食哄她。 夏鸢也不例外。 就连煮面也给她多放了个荷包蛋。 虞念沉默了一会，把那两个荷包蛋都夹给了顾骁。 顾骁嘴角微挑，笑的不怀好意：“定情信物啊？” 8.第八章 他总是突然不正经，虞念也习惯了，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吃面。 她吃的慢，等她吃完以后，时间已经很晚了。 其实听夏阿姨讲顾骁之前考过第一，虞念是不太信的，毕竟他长的就不像是一个好学生。 可接触下来，发现他的智商真的比自己高了不知道多少。 解题思路甚至比老师的还要清楚。 “这里，椭圆的面积会算吗？” 虞念一脸迷茫的看着他。 顾骁有耐心的用笔在草稿纸上写下：“s=πab。” …… “这个图，可以画辅助线，辅助线会画吧？”他用手比了比，“这里，到这里。” “恩。”虞念低头，画了一条辅助线。 “旁边堵车吗，画的这么歪？”他用橡皮擦把她刚画的辅助线擦掉，“重新画，用尺比着。” …… 时针指向十的时候，顾骁刚讲完第二题。 虞念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刚打过哈欠，睫毛还挂着泪水，眼睛因为困意上涌而有点红血丝。 顾骁心一软，好歹才忍住把她抱在怀里狂揉一顿的冲动：“饿了？” 她摇头：“有点渴。” 自己这个讲题的没渴，打瞌睡的倒先渴了。 顾骁站起身：“喝什么？” “牛奶吧。” “坐着等我会。” 顾骁顺便洗了把脸，牛奶只有冰的，他特地给她温了一下。 开门进去的时候，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见细微的呼吸声，虞念趴在桌上，双眼闭着，长睫轻颤，也不知道是不是做梦了。 顾骁把牛奶放在一旁，轻手轻脚的走过去。 应该睡的还挺熟，他坐过去了一点，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她的脸，带着一点婴儿肥，被胳膊压的侧脸的肉都堆在了一起。 又白又嫩。 顾骁没忍住，伸手轻轻捏了一下。 指腹的触感，凉凉软软。 女孩子不是水做的，是棉花糖做的吧。 他笑了一下。 这个点对顾骁来说还算早，不过像虞念这种作息时间正常的人来说，早就超过了她的睡眠时间。 顾骁轻轻喊她的名字：“虞念？” 没反应。 看她睡的那么熟，顾骁也不忍心喊醒她。 脱了自己的外套给她盖上，然后抱着她出去。 正好夏鸢从房间里出来，看到他怀里的虞念了，愣了片刻：“怎么回事？” 顾骁小声说：“她睡着了，我送她回去。” 夏鸢点点头：“那你小心点啊，别摔了。” 顾骁空出一只手开门，入秋的晚上，空气中都带着寒意，虞念应该是有点冷，一直往他颈窝靠。 喉间发出熟睡后的轻喃。 顾骁的脊背僵了一瞬。 她的脸就贴靠在他的颈窝上，温热细腻的触感，还有她靠过来时，淡淡的奶香。 像是一双手，牢牢的掐着他的脖子。 完全没办法呼吸。 可以挣开的，可是他完全不想挣开。 就连往前走的脚步也下意识的放慢了一些，想和她像这样，多待一会。 可从他家，到虞念家，到底也就几步路的距离，走的再慢也还是会到。 虞父过来开门，看到面前的场景了，急忙问他：“我家念念晕倒了吗？” 顾骁摇头：“睡着了。” 虞父松了一口气，过后又满怀歉意的看着他：“我家这个丫头没什么心思，在哪都能睡着，真是麻烦你了。” 顾骁轻声开口：“没事的。” 而后又问，“伯父，她的房间在哪？” 虞父带他过去，把门开了：“这儿。” 门开以后，一股和虞念身上的奶香很相似的味道萦绕在他的鼻息。 房间被收拾的整洁干净，墙上挂着一张她的照片。 尺寸有点大，也格外醒目，应该是她十岁生日宴去拍的艺术照，婴儿肥更明显，脸肉嘟嘟的，额头上贴了个小红点，呆呆的看着镜头。 又乖又可爱。 顾骁小心翼翼的把虞念放在床上，扯过被子给她盖上。 “虞伯父，那我先走了。” 虞父点点头：“我家念念真是麻烦你了。” “没事，不麻烦的。” 他开了门出去，深呼一口气，努力按捺住狂跳不止的心跳。 手上似乎还有抱着她时的触感，她看着瘦瘦小小的，其实身上挺软。 像个兔子。 顾骁低头，轻挑了唇角。 一个小时的时间，顾骁就给她讲了两道题，其他的作业她一个字也没动。 凌晨两点，夏鸢看他的房间灯还开着，不放心，过来看了一眼。 她在外面敲门：“骁骁，睡了吗？” 顾骁抬手揉了揉鼻梁：“还没。” 声音带着一股低哑的倦意。 夏鸢开门进来，正好看到他坐在书桌前，面前放着练习本，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夏鸢欣慰之余还有些心疼：“早点睡，实在做不完的话，就明天带去学校再做。” 顾骁点了点头：“恩。” 夏鸢关上门出去，房间内重归安静，顾骁靠在椅背上，闭目休息了一会。 他很少做作业，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高中的作业这么多。 写了一半，终于没忍住，低骂一声，扔了笔。 “操。” 写个屁，谁他妈爱写谁写！ 一分钟以后。 亮度适宜的台灯下，少年拿着笔，认真的将试卷上的空白补上。 安静的四周，连最为嘈杂的昆虫都入睡了。 只能听见笔触落在纸页上的沙沙声。 ---------- 第二天出门，虞念照常被何会莲塞了两个鸡蛋，她背着书包站在顾骁家门口，手按就几下门铃。 昨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醒了以后发现天已经亮了，她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作业还忘了拿回来。 唉，又要跑操场了。 按了几下没人应。 良久，门才被人打开，虞念隔着大铁门看到顾骁打着哈欠出门，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颓的不行。 她冲他挥了挥手：“早啊。” 仿佛知道她过来的目的，顾骁把铁门拉开，从书包里拿出那堆作业递给她。 虞念轻声说：“谢谢。” 她刚准备把作业收起来，无意中翻了几页，发现原本空白的地方密密麻麻写满了答案。 虽然字有点丑。 有些难以置信的问:“你……你帮我做的吗？” 顾骁困的不行：“恩。” 虞念感激的看着他，眨了眨眼：“谢谢。” 大眼睛水汪汪，就这么看着他，真诚的不行。 顾骁眼睫颤了颤，心都快被她看化了。 虞念小心翼翼的把自己手里那两个水煮蛋递给他:“以后我的鸡蛋都给你吃。” 少女的声音清甜好听，流水一般，划过他的心涧，流向四肢百骸。 困意一扫而光。 他剥开蛋壳，咬了一大口。 虞念问他:“好吃吗？” 顾骁点头:“好吃。” 其实他也不怎么喜欢吃这种啥味也没有的水煮蛋，噎死人。 可虞念给的，总觉得比其他的要好吃，噎也噎的舒坦。 虞念背着书包走在他前面，想了想，又停下:“你喜欢喝中药吗？” 顾骁被她这句话弄的愣住:“什么？” 虞念一脸期待:“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以后的……” 顾骁反应过来，捏了捏她的脸:“别做梦了。” 虞念失望的低下头。 9.第九章 今天第一节课就是语文老师的课，迟韵特地给她准备了一大瓶水。 “待会你开始跑的时候就把它放在花坛那，跑累了就喝上一口，不过不要喝太多，不然胃会痛的。” 虞念摇了摇头:“今天应该用不到这个。” 迟韵还在坚持:“你的水杯太小了，装不了多少水的，你就带我这个。” 虞念沉默了一会，然后说:“我今天写完作业了。” 迟韵愣了片刻，惊呼出声:“你写完作业了？” 虞念点头，把书包拉链拉开，从里面拿出作业本，交给课代表。 上午的课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只是语文课下了以后，虞念被语文老师叫去了。 教室办公室时，虞念打了报告以后进去，除了她以外，还有另外一个男生在。 一班的初阳。 听到声音，他抬眸看了一下，正巧和虞念的视线对上。 虞念没说话，径直走到语文老师的办公桌前:“老师。” 语文老师听到她的声音了，从抽屉里把她的作业本拿出来:“今天还不错，全部写完了，只不过……” 她停顿了一会，翻开作业本:“你这字，是喝醉了以后写的吗，怎么跟神仙打架一样，谁也不服谁的挤在这小格子里面。” 顾骁的字是挺丑的。 语文老师到底不忍心大声斥责她，于是点到为止:“下次记得注意啊。” 她把用来打分的红笔收起来:“你把作业抱去班上，给课代表。” 虞念点头:“好的老师。” 她出去之前，听到一班的班主任连着喊了初阳几声。 “初阳，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初阳不动声色的将视线移回来，淡淡的点了点头:“恩。” 吴老师交给他一张报名表:“这次的数学竞赛，学校是希望你能去的，你别急着拒绝，这张报名表先拿回去，明天想好了再来找我。” 他伸手接过，低恩了一声:“那我回教室了。” “去吧。” 等他走远了以后，吴老师叹着气的和孙老师诉苦:“班上这些成绩好的，一个比一个性子怪，拧巴又任性。” 孙老师无奈的笑道:“那你去我们班教几节课，准保你气的想吐血，一个个的，看个课文都像在看天书。” 唉。 两人一齐叹气，各自有各自的苦。 ---------- 因为突然降温的原因，午休的时候虞念没怎么睡，脚都是凉的。 以至于下午第一节课，班上几乎一半的学生都困倒了。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虞念刚准备在桌子上趴一会，补补觉。 旁边的窗户被敲响，她拉开窗帘看了一眼，夏鸾手上拿着一个保温杯。 虞念疑惑的起身:“夏阿姨？” 她出了教室，“夏阿姨，您怎么来学校了？” 夏鸾把那一个保温杯递给虞念:“今天不是降温了嘛，我怕你冻着，特地给你煮了点粥。” 说着，她停顿片刻，叮嘱虞念，“还有这个，是给顾骁的，他昨天睡觉忘了关窗户，今天起床的时候好像有点鼻塞，那孩子，中午又不回家，我实在放心不下。” 虞念小心翼翼的把那盒药装好:“我会亲眼看着他把药吃了再走的，你放心好了，夏阿姨。” 夏鸾这才松了一口气:“还是我们念念乖。” 话说完，她看了眼时间，“那夏阿姨先走了，你好好上课啊。” 虞念点头，站在原地冲她挥了挥手:“夏阿姨再见。” 虞念把保温杯放在抽屉里，想了想，特地把自己的水杯拿出来。 虞念他们班在五楼，顾骁在一楼。 她怕上课铃响，一路跑下去的，一班门口没多少人，几乎都在里面学习，少数几个不听话的也在里面睡觉。 顾骁就包含在那些少数几个里。 虞念随手拦住一个一班的同学:“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把顾骁叫出来一下。” 那个学生愣了片刻，似乎怕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叫谁？” 她重复道:“顾骁。” 那人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连连摇头:“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就顾骁那个脾气，自己要是把他叫醒，估计能当场被他弄死。 …… 虞念看了眼手上的药，想到夏阿姨的嘱咐，她犹豫了一会，还是进去了。 顾骁睡的很熟，想来昨天应该熬到很晚。 虞念才刚进去，黄勤倚靠在墙上，吊儿郎当的冲她吹了个口哨。 虞念对他有一点印象，之前有一段时间，他天天缠着她，让自己当他的女朋友。 虞念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就拒绝了，结果他不依不饶，成天骚扰她。 后来终于没来了，听迟韵说，好像是他追自己的同时，还在追另外两个女生，其中一个同意了。 虞念不太喜欢他，之前他做的那些事就很讨人厌。 于是忽略了她的口哨声。 她推了推顾骁的胳膊:“顾骁。” 她甚至能感受到四面八方的视线都移向了自己，如芒在背。 他们可都还记得，顾骁刚转来那会黄勤把他弄醒以后的结局。 曾经的校霸就这么被治的服服帖帖了。 没人敢惹顾骁，尤其是他睡觉的时候。 虞念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估计还顶不住他一拳。 见他还是没醒，虞念稍微加大力道又推了他一下。 顾骁动了动胳膊，惺忪着睡眼把头抬起来，额前有一缕头发睡的翘了起来。 看上去有点乖。 班上的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 顾骁看到虞念了，眨了眨眼，良久，他才从困意里回过神来，刚醒的声音有些沙哑，轻笑时，像低音炮在她耳边:“想我了？” 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只够他的同桌和虞念能听到。 虞念知道他不正经，也就见怪不怪了，倒是他的同桌，下巴都快惊掉了，看来校霸都喜欢乖乖女这款啊。 虞念把自己的水杯和那盒药递给他:“这是夏阿姨特地让我给你的，你一定要记得吃啊。” 恰好上课铃打响，她反复叮嘱:“一定要记得吃啊。” 然后才跑出教室。 班上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他们两个在谈恋爱吗？” “不像吧，虞念那种小女孩，喜欢的应该是温柔挂的吧。” “可是我怎么觉得顾骁看她的眼神好宠，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而且两个人站在一起还挺配。” 初阳垂了眸子，面色无改，只是手下的试卷被撕了个稀烂。 ------- 高中几乎每个月都有一次全校性的考试，统称为月考。 顾骁因为是转过来的，花名册上他的名字没有按照成绩来排，而是直接放在了最后一位。 所以考场也被分到了差生场。 学校为了防止作弊，特地将水平相当的考生分到了一起。 这样想作弊也没办法，因为周围的人可能比你还蠢。 考试当天早上，何会莲着急忙慌的替虞念准备文具。 “笔带了，铅笔带了，橡皮擦记得带，还有尺子，圆规带了吗？” 虞念把书包背好:“都带了。” 何会莲看着她，语重心长的嘱咐道:“千万别紧张，好好考知道吗？” 虞念点了点头:“恩。” 考生入场，每张桌子上都有贴学号，虞念在中间的最后一排。 也不知道旁边坐的是谁。 考生陆陆续续的来了，只有她旁边的座位依旧是空的。 真是任性，这种时候都敢迟到。 虞念默默想道。 监考老师拿着一卷密封着的试卷进来，她拆开密封条，依次递给每组的第一个。 视线看向虞念旁边的空位:“那位同学怎么还没来，有谁知道原因吗？” 班上的人纷纷摇头。 监考老师的眉头皱的有点深。 试卷发下去以后，那人才不紧不慢的过来，发梢微湿，应该是被外面的雨淋的。 他个子高，站在门口几乎挡了大半的光。 监考老师皱眉看着他:“怎么来这么晚？” 顾骁没有丝毫迟疑的开口:“路上有点堵车。” 她冷着脸反问道:“你能换个好点的理由吗？” 顾骁脸上带着未醒的懒散，贴心的开口:“那您喜欢什么样的，我给您现编一个。” 教室里传来几声抑制的笑声。 监考老师越发不耐:“几班的？” 他老实回答:“一班。” “行了行了，进去吧。” 不用看了，全班只有最后一排的位置是空着的，顾骁径直过去。 才刚把书包放下，就看到了坐在他旁边奋笔疾书的虞念。 要不是听力还没开始放，他真要以为她是被埋没的学霸了。 短短十分钟，选择题全写完了。 “可以嘛，预知能力不错。”顾骁出声调侃她。 虞念脸有点红，小声说:“我运气还可以。” 她抿着唇，小脸上难得带了点骄傲和自豪。 她的皮肤很白，透着粉的那种白，樱粉色的唇，唇形很美，五官精致又可爱。 再配上此刻难掩的骄傲，就像一只等待夸奖的兔子。 顾骁不动声色的掩饰掉唇角的笑意，傻子。 考完英语后，教室里的人三三两两的出去上厕所，虞念没动，坐在那里吃香米棒。 察觉到身旁一直有个视线在盯着自己，她将手伸进书包里，拿了一根香米棒递给顾骁:“吃吗？” 顾骁垂眸，笑道:“哟，这么大方啊？” 虞念见他没接，起身把香米棒放在他的桌上:“待会考数学的时候你可不可以稍微把试卷往我这边挪一挪，一点点就行了。” 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 顾骁面露难色的看着她:“一个可能不太够。” 虞念见有戏，把自己书包里的香米棒全都拿出来给他:“这些，都给你。” 顾骁微挑了眉，视线看着的，正好是她开了拉链的书包:“我怎么看到里面还有不少啊。” 虞念抿着唇，把书包护在怀里，小声嘀咕道:“你有点太贪心了。” 话虽然这么说，她还是抓了一把软糖给他。 样子有些心疼。 小脸委屈巴巴的垂着。 顾骁看的嗓子有些干，喉结微咽，暗声问她:“这里面，你最喜欢哪种？” 虞念伸手指了个黄色包装的:“这个芒果味的。” 顾骁把那颗黄色的挑了出来，其他的全还给她:“行吧，我考虑考虑。” 10.第十章 他们这个考室监管的并不严，可能是知道他们就算想抄也没地方抄，那些监考老师几乎都放弃了他们，该干嘛干嘛。 顾骁很早就写完了，也没急着交卷离开，而是把卷子放在靠近虞念的那边，自己则趴在课桌上睡了。 虞念怕自己抄的太像，有几道题她偷偷把答案改了，故意写错，这样到时候也不至于一下子考太多分，引起怀疑，只要及格就够了。 卷子被收走以后，虞念在收拾文具。 前面突然变的闹哄哄的，好几个女生站在那里尖叫。 她走过去看了一眼:“怎么了？” 众人围着的圈里面，有个人躺在地上，不断的抽搐，口吐白沫。 那个男生虞念认识，是他们班上的，平时没什么话，很内向的一个人。 都是一群没经历过风浪的学生，顿时吓的手足无措，坐在他旁边的那个女生一直尖叫，甚至还有被吓哭的。 虞念她爸是中医，她从小也算耳濡目染知道一些，让他们别害怕，这是癫痫发作了。 结果那群人没有一个听进去的。 虞念刚想找点东西把堵住他的嘴巴，防止他咬伤自己的舌头。 却被人拉回来:“你小心一点，他这个样子太可怕了。” 顾骁被尖叫声从睡梦中吵醒，脸黑的不行，不太爽的推开桌子:“操，谁他妈把口哨卡嗓子眼里了？” 有好事的说了一句:“前面好像有人犯病了。” 他皱着眉起身，正好看到虞念被人挤出来，踉跄了好几下，险些摔倒，好在顾骁及时过去扶住了她。 手搭放在她的腰上，轻微收紧。 “摔伤没有？” 虞念摇头，脸色焦急:“周勉他癫痫犯了。” 顾骁安慰她:“没事，别怕。” 他扒开看热闹的人进去，穿着校服的少年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顾骁皱了下眉，用自己的手隔开他一直颤抖的牙齿。 空出来的手解开他的衬衣扣子。 旁边那几个哨子精还在叫。 他皱着眉，一脸不爽:“叫你妈啊叫，都他妈给老子闭嘴！” 他这么一吼，旁边那几个只顾着尖叫的女生也被吓的停下了。 “拿个什么过来，手帕什么的都行。” 旁边一个女生递了一只袜子给他，小声说:“手帕没有，只有这个……” 顾骁也不管其他了，抽出手，直接将袜子塞进他嘴里，防止牙齿咬伤舌头。 他看着虞念:“打120。” 虞念回过神来，急忙点头。 已经有学生去教室办公室说明情况，老师很快就过来了，让人在周勉的包里翻了翻，看有没有什么药。 果然从里面找出了一个便携式的药盒，里面有写用量及次数。 和水让他服下以后，稍微好了一些，至少反应不像刚才那么激烈了。 一阵折腾以后，救护车的鸣笛声响起，周勉被抬上担架送去医院。 虞念的心脏还跳的很快，第一次目睹这样的景象，换谁都会受不了。 顾骁手被咬伤了，去医务室处理了一下，回来的时候手上缠着纱布，手指跟哆啦a梦似的。 还挺可爱。 他递了瓶水给虞念:“刚刚吓到了？” 虞念点头，没说话。 顾骁微挑了唇，换了个方向，靠着栏杆站着:“我说你是屁大点孩子你还不承认。” 虞念还是有些担心，虽然她因为她爸的关系对这些东西稍微懂一点，但也只是皮毛而已:“周勉他真的没事吗？” 顾骁眉梢微挑:“担心他？” 虞念点头。 毕竟是这么久的同学了，而且他人还很好，之前当同桌的时候还给自己讲过题。 顾骁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你放心好了。” 虞念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顾骁不紧不慢的补充道:“他那个身材，火化起来应该挺快的。” …… 虞念不想再理他了，转身进了教室。 考试结束以后，周勉有好几天都没来上课，那也是虞念第一次知道他有癫痫。 周末那两天，班上的女生组织去医院看他。 虞念其实不想去的，周勉既然不说那就是不想别人知道。 他这个人，虽然性格内向，但还是挺要强的。 虞念怕他因为这件事更自卑。 可是班上那几个女生非让她也一起去:“全班女生都去了，就你一个没去，这像什么话。” 架不住道德的压制，她还是跟去了。 周勉住的单人病房，还是vip的，他穿着蓝白条的病号服，看着窗外发呆。 安静的场景被突然涌进来的一群女生给打破。 组织这场探望的是班长，叫何娇，人如其名，娇气的很，也是周勉病发的时候叫的最大声的。 她把花篮放在一旁，关切的问他好点了没有。 周勉性格内向，以前在班上的时候都很少说话。 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他有些局促，脸瞬间红了。 何娇看到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有点想笑:“你不用紧张，这次是我组织的，班上女生都来了。” 他的脸更红了:“谢……谢。” 她们一人买了一个花篮，担心周勉闻不了花粉，就只有何娇一人拿了，其他的都摆在病房外面，因为害怕被人顺走，所以派了虞念在外面看着。 ---- 那人力气还挺大，差点给他咬掉手背上的一块肉去，顾骁来医院换了药以后，正准备出去，就看到站在走廊尽头的虞念。 他把袖子往下拉，挡住手背过去:“怎么来这儿了？” 虞念抬了下眼:“班长说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周勉。” 还专门来医院看望。 他也受伤了，怎么没见她关心一下。 顾骁扫了眼走廊外摆着的花篮:“送葬的都没你们这么大阵仗。” …… 虞念眼尖的看到了他藏在袖子下面的哆啦a梦手:“挺疼的吧？” 他往墙上那么一靠，歪头看着她，样子有些懒散，还行两个字在齿间翻转，又默默吞咽下去。 “特别疼。” 他走近了一点，将受伤的那只手递到她面前，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 “你帮我吹一下，吹一下就不疼了。” 虞念半信半疑的看着他:“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吹一下就不疼了。” 因为两人的身高差异，虞念看他得抬着头，杏眼像含着一层水光，睫毛很长，鸦羽一般。 顾骁的心，突然跳的有点快。 手指微勾，他又往前走了一点:“还有一个方法。” 虞念正疑惑着，不等她开口，自己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给包裹住。 她骨架小，所以看上去瘦，其实肉肉的，抱在怀里像抱了团棉花。 还是带着奶香味的棉花。 顾骁忍过了，怕吓坏她。 可是没忍住。 虞念愣怔了一会，顾骁抱的挺紧的，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腔逐渐加快的心跳。 少年的怀抱干净温暖，虞念不怎么抵触。 就是…… 觉得有点怪怪的。 她伸手推了他一下，纹丝未动。 两人的力量到底悬殊。 “顾骁，你抱的太紧了。”她的声音带了些许哭腔，软软的，勾的他喉间发麻。 她不知道，她用这样的语调说话，只会让他想要抱的更紧，要的更多…… 不过怕她难受，顾骁还是稍微松了一些，他低声说:“再抱一会，再抱一会就不疼了。” 虞念叹了口气:“那就再抱三十秒。” 顾骁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希望时间过的慢一点。 可三十秒毕竟只是三十秒，眨一下眼的功夫就过去了。 虞念履行诺言从他怀里出去。 软糯的触感突然消失，那种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失落感让他垂了眼睫，安静的看着她。 深邃的瞳孔里似乎还有着其他更为复杂的情感，虞念看不出来。 她从外套口袋里抓出一把糖果，挑了个软糖，拆开糖纸，橘子味的，含在嘴里又酸又甜。 左右看了看，没找到垃圾桶。 她抿了下唇，一脸严肃的递给顾骁:“我一猜就知道你最近在收集这个。” 谁会没事去收集糖纸啊，娘们唧唧的。 顾骁还是伸手接过，放进卫衣口袋里:“你不进去看会？” 左边最里面刚发现一颗蛀牙，虞念最近吃饭都小心翼翼的避开那颗牙。 “里面人那么多，我进去了估计也没地方站。” 过了一会，她又说，“而且我还得看着花呢。” 顾骁看着那堆花，笑了笑:“居然还有送菊花的，怎么不直接怼个花圈啊。” 还不等虞念开口，何娇从里面出来:“虞念，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话说到一半，看到顾骁以后，她的神情滞停了片刻，脸上小范围的染上红晕:“你也是来看周勉的吗？” 顾骁收回视线，受伤的手插放进裤袋里，样子懒散又随意:“我闲出屁了看他干嘛。” 何娇是个很典型的好学生，只不过因为上次生病缺考所以才会和虞念他们在一个考试，正常水平下她的成绩通常能进全校前十。 这样的好学生，一般对顾骁这种爱打架的校霸没什么好感，不过自从上次那件事以后，她对他的印象也彻底改观了。 顾骁和黄勤那种二流子本质上还是有些不同的，虽然都不是让老师省心的人，但他有着超过同龄人的冷静和果断。 更何况…… 何娇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他一眼，长的还这么好看。 顾骁没注意到她的视线，抬手揉了揉肩膀，问虞念:“看完了吧？” 虞念点头:“应该看完了。” “看完了就回家。”他嫌弃的皱了皱眉，“医院这消毒水的味道我闻着就想吐。” 11.第十一章 学校周五要消毒，正好提前放假，虞念和迟韵一起去附近的便利店里吃车仔面。 午后的斜阳，温暖的恰到好处。 迟韵往里挤辣椒酱，问她:“明天想好去哪里玩了吗？” 虞念摇头:“可能会去店里帮忙。” 迟韵眼珠子转了转，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我听说，学生会好像组织了周末晚上去山顶看日出，直接在那搭帐篷，住一晚，第二天起床就能看到。” 最后一个鱼丸吃不到，虞念用签子扎了好久，滑溜溜的，一直扎空。 于是放弃的放回桌上，疑惑问道:“学生会组织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学生会里都是一群成绩好或者家里特别有钱的学生，像虞念这种成绩不好家境一般的根本不敢觊觎。 迟韵也是。 不过她最近好像迷上了直播，每天放学回家以后都会播上一两个小时，有的时候是做手帐拼贴，有的时候是直播吃东西，杂的很，虽然没什么人气，但也有好些个死忠粉。 这次她特地在群里发了预告，明天会直播日出。 a城的科罗山算是有名的景点了，从这儿看日出，景致格外美。 清晨的薄雾，还有山间的鸟鸣。 “总会有办法的。” 她又进去，买了两瓶酸奶，递给虞念一瓶，“到时候你可得陪我去啊，不然我一个人的话，还真有点害怕，你是知道的，学生会那群人，狗眼看人低。” 虞念想了想，还是有些顾虑:“可是我一晚上不回家我妈肯定会怀疑的。” “那有什么，到时候你就说你去我家睡了，我再和我妈说，我去你家睡，两全其美。” 似乎是怕她反悔，迟韵急忙拍板，“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虞念只能点头:“行吧。” ------- 周五那天，虞念去店里帮忙。 有时会接到外送的电话，不过也只是在这周围，不会太远。 几趟下来，虞念还好。 何会莲心疼的不行，给她倒了杯水:“你先回去，这儿妈妈来就行了。” 虞念小口喝着水:“我没事，不累的。” 何会莲知道她的性子，看上去软绵绵的，其实倔的很。 叹了口气:“不舒服的话就和妈妈讲，知道吗？” 虞念点了点头:“恩，我知道了。” 有客人进来，何会莲拿着菜单过去，正好电话响了，虞念过去接电话。 “您好，这里是一醇面馆。” 那边沉默良久，才微有动静传来。 少年的声音低沉清冽，夹杂着一丝说不清的哑:“一碗拉面。” 虞念将电话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拿来了纸笔:“地址是哪里？” 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鼻音有点重，像是感冒了。 “西林街，108。” 西林街啊…… 想到之前的经历，虞念有点害怕，握着电话听筒的手稍微收紧。 良久才轻点了头。 “好。” 应该没关系的。 现在是大白天，之前去的时候都是快晚上的时候，所以才会被人拦住。 白天人多，不怕不怕。 外面下起了雨，她撑着伞过去，小心翼翼的避开积水坑。 西林街这片儿虽然乱，但历史还算挺悠久的了，都是些老房子，青灰色的墙壁，间隔距离不大，青石板的路，下雨天有点滑，虞念之前在这里摔过一次，所以这次格外小心。 进了巷子，伞就没办法撑了，她只能收了伞，挨着房沿走。 还是会有水滴下来，顺着外套渗透，冷的她一个哆嗦。 虞念照着地址挨个看，才在一个拐角看到门牌号。 不知道经受过多少个日夜的雨淋暴晒，都褪了色，依稀能看见上面的108。 门铃旁边挂着一个信箱。 虞念按响了门铃，安静站在那里等。 良久，才有锁开的轻响声。 门开以后，她把手上的外卖盒递给他:“您好，这是您的……” 话说到一半，她就停下了。 神情被惊讶给取代:“初阳？” 少年穿了件黑色的毛衣，白皙清秀的脸上带了些病态的红晕。 他和顾骁的不同最直观的就表现在他们两的性格上，他的安静和顾骁的张扬不羁形成了特别明显的反差，以至于顾骁转来没多久，学校的贴吧里甚至还发起了一个投票，顾骁和初阳谁才是二中的校草。 都是些平日里爱花痴的女生举办的，虞念没参加，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初阳把钱递给她:“麻烦你了。” 虞念摇头:“没事。” 她刚准备走，初阳突然踉跄了一下，扶着门咳嗽了起来，呼吸都似乎变的异常艰难。 到底是同学，更何况还是从幼儿园就认识的同学，虽然不怎么熟，可虞念还是有点担心:“你还好吧？” 他喘顺了气:“没事。” 不过他的脸色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你是不是发烧了？” 虞念走过去了一点，伸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很烫。 “是发烧了。” 她说，“你还是好好躺着吧。” 初阳轻应一声:“恩。” 可还站在那里，没动，垂眸看着虞念。 良久，他说:“外面雨下的有点大，进去坐一会再走吧。” 雨的确下的很大，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惊起的涟漪都是一圈接着一圈。 现在回去的话，肯定会被淋，她身体又不好，估计又得感冒。 “那我等雨小一点了就走。” “谢谢你。” 进去以后。 初阳倒了杯热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柔声问她:“饿不饿？” 虞念不好意思的摆手:“不饿。” 明明他才是病人，怎么弄的好像自己才是需要照顾的病人了。 初阳家挺简单的，什么都是一人份，不见第二人存在的痕迹。 就连玄关处的鞋子都只有他的。 虞念有点疑惑的问他:“你是一个人住吗？” 他点了点头，沉默片刻，淡声开口:“我八岁的时候我爸因为杀人被判了十年，我妈改嫁，这些年我都是一个人住。” 虞念突然愣住。 她和初阳并不熟，所以对他的过往经历也不熟悉，他也不是一个话多的人，身边从来没有亲近的朋友。 这些事，她是第一次听说。 可是他却说的格外平静，仿佛是在转述一件别人的故事。 见没动静，初阳突然笑了起来:“害怕了？” 虞念急忙摇头:“没有，就是第一次听到你说自己的事，有点惊讶。” 初阳轻轻抬了眼睫，过于深邃的眼瞳倒映出虞念的身影:“你要是想听的话，我以后都告诉你。” 虞念喝了口水，听到他的话抬眸:“我又不是什么太八卦的人，别人的私事我不会去打听的。” 水杯放回桌上时，不小心溅起来的水，打湿了她的外套。 虞念皱着眉，四处找纸巾。 初阳将纸抽递到她面前。 骨节分明的手，拇指旁边有一粒褐色的痣，很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她抽了两张，和他道谢:“谢谢。” 擦干净以后，雨势也变小了，虞念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初阳垂了眼睫，没有说话。 虞念也早就习惯了他的安静，他本身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你好好休息。” 说完，她就撑伞离开了。 雨声不大，滴落在地上，发出寂寂声响。 房间里似乎还遗留着她身上的奶香味，很淡，像被雨水反复冲刷过一样。 初阳看着她的背影，出了院子，浅粉色的雨伞。 而后他弯腰，将虞念扔在垃圾桶里的纸巾捡出来，小心收好。 12.第十二章 因为淋过雨，次日虞念就感冒了。 月考的成绩也下来了。 她有气无力的坐在床尾，低着头，可怜巴巴的掰着手指。 原本以为好不容易可以脱离倒数，结果她居然把题目抄岔了。 虞准看她快哭了，连忙安慰她:“不就是考砸了吗，这有什么。” 虞念抬头，看着他。 虞准没什么底气的开口:“这说明你正常发挥了，你状态好啊。” 讨厌。 虞念重新低着头，不想理他。 虞准也没什么安慰人的技巧，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思来想去:“屁大点的事，好好睡一觉，明天起床照样是一条好汉！” 虞念捏着他的衣摆，瘪着嘴撒娇:“草莓味的。” 虞准叹了口气:“你就等着牙全掉光吧。” 话是这么说，最后还是开了门出去，给她买牛奶去了。 虞念在床上躺了一会，头有点晕。 她从小身体就不好，总是三天两头就生病，所以家里常备了各种药。 虞念找出感冒药，和水服下以后，重新躺回床上，只觉得全身酸痛的不行，一点力气也没有。 昏昏沉沉的，没一会就睡着了。 ------- 徐珂也将头伸出车窗，频频抬手看时间。 他在这儿等了有一会了，连半个人影都没瞧见。 不应该啊，顾骁要是出门了，这个点也该回家了，要是在家，这个点也该出门了。 难不成顾骁去了二中以后，突然从暴躁大佬变成三好学生了？ 也说不准，就二中那个傻逼憨厚的学习氛围，黑帮头子都能被训的热爱学习。 徐珂也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张戴着黑框眼镜的学霸脸。 他一脸恐慌的摇了摇头，这也太他妈可怕了吧。 他正想着，车身似乎有轻微的晃动感。 眉头一皱，徐珂也十分恶霸的解开安全带下车。 “操，谁他妈踢我车，老子弄死……” 话说到一半，后半句卡在了嗓子眼里。 顾骁骑着他的那辆pinarello，刚下过雨的天气，黑色的额发染了湿意，深邃暗沉的瞳孔，懒散的抬起。 他微挑了眉，冷声问:“弄死谁？” 徐珂也一哆嗦，差点就给他跪下了:“大哥，我错了，我这车买来就是让您踢的，您脚没伤着吧，我改天就让人把我这车屁股改软一点，专门让您踢。” 顾骁淡淡收回视线，他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颓意，不用看就知道昨天又熬夜了。 鼻音有点重:“滚远点。” “好嘞。” 徐珂也听话的往后退了一步，狗腿子的问他，“您看这个距离行吗？” 顾骁没说话。 徐珂也知道他的脾气，这人严重缺乏耐心，一句话二十个字，他能把前面十个字听完自己就得感恩戴德了。 可他也没办法啊。 徐珂也苦着一张脸:“你真不打算回a中了吗，二中那么穷的地，听说洗澡都是一群人挤在一个澡堂子里，你难道就愿意被人看到你光屁股的……” 样子两个字和徐珂也的惨叫声一起扑向路边广阔的草地。 “老子不住校。”顾骁最后一点耐心彻底没了，“没成年还他妈敢开车。” 徐珂也捂着腰爬起来:“我这不是没办法的吗，喻林她非让我来找你。” 徐珂也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顾骁的神情，发现他在听到喻林这个名字的时候，没有丝毫反应。 只是眼神落在某个地方，带着丝毫错愕。 不应该啊。 他当初难道不就是因为喻林才动手把魏家凯给揍了，结果下手太重，差点把人给neng死。 然后才被学校开除的，怎么现在听到喻林的名字一点反应也没有。 徐珂也小心翼翼的组织了一会语言，方才壮着胆子继续说:“喻林她之前去你家找过你，你家佣人说你已经搬出去住了，她后来问过我，不过我没敢说。” 顾骁转到二中以后，a中所有人都在传，顾骁喜欢喻林。 徐珂也自然也这么认为。 不过没听到顾骁亲口承认，他也不敢百分百确定。 毕竟自己认识顾骁这么久以来，就没见过他对哪个女生有过好感，甚至连些微的耐性都没有。 这人打小脾气就不好。 很难想象他会有耐着性子去喜欢一个女生的时候。 所以知道他为了喻林把魏家凯给揍了一顿的时候，他下巴都惊掉了。 谁说动了情的痞子拿不稳刀了，这他妈不是比平时拿的还稳吗。 雨后的气温似乎比平时还要冷上一点。 徐珂也还打算说些什么，却看到顾骁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这人也太没礼貌了吧，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看着别的地方。 不知道和人说话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吗？ 徐珂也刚准备开口，顾骁眉头拧的死紧，喊了一声:“虞念。” 回答他的，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 徐珂也这才看到，前面的独栋院子，二楼的阳台上站了个穿粉色裙子的女生。 头发有点长，因为角度的问题徐珂也看不见脸，不过从身材来看，发育比较迟缓。 阳台护栏不算太高，她站在那里，摇摇晃晃的，总给人一种下一秒就会摔下去的错觉。 徐珂也问他:“这妹子是你邻居啊，怎么看着像中邪了。” 顾骁没理他，扔了车跑过去。 铁门是关着的。 “操。” 他气急败坏的骂道，抬脚直接踹在铁门上。 坚固的铁门，只是轻微的晃动了一下。 阳台上的虞念晃晃悠悠的走到了尽头，徐珂也看了一会，突然觉得后背发凉。 这妹子该不会真的是被鬼上身了吧？ 他刚想过去让顾骁别蹚这趟浑水，到时候真出了个什么意外算谁的啊，更何况他身上还背着处分呢，这要再闹出个什么意外，这书还能不能继续读下去都难说了。 “别……”他才说了一个字就停下了。 顾骁往后退了几步，又是一脚，铁门旁边的螺丝都松动了。 徐珂也看到他额角的青筋，还有发红的双眼，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顾骁这幅样子。就连提着凳子往魏家凯身上砸的时候，也没见他皱一下眉头。 他还在那踹门，力道一下比一下大。 好不容易把门踹开了，顾骁踉跄跑进去，手都在抖。 好在里面的门是虚掩着的，他推开门进去，直接跑到二楼阳台。 虞念伸着手似乎想抓什么，身子靠在栏杆上，脚突然滑了一下，险些摔下去。 徐珂也惊的嘴巴都张大了。 最后关头，顾骁把她抱了回来。 虞念做了个梦，梦里的景象她不太记得了，只是感觉有什么勒住了自己的腰，连呼吸都变的不太顺畅。 缓缓睁眼，正好看到顾骁领扣之下的锁骨，被阴影覆盖，轮廓似乎都加深了一些。 离的这么近，她甚至能看见那一粒浅棕色的痣。 他的怀抱暖和的不行，干净清冽的洗衣液清香，让虞念发蒙的脑子得到片刻的缓解。 她眨了眨眼，小声喊她的名字:“顾骁？” 他没松手，身体却抖个不停，剧烈起伏的胸腔。 语气不由自主的重了些:“你是傻子吗？” 虞念轻声叹了口气，怎么突然发脾气了呢。 “我不是故意的。” 她也没有急着推开他，而是小声做着承诺:“下次，我下次一定抄准点，不丢你的脸。” 谁他妈管你丢不丢脸。 要是自己再慢一点…… 他不敢再想下去，虞念这细皮嫩肉的身体，得摔成什么样。 虞念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刚刚……是不是梦游了？” 顾骁没说话，反倒抱的更紧了一点。 虞念有些失落的垂下首，小脑袋轻轻蹭在他的胸口。 她很久不梦游了，可能是因为吃过感冒药以后，意识变的模糊沉重，才又开始了。 因为后怕，他的手抖的很厉害。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顺着他，没遇到任何波折的大少爷，几乎不知道害怕这两个字的含义。 可刚才看到她站在阳台摇摇欲坠的时候，他突然从心底里感到了恐惧，那种，浸透四肢百骸的凉意让他觉得害怕。 “你他妈怎么……” 他恶狠狠的开口，话到嘴边，语气却变软了一些，“……这么多病啊。” 到底是不忍心凶她。 虞念在他怀里打了个喷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也……还好。” 操。 顾骁皱着眉:“还他妈骄傲上了？” 徐珂也站在下面看了有一会，又是揉眼睛又是皱眉毛的。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位暴躁老哥吗？ 说顾骁喜欢喻林其实徐珂也还是挺疑惑的，毕竟喻林虽然说是校花，身材也正，前凸后翘的，但顾骁平时都没正眼看过她一眼。 不过现在嘛…… 还真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他摸出手机点开相机，对好焦，按下拍摄键。 白墙黑瓦的，周围的绿植被寒冷侵袭的只剩下一堆枯枝，背景还挺有那么点味道的。 到时候往学校论坛一发，再配个标题【霸道校草迷情梦游小白花】 这他妈是什么羞耻的偶像剧开端啊。 日了。 徐珂也连连叹气，顾骁为啥不是一个gay呢，这样他就有机会了。 他正惋惜着，手腕被人扭住，手机脱力掉在地上，他疼的直哼哼:“我操，谁啊。” 虞准黑着脸:“我他妈还想问你是谁，这门是不是你踹的？” 原来是主人回来了。 徐珂也光速出卖了顾骁:“不是我不是我，你看到二楼阳台那个强占民女的恶霸了吗，是他踹的。” 虞准闻言抬眸，脸更黑了。 距离这么近，徐珂也仿佛听到了腮帮子被咬紧的声音。 情况似乎不妙，他还是快溜吧。 13.第十三章 徐珂也溜之前还不忘吼上一嗓子，以此来表达他对顾骁的忠诚之心其实还在。 只是在危险面前，稍微被冲刷的薄弱了一点。 “骁哥，你他妈偷情也得看准时间啊，正宫回来了！” 虞准脸黑的可怕，直接冲上楼，揪着顾骁的衣领子就是一拳:“我□□爹！” 顾骁没有防备，又顾虑着虞念身体不好，怕弄伤他，也没来得及挡。 左脸狠狠挨了一拳，嘴角泛着一股腥甜，他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舌尖抵了抵腮帮，眼眸微抬，眼神狠戾的可怕。 虞念缓过神来了，害怕他们打起来，急忙过去拦住顾骁:“别……别打。” 顾骁看着她:“心疼你哥？” 虞念啊了一声，有些没反应过来。 顾骁眸色暗了暗:“行。” 他一肚子火没地方发，越过虞念看着虞准，眉头拧的死紧。 他从来就没这么窝囊过，挨了打还不能还手。 还要操他爹？ 他怒极反笑:“有能耐你他妈去啊，我现在就把我爹的电话给你，万一他对男人的屁股有兴趣，兴许你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虞准听到他的话，气的又要冲上来。 虞念捂着胸口，一脸痛苦的往下倒。 虞准急忙扶住她:“胸口又疼了吗？” 顾骁也慌了，还以为她是心脏病发了，刚想过去，虞念悄悄偏过头，无声的冲他说了一句:“走。” 顾骁本身就是直来直往的脾气，火上来了就会发作，这种从小被宠到大的人，自然没有像今天这样窝囊过。 先是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揍，现在还得让他偷偷溜走。 凭什么啊。 他几时受过这种气。 垂了眼睫，无声的看着虞念，刚病过的脸上有些失了血色，就连唇色也是淡的。 脸上的担心的小表情。 他一言不发，深邃的眼瞳寂寂无光。 片刻后，嘴角嗤着轻笑，他推开门出去。 虞念顿时松了一口气。 ----- 何会莲回来以后发现家里的门坏了，问过虞念前因后果以后，非得过去找顾骁道谢。 结果夏鸾告诉她，顾骁回来以后一直待在房间里，也没出来吃饭，可能是睡了。 何会莲有点遗憾:“那你记得代我和他说声谢谢，要不是他，我家念念这会可能就在医院里躺着了。” 夏鸾叹了口气，问她:“念念她这梦游的毛病还没好呢？” “好久没犯了，可能是最近睡眠不太好的缘故。” “我上次推荐你找的那个道长，你有空的话可以去找他求个符。” 夏鸾信这种，家里一堆平安符。 ---- 虞念和虞准解释了前因后果:“这件事是你的不对，你应该和他道歉。” 虞准心虚的缩了缩脖子，没说话。 他脾气其实还好，就是对虞念过于担心了一些，再加上他本身就对顾骁没什么好感，当时看到他抱着虞念，还以为他对虞念做了什么，怒火直接冲上头。 他们两个的脾气都冲，虞念怕他们真打起来，最后两个人肯定都会受伤。 所以只能让顾骁先走。 虞准含糊其辞的搪塞过去:“有机会我会和他道歉的，你早点睡。” 说完他就出去了，顺带给她把房门带上:“我给你锁上了啊。” 因为怕她梦游会乱跑，小的时候她每天睡觉房门都会从外面反锁，不过后来长大了一些，也没有梦游过了，这个习惯就改了。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梦游了，为了预防万一，虞准还是给她锁上了。 虞念应了一声。 她过去把窗帘拉开，隔壁的房间灯没开，暗蓝色的空间，仅有的光亮似乎是电脑屏幕里发出来的，偶尔闪过五颜六色的光效。 应该在打游戏吧。 虞念暗想道。 她看了眼书桌旁的手机，总觉得应该给他道个歉。 犹豫片刻，她拿了手机坐过去，拨通了他的号码。 程航连连发出赞赏的叹息:“骁哥今天挺猛啊，这都带我们吃了多少把鸡了。” 他话音刚落，就被人一枪爆头，不等他再开口，又被补了一枪，直接淘汰变成盒子趴在那里。 徐珂也笑道:“真男人，就该杀队友，骁哥牛批！” 程航被噎了一下，徐珂也这溜须拍马的功力真是越来越六了。 顾骁全程一言不发，黑着脸，左手按着键盘右手控鼠标。 指间夹着的烟燃了半截，烟灰洒落在手背上，微烫的触感让他稍稍回神。 他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房间里跟人间仙境一样，烟雾缭绕。 以至于夏鸾上来过好几次，怀疑他的房间里着火了。 床上的手机一直在响，他戴着耳麦没听见。 徐珂也叨逼叨的又说了一大堆废话，顾骁一句也没听进去。 左脸被揍过的地方有点肿了，就连嘴角也有轻微的扯伤。 他盯着电脑屏幕，半天没动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耳麦里连连传出徐珂也的声音:“骁哥，285方向有两人。” “哎，他们过来了，你拿枪直接扫。” “骁哥？” “我操，这他妈最后两人了，杀了他们就吃鸡了。” “骁哥你还活着吧？” 真他妈聒噪。 顾骁摘了耳麦随手扔在一旁，也不管电脑里那个小人似乎还活着，将烟头摁灭。 又点了一根。 他烟瘾不重，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一根接着一根。 有点呛，他过去把窗户打开。 隔着夜幕的暗蓝色，还有暖橘的路灯，虞念的小脸在其中，线条被晕染的模糊。 两栋楼之间的间隔距离不算太远，开了窗甚至能用正常音量交流。 虞念抿了抿唇，以为他真的很生气，所以才会不接她的电话。 她也能理解，毕竟这种事情放在谁的身上都会不爽。 “你往旁边挪挪。” 虽然疑惑，顾骁还是听话的往旁边站过去。 虞念抬手，卯足了劲把手里的东西砸过来。 一袋大白兔奶糖。 她也没多说，又砸了个东西过来。 一袋香米棒。 也不知道砸了多久，顾骁看着地板上的那堆零食，突然觉得虞念不像兔子了。 仓鼠吧这是，她家到底藏了多少零食。 砸完了以后，虞念态度诚恳的和他道歉:“对不起啊，今天让你受委屈了。” 顾骁手指微勾，歪头看着她。 还是没说话。 虞念顿了顿，接着说:“你要是不开心的话，可以骂我出气的。” 她信誓旦旦的和他保证:“一直骂到你开心为止。” 顾骁刚才是挺生气，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虞念那张认真的小脸以后，气就消了一大半。 明明她还什么也没说。 更别说现在说了这么多，还扔了一堆她私藏的宝贝过来。 顾骁不动声色的掩掉嘴角的笑意，淡声开口:“骂人没用。” 他说，“要不你让我揍回来？” 14.第十四章 虞念听到他的话，眼神闪躲了一会，有点害怕。 她看过顾骁打架时的样子，挺吓人的，而且…… 下手好像也很重。 就自己这身子骨，估计还不够他一脚的吧。 可想一想，毕竟这件事错的是他们，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顾骁就不会平白无故的挨打。 她深呼一口气:“好，我答应你。” 顾骁也就随口一说，也没想过她会答应，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唇角的笑意却悄然浮上。 “行啊，我现在就过去揍你。” 他吊儿郎当的说完，然后拿了外套出门。 虞念犹豫了一会，才想起自己的房间是从外面反锁上的。 于是拿上手机给虞准打了个电话。 他应该睡着了，声音还没太醒:“怎么了？” 虞念从小到大都不怎么撒谎的，也不拿手，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她说:“我肚子疼，想上厕所。” 虞准应了一声:“恩，我马上过来，你忍一会啊。” 片刻后，门外传来走动的声响，虞准给她把门开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虞念点头:“应该吧。” 她掩人耳目的往洗手间走，见虞准站在那没动，沉默了一会，她说:“你先去睡吧，我没事的。” 虞准打了个哈欠:“等你上完厕所了，我还得给你锁门呢。” “没事的。”虞念轻声说，“不用锁，我觉得我现在状态挺好的。” 听到她的话，虞准因为困意而半阖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了，就这么看着她。 虞念被看的有些心虚，眼神闪躲的往一边瞟。 好在虞准没有继续问:“你记得早点睡。” “恩，知道了。” 亲眼看着虞准回房，虞念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刚走到玄关处，准备换鞋子，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折身进了厨房。 前几天天气预报发布了低温预警，提醒市民注意夜间保暖。 窗外的枯枝被风吹的发出窸窣的声响，给这黑夜也整添了一抹凄凉之感。 虞念拿着刚煮熟的鸡蛋出门，小心翼翼的把门关上，生怕弄出一点动静来。 修门的师傅明天才来，被踢坏的铁门关不上，就这么开着。 夜幕被路灯染亮。 顾骁靠着墙等她，低头点了根烟。 他穿的不多，外套看上去也不厚。 虞念才刚出来，就感觉冷风呼呼的往脸上刮，又冷又疼。 好在手里的鸡蛋还带着暖意。 她走过去:“等挺久了吧？” 顾骁抬眸，呼出一口薄雾:“我还以为你想等我冻死了再出来，这样你就不用挨打了。” 虞念小声辩驳:“不是的。” 她走过去，将头凑到他跟前:“打吧。” 倒是挺痛快的。 顾骁装模作样的抬了下手，虞念急忙闭上眼睛，手紧紧攥在一起。 看来还是知道害怕的嘛。 顾骁轻笑着收回手:“我这胳膊好像冻着了。” 他说，“为了等你，被这风给吹的。” 虞念是a市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自然知道寒流的厉害。 顾骁才穿这么一点，肯定会冷。 心里有些愧疚，她把自己特意去煮的鸡蛋递给他:“这个，给你。” 顾骁挑了下眉:“几个意思，想让我补充体力好有力气揍你是吗？” 不等虞念开口，他接过鸡蛋，剥开蛋壳，一口咬了大半。 本来他对鸡蛋没什么喜厌，偏偏来了这里以后，虞念每天都把自己的鸡蛋给他吃。 日子久了，他看到鸡蛋就反胃。 但因为是虞念给的，就算不爱吃他也得吃。 完成任务一样往嘴巴里塞。 虞念看着还剩一点的鸡蛋，沉默片刻:“我是给你敷脸的。” 顾骁停下。 虞念指了指自己的左脸，接着说:“可以消肿。” 而且还可以暖下手。 寒风猎猎，虞念叹了口气，一圈又一圈的取下自己的围巾，走过去给顾骁围上。 他个子高，自己还得踮着脚。 虞念说:“手伸出来。” 围巾上还带着她的体温，仔细闻的话，还能闻到淡淡的沐浴露香，青柠味的。 顾骁听话的把手伸过去。 虞念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掌心轻轻揉了几下，不时低头哈气。 顾骁看着她的发顶，刚洗过的头发柔软的垂着，有一部分滑进了衣领子里。 她穿的挺多的，裹的像只熊。 心脏颤动了几下，她的气息像是藤蔓，一路延伸进了他的心里，将五脏六腑全给缠住。 收紧又松开。 疼也甘愿。 他懒散的靠在墙上，嘴角微勾，看着她一脸专注的给自己暖手。 到底没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你平时是不是都没吃饭啊。” 虞念知道他在指什么，说她矮。 有些不甘心的往旁边挪了挪，错开他的手:“虞准说，我只是发育太晚，而且个子矮怎么了，我力气也挺大的。” 顾骁愣了一下，低声笑了起来。 “哦？” 虞念想了想:“之前运动会，我是我们班上唯一一个扔铅球的女生。” 顾骁抬了下眉，调侃的语气赞叹道:“这么厉害啊。” 他又问，“第几名？” 虞念脸有点红:“没名次。” 她的声音压的很低，“太重了，我没拿稳，掉到身后去了。” 顾骁这下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虞念脸更红了，她有点不好意思的去扯他的衣角:“你别笑了。” 她之前因为这件事被班上的同学笑了一个学期，还被人放在学校贴吧讨论过。 盖了个几百层的高楼，可能是因为冬季运动会快到了，这个帖子最近又被顶了上来。 前阵子体育委员还特地来问她，今年要不要报铅球。 顾骁看着她捏着自己外套下摆的手，点了点头:“好，我不笑。” 唇角的笑意却并未消退。 虞念有点困了，于是回归正题:“你不是要揍我出气吗。” 她闭上眼睛:“来吧。” 顾骁挑了下眉:“不怕？” 她沉默了一会:“……怕。” 安静的夜里，冷风就像是被按了静音键。 虞念的小脸埋在他的胸口，闻到干净清冽的洗衣液香。 他的个子对她来说，有点太高了。 外套拉链没拉，隔着单薄的t恤，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炙热的体温。 胸口……硬硬的。 生物老师讲的果然没错，男孩子的身体结构果然和女生不同。 顾骁喉间发出一阵可爱的喟叹，压低了的语调，似是自语一般:“真是要命。” “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虞念推了他一下，表达不满:“你别总占我便宜。” “这么小气干嘛。” 顾骁压低了声音，笑道。 他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好了，去睡吧。” 虞念还有点懵:“不打了？” 顾骁垂了眼睫:“这么想被我揍？” 虞念急忙摇头:“那你解气了吗？” “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勉强先原谅你。” 得了便宜还卖乖。 虞念在心腹诽了一句。 “那我回去了。” 顾骁单手插在裤袋里，斜倚着墙站着，模样有些懒散:“去吧。” 围巾给顾骁了，虞念脖子有点冷，她把帽子戴上，一路小跑过去。 顾骁突然想起了徐珂也前几天给他看的微博，看两个人之间有没有缘分，就得看他们之间有没有心电感应。 如果数到三，那个人回头了，说明两个人就有在一起的可能。 顾骁当时嗤之以鼻，说他幼稚。 结果现在…… 他看着虞念离开的背影，小心翼翼的在心里数了起来。 “一，二，三。” 客厅门干脆利落的被关上。 ……小东西真绝情。 ------ 虞念吃了药以后，顺便把书桌给收拾了。 关窗帘的时候，她往窗外看了一眼。 更深露重的夜晚，顾骁还站在那里。 虞念愣了片刻，把窗户拉开:“你怎么还没走？” 这个点，路灯都关了，顾骁的脸匿在阴影中，轮廓深邃，抬眸时，睫毛轻微的颤动。 他唇角带着一丝放松的笑。 “走了。” 他说，“晚安。” 虞念疑惑的把窗户关上。 顾骁才刚到家，就给徐珂也发了条信息我:“我数到一千八百六十四的时候她回头了，你给我算算，我们两个有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徐珂也这个点还没睡，应该又在通宵打游戏。 看到顾骁的信息时，惊的下巴都掉了。 这哥们还真的坠入爱河了？ 虽然他是自己尊敬爱戴的暴躁大佬，可是此时此刻，他还是忍不住在心底骂了一句:傻逼恋爱脑。 【徐珂也:完全，没，可能。】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徐珂也:不过你这一千八百六十四到底数了多久？】 这句话发出以后，前面多出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对方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的好友。】 …… 15.第十五章 迟韵最后还是没去成科罗山，无论她怎么说，学生会的都不让。 那群人的眼睛长在头顶，根本不理她。 迟韵气鼓鼓的喝着可乐。 虞念把拉面给她端上来，安慰她:“别生气了，我给你多放了很多牛肉。” 迟韵肉麻的往虞念身上靠:“还是念念你最好了。” 这个时间点店里没多少人，虞念得了闲，坐在旁边陪她:“这个，加点醋会好吃一点。” 玻璃门被推开，少年穿了一件浅灰色的外套，里面是干净的白衬衣。 身形修长消瘦。 一如往常，安静的坐在靠近门的位置。 迟韵惊的眼睛都睁大了，压低了声音问虞念:“这个不是……不是初阳吗？” 虞念点头:“是他。” 机会难得，迟韵悄咪咪的往虞念旁边靠:“你帮我挡着，我偷拍一张。” 虞念有些为难:“偷拍不太好吧。” 迟韵不以为意:“你以为那些论坛贴吧里的照片是怎么来的。” 何会莲看到初阳来了，笑的合不拢嘴:“都说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个长的快，一个不留神就窜老高，这才几天没见啊，又高了不少。” 她妈说话总是很夸张，虞念都习惯了。 走到冰箱旁边拿了一瓶可乐出来，手刚勾上易拉环，又听到何会莲继续说:“你平时都吃些什么，和阿姨说说，你看我家闺女，和你同岁，跟你站一块，像半截身子长在土里一样，我啊，希望也不大，就想她能从土里稍微拔/出/来一点。” 迟韵将怜悯的眼神投向虞念，后者泰然自若的抽出吸管，插到易拉罐里面。 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何会莲特别喜欢初阳。 他们还没搬家之前就住在这附近，关于这孩子的事她是知道一些的。 小地方没有大新闻，不过他爸当时的事闹的几乎是人尽皆知。 她也挺心疼这孩子的。 店里有客人来了，何会莲又和他说了句话才过去。 初阳全程都很安静，他本身就是不爱说话的类型，在学校的时候也是。 迟韵不时抬头偷看他一眼。 睫毛很长，周身气质清清冷冷的。 他这种类型的，挺受学校那些不良少女的欢迎。 听说方岑最近追他追的凶，还去他回家的必经之路堵过他。 至于成没成功就不知道了。 -------- 迟韵吃完了面以后，虞念送她去公交车站。 她回到店里的时候，初阳桌上的面没动几口。 他好像吃的不多，也有可能是吃腻了。 虞念其实挺好奇，他每次过来，一碗面顶多吃一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天天来。 疑惑间，手机在外套口袋里震了震，来电显示写着虞准的名字。 她疑惑的推开门出去接电话。 说话的是一个女孩子，语气有点着急，问她是不是虞准的妹妹。 虞念怔了片刻，然后应声:“你是？” 那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她的脸色瞬变，问了地址以后:“好，我马上过去。” 话说完，她匆忙进去。 何会莲正好端着面出来，放在客人的桌上，见她神色有些惊慌:“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虞念不敢告诉何会莲，要是让她知道了，虞准估计又得挨打了。 “小韵手机落这了，让我给她送过去。” 何会莲点点头:“那你去吧。” “恩。” 虞念有些心虚的闪躲视线，推开门出去。 -------------- 徐珂也试探的问顾骁:“骁哥，魏家凯那事，要不就这么算了？” 顾骁整个人窝在沙发上，也不知道在干嘛，来这半天了，一句话也不说。 徐珂也压抑的很，这人从来不知道忍耐自己的脾气，有火就是当场直接发。 也没人知道魏家凯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学校的人说是因为魏家凯在追喻林，徐珂也问过顾骁，他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总之棘手的很。 顾骁家有钱，这事可以摆平，但他能看出来，顾骁还没解气。 徐珂倒不是担心魏家凯，那逼王就是被打死也活该。 可顾骁这火实在来的太没缘由了，一次可以用钱摆平，第二次可就难了。 半天没动静，徐珂也深叹了口气，估计顾骁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不然也不会这么沉默。 他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没事，骁哥，只要你一句话，刀山火海我也……” 沙发上的人滑了一下:“我操。” 他睡眼惺忪的睁开眼，问徐珂也:“几点了。” 徐珂也沉默半晌，自己在那伤春悲秋了半天，感情都是感动自己了。 难怪半天没动静，原来是睡着了。 “七点二十五。” 顾骁抓了抓头发，拿了外套起身:“我先回去了。” 徐珂也追过去:“今天去喝一顿啊。” “哪几个？” 徐珂也随便数了几个人:“就我，程航，黑子，顺便把较二也叫上。” 顾骁转去a中以后就没和他们一起聚过了，于是点了点头:“行吧。” 徐珂也知道这位老哥没什么耐心，尤其是在等人这件事上，于是以最快的速度约好了所有人。 叫人出来玩嘛，肯定是人越多越好，除了他和顾骁说的那几个人以外，他还另外叫了几个。 知道人多，他特意要了个大包厢。 桌上摆满了果盘和各种酒，红的啤的白的，a中里的学生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富二代，花钱跟流水似的。 这点钱他们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镭射灯晃的人眼睛疼，顾骁拿了一罐啤酒，单手打开，仰头喝了一口。 吞咽间，喉结滚动。 徐珂也出去接了个电话，进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支支吾吾的看着顾骁。 “骁哥。” 大屏幕上在放喜羊羊，也不知道是谁他妈选的。 不过还挺好看。 顾骁听到声音抬头。 徐珂也抿了下唇，样子有些为难:“较二那傻逼把喻林给带来了。” 顾骁点了点头，懒洋洋的将视线移回大屏幕。 徐珂也不知道他的表情是在乎还是不在乎，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于是壮着胆子问他:“你什么看法？” “我能有什么看法。” 徐珂也又说了一遍:“较二他把喻林带过来。” 剧情进行到了高潮，美羊羊被灰太狼抓回了城堡。 顾骁头也没抬:“是吗。” 喜羊羊知道以后，和沸羊羊一起悄悄进了城堡救她。 灰太狼正好出现在他们身后。 然后屏幕就变成了泰坦尼克号。 顾骁皱眉:“谁他妈把我电视给换了？” 徐珂也:“……” 他绕到顾骁面前，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较二把喻林给带来了，现在估计就在门口，用不了两分钟就得进来了。” 顾骁一脸不爽:“我他妈长的很像妇女主任？” 徐珂也被噎了一下，解释道:“我是说较二他……” “到底是他妈较二身上绑着炸/药还是喻林身上绑着炸/药，值得你在我耳边逼逼一晚上？” 徐珂也沉默了。 看来还真是他误会了，这哥们根本就不在乎喻林来不来。 果然传闻都他妈假的。 徐珂也乖巧的低头:“我身上绑了炸/药，我现在就出去点燃自己，还您一个清静。” 与此同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骚动的人群进来，较二看到顾骁了，瘪着嘴哭诉自己对他的想念:“骁哥，你是不知道，你走了以后秃驴就将炮火集中到了我身上，我这日子过的有多难受。” 秃驴是教导主任的名字。 他十分做作的抹眼泪:“而且没有了你，那些女生根本就不去看我们打篮球了。” 顾骁挑了下眉:“想爸爸了？” 他一脸真诚的点头:“想，特别想。” 人影走动间，站在他后面的喻林进来，穿了一身黑色连衣裙，十七岁的年纪，该长肉的地方丰满圆润，不该长肉的地方纤细修长。 她是学舞蹈的，光是姿态气质就比一般人要出众的多。 给人的感觉也一直都是遥不可及，无法触碰的女神形象。 进来到现在，她的眼神从始至终都落在顾骁身上。 顾骁走到哪她看到哪。 徐珂也过来扯较二，在他耳边小声骂道:“你他妈怎么把喻林也给带过来了？” 较二开了瓶酒:“她要跟着来，我也没办法拒绝。” 徐珂也疑惑:“怎么没办法？” 较二抬手薅了一把自己的刚长出来的刺头，露出两排大白牙，笑道:“小姑娘的请求，我一般都没办法拒绝，更何况还是这么好看的小姑娘。” 徐珂也面无表情扔下两个字:“傻逼。” 然后走了。 较二在后面喊他:“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小名的？” 徐珂也:“……” 好在顾骁没什么反应。 倒是喻林，全程情绪复杂的看着他，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 徐珂也很想提醒她一句，有什么话就直接说，玩这种心理战术，在顾骁那根本行不通。 最后憋死的只有你自己。 可想了想，兴许人家玩的就是那种乐趣呢。 电视被关了，一群人在那个嗨起了歌。 吵的不行。 顾骁拿了盒烟揣在外套口袋里:“我出去抽根烟。” 后门人少，灯就开了一个，暗的不行，还没路灯亮。 顾骁斜倚在墙上，叼了根烟在嘴里。 在身上摸了个遍都没找到打火机。 他烦躁的皱了下眉:“操，忘带了。” 推开门进去，正好和出来的喻林碰上了。 她伸手，将打火机递给他:“在找这个？” 顾骁说了声谢谢，接过打火机把烟点燃。 刚准备出去。 喻林叫住他:“顾骁，我们谈谈，好不好？” 顾骁吐出一口薄雾，垂眸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有什么要和自己谈的。 前厅有点吵，啤酒瓶破碎的声音伴随着对对方父母亲切的问候声。 “我□□爹！” 顾骁抬眸，这声音，有点熟悉。 他前不久还被这声音问候过。 抬手摁灭还剩大半截的烟头过去。 喻林看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唇，眼睛红了半分。 前厅乱成了一团，地上全是酒瓶碎片，还有各种颜色的液体混在一起，一股子刺鼻呛人的味道。 那两人扭打在一起，旁边还有帮忙的。 周围的人根本不敢上前拉。 顾骁总觉得被压在地面揍的那个人长的有点熟悉。 较二他们也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 “刺激啊，我好久没看到有人这么激烈的打架了。” 顾骁皱了皱眉，这几种酒的味道混在一起太难闻了。 他转身准备走。 徐珂也拉住他:“不继续看会？” “看个屁。” 他走了两步，看到人群旁边站着一个女生，眼睛红了，哭的直抽抽，拿着电话的手还在抖。 “别打了，我已经报警了，你们别打了。” 她的声音，根本没人听到。 拳拳到肉的声音，让她哭的更凶。 她跑过去，想要推开那个人，结果被人撞了一下，跌在地上。 徐珂也疑惑的看着那个女生:“骁哥，那不是你的邻居吗，梦游小白花。” 没有得到回应，他往旁边看了一眼。 人已经不知道去哪了。 顾骁随手抽了一瓶酒，狠砸在那人的后脑勺上。 香槟色的液体混着血流下。 那人痛的捂住后脑勺，骂道:“他妈的谁啊。” 顾骁扯着他的衣领子，眼神狠戾:“她让你别打了，听到没有？” 16.第十六章 他一拳揍上去，那人没站稳，踉跄倒地。 “操，你他妈谁……啊！！” 话说了一半，手腕被人踩住，狠狠碾了几下。 他疼的惨叫。 少年的声音低沉暗哑，带了分阴冷。 “你爹。” 较二急忙过来拉他:“骁哥，别……别打了，你没听刚那小妹妹说，她已经报警了吗。” 顾骁听到小妹妹三个字，脸上的狠戾劲收了收。 旁边的虞念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了，衣服沾了血也浑然不在意，哭着跑过去，把虞准扶起来。 “虞准你疼不疼，我送你去医院。” 越说她哭的越凶，“流血了，怎么办，我……我用手给你捂着。” 她哭的直抽抽，话也说不利索了。 虞准忍着疼哄她:“我没事，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都伤成这样了。” 虞准回头看了眼站在旁边的薛堇，知道肯定是她打的电话。 后者低着头，抿唇不语。 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清场子了，看热闹的人也各自闪开，只剩下几位当事人。 都不想去局子处理，想着在警察来之前私了。 薛堇放学以后，在这儿勤工俭学，虞准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被那群人调戏。 然后就干上了。 不过他只有一个人，不管在哪都占下风，就变成了现在这幅场景。 被顾骁揍的那人开了口:“就私了吧，你看看你，把我兄弟打成啥样了，总得赔偿一点吧？” 说着，他将其中一个穿着骚气豹纹紧身裤的男人给推了出来。 就脸上青了一块。 虞准气的想再往上冲，可看了眼旁边还委屈巴巴红着眼睛的虞念时，只有含着怒气窝囊的忍着了。 顾骁抽了张纸，把手上的血擦干净。 淡声问:“你们想要什么赔偿？” 那人上下打量了顾骁一眼，一看就是个有钱富二代，应该能敲出点什么来。 也忘了自己刚刚被他摁在地上揍的场景。 挑了下唇，拇指和食指贴在一起撵了撵:“很简单，给这个就行。” 顾骁轻笑了声:“这个老子多的是。” “我也不要多的，加上我朋友的医药费和误工费营养费，还有你刚刚揍的那几拳……” 不等他说完，顾骁开了瓶路易十三过去，扯着他的头发直接把酒往他嘴里灌。 那人呛的左右挣扎，酒水四溢。 旁边的人想过来帮忙，被较二他们几个拦住了。 一瓶酒灌完，顾骁随手将空瓶子扔在一旁:“医药费够了吗，不够我再开一瓶。” 那人被呛的直咳嗽，实在是怕了，连连点头:“够了够了。” 顾骁冷笑一声，松开手。 他的朋友急忙过来扶他:“陈哥，你没事吧。” 被唤作陈哥的男人脸色有些铁青，后脑勺的血已经凝固了，混着黏糊糊的液体。 他心里正窝着火呢:“老子像没事吗？” 一群社会哥居然被一群学生给弄成这逼样了。 操，也不知道现在的未成年都他妈吃的什么，个子窜这么高。 明知道留下来讨不着好，而且警察说不定就快到了。 几个人都是有前科的，要是再被抓到，指定完蛋。 “操，当老子倒霉。” 他恶狠狠的瞪了眼虞准，推开玻璃门出去。 虞念踮着脚给虞准擦脸。 不时用嘴给他吹伤口，小脸上写满了心疼，眼泪还蓄在眼睛里，要掉不掉的。 顾骁看了眼自己手背上被玻璃碎片划破的伤口，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 走过去，语气不善的冲虞准说道:“你他妈不会往下蹲一点啊，没看到她踮的这么费劲？” 虞准不爽的看了他一眼。 也没说什么。 毕竟今天是他帮了自己，他虽然看不爽顾骁，但也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 较二在旁边看的一愣一愣的，怎么觉得今天的骁哥……和平时不太一样。 徐珂也一副洞察一切的眼神:“我怎么觉得这味儿这么酸啊。” “酸吗。”较二吸着鼻子闻了闻，只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 闻完以后，他一脸痛心的捂着胸口，五位数的酒，顾骁说砸就砸了，还一下砸了两。 这要是买游戏点卡，得买多少啊。 那人和虞准之前打架就砸了不少，那群人似乎常干这事，对这些酒的价格也一清二楚。挑的都是些便宜货。 清算下来也要不了多少钱，不过后来顾骁来了以后，又砸了几瓶。 再加上误工费装修费啥的，加在一起数字也不小了。 顾骁刷完卡出来，虞念眼睛还是红的，她神情专注的给虞准脸上的伤口贴创可贴。 他胳膊上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得去医院缝针，而且他这衣服又是血又是酒的，肯定不能就这么回去。 要是让何会莲看到了，他可能就真的活不成了。 “为什么要打架？” 虞准心疼的把虞念脸上的泪水擦掉:“就看他不爽。” 虞念抿着唇，没说话。 虞准叹了口气:“他调戏我同学。” 同学。 “是刚才那个女生吗？” 虞准点头。 虞念之前看到，那个女生几次想上前和虞准说话，不过最后都退缩了。 “那你也不能打架啊。” “不打架难道和他们讲道理？” 虞念被他问的噎住了，那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讲道理肯定也行不通。 语气弱了几分:“可以报警啊。” 虞准说:“警局离这儿有多远，等他们过来我还不如直接动手呢。” 虞念不想和他继续说了。 脸上的伤口有点大，她把所有创可贴都用上了才盖住:“胳膊上的伤疼吗？” 他逞强的点头:“还行。” 外套都直接破开了一道口子，血液也凝固了。 这么深，不疼才怪。 虞念给他把伤口清理完以后，才想起顾骁也在。 如果没有顾骁的话，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她刚想进去和他道谢，就看到他站在门口那，懒散的靠着墙，外套不知道扔哪了，可能是嫌上面酒味太重，所以给脱了。 身形挺拔修长，夜店门口的灯光似乎都格外暗，他半垂着眼睫，视线落在她身上。 脸上半点不见刚才打架时的阴冷和狠戾。 寒冷的冬夜，他身上就穿了件白t，看上去干净又阳光。 就连眉骨都带着那个年纪的凌冽感。 虞念走过去，和他道谢:“刚刚谢谢你了。” 顾骁安静的恩了一声。 虞念想再说些什么的，可是她发现顾骁的心情似乎有些欠佳。 犹豫了一会，她又说:“那我先送虞准去医院了。” 才刚走了两步，顾骁叫住她:“如果今天是我和你哥打架，你会帮谁？” 虞念愣了一下:“你为什么要和我哥打架？” “我说如果。” 虞念紧咬着下唇，没说话。 顾骁看她的样子，顿时有些慌了，连忙过去哄她:“我就是打个比方，没有真要和你打架，你别……” 别难过。 他就是刚才看到虞念眼里只有虞准，有点不太爽。 明明他也受伤了，还是为了救虞准受的伤。 结果她连句话都没和他说，就去给她哥哥包扎伤口去了。 远处的徐珂也看到这幅画面，叹了口气。 看来恋爱脑不关傻逼，还他妈矫情又作。 ------- 虞准胳膊上的伤需要去医院处理，顾骁去窗口缴完费回来，已经开始缝合伤口了。 虞念坐在旁边，一张小脸皱着。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在缝合呢。 顾骁走过去，挡住她的视线:“怕还看？” 虞念抬头看着他:“虞准肯定很疼。” “疼死活该。” 顾骁把自己去附近超市买的水递给她:“先喝点水。” 虞念说了声谢谢，视线落在他的手上，白皙细腻的手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道口子。 血已经擦干净了，但痕迹还是很明显，略微翻卷的皮肉。 虞念的心莫名刺了一下。 她握着他的手，小心翼翼避开上面的伤口:“你受伤了？” 顾骁将手抽出来:“没事，小伤。” 一看就是划伤，应该是在夜店里揍那个人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 “手给我。” 顾骁眼神微动，沉默片刻，将手伸到她面前。 虞念握着他的手，掌心轻轻托着。 她神色专注的看了一会伤口:“还是让医生帮你包扎一下吧，万一感染就不好了。” 顾骁任凭她牵着自己，拐进其中一个诊室。 心跳的有点快，含糊的应了一声:“喔。” 他的伤不严重，很快就处理完了，在外面等虞准出来的时候，虞念把自己全身上下搜遍了，最后摸出一张纸币递给顾骁:“我身上只有这点钱了，回去以后我再把医药费和你在夜店赔的那些钱一起还给你。” 顾骁没接。 虞念把钱塞给他:“今天真的谢谢你了。” 顾骁看了眼被硬塞到自己手里的十块钱。 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哥为什么总爱操人爹，他该不会是gay吧？” …… 虞念没理他。 天色已经很晚了，他们家附近的路最近在维修，车进不来，只能下地走一段。 周围的住户几乎都睡了，只有路灯还开着。 一片昏黄。 虞念和顾骁道过谢以后，轻手轻脚的进了屋。 好在何会莲他们已经睡了。 虞念进了房间，把灯打开。 桌上的存钱罐安静的放在那里，因为时间太久，有的地方颜色都掉了。 虞念心疼的把存钱罐砸开，把里面的钱一张一张拿出来。 这些都是她从小存到大的零花钱，虽然不多了，但也有好几千了。 她用小纸条把他们捆在一起，然后悄悄开门出去。 外面冷的不行，寒风呼呼的往衣领子钻。 她冷的跺了会脚，给顾骁打了个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了，清冽的嗓音，低笑着开口:“想我了？” 虞念对着冻僵的手哈了口气:“你下来，我有东西给你。” 顾骁刚准备洗澡，听到虞念的话，转身回房拿了件外套穿上。 虞念就在铁门外面站着，旁边都是些盆栽绿植，她可能是站无聊了，蹲在那里不时碰碰这盆的叶子，再摸摸那盆的花。 可能是冷了，她缩在那里，像个球。 顾骁走过去:“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虞念听到他的声音站起身，又道了一次谢:“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她把钱拿出来递给他，“可能不够，但我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先欠着，我以后再还给你。” 那些纸币有新有旧，估计是她所有的私房钱了。 顾骁微挑了一侧唇角，哼笑着开口:“你这些钱还不够零头的。” 虞念紧咬下唇，样子有些为难:“可是……我只有这些了。” 月色朦胧，夜色安静又清冷。 寒风偶尔吹过，枯枝带过簌簌声响。 顾骁轻笑着垂眸，在她耳边轻轻吹了下气。 “我不要钱。” 他说，“你让我亲一下。” 17.第十七章 听到他的话, 虞念往后退了一步。 脸有点红。 靠的太近了, 他刚才说话的时候，自己的耳边都痒痒的。 她小声说:“你别总想着占我便宜。” 虽然她对感情这种事还处于未开窍的状态, 可毕竟是个高中生了，自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时间不早了, 我先回去了。”话说完，她低头往回走。 顾骁长腿微迈, 走到她前面, 嘴角扯出一抹弧度:“这就害羞了？” 虞念被挡住了去路，旁边是墙, 她根本过不去。 于是又加重语气重复一遍:“顾骁, 我要回去了。” 顾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是吗。” 可还是挡在那，没动。 虞念沉默了一会，提醒他:“你这样挡着我过不去。” 顾骁往她这边凑近了些，嘴角挂着轻佻的笑:“我大方点，退一步, 你叫我声哥哥我就让你过去。” 按年龄来算的话，顾骁本来就算是她的哥哥。 虞念半信半疑的看着他:“真的？” 他笑了笑:“我不骗你。” “哥哥。”虞念问，“可以了吗？” 叫的倒是挺爽快。 顾骁摇了摇头:“太没感情了。” 虞念觉得他不讲道理还喜欢耍无赖, 她平时也这么叫虞准的啊。 怎么就没感情了。 “那你要什么感情？” 顾骁脸上带着得逞的笑:“你换个发音试试。” 虞念照着他的话做了, 四个声调每个都试了一遍。 “哥哥, 嗝嗝, 葛葛, 各各。” 她一脸认真, 顾骁还是没忍住，弯腰笑了起来。 “第三个，再叫一遍。” …… 虞念:“葛葛。” 声音又娇又软，就算是骂人也软绵绵的，更别提说这两个字的时候。 娇里娇气的。 顾骁的眼睛是典型的桃花眼，内勾外翘，睫毛长而浓密。 笑起来时，眼尾上挑，温柔又多情。 他满足的应道:“欸～” ------ 天色也不早了，而且外面冷，虞念身体又不好，顾骁害怕她在外面多吹会冷风明天又得感冒了，于是侧开了身子让她过去。 虞念看着他:“那我回去了？” 顾骁下巴微抬:“准了。” 什么嘛，弄的自己像他的小弟。 虞念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她刚要进去，外套的帽子一沉，顾骁不知道塞了个什么进去。 沉甸甸的。 他大方的开口:“哥哥也叫了，这钱就不用你还了。” “要还的。” 虞念伸手去摸帽子里的钱，想要给他。 顾骁按住她的手，从里面抽了张五十出来。 “就这个吧。” 虞念看着那张五十的纸币，欲言又止:“可是……” 顾骁凑近她，笑容又不正经了起来:“想让我亲了？” 距离太近，虞念甚至能听见他咽口水的声音。 喉结上下滚动。 虞念吓的推开门进去。 直到她进了屋，背影消失在这夜色中，顾骁才逐渐直起身。 他抬头，看着靠右边的窗户亮起了灯。 突然觉得喉咙里有点干。 刚才本来是想吓吓她，结果靠近以后，差点没忍住。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那么香。 顾骁垂眸，看了眼手中的那张五十，轻笑的放回外套口袋里。 -------------------- 三天假对二中来说已经算是长假了，作业自然也急剧增多。 虞念依然雷打不动的没有按时上交。 可以抄的语文她倒是写完了。 作业交上去的时候，语文课代表反复看了好几遍作业本上的名字，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不容易啊虞念，你第一次主动交作业，我还挺不习惯的。” 虞念态度诚恳的和他道歉:“我下次一定等你催了再交。” 语文课代表被她的话噎了一下。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天然呆还是腹黑了。 早读时间太早，路上很难有时间吃早点，大多都是买了直接带来教室吃。 不知道谁买了螺蛳粉，整个教室里全是酸笋的臭味。 靠窗的人只能把窗户打开通风。 冷风呼呼往里灌。 有人抗议道:“下次能不能别在教室里吃螺蛳粉了。” 吊儿郎当的声音在教室最后排响起:“闻不了你他妈就滚出去啊，谁逼你待在这个教室里了？” 似乎是为了维护班级之间的平衡，每个班都有那么几个爱挑事的。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不敢开口了。 迟韵小口喝着豆浆，把她妈做的牛轧糖的递给虞念:“我妈做的，蔓越莓牛轧糖，你尝尝。” 虞念拆开包装纸，吃了一个。 蔓越莓的酸味和牛奶的香甜混在一起，在味蕾炸开。 “好吃。” 迟韵笑的露出两颗小虎牙:“那就多吃点，我家里还有好多。” 早读课是英语课。 灭绝师太拿着书进来，看到教室里闹哄哄的，眉头顿时皱在了一块:“今天是谁值日？” 旁边的班长站起来。 她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下次我上课前记得把黑板擦了。” 话说完，她吸了吸鼻子，脸色难看的不行:“垃圾为什么不倒，平时一个个的穿的比谁都干净鲜亮，教室卫生倒不管不顾了？坐在这间教室里上课的是你们，不是别人，垃圾放了多少天了，臭气熏天，再过个几天，苍蝇就在你们头顶排卵了知不知道！” 有人忍不住了，出声说了一句:“报告老师，是蒋涵他们在吃螺蛳粉。” 灭绝师太一听到蒋涵这个名字，脸色越发阴沉。 猛的一拍桌子:“后面那几个，都给我滚出去。” 她这一嗓子出来，班里寂静无声。 灭绝师太脾气大全校皆知，就连班上那几个混子也不敢惹她。 认怂的出去。 全班都憋着气，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呼吸声太大，惹到她。 她从桌下拿出一摞试卷:“全班四十个人，英语及格的只有八个！过百的只有一个！！” 她把试卷拆开，挨个的报分数:“李来来，十八分！你这就算是瞎蒙也能蒙个三十来分吧！” “何语心，二十六分，我家养的八哥都比你懂的英语词汇多。” “万丽，二十九分，这次倒是进步了两分，继续努力，争取下次考试多蒙对几题。” …… 虞念的心悬到了嗓子眼，每次到这种报分数的环节她都特别紧张。 虽然她是抄的顾骁的，可数学题她全都抄岔了，更何况是英语这种更加容易抄晃眼的。 再说了，顾骁自己都说了，他英语不好。 时间缓慢的流逝。 全班的名字也差不多念了一大半了。 越往后灭绝师太的声音越缓和:“迟韵，九十二。” 她看了眼过去拿卷子的迟韵:“那道完形填空之前讲过类似的，居然还丢了五分，下次不能再犯这种错了。” 虽然是在批评她，语气却明显和善了许多。 越往后虞念越紧张，手心都拧出了汗。 灭绝师太看着最后一张试卷，沉默半晌，而后抬眸，将视线移向虞念。 “最后是这次的全班最高分，一百零八。” 班上响起了小小的议论声，这次的试卷是公认的难，全班英语最好的迟韵这次也才考了九十二。 “是谁啊？” “班长吗？” “班长的名字不是早就报过了吗，九十分。” “那是谁。” 灭绝师太清了清喉咙:“虞念，你来把你的试卷拿过去。” 班上顿时像炸锅了一样。 谁不知道虞念成绩差啊，而且还不爱做作业，虽然她长的挺乖的，上课从来不讲小话，也不违反课堂纪律，认真听讲，专心做笔记。 一顿操作猛如虎，考试结束全校倒数第五。 “抄的吧，她怎么可能考这么高的分。” “不过他们那个考场全是吊车尾，能抄谁的啊。” “难不成是蒙的？” 灭绝师太敲了敲讲台:“好了，都安静。今天的早读任务是把七十二页的那篇课文背诵，下节课我要抽查的。” 她出去之前把虞念也给叫走了。 “虞念你过来一下。” 虞念合上课本起身，跟在她身后去了办公室。 初阳应该是来拿试卷的，虞念进去的时候正好和他碰上了。 他是内双，眼睛不大，皮肤甚至比顾骁还要白上一点。 平素脸上就没什么情绪。 在看到虞念时，眼里的疑惑也只是一闪而过。 灭绝师太喝了口水，然后把水杯盖子拧上，问虞念:“你前面的题目基本都是对的，就是作文丢了些分。” 她问她，“你父母是不是给你请家教了？” 虞念摇头:“没有。” “那怎么成绩突然飙升了这么多。” 虞念两只手缴在一起，沉默良久:“我……我是抄的。” 灭绝师太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 她大概也猜到了一些，没想到她能这么诚实的坦白出来。 虞念虽然成绩不好，除了作业没办法按时完成以外，还是挺听话的，认真又乖，所以她犯了事，班上那些老师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灭绝师太叹了口气:“今天负责打扫卫生的是谁。” 虞念小声回答:“第三组。” 学校操场都是一个班负责一个区域。 “你让值日生把你的名字加上去。” 虞念点头:“好。” 她本来就做错了，接受惩罚是情理之中的事。 午休的时候，她和三组的人一起去扫操场，她被划分的区域在篮球场。 午休很少有人在教室乖乖睡觉的。 篮球场旁边围满了人，男女都有，不过女生居多。 喧闹声中，出现频率最多的就是:顾骁加油。 虞念心无杂念的在周边扫落叶。 风有点大，她的手都冻僵了，不时缩进袖子里放在嘴边哈气。 篮球从高处砸落在地上的声音，伴随着人群的欢呼。 “顾骁牛批。” “这三分球太骚了。” 甚至还有男生起哄喊道:“顾骁，搞基吗。” “搞你妈，滚。” 少年的声音干净，可能是刚运动完，带着轻微的喘意。 他把球随手扔给旁边的人，撩了衣角擦汗，走动间，精瘦的腹肌线条若隐若现。 他烦躁的拧了拧眉:“不来了。” 一群人围在这，跟看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 旁边有个女生被同伴推出来，红着脸，把手里的水递给她:“顾……顾骁同学，这个……给你。” 她那几个朋友一脸暧昧的笑容，看着他们。 顾骁抬眸，视线落在场外弯腰扫地的虞念身上。 不时放下扫把，双手合拢放在嘴边吹气。 唇角向上挑了一抹弧度:“有人帮我买了。” 他随手拿了一旁的外套穿上。 虞念打了个哈欠，有点困。 她本来瞌睡就多，就算睡了午觉下午还是会打盹，更何况今天连午觉都没得睡。 这篮球场这么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扫完。 这种天气，手露在外面一会就冻的发红。 顾骁走过去，吊儿郎当一句:“扫地呢？” 虞念疑惑抬眸，正好对上顾骁的视线，刚运动完，白皙的脸上带着一抹薄红。 他随手扯下额间的运动发带:“来多久了？” 虞念说:“来了有一会了。” 顾骁似有若无的哦了一声。 回头看了眼篮球场，嘴角笑意意味深长:“该不会是偷偷在这里看我吧？” 虞念没理他，把垃圾扫进簸箕里，倒进附近的垃圾桶。 他不依不饶的跟过去:“害羞了？” …… 虞念深叹了口气，觉得顾骁幼稚又无赖。 “我被罚扫地，午休结束之前没扫完的话，会被骂的。” 顾骁愣了下:“为什么被罚？” 虞念沉默了一会:“考试作弊。” 原本以为顾骁的英语水平一般般，她就只改了几题的答案。 没曾想…… 他竟然这么全能。 她有点好奇:“你这次考了多少分？” 顾骁抓了抓头发:“不知道。” “你没看吗？” 他一脸无谓:“我看那玩意干嘛。” 虞念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学生不关注成绩还能关注什么。 虞念的手肉肉的，不禁冻，才吹了这么一会冷风就像是刚是刚从冷风里捞出来的一样。 顾骁握着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 虞念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顾骁挑了下眉:“暖和吗？” 说着，他凑近虞念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我的怀抱更暖和，要不要试试？” 虞念把手往回抽了抽:“你干嘛？” 顾骁握紧她的手:“帮你暖手啊。” 周围不时有人经过，看着他们窃窃私语。 虞念抽了几次没抽出来，也就放弃了。 “我还有地要扫呢。” 再有十几分就要打下课铃了，她还有一半没扫。 顾骁淡声开口:“我帮你扫。” 虞念眼前一亮，又怕他是骗自己，于是试探的问了一遍:“真的？” 顾骁点头:“真的。” 过了一会，他又慢悠悠的补充道，“不过也不是白帮。” 虞念连忙点头:“肯定不会让你白帮。” 她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张十块，递给他:“这个给你。” 顾骁垂眼，看到那张十块钱以后，皱了皱眉头。 “打发叫花子呢。” 虞念以为他嫌不够，又摸出一张二十的。 还真当他是穷到靠替别人扫地来赚零花钱的叫花子了。 他说:“给我签个名就行。” 虞念眨了眨眼:“签什么？” 顾骁把外套拉开，露出里面的t恤，指着下摆的地方:“在这儿，写上顾骁哥哥我爱你。” 虞念:“……” 18.第十八章 虞念把扫把递给他:“可是我没带笔。” 顾骁随手叫住一个路过的学生:“有笔吗？” 那人吓的一愣, 哆哆嗦嗦的把笔从书包里拿出来给他。 头也不敢抬的溜了。 顾骁皱了下眉, 问虞念:“我长的很凶吗？” 虞念点头:“有点。” 顾骁其实长的一点也不凶，眉眼清澈, 带着少年该有的凌厉和干净。 可能是他因为打架而被开除的名声远扬在外，所以学校里那些只顾着埋头读书的学生看他自带恐怖滤镜。 顾骁似乎有点儿不爽。 烦躁的拧了拧眉。 把笔给虞念:“现在有笔了, 写吧。” 虞念想了想，还是接过笔, 在他的t恤上写下几字。 写完以后, 她合上笔盖，往后退了一步:“好了。” 顾骁低头看了一眼。 【顾骁厚脸皮】 …… 有人帮自己扫地了, 虞念终于能回教室午休了。 顾骁看着她飞快离去的背影, 似乎是怕他会反悔。 挑了下唇。 傻子。 -------------------------- 学校已经开始分文理了，迟韵理科比较厉害一点，她一早就想好了，要选理科。 “念念，你是选文科还是选理科？” 虞念专注的把奶茶冲泡开:“应该是文科。” 她脑子不太好, 理科太难懂了，虽然文科也挺难，但好歹死记硬背可以留些分。 迟韵遗憾的啊了一声:“那我们下学期不是就不能当同桌了吗。” 虞念把刚冲好的奶茶放在迟韵的课桌上:“没事, 反正教室离的近。” 她说, “这个是你最喜欢的草莓味。” 虞念的课桌里永远塞满了零食。 迟韵担忧的看了她一眼:“你不是上周刚去补了一颗牙吗, 怎么还敢喝甜的？” 虞念把下巴缩进毛衣高领里, 心虚的看着窗外, 没说话。 迟韵叹了口气, 知道劝她也没用。 “附近新开了一家寿司店，装修特别好看，我们待会去那里吃饭呀，顺便拍拍照。” 迟韵现在也算是个小网红了，她长的很韵味，虽然是单眼皮，但五官拼凑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古典美。 最近热衷于自拍，上传到社交软件上。 虞念点头:“好啊。” 因为没有午休的缘故，下午的课虞念上的昏昏欲睡。 下午是多媒体课，多媒体教室在一楼，外面就是操场，应该是一班的在上体育课，闹哄哄的。 班主任拿了书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底下几个打瞌睡的。 以往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次他们班成绩排名全校倒数。 刚刚在办公室，他被同事几个好好嘲笑了一通。 还说担心分班的时候，不小心把他们班的学生给分走。 才刚进教室脸就黑了。 迟韵急忙用手肘把旁边入睡成功的虞念撞醒。 虞念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还没太反应过来，就对上了班主任的视线。 心猛的一抽。 “蒋涵，虞念，下午的课你们给我出去上！” 蒋涵踹开桌子，双手揣在裤兜里，吊儿郎当的出去。 外面冷的很。 虞念把围巾围了好几层，站在走廊。 蒋涵嘴里还嚼着口香糖，调侃的问她:“今天上午灭绝师太问你什么了？” 虞念不太喜欢他，往旁边挪了挪，搪塞道:“没说什么。” 蒋涵无聊的很，难得有了个消遣的乐子怎么会放过。 而且这个乐子长的还不错。 “你有十六了吧？” 虞念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点了点头。 他笑了起来:“我怎么觉得你不像有十六的样子啊。” 他的视线坦然落在虞念的胸口。 虞念侧了身子，背对着他站着。 “欸，问你话呢，怎么不出声了？” 他不依不饶:“我和你说话呢，别他妈给脸不要脸啊。” 虞念深呼了一口气，一脸严肃的问他:“你知道我大哥是谁吗？” 蒋涵嘴角挂着嘲讽的笑:“谁？” 虞念没什么底气的开了口:“顾……顾骁。” 蒋涵愣了一下，而后笑出了声:“在我这吹牛逼？以为我不认识顾骁啊，他根本就不带妹子玩。” 蒋涵他爸爱装逼，打肿脸充胖子把他送到a中读了一学期，所以他知道顾骁。 篮球打的挺棒，家里有钱有势，人长的也帅，学校追他的妹子一大堆。 也没见他和谁走的近过。 后来他家因为承担不起高额的学费，才从a中转到二中。 嘴角的笑也带了些讥讽:“怎么着，追人家没追到，所以单方面认了哥哥？” 他说话难听，虞念抿了下唇，没再开口。 肚子突然有点疼，多媒体教室里暗的不行，只有投影仪发出的光。 虞念也放弃了和班主任请示的打算。 从多媒体教室去女厕所需要经过体育场。 里面不时传来鞋底摩擦地面时发出的刺耳声响。 还有女生们的起哄声。 虞念往里看了一眼，二中在服装方面管的严，所有学生必须穿校服，体育课也需要换上统一的运动服。 黑白相间的运动服，尺寸普遍偏大。 她正好看到顾骁，坐在那喝水。 长腿随意的敞开，胳膊搭在上面。 外套也穿的松松垮垮，额发被抓至脑后，露出凌厉硬冷的眉骨。 样子懒散随意。 旁边的男生不知道和他说了句什么，他低眉笑了起来。 虞念脸一红。 突然发现……他其实也挺好看的。 体育老师清点了下人数，发现少一个人。 “谁没来吗？” 没人回应。 依旧各玩各的，讲话的讲话，聊骚的聊骚。 虞念刚准备走，体育场的门开了，外套的帽子被人扯住:“你怎么没换衣服？” 虞念回头，看着体育老师的脸，愣了一会:“啊？” 她的长相一看就是好学生，体育老师到底不忍心责罚她。 松了手:“算了，进去吧。” 看来是把她认错了。 虞念开口想要解释:“老师，我不是……” 说话间，人已经被拉进体育场了。 体育老师指了指第一排:“过去站着，下次不许迟到了知道吗？” “不是的老师，我……” 她刚准备开口，站在她旁边的女生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嘘了一声，小声说:“我朋友今天没来上课，要是让体育老师告到班主任那里去的话就完了。” 何月从来没迟到过，这次居然罕见的没来上课。 打了电话也没人接。 她父母管的严，要是知道她没来学校的话，肯定又要骂她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女生是体育老师从哪里抓来的，但至少能顶一阵。 虞念迟疑了一下:“可是我不是你们班。” 她拜托她:“上完这节课就行了。” “……” 虞念只能点头:“那好吧。” 在下课之前回去应该就行了。 站位是按身高排的，顾骁个子高，和初阳一起站在后排。 他绕过去，和站在第一的那人说:“换个位置。” 那人啊了一声，然后乖乖的走到后排站着了。 初阳看着顾骁的背影，眉头微皱。 虞念站的好好的，总觉得后面有人在扯她的帽子。 她回头看了一眼。 顾骁捏着她帽子上的耳朵，轻笑着说:“还真是兔子啊。” 虞念没忍住，拍开他的手:“你才是兔子。” 顾骁也不恼，摸了摸被她打过的地方:“你是打人还是撒娇啊。” …… 虞念转过头，不想理他。 顾骁没有一会是安分的，不是玩她的头发，就是研究她帽子上的耳朵。 “虞念，和你商量个事啊。” 难得正经的语气。 虞念终于回头，问他:“什么事？” 顾骁靠近她:“你戴上这个帽子，喵一声。” …… 初阳的视线落在前排挨的很近的两人身上，眸色越发深邃无光。 一班是重点班，学习是他们的强项，有得有失，大部分体育不怎么好。 体育老师也不敢让他们做些太剧烈的运动。 “我们先玩个小游戏，热热身。” 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块黑布，继续说，“来个当鬼的。” 立马有人自告奋勇的举手:“老师我！我！我来！” 体育老师看到大家这么积极，欣慰的点了点头:“好，你来。” 那个男生接过黑布，蒙住自己的眼睛。 游戏规定所有人都不能大幅度的跑动，只能慢慢的走。 当鬼的那个人则靠声音来判断哪里有人，直到抓到下一个人为止。 这个游戏只在虞念小时候和虞准一起玩过，已经很久没玩了。 她有点紧张，缩在墙角，生怕弄出一点动静让他发现。 那个男生扶着墙，慢慢往前摸索。 方向正好是虞念这里。 她吓的急忙往前走，光顾着看身后的人有没有追上来，也没有注意前面的路。 一个没刹住，她不知道撞到了谁的怀里。 轻声说了抱歉，刚准备离开。 那人单手揽住她的腰，往自己的怀里带。 干净清冽的香味，有点熟悉。 耳边传来低哑的声音:“别动。” 说话时，炙热的呼吸在她耳边。 痒痒的。 顾骁？ 虞念抬眸，果然对上那双熟悉的桃花眼。 眼尾轻微的上挑，带着不加掩饰的笑容。 “不想被抓住的话，就别动。” 那人越发靠近了，虞念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果然没动了。 顾骁嘴角带着得逞的笑，低头，闻着她身上的香味。 奶香混着一股淡淡的中药味。 像会上瘾一样。 那个人小心翼翼的将手往前面伸，眼见着就要碰到了，虞念吓的一个劲的往顾骁的怀里贴。 她穿的多，软乎乎的像个汤圆。 顾骁十分享受这种完全没有丝毫空隙的亲密接触。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当鬼的人往前走了一步，抓住虞念的手。 刚要开口，顾骁脸一黑，反扭他的手腕:“你他妈摸谁呢？” 那人疼的直叫。 空出来的手扯下蒙着眼睛的黑布，看到是顾骁了，他也没敢开口骂，只是一个劲的嚷疼。 出去上了个厕所的体育老师才刚进来，就看到这样的一幕。 连忙过去，问道:“怎么回事？” 顾骁松开手:“我当鬼。” 说着，他把黑布拿过来，自觉的蒙住眼睛。 班上有几个对他有意思的女生总是不经意的弄出些声响，想把他引过去。 这个年纪的暗恋，总是朦胧又暧昧的。 那黑布蒙的松松的，顾骁低一下眼睛就能看见他们的鞋子。 所有人都是运动鞋，只有虞念穿着一双浅灰色的靴子。 他不紧不慢的走过去。 能看到虞念一直往后面退，直到后背贴到了墙。 虞念有点疑惑，顾骁为什么像是能看一一样，明明他的眼睛被蒙住了啊。 在她疑惑间，顾骁已经走近了。 薄唇轻扯，他抬手。 虞念眨了眨眼，看着自己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初阳。 顾骁此刻就抓着他的手。 …… 他一把扯掉蒙着眼睛的黑布:“？” 初阳平静的和他对视。 身高差不多的两人，穿着同样的运动服，唯一不同的是周身气质天差地别。 一个清冷安静，一个散漫桀骜。 下课铃正好打响。 虞念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跑出体育场。 紧赶慢赶还是赶在了下课前过去。 蒋涵再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班主任看到只有虞念一个人在那，问她:“蒋涵呢？” 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班主任皱着眉:“行了，你先进教室吧。” 虞念应了一声，然后和出了教室，在前面走廊等她的迟韵一起去厕所。 迟韵打了个哈欠，挽着虞念的胳膊叹气:“困死我了，我又坐在第一排，班主任一直点我起来回答问题，根本不敢睡。” 迟韵的成绩很好，虽然平时和虞念一样不务正业。 可她随便听下讲都能考个不错的成绩。 迟韵问她:“你真的想好选文科了？” 虞念点头:“想好啦。” “那你和你爸妈商量了没有？” “他们都同意。” 迟韵叹了口气:“真不想这么快就分开。” 男生洗手间里，初阳吐出一口薄雾，将还剩大半的烟头摁灭。 路过的声音，格外明显。 他刚回到教室，有人走过来敲了敲他的桌子:“班主任叫你。” 初阳安静抬眸，恩了一声。 他过去的时候，吴老师刚把教案从公文包里拿出来，看到初阳了，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他:“我看了你填的意向了，你想学文？” 初阳点头。 吴老师苦口婆心的劝他:“你的成绩选理科考清华肯定稳，文科方面不是你的强项，为了你的未来，我觉得你还是要慎重考虑。” 说着，他写了张纸条，递给他:“你把这个拿去给宋主任，他会把你转到理科班的。” 初阳微垂眼睫，良久，伸手接过纸条。 吴老师松了一口气:“去上课吧。” 上课铃打响了十分钟，走廊外面已经没人了。 经过垃圾桶时，他面不改色的将纸条扔进去。 ---------------------------- 最后一节课难熬的不行。 好不容易等到放学了，虞念和迟韵说了再见，分开以后，她将视线移到车库方向。 沉吟许久，还是换了方向过去。 停车的地方都是按班级区分的，他们班在最边上。 虞念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到她以后，才跑到一辆黑色的自行车旁边，拧开它的气门芯，把车胎的气给放了。 “哟，看不出来，你还挺坏。”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虞念一跳，她本来就做贼心虚。 第一次做这种事，手心都是汗。 看到是顾骁以后，她松了一口气。 而后小声说:“是他先欺负我的。” 顾骁没听清，又问了一遍:“什么？” 虞念一抬眼，正巧看到蒋涵背着个书包过来，不知道和他身边的人在议论什么，笑的格外开心。 虞念怕被他发现，弯着腰跑到车棚里蹲着。 脸倒是藏好了，屁股还露在外面。 笨死了。 顾骁脸上笑意还没敛去。 蒋涵刚准备开车锁，看到他了，愣了一会:“顾……顾骁？” 他略微颔首:“昂。” 蒋涵挺有眼力价的。 顾骁这种有钱有势的富二代，就算是惹了事都有家里人给他用钱铺路摆平。 他自然不敢得罪。 又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等自己，于是随便扯了个话题。 尬笑着开口说:“我今天还听别人提起过你。” 顾骁挑了下眉，饶有兴致的哦了一声:“提我什么？” “就我们班一女生吹牛逼，说你是她大哥。” 顾骁回头看了一眼还躲在车棚里的虞念，这么久了，她都没发现自己还有半个身子露在外面。 他收回视线，纠正道:“不是大哥。” 他挑唇，笑容暧昧，“是情哥哥。” 19.第十九章 蒋涵明显愣了好久。 顾骁转身走过去, 膝盖在虞念露在外面的腿上顶了一下。 “打算在里面生根发芽吗？” 虞念小心翼翼的往外看了一眼，确认蒋涵没有注意到他们这里才松了一口气。 “你帮我挡着点。” 顾骁似笑非笑的问:“怎么挡？” 虞念往他这边靠了靠:“你就这样背对着他横着出去。” 他皱了下眉, 有点不爽:“我又不是螃蟹。” 虞念叹了口气, 从包里摸出一袋果冻递给他:“现在可以了吧？” 语气有些无奈。 顾骁垂眼，看着塞到自己怀里的果冻。 愣怔了片刻。 虞念已经走过来了, 抓着他的衣摆, 不时将头探出去看一眼。 蒋涵开了车锁, 还没发现车胎的气被人放了。 虞念怕他在自己出去之前反应过来，急忙催促顾骁:“快点。” 她个子比顾骁矮不少，这会因为害怕被发现，又低着身子。 穿着个米白色的外套，像只熊一样。 顾骁拉开她的书包拉链, 把果冻塞进去。 然后把她往自己怀里揽。 虞念没反应过来，贴在他的胸口抬眸, 大眼睛眨啊眨的，鸦羽一般的睫毛, 瞳色是清澈的棕色。 他的心都跟着颤了一下。 “你抱我干嘛？” 顾骁笑容玩味:“你不是怕被他发现吗。” 虞念伸手推他:“你就帮我挡一下就行了。” 靠的太近，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心跳。 一下，一下。 有规律的跳动着，和自己的杂乱无章完全不同。 顾骁耍起了无赖，就是不松手:“那你让我横着走我还不乐意呢。” 虞念沉吟了一会。 毕竟是自己有求于人。 她越过顾骁的肩膀往后看了一眼, 蒋涵面带疑惑的从车上下来, 似乎发现车胎没气了。 虞念急忙扯顾骁的衣摆:“那就这样出去吧。” 学校人流量大, 熙熙攘攘的, 他们以这种怪异又暧昧的姿势一起出现，也没有多少人察觉。 出去以后，虞念顿时松了口气。 顾骁看到她这幅样子，挑了下眉，问道:“怕他？” 虞念点头:“他很凶。” 听到她说怕别的男人，顾骁脸色不太好看:“我也很凶啊，你怎么不怕我。” 虞念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对劲，不知道在他生什么气。 “你不凶的。” 她一脸认真，“你除了喜欢占人便宜以外，其他的都挺好。” ？？？？？？ 顾骁一时分辨不出她到底是在夸自己还是在损自己了。 “不是，我占谁便宜了？” 虞念在他怀里抬眸，无声的看了他一眼。 顾骁被这个眼神看的有些心虚，松开抱着她的手:“我这不是在帮你吗。” 外套被他抱的往下滑了一截，她把领子扯正。 “我要回家了。” 说完，她就一个人转身往前走。 顾骁跟过去:“等等我啊，小没良心的。” ---------- 晚上的时候，何会莲煮了排骨汤，还炸了肉丸。 她用另外的碗盛了一些，把在房间里打游戏的虞准喊出来:“虞准，你把这些肉丸子给你夏阿姨送过去。” 虞准正在瞄人，一枪下去，打空了。 下一秒他就被爆头淘汰。 烦躁的骂了声操，他扔开鼠标过去。 刚把碗端起来，何会莲又叫住他，从冰箱里拿了袋饺子给他:“还有这个，也一起给你夏阿姨送过去。” 虞准:“……” 他过去敲门，里面响起做饭的声音，夏鸾擦净了手过来开门:“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 早字还在嘴边，看到是虞准以后，她笑道:“小准今天怎么过来了？” 虞准把炸肉丸和饺子一起递给她:“我妈让我拿过来的。” “自己炸的啊？”夏鸾接过碗闻了一下，“真香，你妈这手艺啊，简直没的说。” 虞准尴尬的笑了笑:“夏阿姨，那我先过去了。” 夏鸾出声留他:“进来坐会再走啊，阿姨今天做了麻辣龙虾尾。” “不了，我还有点事。” 虞准说完就走了。 他和虞念的性格完全相反，从小就不听话，更是受不了这种过度的热情。 太吓人了。 他才刚出院子，视线不经意的往前，脚步就顿住了。 已有暮色的夜晚，路灯都亮了。 虞念背着书包走在前面，顾骁揪着她帽子上的耳朵，笑容轻浮:“你这兔耳朵怎么这么短啊，像被谁咬了一口。” 虞念停下，纠正他:“是猫耳朵，不是兔耳朵。” 他略微俯身，凑到她耳边，声音低沉而暧昧:“那你喵一声我听听。” 虞念:“……” 虞准黑着一张脸过去，拉着虞念的胳膊往自己身后推:“回家。” 顾骁站直了身子，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虞念怕他们又打起来，握着虞准的手:“你也回。” 虞准哄她:“你先回去。” 虞念坚持:“一起回去。” 虞准皱着眉，回头看了她一眼。 虞念一言不发的和他对视。 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什么来，虞准叹了口气:“行吧。” 顾骁站在那，看着他们兄妹二人在谁先回去的话题上争论这么久。 然后又目送着他们一起回去。 …… 还真是个没良心的。 居然真的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他把外套拉链拉上，推开门回家。 夏鸾听到声音了，急忙过来开门，看到他拉好拉链的外套:“可算听话了一回。” 顾骁没说话，把鞋换了进屋。 饭已经熟了，夏鸾坐在沙发上叠衣服:“我今天看了天气预报，接下来这几天，气温每天都会降，你一定要记得多穿点，知道吗？” 顾骁微抬下巴，淡声应道:“昂。” 然后上楼。 夏鸾似乎想到了什么，放下手里叠了一半的衣服:“你爸今天给我打电话了，让你周末回去一趟。” 顾骁上楼的脚步停下。 他哼笑一声，话里满是嘲讽:“回去干嘛，见他那个二十一岁的娇妻吗？” 夏鸾被他的话噎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毕竟这种事，顾骁会受不了，也很正常。 ---------- 吃完饭以后，虞准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何会莲在旁边给虞父打围巾。 他那条围巾都戴了两年了。 她嫌弃的拍掉虞准放在沙发上的脚:“说了多少次，不要把脚放在沙发上。” 虞准不耐烦的把脚放下去:“我又没穿鞋子。” 何会莲皱眉:“你还有理了？” 虞准认怂的起身，穿上鞋子回房。 虞念在厨房吃药，苦的人头皮发麻的中药，她憋着气一口喝下去。 虞准拿了颗巧克力给她:“你刚刚为什么非要我回来，我告诉你，他那个人就是欠揍。” 巧克力的味道缓解了口里的苦涩。 虞念沉默了一会，小声开口:“你又打不过他。” 虞准:“……” 他不服的说:“打不过我也得打啊，你是我妹妹，我怎么可能看着你被欺负还不管不问。” 虞念和他解释:“他没欺负我。” “我都看见他扯你帽子了。” 虞念提醒他:“左边这只耳朵就是你扯掉的，后来妈妈帮我缝上了。” 虞准有些心虚的躲开她的视线:“那不同，我是你哥哥。” 虞念出了厨房:“他也是我哥哥啊。” ------- 刚考完试，各科的作业也都和试卷有关，语文老师让他们把错的题抄十遍。 考语文的时候，顾骁迟到了，虞念是自己做的。 错的有点多。 所以作业也多。 她虽然总是不能按时交作业，但也不是没写，只是因为写不完，她和普通人不一样，她的身体不好，没办法熬夜。 每天夜晚到点了，何会莲都会来敲门，嘱咐她该睡了。 虽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可时间还不算太晚。 桌上的时针正好指向七。 虞念把台灯开了，专心的抄题。 她的字很好看，行书正楷她都会写。 以前学校举办书法比赛，她还得了一等奖。 奖品是一个电饭锅，现在还在她家的客厅里摆着，一次也没用过。 每次她家来客人了，何会莲都会炫耀，这是她女儿比赛赢的。 一等奖。 虞念经历过几次生死，她这个年纪的女生，大多没有见过太多的坎坷。 更何况是死亡这么严肃的话题了。 以前的时候，每到夜晚她都会害怕，不敢闭眼。 害怕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何会莲就抱着她，整夜整夜的给她唱摇篮曲。 哄她睡觉。 后来有一天，她半夜起床上厕所，看到何会莲在客厅里哭。 那个时候，她突然意识到，害怕的原来不止是她一个人。 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他们都很害怕。 害怕她会离开。 从那以后，虞念开始把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心里。 难受的，痛苦的。 因为怕他们担心。 她乖乖的，听他们的话，变成所有人都喜欢的好孩子。 灯光摇曳了一下。 清脆的敲击玻璃声响起。 虞念抬眸，放下笔，疑惑的起身，把窗户拉开。 夜色萧瑟，寒风呼呼的往里灌，虞念冻的哆嗦了一下。 顾骁懒散的倚在窗口，手里放着几颗巧克力豆。 应该就是用这个砸的窗户。 他笑了一下:“还挺爱学习。” 虞念不知道他又要干嘛。 “你还不睡吗？” 说话时，嘴边还有白气呵出。 顾骁长的干净又清爽，可是他笑起来总有股说不出的痞劲:“我看上去像是会早睡的人吗？” 是挺不像的。 虞念问他:“你砸我窗户干嘛？” “想看看你。” 说的直接。 虞念愣了一下:“看我？” 顾骁看着她，突然沉默了起来。 漆黑的眸，半点光亮也瞧不见，深邃的像暴风雨来临时的深海。 虞念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今天不太对劲。 好像……有点难过。 虽然挺冷的，可她没有关窗户。 她只开了一盏台灯，挺亮的，但也仅仅只照到了书桌那一块区域。 她站着那里，周围都是黑暗，只有她站在光里。 顾骁突然发现，她的脸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唇也小小的。 怎么能有人长的这么可爱啊。 喉咙像是缺水，干涩的不行。 他低声开口，似是感慨一般:“你怎么这么好看啊。” 虞念脸一红，突然腼腆了起来:“就……还行。” 顾骁说:“你不知道什么叫礼尚往来吗？” 虞念啊了一声，而后反应过来:“你也很帅。” 他垂了眼，看着她，深邃的眼眸盛满笑意。 像是漆黑的夜幕破开了一道口子，露出阴霾后的星星。 他声音低柔的问她:“那你要不要和你谈恋爱？” 20.第二十章 虞念莫名觉得他的话像在哄骗小朋友一样。 她拒绝的干脆:“不要。” 顾骁本来是想逗逗她, 结果她连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 难免有些不爽:“为什么不要。” “你和虞准一样，都是我哥哥。” 顾骁皱眉:“谁要当你哥哥啊，你有这么帅的哥哥吗。” 虞念听到他的话，小脸皱着, 样子有些为难。 良久后，她无奈的退了一步:“那要不……当我弟弟？” 顾骁已经开始卷袖子了:“你再说一句我现在就翻墙过去揍你。” 虞念吓的急忙开口:“我要睡了，晚安。” 说完, 她就把窗户给关上。 没一会儿, 灯也关了。 夜色里的窗户像是一面镜子, 他甚至能模糊看到自己的样子。 半个小时前, 他还烦躁的不行。 较二给他打了个电话，约他出去喝酒。 他刚换了衣服，准备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虞念的房间灯还是开了，于是想逗逗她了再走。 可是啊…… 他叹了口气。 怎么能有人这么可爱啊。 可爱到, 他光是和她说几句, 就心情好的不得了。 ---------- 二中之所以比不上一中, 一是因为升学率, 还有这里的分数线, 挺低的。 所以来这儿上学的妖魔鬼怪的也挺多。 最近也不知道刮起了什么风潮，有人开始偷偷染发了。 紫色的红色的, 在风中摇曳, 像是争奇斗艳的孔雀。 一大早, 老师还没来, 教室的灯光比外面的天色还要亮, 不少人带了早餐来教室里吃，香味勾的虞念肚子馋。 她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上补觉。 教室里的音响传来校长吹话筒的声音。 “喂喂喂，能听到吗？” 没人回应。 他继续说，“今天晚上学校组织全校一起看电影。” 教室里顿时一阵欢呼。 然后他不紧不慢的补充道，“在学校操场里。” “嘁。” 一阵叫衰和不满之声。 “大冬天的去操场看露天电影，想冻死我们啊？” 虽然抗议的多，但是反抗无效。 晚上的时候，他们还是乖乖的拿着凳子去了操场，按照每个班划分的区域坐着。 虞念在十二班，正好和一班挨着。 班上最近流行起了打围巾，迟韵躲在虞念身后:“待会老师来了你通知我一声。” 她手上的毛线是灰色的，应该是给男生打的。 虞念问她:“你这是给谁打的？” 她脸一红:“下次再告诉你。” 虞念点了点头:“好。” 放的电影是教育类的，虞念看的想睡觉。 班与班之间隔的距离不算大，常年的早起上课让她养成了坐着也能睡着的特异功能。 迟韵看到黑着脸走来的那个人，急忙放下手里打了一半的围巾，把虞念推醒。 不过还是没来得及。 班主任看着熟睡中的虞念，一直到等她清醒。 虞念揉了揉眼睛，看到班主任后，顿时吓的瞌睡都醒了。 “是不是我再来晚一点，你这口水就能流出一条黄河来啊？” 周围一阵哄笑声。 “出去站着！” 虞念乖乖的起身去旁边站着。 那片儿黑，没路灯，虞念站在那里好像完全与世隔绝了一样。 风大了一点，她冷的缩了缩脖子。 刚刚大家坐在一起，倒没觉得冷。现在单拎出来，真的冷的受不了。 不等她反应过来，肩膀一沉，整个人都暖和了。 诧异的抬眸，顾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身上只穿了件黑色的卫衣。 他的外套此时就搭在虞念的肩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洗衣液香味。 “你不冷吗？” 顾骁耸了耸肩:“还行。” “不过你还挺叛逆啊。” 虞念低着头:“太困了，没忍住。” 他的外套太大了，虞念穿着一直往下滑。 顾骁替她把外套穿好，饶有兴致的靠近她:“不过我还挺想看看你流口水的样子。” 虞念抿了下唇，没说话。 顾骁不动声色的站在风口，替她挡着冷风 虞念这个人，就是长的乖，其实一肚子坏水。 顾骁是明着坏，她是闷着坏。 初阳看着面前的场景，沉默的把外套穿上。 他们班上去上厕所的男生回来，看到他了，问道:“怎么了？” 他摇头:“没事。” 说完就转身坐回去了。 那个男生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刚刚着急忙慌的把外套脱了，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他摇了摇头，不过初阳的心思，本来就难猜。 他这人话少，又不爱交朋友，自己和他同班这么久，说的话也不超过十句。 电影到了尾声，顾骁打了个哈欠，问虞念:“咱们先回去？” 虞念迟疑半晌:“可以吗？” “当然可以。” 门卫都跑来看电影了，可能是觉得这个点也无所谓了，就没人在那守着。 顾骁和虞念没有任何阻拦的出去。 空旷的街道，冷风萧瑟。 顾骁就穿了一件卫衣，虞念怕他冷，把他给自己穿上的外套脱下来给他:“这个，给你。” 顾骁皱了下眉，又给她把外套穿上:“乱脱什么，不怕感冒啊。” 虞念欲言又止:“可是……” “别可是了。”顾骁板着脸吓她，“再不听话当心我揍你。” “揍了你就会把衣服穿上吗？” 虞念叹了口气，把头伸过去，“揍吧。” 顾骁看着她的发顶，柔软的长发披散着，被风吹的有点乱的。 他气急败坏的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是不是算准了我舍不得打你？” 虞念愣愣的抬头:“什么。” 算了，顾骁说:“我不冷。” 虞念沉吟了一会，也没有再继续坚持。 两个人一起回家。 夜幕深邃，路灯将他们两个的影子拉的长长的。 虞念小心翼翼的避开顾骁的影子，生怕踩到他:“我妈说，如果踩到别人影子的话，那人下辈子就不能转世投胎了。” “你连这个都信？” 虞念点头，刚准备开口。 顾骁踩在她的影子上，笑容懒散又不可一世:“那你完了，下辈子投不了胎了。” 虞念冲过去要踩他的影子:“你讨厌。” 顾骁腿长，轻轻松松就跑到她前面去了。 虞念追不到他，一脸痛苦的捂着胸口蹲下。 顾骁见身后没动静了，回头看了一眼。 以为她是心脏病发了，吓的急忙跑回去。 “你怎么了，是胸口疼吗，还是喘不了气？” 他握着她的手，手指放在她的手腕上，测心率。 虞念突然起身，踩在他的影子上。 “你也不能投胎了。” 顾骁:“……” --------- 才走了一半的路，虞念就有点头晕了。 她贫血，最近都没怎么吃饭，再加上刚才突然剧烈运动了一会，头晕的不行。 她拉住顾骁的胳膊停下。 “等我一下。” 她说，“我缓一缓。” 她的脸色不是很好看，顾骁全然忘了自己刚刚被她骗过的事。 担忧的问她:“不舒服？” 虞念摇头:“就是有点晕。” “贫血？” “恩。” 顾骁把卫衣的抽拉绳打了个结，背对着她蹲下:“上来吧。” 虞念愣了一下:“怎么？” “背你啊，快点。” 贫血特别难受，走路都晃晃悠悠的。 虞念也没有推辞，乖乖的趴到他的背上。 “谢谢你呀。” 顾骁的肩膀宽厚踏实，虞念趴在上面，感觉还不错。 她深呼了一口气，原来一米八七的空气这么好啊。 要是她能再长高一点就好了。 从这儿走到公交车站有些距离，虞念问他:“你累不累，要不放我下来吧，我已经好多了。” “你才多重啊，我累个屁，我告诉你，我背你一辈子我都不累。” 虞念一脸惊叹:“这么厉害啊。” 顾骁笑:“你喜欢厉害的吗？” 虞念点头:“还行。” 他不依不饶:“喜不喜欢？” “还行。” “恩？” 虞念沉默了一会:“你……” 顾骁打断她:“敢说不喜欢我就把你扔下去。” 虞念怕他真把自己扔下去，胳膊也下意识的抱紧了他的脖子。 “喜欢。” --------- 她刚回到家，屋里只有虞准一个人在，老家有亲戚结婚，她爸妈回去了。 虞准听到声音，一脸惊慌的把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 “你……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虞念疑惑的把门关上:“我以前也没敲门啊。” 他藏的那东西还有个角露在外面，是一条黑色的围巾。 “谁给你打的啊？” 虞准支支吾吾:“不能是我自己买的吗？” 虞念弯腰把鞋子换了:“我们学校的女生都开始流行打围巾了，我还以为是哪个女生给你打的。” 虞准神色不太自然的把围巾藏好:“你们学校的女生是给男生打的？” 虞念点头:“对啊。” 他突然变的警惕了起来:“那你给别的男生打过没有？” “我又不会。” 虞准松了一口气，还不忘提醒她:“学业为重，不许早恋，知道吗？” “知道了。” “对了。”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双手套递给她，“给你买的。” 一双粉色的手套，上面还绣了个小兔子。 “你绣的吗？” 虞准皱眉:“怎么可能。” 他催促她，“快去睡吧。” 虞念接过手套应了一声，然后回房了。 虞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一时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他拿着围巾上楼，突然反应过来。 虞念身上穿的外套是谁的？ 21.第二十一章 虞念关了门躺在床上, 打了个哈欠。 困的不行。 最近瞌睡真是越来越多了, 何会莲说她这是懒病犯了，春困秋乏夏打盹, 没听说冬天还有人容易犯困的。 她小声辩解:“不是还有冬眠吗。” 她一肚子歪理, 何会莲说不过她，只让她晚上早点睡, 身体最重要。 虞念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会, 还是拖着疲乏的身子去洗澡。 虞准还在客厅里, 皱着眉看手机，一副烦躁的神情。 虞念洗完澡出来, 干发巾包着湿发，她在虞准旁边坐下:“怎么了？” 虞准一脸惊慌的把手机往身后藏。 “你……你怎么出来了？” 虞念觉得有些莫名奇妙:“我洗完就出来了啊，不然在里面待一辈子吗。” 虞准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起身上楼:“我刚想起来我还有点事, 我先回房了。” 虞念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 “所以呢？” 顾骁单手撑着头, 眉眼懒散的垂着, 指尖挑起她耳旁的落发, 绕了两圈又松开。 刚吹干的头发，发质柔软的要命。 他玩的不亦乐乎。 虞念并不在意，忧心忡忡的吃着顾骁给她的哈根达斯。 “虞准他很少有这么反常的时候，所以我担心他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难怪今天破天荒的来找了他一回, 原来是为了她哥。 顾骁低哼一声:“他本来就欠揍。” 虞念无声的抬眸, 看着他。 她长的没什么攻击性, 乖乖的，鸦羽的般的睫毛轻微颤动。 被她这么看着，顾骁的心顿时软的一塌糊涂。 他不太自在的别开视线:“他被人欺负，你又帮不上忙。” 虞念靠近他，继续说:“所以啊……” 刚洗完澡，身上那股香味更浓烈了。 清清淡淡的，勾的他喉咙发干。 顾骁扯了她外套上的连帽，替她盖在头顶:“所以啊，你别管了。” 虞念小脸皱着:“那怎么行呢，虞准是我哥哥，他被人欺负了，我怎么能坐视不理。” 顾骁往椅子上一靠，单手转着笔，似笑非笑的问她:“那您打算怎么帮呢。” 虞念被他问的没什么底气。 拖着椅子一点一点的蹭到他身旁，小手拉着他的袖子:“不是还有你嘛。” 大眼睛眨啊眨的。 声音甜的像搀了蜜。 顾骁还是第一次发现虞念原来有这样的一面，撒起娇来简直要人命。 见顾骁没说话。虞念拉着他的袖子左右晃了晃:“好不好呀？” 她离的近，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就在耳边。 痒痒的。 血气方刚的年纪，有一种特别自然的生理反应。 顾骁耳根被染红，他轻咳一声。 “我考虑考虑。” 虞念松了一口气:“谢谢你呀。” 她把自己吃了一半的哈根达斯递给他，“报答。” 理直气壮到顾骁自己都快忘了，这盒冰淇淋是自己拿给她的。 虞念咦了一声，疑惑的问他:“你腿冷吗？” 他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一张薄毯，盖在腿上。 掩盖住青春期最易被激起的悸动。 她脑袋上还戴着卫衣的帽子，顾骁伸手，把垂在两端的松紧绳抽紧。 “还不出去？” 虞念大半脸都被松紧绳缩到帽子里了，只剩下有些懵懵的五官。 “啊？” 顾骁挑了一侧唇角，笑容暧昧的凑到她耳边低喃道:“还是想留下来看我换衣服？” 虞念没有反应过来。 顾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既然想看的话那就……” 说话间，他的手已经捏着衣服下摆往上脱。 线条流畅性感的腰线，还有精瘦的腹肌。 虞念脸一红，急忙开了门出去。 流氓！ 她在客厅等了一会，换完衣服以后，中途顾骁去了一趟洗手间。 过了很久才出来。 这个点不早了，家里只有虞准一个人在，虞念不是很放心。 可是如果她去问的话，虞准肯定怕她担心，什么也不愿意说。 于是她拜托顾骁:“你能不能帮我去看一下虞准？” 顾骁看了她一眼，淡声开口:“你是不是真把我当你小弟了？” 虞念沉默了一会，瘪着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对不起，我……” 顾骁看她这样，顿时急了，连忙过来哄她:“我不是……我又没凶你，你别哭啊。” 他周围的朋友都是男的，追他的女生倒是挺多的，不过他平时看也没看一眼。 更加不知道怎么和女生相处了。 尤其是虞念这种，豆腐一样娇柔的。 轻轻戳一下都能整出一身伤来。 “我现在就过去，好不好？” 虞念点头:“恩。” 虽然样子还是委屈巴巴的，可好歹眼睛不红了。 顾骁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在这乖乖坐着等我回来，冰箱里有吃的。” 话说完，他在虞念面前蹲下，指腹轻扫过她的眼底。 柔声低语:“不许哭，不许难过，知道吗？” 虞念乖巧点头:“知道了。” ---------------------- 关门声轻响，虞念在沙发上躺下，好困。 虞准的脾气，太不好了。 而且他现在在读高三，本身就是应该小心谨慎的一年。 所以虞念格外担心。 她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秒入睡。 开门声把她惊醒，她揉着眼睛从沙发上坐起来。 顾骁按了下嘴角，疼的皱眉。 操。 虞念眼睛还没睁太开，惺忪的打了个哈欠。 却还不忘正事:“虞准他状态还好吗？” “好的很，跪在地上叫我爸爸的时候中气十足的。” …… 顾骁在她身旁坐下，她这才注意到，他嘴边青了一块。 “怎么了？” 顾骁皱着眉:“被狗咬了一口。” 虞念大概也能猜到了:“你……和虞准打架了？” 顾骁往后靠了靠，长腿随意的岔开，样子懒散:“昂。” 虞念居然忘了，他们两个互相看不顺眼，早知道她就应该跟过去的。 这样还可以拦一下。 “疼吗？” “还行。” 虞念愧疚的开口:“我帮你吹一下？” 顾骁抬眸，安静的看着她。 距离这么近，她甚至能看见他眼睛里的自己，头发睡的有点乱。 他轻扯了嘴唇，笑意温柔的漾开:“行啊。” 虞念坐过去，从包里拿出一个便携式小风扇，按下开关，对着他的伤口。 …… 凉意侵袭。 他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什么玩意儿啊。” 虞念一脸无辜:“给你吹伤口啊。” 顾骁看着她手里的小风扇，眉头拧的死紧:“用这个？” “对啊。” 她又按下开关，“风还挺大。” …… 顾骁没话说了，起身上楼。 虞念不知道他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 她把小风扇装进书包里。 冲着楼上喊道:“那我回去啦？” 今天顾骁家也没人。 没回应。 虞念穿上鞋子。 人才刚走到门口，顾骁从楼上下来，手里拿了好几盒哈根达斯，一股脑的塞给她。 虞念愣住，指了指自己:“给我的？” “不是。”顾骁面无表情的开口，“给你旁边那堆鬼的。” 虞念突然觉得后背发凉。 打了个哆嗦。 小心翼翼的往四周看，空旷的客厅，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哆嗦了一下，声音也染了哭腔。 “顾骁，我害怕，你别吓我。” 她身子在抖，嘴唇也有些发白。 顾骁心里本来还有气，虞念这人远没有看上去那么老实。 分明就是在一本正经的耍他。 可看到她这幅样子，他又想抽自己一巴掌，说什么不好说这个。 “不是……”看到虞念这个样子，他也破天荒的慌了神。 “我开玩笑的。” 他放低了语调，声音轻柔，生怕吓到她，“是给你的。” “你别怕啊，我保护你。” “就算是世界末日也别怕，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保护你。” ---------------- 虞念才刚到家，就看到虞准揉着脸从洗手间里出来。 他脸上青紫的范围比顾骁的要大。 看到虞念了，他皱着眉:“我不是说了让你别和隔壁那狗逼一起玩的吗？” “你别讲脏话，也别骂人。” 虞准被她的话噎住，沉默良久，只能改口:“你少和顾骁一起玩，到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 虞念没有回应他这个话题，反而问他:“你为什么要和顾骁打架？”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他突然过来敲门，虞准语气不善的问他来干嘛。 他同样语气不善，并且模样散漫:“来看你是不是还活着啊。” 然后…… 一言不合就那样了。 好在不严重。 虞念几次欲言又止，想要开口问他。 可是最后都止住了。 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虞准这个人，死鸭子嘴硬，她要是直接问的话，他肯定不会说。 “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不睡？” 虞念起身，“就睡了。” 说完，她上楼回房。 开了灯以后，看着书包里那一堆哈根达斯发呆，顾骁为了和她道歉，把一冰箱的冰淇淋全部塞到她书包里了。 虞念有些为难。 其实……她非但不怕鬼，反而连鬼魂存在这件事都不信。 ------------------ 平安夜那天，a市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学校不少情侣翘课出去约会了。 下午全校清洁大扫除，一个班一个区域。 都在扫雪。 虞念和迟韵负责后操场。 a市的雪又大又急，脚踩上去，脚后跟都被淹没了。 看着满地的雪，虞念有些没忍住，用扫出来的雪堆了一个雪人。 她堆身子，迟韵堆脑袋。 没一会。和她身高差不多的雪人就诞生了。 迟韵捡了两根枯枝给它当胳膊，又把自己的发夹取下来，给它戴上。 然后拍手，特有成就感的点了点头:“好啦！” 虞念盯着雪人看了有一会，脸色凝重:“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沉默良久，她终于想通是缺什么了。 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给雪人围上。 “这样才对。” 迟韵急忙拿出手机，随便点开一个拍照软件，递给虞念:“快帮我拍几张合影。” 虞念接过手机，往后退，然后蹲下。 “你靠近一点。” “头往旁边歪一下。” “笑笑。” “笑的自然点。” 她们轮流和雪人拍完照，下课铃正好打响了。 虞念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就是一中高三的放学时间。 她跟顾骁约好了。 她回教室背上书包，和迟韵说了再见以后刚准备走。 白茫茫的一片，换下校服的初阳穿了一件深灰色的外套。 挺直的鼻梁，唇角没有任何弧度，一如往常。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了，他的头顶和肩上还落着几片。 他走到虞念面前，眼睫轻垂，把自己手里的围巾给她围上。 罕见的，他主动和她搭话。 “不冷吗？” 22.第二十二章 围巾很暖和。 颜色也是虞念喜欢的烟灰色。 虞念愣愣的点了点头:“有点冷。” 初阳看着她，深邃的眼眸宁和平静, 可又像有什么藏在宁静之后, 翻滚汹涌。 他的声音有点低沉，带着一丝莫名的哑。 “现在呢？” 他们两个虽然从小就认识, 可虞念对他并不算熟悉。 他不爱说话, 永远都是独自一个人。 学习很好, 没有朋友。 追求者很多。 这些大概就是虞念知道的所有了。 对了。 还有他父母的事…… 初阳亲口告诉过她。 除了这些，两人几乎没有交集。 可是…… “不冷了。”她说。 初阳的唇角，微不可察的往上扬了一下。 转瞬即逝, 又恢复到以往清冷的表情。 “恩, 路上小心。” 说完，他就走了。 虞念看着他的背影，疑惑了好久，又低头看了眼围在脖子上的围巾。 ----------------------- 她过去的时候，顾骁在车库里等她。 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他坐在上面，长腿随意的岔开, 书包挂在车扶手上。 不知道在和谁发消息，眉头皱着, 满脸不耐烦。 他低着头, 侧脸线条精致好看，鼻梁挺直, 下颚线凌厉性感。 额发柔软的搭落额前。 那个人似乎嫌文字无法表达自己的此时的情绪, 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 顾骁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他样子有些迷茫，似乎在回忆那个名字。 旁边有人的车倒在地上，弄出的动静有些大，他错开视线看了一眼。 懒散的开口:“喻林？” 徐珂也急忙点头，也忘了电话那端的顾骁根本就看不到:“喻林说给你打电话没人接。” 没人接？ 顾骁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下午上课，没看手机。” 徐珂也有些无奈:“您还上课呢？” 顾骁皱眉:“几个意思？” 徐珂也急忙开口解释:“我是说您这么好的成绩，居然还需要听课。” “没听，睡了一下午。” 徐珂也:“……” 他试探的问，“她明天生日宴，你去吗？” 车库这的雪没人扫，旁边不知道是谁捏了个雪人，巴掌大小，还恶趣味的给它装上了个大胸。 他收回视线，没所谓的开口:“我和她很熟吗？” 徐珂也被他的话噎住。 顾骁这人，几乎不和学校那些女生来往。 嫌麻烦。 他那性子，也亏得自己和他认识这么久了，才能适应。 没耐心，脾气差，野的很。 不知道学校那些女生到底喜欢他那点，除了长的帅家里有钱以外，也没啥优点了啊。 还有运动神经稍微发达一点。 行吧，徐珂也不得不承认，顾骁的运动神经挺发达的。 耐力体力都特别好。 而且打架也厉害，最主要是他狠。 当初揍魏家凯的时候丝毫不手软，直接拿了椅子往他头上砸。 快准狠。 半点不拖泥带水的。 就连他也看惊了。 喻林这种校花级别的，要不是因为她一颗心都扑在顾骁身上，他还真想鼓起勇气争取一下。 想到她来找自己的时候，有点肿的眼睛，徐珂也猜都不用猜，就知道她肯定是哭过了。 也是，自己几次主动去找顾骁结果都碰壁。 从小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所在，几时受过这种委屈啊。 徐珂也有些不忍心:“骁哥，喻林他……” 那边传来的轻微声响打断了他的话。 顾骁的声音有点飘远，手机可能又被他随手扔在哪了。 徐珂也有些无奈，这人也不知道因为这个臭习惯丢了几个手机了。 也他妈不知道改改。 “你怎么才来啊，我为了等你都快冻死了。” 抱怨的语调，可是丝毫不见不耐烦。 反而还……有点甜蜜。 徐珂也眨了眨眼，一脸吃了屎的猪肝色。 这他妈…… 有些熟悉的女声:“对不起啊，我过来的时候碰到同学了。” 这不是那个梦游小白花吗？ “同学？哪个同学？” “你应该认识，你们班的，叫初阳。” 初阳？ 顾骁突然警惕了起来:“他和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给了我这个。”说着，她捏着围巾一角。 顾骁脸一黑:“扔了。” 虞念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呀？” 顾骁越看越觉得那围巾不顺眼，说着话就要帮她把围巾取下来:“难看死了，你扔了我给你买个更贵更好看的。” 虞念拍开他的手:“你别闹。” 她像是生气了，“这是别人送给我的礼物，怎么可能随便扔呢。” 她是断手，打人特别疼。 顾骁的手背瞬间就被打红了。 他也顾不得疼，拧着眉，一脸烦躁:“是不是谁送你礼物你都会收？” 虞念觉得他的脾气来得莫名其妙，初阳给她送礼物虽然让她觉得挺诧异的，可是就和迟韵还有班长他们送她礼物的意义一样啊。 “别人的心意我为什么不收？” 她似乎是真的不解，心平气和的问他。 顾骁看着她，沉默良久，突然哼笑出声。 “行啊，是我多事。” 他虽然是笑着，眼神却泛着冷。 虞念第一次见到他这样，有点害怕的捏了衣角，唇角紧抿。 往后退了退。 步伐不大，顾骁还是捕捉到了。 连同她眼里不加掩饰的惊恐。 他垂了眼睫，深邃的瞳孔里，冷意逐渐消退，被某种不知名的情绪给掩盖。 像是深海，他直接溺毙在其中。 怕他？ 呵。 听了全程的徐珂也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顾骁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反常过。 ------------- 顾骁闹脾气自己走了，虞念只能一个人去一中找虞准。 他们正好下课。 虞准和他同学一起骑车出去，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虞念过去，喊他:“哥哥。” 虞准看到她了，捏停了刹车:“你今天怎么来了？” 虞念说:“来接你回家。” 边上的同学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问虞念:“你是虞准的妹妹啊？” 虞念点头，礼貌的和他问好:“你好。” 他拿出手机问她:“妹妹手机多少啊，以后有时间了一起出来玩啊。” 虞准一脚踹在他的车上:“玩你妈！” 他微抬下颚，看着虞念:“上来。” 虞念听话的侧坐上去，扶着他的腰。 身后的少年不爽的喊道:“这么小气干嘛，死妹控。” ------------------ 何会莲今天炸了猪排，桌上还放了个蛋糕。 虞准和虞念先后换了鞋子进屋，虞准手里提着两个书包，看到桌上的蛋糕了，疑惑的问了句:“谁生日吗？” 何会莲在厨房里忙活，听到他们回来了，说:“你宋爷爷的六十大寿，特地从老家过来的。” 虞念疑惑的问:“宋爷爷来了吗？” 何会莲把猪排端出来:“宋星辰也回来了。” 她把炸猪排递给虞念，“你和虞准把蛋糕和猪排先拿过去，今天我们过去吃饭。” 听到宋星辰三个字，虞念低着头，小声说:“可以不去吗？” “不可以！”何会莲拒绝的斩钉截铁，“你宋爷爷六十大寿你怎么能不去。” 虞念无奈闭嘴，只能跟在虞准身后一起过去。 虞念还很小的时候，宋爷爷经常给他们这些孩子买吃的，宋星辰有什么，也会给他们都买一份。 后来宋爷爷身体不好，回了老家养病，虞念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还挺想他老人家的。 就是…… 她叹了口气。 按响门铃以后，夏鸾脚步轻快的过来开门，看到虞念了，笑的鱼尾纹都出来了:“外面冷，快进来快进来。” 虞准把装猪排的碗放在桌上，夏鸾用手散风，闻了一下:“你妈的手艺还是这么好，这猪排炸的真香。” 二楼传来脚步声，宋星辰穿了件套头毛衣，黑色的，挺宽松。 她长的好看，头发染的蓝黑色，末端带卷，随意的搭落在肩上。 她和顾骁都长的像夏鸾，尤其是眉眼。 多情又勾人的桃花眼。 不过顾骁的眉骨硬冷，中和了一些，看上去多了分冷冽。 看到虞念了，她微抬了下下巴，就移开视线。 淡声扔下一句:“长高了啊。” 往年被压榨的回忆轮番涌上，虞念站在那里，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夏鸾责怪宋星辰不懂事，客人来了都不知道招待一下。 她开了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盒纯牛奶，倒在玻璃杯里。 而后冲虞念招了招手。 虞念委屈巴巴的看了眼虞准，后者出去接电话了，根本没有接收到她的求助眼神。 于是只能认怂的过去。 宋星辰个子高，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副大姐大的模样:“学校里还有人欺负你吗？” 虞念发育慢，小学到初中都是班上最矮的。 所以也经常受欺负。 虞准不和她在一个学校，每次都是宋星辰帮她把人给揍了。 后来慢慢的，就没人欺负她了。 “没……没有。” 宋星辰皱眉:“你抖什么。” 虞念听出了她话里不悦，更怕了，磕绊的开口:“我……我有点……冷。” “开了暖气还冷。”她嘀咕一句，然后放下玻璃杯，过去找夏鸾，“妈，鲶鱼她冷，你给她拿个外套。” 虞念长这么大，害怕的人除了牙医就是宋星辰了。 宋星辰其实比她小一岁，不过当初夏鸾为了让虞念和宋星辰能互相照应一下，就提前一年让她上学。 所以从小学到初中，她们都是同一个学校。 后来高考，她成绩不好去了职高。 职高偏僻，回家一趟不容易，就直接办了住校。 可能都是同一个妈生的缘故，她和顾骁的脾气很像，能用暴力解决的事坚决不多说一句废话。 唉。 --------------------- 何会莲做了好几道菜过来，桌子都快摆不下了。 宋爷爷几年没过来，看着几个长成大孩子的孙子，笑的眼睛都快没了。 “我家小念念真是越长越好看了，还有虞准，是虞准吧？这鼻子眼睛，和他爸多像啊，我还记得他还小的那会，皮的很，天天和人家打架。” 何会莲眼睛一瞪，看着虞准:“现在还不如小时候呢。” …… 夏鸾笑着岔开话题:“许个愿了吹蜡烛啊。” 宋星辰过去把灯关了。 客厅里只有蜡烛的光亮。 宋爷爷闭眼许了愿，把蜡烛吹了。 灯打开以后，虞念环顾四周，发现还少一个人。 顾骁还没回来。 她想说些什么的，可看到周围人丝毫没有觉得还缺一个人的样子。 欢声笑语。 她突然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席间，大家都和寿星表达了祝贺之意，大门那传来轻微的动静，片刻后，门开了。 顾骁站在那，头发上还带着几片未融的雪。 听到动静，众人都将视线移过去。 热闹戛然而止。 仿佛欢乐中突然闯入了一个外来者。 宋爷爷看着他，轻声问:“是顾骁？” 他之前已经听说过了，夏鸾和前夫的孩子住在这里。 老人家总会偏心。 宋星辰才是自己的亲孙女，他担心顾骁来了以后，夏鸾的重心会有倾斜，所以一直不是很赞成。 听说了顾骁他生父每个月都会给一笔不菲的生活费以后，才稍微好转了些态度。 顾骁换了鞋子，礼貌的问好:“您好。” 夏鸾迟疑的看着他:“饿不饿？” 顾骁眼眸深邃，摇了摇头:“不饿，我先回房了。” 虞念看着他上楼的背影，一如往常的挺拔修长，可是…… 总觉得和客厅里的热闹相比多了些萧条。 他仿佛只是热闹里的一个小插曲。 并没有影响到什么。 切蛋糕的时候，他们知道虞念喜欢吃草莓，就给她切了一大块，上面全是草莓。 宋星辰不爱吃蛋糕，就把自己的那块也给虞念了。 她看着虞念，微抬下巴:“包里有什么吃的？” 虞念紧张的坐正，拉开背包拉链，背书一样的报出一大串名字:“有巧克力豆，雪饼，香米棒，果冻，大白兔奶糖，还有牛肉干和……” 宋星辰打了个响指:“就那个了，牛肉干。” 虞念急忙把牛肉干拿出来，双手递给她。 宋星辰接过牛肉干，还不忘吐槽一句:“你牙都被虫蛀光了还敢吃甜的呢？” 虞念低着头，没说话。 宋星辰笑了下，吓唬她:“吃太多糖还容易得糖尿病，以后撒的尿都是甜的。” 夏鸾听到了，皱眉:“女孩家家的说这么粗鲁的话，你也不嫌害臊。” 她样子懒散，和顾骁有点像。 “行，我以后躲着你说。” 虞念看着自己面前的蛋糕。 又想起了顾骁独自上楼时的背影。 沉默良久，她拿了蛋糕起身:“我上去一下。” 虞准皱眉:“去哪？” 宋星辰嘴里咬着牛肉干:“还能去哪，找情哥哥呗。” 虞准满脸不爽:“你少乱讲。” “我乱讲什么，你这个死妹控也该想明白了吧，鲶鱼以后总会嫁人的，嫁个近点的不更好吗，回娘家就两步远。” “什么鲶鱼鲶鱼，你他妈取的什么破外号，恶心死人。”他黑着脸，“反正顾骁不行。” 牛肉干太有嚼劲了，咬的宋星辰腮帮子疼。 她把剩下的放回虞念的书包里。 “顾骁怎么不行了，我听说他家很有钱啊，他爸好像是搞什么房地产的，奶奶还是什么财团。” 顿了顿，“而且啊，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我之前都不知道有个这么帅的哥哥。” 宋星辰这人和顾相似之处很多，都吊儿郎当的。 虞准懒得和她废话。 ------------------ 楼上，虞念拿着蛋糕迟迟不敢敲门。 顾骁今天发脾气的场景历历在目，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他不开心了。 但他不开心也是因为自己。 虞念觉得这种时候，自己还是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为好。 她把蛋糕放在旁边的架子上，刚准备下楼。 门开了。 顾骁站在门口，眉眼轻垂，无声的看着她。 23.第二十三章 他换了衣服, 似乎准备出门。 看到虞念了, 脚步停下。 安静的等在那，也不说话。 虞念迟疑片刻，把那块蛋糕递给他:“你饿了吗？” 顾骁垂眼, 看着那块蛋糕。 上面全是奶油和草莓，他平时看到了都会绕道走。 太甜了, 他不喜欢。 因为白天的事, 虞念有些不太敢看他的眼睛，把蛋糕递给他以后就下了楼。 顾骁站在那里, 看着她仓惶下楼的背影。 自嘲的扯了下嘴角，果然怕他了。 他吃完了蛋糕才下楼，宋星辰打着哈欠在陪他们打麻将, 边上，虞念缩在沙发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夏鸾洗完碗出来，看到顾骁了:“这么晚了出去？” 他穿上外套, 淡声开口:“恩, 约了朋友。” 夏鸾欲言又止，到底什么也没说出来。 最后嘱咐了一句:“别玩太晚, 早点回来。” 他恩了一声, 然后开门出去。 外面的冷风钻进来, 虞念冷的打了个哆嗦，看着关上的门, 陷入沉思。 ------------- 包厢里有点吵, 不知道谁在唱歌, 一通乱嚎。 顾骁来了以后就一直没说话，全程自己喝自己的，除了中途会抽空看一眼手机。 神情寡淡，周身气压也低的很。 结合白天听到的那段对话，徐珂也轻而易举的就将他的坏情绪和那朵梦游小白花挂上了勾。 他坐过去，喊他:“骁哥。” 顾骁微掀眼皮，看了他一眼。 没说话。 徐珂也问他:“心情不好？” 他单手把玩着手机，懒洋洋的往后靠:“好的很。” 好个屁。 徐珂也还不了解他。 茶几上的手机一直在响，包房里有点吵，徐珂也出去接了个电话。 他最近谈了个女朋友，也是a中的。 平时管他管的严，时不时就给他打电话查岗。 徐珂也自己都快怀疑了，要是自己稍微晚接了一会，她是不是会直接在自己身上安个监视器。 服了。 他接完电话进来，顾骁在那抽烟，一动不动的盯着手机屏幕。 啥也没有。 背景是一张照片，应该是在夜晚拍的，手机像素高，拍的也清晰。 开了灯的窗户，还有浅粉色的窗帘，和书架后冒出的半个脑袋。 房间背景一看就是女孩子住的。 徐珂也叹了口气，看来顾骁这次还真是栽在那朵小白花的身上了。 顾骁这人，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他这人挺随便的，活的随便。 可能是从小什么都不缺，他欲望也不大，总是一副爱谁谁的姿态。 将散漫发挥到了极致。 情绪也很难有太大的波动，除了揍人时会有股狠劲以外。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神情。 较二嚎完一首以后，把话筒放那了。 坐过去，劝他:“不就是一朵梦游小白花吗，只要你愿意，学校那些喜欢你的女生明天就能集体开始梦游。” 他早就听徐珂也说了虞念的事了。 他拍着胸口自告奋勇:“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兄弟我愿意挺身而出，你直说吧，你想当1还是0？” 顾骁踹了他一脚:“滚蛋。” 然后拿了烟出去。 …… 徐珂也拍了拍较二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可以，但是没必要。” ------------ 顾骁抽完烟回来，徐珂也的女朋友也来了。 一起来的还有喻林。 她穿件奶茶色的呢子大衣，里面是一件浅色的仙女裙，柔软的长发随意披散。 手上还拿着一张邀请函。 黑色的，中间用丝带系了个蝴蝶结。 她把邀请函递给顾骁:“徐珂也他们的我在学校已经给了，这个是你的。” 顾骁抬了下眼，没接。 一旁的徐珂也替他接过，尴尬的笑了笑:“这么有心啊，还亲自过来给。” 喻林看着顾骁，满怀期待:“你明天会来吗？” 顾骁懒散的靠在沙发上，看着手机:“没时间。” 喻林抿了下唇，想说些什么，最后都忍住了。 徐珂也连忙过来打圆场:“顾骁他明天得补课，没事儿，我代替他去。” 喻林忍了忍，点了下头，在旁边坐下。 顾骁全程一言不发，低头玩着手机游戏。 周身气压阴郁的很。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的出来他心情不好。 除了较二这种瞎了眼的。 他坐过来，问顾骁:“明天不是圣诞节吗，你是不是约了人？” “没有。” “不是吧。”较二有些不解，“我怎么听徐珂我说，你喜欢你那个小白花邻居嘛，这么好的约会时间，你居然没约人家。” 一提虞念，顾骁就想到了她脖子上那条围巾。 他把手机扔放回桌上，问较二:“男生送女生礼物，是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想追他呗。” 顾骁脸一沉。 较二似乎猜到了些什么:“怎么，有谁给小白花送礼物了？” 没回应。 算是默认了。 看来小白花还挺受欢迎。 较二也没办法了，顾骁这种永远都是被人追的命，都有搞不定的人，更别说自己了。 顾骁喝的有点多，满脑子都是虞念下午往后退的神情。 小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害怕。 --------- 夜色萧条，伴着冷风，他开了门进去。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壁灯，夏鸾还没睡，坐在客厅里打哈欠。 看到他回来了，连忙起身:“饿了吧，我锅里还给你热着汤，我去给你盛。” 顾骁打断她:“不用了，我不饿。” 他身上一股酒味，夏鸾皱了皱眉:“喝酒了？” 顾骁沉吟片刻，然后点头。 而后他又说:“我上楼了。” 声音冷淡，带着疏离。 夏鸾看着他的背影，修长挺拔，松柏一般。 这孩子从小就不在自己跟前长大，刚来那几天，对她很明显的冷漠。 处处客气着。 她离婚早，没多久就改嫁了，顾骁在美国长大，这么多年来，他们根本就没有见过几次面。 陌生和隔阂，肯定是有的。 而且现在又…… 夏鸾叹了口气，进厨房把火给关了。 ------------ 次日一大早，宋星辰打了个哈欠从楼上下来，闻到味了，蹭进厨房:“什么味啊这么香。” 夏鸾把保温盒洗干净:“乌鸡汤，给虞念补身体的。” 宋星辰疑惑:“她怎么了？” 夏鸾叹了口气:“昨天夜晚心脏病突然犯了，好在不严重。” 虞念这孩子，从小命苦。 因为是早产儿的缘故，身体一直不好。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 也亏这孩子心大，看的开。 要搁平常人，以这种频率进医院，早抑郁了。 夏鸾把鸡汤倒进保温盒里，装好，她还要上班，没办法亲自去。 看了眼边上喝牛奶的宋星辰，沉默片刻。 算了，虞念那孩子怕她，别到时候看到她了，又吓的心跳飙升。 她上楼，敲响顾骁的房门:“骁骁，你起床了吗？” 里面好久才传来动静。 顾骁过来开门，惺忪着睡眼，头发睡的有点乱。 屋里的酒味还没散。 夏鸾嘀咕着过去把窗户开了:“你昨天到底喝了多少？” 顾骁抓了抓头发:“没多少。” “这还没多少！” 夏鸾被他气的头疼，差点忘了正事:“你先去洗漱，待会去趟医院。” 他五点才睡，总共才睡了三个小时不到。 困的话也不想说。 有点不爽:“去医院干嘛。” 夏鸾说:“小念昨天心脏病发了，你去看看。” 顾骁突然惊醒了:“谁？” 夏鸾重复道:“小念。” 心脏病…… “严重吗？” “严重倒是不严重，就是这几天需要静养，我煮了乌鸡汤，你给她送过去。” 顾骁急忙拉开衣柜，从里面拿出衣服换上:“我马上就去。” 他的样子有些慌乱，穿衣服的时候还把衣服给穿反了。 夏鸾知道他是担心虞念，毕竟虞念也算是他妹妹。 “没事，你别担心，不严重。” 都去医院了还不严重。 顾骁极快的洗漱完，拿着保温盒出去打车。 不停催促的士司机快点。 的士司机也是个性情中人，听说他的目的地是医院，车速也加了不少。 中途不时问他:“是家里人的住院了？” 他沉默了一会:“喜欢的人。” 到了病房外面后，他反倒犹豫了。 推门的手几次抬起又放下， 还是过来换药的护士把门给推开，问他:“不进去吗？” 听到声音，病房里的人将视线移过来，小脸上带着疑惑。 顾骁尴尬的按了按后颈，然后进去。 虞念周围摆了一堆吃的，一看就是有很多人过来看过他。 顾骁把保温饭盒放在她床头，打开，一一把里面的东西给拿出来。 “我妈让我送过来的。” 他盛了一碗，递给虞念。 虞念抬了下右手，上面扎着针。 她说:“我不是左撇子，不会用左手。” 顾骁只得拖出椅子，在她床边坐下。 一勺一勺的递到她嘴边。 保温效果很好，这么久的，还是烫嘴，顾骁都是吹的不那么烫了才喂给她。 往回收的时候，突然扯不动了。 顾骁诧异抬眼，虞念咬着勺子，冲他嘿嘿一笑，露出大白牙。 样子又蠢又可爱。 他的心突然被这个笑容刺了一下。 像是有什么在胸口一点一点的漾开，又软又甜。 “不生气了好不好？” 她轻言软语的哄他。 顾骁极轻的眨了下眼，喉结微咽，突然觉得嗓子哑的要命。 看着近在咫尺的虞念，还有她的笑容。 突然很想把她抱在怀里。 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到底还是忍住了。 “恩。” 他按耐住心底翻滚的情绪，淡声应了一声。 可是颤抖的左手还是出卖了他。 他本来就没生气了。 刚开始知道初阳送她围巾的时候，他的确很生气。 一个男生送一个女生礼物，同位男生的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含义。 而且她还接受了。 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 可是后来…… 他发现她居然和那些好学生一样，也怕自己。 比起生气，更多的是难过。 ------- “你怎么手抖了。” 虞念歪头，一脸纯真的问，“很怕我吗？” 顾骁戳了下她的额头:“怕你把蛀牙传染给我。” 他起身给她倒了杯热水:“刚刚护士告诉我，你这个药输了嘴巴会苦。” 虞念将身子坐正:“我早习惯了。” 听到她的话，顾骁倒水的手一顿:“经常打针？” 虞念点了点头:“你搬过来之前，我刚在医院住了一个月。” …… 她的身体的确很不好。 顾骁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一种不太好的情绪涌上。 虞念想了想，还是没忍住:“我听夏阿姨说，再有一个星期就是你爸爸的婚礼了？” 顾骁收回思绪，把水杯递给她，轻描淡写点点头:“恩，第四次了。” “那你到时候会回去吗？” 顾骁突然冷笑出声:“我去干嘛，妨碍他们一家三口？” 虞念抿了抿唇，想安慰他，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虞念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顾骁这几天就守在医院陪着她。 虞准赶了他好几次。 要不是医院禁止大声喧哗，两人应该直接动手了。 虞准本来就对他不爽，这人还一直在他面前晃悠，话里话外也带着刺。 顾骁懒散的靠在椅背，慢悠悠的玩着开心消消乐。 提醒他:“对你未来妹夫客气点。” 虞准气的拽他的衣领:“什么妹夫，你还要不要点逼脸了？” 顾骁也不恼，摇了摇头。 “不要。” 24.第二十四章 虞准忍的手指骨节都白了, 腮帮子也咬的死紧, 最后被他的不要脸打败。 “操。” 低骂一声然后松开手。 顾骁慢条斯理的把自己的领口扯正。 虞准用话刺他:“我妹有英雄情节，你这么狗, 可以去当一条搜救犬啊, 说不定她还能分你一点眼神。” 顾骁长腿随意的岔开，语气不善的回了一句:“我先当你爹。” “我操你……” 后面那个字还没说出口。 顾骁慢悠悠的把眼神移过去, 冷笑道:“老子对你没兴趣。” 正当虞准脾气快要发作的时候，虞念手举着输液袋从里面出来, 打了个哈欠。 看到他们了, 有些愣住:“你们还没回去啊。” 她个子矮, 输液袋举的费劲。 顾骁过去, 接过她手里的输液袋:“怕你害怕。” 医院是最常面临死亡的地方，虞念一个小姑娘, 住在这里, 夜晚肯定会害怕。 虞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顾骁问她:“你要去哪？” 虞念抬头, 指了下走廊前面的洗手间:“上厕所。” “恩，走吧。” 虞准皱眉拦在他面前:“我妹上厕所你他妈跟着去干嘛？” 虞念有些憋不住了，难受的皱了下眉:“哥，你们别争了，我肚子疼。” 虞准一听她这话，顿时急了，也顾不得其他:“那你快去。” 虞念低恩一声。 顾骁没进去, 就举着输液袋站在外面, 门轻轻的阖上, 因为怕压到输液管，只用手轻轻推着。 这个点洗手间没别人，只有他和虞念。 顾骁脸有点红，暗自偏向一旁。 里面传来冲水的声音，虞念开了门出来。 “走吧。” 顾骁跟在她身后。 病号服是圆领的，白皙的脖颈，马尾随着她的走动，偶尔会扫过。 顾骁伸手替她把马尾拂开，懒洋洋的问了一句:“不痒？” 虞念啊了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还好。” 顾骁暗自收拢五指，刚刚从她后颈那块皮肤扫过的指尖压在掌心。 触感有点凉，又有点软。 虞念出院以后，a城的雪越下越大了。 白皑皑的，铺满了整个城市。 顾骁给她打了个电话，让她出来一下。 虞准还没睡，躺在客厅沙发里看电视。 虞念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和顾骁见面，要是被他知道了，肯定又要说她了。 于是她放轻了开门的动作，小心翼翼的出去。 外面，顾骁站在那，应该等挺久了。 围墙旁边有个很小的雪人，应该是他等自己等的无聊时捏的。 虞念小心翼翼的过去:“你喊我出来干嘛？” 还不时回头往屋里看一眼，似乎生怕虞准会发现。 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顾骁嘴角轻挑:“以后我每天都这个时间喊你出来。” 虞念不解:“为什么？” 他微垂眼眸，上身微倾，靠近她:“我还挺喜欢这种偷情的感觉。” …… 虞念没有继续和他贫:“你喊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顾骁看了眼她光秃秃的脖子:“冷不冷？” 恰好一阵冷风吹过，她冷的缩了下脖子:“冷。” 顾骁把自己手上的围巾给她戴上:“现在还冷吗？” 虞念疑惑的看了眼围巾，又抬眸看他:“给我的？” 顾骁点头，模样狠戾的威胁她:“以后只许戴这条知道吗？” 虞念沉默了一会，最终妥协在暴力威胁之下。 乖巧的点头:“知道了。” 顾骁满意的挑了下唇，手在她发顶上揉了揉:“行了，外面冷，进去吧。” ---------- 临近期末考，学校都被一种即将放假的喜悦给笼罩。 迟韵最近也红光满面的，她打的那条围巾似乎终于送出去了。 虞念笑着问她:“你把围巾送给谁了？” 她红着脸不说话。 虞念靠近她:“喜欢的人？” 迟韵脸更红了，伸手去推她:“你别乱说。” 她注意到虞念脖子上围着的围巾，一脸惊叹，“你这围巾是小香家的新品啊，很贵的，谁送给你的？” “很贵吗？” 虞念说，“我邻居送给我的。” 迟韵羡慕的趴在桌子上:“我也想要有一个这么有钱还任性的邻居。” 虞念摸着围巾，若有所思的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上课铃打响，两人坐正。 班主任手上拿着新的花名册。 年底了，学校已经开始准备分班的事情了。 虞念选的是文科，留在了本班。 迟韵则被分去了二班。 两人从初中开始就是同桌，这还是第一次分开，虞念眼睛都快红了。 “你以后下课了记得来找我玩。” 迟韵摸她的脑袋哄她:“一定会来找你的。” 那天下午整个高一都在忙分班的事，也没上课。 虞念因为留在本班的缘故不用动。 于是趴在课桌打了会瞌睡。 直到后桌把她喊醒，她才睡眼惺忪的坐起来，发现班主任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环顾了下整个班级，脸上难得展露笑颜:“很开心啊，看到这么多新同学，其中还有不少成绩优异的。” 他教了这么多年学，还是第一次接手这么多好学生的班。 光是看着就觉得养眼啊。 他把水杯放在一旁，拿了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四个大字。 “自我介绍。” 因为很多都是被各个班分过来的，大家互相都不认识。 他犹豫了扫视了一圈，最后敲定:“从第一组开始。” 刚来这个班的时候就做过一次自我介绍，所以本班的都习惯了流程。 从姓名到爱好，依次说一遍。 虞念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前桌回来以后，她自觉走上讲台，鞠了个躬:“大家好，我叫虞念，虞姬的虞，念念不忘的念，爱好是吃东西。” 班上一阵哄笑声。 班主任眼睛一横，还挺诚实。 他看了眼虞念额前那缕睡的往上翘的刘海:“刚刚又睡觉了？” 虞念低着头，没说话，左脚蹭着右脚。 心虚的不行。 班主任脸顿时黑了:“后面站着去！” 虞念听话的到后面罚站。 班主任看向全班又说了一遍:“班级都是讲纪律的，在我们班上上课，睡觉就是最大的忌讳，有瞌睡的通通给我站到后面去，什么时候瞌睡醒了什么时候回来！” 他问:“谁还有瞌睡？” 班上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谁愿意转来的第一天就得罪班主任啊。 这个时候冒头无异于自己找死。 教室的角落里，有人懒散的举起了手，少年的声音干净，又散漫。 “我。” 班主任本来挺生气的，看到举手的是顾骁以后，脸色稍微缓了些。 老师都会对成绩好的自带滤镜。 “那就去后面站着。” 顾骁推开椅子，自觉的站到虞念旁边。 压低了语调调侃她:“这么叛逆的啊？” 虞念低着头，觉得有点丢脸，没说话。 好在班主任并没有让她站多久。 晚自习也没怎么上课，就在熟悉环境了。 年底学校事多，忙着考试和各种总结。 还有一件震惊校园的事，那就是原一班有个女生消失一周后，被发现死在了河滩那，尸体已经被水泡的发白了。 听说是夜跑的人发现的。 一时之间，学校里人心惶惶的。 虞念坐在便利店里高脚凳上，咬着奶茶吸管，迟韵在旁边和她讲自己刚听到的八卦:“听说是因为那个女生为情所困，找男朋友对峙的时候不小心摔下去的。” 光是这几天虞念听到的版本就有七八个了。 她也没参与讨论过，觉得这是对死者的不尊敬。 迟韵看了眼手表时间，惊呼一声:“啊，时间快到了，我要走了。” 她把最后一个鱼丸塞到嘴里，背上书包:“我先走了啊。” 迟韵她妈最近给她报了个补习班，每天放学以后就要过去。 虞念着实心疼。 上课本来就够辛苦了，好不容易捱到放学居然还要去上补习班。 何会莲也听说了虞念他们学校有女生出事的事，于是让虞准每天放学以后去接她。 虞念其实挺想自己骑车上下学的。 虞准最近攒钱买了辆新车，虞念看着院子里那辆有些年头的自行车，动了心思。 于是拿了一堆吃的敲开了虞准的房门。 虞准在换衣服，只穿了一条短裤，听到开门声吓的急忙躲到床上，用被子盖住。 “你怎么不敲门。” 虞念有些无辜:“我敲了。” …… 他在被子里把衣服穿好，看了眼虞念怀里的那堆零食。 小家伙就是个守财奴，平时那堆吃的谁都不让动，今天居然这么大方。 “有事求我？” 虞念点头。 他就知道。 “什么事？” 虞念一点点蹭到他旁边，讨好的去拉他的手:“哥哥，院子里那辆旧的自行车，你能不能让我骑几天？” 原来是这事啊。 “那车好像有点问题，扶手不太稳。” “没关系的，我会修。” 虞准疑惑:“你会修？” 虞念点头，把话补全:“我会找人修。” ------------------ 一大早，天还没太亮，顾骁穿了件卫衣，连帽盖住头顶，打了个哈欠，开门出来扔垃圾。 虞念就在他家门口站着，一脸乖巧。 表情可爱的不行。 顾骁还就吃这套，嘴角笑意压都压不住:“笑什么，傻了啊。” 虞念往前走了一步，轻声问他:“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顾骁把垃圾扔在外面的垃圾桶里:“什么忙？” 虞念带他过去。 虞父正在照顾院子里那堆花花草草，早上打了霜，地都是滑的，说话时，还有白气呵出。 顾骁礼貌的和他打过招呼:“虞伯父早上好。” 虞父手上拿着洒水壶，看着他笑道:“早啊。” 虞念把那辆自行车推到顾骁面前，不等她开口。 顾骁皱着眉呵了一声:“你都穷到靠捡废品谋生了？” 虞念:“……” “不是废品。” 她没什么底气的反驳，“你会修吗？” 修车他倒是懂一点，不过面前这辆…… “我试试吧。” 虞念顿时松了一口气，开心的眼睛都笑弯了。 “我请你吃甜筒。” “那多破费啊。” 顾骁微挑了眉，笑容轻浮，“你让我亲一下就行了。” 25.第二十五章 虞念一脸认真:“不破费, 反正也不贵，五块钱一个。” 她每次都用这种四两拨千斤的语气搪塞过去。 看着好骗，其实比谁都精。 顾骁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有气也发不出来。 …… 还能怎么办，认栽呗。 “明天我把工具带过来了帮你修。” 他刚准备走, 虞念追过去，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张五块钱都纸币递给他:“我今天约了迟韵，可能没时间, 你就自己去买吧。” 顾骁低头看了眼手上的纸币:“……” --------- 那段时间，因为有个女生无缘无故的死了, 导致学校一直被一股悬疑恐怖的气息给笼罩。 女生家长没吵没闹，安静的把尸体给下葬了。 似乎不想弄出太大的动静。 可是学校那群正处于青春期, 对什么都无效好奇，想象力也无限的人显然不这么想。 晚自习的时候，学校广播把排名前一百的同学和各个班的班干部叫去礼堂开会, 老师也都去了。 没人管了，教室里顿时闹哄哄的。 虞念专注的趴在自己的座位上睡觉, 旁边有人把她推醒。 她抬眼，看到周围的场景吓了一跳。 灯关了，窗帘也被拉上, 教室里黑漆漆的, 只有角落那张桌子的烛光散发着微弱的光亮。 虞念的课桌旁边围满了人。 她迟疑片刻, 而后小心开口:“我打呼了吗？” 季初于不说话, 还是直勾勾的看着她。 虞念和她道歉:“对不起, 吵到你们了。” 季初于平时沉迷于各种玄学天师之类的书, 属于和虞念一样不务正业的类型。 成绩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常年和虞念以磐石般不可移动的毅力在全班倒数中占据一席之地，成为班主任的重点看管对象。 因为经常在同一个考场考试，或是在同一个操场罚跑，两人也算是熟悉了一点。 她经常免费给虞念看手相，还说她经常住院，所以阴气重。 虞念道过歉以后，她还不依不饶的站在一旁，眼瞳染了烛光，在黑暗中有点恐怖。 “就你了。” 说完，不由分说的把她拉到角落。 她的课桌上放了一根蜡烛。 还有一张白纸，上面有规则的写着是否两个字，还有一串数字。 虞念似乎猜到她想干嘛了。 最近一部电影的大火，碟仙和笔仙这种带着悬疑色彩的游戏在学生中间很受欢迎。 甚至还有很多恐怖的传说。 季初于说:“我们玩笔仙把那个女生的灵魂召唤回来，这样就能知道她的死因了。” 虞念不感兴趣:“要是灵的话，警察早用这种办法查案了。” 她刚准备回座位，有人走到她面前，双臂环胸点看着她。 是方岑。 她微挑了一侧唇角，伸手戳虞念的肩膀:“怎么，不想玩？” 这次分班，她也被分到了十二班。 不过她对自己倒没怎么，平时看见了顶多翻个白眼，可能是因为顾骁在的缘故。 现在顾骁他们去开会了，所以才会没有顾忌。 虞念有点怕她，自觉的往后退了退，想绕开她过去。 结果方岑又过来挡住她。 虞念抿了下唇:“麻烦让开一下。” 方岑冷哼一声，推她的肩膀:“给我坐过去。” 方岑属于那种十分典型的不良少女，平时看谁不爽了，直接叫出去扇耳光。 校园暴力吓住了不少人。 这会也没人敢吱声。 季初于看到了，有些害怕方岑真的会动手。 笔仙这事虽然是她提起的，但她也没想过要强迫虞念。 可是方岑似乎铁了心的要为难她。 头微歪，唇角都笑意也带着嘲讽:“我数三声，坐过去，不然别怪我脾气爆。” 一字才刚说出口，虞念就没骨气的坐了过去。 季初于为难的看了她一眼。 觉得是自己害了她。 方岑就站在旁边看着，不耐烦的催促道:“开始啊。” 她看虞念不爽很久了，两人初中就是一个学校，那会学校的女生都暗恋初阳，不过少女情怀，喜欢都藏着掖着，不像方岑，喜欢就追，每天放学了都尾随初阳一起回家。 结果发现他经常去一家拉面馆吃饭。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虞念家开的。 还有好几次，她看到初阳偷偷看虞念。 一个平胸的矮子，成绩也没比她好多少，初阳居然会喜欢她。 方岑越发的看她不顺眼，这次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整整她，自己怎么可能错过。 虞念也不会，全程听季初于的，她让自己干嘛她就干嘛。 窗户似乎没关严实，风把窗帘给吹开了一个角。 季初于问了第一个问题:“你是何月吗？” 握着笔的手开始颤抖，小幅度的往旁边挪动。 刚才还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同学们莫名紧张了起来，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的盯着那张纸。 看着笔尖一点一点的往“是”上面移动。 寂静到只能听见风声的文案，铅笔啪的一声落在桌上。 虞念低着头，肩膀轻轻颤抖着。 她突然起身，翻着白眼走向方岑，声音诡异:“help me～” 方岑吓的直接坐在地上，脸都白了:“你……你别过来……” “啊——” 尖叫声划破安静的夜空。 ------------ 办公室里，班主任气的直敲桌子:“你啊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装鬼吓同学了？” 虞念低着头，左手捏着右手，默不作声。 班主任看她长的乖，平时对她做的那些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结果她这次直接把同班女生吓哭了。 还是个让学校老师头疼的问题学生。 他叹了口气，取下眼镜按鼻梁:“三千字检讨，明天上课前交给我。” 最近这些学生，真是让人头疼。 虞念点了点头，乖巧应声以后回教室。 蜡烛已经收了，灯也打开了，就连窗帘也拉上去了。 方岑坐在后排，恶狠狠的瞪着虞念，眼睛还有点红。 虞念没什么底气的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总觉得自己好像做的过分了点。 一中高三有四节晚自习，虞念没法和虞准一起回家，于是何会莲就拜托顾骁每天放学顺路载虞念一程。 何月出事以后，学生家长都变谨慎了很多，生怕自己的孩子也出事。 顾骁那车本来没后座，他特地去安了一个。 虞念坐在后排，双手自觉的搂住他的腰。 a城的冬天很冷，更何况是晚上，寒风一阵一阵的刮。 顾骁低头看了一眼，虞念的手被冻的发红。 他动作自然的握着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 虞念愣了一下:“怎么了？” 顾骁问她:“手还冷不冷？” 虽然比刚才暖和了点，不过…… 她诚实点头:“冷。” 顾骁皱着眉，样子似乎有些犯难:“还冷啊。” 片刻后，他掀开衣摆，露出劲瘦的腰线:“抱着就不冷了。” …… 顾骁肩宽，虞念坐在他后面，正好冷风都被他挡住了。 也不觉得冷。 倒是顾骁，穿的不多，虞念怕他冷，从包里把暖宝宝拆开，隔着里面的衣服贴在他的后背:“暖和吗？” 红灯亮了，顾骁捏了刹车，停在路边，侧过头看她，笑道:“心疼我啊？” 虞念跳开他的问题，把暖宝宝的包装袋悄悄放进他的外套口袋里。 晚上回到家，她拜托顾骁替她保密，千万不要告诉她爸妈今天学校发生的事。 顾骁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堆废物，各种零食和暖宝宝的包装袋。 还真把他的外套当垃圾桶了。 “保密啊，也行。” 顾骁模样吊儿郎当的，“不过我也不能白帮啊。” 虞念一脸认真:“肯定不会让你白帮。” 夜色寂寥，微风拂过，枯枝撞在一起，发出窸窣声响。 顾骁靠在椅背上，盯着书桌上那张检讨纸发呆。 片刻后，他一脸不耐的把笔扔回书桌。 操。 还真他妈不是白帮，帮一送一。 帮她封口的同时还帮她写检讨。 仗着自己喜欢她就耍无赖，偏偏他还完全拿她没办法。 ----------------------- 徐珂也家里是开修车厂的，顾骁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把修车工具送过来。 虞念那车，没工具还真修不了。 徐珂也打着哈欠问他:“你要修车吗？啥车啊，手动挡还是自动挡？” 顾骁说:“脚蹬的。” 徐珂也沉默半晌，喔了一声。 最近难得有个好天气，徐珂也很快就过来了，按响门铃，乖巧站在门口等。 宋星辰过来开门，穿了件灰色的针织裙，外面是件呢子大衣。 徐珂也眼睛都直了:“请问你是……” 她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你爹。” 然后进屋了。 看这个熟悉的起床气…… 应该就是顾骁传说中那个同母异父的妹妹了。 基因真是个奇怪的东西，脾气一致的同时，长的还都这么好看。 他把门关上，拿着东西进去。 顾骁换完衣服从楼上下来，徐珂也频频将视线往宋星辰的房间瞟，虽然门关着，什么也看不到。 “对了。” 差点忘了正事，徐珂也问顾骁，“骁哥，你要修的车在哪？” 顾骁微抬下巴:“外面。” 徐珂也点头应声以后出去。 院子里停放着虞念那辆自行车，他神色复杂的看着顾骁:“骁哥，你家是不是破产了？” 顾骁抬头:“？” 徐珂也走过去，将那自行车上下打量了一遍:“你这都落魄到捡废品了。” …… 顾骁懒得和他多说，把工具箱拿过来以后，蹲下身，将车身的螺丝先检查了一遍。 没一会手就脏了。 他嫌弃的皱了下眉，用湿巾擦拭干净:“你认识李然吗？” 徐珂也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他认识倒是认识，不过顾骁和李然完全没有交集啊。 李然是职高的，平时不学无术，整天和校外的社会青年混在一起，经常在一中旁边的巷子里收路过学生的保护费。 “认识啊，穷屌丝一个，怎么了？” 顾骁把手擦干净，将脏了的湿巾扔进垃圾桶里。 手上一股青柠的甜腻味。 湿巾是虞念给他的。 和那堆垃圾一起塞到他的外套口袋里，可能是仅有的良心感到不安。 他叼了一根烟在嘴里，摸出打火机，低头，以手挡风点燃。 而后抬头，吐出一口薄雾。 脖颈线条拉伸，凌厉而性感。 “没怎么，不过他女朋友欺负我未来的女朋友，我不太爽，得揍回来。” 26.第二十六章 徐珂也一脸不可置信的感慨:“骁哥牛批啊。” 脸皮厚成这样, 可不牛批吗。 顾骁也没理他，蹲在那里修车。 大概折腾了一个小时，他才皱着眉起身, 可算修完了。 不过身上的衣服几乎也没啥用了。 全是车轱辘上的油污。 眉头皱的越发紧了些，一脸嫌弃，他扔了扳手:“我去洗个澡。” 徐珂也过去看了一眼, 那么破的车居然都能修好。 座椅也特地调过了, 似乎是怕虞念蹬不到。 链条也重新上了油。 难得见顾骁对什么事这么上心过, 他这人, 干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什么都会，可什么都坚持不久。 兴趣过去了，就碰都不愿意再碰。 就连他先前也觉得，顾骁不谈恋爱是件好事, 就他这种没什么耐心的人，估计也是个花心的主。 可谁知道, 他居然彻底栽到那朵小白花的身上了。 晚上的时候, 虞念看到那辆被修好的自行车, 惊叹的说:“你修好了？” 顾骁抬手按着后颈，活动了下脖子。 “你试试，看行不行。” 虞念把自己的包塞给他，坐上去骑了一圈。 扶手也不到处乱扭了, 链条也不会发出怪响。 “哇, 真的都修好了耶。” 她开心的回头冲他笑, 眼睛弯成了月牙。 夜色里，顾骁站在那，懒洋洋的靠着墙，手里还拿着她的书包。 眼睫微抬，笑意轻淡。 今天夜色不错，难得出了月亮。 柔和的月光撒在他身上，虞念突然觉得脸有些发热。 顾骁还……挺好看的。 她骑着车绕到他面前，捏了刹车，单脚踩着地。 “作为答谢，我带你溜一圈。” 顾骁抬了下巴，轻呵一声:“哟，想搭讪啊？” …… 虞念说:“你不上来我就走了。” 顾骁慢悠悠的书包背好:“上，怎么不上，这还是第一次有妹子开敞篷带我兜风呢。” 他坐上去。 动作自然的搂住虞念的腰，细的他一只胳膊都快能搂完了。 他往前靠了靠，更加光明正大的闻着她身上的味道。 真香。 香的他嗓子眼都是干的。 虞念没注意到他的动作，问他:“坐稳了吗？” 顾骁把她挡住后颈的长发拂开，露出那截雪白。 “昂，坐稳了。” -------- 这条路是新建的，车还没通行，平时也没什么人。 偶尔会有几个和她一样骑着自行车的经过，不过也只是少数。 前面有个岔路口，虞念没拐好，手脱力，车子歪进一旁的花坛里。 她条件反射的抱着头。 却久久不见疼痛。 疑惑的睁眼，顾骁抱着她，将她护在怀里，眉头轻微的皱着，唇色有些发白。 “摔疼了没？” 虞念摇头，从他怀里起来:“我没事。” 虞念去拉他:“谢谢你啊，我……” 顾骁扶着左臂，看着她笑道:“你先别哭，听我说。” “手机在我外套里，你先打个120。” 他的左手吊着，像没力气一样。 想到自己刚刚摔下来时听到的咔嚓声。 她眼睛一红，还是没忍住，哭着跑到他身旁:“你是不是骨折了？疼不疼啊？还能动吗？” 顾骁叹了口气，疼倒是不疼，他主要就是怕弄哭虞念。 说她胆子小吧，她还净做些不怕死的事。 怕她胆子大吧，屁大点的事都能弄哭她。 “我没事。” 顾骁抬了左手，指腹轻扫过她的眼底，“别哭。”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医生给顾骁正骨的时候，虞念在一旁陪着他。 可是又害怕，不敢看。 一而再的嘱咐医生:“您轻点，别弄疼他。” 医生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男人，穿着干净的白大褂，听到她的话，暧昧的笑了下:“我要是轻点的话，他这骨头可就正不回去了。” 虞念低着头，因为内疚，眼睛还是红的。 骨折的那个反倒像是变成了虞念。 顾骁忙着安慰她:“哭什么，我又不疼。” 虞念不信:“怎么可能不疼。” 顾骁笑道:“你抱我一下我就不疼了。” 虞念抬手擦掉眼泪，半信半疑的走过去，抱着他。 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你别看。” 似乎是心理作用，虞念从小到大每次打针，只有不看着针头扎进去的那一瞬间，就不怎么疼。 顾骁不过是想调戏她一下，没想到她还真的抱了。 温香软玉，主动的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少女发育迟缓，但胸前还是有点动静的。 顾骁耳根发热，那股奶香越发浓郁了一些。 随着虞念的呼吸，胸腔上下起伏。 血气方刚的年纪，生理反应更是明显。 腹部以下炙热的不行。 医生扶住他的右手，虞念吓的闭上眼，将顾骁抱的更紧了一些。 顾骁的耳朵到脖颈，肉眼可见的红了。 他们离开以后，医生和旁边的护士调侃道:“现在的学生就是浪漫，正个骨还得抱半天。” 小护士叹了口气:“要是我的男朋友也这么帅，别说正骨了，上厕所我也得抱着。” 医生挑了唇，靠近她:“你看我长的帅吗？” …… 何会莲刚回到家，得知虞念骑车害的顾骁骨折了。 把她批评了一顿以后，带着虞念过去道歉。 夏鸾忙说:“没事的，骁骁他是男孩子，受点伤正常，倒是我家念念，有事没有啊？” 虞念心里也过意不去，即使夏鸾没有怪罪她，她的心里还是愧疚满满。 “我没事。” 顾骁把她护的紧紧的，她连一点擦伤都没有。 倒是顾骁，好像还出血了。 她轻声问:“阿姨，顾骁是不是在楼上？” 夏鸾点头:“在呢。” “那我上次看他一下。” “行，你去吧。” 夏鸾说完以后，拉着何会莲又说了会话，马上里要到年尾了，她正想着布置些年货，还有给几个孩子们买礼物，所以想和何会莲商量一下。 虞念怕吵到宋星辰，所以轻手轻脚的上楼，就连敲门的动静也弄的很小。 “顾骁，你睡了吗？” 里面很快就传来动静。 “没有。” 过了一会，门开了，他的胳膊上了固定夹板。 医生说了，要想完全恢复的话，需要好几个月。 “还疼吗？” “不疼。” 顾骁不是左撇子，这次正好伤的是右手，肯定有很多不便之处。 虞念环顾了一圈他的书桌，试卷放在那，一个字也没动。 干干净净的。 虞念坐过去，找了半天笔。 “你的笔呢？” 顾骁说:“你看抽屉里有没有。” 虞念拉开抽屉，看到了和检讨放在一起的水性笔。 她翻了翻，居然写完了。 唉，更过意不去了。 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虞念一脸诚恳的说:“我帮你写作业吧。” 顾骁挑了下眉:“你帮我写？” 虞念点头:“恩。” 他盯着她的脸，看了良久，突然笑了:“好啊。” 首先是数学试卷，虞念大致看了一遍…… 抽出英语练习题，又看了一遍…… 从下定决心到放弃，只有十秒钟的时间。 她回头，有些挫败的看着顾骁:“你说答案，我来填吧。” 27.第二十七章 顾骁坐过去:“哪道题？” 虞念通通指了一遍:“全部。” …… 他抬手, 揉乱她的发顶:“平时上课都不听讲的吗？” 虞念说话的声音没什么底气:“听过，可是听不懂。” “这道题。” 顾骁左手拿着笔，在草稿纸上用公式给她演算了一遍, “直接套用公式就行。” 虞念盯着草稿纸看了一会, 诚心发问:“你在画符吗？” …… 顾骁轻轻捏了下她的耳朵, 惩罚她:“嫌我字写的丑？” “没有的。” 虞念费力的辨认顾骁写的公式, 刚想照抄上去。 顾骁把草稿纸拿走:“自己写一遍。” 虞念握着笔，沉默半晌。 然后在试卷上画了个符。 …… 顾骁叹了口气, 放弃了:“你想怎么写都行, 在上面绣花也无所谓。” 反正他的作业也从来不往上交。 虞念哦了一声。 用橡皮把那符掉, 凭借自己不太准的第六感瞎猜。 顾骁去冰箱里拿了一堆吃的过来给她。 “饿了吧？” 虞念说了声谢谢, 拆开一个蛋糕，咬了一口，奶油夹心溢出来, 吃的满嘴都是。 顾骁抽了张纸巾给她擦干净:“你是用脸在吃吧。” 虞念伸出舌头，将嘴边的奶油给舔干净。 粉嫩的小舌，在嘴边扫了一圈。 顾骁看着，手下动作一顿, 眼神也暗了几分。 虞念把自己手里还剩一半的蛋糕递给他:“还挺好吃，你尝尝。” 她突然这么大方, 顾骁还有些不习惯。 看到她眼神正好看着自己的胳膊，原来还在内疚啊。 他坐过去, 微抬了眉骨, 笑着指了最旁边的冰淇淋:“我想吃那个。” 虞念立马过去, 给他拿过来。 顾骁举了举左手:“我一只手也打不开啊。” 也对。 虞念给他打开以后，刚准备递给他，顾骁叹了口气，自语般的开口:“唉，要伤的是左手就好了，不然现在也不会连个东西都吃不了。” 虞念抿了下唇，难受的不行。 挑了一勺冰淇淋递到他嘴边:“我喂你。” 她的小脸皱着，似乎很难受。 顾骁也不敢继续逗她了。 “多大了，怎么还动不动就哭鼻子。” 他语气有些无奈。 虞念小声说:“都怪我。” “谁还没翻过车啊，以后注意点就行，我又没怪你。” 她瘪着嘴，去扯他的衣摆:“你真好。” 顾骁低着头，靠近她，柔声说:“我只对你一个人好。” ----------- 虞念一张试卷也没写完，何会莲在楼下喊她:“念念，回家了。” 虞念吃完最后一口冰淇淋，原本是给顾骁拆的一盒，最后全让她一个人给吃了。 她应了一声，然后看着顾骁:“那我先走了。” 顾骁点头:“去吧。” 虞念开了房门出去，顾骁站在二楼栏杆那里，目送她离开。 似乎是感知到了，她回头冲顾骁挥了挥手:“晚安啊。” 顾骁挑唇:“晚安。” 回房以后，他给徐珂也发了条信息。 【顾骁:我今天才数到二十她就转身了。】 片刻后。 【徐珂也:那你们明天就要结婚了。】 次日，他们非但没有结成婚，虞念还感冒了，高烧，三十八点八。 虞准带她去医院挂水，挂了四天都没好。 甚至有加重的趋势。 学校里那群女生知道了，都说虞念是被鬼缠上了，所以才会发高烧。 “不是都说，被鬼摸过额头的人第二天都会发高烧，并且好不了吗。” 一旦有了一个人起头，接下来就会有无数的附和者。 “对对对，而且那天请笔仙，谁知道她是装的还是真被附体了。” “虞念她身体不好，经常住院，阴气重，我听说这种最招鬼了。” 一时之间，教室被一种诡异气氛给笼罩。 众人也下意识的远离了虞念的课桌。 仿佛害怕会沾上晦气。 初阳握笔的手收紧，眸光也暗了许多。 后面突然传来一阵巨响，顾骁踹开桌子:“逼逼够了没？” 他一开口，大家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顾骁低骂了声:“一群傻逼。” 然后穿上外套出去。 胳膊伤了，骑不了车，他是打车过去的。 冬天感冒的人多，医院里都是人，救护车停在门口，几个医生护士抬着担架车进来。 经过顾骁身旁时，他看了一眼。 上面躺着的病人戴着氧气罩，已经失去意识了。 医院，是最能直接面对死亡的地方。 顾骁突然想起夏鸾说的，虞念从小到大，待的最久的地方就是医院了。 他没办法想象，深夜的时候，她独自一人躺在雪白的病房里，被隔壁抢救的声音吵醒。 又亲眼看着病友被盖上白布推出去时心里想的是什么。 但是，她一定又怕又难过。 顾骁停顿了一会，才按亮电梯楼层。 不算安静的走廊，总有护士和病人经过，有年轻的女孩将视线移向他。 窃声私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难掩兴奋之意。 若是平时，他早黑脸了。可今天，他一言不发的走到病房门口，第一次这么害怕。 因为刚刚目睹了有人在死亡边缘，所以开始害怕。 虞念那么柔弱，风吹一下都能感冒的人。 她要是哪天突然发病了，他该怎么办啊。 要是以后再也不能看到她了，他该怎么办。 可能吃饭的时候，会想起她，她那么能吃，再也不能吃东西了，她得多难过了。 上课的时候也会想起她，终于能安心的一直睡下去了，不用担心会被老师发现。 她是不是会开心一点。 可是…… 可是啊。 顾骁颤抖着手推开病房门。 她要好好活着才行。 虞念盘腿坐在床上，手上拿着虞准给她打发时间的游戏机。 听到开门声，她抬眸。 顾骁神情有些异样，站在那里。 她愣了一瞬，问他:“你怎么了？” 他不说话，眼睫轻垂，无声的看着她。 深邃的瞳孔，如深海一般，暗不见底。 她看见他被风吹的有些泛红的耳朵。 “外面很冷吧。” 她放下游戏机，下床拿了外套递给他:“穿上吧，这件外套很大的。” 这是虞父给她买的，他不清楚她的尺寸，就买了个最大码的。 顾骁没动。 虞念无奈的抿了下唇，踮脚给他穿上:“这么不会照顾自己，以后……” 她话还没说完，顾骁抱着她。 抱的紧紧的。 像是要把她嵌入自己体内一般。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你不许有事，不许再生病，不许再让我担心。” 语气强硬霸道。 虞念叹了口气。 “生病这种事怎么避免。” 他加重了语气，不容置喙:“反正就是不许。” “好，我以后不生病。”顿了片刻，她轻声问，“胳膊疼不疼。” 28.第二十八章 顾骁那胳膊, 估计还有几个月才能恢复。 这几天他活的跟大爷一样，他爹知道了，非要安排几个保姆过来伺候他。 被夏鸾骂回去了。 “骁骁那脾气就是你给惯的, 男孩子骨折是什么大问题吗, 还要请保姆照顾？” 夏鸾啰嗦，话还多，他爸不想和她争，又往顾骁卡里打了些钱，让他回来住几天。 顾骁这次过来，已经好久没有回家了。 他也挺想儿子的。 顾骁冷笑的将手机锁屏, 没有回信息。 回去看他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吗。 虞念不知道顾骁是怎么了，她侧了身子, 在床头上的果篮里拿了根香蕉出来, 递给他:“你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虞准了吗。” 顾骁皱眉:“就知道虞准？” 语气酸溜溜的。 虞念解释说:“不是，因为虞准刚走, 我怕你们碰到了。” 然后又会打架。 每次他两碰到了，似乎不打一架都对不起自己。 顾骁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咬了口香蕉，电视里放的是一部爱情剧, 主角矫情的一批, 这个哭完了那个哭。 虞念住的是双人间，隔壁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电视也是她调的, 此刻看的津津有味, 还不忘将视线分一点给他们。 笑道:“你们早恋，家里人不说吗？” “早恋什么。”顾骁把香蕉皮扔进垃圾桶里，模样散漫，“她都二十六了。” 那个妇女啊了一声，显然没想到。 小姑娘看着没多大啊。 顾骁不紧不慢的补充道:“看上我这个高中生，死缠烂打求我和她交往，现在还装病让我来看她。” 他侧了身子，胳膊搭在椅背上，手撑着头，挑唇看虞念:“还说她有钱，要包养我来着。” 虞念沉默了一会，捂着肚子，手腕上刚输完液的胶布还没撕开。 她低头，抿唇良久，才轻声说:“我只是……希望你能对我肚子里的孩子负责，当初是你……” 顾骁坐过去，握着她的手:“好啊，我负责。” 话里带着掩不住的笑意。 …… 旁边那个女人看的一头雾水。 总觉得现在的高中生…… 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虞念在心里骂了声顾骁幼稚，然后关了游戏机:“我要睡觉了。” 顾骁随便拿了本书坐在旁边翻阅起来:“你睡吧。” 虞念疑惑，问他:“你不回去吗？” 他头也没抬:“我还要照顾你和肚子里的孩子啊，回去干嘛。” …… 幼稚。 她缩进被窝，用被子盖住自己:“那我睡了哦。” “恩，睡吧。” 虞念睡眠很好，闭上眼没一会就睡着了。 顾骁终于抬眸，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去给她把被子掖好。 他抬手在她额头上探了探，还是很烫。 紧皱着眉，他拿了空掉的暖水壶出去打水。 顺便把同病房那个女人的水壶也给打满了。 那个女人和他道谢，他摇头:“没事。” 是个很有教养的孩子呢。 和刚才那股吊儿郎当的劲完全不一样。 果然啊，人只有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才会变的特殊。 女人卧在床榻上感慨了起来，年轻真好。 再有教养的人，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都会变的幼稚。 难能可贵的是，明知道你的行为很幼稚，却依然愿意陪着你。 ----------- 那几天a城的雪越下越大，虞念不喜欢闻医院的药味，让虞准把她接出院了。 在家躺了几天，烧也没退。 何会莲是真急了，从邻居那听来了最近学校流传的传言。 说虞念是因为请笔仙，是被脏东西缠上了，所以才会高烧不退。 邻居一个女人，家里有人是干这行的，知道附近有个土庙。 位置有些偏僻，因为不怎么正规所以叫土庙。 但是也有些年头了。 那个女人说，她弟弟在那上班，可以去说一声，让虞念去那住一阵。 住一阵就好了。 何会莲也没了办法，只能这样了。 当天晚上和虞父商量了一下，决定第二天就把她送过去。 右手还吊着，顾骁一只脚踩着游戏机手柄，单手操控着左右。 楼下传来夏鸾的声音:“念念来啦，是来找骁骁的吗……哟，怎么眼睛这么红啊。” 虞念低着头，声音闷闷的:“没事，阿姨。” 然后快步跑上楼，敲了敲门。 刚好通关，顾骁扔了手柄过来开门，虞念瘪着嘴站在门口。 顾骁皱着眉:“嘴被蜜蜂蛰了，翘这么高？” 虞念一抽一抽的哽咽。 顾骁心一疼，抱着她哄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虞念也没推开他，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我妈妈她……” “你妈欺负你？” 顾骁觉得这事有些棘手，要是别人的话，他还能直接上手揍一顿，可要是她妈的话，就太…… 虞念把话说完:“她要把我送去庙里。” 顾骁以为自己听错了:“送去哪？” “庙里。” “你妈要让你出家？” 虞念摇头:“他们都说，我高烧不退是因为笔仙那事，所以我妈就想把我送去庙里住几天。” 顾骁安抚她:“没事，你别怕，我去和你妈说。” 还真是什么狗屁都有人信，这种没有逻辑的话都能听进去。 他回房拿了外套，刚准备穿上下楼。 虞念拉住他:“不是的。” 抽泣声更重，样子委屈的紧:“我听说庙里什么都没有，天天吃青菜，所以想拜托你，以后能不能时不时带些吃的去看我。” 顾骁低头看着她:“？” 虞念怕他拒绝，急忙从口袋里拿出几张一百的:“我不会让你白送的，这个给你。” …… 顾骁沉默的回房，把门关上。 ------------------- 虞念那个成绩，何会莲也不担心她的成绩会落下，反正她的名次也不会因为她缺课几天就发生改变。 其实她还是挺希望能发生一些改变的。 别一直是倒数就行。 何会莲替她把这几天换洗的衣服收拾好，还不忘嘱咐她:“过去了那边要听话，庙里和家里不一样，没人会惯着你，知道吗？” 虞念点头:“知道了。” 虞父开着特地从朋友那借过来的小车，停在门口，按了几下喇叭:“小准妈，好了没。” 何会莲铁青着脸出来:“一大早的你按喇叭，是嫌被邻居投诉的次数太少了吗？” 因为行李箱装不下了，还有几件衣服何会莲让虞念全部穿在了身上。 她裹的跟头熊一样，慢悠悠的出来。 隔壁二楼的阳台上，少年只穿了件灰色的卫衣，碎短的额发，柔顺搭在额前，视线安静的看着这边。 嘴里还叼了把牙刷，应该是洗漱到一半，听到声音出来的。 虞念和他对视了一会，抿了下唇，然后拉开车门进去。 走了一会山路，才在一个不太显眼的院落停下。 带他们过去的小哥法号叫尘寂。 长的清秀干净，看起来和虞念也差不多大，笑起来的时候，有两颗小虎牙。 他应该是之前剃的头，现在已经长出来了，淡青色的刺头。 他带虞念去了一个简陋但是干净的房间:“这就是你住的地方了。” 虞父和他道过谢以后，又去周围看了一下。 还不错。 于是稍微放下了心。 他和虞念说:“一周以后爸爸家接你，这几天你听话，知道吗？” 虞念有点舍不得他，尤其是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下，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但还是点了点头，听话的说:“知道了。” 虞父离开以后，虞念坐在床上，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床是木板床，被单应该也是刚换的新的。 那个少年一直没走，就坐在一旁看着她，小虎牙因为脸上的笑意，一直露着。 虞念不太自在的问他:“你总看我干嘛。” 他干脆坐到虞念旁边:“我听他们说，你是因为请了笔仙所以高烧不止。” 大家都这么说，即使知道自己只是因为身体不好再加上最近变温的原因。 但还是应了一声:“恩。” 少年捂着肚子，笑了起来:“现在居然还有人信这个。” …… 虞念不想理他，把行李放好。 她也住不了几天，带的行李箱是小号的。 到了饭点，虞念没吃多少，都是些素菜。 她吃不惯，也不爱吃。 饿着肚子躺在床上，还发着烧，肚子一直饿的响。 晚上是最容易多愁善感的时候了。 除了住院，她几乎就没离家过了。 就连住院也每天都有人去看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独自一个人待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难受的一批。 她缩在被子里哭。 哭了一会，打电话给顾骁接着哭。 “顾骁，我……”后面的话被抽噎声给替代。 “我……我肚子好饿啊。” 哭的更凶。 听到她哭的这么惨，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 心一瞬被勾了起来，直到后半句响起。 轻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 “你用手机发个定位给我。” 虞念疑惑:“为什么？” “你发给我。” 虽然不解，虞念还是发给他了。 电话挂断后，虞念缩在被子里强迫自己睡着，可是压根没有一点睡意。 而且还有点害怕。 手机在桌上轻轻震动，她将头探出去，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写着顾骁。 她按下接通键，将手机放在耳边:“喂？” 那边的风声有点大，顾骁言简意赅的说:“出来。” “啊？哦。” 虞念穿上外套出去，外面雪下的有点大，顾骁就站在院子里，手上提着好几个袋子，上面的logo都是餐厅的名字。 他的头发肩膀上，都是雪。 脸被寒风吹的有点泛红。 他抬高了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笑道:“外卖到了。” 29.第二十九章 此为防盗章　　下手好像也很重。 就自己这身子骨, 估计还不够他一脚的吧。 可想一想, 毕竟这件事错的是他们，如果不是因为自己, 顾骁就不会平白无故的挨打。 她深呼一口气:“好，我答应你。” 顾骁也就随口一说，也没想过她会答应，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唇角的笑意却悄然浮上。 “行啊，我现在就过去揍你。” 他吊儿郎当的说完, 然后拿了外套出门。 虞念犹豫了一会, 才想起自己的房间是从外面反锁上的。 于是拿上手机给虞准打了个电话。 他应该睡着了，声音还没太醒:“怎么了？” 虞念从小到大都不怎么撒谎的，也不拿手, 支支吾吾了好一会, 她说:“我肚子疼，想上厕所。” 虞准应了一声:“恩, 我马上过来，你忍一会啊。” 片刻后, 门外传来走动的声响, 虞准给她把门开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虞念点头:“应该吧。” 她掩人耳目的往洗手间走, 见虞准站在那没动，沉默了一会，她说:“你先去睡吧, 我没事的。” 虞准打了个哈欠:“等你上完厕所了, 我还得给你锁门呢。” “没事的。”虞念轻声说, “不用锁，我觉得我现在状态挺好的。” 听到她的话，虞准因为困意而半阖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了，就这么看着她。 虞念被看的有些心虚，眼神闪躲的往一边瞟。 好在虞准没有继续问:“你记得早点睡。” “恩，知道了。” 亲眼看着虞准回房，虞念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刚走到玄关处，准备换鞋子，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折身进了厨房。 前几天天气预报发布了低温预警，提醒市民注意夜间保暖。 窗外的枯枝被风吹的发出窸窣的声响，给这黑夜也整添了一抹凄凉之感。 虞念拿着刚煮熟的鸡蛋出门，小心翼翼的把门关上，生怕弄出一点动静来。 修门的师傅明天才来，被踢坏的铁门关不上，就这么开着。 夜幕被路灯染亮。 顾骁靠着墙等她，低头点了根烟。 他穿的不多，外套看上去也不厚。 虞念才刚出来，就感觉冷风呼呼的往脸上刮，又冷又疼。 好在手里的鸡蛋还带着暖意。 她走过去:“等挺久了吧？” 顾骁抬眸，呼出一口薄雾:“我还以为你想等我冻死了再出来，这样你就不用挨打了。” 虞念小声辩驳:“不是的。” 她走过去，将头凑到他跟前:“打吧。” 倒是挺痛快的。 顾骁装模作样的抬了下手，虞念急忙闭上眼睛，手紧紧攥在一起。 看来还是知道害怕的嘛。 顾骁轻笑着收回手:“我这胳膊好像冻着了。” 他说，“为了等你，被这风给吹的。” 虞念是a市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自然知道寒流的厉害。 顾骁才穿这么一点，肯定会冷。 心里有些愧疚，她把自己特意去煮的鸡蛋递给他:“这个，给你。” 顾骁挑了下眉:“几个意思，想让我补充体力好有力气揍你是吗？” 不等虞念开口，他接过鸡蛋，剥开蛋壳，一口咬了大半。 本来他对鸡蛋没什么喜厌，偏偏来了这里以后，虞念每天都把自己的鸡蛋给他吃。 日子久了，他看到鸡蛋就反胃。 但因为是虞念给的，就算不爱吃他也得吃。 完成任务一样往嘴巴里塞。 虞念看着还剩一点的鸡蛋，沉默片刻:“我是给你敷脸的。” 顾骁停下。 虞念指了指自己的左脸，接着说:“可以消肿。” 而且还可以暖下手。 寒风猎猎，虞念叹了口气，一圈又一圈的取下自己的围巾，走过去给顾骁围上。 他个子高，自己还得踮着脚。 虞念说:“手伸出来。” 围巾上还带着她的体温，仔细闻的话，还能闻到淡淡的沐浴露香，青柠味的。 顾骁听话的把手伸过去。 虞念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掌心轻轻揉了几下，不时低头哈气。 顾骁看着她的发顶，刚洗过的头发柔软的垂着，有一部分滑进了衣领子里。 她穿的挺多的，裹的像只熊。 心脏颤动了几下，她的气息像是藤蔓，一路延伸进了他的心里，将五脏六腑全给缠住。 收紧又松开。 疼也甘愿。 他懒散的靠在墙上，嘴角微勾，看着她一脸专注的给自己暖手。 到底没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你平时是不是都没吃饭啊。” 虞念知道他在指什么，说她矮。 有些不甘心的往旁边挪了挪，错开他的手:“虞准说，我只是发育太晚，而且个子矮怎么了，我力气也挺大的。” 顾骁愣了一下，低声笑了起来。 “哦？” 虞念想了想:“之前运动会，我是我们班上唯一一个扔铅球的女生。” 顾骁抬了下眉，调侃的语气赞叹道:“这么厉害啊。” 他又问，“第几名？” 虞念脸有点红:“没名次。” 她的声音压的很低，“太重了，我没拿稳，掉到身后去了。” 顾骁这下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虞念脸更红了，她有点不好意思的去扯他的衣角:“你别笑了。” 她之前因为这件事被班上的同学笑了一个学期，还被人放在学校贴吧讨论过。 盖了个几百层的高楼，可能是因为冬季运动会快到了，这个帖子最近又被顶了上来。 前阵子体育委员还特地来问她，今年要不要报铅球。 顾骁看着她捏着自己外套下摆的手，点了点头:“好，我不笑。” 唇角的笑意却并未消退。 虞念有点困了，于是回归正题:“你不是要揍我出气吗。” 她闭上眼睛:“来吧。” 顾骁挑了下眉:“不怕？” 她沉默了一会:“……怕。” 安静的夜里，冷风就像是被按了静音键。 虞念的小脸埋在他的胸口，闻到干净清冽的洗衣液香。 他的个子对她来说，有点太高了。 外套拉链没拉，隔着单薄的t恤，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炙热的体温。 胸口……硬硬的。 生物老师讲的果然没错，男孩子的身体结构果然和女生不同。 顾骁喉间发出一阵可爱的喟叹，压低了的语调，似是自语一般:“真是要命。” “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虞念推了他一下，表达不满:“你别总占我便宜。” “这么小气干嘛。” 顾骁压低了声音，笑道。 他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好了，去睡吧。” 虞念还有点懵:“不打了？” 顾骁垂了眼睫:“这么想被我揍？” 虞念急忙摇头:“那你解气了吗？” “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勉强先原谅你。” 得了便宜还卖乖。 虞念在心腹诽了一句。 “那我回去了。” 顾骁单手插在裤袋里，斜倚着墙站着，模样有些懒散:“去吧。” 围巾给顾骁了，虞念脖子有点冷，她把帽子戴上，一路小跑过去。 顾骁突然想起了徐珂也前几天给他看的微博，看两个人之间有没有缘分，就得看他们之间有没有心电感应。 30.第三十章 此为防盗章 虞念拍了拍虞准的肩膀, 然后沉默的进了屋。 虞父刚出完诊回来，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旁边的小学外面有卖这种包装五颜六色的跳跳糖的, 就买了一点。 “你小的时候啊, 最爱吃这个了。” 虞念伸手接过来:“谢谢爸爸。” 虞父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窗外，催促虞念:“赶紧藏起来，待会让你妈看到了, 又要骂了。” 虞念听话的把那袋跳跳糖放进外套口袋里。 想了想，她把口袋拉链也给拉上了。 虞念喜欢吃甜食, 所以蛀牙有些严重，经常牙痛的睡不着, 上个月刚补了一颗牙。 平时她妈管她管的严，甚至连零花钱都不敢多给她。 需要什么了，都是直接给她买。 虞念回到房间里后，拉开书包拉链, 看到里面的红色纸币，把钱拿出去给何会莲:“今天那个客人给的，我没有零钱找，就加了他的微信。” 何会莲刚教训完虞准，正在气头上，听到她的话以后才算止住了骂声。 “我待会转给你。”她把钱塞到虞念的外套口袋里，“这钱你自己留着花，千万要记住了, 不许吃甜食, 知道吗？” 虞念没说话。 外面虞准不知道又干嘛了, 何会莲气冲冲的出去:“你皮痒了是不是？” ---- 虞念回房以后没多久，就收到了何会莲的微信转账，两百。 上面还备注了一句话【我们宝贝今天上课辛苦了。】 一点也没有刚才骂虞准的凶狠，像是两个人一样。 虞念脱了鞋子，盘腿坐在床上，点开最近联系人里第二个头像。 黑乎乎的，什么也没有，名字就是一个句号。 牛肉面一碗十五，她转了八十五过去。 【念念:找你的钱。】 外面，虞准自己偷偷溜进来了，关门之前还小心翼翼的往外看了一眼。 确定他妈没看到以后，才松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揉腿:“跪了一小时，可疼死我了。” 虞念把手机放在一旁，问他:“你今天为什么要打架。” 虞准有些心虚的挠了挠头:“人家要和我打，我总不能站那里等着挨打吧，总得象征性的还还手。” 说完，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你个小屁孩，管这么多干嘛，早点睡。” 出去之前还顺手了她桌上的小零食。 虞念把被他揉乱的头发理顺，在床上躺下。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她翻了个身，把手机解锁。 系统显示转账被退回了。 聊天界面跳出一条时长四秒的语音，虞念犹豫了一会，把它点开。 少年清冽干净的声音，仿佛染了夜色的醇:“我不是说了吗，不用找。” 他又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似笑非笑般的语调:“早点睡，小可爱。” 话尾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往上挑了那么一下，有些轻浮。 虞念没有再管，把手机放进抽屉里，拿了睡衣出去洗澡。 ------ 第二天是周末，不用去学校，虞念睡到十点才醒。 何会莲还在家里做饭，店里今天没开门。 看到虞念醒了，她把火给调小:“洗漱以后过来吃饭。” 虞念刷牙的空档，何会莲说今天有客人，让她留在家里:“你夏阿姨的儿子，以后就要住在这里了。” 夏阿姨的儿子？ 虞念有些疑惑:“夏阿姨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吗？” 何会莲把粥端出去:“和她前夫生的。” 虞念点了点头，咬着面包片。 果酱被何会莲藏起来了，害怕虞念又偷偷拿来涂面包片。医生说了，她的牙齿不能再吃甜的了。 虞念的心被果酱勾的有点痒，却还是沉默不语的啃着面包片。 因为何会莲的话，她推掉了迟韵的邀请，在家看了一天的书。 虞准是不可能安分待在家里的，一大早就窜没影了。 何会莲恶狠狠的骂道:“这个死猴子精，炮仗都没他窜的快，也不知道一天天的在外面野些什么。” 虞念看书之余还帮着何会莲把家里收拾了，何会莲见着了，连忙把拖把抢过来:“你专心看书就行，这种事妈妈能做。” 虞念捏着外套边角，小声说:“我可以做的……” 何会莲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我们念念真懂事，不过这种事你不用做的，妈妈来就可以了。” 虞念抿了下唇:“那我……我继续看书。” 何会莲顿时松了一口气:“肚子饿了就和妈妈说。” 何会莲重新进了厨房忙活，虞念看着那本书的内容，每句话在她眼中都被拆分成了一个又一个独立的字。 根本看不进去。 她不喜欢这种被小心对待的感觉，可是又没办法拒绝。 大人都是脆弱而又敏感的，尤其是有了儿女以后的大人。 她把手放在左胸口，那里的心脏，有规律的跳动着。 虞念叹了口气，把书合上，起身回了房。 太阳落山之前，虞念接到夏阿姨的电话，让她过去吃饭。 何会莲应该已经过去了，带着她熬了一天的骨头汤。 当了这么久的邻居，两人早就成了朋友，这次听说她的儿子要过来，何会莲特地关了一天的店门，去菜市场买了排骨，从上午煮到下午。 外面的天气还有点冷，细雨夹杂着冷风，虞念穿上外套，出门前拿了一把伞。 铁门的锁是虚挂着的，应该是为了方便她进来。 虞念按响客厅里的门铃，夏阿姨穿着拖鞋过来开门。 看到她手上的伞了，关切的问道:“外面下雨了啊，有没有淋湿？” 虞念笑着摇了摇头:“是小雨，而且我撑伞了。” 夏阿姨拍掉她肩上落叶:“外面冷，快进来。” 虞念轻恩一声，把伞收好，挂在一旁。 客厅里坐着四个人，虞念礼貌的打过招呼:“宋叔叔好，夏阿姨好……” 到第三个人了，她的声音停住。 少年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卫衣，头发应该特意剪过，比上次看到的时候还要短，那双桃花眼，懒散的垂着，带着几分桀骜落拓。 握着筷子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皮肤很白，甚至能看见埋在皮肉之下的青色血管。 他听到动静抬眸，视线落在虞念身上，没有半分惊讶，仿佛早就知道她会出现在这里一样。 何会莲介绍说:“这就是你夏阿姨的小儿子，比你大几个月。” 虞念点了点头。 何会莲又说:“喊顾骁哥哥。” 顾骁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一侧嘴角挑起，似乎在等她开口。 虞念沉吟片刻，然后启口:“顾骁哥哥。” 他夹了块排骨到她的碗里，轻笑的看着她。 然后用口型，无声的说了一句:“真乖。” 周围的人已经继续开始他们刚才的谈话了，根本没人注意到这边。 吃饭全程，顾骁都特别乖，完全不像是会打架的类型。 31.第三十一章 此为防盗章 迟韵往里挤辣椒酱, 问她:“明天想好去哪里玩了吗？” 虞念摇头:“可能会去店里帮忙。” 迟韵眼珠子转了转，凑到她耳边, 小声说:“我听说，学生会好像组织了周末晚上去山顶看日出，直接在那搭帐篷，住一晚，第二天起床就能看到。” 最后一个鱼丸吃不到，虞念用签子扎了好久，滑溜溜的, 一直扎空。 于是放弃的放回桌上，疑惑问道:“学生会组织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学生会里都是一群成绩好或者家里特别有钱的学生, 像虞念这种成绩不好家境一般的根本不敢觊觎。 迟韵也是。 不过她最近好像迷上了直播, 每天放学回家以后都会播上一两个小时, 有的时候是做手帐拼贴，有的时候是直播吃东西, 杂的很, 虽然没什么人气, 但也有好些个死忠粉。 这次她特地在群里发了预告，明天会直播日出。 a城的科罗山算是有名的景点了, 从这儿看日出，景致格外美。 清晨的薄雾, 还有山间的鸟鸣。 “总会有办法的。” 她又进去, 买了两瓶酸奶, 递给虞念一瓶, “到时候你可得陪我去啊，不然我一个人的话，还真有点害怕，你是知道的，学生会那群人，狗眼看人低。” 虞念想了想，还是有些顾虑:“可是我一晚上不回家我妈肯定会怀疑的。” “那有什么，到时候你就说你去我家睡了，我再和我妈说，我去你家睡，两全其美。” 似乎是怕她反悔，迟韵急忙拍板，“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虞念只能点头:“行吧。” ------- 周五那天，虞念去店里帮忙。 有时会接到外送的电话，不过也只是在这周围，不会太远。 几趟下来，虞念还好。 何会莲心疼的不行，给她倒了杯水:“你先回去，这儿妈妈来就行了。” 虞念小口喝着水:“我没事，不累的。” 何会莲知道她的性子，看上去软绵绵的，其实倔的很。 叹了口气:“不舒服的话就和妈妈讲，知道吗？” 虞念点了点头:“恩，我知道了。” 有客人进来，何会莲拿着菜单过去，正好电话响了，虞念过去接电话。 “您好，这里是一醇面馆。” 那边沉默良久，才微有动静传来。 少年的声音低沉清冽，夹杂着一丝说不清的哑:“一碗拉面。” 虞念将电话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拿来了纸笔:“地址是哪里？” 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鼻音有点重，像是感冒了。 “西林街，108。” 西林街啊…… 想到之前的经历，虞念有点害怕，握着电话听筒的手稍微收紧。 良久才轻点了头。 “好。” 应该没关系的。 现在是大白天，之前去的时候都是快晚上的时候，所以才会被人拦住。 白天人多，不怕不怕。 外面下起了雨，她撑着伞过去，小心翼翼的避开积水坑。 西林街这片儿虽然乱，但历史还算挺悠久的了，都是些老房子，青灰色的墙壁，间隔距离不大，青石板的路，下雨天有点滑，虞念之前在这里摔过一次，所以这次格外小心。 进了巷子，伞就没办法撑了，她只能收了伞，挨着房沿走。 还是会有水滴下来，顺着外套渗透，冷的她一个哆嗦。 虞念照着地址挨个看，才在一个拐角看到门牌号。 不知道经受过多少个日夜的雨淋暴晒，都褪了色，依稀能看见上面的108。 门铃旁边挂着一个信箱。 虞念按响了门铃，安静站在那里等。 良久，才有锁开的轻响声。 门开以后，她把手上的外卖盒递给他:“您好，这是您的……” 话说到一半，她就停下了。 神情被惊讶给取代:“初阳？” 少年穿了件黑色的毛衣，白皙清秀的脸上带了些病态的红晕。 他和顾骁的不同最直观的就表现在他们两的性格上，他的安静和顾骁的张扬不羁形成了特别明显的反差，以至于顾骁转来没多久，学校的贴吧里甚至还发起了一个投票，顾骁和初阳谁才是二中的校草。 都是些平日里爱花痴的女生举办的，虞念没参加，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初阳把钱递给她:“麻烦你了。” 虞念摇头:“没事。” 她刚准备走，初阳突然踉跄了一下，扶着门咳嗽了起来，呼吸都似乎变的异常艰难。 到底是同学，更何况还是从幼儿园就认识的同学，虽然不怎么熟，可虞念还是有点担心:“你还好吧？” 他喘顺了气:“没事。” 不过他的脸色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你是不是发烧了？” 虞念走过去了一点，伸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很烫。 “是发烧了。” 她说，“你还是好好躺着吧。” 初阳轻应一声:“恩。” 可还站在那里，没动，垂眸看着虞念。 良久，他说:“外面雨下的有点大，进去坐一会再走吧。” 雨的确下的很大，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惊起的涟漪都是一圈接着一圈。 现在回去的话，肯定会被淋，她身体又不好，估计又得感冒。 “那我等雨小一点了就走。” “谢谢你。” 进去以后。 初阳倒了杯热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柔声问她:“饿不饿？” 虞念不好意思的摆手:“不饿。” 明明他才是病人，怎么弄的好像自己才是需要照顾的病人了。 初阳家挺简单的，什么都是一人份，不见第二人存在的痕迹。 就连玄关处的鞋子都只有他的。 虞念有点疑惑的问他:“你是一个人住吗？” 他点了点头，沉默片刻，淡声开口:“我八岁的时候我爸因为杀人被判了十年，我妈改嫁，这些年我都是一个人住。” 虞念突然愣住。 她和初阳并不熟，所以对他的过往经历也不熟悉，他也不是一个话多的人，身边从来没有亲近的朋友。 这些事，她是第一次听说。 可是他却说的格外平静，仿佛是在转述一件别人的故事。 见没动静，初阳突然笑了起来:“害怕了？” 虞念急忙摇头:“没有，就是第一次听到你说自己的事，有点惊讶。” 初阳轻轻抬了眼睫，过于深邃的眼瞳倒映出虞念的身影:“你要是想听的话，我以后都告诉你。” 虞念喝了口水，听到他的话抬眸:“我又不是什么太八卦的人，别人的私事我不会去打听的。” 水杯放回桌上时，不小心溅起来的水，打湿了她的外套。 虞念皱着眉，四处找纸巾。 初阳将纸抽递到她面前。 骨节分明的手，拇指旁边有一粒褐色的痣，很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她抽了两张，和他道谢:“谢谢。” 擦干净以后，雨势也变小了，虞念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初阳垂了眼睫，没有说话。 虞念也早就习惯了他的安静，他本身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你好好休息。” 说完，她就撑伞离开了。 雨声不大，滴落在地上，发出寂寂声响。 房间里似乎还遗留着她身上的奶香味，很淡，像被雨水反复冲刷过一样。 初阳看着她的背影，出了院子，浅粉色的雨伞。 而后他弯腰，将虞念扔在垃圾桶里的纸巾捡出来，小心收好。 店里坐着几个等待的客人。 何会莲把面端出来，放在客人的桌上，看到她了，手往围裙上擦了擦:“饿不饿，妈妈给你下一碗牛肉面。” 虞念摇头:“不饿。” 她取下书包放在一旁，去把上一桌离开的客人吃剩下的碗收拾了。 何会莲开了家面馆，平时只有她一个人，生意好的时候忙不过来，虞念放了学以后就会来这儿帮忙。 一句话也不说，安安静静的擦桌子。 店里的座机响了，虞念过去接电话:“您好，这里是一醇面馆。”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瞬，然后传来惨叫声。 少年的声音有些懒散，仿佛丝毫不受这些外来干扰的影响:“有蛋炒饭吗。” 虞念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不好意思，没有。” 他轻笑一声:“那就随便给我来一碗什么吧，地址在西林街旁边的巷子里。” 虞念用笔记下以后说了声好。 那边又响起少年的声音，低沉微哑中还带了丝笑意，像有一片羽毛贴着她的耳朵挠来挠去，很痒。 “让你家大人来送。” 然后便是嘟嘟嘟的忙音。 西林街乱的不行，平时总有打架斗殴发生，那里更是警察重点关照的地方。 虞念握着写了地址的纸条，看了眼正在厨房里忙活的何会莲，还是轻轻垂了眼睫。 32.第三十二章 此为防盗章　　顾骁没有防备, 又顾虑着虞念身体不好，怕弄伤他, 也没来得及挡。 左脸狠狠挨了一拳，嘴角泛着一股腥甜, 他抬手擦掉嘴角的血, 舌尖抵了抵腮帮, 眼眸微抬，眼神狠戾的可怕。 虞念缓过神来了, 害怕他们打起来, 急忙过去拦住顾骁:“别……别打。” 顾骁看着她:“心疼你哥？” 虞念啊了一声, 有些没反应过来。 顾骁眸色暗了暗:“行。” 他一肚子火没地方发, 越过虞念看着虞准, 眉头拧的死紧。 他从来就没这么窝囊过，挨了打还不能还手。 还要操他爹？ 他怒极反笑:“有能耐你他妈去啊, 我现在就把我爹的电话给你, 万一他对男人的屁股有兴趣, 兴许你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虞准听到他的话，气的又要冲上来。 虞念捂着胸口, 一脸痛苦的往下倒。 虞准急忙扶住她:“胸口又疼了吗？” 顾骁也慌了，还以为她是心脏病发了，刚想过去，虞念悄悄偏过头, 无声的冲他说了一句:“走。” 顾骁本身就是直来直往的脾气, 火上来了就会发作, 这种从小被宠到大的人，自然没有像今天这样窝囊过。 先是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揍，现在还得让他偷偷溜走。 凭什么啊。 他几时受过这种气。 垂了眼睫，无声的看着虞念，刚病过的脸上有些失了血色，就连唇色也是淡的。 脸上的担心的小表情。 他一言不发，深邃的眼瞳寂寂无光。 片刻后，嘴角嗤着轻笑，他推开门出去。 虞念顿时松了一口气。 ----- 何会莲回来以后发现家里的门坏了，问过虞念前因后果以后，非得过去找顾骁道谢。 结果夏鸾告诉她，顾骁回来以后一直待在房间里，也没出来吃饭，可能是睡了。 何会莲有点遗憾:“那你记得代我和他说声谢谢，要不是他，我家念念这会可能就在医院里躺着了。” 夏鸾叹了口气，问她:“念念她这梦游的毛病还没好呢？” “好久没犯了，可能是最近睡眠不太好的缘故。” “我上次推荐你找的那个道长，你有空的话可以去找他求个符。” 夏鸾信这种，家里一堆平安符。 ---- 虞念和虞准解释了前因后果:“这件事是你的不对，你应该和他道歉。” 虞准心虚的缩了缩脖子，没说话。 他脾气其实还好，就是对虞念过于担心了一些，再加上他本身就对顾骁没什么好感，当时看到他抱着虞念，还以为他对虞念做了什么，怒火直接冲上头。 他们两个的脾气都冲，虞念怕他们真打起来，最后两个人肯定都会受伤。 所以只能让顾骁先走。 虞准含糊其辞的搪塞过去:“有机会我会和他道歉的，你早点睡。” 说完他就出去了，顺带给她把房门带上:“我给你锁上了啊。” 因为怕她梦游会乱跑，小的时候她每天睡觉房门都会从外面反锁，不过后来长大了一些，也没有梦游过了，这个习惯就改了。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梦游了，为了预防万一，虞准还是给她锁上了。 虞念应了一声。 她过去把窗帘拉开，隔壁的房间灯没开，暗蓝色的空间，仅有的光亮似乎是电脑屏幕里发出来的，偶尔闪过五颜六色的光效。 应该在打游戏吧。 虞念暗想道。 她看了眼书桌旁的手机，总觉得应该给他道个歉。 犹豫片刻，她拿了手机坐过去，拨通了他的号码。 程航连连发出赞赏的叹息:“骁哥今天挺猛啊，这都带我们吃了多少把鸡了。” 他话音刚落，就被人一枪爆头，不等他再开口，又被补了一枪，直接淘汰变成盒子趴在那里。 徐珂也笑道:“真男人，就该杀队友，骁哥牛批！” 程航被噎了一下，徐珂也这溜须拍马的功力真是越来越六了。 顾骁全程一言不发，黑着脸，左手按着键盘右手控鼠标。 指间夹着的烟燃了半截，烟灰洒落在手背上，微烫的触感让他稍稍回神。 他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房间里跟人间仙境一样，烟雾缭绕。 以至于夏鸾上来过好几次，怀疑他的房间里着火了。 床上的手机一直在响，他戴着耳麦没听见。 徐珂也叨逼叨的又说了一大堆废话，顾骁一句也没听进去。 左脸被揍过的地方有点肿了，就连嘴角也有轻微的扯伤。 他盯着电脑屏幕，半天没动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耳麦里连连传出徐珂也的声音:“骁哥，285方向有两人。” “哎，他们过来了，你拿枪直接扫。” “骁哥？” “我操，这他妈最后两人了，杀了他们就吃鸡了。” “骁哥你还活着吧？” 真他妈聒噪。 顾骁摘了耳麦随手扔在一旁，也不管电脑里那个小人似乎还活着，将烟头摁灭。 又点了一根。 他烟瘾不重，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一根接着一根。 有点呛，他过去把窗户打开。 隔着夜幕的暗蓝色，还有暖橘的路灯，虞念的小脸在其中，线条被晕染的模糊。 两栋楼之间的间隔距离不算太远，开了窗甚至能用正常音量交流。 虞念抿了抿唇，以为他真的很生气，所以才会不接她的电话。 她也能理解，毕竟这种事情放在谁的身上都会不爽。 “你往旁边挪挪。” 虽然疑惑，顾骁还是听话的往旁边站过去。 虞念抬手，卯足了劲把手里的东西砸过来。 一袋大白兔奶糖。 她也没多说，又砸了个东西过来。 一袋香米棒。 也不知道砸了多久，顾骁看着地板上的那堆零食，突然觉得虞念不像兔子了。 仓鼠吧这是，她家到底藏了多少零食。 砸完了以后，虞念态度诚恳的和他道歉:“对不起啊，今天让你受委屈了。” 顾骁手指微勾，歪头看着她。 还是没说话。 虞念顿了顿，接着说:“你要是不开心的话，可以骂我出气的。” 她信誓旦旦的和他保证:“一直骂到你开心为止。” 顾骁刚才是挺生气，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虞念那张认真的小脸以后，气就消了一大半。 明明她还什么也没说。 更别说现在说了这么多，还扔了一堆她私藏的宝贝过来。 顾骁不动声色的掩掉嘴角的笑意，淡声开口:“骂人没用。” 他说，“要不你让我揍回来？” 较二急忙过来拉他:“骁哥，别……别打了，你没听刚那小妹妹说，她已经报警了吗。” 顾骁听到小妹妹三个字，脸上的狠戾劲收了收。 旁边的虞念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了，衣服沾了血也浑然不在意，哭着跑过去，把虞准扶起来。 “虞准你疼不疼，我送你去医院。” 越说她哭的越凶，“流血了，怎么办，我……我用手给你捂着。” 她哭的直抽抽，话也说不利索了。 虞准忍着疼哄她:“我没事，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都伤成这样了。” 虞准回头看了眼站在旁边的薛堇，知道肯定是她打的电话。 后者低着头，抿唇不语。 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清场子了，看热闹的人也各自闪开，只剩下几位当事人。 都不想去局子处理，想着在警察来之前私了。 薛堇放学以后，在这儿勤工俭学，虞准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被那群人调戏。 然后就干上了。 不过他只有一个人，不管在哪都占下风，就变成了现在这幅场景。 被顾骁揍的那人开了口:“就私了吧，你看看你，把我兄弟打成啥样了，总得赔偿一点吧？” 说着，他将其中一个穿着骚气豹纹紧身裤的男人给推了出来。 就脸上青了一块。 虞准气的想再往上冲，可看了眼旁边还委屈巴巴红着眼睛的虞念时，只有含着怒气窝囊的忍着了。 顾骁抽了张纸，把手上的血擦干净。 淡声问:“你们想要什么赔偿？” 那人上下打量了顾骁一眼，一看就是个有钱富二代，应该能敲出点什么来。 也忘了自己刚刚被他摁在地上揍的场景。 挑了下唇，拇指和食指贴在一起撵了撵:“很简单，给这个就行。” 顾骁轻笑了声:“这个老子多的是。” “我也不要多的，加上我朋友的医药费和误工费营养费，还有你刚刚揍的那几拳……” 不等他说完，顾骁开了瓶路易十三过去，扯着他的头发直接把酒往他嘴里灌。 那人呛的左右挣扎，酒水四溢。 旁边的人想过来帮忙，被较二他们几个拦住了。 一瓶酒灌完，顾骁随手将空瓶子扔在一旁:“医药费够了吗，不够我再开一瓶。” 那人被呛的直咳嗽，实在是怕了，连连点头:“够了够了。” 33.第三十三章 此为防盗章　　突然搬来了一个新邻居, 虞念的生活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仍旧是早上七点去学校，晚上五点半放学。 周一早上，何会莲过来敲她的门，把中午的便当装进她的书包里:“你夏阿姨的儿子转到你们学校了，人刚来没多久，人生地不熟的, 这几天你多带他到处转转。” 人生地不熟吗？ 地形杂乱的西林街他摸的比自己还熟。 虞念听话的点了点头, 喝了口牛奶就出去了。 何会莲追上去塞了两个鸡蛋给她:“早餐是一定要吃饱的。” 过后还不忘嘱咐她, “一定要吃完啊！” 虞念看着手里的鸡蛋，抿了下唇。 喜欢和讨厌一般都是同时存在的，人一旦有了特别喜欢的东西, 与之相反的, 碰都不想碰的食物也会存在。 鸡蛋首当其冲排在第一。 推开铁门出去, 外面停着一辆黑色的pinarello，顾骁坐在上面，单脚踩着地, 长腿微屈, 即使还处在长身体的年龄阶段，他的身高早已甩开了一大票的成年人。 比例又好，腿长让人叹为观止。 用虞准的话就是, 腿玩年啊。 虞念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想起了这个词。 可能是嫌校服丑, 他把外套脱了, 挂在车扶手上。裤子好像短了点, 连脚踝都能看见。 他看上去像是没睡醒一样，眼睛都没睁太开。 应该是专门在门口等她。 想到何会莲的话，虞念握紧了背包带，走过去:“你……” 顾骁听到声音，微掀眼睫，看着她。 他的样子没什么精神，整个人由内而外透着一股子颓劲。 虞念沉默了一会，又问:“你知道怎么去学校吗？” 顾骁昨天三点才睡，一共才睡了四个小时不到，现在整个人都是雾的。 随口应了一句:“知道。” 鼻音有点重。 虞念问:“往哪儿走？” 顾骁眨了眨眼，困意像浪潮似的涌上，智力好像也一瞬间倒回了胚胎时期。 他也懒的继续想，揉了揉头发:“困。” 然后扯了卫衣帽子盖在头顶，趴在车头睡了。 清冽的声线这会染了困意，带着几分慵懒和沙哑，像在撒娇一样。 虞念真的很想扔下他不管，可是没办法，谁让她是夏阿姨的儿子，谁让她妈特意交代过她，要带顾骁去学校。 她伸出手，轻轻推了他一下:“顾骁。” 没动静。 她又推了一下:“顾骁。” 还是没动静。 镇定如虞念，沉默的上前，伸出食指在他鼻间探了探。 还好，有呼吸。 后者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就这么无声的看着她。 狭长清亮的眼睛，带着未醒的困意，眼尾不再张扬的上挑，而是柔软的垂着，应该刚打过哈欠，浓密卷翘的睫毛湿漉漉的，少了平日里的桀骜，瞬间从大狼狗变成了毫无攻击性的小奶猫。 让人有一种，下一秒就会扑过来撒娇的错觉。 虞念迟疑片刻，把自己手里的鸡蛋递给他:“我带你去坐公交车吧。” 好在少女漫的男主角还是有那么点听话的，可能是因为实在太困了，思想被堵塞，他连反驳的意见都懒得提。 把车停回去以后，和她一起去了公交车站。 车正好开过来，他们这儿离起始站近，所以这个时候车上人不多。 虞念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顾骁上车以后，在她旁边坐下。 虞念本来话就少，更何况还是面对着这个没见过几面，姑且可以称之为陌生人的邻居。 话就更少了。 最近天气开始回暖，天空终于不再一整天都是阴沉着的了。 难得出了太阳，虞念看着窗外的蓝天，还有厚重的，像棉花糖一样的云。 因为终点站是学校的缘故，车上大多都是学生，并且女生居多。 虞念上车以后就察觉到了，总有女生的视线移过来。 目标就是她旁边的那位。 伴随着刻意压低的私语声，虞念偶尔能听到一两句。 “看他的身上的衣服应该也是我们学校的，好帅啊。” “比初阳还帅。” “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初阳，他这种一看脾气就不怎么好。” “不知道他是几班的，要不要去搭个讪？” “不好吧，旁边那个应该是他女朋友。” “……这年头帅的怎么都有女朋友了。” 顾骁今天格外安静，就是脸色不太好看，光是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虞念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源源不断往外发散的那种“老子没睡好，现在心情非常不好”的气息。 这些她倒是可以忽略，可那些看顾骁的同时，还带着疑惑往她身上瞥一眼的视线有些让人不自在。 沉默半晌，虞念从书包里拿出口罩戴上。 车停在了终点站，车上的人陆陆续续的下车。 顾骁雷打不动的坐在那里，还没醒。 虞念没法出去，只能喊醒他:“顾骁。” 眼睫轻颤，后者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虞念说:“到站了，下车吧。” 顾骁终于抬头，看了眼窗外站牌，从这里甚至还能看到二中的操场。 顾骁穿上外套下车，虞念跟在他身后。 这个时间点，在外面的似乎只有学生，甚至连上班族还没出门。 昨天下了雨，导致今天就算出了太阳也于事无补，冷的很。 虞念刚下车，就感觉到冷空气扑面而来，她把手往袖子里缩。 “你得先去校长室，有老师会带你去教室。” 他点了点头，又问她:“你是几班？” 虞念沉默了一会:“十二班。” 高一一共只有十二个班。 虞念看了眼时间:“我先去教室了。” 顾骁点点头，而后又叫住她:“过来一下。” 虞念疑惑的看着他:“什么？” 后者有耐心的重复了一遍:“过来。” 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虞念还是听话的过去。 他伸手将她翘起来的那缕头发往下压了压，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睡觉的。 顾骁垂眸，往后退了一步:“好了。” 虞念还木木的看着他。 顾骁被她那双大眼睛看的有些心痒，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去教室吧。” 虞念这才反应过来:“哦。” 时间不早了，迟到是要挨训的。 虞念一路跑去的教学楼，顾骁站在原地，轻捻着手指。 手感还不错。 他微挑了唇，视线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 虞念背着书包上楼，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刚进教室，迟韵正埋头赶作业，看到她了，手下也没停下:“你作业写了吗？” 虞念眨了眨眼。 迟韵无奈的叹气，早该知道的，她就不该多嘴问。 虞念是一个特别有原则的人，不做作业是她坚持最久的原则。 也不是不做，就是每次都做不完。 迟韵看了眼窗外的薄雾，今天有点冷，一下子降了五六度。 第三节课才是语文课，相安无事的度过了早读和前两节课，虞念用课余时间补了会作业，还是于事无补。 语文老师的更年期好像到了，最近脾气很不稳定，因为作业没写完，虞念被她拉出去训了一顿。 “作业多吗？？课文十遍，试卷两张，全班四十个人，每次都是你！” 虞念手扯着袖口，沉默不语的低着头。 语文老师看了她一会，终于没忍心继续骂下去，小姑娘长的乖，刚来学校那会，听话又安静，一看就是个好学生胚子，谁知道第一次统考就是全校倒数，作业也很少按时上交。 高中的作业量是高了点，可这也是为了备战高考啊，不然升学率要怎么提高？ 语文老师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照旧，跑够十圈了回来。” 虞念点了点头，听话的下楼。 这个点都在上课，操场没什么人，只有零星几个提前离校的人经过。 虞念偶然听到她们的议论声:“那个转校生真的好帅啊！那个腿简直了，直接到校长的腰了。” 旁边那个兴奋的附和道:“而且我刚刚从他旁边经过的时候他是不是看了我一眼？” “你做梦吧就。” 她们渐行渐远，议论声也逐渐变小。 ------- 一班也不全是最聪明的，还有一部分是家里有钱，走后门进来的。 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在氛围好点的学习环境下。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一班才是最鱼龙混杂的。 坐在后排那几个人平时怼天怼地，因为父母的缘故，就连校长都要给他们几分好脸色看。 教室里完全被分成了两个世界，前面的专心学习，后面的专心睡觉，甚至还有打游戏飙脏话的。 校长的到来让这种现象暂时得到缓解，他敲了敲教室门，和正在上课的班主任打过招呼:“这位就是之前和你说的那个转校生。” 班主任点点头，视线落在他身后的少年身上，着装规矩，也没染发，看起来还挺有礼貌的，就是眼睛没太睁开，看上去似乎很困。 不过心里到底是踏实了一些。 之前自己听到校长说，这几天会有个转校生过来，之前在a中，那个光是学费就可以用天价来形容的贵族学校。 好像还是因为打架才被开除的。 但是人家成绩好，特别好。 最主要的是刚建起的那两栋教学楼就是他爸捐给学校的。 所以他忐忑了好几天，害怕又是一个拿钱砸进来的富二代。 这种一般都不服管，平时被宠坏了，一个比一个横。 不过看见本人了，应该还算是个比较听话的。 把校长送走以后，班主任清了清喉咙:“今天有个新同学要介绍给大家。” 话说完，他和蔼的看着门外，笑容慈祥:“进来个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后排的人被推醒，带着打量的眼神看着门外，嘴角带着嘲弄的笑:“又他妈多了一个跑腿的。” 话说完，黄勤用脚踹了踹前桌的椅子:“对眼儿，有没有一点危机感啊，取代你的人要来了。” 他的前桌眼睛有点问题，黄勤他们几个一直喊他对眼儿，平时没少揍他。 脚步声轻响，少年出现在教室。 肩宽腿长，额发碎短，甚至连眉骨都没挡住，校服拉链没拉，周身气质有点桀骜和不羁，勉强抬了眼睫，强撑着困意做完自我介绍:“顾骁。” 带着些许沙哑质感的嗓音。 除了班上女生压低了的惊艳声，后排的起哄嘲讽更加明显。 “欢迎新同学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为我们跑腿。” 班主任用课本敲了敲桌子:“安静。” 然后看着顾骁，“下个月考试以后班上会重新更换座位，你暂时坐到黄勤旁边。” 黄勤吹了个口哨，吊儿郎当的坐在那里，双腿随意迈开。 顾骁没说话，坐下去就趴在课桌上睡了。 班主任去办公室拿试卷，教室里相较之前有点吵，不时有女生用余光偷看顾骁。 黄勤冷哼一声，频频用脚踢他的凳子:“睡你妈呢。” 后者不为所动。 见没动静，他顿时恼了，抽了顾骁桌上的书扔在地上:“老子跟你说话呢，你是不是聋了？” 顾骁懒洋洋的坐起身:“我刚刚是不是忘了说了。” 黄勤疑惑的皱眉:“什么？” 因为刚睡醒的缘故，顾骁的眼睛里还有红血丝，周身气压低的可怕。 他提着黄勤的衣领子，生生把他扯了起来，压低了眉眼看他，深邃不见底的眼眸，带着一种极强的压迫感，连带着声音也变的阴沉，“老子最烦有人吵我睡觉了。” 虞念抬头，看着他。 虞准没什么底气的开口:“这说明你正常发挥了，你状态好啊。” 讨厌。 虞念重新低着头，不想理他。 虞准也没什么安慰人的技巧，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思来想去:“屁大点的事，好好睡一觉，明天起床照样是一条好汉！” 虞念捏着他的衣摆，瘪着嘴撒娇:“草莓味的。” 虞准叹了口气:“你就等着牙全掉光吧。” 话是这么说，最后还是开了门出去，给她买牛奶去了。 虞念在床上躺了一会，头有点晕。 她从小身体就不好，总是三天两头就生病，所以家里常备了各种药。 虞念找出感冒药，和水服下以后，重新躺回床上，只觉得全身酸痛的不行，一点力气也没有。 昏昏沉沉的，没一会就睡着了。 ------- 34.第三十四章 此为防盗章　　…… 虞念拍了拍虞准的肩膀, 然后沉默的进了屋。 虞父刚出完诊回来, 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旁边的小学外面有卖这种包装五颜六色的跳跳糖的, 就买了一点。 “你小的时候啊，最爱吃这个了。” 虞念伸手接过来:“谢谢爸爸。” 虞父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窗外, 催促虞念:“赶紧藏起来, 待会让你妈看到了，又要骂了。” 虞念听话的把那袋跳跳糖放进外套口袋里。 想了想，她把口袋拉链也给拉上了。 虞念喜欢吃甜食, 所以蛀牙有些严重，经常牙痛的睡不着，上个月刚补了一颗牙。 平时她妈管她管的严, 甚至连零花钱都不敢多给她。 需要什么了，都是直接给她买。 虞念回到房间里后，拉开书包拉链，看到里面的红色纸币，把钱拿出去给何会莲:“今天那个客人给的, 我没有零钱找, 就加了他的微信。” 何会莲刚教训完虞准，正在气头上, 听到她的话以后才算止住了骂声。 “我待会转给你。”她把钱塞到虞念的外套口袋里, “这钱你自己留着花, 千万要记住了, 不许吃甜食, 知道吗？” 虞念没说话。 外面虞准不知道又干嘛了, 何会莲气冲冲的出去:“你皮痒了是不是？” ---- 虞念回房以后没多久，就收到了何会莲的微信转账，两百。 上面还备注了一句话【我们宝贝今天上课辛苦了。】 一点也没有刚才骂虞准的凶狠，像是两个人一样。 虞念脱了鞋子，盘腿坐在床上，点开最近联系人里第二个头像。 黑乎乎的，什么也没有，名字就是一个句号。 牛肉面一碗十五，她转了八十五过去。 【念念:找你的钱。】 外面，虞准自己偷偷溜进来了，关门之前还小心翼翼的往外看了一眼。 确定他妈没看到以后，才松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揉腿:“跪了一小时，可疼死我了。” 虞念把手机放在一旁，问他:“你今天为什么要打架。” 虞准有些心虚的挠了挠头:“人家要和我打，我总不能站那里等着挨打吧，总得象征性的还还手。” 说完，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你个小屁孩，管这么多干嘛，早点睡。” 出去之前还顺手了她桌上的小零食。 虞念把被他揉乱的头发理顺，在床上躺下。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她翻了个身，把手机解锁。 系统显示转账被退回了。 聊天界面跳出一条时长四秒的语音，虞念犹豫了一会，把它点开。 少年清冽干净的声音，仿佛染了夜色的醇:“我不是说了吗，不用找。” 他又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似笑非笑般的语调:“早点睡，小可爱。” 话尾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往上挑了那么一下，有些轻浮。 虞念没有再管，把手机放进抽屉里，拿了睡衣出去洗澡。 ------ 第二天是周末，不用去学校，虞念睡到十点才醒。 何会莲还在家里做饭，店里今天没开门。 看到虞念醒了，她把火给调小:“洗漱以后过来吃饭。” 虞念刷牙的空档，何会莲说今天有客人，让她留在家里:“你夏阿姨的儿子，以后就要住在这里了。” 夏阿姨的儿子？ 虞念有些疑惑:“夏阿姨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吗？” 何会莲把粥端出去:“和她前夫生的。” 虞念点了点头，咬着面包片。 果酱被何会莲藏起来了，害怕虞念又偷偷拿来涂面包片。医生说了，她的牙齿不能再吃甜的了。 虞念的心被果酱勾的有点痒，却还是沉默不语的啃着面包片。 因为何会莲的话，她推掉了迟韵的邀请，在家看了一天的书。 虞准是不可能安分待在家里的，一大早就窜没影了。 何会莲恶狠狠的骂道:“这个死猴子精，炮仗都没他窜的快，也不知道一天天的在外面野些什么。” 虞念看书之余还帮着何会莲把家里收拾了，何会莲见着了，连忙把拖把抢过来:“你专心看书就行，这种事妈妈能做。” 虞念捏着外套边角，小声说:“我可以做的……” 何会莲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我们念念真懂事，不过这种事你不用做的，妈妈来就可以了。” 虞念抿了下唇:“那我……我继续看书。” 何会莲顿时松了一口气:“肚子饿了就和妈妈说。” 何会莲重新进了厨房忙活，虞念看着那本书的内容，每句话在她眼中都被拆分成了一个又一个独立的字。 根本看不进去。 她不喜欢这种被小心对待的感觉，可是又没办法拒绝。 大人都是脆弱而又敏感的，尤其是有了儿女以后的大人。 她把手放在左胸口，那里的心脏，有规律的跳动着。 虞念叹了口气，把书合上，起身回了房。 太阳落山之前，虞念接到夏阿姨的电话，让她过去吃饭。 何会莲应该已经过去了，带着她熬了一天的骨头汤。 当了这么久的邻居，两人早就成了朋友，这次听说她的儿子要过来，何会莲特地关了一天的店门，去菜市场买了排骨，从上午煮到下午。 外面的天气还有点冷，细雨夹杂着冷风，虞念穿上外套，出门前拿了一把伞。 铁门的锁是虚挂着的，应该是为了方便她进来。 虞念按响客厅里的门铃，夏阿姨穿着拖鞋过来开门。 看到她手上的伞了，关切的问道:“外面下雨了啊，有没有淋湿？” 虞念笑着摇了摇头:“是小雨，而且我撑伞了。” 夏阿姨拍掉她肩上落叶:“外面冷，快进来。” 虞念轻恩一声，把伞收好，挂在一旁。 客厅里坐着四个人，虞念礼貌的打过招呼:“宋叔叔好，夏阿姨好……” 到第三个人了，她的声音停住。 少年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卫衣，头发应该特意剪过，比上次看到的时候还要短，那双桃花眼，懒散的垂着，带着几分桀骜落拓。 握着筷子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皮肤很白，甚至能看见埋在皮肉之下的青色血管。 他听到动静抬眸，视线落在虞念身上，没有半分惊讶，仿佛早就知道她会出现在这里一样。 何会莲介绍说:“这就是你夏阿姨的小儿子，比你大几个月。” 虞念点了点头。 何会莲又说:“喊顾骁哥哥。” 顾骁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一侧嘴角挑起，似乎在等她开口。 虞念沉吟片刻，然后启口:“顾骁哥哥。” 他夹了块排骨到她的碗里，轻笑的看着她。 然后用口型，无声的说了一句:“真乖。” 周围的人已经继续开始他们刚才的谈话了，根本没人注意到这边。 吃饭全程，顾骁都特别乖，完全不像是会打架的类型。 以至于何会莲时不时的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夏阿姨:“你家顾骁，之前是不是还考了个第一？我家虞准要是有他一半，我这就谢天谢地了。” 夏阿姨笑了笑:“我平时也没怎么管他，虞准那孩子虽说皮了点，但心好，性格也好。” “他能有什么好的。”话是这么说，何会莲脸上还是堆满了笑容。 夸对方的孩子永远是最能促进交谈的一个话题，没一会儿她们就聊到了育儿经。 虞念低头默默吃饭。 ----------- 吃完饭后，何会莲留下来和夏鸢又说了会话，虞念换上鞋子:“那我先回去了，夏阿姨、宋叔叔……” 她顿了片刻，对上少年的眼睛。 “顾骁哥哥，晚安。” 虞准回来的有点晚，手上提着一大袋零食，除了甜食什么都有，他把东西放在虞念的书桌上，叮嘱她:“早点睡，别又熬夜打游戏。” 虞念点了点头:“谢谢哥哥。” 等他走了以后，她把零食放进柜子里。 窗户开着，窗帘也拉开了一半，浅粉色的，极具少女心。 窗户对着的，正好是夏阿姨家某个房间的窗户。 之前应该没人住，一直都是黑漆漆的。 今天罕见的开了灯，荧白色的光将少年的侧脸映亮，挺直的鼻梁，还有弧度明显的喉结。 指间那抹红光若隐若现。 他抬手，将烟叼在嘴里，似乎是注意到她的目光了，顾骁抬了眼睫，视线猝不及防的对上。 隔着无尽的夜色和暖橘色的路灯。 他吐出一口薄雾，唇角微挑。 笑容有点痞，半点没有刚才的乖巧模样。 虞念沉默了一会，把窗帘拉上。 半晌，她的手机震了一下，微亮的屏幕上弹出了一条信息。 【。:晚安。】 迟韵最后还是没去成科罗山，无论她怎么说，学生会的都不让。 那群人的眼睛长在头顶，根本不理她。 迟韵气鼓鼓的喝着可乐。 虞念把拉面给她端上来，安慰她:“别生气了，我给你多放了很多牛肉。” 迟韵肉麻的往虞念身上靠:“还是念念你最好了。” 这个时间点店里没多少人，虞念得了闲，坐在旁边陪她:“这个，加点醋会好吃一点。” 玻璃门被推开，少年穿了一件浅灰色的外套，里面是干净的白衬衣。 身形修长消瘦。 一如往常，安静的坐在靠近门的位置。 迟韵惊的眼睛都睁大了，压低了声音问虞念:“这个不是……不是初阳吗？” 虞念点头:“是他。” 机会难得，迟韵悄咪咪的往虞念旁边靠:“你帮我挡着，我偷拍一张。” 虞念有些为难:“偷拍不太好吧。” 迟韵不以为意:“你以为那些论坛贴吧里的照片是怎么来的。” 何会莲看到初阳来了，笑的合不拢嘴:“都说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个长的快，一个不留神就窜老高，这才几天没见啊，又高了不少。” 她妈说话总是很夸张，虞念都习惯了。 走到冰箱旁边拿了一瓶可乐出来，手刚勾上易拉环，又听到何会莲继续说:“你平时都吃些什么，和阿姨说说，你看我家闺女，和你同岁，跟你站一块，像半截身子长在土里一样，我啊，希望也不大，就想她能从土里稍微拔/出/来一点。” 迟韵将怜悯的眼神投向虞念，后者泰然自若的抽出吸管，插到易拉罐里面。 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何会莲特别喜欢初阳。 他们还没搬家之前就住在这附近，关于这孩子的事她是知道一些的。 35.第三十五章 此为防盗章　　迟韵最后还是没去成科罗山, 无论她怎么说, 学生会的都不让。 那群人的眼睛长在头顶, 根本不理她。 迟韵气鼓鼓的喝着可乐。 虞念把拉面给她端上来, 安慰她:“别生气了，我给你多放了很多牛肉。” 迟韵肉麻的往虞念身上靠:“还是念念你最好了。” 这个时间点店里没多少人，虞念得了闲, 坐在旁边陪她:“这个, 加点醋会好吃一点。” 玻璃门被推开，少年穿了一件浅灰色的外套，里面是干净的白衬衣。 身形修长消瘦。 一如往常，安静的坐在靠近门的位置。 迟韵惊的眼睛都睁大了, 压低了声音问虞念:“这个不是……不是初阳吗？” 虞念点头:“是他。” 机会难得, 迟韵悄咪咪的往虞念旁边靠:“你帮我挡着，我偷拍一张。” 虞念有些为难:“偷拍不太好吧。” 迟韵不以为意:“你以为那些论坛贴吧里的照片是怎么来的。” 何会莲看到初阳来了, 笑的合不拢嘴:“都说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个长的快，一个不留神就窜老高，这才几天没见啊, 又高了不少。” 她妈说话总是很夸张，虞念都习惯了。 走到冰箱旁边拿了一瓶可乐出来，手刚勾上易拉环, 又听到何会莲继续说:“你平时都吃些什么, 和阿姨说说, 你看我家闺女, 和你同岁, 跟你站一块，像半截身子长在土里一样，我啊，希望也不大，就想她能从土里稍微拔/出/来一点。” 迟韵将怜悯的眼神投向虞念，后者泰然自若的抽出吸管，插到易拉罐里面。 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何会莲特别喜欢初阳。 他们还没搬家之前就住在这附近，关于这孩子的事她是知道一些的。 小地方没有大新闻，不过他爸当时的事闹的几乎是人尽皆知。 她也挺心疼这孩子的。 店里有客人来了，何会莲又和他说了句话才过去。 初阳全程都很安静，他本身就是不爱说话的类型，在学校的时候也是。 迟韵不时抬头偷看他一眼。 睫毛很长，周身气质清清冷冷的。 他这种类型的，挺受学校那些不良少女的欢迎。 听说方岑最近追他追的凶，还去他回家的必经之路堵过他。 至于成没成功就不知道了。 -------- 迟韵吃完了面以后，虞念送她去公交车站。 她回到店里的时候，初阳桌上的面没动几口。 他好像吃的不多，也有可能是吃腻了。 虞念其实挺好奇，他每次过来，一碗面顶多吃一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天天来。 疑惑间，手机在外套口袋里震了震，来电显示写着虞准的名字。 她疑惑的推开门出去接电话。 说话的是一个女孩子，语气有点着急，问她是不是虞准的妹妹。 虞念怔了片刻，然后应声:“你是？” 那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她的脸色瞬变，问了地址以后:“好，我马上过去。” 话说完，她匆忙进去。 何会莲正好端着面出来，放在客人的桌上，见她神色有些惊慌:“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虞念不敢告诉何会莲，要是让她知道了，虞准估计又得挨打了。 “小韵手机落这了，让我给她送过去。” 何会莲点点头:“那你去吧。” “恩。” 虞念有些心虚的闪躲视线，推开门出去。 -------------- 徐珂也试探的问顾骁:“骁哥，魏家凯那事，要不就这么算了？” 顾骁整个人窝在沙发上，也不知道在干嘛，来这半天了，一句话也不说。 徐珂也压抑的很，这人从来不知道忍耐自己的脾气，有火就是当场直接发。 也没人知道魏家凯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学校的人说是因为魏家凯在追喻林，徐珂也问过顾骁，他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总之棘手的很。 顾骁家有钱，这事可以摆平，但他能看出来，顾骁还没解气。 徐珂倒不是担心魏家凯，那逼王就是被打死也活该。 可顾骁这火实在来的太没缘由了，一次可以用钱摆平，第二次可就难了。 半天没动静，徐珂也深叹了口气，估计顾骁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不然也不会这么沉默。 他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没事，骁哥，只要你一句话，刀山火海我也……” 沙发上的人滑了一下:“我操。” 他睡眼惺忪的睁开眼，问徐珂也:“几点了。” 徐珂也沉默半晌，自己在那伤春悲秋了半天，感情都是感动自己了。 难怪半天没动静，原来是睡着了。 “七点二十五。” 顾骁抓了抓头发，拿了外套起身:“我先回去了。” 徐珂也追过去:“今天去喝一顿啊。” “哪几个？” 徐珂也随便数了几个人:“就我，程航，黑子，顺便把较二也叫上。” 顾骁转去a中以后就没和他们一起聚过了，于是点了点头:“行吧。” 徐珂也知道这位老哥没什么耐心，尤其是在等人这件事上，于是以最快的速度约好了所有人。 叫人出来玩嘛，肯定是人越多越好，除了他和顾骁说的那几个人以外，他还另外叫了几个。 知道人多，他特意要了个大包厢。 桌上摆满了果盘和各种酒，红的啤的白的，a中里的学生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富二代，花钱跟流水似的。 这点钱他们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镭射灯晃的人眼睛疼，顾骁拿了一罐啤酒，单手打开，仰头喝了一口。 吞咽间，喉结滚动。 徐珂也出去接了个电话，进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支支吾吾的看着顾骁。 “骁哥。” 大屏幕上在放喜羊羊，也不知道是谁他妈选的。 不过还挺好看。 顾骁听到声音抬头。 徐珂也抿了下唇，样子有些为难:“较二那傻逼把喻林给带来了。” 顾骁点了点头，懒洋洋的将视线移回大屏幕。 徐珂也不知道他的表情是在乎还是不在乎，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于是壮着胆子问他:“你什么看法？” “我能有什么看法。” 徐珂也又说了一遍:“较二他把喻林带过来。” 剧情进行到了高潮，美羊羊被灰太狼抓回了城堡。 顾骁头也没抬:“是吗。” 喜羊羊知道以后，和沸羊羊一起悄悄进了城堡救她。 灰太狼正好出现在他们身后。 然后屏幕就变成了泰坦尼克号。 顾骁皱眉:“谁他妈把我电视给换了？” 徐珂也:“……” 他绕到顾骁面前，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较二把喻林给带来了，现在估计就在门口，用不了两分钟就得进来了。” 顾骁一脸不爽:“我他妈长的很像妇女主任？” 徐珂也被噎了一下，解释道:“我是说较二他……” “到底是他妈较二身上绑着炸/药还是喻林身上绑着炸/药，值得你在我耳边逼逼一晚上？” 徐珂也沉默了。 看来还真是他误会了，这哥们根本就不在乎喻林来不来。 果然传闻都他妈假的。 徐珂也乖巧的低头:“我身上绑了炸/药，我现在就出去点燃自己，还您一个清静。” 与此同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骚动的人群进来，较二看到顾骁了，瘪着嘴哭诉自己对他的想念:“骁哥，你是不知道，你走了以后秃驴就将炮火集中到了我身上，我这日子过的有多难受。” 秃驴是教导主任的名字。 他十分做作的抹眼泪:“而且没有了你，那些女生根本就不去看我们打篮球了。” 顾骁挑了下眉:“想爸爸了？” 他一脸真诚的点头:“想，特别想。” 人影走动间，站在他后面的喻林进来，穿了一身黑色连衣裙，十七岁的年纪，该长肉的地方丰满圆润，不该长肉的地方纤细修长。 她是学舞蹈的，光是姿态气质就比一般人要出众的多。 给人的感觉也一直都是遥不可及，无法触碰的女神形象。 进来到现在，她的眼神从始至终都落在顾骁身上。 顾骁走到哪她看到哪。 徐珂也过来扯较二，在他耳边小声骂道:“你他妈怎么把喻林也给带过来了？” 较二开了瓶酒:“她要跟着来，我也没办法拒绝。” 徐珂也疑惑:“怎么没办法？” 36.第三十六章 此为防盗章　　唇角的笑意却悄然浮上。 “行啊, 我现在就过去揍你。” 他吊儿郎当的说完, 然后拿了外套出门。 虞念犹豫了一会, 才想起自己的房间是从外面反锁上的。 于是拿上手机给虞准打了个电话。 他应该睡着了，声音还没太醒:“怎么了？” 虞念从小到大都不怎么撒谎的, 也不拿手, 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她说:“我肚子疼, 想上厕所。” 虞准应了一声:“恩，我马上过来，你忍一会啊。” 片刻后，门外传来走动的声响，虞准给她把门开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虞念点头:“应该吧。” 她掩人耳目的往洗手间走, 见虞准站在那没动，沉默了一会, 她说:“你先去睡吧，我没事的。” 虞准打了个哈欠:“等你上完厕所了, 我还得给你锁门呢。” “没事的。”虞念轻声说，“不用锁, 我觉得我现在状态挺好的。” 听到她的话, 虞准因为困意而半阖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就这么看着她。 虞念被看的有些心虚, 眼神闪躲的往一边瞟。 好在虞准没有继续问:“你记得早点睡。” “恩, 知道了。” 亲眼看着虞准回房, 虞念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刚走到玄关处, 准备换鞋子，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折身进了厨房。 前几天天气预报发布了低温预警，提醒市民注意夜间保暖。 窗外的枯枝被风吹的发出窸窣的声响，给这黑夜也整添了一抹凄凉之感。 虞念拿着刚煮熟的鸡蛋出门，小心翼翼的把门关上，生怕弄出一点动静来。 修门的师傅明天才来，被踢坏的铁门关不上，就这么开着。 夜幕被路灯染亮。 顾骁靠着墙等她，低头点了根烟。 他穿的不多，外套看上去也不厚。 虞念才刚出来，就感觉冷风呼呼的往脸上刮，又冷又疼。 好在手里的鸡蛋还带着暖意。 她走过去:“等挺久了吧？” 顾骁抬眸，呼出一口薄雾:“我还以为你想等我冻死了再出来，这样你就不用挨打了。” 虞念小声辩驳:“不是的。” 她走过去，将头凑到他跟前:“打吧。” 倒是挺痛快的。 顾骁装模作样的抬了下手，虞念急忙闭上眼睛，手紧紧攥在一起。 看来还是知道害怕的嘛。 顾骁轻笑着收回手:“我这胳膊好像冻着了。” 他说，“为了等你，被这风给吹的。” 虞念是a市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自然知道寒流的厉害。 顾骁才穿这么一点，肯定会冷。 心里有些愧疚，她把自己特意去煮的鸡蛋递给他:“这个，给你。” 顾骁挑了下眉:“几个意思，想让我补充体力好有力气揍你是吗？” 不等虞念开口，他接过鸡蛋，剥开蛋壳，一口咬了大半。 本来他对鸡蛋没什么喜厌，偏偏来了这里以后，虞念每天都把自己的鸡蛋给他吃。 日子久了，他看到鸡蛋就反胃。 但因为是虞念给的，就算不爱吃他也得吃。 完成任务一样往嘴巴里塞。 虞念看着还剩一点的鸡蛋，沉默片刻:“我是给你敷脸的。” 顾骁停下。 虞念指了指自己的左脸，接着说:“可以消肿。” 而且还可以暖下手。 寒风猎猎，虞念叹了口气，一圈又一圈的取下自己的围巾，走过去给顾骁围上。 他个子高，自己还得踮着脚。 虞念说:“手伸出来。” 围巾上还带着她的体温，仔细闻的话，还能闻到淡淡的沐浴露香，青柠味的。 顾骁听话的把手伸过去。 虞念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掌心轻轻揉了几下，不时低头哈气。 顾骁看着她的发顶，刚洗过的头发柔软的垂着，有一部分滑进了衣领子里。 她穿的挺多的，裹的像只熊。 心脏颤动了几下，她的气息像是藤蔓，一路延伸进了他的心里，将五脏六腑全给缠住。 收紧又松开。 疼也甘愿。 他懒散的靠在墙上，嘴角微勾，看着她一脸专注的给自己暖手。 到底没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你平时是不是都没吃饭啊。” 虞念知道他在指什么，说她矮。 有些不甘心的往旁边挪了挪，错开他的手:“虞准说，我只是发育太晚，而且个子矮怎么了，我力气也挺大的。” 顾骁愣了一下，低声笑了起来。 “哦？” 虞念想了想:“之前运动会，我是我们班上唯一一个扔铅球的女生。” 顾骁抬了下眉，调侃的语气赞叹道:“这么厉害啊。” 他又问，“第几名？” 虞念脸有点红:“没名次。” 她的声音压的很低，“太重了，我没拿稳，掉到身后去了。” 顾骁这下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虞念脸更红了，她有点不好意思的去扯他的衣角:“你别笑了。” 她之前因为这件事被班上的同学笑了一个学期，还被人放在学校贴吧讨论过。 盖了个几百层的高楼，可能是因为冬季运动会快到了，这个帖子最近又被顶了上来。 前阵子体育委员还特地来问她，今年要不要报铅球。 顾骁看着她捏着自己外套下摆的手，点了点头:“好，我不笑。” 唇角的笑意却并未消退。 虞念有点困了，于是回归正题:“你不是要揍我出气吗。” 她闭上眼睛:“来吧。” 顾骁挑了下眉:“不怕？” 她沉默了一会:“……怕。” 安静的夜里，冷风就像是被按了静音键。 虞念的小脸埋在他的胸口，闻到干净清冽的洗衣液香。 他的个子对她来说，有点太高了。 外套拉链没拉，隔着单薄的t恤，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炙热的体温。 胸口……硬硬的。 生物老师讲的果然没错，男孩子的身体结构果然和女生不同。 顾骁喉间发出一阵可爱的喟叹，压低了的语调，似是自语一般:“真是要命。” “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虞念推了他一下，表达不满:“你别总占我便宜。” “这么小气干嘛。” 顾骁压低了声音，笑道。 他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好了，去睡吧。” 虞念还有点懵:“不打了？” 顾骁垂了眼睫:“这么想被我揍？” 虞念急忙摇头:“那你解气了吗？” “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勉强先原谅你。” 得了便宜还卖乖。 虞念在心腹诽了一句。 “那我回去了。” 顾骁单手插在裤袋里，斜倚着墙站着，模样有些懒散:“去吧。” 37.第三十七章 此为防盗章　　午后的斜阳, 温暖的恰到好处。 迟韵往里挤辣椒酱, 问她:“明天想好去哪里玩了吗？” 虞念摇头:“可能会去店里帮忙。” 迟韵眼珠子转了转, 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我听说，学生会好像组织了周末晚上去山顶看日出，直接在那搭帐篷，住一晚, 第二天起床就能看到。” 最后一个鱼丸吃不到, 虞念用签子扎了好久，滑溜溜的, 一直扎空。 于是放弃的放回桌上, 疑惑问道:“学生会组织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学生会里都是一群成绩好或者家里特别有钱的学生，像虞念这种成绩不好家境一般的根本不敢觊觎。 迟韵也是。 不过她最近好像迷上了直播，每天放学回家以后都会播上一两个小时，有的时候是做手帐拼贴，有的时候是直播吃东西，杂的很，虽然没什么人气，但也有好些个死忠粉。 这次她特地在群里发了预告, 明天会直播日出。 a城的科罗山算是有名的景点了, 从这儿看日出，景致格外美。 清晨的薄雾, 还有山间的鸟鸣。 “总会有办法的。” 她又进去, 买了两瓶酸奶, 递给虞念一瓶，“到时候你可得陪我去啊，不然我一个人的话，还真有点害怕，你是知道的，学生会那群人，狗眼看人低。” 虞念想了想，还是有些顾虑:“可是我一晚上不回家我妈肯定会怀疑的。” “那有什么，到时候你就说你去我家睡了，我再和我妈说，我去你家睡，两全其美。” 似乎是怕她反悔，迟韵急忙拍板，“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虞念只能点头:“行吧。” ------- 周五那天，虞念去店里帮忙。 有时会接到外送的电话，不过也只是在这周围，不会太远。 几趟下来，虞念还好。 何会莲心疼的不行，给她倒了杯水:“你先回去，这儿妈妈来就行了。” 虞念小口喝着水:“我没事，不累的。” 何会莲知道她的性子，看上去软绵绵的，其实倔的很。 叹了口气:“不舒服的话就和妈妈讲，知道吗？” 虞念点了点头:“恩，我知道了。” 有客人进来，何会莲拿着菜单过去，正好电话响了，虞念过去接电话。 “您好，这里是一醇面馆。” 那边沉默良久，才微有动静传来。 少年的声音低沉清冽，夹杂着一丝说不清的哑:“一碗拉面。” 虞念将电话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拿来了纸笔:“地址是哪里？” 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鼻音有点重，像是感冒了。 “西林街，108。” 西林街啊…… 想到之前的经历，虞念有点害怕，握着电话听筒的手稍微收紧。 良久才轻点了头。 “好。” 应该没关系的。 现在是大白天，之前去的时候都是快晚上的时候，所以才会被人拦住。 白天人多，不怕不怕。 外面下起了雨，她撑着伞过去，小心翼翼的避开积水坑。 西林街这片儿虽然乱，但历史还算挺悠久的了，都是些老房子，青灰色的墙壁，间隔距离不大，青石板的路，下雨天有点滑，虞念之前在这里摔过一次，所以这次格外小心。 进了巷子，伞就没办法撑了，她只能收了伞，挨着房沿走。 还是会有水滴下来，顺着外套渗透，冷的她一个哆嗦。 虞念照着地址挨个看，才在一个拐角看到门牌号。 不知道经受过多少个日夜的雨淋暴晒，都褪了色，依稀能看见上面的108。 门铃旁边挂着一个信箱。 虞念按响了门铃，安静站在那里等。 良久，才有锁开的轻响声。 门开以后，她把手上的外卖盒递给他:“您好，这是您的……” 话说到一半，她就停下了。 神情被惊讶给取代:“初阳？” 少年穿了件黑色的毛衣，白皙清秀的脸上带了些病态的红晕。 他和顾骁的不同最直观的就表现在他们两的性格上，他的安静和顾骁的张扬不羁形成了特别明显的反差，以至于顾骁转来没多久，学校的贴吧里甚至还发起了一个投票，顾骁和初阳谁才是二中的校草。 都是些平日里爱花痴的女生举办的，虞念没参加，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初阳把钱递给她:“麻烦你了。” 虞念摇头:“没事。” 她刚准备走，初阳突然踉跄了一下，扶着门咳嗽了起来，呼吸都似乎变的异常艰难。 到底是同学，更何况还是从幼儿园就认识的同学，虽然不怎么熟，可虞念还是有点担心:“你还好吧？” 他喘顺了气:“没事。” 不过他的脸色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你是不是发烧了？” 虞念走过去了一点，伸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很烫。 “是发烧了。” 她说，“你还是好好躺着吧。” 初阳轻应一声:“恩。” 可还站在那里，没动，垂眸看着虞念。 良久，他说:“外面雨下的有点大，进去坐一会再走吧。” 雨的确下的很大，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惊起的涟漪都是一圈接着一圈。 现在回去的话，肯定会被淋，她身体又不好，估计又得感冒。 “那我等雨小一点了就走。” “谢谢你。” 进去以后。 初阳倒了杯热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柔声问她:“饿不饿？” 虞念不好意思的摆手:“不饿。” 明明他才是病人，怎么弄的好像自己才是需要照顾的病人了。 初阳家挺简单的，什么都是一人份，不见第二人存在的痕迹。 就连玄关处的鞋子都只有他的。 虞念有点疑惑的问他:“你是一个人住吗？” 他点了点头，沉默片刻，淡声开口:“我八岁的时候我爸因为杀人被判了十年，我妈改嫁，这些年我都是一个人住。” 虞念突然愣住。 她和初阳并不熟，所以对他的过往经历也不熟悉，他也不是一个话多的人，身边从来没有亲近的朋友。 这些事，她是第一次听说。 可是他却说的格外平静，仿佛是在转述一件别人的故事。 见没动静，初阳突然笑了起来:“害怕了？” 虞念急忙摇头:“没有，就是第一次听到你说自己的事，有点惊讶。” 初阳轻轻抬了眼睫，过于深邃的眼瞳倒映出虞念的身影:“你要是想听的话，我以后都告诉你。” 虞念喝了口水，听到他的话抬眸:“我又不是什么太八卦的人，别人的私事我不会去打听的。” 38.第三十八章 此为防盗章　　虞念把拉面给她端上来, 安慰她:“别生气了, 我给你多放了很多牛肉。” 迟韵肉麻的往虞念身上靠:“还是念念你最好了。” 这个时间点店里没多少人，虞念得了闲，坐在旁边陪她:“这个，加点醋会好吃一点。” 玻璃门被推开, 少年穿了一件浅灰色的外套, 里面是干净的白衬衣。 身形修长消瘦。 一如往常，安静的坐在靠近门的位置。 迟韵惊的眼睛都睁大了, 压低了声音问虞念:“这个不是……不是初阳吗？” 虞念点头:“是他。” 机会难得, 迟韵悄咪咪的往虞念旁边靠:“你帮我挡着, 我偷拍一张。” 虞念有些为难:“偷拍不太好吧。” 迟韵不以为意:“你以为那些论坛贴吧里的照片是怎么来的。” 何会莲看到初阳来了，笑的合不拢嘴:“都说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个长的快，一个不留神就窜老高，这才几天没见啊，又高了不少。” 她妈说话总是很夸张, 虞念都习惯了。 走到冰箱旁边拿了一瓶可乐出来，手刚勾上易拉环，又听到何会莲继续说:“你平时都吃些什么, 和阿姨说说, 你看我家闺女，和你同岁, 跟你站一块, 像半截身子长在土里一样, 我啊, 希望也不大，就想她能从土里稍微拔/出/来一点。” 迟韵将怜悯的眼神投向虞念，后者泰然自若的抽出吸管，插到易拉罐里面。 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何会莲特别喜欢初阳。 他们还没搬家之前就住在这附近，关于这孩子的事她是知道一些的。 小地方没有大新闻，不过他爸当时的事闹的几乎是人尽皆知。 她也挺心疼这孩子的。 店里有客人来了，何会莲又和他说了句话才过去。 初阳全程都很安静，他本身就是不爱说话的类型，在学校的时候也是。 迟韵不时抬头偷看他一眼。 睫毛很长，周身气质清清冷冷的。 他这种类型的，挺受学校那些不良少女的欢迎。 听说方岑最近追他追的凶，还去他回家的必经之路堵过他。 至于成没成功就不知道了。 -------- 迟韵吃完了面以后，虞念送她去公交车站。 她回到店里的时候，初阳桌上的面没动几口。 他好像吃的不多，也有可能是吃腻了。 虞念其实挺好奇，他每次过来，一碗面顶多吃一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天天来。 疑惑间，手机在外套口袋里震了震，来电显示写着虞准的名字。 她疑惑的推开门出去接电话。 说话的是一个女孩子，语气有点着急，问她是不是虞准的妹妹。 虞念怔了片刻，然后应声:“你是？” 那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她的脸色瞬变，问了地址以后:“好，我马上过去。” 话说完，她匆忙进去。 何会莲正好端着面出来，放在客人的桌上，见她神色有些惊慌:“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虞念不敢告诉何会莲，要是让她知道了，虞准估计又得挨打了。 “小韵手机落这了，让我给她送过去。” 何会莲点点头:“那你去吧。” “恩。” 虞念有些心虚的闪躲视线，推开门出去。 -------------- 徐珂也试探的问顾骁:“骁哥，魏家凯那事，要不就这么算了？” 顾骁整个人窝在沙发上，也不知道在干嘛，来这半天了，一句话也不说。 徐珂也压抑的很，这人从来不知道忍耐自己的脾气，有火就是当场直接发。 也没人知道魏家凯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学校的人说是因为魏家凯在追喻林，徐珂也问过顾骁，他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总之棘手的很。 顾骁家有钱，这事可以摆平，但他能看出来，顾骁还没解气。 徐珂倒不是担心魏家凯，那逼王就是被打死也活该。 可顾骁这火实在来的太没缘由了，一次可以用钱摆平，第二次可就难了。 半天没动静，徐珂也深叹了口气，估计顾骁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不然也不会这么沉默。 他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没事，骁哥，只要你一句话，刀山火海我也……” 沙发上的人滑了一下:“我操。” 他睡眼惺忪的睁开眼，问徐珂也:“几点了。” 徐珂也沉默半晌，自己在那伤春悲秋了半天，感情都是感动自己了。 难怪半天没动静，原来是睡着了。 “七点二十五。” 顾骁抓了抓头发，拿了外套起身:“我先回去了。” 徐珂也追过去:“今天去喝一顿啊。” “哪几个？” 徐珂也随便数了几个人:“就我，程航，黑子，顺便把较二也叫上。” 顾骁转去a中以后就没和他们一起聚过了，于是点了点头:“行吧。” 徐珂也知道这位老哥没什么耐心，尤其是在等人这件事上，于是以最快的速度约好了所有人。 叫人出来玩嘛，肯定是人越多越好，除了他和顾骁说的那几个人以外，他还另外叫了几个。 知道人多，他特意要了个大包厢。 桌上摆满了果盘和各种酒，红的啤的白的，a中里的学生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富二代，花钱跟流水似的。 这点钱他们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镭射灯晃的人眼睛疼，顾骁拿了一罐啤酒，单手打开，仰头喝了一口。 吞咽间，喉结滚动。 徐珂也出去接了个电话，进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支支吾吾的看着顾骁。 “骁哥。” 大屏幕上在放喜羊羊，也不知道是谁他妈选的。 不过还挺好看。 顾骁听到声音抬头。 徐珂也抿了下唇，样子有些为难:“较二那傻逼把喻林给带来了。” 顾骁点了点头，懒洋洋的将视线移回大屏幕。 徐珂也不知道他的表情是在乎还是不在乎，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于是壮着胆子问他:“你什么看法？” “我能有什么看法。” 徐珂也又说了一遍:“较二他把喻林带过来。” 剧情进行到了高潮，美羊羊被灰太狼抓回了城堡。 顾骁头也没抬:“是吗。” 喜羊羊知道以后，和沸羊羊一起悄悄进了城堡救她。 灰太狼正好出现在他们身后。 然后屏幕就变成了泰坦尼克号。 顾骁皱眉:“谁他妈把我电视给换了？” 徐珂也:“……” 他绕到顾骁面前，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较二把喻林给带来了，现在估计就在门口，用不了两分钟就得进来了。” 顾骁一脸不爽:“我他妈长的很像妇女主任？” 徐珂也被噎了一下，解释道:“我是说较二他……” “到底是他妈较二身上绑着炸/药还是喻林身上绑着炸/药，值得你在我耳边逼逼一晚上？” 徐珂也沉默了。 看来还真是他误会了，这哥们根本就不在乎喻林来不来。 果然传闻都他妈假的。 徐珂也乖巧的低头:“我身上绑了炸/药，我现在就出去点燃自己，还您一个清静。” 与此同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骚动的人群进来，较二看到顾骁了，瘪着嘴哭诉自己对他的想念:“骁哥，你是不知道，你走了以后秃驴就将炮火集中到了我身上，我这日子过的有多难受。” 秃驴是教导主任的名字。 他十分做作的抹眼泪:“而且没有了你，那些女生根本就不去看我们打篮球了。” 顾骁挑了下眉:“想爸爸了？” 他一脸真诚的点头:“想，特别想。” 人影走动间，站在他后面的喻林进来，穿了一身黑色连衣裙，十七岁的年纪，该长肉的地方丰满圆润，不该长肉的地方纤细修长。 她是学舞蹈的，光是姿态气质就比一般人要出众的多。 给人的感觉也一直都是遥不可及，无法触碰的女神形象。 进来到现在，她的眼神从始至终都落在顾骁身上。 顾骁走到哪她看到哪。 徐珂也过来扯较二，在他耳边小声骂道:“你他妈怎么把喻林也给带过来了？” 较二开了瓶酒:“她要跟着来，我也没办法拒绝。” 徐珂也疑惑:“怎么没办法？” 较二抬手薅了一把自己的刚长出来的刺头，露出两排大白牙，笑道:“小姑娘的请求，我一般都没办法拒绝，更何况还是这么好看的小姑娘。” 徐珂也面无表情扔下两个字:“傻逼。” 然后走了。 较二在后面喊他:“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小名的？” 徐珂也:“……” 好在顾骁没什么反应。 倒是喻林，全程情绪复杂的看着他，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 徐珂也很想提醒她一句，有什么话就直接说，玩这种心理战术，在顾骁那根本行不通。 最后憋死的只有你自己。 可想了想，兴许人家玩的就是那种乐趣呢。 电视被关了，一群人在那个嗨起了歌。 吵的不行。 顾骁拿了盒烟揣在外套口袋里:“我出去抽根烟。” 后门人少，灯就开了一个，暗的不行，还没路灯亮。 顾骁斜倚在墙上，叼了根烟在嘴里。 在身上摸了个遍都没找到打火机。 他烦躁的皱了下眉:“操，忘带了。” 39.第三十九章 此为防盗章　　话说了一半, 手腕被人踩住，狠狠碾了几下。 他疼的惨叫。 少年的声音低沉暗哑, 带了分阴冷。 “你爹。” 较二急忙过来拉他:“骁哥, 别……别打了, 你没听刚那小妹妹说, 她已经报警了吗。” 顾骁听到小妹妹三个字，脸上的狠戾劲收了收。 旁边的虞念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了，衣服沾了血也浑然不在意，哭着跑过去，把虞准扶起来。 “虞准你疼不疼, 我送你去医院。” 越说她哭的越凶，“流血了，怎么办，我……我用手给你捂着。” 她哭的直抽抽, 话也说不利索了。 虞准忍着疼哄她:“我没事，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都伤成这样了。” 虞准回头看了眼站在旁边的薛堇，知道肯定是她打的电话。 后者低着头，抿唇不语。 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清场子了，看热闹的人也各自闪开, 只剩下几位当事人。 都不想去局子处理，想着在警察来之前私了。 薛堇放学以后, 在这儿勤工俭学, 虞准过来的时候, 正好看到她被那群人调戏。 然后就干上了。 不过他只有一个人，不管在哪都占下风，就变成了现在这幅场景。 被顾骁揍的那人开了口:“就私了吧，你看看你，把我兄弟打成啥样了，总得赔偿一点吧？” 说着，他将其中一个穿着骚气豹纹紧身裤的男人给推了出来。 就脸上青了一块。 虞准气的想再往上冲，可看了眼旁边还委屈巴巴红着眼睛的虞念时，只有含着怒气窝囊的忍着了。 顾骁抽了张纸，把手上的血擦干净。 淡声问:“你们想要什么赔偿？” 那人上下打量了顾骁一眼，一看就是个有钱富二代，应该能敲出点什么来。 也忘了自己刚刚被他摁在地上揍的场景。 挑了下唇，拇指和食指贴在一起撵了撵:“很简单，给这个就行。” 顾骁轻笑了声:“这个老子多的是。” “我也不要多的，加上我朋友的医药费和误工费营养费，还有你刚刚揍的那几拳……” 不等他说完，顾骁开了瓶路易十三过去，扯着他的头发直接把酒往他嘴里灌。 那人呛的左右挣扎，酒水四溢。 旁边的人想过来帮忙，被较二他们几个拦住了。 一瓶酒灌完，顾骁随手将空瓶子扔在一旁:“医药费够了吗，不够我再开一瓶。” 那人被呛的直咳嗽，实在是怕了，连连点头:“够了够了。” 顾骁冷笑一声，松开手。 他的朋友急忙过来扶他:“陈哥，你没事吧。” 被唤作陈哥的男人脸色有些铁青，后脑勺的血已经凝固了，混着黏糊糊的液体。 他心里正窝着火呢:“老子像没事吗？” 一群社会哥居然被一群学生给弄成这逼样了。 操，也不知道现在的未成年都他妈吃的什么，个子窜这么高。 明知道留下来讨不着好，而且警察说不定就快到了。 几个人都是有前科的，要是再被抓到，指定完蛋。 “操，当老子倒霉。” 他恶狠狠的瞪了眼虞准，推开玻璃门出去。 虞念踮着脚给虞准擦脸。 不时用嘴给他吹伤口，小脸上写满了心疼，眼泪还蓄在眼睛里，要掉不掉的。 顾骁看了眼自己手背上被玻璃碎片划破的伤口，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 走过去，语气不善的冲虞准说道:“你他妈不会往下蹲一点啊，没看到她踮的这么费劲？” 虞准不爽的看了他一眼。 也没说什么。 毕竟今天是他帮了自己，他虽然看不爽顾骁，但也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 较二在旁边看的一愣一愣的，怎么觉得今天的骁哥……和平时不太一样。 徐珂也一副洞察一切的眼神:“我怎么觉得这味儿这么酸啊。” “酸吗。”较二吸着鼻子闻了闻，只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 闻完以后，他一脸痛心的捂着胸口，五位数的酒，顾骁说砸就砸了，还一下砸了两。 这要是买游戏点卡，得买多少啊。 那人和虞准之前打架就砸了不少，那群人似乎常干这事，对这些酒的价格也一清二楚。挑的都是些便宜货。 清算下来也要不了多少钱，不过后来顾骁来了以后，又砸了几瓶。 再加上误工费装修费啥的，加在一起数字也不小了。 顾骁刷完卡出来，虞念眼睛还是红的，她神情专注的给虞准脸上的伤口贴创可贴。 他胳膊上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得去医院缝针，而且他这衣服又是血又是酒的，肯定不能就这么回去。 要是让何会莲看到了，他可能就真的活不成了。 “为什么要打架？” 虞准心疼的把虞念脸上的泪水擦掉:“就看他不爽。” 虞念抿着唇，没说话。 虞准叹了口气:“他调戏我同学。” 同学。 “是刚才那个女生吗？” 虞准点头。 虞念之前看到，那个女生几次想上前和虞准说话，不过最后都退缩了。 “那你也不能打架啊。” “不打架难道和他们讲道理？” 虞念被他问的噎住了，那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讲道理肯定也行不通。 语气弱了几分:“可以报警啊。” 虞准说:“警局离这儿有多远，等他们过来我还不如直接动手呢。” 虞念不想和他继续说了。 脸上的伤口有点大，她把所有创可贴都用上了才盖住:“胳膊上的伤疼吗？” 他逞强的点头:“还行。” 外套都直接破开了一道口子，血液也凝固了。 这么深，不疼才怪。 虞念给他把伤口清理完以后，才想起顾骁也在。 如果没有顾骁的话，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她刚想进去和他道谢，就看到他站在门口那，懒散的靠着墙，外套不知道扔哪了，可能是嫌上面酒味太重，所以给脱了。 身形挺拔修长，夜店门口的灯光似乎都格外暗，他半垂着眼睫，视线落在她身上。 脸上半点不见刚才打架时的阴冷和狠戾。 寒冷的冬夜，他身上就穿了件白t，看上去干净又阳光。 就连眉骨都带着那个年纪的凌冽感。 虞念走过去，和他道谢:“刚刚谢谢你了。” 顾骁安静的恩了一声。 虞念想再说些什么的，可是她发现顾骁的心情似乎有些欠佳。 犹豫了一会，她又说:“那我先送虞准去医院了。” 才刚走了两步，顾骁叫住她:“如果今天是我和你哥打架，你会帮谁？” 虞念愣了一下:“你为什么要和我哥打架？” “我说如果。” 虞念紧咬着下唇，没说话。 顾骁看她的样子，顿时有些慌了，连忙过去哄她:“我就是打个比方，没有真要和你打架，你别……” 别难过。 他就是刚才看到虞念眼里只有虞准，有点不太爽。 明明他也受伤了，还是为了救虞准受的伤。 结果她连句话都没和他说，就去给她哥哥包扎伤口去了。 远处的徐珂也看到这幅画面，叹了口气。 看来恋爱脑不关傻逼，还他妈矫情又作。 40.第四十章 此为防盗章　　不过可能是他们运气好, 正好今天没什么人。 虞念要了碗炸酱面和豆浆, 她嘱咐老板:“豆浆多放点糖。” 早点铺子的老板是个很和蔼的中年男人，虞念老来这儿吃饭，一来二去的，他也熟悉上了。 熟练的把面从里面捞出来，笑着调侃她:“还敢吃甜的呢，牙不要了？” 虞念脸一红，闷头走过来坐下。 顾骁贴心的把一次性筷子掰开递给她:“你是不是有恋丑癖啊。” 虞念愣了片刻:“什么？” 他腿长, 坐着不自在，起身把椅子往后推远了点:“我怎么从来没见着你因为我脸红。” 原来是在说这个。 虞念一脸认真:“顾骁, 你不礼貌。” 早点摊的老板怎么说也是长辈，他居然这么说人家。 顾骁叹了口气，两人完全不在同一频道。 旁边传来轻微的躁动声，和顾骁过来的时候，动静不相上下。 这个年纪的小女生都对长的好看的男生带着很深的向往。 少年穿着二中的校服, 身影修长消瘦, 脊背挺直, 如青竹一般。 老板笑着问他:“豆浆多放糖？” 初阳点了点头, 没说话。 老板动作熟练的给他打豆浆。 初阳每天都会来这里买豆浆, 始终如一的多放糖。 察觉到周围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安静的站在那里等。 少女的声音带着春日的清甜:“顾骁, 你不礼貌。” 老板把豆浆装好递给他。 初阳没接, 而是将视线移向了一旁, 虞念咬着豆浆吸管。 她面前坐着的那个人，好像是新来的转校生。 老板笑着喊他:“这个年级的娃娃们早恋很正常。” 初阳收回视线，眼神有点冷。 淡声道过谢以后，他提着豆浆离开。 虞念赶在打铃前的最后一分钟进了教室，迟韵瞬间松了一口气:“难得今天没迟到，真是神了奇了。” 今天可是班主任的课，要是被逮到就完了。 她取下书包放进抽屉里:“今天是我邻居送的我。” 迟韵疑惑:“邻居？” 虞念点了点头:“就是刚来的转校生。” “转校生？”迟韵眨了眨眼，“顾骁？” 虞念又点了点头。 迟韵惊的吸管都掉了:“顾骁居然是你邻居？？你知道他什么来头吗！” 虞念问:“什么来头？”样子有点懵。 迟韵神神秘秘的靠近她:“我听说他这次转进来就是因为他爸给学校捐了两套楼，而且他的成绩属于在一中都能排上号的那种，之前他在a中上学，追他的女生都能站满一个教室了。a中你应该知道吧，那个贵族学校，光是一年学费就贵的吓死人，那里的女生随随便便拎一个出来都是白富美，什么世面没见过，还不是对他芳心暗许。” 虞念轻声说:“这样啊。” 迟韵叹了口气，她居然会指望虞念能有什么反应。 也对，在她那里，情窦这玩意别说初开了，影子估计都没见着一个。 上午有节数学课，虞念的作业依旧没有写完，数学老师似乎也见怪不怪了。 好在她上课认真听讲，乖的很，自己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然知道自己讲的东西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进入高中以后，总是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对于虞念这种排名倒数的学生来说，考试基本上和噩梦没什么区别了。 别人的临时抱佛脚是抓紧最后那一点时间补习，她的抱佛脚是真的去庙里求菩萨拜佛脚。 这种期中考的成绩会算进总成绩里去，高二分班会参考的。 何会莲信佛，每年都会带虞念去拜一次菩萨，保佑她身体健康的同时顺便求菩萨保佑她考上一个好大学。 不过今年有点忙，只能推到年底再去。 闻言虞念松了一口气，爬山太累了，她实在是不想再去折腾一次了。 虞准的成绩其实还算可以，不然也不可能考上一中，不过他特能闹腾，属于让老师头疼的那种问题学生。 放学以后，虞念开了门进来，正好看见夏鸢坐在客厅里和何会莲聊天。 她礼貌的喊了一声：“夏阿姨。” 夏鸢眼含笑意的看着她：“念念放学啦。” 虞念点头：“恩。” 何会莲说：“我给你买了小面包，就在橱柜里放着。” 虞念轻应了一声：“谢谢妈妈。” 然后背着书包回了房间。 房间的隔音效果不太好，她偶尔能听到夏鸢的叹气声：“骁骁那孩子从小就不在我跟前长大，他爸那个人，毫无底线的宠孩子，把他宠成了现在这个脾气，要不是那天警察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他这么……” 后面的话，虞念没听清。 她走过去把硬币放进存钱罐里，咚的一声轻响。 她觉得夏阿姨说的有失偏颇。 宋星辰就是她一手带大的，不过…… 她的脾气估计还没有顾骁的好吧。 虞念换了衣服后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她妈妈过来敲门：“念念，待会你把我放在桌上的辣椒酱给夏阿姨送过去，她走的时候忘了拿。” 辣椒酱是前些日子何会莲回娘家带来的，姥姥亲手做的，做菜的时候放上一勺格外香。 虞念应了一声，穿上鞋子下床。 她按响隔壁的门铃以后，在门口站着等了一会，才有脚步声从里面传来。 顾骁应该也是刚睡醒，头发有点乱，睡眼惺忪的。 虞念把辣椒酱递给他：“我妈妈让我拿过来的。” 两个人的身高有点悬殊，顾骁按着肩膀，活动了下脖子。 “我妈不在家。” 他问，“喝什么？” 虞念走进去：“可乐，谢谢。” “牙不痛了？” 虞念没说话。 顾骁笑了一下，还是打开冰箱给她拿了一罐可乐出来。 打开以后递给她。 他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视线在她身上扫过，微挑了唇，笑容暧昧：“情侣装啊。” 虞念微愣片刻，这才发现两人穿的衣服一样，不过颜色和图案的位置不同。 她身上这件是前几天卖场打折，她妈买了好几件回来，山寨的。 顾骁那件才是货真价实的大牌。 虞念没说话，插上吸管小口的喝着可乐。 有点冰，她含在嘴巴里，像仓鼠一样。 顾骁坐过来了一点，单手撑着头，笑容宠溺的伸手戳了戳她的腮帮子：“多大了，还这么幼稚。” 虞念把可乐咽下去：“太冰了，我含热一点。” 顾骁起身：“那我给你换个不冰的。” 虞念摇头：“不冰的不好喝。” 想了想，她说，“换一个稍微不那么冰的。” “个子不高屁事还挺多。” 话虽然这么说，顾骁还是在冰箱里挑挑选选了好一会，他个子高，饮料又在最下面一排，单手扶着冰箱门，长腿微屈。 他拿了瓶牛奶给她：“可乐没有不冰的，只有这个了。” 牛奶也行。 虞念道过谢以后伸手接过来：“那我先回去了。” 她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慢悠悠的又挪回来：“夏阿姨说，你的成绩很好？” 顾骁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凑合吧。” 考全校前几还凑合，那她这种年年倒数的…… 她小心翼翼的组织了一会语言，讨好般的把手里的牛奶递给他：“那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她的手肉有点多，白白嫩嫩的，握着盒装的牛奶。 ，真他妈可爱。 顾骁按捺住唇角上挑的弧度，故作疑惑的问：“什么忙？” 见似乎有戏，虞念顿时松了一口气：“我们数学老师今天布置的作业是两张试卷，可是太难了，我一道也不会做。” 顾骁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想让我教你？” “可以吗？” 顾骁笑的不怀好意：“当然可以。” 一心沉浸在喜悦里的虞念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 今天她愁了一天，就担心作业完成不了，虞准虽说成绩还行，不过他平时老在外面野，很晚才回家，那会虞念都睡了。 她熬不了夜，到了点必须准时睡觉，所以作业经常完成不了。 她回家把作业拿过来，夏鸢已经回来了，在厨房做饭，看见虞念了，她笑着出来：“待会记得和你妈妈说一声谢谢，辣椒酱很香。” 虞念抱着作业，乖巧点头：“好的，夏阿姨。” 夏鸢看到她怀里的作业了，会心一笑：“来找骁骁的？” “恩，有几道题不太会，想让他给我讲讲。” 对于学习上的事情，夏鸢是非常支持的：“他在房里，你直接过去找他就行了。” 虞念道过谢以后抱着作业上了楼。 高中的作业异常多，除了需要背诵的语文，她几乎把其他科所有作业都拿过来了。 顾骁躺在沙发上，沙发有点短，他的腿搭在上面，大半都悬空了。 脸上盖了一本书，书皮是黑色的，严肃文学。 虞念不喜欢这种，也看不进去。 他应该是等她的时候看书看睡着了。 虞念轻轻咳了一声，没动静。 她深呼了一口，又咳了一声，还是没动静。 无奈的拖出椅子坐下，一般脾气不好的人，起床气都比较大。 譬如宋星辰。 他们到底是同母异父的兄妹，某些地方肯定是相似的，譬如脾气，简直一模一样。 41.第四十一章 此为防盗章　　她吃的慢, 等她吃完以后, 时间已经很晚了。 其实听夏阿姨讲顾骁之前考过第一，虞念是不太信的，毕竟他长的就不像是一个好学生。 可接触下来，发现他的智商真的比自己高了不知道多少。 解题思路甚至比老师的还要清楚。 “这里，椭圆的面积会算吗？” 虞念一脸迷茫的看着他。 顾骁有耐心的用笔在草稿纸上写下：“s=πab。” …… “这个图，可以画辅助线，辅助线会画吧？”他用手比了比, “这里，到这里。” “恩。”虞念低头, 画了一条辅助线。 “旁边堵车吗，画的这么歪？”他用橡皮擦把她刚画的辅助线擦掉，“重新画，用尺比着。” …… 时针指向十的时候，顾骁刚讲完第二题。 虞念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刚打过哈欠, 睫毛还挂着泪水, 眼睛因为困意上涌而有点红血丝。 顾骁心一软, 好歹才忍住把她抱在怀里狂揉一顿的冲动：“饿了？” 她摇头：“有点渴。” 自己这个讲题的没渴, 打瞌睡的倒先渴了。 顾骁站起身：“喝什么？” “牛奶吧。” “坐着等我会。” 顾骁顺便洗了把脸, 牛奶只有冰的, 他特地给她温了一下。 开门进去的时候, 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见细微的呼吸声, 虞念趴在桌上, 双眼闭着, 长睫轻颤，也不知道是不是做梦了。 顾骁把牛奶放在一旁，轻手轻脚的走过去。 应该睡的还挺熟，他坐过去了一点，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她的脸，带着一点婴儿肥，被胳膊压的侧脸的肉都堆在了一起。 又白又嫩。 顾骁没忍住，伸手轻轻捏了一下。 指腹的触感，凉凉软软。 女孩子不是水做的，是棉花糖做的吧。 他笑了一下。 这个点对顾骁来说还算早，不过像虞念这种作息时间正常的人来说，早就超过了她的睡眠时间。 顾骁轻轻喊她的名字：“虞念？” 没反应。 看她睡的那么熟，顾骁也不忍心喊醒她。 脱了自己的外套给她盖上，然后抱着她出去。 正好夏鸢从房间里出来，看到他怀里的虞念了，愣了片刻：“怎么回事？” 顾骁小声说：“她睡着了，我送她回去。” 夏鸢点点头：“那你小心点啊，别摔了。” 顾骁空出一只手开门，入秋的晚上，空气中都带着寒意，虞念应该是有点冷，一直往他颈窝靠。 喉间发出熟睡后的轻喃。 顾骁的脊背僵了一瞬。 她的脸就贴靠在他的颈窝上，温热细腻的触感，还有她靠过来时，淡淡的奶香。 像是一双手，牢牢的掐着他的脖子。 完全没办法呼吸。 可以挣开的，可是他完全不想挣开。 就连往前走的脚步也下意识的放慢了一些，想和她像这样，多待一会。 可从他家，到虞念家，到底也就几步路的距离，走的再慢也还是会到。 虞父过来开门，看到面前的场景了，急忙问他：“我家念念晕倒了吗？” 顾骁摇头：“睡着了。” 虞父松了一口气，过后又满怀歉意的看着他：“我家这个丫头没什么心思，在哪都能睡着，真是麻烦你了。” 顾骁轻声开口：“没事的。” 而后又问，“伯父，她的房间在哪？” 虞父带他过去，把门开了：“这儿。” 门开以后，一股和虞念身上的奶香很相似的味道萦绕在他的鼻息。 房间被收拾的整洁干净，墙上挂着一张她的照片。 尺寸有点大，也格外醒目，应该是她十岁生日宴去拍的艺术照，婴儿肥更明显，脸肉嘟嘟的，额头上贴了个小红点，呆呆的看着镜头。 又乖又可爱。 顾骁小心翼翼的把虞念放在床上，扯过被子给她盖上。 “虞伯父，那我先走了。” 虞父点点头：“我家念念真是麻烦你了。” “没事，不麻烦的。” 他开了门出去，深呼一口气，努力按捺住狂跳不止的心跳。 手上似乎还有抱着她时的触感，她看着瘦瘦小小的，其实身上挺软。 像个兔子。 顾骁低头，轻挑了唇角。 一个小时的时间，顾骁就给她讲了两道题，其他的作业她一个字也没动。 凌晨两点，夏鸢看他的房间灯还开着，不放心，过来看了一眼。 她在外面敲门：“骁骁，睡了吗？” 顾骁抬手揉了揉鼻梁：“还没。” 声音带着一股低哑的倦意。 夏鸢开门进来，正好看到他坐在书桌前，面前放着练习本，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夏鸢欣慰之余还有些心疼：“早点睡，实在做不完的话，就明天带去学校再做。” 顾骁点了点头：“恩。” 夏鸢关上门出去，房间内重归安静，顾骁靠在椅背上，闭目休息了一会。 他很少做作业，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高中的作业这么多。 写了一半，终于没忍住，低骂一声，扔了笔。 “操。” 写个屁，谁他妈爱写谁写！ 一分钟以后。 亮度适宜的台灯下，少年拿着笔，认真的将试卷上的空白补上。 安静的四周，连最为嘈杂的昆虫都入睡了。 只能听见笔触落在纸页上的沙沙声。 ---------- 第二天出门，虞念照常被何会莲塞了两个鸡蛋，她背着书包站在顾骁家门口，手按就几下门铃。 昨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醒了以后发现天已经亮了，她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作业还忘了拿回来。 唉，又要跑操场了。 按了几下没人应。 良久，门才被人打开，虞念隔着大铁门看到顾骁打着哈欠出门，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颓的不行。 她冲他挥了挥手：“早啊。” 仿佛知道她过来的目的，顾骁把铁门拉开，从书包里拿出那堆作业递给她。 虞念轻声说：“谢谢。” 她刚准备把作业收起来，无意中翻了几页，发现原本空白的地方密密麻麻写满了答案。 虽然字有点丑。 有些难以置信的问:“你……你帮我做的吗？” 顾骁困的不行：“恩。” 虞念感激的看着他，眨了眨眼：“谢谢。” 大眼睛水汪汪，就这么看着他，真诚的不行。 顾骁眼睫颤了颤，心都快被她看化了。 虞念小心翼翼的把自己手里那两个水煮蛋递给他:“以后我的鸡蛋都给你吃。” 少女的声音清甜好听，流水一般，划过他的心涧，流向四肢百骸。 困意一扫而光。 他剥开蛋壳，咬了一大口。 虞念问他:“好吃吗？” 顾骁点头:“好吃。” 其实他也不怎么喜欢吃这种啥味也没有的水煮蛋，噎死人。 可虞念给的，总觉得比其他的要好吃，噎也噎的舒坦。 虞念背着书包走在他前面，想了想，又停下:“你喜欢喝中药吗？” 顾骁被她这句话弄的愣住:“什么？” 虞念一脸期待:“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以后的……” 顾骁反应过来，捏了捏她的脸:“别做梦了。” 虞念失望的低下头。 虞准在半个小时前给她打了个电话，今天可能没时间来接她了。 虞念自己坐上了826公交车，到徽路街下车。 刚下过雨，地面还有积水，她推开店门进去，何会莲正在厨房里忙活。 店里坐着几个等待的客人。 何会莲把面端出来，放在客人的桌上，看到她了，手往围裙上擦了擦:“饿不饿，妈妈给你下一碗牛肉面。” 虞念摇头:“不饿。” 她取下书包放在一旁，去把上一桌离开的客人吃剩下的碗收拾了。 何会莲开了家面馆，平时只有她一个人，生意好的时候忙不过来，虞念放了学以后就会来这儿帮忙。 一句话也不说，安安静静的擦桌子。 店里的座机响了，虞念过去接电话:“您好，这里是一醇面馆。”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瞬，然后传来惨叫声。 少年的声音有些懒散，仿佛丝毫不受这些外来干扰的影响:“有蛋炒饭吗。” 虞念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不好意思，没有。” 他轻笑一声:“那就随便给我来一碗什么吧，地址在西林街旁边的巷子里。” 虞念用笔记下以后说了声好。 那边又响起少年的声音，低沉微哑中还带了丝笑意，像有一片羽毛贴着她的耳朵挠来挠去，很痒。 “让你家大人来送。” 然后便是嘟嘟嘟的忙音。 西林街乱的不行，平时总有打架斗殴发生，那里更是警察重点关照的地方。 虞念握着写了地址的纸条，看了眼正在厨房里忙活的何会莲，还是轻轻垂了眼睫。 她走过去:“一碗牛肉面，外送。” 传单应该是虞准去发的，上面写了店名和外卖电话，他肯定嫌麻烦，所以一路走一路塞。 也不知道怎么就扔到西林街了。 面用外卖盒装好，外面又套上一层塑料袋，何会莲把面递给她，又拿了点零钱给她:“送完以后直接回家，妈妈这儿不忙，你早点回去休息，知道吗？” 虞念接过钱:“谢谢妈妈。” 然后推了门出去。 西林街平时没什么人住，旁边就是施工工地，不过已经废弃很久了，听说投资方跑路，干不下去了。 巷子连着巷子，头上的房子都快挨到一起了，抬头就能看见胡乱缠在一起的电线。 太阳照不进来，地面永远是湿的，偶尔还能看见老鼠，各个都比她的脚还要大。 她又看了眼纸上写着的地址，往里走了走，出了巷子，视野也更开阔。 时间很晚了，天色逐渐沉了下来，可能是天气的缘故，今天黑的更快。 路灯已经亮了，暖橘色的光。 虞念反复对比了下纸条上的地名，确定是这儿以后才停下。 路灯之下，少年的身影有些模糊，黑色的外套拉链没拉，露出里面的白t，低头点烟时，路灯映照下的光亮被阻隔，阴影投下。 他吸了一口，仰头吐出烟圈。 喉间的线条被拉伸，虞念甚至能看见他吞咽烟雾时，喉结滚动的频率。 他长的很像自己平时看的那些少女漫里的男主角。 神情散漫桀骜。 与周围的场景格格不入。 旁边还站着几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男生，有几个脸上还带着伤。 虞念不确定是谁叫的外卖，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手机突然响了。 感觉到四面八方的视线都聚了过来，甚至连少女漫的男主角也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狭长微挑的眼睛，情绪晦暗不明。 虞念轻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背过身去接电话。 电话是虞准打来的:“你在哪呢，我过来接你。” 虞念轻声说:“不用了，我待会自己坐公交车回去就行。” 虞准沉默了一会:“那行，你自己小心点啊。” “恩。” 挂断电话以后，身后那群人已经开打了，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少女漫的男主角似乎被惹恼了，一脚踹在彩色爆炸头的肚子上。 力道有点大，彩色爆炸头直接摔在地上，滑出去好远，直到撞上后面的垃圾桶才算停下。 少女漫男主角掐灭了烟过去，拽着他的衣领子，把他从地上生生扯了起来，舌尖抵着后槽牙，歪头问他:“服吗？” 爆炸头痛的龇牙:“我他妈就……” 后半句被一阵闷哼声阻断，少女漫男主一拳揍在他的脸上:“老子问你服不服。” 他连连求饶:“服了服了。” 安静的夜晚，虞念仿佛听到了一声轻蔑的笑声，带着胜过这夜色的沉。 下一秒，少女漫男主角直接将那人塞进了垃圾桶里。 …… 路灯好像闪了一下，应该是电压不稳的缘故。 少年看了眼手上的血迹，皱着眉过来，问虞念:“有纸吗？” 虞念点头，从书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她。 还带着香味的。 顾骁低头擦手，似笑非笑的问:“怕不怕？” 42.第四十二章 此为防盗章　　这个时间点店里没多少人, 虞念得了闲, 坐在旁边陪她:“这个, 加点醋会好吃一点。” 玻璃门被推开, 少年穿了一件浅灰色的外套, 里面是干净的白衬衣。 身形修长消瘦。 一如往常，安静的坐在靠近门的位置。 迟韵惊的眼睛都睁大了，压低了声音问虞念:“这个不是……不是初阳吗？” 虞念点头:“是他。” 机会难得，迟韵悄咪咪的往虞念旁边靠:“你帮我挡着，我偷拍一张。” 虞念有些为难:“偷拍不太好吧。” 迟韵不以为意:“你以为那些论坛贴吧里的照片是怎么来的。” 何会莲看到初阳来了, 笑的合不拢嘴:“都说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个长的快, 一个不留神就窜老高, 这才几天没见啊，又高了不少。” 她妈说话总是很夸张，虞念都习惯了。 走到冰箱旁边拿了一瓶可乐出来, 手刚勾上易拉环，又听到何会莲继续说:“你平时都吃些什么，和阿姨说说, 你看我家闺女，和你同岁，跟你站一块，像半截身子长在土里一样, 我啊, 希望也不大, 就想她能从土里稍微拔/出/来一点。” 迟韵将怜悯的眼神投向虞念, 后者泰然自若的抽出吸管，插到易拉罐里面。 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何会莲特别喜欢初阳。 他们还没搬家之前就住在这附近，关于这孩子的事她是知道一些的。 小地方没有大新闻，不过他爸当时的事闹的几乎是人尽皆知。 她也挺心疼这孩子的。 店里有客人来了，何会莲又和他说了句话才过去。 初阳全程都很安静，他本身就是不爱说话的类型，在学校的时候也是。 迟韵不时抬头偷看他一眼。 睫毛很长，周身气质清清冷冷的。 他这种类型的，挺受学校那些不良少女的欢迎。 听说方岑最近追他追的凶，还去他回家的必经之路堵过他。 至于成没成功就不知道了。 -------- 迟韵吃完了面以后，虞念送她去公交车站。 她回到店里的时候，初阳桌上的面没动几口。 他好像吃的不多，也有可能是吃腻了。 虞念其实挺好奇，他每次过来，一碗面顶多吃一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天天来。 疑惑间，手机在外套口袋里震了震，来电显示写着虞准的名字。 她疑惑的推开门出去接电话。 说话的是一个女孩子，语气有点着急，问她是不是虞准的妹妹。 虞念怔了片刻，然后应声:“你是？” 那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她的脸色瞬变，问了地址以后:“好，我马上过去。” 话说完，她匆忙进去。 何会莲正好端着面出来，放在客人的桌上，见她神色有些惊慌:“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虞念不敢告诉何会莲，要是让她知道了，虞准估计又得挨打了。 “小韵手机落这了，让我给她送过去。” 何会莲点点头:“那你去吧。” “恩。” 虞念有些心虚的闪躲视线，推开门出去。 -------------- 徐珂也试探的问顾骁:“骁哥，魏家凯那事，要不就这么算了？” 顾骁整个人窝在沙发上，也不知道在干嘛，来这半天了，一句话也不说。 徐珂也压抑的很，这人从来不知道忍耐自己的脾气，有火就是当场直接发。 也没人知道魏家凯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学校的人说是因为魏家凯在追喻林，徐珂也问过顾骁，他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总之棘手的很。 顾骁家有钱，这事可以摆平，但他能看出来，顾骁还没解气。 徐珂倒不是担心魏家凯，那逼王就是被打死也活该。 可顾骁这火实在来的太没缘由了，一次可以用钱摆平，第二次可就难了。 半天没动静，徐珂也深叹了口气，估计顾骁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不然也不会这么沉默。 他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没事，骁哥，只要你一句话，刀山火海我也……” 沙发上的人滑了一下:“我操。” 他睡眼惺忪的睁开眼，问徐珂也:“几点了。” 徐珂也沉默半晌，自己在那伤春悲秋了半天，感情都是感动自己了。 难怪半天没动静，原来是睡着了。 “七点二十五。” 顾骁抓了抓头发，拿了外套起身:“我先回去了。” 徐珂也追过去:“今天去喝一顿啊。” “哪几个？” 徐珂也随便数了几个人:“就我，程航，黑子，顺便把较二也叫上。” 顾骁转去a中以后就没和他们一起聚过了，于是点了点头:“行吧。” 徐珂也知道这位老哥没什么耐心，尤其是在等人这件事上，于是以最快的速度约好了所有人。 叫人出来玩嘛，肯定是人越多越好，除了他和顾骁说的那几个人以外，他还另外叫了几个。 知道人多，他特意要了个大包厢。 桌上摆满了果盘和各种酒，红的啤的白的，a中里的学生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富二代，花钱跟流水似的。 这点钱他们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镭射灯晃的人眼睛疼，顾骁拿了一罐啤酒，单手打开，仰头喝了一口。 吞咽间，喉结滚动。 徐珂也出去接了个电话，进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支支吾吾的看着顾骁。 “骁哥。” 大屏幕上在放喜羊羊，也不知道是谁他妈选的。 不过还挺好看。 顾骁听到声音抬头。 徐珂也抿了下唇，样子有些为难:“较二那傻逼把喻林给带来了。” 顾骁点了点头，懒洋洋的将视线移回大屏幕。 徐珂也不知道他的表情是在乎还是不在乎，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于是壮着胆子问他:“你什么看法？” “我能有什么看法。” 徐珂也又说了一遍:“较二他把喻林带过来。” 剧情进行到了高潮，美羊羊被灰太狼抓回了城堡。 顾骁头也没抬:“是吗。” 喜羊羊知道以后，和沸羊羊一起悄悄进了城堡救她。 灰太狼正好出现在他们身后。 然后屏幕就变成了泰坦尼克号。 顾骁皱眉:“谁他妈把我电视给换了？” 徐珂也:“……” 他绕到顾骁面前，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较二把喻林给带来了，现在估计就在门口，用不了两分钟就得进来了。” 顾骁一脸不爽:“我他妈长的很像妇女主任？” 徐珂也被噎了一下，解释道:“我是说较二他……” “到底是他妈较二身上绑着炸/药还是喻林身上绑着炸/药，值得你在我耳边逼逼一晚上？” 徐珂也沉默了。 看来还真是他误会了，这哥们根本就不在乎喻林来不来。 果然传闻都他妈假的。 徐珂也乖巧的低头:“我身上绑了炸/药，我现在就出去点燃自己，还您一个清静。” 与此同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骚动的人群进来，较二看到顾骁了，瘪着嘴哭诉自己对他的想念:“骁哥，你是不知道，你走了以后秃驴就将炮火集中到了我身上，我这日子过的有多难受。” 秃驴是教导主任的名字。 他十分做作的抹眼泪:“而且没有了你，那些女生根本就不去看我们打篮球了。” 顾骁挑了下眉:“想爸爸了？” 他一脸真诚的点头:“想，特别想。” 人影走动间，站在他后面的喻林进来，穿了一身黑色连衣裙，十七岁的年纪，该长肉的地方丰满圆润，不该长肉的地方纤细修长。 她是学舞蹈的，光是姿态气质就比一般人要出众的多。 给人的感觉也一直都是遥不可及，无法触碰的女神形象。 进来到现在，她的眼神从始至终都落在顾骁身上。 顾骁走到哪她看到哪。 徐珂也过来扯较二，在他耳边小声骂道:“你他妈怎么把喻林也给带过来了？” 较二开了瓶酒:“她要跟着来，我也没办法拒绝。” 徐珂也疑惑:“怎么没办法？” 较二抬手薅了一把自己的刚长出来的刺头，露出两排大白牙，笑道:“小姑娘的请求，我一般都没办法拒绝，更何况还是这么好看的小姑娘。” 徐珂也面无表情扔下两个字:“傻逼。” 然后走了。 较二在后面喊他:“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小名的？” 徐珂也:“……” 好在顾骁没什么反应。 倒是喻林，全程情绪复杂的看着他，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 徐珂也很想提醒她一句，有什么话就直接说，玩这种心理战术，在顾骁那根本行不通。 最后憋死的只有你自己。 可想了想，兴许人家玩的就是那种乐趣呢。 43.第四十三章 此为防盗章　　可想一想, 毕竟这件事错的是他们，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顾骁就不会平白无故的挨打。 她深呼一口气:“好，我答应你。” 顾骁也就随口一说, 也没想过她会答应, 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唇角的笑意却悄然浮上。 “行啊, 我现在就过去揍你。” 他吊儿郎当的说完，然后拿了外套出门。 虞念犹豫了一会, 才想起自己的房间是从外面反锁上的。 于是拿上手机给虞准打了个电话。 他应该睡着了，声音还没太醒:“怎么了？” 虞念从小到大都不怎么撒谎的, 也不拿手，支支吾吾了好一会, 她说:“我肚子疼，想上厕所。” 虞准应了一声:“恩，我马上过来，你忍一会啊。” 片刻后，门外传来走动的声响，虞准给她把门开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虞念点头:“应该吧。” 她掩人耳目的往洗手间走, 见虞准站在那没动, 沉默了一会, 她说:“你先去睡吧, 我没事的。” 虞准打了个哈欠:“等你上完厕所了, 我还得给你锁门呢。” “没事的。”虞念轻声说, “不用锁, 我觉得我现在状态挺好的。” 听到她的话，虞准因为困意而半阖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了，就这么看着她。 虞念被看的有些心虚，眼神闪躲的往一边瞟。 好在虞准没有继续问:“你记得早点睡。” “恩，知道了。” 亲眼看着虞准回房，虞念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刚走到玄关处，准备换鞋子，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折身进了厨房。 前几天天气预报发布了低温预警，提醒市民注意夜间保暖。 窗外的枯枝被风吹的发出窸窣的声响，给这黑夜也整添了一抹凄凉之感。 虞念拿着刚煮熟的鸡蛋出门，小心翼翼的把门关上，生怕弄出一点动静来。 修门的师傅明天才来，被踢坏的铁门关不上，就这么开着。 夜幕被路灯染亮。 顾骁靠着墙等她，低头点了根烟。 他穿的不多，外套看上去也不厚。 虞念才刚出来，就感觉冷风呼呼的往脸上刮，又冷又疼。 好在手里的鸡蛋还带着暖意。 她走过去:“等挺久了吧？” 顾骁抬眸，呼出一口薄雾:“我还以为你想等我冻死了再出来，这样你就不用挨打了。” 虞念小声辩驳:“不是的。” 她走过去，将头凑到他跟前:“打吧。” 倒是挺痛快的。 顾骁装模作样的抬了下手，虞念急忙闭上眼睛，手紧紧攥在一起。 看来还是知道害怕的嘛。 顾骁轻笑着收回手:“我这胳膊好像冻着了。” 他说，“为了等你，被这风给吹的。” 虞念是a市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自然知道寒流的厉害。 顾骁才穿这么一点，肯定会冷。 心里有些愧疚，她把自己特意去煮的鸡蛋递给他:“这个，给你。” 顾骁挑了下眉:“几个意思，想让我补充体力好有力气揍你是吗？” 不等虞念开口，他接过鸡蛋，剥开蛋壳，一口咬了大半。 本来他对鸡蛋没什么喜厌，偏偏来了这里以后，虞念每天都把自己的鸡蛋给他吃。 日子久了，他看到鸡蛋就反胃。 但因为是虞念给的，就算不爱吃他也得吃。 完成任务一样往嘴巴里塞。 虞念看着还剩一点的鸡蛋，沉默片刻:“我是给你敷脸的。” 顾骁停下。 虞念指了指自己的左脸，接着说:“可以消肿。” 而且还可以暖下手。 寒风猎猎，虞念叹了口气，一圈又一圈的取下自己的围巾，走过去给顾骁围上。 他个子高，自己还得踮着脚。 虞念说:“手伸出来。” 围巾上还带着她的体温，仔细闻的话，还能闻到淡淡的沐浴露香，青柠味的。 顾骁听话的把手伸过去。 虞念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掌心轻轻揉了几下，不时低头哈气。 顾骁看着她的发顶，刚洗过的头发柔软的垂着，有一部分滑进了衣领子里。 她穿的挺多的，裹的像只熊。 心脏颤动了几下，她的气息像是藤蔓，一路延伸进了他的心里，将五脏六腑全给缠住。 收紧又松开。 疼也甘愿。 他懒散的靠在墙上，嘴角微勾，看着她一脸专注的给自己暖手。 到底没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你平时是不是都没吃饭啊。” 虞念知道他在指什么，说她矮。 有些不甘心的往旁边挪了挪，错开他的手:“虞准说，我只是发育太晚，而且个子矮怎么了，我力气也挺大的。” 顾骁愣了一下，低声笑了起来。 “哦？” 虞念想了想:“之前运动会，我是我们班上唯一一个扔铅球的女生。” 顾骁抬了下眉，调侃的语气赞叹道:“这么厉害啊。” 他又问，“第几名？” 虞念脸有点红:“没名次。” 她的声音压的很低，“太重了，我没拿稳，掉到身后去了。” 顾骁这下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虞念脸更红了，她有点不好意思的去扯他的衣角:“你别笑了。” 她之前因为这件事被班上的同学笑了一个学期，还被人放在学校贴吧讨论过。 盖了个几百层的高楼，可能是因为冬季运动会快到了，这个帖子最近又被顶了上来。 前阵子体育委员还特地来问她，今年要不要报铅球。 顾骁看着她捏着自己外套下摆的手，点了点头:“好，我不笑。” 唇角的笑意却并未消退。 虞念有点困了，于是回归正题:“你不是要揍我出气吗。” 她闭上眼睛:“来吧。” 顾骁挑了下眉:“不怕？” 她沉默了一会:“……怕。” 安静的夜里，冷风就像是被按了静音键。 虞念的小脸埋在他的胸口，闻到干净清冽的洗衣液香。 他的个子对她来说，有点太高了。 外套拉链没拉，隔着单薄的t恤，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炙热的体温。 胸口……硬硬的。 生物老师讲的果然没错，男孩子的身体结构果然和女生不同。 顾骁喉间发出一阵可爱的喟叹，压低了的语调，似是自语一般:“真是要命。” “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虞念推了他一下，表达不满:“你别总占我便宜。” “这么小气干嘛。” 顾骁压低了声音，笑道。 他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好了，去睡吧。” 虞念还有点懵:“不打了？” 顾骁垂了眼睫:“这么想被我揍？” 虞念急忙摇头:“那你解气了吗？” “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勉强先原谅你。” 得了便宜还卖乖。 虞念在心腹诽了一句。 “那我回去了。” 顾骁单手插在裤袋里，斜倚着墙站着，模样有些懒散:“去吧。” 围巾给顾骁了，虞念脖子有点冷，她把帽子戴上，一路小跑过去。 顾骁突然想起了徐珂也前几天给他看的微博，看两个人之间有没有缘分，就得看他们之间有没有心电感应。 如果数到三，那个人回头了，说明两个人就有在一起的可能。 顾骁当时嗤之以鼻，说他幼稚。 结果现在…… 他看着虞念离开的背影，小心翼翼的在心里数了起来。 “一，二，三。” 客厅门干脆利落的被关上。 ……小东西真绝情。 ------ 虞念吃了药以后，顺便把书桌给收拾了。 关窗帘的时候，她往窗外看了一眼。 更深露重的夜晚，顾骁还站在那里。 虞念愣了片刻，把窗户拉开:“你怎么还没走？” 这个点，路灯都关了，顾骁的脸匿在阴影中，轮廓深邃，抬眸时，睫毛轻微的颤动。 他唇角带着一丝放松的笑。 “走了。” 他说，“晚安。” 虞念疑惑的把窗户关上。 顾骁才刚到家，就给徐珂也发了条信息我:“我数到一千八百六十四的时候她回头了，你给我算算，我们两个有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徐珂也这个点还没睡，应该又在通宵打游戏。 看到顾骁的信息时，惊的下巴都掉了。 这哥们还真的坠入爱河了？ 虽然他是自己尊敬爱戴的暴躁大佬，可是此时此刻，他还是忍不住在心底骂了一句:傻逼恋爱脑。 【徐珂也:完全，没，可能。】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徐珂也:不过你这一千八百六十四到底数了多久？】 这句话发出以后，前面多出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对方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的好友。】 …… 下午学校开会，所有高一学生都去了大礼堂。 座位是随便坐的，并没有按照班级来。 迟韵牵着虞念的手兴奋的往礼堂冲，占了个最前面的位置，这里视野开阔，离主席台近。 在场的学生中，期待兴奋的大多都是女生。 迟韵和虞念说:“今天初阳会上台发言！！啊啊啊我已经控制不住我的手了，真想把他在台上的样子画下来。” 初阳这个人安静的过分，话又少，学校那些暗恋他的女生根本搭不上话。 虞念不知道她们在兴奋什么，低头默默地拆开一颗糖送进嘴里。 开头是校长的发言，裹脚布一般，又臭又长。 二中其实算不上多好的高中，尤其是和全市第一升学率的一中比起来。 所以初阳这种年级第一格外受老师领导的重视，就差没把他捧在神坛上供起来了。 校长讲话期间，已经有好几个人按耐不住，低头打起了瞌睡。 就连迟韵，也失了刚才的热情，悄悄将手伸到桌下:“给我颗薄荷糖，提提神。” 虞念低头在外套口袋里翻翻找找，拿出一颗蓝色包装的薄荷糖放在她的掌心。 台上的麦克风被吹了吹，校长说:“接下来有请我们的年纪代表初阳上台讲话。” 台下顿时一阵骚动。 少年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袖口往上卷了一截，露出清瘦白皙的手腕，明亮的灯光，将他五官的轮廓勾勒出来。 是和顾骁完全不同的两个类型。 一个沉静内敛，一个桀骜张扬。 他个子高，将话筒支杆往上拉了拉，骨节分明的手指。 清冽的嗓音透过音响传到礼堂的每一个角落。 相比之前校长谈话，那些女生听的格外认真，甚至还有拿手机拍照的。 闪光灯忘了关，那一瞬，光亮甚至压过礼堂的灯光。 台上的初阳轻微皱眉，眼里的厌恶一闪而过。 虞准前几天在网上给她买了一盒糖，糖纸拆开以后，里面是动物形状的软糖，包装都是一样的，但里面的动物不同。 虞念喜欢兔子，专心的捏着包装纸，把兔子的全部分了出来。 她左边坐着迟韵，右边是一个不认识的男生，边上似乎有人站了起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虞念没太在意，专心的把糖果区分开来。 低着头，长发从耳边散落。 谁的指尖挑起她的落发，又重新挽在耳后，触感冰凉，像是凉透了的玉。 虞念诧异抬眸，正好对上顾骁的笑眼。 44.第四十四章 此为防盗章　　不过可能是他们运气好, 正好今天没什么人。 虞念要了碗炸酱面和豆浆, 她嘱咐老板:“豆浆多放点糖。” 早点铺子的老板是个很和蔼的中年男人, 虞念老来这儿吃饭, 一来二去的, 他也熟悉上了。 熟练的把面从里面捞出来，笑着调侃她:“还敢吃甜的呢，牙不要了？” 虞念脸一红，闷头走过来坐下。 顾骁贴心的把一次性筷子掰开递给她:“你是不是有恋丑癖啊。” 虞念愣了片刻:“什么？” 他腿长，坐着不自在, 起身把椅子往后推远了点:“我怎么从来没见着你因为我脸红。” 原来是在说这个。 虞念一脸认真:“顾骁, 你不礼貌。” 早点摊的老板怎么说也是长辈，他居然这么说人家。 顾骁叹了口气, 两人完全不在同一频道。 旁边传来轻微的躁动声，和顾骁过来的时候, 动静不相上下。 这个年纪的小女生都对长的好看的男生带着很深的向往。 少年穿着二中的校服, 身影修长消瘦, 脊背挺直，如青竹一般。 老板笑着问他:“豆浆多放糖？” 初阳点了点头, 没说话。 老板动作熟练的给他打豆浆。 初阳每天都会来这里买豆浆，始终如一的多放糖。 察觉到周围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安静的站在那里等。 少女的声音带着春日的清甜:“顾骁, 你不礼貌。” 老板把豆浆装好递给他。 初阳没接, 而是将视线移向了一旁, 虞念咬着豆浆吸管。 她面前坐着的那个人，好像是新来的转校生。 老板笑着喊他:“这个年级的娃娃们早恋很正常。” 初阳收回视线，眼神有点冷。 淡声道过谢以后，他提着豆浆离开。 虞念赶在打铃前的最后一分钟进了教室，迟韵瞬间松了一口气:“难得今天没迟到，真是神了奇了。” 今天可是班主任的课，要是被逮到就完了。 她取下书包放进抽屉里:“今天是我邻居送的我。” 迟韵疑惑:“邻居？” 虞念点了点头:“就是刚来的转校生。” “转校生？”迟韵眨了眨眼，“顾骁？” 虞念又点了点头。 迟韵惊的吸管都掉了:“顾骁居然是你邻居？？你知道他什么来头吗！” 虞念问:“什么来头？”样子有点懵。 迟韵神神秘秘的靠近她:“我听说他这次转进来就是因为他爸给学校捐了两套楼，而且他的成绩属于在一中都能排上号的那种，之前他在a中上学，追他的女生都能站满一个教室了。a中你应该知道吧，那个贵族学校，光是一年学费就贵的吓死人，那里的女生随随便便拎一个出来都是白富美，什么世面没见过，还不是对他芳心暗许。” 虞念轻声说:“这样啊。” 迟韵叹了口气，她居然会指望虞念能有什么反应。 也对，在她那里，情窦这玩意别说初开了，影子估计都没见着一个。 上午有节数学课，虞念的作业依旧没有写完，数学老师似乎也见怪不怪了。 好在她上课认真听讲，乖的很，自己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然知道自己讲的东西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进入高中以后，总是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对于虞念这种排名倒数的学生来说，考试基本上和噩梦没什么区别了。 别人的临时抱佛脚是抓紧最后那一点时间补习，她的抱佛脚是真的去庙里求菩萨拜佛脚。 这种期中考的成绩会算进总成绩里去，高二分班会参考的。 何会莲信佛，每年都会带虞念去拜一次菩萨，保佑她身体健康的同时顺便求菩萨保佑她考上一个好大学。 不过今年有点忙，只能推到年底再去。 闻言虞念松了一口气，爬山太累了，她实在是不想再去折腾一次了。 虞准的成绩其实还算可以，不然也不可能考上一中，不过他特能闹腾，属于让老师头疼的那种问题学生。 放学以后，虞念开了门进来，正好看见夏鸢坐在客厅里和何会莲聊天。 她礼貌的喊了一声：“夏阿姨。” 夏鸢眼含笑意的看着她：“念念放学啦。” 虞念点头：“恩。” 何会莲说：“我给你买了小面包，就在橱柜里放着。” 虞念轻应了一声：“谢谢妈妈。” 然后背着书包回了房间。 房间的隔音效果不太好，她偶尔能听到夏鸢的叹气声：“骁骁那孩子从小就不在我跟前长大，他爸那个人，毫无底线的宠孩子，把他宠成了现在这个脾气，要不是那天警察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他这么……” 后面的话，虞念没听清。 她走过去把硬币放进存钱罐里，咚的一声轻响。 她觉得夏阿姨说的有失偏颇。 宋星辰就是她一手带大的，不过…… 她的脾气估计还没有顾骁的好吧。 虞念换了衣服后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她妈妈过来敲门：“念念，待会你把我放在桌上的辣椒酱给夏阿姨送过去，她走的时候忘了拿。” 辣椒酱是前些日子何会莲回娘家带来的，姥姥亲手做的，做菜的时候放上一勺格外香。 虞念应了一声，穿上鞋子下床。 她按响隔壁的门铃以后，在门口站着等了一会，才有脚步声从里面传来。 顾骁应该也是刚睡醒，头发有点乱，睡眼惺忪的。 虞念把辣椒酱递给他：“我妈妈让我拿过来的。” 两个人的身高有点悬殊，顾骁按着肩膀，活动了下脖子。 45.第四十五章 此为防盗章　　话说了一半, 手腕被人踩住，狠狠碾了几下。 他疼的惨叫。 少年的声音低沉暗哑，带了分阴冷。 “你爹。” 较二急忙过来拉他:“骁哥, 别……别打了, 你没听刚那小妹妹说, 她已经报警了吗。” 顾骁听到小妹妹三个字，脸上的狠戾劲收了收。 旁边的虞念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了, 衣服沾了血也浑然不在意, 哭着跑过去，把虞准扶起来。 “虞准你疼不疼, 我送你去医院。” 越说她哭的越凶, “流血了，怎么办, 我……我用手给你捂着。” 她哭的直抽抽，话也说不利索了。 虞准忍着疼哄她:“我没事，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都伤成这样了。” 虞准回头看了眼站在旁边的薛堇，知道肯定是她打的电话。 后者低着头, 抿唇不语。 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清场子了, 看热闹的人也各自闪开，只剩下几位当事人。 都不想去局子处理，想着在警察来之前私了。 薛堇放学以后, 在这儿勤工俭学, 虞准过来的时候, 正好看到她被那群人调戏。 然后就干上了。 不过他只有一个人，不管在哪都占下风，就变成了现在这幅场景。 被顾骁揍的那人开了口:“就私了吧，你看看你，把我兄弟打成啥样了，总得赔偿一点吧？” 说着，他将其中一个穿着骚气豹纹紧身裤的男人给推了出来。 就脸上青了一块。 虞准气的想再往上冲，可看了眼旁边还委屈巴巴红着眼睛的虞念时，只有含着怒气窝囊的忍着了。 顾骁抽了张纸，把手上的血擦干净。 淡声问:“你们想要什么赔偿？” 那人上下打量了顾骁一眼，一看就是个有钱富二代，应该能敲出点什么来。 也忘了自己刚刚被他摁在地上揍的场景。 挑了下唇，拇指和食指贴在一起撵了撵:“很简单，给这个就行。” 顾骁轻笑了声:“这个老子多的是。” “我也不要多的，加上我朋友的医药费和误工费营养费，还有你刚刚揍的那几拳……” 不等他说完，顾骁开了瓶路易十三过去，扯着他的头发直接把酒往他嘴里灌。 那人呛的左右挣扎，酒水四溢。 旁边的人想过来帮忙，被较二他们几个拦住了。 一瓶酒灌完，顾骁随手将空瓶子扔在一旁:“医药费够了吗，不够我再开一瓶。” 那人被呛的直咳嗽，实在是怕了，连连点头:“够了够了。” 顾骁冷笑一声，松开手。 他的朋友急忙过来扶他:“陈哥，你没事吧。” 被唤作陈哥的男人脸色有些铁青，后脑勺的血已经凝固了，混着黏糊糊的液体。 他心里正窝着火呢:“老子像没事吗？” 一群社会哥居然被一群学生给弄成这逼样了。 操，也不知道现在的未成年都他妈吃的什么，个子窜这么高。 明知道留下来讨不着好，而且警察说不定就快到了。 几个人都是有前科的，要是再被抓到，指定完蛋。 “操，当老子倒霉。” 他恶狠狠的瞪了眼虞准，推开玻璃门出去。 虞念踮着脚给虞准擦脸。 不时用嘴给他吹伤口，小脸上写满了心疼，眼泪还蓄在眼睛里，要掉不掉的。 顾骁看了眼自己手背上被玻璃碎片划破的伤口，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 走过去，语气不善的冲虞准说道:“你他妈不会往下蹲一点啊，没看到她踮的这么费劲？” 虞准不爽的看了他一眼。 也没说什么。 毕竟今天是他帮了自己，他虽然看不爽顾骁，但也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 较二在旁边看的一愣一愣的，怎么觉得今天的骁哥……和平时不太一样。 徐珂也一副洞察一切的眼神:“我怎么觉得这味儿这么酸啊。” “酸吗。”较二吸着鼻子闻了闻，只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 闻完以后，他一脸痛心的捂着胸口，五位数的酒，顾骁说砸就砸了，还一下砸了两。 这要是买游戏点卡，得买多少啊。 那人和虞准之前打架就砸了不少，那群人似乎常干这事，对这些酒的价格也一清二楚。挑的都是些便宜货。 清算下来也要不了多少钱，不过后来顾骁来了以后，又砸了几瓶。 再加上误工费装修费啥的，加在一起数字也不小了。 顾骁刷完卡出来，虞念眼睛还是红的，她神情专注的给虞准脸上的伤口贴创可贴。 他胳膊上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得去医院缝针，而且他这衣服又是血又是酒的，肯定不能就这么回去。 要是让何会莲看到了，他可能就真的活不成了。 “为什么要打架？” 虞准心疼的把虞念脸上的泪水擦掉:“就看他不爽。” 虞念抿着唇，没说话。 虞准叹了口气:“他调戏我同学。” 同学。 “是刚才那个女生吗？” 虞准点头。 虞念之前看到，那个女生几次想上前和虞准说话，不过最后都退缩了。 “那你也不能打架啊。” “不打架难道和他们讲道理？” 虞念被他问的噎住了，那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讲道理肯定也行不通。 语气弱了几分:“可以报警啊。” 虞准说:“警局离这儿有多远，等他们过来我还不如直接动手呢。” 虞念不想和他继续说了。 脸上的伤口有点大，她把所有创可贴都用上了才盖住:“胳膊上的伤疼吗？” 他逞强的点头:“还行。” 外套都直接破开了一道口子，血液也凝固了。 这么深，不疼才怪。 虞念给他把伤口清理完以后，才想起顾骁也在。 如果没有顾骁的话，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她刚想进去和他道谢，就看到他站在门口那，懒散的靠着墙，外套不知道扔哪了，可能是嫌上面酒味太重，所以给脱了。 身形挺拔修长，夜店门口的灯光似乎都格外暗，他半垂着眼睫，视线落在她身上。 脸上半点不见刚才打架时的阴冷和狠戾。 寒冷的冬夜，他身上就穿了件白t，看上去干净又阳光。 就连眉骨都带着那个年纪的凌冽感。 虞念走过去，和他道谢:“刚刚谢谢你了。” 顾骁安静的恩了一声。 虞念想再说些什么的，可是她发现顾骁的心情似乎有些欠佳。 犹豫了一会，她又说:“那我先送虞准去医院了。” 才刚走了两步，顾骁叫住她:“如果今天是我和你哥打架，你会帮谁？” 虞念愣了一下:“你为什么要和我哥打架？” “我说如果。” 虞念紧咬着下唇，没说话。 顾骁看她的样子，顿时有些慌了，连忙过去哄她:“我就是打个比方，没有真要和你打架，你别……” 别难过。 他就是刚才看到虞念眼里只有虞准，有点不太爽。 明明他也受伤了，还是为了救虞准受的伤。 结果她连句话都没和他说，就去给她哥哥包扎伤口去了。 远处的徐珂也看到这幅画面，叹了口气。 看来恋爱脑不关傻逼，还他妈矫情又作。 ------- 虞准胳膊上的伤需要去医院处理，顾骁去窗口缴完费回来，已经开始缝合伤口了。 虞念坐在旁边，一张小脸皱着。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在缝合呢。 顾骁走过去，挡住她的视线:“怕还看？” 虞念抬头看着他:“虞准肯定很疼。” “疼死活该。” 顾骁把自己去附近超市买的水递给她:“先喝点水。” 虞念说了声谢谢，视线落在他的手上，白皙细腻的手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道口子。 血已经擦干净了，但痕迹还是很明显，略微翻卷的皮肉。 虞念的心莫名刺了一下。 她握着他的手，小心翼翼避开上面的伤口:“你受伤了？” 顾骁将手抽出来:“没事，小伤。” 一看就是划伤，应该是在夜店里揍那个人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 “手给我。” 顾骁眼神微动，沉默片刻，将手伸到她面前。 虞念握着他的手，掌心轻轻托着。 她神色专注的看了一会伤口:“还是让医生帮你包扎一下吧，万一感染就不好了。” 顾骁任凭她牵着自己，拐进其中一个诊室。 心跳的有点快，含糊的应了一声:“喔。” 他的伤不严重，很快就处理完了，在外面等虞准出来的时候，虞念把自己全身上下搜遍了，最后摸出一张纸币递给顾骁:“我身上只有这点钱了，回去以后我再把医药费和你在夜店赔的那些钱一起还给你。” 顾骁没接。 虞念把钱塞给他:“今天真的谢谢你了。” 顾骁看了眼被硬塞到自己手里的十块钱。 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哥为什么总爱操人爹，他该不会是gay吧？” 46.第四十六章 此为防盗章　　虞念把拉面给她端上来, 安慰她:“别生气了，我给你多放了很多牛肉。” 迟韵肉麻的往虞念身上靠:“还是念念你最好了。” 这个时间点店里没多少人，虞念得了闲，坐在旁边陪她:“这个，加点醋会好吃一点。” 玻璃门被推开，少年穿了一件浅灰色的外套, 里面是干净的白衬衣。 身形修长消瘦。 一如往常，安静的坐在靠近门的位置。 迟韵惊的眼睛都睁大了, 压低了声音问虞念:“这个不是……不是初阳吗？” 虞念点头:“是他。” 机会难得，迟韵悄咪咪的往虞念旁边靠:“你帮我挡着，我偷拍一张。” 虞念有些为难:“偷拍不太好吧。” 迟韵不以为意:“你以为那些论坛贴吧里的照片是怎么来的。” 何会莲看到初阳来了, 笑的合不拢嘴:“都说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个长的快，一个不留神就窜老高, 这才几天没见啊, 又高了不少。” 她妈说话总是很夸张, 虞念都习惯了。 走到冰箱旁边拿了一瓶可乐出来, 手刚勾上易拉环，又听到何会莲继续说:“你平时都吃些什么，和阿姨说说, 你看我家闺女，和你同岁，跟你站一块, 像半截身子长在土里一样, 我啊, 希望也不大，就想她能从土里稍微拔/出/来一点。” 迟韵将怜悯的眼神投向虞念，后者泰然自若的抽出吸管，插到易拉罐里面。 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何会莲特别喜欢初阳。 他们还没搬家之前就住在这附近，关于这孩子的事她是知道一些的。 小地方没有大新闻，不过他爸当时的事闹的几乎是人尽皆知。 她也挺心疼这孩子的。 店里有客人来了，何会莲又和他说了句话才过去。 初阳全程都很安静，他本身就是不爱说话的类型，在学校的时候也是。 迟韵不时抬头偷看他一眼。 睫毛很长，周身气质清清冷冷的。 他这种类型的，挺受学校那些不良少女的欢迎。 听说方岑最近追他追的凶，还去他回家的必经之路堵过他。 至于成没成功就不知道了。 -------- 迟韵吃完了面以后，虞念送她去公交车站。 她回到店里的时候，初阳桌上的面没动几口。 他好像吃的不多，也有可能是吃腻了。 虞念其实挺好奇，他每次过来，一碗面顶多吃一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天天来。 疑惑间，手机在外套口袋里震了震，来电显示写着虞准的名字。 她疑惑的推开门出去接电话。 说话的是一个女孩子，语气有点着急，问她是不是虞准的妹妹。 虞念怔了片刻，然后应声:“你是？” 那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她的脸色瞬变，问了地址以后:“好，我马上过去。” 话说完，她匆忙进去。 何会莲正好端着面出来，放在客人的桌上，见她神色有些惊慌:“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虞念不敢告诉何会莲，要是让她知道了，虞准估计又得挨打了。 “小韵手机落这了，让我给她送过去。” 何会莲点点头:“那你去吧。” “恩。” 虞念有些心虚的闪躲视线，推开门出去。 -------------- 徐珂也试探的问顾骁:“骁哥，魏家凯那事，要不就这么算了？” 顾骁整个人窝在沙发上，也不知道在干嘛，来这半天了，一句话也不说。 徐珂也压抑的很，这人从来不知道忍耐自己的脾气，有火就是当场直接发。 也没人知道魏家凯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学校的人说是因为魏家凯在追喻林，徐珂也问过顾骁，他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总之棘手的很。 顾骁家有钱，这事可以摆平，但他能看出来，顾骁还没解气。 徐珂倒不是担心魏家凯，那逼王就是被打死也活该。 可顾骁这火实在来的太没缘由了，一次可以用钱摆平，第二次可就难了。 半天没动静，徐珂也深叹了口气，估计顾骁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不然也不会这么沉默。 他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没事，骁哥，只要你一句话，刀山火海我也……” 沙发上的人滑了一下:“我操。” 他睡眼惺忪的睁开眼，问徐珂也:“几点了。” 徐珂也沉默半晌，自己在那伤春悲秋了半天，感情都是感动自己了。 难怪半天没动静，原来是睡着了。 “七点二十五。” 顾骁抓了抓头发，拿了外套起身:“我先回去了。” 徐珂也追过去:“今天去喝一顿啊。” “哪几个？” 徐珂也随便数了几个人:“就我，程航，黑子，顺便把较二也叫上。” 顾骁转去a中以后就没和他们一起聚过了，于是点了点头:“行吧。” 徐珂也知道这位老哥没什么耐心，尤其是在等人这件事上，于是以最快的速度约好了所有人。 叫人出来玩嘛，肯定是人越多越好，除了他和顾骁说的那几个人以外，他还另外叫了几个。 知道人多，他特意要了个大包厢。 桌上摆满了果盘和各种酒，红的啤的白的，a中里的学生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富二代，花钱跟流水似的。 这点钱他们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镭射灯晃的人眼睛疼，顾骁拿了一罐啤酒，单手打开，仰头喝了一口。 吞咽间，喉结滚动。 徐珂也出去接了个电话，进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支支吾吾的看着顾骁。 “骁哥。” 大屏幕上在放喜羊羊，也不知道是谁他妈选的。 不过还挺好看。 顾骁听到声音抬头。 徐珂也抿了下唇，样子有些为难:“较二那傻逼把喻林给带来了。” 顾骁点了点头，懒洋洋的将视线移回大屏幕。 徐珂也不知道他的表情是在乎还是不在乎，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于是壮着胆子问他:“你什么看法？” “我能有什么看法。” 徐珂也又说了一遍:“较二他把喻林带过来。” 剧情进行到了高潮，美羊羊被灰太狼抓回了城堡。 顾骁头也没抬:“是吗。” 喜羊羊知道以后，和沸羊羊一起悄悄进了城堡救她。 灰太狼正好出现在他们身后。 然后屏幕就变成了泰坦尼克号。 顾骁皱眉:“谁他妈把我电视给换了？” 徐珂也:“……” 他绕到顾骁面前，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较二把喻林给带来了，现在估计就在门口，用不了两分钟就得进来了。” 顾骁一脸不爽:“我他妈长的很像妇女主任？” 徐珂也被噎了一下，解释道:“我是说较二他……” “到底是他妈较二身上绑着炸/药还是喻林身上绑着炸/药，值得你在我耳边逼逼一晚上？” 徐珂也沉默了。 看来还真是他误会了，这哥们根本就不在乎喻林来不来。 果然传闻都他妈假的。 徐珂也乖巧的低头:“我身上绑了炸/药，我现在就出去点燃自己，还您一个清静。” 与此同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骚动的人群进来，较二看到顾骁了，瘪着嘴哭诉自己对他的想念:“骁哥，你是不知道，你走了以后秃驴就将炮火集中到了我身上，我这日子过的有多难受。” 秃驴是教导主任的名字。 他十分做作的抹眼泪:“而且没有了你，那些女生根本就不去看我们打篮球了。” 顾骁挑了下眉:“想爸爸了？” 他一脸真诚的点头:“想，特别想。” 人影走动间，站在他后面的喻林进来，穿了一身黑色连衣裙，十七岁的年纪，该长肉的地方丰满圆润，不该长肉的地方纤细修长。 她是学舞蹈的，光是姿态气质就比一般人要出众的多。 给人的感觉也一直都是遥不可及，无法触碰的女神形象。 进来到现在，她的眼神从始至终都落在顾骁身上。 顾骁走到哪她看到哪。 徐珂也过来扯较二，在他耳边小声骂道:“你他妈怎么把喻林也给带过来了？” 较二开了瓶酒:“她要跟着来，我也没办法拒绝。” 徐珂也疑惑:“怎么没办法？” 较二抬手薅了一把自己的刚长出来的刺头，露出两排大白牙，笑道:“小姑娘的请求，我一般都没办法拒绝，更何况还是这么好看的小姑娘。” 徐珂也面无表情扔下两个字:“傻逼。” 然后走了。 较二在后面喊他:“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小名的？” 徐珂也:“……” 好在顾骁没什么反应。 倒是喻林，全程情绪复杂的看着他，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 徐珂也很想提醒她一句，有什么话就直接说，玩这种心理战术，在顾骁那根本行不通。 最后憋死的只有你自己。 可想了想，兴许人家玩的就是那种乐趣呢。 电视被关了，一群人在那个嗨起了歌。 吵的不行。 顾骁拿了盒烟揣在外套口袋里:“我出去抽根烟。” 后门人少，灯就开了一个，暗的不行，还没路灯亮。 顾骁斜倚在墙上，叼了根烟在嘴里。 在身上摸了个遍都没找到打火机。 他烦躁的皱了下眉:“操，忘带了。” 推开门进去，正好和出来的喻林碰上了。 她伸手，将打火机递给他:“在找这个？” 顾骁说了声谢谢，接过打火机把烟点燃。 刚准备出去。 喻林叫住他:“顾骁，我们谈谈，好不好？” 顾骁吐出一口薄雾，垂眸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有什么要和自己谈的。 前厅有点吵，啤酒瓶破碎的声音伴随着对对方父母亲切的问候声。 “我□□爹！” 顾骁抬眸，这声音，有点熟悉。 他前不久还被这声音问候过。 抬手摁灭还剩大半截的烟头过去。 喻林看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唇，眼睛红了半分。 47.第四十七章 此为防盗章　　最后一个鱼丸吃不到, 虞念用签子扎了好久，滑溜溜的，一直扎空。 于是放弃的放回桌上，疑惑问道:“学生会组织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学生会里都是一群成绩好或者家里特别有钱的学生，像虞念这种成绩不好家境一般的根本不敢觊觎。 迟韵也是。 不过她最近好像迷上了直播，每天放学回家以后都会播上一两个小时, 有的时候是做手帐拼贴，有的时候是直播吃东西, 杂的很，虽然没什么人气，但也有好些个死忠粉。 这次她特地在群里发了预告, 明天会直播日出。 a城的科罗山算是有名的景点了，从这儿看日出, 景致格外美。 清晨的薄雾, 还有山间的鸟鸣。 “总会有办法的。” 她又进去, 买了两瓶酸奶, 递给虞念一瓶，“到时候你可得陪我去啊，不然我一个人的话, 还真有点害怕，你是知道的，学生会那群人, 狗眼看人低。” 虞念想了想, 还是有些顾虑:“可是我一晚上不回家我妈肯定会怀疑的。” “那有什么, 到时候你就说你去我家睡了，我再和我妈说，我去你家睡，两全其美。” 似乎是怕她反悔，迟韵急忙拍板，“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虞念只能点头:“行吧。” ------- 周五那天，虞念去店里帮忙。 有时会接到外送的电话，不过也只是在这周围，不会太远。 几趟下来，虞念还好。 何会莲心疼的不行，给她倒了杯水:“你先回去，这儿妈妈来就行了。” 虞念小口喝着水:“我没事，不累的。” 何会莲知道她的性子，看上去软绵绵的，其实倔的很。 叹了口气:“不舒服的话就和妈妈讲，知道吗？” 虞念点了点头:“恩，我知道了。” 有客人进来，何会莲拿着菜单过去，正好电话响了，虞念过去接电话。 “您好，这里是一醇面馆。” 那边沉默良久，才微有动静传来。 少年的声音低沉清冽，夹杂着一丝说不清的哑:“一碗拉面。” 虞念将电话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拿来了纸笔:“地址是哪里？” 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鼻音有点重，像是感冒了。 “西林街，108。” 西林街啊…… 想到之前的经历，虞念有点害怕，握着电话听筒的手稍微收紧。 良久才轻点了头。 “好。” 应该没关系的。 现在是大白天，之前去的时候都是快晚上的时候，所以才会被人拦住。 白天人多，不怕不怕。 外面下起了雨，她撑着伞过去，小心翼翼的避开积水坑。 西林街这片儿虽然乱，但历史还算挺悠久的了，都是些老房子，青灰色的墙壁，间隔距离不大，青石板的路，下雨天有点滑，虞念之前在这里摔过一次，所以这次格外小心。 进了巷子，伞就没办法撑了，她只能收了伞，挨着房沿走。 还是会有水滴下来，顺着外套渗透，冷的她一个哆嗦。 虞念照着地址挨个看，才在一个拐角看到门牌号。 不知道经受过多少个日夜的雨淋暴晒，都褪了色，依稀能看见上面的108。 门铃旁边挂着一个信箱。 虞念按响了门铃，安静站在那里等。 良久，才有锁开的轻响声。 门开以后，她把手上的外卖盒递给他:“您好，这是您的……” 话说到一半，她就停下了。 神情被惊讶给取代:“初阳？” 少年穿了件黑色的毛衣，白皙清秀的脸上带了些病态的红晕。 他和顾骁的不同最直观的就表现在他们两的性格上，他的安静和顾骁的张扬不羁形成了特别明显的反差，以至于顾骁转来没多久，学校的贴吧里甚至还发起了一个投票，顾骁和初阳谁才是二中的校草。 都是些平日里爱花痴的女生举办的，虞念没参加，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初阳把钱递给她:“麻烦你了。” 虞念摇头:“没事。” 她刚准备走，初阳突然踉跄了一下，扶着门咳嗽了起来，呼吸都似乎变的异常艰难。 到底是同学，更何况还是从幼儿园就认识的同学，虽然不怎么熟，可虞念还是有点担心:“你还好吧？” 他喘顺了气:“没事。” 不过他的脸色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你是不是发烧了？” 虞念走过去了一点，伸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很烫。 “是发烧了。” 她说，“你还是好好躺着吧。” 初阳轻应一声:“恩。” 可还站在那里，没动，垂眸看着虞念。 良久，他说:“外面雨下的有点大，进去坐一会再走吧。” 雨的确下的很大，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惊起的涟漪都是一圈接着一圈。 现在回去的话，肯定会被淋，她身体又不好，估计又得感冒。 “那我等雨小一点了就走。” “谢谢你。” 进去以后。 初阳倒了杯热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柔声问她:“饿不饿？” 虞念不好意思的摆手:“不饿。” 明明他才是病人，怎么弄的好像自己才是需要照顾的病人了。 初阳家挺简单的，什么都是一人份，不见第二人存在的痕迹。 就连玄关处的鞋子都只有他的。 虞念有点疑惑的问他:“你是一个人住吗？” 他点了点头，沉默片刻，淡声开口:“我八岁的时候我爸因为杀人被判了十年，我妈改嫁，这些年我都是一个人住。” 虞念突然愣住。 她和初阳并不熟，所以对他的过往经历也不熟悉，他也不是一个话多的人，身边从来没有亲近的朋友。 这些事，她是第一次听说。 可是他却说的格外平静，仿佛是在转述一件别人的故事。 见没动静，初阳突然笑了起来:“害怕了？” 虞念急忙摇头:“没有，就是第一次听到你说自己的事，有点惊讶。” 初阳轻轻抬了眼睫，过于深邃的眼瞳倒映出虞念的身影:“你要是想听的话，我以后都告诉你。” 虞念喝了口水，听到他的话抬眸:“我又不是什么太八卦的人，别人的私事我不会去打听的。” 水杯放回桌上时，不小心溅起来的水，打湿了她的外套。 虞念皱着眉，四处找纸巾。 初阳将纸抽递到她面前。 骨节分明的手，拇指旁边有一粒褐色的痣，很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她抽了两张，和他道谢:“谢谢。” 擦干净以后，雨势也变小了，虞念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初阳垂了眼睫，没有说话。 虞念也早就习惯了他的安静，他本身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你好好休息。” 说完，她就撑伞离开了。 雨声不大，滴落在地上，发出寂寂声响。 房间里似乎还遗留着她身上的奶香味，很淡，像被雨水反复冲刷过一样。 初阳看着她的背影，出了院子，浅粉色的雨伞。 而后他弯腰，将虞念扔在垃圾桶里的纸巾捡出来，小心收好。 下午学校开会，所有高一学生都去了大礼堂。 座位是随便坐的，并没有按照班级来。 迟韵牵着虞念的手兴奋的往礼堂冲，占了个最前面的位置，这里视野开阔，离主席台近。 在场的学生中，期待兴奋的大多都是女生。 迟韵和虞念说:“今天初阳会上台发言！！啊啊啊我已经控制不住我的手了，真想把他在台上的样子画下来。” 初阳这个人安静的过分，话又少，学校那些暗恋他的女生根本搭不上话。 虞念不知道她们在兴奋什么，低头默默地拆开一颗糖送进嘴里。 开头是校长的发言，裹脚布一般，又臭又长。 二中其实算不上多好的高中，尤其是和全市第一升学率的一中比起来。 所以初阳这种年级第一格外受老师领导的重视，就差没把他捧在神坛上供起来了。 校长讲话期间，已经有好几个人按耐不住，低头打起了瞌睡。 就连迟韵，也失了刚才的热情，悄悄将手伸到桌下:“给我颗薄荷糖，提提神。” 虞念低头在外套口袋里翻翻找找，拿出一颗蓝色包装的薄荷糖放在她的掌心。 台上的麦克风被吹了吹，校长说:“接下来有请我们的年纪代表初阳上台讲话。” 台下顿时一阵骚动。 少年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袖口往上卷了一截，露出清瘦白皙的手腕，明亮的灯光，将他五官的轮廓勾勒出来。 是和顾骁完全不同的两个类型。 一个沉静内敛，一个桀骜张扬。 他个子高，将话筒支杆往上拉了拉，骨节分明的手指。 清冽的嗓音透过音响传到礼堂的每一个角落。 相比之前校长谈话，那些女生听的格外认真，甚至还有拿手机拍照的。 闪光灯忘了关，那一瞬，光亮甚至压过礼堂的灯光。 台上的初阳轻微皱眉，眼里的厌恶一闪而过。 虞准前几天在网上给她买了一盒糖，糖纸拆开以后，里面是动物形状的软糖，包装都是一样的，但里面的动物不同。 虞念喜欢兔子，专心的捏着包装纸，把兔子的全部分了出来。 她左边坐着迟韵，右边是一个不认识的男生，边上似乎有人站了起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虞念没太在意，专心的把糖果区分开来。 低着头，长发从耳边散落。 谁的指尖挑起她的落发，又重新挽在耳后，触感冰凉，像是凉透了的玉。 虞念诧异抬眸，正好对上顾骁的笑眼。 她有片刻愣住:“你怎么在这里？” 顾骁下巴微挑，看着她偷偷藏在桌肚里的糖:“肚子饿了，正好看到有人在偷吃。” 虞念把她刚刚分出来，准备留给虞准的软糖递给他。 里面的动物是猪，她不太喜欢。 顾骁笑了下:“这么大方啊。” 虞念小声说:“答谢。” 谢谢他中午请自己吃饭。 台上的初阳，视线似有若无的看向虞念所在的方向，瞳色微沉。 那个会一直开到放学。 虞念在校门口等了一会，才看到虞准骑着自行车穿过斑马线过来，他单脚踩地，刹住车，接过她的书包挂在自己脖子上:“肚子饿不饿？” 虞念点头:“有点。” “张嘴，我看看你牙怎么样了。” 她听话的张开嘴，虞准凑过去看了一眼:“怎么又蛀了一颗。” 虞念坐上后座:“不知道。” 经过超市的时候，虞念的眼睛被里面的甜食区吸引。 她扯着虞准的外套下摆:“哥。” 她的声音不过分嗲，却格外甜，像是含了一口跳跳糖，噼里啪啦的炸到你心里。 虞准叹了口气，捏了刹车。 “你知道你哥我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女朋友吗？” 虞念沉默了一会:“因为丑。” …… 虞准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因为你！你哥我所有的零花钱都拿去给你买吃的了，怎么可能谈女朋友。” 话虽然这么说，虞准对于她的要求向来是有求必应。 她妈怀她那年遭遇车祸，孩子也早产了，因为这个，虞念打小身体就不好，还有心脏病。 十五岁之前可以说是三天两头就往医院跑。 好几次都是被医生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的，所以他们一家人都对虞念格外好，宠的不行。 虞准叹了口气:“你少吃点甜食，不然用不了两年你牙齿就掉光了。” 虞念说:“我一天只吃一点点。” 虞准耸了耸肩，过去结账，这话鬼都不信。 虞念让虞准把她送去了店里，下午这个点一般有点忙，她怕妈妈忙不过来。 何会莲看到她了，皱着眉头把她的书包接过去:“怎么来这了？” 虞念说:“今天没多少作业，我来店里帮会忙。” 何会莲心疼的替她把头发理顺:“你先在旁边坐一下，妈妈待会给你煮碗面。” 虞念抿了下唇，等她进去以后，这才从去拿了块抹布去擦桌子。 她一抬眸，正巧看到坐在角落里的初阳。 他正好也看着她，一言不发，浅棕色的眼眸。 虞念收回视线，继续擦桌子。 何会莲从厨房出来，端了碗面放在初阳的桌上:“阿姨特地给你多放了点牛肉。” 初阳礼貌的道谢:“谢谢阿姨。” 何会莲站在旁边又看了他一会，这孩子不光长的好看，成绩也好。 他和虞念从小学开始就是同一所学校，后来初中也是。 中考结束以后，他的成绩就算是去一中也能在全校前三名排上一个号，谁知道临开学了，他居然去了二中。 他家就住在西林街，平时总会来这儿吃东西，一来二去的，何会莲就对他熟悉了。 她也挺喜欢这个孩子的，没什么话，安安静静的，看着就乖，她家虞准要是有他一半听话，她就谢天谢地了。 何会莲进去把虞念的药重新温了一遍，拿出来给她:“一口气喝下去。” 她爸爸是中医，平时总会给她煎些调理身体的药。 虞念深呼一口气，闭眼喝光，苦的直皱眉头。 何会莲倒了杯水递给她:“我们家念念真棒。” 虞念下意识的看了眼初阳，正巧和他的视线对上。 她其实不太喜欢他们像小孩子那样哄自己，可是又没法拒绝。 48.第四十八章 此为防盗章　　虞念走过去:“你又打架了吗？” 虞准见着她了, 咧嘴笑道:“没事儿，你哥哥我那么厉害, 打架不会吃亏的。” 何会莲的嗓门有点大, 夹杂着抑制不住的怒火:“不会吃亏？不会吃亏所以就和别人打架了？你知道你们班主任怎么和我说的吗，再打一次架就开除，你现在高三了，你知道开除意味着什么吗？” …… 虞念拍了拍虞准的肩膀，然后沉默的进了屋。 虞父刚出完诊回来，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旁边的小学外面有卖这种包装五颜六色的跳跳糖的, 就买了一点。 “你小的时候啊, 最爱吃这个了。” 虞念伸手接过来:“谢谢爸爸。” 虞父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窗外，催促虞念:“赶紧藏起来, 待会让你妈看到了，又要骂了。” 虞念听话的把那袋跳跳糖放进外套口袋里。 想了想，她把口袋拉链也给拉上了。 虞念喜欢吃甜食，所以蛀牙有些严重，经常牙痛的睡不着, 上个月刚补了一颗牙。 平时她妈管她管的严, 甚至连零花钱都不敢多给她。 需要什么了, 都是直接给她买。 虞念回到房间里后, 拉开书包拉链，看到里面的红色纸币, 把钱拿出去给何会莲:“今天那个客人给的, 我没有零钱找, 就加了他的微信。” 何会莲刚教训完虞准，正在气头上，听到她的话以后才算止住了骂声。 “我待会转给你。”她把钱塞到虞念的外套口袋里，“这钱你自己留着花，千万要记住了，不许吃甜食，知道吗？” 虞念没说话。 外面虞准不知道又干嘛了，何会莲气冲冲的出去:“你皮痒了是不是？” ---- 虞念回房以后没多久，就收到了何会莲的微信转账，两百。 上面还备注了一句话【我们宝贝今天上课辛苦了。】 一点也没有刚才骂虞准的凶狠，像是两个人一样。 虞念脱了鞋子，盘腿坐在床上，点开最近联系人里第二个头像。 黑乎乎的，什么也没有，名字就是一个句号。 牛肉面一碗十五，她转了八十五过去。 【念念:找你的钱。】 外面，虞准自己偷偷溜进来了，关门之前还小心翼翼的往外看了一眼。 确定他妈没看到以后，才松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揉腿:“跪了一小时，可疼死我了。” 虞念把手机放在一旁，问他:“你今天为什么要打架。” 虞准有些心虚的挠了挠头:“人家要和我打，我总不能站那里等着挨打吧，总得象征性的还还手。” 说完，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你个小屁孩，管这么多干嘛，早点睡。” 出去之前还顺手了她桌上的小零食。 虞念把被他揉乱的头发理顺，在床上躺下。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她翻了个身，把手机解锁。 系统显示转账被退回了。 聊天界面跳出一条时长四秒的语音，虞念犹豫了一会，把它点开。 少年清冽干净的声音，仿佛染了夜色的醇:“我不是说了吗，不用找。” 他又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似笑非笑般的语调:“早点睡，小可爱。” 话尾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往上挑了那么一下，有些轻浮。 虞念没有再管，把手机放进抽屉里，拿了睡衣出去洗澡。 ------ 第二天是周末，不用去学校，虞念睡到十点才醒。 何会莲还在家里做饭，店里今天没开门。 看到虞念醒了，她把火给调小:“洗漱以后过来吃饭。” 虞念刷牙的空档，何会莲说今天有客人，让她留在家里:“你夏阿姨的儿子，以后就要住在这里了。” 夏阿姨的儿子？ 虞念有些疑惑:“夏阿姨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吗？” 何会莲把粥端出去:“和她前夫生的。” 虞念点了点头，咬着面包片。 果酱被何会莲藏起来了，害怕虞念又偷偷拿来涂面包片。医生说了，她的牙齿不能再吃甜的了。 虞念的心被果酱勾的有点痒，却还是沉默不语的啃着面包片。 因为何会莲的话，她推掉了迟韵的邀请，在家看了一天的书。 虞准是不可能安分待在家里的，一大早就窜没影了。 何会莲恶狠狠的骂道:“这个死猴子精，炮仗都没他窜的快，也不知道一天天的在外面野些什么。” 虞念看书之余还帮着何会莲把家里收拾了，何会莲见着了，连忙把拖把抢过来:“你专心看书就行，这种事妈妈能做。” 虞念捏着外套边角，小声说:“我可以做的……” 何会莲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我们念念真懂事，不过这种事你不用做的，妈妈来就可以了。” 虞念抿了下唇:“那我……我继续看书。” 何会莲顿时松了一口气:“肚子饿了就和妈妈说。” 何会莲重新进了厨房忙活，虞念看着那本书的内容，每句话在她眼中都被拆分成了一个又一个独立的字。 根本看不进去。 她不喜欢这种被小心对待的感觉，可是又没办法拒绝。 大人都是脆弱而又敏感的，尤其是有了儿女以后的大人。 她把手放在左胸口，那里的心脏，有规律的跳动着。 虞念叹了口气，把书合上，起身回了房。 太阳落山之前，虞念接到夏阿姨的电话，让她过去吃饭。 何会莲应该已经过去了，带着她熬了一天的骨头汤。 当了这么久的邻居，两人早就成了朋友，这次听说她的儿子要过来，何会莲特地关了一天的店门，去菜市场买了排骨，从上午煮到下午。 外面的天气还有点冷，细雨夹杂着冷风，虞念穿上外套，出门前拿了一把伞。 铁门的锁是虚挂着的，应该是为了方便她进来。 虞念按响客厅里的门铃，夏阿姨穿着拖鞋过来开门。 看到她手上的伞了，关切的问道:“外面下雨了啊，有没有淋湿？” 虞念笑着摇了摇头:“是小雨，而且我撑伞了。” 夏阿姨拍掉她肩上落叶:“外面冷，快进来。” 虞念轻恩一声，把伞收好，挂在一旁。 客厅里坐着四个人，虞念礼貌的打过招呼:“宋叔叔好，夏阿姨好……” 到第三个人了，她的声音停住。 少年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卫衣，头发应该特意剪过，比上次看到的时候还要短，那双桃花眼，懒散的垂着，带着几分桀骜落拓。 握着筷子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皮肤很白，甚至能看见埋在皮肉之下的青色血管。 他听到动静抬眸，视线落在虞念身上，没有半分惊讶，仿佛早就知道她会出现在这里一样。 何会莲介绍说:“这就是你夏阿姨的小儿子，比你大几个月。” 虞念点了点头。 何会莲又说:“喊顾骁哥哥。” 顾骁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一侧嘴角挑起，似乎在等她开口。 虞念沉吟片刻，然后启口:“顾骁哥哥。” 他夹了块排骨到她的碗里，轻笑的看着她。 然后用口型，无声的说了一句:“真乖。” 周围的人已经继续开始他们刚才的谈话了，根本没人注意到这边。 吃饭全程，顾骁都特别乖，完全不像是会打架的类型。 以至于何会莲时不时的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夏阿姨:“你家顾骁，之前是不是还考了个第一？我家虞准要是有他一半，我这就谢天谢地了。” 夏阿姨笑了笑:“我平时也没怎么管他，虞准那孩子虽说皮了点，但心好，性格也好。” “他能有什么好的。”话是这么说，何会莲脸上还是堆满了笑容。 夸对方的孩子永远是最能促进交谈的一个话题，没一会儿她们就聊到了育儿经。 虞念低头默默吃饭。 ----------- 吃完饭后，何会莲留下来和夏鸢又说了会话，虞念换上鞋子:“那我先回去了，夏阿姨、宋叔叔……” 她顿了片刻，对上少年的眼睛。 “顾骁哥哥，晚安。” 虞准回来的有点晚，手上提着一大袋零食，除了甜食什么都有，他把东西放在虞念的书桌上，叮嘱她:“早点睡，别又熬夜打游戏。” 虞念点了点头:“谢谢哥哥。” 等他走了以后，她把零食放进柜子里。 窗户开着，窗帘也拉开了一半，浅粉色的，极具少女心。 49.第四十九章 此为防盗章　　迟韵气鼓鼓的喝着可乐。 虞念把拉面给她端上来, 安慰她:“别生气了，我给你多放了很多牛肉。” 迟韵肉麻的往虞念身上靠:“还是念念你最好了。” 这个时间点店里没多少人, 虞念得了闲, 坐在旁边陪她:“这个，加点醋会好吃一点。” 玻璃门被推开，少年穿了一件浅灰色的外套，里面是干净的白衬衣。 身形修长消瘦。 一如往常，安静的坐在靠近门的位置。 迟韵惊的眼睛都睁大了，压低了声音问虞念:“这个不是……不是初阳吗？” 虞念点头:“是他。” 机会难得, 迟韵悄咪咪的往虞念旁边靠:“你帮我挡着, 我偷拍一张。” 虞念有些为难:“偷拍不太好吧。” 迟韵不以为意:“你以为那些论坛贴吧里的照片是怎么来的。” 何会莲看到初阳来了，笑的合不拢嘴:“都说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个长的快, 一个不留神就窜老高，这才几天没见啊，又高了不少。” 她妈说话总是很夸张，虞念都习惯了。 走到冰箱旁边拿了一瓶可乐出来，手刚勾上易拉环, 又听到何会莲继续说:“你平时都吃些什么, 和阿姨说说, 你看我家闺女, 和你同岁，跟你站一块, 像半截身子长在土里一样, 我啊, 希望也不大，就想她能从土里稍微拔/出/来一点。” 迟韵将怜悯的眼神投向虞念，后者泰然自若的抽出吸管，插到易拉罐里面。 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何会莲特别喜欢初阳。 他们还没搬家之前就住在这附近，关于这孩子的事她是知道一些的。 小地方没有大新闻，不过他爸当时的事闹的几乎是人尽皆知。 她也挺心疼这孩子的。 店里有客人来了，何会莲又和他说了句话才过去。 初阳全程都很安静，他本身就是不爱说话的类型，在学校的时候也是。 迟韵不时抬头偷看他一眼。 睫毛很长，周身气质清清冷冷的。 他这种类型的，挺受学校那些不良少女的欢迎。 听说方岑最近追他追的凶，还去他回家的必经之路堵过他。 至于成没成功就不知道了。 -------- 迟韵吃完了面以后，虞念送她去公交车站。 她回到店里的时候，初阳桌上的面没动几口。 他好像吃的不多，也有可能是吃腻了。 虞念其实挺好奇，他每次过来，一碗面顶多吃一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天天来。 疑惑间，手机在外套口袋里震了震，来电显示写着虞准的名字。 她疑惑的推开门出去接电话。 说话的是一个女孩子，语气有点着急，问她是不是虞准的妹妹。 虞念怔了片刻，然后应声:“你是？” 那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她的脸色瞬变，问了地址以后:“好，我马上过去。” 话说完，她匆忙进去。 何会莲正好端着面出来，放在客人的桌上，见她神色有些惊慌:“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虞念不敢告诉何会莲，要是让她知道了，虞准估计又得挨打了。 “小韵手机落这了，让我给她送过去。” 何会莲点点头:“那你去吧。” “恩。” 虞念有些心虚的闪躲视线，推开门出去。 -------------- 徐珂也试探的问顾骁:“骁哥，魏家凯那事，要不就这么算了？” 顾骁整个人窝在沙发上，也不知道在干嘛，来这半天了，一句话也不说。 徐珂也压抑的很，这人从来不知道忍耐自己的脾气，有火就是当场直接发。 也没人知道魏家凯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学校的人说是因为魏家凯在追喻林，徐珂也问过顾骁，他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总之棘手的很。 顾骁家有钱，这事可以摆平，但他能看出来，顾骁还没解气。 徐珂倒不是担心魏家凯，那逼王就是被打死也活该。 可顾骁这火实在来的太没缘由了，一次可以用钱摆平，第二次可就难了。 半天没动静，徐珂也深叹了口气，估计顾骁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不然也不会这么沉默。 他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没事，骁哥，只要你一句话，刀山火海我也……” 沙发上的人滑了一下:“我操。” 他睡眼惺忪的睁开眼，问徐珂也:“几点了。” 徐珂也沉默半晌，自己在那伤春悲秋了半天，感情都是感动自己了。 难怪半天没动静，原来是睡着了。 “七点二十五。” 顾骁抓了抓头发，拿了外套起身:“我先回去了。” 徐珂也追过去:“今天去喝一顿啊。” “哪几个？” 徐珂也随便数了几个人:“就我，程航，黑子，顺便把较二也叫上。” 顾骁转去a中以后就没和他们一起聚过了，于是点了点头:“行吧。” 徐珂也知道这位老哥没什么耐心，尤其是在等人这件事上，于是以最快的速度约好了所有人。 叫人出来玩嘛，肯定是人越多越好，除了他和顾骁说的那几个人以外，他还另外叫了几个。 知道人多，他特意要了个大包厢。 桌上摆满了果盘和各种酒，红的啤的白的，a中里的学生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富二代，花钱跟流水似的。 这点钱他们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镭射灯晃的人眼睛疼，顾骁拿了一罐啤酒，单手打开，仰头喝了一口。 吞咽间，喉结滚动。 徐珂也出去接了个电话，进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支支吾吾的看着顾骁。 “骁哥。” 大屏幕上在放喜羊羊，也不知道是谁他妈选的。 不过还挺好看。 顾骁听到声音抬头。 徐珂也抿了下唇，样子有些为难:“较二那傻逼把喻林给带来了。” 顾骁点了点头，懒洋洋的将视线移回大屏幕。 徐珂也不知道他的表情是在乎还是不在乎，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于是壮着胆子问他:“你什么看法？” “我能有什么看法。” 徐珂也又说了一遍:“较二他把喻林带过来。” 剧情进行到了高潮，美羊羊被灰太狼抓回了城堡。 顾骁头也没抬:“是吗。” 喜羊羊知道以后，和沸羊羊一起悄悄进了城堡救她。 灰太狼正好出现在他们身后。 然后屏幕就变成了泰坦尼克号。 顾骁皱眉:“谁他妈把我电视给换了？” 徐珂也:“……” 他绕到顾骁面前，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较二把喻林给带来了，现在估计就在门口，用不了两分钟就得进来了。” 顾骁一脸不爽:“我他妈长的很像妇女主任？” 徐珂也被噎了一下，解释道:“我是说较二他……” “到底是他妈较二身上绑着炸/药还是喻林身上绑着炸/药，值得你在我耳边逼逼一晚上？” 徐珂也沉默了。 看来还真是他误会了，这哥们根本就不在乎喻林来不来。 果然传闻都他妈假的。 徐珂也乖巧的低头:“我身上绑了炸/药，我现在就出去点燃自己，还您一个清静。” 与此同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骚动的人群进来，较二看到顾骁了，瘪着嘴哭诉自己对他的想念:“骁哥，你是不知道，你走了以后秃驴就将炮火集中到了我身上，我这日子过的有多难受。” 秃驴是教导主任的名字。 他十分做作的抹眼泪:“而且没有了你，那些女生根本就不去看我们打篮球了。” 顾骁挑了下眉:“想爸爸了？” 他一脸真诚的点头:“想，特别想。” 人影走动间，站在他后面的喻林进来，穿了一身黑色连衣裙，十七岁的年纪，该长肉的地方丰满圆润，不该长肉的地方纤细修长。 她是学舞蹈的，光是姿态气质就比一般人要出众的多。 给人的感觉也一直都是遥不可及，无法触碰的女神形象。 进来到现在，她的眼神从始至终都落在顾骁身上。 顾骁走到哪她看到哪。 徐珂也过来扯较二，在他耳边小声骂道:“你他妈怎么把喻林也给带过来了？” 较二开了瓶酒:“她要跟着来，我也没办法拒绝。” 50.第五十章 此为防盗章　　人生地不熟吗？ 地形杂乱的西林街他摸的比自己还熟。 虞念听话的点了点头，喝了口牛奶就出去了。 何会莲追上去塞了两个鸡蛋给她:“早餐是一定要吃饱的。” 过后还不忘嘱咐她, “一定要吃完啊！” 虞念看着手里的鸡蛋, 抿了下唇。 喜欢和讨厌一般都是同时存在的, 人一旦有了特别喜欢的东西, 与之相反的，碰都不想碰的食物也会存在。 鸡蛋首当其冲排在第一。 推开铁门出去，外面停着一辆黑色的pinarello，顾骁坐在上面，单脚踩着地，长腿微屈, 即使还处在长身体的年龄阶段, 他的身高早已甩开了一大票的成年人。 比例又好, 腿长让人叹为观止。 用虞准的话就是，腿玩年啊。 虞念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想起了这个词。 可能是嫌校服丑，他把外套脱了，挂在车扶手上。裤子好像短了点，连脚踝都能看见。 他看上去像是没睡醒一样, 眼睛都没睁太开。 应该是专门在门口等她。 想到何会莲的话, 虞念握紧了背包带, 走过去:“你……” 顾骁听到声音, 微掀眼睫, 看着她。 他的样子没什么精神, 整个人由内而外透着一股子颓劲。 虞念沉默了一会, 又问:“你知道怎么去学校吗？” 顾骁昨天三点才睡, 一共才睡了四个小时不到，现在整个人都是雾的。 随口应了一句:“知道。” 鼻音有点重。 虞念问:“往哪儿走？” 顾骁眨了眨眼，困意像浪潮似的涌上，智力好像也一瞬间倒回了胚胎时期。 他也懒的继续想，揉了揉头发:“困。” 然后扯了卫衣帽子盖在头顶，趴在车头睡了。 清冽的声线这会染了困意，带着几分慵懒和沙哑，像在撒娇一样。 虞念真的很想扔下他不管，可是没办法，谁让她是夏阿姨的儿子，谁让她妈特意交代过她，要带顾骁去学校。 她伸出手，轻轻推了他一下:“顾骁。” 没动静。 她又推了一下:“顾骁。” 还是没动静。 镇定如虞念，沉默的上前，伸出食指在他鼻间探了探。 还好，有呼吸。 后者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就这么无声的看着她。 狭长清亮的眼睛，带着未醒的困意，眼尾不再张扬的上挑，而是柔软的垂着，应该刚打过哈欠，浓密卷翘的睫毛湿漉漉的，少了平日里的桀骜，瞬间从大狼狗变成了毫无攻击性的小奶猫。 让人有一种，下一秒就会扑过来撒娇的错觉。 虞念迟疑片刻，把自己手里的鸡蛋递给他:“我带你去坐公交车吧。” 好在少女漫的男主角还是有那么点听话的，可能是因为实在太困了，思想被堵塞，他连反驳的意见都懒得提。 把车停回去以后，和她一起去了公交车站。 车正好开过来，他们这儿离起始站近，所以这个时候车上人不多。 虞念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顾骁上车以后，在她旁边坐下。 虞念本来话就少，更何况还是面对着这个没见过几面，姑且可以称之为陌生人的邻居。 话就更少了。 最近天气开始回暖，天空终于不再一整天都是阴沉着的了。 难得出了太阳，虞念看着窗外的蓝天，还有厚重的，像棉花糖一样的云。 因为终点站是学校的缘故，车上大多都是学生，并且女生居多。 虞念上车以后就察觉到了，总有女生的视线移过来。 目标就是她旁边的那位。 伴随着刻意压低的私语声，虞念偶尔能听到一两句。 “看他的身上的衣服应该也是我们学校的，好帅啊。” “比初阳还帅。” “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初阳，他这种一看脾气就不怎么好。” “不知道他是几班的，要不要去搭个讪？” “不好吧，旁边那个应该是他女朋友。” “……这年头帅的怎么都有女朋友了。” 顾骁今天格外安静，就是脸色不太好看，光是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虞念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源源不断往外发散的那种“老子没睡好，现在心情非常不好”的气息。 这些她倒是可以忽略，可那些看顾骁的同时，还带着疑惑往她身上瞥一眼的视线有些让人不自在。 沉默半晌，虞念从书包里拿出口罩戴上。 车停在了终点站，车上的人陆陆续续的下车。 顾骁雷打不动的坐在那里，还没醒。 虞念没法出去，只能喊醒他:“顾骁。” 眼睫轻颤，后者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虞念说:“到站了，下车吧。” 顾骁终于抬头，看了眼窗外站牌，从这里甚至还能看到二中的操场。 顾骁穿上外套下车，虞念跟在他身后。 这个时间点，在外面的似乎只有学生，甚至连上班族还没出门。 昨天下了雨，导致今天就算出了太阳也于事无补，冷的很。 虞念刚下车，就感觉到冷空气扑面而来，她把手往袖子里缩。 “你得先去校长室，有老师会带你去教室。” 他点了点头，又问她:“你是几班？” 虞念沉默了一会:“十二班。” 高一一共只有十二个班。 虞念看了眼时间:“我先去教室了。” 顾骁点点头，而后又叫住她:“过来一下。” 虞念疑惑的看着他:“什么？” 后者有耐心的重复了一遍:“过来。” 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虞念还是听话的过去。 他伸手将她翘起来的那缕头发往下压了压，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睡觉的。 顾骁垂眸，往后退了一步:“好了。” 虞念还木木的看着他。 顾骁被她那双大眼睛看的有些心痒，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去教室吧。” 虞念这才反应过来:“哦。” 时间不早了，迟到是要挨训的。 虞念一路跑去的教学楼，顾骁站在原地，轻捻着手指。 手感还不错。 他微挑了唇，视线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 虞念背着书包上楼，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51.第五十一章 此为防盗章 顾骁走过来, 递给她一罐自己特意去学校超市买的牛奶。 刚刚从教室出来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她，跑的比乌龟爬还慢。 冰凉的触感缓解了她的燥热，虞念疑惑的抬眸:“你怎么在这儿？” 顾骁耸了耸肩，蹲下身把鞋带紧了紧:“和你一样。” “你也没写作业？” 顾骁站起身，看着她, 没忍住，笑着问道:“你是因为没写作业啊？” 虞念点头, 伸手勾着易拉环, 扯了几下没扯开，手指还被勒红了。 顾骁动作自然的接过来，打开了又递给她:“小家伙还挺叛逆。” 虞念道过谢以后，又轻声解释:“我写了, 不过没写完。” 她喝了口牛奶, 冰冰凉的口感，带着独特的奶味，整个人都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连带着心情也变好:“你今天才转过来, 应该没有作业啊, 那你怎么还要罚跑步？” 她的嘴唇上边还带着一层白色的奶皮，应该是刚刚不小心沾上去的。 樱花色的唇，形状很好看。 顾骁突然觉得喉咙有点干, 使劲咽了咽, 喉结上下滚动。 终于没忍住, 抬手替她把嘴唇上边的奶皮给擦掉了:“开学第一天就把同桌揍了一顿，顺便从窗户扔出去了，这罪名应该比不写作业要大一点。” 他说的风轻云淡，虞念愣了片刻:“你把你的同桌扔窗外了？” 顾骁点头。 “为什么？” “他太吵。” 虞念眨了眨眼，努力的想从他脸上看出一点别样的情绪。 却又突然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将人摁在地上揍的时候，脸上的狠戾劲。 而且一班的教室在一楼，那个高度掉下去，应该还不至于摔伤。 虞念喝完牛奶以后，把瓶子扔进垃圾桶里，继续跑她还剩下的那三圈。 顾骁腿长，两步就追上她了，慢悠悠的跟在她身边。 半圈下来，她就开始喘气了。顾骁动作自然的握着她的手，按在她的脉搏上，有点快了。 他皱着眉:“心跳的这么快，别跑了。” 医生嘱咐过，不能做太激烈的运动，就算是跑步也要时刻注意，不能跑太快，脉搏跳动太快的话就要立刻停止。 可是…… 虞念把胳膊从他的手里抽出来:“你怎么知道的。” 她喘的有点快，顾骁眉间弧度越发深了一些，跳开了她的问题反问道:“带药了吗？” 虞念看着放在长椅上的外套，点了点头:“带了。” 顾骁跑过去把外套拿过来，外套口袋里放着一盒巧克力，还有些口味不一的糖，最里面的才是白色的烟盒，药名已经被撕掉了，只有黑笔写的药量。 顾骁倒出一粒递给她:“把药吃了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虞念看着那粒白色的小药片，抵触的往后退了退。 顾骁放轻了语调哄她:“听话，把药吃了。” 虞念抿着嘴，样子有点委屈:“干吞很苦。” 顾骁的心突然刺了一下，被她的声音弄的彻底软化了。 “那你坐在旁边休息一下，我去给你买水。” 虞念点了点头，走到长椅旁边坐下，心脏依旧跳的有点快。 她有心脏病的事，只有家里人知道，不过夏阿姨也知道，可能是她告诉顾骁的吧。 后者很快就回来了，他将瓶盖拧开了递给她。 应该是一路跑过去的，那么远的距离他居然没用上两分钟，气还没喘顺。 虞念吃完药以后在长椅上坐下。 迟疑的抬眸看他:“我的病不严重的。” 顾骁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虞念轻声拜托他:“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保密。” 她从小就是在家人的小心呵护下长大的，他们很在意她的情绪，稍微一点小事都会惊慌失措。 虞念不希望连同学也这样对她。 就像个异类一样。 顾骁挑了下眉，仍旧没说话。 虞念以为他是不同意，手反复的扯着衣角，最后起身和他道了谢:“刚刚谢谢你了，我先回教室了。” 她刚要离开，顾骁叫住她:“我答应你。” 虞念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花坛旁边的槐树，恰好挡住了一部分阳光，他的脸在光影间，凌厉的线条都变的柔和，单手插着裤袋，斜倚着树站着，笑容资意:“你怎么报答我？” 虞念一脸认真:“我请你喝奶茶。” -------- 学校门口有好几家奶茶店，最受欢迎的是旁边那几家平价的，便宜味道还好。 不过虞念觉得自己既然要报答人家，那就应该选个稍微贵点的。 店名叫鹿觅，装修很文艺简洁，墙面有一个巨大的手绘麋鹿，就连装饰用的灯，也是黑色的小鹿。 因为价格太贵，平时也没什么人。 顾骁付完钱回来，虞念不好意思的和他道歉:“对不起啊，我忘了我的钱在书包里放着。” 顾骁拖出椅子在她面前坐下:“本来也没准备你付钱。” 她一愣:“啊？” 顾骁下巴微挑:“你不是不能吃甜食吗？” 那天虞念走后，何会莲说起过她的蛀牙，听说前段时间刚去补过一颗。 虞念咬着吸管，小声辩解道:“我没有吃。” 她说，“是喝。” 顾骁轻笑着摇头，强词夺理。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还有十分钟放学，我送你。” 虞念嘴里含了一口大的珍珠，摇了摇头:“我有带便当。” 顾骁微挑了眉:“不回去？” 虞念点头:“家里没人，我妈妈在店里。” 奶茶店的玻璃门被推开，风铃撞的轻响，几个女生说说笑笑的进来，身上穿着的，都是二中的校服，裙子被改的有点短。 她们点完奶茶以后，随便选了个位置坐下。 店里也没别人了，只有虞念和顾骁，空旷的座位，轻而易举的就打了个照面。 穿着格子超短裙的女生看见了坐在虞念身旁的顾骁，眉眼一眯，冷笑着起身。 她双臂环胸的过去，抬脚踹了踹虞念的凳脚:“哟，小白莲又勾搭上了一个啊，段位还挺高的。” 虞念看了她一眼，而后收回视线，没有说话。 虞念平时和她没什么交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找自己麻烦。 方岑冷哼一声，刚准备嘲讽一下和她同桌的男生，视线在他身上停留，微愣片刻。 是一张有点熟悉的脸。 之前她就听说了，有个转学生是从a中过来的，能读的起那个学校的，家里非富即贵，她之前也只是在贴吧看了别人发的偷拍照，只有个侧脸，而且还模糊的不行。 不过也能看出大致的轮廓的，是个好看的。 没曾想现在就碰到了，狭长微挑的眼睛，同样也正看着她。 气质有点儿痞，但耐不住人家长的好看。 顾骁懒散的往椅背上一靠，长椅随意的敞开:“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方岑没想到他会主动和自己搭话，愣了片刻，唇角微挑:“看你长的帅啊。” 顾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抬脚踹开方岑坐着的椅子。 猝不及防的，方岑往后踉跄了一下，堪堪扶住桌子才不至于摔倒，就是姿势有点狼狈。 她皱着眉，刚准备开口。 顾骁微垂眼眸，样子吊儿郎当的:“我揍人的时候更帅，你要不要顺便看看？” 外面的人听到声响都进来看热闹了，方岑脸色有点难看，红一阵绿一阵的。 她是八班的，平时在外面认了不少社会大哥当哥哥，在学校仗着有点关系就横的不行。 没人敢得罪她，几时受过这种委屈，顿时恼的眼睛都红了，离开前她狠狠的瞪了虞念一眼。 虞念咬着吸管，欲言又止的看着顾骁。 最后终于没忍住，她小声问他:“你不怕她吗？” 她的奶茶喝完了，顾骁把自己面前那杯推给她，他一口也没喝。 太甜了，喝不惯，他也从来不喝这玩意儿。 顾骁反问他:“你怕吗？” 虞念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顾骁有些意外:“我看你刚刚挺镇定的啊。” 虞念抿了下唇:“医生说了，我的情绪起伏不能太大。” 她也很听话，按照医生的嘱咐活着，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别人口中的天然呆。 顾骁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忍着笑:“没事，我不怕。” 虞念似乎有些惊讶，甚至企图用言语吓唬他:“她那些哥哥打架很厉害的。” 52.第五十二章 此为防盗章　　不过可能是他们运气好, 正好今天没什么人。 虞念要了碗炸酱面和豆浆, 她嘱咐老板:“豆浆多放点糖。” 早点铺子的老板是个很和蔼的中年男人，虞念老来这儿吃饭, 一来二去的，他也熟悉上了。 熟练的把面从里面捞出来, 笑着调侃她:“还敢吃甜的呢, 牙不要了？” 虞念脸一红，闷头走过来坐下。 顾骁贴心的把一次性筷子掰开递给她:“你是不是有恋丑癖啊。” 虞念愣了片刻:“什么？” 他腿长，坐着不自在，起身把椅子往后推远了点:“我怎么从来没见着你因为我脸红。” 原来是在说这个。 虞念一脸认真:“顾骁，你不礼貌。” 早点摊的老板怎么说也是长辈, 他居然这么说人家。 顾骁叹了口气，两人完全不在同一频道。 旁边传来轻微的躁动声, 和顾骁过来的时候, 动静不相上下。 这个年纪的小女生都对长的好看的男生带着很深的向往。 少年穿着二中的校服, 身影修长消瘦，脊背挺直, 如青竹一般。 老板笑着问他:“豆浆多放糖？” 初阳点了点头，没说话。 老板动作熟练的给他打豆浆。 初阳每天都会来这里买豆浆, 始终如一的多放糖。 察觉到周围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安静的站在那里等。 少女的声音带着春日的清甜:“顾骁, 你不礼貌。” 老板把豆浆装好递给他。 初阳没接, 而是将视线移向了一旁, 虞念咬着豆浆吸管。 她面前坐着的那个人，好像是新来的转校生。 老板笑着喊他:“这个年级的娃娃们早恋很正常。” 初阳收回视线，眼神有点冷。 淡声道过谢以后，他提着豆浆离开。 虞念赶在打铃前的最后一分钟进了教室，迟韵瞬间松了一口气:“难得今天没迟到，真是神了奇了。” 今天可是班主任的课，要是被逮到就完了。 她取下书包放进抽屉里:“今天是我邻居送的我。” 迟韵疑惑:“邻居？” 虞念点了点头:“就是刚来的转校生。” “转校生？”迟韵眨了眨眼，“顾骁？” 虞念又点了点头。 迟韵惊的吸管都掉了:“顾骁居然是你邻居？？你知道他什么来头吗！” 虞念问:“什么来头？”样子有点懵。 迟韵神神秘秘的靠近她:“我听说他这次转进来就是因为他爸给学校捐了两套楼，而且他的成绩属于在一中都能排上号的那种，之前他在a中上学，追他的女生都能站满一个教室了。a中你应该知道吧，那个贵族学校，光是一年学费就贵的吓死人，那里的女生随随便便拎一个出来都是白富美，什么世面没见过，还不是对他芳心暗许。” 虞念轻声说:“这样啊。” 迟韵叹了口气，她居然会指望虞念能有什么反应。 也对，在她那里，情窦这玩意别说初开了，影子估计都没见着一个。 上午有节数学课，虞念的作业依旧没有写完，数学老师似乎也见怪不怪了。 好在她上课认真听讲，乖的很，自己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然知道自己讲的东西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进入高中以后，总是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对于虞念这种排名倒数的学生来说，考试基本上和噩梦没什么区别了。 别人的临时抱佛脚是抓紧最后那一点时间补习，她的抱佛脚是真的去庙里求菩萨拜佛脚。 这种期中考的成绩会算进总成绩里去，高二分班会参考的。 何会莲信佛，每年都会带虞念去拜一次菩萨，保佑她身体健康的同时顺便求菩萨保佑她考上一个好大学。 不过今年有点忙，只能推到年底再去。 闻言虞念松了一口气，爬山太累了，她实在是不想再去折腾一次了。 虞准的成绩其实还算可以，不然也不可能考上一中，不过他特能闹腾，属于让老师头疼的那种问题学生。 放学以后，虞念开了门进来，正好看见夏鸢坐在客厅里和何会莲聊天。 她礼貌的喊了一声：“夏阿姨。” 夏鸢眼含笑意的看着她：“念念放学啦。” 虞念点头：“恩。” 何会莲说：“我给你买了小面包，就在橱柜里放着。” 虞念轻应了一声：“谢谢妈妈。” 然后背着书包回了房间。 房间的隔音效果不太好，她偶尔能听到夏鸢的叹气声：“骁骁那孩子从小就不在我跟前长大，他爸那个人，毫无底线的宠孩子，把他宠成了现在这个脾气，要不是那天警察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他这么……” 后面的话，虞念没听清。 她走过去把硬币放进存钱罐里，咚的一声轻响。 她觉得夏阿姨说的有失偏颇。 宋星辰就是她一手带大的，不过…… 她的脾气估计还没有顾骁的好吧。 虞念换了衣服后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她妈妈过来敲门：“念念，待会你把我放在桌上的辣椒酱给夏阿姨送过去，她走的时候忘了拿。” 辣椒酱是前些日子何会莲回娘家带来的，姥姥亲手做的，做菜的时候放上一勺格外香。 虞念应了一声，穿上鞋子下床。 她按响隔壁的门铃以后，在门口站着等了一会，才有脚步声从里面传来。 顾骁应该也是刚睡醒，头发有点乱，睡眼惺忪的。 虞念把辣椒酱递给他：“我妈妈让我拿过来的。” 两个人的身高有点悬殊，顾骁按着肩膀，活动了下脖子。 “我妈不在家。” 他问，“喝什么？” 虞念走进去：“可乐，谢谢。” “牙不痛了？” 虞念没说话。 顾骁笑了一下，还是打开冰箱给她拿了一罐可乐出来。 打开以后递给她。 他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视线在她身上扫过，微挑了唇，笑容暧昧：“情侣装啊。” 虞念微愣片刻，这才发现两人穿的衣服一样，不过颜色和图案的位置不同。 她身上这件是前几天卖场打折，她妈买了好几件回来，山寨的。 顾骁那件才是货真价实的大牌。 虞念没说话，插上吸管小口的喝着可乐。 有点冰，她含在嘴巴里，像仓鼠一样。 顾骁坐过来了一点，单手撑着头，笑容宠溺的伸手戳了戳她的腮帮子：“多大了，还这么幼稚。” 虞念把可乐咽下去：“太冰了，我含热一点。” 顾骁起身：“那我给你换个不冰的。” 虞念摇头：“不冰的不好喝。” 想了想，她说，“换一个稍微不那么冰的。” “个子不高屁事还挺多。” 话虽然这么说，顾骁还是在冰箱里挑挑选选了好一会，他个子高，饮料又在最下面一排，单手扶着冰箱门，长腿微屈。 他拿了瓶牛奶给她：“可乐没有不冰的，只有这个了。” 牛奶也行。 虞念道过谢以后伸手接过来：“那我先回去了。” 她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慢悠悠的又挪回来：“夏阿姨说，你的成绩很好？” 顾骁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凑合吧。” 考全校前几还凑合，那她这种年年倒数的…… 她小心翼翼的组织了一会语言，讨好般的把手里的牛奶递给他：“那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她的手肉有点多，白白嫩嫩的，握着盒装的牛奶。 ，真他妈可爱。 顾骁按捺住唇角上挑的弧度，故作疑惑的问：“什么忙？” 见似乎有戏，虞念顿时松了一口气：“我们数学老师今天布置的作业是两张试卷，可是太难了，我一道也不会做。” 顾骁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想让我教你？” “可以吗？” 顾骁笑的不怀好意：“当然可以。” 一心沉浸在喜悦里的虞念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 今天她愁了一天，就担心作业完成不了，虞准虽说成绩还行，不过他平时老在外面野，很晚才回家，那会虞念都睡了。 她熬不了夜，到了点必须准时睡觉，所以作业经常完成不了。 她回家把作业拿过来，夏鸢已经回来了，在厨房做饭，看见虞念了，她笑着出来：“待会记得和你妈妈说一声谢谢，辣椒酱很香。” 虞念抱着作业，乖巧点头：“好的，夏阿姨。” 夏鸢看到她怀里的作业了，会心一笑：“来找骁骁的？” “恩，有几道题不太会，想让他给我讲讲。” 对于学习上的事情，夏鸢是非常支持的：“他在房里，你直接过去找他就行了。” 虞念道过谢以后抱着作业上了楼。 高中的作业异常多，除了需要背诵的语文，她几乎把其他科所有作业都拿过来了。 顾骁躺在沙发上，沙发有点短，他的腿搭在上面，大半都悬空了。 脸上盖了一本书，书皮是黑色的，严肃文学。 虞念不喜欢这种，也看不进去。 他应该是等她的时候看书看睡着了。 虞念轻轻咳了一声，没动静。 她深呼了一口，又咳了一声，还是没动静。 无奈的拖出椅子坐下，一般脾气不好的人，起床气都比较大。 譬如宋星辰。 他们到底是同母异父的兄妹，某些地方肯定是相似的，譬如脾气，简直一模一样。 53.第五十三章 此为防盗章　　早点铺子的老板是个很和蔼的中年男人, 虞念老来这儿吃饭，一来二去的，他也熟悉上了。 熟练的把面从里面捞出来，笑着调侃她:“还敢吃甜的呢, 牙不要了？” 虞念脸一红，闷头走过来坐下。 顾骁贴心的把一次性筷子掰开递给她:“你是不是有恋丑癖啊。” 虞念愣了片刻:“什么？” 他腿长，坐着不自在，起身把椅子往后推远了点:“我怎么从来没见着你因为我脸红。” 原来是在说这个。 虞念一脸认真:“顾骁，你不礼貌。” 早点摊的老板怎么说也是长辈，他居然这么说人家。 顾骁叹了口气, 两人完全不在同一频道。 旁边传来轻微的躁动声，和顾骁过来的时候，动静不相上下。 这个年纪的小女生都对长的好看的男生带着很深的向往。 少年穿着二中的校服，身影修长消瘦, 脊背挺直，如青竹一般。 老板笑着问他:“豆浆多放糖？” 初阳点了点头, 没说话。 老板动作熟练的给他打豆浆。 初阳每天都会来这里买豆浆，始终如一的多放糖。 察觉到周围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安静的站在那里等。 少女的声音带着春日的清甜:“顾骁，你不礼貌。” 老板把豆浆装好递给他。 初阳没接, 而是将视线移向了一旁, 虞念咬着豆浆吸管。 她面前坐着的那个人, 好像是新来的转校生。 老板笑着喊他:“这个年级的娃娃们早恋很正常。” 初阳收回视线, 眼神有点冷。 淡声道过谢以后，他提着豆浆离开。 虞念赶在打铃前的最后一分钟进了教室，迟韵瞬间松了一口气:“难得今天没迟到，真是神了奇了。” 今天可是班主任的课，要是被逮到就完了。 她取下书包放进抽屉里:“今天是我邻居送的我。” 迟韵疑惑:“邻居？” 虞念点了点头:“就是刚来的转校生。” “转校生？”迟韵眨了眨眼，“顾骁？” 虞念又点了点头。 迟韵惊的吸管都掉了:“顾骁居然是你邻居？？你知道他什么来头吗！” 虞念问:“什么来头？”样子有点懵。 迟韵神神秘秘的靠近她:“我听说他这次转进来就是因为他爸给学校捐了两套楼，而且他的成绩属于在一中都能排上号的那种，之前他在a中上学，追他的女生都能站满一个教室了。a中你应该知道吧，那个贵族学校，光是一年学费就贵的吓死人，那里的女生随随便便拎一个出来都是白富美，什么世面没见过，还不是对他芳心暗许。” 虞念轻声说:“这样啊。” 迟韵叹了口气，她居然会指望虞念能有什么反应。 也对，在她那里，情窦这玩意别说初开了，影子估计都没见着一个。 上午有节数学课，虞念的作业依旧没有写完，数学老师似乎也见怪不怪了。 好在她上课认真听讲，乖的很，自己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然知道自己讲的东西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进入高中以后，总是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对于虞念这种排名倒数的学生来说，考试基本上和噩梦没什么区别了。 别人的临时抱佛脚是抓紧最后那一点时间补习，她的抱佛脚是真的去庙里求菩萨拜佛脚。 这种期中考的成绩会算进总成绩里去，高二分班会参考的。 何会莲信佛，每年都会带虞念去拜一次菩萨，保佑她身体健康的同时顺便求菩萨保佑她考上一个好大学。 不过今年有点忙，只能推到年底再去。 闻言虞念松了一口气，爬山太累了，她实在是不想再去折腾一次了。 虞准的成绩其实还算可以，不然也不可能考上一中，不过他特能闹腾，属于让老师头疼的那种问题学生。 放学以后，虞念开了门进来，正好看见夏鸢坐在客厅里和何会莲聊天。 她礼貌的喊了一声：“夏阿姨。” 夏鸢眼含笑意的看着她：“念念放学啦。” 虞念点头：“恩。” 何会莲说：“我给你买了小面包，就在橱柜里放着。” 虞念轻应了一声：“谢谢妈妈。” 然后背着书包回了房间。 房间的隔音效果不太好，她偶尔能听到夏鸢的叹气声：“骁骁那孩子从小就不在我跟前长大，他爸那个人，毫无底线的宠孩子，把他宠成了现在这个脾气，要不是那天警察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他这么……” 后面的话，虞念没听清。 她走过去把硬币放进存钱罐里，咚的一声轻响。 她觉得夏阿姨说的有失偏颇。 宋星辰就是她一手带大的，不过…… 她的脾气估计还没有顾骁的好吧。 虞念换了衣服后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她妈妈过来敲门：“念念，待会你把我放在桌上的辣椒酱给夏阿姨送过去，她走的时候忘了拿。” 辣椒酱是前些日子何会莲回娘家带来的，姥姥亲手做的，做菜的时候放上一勺格外香。 虞念应了一声，穿上鞋子下床。 她按响隔壁的门铃以后，在门口站着等了一会，才有脚步声从里面传来。 顾骁应该也是刚睡醒，头发有点乱，睡眼惺忪的。 虞念把辣椒酱递给他：“我妈妈让我拿过来的。” 两个人的身高有点悬殊，顾骁按着肩膀，活动了下脖子。 “我妈不在家。” 他问，“喝什么？” 虞念走进去：“可乐，谢谢。” “牙不痛了？” 虞念没说话。 顾骁笑了一下，还是打开冰箱给她拿了一罐可乐出来。 打开以后递给她。 他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视线在她身上扫过，微挑了唇，笑容暧昧：“情侣装啊。” 虞念微愣片刻，这才发现两人穿的衣服一样，不过颜色和图案的位置不同。 她身上这件是前几天卖场打折，她妈买了好几件回来，山寨的。 54.第五十四章 此为防盗章 这个时间点店里没多少人, 虞念得了闲, 坐在旁边陪她:“这个, 加点醋会好吃一点。” 玻璃门被推开，少年穿了一件浅灰色的外套，里面是干净的白衬衣。 身形修长消瘦。 一如往常，安静的坐在靠近门的位置。 迟韵惊的眼睛都睁大了, 压低了声音问虞念:“这个不是……不是初阳吗？” 虞念点头:“是他。” 机会难得，迟韵悄咪咪的往虞念旁边靠:“你帮我挡着，我偷拍一张。” 虞念有些为难:“偷拍不太好吧。” 迟韵不以为意:“你以为那些论坛贴吧里的照片是怎么来的。” 何会莲看到初阳来了，笑的合不拢嘴:“都说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个长的快, 一个不留神就窜老高, 这才几天没见啊, 又高了不少。” 她妈说话总是很夸张, 虞念都习惯了。 走到冰箱旁边拿了一瓶可乐出来, 手刚勾上易拉环，又听到何会莲继续说:“你平时都吃些什么，和阿姨说说, 你看我家闺女，和你同岁，跟你站一块, 像半截身子长在土里一样，我啊, 希望也不大, 就想她能从土里稍微拔/出/来一点。” 迟韵将怜悯的眼神投向虞念, 后者泰然自若的抽出吸管，插到易拉罐里面。 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何会莲特别喜欢初阳。 他们还没搬家之前就住在这附近，关于这孩子的事她是知道一些的。 小地方没有大新闻，不过他爸当时的事闹的几乎是人尽皆知。 她也挺心疼这孩子的。 店里有客人来了，何会莲又和他说了句话才过去。 初阳全程都很安静，他本身就是不爱说话的类型，在学校的时候也是。 迟韵不时抬头偷看他一眼。 睫毛很长，周身气质清清冷冷的。 他这种类型的，挺受学校那些不良少女的欢迎。 听说方岑最近追他追的凶，还去他回家的必经之路堵过他。 至于成没成功就不知道了。 -------- 迟韵吃完了面以后，虞念送她去公交车站。 她回到店里的时候，初阳桌上的面没动几口。 他好像吃的不多，也有可能是吃腻了。 虞念其实挺好奇，他每次过来，一碗面顶多吃一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天天来。 疑惑间，手机在外套口袋里震了震，来电显示写着虞准的名字。 她疑惑的推开门出去接电话。 说话的是一个女孩子，语气有点着急，问她是不是虞准的妹妹。 虞念怔了片刻，然后应声:“你是？” 那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她的脸色瞬变，问了地址以后:“好，我马上过去。” 话说完，她匆忙进去。 何会莲正好端着面出来，放在客人的桌上，见她神色有些惊慌:“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虞念不敢告诉何会莲，要是让她知道了，虞准估计又得挨打了。 “小韵手机落这了，让我给她送过去。” 何会莲点点头:“那你去吧。” “恩。” 虞念有些心虚的闪躲视线，推开门出去。 -------------- 徐珂也试探的问顾骁:“骁哥，魏家凯那事，要不就这么算了？” 顾骁整个人窝在沙发上，也不知道在干嘛，来这半天了，一句话也不说。 徐珂也压抑的很，这人从来不知道忍耐自己的脾气，有火就是当场直接发。 也没人知道魏家凯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学校的人说是因为魏家凯在追喻林，徐珂也问过顾骁，他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总之棘手的很。 顾骁家有钱，这事可以摆平，但他能看出来，顾骁还没解气。 徐珂倒不是担心魏家凯，那逼王就是被打死也活该。 可顾骁这火实在来的太没缘由了，一次可以用钱摆平，第二次可就难了。 半天没动静，徐珂也深叹了口气，估计顾骁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不然也不会这么沉默。 他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没事，骁哥，只要你一句话，刀山火海我也……” 沙发上的人滑了一下:“我操。” 他睡眼惺忪的睁开眼，问徐珂也:“几点了。” 徐珂也沉默半晌，自己在那伤春悲秋了半天，感情都是感动自己了。 难怪半天没动静，原来是睡着了。 “七点二十五。” 顾骁抓了抓头发，拿了外套起身:“我先回去了。” 徐珂也追过去:“今天去喝一顿啊。” “哪几个？” 徐珂也随便数了几个人:“就我，程航，黑子，顺便把较二也叫上。” 顾骁转去a中以后就没和他们一起聚过了，于是点了点头:“行吧。” 徐珂也知道这位老哥没什么耐心，尤其是在等人这件事上，于是以最快的速度约好了所有人。 叫人出来玩嘛，肯定是人越多越好，除了他和顾骁说的那几个人以外，他还另外叫了几个。 知道人多，他特意要了个大包厢。 桌上摆满了果盘和各种酒，红的啤的白的，a中里的学生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富二代，花钱跟流水似的。 这点钱他们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镭射灯晃的人眼睛疼，顾骁拿了一罐啤酒，单手打开，仰头喝了一口。 吞咽间，喉结滚动。 徐珂也出去接了个电话，进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支支吾吾的看着顾骁。 “骁哥。” 大屏幕上在放喜羊羊，也不知道是谁他妈选的。 不过还挺好看。 顾骁听到声音抬头。 徐珂也抿了下唇，样子有些为难:“较二那傻逼把喻林给带来了。” 顾骁点了点头，懒洋洋的将视线移回大屏幕。 徐珂也不知道他的表情是在乎还是不在乎，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于是壮着胆子问他:“你什么看法？” “我能有什么看法。” 徐珂也又说了一遍:“较二他把喻林带过来。” 剧情进行到了高潮，美羊羊被灰太狼抓回了城堡。 顾骁头也没抬:“是吗。” 喜羊羊知道以后，和沸羊羊一起悄悄进了城堡救她。 灰太狼正好出现在他们身后。 然后屏幕就变成了泰坦尼克号。 顾骁皱眉:“谁他妈把我电视给换了？” 徐珂也:“……” 他绕到顾骁面前，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较二把喻林给带来了，现在估计就在门口，用不了两分钟就得进来了。” 顾骁一脸不爽:“我他妈长的很像妇女主任？” 徐珂也被噎了一下，解释道:“我是说较二他……” “到底是他妈较二身上绑着炸/药还是喻林身上绑着炸/药，值得你在我耳边逼逼一晚上？” 徐珂也沉默了。 看来还真是他误会了，这哥们根本就不在乎喻林来不来。 果然传闻都他妈假的。 徐珂也乖巧的低头:“我身上绑了炸/药，我现在就出去点燃自己，还您一个清静。” 与此同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骚动的人群进来，较二看到顾骁了，瘪着嘴哭诉自己对他的想念:“骁哥，你是不知道，你走了以后秃驴就将炮火集中到了我身上，我这日子过的有多难受。” 秃驴是教导主任的名字。 他十分做作的抹眼泪:“而且没有了你，那些女生根本就不去看我们打篮球了。” 顾骁挑了下眉:“想爸爸了？” 他一脸真诚的点头:“想，特别想。” 人影走动间，站在他后面的喻林进来，穿了一身黑色连衣裙，十七岁的年纪，该长肉的地方丰满圆润，不该长肉的地方纤细修长。 她是学舞蹈的，光是姿态气质就比一般人要出众的多。 给人的感觉也一直都是遥不可及，无法触碰的女神形象。 进来到现在，她的眼神从始至终都落在顾骁身上。 顾骁走到哪她看到哪。 徐珂也过来扯较二，在他耳边小声骂道:“你他妈怎么把喻林也给带过来了？” 较二开了瓶酒:“她要跟着来，我也没办法拒绝。” 徐珂也疑惑:“怎么没办法？” 较二抬手薅了一把自己的刚长出来的刺头，露出两排大白牙，笑道:“小姑娘的请求，我一般都没办法拒绝，更何况还是这么好看的小姑娘。” 徐珂也面无表情扔下两个字:“傻逼。” 然后走了。 较二在后面喊他:“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小名的？” 徐珂也:“……” 好在顾骁没什么反应。 倒是喻林，全程情绪复杂的看着他，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 徐珂也很想提醒她一句，有什么话就直接说，玩这种心理战术，在顾骁那根本行不通。 最后憋死的只有你自己。 可想了想，兴许人家玩的就是那种乐趣呢。 电视被关了，一群人在那个嗨起了歌。 吵的不行。 顾骁拿了盒烟揣在外套口袋里:“我出去抽根烟。” 后门人少，灯就开了一个，暗的不行，还没路灯亮。 顾骁斜倚在墙上，叼了根烟在嘴里。 在身上摸了个遍都没找到打火机。 他烦躁的皱了下眉:“操，忘带了。” 推开门进去，正好和出来的喻林碰上了。 她伸手，将打火机递给他:“在找这个？” 顾骁说了声谢谢，接过打火机把烟点燃。 刚准备出去。 喻林叫住他:“顾骁，我们谈谈，好不好？” 顾骁吐出一口薄雾，垂眸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有什么要和自己谈的。 前厅有点吵，啤酒瓶破碎的声音伴随着对对方父母亲切的问候声。 “我□□爹！” 顾骁抬眸，这声音，有点熟悉。 他前不久还被这声音问候过。 抬手摁灭还剩大半截的烟头过去。 喻林看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唇，眼睛红了半分。 前厅乱成了一团，地上全是酒瓶碎片，还有各种颜色的液体混在一起，一股子刺鼻呛人的味道。 那两人扭打在一起，旁边还有帮忙的。 周围的人根本不敢上前拉。 顾骁总觉得被压在地面揍的那个人长的有点熟悉。 较二他们也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 “刺激啊，我好久没看到有人这么激烈的打架了。” 顾骁皱了皱眉，这几种酒的味道混在一起太难闻了。 他转身准备走。 徐珂也拉住他:“不继续看会？” “看个屁。” 他走了两步，看到人群旁边站着一个女生，眼睛红了，哭的直抽抽，拿着电话的手还在抖。 “别打了，我已经报警了，你们别打了。” 她的声音，根本没人听到。 拳拳到肉的声音，让她哭的更凶。 她跑过去，想要推开那个人，结果被人撞了一下，跌在地上。 徐珂也疑惑的看着那个女生:“骁哥，那不是你的邻居吗，梦游小白花。” 没有得到回应，他往旁边看了一眼。 人已经不知道去哪了。 顾骁随手抽了一瓶酒，狠砸在那人的后脑勺上。 香槟色的液体混着血流下。 那人痛的捂住后脑勺，骂道:“他妈的谁啊。” 顾骁扯着他的衣领子，眼神狠戾:“她让你别打了，听到没有？” 虞念沉默了一会，突然想起刚才听她爸说的那些话:“你今天是不是打架了？” 顾骁点头，样子有些无谓，就好像在说今天早餐吃的是什么一样。 “就是你之前看到的那几个非主流。” 想到西林街的那几个人，装着打扮一看就不是学生。 “你为什么要和他们打架？” 顾骁看了她一眼，神色微变，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瞬间，很快就恢复了刚才那股子吊儿郎当的劲:“看他们不爽呗。” 虞念从小被保护的很好，虽然学校里那些不良少女有时候会找一下她的麻烦，不过这种真动手的事情，她唯一近距离接触过的那次就是在西林街，她第一次遇到顾骁的时候。 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虞念点了点头:“那应该是我误会了。” 她出来也有一会儿了，再不回去的话估计就要被发现了，“我先回去了，晚安。” 她才转身，手腕被人握住。 顾骁的掌心稍稍收紧了一些，即使隔着毛衣，依旧能感受到她不堪一握的手腕。 太瘦了。 脸上的桀骜荡然无存，他垂着眸子，沉声问她:“你刚刚说你误会什么？” 虞念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口:“我听我爸爸说，你的外套上有血，我以为是你的。” 少女的声音软软的，像是炎夏里的一道微风，轻而易举的就抚平了他心底的燥热，可是更复杂的情绪却被带了出来。 55.第五十五章 此为防盗章 他总是突然不正经, 虞念也习惯了, 没有说话, 安安静静的吃面。 她吃的慢, 等她吃完以后, 时间已经很晚了。 其实听夏阿姨讲顾骁之前考过第一, 虞念是不太信的, 毕竟他长的就不像是一个好学生。 可接触下来，发现他的智商真的比自己高了不知道多少。 解题思路甚至比老师的还要清楚。 “这里，椭圆的面积会算吗？” 虞念一脸迷茫的看着他。 顾骁有耐心的用笔在草稿纸上写下：“s=πab。” …… “这个图，可以画辅助线，辅助线会画吧？”他用手比了比, “这里，到这里。” “恩。”虞念低头，画了一条辅助线。 “旁边堵车吗, 画的这么歪？”他用橡皮擦把她刚画的辅助线擦掉，“重新画，用尺比着。” …… 时针指向十的时候，顾骁刚讲完第二题。 虞念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刚打过哈欠，睫毛还挂着泪水, 眼睛因为困意上涌而有点红血丝。 顾骁心一软, 好歹才忍住把她抱在怀里狂揉一顿的冲动：“饿了？” 她摇头：“有点渴。” 自己这个讲题的没渴, 打瞌睡的倒先渴了。 顾骁站起身：“喝什么？” “牛奶吧。” “坐着等我会。” 顾骁顺便洗了把脸, 牛奶只有冰的, 他特地给她温了一下。 开门进去的时候, 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见细微的呼吸声，虞念趴在桌上，双眼闭着，长睫轻颤，也不知道是不是做梦了。 顾骁把牛奶放在一旁，轻手轻脚的走过去。 应该睡的还挺熟，他坐过去了一点，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她的脸，带着一点婴儿肥，被胳膊压的侧脸的肉都堆在了一起。 又白又嫩。 顾骁没忍住，伸手轻轻捏了一下。 指腹的触感，凉凉软软。 女孩子不是水做的，是棉花糖做的吧。 他笑了一下。 这个点对顾骁来说还算早，不过像虞念这种作息时间正常的人来说，早就超过了她的睡眠时间。 顾骁轻轻喊她的名字：“虞念？” 没反应。 看她睡的那么熟，顾骁也不忍心喊醒她。 脱了自己的外套给她盖上，然后抱着她出去。 正好夏鸢从房间里出来，看到他怀里的虞念了，愣了片刻：“怎么回事？” 顾骁小声说：“她睡着了，我送她回去。” 夏鸢点点头：“那你小心点啊，别摔了。” 顾骁空出一只手开门，入秋的晚上，空气中都带着寒意，虞念应该是有点冷，一直往他颈窝靠。 喉间发出熟睡后的轻喃。 顾骁的脊背僵了一瞬。 她的脸就贴靠在他的颈窝上，温热细腻的触感，还有她靠过来时，淡淡的奶香。 像是一双手，牢牢的掐着他的脖子。 完全没办法呼吸。 可以挣开的，可是他完全不想挣开。 就连往前走的脚步也下意识的放慢了一些，想和她像这样，多待一会。 可从他家，到虞念家，到底也就几步路的距离，走的再慢也还是会到。 虞父过来开门，看到面前的场景了，急忙问他：“我家念念晕倒了吗？” 顾骁摇头：“睡着了。” 虞父松了一口气，过后又满怀歉意的看着他：“我家这个丫头没什么心思，在哪都能睡着，真是麻烦你了。” 顾骁轻声开口：“没事的。” 而后又问，“伯父，她的房间在哪？” 虞父带他过去，把门开了：“这儿。” 门开以后，一股和虞念身上的奶香很相似的味道萦绕在他的鼻息。 房间被收拾的整洁干净，墙上挂着一张她的照片。 尺寸有点大，也格外醒目，应该是她十岁生日宴去拍的艺术照，婴儿肥更明显，脸肉嘟嘟的，额头上贴了个小红点，呆呆的看着镜头。 又乖又可爱。 顾骁小心翼翼的把虞念放在床上，扯过被子给她盖上。 “虞伯父，那我先走了。” 虞父点点头：“我家念念真是麻烦你了。” “没事，不麻烦的。” 他开了门出去，深呼一口气，努力按捺住狂跳不止的心跳。 手上似乎还有抱着她时的触感，她看着瘦瘦小小的，其实身上挺软。 56.第五十六章 此为防盗章 刚刚从教室出来的时候, 他一眼就看到了她，跑的比乌龟爬还慢。 冰凉的触感缓解了她的燥热, 虞念疑惑的抬眸:“你怎么在这儿？” 顾骁耸了耸肩, 蹲下身把鞋带紧了紧:“和你一样。” “你也没写作业？” 顾骁站起身，看着她, 没忍住，笑着问道:“你是因为没写作业啊？” 虞念点头，伸手勾着易拉环，扯了几下没扯开, 手指还被勒红了。 顾骁动作自然的接过来，打开了又递给她:“小家伙还挺叛逆。” 虞念道过谢以后，又轻声解释:“我写了, 不过没写完。” 她喝了口牛奶, 冰冰凉的口感，带着独特的奶味，整个人都像是活过来了一样，连带着心情也变好:“你今天才转过来，应该没有作业啊, 那你怎么还要罚跑步？” 她的嘴唇上边还带着一层白色的奶皮，应该是刚刚不小心沾上去的。 樱花色的唇, 形状很好看。 顾骁突然觉得喉咙有点干, 使劲咽了咽, 喉结上下滚动。 终于没忍住, 抬手替她把嘴唇上边的奶皮给擦掉了:“开学第一天就把同桌揍了一顿, 顺便从窗户扔出去了，这罪名应该比不写作业要大一点。” 他说的风轻云淡，虞念愣了片刻:“你把你的同桌扔窗外了？” 顾骁点头。 “为什么？” “他太吵。” 虞念眨了眨眼，努力的想从他脸上看出一点别样的情绪。 却又突然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将人摁在地上揍的时候，脸上的狠戾劲。 而且一班的教室在一楼，那个高度掉下去，应该还不至于摔伤。 虞念喝完牛奶以后，把瓶子扔进垃圾桶里，继续跑她还剩下的那三圈。 顾骁腿长，两步就追上她了，慢悠悠的跟在她身边。 半圈下来，她就开始喘气了。顾骁动作自然的握着她的手，按在她的脉搏上，有点快了。 他皱着眉:“心跳的这么快，别跑了。” 医生嘱咐过，不能做太激烈的运动，就算是跑步也要时刻注意，不能跑太快，脉搏跳动太快的话就要立刻停止。 可是…… 虞念把胳膊从他的手里抽出来:“你怎么知道的。” 她喘的有点快，顾骁眉间弧度越发深了一些，跳开了她的问题反问道:“带药了吗？” 虞念看着放在长椅上的外套，点了点头:“带了。” 顾骁跑过去把外套拿过来，外套口袋里放着一盒巧克力，还有些口味不一的糖，最里面的才是白色的烟盒，药名已经被撕掉了，只有黑笔写的药量。 顾骁倒出一粒递给她:“把药吃了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虞念看着那粒白色的小药片，抵触的往后退了退。 顾骁放轻了语调哄她:“听话，把药吃了。” 虞念抿着嘴，样子有点委屈:“干吞很苦。” 顾骁的心突然刺了一下，被她的声音弄的彻底软化了。 “那你坐在旁边休息一下，我去给你买水。” 虞念点了点头，走到长椅旁边坐下，心脏依旧跳的有点快。 她有心脏病的事，只有家里人知道，不过夏阿姨也知道，可能是她告诉顾骁的吧。 后者很快就回来了，他将瓶盖拧开了递给她。 应该是一路跑过去的，那么远的距离他居然没用上两分钟，气还没喘顺。 虞念吃完药以后在长椅上坐下。 迟疑的抬眸看他:“我的病不严重的。” 顾骁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虞念轻声拜托他:“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保密。” 她从小就是在家人的小心呵护下长大的，他们很在意她的情绪，稍微一点小事都会惊慌失措。 虞念不希望连同学也这样对她。 就像个异类一样。 顾骁挑了下眉，仍旧没说话。 虞念以为他是不同意，手反复的扯着衣角，最后起身和他道了谢:“刚刚谢谢你了，我先回教室了。” 她刚要离开，顾骁叫住她:“我答应你。” 虞念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花坛旁边的槐树，恰好挡住了一部分阳光，他的脸在光影间，凌厉的线条都变的柔和，单手插着裤袋，斜倚着树站着，笑容资意:“你怎么报答我？” 虞念一脸认真:“我请你喝奶茶。” -------- 学校门口有好几家奶茶店，最受欢迎的是旁边那几家平价的，便宜味道还好。 不过虞念觉得自己既然要报答人家，那就应该选个稍微贵点的。 店名叫鹿觅，装修很文艺简洁，墙面有一个巨大的手绘麋鹿，就连装饰用的灯，也是黑色的小鹿。 因为价格太贵，平时也没什么人。 顾骁付完钱回来，虞念不好意思的和他道歉:“对不起啊，我忘了我的钱在书包里放着。” 顾骁拖出椅子在她面前坐下:“本来也没准备你付钱。” 她一愣:“啊？” 顾骁下巴微挑:“你不是不能吃甜食吗？” 那天虞念走后，何会莲说起过她的蛀牙，听说前段时间刚去补过一颗。 虞念咬着吸管，小声辩解道:“我没有吃。” 她说，“是喝。” 顾骁轻笑着摇头，强词夺理。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还有十分钟放学，我送你。” 虞念嘴里含了一口大的珍珠，摇了摇头:“我有带便当。” 顾骁微挑了眉:“不回去？” 虞念点头:“家里没人，我妈妈在店里。” 奶茶店的玻璃门被推开，风铃撞的轻响，几个女生说说笑笑的进来，身上穿着的，都是二中的校服，裙子被改的有点短。 她们点完奶茶以后，随便选了个位置坐下。 店里也没别人了，只有虞念和顾骁，空旷的座位，轻而易举的就打了个照面。 穿着格子超短裙的女生看见了坐在虞念身旁的顾骁，眉眼一眯，冷笑着起身。 她双臂环胸的过去，抬脚踹了踹虞念的凳脚:“哟，小白莲又勾搭上了一个啊，段位还挺高的。” 虞念看了她一眼，而后收回视线，没有说话。 虞念平时和她没什么交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找自己麻烦。 方岑冷哼一声，刚准备嘲讽一下和她同桌的男生，视线在他身上停留，微愣片刻。 是一张有点熟悉的脸。 之前她就听说了，有个转学生是从a中过来的，能读的起那个学校的，家里非富即贵，她之前也只是在贴吧看了别人发的偷拍照，只有个侧脸，而且还模糊的不行。 不过也能看出大致的轮廓的，是个好看的。 没曾想现在就碰到了，狭长微挑的眼睛，同样也正看着她。 气质有点儿痞，但耐不住人家长的好看。 顾骁懒散的往椅背上一靠，长椅随意的敞开:“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57.第五十七章 此为防盗章　　脸上还有伤, 青一块紫一块的。 虞念走过去:“你又打架了吗？” 虞准见着她了，咧嘴笑道:“没事儿, 你哥哥我那么厉害, 打架不会吃亏的。” 何会莲的嗓门有点大, 夹杂着抑制不住的怒火:“不会吃亏？不会吃亏所以就和别人打架了？你知道你们班主任怎么和我说的吗, 再打一次架就开除，你现在高三了，你知道开除意味着什么吗？” …… 虞念拍了拍虞准的肩膀，然后沉默的进了屋。 虞父刚出完诊回来，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旁边的小学外面有卖这种包装五颜六色的跳跳糖的, 就买了一点。 “你小的时候啊, 最爱吃这个了。” 虞念伸手接过来:“谢谢爸爸。” 虞父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窗外，催促虞念:“赶紧藏起来，待会让你妈看到了, 又要骂了。” 虞念听话的把那袋跳跳糖放进外套口袋里。 想了想, 她把口袋拉链也给拉上了。 虞念喜欢吃甜食, 所以蛀牙有些严重，经常牙痛的睡不着，上个月刚补了一颗牙。 平时她妈管她管的严, 甚至连零花钱都不敢多给她。 需要什么了, 都是直接给她买。 虞念回到房间里后, 拉开书包拉链, 看到里面的红色纸币, 把钱拿出去给何会莲:“今天那个客人给的, 我没有零钱找，就加了他的微信。” 何会莲刚教训完虞准，正在气头上，听到她的话以后才算止住了骂声。 “我待会转给你。”她把钱塞到虞念的外套口袋里，“这钱你自己留着花，千万要记住了，不许吃甜食，知道吗？” 虞念没说话。 外面虞准不知道又干嘛了，何会莲气冲冲的出去:“你皮痒了是不是？” ---- 虞念回房以后没多久，就收到了何会莲的微信转账，两百。 上面还备注了一句话【我们宝贝今天上课辛苦了。】 一点也没有刚才骂虞准的凶狠，像是两个人一样。 虞念脱了鞋子，盘腿坐在床上，点开最近联系人里第二个头像。 黑乎乎的，什么也没有，名字就是一个句号。 牛肉面一碗十五，她转了八十五过去。 【念念:找你的钱。】 外面，虞准自己偷偷溜进来了，关门之前还小心翼翼的往外看了一眼。 确定他妈没看到以后，才松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揉腿:“跪了一小时，可疼死我了。” 虞念把手机放在一旁，问他:“你今天为什么要打架。” 虞准有些心虚的挠了挠头:“人家要和我打，我总不能站那里等着挨打吧，总得象征性的还还手。” 说完，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你个小屁孩，管这么多干嘛，早点睡。” 出去之前还顺手了她桌上的小零食。 虞念把被他揉乱的头发理顺，在床上躺下。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她翻了个身，把手机解锁。 系统显示转账被退回了。 聊天界面跳出一条时长四秒的语音，虞念犹豫了一会，把它点开。 少年清冽干净的声音，仿佛染了夜色的醇:“我不是说了吗，不用找。” 他又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似笑非笑般的语调:“早点睡，小可爱。” 话尾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往上挑了那么一下，有些轻浮。 虞念没有再管，把手机放进抽屉里，拿了睡衣出去洗澡。 ------ 第二天是周末，不用去学校，虞念睡到十点才醒。 何会莲还在家里做饭，店里今天没开门。 看到虞念醒了，她把火给调小:“洗漱以后过来吃饭。” 虞念刷牙的空档，何会莲说今天有客人，让她留在家里:“你夏阿姨的儿子，以后就要住在这里了。” 夏阿姨的儿子？ 虞念有些疑惑:“夏阿姨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吗？” 何会莲把粥端出去:“和她前夫生的。” 虞念点了点头，咬着面包片。 果酱被何会莲藏起来了，害怕虞念又偷偷拿来涂面包片。医生说了，她的牙齿不能再吃甜的了。 虞念的心被果酱勾的有点痒，却还是沉默不语的啃着面包片。 因为何会莲的话，她推掉了迟韵的邀请，在家看了一天的书。 虞准是不可能安分待在家里的，一大早就窜没影了。 何会莲恶狠狠的骂道:“这个死猴子精，炮仗都没他窜的快，也不知道一天天的在外面野些什么。” 虞念看书之余还帮着何会莲把家里收拾了，何会莲见着了，连忙把拖把抢过来:“你专心看书就行，这种事妈妈能做。” 虞念捏着外套边角，小声说:“我可以做的……” 何会莲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我们念念真懂事，不过这种事你不用做的，妈妈来就可以了。” 虞念抿了下唇:“那我……我继续看书。” 何会莲顿时松了一口气:“肚子饿了就和妈妈说。” 何会莲重新进了厨房忙活，虞念看着那本书的内容，每句话在她眼中都被拆分成了一个又一个独立的字。 根本看不进去。 她不喜欢这种被小心对待的感觉，可是又没办法拒绝。 大人都是脆弱而又敏感的，尤其是有了儿女以后的大人。 她把手放在左胸口，那里的心脏，有规律的跳动着。 虞念叹了口气，把书合上，起身回了房。 太阳落山之前，虞念接到夏阿姨的电话，让她过去吃饭。 何会莲应该已经过去了，带着她熬了一天的骨头汤。 当了这么久的邻居，两人早就成了朋友，这次听说她的儿子要过来，何会莲特地关了一天的店门，去菜市场买了排骨，从上午煮到下午。 外面的天气还有点冷，细雨夹杂着冷风，虞念穿上外套，出门前拿了一把伞。 铁门的锁是虚挂着的，应该是为了方便她进来。 虞念按响客厅里的门铃，夏阿姨穿着拖鞋过来开门。 看到她手上的伞了，关切的问道:“外面下雨了啊，有没有淋湿？” 虞念笑着摇了摇头:“是小雨，而且我撑伞了。” 夏阿姨拍掉她肩上落叶:“外面冷，快进来。” 虞念轻恩一声，把伞收好，挂在一旁。 客厅里坐着四个人，虞念礼貌的打过招呼:“宋叔叔好，夏阿姨好……” 到第三个人了，她的声音停住。 少年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卫衣，头发应该特意剪过，比上次看到的时候还要短，那双桃花眼，懒散的垂着，带着几分桀骜落拓。 握着筷子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皮肤很白，甚至能看见埋在皮肉之下的青色血管。 他听到动静抬眸，视线落在虞念身上，没有半分惊讶，仿佛早就知道她会出现在这里一样。 何会莲介绍说:“这就是你夏阿姨的小儿子，比你大几个月。” 虞念点了点头。 何会莲又说:“喊顾骁哥哥。” 顾骁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一侧嘴角挑起，似乎在等她开口。 虞念沉吟片刻，然后启口:“顾骁哥哥。” 他夹了块排骨到她的碗里，轻笑的看着她。 然后用口型，无声的说了一句:“真乖。” 周围的人已经继续开始他们刚才的谈话了，根本没人注意到这边。 吃饭全程，顾骁都特别乖，完全不像是会打架的类型。 以至于何会莲时不时的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夏阿姨:“你家顾骁，之前是不是还考了个第一？我家虞准要是有他一半，我这就谢天谢地了。” 夏阿姨笑了笑:“我平时也没怎么管他，虞准那孩子虽说皮了点，但心好，性格也好。” “他能有什么好的。”话是这么说，何会莲脸上还是堆满了笑容。 夸对方的孩子永远是最能促进交谈的一个话题，没一会儿她们就聊到了育儿经。 虞念低头默默吃饭。 ----------- 吃完饭后，何会莲留下来和夏鸢又说了会话，虞念换上鞋子:“那我先回去了，夏阿姨、宋叔叔……” 她顿了片刻，对上少年的眼睛。 “顾骁哥哥，晚安。” 虞准回来的有点晚，手上提着一大袋零食，除了甜食什么都有，他把东西放在虞念的书桌上，叮嘱她:“早点睡，别又熬夜打游戏。” 虞念点了点头:“谢谢哥哥。” 等他走了以后，她把零食放进柜子里。 窗户开着，窗帘也拉开了一半，浅粉色的，极具少女心。 窗户对着的，正好是夏阿姨家某个房间的窗户。 之前应该没人住，一直都是黑漆漆的。 今天罕见的开了灯，荧白色的光将少年的侧脸映亮，挺直的鼻梁，还有弧度明显的喉结。 指间那抹红光若隐若现。 他抬手，将烟叼在嘴里，似乎是注意到她的目光了，顾骁抬了眼睫，视线猝不及防的对上。 58.第五十八章 此为防盗章　　…… 虞念拍了拍虞准的肩膀, 然后沉默的进了屋。 虞父刚出完诊回来，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旁边的小学外面有卖这种包装五颜六色的跳跳糖的, 就买了一点。 “你小的时候啊, 最爱吃这个了。” 虞念伸手接过来:“谢谢爸爸。” 虞父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窗外，催促虞念:“赶紧藏起来, 待会让你妈看到了, 又要骂了。” 虞念听话的把那袋跳跳糖放进外套口袋里。 想了想，她把口袋拉链也给拉上了。 虞念喜欢吃甜食，所以蛀牙有些严重，经常牙痛的睡不着, 上个月刚补了一颗牙。 平时她妈管她管的严，甚至连零花钱都不敢多给她。 需要什么了，都是直接给她买。 虞念回到房间里后, 拉开书包拉链, 看到里面的红色纸币, 把钱拿出去给何会莲:“今天那个客人给的, 我没有零钱找, 就加了他的微信。” 何会莲刚教训完虞准, 正在气头上, 听到她的话以后才算止住了骂声。 “我待会转给你。”她把钱塞到虞念的外套口袋里，“这钱你自己留着花, 千万要记住了, 不许吃甜食, 知道吗？” 虞念没说话。 外面虞准不知道又干嘛了, 何会莲气冲冲的出去:“你皮痒了是不是？” ---- 虞念回房以后没多久，就收到了何会莲的微信转账，两百。 上面还备注了一句话【我们宝贝今天上课辛苦了。】 一点也没有刚才骂虞准的凶狠，像是两个人一样。 虞念脱了鞋子，盘腿坐在床上，点开最近联系人里第二个头像。 黑乎乎的，什么也没有，名字就是一个句号。 牛肉面一碗十五，她转了八十五过去。 【念念:找你的钱。】 外面，虞准自己偷偷溜进来了，关门之前还小心翼翼的往外看了一眼。 确定他妈没看到以后，才松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揉腿:“跪了一小时，可疼死我了。” 虞念把手机放在一旁，问他:“你今天为什么要打架。” 虞准有些心虚的挠了挠头:“人家要和我打，我总不能站那里等着挨打吧，总得象征性的还还手。” 说完，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你个小屁孩，管这么多干嘛，早点睡。” 出去之前还顺手了她桌上的小零食。 虞念把被他揉乱的头发理顺，在床上躺下。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她翻了个身，把手机解锁。 系统显示转账被退回了。 聊天界面跳出一条时长四秒的语音，虞念犹豫了一会，把它点开。 少年清冽干净的声音，仿佛染了夜色的醇:“我不是说了吗，不用找。” 他又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似笑非笑般的语调:“早点睡，小可爱。” 话尾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往上挑了那么一下，有些轻浮。 虞念没有再管，把手机放进抽屉里，拿了睡衣出去洗澡。 ------ 第二天是周末，不用去学校，虞念睡到十点才醒。 何会莲还在家里做饭，店里今天没开门。 看到虞念醒了，她把火给调小:“洗漱以后过来吃饭。” 虞念刷牙的空档，何会莲说今天有客人，让她留在家里:“你夏阿姨的儿子，以后就要住在这里了。” 夏阿姨的儿子？ 虞念有些疑惑:“夏阿姨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吗？” 何会莲把粥端出去:“和她前夫生的。” 虞念点了点头，咬着面包片。 果酱被何会莲藏起来了，害怕虞念又偷偷拿来涂面包片。医生说了，她的牙齿不能再吃甜的了。 虞念的心被果酱勾的有点痒，却还是沉默不语的啃着面包片。 因为何会莲的话，她推掉了迟韵的邀请，在家看了一天的书。 虞准是不可能安分待在家里的，一大早就窜没影了。 何会莲恶狠狠的骂道:“这个死猴子精，炮仗都没他窜的快，也不知道一天天的在外面野些什么。” 虞念看书之余还帮着何会莲把家里收拾了，何会莲见着了，连忙把拖把抢过来:“你专心看书就行，这种事妈妈能做。” 虞念捏着外套边角，小声说:“我可以做的……” 何会莲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我们念念真懂事，不过这种事你不用做的，妈妈来就可以了。” 虞念抿了下唇:“那我……我继续看书。” 何会莲顿时松了一口气:“肚子饿了就和妈妈说。” 何会莲重新进了厨房忙活，虞念看着那本书的内容，每句话在她眼中都被拆分成了一个又一个独立的字。 根本看不进去。 她不喜欢这种被小心对待的感觉，可是又没办法拒绝。 大人都是脆弱而又敏感的，尤其是有了儿女以后的大人。 她把手放在左胸口，那里的心脏，有规律的跳动着。 虞念叹了口气，把书合上，起身回了房。 太阳落山之前，虞念接到夏阿姨的电话，让她过去吃饭。 何会莲应该已经过去了，带着她熬了一天的骨头汤。 当了这么久的邻居，两人早就成了朋友，这次听说她的儿子要过来，何会莲特地关了一天的店门，去菜市场买了排骨，从上午煮到下午。 外面的天气还有点冷，细雨夹杂着冷风，虞念穿上外套，出门前拿了一把伞。 铁门的锁是虚挂着的，应该是为了方便她进来。 虞念按响客厅里的门铃，夏阿姨穿着拖鞋过来开门。 看到她手上的伞了，关切的问道:“外面下雨了啊，有没有淋湿？” 虞念笑着摇了摇头:“是小雨，而且我撑伞了。” 夏阿姨拍掉她肩上落叶:“外面冷，快进来。” 虞念轻恩一声，把伞收好，挂在一旁。 客厅里坐着四个人，虞念礼貌的打过招呼:“宋叔叔好，夏阿姨好……” 到第三个人了，她的声音停住。 少年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卫衣，头发应该特意剪过，比上次看到的时候还要短，那双桃花眼，懒散的垂着，带着几分桀骜落拓。 握着筷子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皮肤很白，甚至能看见埋在皮肉之下的青色血管。 他听到动静抬眸，视线落在虞念身上，没有半分惊讶，仿佛早就知道她会出现在这里一样。 何会莲介绍说:“这就是你夏阿姨的小儿子，比你大几个月。” 虞念点了点头。 何会莲又说:“喊顾骁哥哥。” 顾骁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一侧嘴角挑起，似乎在等她开口。 虞念沉吟片刻，然后启口:“顾骁哥哥。” 他夹了块排骨到她的碗里，轻笑的看着她。 然后用口型，无声的说了一句:“真乖。” 周围的人已经继续开始他们刚才的谈话了，根本没人注意到这边。 吃饭全程，顾骁都特别乖，完全不像是会打架的类型。 以至于何会莲时不时的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夏阿姨:“你家顾骁，之前是不是还考了个第一？我家虞准要是有他一半，我这就谢天谢地了。” 夏阿姨笑了笑:“我平时也没怎么管他，虞准那孩子虽说皮了点，但心好，性格也好。” “他能有什么好的。”话是这么说，何会莲脸上还是堆满了笑容。 夸对方的孩子永远是最能促进交谈的一个话题，没一会儿她们就聊到了育儿经。 虞念低头默默吃饭。 ----------- 吃完饭后，何会莲留下来和夏鸢又说了会话，虞念换上鞋子:“那我先回去了，夏阿姨、宋叔叔……” 她顿了片刻，对上少年的眼睛。 “顾骁哥哥，晚安。” 虞准回来的有点晚，手上提着一大袋零食，除了甜食什么都有，他把东西放在虞念的书桌上，叮嘱她:“早点睡，别又熬夜打游戏。” 虞念点了点头:“谢谢哥哥。” 等他走了以后，她把零食放进柜子里。 窗户开着，窗帘也拉开了一半，浅粉色的，极具少女心。 窗户对着的，正好是夏阿姨家某个房间的窗户。 之前应该没人住，一直都是黑漆漆的。 今天罕见的开了灯，荧白色的光将少年的侧脸映亮，挺直的鼻梁，还有弧度明显的喉结。 指间那抹红光若隐若现。 他抬手，将烟叼在嘴里，似乎是注意到她的目光了，顾骁抬了眼睫，视线猝不及防的对上。 隔着无尽的夜色和暖橘色的路灯。 他吐出一口薄雾，唇角微挑。 笑容有点痞，半点没有刚才的乖巧模样。 虞念沉默了一会，把窗帘拉上。 半晌，她的手机震了一下，微亮的屏幕上弹出了一条信息。 【。:晚安。】 虞念点头，把书包拉链拉开，从里面拿出作业本，交给课代表。 上午的课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只是语文课下了以后，虞念被语文老师叫去了。 教室办公室时，虞念打了报告以后进去，除了她以外，还有另外一个男生在。 一班的初阳。 听到声音，他抬眸看了一下，正巧和虞念的视线对上。 虞念没说话，径直走到语文老师的办公桌前:“老师。” 语文老师听到她的声音了，从抽屉里把她的作业本拿出来:“今天还不错，全部写完了，只不过……” 她停顿了一会，翻开作业本:“你这字，是喝醉了以后写的吗，怎么跟神仙打架一样，谁也不服谁的挤在这小格子里面。” 顾骁的字是挺丑的。 语文老师到底不忍心大声斥责她，于是点到为止:“下次记得注意啊。” 她把用来打分的红笔收起来:“你把作业抱去班上，给课代表。” 虞念点头:“好的老师。” 她出去之前，听到一班的班主任连着喊了初阳几声。 “初阳，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初阳不动声色的将视线移回来，淡淡的点了点头:“恩。” 吴老师交给他一张报名表:“这次的数学竞赛，学校是希望你能去的，你别急着拒绝，这张报名表先拿回去，明天想好了再来找我。” 他伸手接过，低恩了一声:“那我回教室了。” “去吧。” 等他走远了以后，吴老师叹着气的和孙老师诉苦:“班上这些成绩好的，一个比一个性子怪，拧巴又任性。” 孙老师无奈的笑道:“那你去我们班教几节课，准保你气的想吐血，一个个的，看个课文都像在看天书。” 唉。 两人一齐叹气，各自有各自的苦。 ---------- 因为突然降温的原因，午休的时候虞念没怎么睡，脚都是凉的。 以至于下午第一节课，班上几乎一半的学生都困倒了。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虞念刚准备在桌子上趴一会，补补觉。 旁边的窗户被敲响，她拉开窗帘看了一眼，夏鸾手上拿着一个保温杯。 虞念疑惑的起身:“夏阿姨？” 她出了教室，“夏阿姨，您怎么来学校了？” 夏鸾把那一个保温杯递给虞念:“今天不是降温了嘛，我怕你冻着，特地给你煮了点粥。” 说着，她停顿片刻，叮嘱虞念，“还有这个，是给顾骁的，他昨天睡觉忘了关窗户，今天起床的时候好像有点鼻塞，那孩子，中午又不回家，我实在放心不下。” 虞念小心翼翼的把那盒药装好:“我会亲眼看着他把药吃了再走的，你放心好了，夏阿姨。” 夏鸾这才松了一口气:“还是我们念念乖。” 话说完，她看了眼时间，“那夏阿姨先走了，你好好上课啊。” 59.第五十九章 此为防盗章　　因为淋过雨, 次日虞念就感冒了。 月考的成绩也下来了。 她有气无力的坐在床尾，低着头，可怜巴巴的掰着手指。 原本以为好不容易可以脱离倒数, 结果她居然把题目抄岔了。 虞准看她快哭了, 连忙安慰她:“不就是考砸了吗, 这有什么。” 虞念抬头, 看着他。 虞准没什么底气的开口:“这说明你正常发挥了，你状态好啊。” 讨厌。 虞念重新低着头，不想理他。 虞准也没什么安慰人的技巧,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思来想去:“屁大点的事, 好好睡一觉, 明天起床照样是一条好汉！” 虞念捏着他的衣摆, 瘪着嘴撒娇:“草莓味的。” 虞准叹了口气:“你就等着牙全掉光吧。” 话是这么说, 最后还是开了门出去, 给她买牛奶去了。 虞念在床上躺了一会，头有点晕。 她从小身体就不好, 总是三天两头就生病，所以家里常备了各种药。 虞念找出感冒药, 和水服下以后，重新躺回床上，只觉得全身酸痛的不行, 一点力气也没有。 昏昏沉沉的, 没一会就睡着了。 ------- 徐珂也将头伸出车窗, 频频抬手看时间。 他在这儿等了有一会了，连半个人影都没瞧见。 不应该啊，顾骁要是出门了，这个点也该回家了，要是在家，这个点也该出门了。 难不成顾骁去了二中以后，突然从暴躁大佬变成三好学生了？ 也说不准，就二中那个傻逼憨厚的学习氛围，黑帮头子都能被训的热爱学习。 徐珂也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张戴着黑框眼镜的学霸脸。 他一脸恐慌的摇了摇头，这也太他妈可怕了吧。 他正想着，车身似乎有轻微的晃动感。 眉头一皱，徐珂也十分恶霸的解开安全带下车。 “操，谁他妈踢我车，老子弄死……” 话说到一半，后半句卡在了嗓子眼里。 顾骁骑着他的那辆pinarello，刚下过雨的天气，黑色的额发染了湿意，深邃暗沉的瞳孔，懒散的抬起。 他微挑了眉，冷声问:“弄死谁？” 徐珂也一哆嗦，差点就给他跪下了:“大哥，我错了，我这车买来就是让您踢的，您脚没伤着吧，我改天就让人把我这车屁股改软一点，专门让您踢。” 顾骁淡淡收回视线，他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颓意，不用看就知道昨天又熬夜了。 鼻音有点重:“滚远点。” “好嘞。” 徐珂也听话的往后退了一步，狗腿子的问他，“您看这个距离行吗？” 顾骁没说话。 徐珂也知道他的脾气，这人严重缺乏耐心，一句话二十个字，他能把前面十个字听完自己就得感恩戴德了。 可他也没办法啊。 徐珂也苦着一张脸:“你真不打算回a中了吗，二中那么穷的地，听说洗澡都是一群人挤在一个澡堂子里，你难道就愿意被人看到你光屁股的……” 样子两个字和徐珂也的惨叫声一起扑向路边广阔的草地。 “老子不住校。”顾骁最后一点耐心彻底没了，“没成年还他妈敢开车。” 徐珂也捂着腰爬起来:“我这不是没办法的吗，喻林她非让我来找你。” 徐珂也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顾骁的神情，发现他在听到喻林这个名字的时候，没有丝毫反应。 只是眼神落在某个地方，带着丝毫错愕。 不应该啊。 他当初难道不就是因为喻林才动手把魏家凯给揍了，结果下手太重，差点把人给neng死。 然后才被学校开除的，怎么现在听到喻林的名字一点反应也没有。 徐珂也小心翼翼的组织了一会语言，方才壮着胆子继续说:“喻林她之前去你家找过你，你家佣人说你已经搬出去住了，她后来问过我，不过我没敢说。” 顾骁转到二中以后，a中所有人都在传，顾骁喜欢喻林。 徐珂也自然也这么认为。 不过没听到顾骁亲口承认，他也不敢百分百确定。 毕竟自己认识顾骁这么久以来，就没见过他对哪个女生有过好感，甚至连些微的耐性都没有。 这人打小脾气就不好。 很难想象他会有耐着性子去喜欢一个女生的时候。 所以知道他为了喻林把魏家凯给揍了一顿的时候，他下巴都惊掉了。 谁说动了情的痞子拿不稳刀了，这他妈不是比平时拿的还稳吗。 雨后的气温似乎比平时还要冷上一点。 徐珂也还打算说些什么，却看到顾骁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这人也太没礼貌了吧，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看着别的地方。 不知道和人说话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吗？ 徐珂也刚准备开口，顾骁眉头拧的死紧，喊了一声:“虞念。” 回答他的，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 徐珂也这才看到，前面的独栋院子，二楼的阳台上站了个穿粉色裙子的女生。 头发有点长，因为角度的问题徐珂也看不见脸，不过从身材来看，发育比较迟缓。 阳台护栏不算太高，她站在那里，摇摇晃晃的，总给人一种下一秒就会摔下去的错觉。 徐珂也问他:“这妹子是你邻居啊，怎么看着像中邪了。” 顾骁没理他，扔了车跑过去。 铁门是关着的。 “操。” 他气急败坏的骂道，抬脚直接踹在铁门上。 坚固的铁门，只是轻微的晃动了一下。 阳台上的虞念晃晃悠悠的走到了尽头，徐珂也看了一会，突然觉得后背发凉。 这妹子该不会真的是被鬼上身了吧？ 他刚想过去让顾骁别蹚这趟浑水，到时候真出了个什么意外算谁的啊，更何况他身上还背着处分呢，这要再闹出个什么意外，这书还能不能继续读下去都难说了。 “别……”他才说了一个字就停下了。 顾骁往后退了几步，又是一脚，铁门旁边的螺丝都松动了。 徐珂也看到他额角的青筋，还有发红的双眼，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顾骁这幅样子。就连提着凳子往魏家凯身上砸的时候，也没见他皱一下眉头。 他还在那踹门，力道一下比一下大。 好不容易把门踹开了，顾骁踉跄跑进去，手都在抖。 好在里面的门是虚掩着的，他推开门进去，直接跑到二楼阳台。 虞念伸着手似乎想抓什么，身子靠在栏杆上，脚突然滑了一下，险些摔下去。 徐珂也惊的嘴巴都张大了。 最后关头，顾骁把她抱了回来。 虞念做了个梦，梦里的景象她不太记得了，只是感觉有什么勒住了自己的腰，连呼吸都变的不太顺畅。 缓缓睁眼，正好看到顾骁领扣之下的锁骨，被阴影覆盖，轮廓似乎都加深了一些。 离的这么近，她甚至能看见那一粒浅棕色的痣。 他的怀抱暖和的不行，干净清冽的洗衣液清香，让虞念发蒙的脑子得到片刻的缓解。 她眨了眨眼，小声喊她的名字:“顾骁？” 他没松手，身体却抖个不停，剧烈起伏的胸腔。 语气不由自主的重了些:“你是傻子吗？” 虞念轻声叹了口气，怎么突然发脾气了呢。 “我不是故意的。” 她也没有急着推开他，而是小声做着承诺:“下次，我下次一定抄准点，不丢你的脸。” 谁他妈管你丢不丢脸。 要是自己再慢一点…… 他不敢再想下去，虞念这细皮嫩肉的身体，得摔成什么样。 虞念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刚刚……是不是梦游了？” 顾骁没说话，反倒抱的更紧了一点。 虞念有些失落的垂下首，小脑袋轻轻蹭在他的胸口。 她很久不梦游了，可能是因为吃过感冒药以后，意识变的模糊沉重，才又开始了。 因为后怕，他的手抖的很厉害。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顺着他，没遇到任何波折的大少爷，几乎不知道害怕这两个字的含义。 可刚才看到她站在阳台摇摇欲坠的时候，他突然从心底里感到了恐惧，那种，浸透四肢百骸的凉意让他觉得害怕。 “你他妈怎么……” 他恶狠狠的开口，话到嘴边，语气却变软了一些，“……这么多病啊。” 到底是不忍心凶她。 虞念在他怀里打了个喷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也……还好。” 操。 顾骁皱着眉:“还他妈骄傲上了？” 徐珂也站在下面看了有一会，又是揉眼睛又是皱眉毛的。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位暴躁老哥吗？ 说顾骁喜欢喻林其实徐珂也还是挺疑惑的，毕竟喻林虽然说是校花，身材也正，前凸后翘的，但顾骁平时都没正眼看过她一眼。 不过现在嘛…… 还真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他摸出手机点开相机，对好焦，按下拍摄键。 白墙黑瓦的，周围的绿植被寒冷侵袭的只剩下一堆枯枝，背景还挺有那么点味道的。 到时候往学校论坛一发，再配个标题【霸道校草迷情梦游小白花】 这他妈是什么羞耻的偶像剧开端啊。 日了。 徐珂也连连叹气，顾骁为啥不是一个gay呢，这样他就有机会了。 他正惋惜着，手腕被人扭住，手机脱力掉在地上，他疼的直哼哼:“我操，谁啊。” 虞准黑着脸:“我他妈还想问你是谁，这门是不是你踹的？” 原来是主人回来了。 徐珂也光速出卖了顾骁:“不是我不是我，你看到二楼阳台那个强占民女的恶霸了吗，是他踹的。” 虞准闻言抬眸，脸更黑了。 距离这么近，徐珂也仿佛听到了腮帮子被咬紧的声音。 情况似乎不妙，他还是快溜吧。 周一早上，何会莲过来敲她的门，把中午的便当装进她的书包里:“你夏阿姨的儿子转到你们学校了，人刚来没多久，人生地不熟的，这几天你多带他到处转转。” 人生地不熟吗？ 地形杂乱的西林街他摸的比自己还熟。 虞念听话的点了点头，喝了口牛奶就出去了。 何会莲追上去塞了两个鸡蛋给她:“早餐是一定要吃饱的。” 过后还不忘嘱咐她，“一定要吃完啊！” 虞念看着手里的鸡蛋，抿了下唇。 喜欢和讨厌一般都是同时存在的，人一旦有了特别喜欢的东西，与之相反的，碰都不想碰的食物也会存在。 鸡蛋首当其冲排在第一。 推开铁门出去，外面停着一辆黑色的pinarello，顾骁坐在上面，单脚踩着地，长腿微屈，即使还处在长身体的年龄阶段，他的身高早已甩开了一大票的成年人。 比例又好，腿长让人叹为观止。 用虞准的话就是，腿玩年啊。 虞念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想起了这个词。 可能是嫌校服丑，他把外套脱了，挂在车扶手上。裤子好像短了点，连脚踝都能看见。 他看上去像是没睡醒一样，眼睛都没睁太开。 应该是专门在门口等她。 想到何会莲的话，虞念握紧了背包带，走过去:“你……” 顾骁听到声音，微掀眼睫，看着她。 他的样子没什么精神，整个人由内而外透着一股子颓劲。 虞念沉默了一会，又问:“你知道怎么去学校吗？” 顾骁昨天三点才睡，一共才睡了四个小时不到，现在整个人都是雾的。 随口应了一句:“知道。” 鼻音有点重。 虞念问:“往哪儿走？” 顾骁眨了眨眼，困意像浪潮似的涌上，智力好像也一瞬间倒回了胚胎时期。 他也懒的继续想，揉了揉头发:“困。” 然后扯了卫衣帽子盖在头顶，趴在车头睡了。 清冽的声线这会染了困意，带着几分慵懒和沙哑，像在撒娇一样。 虞念真的很想扔下他不管，可是没办法，谁让她是夏阿姨的儿子，谁让她妈特意交代过她，要带顾骁去学校。 她伸出手，轻轻推了他一下:“顾骁。” 没动静。 她又推了一下:“顾骁。” 还是没动静。 镇定如虞念，沉默的上前，伸出食指在他鼻间探了探。 还好，有呼吸。 后者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就这么无声的看着她。 狭长清亮的眼睛，带着未醒的困意，眼尾不再张扬的上挑，而是柔软的垂着，应该刚打过哈欠，浓密卷翘的睫毛湿漉漉的，少了平日里的桀骜，瞬间从大狼狗变成了毫无攻击性的小奶猫。 让人有一种，下一秒就会扑过来撒娇的错觉。 虞念迟疑片刻，把自己手里的鸡蛋递给他:“我带你去坐公交车吧。” 好在少女漫的男主角还是有那么点听话的，可能是因为实在太困了，思想被堵塞，他连反驳的意见都懒得提。 把车停回去以后，和她一起去了公交车站。 车正好开过来，他们这儿离起始站近，所以这个时候车上人不多。 虞念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顾骁上车以后，在她旁边坐下。 虞念本来话就少，更何况还是面对着这个没见过几面，姑且可以称之为陌生人的邻居。 话就更少了。 最近天气开始回暖，天空终于不再一整天都是阴沉着的了。 难得出了太阳，虞念看着窗外的蓝天，还有厚重的，像棉花糖一样的云。 因为终点站是学校的缘故，车上大多都是学生，并且女生居多。 虞念上车以后就察觉到了，总有女生的视线移过来。 目标就是她旁边的那位。 伴随着刻意压低的私语声，虞念偶尔能听到一两句。 “看他的身上的衣服应该也是我们学校的，好帅啊。” “比初阳还帅。” “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初阳，他这种一看脾气就不怎么好。” “不知道他是几班的，要不要去搭个讪？” “不好吧，旁边那个应该是他女朋友。” “……这年头帅的怎么都有女朋友了。” 顾骁今天格外安静，就是脸色不太好看，光是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虞念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源源不断往外发散的那种“老子没睡好，现在心情非常不好”的气息。 这些她倒是可以忽略，可那些看顾骁的同时，还带着疑惑往她身上瞥一眼的视线有些让人不自在。 沉默半晌，虞念从书包里拿出口罩戴上。 车停在了终点站，车上的人陆陆续续的下车。 顾骁雷打不动的坐在那里，还没醒。 虞念没法出去，只能喊醒他:“顾骁。” 眼睫轻颤，后者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虞念说:“到站了，下车吧。” 顾骁终于抬头，看了眼窗外站牌，从这里甚至还能看到二中的操场。 顾骁穿上外套下车，虞念跟在他身后。 这个时间点，在外面的似乎只有学生，甚至连上班族还没出门。 昨天下了雨，导致今天就算出了太阳也于事无补，冷的很。 虞念刚下车，就感觉到冷空气扑面而来，她把手往袖子里缩。 “你得先去校长室，有老师会带你去教室。” 他点了点头，又问她:“你是几班？” 虞念沉默了一会:“十二班。” 高一一共只有十二个班。 虞念看了眼时间:“我先去教室了。” 顾骁点点头，而后又叫住她:“过来一下。” 虞念疑惑的看着他:“什么？” 后者有耐心的重复了一遍:“过来。” 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虞念还是听话的过去。 他伸手将她翘起来的那缕头发往下压了压，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睡觉的。 顾骁垂眸，往后退了一步:“好了。” 虞念还木木的看着他。 顾骁被她那双大眼睛看的有些心痒，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去教室吧。” 虞念这才反应过来:“哦。” 时间不早了，迟到是要挨训的。 虞念一路跑去的教学楼，顾骁站在原地，轻捻着手指。 手感还不错。 他微挑了唇，视线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 虞念背着书包上楼，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刚进教室，迟韵正埋头赶作业，看到她了，手下也没停下:“你作业写了吗？” 虞念眨了眨眼。 迟韵无奈的叹气，早该知道的，她就不该多嘴问。 虞念是一个特别有原则的人，不做作业是她坚持最久的原则。 也不是不做，就是每次都做不完。 迟韵看了眼窗外的薄雾，今天有点冷，一下子降了五六度。 第三节课才是语文课，相安无事的度过了早读和前两节课，虞念用课余时间补了会作业，还是于事无补。 语文老师的更年期好像到了，最近脾气很不稳定，因为作业没写完，虞念被她拉出去训了一顿。 “作业多吗？？课文十遍，试卷两张，全班四十个人，每次都是你！” 虞念手扯着袖口，沉默不语的低着头。 语文老师看了她一会，终于没忍心继续骂下去，小姑娘长的乖，刚来学校那会，听话又安静，一看就是个好学生胚子，谁知道第一次统考就是全校倒数，作业也很少按时上交。 高中的作业量是高了点，可这也是为了备战高考啊，不然升学率要怎么提高？ 语文老师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照旧，跑够十圈了回来。” 虞念点了点头，听话的下楼。 这个点都在上课，操场没什么人，只有零星几个提前离校的人经过。 虞念偶然听到她们的议论声:“那个转校生真的好帅啊！那个腿简直了，直接到校长的腰了。” 旁边那个兴奋的附和道:“而且我刚刚从他旁边经过的时候他是不是看了我一眼？” “你做梦吧就。” 60.第六十章 此为防盗章　　学校周五要消毒, 正好提前放假, 虞念和迟韵一起去附近的便利店里吃车仔面。 午后的斜阳，温暖的恰到好处。 迟韵往里挤辣椒酱，问她:“明天想好去哪里玩了吗？” 虞念摇头:“可能会去店里帮忙。” 迟韵眼珠子转了转，凑到她耳边, 小声说:“我听说，学生会好像组织了周末晚上去山顶看日出，直接在那搭帐篷，住一晚，第二天起床就能看到。” 最后一个鱼丸吃不到，虞念用签子扎了好久, 滑溜溜的，一直扎空。 于是放弃的放回桌上，疑惑问道:“学生会组织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学生会里都是一群成绩好或者家里特别有钱的学生, 像虞念这种成绩不好家境一般的根本不敢觊觎。 迟韵也是。 不过她最近好像迷上了直播，每天放学回家以后都会播上一两个小时，有的时候是做手帐拼贴，有的时候是直播吃东西，杂的很, 虽然没什么人气，但也有好些个死忠粉。 这次她特地在群里发了预告，明天会直播日出。 a城的科罗山算是有名的景点了, 从这儿看日出, 景致格外美。 清晨的薄雾, 还有山间的鸟鸣。 “总会有办法的。” 她又进去，买了两瓶酸奶，递给虞念一瓶，“到时候你可得陪我去啊，不然我一个人的话，还真有点害怕，你是知道的，学生会那群人，狗眼看人低。” 虞念想了想，还是有些顾虑:“可是我一晚上不回家我妈肯定会怀疑的。” “那有什么，到时候你就说你去我家睡了，我再和我妈说，我去你家睡，两全其美。” 似乎是怕她反悔，迟韵急忙拍板，“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虞念只能点头:“行吧。” ------- 周五那天，虞念去店里帮忙。 有时会接到外送的电话，不过也只是在这周围，不会太远。 几趟下来，虞念还好。 何会莲心疼的不行，给她倒了杯水:“你先回去，这儿妈妈来就行了。” 虞念小口喝着水:“我没事，不累的。” 何会莲知道她的性子，看上去软绵绵的，其实倔的很。 叹了口气:“不舒服的话就和妈妈讲，知道吗？” 虞念点了点头:“恩，我知道了。” 有客人进来，何会莲拿着菜单过去，正好电话响了，虞念过去接电话。 “您好，这里是一醇面馆。” 那边沉默良久，才微有动静传来。 少年的声音低沉清冽，夹杂着一丝说不清的哑:“一碗拉面。” 虞念将电话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拿来了纸笔:“地址是哪里？” 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鼻音有点重，像是感冒了。 “西林街，108。” 西林街啊…… 想到之前的经历，虞念有点害怕，握着电话听筒的手稍微收紧。 良久才轻点了头。 “好。” 应该没关系的。 现在是大白天，之前去的时候都是快晚上的时候，所以才会被人拦住。 白天人多，不怕不怕。 外面下起了雨，她撑着伞过去，小心翼翼的避开积水坑。 西林街这片儿虽然乱，但历史还算挺悠久的了，都是些老房子，青灰色的墙壁，间隔距离不大，青石板的路，下雨天有点滑，虞念之前在这里摔过一次，所以这次格外小心。 进了巷子，伞就没办法撑了，她只能收了伞，挨着房沿走。 还是会有水滴下来，顺着外套渗透，冷的她一个哆嗦。 虞念照着地址挨个看，才在一个拐角看到门牌号。 不知道经受过多少个日夜的雨淋暴晒，都褪了色，依稀能看见上面的108。 门铃旁边挂着一个信箱。 虞念按响了门铃，安静站在那里等。 良久，才有锁开的轻响声。 门开以后，她把手上的外卖盒递给他:“您好，这是您的……” 话说到一半，她就停下了。 神情被惊讶给取代:“初阳？” 少年穿了件黑色的毛衣，白皙清秀的脸上带了些病态的红晕。 他和顾骁的不同最直观的就表现在他们两的性格上，他的安静和顾骁的张扬不羁形成了特别明显的反差，以至于顾骁转来没多久，学校的贴吧里甚至还发起了一个投票，顾骁和初阳谁才是二中的校草。 都是些平日里爱花痴的女生举办的，虞念没参加，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初阳把钱递给她:“麻烦你了。” 虞念摇头:“没事。” 她刚准备走，初阳突然踉跄了一下，扶着门咳嗽了起来，呼吸都似乎变的异常艰难。 到底是同学，更何况还是从幼儿园就认识的同学，虽然不怎么熟，可虞念还是有点担心:“你还好吧？” 他喘顺了气:“没事。” 不过他的脸色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你是不是发烧了？” 虞念走过去了一点，伸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很烫。 “是发烧了。” 她说，“你还是好好躺着吧。” 初阳轻应一声:“恩。” 可还站在那里，没动，垂眸看着虞念。 良久，他说:“外面雨下的有点大，进去坐一会再走吧。” 雨的确下的很大，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惊起的涟漪都是一圈接着一圈。 现在回去的话，肯定会被淋，她身体又不好，估计又得感冒。 “那我等雨小一点了就走。” “谢谢你。” 进去以后。 初阳倒了杯热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柔声问她:“饿不饿？” 虞念不好意思的摆手:“不饿。” 明明他才是病人，怎么弄的好像自己才是需要照顾的病人了。 初阳家挺简单的，什么都是一人份，不见第二人存在的痕迹。 就连玄关处的鞋子都只有他的。 虞念有点疑惑的问他:“你是一个人住吗？” 他点了点头，沉默片刻，淡声开口:“我八岁的时候我爸因为杀人被判了十年，我妈改嫁，这些年我都是一个人住。” 虞念突然愣住。 她和初阳并不熟，所以对他的过往经历也不熟悉，他也不是一个话多的人，身边从来没有亲近的朋友。 这些事，她是第一次听说。 可是他却说的格外平静，仿佛是在转述一件别人的故事。 见没动静，初阳突然笑了起来:“害怕了？” 虞念急忙摇头:“没有，就是第一次听到你说自己的事，有点惊讶。” 初阳轻轻抬了眼睫，过于深邃的眼瞳倒映出虞念的身影:“你要是想听的话，我以后都告诉你。” 虞念喝了口水，听到他的话抬眸:“我又不是什么太八卦的人，别人的私事我不会去打听的。” 水杯放回桌上时，不小心溅起来的水，打湿了她的外套。 虞念皱着眉，四处找纸巾。 初阳将纸抽递到她面前。 骨节分明的手，拇指旁边有一粒褐色的痣，很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她抽了两张，和他道谢:“谢谢。” 擦干净以后，雨势也变小了，虞念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初阳垂了眼睫，没有说话。 虞念也早就习惯了他的安静，他本身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你好好休息。” 说完，她就撑伞离开了。 雨声不大，滴落在地上，发出寂寂声响。 房间里似乎还遗留着她身上的奶香味，很淡，像被雨水反复冲刷过一样。 初阳看着她的背影，出了院子，浅粉色的雨伞。 而后他弯腰，将虞念扔在垃圾桶里的纸巾捡出来，小心收好。 不过可能是他们运气好，正好今天没什么人。 虞念要了碗炸酱面和豆浆，她嘱咐老板:“豆浆多放点糖。” 早点铺子的老板是个很和蔼的中年男人，虞念老来这儿吃饭，一来二去的，他也熟悉上了。 熟练的把面从里面捞出来，笑着调侃她:“还敢吃甜的呢，牙不要了？” 虞念脸一红，闷头走过来坐下。 顾骁贴心的把一次性筷子掰开递给她:“你是不是有恋丑癖啊。” 虞念愣了片刻:“什么？” 他腿长，坐着不自在，起身把椅子往后推远了点:“我怎么从来没见着你因为我脸红。” 原来是在说这个。 虞念一脸认真:“顾骁，你不礼貌。” 早点摊的老板怎么说也是长辈，他居然这么说人家。 顾骁叹了口气，两人完全不在同一频道。 旁边传来轻微的躁动声，和顾骁过来的时候，动静不相上下。 这个年纪的小女生都对长的好看的男生带着很深的向往。 少年穿着二中的校服，身影修长消瘦，脊背挺直，如青竹一般。 老板笑着问他:“豆浆多放糖？” 初阳点了点头，没说话。 老板动作熟练的给他打豆浆。 初阳每天都会来这里买豆浆，始终如一的多放糖。 察觉到周围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安静的站在那里等。 少女的声音带着春日的清甜:“顾骁，你不礼貌。” 老板把豆浆装好递给他。 初阳没接，而是将视线移向了一旁，虞念咬着豆浆吸管。 她面前坐着的那个人，好像是新来的转校生。 老板笑着喊他:“这个年级的娃娃们早恋很正常。” 初阳收回视线，眼神有点冷。 淡声道过谢以后，他提着豆浆离开。 虞念赶在打铃前的最后一分钟进了教室，迟韵瞬间松了一口气:“难得今天没迟到，真是神了奇了。” 今天可是班主任的课，要是被逮到就完了。 她取下书包放进抽屉里:“今天是我邻居送的我。” 迟韵疑惑:“邻居？” 虞念点了点头:“就是刚来的转校生。” “转校生？”迟韵眨了眨眼，“顾骁？” 虞念又点了点头。 迟韵惊的吸管都掉了:“顾骁居然是你邻居？？你知道他什么来头吗！” 虞念问:“什么来头？”样子有点懵。 迟韵神神秘秘的靠近她:“我听说他这次转进来就是因为他爸给学校捐了两套楼，而且他的成绩属于在一中都能排上号的那种，之前他在a中上学，追他的女生都能站满一个教室了。a中你应该知道吧，那个贵族学校，光是一年学费就贵的吓死人，那里的女生随随便便拎一个出来都是白富美，什么世面没见过，还不是对他芳心暗许。” 61.第六十一章 此为防盗章　　身形修长消瘦。 一如往常, 安静的坐在靠近门的位置。 迟韵惊的眼睛都睁大了, 压低了声音问虞念:“这个不是……不是初阳吗？” 虞念点头:“是他。” 机会难得, 迟韵悄咪咪的往虞念旁边靠:“你帮我挡着，我偷拍一张。” 虞念有些为难:“偷拍不太好吧。” 迟韵不以为意:“你以为那些论坛贴吧里的照片是怎么来的。” 何会莲看到初阳来了，笑的合不拢嘴:“都说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个长的快, 一个不留神就窜老高, 这才几天没见啊, 又高了不少。” 她妈说话总是很夸张, 虞念都习惯了。 走到冰箱旁边拿了一瓶可乐出来, 手刚勾上易拉环, 又听到何会莲继续说:“你平时都吃些什么，和阿姨说说，你看我家闺女，和你同岁, 跟你站一块, 像半截身子长在土里一样, 我啊, 希望也不大, 就想她能从土里稍微拔/出/来一点。” 迟韵将怜悯的眼神投向虞念, 后者泰然自若的抽出吸管, 插到易拉罐里面。 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何会莲特别喜欢初阳。 他们还没搬家之前就住在这附近, 关于这孩子的事她是知道一些的。 小地方没有大新闻, 不过他爸当时的事闹的几乎是人尽皆知。 她也挺心疼这孩子的。 店里有客人来了, 何会莲又和他说了句话才过去。 初阳全程都很安静, 他本身就是不爱说话的类型，在学校的时候也是。 迟韵不时抬头偷看他一眼。 睫毛很长，周身气质清清冷冷的。 他这种类型的，挺受学校那些不良少女的欢迎。 听说方岑最近追他追的凶，还去他回家的必经之路堵过他。 至于成没成功就不知道了。 -------- 迟韵吃完了面以后，虞念送她去公交车站。 她回到店里的时候，初阳桌上的面没动几口。 他好像吃的不多，也有可能是吃腻了。 虞念其实挺好奇，他每次过来，一碗面顶多吃一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天天来。 疑惑间，手机在外套口袋里震了震，来电显示写着虞准的名字。 她疑惑的推开门出去接电话。 说话的是一个女孩子，语气有点着急，问她是不是虞准的妹妹。 虞念怔了片刻，然后应声:“你是？” 那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她的脸色瞬变，问了地址以后:“好，我马上过去。” 话说完，她匆忙进去。 何会莲正好端着面出来，放在客人的桌上，见她神色有些惊慌:“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虞念不敢告诉何会莲，要是让她知道了，虞准估计又得挨打了。 “小韵手机落这了，让我给她送过去。” 何会莲点点头:“那你去吧。” “恩。” 虞念有些心虚的闪躲视线，推开门出去。 -------------- 徐珂也试探的问顾骁:“骁哥，魏家凯那事，要不就这么算了？” 顾骁整个人窝在沙发上，也不知道在干嘛，来这半天了，一句话也不说。 徐珂也压抑的很，这人从来不知道忍耐自己的脾气，有火就是当场直接发。 也没人知道魏家凯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学校的人说是因为魏家凯在追喻林，徐珂也问过顾骁，他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总之棘手的很。 顾骁家有钱，这事可以摆平，但他能看出来，顾骁还没解气。 徐珂倒不是担心魏家凯，那逼王就是被打死也活该。 可顾骁这火实在来的太没缘由了，一次可以用钱摆平，第二次可就难了。 半天没动静，徐珂也深叹了口气，估计顾骁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不然也不会这么沉默。 他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没事，骁哥，只要你一句话，刀山火海我也……” 沙发上的人滑了一下:“我操。” 他睡眼惺忪的睁开眼，问徐珂也:“几点了。” 徐珂也沉默半晌，自己在那伤春悲秋了半天，感情都是感动自己了。 难怪半天没动静，原来是睡着了。 “七点二十五。” 顾骁抓了抓头发，拿了外套起身:“我先回去了。” 徐珂也追过去:“今天去喝一顿啊。” “哪几个？” 徐珂也随便数了几个人:“就我，程航，黑子，顺便把较二也叫上。” 顾骁转去a中以后就没和他们一起聚过了，于是点了点头:“行吧。” 徐珂也知道这位老哥没什么耐心，尤其是在等人这件事上，于是以最快的速度约好了所有人。 叫人出来玩嘛，肯定是人越多越好，除了他和顾骁说的那几个人以外，他还另外叫了几个。 知道人多，他特意要了个大包厢。 桌上摆满了果盘和各种酒，红的啤的白的，a中里的学生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富二代，花钱跟流水似的。 这点钱他们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镭射灯晃的人眼睛疼，顾骁拿了一罐啤酒，单手打开，仰头喝了一口。 吞咽间，喉结滚动。 徐珂也出去接了个电话，进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支支吾吾的看着顾骁。 “骁哥。” 大屏幕上在放喜羊羊，也不知道是谁他妈选的。 不过还挺好看。 顾骁听到声音抬头。 徐珂也抿了下唇，样子有些为难:“较二那傻逼把喻林给带来了。” 顾骁点了点头，懒洋洋的将视线移回大屏幕。 徐珂也不知道他的表情是在乎还是不在乎，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于是壮着胆子问他:“你什么看法？” “我能有什么看法。” 徐珂也又说了一遍:“较二他把喻林带过来。” 剧情进行到了高潮，美羊羊被灰太狼抓回了城堡。 顾骁头也没抬:“是吗。” 喜羊羊知道以后，和沸羊羊一起悄悄进了城堡救她。 灰太狼正好出现在他们身后。 然后屏幕就变成了泰坦尼克号。 顾骁皱眉:“谁他妈把我电视给换了？” 徐珂也:“……” 他绕到顾骁面前，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较二把喻林给带来了，现在估计就在门口，用不了两分钟就得进来了。” 顾骁一脸不爽:“我他妈长的很像妇女主任？” 徐珂也被噎了一下，解释道:“我是说较二他……” “到底是他妈较二身上绑着炸/药还是喻林身上绑着炸/药，值得你在我耳边逼逼一晚上？” 徐珂也沉默了。 看来还真是他误会了，这哥们根本就不在乎喻林来不来。 果然传闻都他妈假的。 徐珂也乖巧的低头:“我身上绑了炸/药，我现在就出去点燃自己，还您一个清静。” 与此同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骚动的人群进来，较二看到顾骁了，瘪着嘴哭诉自己对他的想念:“骁哥，你是不知道，你走了以后秃驴就将炮火集中到了我身上，我这日子过的有多难受。” 秃驴是教导主任的名字。 他十分做作的抹眼泪:“而且没有了你，那些女生根本就不去看我们打篮球了。” 顾骁挑了下眉:“想爸爸了？” 他一脸真诚的点头:“想，特别想。” 人影走动间，站在他后面的喻林进来，穿了一身黑色连衣裙，十七岁的年纪，该长肉的地方丰满圆润，不该长肉的地方纤细修长。 她是学舞蹈的，光是姿态气质就比一般人要出众的多。 给人的感觉也一直都是遥不可及，无法触碰的女神形象。 进来到现在，她的眼神从始至终都落在顾骁身上。 顾骁走到哪她看到哪。 徐珂也过来扯较二，在他耳边小声骂道:“你他妈怎么把喻林也给带过来了？” 较二开了瓶酒:“她要跟着来，我也没办法拒绝。” 徐珂也疑惑:“怎么没办法？” 较二抬手薅了一把自己的刚长出来的刺头，露出两排大白牙，笑道:“小姑娘的请求，我一般都没办法拒绝，更何况还是这么好看的小姑娘。” 徐珂也面无表情扔下两个字:“傻逼。” 然后走了。 较二在后面喊他:“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小名的？” 徐珂也:“……” 好在顾骁没什么反应。 倒是喻林，全程情绪复杂的看着他，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 62.第六十二章 此为防盗章 就连视野也变的模糊。 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 空旷的操场多出了一个人，身形修长清瘦，阳光之下，他周身仿佛都带着干净清新的气息。 顾骁走过来, 递给她一罐自己特意去学校超市买的牛奶。 刚刚从教室出来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她, 跑的比乌龟爬还慢。 冰凉的触感缓解了她的燥热，虞念疑惑的抬眸:“你怎么在这儿？” 顾骁耸了耸肩, 蹲下身把鞋带紧了紧:“和你一样。” “你也没写作业？” 顾骁站起身, 看着她, 没忍住, 笑着问道:“你是因为没写作业啊？” 虞念点头, 伸手勾着易拉环, 扯了几下没扯开，手指还被勒红了。 顾骁动作自然的接过来, 打开了又递给她:“小家伙还挺叛逆。” 虞念道过谢以后, 又轻声解释:“我写了, 不过没写完。” 她喝了口牛奶, 冰冰凉的口感, 带着独特的奶味，整个人都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连带着心情也变好:“你今天才转过来, 应该没有作业啊, 那你怎么还要罚跑步？” 她的嘴唇上边还带着一层白色的奶皮, 应该是刚刚不小心沾上去的。 樱花色的唇，形状很好看。 顾骁突然觉得喉咙有点干，使劲咽了咽，喉结上下滚动。 终于没忍住，抬手替她把嘴唇上边的奶皮给擦掉了:“开学第一天就把同桌揍了一顿，顺便从窗户扔出去了，这罪名应该比不写作业要大一点。” 他说的风轻云淡，虞念愣了片刻:“你把你的同桌扔窗外了？” 顾骁点头。 “为什么？” “他太吵。” 虞念眨了眨眼，努力的想从他脸上看出一点别样的情绪。 却又突然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将人摁在地上揍的时候，脸上的狠戾劲。 而且一班的教室在一楼，那个高度掉下去，应该还不至于摔伤。 虞念喝完牛奶以后，把瓶子扔进垃圾桶里，继续跑她还剩下的那三圈。 顾骁腿长，两步就追上她了，慢悠悠的跟在她身边。 半圈下来，她就开始喘气了。顾骁动作自然的握着她的手，按在她的脉搏上，有点快了。 他皱着眉:“心跳的这么快，别跑了。” 医生嘱咐过，不能做太激烈的运动，就算是跑步也要时刻注意，不能跑太快，脉搏跳动太快的话就要立刻停止。 可是…… 虞念把胳膊从他的手里抽出来:“你怎么知道的。” 她喘的有点快，顾骁眉间弧度越发深了一些，跳开了她的问题反问道:“带药了吗？” 虞念看着放在长椅上的外套，点了点头:“带了。” 顾骁跑过去把外套拿过来，外套口袋里放着一盒巧克力，还有些口味不一的糖，最里面的才是白色的烟盒，药名已经被撕掉了，只有黑笔写的药量。 顾骁倒出一粒递给她:“把药吃了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虞念看着那粒白色的小药片，抵触的往后退了退。 顾骁放轻了语调哄她:“听话，把药吃了。” 虞念抿着嘴，样子有点委屈:“干吞很苦。” 顾骁的心突然刺了一下，被她的声音弄的彻底软化了。 “那你坐在旁边休息一下，我去给你买水。” 虞念点了点头，走到长椅旁边坐下，心脏依旧跳的有点快。 她有心脏病的事，只有家里人知道，不过夏阿姨也知道，可能是她告诉顾骁的吧。 后者很快就回来了，他将瓶盖拧开了递给她。 应该是一路跑过去的，那么远的距离他居然没用上两分钟，气还没喘顺。 虞念吃完药以后在长椅上坐下。 迟疑的抬眸看他:“我的病不严重的。” 顾骁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虞念轻声拜托他:“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保密。” 她从小就是在家人的小心呵护下长大的，他们很在意她的情绪，稍微一点小事都会惊慌失措。 虞念不希望连同学也这样对她。 就像个异类一样。 顾骁挑了下眉，仍旧没说话。 虞念以为他是不同意，手反复的扯着衣角，最后起身和他道了谢:“刚刚谢谢你了，我先回教室了。” 她刚要离开，顾骁叫住她:“我答应你。” 虞念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花坛旁边的槐树，恰好挡住了一部分阳光，他的脸在光影间，凌厉的线条都变的柔和，单手插着裤袋，斜倚着树站着，笑容资意:“你怎么报答我？” 虞念一脸认真:“我请你喝奶茶。” -------- 学校门口有好几家奶茶店，最受欢迎的是旁边那几家平价的，便宜味道还好。 不过虞念觉得自己既然要报答人家，那就应该选个稍微贵点的。 店名叫鹿觅，装修很文艺简洁，墙面有一个巨大的手绘麋鹿，就连装饰用的灯，也是黑色的小鹿。 因为价格太贵，平时也没什么人。 63.第六十三章 此为防盗章　　下午学校开会, 所有高一学生都去了大礼堂。 座位是随便坐的，并没有按照班级来。 迟韵牵着虞念的手兴奋的往礼堂冲, 占了个最前面的位置，这里视野开阔, 离主席台近。 在场的学生中, 期待兴奋的大多都是女生。 迟韵和虞念说:“今天初阳会上台发言！！啊啊啊我已经控制不住我的手了, 真想把他在台上的样子画下来。” 初阳这个人安静的过分, 话又少, 学校那些暗恋他的女生根本搭不上话。 虞念不知道她们在兴奋什么，低头默默地拆开一颗糖送进嘴里。 开头是校长的发言, 裹脚布一般, 又臭又长。 二中其实算不上多好的高中, 尤其是和全市第一升学率的一中比起来。 所以初阳这种年级第一格外受老师领导的重视, 就差没把他捧在神坛上供起来了。 校长讲话期间，已经有好几个人按耐不住，低头打起了瞌睡。 就连迟韵，也失了刚才的热情，悄悄将手伸到桌下:“给我颗薄荷糖, 提提神。” 虞念低头在外套口袋里翻翻找找, 拿出一颗蓝色包装的薄荷糖放在她的掌心。 台上的麦克风被吹了吹，校长说:“接下来有请我们的年纪代表初阳上台讲话。” 台下顿时一阵骚动。 少年穿着干净的白衬衫, 袖口往上卷了一截, 露出清瘦白皙的手腕, 明亮的灯光, 将他五官的轮廓勾勒出来。 是和顾骁完全不同的两个类型。 一个沉静内敛，一个桀骜张扬。 他个子高，将话筒支杆往上拉了拉，骨节分明的手指。 清冽的嗓音透过音响传到礼堂的每一个角落。 相比之前校长谈话，那些女生听的格外认真，甚至还有拿手机拍照的。 闪光灯忘了关，那一瞬，光亮甚至压过礼堂的灯光。 台上的初阳轻微皱眉，眼里的厌恶一闪而过。 虞准前几天在网上给她买了一盒糖，糖纸拆开以后，里面是动物形状的软糖，包装都是一样的，但里面的动物不同。 虞念喜欢兔子，专心的捏着包装纸，把兔子的全部分了出来。 她左边坐着迟韵，右边是一个不认识的男生，边上似乎有人站了起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虞念没太在意，专心的把糖果区分开来。 低着头，长发从耳边散落。 谁的指尖挑起她的落发，又重新挽在耳后，触感冰凉，像是凉透了的玉。 虞念诧异抬眸，正好对上顾骁的笑眼。 她有片刻愣住:“你怎么在这里？” 顾骁下巴微挑，看着她偷偷藏在桌肚里的糖:“肚子饿了，正好看到有人在偷吃。” 虞念把她刚刚分出来，准备留给虞准的软糖递给他。 里面的动物是猪，她不太喜欢。 顾骁笑了下:“这么大方啊。” 虞念小声说:“答谢。” 谢谢他中午请自己吃饭。 台上的初阳，视线似有若无的看向虞念所在的方向，瞳色微沉。 那个会一直开到放学。 虞念在校门口等了一会，才看到虞准骑着自行车穿过斑马线过来，他单脚踩地，刹住车，接过她的书包挂在自己脖子上:“肚子饿不饿？” 虞念点头:“有点。” “张嘴，我看看你牙怎么样了。” 她听话的张开嘴，虞准凑过去看了一眼:“怎么又蛀了一颗。” 虞念坐上后座:“不知道。” 经过超市的时候，虞念的眼睛被里面的甜食区吸引。 她扯着虞准的外套下摆:“哥。” 她的声音不过分嗲，却格外甜，像是含了一口跳跳糖，噼里啪啦的炸到你心里。 虞准叹了口气，捏了刹车。 “你知道你哥我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女朋友吗？” 虞念沉默了一会:“因为丑。” …… 虞准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因为你！你哥我所有的零花钱都拿去给你买吃的了，怎么可能谈女朋友。” 话虽然这么说，虞准对于她的要求向来是有求必应。 她妈怀她那年遭遇车祸，孩子也早产了，因为这个，虞念打小身体就不好，还有心脏病。 十五岁之前可以说是三天两头就往医院跑。 好几次都是被医生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的，所以他们一家人都对虞念格外好，宠的不行。 虞准叹了口气:“你少吃点甜食，不然用不了两年你牙齿就掉光了。” 虞念说:“我一天只吃一点点。” 虞准耸了耸肩，过去结账，这话鬼都不信。 虞念让虞准把她送去了店里，下午这个点一般有点忙，她怕妈妈忙不过来。 何会莲看到她了，皱着眉头把她的书包接过去:“怎么来这了？” 虞念说:“今天没多少作业，我来店里帮会忙。” 何会莲心疼的替她把头发理顺:“你先在旁边坐一下，妈妈待会给你煮碗面。” 虞念抿了下唇，等她进去以后，这才从去拿了块抹布去擦桌子。 她一抬眸，正巧看到坐在角落里的初阳。 他正好也看着她，一言不发，浅棕色的眼眸。 虞念收回视线，继续擦桌子。 何会莲从厨房出来，端了碗面放在初阳的桌上:“阿姨特地给你多放了点牛肉。” 初阳礼貌的道谢:“谢谢阿姨。” 何会莲站在旁边又看了他一会，这孩子不光长的好看，成绩也好。 他和虞念从小学开始就是同一所学校，后来初中也是。 中考结束以后，他的成绩就算是去一中也能在全校前三名排上一个号，谁知道临开学了，他居然去了二中。 他家就住在西林街，平时总会来这儿吃东西，一来二去的，何会莲就对他熟悉了。 她也挺喜欢这个孩子的，没什么话，安安静静的，看着就乖，她家虞准要是有他一半听话，她就谢天谢地了。 何会莲进去把虞念的药重新温了一遍，拿出来给她:“一口气喝下去。” 她爸爸是中医，平时总会给她煎些调理身体的药。 虞念深呼一口气，闭眼喝光，苦的直皱眉头。 何会莲倒了杯水递给她:“我们家念念真棒。” 虞念下意识的看了眼初阳，正巧和他的视线对上。 她其实不太喜欢他们像小孩子那样哄自己，可是又没法拒绝。 妈妈会难过。 因为自己的病，她已经难过自责了很长时间，所以虞念只能尽可能的听话，不让她再难过。 可被外人看到，还是会有些羞愧。 她沉默不语的把水喝完。 虽然和初阳从小学起就认识，可两人并没有交集，初阳自幼话就少，几乎没看到他身边有过朋友，甚至连他的家人也没见到过。 而且那个时候的虞念总是很长一段时间都待在医院，更是没有交流的机会。 所以即使小学到高中都在同一所学校，他们连话都没说上一句。 店里没什么人，虞念拿了课本出来，在旁边写作业。 今天的数学作业有两张试卷，她写下一个解以后，就开始看着题目发呆。 数学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科目，明明所有的字她都认识，可合在一起，她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把每道题的解都写完以后，她实在没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 数学题目对于她来说，就是最好的催眠曲。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模模糊糊的醒过来，手边放着一盒酸奶。 是她最喜欢的草莓味。 她迟疑的四处看了看，店里已经没人了，只有何会莲在厨房里收拾东西，准备关门。 奇怪。 何会莲已经收拾完了，她关了厨房的门出去，手上还拿着半截洗净的黄瓜，递给虞念:“先垫垫肚子，今天给你做好吃的。” 虞念伸手接过:“谢谢妈妈。” 帮着何会莲去把店门关了，两人一起往公交车站走，虞念小口的咬着黄瓜。 她的家境算不上好，前几年因为她的病花了不少钱。 这家店也是借来的钱开的，所以虞念从小就立志，长大以后要当一个像爸爸那样的中医。 然后用自己的能力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虽然目前来说还有些吃力，不过没关系，一直努力，总会成功的。 她又咬了一口黄瓜。 才刚到家，就见隔壁停着一辆车，黑色的，虞念不认识是什么牌子，但也能看出来价值不菲。 车内灯还开着，驾驶座上坐着一个男人，西装革履。 何会莲关了门进去，问虞父:“辰辰他家怎么回事？我看着气氛好像不太对啊。” 辰辰就是夏阿姨和她现任生的女儿，叫宋星辰，只比虞念小一岁。 虞父正看着报纸，听到她的话叹了口气，将手里的报纸折好:“夏鸾她那大儿子打架，把人揍进医院了。” 何会莲一脸震惊:“她那儿子看着就是一个乖崽嘛怎么可能会打架？” 虞父又叹了口气:“他回来的时候那衣服上都带着血呢。” 虞念刚换完鞋子，听到他们的话愣了片刻。 动手揍人这种事的确是顾骁能做的出的。 不过……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想了想，她悄悄溜到房门旁，开了一道小缝。 确定客厅里没人以后才偷偷溜出去。 这个点出门的话，要是被她爸妈发现了肯定会追问，她不爱撒谎，可是如实说了，他们肯定不会让她出门。 毕竟这是别人家的私事。 可是…… 虞念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出去看看，毕竟顾骁的人还不错，也算的上是她的朋友。 那辆车还停在门口，驾驶座的男人可能是司机，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坐在里面。 车标挺别致的，是一个弯着腰的女人。 大铁门没锁，虞念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进去。 做贼一样，生怕被发现。 院子里没开灯，只有客厅窗户里的灯泄出来，起不到什么照明作用，周围的花花草草都笼在一层昏暗的光里。 她左右看了看，抬眸时，视线正好对上了二楼某个开了窗的房间。 没开灯，虞念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顾骁轻笑着开口:“楼下那个鬼鬼祟祟的小姑娘，当心我报警抓你啊。” 虞念看到他还笑的出来，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应该不算太坏。 她怕被发现，压低了声音说:“那我回去了。” 他匆忙叫住她:“等一下。” 然后扔了手里的打火机，按着窗沿，动作流利的跳了下来。 虞念愣愣的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你不怕摔伤吗？” “这点高度还不至于。” “那也不能翻窗户啊。” 顾骁轻笑道:“担心我啊？” 虞念不知道她们在兴奋什么，低头默默地拆开一颗糖送进嘴里。 开头是校长的发言，裹脚布一般，又臭又长。 64.第六十四章 此为防盗章 人生地不熟吗？ 地形杂乱的西林街他摸的比自己还熟。 虞念听话的点了点头, 喝了口牛奶就出去了。 何会莲追上去塞了两个鸡蛋给她:“早餐是一定要吃饱的。” 过后还不忘嘱咐她，“一定要吃完啊！” 虞念看着手里的鸡蛋，抿了下唇。 喜欢和讨厌一般都是同时存在的，人一旦有了特别喜欢的东西，与之相反的，碰都不想碰的食物也会存在。 鸡蛋首当其冲排在第一。 推开铁门出去, 外面停着一辆黑色的pinarello，顾骁坐在上面, 单脚踩着地，长腿微屈, 即使还处在长身体的年龄阶段，他的身高早已甩开了一大票的成年人。 比例又好, 腿长让人叹为观止。 用虞准的话就是，腿玩年啊。 虞念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想起了这个词。 可能是嫌校服丑, 他把外套脱了, 挂在车扶手上。裤子好像短了点, 连脚踝都能看见。 他看上去像是没睡醒一样, 眼睛都没睁太开。 应该是专门在门口等她。 想到何会莲的话, 虞念握紧了背包带，走过去:“你……” 顾骁听到声音，微掀眼睫，看着她。 他的样子没什么精神, 整个人由内而外透着一股子颓劲。 虞念沉默了一会, 又问:“你知道怎么去学校吗？” 顾骁昨天三点才睡, 一共才睡了四个小时不到，现在整个人都是雾的。 随口应了一句:“知道。” 鼻音有点重。 虞念问:“往哪儿走？” 顾骁眨了眨眼，困意像浪潮似的涌上，智力好像也一瞬间倒回了胚胎时期。 他也懒的继续想，揉了揉头发:“困。” 然后扯了卫衣帽子盖在头顶，趴在车头睡了。 清冽的声线这会染了困意，带着几分慵懒和沙哑，像在撒娇一样。 虞念真的很想扔下他不管，可是没办法，谁让她是夏阿姨的儿子，谁让她妈特意交代过她，要带顾骁去学校。 她伸出手，轻轻推了他一下:“顾骁。” 没动静。 她又推了一下:“顾骁。” 还是没动静。 镇定如虞念，沉默的上前，伸出食指在他鼻间探了探。 还好，有呼吸。 后者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就这么无声的看着她。 狭长清亮的眼睛，带着未醒的困意，眼尾不再张扬的上挑，而是柔软的垂着，应该刚打过哈欠，浓密卷翘的睫毛湿漉漉的，少了平日里的桀骜，瞬间从大狼狗变成了毫无攻击性的小奶猫。 让人有一种，下一秒就会扑过来撒娇的错觉。 虞念迟疑片刻，把自己手里的鸡蛋递给他:“我带你去坐公交车吧。” 好在少女漫的男主角还是有那么点听话的，可能是因为实在太困了，思想被堵塞，他连反驳的意见都懒得提。 把车停回去以后，和她一起去了公交车站。 车正好开过来，他们这儿离起始站近，所以这个时候车上人不多。 虞念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顾骁上车以后，在她旁边坐下。 虞念本来话就少，更何况还是面对着这个没见过几面，姑且可以称之为陌生人的邻居。 话就更少了。 最近天气开始回暖，天空终于不再一整天都是阴沉着的了。 难得出了太阳，虞念看着窗外的蓝天，还有厚重的，像棉花糖一样的云。 因为终点站是学校的缘故，车上大多都是学生，并且女生居多。 虞念上车以后就察觉到了，总有女生的视线移过来。 目标就是她旁边的那位。 伴随着刻意压低的私语声，虞念偶尔能听到一两句。 “看他的身上的衣服应该也是我们学校的，好帅啊。” “比初阳还帅。” “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初阳，他这种一看脾气就不怎么好。” “不知道他是几班的，要不要去搭个讪？” “不好吧，旁边那个应该是他女朋友。” “……这年头帅的怎么都有女朋友了。” 顾骁今天格外安静，就是脸色不太好看，光是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虞念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源源不断往外发散的那种“老子没睡好，现在心情非常不好”的气息。 这些她倒是可以忽略，可那些看顾骁的同时，还带着疑惑往她身上瞥一眼的视线有些让人不自在。 沉默半晌，虞念从书包里拿出口罩戴上。 车停在了终点站，车上的人陆陆续续的下车。 顾骁雷打不动的坐在那里，还没醒。 虞念没法出去，只能喊醒他:“顾骁。” 眼睫轻颤，后者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虞念说:“到站了，下车吧。” 顾骁终于抬头，看了眼窗外站牌，从这里甚至还能看到二中的操场。 顾骁穿上外套下车，虞念跟在他身后。 这个时间点，在外面的似乎只有学生，甚至连上班族还没出门。 昨天下了雨，导致今天就算出了太阳也于事无补，冷的很。 虞念刚下车，就感觉到冷空气扑面而来，她把手往袖子里缩。 “你得先去校长室，有老师会带你去教室。” 他点了点头，又问她:“你是几班？” 虞念沉默了一会:“十二班。” 高一一共只有十二个班。 虞念看了眼时间:“我先去教室了。” 顾骁点点头，而后又叫住她:“过来一下。” 虞念疑惑的看着他:“什么？” 后者有耐心的重复了一遍:“过来。” 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虞念还是听话的过去。 他伸手将她翘起来的那缕头发往下压了压，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睡觉的。 顾骁垂眸，往后退了一步:“好了。” 虞念还木木的看着他。 顾骁被她那双大眼睛看的有些心痒，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去教室吧。” 虞念这才反应过来:“哦。” 时间不早了，迟到是要挨训的。 虞念一路跑去的教学楼，顾骁站在原地，轻捻着手指。 手感还不错。 他微挑了唇，视线看着她离去的方向。 ------- 虞念背着书包上楼，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刚进教室，迟韵正埋头赶作业，看到她了，手下也没停下:“你作业写了吗？” 虞念眨了眨眼。 迟韵无奈的叹气，早该知道的，她就不该多嘴问。 虞念是一个特别有原则的人，不做作业是她坚持最久的原则。 也不是不做，就是每次都做不完。 迟韵看了眼窗外的薄雾，今天有点冷，一下子降了五六度。 第三节课才是语文课，相安无事的度过了早读和前两节课，虞念用课余时间补了会作业，还是于事无补。 语文老师的更年期好像到了，最近脾气很不稳定，因为作业没写完，虞念被她拉出去训了一顿。 “作业多吗？？课文十遍，试卷两张，全班四十个人，每次都是你！” 虞念手扯着袖口，沉默不语的低着头。 语文老师看了她一会，终于没忍心继续骂下去，小姑娘长的乖，刚来学校那会，听话又安静，一看就是个好学生胚子，谁知道第一次统考就是全校倒数，作业也很少按时上交。 高中的作业量是高了点，可这也是为了备战高考啊，不然升学率要怎么提高？ 语文老师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照旧，跑够十圈了回来。” 虞念点了点头，听话的下楼。 这个点都在上课，操场没什么人，只有零星几个提前离校的人经过。 虞念偶然听到她们的议论声:“那个转校生真的好帅啊！那个腿简直了，直接到校长的腰了。” 旁边那个兴奋的附和道:“而且我刚刚从他旁边经过的时候他是不是看了我一眼？” “你做梦吧就。” 她们渐行渐远，议论声也逐渐变小。 ------- 一班也不全是最聪明的，还有一部分是家里有钱，走后门进来的。 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在氛围好点的学习环境下。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一班才是最鱼龙混杂的。 坐在后排那几个人平时怼天怼地，因为父母的缘故，就连校长都要给他们几分好脸色看。 教室里完全被分成了两个世界，前面的专心学习，后面的专心睡觉，甚至还有打游戏飙脏话的。 校长的到来让这种现象暂时得到缓解，他敲了敲教室门，和正在上课的班主任打过招呼:“这位就是之前和你说的那个转校生。” 班主任点点头，视线落在他身后的少年身上，着装规矩，也没染发，看起来还挺有礼貌的，就是眼睛没太睁开，看上去似乎很困。 不过心里到底是踏实了一些。 之前自己听到校长说，这几天会有个转校生过来，之前在a中，那个光是学费就可以用天价来形容的贵族学校。 好像还是因为打架才被开除的。 但是人家成绩好，特别好。 最主要的是刚建起的那两栋教学楼就是他爸捐给学校的。 所以他忐忑了好几天，害怕又是一个拿钱砸进来的富二代。 这种一般都不服管，平时被宠坏了，一个比一个横。 65.第六十五章 此为防盗章　　只是在危险面前, 稍微被冲刷的薄弱了一点。 “骁哥，你他妈偷情也得看准时间啊，正宫回来了！” 虞准脸黑的可怕，直接冲上楼, 揪着顾骁的衣领子就是一拳:“我□□爹！” 顾骁没有防备，又顾虑着虞念身体不好，怕弄伤他, 也没来得及挡。 左脸狠狠挨了一拳，嘴角泛着一股腥甜, 他抬手擦掉嘴角的血, 舌尖抵了抵腮帮，眼眸微抬，眼神狠戾的可怕。 虞念缓过神来了，害怕他们打起来, 急忙过去拦住顾骁:“别……别打。” 顾骁看着她:“心疼你哥？” 虞念啊了一声, 有些没反应过来。 顾骁眸色暗了暗:“行。” 他一肚子火没地方发，越过虞念看着虞准, 眉头拧的死紧。 他从来就没这么窝囊过, 挨了打还不能还手。 还要操他爹？ 他怒极反笑:“有能耐你他妈去啊，我现在就把我爹的电话给你, 万一他对男人的屁股有兴趣，兴许你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虞准听到他的话, 气的又要冲上来。 虞念捂着胸口, 一脸痛苦的往下倒。 虞准急忙扶住她:“胸口又疼了吗？” 顾骁也慌了, 还以为她是心脏病发了，刚想过去，虞念悄悄偏过头，无声的冲他说了一句:“走。” 顾骁本身就是直来直往的脾气，火上来了就会发作，这种从小被宠到大的人，自然没有像今天这样窝囊过。 先是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揍，现在还得让他偷偷溜走。 凭什么啊。 他几时受过这种气。 垂了眼睫，无声的看着虞念，刚病过的脸上有些失了血色，就连唇色也是淡的。 脸上的担心的小表情。 他一言不发，深邃的眼瞳寂寂无光。 片刻后，嘴角嗤着轻笑，他推开门出去。 虞念顿时松了一口气。 ----- 何会莲回来以后发现家里的门坏了，问过虞念前因后果以后，非得过去找顾骁道谢。 结果夏鸾告诉她，顾骁回来以后一直待在房间里，也没出来吃饭，可能是睡了。 何会莲有点遗憾:“那你记得代我和他说声谢谢，要不是他，我家念念这会可能就在医院里躺着了。” 夏鸾叹了口气，问她:“念念她这梦游的毛病还没好呢？” “好久没犯了，可能是最近睡眠不太好的缘故。” “我上次推荐你找的那个道长，你有空的话可以去找他求个符。” 夏鸾信这种，家里一堆平安符。 ---- 虞念和虞准解释了前因后果:“这件事是你的不对，你应该和他道歉。” 虞准心虚的缩了缩脖子，没说话。 他脾气其实还好，就是对虞念过于担心了一些，再加上他本身就对顾骁没什么好感，当时看到他抱着虞念，还以为他对虞念做了什么，怒火直接冲上头。 他们两个的脾气都冲，虞念怕他们真打起来，最后两个人肯定都会受伤。 所以只能让顾骁先走。 虞准含糊其辞的搪塞过去:“有机会我会和他道歉的，你早点睡。” 说完他就出去了，顺带给她把房门带上:“我给你锁上了啊。” 因为怕她梦游会乱跑，小的时候她每天睡觉房门都会从外面反锁，不过后来长大了一些，也没有梦游过了，这个习惯就改了。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梦游了，为了预防万一，虞准还是给她锁上了。 虞念应了一声。 她过去把窗帘拉开，隔壁的房间灯没开，暗蓝色的空间，仅有的光亮似乎是电脑屏幕里发出来的，偶尔闪过五颜六色的光效。 应该在打游戏吧。 虞念暗想道。 她看了眼书桌旁的手机，总觉得应该给他道个歉。 犹豫片刻，她拿了手机坐过去，拨通了他的号码。 程航连连发出赞赏的叹息:“骁哥今天挺猛啊，这都带我们吃了多少把鸡了。” 他话音刚落，就被人一枪爆头，不等他再开口，又被补了一枪，直接淘汰变成盒子趴在那里。 徐珂也笑道:“真男人，就该杀队友，骁哥牛批！” 程航被噎了一下，徐珂也这溜须拍马的功力真是越来越六了。 顾骁全程一言不发，黑着脸，左手按着键盘右手控鼠标。 指间夹着的烟燃了半截，烟灰洒落在手背上，微烫的触感让他稍稍回神。 他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房间里跟人间仙境一样，烟雾缭绕。 以至于夏鸾上来过好几次，怀疑他的房间里着火了。 床上的手机一直在响，他戴着耳麦没听见。 徐珂也叨逼叨的又说了一大堆废话，顾骁一句也没听进去。 左脸被揍过的地方有点肿了，就连嘴角也有轻微的扯伤。 他盯着电脑屏幕，半天没动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耳麦里连连传出徐珂也的声音:“骁哥，285方向有两人。” “哎，他们过来了，你拿枪直接扫。” “骁哥？” “我操，这他妈最后两人了，杀了他们就吃鸡了。” “骁哥你还活着吧？” 真他妈聒噪。 顾骁摘了耳麦随手扔在一旁，也不管电脑里那个小人似乎还活着，将烟头摁灭。 又点了一根。 他烟瘾不重，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一根接着一根。 有点呛，他过去把窗户打开。 隔着夜幕的暗蓝色，还有暖橘的路灯，虞念的小脸在其中，线条被晕染的模糊。 两栋楼之间的间隔距离不算太远，开了窗甚至能用正常音量交流。 虞念抿了抿唇，以为他真的很生气，所以才会不接她的电话。 她也能理解，毕竟这种事情放在谁的身上都会不爽。 “你往旁边挪挪。” 虽然疑惑，顾骁还是听话的往旁边站过去。 虞念抬手，卯足了劲把手里的东西砸过来。 一袋大白兔奶糖。 她也没多说，又砸了个东西过来。 一袋香米棒。 也不知道砸了多久，顾骁看着地板上的那堆零食，突然觉得虞念不像兔子了。 仓鼠吧这是，她家到底藏了多少零食。 砸完了以后，虞念态度诚恳的和他道歉:“对不起啊，今天让你受委屈了。” 顾骁手指微勾，歪头看着她。 还是没说话。 虞念顿了顿，接着说:“你要是不开心的话，可以骂我出气的。” 她信誓旦旦的和他保证:“一直骂到你开心为止。” 顾骁刚才是挺生气，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虞念那张认真的小脸以后，气就消了一大半。 明明她还什么也没说。 更别说现在说了这么多，还扔了一堆她私藏的宝贝过来。 顾骁不动声色的掩掉嘴角的笑意，淡声开口:“骂人没用。” 他说，“要不你让我揍回来？” 她深呼一口气:“好，我答应你。” 顾骁也就随口一说，也没想过她会答应，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唇角的笑意却悄然浮上。 “行啊，我现在就过去揍你。” 他吊儿郎当的说完，然后拿了外套出门。 66.第六十六章 此为防盗章 顾骁听到小妹妹三个字, 脸上的狠戾劲收了收。 旁边的虞念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了, 衣服沾了血也浑然不在意，哭着跑过去，把虞准扶起来。 “虞准你疼不疼, 我送你去医院。” 越说她哭的越凶, “流血了, 怎么办, 我……我用手给你捂着。” 她哭的直抽抽, 话也说不利索了。 虞准忍着疼哄她:“我没事，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 都伤成这样了。” 虞准回头看了眼站在旁边的薛堇，知道肯定是她打的电话。 后者低着头，抿唇不语。 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清场子了，看热闹的人也各自闪开, 只剩下几位当事人。 都不想去局子处理，想着在警察来之前私了。 薛堇放学以后, 在这儿勤工俭学，虞准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被那群人调戏。 然后就干上了。 不过他只有一个人, 不管在哪都占下风, 就变成了现在这幅场景。 被顾骁揍的那人开了口:“就私了吧, 你看看你, 把我兄弟打成啥样了, 总得赔偿一点吧？” 说着, 他将其中一个穿着骚气豹纹紧身裤的男人给推了出来。 就脸上青了一块。 虞准气的想再往上冲，可看了眼旁边还委屈巴巴红着眼睛的虞念时，只有含着怒气窝囊的忍着了。 顾骁抽了张纸，把手上的血擦干净。 淡声问:“你们想要什么赔偿？” 那人上下打量了顾骁一眼，一看就是个有钱富二代，应该能敲出点什么来。 也忘了自己刚刚被他摁在地上揍的场景。 挑了下唇，拇指和食指贴在一起撵了撵:“很简单，给这个就行。” 顾骁轻笑了声:“这个老子多的是。” “我也不要多的，加上我朋友的医药费和误工费营养费，还有你刚刚揍的那几拳……” 不等他说完，顾骁开了瓶路易十三过去，扯着他的头发直接把酒往他嘴里灌。 那人呛的左右挣扎，酒水四溢。 旁边的人想过来帮忙，被较二他们几个拦住了。 一瓶酒灌完，顾骁随手将空瓶子扔在一旁:“医药费够了吗，不够我再开一瓶。” 那人被呛的直咳嗽，实在是怕了，连连点头:“够了够了。” 顾骁冷笑一声，松开手。 他的朋友急忙过来扶他:“陈哥，你没事吧。” 被唤作陈哥的男人脸色有些铁青，后脑勺的血已经凝固了，混着黏糊糊的液体。 他心里正窝着火呢:“老子像没事吗？” 一群社会哥居然被一群学生给弄成这逼样了。 操，也不知道现在的未成年都他妈吃的什么，个子窜这么高。 明知道留下来讨不着好，而且警察说不定就快到了。 几个人都是有前科的，要是再被抓到，指定完蛋。 “操，当老子倒霉。” 他恶狠狠的瞪了眼虞准，推开玻璃门出去。 虞念踮着脚给虞准擦脸。 不时用嘴给他吹伤口，小脸上写满了心疼，眼泪还蓄在眼睛里，要掉不掉的。 顾骁看了眼自己手背上被玻璃碎片划破的伤口，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 走过去，语气不善的冲虞准说道:“你他妈不会往下蹲一点啊，没看到她踮的这么费劲？” 虞准不爽的看了他一眼。 也没说什么。 毕竟今天是他帮了自己，他虽然看不爽顾骁，但也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 较二在旁边看的一愣一愣的，怎么觉得今天的骁哥……和平时不太一样。 徐珂也一副洞察一切的眼神:“我怎么觉得这味儿这么酸啊。” “酸吗。”较二吸着鼻子闻了闻，只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 闻完以后，他一脸痛心的捂着胸口，五位数的酒，顾骁说砸就砸了，还一下砸了两。 这要是买游戏点卡，得买多少啊。 那人和虞准之前打架就砸了不少，那群人似乎常干这事，对这些酒的价格也一清二楚。挑的都是些便宜货。 清算下来也要不了多少钱，不过后来顾骁来了以后，又砸了几瓶。 再加上误工费装修费啥的，加在一起数字也不小了。 顾骁刷完卡出来，虞念眼睛还是红的，她神情专注的给虞准脸上的伤口贴创可贴。 他胳膊上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得去医院缝针，而且他这衣服又是血又是酒的，肯定不能就这么回去。 要是让何会莲看到了，他可能就真的活不成了。 “为什么要打架？” 虞准心疼的把虞念脸上的泪水擦掉:“就看他不爽。” 虞念抿着唇，没说话。 虞准叹了口气:“他调戏我同学。” 同学。 “是刚才那个女生吗？” 虞准点头。 虞念之前看到，那个女生几次想上前和虞准说话，不过最后都退缩了。 “那你也不能打架啊。” “不打架难道和他们讲道理？” 虞念被他问的噎住了，那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讲道理肯定也行不通。 语气弱了几分:“可以报警啊。” 虞准说:“警局离这儿有多远，等他们过来我还不如直接动手呢。” 虞念不想和他继续说了。 脸上的伤口有点大，她把所有创可贴都用上了才盖住:“胳膊上的伤疼吗？” 他逞强的点头:“还行。” 外套都直接破开了一道口子，血液也凝固了。 这么深，不疼才怪。 虞念给他把伤口清理完以后，才想起顾骁也在。 如果没有顾骁的话，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她刚想进去和他道谢，就看到他站在门口那，懒散的靠着墙，外套不知道扔哪了，可能是嫌上面酒味太重，所以给脱了。 身形挺拔修长，夜店门口的灯光似乎都格外暗，他半垂着眼睫，视线落在她身上。 脸上半点不见刚才打架时的阴冷和狠戾。 寒冷的冬夜，他身上就穿了件白t，看上去干净又阳光。 就连眉骨都带着那个年纪的凌冽感。 虞念走过去，和他道谢:“刚刚谢谢你了。” 67.第六十七章 此为防盗章 虞念怕自己抄的太像, 有几道题她偷偷把答案改了, 故意写错，这样到时候也不至于一下子考太多分, 引起怀疑, 只要及格就够了。 卷子被收走以后，虞念在收拾文具。 前面突然变的闹哄哄的，好几个女生站在那里尖叫。 她走过去看了一眼:“怎么了？” 众人围着的圈里面，有个人躺在地上, 不断的抽搐，口吐白沫。 那个男生虞念认识, 是他们班上的, 平时没什么话, 很内向的一个人。 都是一群没经历过风浪的学生，顿时吓的手足无措, 坐在他旁边的那个女生一直尖叫, 甚至还有被吓哭的。 虞念她爸是中医, 她从小也算耳濡目染知道一些, 让他们别害怕, 这是癫痫发作了。 结果那群人没有一个听进去的。 虞念刚想找点东西把堵住他的嘴巴，防止他咬伤自己的舌头。 却被人拉回来:“你小心一点, 他这个样子太可怕了。” 顾骁被尖叫声从睡梦中吵醒，脸黑的不行, 不太爽的推开桌子:“操, 谁他妈把口哨卡嗓子眼里了？” 有好事的说了一句:“前面好像有人犯病了。” 他皱着眉起身, 正好看到虞念被人挤出来，踉跄了好几下，险些摔倒，好在顾骁及时过去扶住了她。 手搭放在她的腰上，轻微收紧。 “摔伤没有？” 虞念摇头，脸色焦急:“周勉他癫痫犯了。” 顾骁安慰她:“没事，别怕。” 他扒开看热闹的人进去，穿着校服的少年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顾骁皱了下眉，用自己的手隔开他一直颤抖的牙齿。 空出来的手解开他的衬衣扣子。 旁边那几个哨子精还在叫。 他皱着眉，一脸不爽:“叫你妈啊叫，都他妈给老子闭嘴！” 他这么一吼，旁边那几个只顾着尖叫的女生也被吓的停下了。 “拿个什么过来，手帕什么的都行。” 旁边一个女生递了一只袜子给他，小声说:“手帕没有，只有这个……” 顾骁也不管其他了，抽出手，直接将袜子塞进他嘴里，防止牙齿咬伤舌头。 他看着虞念:“打120。” 虞念回过神来，急忙点头。 已经有学生去教室办公室说明情况，老师很快就过来了，让人在周勉的包里翻了翻，看有没有什么药。 果然从里面找出了一个便携式的药盒，里面有写用量及次数。 和水让他服下以后，稍微好了一些，至少反应不像刚才那么激烈了。 一阵折腾以后，救护车的鸣笛声响起，周勉被抬上担架送去医院。 虞念的心脏还跳的很快，第一次目睹这样的景象，换谁都会受不了。 顾骁手被咬伤了，去医务室处理了一下，回来的时候手上缠着纱布，手指跟哆啦a梦似的。 还挺可爱。 他递了瓶水给虞念:“刚刚吓到了？” 虞念点头，没说话。 顾骁微挑了唇，换了个方向，靠着栏杆站着:“我说你是屁大点孩子你还不承认。” 虞念还是有些担心，虽然她因为她爸的关系对这些东西稍微懂一点，但也只是皮毛而已:“周勉他真的没事吗？” 顾骁眉梢微挑:“担心他？” 虞念点头。 毕竟是这么久的同学了，而且他人还很好，之前当同桌的时候还给自己讲过题。 顾骁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你放心好了。” 虞念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顾骁不紧不慢的补充道:“他那个身材，火化起来应该挺快的。” …… 虞念不想再理他了，转身进了教室。 考试结束以后，周勉有好几天都没来上课，那也是虞念第一次知道他有癫痫。 周末那两天，班上的女生组织去医院看他。 虞念其实不想去的，周勉既然不说那就是不想别人知道。 他这个人，虽然性格内向，但还是挺要强的。 虞念怕他因为这件事更自卑。 可是班上那几个女生非让她也一起去:“全班女生都去了，就你一个没去，这像什么话。” 架不住道德的压制，她还是跟去了。 周勉住的单人病房，还是vip的，他穿着蓝白条的病号服，看着窗外发呆。 安静的场景被突然涌进来的一群女生给打破。 组织这场探望的是班长，叫何娇，人如其名，娇气的很，也是周勉病发的时候叫的最大声的。 她把花篮放在一旁，关切的问他好点了没有。 周勉性格内向，以前在班上的时候都很少说话。 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他有些局促，脸瞬间红了。 何娇看到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有点想笑:“你不用紧张，这次是我组织的，班上女生都来了。” 他的脸更红了:“谢……谢。” 她们一人买了一个花篮，担心周勉闻不了花粉，就只有何娇一人拿了，其他的都摆在病房外面，因为害怕被人顺走，所以派了虞念在外面看着。 ---- 那人力气还挺大，差点给他咬掉手背上的一块肉去，顾骁来医院换了药以后，正准备出去，就看到站在走廊尽头的虞念。 他把袖子往下拉，挡住手背过去:“怎么来这儿了？” 虞念抬了下眼:“班长说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周勉。” 还专门来医院看望。 他也受伤了，怎么没见她关心一下。 顾骁扫了眼走廊外摆着的花篮:“送葬的都没你们这么大阵仗。” 68.第六十八章 此为防盗章　　“操, 你他妈谁……啊！！” 话说了一半, 手腕被人踩住, 狠狠碾了几下。 他疼的惨叫。 少年的声音低沉暗哑, 带了分阴冷。 “你爹。” 较二急忙过来拉他:“骁哥, 别……别打了，你没听刚那小妹妹说，她已经报警了吗。” 顾骁听到小妹妹三个字，脸上的狠戾劲收了收。 旁边的虞念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了，衣服沾了血也浑然不在意, 哭着跑过去，把虞准扶起来。 “虞准你疼不疼, 我送你去医院。” 越说她哭的越凶，“流血了，怎么办，我……我用手给你捂着。” 她哭的直抽抽, 话也说不利索了。 虞准忍着疼哄她:“我没事，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 都伤成这样了。” 虞准回头看了眼站在旁边的薛堇, 知道肯定是她打的电话。 后者低着头, 抿唇不语。 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清场子了，看热闹的人也各自闪开, 只剩下几位当事人。 都不想去局子处理, 想着在警察来之前私了。 薛堇放学以后, 在这儿勤工俭学, 虞准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被那群人调戏。 然后就干上了。 不过他只有一个人，不管在哪都占下风，就变成了现在这幅场景。 被顾骁揍的那人开了口:“就私了吧，你看看你，把我兄弟打成啥样了，总得赔偿一点吧？” 说着，他将其中一个穿着骚气豹纹紧身裤的男人给推了出来。 就脸上青了一块。 虞准气的想再往上冲，可看了眼旁边还委屈巴巴红着眼睛的虞念时，只有含着怒气窝囊的忍着了。 顾骁抽了张纸，把手上的血擦干净。 淡声问:“你们想要什么赔偿？” 那人上下打量了顾骁一眼，一看就是个有钱富二代，应该能敲出点什么来。 也忘了自己刚刚被他摁在地上揍的场景。 挑了下唇，拇指和食指贴在一起撵了撵:“很简单，给这个就行。” 顾骁轻笑了声:“这个老子多的是。” “我也不要多的，加上我朋友的医药费和误工费营养费，还有你刚刚揍的那几拳……” 不等他说完，顾骁开了瓶路易十三过去，扯着他的头发直接把酒往他嘴里灌。 那人呛的左右挣扎，酒水四溢。 旁边的人想过来帮忙，被较二他们几个拦住了。 一瓶酒灌完，顾骁随手将空瓶子扔在一旁:“医药费够了吗，不够我再开一瓶。” 那人被呛的直咳嗽，实在是怕了，连连点头:“够了够了。” 顾骁冷笑一声，松开手。 他的朋友急忙过来扶他:“陈哥，你没事吧。” 被唤作陈哥的男人脸色有些铁青，后脑勺的血已经凝固了，混着黏糊糊的液体。 他心里正窝着火呢:“老子像没事吗？” 一群社会哥居然被一群学生给弄成这逼样了。 操，也不知道现在的未成年都他妈吃的什么，个子窜这么高。 明知道留下来讨不着好，而且警察说不定就快到了。 几个人都是有前科的，要是再被抓到，指定完蛋。 “操，当老子倒霉。” 他恶狠狠的瞪了眼虞准，推开玻璃门出去。 虞念踮着脚给虞准擦脸。 不时用嘴给他吹伤口，小脸上写满了心疼，眼泪还蓄在眼睛里，要掉不掉的。 顾骁看了眼自己手背上被玻璃碎片划破的伤口，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 走过去，语气不善的冲虞准说道:“你他妈不会往下蹲一点啊，没看到她踮的这么费劲？” 虞准不爽的看了他一眼。 也没说什么。 毕竟今天是他帮了自己，他虽然看不爽顾骁，但也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 较二在旁边看的一愣一愣的，怎么觉得今天的骁哥……和平时不太一样。 徐珂也一副洞察一切的眼神:“我怎么觉得这味儿这么酸啊。” “酸吗。”较二吸着鼻子闻了闻，只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 闻完以后，他一脸痛心的捂着胸口，五位数的酒，顾骁说砸就砸了，还一下砸了两。 这要是买游戏点卡，得买多少啊。 那人和虞准之前打架就砸了不少，那群人似乎常干这事，对这些酒的价格也一清二楚。挑的都是些便宜货。 清算下来也要不了多少钱，不过后来顾骁来了以后，又砸了几瓶。 再加上误工费装修费啥的，加在一起数字也不小了。 顾骁刷完卡出来，虞念眼睛还是红的，她神情专注的给虞准脸上的伤口贴创可贴。 他胳膊上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得去医院缝针，而且他这衣服又是血又是酒的，肯定不能就这么回去。 要是让何会莲看到了，他可能就真的活不成了。 “为什么要打架？” 虞准心疼的把虞念脸上的泪水擦掉:“就看他不爽。” 虞念抿着唇，没说话。 虞准叹了口气:“他调戏我同学。” 同学。 “是刚才那个女生吗？” 虞准点头。 虞念之前看到，那个女生几次想上前和虞准说话，不过最后都退缩了。 “那你也不能打架啊。” “不打架难道和他们讲道理？” 虞念被他问的噎住了，那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讲道理肯定也行不通。 语气弱了几分:“可以报警啊。” 虞准说:“警局离这儿有多远，等他们过来我还不如直接动手呢。” 69.第六十九章 此为防盗章　　虞念摇了摇头:“今天应该用不到这个。” 迟韵还在坚持:“你的水杯太小了, 装不了多少水的，你就带我这个。” 虞念沉默了一会，然后说:“我今天写完作业了。” 迟韵愣了片刻, 惊呼出声:“你写完作业了？” 虞念点头，把书包拉链拉开，从里面拿出作业本, 交给课代表。 上午的课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只是语文课下了以后，虞念被语文老师叫去了。 教室办公室时, 虞念打了报告以后进去，除了她以外, 还有另外一个男生在。 一班的初阳。 听到声音，他抬眸看了一下，正巧和虞念的视线对上。 虞念没说话, 径直走到语文老师的办公桌前:“老师。” 语文老师听到她的声音了, 从抽屉里把她的作业本拿出来:“今天还不错，全部写完了, 只不过……” 她停顿了一会, 翻开作业本:“你这字, 是喝醉了以后写的吗，怎么跟神仙打架一样，谁也不服谁的挤在这小格子里面。” 顾骁的字是挺丑的。 语文老师到底不忍心大声斥责她, 于是点到为止:“下次记得注意啊。” 她把用来打分的红笔收起来:“你把作业抱去班上, 给课代表。” 虞念点头:“好的老师。” 她出去之前, 听到一班的班主任连着喊了初阳几声。 “初阳,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初阳不动声色的将视线移回来，淡淡的点了点头:“恩。” 吴老师交给他一张报名表:“这次的数学竞赛，学校是希望你能去的，你别急着拒绝，这张报名表先拿回去，明天想好了再来找我。” 他伸手接过，低恩了一声:“那我回教室了。” “去吧。” 等他走远了以后，吴老师叹着气的和孙老师诉苦:“班上这些成绩好的，一个比一个性子怪，拧巴又任性。” 孙老师无奈的笑道:“那你去我们班教几节课，准保你气的想吐血，一个个的，看个课文都像在看天书。” 唉。 两人一齐叹气，各自有各自的苦。 ---------- 因为突然降温的原因，午休的时候虞念没怎么睡，脚都是凉的。 以至于下午第一节课，班上几乎一半的学生都困倒了。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虞念刚准备在桌子上趴一会，补补觉。 旁边的窗户被敲响，她拉开窗帘看了一眼，夏鸾手上拿着一个保温杯。 虞念疑惑的起身:“夏阿姨？” 她出了教室，“夏阿姨，您怎么来学校了？” 夏鸾把那一个保温杯递给虞念:“今天不是降温了嘛，我怕你冻着，特地给你煮了点粥。” 说着，她停顿片刻，叮嘱虞念，“还有这个，是给顾骁的，他昨天睡觉忘了关窗户，今天起床的时候好像有点鼻塞，那孩子，中午又不回家，我实在放心不下。” 虞念小心翼翼的把那盒药装好:“我会亲眼看着他把药吃了再走的，你放心好了，夏阿姨。” 夏鸾这才松了一口气:“还是我们念念乖。” 话说完，她看了眼时间，“那夏阿姨先走了，你好好上课啊。” 虞念点头，站在原地冲她挥了挥手:“夏阿姨再见。” 虞念把保温杯放在抽屉里，想了想，特地把自己的水杯拿出来。 虞念他们班在五楼，顾骁在一楼。 她怕上课铃响，一路跑下去的，一班门口没多少人，几乎都在里面学习，少数几个不听话的也在里面睡觉。 顾骁就包含在那些少数几个里。 虞念随手拦住一个一班的同学:“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把顾骁叫出来一下。” 那个学生愣了片刻，似乎怕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叫谁？” 她重复道:“顾骁。” 那人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连连摇头:“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就顾骁那个脾气，自己要是把他叫醒，估计能当场被他弄死。 …… 虞念看了眼手上的药，想到夏阿姨的嘱咐，她犹豫了一会，还是进去了。 顾骁睡的很熟，想来昨天应该熬到很晚。 虞念才刚进去，黄勤倚靠在墙上，吊儿郎当的冲她吹了个口哨。 虞念对他有一点印象，之前有一段时间，他天天缠着她，让自己当他的女朋友。 虞念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就拒绝了，结果他不依不饶，成天骚扰她。 后来终于没来了，听迟韵说，好像是他追自己的同时，还在追另外两个女生，其中一个同意了。 虞念不太喜欢他，之前他做的那些事就很讨人厌。 于是忽略了她的口哨声。 她推了推顾骁的胳膊:“顾骁。” 她甚至能感受到四面八方的视线都移向了自己，如芒在背。 他们可都还记得，顾骁刚转来那会黄勤把他弄醒以后的结局。 曾经的校霸就这么被治的服服帖帖了。 没人敢惹顾骁，尤其是他睡觉的时候。 虞念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估计还顶不住他一拳。 见他还是没醒，虞念稍微加大力道又推了他一下。 顾骁动了动胳膊，惺忪着睡眼把头抬起来，额前有一缕头发睡的翘了起来。 看上去有点乖。 班上的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 顾骁看到虞念了，眨了眨眼，良久，他才从困意里回过神来，刚醒的声音有些沙哑，轻笑时，像低音炮在她耳边:“想我了？” 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只够他的同桌和虞念能听到。 虞念知道他不正经，也就见怪不怪了，倒是他的同桌，下巴都快惊掉了，看来校霸都喜欢乖乖女这款啊。 虞念把自己的水杯和那盒药递给他:“这是夏阿姨特地让我给你的，你一定要记得吃啊。” 恰好上课铃打响，她反复叮嘱:“一定要记得吃啊。” 然后才跑出教室。 班上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他们两个在谈恋爱吗？” “不像吧，虞念那种小女孩，喜欢的应该是温柔挂的吧。” “可是我怎么觉得顾骁看她的眼神好宠，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而且两个人站在一起还挺配。” 初阳垂了眸子，面色无改，只是手下的试卷被撕了个稀烂。 ------- 高中几乎每个月都有一次全校性的考试，统称为月考。 顾骁因为是转过来的，花名册上他的名字没有按照成绩来排，而是直接放在了最后一位。 所以考场也被分到了差生场。 学校为了防止作弊，特地将水平相当的考生分到了一起。 这样想作弊也没办法，因为周围的人可能比你还蠢。 考试当天早上，何会莲着急忙慌的替虞念准备文具。 “笔带了，铅笔带了，橡皮擦记得带，还有尺子，圆规带了吗？” 虞念把书包背好:“都带了。” 何会莲看着她，语重心长的嘱咐道:“千万别紧张，好好考知道吗？” 虞念点了点头:“恩。” 考生入场，每张桌子上都有贴学号，虞念在中间的最后一排。 也不知道旁边坐的是谁。 考生陆陆续续的来了，只有她旁边的座位依旧是空的。 真是任性，这种时候都敢迟到。 虞念默默想道。 监考老师拿着一卷密封着的试卷进来，她拆开密封条，依次递给每组的第一个。 视线看向虞念旁边的空位:“那位同学怎么还没来，有谁知道原因吗？” 班上的人纷纷摇头。 监考老师的眉头皱的有点深。 试卷发下去以后，那人才不紧不慢的过来，发梢微湿，应该是被外面的雨淋的。 他个子高，站在门口几乎挡了大半的光。 监考老师皱眉看着他:“怎么来这么晚？” 顾骁没有丝毫迟疑的开口:“路上有点堵车。” 她冷着脸反问道:“你能换个好点的理由吗？” 顾骁脸上带着未醒的懒散，贴心的开口:“那您喜欢什么样的，我给您现编一个。” 教室里传来几声抑制的笑声。 监考老师越发不耐:“几班的？” 他老实回答:“一班。” “行了行了，进去吧。” 不用看了，全班只有最后一排的位置是空着的，顾骁径直过去。 才刚把书包放下，就看到了坐在他旁边奋笔疾书的虞念。 要不是听力还没开始放，他真要以为她是被埋没的学霸了。 短短十分钟，选择题全写完了。 “可以嘛，预知能力不错。”顾骁出声调侃她。 虞念脸有点红，小声说:“我运气还可以。” 她抿着唇，小脸上难得带了点骄傲和自豪。 她的皮肤很白，透着粉的那种白，樱粉色的唇，唇形很美，五官精致又可爱。 再配上此刻难掩的骄傲，就像一只等待夸奖的兔子。 顾骁不动声色的掩饰掉唇角的笑意，傻子。 考完英语后，教室里的人三三两两的出去上厕所，虞念没动，坐在那里吃香米棒。 察觉到身旁一直有个视线在盯着自己，她将手伸进书包里，拿了一根香米棒递给顾骁:“吃吗？” 顾骁垂眸，笑道:“哟，这么大方啊？” 虞念见他没接，起身把香米棒放在他的桌上:“待会考数学的时候你可不可以稍微把试卷往我这边挪一挪，一点点就行了。” 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 顾骁面露难色的看着她:“一个可能不太够。” 虞念见有戏，把自己书包里的香米棒全都拿出来给他:“这些，都给你。” 顾骁微挑了眉，视线看着的，正好是她开了拉链的书包:“我怎么看到里面还有不少啊。” 虞念抿着唇，把书包护在怀里，小声嘀咕道:“你有点太贪心了。” 话虽然这么说，她还是抓了一把软糖给他。 样子有些心疼。 小脸委屈巴巴的垂着。 顾骁看的嗓子有些干，喉结微咽，暗声问她:“这里面，你最喜欢哪种？” 70.第七十章 此为防盗章 她看过顾骁打架时的样子, 挺吓人的，而且…… 下手好像也很重。 就自己这身子骨，估计还不够他一脚的吧。 可想一想，毕竟这件事错的是他们，如果不是因为自己, 顾骁就不会平白无故的挨打。 她深呼一口气:“好, 我答应你。” 顾骁也就随口一说, 也没想过她会答应, 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唇角的笑意却悄然浮上。 “行啊，我现在就过去揍你。” 他吊儿郎当的说完, 然后拿了外套出门。 虞念犹豫了一会，才想起自己的房间是从外面反锁上的。 于是拿上手机给虞准打了个电话。 他应该睡着了, 声音还没太醒:“怎么了？” 虞念从小到大都不怎么撒谎的，也不拿手，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她说:“我肚子疼, 想上厕所。” 虞准应了一声:“恩, 我马上过来，你忍一会啊。” 片刻后, 门外传来走动的声响，虞准给她把门开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虞念点头:“应该吧。” 她掩人耳目的往洗手间走, 见虞准站在那没动, 沉默了一会, 她说:“你先去睡吧, 我没事的。” 虞准打了个哈欠:“等你上完厕所了，我还得给你锁门呢。” “没事的。”虞念轻声说，“不用锁，我觉得我现在状态挺好的。” 听到她的话，虞准因为困意而半阖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了，就这么看着她。 虞念被看的有些心虚，眼神闪躲的往一边瞟。 好在虞准没有继续问:“你记得早点睡。” “恩，知道了。” 亲眼看着虞准回房，虞念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刚走到玄关处，准备换鞋子，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折身进了厨房。 前几天天气预报发布了低温预警，提醒市民注意夜间保暖。 窗外的枯枝被风吹的发出窸窣的声响，给这黑夜也整添了一抹凄凉之感。 虞念拿着刚煮熟的鸡蛋出门，小心翼翼的把门关上，生怕弄出一点动静来。 修门的师傅明天才来，被踢坏的铁门关不上，就这么开着。 夜幕被路灯染亮。 顾骁靠着墙等她，低头点了根烟。 他穿的不多，外套看上去也不厚。 虞念才刚出来，就感觉冷风呼呼的往脸上刮，又冷又疼。 好在手里的鸡蛋还带着暖意。 她走过去:“等挺久了吧？” 顾骁抬眸，呼出一口薄雾:“我还以为你想等我冻死了再出来，这样你就不用挨打了。” 虞念小声辩驳:“不是的。” 她走过去，将头凑到他跟前:“打吧。” 倒是挺痛快的。 顾骁装模作样的抬了下手，虞念急忙闭上眼睛，手紧紧攥在一起。 看来还是知道害怕的嘛。 顾骁轻笑着收回手:“我这胳膊好像冻着了。” 他说，“为了等你，被这风给吹的。” 虞念是a市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自然知道寒流的厉害。 顾骁才穿这么一点，肯定会冷。 心里有些愧疚，她把自己特意去煮的鸡蛋递给他:“这个，给你。” 顾骁挑了下眉:“几个意思，想让我补充体力好有力气揍你是吗？” 不等虞念开口，他接过鸡蛋，剥开蛋壳，一口咬了大半。 本来他对鸡蛋没什么喜厌，偏偏来了这里以后，虞念每天都把自己的鸡蛋给他吃。 日子久了，他看到鸡蛋就反胃。 但因为是虞念给的，就算不爱吃他也得吃。 完成任务一样往嘴巴里塞。 虞念看着还剩一点的鸡蛋，沉默片刻:“我是给你敷脸的。” 顾骁停下。 虞念指了指自己的左脸，接着说:“可以消肿。” 而且还可以暖下手。 寒风猎猎，虞念叹了口气，一圈又一圈的取下自己的围巾，走过去给顾骁围上。 他个子高，自己还得踮着脚。 虞念说:“手伸出来。” 围巾上还带着她的体温，仔细闻的话，还能闻到淡淡的沐浴露香，青柠味的。 顾骁听话的把手伸过去。 虞念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掌心轻轻揉了几下，不时低头哈气。 顾骁看着她的发顶，刚洗过的头发柔软的垂着，有一部分滑进了衣领子里。 她穿的挺多的，裹的像只熊。 心脏颤动了几下，她的气息像是藤蔓，一路延伸进了他的心里，将五脏六腑全给缠住。 收紧又松开。 疼也甘愿。 他懒散的靠在墙上，嘴角微勾，看着她一脸专注的给自己暖手。 到底没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你平时是不是都没吃饭啊。” 虞念知道他在指什么，说她矮。 有些不甘心的往旁边挪了挪，错开他的手:“虞准说，我只是发育太晚，而且个子矮怎么了，我力气也挺大的。” 顾骁愣了一下，低声笑了起来。 “哦？” 虞念想了想:“之前运动会，我是我们班上唯一一个扔铅球的女生。” 顾骁抬了下眉，调侃的语气赞叹道:“这么厉害啊。” 他又问，“第几名？” 虞念脸有点红:“没名次。” 她的声音压的很低，“太重了，我没拿稳，掉到身后去了。” 顾骁这下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虞念脸更红了，她有点不好意思的去扯他的衣角:“你别笑了。” 她之前因为这件事被班上的同学笑了一个学期，还被人放在学校贴吧讨论过。 盖了个几百层的高楼，可能是因为冬季运动会快到了，这个帖子最近又被顶了上来。 前阵子体育委员还特地来问她，今年要不要报铅球。 顾骁看着她捏着自己外套下摆的手，点了点头:“好，我不笑。” 唇角的笑意却并未消退。 虞念有点困了，于是回归正题:“你不是要揍我出气吗。” 她闭上眼睛:“来吧。” 顾骁挑了下眉:“不怕？” 她沉默了一会:“……怕。” 安静的夜里，冷风就像是被按了静音键。 虞念的小脸埋在他的胸口，闻到干净清冽的洗衣液香。 他的个子对她来说，有点太高了。 外套拉链没拉，隔着单薄的t恤，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炙热的体温。 胸口……硬硬的。 生物老师讲的果然没错，男孩子的身体结构果然和女生不同。 顾骁喉间发出一阵可爱的喟叹，压低了的语调，似是自语一般:“真是要命。” “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虞念推了他一下，表达不满:“你别总占我便宜。” “这么小气干嘛。” 顾骁压低了声音，笑道。 他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好了，去睡吧。” 虞念还有点懵:“不打了？” 顾骁垂了眼睫:“这么想被我揍？” 虞念急忙摇头:“那你解气了吗？” “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勉强先原谅你。” 得了便宜还卖乖。 虞念在心腹诽了一句。 “那我回去了。” 顾骁单手插在裤袋里，斜倚着墙站着，模样有些懒散:“去吧。” 围巾给顾骁了，虞念脖子有点冷，她把帽子戴上，一路小跑过去。 顾骁突然想起了徐珂也前几天给他看的微博，看两个人之间有没有缘分，就得看他们之间有没有心电感应。 如果数到三，那个人回头了，说明两个人就有在一起的可能。 顾骁当时嗤之以鼻，说他幼稚。 结果现在…… 他看着虞念离开的背影，小心翼翼的在心里数了起来。 “一，二，三。” 客厅门干脆利落的被关上。 ……小东西真绝情。 ------ 虞念吃了药以后，顺便把书桌给收拾了。 关窗帘的时候，她往窗外看了一眼。 更深露重的夜晚，顾骁还站在那里。 虞念愣了片刻，把窗户拉开:“你怎么还没走？” 这个点，路灯都关了，顾骁的脸匿在阴影中，轮廓深邃，抬眸时，睫毛轻微的颤动。 他唇角带着一丝放松的笑。 “走了。” 他说，“晚安。” 虞念疑惑的把窗户关上。 顾骁才刚到家，就给徐珂也发了条信息我:“我数到一千八百六十四的时候她回头了，你给我算算，我们两个有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徐珂也这个点还没睡，应该又在通宵打游戏。 看到顾骁的信息时，惊的下巴都掉了。 这哥们还真的坠入爱河了？ 虽然他是自己尊敬爱戴的暴躁大佬，可是此时此刻，他还是忍不住在心底骂了一句:傻逼恋爱脑。 【徐珂也:完全，没，可能。】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徐珂也:不过你这一千八百六十四到底数了多久？】 这句话发出以后，前面多出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对方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的好友。】 …… 刚刚从教室出来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她，跑的比乌龟爬还慢。 71.第七十一章 此为防盗章　　虞念缓过神来了, 害怕他们打起来，急忙过去拦住顾骁:“别……别打。” 顾骁看着她:“心疼你哥？” 虞念啊了一声，有些没反应过来。 顾骁眸色暗了暗:“行。” 他一肚子火没地方发，越过虞念看着虞准，眉头拧的死紧。 他从来就没这么窝囊过, 挨了打还不能还手。 还要操他爹？ 他怒极反笑:“有能耐你他妈去啊, 我现在就把我爹的电话给你, 万一他对男人的屁股有兴趣, 兴许你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虞准听到他的话，气的又要冲上来。 虞念捂着胸口, 一脸痛苦的往下倒。 虞准急忙扶住她:“胸口又疼了吗？” 顾骁也慌了，还以为她是心脏病发了, 刚想过去，虞念悄悄偏过头，无声的冲他说了一句:“走。” 顾骁本身就是直来直往的脾气，火上来了就会发作, 这种从小被宠到大的人, 自然没有像今天这样窝囊过。 先是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揍，现在还得让他偷偷溜走。 凭什么啊。 他几时受过这种气。 垂了眼睫, 无声的看着虞念，刚病过的脸上有些失了血色, 就连唇色也是淡的。 脸上的担心的小表情。 他一言不发, 深邃的眼瞳寂寂无光。 片刻后, 嘴角嗤着轻笑, 他推开门出去。 虞念顿时松了一口气。 ----- 何会莲回来以后发现家里的门坏了，问过虞念前因后果以后，非得过去找顾骁道谢。 结果夏鸾告诉她，顾骁回来以后一直待在房间里，也没出来吃饭，可能是睡了。 何会莲有点遗憾:“那你记得代我和他说声谢谢，要不是他，我家念念这会可能就在医院里躺着了。” 夏鸾叹了口气，问她:“念念她这梦游的毛病还没好呢？” “好久没犯了，可能是最近睡眠不太好的缘故。” “我上次推荐你找的那个道长，你有空的话可以去找他求个符。” 夏鸾信这种，家里一堆平安符。 ---- 虞念和虞准解释了前因后果:“这件事是你的不对，你应该和他道歉。” 虞准心虚的缩了缩脖子，没说话。 他脾气其实还好，就是对虞念过于担心了一些，再加上他本身就对顾骁没什么好感，当时看到他抱着虞念，还以为他对虞念做了什么，怒火直接冲上头。 他们两个的脾气都冲，虞念怕他们真打起来，最后两个人肯定都会受伤。 所以只能让顾骁先走。 虞准含糊其辞的搪塞过去:“有机会我会和他道歉的，你早点睡。” 说完他就出去了，顺带给她把房门带上:“我给你锁上了啊。” 因为怕她梦游会乱跑，小的时候她每天睡觉房门都会从外面反锁，不过后来长大了一些，也没有梦游过了，这个习惯就改了。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梦游了，为了预防万一，虞准还是给她锁上了。 虞念应了一声。 她过去把窗帘拉开，隔壁的房间灯没开，暗蓝色的空间，仅有的光亮似乎是电脑屏幕里发出来的，偶尔闪过五颜六色的光效。 应该在打游戏吧。 虞念暗想道。 她看了眼书桌旁的手机，总觉得应该给他道个歉。 犹豫片刻，她拿了手机坐过去，拨通了他的号码。 程航连连发出赞赏的叹息:“骁哥今天挺猛啊，这都带我们吃了多少把鸡了。” 他话音刚落，就被人一枪爆头，不等他再开口，又被补了一枪，直接淘汰变成盒子趴在那里。 徐珂也笑道:“真男人，就该杀队友，骁哥牛批！” 程航被噎了一下，徐珂也这溜须拍马的功力真是越来越六了。 顾骁全程一言不发，黑着脸，左手按着键盘右手控鼠标。 指间夹着的烟燃了半截，烟灰洒落在手背上，微烫的触感让他稍稍回神。 他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房间里跟人间仙境一样，烟雾缭绕。 以至于夏鸾上来过好几次，怀疑他的房间里着火了。 床上的手机一直在响，他戴着耳麦没听见。 徐珂也叨逼叨的又说了一大堆废话，顾骁一句也没听进去。 左脸被揍过的地方有点肿了，就连嘴角也有轻微的扯伤。 他盯着电脑屏幕，半天没动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耳麦里连连传出徐珂也的声音:“骁哥，285方向有两人。” “哎，他们过来了，你拿枪直接扫。” “骁哥？” “我操，这他妈最后两人了，杀了他们就吃鸡了。” “骁哥你还活着吧？” 真他妈聒噪。 顾骁摘了耳麦随手扔在一旁，也不管电脑里那个小人似乎还活着，将烟头摁灭。 又点了一根。 他烟瘾不重，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一根接着一根。 有点呛，他过去把窗户打开。 隔着夜幕的暗蓝色，还有暖橘的路灯，虞念的小脸在其中，线条被晕染的模糊。 两栋楼之间的间隔距离不算太远，开了窗甚至能用正常音量交流。 虞念抿了抿唇，以为他真的很生气，所以才会不接她的电话。 她也能理解，毕竟这种事情放在谁的身上都会不爽。 “你往旁边挪挪。” 虽然疑惑，顾骁还是听话的往旁边站过去。 虞念抬手，卯足了劲把手里的东西砸过来。 一袋大白兔奶糖。 她也没多说，又砸了个东西过来。 一袋香米棒。 也不知道砸了多久，顾骁看着地板上的那堆零食，突然觉得虞念不像兔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