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的阶梯》 序章 让黄金鼠奔跑的回转车轮,不断发出喀啦喀啦的转动声. 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回转车轮的正式名称叫什么,但是从以前开始,我就一直带着近似于那回转车轮的感觉.那感觉难以言喻,老实说就算我想说明,也找不到适当言词可以形容那感觉.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但是那不断回转的车轮就是让我印象深刻. 我想我要说的,就是关于回转车轮的事,那个让黄金鼠不断奔跑用的回转车轮.当我们以为这车轮会一直不停转动的时候,车轮却会因为小动物的一个随性动作而停下来.我接下来要告诉各位,关于回转车轮的故事. 之后回想起那段时光总是觉得可笑,但是却怎样也无法忘怀. 一切的开端,是发生在我刚进高中的时候. 高中一年级,四月 让黄金鼠奔跑的回转车轮,不断发出喀啦喀啦的转动声. 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回转车轮的正式名称叫什么,但是从以前开始,我就一直带着近似于那回转车轮的感觉.那感觉难以言喻,老实说就算我想说明,也找不到适当言词可以形容那感觉.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但是那不断回转的车轮就是让我印象深刻. 我想我要说的,就是关于回转车轮的事,那个让黄金鼠不断奔跑用的回转车轮.当我们以为这车轮会一直不停转动的时候,车轮却会因为小动物的一个随性动作而停下来.我接下来要告诉各位,关于回转车轮的故事. 之后回想起那段时光总是觉得可笑,但是却怎样也无法忘怀. 一切的开端,是发生在我刚进高中的时候. 高中一年级,四月 让黄金鼠奔跑的回转车轮,不断发出喀啦喀啦的转动声. 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回转车轮的正式名称叫什么,但是从以前开始,我就一直带着近似于那回转车轮的感觉.那感觉难以言喻,老实说就算我想说明,也找不到适当言词可以形容那感觉.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但是那不断回转的车轮就是让我印象深刻. 我想我要说的,就是关于回转车轮的事,那个让黄金鼠不断奔跑用的回转车轮.当我们以为这车轮会一直不停转动的时候,车轮却会因为小动物的一个随性动作而停下来.我接下来要告诉各位,关于回转车轮的故事. 之后回想起那段时光总是觉得可笑,但是却怎样也无法忘怀. 一切的开端,是发生在我刚进高中的时候. 高中一年级,四月 让黄金鼠奔跑的回转车轮,不断发出喀啦喀啦的转动声. 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回转车轮的正式名称叫什么,但是从以前开始,我就一直带着近似于那回转车轮的感觉.那感觉难以言喻,老实说就算我想说明,也找不到适当言词可以形容那感觉.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但是那不断回转的车轮就是让我印象深刻. 我想我要说的,就是关于回转车轮的事,那个让黄金鼠不断奔跑用的回转车轮.当我们以为这车轮会一直不停转动的时候,车轮却会因为小动物的一个随性动作而停下来.我接下来要告诉各位,关于回转车轮的故事. 之后回想起那段时光总是觉得可笑,但是却怎样也无法忘怀. 一切的开端,是发生在我刚进高中的时候. 高中一年级,四月 让黄金鼠奔跑的回转车轮,不断发出喀啦喀啦的转动声. 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回转车轮的正式名称叫什么,但是从以前开始,我就一直带着近似于那回转车轮的感觉.那感觉难以言喻,老实说就算我想说明,也找不到适当言词可以形容那感觉.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但是那不断回转的车轮就是让我印象深刻. 我想我要说的,就是关于回转车轮的事,那个让黄金鼠不断奔跑用的回转车轮.当我们以为这车轮会一直不停转动的时候,车轮却会因为小动物的一个随性动作而停下来.我接下来要告诉各位,关于回转车轮的故事. 之后回想起那段时光总是觉得可笑,但是却怎样也无法忘怀. 一切的开端,是发生在我刚进高中的时候. 高中一年级,四月 让黄金鼠奔跑的回转车轮,不断发出喀啦喀啦的转动声. 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回转车轮的正式名称叫什么,但是从以前开始,我就一直带着近似于那回转车轮的感觉.那感觉难以言喻,老实说就算我想说明,也找不到适当言词可以形容那感觉.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但是那不断回转的车轮就是让我印象深刻. 我想我要说的,就是关于回转车轮的事,那个让黄金鼠不断奔跑用的回转车轮.当我们以为这车轮会一直不停转动的时候,车轮却会因为小动物的一个随性动作而停下来.我接下来要告诉各位,关于回转车轮的故事. 之后回想起那段时光总是觉得可笑,但是却怎样也无法忘怀. 一切的开端,是发生在我刚进高中的时候. 高中一年级,四月 让黄金鼠奔跑的回转车轮,不断发出喀啦喀啦的转动声. 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回转车轮的正式名称叫什么,但是从以前开始,我就一直带着近似于那回转车轮的感觉.那感觉难以言喻,老实说就算我想说明,也找不到适当言词可以形容那感觉.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但是那不断回转的车轮就是让我印象深刻. 我想我要说的,就是关于回转车轮的事,那个让黄金鼠不断奔跑用的回转车轮.当我们以为这车轮会一直不停转动的时候,车轮却会因为小动物的一个随性动作而停下来.我接下来要告诉各位,关于回转车轮的故事. 之后回想起那段时光总是觉得可笑,但是却怎样也无法忘怀. 一切的开端,是发生在我刚进高中的时候. 高中一年级,四月 让黄金鼠奔跑的回转车轮,不断发出喀啦喀啦的转动声. 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回转车轮的正式名称叫什么,但是从以前开始,我就一直带着近似于那回转车轮的感觉.那感觉难以言喻,老实说就算我想说明,也找不到适当言词可以形容那感觉.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但是那不断回转的车轮就是让我印象深刻. 我想我要说的,就是关于回转车轮的事,那个让黄金鼠不断奔跑用的回转车轮.当我们以为这车轮会一直不停转动的时候,车轮却会因为小动物的一个随性动作而停下来.我接下来要告诉各位,关于回转车轮的故事. 之后回想起那段时光总是觉得可笑,但是却怎样也无法忘怀. 一切的开端,是发生在我刚进高中的时候. 高中一年级,四月 让黄金鼠奔跑的回转车轮,不断发出喀啦喀啦的转动声. 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回转车轮的正式名称叫什么,但是从以前开始,我就一直带着近似于那回转车轮的感觉.那感觉难以言喻,老实说就算我想说明,也找不到适当言词可以形容那感觉.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但是那不断回转的车轮就是让我印象深刻. 我想我要说的,就是关于回转车轮的事,那个让黄金鼠不断奔跑用的回转车轮.当我们以为这车轮会一直不停转动的时候,车轮却会因为小动物的一个随性动作而停下来.我接下来要告诉各位,关于回转车轮的故事. 之后回想起那段时光总是觉得可笑,但是却怎样也无法忘怀. 一切的开端,是发生在我刚进高中的时候. 高中一年级,四月 第一阶 被迫参与 有风吹过. 或许只是错觉,但是神庭幸宏停下脚步.他刚下三楼的阶梯,正准备移动到二楼的走廊.时间是放学后五点.这时的走廊已经了无人烟,留在教室内的学生应该也寥寥无几. [?] 会停下脚步,是因为他刚刚有种莫名的[预感].这感觉告诉自己一定要在此处停下. [真怪] 正当他将自内心毫无理由涌出的疑问挂在嘴边时—— 咻. 这次不会弄错,真的有风吹过,而且是从背后. [!] 惊讶的幸宏转身一探究竟,自己的背后应该只有阶梯而已啊.刚刚经过时看到楼梯间的窗户也锁得好好的,应该不可能有风吹得进来. [喔.] 幸宏转身后看到一位少女,而且还浮在半空中. 少女一睁眼,露出一丝微笑,圆圆的双眸不禁让人联想到猫的眼睛.事情明明发生在一剎那,可是自己却可以清楚看见少女的一举一动. [咦?] 幸宏眼睁睁看着少女越过空中,她身上的制服裙也随之翻起.少女就像飞越过扶手一般,从幸宏的头上飞越过去,并且完美地在一楼阶梯前落地站好. [抱歉了.] 少女回头瞄了幸宏一眼,举手示意后又继续奔驰.她从楼梯的止滑条处奋力一跃,跳下六段阶梯后右脚落地,然后再度用力跳起.这次少女在一楼的楼梯间落地,利用左脚转换方向后,大跨步地跳了出去.到此,少女已经消失在幸宏的视线内. 这只是短短的一瞬间. 幸宏不知该做何反应,只能呆站着,然后他又听到一阵吵杂的脚步声.回头看楼上阶梯,只见一个刺帽头少年正从阶梯奔驰而下.少年发现幸宏后开口抱怨: [可恶,已经拉开距离了耶.] 少年从阶梯一跃而下,企图从幸宏的外侧继续前进.但幸宏却因为被少年震摄到,身子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几步.少年在二楼落地,用尖锐的视线瞪着刚好挡住自己去路的幸宏. [该死!] [达]一声,少年把前进路线改成内侧.原本绕到外侧的身体快速钻入幸宏与阶梯间的空隙,室内鞋在走廊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少年往下楼阶梯移动,同时说道:[歹势啦.] 跟刚刚少女的道歉比起来,现在的道歉听起来一点诚意也没有.少年飞越数段阶梯之后,立刻从幸宏的视野内消失,只剩下粗暴的脚步声渐离渐远. [搞什么鬼?] 幸宏一阵哑然. 这大概是自己入学以来最不可思议的体验. 神庭幸宏是从今年春季开始,就读于[天栗浜高等学校]的一年级新生.目前他和班上同学尚未熟络,身边没有可以称得上是朋友的对象,而且也没有国中时认识的朋友在校内.因为在幸宏国三时就决定了搬家事宜,所以他当时报考的并非当地学校,而是离新居较近的私立高中,所以幸宏现在必须孤零零的一个人面对新学期.话虽如此,现阶段也没有什么特别不方便的地方.虽然目前没有朋友,但幸宏跟几个同学的感情越来越要好,同时课业也跟得上.他的校园生活没有任何问题,称得上是一个好的开始.没有参加社团的他之所以会留到五点,是因为有许多要缴交的文件需要处理的关系.要申请学生用的定期优惠车票、申请脚踏车通学许可、还有家庭状况调查书和学生证上要用到的照片等,新生在入学后,总是会有许多琐碎、但必须处理的手续一口气堆上来.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必须一个人处理这么多手续,虽然不算没办法,但会花上大笔时间也是很正常的.更麻烦的是,幸宏的家庭环境比较复杂.首先他的双亲都已经过世了,母亲在自己幼年时就过世,父亲则是在去年往生.之后他被伯父收养,可是伯父今年因公到外国出差,伯母也跟着伯父一起,所以现在的幸宏是跟堂姐们共住一个屋檐下.就是因为有这样的经历,所以幸宏一直不知道,关于家庭环境的项目该如何填写,让他花费了很多时间. [得早点把文件交出去,然后去参观社团啊.] 现在是四月上旬,新生们每天都会受到各式各样社团的劝说.幸宏今天跟要好的同学约好要去参观篮球社,但是因为自己还要花时间处理文件的关系,便请同学们先行一步.现在他必需赶快去体育馆跟同学会合. [谢谢.] 到办公室把文件交给老师之后,幸宏快步前往体育馆,只是他还不太清楚往体育馆的路该怎么走.天栗浜高校建在山坡上,整体构造非常复杂.依照学年不同分成三栋校舍,校舍像梯田般相连耸立着.然后校舍周遭与其间的空隙尚有其它建筑物,并有各种横纵的空中走廊可与校舍相通.如此大又复杂的构造,几乎让所有新生一定会在校内迷路.实际上,幸宏也还搞不清楚校内的东西南北,他只记得体育馆应该是举行开学典礼的地方,顶多知道个大概方向. [应该是穿过那边的走廊就可以了吧] 走到第一校舍的尽头再下楼梯,眼前看到的是通往巨大建筑物的直线穿廊,那栋建筑就是举行开学典礼的地方.幸宏开始快步奔跑:心想着不知同学们是否还在等他. [啊,喂~~前面的同学,可以请你靠边走吗?] 前方传来呼喊的声音.仔细一看,建筑物的入口处站着两位学生.一位是戴着眼镜的少年,另一位是高个子的少女,而少年正在对自己说话.聿宏虽然感到不解,但还是很配合地向左靠.前方的少年挥手示意要幸宏再靠过去一点,可是旁边的少女却阻止了他,并说道: [有障碍物不是更有趣吗?] [可是他怎么看都像是新生耶,如果发生意外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如果是井筒的话确实有点危险,可是社长没问题的.] [或许吧.] 因为距离颇近,所以幸宏听得到两人的交谈,但是完全无法理解内容在说什么.幸宏看着两人继续向前行,这时原本还在交谈的两人突然转头对幸宏高喊:[[小心后方!]] 幸宏不由自主地回头一看,一位少女正气势磅礴地,从第一校舍出入口的阶梯冲出来,她猛力蹬地一跃而下. [啊] 这人就是刚刚遇到的矮个子少女,她一口气跳下将近十级阶梯,双脚着地后又快速向前奔跑.幸宏看着少女逐渐逼近过来,不知不觉退到墙边. [借过一下!咦?] 少女与幸宏擦身而过时,回头看了幸宏一眼,脸上的微笑也变得有点奇怪,她带着尴尬的表情冲过幸宏身边. [到达终点!] 眼镜少年大声喊话,并挥动手上的某样东西.随后看着手中之物,[喔]地开口说道: [说不定创下新纪录了喔?] [是吗?几分几秒?] 矮个子少女一边喘息,一边往少年的手中看去.[哇——]少女发出兴奋的叫声. [一口气缩短了十二秒,社长真厉害啊.] 高个子的少女边看笔记本边说道,眼前的两人一同称赞矮个子少女. 这群人是在搞什么鬼?幸宏虽然有点在意,但现在不是管这些事的时候,自己必须要赶快到体育馆内才行.幸宏避开兴奋的三人组,用力拉开建筑物的门.铁门向右方滑移,并发出沉重的摩擦声,幸宏探头往内一看. [喔喔!新社员吗?] [没错,我看你就是要入社的对吧?少年,来得好!] 里面站着一排肌肉发达,摆出各种姿势的猛男,而且绝大多数的猛男都只穿着一条三角裤和无袖t恤.其中三位猛男使力挤出肌肉,一步 一步向幸宏靠近. [来得正好!虽然你看起来有点弱不禁风,不过没关系,我们很快就会让你了解到锻炼肌肉的快乐!] [欢迎来到我们健美社.] [我们很欢迎你加入.] 排列在幸宏左右两侧的猛男,前举粗壮的手臂,摆出强调胸肌的侧面胸大肌(注:sidechest,男子健美比赛中常见的七大指定动作之一:主要强调正面的胸部肌肉)健美动作.两位猛男的大胸肌发出绷紧的声音,其它部位的三角肌、二头肌、三头肌也强调着自己的存在之美.站在中央的猛男则是举起双手使力,摆出正面双手二头肌(注:frontdoublebiceps,同样是七大指定动作之一:主要强调正面的臂部肌肉).猛男的二头肌正在怒吼,前锯肌也强而有力地扩张开来,腹直肌亦愉悦地层现出肌肉间的线条,让他的身体形成一个黄金倒三角形. 幸宏抓住门,心想死定了,并急欲把门关上. 可是不管他怎么使力,门就是动也不动,健美社的猛男们一步步逼近.从强调肉体厚实度的侧面胸大肌动作开始,猛男们在跨出下一步时,就把健美动作换成侧面三头肌(注:sideteiceps,同样是七大指定动作之一:主要强调侧面的臂部肌肉与腿部肌肉),这个动作清楚勾勒出三头筋的强劲质感.再走一步,又改回侧面胸大肌.猛男们一边前进,一边交替摆出两种健美动作.其中一位猛男兴起,摆出了健美动作腹肌与腿肌(注:abdominalsandthighs,同样是七大指定动作之一,强调正面的全身肌肉).他先是双手使力交叉于头部后方,接着让自己的腹肌与大腿四头肌发出战吼:[快来看这充满炽热灵魂的肉体吧!] 幸宏拼死想要关起门,可是门依然一无所动,到底是怎么回事?猛男们持续逼近.幸宏越来越焦急,他看向门的另一侧. [继续用力啊!你应该还没有出尽全力吧!] 一个勇壮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猛男正紧紧按住门,并且露出满面笑容看着幸宏说道: [怎么了?我的前臂肌可一点都还没有满足呢!再来啊,再使力跟我拼啊!用你的力量震撼我的大圆肌吧!] [别客气,直接进来吧!新社员.] 幸宏整个人被猛男揪起拖进来,这时门已经关起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 幸宏的思考能力跟不上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他颤抖着开口问道: [请问这里不是体育馆吗?] [体育馆?你在说什么?这里是礼堂啊.] [礼、礼堂?难道这里不是体育馆吗?] [这里是礼堂,体育馆在别的地方.而且我们学校有二座体育馆,你是说哪一座?] [那、那个,不好意思,其实我是要看篮球社] [你说什么!] [你这家伙!要背叛我们吗?] [你想加入那种软弱的社团吗?绝对不可以!] [不可原谅!] [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猛男们瞬间包围幸宏.拥有强健肉体的猛男们低头瞪视幸宏,并且逼近过来.他们一同摆出正面背阔肌伸展(注:feontspread,同样是七大指定动作之一:主要强调正面上半身肌肉)扩张自己的前锯肌,并把拳头放在腰际,藉以使力强调大胸肌.如此一来,猛男们的胸前就呈现出很壮观的倒三角形.[你想要加入健美社对吧?] 猛男们转身,摆出背面背阔肌伸展(注:bactspread,同样是七大指定动作之一.主要强调背面上半身肌肉)动作. [没错吧?] 接着猛男们摆出的动作,是充满挑衅态度的腹肌与腿肌. [一定是这样吧?] 配合幸宏的视线高度,猛男们屈身摆出侧面胸大肌. 幸宏已经连正常思考的能力都被剥夺,害怕得直发抖. [你们在干什么!] 背后传来了喊话声.回头一看,一个光头猛男,正紧抓着自己穿着的无袖t恤领口. [唔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阵怒吼之后,猛男扯破无袖t恤,然后大幅弹动他的大胸肌,跟着举起双拳在腹部前使力.僧帽肌、三角肌、二头肌、三头肌、大胸肌、腹直肌、前锯肌,以及全身所有肌肉,都在此时一口气爆发出力量. [哇!那是社长的自选动作(注:健美比赛中,可任由选手发挥的健美动作,藉以来强调全身或任何部位的肌肉)耶!] [那个已经不需要言语说明了.] 周遭的猛男们对光头猛男还以充满敬意的健美动作,光头猛男见状大叫道: [你们这些废物!看看那个新生,他根本就对你们的弱鸡样失望透顶!来吧,来吧!让我看看你们的实力!] 光头猛男举起双手,接着挤出如同小山一般的上臂二头肌,并微笑着露出闪亮洁白的牙齿,对幸弘摆出正面双手二头肌的健美动作. [来吧!扑上来吧!快使出你的全力对准我的腹直肌扑过来!] 到此,幸弘终于崩溃了. [怎么了!你不来吗?还是你希望我扑过去?] 光头猛男一号令,其它人就继续朝幸宏逼进,同时也不忘利用肌肉对幸宏施压.他们肌肉上的汗水被灯照得闪闪发光,非常引入注目. [谁、谁来救救我] [来了来了来了.] 门[喀啦]一声打开,猛男们也停止逼近,跟着听到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好啦,借过借过,合田同学、梶原同学也让一下路吧.] [啊请过.] [喔] 猛男们很干脆地解除包围网,少女从空隙走近幸宏.吓坏的幸宏抬头看着少女,结果如他料想的,就是刚刚擦身而过的女孩:也是在阶梯时,从他头上飞越过去的少女. [嗯嗯嗯——] 矮个子少女面露微笑,低头打量幸宏.可是这时,她的微笑给人一种[阴谋不轨]的感觉,和之前感受到的完全不同. [要不要救你啊?] [呃好.] 幸宏接受少女救援,少女听到幸宏回答后,露出与刚刚相同的微笑,对肌肉猛男们说: [很遗憾,这位同学已经决定加入我们社团了.] [你说什么?] [休想骗我们!] [真的真的,不然你们可以问他本人啊?] 说罢,少女离开幸宏身旁.猛男们涌上来,双眼充血怒吼道: [你要背叛肌肉吗!?] [胆小鬼!] [你的大臀肌正在哭泣啊!] 其中有一人当场哭了起来,有几个人受他影响,跟着一起落泪. [呃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到底决定好了没?难道你打算留在这里锻炼一身强健的肌肉吗?] 少女从稍远处对幸宏发问.听到少女的话后,幸宏当下清醒过来.他甩甩头,对尚在注视此处,不停抖动大胸肌的光头猛男说道: [很抱歉,但是我真的没有打算加入你们这种怪社团,失陪了.] [什么?你、你竟说我们是怪社团,你说我们是怪社团吗?] 光头猛男一阵晕眩,踉呛了几步.幸宏不予理会,起身从猛男包围网中走出去. [他说的没错啊,你们这社团的确满怪异的.] 少女表示认同,可是一位猛男开口反驳说道: [九重!你们社团才是最怪异的哩!你们阶 梯社(注:原文为[(抱歉,日文)部],可解为[阶梯社]或[怪谈社],因为是从口语说出,所以幸宏无法直接判断字义)凭什么立场說我们社团怪异!] [那掰啦,我们走吧.] 少女穿过正在嚎啕大哭的肌肉猛男阵,一把拉走幸宏,打开礼堂的门,走到屋外去. [啊,真是恶心.] 少女边说边把门关起,隔绝了猛男们的啜泣声之后,她微笑看着幸宏. [你真是灾难一场啊.] [谢谢你的帮忙,那群猛男到底是在干嘛啊?] 幸宏低头答谢,顺便提出心中的疑问. [你说健美社?如同他们的社名,是一群视锻炼肌肉为生存意义的猛男集团,他们每天放学后都会在这里集社锻炼哩.] 戴眼镜的少年回答了疑问——他就是刚刚在礼堂前对幸宏喊话的人. [算啦,别再提健美社了.倒是我有一个好消息要跟大家报告——这位同学是我们今年第二个新社员啦.] 少女轻拍车宏的后背,大家听到这个消息都欢呼起来.[这样就已经有两人入社了耶,看来我们今年运气不错.] [请多指教.呃,请问你的名字是] [你就自我介绍一下吧.] 幸宏又被少女轻拍后背,一脸困惑地开口问道: [呃新社员?这是什么意思?]幸宏看看少女,可是发长及肩的少女却再度露出阴谋不轨的笑容.[你在说什么啊,刚刚是你自己决定要加入我们社团的耶.] [咦?不,除了拒绝加入健美社以外,我什么都没说啊.] [是啊,可是这不就等于是答应要加入我们社团了吗?] [你怎么可以这样断章取义?] [我刚刚救你的时候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啊,我不是说:[这位同学已经决定要加入我们社团了.]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那句话只是善意的谎言吧?] [你说什么鬼话,我当时可是很认真的.] [怎么这样!请你不要强人所难好不好?] [我没有强人所难,刚刚要不是我,你早就毁了.照理讲,我是你一辈子的救命恩人.] [这跟一辈子哪有关系啊?拜托你放过我,我还忙着要去篮球社赴约.] [社长,别跟他多费唇舌了.] 在幸宏说话的同时,旁边传来了另一个略显粗暴的声音. [像他这种没有意愿的人,就算入社也只会是累赘一个而已.] 幸宏朝传来声音的方向看去,有个刺帽头少年,正席地坐在通往礼堂的五段楼梯最下层处.他脱下上半身制服,在肩上披条毛巾,一副满身是汗,气喘吁吁的样子. [啊] 幸宏对这位少年有印象,他就是和少女同样,从阶梯上冲下来的人.少年与幸宏视线川对时,又再度开口: [想去篮球社或其它社团就随你去啊,哼.] 少年话说完后别过头去,这举动让幸宏有点恼怒. [井筒,不要因为被社长惨电就迁怒到别人身上.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被强迫入社确实有点可怜——尤其是要加入我们这种社团.]戴眼镜的少年说道. [什么嘛——!明明增加了一位同伴,你们不高兴吗?] [我是说,我觉得像我们这样的社团不应该强拉人家加入.] [不管啦!我一定要他入社!你这家伙,可知道忘恩负义之徒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 圆圆的瞳孔因为愤怒而变成三角形.当幸宏困扰得不知如何是好时,少女把手按在礼堂的门上说道: [你就给我高中三年都在里面锻炼肌肉好了!] [哇啊!等一下、等一下,请等一下啊,拜托你不要做得这么绝好不好!] [我告诉你,健美社社长跟我可是同班同学.就算今天你跑了,未来他也会逮到你.] [好凶残的威胁手法]戴眼镜的少年喃喃说道. [好啦!你要怎么办?想锻炼肌肉吗?] [我、我懂了,我明白了啦.我入社,我入社就是了!] 幸宏举起双手投降,他决定先暂时听从少女的命令. [很好.要是你一开始就爽快答应,也不必搞到这样了.我这个人平常很温柔的.] 少女露出微笑,一脸满足的模样. [那么我们就重新自我介绍一次吧.我叫九重优子,目前担任天栗浜高等学校阶梯社的社长,大家平常都直接叫我[小优].] 少女得意地挺起胸膛.可是幸宏只有注意到[小优]这个呢称,沒有发現九重抬头挺胸的举动(注:两人昵称的日文发音相同,因此幸宏感到惊讶). 紧接着轮到下一个人自我介绍: [我是二年级的三枝宗司,这次你就认命吧.]戴眼镜的少年说道. [我是天崎泉,与三枝一样是二年级,请你多多指教.] 三枝隔壁的少女对幸宏点头示意.天崎是一位身材修长的美少女,一头黑色长发顺其自然挂在身后.看到天崎的仪容,幸宏自然地联想到[名门闺秀]这个形容词. [再来轮到井筒,打声招呼吧.] [] 被九重教促的少年转过头来,用带着些许怒意的眼神看着幸宏说道: [我是一年级的井筒研.] 话一说完,井筒又把头别过去. [好,其实我们另外还有一位社员,不过他今天缺席,所以大致上就先介绍到此.再来就轮到你啦!][好、好的.我叫做神庭幸宏,目前是一年级,请各位多多指教.] 幸宏礼貌性的低头行礼,井筒却[哼]一声嗤之以鼻. [你姓神庭?字要怎么写?] 九重不知何时已经打开笔记本,准备把幸宏的数据记载上去. [神仙的神,庭院的庭.] [嗯,那名字的幸宏呢?] [幸福的幸,宏是宝盖宏.] [关口宏(注:日本知名的节目主持人,[料理东西军]的主持人之一)的宏,是吧?] [是的.] [班级是几班?] [三班.] [原来如此,三班好.] 九重把笔记本盖上. [好啦,这样一来你就无处可逃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的社员之一.] 九重轻捶幸宏的胸膛. [对了,我还想请教一下] 看事情告一个段落,幸宏把握机会提出疑问. [请问你们到底是什么社团啊?] 说罢,眼前的两位男同学噗哧一声,天崎也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啊,我好像还没跟你解释我们社团的性质.] 唯独九重心虚的说出事实. [社长你啊!难不成是把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生直接拉进社团吗?] [做事不能随便到这种地步啊!] [我才没有随便做事哩!他该怎么说呢?就是直觉啦!是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他是个为了在阶梯奔跑而生的男人!] [总觉得好假] [我看根本就只是随便赶鸭子上架而已吧.] 两人左一言右一语的抱怨起来,九重鼓起腮帮子说道: [什么嘛!你们到底是哪里不满意?] [不是不满意,只是] 井筒面有难色,一旁的三枝叹道: [刈谷学长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不知会作何反应] [放心好了,健吾对我绝对 是言听计从的.] 九重依然保持强势态度. [神庭同学,我们社团是这样的啊,看来讨厌鬼大队来了.] 九重中断说明,双眼往校舍的方向瞪去,其它社员也显得面色凝重.从校舍阶梯走下来的是把制服穿得整齐笔挺的集团,一位额头有点高的少女走在最前方.她眼镜下的视线十分严厉,臂上别着紫色的臂章. [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你们,看来阶梯社的各位依然喜欢偷偷摸摸集社啊.] 少女率众直线定过穿廊,在九重面前站定说道.九重的眼神也变得凶恶起来. [有何贵干?学生会执行部执行长中村干鹤同学.] [喔?阶梯社社长九重优子同学,难道你们还不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吗?一直无视我们的再三警告,耐性都快要被你们磨光了.] [你耐性被磨光关我什么事?反正我们本来就是非正式的社团.] [不要以为是非正式社团,就可以无视学生会的忠告.要知道你们在校内四处奔跑,已经造成了许多同学困扰.再不停止此类活动的话,我们也只好采取强制措施加以抵制.] [哼,随你高兴啊,反正许多老师打从一开始就看我们不顺眼,我也不信待遇还能更差到哪去.而且就算是强制措施,学生会可以对一个非正式社团采取什么举动吗?我可没听说过学生会有这种权限.] [你这个人实在很让人气愤.] [哎呀真巧,我对你也有同样的感想呢.] [唔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两人看起来都是皮笑肉不笑. [总而言之,非正式社团的各位同学,请快点给我就地解散.] 中村突然收起笑容转身,她穿过执行部学生们迅速让出的路,走回穿廊. [那我们今天就此散会吧,毕竟有某人很罗嗦.] 九重对幸宏等人说道,幸宏以外的三人立刻应允.九重转头对困惑不已的幸宏补充道: [社团的事情,明天见面后我会再跟你解释.] [啊,那边的新生.] 从穿廊的远处传来说话声.注意一看,发现是中村在对幸宏说话: [你可别想不开入社啊,那样会让你高中三年都糟蹋掉.] 中村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九重忿忿不平地哼了一声说道: [不需要你多管闲事——神庭同学,你可不能被那种女人给骗了喔.] 九重轻拍幸宏的胸膛,幸宏只能支支吾吾地回应. [那今天大家辛苦了,我们明天见.] [辛苦了——] [你也辛苦了.] [再见啦.] 四人互相道别,不知不觉中只剩下幸宏一个人. [咦?] 幸宏转头确认周围.从操场的方向,传来运动社团的喊叫声. [我回来了——] 经过三十分钟的公车车程,下车后再从公车站骑上二十分钟的脚踏车,幸宏终于回到家中.虽然早在报考当时就做好心理准备,可是这段通学路还真的满长的. [欢迎回家.] 走廊传来[咚咚咚]的小跑步声,跟着眼前出现一位身系围裙的女性.她的长头发集中绑在头部后方,是一位双眼微垂,带着花般灿烂笑容迎接幸宏归来的大姐姐.此人是幸宏家中的一份子,亦是堂姐中的长女希春,今年二十六岁. [今天一整天真是辛苦你了.要先吃饭吗?还是要先洗澡?] 面对希春的粘人攻势,幸宏选择拿起书包抵挡,而使书包成了希春的热情拥抱对象.幸宏无奈地放开双手,快速走上二楼.来到二楼最尽头,打开自己的房门后,希春也跟着走进房间.她把书包放在书桌上,然后不知为何地在床上坐下. [希春姐,找我有事吗?] 制服脱到一半的幸宏开口问道.正在伸懒腰的希春呆了一下,回答: [没什么事啊.] [那可以请你出去吗?我要换衣服.] [没关系啦,姐姐不会在意的.] 希春露出一丝微笑,然后轻快解下围裙. [啊,我帮你拿换穿的衣服吧.] 看到希春要打开衣柜,幸宏连忙阻止,并强硬地直接把她推出房间外. [小、小宏,等一下嘛.] [啊——好啦好啦,我马上下楼,请你先去煮饭吧,再见.] [小宏你真狠心,竟然这样赶姐姐!我们可是一家人——是血脉相连的五位堂姐弟啊!] [你不觉得这人数有点多吗?] [小时候你都会口齿不清地叫姐姐,一直粘着人家呢,为什么现在变得这么冷淡呢?] [你说的是我小学二年级的事耶,当时的我哪会那么口齿不清!] [姐姐还帮你换过衣服耶.] [我现在已经可以一个人换了啦!你别一直把我当小孩子好不好?] [难道我们之间的关系陷入倦怠期了吗?] [你在胡说什么啊!] 幸宏关上门,虽然希春仍不死心地在门外叫唤幸宏的名字,但是幸宏丝毫不予理会.他无奈地叹道: [真受不了怎么天天缠着我啊.] 堂姐希春每天都如此热情,总是找各种理由主动粘上幸宏.仔细一想,其实从小时候相识起,希春就一直是这样.小学二年级的暑假,幸宏被父亲带去伯父家,也就是现在的住处游玩,当时还是高中生的希春相当照顾幸宏.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其实那时希春对幸宏的厚爱就已经到了几近病态的地步.除了一起游戏之外,连洗澡也是一起,甚至连就寝时也是共枕在同一张床上.就算是小学二年级,当时的幸宏也开始体认到[害羞]的感觉,当他在床上被希春紧紧拥抱时,脸红心跳了一整晚,根本无法入眠. 如果这些事情只留在过去,成为往日回忆的话,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是久别重逢的堂姐却是一点也没变,甚至可说是变本加厉地粘着幸宏.她不仅亲昵称呼幸宏为[小宏],甚至热情地邀请幸宏一起入浴.而最让幸宏感到困扰的,就在于希春是一位佳丽.其实只要希春一直保持缄默,可称得上是一位秀外慧中的气质美女. [真是的,难道她不知道这样做会影响我的心理健康吗?] 幸宏心想.幸宏换好衣服走出房间,他常常觉得希春太不懂得自我保护了.自己虽然是堂弟,但也是个十五岁的男人,希春应该要多替自己想想. [喔,幸宏你回来啦.] 背后突然被敲了一下,幸宏还来不及回头,脖子就被一双手架住.那双手跟着扣回幸宏的脖子后方,他整个人被制住. [放开我啦,千秋姐!] [你凶什么嘛,我只不过是用行动示意欢迎你归来啊!] 就算没亲眼看到,幸宏也知道会做这种事的人是谁——一定是神庭家的三女千秋.她目前是大学的篮球队选手,因此腕力比幸宏还要强.虽然幸宏死命抵抗,可是一如往常地,他只有被彻底制压的份.背后不断传来柔软的触感,在难以呼吸和搔痒触感的双重夹攻之下,幸宏踉踉跄跄地从走廊溃逃到下楼的楼梯口. [本日的重头戏来啦!] [这哪里是[重头戏]啊!很危险耶!] 幸宏拚命抓住扶手,但千秋的力道也不在他之下.千秋施压的力道越来越重,此时的幸宏已经被逼到九死一生之境. [呜哇!危] 就在这时,玄关的门[喀]地一声打开,一位绑着双马尾的少女走进屋内——是四女美冬回到家中.她察觉到在楼梯上 紧紧交缠的两人后,视线变得犀利起来. [唔] 幸宏不禁停下动作.美冬;口不发地从楼梯走了上来. [美冬,欢迎回家!] [我回来了] 她走上阶梯,只用一句话回应姐姐的招呼.她在擦身而过时,对幸宏投以锐利的视线道: [肮脏.] 美冬,目前高中二年级,与幸宏就读同一所学校.在堂姐中算是非常沉默寡言、冷口冷心的女孩子,对待幸宏的态度也一直都有所保留. [呵,她还是老样子.]千秋笑着说道. [千秋!你怎么可以这么乱来!] 忽地从客厅传来高喊声,接着便看见希春面红耳赤冲过来,她飞也似地奔上阶梯,从千秋的手中夺回幸宏. [真是的!你难道不知道做这种事会让小宏困扰吗?] 希春嘴巴上这么说,可是自己却也紧紧抓着幸宏不放.千秋举起双手示意投降,笑道:[只是一点肌肤之亲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嘛.] [[肌肤之亲]个头啦!你这个人真是无时无刻都想缠着小宏.] 希春如赶狗儿似地挥手叫千秋离开,千秋只好一边搔着自己的短头发,一边无奈地走回客厅.确认千秋离开之后,希春用猫般的细声说道: [不要紧吧?有没有怎么样?小宏,如果你被千秋欺负的话,一定要立刻跟姐姐讲喔.] [我、我知道了啦,拜托你快放手好不好.] 被酥胸挤压的手臂与甘美的体香,让幸宏根本不知该如何自处.他硬生生从叁不不满的希春手中挣脱后,与希春一起回到客厅.千秋坐在客厅沙发上观赏着棒球比赛. [小夏还没回来吗?] [小夏姐已经叫来了,她在厨房.] 如同呼应千秋的回答似地,次女小夏从厨房内露面.她一边摇晃着马尾发型,一边用茫茫然的表情看着希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希春一本正经的开口问道.小夏缓步走近希舂,手指厨房说道: [姐姐,天妇罗快要烧起来了.] [那就直接把火关掉啊!] 希春急急忙忙跑去关火,小夏用与刚刚同样茫然的表情注视希春,微微歪头说道: [真可惜,再等一下消防系统就要启动了说.] [怎么会可惜啊] 幸宏凝视眼前的堂姐——排行次女的小夏,目前是一位新上任的数学老师.待人处事的态度都还算正经,可是脸上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让幸宏不禁怀疑她是否真的能胜任教职.这个家中能够完全理解小夏面色的,只有希春一人而已. [啊——真是吓死我.美冬也回家了吧?那就准备吃饭吧,让我们一家团圆一起用餐.千秋和小夏,来帮忙我端碗盘.] 希春回到客厅呼唤妹妹们. [好~] [来啦.] 两人都进入厨房帮忙.在幸宏以为可以休息片刻的时候,美冬走进了客厅.她看了一宏,随即转头不予理会. [] 美冬摇晃着双马尾,迅速地在餐桌就座. 幸宏也选择距离美冬最远的席位就座.他朝大自己一岁的堂姐偷瞄过去,不巧却与她的视线撞个正着,只好急忙撇开目光. [又不是我的错]幸宏心想. 为什么非得被瞪呢?幸宏对一连串不合情理的噩运有点沮丧.虽然幸宏想询问美冬关于阶梯社的事情,但尴尬的气氛似乎不适合提问;就算跟现在的美冬说话,大概也会被她忽视吧. 也罢,明天再去问吉田他们就好. 想起同学后,连带想起一个大问题. 糟糕!我忘记去体育馆了——现在才察觉,为时已晚了. 第二阶 过街老鼠的日常生活 [阶梯社?你要加入那个社团喔?] [没有啦,还没有正式决定.] [我劝你别去.那个社团非常糟,听说烂到极点.] 隔天幸宏早起到校等待同学,为昨天的事情赔罪.虽然吉田与渡边都没有特别在意,可是他们听到幸宏的缺席理由,两人脸色一变说道: [我是只听过传闻.据说所谓的阶梯社,是整天在校内四处奔跑的傻子集团.] [我也有耳闻.我们学校因为建在山坡上,所以校地内很多高低差,也因此有许多阶梯.阶梯社就是使用那些阶梯进行奇怪的竟赛,是个找麻烦的集团.] [原来他们说的是[阶梯]啊.]幸宏终于理解原来那个字是阶梯(注:原文直到此处才正式解释(日文)读音kaidan为阶梯之意.[怪谈]与[阶梯]在日文中发音相同,故幸宏一直有所误会).的确,如果字义是指[怪谈]的话,那个社团的相处气氛未免太活泼热情了些. [而且他们自称是社团,可是事实上根本没有得到校方认可.不只老师看他们不顺眼,连学生会也盯着他们,所以他们整天都躲躲藏藏的.] [神庭,我不会害你,我劝你早点拒绝.如果你被威胁,直接报告老师就好啦.] 吉田跟渡边同时点头示意. [我也没有入社的意思.再说我入社申请书也没交给他们,所以不要紧.] [那就好.话说回来,要不要加入篮球社?我昨天去参观过后,就一见钟情了.] 渡边说道. [你是指什么?] 有一个二年级社员长得超级正点,啊,我当然是指女孩子.不过,男生跟女生的练习场地是同一个,所以一定很愉快啦.] [这家伙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发春哩.]吉田摇头说道. [不过,那个学姐确实是货真价实的美女.我们就加入篮球社,但是别把目标放在成为正式队员,快快乐乐混过三年吧.] [没错没错.] [原来如此——好嗯.] 幸宏打算立刻给予答复,可是当他要说出答案时,却不明就理迟疑了一下.片刻后,他慌张地重新答道: [好啊,我也加入.] [好,那就这样说定啦!] 幸宏等人没来由地互相握手 这样做应该没错吧? 谈笑中,这个疑问突然浮现在幸宏内心,可是忽地又消失无踪. 放学后,幸宏与吉田等人一同去参观篮球社的集社活动.他们觉得虽然已经决定要入社,但还是要先实地参观过.三人走到走廊,便看到一位似曾相识的女同学,她的双手交叉于胸前,似乎在等人. [神庭同学,你总算来了.] 是九重学姐.幸宏一瞬间打算装作不认识走过,可是又觉得这样做未免太过失礼,所以幸宏选择点头示意,随后继续跟吉田等人向前走. [等等等等等,你要去哪里啊?你应该是要走这边才对吧?] 幸宏被一把抓住.他不禁皱起眉头,用眼神对吉田等人示意,然后面对九重说道: [那个,我决定要放弃加入阶梯社.] [咦?] 九重把本来就圆圆的双眸睁的更圆.幸宏马不停蹄地继续说道:一虽然我昨天最后顺应情势说要入社,但是那样根本不对啊.你用的手法很明显是威胁嘛,我可不想加入会做这种卑劣行为的社团. [卑劣行为?] [是的.我接下来要去参观篮球社,所以请你不要再缠着我了,再见.] 幸宏自顾自地把话说完,然后朝吉田等人方向走去.在楼梯口等待幸宏的两人,笑着迎接他说道: [神庭,干得好!] [敢对学姐说这些,真有你的.] 三人一边说笑一边走下阶梯. [卑劣行为?你竟敢这样说!] 好像听到有说话声从身后传出,但是幸宏没有回头.此事已经跟他无关了. [你还真敢说,但我们抱持的觉悟也不是那么半吊子啊!] [哒]一声,刚走下阶梯的幸宏,背部被一阵劲风撞上.正确来说,应该是幸宏如此[感觉],实际上是连一点微风都没有.可是幸宏为此站定脚步,回头一探究竟. [嗯?神庭你怎么了吗?哇!] 左手有轻微撞击感,随后某样事物擦身而过.幸宏听到吉田的哀嚎声,随即转头往楼梯间看去,九重优子就站在那里. [这个,是啥啊——?] 她举起右手,拿着某人的书包.幸宏转头看向自己的左手——正如他所料,应该在手上的书包消失了. [啊!你想做什么!] [你竟敢骂我们卑劣?如果你想要我还你书包,就拿出本事追到我.如果你不追来,我就会毫不留情扔了这书包,而且还会扔去焚化炉!像你这种乱骂人、卑劣的忘恩负义混帐,把书包烧掉刚好是给你一个教训.] 说时迟,那时快,九重从楼梯间奔出,幸宏见状也发足追赶. 身旁的渡边[喂]地阻止道: [笨蛋,别上她的当啊.] [神庭!] [不要紧!我马上就会追到她.] 幸宏留下两位同学,开始追逐九重.冲下楼梯至一楼后,他看到九重以惊人的速度开始在走廊上奔跑.[这个人是笨蛋吗?]幸宏心想. 幸宏感到讶异.第一校舍的一楼,是设有教职员办公室及事务处的地区.理所当然会是个人来人往,且有许多教师出入的地方.选择这种地方作为逃亡路线,不是自找死路吗? [不好意思——请帮我抓住前面那位在奔跑的人,她是偷书包贼啊!] 走廊上果然有几名学生行走,也有一些同学聚集在办公室前交谈.幸宏对他们大声疾呼,学生们将目光聚集到九重身上. [搞什么鬼,又是阶梯社的?] [书包小偷?你可真衰啊.] 呵呵学生们口中流露出苦笑或暗笑声,眼睁睁看着九重通过.幸宏焦急地大喊: [请、请帮我把那个人挡下来!我的书包被她偷了啊!] [那你可真衰.一年级的,加油啊.] [要挡下她可是很不容易的哩.] 奔跑着追逐九重的幸宏,尽听到些风凉话.得不到预想的帮助,使他有点生气.这群人是怎么了,帮个忙也不行吗? [怎么了,你们在吵闹什么?喔!] 走廊的转角处,出现一位身穿运动外套的壮硕男性.一看就知道他是位男体育老师.他发现迎面全速冲来的九重,顿时吊起眼角怒道: [喂,九重!你这家伙,今天我一定不放过你!] 他气势磅礴地在走廊上站定.本来就人高马大的他,单是站在原地就足以挡住半边去路,他稍梢放低腰身. [喔喔!她要跟斋藤老师单挑了!] 走廊的一位学生高声叫道.幸宏松了一口气,如果是体育老师的话,总有办法逮住她吧. [斋藤老师,你真是不懂得记取教训.] 可是眼前的九重却毫不减速向斋藤直冲而去,这可说是有勇无谋.幸宏边追边看着事情发展,九重的矮小身体往斋藤正面飞去. [别想逃!] 就在一瞬间,九重往右侧跳跃过去.可是斋藤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动作,他的左手看似已经抓到九重. [好!] 幸宏不经意停下脚步.但是下一瞬间,却发生令人难以置信的事. [所以我就说你不懂得记取教训嘛. ] 九重从斋藤的侧边切出去.体育老师的动作可说全无破绽,但即使如此,她还是有办法从斋藤的手臂下穿越,并且飞跃过伸出来阻挡她的大腿. [咦] 九重马不停蹄的从走廊左转,继续以轻巧的脚步奔跑.幸宏在呆立数秒后回过神,急忙继续追赶九重.当幸宏与悔恨的斋藤擦肩而过,跑过转角时,发现自己与九重之间已经有了一段决定性的差距. [追不到了.] 幸宏站定.这时九重已经准备从校舍尽头奔到直线穿廊,如果九重继续直进的话,路线会和昨天相同,最后会抵达礼堂.唯独那个健美社练习的地方,幸宏是怎么也不想靠近. [喂,你怎么了?有趣的才刚要开始哩.] 九重在走廊尽头处转身回看幸宏,她挥动右手拿着的书包,露出一个浅笑,然后继续往上楼阶睇奔驰.[咦!竟然往那跑?] 幸宏不由自主追了上去.虽然从身后传出斋藤的怒骂:装作没听到.他不论如何都要抢回书包. [给我站住!一年级的——!] 幸宏把斋藤的护骂叫嚣抛于脑后,奔驰到校舍尽头,往二楼的阶梯急转.他冲上一段阶梯之后,看到九重竟然停驻在二楼走廊.九重发现抵达楼梯问的幸宏,再度开心地向前奔跑. [来得好!接下来要往新校舍罗!] 她在走廊疾驰,幸宏在后方追赶.前方的她流畅闪躲过每一个挡在面前的学生,并几乎没有变慢地以全速利落通过转角.虽然她与幸宏的差距可说一面倒,可是每当拉开一段距离,她就会停下等待幸宏.幸宏完全被九重戏弄,可是却有一种莫名的坚持开始在他心中萌芽.他心想:一定要逮到九重.已经气喘吁吁的他仍不停在走廊上飞奔,急冲上阶梯、或跳下来. [呼呼呼] 不知奔跑了多少路途,当双脚已没有知觉,几乎无力再跑的时候,他看见九重跑进一个死胡同内.幸宏在注意看九重要干什么的同时,她把附在死胡同内墙上的门把扭转.用力一推,墙壁发出[叩]一声向外开启,墙壁变成一扇门. [喂!快跟我过来!] 九重用力推开门,轻盈飞奔至门外.幸宏冲到门边,看到门外景色后,顿时目瞪口呆. [这里是——] 眼前出现一片广阔的水泥地广场,这里大概是学校屋顶吧.虽然不断有强风吹来,却是一个非常开放的空间.幸宏踏出一步,身子不经意地颤抖.全身的汗水被强风吹干,体温被风夺走,幸宏抱紧自己的身躯. [啊,请随手关门,如果被老师发现会很麻烦哦.] 远处传来九重的说话声.她站在广场的另一端,似乎正欣赏着远景.幸宏转身把厚重的大门关上,然后朝九重走去. [你到底是想怎样啊?] [咦?你说什] 幸宏在强风中嘶吼.九重把手放到耳朵旁,她似乎很难听清楚幸宏说的话.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根本就与我无关吧?] [咦——?你再靠过来一点啦.] 风依然毫不留情地狂吹过来,汗流浃背的身体虽然觉得有点冷,但却又感到非常舒畅.幸宏一步步靠近九重. [请你把书包还给我!就算你是学姐,也不能这样随便乱来吧?我只不过拒绝入社而已,你就做出这种恶劣的事情!] [好——辛苦了、辛苦了.] 幸宏走到九重身旁.九重缓缓站到广场边缘,对幸宏说道: [再见啦~] 九重[咻]地一声往下一跳.幸宏连[啊]都还来不及叫出来,他急忙低头往下一探究竟,随后哑口无言. [喔,你来啦.] [真是累死我了,我们跑了一场拉力赛(注:rally,汽车竟赛的一种.在限制的时间与速度内,于指定的各路线或赛道竟赛,以减分制决定排名顺位)耶.] [一见面就比拉力赛?真是辛苦你们了.请下来休息吧,我有准备茶水.] 距离所站之处一公尺下方还有一个狭窄的空间,昨天认识的社员们都聚集在那里,悠闲地喝茶.天崎对幸宏招手,幸宏就地坐下. [再怎样也不该缺德到开这种玩笑.] [对不起嘛——可是我真的很想试一次啊.平常看电视时我就经常在想:气虽然节目中总有人受骗,可是平常真的有人上当吗?你觉得怎么样?有吓到你吗?] [有,我吓了一跳,吓了一大跳.所以你应该玩够了吧?请放我回去吧.] [咦?你要回家?是有什么事要忙吗?] 天崎站起问道,她把纸杯递过来. [不,倒不是那样] [他跟我说他回心转意了,你们不觉得他这样很无情吗?] 九重说道.她把幸宏的书包迭到其它社员的书包上,然后忿忿不平地[啧]了一声. [我早就知道会变这样.] 井筒瞪着幸宏,幸宏尽量不让自己的目光与其相会.正在使用笔记型计算机的三枝,抬起了头说道: [那你今天是被社长强拉来的?] [正是如此,请把书包还给我.] [真缺德,你难道忘了我对你的救命之恩吗?]九重叫道. [所以我说这跟那是两码事啊!而且虽然你说救了我,但是开口拒绝健美社的是我自己耶.学姐你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功劳吧?] [唔好狠毒,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无情的人?] [喂,你这家伙!凭什么用这么嚣张的态度说话啊!] 井筒站了起来,怒意逐渐涌上的幸宏也同时站起. [井筒,你住手.] 幸宏的背后突然传出说话声.他惊讶地回头一看,发现上方站着一位高个子的学生.那是个五官清秀端正,可是给人印象又不失狂野的少年.他一直站在距离幸宏不到两步的位置,可是幸宏却丝毫没有察觉.他用尖锐的目光直射幸宏,说道: [又是优子做了些不必要的事吧?] [健吾!哪是不必要啊?我是出于一片好意帮助他的.] [少说谎话.你根本就是想抓住人家把柄,然后再企图威胁人家入社.这种思考模式最后当然会被反咬一口.] [可,可是这家伙实在是——!] [井筒你安静,这件事轮不到你插手.] [是.] 火冒三丈的井筒,竟这么简单安静下来.幸宏打量眼前的少年,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可是话说回来,你是不是态度太恶劣了?要拒绝也应该要讲究礼仪.优子之所以会对你用这种强硬手段,是不是因为你说了让她心头起火的话?] 少年的舌剑唇枪转向幸宏.老实说,车宏光是与少年正眼相看,就感受到一股强烈压力,让他十分害怕.幸宏死命稳下几近颤抖的声音说道: [请、请你不要乱猜测.而且没有道理因为被辱骂就偷人东西吧?我是受害者耶.] [啊啊,恩,这是常听到的意见.[打架就是先出手的有罪,没有思考能力,对基本教义深信不疑的呆子基本上就是抱持这种思维.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只要不先动手伤人,就可以尽情冷嘲热讽吧?] [] 幸宏无言以对.少年的声量不强也不弱,谈笑自如的态度彷佛彻底看穿幸宏.少年建立了一种绝对的氛围——幸宏就算不甘心,也已经无法冷静提出反论,亦不能激情咆哮. [请问,你到底是谁?] 好不容易说出口的,是一句稀松平常的词语.就连开口的自己都觉得问这句话有点蠢 ,可是少年却丝毫不笑地答道: [我是刈谷健吾,同时也是天栗浜高校阶梯社的副社长.] [刈谷学长,不是回答他问题的时候了,直接教训他啊!] [我叫你安静,井筒.] 刈谷的视线移到井筒身上.目光从自己身上远离,让幸宏莫名松了一口气,可是刈谷的视线又马上移回幸宏身上. [你叫神庭吧?虽然你宣称是自己开口拒绝了健美社,可是事实果真如此吗?如果那时优子没有挺身相救,你真的有把握能自己拒绝健美社?的确是你自己亲口拒绝的,不过那也理所当然,因为优子制造机会,让你有时间思考和仿出判断.这种事做起来可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容易,而且优子本来就没有义务帮你.尽管如此,她还是闯进你与猛男阵中.这种行为说是救了你也不为过吧?] [或许是吧,可是——] [可是?] [不能因为这样就逼我入社吧] 幸宏早已无法正视刈谷说话.他一边四处飘移目光,一边开口说道.刈谷直视幸宏说道: [说的也是.忘恩负义不可取,但是施恩望报也不是什么好事.没理由要你在我们与猛男中二选一.] [嗯.] [什么——!怎么话题的方向越来越偏啊?健吾,你不要自作主张好不好.] 九重突然插话.她在矮一阶的地方不满地大声抗议,刈谷不耐烦似地缩紧脸颊,说道: [优子,你先安静一下.] [为什么我要安静?他昨天都已经答应入社,也自我介绍过了.现在却突然说要反悔,我不能接受!] 九重愤怒地踩踏地板.她不只口中抗议,甚至开始跺脚. [啊——] 刈谷初次自主性的移开视线,他思考一会儿后,又把视线移回幸宏身上. [这个嘛,说来无理,但是我们也是有面子问题.你八成是昨天没来由地被强拉入社后,有冷静思考并打听过我们的风评,之后才改变了想法吧?这没什么不好,只是我们也不能轻易放弃掉好不容易得手的新社员. [呃] 听着背后九重的抗议声,幸宏点点头.身体的不适感似乎已在不知不觉中消失.或许是因为刈谷建构出的紧张气氛,完全被身后少女破坏殆尽的关系吧. [在此,我有一个折中案,希望你能接受,那就是请你暂时参观我们的集社活动.] [你是说,只要[暂时]就好?] [没错.参观社团的时间是到下周末为止,应该下下周的周一就要提出入社申请书,在那之前你就暂时参观我们的集社活动.当然,最后要参加哪一个社团的决定权在你,我只是不喜欢你在有所误会的情况下,说要离开我们社团.] [嗯,只是这样的话应该可以] 幸宏觉得没有问题.他也参观过一些不打算加入的社团,现在只不过是再多参观一个而已.虽然觉得参观期间有点久,不过反正自己已经决定好要加入哪个社团,有得是时间. [好,就这样说定.这次可别再反悔罗.] [喔,好的,我不会反悔,不好意思了.] 幸宏不知为何低头致歉.刈谷从上方跳下来,自天崎手中接过纸杯,转头对九重说道: [不要摆出一副不爽的表情.] [可是——他是我好不容易才抓到的耶.] [没必要强迫人家.] 刈谷从书包山堆中拿出属于幸宏的书包,举起说道: [这个就是你的书包吧?你今天要留下来吗?如果要去别处的话就去吧.] [啊,我要回去,谢谢.] 幸宏接过书包,行了几次点头礼后离开现场.刈谷与两位二年级学生对他挥手道别. [告辞了.] 幸宏在强风中穿越水泥屋顶,回到校舍内,随后立刻赶往第一体育馆. 事后幸宏才知道,原来阶梯社聚集的屋顶就在第一体育馆上方.当时尚未得知这点的幸宏,稍微迷路了一下,才到达篮球社活动位置的第一体育馆.幸宏进入馆内,就把目光放在入口旁的制服集团上,吉田跟渡边也在里面.往人群的另一侧看去,映入眼帘的是社员练球的情景.其中混杂几个只有脱掉制服上衣就在练球的人,因为连球鞋也没穿,所以大概是一年级新生吧.大概有两位新生正在参加练习比赛.[啊,神庭.] 吉田察觉幸宏到访,他穿过人群,走到出入口处.他向幸宏询问事情的后续发展.幸宏概略说明后,吉田只回答:[喔——]然后对幸宏举手示意说道: [你看女孩子那边.有没有看到一位球员,感觉特别与众不同?] 幸宏尝试寻找吉田手指的传说美少女,确实立刻就可以发现——背号五号的短发女孩.吉田说的她,大概就是眼前正使用假动作切入篮下的社员. [啊,她投篮了.一一没错没错.如何?够正点吧!这里的同学绝大多数都是为了那个学姐而来的哩.]对面场地传来欢呼声,因为美少女投篮得分了.看来女性观众似乎也不少. [哇——] 幸宏转头寻找赞叹声的出处,便发现了一群看得出神的男同学.就连正在比赛的社员也忘我地看向她.[真是有够正,听说她好像姓见城.] [这、这样啊,原来如此.] 幸宏有种奇怪的感觉.眼前这位叫做见城的学姐的确是位可爱女孩,甚至可说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好.可是自己却已经在校内见过比她更漂亮的美少女了. 幸宏心想:天崎学姐比她更漂亮吧? 因此,幸宏无法像其它学生般为她神魂荡漾. [哎呀,赞到不行,我真是念对学校啦!] [是啊,而且据说她现在还没有男朋友哩.] [真的吗?这样不好吧?] [你追不到的啦.] [没试过怎么知道?] [] [] 周围谈得兴高采烈.虽然觉得有点吵,但是社团的学长姐也没有因此发怒.幸宏离开人群,背后又[哇]地传出高呼声,不过已经没有必要回头. [有点不对劲.] 那只是一种小小的不搭调感. 现在这份感觉还微不足道. 可是却准确地暗示幸宏的未来方向. 一段即将展开的[过街老鼠的日常生活]. 第三阶 人被践踏时的反应似乎有两种 周六.私立的天栗浜高校规定要上半天课. [给我听好,你们必须认清从进入高中的那一刻,大学考试就开始了.如果现在漫不经心混日子,最后一定会后悔莫及.有空要认真为将来准备,不要为了无聊的事情浪费时间.了解没有?] 一年级的学年主任大津严厉地训话,他是位四十岁过半的男性教师.他盖起英文课本的同时,朝手表瞄了一眼,视线接着移到斜上方,说道: [对了,虽然本校校风尊重学生的自主性,可是绝不允许学生乱来.学生会的权限再怎么大,也不会承认给大家造成麻烦的社团活动,关于这点,各位可别搞错.特别是刚入学不久的你们,可能会被一些奇怪的社团劝说.] 下课钟声响起,大津利落地收起课本及教具走出教室.解脱感随即造访教室. [大津那家伙,每次都有够罗嗦.] 吉田走到幸宏身边,他已经做好回家准备.渡边也走过来说道: [他大概是在说我们之前提过的阶梯社吧.大津是执行部的顾问,据说他一直将阶梯社视为眼中钉哩.] [嗯,我也听学长说过.传说他之前还想逼阶梯社的人退学,不过后来没有达成目标.] 坐在前面位子的女同学转过头来,周围同学也有数人点头同意. [为什么那种社团有办法存活下去啊?] [我哪知道.我们学校的校规不是很松吗?所以几乎每年都会出现一些为所欲为的家伙.] [真是糟糕.] 吉田的一句话引起笑声.虽然幸宏也跟着笑,可是他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神庭,你可要早点逃离那里喔.] [好、好啦,没问题没问题.] 幸宏急忙点头回应友人的话.周围又大笑起来,但是这次自己却莫名地无法展露笑容. [嗯,那我们先回家啦,你好好去参观社团吧.] [要去跟怪人集团相处,真是辛苦你啦.] 吉田和渡边各自回家,大半同学也几乎都离开了,只剩下小猫两三只还留在教室,这些人似乎跟幸宏一样有带便当.幸宏从书包拿出便当后,开始打量起来—— [这实在是] 早上希春询问午餐要如何解决时,幸宏回答:[去福利社随便买东西吃.]希舂发出惨叫后,做出眼前的便当.想到希春笑着说:[这是爱妻便当喔~]的模样,就让幸宏有点不敢打开便当.不过既然现在教室内人数寥寥无几,应该不成问题.幸宏起身准备去洗手时—— [啊,在里面、在里面.] 九重的小圆脸忽地出现在教室的出入口处.她找到幸宏之后,立刻笑着挥手示意幸宏过去.车宏靠近九重问道: [请问有事吗?集合时间是一点才对吧?] 幸宏遵守与刈谷的约定,这几天都去阶梯社参观社团活动,昨天解散前有宣布今天的集合时间今天是[拉力赛测时]的日子,集合时间为一点,地点在礼堂靠第一校舍的入口处. [走吧,把你的东西一起带过来.] 九重自作主张,幸宏连忙阻止. [等一下,到底是要去哪里啊?] [反正你八成是孤零零一个人用餐,不如跟我来,我带你去社办.] [呃,好的.] 原来有社办啊,这真是个让人意外的事实.阶梯社美其名是个[社],实际上却未受到学生会认可,所以不能算正式社团.理所当然的,阶梯社也不可能有权利申请社办,然而现在九重却说有社办可使用.幸宏急忙收拾行囊,尾随九重而去. [这个地方不能算社办吧?] 今天的风势也颇强.幸宏茫茫然望着远方嘀咕.九重微微地歪头反问道:[嗯?]由于动作看起来很可爱,所以更让人加倍不悦. [这边只是平常的众会地点而已啊,而且连个屋顶都没有.] [是啊.虽然雨天无法使用,但是晴天时的视野很不错,你不觉得是个好地方吗?] [问题不在那里吧?] 两人来到第一体育馆的屋顶.有两位二年级同学,已经在地势较低的地方占位兼用餐. [午安——]三枝微笑举手道好:天崎看到两人,立即拿起两公升装的保温瓶,并拿出两个纸杯准备茶水. [咦?健吾还没来吗?] [刈谷学长和井筒一起去便利商店买午餐,他们说福利社卖的餐点看起来没有一个好吃.] [还真奢侈.] 九重跳到地势较低的位置,幸宏也随后跳下. [请用.] 天崎把装好麦茶的纸杯递过来,幸宏心怀感谢地接下.九重一口气饮尽麦茶,大声嚷嚷地再要了一杯.[阿三你今天又是吃福利社卖的便当喔?真是一如往常地没趣.小泉你今天的便当也好赞!对了对了,这个煎蛋是你自己做的吗?] 看到九重评鉴众人的便当,幸宏开始有种不祥的预感.他靠到墙边坐下,偷偷打开便当确认内容,然后立刻盖上. 这个便当很危险. 幸宏把便当收回书包内,可是这个动作却被九重目击. [咦——你干嘛把便当收起来?接下来不是要吃饭吗?] [喔,没有啦.我突然觉得没胃口] [可疑的家伙——把便当拿来给我看看.] [没、没什么好怀疑的啦,请、请你别这样好不好.] 九重不顾幸宏的抵抗,伸出手抢过便当. [好啦好啦,看一下又不会少块肉,我不会偷吃的.] [哇啊!住手啊!] 闪过幸宏的飞扑,九重[ya]地打开便当盖.看到便当的内容后,九重[喔喔]地发出惊叹.她那圆圆的双眸瞠得更圆了. [一目了然到这种地步的爱妻便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咦?爱妻便当?那是什么?] [哇] 两位二年级同学也靠近过来,看过幸宏的便当后,各自震惊地倒退几步. [我头一次看到有人把肉燥洒成爱心图案.] [好厉害,这份情意真是让人叹为观止.连整齐漂亮维持八只脚的小章鱼,都还只算是便当内最朴素的菜色虽然只是个便当,可是感觉吃下去会让人甜在心头呢.] [嗯——瓶盖还真是不容小觑.] 九电盖回便当盖,把便当归还给幸宏.她的态度谦恭有礼,与刚刚抢夺便当时的野蛮举止截然不同. [请不要那样叫我.] 幸宏接过九重递出的便当抱怨道.这名字是他数天前被取的昵称.当时九重突如其来的说:[因为你叫神庭,所以以后就叫你瓶盖(注:[神庭]的发音与[瓶盖]的日文发音相近,故幸宏被取此昵称)好了].虽然幸宏立刻提出反对意见,可是九重还是坚持使用这个昵称. [祝你们幸福圆满.] 九重完全无视幸宏的抗议,恭敬地对幸宏行礼.二年级同学接着说道: [祝你幸福.] [竟然有女朋友,真叫我羡慕.] [请等一下!] 幸宏请学长姐们踩下煞车. [话说在前头,做这便当的不是我女朋友或其它人,而是跟我同居的堂姐.] [耶?] 九重目光一变. [你跟堂姐交往吗?] [不是.] [可是你看,一般交情的堂姐不至于会帮你做那种便当吧?] [你想想,有马钤薯炖肉、还有非冷冻食品的手打汉堡肉、再加上细心煎至半 熟微硬的荷包蛋,没有爱是做不出这种菜色的哦.] [你就老实说吧,我们不会告诉老师的.] [怎么扯到老师去了总之你们搞错了.这便当只是对了!只是一个玩笑而已啦.真是个恶劣的玩笑,我拿希春姐没办法啊.] 幸宏一边否认地摆出无奈摇头的样子,一边把便当收回书包内.三人份的冷漠视线立刻盯在他身上. [你不吃吗?] [快吃啊.] [我觉得吃完它会比较好喔.] [] [真诡异,为什么我得要被逼迫到这种地步?] 幸宏心想.虽然感到困惑,幸宏还是把便当自书包内拿了出来. [请问一下,你说的堂姐,该不会就是神庭美冬同学吧?] 当幸宏以为不会再被追问的时候,天崎却又追打上来.幸宏吓得差点手滑打翻便当,他急忙叫道: [才不是哩,为什么会提到美冬姐啊!] [这样说来,她们姓氏一样嘛,果然是有关系.] [喔喔,这可是新情报.] 九重奸笑地点头,天崎细声说了句:[对不起.]后,接着说道: [因为姓氏一样,我才没多想就问了.所以你是说,除了美冬之外还有其它堂姐罗?] [啊,是的,总共四位姐妹.帮我做便当的是四人中最年长的堂姐,名字叫希春] [四姐妹!] 三枝不知为何晃了几步,九重屈指计算人数,开口问道: [那还有两位呢——?] [咦?嗯——排行第二的小夏姐目前是数学老师,第三的千秋姐现在是大学一年级.] [哇——四个人年纪全都比你大耶,真是辛苦你了.] 九重开心的笑着,三枝面色凝重地说道: [和四位堂姐同居一个屋檐下,这状况可真是猥亵.] [啥?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啊!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说的对.] 九重后退一步说道: [你真猥亵啊,瓶盖.] [才不猥亵哩,我是完全清白的.] 幸宏紧张得汗如雨下,他紧抓着手上的便当. 下午一点.幸宏等人在礼堂前集合. [今天要测定拉力赛的成绩,采用第六赛道,顺时钟方向.] 刈谷跟大家确认规则. [基本上是一如往常.因为今天有见习者,所以我重新说明一遍.首先,触碰到他人及对手者即丧失资格,也禁止触摸阶梯旁的扶手.碰撞到人以外的物品,如垃圾桶之类的不算违规,但如果因此造成环境脏乱,必须当场清理干净.打扫所花的时间会加算至成绩内,请各位特别注意.关于赛跑方面,请记得至少要在楼梯间落地一次,以及避免大声喧哗.最重要的是,对于以些许差距擦身而过、差点撞上的人,一定要诚心道歉.好,跟着我重复一遍.] 刈谷立正站好,幸宏以外的四人也做出与刈谷相同的动作. [对不起!] 刈谷用力低头道歉. [对不起!]四人也跟着低头道歉. [很抱歉!] [很抱歉!] [我以后会注意!] [我以后会注意!] 这到底是什么社团? 幸宏哑口无言.回想起来,初次与九重擦肩而过时,九重也有对自己致歉.只不过当时态度没有现在这么郑重. [那么请宣布第一场比赛的选手名单.] [来来来——] 可称为致歉练习的行为结束后,九重开始说话.她摊开一张纸,接着说道: [第一回合的比赛选手,是我和小泉——!] 啪啪啪是九重自己在拍手. [看来是一场女人间的战争.] 三枝说道. [然后第二回合是健吾和井筒,这场是健研对决.] [健研对决?] [因为是健吾跟研啊,所以简称健研.] [无聊.] 刈谷只如此回应. [这样一来今天的独行侠就是我啦.也好,正方便我勘查理想的赛跑路线.] 三枝打开笔记型计算机,似乎开始某些工作.九重与天崎在起跑点就位,井筒手握马表. [预备.] 刈谷说道.两位选手随即蹲下做出起跑姿势. [开始!] 在马表发出[哔]声的同时,九重与天崎奔驰而出.一转眼间,两人已经冲上往第一校舍的阶梯,消失在众人眼前. [好了,那两个人之前的纪录是?] [我查一下.第六赛道、顺时钟方向啊,找到了.九重学姐的成绩是六分四十二秒三二,目前最高纪录保持人.小泉是七分九秒二八.] [小泉下擅长跑拉力赛.] [闪为她是[黑翼天使]嘛,我想短跑比较适合她吧.] [总之,就看优子如何给她良性刺激.今天其它社团的活动状况如何?] [一如往常,没有什么特别的活动,颇适合我们赛跑.] [了解.] 刈谷与三枝边看着计算机边交谈,井筒在两人身旁观看.幸宏有点不知该如何自处,只好先席地而坐.他开始思考关于社员解释过的阶梯社[活动内容]. 阶梯赛跑就是阶梯社的主要活动. 简单说,就是在校内四处奔跑的竟赛,而且重点放在反复上下阶梯这个部分.竟赛方式共有三种,分别被取名为[短跑]、[标准赛]与[拉力赛]. 短跑是只使用阶梯作竟赛场地的比赛.从校舍的一楼跑至四楼,触击指定的位置后再立刻回到一楼起点处,比谁所花的时间较短.标准赛是从校舍角落处阶梯为起点,上阶梯到四楼后,再跑到走廊对面尽头下阶梯,最后绕回一楼的起点处.虽然有数种路线,不过不管哪一种都有固定的赛道. 今天举行的拉力赛虽然近似标准赛,可是并没有一定的赛跑路线.只有规定上下阶梯的最少次数,还有几个必须通过的地点.要如何到达地点一切都看参赛者个人安排,只要有达到上下阶梯的最少次数,要走何种路线都是准许的. 仔细一想,阶梯社的确不可能得到学生会认可. 不要在走廊上奔跑、上下楼梯请轻声慢步,这是我们从小学以来就一直被教导的常识:然而阶梯社主要活动的赛跑比赛,可说是正面否定这种教育.理所当然,学生会不可能承认,而不断遭受周遭批判也是天经地义.光是奔跑时在转角发生冲撞事故就有可能受重伤了,更遑论在阶梯上发生意外会有多危险.明知危险却依然持续活动的阶梯社,迟早有一天会成为全校师生的公敌. 可是,为什么这些人不肯罢手呢? 幸宏虽对此感到疑问,可是却无意寻找答案.说穿了,跟他们的往来会在今天画下句点.周一去篮球社提出入社申请书,就不会再继续相处了. [哦,回来了.] 当幸宏沉思时,通往校舍的阶梯出现九重的身影.她奋力跃下阶梯,在落地的同时藉由反弹力继续向前迈步猛进,全力奔回礼堂门前. [喔.] 刈谷细声说道,井筒往按下暂停的马表看去.九重调整呼吸问道: [几分?] [六分四十二秒五六,很可惜没有更新纪录.] 井筒惋惜地说道,同时天崎也跑回起点,井筒再度操作马表. [小泉学姐是七分五秒八八,更新纪录了耶.] [真 的吗?太好了呼] 气喘吁吁的天崎就地坐下,[哈——]地深呼吸. [辛苦你了,我想一开始起跑时的紧紧尾随是成功的关键吧.] 九重已经调整好呼吸,她对面色微红、点头称是的学妹绽放笑容. [接下来就是我们啦.] [请多多指教!我今天会努力跟随到最后的.] 刈谷与井筒起身做准备.三枝操作马表,九重负责喊起跑.[哒]一声. 两人同时飞奔出去.上阶梯前两人平分秋色,但是约从登上第十级阶梯开始,就出现将近一公尺的差距. [差这么多?] 幸宏感到意外,在他看来两人之间的脚程应该没有相差太多. [在跑了、在跑了瓶盖你过来一下.] [我说过请你不要用那个昵称叫我嘛.] [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九重无视幸宏的抗议,笑着对他招手.幸宏只好移动到九重面前,看着九重示意要他注意看的三枝的笔记型计算机. [来,你看.] 三枝把屏幕移至幸宏容易看见的角度,画面上显示看似校舍内部的建筑图,然后图中有两个点正在移动. [咦,这是什么?] [两个点分别是刈谷学长和井筒.两人之间的差距已经越来越大了.不过第六赛道阶梯数较多,会变成这样也是无可奈何.] 三枝说明道,两个点确实拉开距离移动着. [厉害吧!他们可是装着追踪器在跑步呢.你不觉得这就像电影一样吗?] 九重兴高采烈叫道,可是幸宏只淡淡回答:[原来如此.]虽然他也觉得很厉害,不过没有像九重那么感动. [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啦,有效范围只有半径一公里而已.] [谦虚什么嘛,前资研社(注:信息研究社)社员.] 九重轻撞了三枝一下,三枝轻轻把九重推回,接着对幸宏说道: [虽然不可能有人作弊,不过还是藉此纪录比赛.这样就不会有人使诈,也可以立刻了解是否有依照规则赛跑,并能确认选手经过的阶梯数量.] [可是这个健吾还真是健步如飞.唔——跌倒吧] 九重皱起眉头[喝喝喝喝喝]地念念有词,天崎苦笑着说道: [社长还无法完全胜过刈谷学长呢.] [嘎——!可是拉力赛是我占上风啊,因为我可是别名[寂静子弹]的女人耶.] 九重抬头挺胸说道. [的确,短跑的话刈谷学长所向无敌,不过拉力赛大概算旗鼓相当吧.我也是跑最佳路线,可还是怎样都胜不了啊.] [阿三你随机应变的判断力还太差,就算99%都在你计算之中,还是不该舍弃那1%的可能性啊,这方面你得再加强.] [判断力不够固然是我该改进的方向,可是社长你那套野性的直觉也太难让人信赖了吧.这样的话,我还不如根据详细资料导出的结果来行动,如此一步步提高自己的获胜机率,最后才能得到整体性的[胜利]啊.] [啊——不行不行,我听不懂你那套.] 九重摇头说道. [重点不就是比谁脚程快而已吗?] 幸宏淡然说道.他看到两人认真对谈,不禁想吐槽.虽然没有什么恶意,可是幸宏的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失笑. [唉,初学者就是这样让人伤脑筋.] [你太天真了——简直就和新发售的闪电泡芙(注:闪电泡芙.又称做长型泡荚.法文原名为eir.象征因为好吃,所以总是会以闪电般的速度吃完)一样甘甜(注:原文为甘い,甘い有天真和甘甜等意义.九重在此以泡芙做比喻.意指幸宏思想太过简单,并且用上泡英的甘甜做讽刺)啊.] [阶梯赛跑不是那么单纯的.] [怎、怎么大家突然一起反驳我?] 幸宏感到一阵疑惑. [神庭,这样好了.] 三枝微笑说道: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跑一场?] 结果,刈谷以六分四十六秒零二、井筒以八分二十二秒六二的成绩收场,两人都没有成功更新自己的最高纪录. [那我们上吧.] 三枝起身准备,天崎手握马表,幸宏也在起跑点就位. [怎么,参观的也要跑吗?] 刈谷边擦汗边开口问道,九重抢先回答: [幸宏跟我说他体会到阶梯社的美好,流泪哀求我让他参赛.] [少胡说八道.] 在幸宏开口否定之前,刈谷直接反驳.刈谷无视不悦地鼓起双颊的社长,往幸宏看去. [不是啦,那个,我说赛跑比赛就是脚程快的人会获胜,他们就叫我亲身试一试.] [哈!] 坐在一旁气喘如牛的井筒嗤鼻一笑,这家伙总是这么令人讨厌. [所以我让他跟我一起跑一场.我告诉他我不会跑太快,让他试看看能不能追上.] [原来如此.不过神庭不是正式社员,你要注意不要发生冲撞意外.] [遵命!] 三枝故作滑稽地敬礼回答. [那就准备起跑吧.] 九重说道. [预备,开始!] [哒]一声,两人同时奔出.可是速度却相当缓慢,大概只比慢跑快几分.幸宏轻易跑上一楼阶梯,到达楼梯间后再继续往身旁的上行阶梯迈步,可说是轻松简单的开始.幸宏一边注意不要碰触扶手,一边追随三枝的背影. [果然没有什么难度.]幸宏心想. 虽然会感到疲累,但这只不过是把比赛地点设为校内的申距离竟赛罢了.接着跑在走廊上,偶尔擦肩而过的学生们纷纷对幸宏投以不解和侮蔑的目光,幸宏一边承受一边继续奔跑.与三枝背影的差距大概是一公尺,现在三枝转弯跑进新校舍特别栋. 幸宏也跟着转弯,随后感到一阵讶异,走廊的学生数量多到惊人.这条通路上的教室多被用来当作静态社团的活动场所,对于不知道这件事的幸宏来说,眼前的事实无非是个冲击.更糟的是,三枝流畅地在人群中前进,丝毫没有减速的样子. [这请、请等我一下.] 幸宏拚命追赶三枝,可是却怎样也追不着,甚至在一瞬间就跟丢三枝的身影.无法得知三枝是在何处转弯,他就如此消失无踪. [咦他跑到哪去了?啊,对不起.] 幸宏没有办法奔跑,只能以快速步行的方式通过走廊.学生们对幸宏没有任何兴趣,都只是看他一眼以后,便毫不在乎从眼前横越过去.幸宏好几次差点撞上人,只得每每开口道歉. [喂,我在这里.] 好不容易离开走廊之后,从上方传来叫唤自己的声音,三枝站在上行阶梯的途中.幸宏几近无力地靠近三枝,三枝耸耸肩,细声说道:[想不到你这么逊.]然后继续往楼上奔驰而去. [请、请等等我] 上行一层楼后,三枝又在转角处等待幸宏.可是当幸宏接近到一定程度后,三枝又开始继续奔跑.幸宏跑到方向有点弯曲的走廊,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校内何处,简直就像闯进迷宫里面.对本来就是新生的幸宏来说,唯一熟悉的地方就只有靠近正门的第一校舍与操场、还有礼堂而已.位于斜坡高处的第三校舍和第三体育馆等地,对他而言都还是未知的世界.此外,他明明上了阶梯,却回到一楼:下了阶梯却又到达三楼或四楼.因为是在阶梯式的校舍内赛跑,所以有此现象也是理所当然 ,可是陷入错乱的幸宏已经搞不清状况,更遑论他必须边跑边顾虑到周遭学生们.当幸宏回神过来时,他看到的是与刚刚截然不同的景色,这让他感到非常错愕.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幸宏在内心举白旗.所谓的阶梯赛跑,就是田径障碍赛的发展型.选手必须闪躲不知何时会出现的障碍物[人类],然后正确把握自己的所在位置,并且快速上下阶梯,这就是阶梯赛跑的真正内涵.现在幸宏似乎可以理解,为什么不是只要脚程够快就可以获胜. [我已经彻底懂了,所以能不能放过我]幸宏心想. 幸宏对在前方奔跑的三枝背影,传送[快救我——]的意念.想当然耳,这是没有用的.三枝持续回避学生并向前行,快速直下阶梯. [就快结束罗——] 他不时回头确认两人之间的距离,并对幸宏说话.幸宏虽然已精疲力尽,但仍拚死追赶.三枝则是轻快地继续向前奔驰. [又来了真是些该死的家伙.] 经过某个走廊时,幸宏似乎听见这个声音,使他放慢速度.不,正确来说,幸宏是在[没来由地]放慢速度的同时,听见了这个声音.幸宏歪头倾听,这时前方传来一声巨响. [?] 幸宏慌张向前一看,原本远在他前方奔跑的三枝,现在全身湿透,四肢着地跪在地板上.幸宏急忙赶到三枝身旁. [三枝学长!发生什么事了?] [阶梯社的,你们不要太猖狂了!] 教室窗边传来怒骂声.转头一看,发现数名学生怒气冲天地等着三枝. [每次骂你们都不听!去死吧,笨蛋!] [校际比赛快到了耶.我们需要集中精神练习,你们却一直跑来跑去,吵死人了!别妨碍我们好不好!][不是有学生因为你们而受伤吗?真是一群专惹麻烦的家伙.] 有些人走出教室到走廊上.三枝用手按住右眼部位,依然跪在地上.幸宏伫立当场,走廊上发生的事,一切都在他非自愿的状态下收入眼帘,让他看呆了.水桶倒在角落,水以三枝为中心扩散在地板上. [前阵子不是也有人在阶梯上被你们撞倒吗?你们这群混帐到底是想怎样啊?] 瞪视三枝的其中一人开口道.幸宏[咦?]地看过去,三枝依然跪在地板上沉默不语. [一天到晚制造麻烦,很愉快吗?在走廊上本来就应该轻声慢步吧?] [喂,你说话啊!] 三枝还是跪在地上没有动静,不知有无听进学生的话.幸宏突然感到疑问,如果只是被水泼到的话,何必一直按住脸呢? [!] 幸宏急忙靠到三枝身旁,察看他脸上的伤势.如他所料,三枝的眼镜镜框已经歪了.幸宏愤然站起,看着瞪视三枝与自己的学生们. [你这家伙想干嘛?难道你也是阶梯社的吗?] [你们这些人,难道拿水桶] 幸宏的脚踝突然间被三枝抓住.他伸出原本按住脸的右手,紧紧抓住幸宏的脚踝. [阶梯社的,你想怎样?] 一位学生开口反问道,他的视线流露不友善气息.周围的其它人也不满地朝幸宏看去. [你不只是泼水,还把整个水桶朝三枝学长——] [神庭!] 一道怒吼声传来,说话的是跪坐在地的三枝.他缓缓站起,对幸宏说道: [你这样说话,对二年级的同学太没礼貌了吧.] [学长?] 三枝的脸肿了起来.眼睛看来是没有受伤,但是红肿的眼框让人看了颇为不忍.三枝咬紧牙根注视幸宏,让幸宏无法再多说什么了. [三枝你搞什么鬼啊,把你的学弟管好好不好?大家别理他们了,我们去转换心情.] 幸宏的沉默似乎让这黟人变得更加嚣张,对方又丢下厌恶的词语,转身离开.这群人离开的时候,隐约听到前方传来说话声: [会不会做得太过火了?] [才不会哩.妨碍我们认真练习,是他们自作孽.] 下阶梯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幸宏突然感到非常悲情,望向三枝.只见三枝[呼]地叹息一声后,捡起掉落在走廊上的抹布. [不必特地走到教室去拿抹布,大概该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三枝跪下来,开始用抹布擦干地板,幸宏俯视他的背影. [抱歉,因为我的缘故让比赛中断了,这下成绩大概会很惨吧,你先回去没关系.啊,你知道路吗?] 三枝抬起红肿的脸说道.幸宏情不自禁叫喊: [太没道理了!怎么会有这种事啊!] [] [他们拿水桶丢三枝学长对吧?这太过分了,为什么你不生气呢?] [神庭.] 三枝把抹布拿到水桶上扭干.他一边持续打扫工作,一边说道: [你觉得他们有说错什么吗?] [咦?不、不是那种问题吧?他们可是] [回答我.他们有说错吗?没有吧?连小学生都知道不可以在走廊上奔跑.如果要说起责任归属的话,错的只会是在走廊上奔跑的我,而不是他们啊.] [这太没道理了,他们可是拿水桶丢你耶.] [是啊,但是说这有什么意义吗?我们能跟谁申诉?[我们在走廊上奔跑,然后被人用水桶砸.]你想老师听了会说什么?他们只会回答[自作自受],然后一切就结束了,不是吗?] [那这样不就还有,他们说有学生被阶梯社的人撞伤,那是真的吗?所以你才说被欺压也是理所当然,是吗?] [你觉得呢?] [我] [这阵子你一直有看到我们的活动状况吧?你觉得我们是会做那种事的社团吗?] [我我觉得] 幸宏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他想起刚刚的[致歉练习],脑中浮现了刈谷与九重的面孔. [神庭,我们这群人——] 三枝再度把抹布内的水分往水桶中扭干,持续单调的作业说道: [我们了解自己在做坏事,也知道在走廊与阶梯奔跑是造成困扰与危险的行为.而且这不像是飙车之类的恶劣举动,顶多只能算是小学生等级罢了.我们就是如此不成熟.] [] [可是啊] 抹布内的水分再度落到水桶中. [我们就是想要不停奔跑.] 三枝的话语如水滴般落下. [] 幸宏无话可说.他的心中逐渐涌上无奈感,和无法释怀的怒意.可是他不能说些什么,他只是静静看着三枝把事情做完. 三枝在那之后;一言不发地把走廊打扫干净,倒掉水,再把水桶与抹布放回教室后,只对幸宏说句:[让你久等了.]就开始继续奔跑.用他那依然湿透的身体,快速跑下阶梯. [欢迎回来.] 九重等人都在等两位选手归来,他们看到三枝的模样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有天崎把毛巾递给三枝,三枝也保持沉默.他只有在听到成绩秒数后,抱头大喊:[真糟!]而已. [刚刚] 幸宏按耐不住,打算向大家说明刚刚发生的事.可是三枝举手阻止说: [神庭,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这没什么好提的.] [但是——] [神庭——] 刈谷说道. [我了解情况,这就是我们阶梯社的真正处境.] [这下糟糕了——说不定学生会的人又会来跟我们 抱怨,我看今天要不要就此解散啊?] 九重[唔——]地犹豫,刈谷点头说道: [嗯,虽然对三枝不好意思,不过所有人都已经测过一次成绩了,所以今天就此结束吧.辛苦各位了.] [辛苦各位了.] [辛苦了.] 刈谷语毕,其它社员们就地解散。三枝收拾好笔记型计算机,准备离开。 [三枝学长。] [辛苦了。] 幸宏虽想挽留三枝,但是三枝也毫不迟疑地离开了。他一边用毛巾擦干身体,一边往校舍的方向走去。[神庭。] 幸宏往传出声音的方向回头,是刈谷在对自己说话。 [不好意思,这阵子耽误了你的时间,参观就到今天结束。在最后一刻还让你看到了难堪的场面,希望你能忘了它。期待你加入篮球社以后也能好好表现。] 刈谷说完后便转身离去,幸宏不禁开口问道: [为什么?] [?] [为什么你要在阶梯上奔跑呢?] 刈谷转头面向幸宏。 [这个嘛] 并说出答案。 [因为还没到尽头。] [什么意思?] [呵。] 刈谷看着满脸疑惑的幸宏露出笑容,他就这样愉快地笑着离开现场。 当幸宏了解到自己被消遣的时候,早已不见刈谷的身影。 第四阶 可能我本性叛逆吧 傍晚。幸宏听到敲门声后,开口响应,接着美冬打开门走进房间。 [美冬姐?] 幸宏感到讶异。美冬与其它三位堂姐不同,幸宏与她从来没有过可称得上会话的交谈。可是向来话不投机的她现在却来造访自己,这让人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 美冬走进房内,首先把书桌椅拉出坐下,然后瞪着懒散地躺在床上翘脚,回想今天发生过的事的幸宏。[请、请问] 幸宏不明就里地在床上正坐,等候美冬开口。对方是四位堂姐中与自己年龄最相近的高二学生,而且与自己就读同一所高中。一般来说,自己与美冬应该最谈得来,可是幸宏在她面前却总是会不由自主紧张。 [今天] 美冬细声说道,幸宏急忙挺直背脊答:[是。] [算了,没什么。] 美冬忽地起身,走出房间。 幸宏维持正坐的姿势不敢乱动。他从困惑中解脱,已经是在这二十分钟之后的事。 [算了,没事就好。] 再度躺上床。 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浮现陌生的走廊与阶梯。虽然才跑过一次,但是记忆却鲜明的烙印在脑内,就连自己在阶梯上奔驰时的呼吸节奏都能清楚回想起来.幸宏不禁开始检讨:如果那时跑步动作能够更利落一点就好了诸如此类细节。 一次跨越两道阶梯的跑步方式意外地会降低速度,其实一次只踏上一道阶梯比较迅速:下阶梯时如果胡乱飞跳,也会打乱步调,而且落地时要承受的冲击力也不容小觑.或许就是因为自己在开始时重复这些错误太多次,所以后半才会后继无力. 边回避人群边奔跑也非常困难,虽然二枝学长看起来已经驾轻就熟,但其实人们撞见我们,会做出的反应各自不同.有些人会突然停下、有些人会立刻改变方向,难以一一对应.有立刻闪躲的人,当然也就会有毫不在意,继续行走的人.对方闪躲的方向也颇难判断,当自己以为对方会往右侧移动而往反方向回避时,对方却与自己移动到同一边来,两人顿时变得活像是相亲般面对面. [] 幸宏此时惊觉. [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参观已经结束了,等到周一,就会回到平常的生活. 回到平常的生活. 不知怎地,突然觉得有点落寞. 周一.幸宏一个人低头看着全白的入社申请书,沉思出神. [喂——神庭!快走吧.] 吉田等人在叫自己.幸宏对他们响应一声以后,又继续注视入社申请书.社团名称字段还是一片空白,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如此. 没什么好犹豫的,只要在这里写下[篮球社]三字,就可以结束一切.没有必要加入像阶梯社这种危险又造成大家困扰,而且被学生会和老师们视为眼中钉,甚至可说是全校学生公敌的社团. [] 幸宏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思考同样的事情,可是不论在脑海中重复思考多少次,手就是迟迟没有动笔.连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明明应该对那里没有一丝留恋,可是为什么心中就是会对[阶梯社]这个名词有所牵挂呢? [喂——你睡着了吗?] 幸宏回过神来时,吉田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他看着幸宏的入社申请书,不解地问: [怎么?你有其它想参加的社团吗?] [该不会是阶梯社吧.] 两人笑了,幸宏也立刻陪笑. [说穿了,根本没必要这么烦恼嘛.这种东西就是一鼓作气写下去就对了,反正我们本来就没打算要认真参与.神庭你也有听说吧?我们学校的篮球社很逊,所以我们把三年的社团活动随便混过去就好啦.] [是啊是啊,没什么好害怕的.] [啊啊,嗯.] 幸宏在两人的注目之下,挥动原子笔笔杆,写下[篮球社]三个字.这是从早上到现在,一直让他难以写下的三个字. [走吧.] 幸宏站起,另外两人也拿起书包准备离开.吉田说道: [啊,可不可以绕个远路?我想去福利社买一下东西.] [无所谓.没关系吧?] [啊,嗯.] 幸宏点点头,把入社申请书折好收进口袋.已经没有什么好想的了,他这样告诉自己. 因为福利社的位置刚好是在第一体育馆的反方向,所以得要绕一段颇长的路.幸宏一边慢吞吞的尾随两位同学走过漫长的走廊,一边不时把手伸进口袋.口袋里是折迭起来的纸.幸宏不断反复将它轻握,却又立刻松手的动作.前方的两人愉快交谈,丝毫没有注意到幸宏的举动.三人经过转角,走到阶梯前. [] 俯视阶梯的一瞬间,感到一阵晕眩. 不,这不一样.与其说是晕眩,不如该说是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想要奔跑的欲望从心中涌上,神经随之觉醒. 哒. 幸宏不由自主踏出一步,立刻急急忙忙定住脚,并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行,你还想干什么?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啊.] [怎么了?] 吉田等人用诧异的神情仰望幸宏问道.他们正要从楼梯间转弯下楼,幸宏正打算开口响应的时候 他感觉到身后有风吹过. 不会错.幸宏从昨天开始已渐渐有所自觉,只是他不想承认,一直欺骗自己,无视那份感觉——那份属于他自己的[直觉]. 来了! 猛然回头的同时,看见正从四楼阶梯飞跃而下的刈谷. [!] 刈谷在三楼走廊落地,他睁大双眼,明显地朝幸宏看去.两人的目光剎那问——真的只是短短的一剎那间——交会了. [第一体育馆在反方向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擦肩而过的瞬间,幸宏听到说话声. 回过神时,刈谷已经从眼前消失.他绕过站在扶手旁的幸宏往阶梯跳下,并穿越在一旁的吉田等人.脚步声渐行渐远. [真危险.] [搞什么鬼啊,那家伙.你有没有听到他在耳际说[抱歉]之类的?真恶心.] 两人抱怨道.幸宏在这时彻底醒悟. [啊——啊,阶梯社还真是讨人厌.神庭,我们走吧.] [抱歉.] 幸宏缓缓走下阶梯,注视两人说道: [抱歉,果然还是不行.三枝学长说得没错.] [你是指什么?] [我知道这是坏事,也知道这是会造成大家困扰的小学生恶作剧.可是——] 幸宏的脸上浮现笑容. [当我开始奔跑以后,就再也无法中途停下了!] 幸宏开始飞奔,穿过吉田等人,追随刈谷冲下阶梯. [神庭!] [对不起!我不能跟你们参加篮球社了.我要——] 抵达二楼时,幸宏转身并开口吶喊: [加入阶梯社!] 吉田等人露出非常困惑的神情.幸宏以眼角确认两位同学的反应,同时又打量通往一楼的下楼阶梯:心想:[应该还追得上.] 哒. 幸宏奋力跳下阶梯.虽然着地后脚有点站不稳,但仍然直冲下楼.抵达一楼后立刻左右观望,刈谷正要经过教职员办公室,即将进入转角.幸宏迅速在心中盘算:照目前情况看来,想要直接追上是不可能的事.赛跑终点大概是礼堂前,这样一来与其从危险的教职员办公室经过,不如—— 幸宏打开眼前的门向外跑,不顾脚 上还穿着室内鞋,他就这样在中庭奔驰.看到礼堂在前方矮一层的地方,虽然距离颇近,偏偏此处没有下楼阶梯可供他抵达.但是幸宏毫不减速继续狂奔,现在的他觉得自己可以做到平常办不到的事. [喝呀!] 从水泥地一跃而出,一口气飞过了相当于十道阶梯的距离.幸宏正下方是水道,前方一公尺左右为泥土地,再前方处则是穿廊. [哇,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高]幸宏心想. 幸宏感到后悔,然而已经太迟,他就这样飞落在泥土地上.虽然反作用力不是挺强.伹也使他膝盖着地跪倒下来.他勉强站起身子,可是膝盖却摇摇晃晃,看来身体还是承受了相当大的负担. [没什么] 即使如此,幸宏还是继续奔跑.穿过礼堂的正面玄关口,奔向平时的集合场所.他在通往校舍的穿廊上看到刈谷,便咬紧牙关忍痛加速冲刺.还来得及,我离终点比较近. [唔喔喔喔——!] 奔跑!奔跑!奔跑!第一个察觉幸宏的是三枝,然后天崎也跟着回头观望.最后九重也看过来,大喊: [就快到了!别跑输健吾啊!] 啪! 两人同时触击礼堂的门. [哈哈哈] [哈哈] 刈谷抬头,对尚未调整好呼吸的幸宏问道: [怎么回来了?你是忘了东西吗?] [是的.我忘了把这东西] 幸宏立正站好.即使气喘如牛,该做的了结依然不可有失. [我忘了把这个交给你们.] 从制服的口袋中拿出折迭好的入社申请书,交给刈谷. [哇!这是入社申请书吗?瓶盖你要加入我们社团?] [你有考虑清楚吗?] [我们社团可不轻松喔.] 九重等人睁大眼睛问道.刈谷接下申请书问道: [认真的吗?神庭.] 他瞥了幸宏一眼,接着说道: [你是真的打算加入我们社团?] [是的.] 幸宏点头称是. [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会回心转意?周六那天你应该有看到让人难以接受的景象吧?] [我] 幸宏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询问入社的理由. [我自己也不清楚.] [不知道吗?] [是的.你问我理由,我也无法说明.只是,该怎么说呢] 幸宏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把想到的内容直接脱口而出: [我好像比我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来得叛逆.] 幸宏凝视刈谷,这次两人的视线交会了许久. [这样啊] 刈谷把目光转移. [我懂了,准你加入我们社团.没意见吧,社长?] [当然没问题啦!果然我的直觉是正确的.] 九重挺胸说道,二年级同学也跟着欢呼起来. [首先你要把这个处理好.] 刈谷无视于兴高采烈的另外三位社员,冷静地把入社申请书递给幸宏,对满脸问号的幸宏微笑说道: [把写着篮球社的字段改为阶梯社,不然容易搞错.] [啊] 完全忘了这回事. [对、对不起.] 幸宏急忙接下申请书,正打算寻找原子笔重写时,才发现自己的书包不见了.幸宏环顾四周.就在此刻,听到了吵杂的脚步声. [喔,总算是跑回来了.] 九重往穿廊看去,歪起头来. [辛苦你了——那个,你怎么会拿着书包?] [哈哈哈混帐!] 井筒触击礼堂的门,突然把手上的书包往幸宏丢去,怒道: [你这家伙!找麻烦啊可恶,累死我了.] 井筒累得整个人瘫坐下来.幸宏勉强接住扔过来的书包,低头看过后大吃一惊,这书包竟然是自己的.[啊,这个是] [你这家伙,别乱丢自己的书包好不好!笨——蛋.] [发生了什么事吗?井筒.] 九重询问井简.井简的说话口气突然变得温和: [喔,其实是我在途中被他的同学叫住,然后那位同学把他的书包拿给我,说是他忘记拿,又说他似乎要加入阶梯社,所以托我转交.真是搞得我一头雾水.] [啊啊啊,对喔.] 幸宏这才想起来,自己追着刈谷跑出去的时候,竟把书包忘在一旁不管. [对你个头啦,白痴!] [好啦好能啦,别这么生气.他可是得来不易的新社员耶,跟井筒算是同期吧.] 九重安慰井筒,可是井筒不满地皱起眉头. [你这家伙,不是说不想加入吗?] [嗯,本来是不想.] 幸宏毫不躲藏地面对表情凶恶的井筒说道. 就这样,幸宏的[阶梯社生活]揭幕了. 第五阶 v字转弯与黑翼天使 没想到这么吃力. 幸宏一边爬行通往学校的漫长坡道,一边感到非常绝望.脚踏车的踏板非常沉重,他甚至产生一种不管如何踩踏板,依然没有向前进的错觉. [这条路有这么长吗] 公车悠然地从马路驶过.自己直到前阵子为止,都还是坐公车通学.先骑脚踏车到公车站,冉转乘那班会驶过山路的公车通学.想不到那么理所当然的日常生活,竟如此值得感谢. 不该那么轻易许下约定. 幸宏必须骑脚踏车到位在半山腰的天栗浜高校通学.这是交出入社申请书,成为阶梯社一份子之后,刈谷建议他:[为了锻炼肌力,你还是改用脚踏车通学吧.]幸宏当时不加思索便答应了,可是实际做起来才了解到,这比想象中还要累上千百倍. 幸宏仰望蜿蜒的坡道激烈喘息.看起来微小的校舍,不管过了多久依然微小.接近初夏季节的春季阳光,从早上开始就一直自天空灿烂地照射下来.托此阳光之福,幸宏晒得汗流浃背,他白虐地微笑门语:[以防万一带来的备用衣物,这下可派上用场了.] 轰隆隆隆隆隆隆 公车再度驶过,排出的废气让人不禁掩鼻,虽然平时不太在意,但不知为何今天对此特别不满,让幸宏怒瞪公车一眼.幸宏突然注意到最后一排座位上有位女同学正看着自己,不,该说瞪着自己才对.车宏凝视越行越远的公车,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美冬姐] 自己离开家门时还在悠闲地吃早餐的堂姐,刚刚却凶狠地瞪着自己. [] 幸宏没来由地,改用双手推车爬坡. 幸宏抵达学校时差点迟到,训导老师大津与数名学生会同学在校门口站岗.幸宏道早之后穿过校门,由于身上没有奇装异服,所以可以大方地通过仪容检查. [这位同学,你等一下.] 然而事实与想象中相反,幸宏被一位同学叫住.虽然没有做任何亏心事,可是被叫住时,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他回身一看,一位别着紫色臂章的女同学正朝着自己走过来. [你就是神庭幸宏同学吧?] [是、是的.] 她是一位高额头,目光锐利的少女.确认幸宏的回答之后,她微微调整一下眼镜.从制服上的领结来判断,她应该是三年级.天栗浜高校可以凭制服外观差异来判断学年,男孩子则是襟章的样式会有所不同.女孩子则是领结的颜色不同. [听说你加入了阶梯社?] [咦?啊,是的.] 幸宏一边感到困惑,一边点头.幸宏脑中的记忆忽然重现,他想起眼前的女孩是中村千鹤,也就是在自己与阶梯社初次见面那天,和九重起口角的少女. [你是想干什么?] 中村威吓般的抬起下巴说道,斜斜站立的架势令人感到有点恐怖. [咦你是说] [我在问你为什么要加入阶梯社?那是一个不受学生会承认,根本不能算是社团的不良份子集中营耶.加入那种团体,不就等于把未来三年都丢到臭水沟吗?] [没必要说得这么难听嘛.] [难听?]中村皱起眉头. [你啊,应该已经满十五岁,今年要十六岁了吧?总该知道哪些事情会带给别人困扰吧?你了解那个集团都在干嘛吗?他们尽是做些小鬼才会不,现在连小鬼都不屑做那种事情了,可是他们却——] 预备钤响起,幸宏仰望校舍说道: [糟糕!那个,你要说教请找下次机会,我不想迟到.不好意思,我先告辞了.] 幸宏飞也似地骑上脚踏车逃走,虽然中村在身后大声叫他站住,但是幸宏毫不回头,他一口气加速骑到脚踏车停车场,甩开中村. [好险好险,谁有时间听她废话啊?]幸宏擦拭额头上的汗水说道. [哼,想用这种方式回避我吗?] 被甩开的中村双手交叉胸前,注视着幸宏逃离的方向.执行部的顾问老师大津对她说道: [中村,你也快回教室上课吧!辛苦你啦!] [辛苦老师了.] 中村回头答谢,大津走近她之后说道: [让你一大早就来帮忙处理风纪委员的事务,真是不好意思.因为你认真负责,使我们轻松不少.你升学考试准备得顺利吗?照这样子看来,推荐甄试应该可以录取吧?] [是的,多亏老师教导有方.] [怎么啦?你看起来心情很差喔?是刚刚的一年级惹麻烦了吗?不过他服装仪容都还满整齐的啊.] [是啊,服仪整齐,可是干得事情却非常幼稚.] [难道他是阶梯社的?] [是的,真是欠缺指导.] [原来如此,那家伙是一年级的吧?要不要我也去告诫他一下?我讨厌这种专门给好学生添麻烦的家伙.] [谢谢老师的好意,可是我已经拟好对策了.今天放学后我会召集所有执行部的同仁,一起处理这件事.] [没问题吗?你应该也很忙吧?] [请别担心,而且如果经常让老师出面的话,会影响学生会的自律能力.这次就请交给我来解决吧.] [是吗,那我就无话可说啦.] 大津一边[哈哈哈]地大笑,一边走回教职员办公室.中村对他行点头礼,随后往眼前的阶梯看去,扬起嘴角说道: [等着瞧吧,阶梯社,这次就是你们的死期.] 中村豪气地走上往二楼的阶梯. [啊啊,我懂我懂,真是灾难一场啊.] 放学后,幸宏在第一体育馆屋顶,告诉大家早上发生的事.九重听完点点头,露出微笑. [她还知道我的名字,而且是全名,真不知她是怎么调查的.] [要知道名字还不简单,是我告诉她的啊.] [什么?] [因为我跟中村是同班同学啊.瓶盖入社以后,我就去跟她炫耀了,她听了以后非常气愤呢.活该.] [你又做这种多此一举的事情]三枝摇头叹道,幸宏也与三枝抱持同样意见. [为什么不可以——?夸耀一下新社员有什么不对的?难道我们阶梯社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理由吗?] 面对态度强势的九重,两位社员很干脆地投降.他们认为不要多做反抗,对自己比较好. [喂,你们打算坐到什么时候?今天要测定短跑耶.] 头上传来声音,是刈谷站在那里.阶梯社五人几乎同时站起,九重不悦地还以颜色道: [什么嘛!我们都是在等你耶,迟到还这么嚣张.] [我懂了,那我们走吧.] 刈谷轻易敷衍九重,自顾自地往门边走去.九重像泼妇般对刈谷叫骂,可是完全不被刈谷当一回事. [刈谷学长真是懂得如何应付社长.] 三枝微笑说道,一旁的天崎也颇愉快的样子.幸宏再转头看看井筒,原以为井筒应该也会挂着笑脸,想不到他却目光险恶,一副不满的表情. 这家伙是怎么了? 幸宏朝井简注视的方向看去,映入眼中的是两位三年级社员,可是无法得知井筒注意的是哪一位. 天栗浜高校如同附着在山坡斜面上建造,因此校地内阶梯与坡道特别多.校舍内的建筑结构也颇特别,最低处校舍的四楼与中等处校舍的一楼相通,而中等校舍四楼又是最高处校舍的一楼.复杂的穿廊与走道能够不违反消防法,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幸宏等人来到校舍群一角的偏僻大楼 一楼.这里是阶梯社经常用来练习的场地,放学后总是人烟稀少.虽然大楼的名称似乎叫做新研究大楼,可是几乎没有使用.据说此建筑物是高喊教育改革的时候,理事会以强硬态度决定施工的.本来是计划要拿此大楼来试教新课程,但是理事会却在这时爆发内部斗争,结果计划失败,只剩下建筑物留下来.这对支付学费的人来说无疑是麻烦事一件,可是对阶梯社来说,此处反而成了绝佳场地.因为这里适合尽情地在阶梯上奔驰,而且也足足有四层楼高,充分符合阶梯社的需求. [比赛规则一如往常,但是因为两位一年级新生都是初次测定短跑,所以我重新简单扼要说明一次.] 刈谷说道: [从这里起跑,跑上阶梯到四楼触击眼前的墙壁,再折返回来.身上会装追踪器,所以别想投机取巧.短跑可说是阶梯赛跑的真正精髓,你们要尽力跑出好成绩,缩短每一秒.] [不要因为你自己是最佳纪录保持人就这么跋扈——!] 九重走到前头,她推开刈谷,摊开一张纸. [接下来让我宣布今天的分组表,第一组是我跟井筒——!] [请多指教.] 井筒低头示意.幸宏从以前就一直觉得,井筒对待社长的态度特别毕恭毕敬,而且总是带着三分紧张感. [第二组是健吾和瓶盖,最后是小泉和阿三.] 幸宏偷偷窥视刈谷.自己终于要和号称阶梯社最强的副社长正面对决,让他心跳加速. [这样说起来] 刈谷突然转头对自己说话: [你拿入社申请书过来时,是和我同时抵达终点嘛.我很期待你的表现喔.] 刈谷脱下制服上衣,做起暖身运动.幸宏咽下口水. 第一组的比赛很快就结束,虽然结果如同预料,是由九重率先抵达终点,可是之后抵达的井筒与她的差距也不大.九重用毛巾擦汗说道:[看来井筒适合短跑.] 同样在擦汗的井筒,听到九重的话后,坦率地点头. [接下来就换我们上阵吧.] 刈谷邀请般地说道.两人各自就起跑点位置,天崎负责控制马表. [瓶盖,别输给他!] [刈谷学长的最快纪录是二十秒二一,你就把目标放在超越这个数字吧!] [不,那家伙办不到的啦.] [刈谷学长,希望你能创下新纪录.] 各式各样的鼓励(?)话语传了过来,三枝扬声说道:[预,备.] [开始!] 两人同时奔驰.到踏上阶梯为止,两人都还在伯仲之间,可是一踏上阶梯,差距就突然变得悬殊.刈谷一次上两道阶梯,然而幸宏却只能一次上一道阶梯,这使两人很陕拉开距离. 而且,当刈谷抵达楼梯间的瞬间—— [咦!?] 幸宏看到难以置信的景象.刈谷的身体倾斜四十五度以上,他利用踏上楼梯间的为支点,大幅度扭转身体,在一剎那间做完回转动作,跟着右脚继续踏上阶梯奔驰.两步绕过楼梯问,刈谷就已经从二楼消失踪影. 好快! 刈谷的速度比想象中还要快,而且在楼梯间看到的转身方法简直是前所未闻.仅而且是在一剎那间转身,接着就把脚踏往下一道阶梯.刈谷在足以让人跌倒的角度下确实地穿过楼梯间. [] 幸宏大惊失色.他除了在上三楼前与折返回来的刈谷擦肩而过之外,没有机会再身影.幸宏跑回终点时,刈谷正在擦汗,他用单手把毛巾递给幸宏,说:[辛苦了.] [你你跑得好快啊刈谷学长] [不,还不够,还没到达极限.] 刈谷静静地摇头,一旁的三枝说道: [看来今天v字转弯也是大显神威呢.] [果然使出来了,健吾的必杀技!] [v字转弯?] 幸宏抬头问道.刈谷只是耸耸肩,不做任何响应.正在伸展阿基利斯腱的三枝回答: [刈谷学长有个别称,叫做[必杀v字转弯]!] [我可不怎么喜欢那个称号.]刈谷喃喃说道. [v字转弯就是我刚刚在楼梯间看到的动作吗] [是啊.你们通常要花上两步才能跑完楼梯问吧?但是我觉得那样效率太差了,所以我研发出这个方法,只靠单脚就可以绕完楼梯间.因为外观跟转身的锐角角度看起来就像v字回转,所以这样取名.] [是我想出来的喔,这名字很帅吧?] 九重开口炫耀: [顺便告诉你,我的别称是[寂静子弹].因为没有人的奔跑风格可以像我一样华丽,然后小泉的别称是[黑翼天使],阿三是[路线规划天才气].] [原来如此社长取的别称啊.] 幸宏打量了一下众人.出乎意料地,三枝与天崎似乎都对自己的别称颇为自傲,接着幸宏与井筒目光相会. [啊,井筒的别称是什么?] [我还没有别称,真抱歉啊,慢郎中.] [这么凶干什么,我又不是在说你坏话.] [哼.] 井筒嗤之以鼻. [你知道你自己的成绩吗?你的成绩是阶梯社有史以来最烂记录耶.你的别称可说是已经决定好了,直接叫你[慢速瘪三]吧!] [别吵了!井筒你不要因为自己还没有别称,就这么烦躁啊.] [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对不起.] 井筒对九重道歉.[搞错道歉对象了吧?]幸宏在内心嘀咕,他的肩膀被点了一下. 天崎把马表交给他说道: [那就麻烦你罗.] 两位二年级同学并肩就起跑点,九重喊出开始口号,两人消失在校舍之中. [看样子应该还可以再测一次,要不要调整一下组别,重新测一回?] 刈谷提议道.[那——]井筒立刻发难: [那请让我跟这家伙跑一场,我要让他知道瘪三的速度有多慢.] [不行.] 刈谷毫不犹豫地否决掉井筒的请求. [为什么?] [在我看来,你们根本是五十步笑百步.如果你们为了意气之争而搞到受伤的话,我们会很麻烦.我暂时会把你们两个分在不同组练习.] [啧.] 井筒很明显地咂嘴,他瞪了幸宏一眼,靠在旁边的柱子席地而坐. [嗯——这两人就像是劲敌吧?]九重很开心地说道. 第二回幸宏与天崎同组,起跑顺序是第二.第一回中因为三枝比天崎早回到终点,所以幸宏判断天崎的速度应该不快.虽然自己入社时间尚短,但是一天到晚输也让幸宏觉得颇不是滋味,他开始想要赢看看比赛. [预备.] 第一组的刈谷与井筒返回之后,立刻换幸宏等人上场.这次心情比较不紧张,一部份原因是因为对手是天崎的关系.从参观的时候开始,幸宏对她的印象一直都只有温柔婉约四字.阶梯赛跑虽然是种超乎常识的比赛,但依然是一种比赛,比赛就是只有胜与负的世界,然而她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像置身于这种世界之中. 幸宏认为自己或许有希望赢. 幸宏没有确认她刚刚跑出来的成绩,而且也没有去思考她[黑翼天使]别称的内在意义.他只把天崎视为一个高个子的黑发美女学姐. [开始!] 两人同时从起跑点奔出,差距立刻出现,幸宏领先天崎,奔上阶梯的节奏也很顺畅.天崎似乎也是一次只跑一道 阶梯,在楼梯问的转身动作也无特异之处.幸宏拉开约一公尺的差距,继续奔上二楼. 很好!我会赢! 幸宏不自觉地笑了. [嗯——照这样看来,等到开始折返以后会很辛苦吧.] 三枝看着计算机屏幕细声说道,其余三人也一同看向屏幕.两个光点正准备上四楼,前方白点是幸宏,后方黄点是天崎.两点之间相隔两公尺持续移动.目前仍缓慢拉开差距中. [只有拉开这点差距吗?这样小泉赢定了吧.] [那家伙现在一定以为自己可以得胜.] [小泉在下楼时才是最可怕的哩.] 四个人都露出阴险的笑容. 幸宏[啪]地用力触击眼前墙壁,转身冲下楼,这时天崎也终于跑到墙壁前.幸宏不飞跳,以跑步方式下阶梯.在多次尝试之后,幸宏了解到以自己目前的技术水准来说,飞跳阶梯反而会使速度变慢.在倒数第三道阶梯跳下,到楼梯间用两步转身,再尽可能快速冲下阶梯,这就是现在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快下楼方式. 可以,能赢能赢! 下至三楼,穿过走廊,朝通往二楼的下楼阶梯迈步.这次幸宏从阶梯的中间位置跳下,在楼梯间落地,立刻转身. 一股无形压力[嘶]地逼向幸宏,他不禁[咦?]了一声,周围瞬间暗了下来. 天崎[咚]地一声出现在幸宏身旁.她降落在楼梯间,单脚落地,接着继续往楼下跳跃,一口气飞跃了五道阶梯. [啊] 天崎的黑色长发在视线内扩散开来.不规则飞舞的黑发,就像黑色羽翼般振翅翱翔.在窗户射入的阳光映照下,散发出动人的光辉.幸宏立刻有所领悟. 这就是黑翼天使! 她瞬间跳下阶梯,幸宏见状开始狂奔,朝通往一楼的阶梯冲刺.天崎悠然自若的持续跳跃,一步飞过半数阶梯,再一步就在楼梯间的墙壁落地. 正确地说,天崎的落地位置是窗框的轨道上.她踏上轨道后,再跳至阶梯前的位置.她这样做大概是为了遵守一定要在楼梯问立地一次的规则,可是即使如此,天崎的劲势还是一点都没有消减.她在下一次跳跃又飞过五道以上的阶梯. [可恶!] 幸宏全力追赶,可是差距却是只有被拉开的份.当幸宏还未下完一半阶梯,天崎已经消失在校舍之外.幸宏对此感到非常错愕. 输了,我真是太大意了 抱着不甘心的心情奔下阶梯,冲出校舍外,跑回终点. [三十八秒七四,嗯——看来还有待加强.] 九重说道.幸宏当场坐下来,往天崎看去,她正好坐在计算机前面看着屏幕,擦拭汗水的姿态颇为撩人. [看呆了吗?] 九重故意开玩笑说道.幸宏急忙转移视线,叹道: [我完全输了没想到她下阶梯的速度这么快] [这下你可以理解[黑翼天使]这别称的意义了吧?] [我懂了.] 九重微笑,接着她就起跑位置,与三枝一起奔跑. [太轻敌了.] 刈谷走过来说道: [想要胜过小泉,就必须在前半段大幅拉开差距.她下阶梯的速度是我们社上最快的.] [比刈谷学长还快吗?] [你没看到所以大概不了解,其实我的v字转弯在下阶梯时并不易使用.就算是我,也胜不过小泉的疯狂跳跃力.] [你们在说什么东西疯狂?] 天崎靠近问道.她一口接一口喝着运动饮料,刈谷耸耸肩,答道: [我们在说,想不到你穿裙子却还能不怕走光,做那种跳跃动作.] 幸宏听到这答案不禁捏了把冷汗,可是天崎却嘻笑回答: [不要紧的,我还有多穿一件运动短裤啊.] 天崎说完把裙子拉起来给大家看.幸宏与井筒被天崎的举动吓傻了,同时惨叫出声. [真没魅力.] 唯独刈谷冷静地回答.天崎站起身,轻拍裙子说道: [这样说起来,上次提议改穿运动衣赛跑的事,有结论了吗?在夏天穿制服奔跑汗臭味很重,而且穿裙子实在很难跑步.] [啊啊,那件事后来喔.] 九重从校舍跑出来,三枝尾随在后.两人几乎是同时抵达终点. [二十五秒八三和二十五秒八五.] 刈谷负责按下马表,正确纪录下详细秒差.听到结果的三枝喊叫: [啊啊!我搞错出脚顺序了啊!] [你也太会计算了吧阿三] 两人汗流浃背地坐下.三枝气喘吁吁地把成绩输入计算机,九重一边擦着汗,一边向天崎索求运动饮料. [今天的最后一名是谁啊?] 井筒靠近问道.三枝秀出屏幕回答: [是神庭.所以今天负责打扫的人就决定是神庭啦!] [咦?你们在说什么?] 幸宏不解地环顾众人,阶梯社所有人都露出阴险的微笑. [神庭,棒球社要负责整理球场,对吧?] [剑道社要整理剑道场,柔道社要整理柔道场.] [一个社团打扫维护自己的活动场所可说是基本守则.] [所以,你觉得阶梯社应该要打扫哪里呢?] [难道是阶梯?] [是的,你答对了!] 大家在说话同时,把扫把、畚箕、抹布、水桶一并交给幸宏.不知大家是在何时何地准备了这些扫具. [扫完以后记得把扫具收回旁边柜子,那其它人今天就此解散——!] [辛苦啦.] [辛苦了.] [大家辛苦了.] [这样我终于可以从打扫地狱中解脱了,你可要努力清扫喔,瘪三.] 其余社员全部快速离开,只剩下幸宏手拿各式扫具.他微微歪头道: [想不到会有这种结局.] 看来不赶快设法跑出好成绩会很惨,可能会变成要整整打扫一学年. 总之,幸宏只能先寻找有水龙头的地方. [我回来了!] 幸宏打开家门玄关,发现千秋正跪在地板上.她听到幸宏说话后,回头对聿宏微笑并站起身,手上拿着一条抹布. [欢迎回来,幸宏——我等你很久了耶.] [什、什么?呜哇,别抓住我啊.] 虽然幸宏拚命想要把架住自己脖子的堂姐推开,可是对方的力气比较大.千秋把抹布拿到自己眼前,笑着说道: [接下来就交给你罗!] [你、你说什么啊?] [我是说擦地板啦.希春姐很罗嗦,说这是家族分摊家务.可是我已经累了,所以剩下就麻烦你啦.] [刚刚才在社团活动中扫过一遍,我才不要连回到家都还要继续打扫哩.] [什么?] 幸宏脱口而出以后才惊觉自己说错话.如他所料,千秋摆出一脸困惑的神情.虽然幸宏立刻在脑海中思考借口,可是千秋的动作比他更快. [什么嘛,原来你参加了社团啊.是哪个社?] [啊,不,不是那样啦] 被先发制人的幸宏,一下子变得手忙脚乱.他支支吾吾回答后,千秋皱起眉头说道: [搞什么,你这小鬼头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姐姐吗?] [不、不是,好痛好痛、好痛啊.] [欧拉欧拉欧拉!快给我从实招来!] [住、住手 ,救命啊!] [你们在做什么——?] 听到幸宏大声呻吟,小夏从客厅探头问道.她看到被千秋锁喉的幸宏之后,[唔——]地微微歪头. [小夏姐救救我啊.] 虽然觉得对方不可靠,但是幸宏还是向小夏求援.次女小夏再度[唔——]地思考一会儿,接着对千秋说道: [千秋,不可以——] 说话的同时作势举起手臂,完全就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果然不该寄望小夏姐]幸宏心想. 这时,身体突然失去支撑力量的幸宏差点跌倒.他好不容易勉强站起,抬头一看,千秋正站在一旁装模作样露出笑容,对小夏说道: [别这样嘛,小夏姐,我只是表达一下肌肤之亲而已.] [恩——] 小夏吟咏一声,悠然走回客厅.人感诧异的幸宏偷瞄千秋一眼. [看什么,没什么好惊讶的吧?] 察觉幸宏目光的千秋,不满地鼓起双颊说道. [因为我想不到你竟然会认真听从那么柔弱的劝阻啊.千秋姐,难道你有把柄落在小夏姐的手中吗?] [笨蛋.]千秋的目光变得很认真. [小夏姐生气起来可是很恐怖的,你自己也要小心一点.] 说完,三女千秋回头继续打扫工作,她辛动地擦起地板.幸宏看了一眼客厅. 小夏姐生气起来很恐怖? 实在无法想象.幸宏摇摇头,走回自己房间. 第六阶 慈幼社是什么玩意啊? 时节迈入五月. 幸宏终于习惯了自行车通学.现在的他已不需中途下车,便能克服通学路上的坡道. [来,这是今天的便当.] 周六,玄关前又开始了每天早晨必经的仪式.幸宏从希春手中接过便当,收入书包中.堂姐面带笑容注视自己,幸宏快速骑上车准备出门,可是却被堂姐拉住衣袖. [还没给我出门前的吻别耶?] [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不要每天都逼我说一样的话好不好?] [哎呀,你就是太害羞了.] [为什么一定要吻别啊!我们又不是美国家庭.] [这并非家族,而是夫妻之间的吻别啊.] [我走了.] 无视于堂姐的危险发言,幸宏转身向前.就在此时,红色背心与长袖衬衫宛如迎头痛击般突然出现在眼前——是身穿校服的美冬. [我出门了.] 美冬头也不回地说道,她迅速地行走. [啊,美冬,你起得真早啊.] 希春呆了,最近美冬都与幸宏相同时间出门.她是走到公车站乘坐公车,而非靠自行车通学.小夏询问其理由,美冬只回答[减肥]两字. [那么,我也要出门了.] 幸宏踩起踏板.希春在身后挥手喊着:[要早点回来喔——]幸宏头也不回地加速,接着绕过美冬身旁.幸宏在擦身而过时被美冬瞪了一眼,他早已习以为常.从此地开始,直到转过前方转角为止,背后都会一直承受尖锐的视线,不过聿宏对这件事也已经习惯成自然. [实在是,这些堂姐没有一个是正常的吗]幸宏心想. 幸宏不禁叹息.过度保护的长女与让人难以理解的次女,粗暴的三女和不知为何极度厌恶自己的四女,四人中没有一个是可以让自己轻松面对的.相对的,这阵子自己和阶梯社可说是混得越来越熟.除了喜欢给人乱取绰号的九重学姐与冷漠的刈谷学长之外,温柔的天崎学姐和理论派的三枝学长也都是很有趣的人.虽然和井筒处不来,可是两人之间的成绩也越来越接近:前阵子终于成功脱离了打扫地狱.虽然不喜欢被称作[劲敌],可是其实自己并不是非常讨厌井筒这个人. 今天是测定拉力赛成绩的日子,要拿出加倍干劲. 幸宏卯足力气踩踏板.现在的他了解阶梯社的基本活动流程,每周二测定短跑,周四测定标准赛,周六则是测定拉力赛.周一、三、五用来练习与研究.虽然时间与地点会依情况变动,但是基本上一周的活动循环就是如此.班上的反应也没有想象中的来得恶劣,虽然有时会被当[怪人]看待,不过自己和吉田跟渡边依然相处得很好. [所以,今天就是测定拉力赛成绩的日子.] 下午一点.用完午餐,聚集在第一体育馆屋顶的阶梯社社员,一起注视站在高一阶位置的九重社长. [今天的赛跑场地是第一体育馆,逆时钟回转.来,一年级的到我这边.] 尽管九重威风凛凛的把双手交于胸前,但遗是很难让人感受到威严.一旁的三枝操纵笔记型计算机,切换显示画面,秀出校内的3d地图.由于地图是以建筑透视图的方式展现,因此就连校舍内的房间配置都可一目了然. [好!阿三跟他们解释一下.] [嗯,到目前为止一年级的社员就算跑拉力赛,也不过就是一直追在我们身后.不过从这次开始,要完全回归拉力赛的本色,让你们自订赛跑路线.] 三枝转动附于键盘下方的球状突起物,屏幕上的小箭头开始缓缓移动. [这里是我们目前的所在位置,赛跑起跑点是在游泳池后方的学生活动中心前面.从起跑点开始,经过三个定点,再折返回游泳池后方的起跑点,这就是本次的赛道.三个定点分别是焚化场空地、运动场的升旗台、还有第二校舍屋顶的水塔.这三个定点的到达顺序可以随你们调整,同时请记住,一定至少要经过六个上行阶梯及三个下行阶梯才算合格.明白吗?] [请问为什么上行阶梯及下行阶梯的标准数目不一样呢?] 幸宏提出了疑问.因为如果是要回到同样位置的话,照理说上行阶梯与下行阶梯的经过数目应该会是一样的. [问得好,拉力赛的个中乐趣就在此.] 三枝再度转动球状突起物. [我们学校的坡道跟阶梯都非常多,因此当我们要前往一个场所时,往往会有许多种路线可供选择.比如说第一体育馆这里,就有一种我们目前最常使用的赛跑路线] 屏幕上的箭头从游泳池后方开始渐渐移动.它绕进斜坡,移至焚化场空地,接着进入位在近处的特别教室大楼,上行至三楼.之后在校舍内前进,中途下至二楼,再经由空中走廊前往第二校舍.直行到底后再下行至一楼,从此处的安全门走出,会抵达第二校舍的屋顶.触击屋顶的水塔后立刻折返回旁边的出入口,下至四楼,接着从此处奔跑至尾端开门,会到达通往运动场的缓坡中间,跟着继续向运动场迈步,触击场上的升旗台.再来回头登上坡道,进入第二校舍的一楼,接着上行至四楼.从四楼的走廊向前进,进入第三校舍后立刻再上至二楼,然后转进此处的厕所.因为这里的地势较高,所以如果从厕所内的窗户直接向外跳,就会安全地落在坡面上,而且似乎不论男女厕所皆是如此.接着从坡面继续向上行,就会看到游泳池.再绕到其后方即回到起跑点. [以上就是目前号称最迅速的赛跑路线.从厕所跳下这招可说是别出新裁,而且发现这条通道的还是小泉呢.] [喔——?] 幸宏吃了一惊.想不到宛如名门千金的天崎学姐,竟然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 [那我问你们,刚刚这条路线中,总共各上下了几次阶梯?] [什么?呃我没有算.] [笨——蛋.] 井筒发难. [答案是上行六次下行三次.从特别教室大楼上至三楼可说是关键吧.因为这样一来就可以增加一次上行和下行阶梯的次数.] [正是如此.虽然这样会绕点远路,可是可以顺利达成赛跑条件.虽然也有其它赛跑路线,不过从上下阶梯次数与条件几近相同的这点来看,这条路线可说非常优秀.另外,虽然上下阶梯次数不可低于条件规定,但如果是超过的话,想要超过多少都可以.] 三枝把计算机屏幕朝向幸宏等人. [因此,今天一年级的社员也要自己构思赛跑路线,并且在这个第一体育馆赛跑.要依照刚刚说明的赛跑路线来跑也可以,但总之我们会先给你们时间思考,所以不妨试试自己构思路线,因为拉力赛最有趣的地方就是在[自己创造路线乙这点.一年级的社员应该也差不多熟悉学校环境,大致了解校内各地的暗巷了吧?] [嗯——] 幸宏注视屏幕.三枝显示出来的路程有标出白线.由于焚化场空地与运动场刚好是在夹着第二校舍的正对面,所以刚刚提到的路线,或是将其完全倒反的路线会最有效率才是. [那第一场比赛就由我和瓶盖来担任.我今天会跑跟刚刚那条不一样的路线,所以你如果想要跑刚刚那条路线的话,也没关系.] 九重说道.幸宏思考了一会儿,决定照三枝说明的示范路线来赛跑.毕竟自己还是初学者,目前尚无足够自信能够开发出新路线. [那我今天先照这个路线来跑.] [决定了吗?中途想变更的话也没关系,照你喜欢的去跑吧.] 九重露出微笑,但是这份笑容给人感觉有点古怪.虽然有点在意,可 是在开口询问前,她就已经开始移动,其它社员也随之在后.井筒对幸宏说道: [你要跑旧有路线吗?真是没创意.] [什么嘛,难不成你构思了其它新路线?] [没错,我要跑自己构思的路线,你就等着今天也留下来打扫吧.] [随便你说.] 幸宏向前走去. 众人抵达游泳池后方,换上运动鞋,但是仍将室内鞋带在身边.因为在今天的路线中,势必会经过需要换穿室内鞋的地区.在刈谷带领的致歉练习结束后,幸宏就起跑点位置,九重就站在自己左边. [那么,我就让你见识一下[寂静子弹]的实力吧.] 九重伸展两三次身躯,三枝负责操控马表. [预备,开始!] 刈谷喊出声音的同时,两位选手向前飞奔. [首先要到焚化场空地.]幸宏心想. 幸宏从外围绕入斜坡,自下坡加速奔驰.九重与自己并肩齐行,看来到焚化场空地为止会是相同的路线.接着两人在焚化场空地有了分歧.九重依然在外围奔跑,大概是打算先前往运动场.幸宏则是跑进特别教室大楼,替换上室内鞋,直上阶梯至三楼,接着在走廊上全力奔驰.幸好今天走廊空无一人,途中降至二楼,并继续在走廊上冲刺.幸运的是此处也四下无人,可说是最佳状况.幸宏奔入安全门,抵达第二校舍的屋顶. [怎么会这样?] 幸宏呆似木鸡,在他眼前出现的是不可思议的情景.约有三十人左右的学生相互男女搭档,匮推也跳着舞.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虽然感到困惑,幸宏还是一边避开人群,一边往水塔靠近.可是坐在出入口上方,负责操控音响的三年级学生俯视幸宏说道: [喂喂,阶梯社的,别在这碍事.擅自闯进舞池内可是很危险的耶.] [对、对不起.] 幸宏频频低头道歉.手忙脚乱一阵后,幸宏终于离开屋顶.下行至四楼,匆忙地朝门口奔跑.自己一定已经迟延不少时间了. 可是剩下的定点只剩运动场,应该还来得及挽救. 打开门,车宏不禁又呆了. [来——往这走喔.] [要跟在姐姐后面喔——] 平均身高约一公尺的集团正缓缓登上斜坡,这个集团怎么看都是只有三、四岁的幼儿,此情此景让幸宏感到一阵哑然.幼儿集团正在高中生大哥哥大姐姐们带领下,一路往坡顶行走.不只是集团前方有人率领,就连集团周围也有许多学生随行在侧. [什么?这是在搞什么玩意儿?] 集团慢步向前.尽管小孩子们活力十足且确实地前进,但腿实在太短.这样看来,一时之间无法横跨坡道.虽然想要从旁边穿越过去,可是随行在侧的学生们牵制了幸宏的动作. [啊啊,可恶!] 幸宏折返回走廊,下行楼梯,从别的出口到外侧,再急急忙忙奔向运动场.可以肯定的是已经多绕了一大段远路. [呼呼呼] 好不容易触击运动场的升旗台,随后立刻折返回头,但是幼儿集团还继续在斜坡上行走,幸宏无奈地绕远路回到校舍内.虽然下行阶梯次数已经足够,但是上行的次数还未达标准.幸宏死命地冲上阶梯,途中好几次与学生擦肩而过,每一次都要开口致歉.甚至有次因为没有回避好,导致自己撞上了墙壁.自己的速度已经明显低落,奔跑的方向也已经不足以称之为路线.结果幸宏摇摇晃晃跑回游泳池后方,抵达的同时,自己也累得坐下. [好——辛苦你了.] 九重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三枝确认时间后不禁摇头.即使不开口询问,也可以想象幸宏的成绩是多么凄惨. [看来你几乎都没依照路线跑嘛,中途改变心意了吗?] 刈谷忍笑开口问道,幸宏边调整呼吸边喘息着回答: [那、那是什么啊,那个幼儿园儿童集团!] [啊啊,你说那个啊.他们是[慈幼社]带领的托儿所儿童.你不知道学校附近就有托儿所吗?周六他们经常会带小孩子出来散步.] [竟然有慈幼社怎么会有那种社团啊!] [我想我们社团应该比慈幼社还奇特吧?慈幼社给人感觉是对情操教育很有意义的社团,非常好啊.] 刈谷频频点头说道. [什么?有这种事的话请先告诉我嘛我因为这样绕了好长一段远路耶.] [所以说|!你讲这话就是太天真了,这就是拉力赛的乐趣所在啊.所谓的自订赛跑路线,指得就是要依照赛跑当天情况,自己研判出最适合奔跑的路线才行.如果只是一味遵循既有的路线奔跑,绝对是不行的啦.] 九重[啧啧]地摇手指说道. [为此,我们打从一开始就给你们时间构思赛跑路线了吧?因为即使是被视为最快的路线,有时也会碰上像今天一样不适用的情形.此外,你在屋顶上也拖了不少时间对吧,那里现在是不是[社交舞社]在练习啊?] [是,是啊] 三枝说的话让幸宏回想起那不可思议情景,原来那是社交舞社啊. [他们有时会在屋顶练习.如果不先想办法掌控好此类活动情报的话,就会在赛跑时碰上,尤其是跑第一场比赛的人更是要特别注意.总面言之,这次对你来说算是上了一课吧.] 三枝笑着站起来,转身走向起跑点. [接下来是我跟井筒,井筒是要跑自订路线吗?] [是的,我不会像这家伙一样摆乌龙.] 井筒[哼]地嗤鼻一笑后,就起跑点位置.幸宏坐着朝井筒的后背瞪过去. [预备,开始!] 两人随着天崎的呼喊声飞奔而出. 结果,今天的最后一名是幸宏.井筒虽然也输给了三枝,但成绩还是比幸宏来得好多了.幸宏叹息地拿起扫把,不过就在这时,九重抓住他的手说道: [啊——等一下、等一下.] [咦?有什么事吗?] [今天是全体扫除日,今天要扫的地方是哪?] 九重看向三枝.他操作计算机答道: [今天第二校舍东边的阶梯空着,去扫那边怎么样?] [好,那就这样决定!] [学姐,什么是全体扫除日?] 井筒一副错愕的神情,看来只有二、三年级生知道这句话的意义.九重[喔喔]地拍了一下手,神秘地笑着答道: [我之前不是说过,二个社团打扫维护自己的活动场所是基本守则]吗?] [是啊,所以今天不是要让神庭打扫吗?] [每次都那样的话,打扫不就像是一种惩罚了?这样不对吧?] [呃这样啊.] 井筒似乎还不能完全接受. [阶梯社是把阶梯当作活动场所的社团,所以我们每个月会决定一个场所,全体社员一起打扫那个区域.因为打扫工作并不是惩罚,而是重要的社团活动之一啊.来来,井筒也把水桶拿好吧.] [啊,是的.] 对四月才刚入学的一年级新生而一百,还是第一次碰上每月一次的全体扫除,因此井筒也不晓得这件事.虽然幸宏在内心大声叫好,但是井筒却是不太能认同这样的事实.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遵从九重的号令,拿起水桶准备打扫. [好,出发——!] 阶梯社一行人往第二校舍前进. [你们先从上面开始把地上灰尘扫干净,之后我们会再用湿抹布擦过 一遍.] 被如此吩咐并接过扫把的两位一年级社员,拿着扫把从四楼开始打扫.途中发现到两人同扫一楼实在效率太差,因此井筒先到二楼打扫,毕竟扫地只要一个人就绰绰有余. [看来可以准备擦地板啦.] 扫完一半区域,刈谷手拿水桶出现了.看到他安静地开始擦拭地板,幸宏不禁感到诧异. 刈谷学长竟然跪在地上认真擦着地板! 幸宏大感意外.至少在他印象中,刈谷适合的岗位是威风地指挥扫除工作.虽然九重也像是这种人,可是刈谷更是给幸宏一种挥之不去的傲慢形象.但事实上,却是三年级的刈谷率先擦起地板.不只刈谷,九重也利用清洁剂把生在角落的黑色粘垢彻底擦掉.三枝整理垃圾桶内的垃圾,甚至还擦起垃圾桶内部.天崎则是热心擦着墙壁,窗户似乎也在她的打扫范围内. 大家好像都非常用心耶 幸宏被众人的气势震撼.自己几乎每天心不甘情不愿地被迫实行的打扫工作,大家却是如此认真看待.看到这样的情形,幸宏觉得敷衍了事的自己非常惭隗. [喂——你还没扫好吗?] 下方传来井筒的说话声.他慢吞吞走上阶梯,看到学长姐的辛勤打扫模样,呆了一下. [哇!刈、刈谷学长,请交给我来做吧.] 井筒急急忙忙奔上前,可是刈谷的回答却出乎意料. [不行.如果你想擦地板,就自己去找空位.这里是我的打扫区域,不能让给你.] [我明白了.] 井筒听话后退,脸上一副茫然的神情.他与幸宏目光交会,两人同时不解地歪起头来. [喂,让路让路.如果不做的话把那个给我,我来扫.] 三枝靠近过来,意图夺走幸宏手中的扫把.幸宏没来由地抵抗,说道: [不、不行,我会做好打扫工作的啦.] 便急忙继续打扫,井筒也定回二楼.[这是怎么回事?]幸宏听到井筒喃喃自语. [我看我看,扫得怎么样啦?] 巡回各楼层,专门清洁地板污垢的九重,现在跑来检查幸宏的情况.幸宏被她紧紧盯着,握着扫把的手不禁流下手汗;第一次碰到压力这么大的打扫工作. [呵,马马虎虎.一年级的大概就是这种程度吧.] 幸宏不知为何被嗤鼻冷笑.自己有什么地方没做好吗?可是就算有,幸宏也无法理解. [九重学姐请问一下.] [嗯——?] 幸宏轻声问道: [为什么大家都这么认真打扫呢?] [认真打扫是很正常的吧?如果棒球社在打扫操场时摸鱼,不也是会被骂得狗血淋头吗?] [不,是这样没错可是,该怎么说呢比如说刈谷学长好了,我原本以为他应该是会更威风地指挥大家打扫才是.] [嗯?] 幸宏说出的话,让九重一瞬间把视线移往斜上方. [唔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原来如此啊.] 九重频频点头.幸宏还在困惑,她仰望认真擦拭地板的刈谷说道: [健吾的v字转弯,很厉害对吧?] [什么?嗯,很厉害啊.] [那个招式如你所见,是非常困难的技巧.就算想尝试模仿,最后也只会摔得鼻青脸肿.所以我们社上能够做到那招的就只有健吾一个人. [这样子啊] 听不懂九重话中的涵义.总之幸宏只能先点头称是. [那我问你,为什么只有健吾一个人做得到呢?健吾也不是一开始就办得到这种技巧喔.他是历经无数次的失败经验和练习,才成功创出这种招式.] [我想是的可是,请问这和打扫有什么关系?] [咦,你听不懂吗?嗯——我该怎么做呢?直接告诉你答案是很快,可是这样一来就一点乐趣也没啦.] [九重学——姐.] [你们在聊什么?] 井筒走上来,他看到幸宏和九重,面露讶异的表情.九重回答: [健吾强劲的原因不,小泉还有阿三,甚至包含我,都是因为有认真打扫,所以才会变强.我正在和他说这个.] [[什么!是这样吗?]] 很凑巧的,井筒和自己异口同声.看着皱起眉头的两人,九重又开心地笑了起来:一边喊着[听我说听我说],一边跑上阶梯. [认真打扫就会变强?] 这是什么意思?幸宏仰望正在认真擦拭楼梯间的刈谷,另一旁的天崎则是细心的擦着窗缘,甚至还上了蜡. [难道跟[小子难缠](注:thekaratekid,为80年代的卖座空手道动作电影)一样,打扫也是一种锻炼吗?] 井筒举了80年代知名的空手道电影做例子. [你怎么会知道那么久以前的电影?] [你还不是知道.] 阶梯社的两位菜鸟,各自单手拿着扫把,陷入沉思之中. 第七阶 阴谋开始运作 黄金周假期完的隔天,井筒为了应付接下来的古文考试,而忙着在古文辞典里埋头苦干时,金森与富田两位同班同学靠上前来搭讪. [井筒,最近过得如何?] [黄金周假期有没有上哪去玩啊?] [你们俩是有何贵干?] 井筒维持手拿自动铅笔的模样瞪着两人.他过去与金森和富田几乎没有交谈过,更何况这两人还是学生会执行部的成员,与隶属阶梯社的井筒可说是水火不容.因此被这两人找上门的井筒,自然是警戒三分. [表情别这么凶恶嘛.] [干嘛一直瞪我们?啊,因为我们是执行部成员的关系?你想太多了,我们又不是部长,没那么拚命啦.]两人态度保持和善.总之井筒选择先不动声色,虽然自己对执行部成员没好感,但也没有打算主动找麻烦. [老实说我是不能理解阶梯社的个中乐趣.不过以学长姐的品质来说,你们社团远比我们好上干百倍.]井筒的沉默似乎更让两人得寸进尺,金森自顾自的说起话来: [是啊是啊,尤其是社长,简直是天坏之别.我们的部长凶的要命,烂透啦.] [阶梯社的社长真是让人没话说,看起来既温柔又可爱.] [] 话题提到九重,井筒不禁起了反应.他张开口想说话,可是又急急忙忙把话吞了回去.两人不理会井筒的反应,继续交谈: [前阵子我看到她跟一位学弟,很要好的一起吃便当哩.] [喔喔,在第一体育馆屋顶看到的对吧?那里是你们的集社场所?] [咦?呃,是啊] 视线突然转向自己,井筒不由自主地点头.对方回答[喔——]之后,富田又开口说: [他们每周六都在那边一起吃饭,整个社团的感情看起来好得很.不是还有个一年级社员吗?她有时会扑上去缠着那个一年级的.] [喔喔!这么大胆?] [!] 听到这话,井筒有股想吶喊的冲动,但是他咬紧牙根,装出乎心静气的样子.富田似乎全无察觉井筒的紧张不安,继续对金森说道: [没骗你,我说真的.她跑去看人家的便当,然后兴奋的笑笑闹闹.我也真想要有那种友善的社长——感觉上只要靠近我们部长一公尺以内,就会有被她鞭打的危险呢.] [你这比喻太夸张了吧?] 两人笑了起来,可是另一旁的井筒却是面如死灰.他放在书桌下的手紧握住自动铅笔,希望能借此抑止颤抖.脑海中不停浮现当自己去便利商店购物时,屋顶上可能发生的嘻闹情景. 不、不行,等一下我要冷静下来,这很可能是一个圈套是他们捏造出来,要欺骗我的故事没错,我必须要慎重应对才行 井筒在千钧一发之际省悟,对方是死对头的学生会执行部.是由那个高额头、态度凶狠的女人所带领的执行部,更是会让九重学姐感到忽忽不乐的执行部:自己无法预测他们在盘算什么,说不定他们现在就是在散播虚构的谣言,企图让阶梯社分裂. [真好啊,阶梯社] 井筒彻底无视不停交谈的两人. 接着来到周六. [喔,难得井筒你会在这里,不用去便利商店买午餐吗?] [啊今天不用,我已经买福利社的面包了.] [咦?你平常不是都说福利社的面包很难吃吗?] [是吗?其实这面包意外地好吃哩.] [喔——] 九重注视井筒手拿的可乐饼面包.面包夹着可乐饼就是这个商品的卖点,可是眼前的可乐饼看起来实在炸得不怎么好吃. [那今天爱情便当小弟带来的又是何种菜色呢?快拿出来让姐姐见识一下.] [请不要再开我玩笑了,我的便当菜色是什么根本不重要吧!] [不重要的话就快让我看一下啊.这是社长命令,把那个爱情便当拿来给我瞧瞧.] [不要乱说什么爱情便当好不好.] 幸宏等人一如往常地聚集在第一体育馆屋顶,九重开始她例行的便当评鉴.这对幸宏来说虽然是困扰至极,可是因为没有人阻止九重,所以每次希春亲手做的便当,最后都会被逼着呈现在大家面前. [来来来——!今天的便当菜色是喔喔,好丰盛!] 九重擅自打开便当盖,兴奋地睁大眼睛,同时呼叫其它三位社员. [天啊天啊!小泉、阿三、井筒,你们快过来看!] [今天是什么好料呢?] 三人慢慢靠过来,看过便当内容之后皆[喔喔——]发出赞叹声,然后向后退几步. [烤鳗鱼便当中竟然会有烤鳗鱼.] [而且连蒜头都有耶.要是吃下这些,晚上可是会不可收拾啊.] [你女朋友不愧是上班女郎,真是不容小觑.] [就说不是女朋友了嘛!] [人家为你做到这种地步,你不当一回事会遭天谴喔.] [放心,跟堂姐也是可以结婚的啦.] [啊啊,烦死人了!罗嗦——请你们闪到一边去好不好.] [哈哈,神庭真的是充满乐趣呢.啊,井简你是第一次看到神庭的便当吗?他的便当可是[美女姐姐]再加上[亲手制作]哩,真让人羡慕三分啊.] 三枝对独自待在后方,表情凝重的井筒说道. [原来是这样,哈哈.不过我一开始也是这样猜想.] 井筒喃喃说道.三枝不解的歪头问道: [你在说什么啊?] [咦?哇啊!三枝学长,有事吗?] [不,那是我要对你说的话吧] 看到井筒的慌张样,三枝更加起疑地歪头.今天的井筒实在是不太对劲,打从他说福利社的面包[意外地好吃]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十分不自然. [既然评鉴过便当了,来用餐吧!我今天的午餐是三明治喔.] 九重翻开自己的便当巾,里面出现了一个装料理用的小篮子. [这是学姐自己做的吗?] 井筒顺势发问.九重笑着回答: [错——是我妈妈做的.] [啊,原来如此] [怎么,难道井筒你想要我分你一份吗?我也能体会你的心情啦,毕竟面包夹可乐饼或炒面实在是不适合嘛,还是应该要夹水煮蛋才对.] [天气已经渐渐变热,食物容易腐败,所以水煮蛋要彻底煮熟才可以食用喔.我自己则是准备了随身携带用的保冰盒.] [什么——!小泉有那种东西吗?好厉害——!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我下次会带来.因为盒子可以防热,所以也有保温的效果喔.] [好棒喔——!我也想要一个!] 两个女孩子兴奋地交谈,相较之下,男孩子们则是一片死气沉沉.幸宏拚命想快点吃完便当,三枝则是一直盯着计算机屏幕.另一旁的井筒不发一语,独自安静地思考. [社长.] 最阴沉的井筒看向九重. [我从之前就在想,为什么只有我没有别称呢?] [嗯?你说什么?] [不,我是说,比方像三枝学长就叫做阿三,神庭是瓶盖,不是都有像这样的别称吗?可是只有我是直接叫做井筒,这不是很见外?] [啊——原来如此,你说的也有道理] 九重[思——]地思考了一会,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有灵感了吗?] 井筒开口问 道,九重对井筒回答: [我想井筒还是就叫井筒就好了.] 井筒感到全身一阵无力. [因为你这个人不怎么有趣,名字又没什么特别之处,直接就叫井筒也没什么不好嘛.] [怎、怎么这样] 平时看起来像不良少年的井筒,现在却是一副委靡不振的模样. [这么想被取奇怪的别称吗?我反而比较羡慕你哩.] 幸宏抬头说道,井筒突然目光一变回答: [少罗嗦,你这个十八禁游戏主角.] [十、十八禁游戏?] [跟四个堂姐住在一个屋檐下,这根本就和十八禁游戏的剧本没两样嘛.] [你、你胡说什么!] [如果年纪最大的姐姐是医师或者是护士的话我想会更好] [三枝学长你说什么?] 从意想不到的人身上得到响应.幸宏等人朝三枝望去,三枝摆出一副漠不相关的神情,调整眼镜说道: [这样说起来,神庭同学——我是指美冬同学——她真是个冷静的人.虽然她有时会和班上的女同学询问关于神庭的事,但总是给人淡然处之的感觉.她在家就是这种样子吗?] [啊,三枝眼神庭同学是同班同学对吧?她很安静吧?] 连天崎都一起开口发问.幸宏的表情大概在不知不觉中变得难看,九重睁圆双眸问道: [你跟她感情不好吗?你跟年纪最大的姐姐可是打得火热耶.] [哪有什么打得火热] 幸宏说话态度变得带有怒意,井简瞪了他一眼.当幸宏正要开口时,被三枝抢先了一步: [社长,我想他们感情不一定好吧.对方是网球社的王牌球员冰之女神,但我们可是阶梯社耶,人家应该不会想跟我们扯上关系才是.] [咦——!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九重又不服气地吵闹,但幸宏也觉得事实应该如同三枝所说.美冬本来就不甚欢迎自己,再加上自己加入了阶梯社这种古怪社团,可想而知一定是讨人厌到了极点.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想到自己终究给美冬添了麻烦,顿时变得没胃口. [哎呀——在这种地方吃午餐?还真是不体面啊,阶梯社.] 说话声从高一层的地方传来.抬头一看,是学生会执行部部长中村千鹤威武地站在那里. [唔,执行部的,有何贵干?] 九重站起身来,她的心情更是恶劣了. [九重同学,虽然我从以前就一直觉得你很矮小,可是今天的你看起来更是比平常矮上一截呢,不注意看还真是找不到你.] [那是因为你站在那么高的地方.下来啊,笨——蛋.] [嗯,说话真粗野,就是因为这样,阶梯社才惹人嫌啊.] 中村边叹息边摇头. [跟讨人厌的执行部比起来,我们还好上千百倍——你快点请回吧?] [我也不是自愿要来的,我会过来是因为有事情非得告诉你们不可.或许不通知你们也可以,但是这样一来可能会不公平,我的良心过意不去.] [你到底是想说什么鬼话?] 两人互瞪. [你是要跟我们通知什么?有话就快说啊,我们可不像你们那么闲.] 中村的背后突然传出声音.她似乎被惊吓到,震惊地回头,看到映入眼帘的人后,脸色一变说道: [刈、刈谷同学!你终于也出现了] [不要把我说得像保育动物一样.你来这要干什么?来泼冷水的话就请你快回.] [才不是哩下次,我们要临时动议召开学生集会.] [然后呢?] [议题是请求解散阶梯社,我们将要全面禁止你们活动.] [什么——!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这根本是滥用权力嘛!] 九重又叫又跳,露骨地表示她的不满. [但是我们本来就不是正式社团,要把我们废社是不可能的.] 刈谷非常冷静.可是中村似乎早就预料到刈谷会有此响应,她露出阴险的笑容回答: [是啊,的确是没有办法废社.可是在学生集会时我们可以对你们的[活动]加以干涉.就像对那些非公认的同好社团一样,我们会说[判断此等活动不适合于校内举行,应当予以全面禁止].] [你以为有可能成功吗?要求解散可是重大案件,就算是非公认的社团,也要有全校三分之二的学生都赞成通过才行.创校以来还没有成功过的例子哩.] [是啊,所以这次会成为值得纪念的首例.不过这个案例成功通过,也是理所当然了.] [可恶啊——!你这残暴的家伙,分明就是滥用公权力!] 九重大呼小叫,不过对方却是一点也不予理会,看来中村的敌人只剩下刈谷一人.然而他高傲地注视中村一会儿,随即神态认真地说道: [你要说的只有这些吗?] [咦?对、对啊.你想怎样?] [话说完的话就快点回去,别在这干扰我们进行社团活动.] 刈谷赶狗儿似地挥手叫中村离开.中村涨红了脸说道: [什、什么嘛,你也不过就是只斗败的狗而已,装什么酷啊!] [] [你跟我谁才是对的,答案已经不言自明!你真是够穷途落魄的了.当初学长姐果然是看走眼,事实证明你根本不比我优秀啊!] [中村.] 刈谷的说话就像剑般,朝咆哮着的中村刺去: [话说完,就快走.] [你、你给我记住,我很快会让你抱头大哭啦!] 中村愤恨地跑走,刈谷无奈地摇头说道: [为什么我的身边总是聚集了一堆麻烦的女人?] [我也是麻烦的女人吗?] 天崎嘟起嘴说道. [嗯,你还算好,最麻烦的问题儿童就在我眼前.] [健吾你搞什么啊!你应该把她骂得狗血淋头才对啊.你以前也是执行部成员耶!] 问题儿童不悦地抱怨,幸宏倒吸一口气,问道: [刈谷学长,你以前是执行部成员吗?] [那是陈年往事了.] [我以前是田径社.] 九重转身说道,不知为何她一副了不起的模样. [阿三也不是盖的,他以前是资研社.] [这样啊] [啊,我是回家社.] 连天崎都自己举手回答,话题方向与幸宏想知道的完全不同. [为什么执行部成员的刈谷学长会加入阶梯社呢?] 井筒把幸宏想问的问题直接了当说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刈谷. [这个嘛,只能说是顺水推舟吧.] 刈谷简略回答,再看看手表,说道: [再过十分钟就一点了.今天要在正门口前集合,你们动作快点.] 然后转身离去,九重细声说道: [没礼貌,我会建立社团还不都是因为你的关系.] 隔天上午幸宏去逛书店,目的是购买锻炼跑步用的相关书籍.国中时期在社团活动混水摸鱼的幸宏,最近终于感受到自己基础体力低落.不管是拉力赛还是短跑,在研究战术和技巧之前,成绩都很明确地显示出幸宏在竟赛途中体力用尽,而使秒数大增的事实.幸宏认为自己最先需要做到的,是培养基础体力与肌力. [我回来了——] 幸宏一手提着装了好几本书的 纸袋,另一手打开玄关的门.千秋的说话声从客厅传来:[欢迎回来.] [啊,干秋姐,你在家啊?] [干——嘛,我不能在家吗?] 大学生千秋正在客厅打电动玩具,这样看来不会被她缠上.幸宏如此一想,便坐下沙发,把刚刚买的书拿出来翻阅. [问一下,如果是要锻炼肌力和基础体力的话,该做哪一种运动比较好?] [嗯?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啊,我想起来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参加什么社团呢.你到底是什么社啊?跟美冬同一个吗?] [啊,不是] [咦——?不一样啊.你们最近都同时出门,所以我以为你们在同一个社团.不就是这样你才不跟我们说吗?] [你胡说什么啊,我是骑脚踏车,美冬姐是走路再转乘公车耶.] [是啊,这点也让我觉得很奇怪.] [不,那些事不是重点啦.] [啊啊,你是说基础体力的锻炼啊?不过你就算问我,我自己也只是照教练说的去做而已.啊,结果你到底是哪个社团啊?有这方面问题的话,去问社团顾问或教练不就好了吗?那样才是最确实的方法吧.] [咦啊,没有啦.该怎么说呢,我们没有教练可以问,因为我们算是小社团.] [这样子啊——那你们活动内容是什么?] [啊啊,算是田径应该可以说是在跑障碍赛吧.] [田径社吗?] [不算是,不过性质满类似的] 幸宏词穷,毕竟自己总不能回答:[是在校舍和阶梯四处奔跑的社团.] [真是听得一头雾水,这个嘛你可以先试试跑步.] [跑步?] [对.我国中时的顾问说过,运动的基本似乎就是跑步和伸展运动.因为柔软的身体与良好的体力是适用于各项运动的.] [原来如此——] [运动性质的社团不是绝大部分都会跑马拉松吗?现在想起来,会那样做其实是有意义的.不过我国中时也不了解为什么自己参加的是篮球社,却要测验马拉松成绩就是了.] [这样啊,我懂了,谢啦.] 幸宏拿起书,丢掉纸袋后,起身准备离开.千秋回头问道: [嗯,所以你到底是哪个社团啊?快点给我从实招来.] 幸宏遭受突袭,硬生生地被千秋的剪刀脚击中.他整个人垮在地板上,然后千秋见势迅速使出足部四字固定. [你这么保密反而让人更想知道.你到底是做什么事,这么不敢告诉姐姐吗?] [好、好痛好痛!快住手啦!] 书本因冲撞而散落一地.千秋的关节技可说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幸宏越是挣扎,就越是被牵制住. [欧拉欧拉欧拉!再不说实话就让你叫苦连天!] [拜托你停手啊好痛痛痛痛.] 幸宏不停拍打地板示意投降,可是堂姐却一点也不肯松手. [把话说清楚我就放过你.只不过是告诉我所属社团而已啊,干嘛隐瞒到这种地步.] 糟糕我到底该怎么办 幸宏一边承受脚部的痛楚,一边拚命思考可用来搪塞的借口.虽然自己有想到勉强可用的谎言,但同时脑中也浮现美冬的容貌. 要是她去问美冬姐,那我不就没戏唱了吗 [] 幸宏突然感受到强烈的目光.抬头一看,美冬就站在倒立视界的前方,不悦地瞪着自己,让幸宏吓呆了.[猥亵] 美冬转身离开,跟着传出走上阶梯的声音.千秋愉快地说道: [啊,我直接问美冬就好了嘛.喂——小冬——] [放开我.] [嗯?你说什么?] [我叫你放开我啊!很痛你知不知道!] [你干嘛发这么大火啊.] 幸宏的不满让勇猛的千秋也把脚收回来.虽然她碎碎念了几句,但是幸宏不予理会.捡起地上的书本,自顾自地走回房间. [啊啊,烦死人了]幸宏心想. 把书往桌上一扔,倒头躺在床上,总觉得自己的心情非常不愉快.一天到晚找麻烦的千秋固然惹人嫌,可是美冬的视线和;主语也让人难以忍受,不禁想怒吼. 出去散散心吧 幸宏站起身,从衣柜中拿出运动外套,决定出门实践堂姐给的建议.时间跟天气都不错,可以沿着河岸旁跑一跑.他把毛巾与替换衣物放入背包,穿上运动外套出门. 河滨离家距离约步行二十分钟.以走路代替暖身运动的幸宏环顾四周,时间是假日中午,因此随处可见人们活动,甚至还有小孩子在水温仍低的河川内嬉戏. [就先把目标放在对面的桥边好了.] 幸宏把背包靠放在防波堤的斜坡,随意做些柔软运动,随后走到健行步道慢跑,并且提醒自己步调不要过快.初夏的微风让人心旷神怡. [咦?] 幸宏顺畅地前进,在快要看见桥的地方,注意到河岸旁打算改建成公园的广场上,有一个熟悉的背影. [九重学姐!] 发声问好后,矮小的后背转过身来,果然是九重.她穿着红色的运动外套,察觉幸宏的存在,笑着挥手回应. [嗨——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成绩一直没有起色,所以我来这练跑.] [喔——让人感动、让人感动.] 九重满意似的点头.幸宏从健行步道走下,靠近九重身旁.九重似乎是在地上长满杂草的广场练跑,一旁放着她的运动背包,里面还可以看到哑铃. [学姐也是来练跑吗?] [嗯,是啊,算是我的习惯吧.] [[习惯]啊?] 幸宏笑笑.可是九重只是微笑一会儿,随后露出落寞的神情.幸宏低头看看地上放着的书,似乎是指导伸展运动的内容,书上有女性摆出各种伸展姿势的照片. [啊,九重学姐,可以请你指导我锻炼基础体力的方法吗?] [锻炼基础体力?我知道了,瓶盖国中时都没参加运动社团对吧?] [不是啦,我有参加网球社.可是因为我很混,所以都没有锻炼到.] [这样子啊?好好的一个年轻人竟然这么懒惰.] [干嘛老气横秋地说话啊.] [好,你正坐,我就教导你有用的锻炼方法吧.] [啊,嗯] 幸宏彬彬有礼地就地跪坐,九重交叉双臂于胸前,她这样做大概是为了要展现威严.可是一如往常地,她的感觉还是一点气势都没有. [说到锻炼基础体力,其实绝大多数的运动都还是有共通点的.] 九重滔滔不绝地说道. 她的教学意外地有道理又浅显易懂.连速肌和迟肌的差别都不懂的幸宏,对她所说的自然是接连点头.九重似乎因此讲到兴起,又持续讲了不少,其中甚至说起她自己在田径社时练习跨栏赛跑的事.比如说面对栅栏时不要想着跳过,而是该想着要跨越过去,或是要把前面两个栅栏纳入视野中奔跑等等. [九重学姐你懂得真多,我要对你重新评量了.] [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一直以来是怎么看待我的?] [啊,不.] 幸宏不小心说溜嘴,急忙亡羊补牢,把话题转移到别处. [可是为什么你会放弃跑障碍赛呢?国中时不都已经进军全国了吗?] 问到这里,九重表情一阵落寞.幸宏在心中暗自后悔:糟 糕,又踩到地雷,说错话了. [嗯,我想大概是因为我不够吧] [不够?] 九重的音量突然变得小声,幸宏紧张得等九重再度开口,他没有勇气直视现在的九重. [我啊,是个矮个子对吧.国中时还好,但到了高中,身高差异就开始有明显的影响.跟高个子的选手比起来,无论如何我都是比较吃亏的.老实说,我为了成绩不振的问题烦恼了很久当时连学弟妹跑出来的成绩都比我亮眼呢.] [] [在我决定放弃的时候,健吾晚上把我叫出来谈话.那大概就是成立阶梯社的契机吧.] [什么?] 幸宏抬起头来,他觉得刚刚的内容似乎跳脱了原题. [你刚刚说] [呼呼——详细情形改天再告诉你.先站起来吧,今天我就特别陪你一起锻炼基础体力.] [啊,请多多指教.] 幸宏站起身,低头看九重说道: [可是我觉得,学姐虽然身高不高,跑起来还是飞快啊.] 原本是想要给予鼓励,可是九重却有点惊讶地瞠起双眸,然后笑着回答: [喔,不是不是.] [咦?] [我说的[不够],不是指身高.] 九重又再度露出落寞的神色.幸宏感到焦躁,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自掘坟墓. [好,那就起跑吧!你可要跟紧我喔!] 九重迈步奔出,幸宏急忙尾随在后. [很好很好,我要再加快速度罗!] 看着九重跑到兴起的背影,幸宏忽地有所感触. 眼前这个人果然比自己成熟. 矮小的背影,在这时看起来比平时来得硕大许多. 这怎么可能 井筒有如受到迎头痛击,差点站不住脚.在远处看到两人愉快地一起跑步的模样(井筒如此认为)后,井筒重新确认了一次眼前的事实.但这还不够,井筒在无法置信的心态下,继续尾随两人反复地确认 没有错. 不敢相信,也不想去相信,但是现实偏偏无情地竖立在他的眼前.刚刚金森告知他的电话内容,记忆犹新地浮现在脑海. [嗨|!阶梯社的,辛苦啦.] [你是谁啊?] [我啦我啦,啊,这样听起来好像诈骗电话.我是金森啦,你有没有看到我啊?] [看到你?你是在说什么废话.] [我就在河堤旁边的步道啊,你们所在位置的公园上方.我没看到你耶,你是在哪啊?] [如果你是打来恶作剧的话,我要直接挂电话了.] [咦?难道你是在家里房间喔?搞啥啊,我还以为阶梯社今天是要假日练习哩.因为我看到你们的社长在这里,所以才以为你们要集社.] [社长?是在哪里啊?] [就是河堤旁的公园嘛.因为另外一个一年级的,那个叫什么名字来着的?他也在这里,所以我误以为你们阶梯社全都在这.] [你、你说什么?] [怎么了——?啊,抱歉,等的人来了,所以我要挂电话啦,改天再聊吧——] [喂!] 随后井筒十万火急地冲到河堤旁,他甚至焦急到忘了自己有脚踏车可骑,他的心情大概是以时速两百公里狂奔而来. 然后他看到的,就是幸宏与九重在一起跑步 那、那个混帐. 怒意从心头逐渐涌起,一切都针对神庭幸宏.赛跑成绩明明比自己差、加入社团明明就比自己晚.可是却如此靠近九重学姐! [好!] 金森握拳说道,一旁的富田也松了口气,说道: [假日加班总算是没有白费,这下就不会被部长责骂啦.] [还没完哩,明天我们再去煽动他一下,那样才算大功告成.] [没问题.不过部长还真是敏锐耶,我根本没想到他竟然暗恋九重.] [原来他马上加入阶梯社的原因,就是为了这个啊.] 两位一年级执行部成员,正躲在愤恨看着河堤的井简后方数公尺路旁,偷偷摸摸交谈. 第八阶 被迫接下超级找麻烦的挑战书 周一放学后,幸宏一如往常地走到第一体育馆屋顶,井筒正在等他. [你好.] 幸宏随便打个招呼,正要放下书包时,井简对他怒叫:[神庭幸宏!] [干嘛突然大吼大叫,吓死我了.] [我要跟你分个胜负!] [你在说什么?] [如果我赢的话,我要你发誓再也不接近九重学姐!] [呃,你到底是在说啥啊?] [你别给我装蒜了!] 井简抓住幸宏衣领,幸宏出力抵抗.当两人还在扭打时,剩余的四位阶梯社成员也打开门来到屋顶,天崎被两人吓得尖叫出声. [喂喂,你们又在吵什么啊?] [一定又是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争执对吧?快给我停手.] 三枝与刈谷上前劝架.幸宏立刻冷静下来,井筒却还火冒三丈,三枝制不住他. [可恶!我才不会输给你,才不会输给你哩!] [你在说什么啊,井筒?冷静下来好不好.] [发生了什么事?] 刈谷对幸宏问道.幸宏解释自己突然被井筒宣战,副社长皱起眉头. [他对你下战书?] 刈谷看向井筒,井筒涨红了脸高喊: [刈谷学长!这是男人与男人的战斗,请不要阻止我!] [喔——原来井筒是走激情路线的.] [没错!我就是热血笨蛋!因为这种个性,所以我在国中时也是班上的问题人物!可是这些不重要!我现在只想跟这家伙分个高下!] [我懂了,我先把情况整理一下.] 刈谷举手制止,井筒见状终于冷静了下来. [首先,你简单扼要地告诉我,你非得跟神庭宣战不可的原因.] [因为这混帐这混帐一直缠着九重学姐啊!] [所以说,我根本就搞不懂你在说啥啊.] [神庭你先闭嘴.]刈谷制止要顶嘴的幸宏. [原来如此,因为神庭跟优子太接近,所以你看了很不爽?] [是的.] [那你打算怎么做?赌上优子拼胜负吗?] [不,我没那个意思我没有资格拿九重学姐当赌注我只不过是不想让神庭接近九重学姐而已.][我了解了.那再来换神庭,你如果有想说的话,就趁现在说出来.] [我都不知该从何说起]幸宏不悦地说道: [因为我根本就不记得我有缠着九重学姐过.] [少骗人了!昨天你们两个] [井筒!] 刈谷再度怒斥,井筒总算安静下来.幸宏听到井筒说的[昨天]二字,心中感到狐疑.说到[昨天]昨天自己的确是和九重学姐一起锻炼基础体力. [难不成你是说昨天练跑的事吗?那只是碰巧而已.我们偶然在河堤旁相遇,然后我向她请教锻炼基础体力的方法罢了.] [说来说去还不就是遇到了!] [也就不过碰巧相遇而已,又不是从头到尾在一起.] [你这家伙我绝不原谅你!] [我叫你们安静下来,你们还听不懂吗?] 刈谷用手抓住两人的颜面,用力捏住手掌. [抱、抱歉,我停手,我立刻乖乖站好.] [对不起、对不起.] [哼!] 刈谷把手放开,对紧按着太阳穴的两人说道: [井筒、神庭,这不过就是场无聊的误会而已.] 井筒提出意见:[请等一下.] [我还是要跟他分个胜负,因为像他这种人就是最危险的.假装无辜,然后再坐享其或,这种卑鄙狡诈的家伙,我一定要趁现在斩草除根!] [又在说这种惹人非议的话.] [井筒是有过这类不愉快的回忆吗?] 两位二年级社员注视大声述说自己主张的井筒,事不关己地发表感想,完全像是观众. [嗯,你不打算撤销挑战.神庭,你打算怎么做?] [我能怎么做啊对我来说根本就是无妄之灾嘛,我对九重学姐又没那个意思.] [我懂了!]九重突然发难,刈谷的神色沉重. [没办法,你们俩就正正当当用阶梯赛跑分个高下好了.] [咦?那个,我没有打算要接受挑战啊] [我无法忍受学弟们为了我而互相残杀.啊啊,我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啊.] [请问,你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吗?] [可是看来战斗无法避免了,那么,就让我们拿出阶梯社的本色,用阶梯赛跑分胜负!这样你们彼此也不会有怨言吧?] [是的!我没意见,我求之不得啊!] 井筒热血沸腾,幸宏对刈谷使眼色求救,可是他却是一副完全不想理会的样子,同时全身上下飘散出[我不想管这件事]的氛围. [输的人就不能再继续追求我,啊——这让我有点怦然心动呢.] 比赛事宜不断进展着,幸宏叹道: [请等一下,这比赛对我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吧?这样根本不能算是比赛,请提出能让我获利的条件.] 幸宏已经放弃拒战这个选项.反正自己最后一定会被九重的气势压倒,被她逼着参加比赛.既然如此,至少该想办法让自己能从比赛中获得利益. [咦,好处不就是可以跟我发展感情吗?] [那对我来说不能算好处.] [你这家伙不然你想怎样?] 井筒愤怒地问道.幸宏思考一会儿,答道: [这样好了!如果我胜利的话,井筒就要负责打扫一年,如何?] [嘿,好啊.对你这个永远殿后的慢速瘪三来说,打扫算是重大问题.好,相对的如果我获胜,你就再也不准跟九重学姐讲话!也不准偷偷摸摸地跟她来往!懂了吧?] [嗯,没问题,反正这不算什么.] [你这混帐,我会击溃你那悠闲自在的表情!] 两人互瞪,九重见此一副满意的模样,刈谷则是满脸不耐烦. [我觉得——]三枝对身旁的天崎说道: [井筒这样,不就等于是间接告白了吗?] [你说的对.] 场内只有两位二年级同学还保持冷静. [啊啊,烦死了!老是给我搞这种麻烦你们俩,想要分胜负是吧?] 刈谷用力搔头.从他的说话态度看来,他似乎是想开了.井筒跟幸宏点头答是之后,他轻咳一声,对大家说道: [好,既然两位当事人都这样决定,那我也没必要加以阻止.比赛时间就订在三周后,六月的第一个周六举行!项目是拉力赛,赛道是第四赛道,没问题吧!] [[好的]!] 幸宏回话时不由自主的立正站好,他莫名地感到斗志高昂. [那就这样决定.井筒、神庭,你们两个现在给我猜拳.] [咦?为什么?] [照我说的去做.] [啊,是.] 两人立刻猜拳,获胜的是井筒. [那么井筒,我一个人和三枝及天崎,你选其中一边.] [要我选择?请问是选来做什么?] [担任教练.接下来的三周,你们俩都必须接受特别训练来增强实力吧?所以我要你从我或是两个二年级中,选一边来担任教练.] [[咦咦?]] 两位二年级社员大吃一惊,本来以为自己是观众, 现在竟成了当事人之一. [那我当然要请刈谷学长指导我.请学长多多指教!我会拚命练习的!] [那神庭就由你们俩指导.] [请、请问刈谷学长,为什么我们也要参与呢?] [你们该不会以为这件事跟自己没关系吧?这可是阶梯社正式承认的阶梯赛跑对决.既然我们决定要举行,那当然是要全社一起帮忙.] [真的吗,学长?] [当然,你们要认真指导神庭.如果他跑出来的成绩太难看,我可不会放过你们.] [怎么这样] 三枝抱头哀嚎,天崎虽然仍面带微笑,但明显地只是强颜欢笑而已. [咦?健吾,我不用做些什么吗?] 九重手指自己问道,刈谷回答: [你算是奖品吧,所以别插手这场比赛.] [原来如此!两位请为我奋斗吧~] 九重愉快地说道,可是只有井筒一个人大声响应: [三周后就有好戏可看啦.] 幸宏听见井筒吊起嘴角说着,突然心跳加速. [这件事该不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吧]幸宏心想. 现在才察觉已经太迟了. [非常成功啊,部长!] 用耳机偷听对话的部员大声叫好,中村[呼呼]地冷笑,说道: [阶梯社始终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啊,让他们尽情地耍猴戏吧.六月的第一个周六,就是他们的末日了.] 她从椅子上站起,关掉喇叭的开关,之前安装在第一体育馆屋顶的窃听器中断了音讯. [这样一来阶梯社就死定了!然后事实会证明我是正确的,刈谷同学] 中村拿出学生手册,注视着放在夹层中的刈谷照片说道. [捍卫这间学校戒律的守护神可是我啊,到时你要跪在我面前,然后声泪俱下地哀求我:[干鹤小姐,我知错了,干鹤小姐才是真正的女神啊!]然后我就可以和刈谷同学——!] 中村使力紧抱学生手册.沉溺了三秒之后猛然回神过来,学生会执行部办公室内所有人都凝视着中村. [咳,咳咳.] 中村轻咳一下,深呼吸后吼道: [你们看什么啊!还不快点去给我准备!没时间可以让你们混水摸鱼啦!] [是,遵命!]执行部部员全部飞奔出去,中村稍微整理一下头发. [真是的,没有一个有用的家伙.] 接着无奈地摇头说道. 到校门为止的路上,幸宏与两位二年级社员讨论起今后的问题. [状况非常不理想.] 三枝的脸色非常沉重,他似乎抱持比幸宏还要深的危机感. [比别人加倍努力的刈谷学长和比别人加倍热血的井筒竟然组成了搭档,这样一来我们也要做好豁出去的心理准备才行] [咦?刈谷学长非常努力吗] 幸宏有种诡异的感觉,三枝[呼]地叹气说道: [你什么都不懂嘛.这世上大概没有第二个人,能像他那样把热情灌注在阶梯社了.] [话说回来,神庭你怎么会下那么奇怪的赌注啊,竟然要让对方打扫一整年.] [啊啊,是啊,那也是个问题.你怎么可以自己堵死能让自己变强的方法呢?] 两位二年级社员愁眉苦脸.聿宏满心疑惑,问道: [请问,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这件事本来是该自己体会,可是这次情况特殊,我就直接了当告诉你吧.] 三枝正视幸宏,眼镜下的目光变得非常清澈锐利. [那就是地利.] [地利?] [对.所谓的打扫阶梯,其实就是在了解阶梯的状态.我们借着打扫,彻底调查阶梯哪里有何种破损、哪里有何种凹陷.刈谷学长的v字转弯也不是一开始就使得出来,那是经历过无数次严苛训练,再加上彻底了解阶梯状态之后,才能够完成的技巧.我们就算想模仿,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他那个人可说是阶梯地板的专家啊.他之所以会如此热心地擦拭地板,就是为了不要漏看任何一个地板的缝.借着认真擦拭地板,他让自己的身体熟悉每道阶梯与各个楼梯间,这就是所谓的[地利]了.] [我们每个人都是非常认真的呢.] [小泉也一样,她的目标是成为墙壁专家.在她被称为[黑翼天使]之前,她一直拚命地擦窗户和清洁墙壁.] [三枝则是设法活用他的计算机专长.他搜寻出各种最具效率的赛跑路线,并且训练自己洞察对手心理.他会执着于清扫垃圾桶,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要了解丢弃垃圾者的习性.] [] 无言以对. 这时终于了解到,原来自己跟学长姐们比起来,看待赛跑的态度有多么随便.同时:心中也渐渐涌起了恐怖感. [这实在是太超乎我的想象了] [是啊,很怪吧?老实说,一般人看到我们的行为,一定会被吓得远远的.可是这也代表我们就是拚命到足够吓人的地步.我们会为了胜利全力付出,甚至觉得自己还需要更努力.神庭,我没有资格要求你做到跟我们一样的程度,但是你至少要能跑出一场好比赛,要不然的话,你一定会——] 三枝将手指向幸宏的胸口. [非常丢脸.] 怦.心脏又开始猛跳,自己似乎正被一种近似于晕眩的感觉侵袭. [我会的.] 除了细声回答,幸宏已无力再做任何应对. 第九阶 正所谓燃烧热血 特训从隔天开始. 因为每天的社团活动依旧,所以特训势必得另外安排时间.除了集社结束后的空闲外,就连上课途中到放学为止,幸宏也要完成各种短暂而精简的训练,回到家后随即开始研究拉力赛的赛跑路线.现在幸宏几乎是把学校的课业丢在一旁,全心全意投入与井筒的比赛之中. [神庭,给我起立.] 幸宏被大津的声音惊醒,朦胧的意识突然醒悟,顿时发觉原来英文老师正站在自己身旁.幸宏缓缓从座位站起,大津见状点了两、三次头,说道: [看在你从晚上念书念到白天才会累到睡着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回答我,cffeect的四个主要解释是什么?] [咦?] cffect的四个主要解释?完全不知道,其它同学们也都是一副迷惘的神情.试着低头从课本寻找答案,可是目前教到的进度,却完全没有跟此问题有关的注释. 幸宏小声地回答:[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竟然说你不知道?这可不像用功念书的神庭同学,这只是常识问题而已耶.所谓cffect的四个主要解释就是印象、影响、效果、结果,你给我站着.] 大津头也不回地走回黑板前.有同学小声地叫:[去你的大津.]幸宏站着往课本看去,可是脑中思考的却是与课程完全无关的东西. 真糟糕,我必须趁这时让脚部的肌肉休息才行啊.为了这种小事被叫起来罚站,会让我的肌肉复原速度变慢的. 今天是让肌肉彻底休息的日子,叫做[超回复].所以幸宏会尽量休息.虽然会参加社团,可是他不会全力奔跑.最近井筒也没有跑出特别亮眼的成绩,他大概也是一样,私底下拚命消化各种训练活动.所以现在可说双方都在互相观察,就连负责打扫的次数也都差不多.自从听了三枝的解释之后,幸宏变得认真投入扫除工作.不单单只是集社时的打扫,就连平常的教室清扫,幸宏也都会不经意的全力以赴.甚至只要有闲暇时间,幸宏就会去观察走廊与阶梯的状态.这次的比赛项目是拉力赛,必经定点与上下阶梯次数虽有所规定,可是赛跑路线可以随自己喜好来设定.三枝固然有数导幸宏几条不错的赛跑路线,但是自己多加思考也还是很重要的.同时,除了随机应变的判断能力之外,事前收集相关情报也会是拉力赛的关键之一. 这样说起来,这次要跑的第四赛道,起跑点与终点位置不同啊. 幸宏忽地想起这件事.第四赛道的起跑点是在学校的正面玄关前,终点则是在第三校舍的屋顶,是拉力赛中距离最长的赛道.而且因为定点高达六个,所以几乎是要跑遍整座学校才行.幸宏脑中虽然已经规划好数条赛跑路线,但是他也还完全不知道比赛时到底要使用哪一条,以及自己是否可以顺利跑完整条路线. [神庭,你到办公室来找我.] 铃声敲响的同时,手拿教具的大津如此说道.幸宏心不甘情不愿走出教室,移动途中,吉田还苦笑着对自己开玩笑说:[阶梯社的,可别轻易认输啦——] [你到底是打算怎样?] 大津把身子贴近椅背,慢条斯理开口说道.幸宏小声地回答: [请问老师是指?] 其实答案自己也心知肚明,可是幸宏就是看学年主任的说话态度不顺眼. 大津[呼]地叹口气,接着用一如往常的凶恶表情瞪向幸宏,其貌可怖. [听说你加入了阶梯社.] [是的] [所以我问你到底是打算怎样,回答我.] [我没有打算怎样啊] [我很尊重这个学校的自由开放校风.让学生学着自主活动很重要,因为这对学生未来出社会有帮助.] [是的.] [但是,这不代表我可以认同学生所做的一切,你懂吧?] [我懂.] [那你为什么要去做那种事?] 大津的语气变得有点粗暴,幸宏不知该如何回话,总觉得大津的问话方式伴随着让人难以开口说话的氛围,就好像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听自己的意见一般. [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大津盘着的腿交替,椅子[嘎]地作响.幸宏感受得到,就连周围坐着办公的老师们也都传出一阵阵令人不快的紧张感.看到幸宏迟迟不开口,大津再度吸一口气,发难道: [我啊,最讨厌吊儿郎当的家伙.我认为该得到回报的是,就算做事笨拙不得要领,但却有下苦心努力去做的人.而如果有人要妨碍这些努力的人,那我是绝不宽容.] [妨碍吗?] 脑海中浮现当时的情景,以及对三枝砸水桶的学生们所说的话. [我有说错吗?你们在走廊四处奔跑,又在阶梯冲上冲下,如果撞到人怎么办?现在不就传闻你们撞伤人了吗?执行部好像也经常接到学生申诉,说自己被阶梯社撞伤了哩.] [老师——] 幸宏下定决心开口,他有一个一直不解的疑惑. [那些申诉内容,是真的吗?] [你说什么?] [真的有学生被撞伤吗?虽然我入社只有短短一个月,可是我没有看过学长姐,当然包含我们,都没有做过那么危险的事.虽然发生过差点撞上的情况] [那不就是有吗?] [的确是有!但是从未实际撞伤人过,而且我们绝对不会刻意撞伤人!会不会那些申诉内容搞错了,或者是撞伤他们的其实是别的学生呢?] [你这是什么态度!] 大津用力拍击办公桌,周围老师纷纷看向这里. [你以为说这种借口有用吗?不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反而去指责别人,你们未免太没分寸了!把学生从阶梯撞下这种事,除了你们以外,难不成还有别人会做吗?] [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们真的没有做那——] [报告.] 一位女学生打开办公室的门走进来.她往二年级导师的座位方向移动,大津往她身上一瞥,又吸口气说道: [算了,你回教室去.] [谢谢老师.] 幸宏装模作样道谢后,朝门口移动,他听到大津喃喃说道: [跟品学兼优的堂姐真是不能比啊.] 幸宏惊讶地回头一看,正在和老师说话的女同学也突然拾起头来,两人目光交会.眼前的女学生就是美冬. 幸宏急忙转移视线,离开办公室.他急促地在走廊步行,前进好一阵子才站定下来. [跟她没关系吧] 幸宏的心情非常不爽. [咦?这不是神庭吗?] 幸宏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抬头一看发现是天崎站在眼前.因为她个子高,所以是以俯视的姿势看着幸宏,幸宏小声地打招呼. 于是两人就这样一起走回各自的教室.途中天崎从自己的手提袋内拿出一瓶水壶,说道: [来,这是今天的份.你每天都有喝吗?] [唔我每天都有喝,可是这饮料的味道,真的很难让人下咽.] 幸宏边叹息着边接过水壶.这是溶解蛋白质的运动饮料,幸宏被要求每天喝,而天崎也每天都会特地带一瓶到学校来给幸宏.虽然自己知道这是增强肌力用的重要补品,可是麻烦的就是这味道实在太令人作呕,难以下咽. [因为你这样说,所以我这次有稍微调味.] [是吗?可是不管加什么应该都很难调和味道吧?这东西喝起来很刺舌耶.] [ 拿去,不可以嫌东嫌西,你要为了求胜而喝光它啊.] [啊,好的] 对于幸宏有气无力的回答,天崎笑着说道: [目前你最需要强化肌力,因为如果没有足够力气,就没有办法敏捷行动.] [我了解,三枝学长也有这样告诫我.他说井筒跟我在这点有颇大的差距,只是我也不知道短时间内可以追上他到什么地步.] [嗯,不过依我看,你们两人下阶梯的动作并没有太大差异,所以你不用太沮丧.] [这个嘛,我下阶梯的速度是胜不过天崎学姐啦] [重点在这里.] 天崎轻拍一下自己的裙子,幸宏[咦]地往下看. [重点是裙子?] 意思是说穿裙子比穿裤子来得好活动吗?那这样一来比赛时就只好穿上裙不对,那是变态行为啊. 当幸宏如此思考时,天崎[噗嗤]地笑了出来. [哎呦,神庭,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蠢]真?] [咦?我搞错了吗?] [这里才对,这里,脚才是我说的重点,不是裙子啦.如果下半身不够结实,就无法有效率地承受落地时的冲击力,这样会导致接下来的动作迟钝,速度便会随之下降,这就是我说的重点.所以如果你想让下阶梯的速度变快,就要加强锻炼你的下半身.] [啊、是啊,说的也是,果然不是在说裙子.] 幸宏羞红了脸,急忙低头向天崎道歉. 细微的脚步声从楼下往上传出.幸宏从楼梯间回头看,忍不住惊叫. 是美冬.她看着幸宏,同时也往幸宏身旁的天崎看去,她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许多. [] 聿宏忍不住把头低下.美冬沉默地从身旁经过,擦肩而过时,细声对自己说道: [差劲透顶.] 平稳的心情被破坏殆尽,刚刚消失的负面情感又再度回到身上.当幸宏还未回神,美冬就已离开此处.天崎担心地问道: [你不要紧吧?] [啊,我没事.对不起,请不要担心.] [要道歉的是我才对,我好像妨碍到你们了.] [妨碍到什么?] 幸宏回问,可是天崎却只是微笑不答. [辛苦了.] [再见啦!] 今天的社团活动结束,幸宏拿起扫除用具准备打扫,虽然打扫是垫底者的宿命,可是他并不会对此感到反感,况且要打扫的位置也不错.今天使用的场地是第三校舍的阶梯,正好就是与井筒的比赛中通往屋顶终点的必经之路.可以打扫这里,也就等于可以事先勘查赛跑路线. [今天是让你休息的日子,所以别累坏自己,早点回家休息吧.] [明天见.] 两位二年级社员准备离开学校,刈谷和井筒也早早消失无踪,独自一人的九重显得很无趣,但是她也已经回家了.幸宏对两位学长姐道别后,跑上通往屋顶处的阶梯,开始打扫.最近他了解到,一次清扫一层楼的阶梯,才是比较有效率的做法.幸宏先用扫把扫过一遍地板,再用湿抹布擦拭干净,动作敏捷而细心.他一边确认地板的细微破损与凹陷处,一边下楼进行打扫工作.七点过后的校舍更深夜静,令他感到莫名地自在.虽然现在已是昼长夜短,可是到了这时也是天色昏暗.即使如此,幸宏还是细心地打扫,不遗漏任何一件垃圾. [] 扫到二楼与一楼中间的阶梯,幸宏听到楼上传来数个脚步声.他感到有点失望,觉得专属于自己的舒适空间,遭受到别人一污染.脚步声的主人很快地现身在车宏眼前,五、六位穿着学生服的集团边笑闹着边从阶梯走下.幸宏让路到楼梯间的墙角,学生们毫不理会地从幸宏面前走过,可是其中一人突然回头. [嗯?] 这人看到幸宏的同时皱起眉头,幸宏也感到一阵诧异,他感觉眼前的人似曾相识. [咦?你是阶梯社的社员嘛.] 幸宏难以忘怀,自己在四月参观社团,和三枝一起跑拉力赛的时候,看过这个人.他就是把装水的水桶,朝三枝脸上砸去的其中一人. [你在这搞什么鬼啊?] [算啦,别跟这种家伙扯上关系.] 另一人过来打圆场.幸宏低头,坚决不与对方目光交会.对方依然皱着眉,对幸宏说: [你在打扫吗?干嘛,想博取大家好感吗?还是你被老师处罚了?] [这是我们的集社活动] [啥?你胡说什么啊.] [喂——你别把气出到学弟身上嘛.反正这些人一天到晚干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早就司空见陨啦.] [啧你们真是差劲透顶.] 说完这句,他从幸宏身边离开,往放在角落的水桶靠近. [喂?] 他的同伙小声喃喃道. 水桶[碰]一声被用力踢飞.灰色的水飞洒一地,在楼梯间扩散开来.其它的学生们见状无奈地摇头叹气,然后又嘻闹着走下阶梯. [] 直到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为止,幸宏一直站定不动.水不断从阶梯[滴答滴答]地滑下,幸宏站在昏暗的楼梯间,认真注视水的滑动. [这这是——] 属于自己的寂静空间再度降临,看着水的流向,幸宏忍不住喃喃自语: [好厉害,这样就可以一眼看清细微的凹陷处和地板倾斜的方向,我怎么一直都没有察觉到这点呢?] 幸宏不禁露出笑容,他当场弯下身子,认真地观察楼梯间的地板.虽然水的整体流向是往外侧滑动,可是有一小处一直积着水,大概是因为此处地板凹陷的关系. [咦?这里该不会是] 幸宏站起身环顾整层阶梯.如他所想,凹陷处几乎位在楼梯间的中央.幸宏的脑海中浮现出刈谷的背影,他再度低头打量凹陷处. [原来如此.那这样看来,凹陷处应该不是只有这一处] [把楼顶到一楼的楼梯间都勘查一遍吧.]幸宏点头心想. 突然他感觉到目光,抬头一看,眼前的人使他心跳加速. [] 美冬正站在二楼的走廊,一言不发地看着这里.她与幸宏四目交会后,立刻转身离去,可是幸宏却被吓得有好一阵子动弹不得. 哇——太可怕了吧—— 幸宏在内心抱怨,算起来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邂逅].虽然觉得自己已经能习惯她的杀人目光,可是从事实看来,自己似乎自视过高了.多亏美冬刚刚立刻把视线撇开才没事,要是她一直瞪下去,幸宏觉得自己可能会被吓得变成一座石像. 啊,对了,打扫打扫. 为了转换心情,幸宏故意把注意力转移到清洁地板上.他摆正水桶,然后重新细心擦起地板.用抹布吸水到湿透之后加以扭干,吸水再扭干,如此反复几次,楼梯间就变得清洁毫丽.接着幸宏开始擦拭阶梯,被打翻的水有不少滑落到阶梯上,幸宏边擦边走下阶梯,出乎他意外地,这里很快就清扫干净. [咦?] 幸宏下至一楼,看到阶梯旁的铁制垃圾桶整个倒下来,这一定是刚刚的集团干得好事. [真是的.] 幸宏把垃圾桶放回原位,并且把散落一地的垃圾捡起重新放入桶内. [应该没有了吧?] 认真环顾四周,检查有无遗漏的垃圾. 不可思议地,幸宏一点都没有愤怒的感觉,甚至已经把刚刚的事情忘了大半.[现在已经不是在意那些[小事]的时候了] 的想法,在不知不觉中让幸宏变得稳重.现在的幸宏可以充分理解当时三枝的心情,那些学生的干扰根本都是些[不重要的小事],没空去理会他们的干扰.跟那些小事比起来,自己真正该做的是心无旁骛地投入所有心力,准备和井筒的比赛. 没错,就算会被堂姐厌恶,自己也非这么做不可. [这是最后一层楼啦.] 把手拿的抹布换成扫把,幸宏开始打扫一楼的阶梯. [大家看——!] 第一体育馆屋顶.九重微笑着把手上的黄色运动外套高高揭起,就像是要藉此打破灰暗的天空一般. [阶梯社外套!我终于把它做好了!] 全员一同往外套看去,有人赞叹着,一旁的天崎则是兴奋地拍手. [很帅吧——明天你们两个就要穿着这外套奔驰喔.] 九重兴高采烈地挥舞外套,刈谷见状说道: [我以为你会闲得发慌,想不到你还是有做些正经事啊?] [真没礼貌,我也是很认真为这个社团打算的耶.来,你们看你们看,这个很可爱吧?] 九重把外套翻至背部给大家鉴赏,上面用红色写着[kaidan]六个大字,正中央不知为何印制着黄金鼠的图样.学弟妹们面对自信满满的九重,不解地歪歪头. 三枝开口问道:[为什么会有黄金鼠的图案啊?] [很可爱不是吗?而且你看,每个人的图案还都不一样喔,我可是特别精挑细选过呢.] 九重特地把数人份的外套摊开来给大家欣赏.确实每个人外套上的黄金鼠图样都各自不同,而且这些图样看起来还莫名地与社员们相似. [不,我是说,为什么要把黄金鼠的图案印制上去?] 三枝一脸困惑,幸宏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仅只因为[很可爱]这种随便的理由,就把黄金鼠图案印制到外套上,这样不就等于完全忽略了阶梯社的特色吗? [什么嘛,你们这么不能接受吗?难不成印个阶梯上去你们就满意吗?那种图案一点都不可爱啊.] [的确是不可爱没错,可是] [可是,印个黄金鼠上去这样也没什么意义吧.] [什么——这是我花费心思做的耶,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说!] 九重不满地嘟起嘴.众人沉思一会儿后,刈谷突然笑了出来. [怎、怎么了?健吾?] [不错啊,黄金鼠,对我们阶梯社来说是再适合不过了,优子你的品味真是绝佳哩.] 刈谷[呵呵呵]地不停微笑,原本以为这是讽刺,可是刈谷看起来却是发自内心地感到愉悦.他拿起一件印有与他相像,略显孤傲的黄金鼠的外套穿上. [你是几时测量大家尺寸的?这外套穿起来颇合身吶.] [啊,健吾你干得好!领悟力果然够高,果然有品味的人们是可以互相理解的啊.] 九重示威般地对幸宏等人[呼呼呼]冷笑,然后拿起一件印有矮小而干劲十足黄金鼠图案的外套,高兴地穿上. [也罢,既然刈谷学长都称赞了] [说的也是.] 三枝和天崎伸手拿起各自的外套,井筒也跟着照作.幸宏无话可说,只好抓起最后一件外套的衣领,拿到自己手上.外套的背面印制着一只黄金鼠,单手拿着便当在奔跑. [好耶——!我感到热血沸腾啦!你们两个明天要尽全力加油喔.大家跟我一起呼口号吧,耶——耶——欧——!][啊?] [耶——耶——欧——!] 幸宏不禁呆住,井筒却是高声吶喊,其它社员也举起手高呼. [明天要办出一场最棒的阶梯赛跑!] [遵命!] [欧——!] 幸宏看着兴奋情绪高涨的其它社员. 对自己实在无法一起燃烧热情,感到无所适从. [我回来了——] 回到家中,看见整齐排列好的鞋子,幸宏感到讶异.因为今天美冬比自己早回到家,平常美冬总是比幸宏晚回来. [啊,幸宏你来一下.] 千秋打开客厅的门,探头向幸宏招手说道.已踏上阶梯的幸宏就这样被堂姐召回,尾随堂姐走进客厅. [] [] [] [有事吗?] 希春、小夏和美冬三位部在客厅内,异常肃静地各自坐在餐桌旁.千秋沉默地到小夏身旁坐下,并且朝此处看过来,大概是示意幸宏就坐. [怎么了?为什么一片死气沉沉的?] 幸宏在空位就坐.位置正面坐着希春,斜对面坐着千秋.幸宏坐定后,原本低着头的希春拾起头,正视幸宏说道: [小宏,我问你,你最近很致力社团活动吧?] 幸宏吓得身体僵硬,立刻朝美冬看去,可是她没有看幸宏.她面对小夏,然而目光却不是停留在小夏身上,似乎是看着遥远的某处. [嗯嗯,对啊.] 幸宏勉强作出回应,喉咙一片干渴,视线在美冬、小夏和千秋的身上打转. [姐姐觉得这样很好,也为此感到很高兴,最近小宏越来越健壮了呢.] 希春说得红起脸颊,可是现在的幸宏已经没有心情吐槽.她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 [不过,让姐姐有点在意的是,小宏你到底是参加哪一个社团呢?] [] 来了. 终于切入正题.幸宏再度朝美冬看去,但是她果然完全没有注视这里.她什么都不做,只芷静静地望降远方. [我不是刻意要盘问啦,只是我们突然想到,好像一直没有听小宏说过自己是哪一个社团.毕竟我们是一家人嘛,同住一个屋檐下,而且又多多少少有血缘关系,知道家人参加哪个社团,也是很正常的啊,一般总是会聊到这些话题的嘛.] [] 幸宏不知该如何回话,他怎样都无法直视希春.不知不觉中,他的视线开始计算餐桌上的年轮.如漩涡般的无限循环,四处扩散的年轮.在年轮上彷徨一会儿后,希春再度问道: [为什么不说话呢?] 颤抖,希春的声音在颤抖.虽然细微不明显,但是声音的背后包着一种强烈的情感,让幸宏莫名的可以感受得到.他咽下一口口水,可是喉咙立刻觉得干渴. [为什么都不说话呢?告诉姐姐你参加的是什么社团,是那么麻烦的事情吗?小宏,你说话啊.] 气氛非常紧张,手掌已经满是手汗.幸宏将手掌握紧,又张开,把手汗往裤子上擦. [快告诉姐姐啊,小宏.] [希春姐,直接把话讲明了啦.] 千秋低声说道.希春大声怒斥: [千秋你不要插嘴!] 希春拔树撼山般一吼,幸宏可以感觉到千秋的恐惧.四位姐妹中应该最具腕力的堂姐,在现在的希春面前,却像个婴儿般无力. [那,那个,小宏,我们不是在生气喔,也不是在不高兴什么的,我们只是想] 啪.某样东西似乎断掉了. 幸宏顿时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片清醒,领悟了周遭的一切.这个不干不脆的空间,让他感到非常恼火. [不必多说了.] [咦?小宏你说什——] [我说已经不需要再多讲了!一直跟我拐弯抹角的.问我是参加哪个社团?你早就知道了吧?你之前就问过坐在那的美冬了吧?可是你还故意一步一步逼我说出来!是啊,我就是参加违反校规,甚至还违反社会规范的社团 .可是啊!待在阶梯社,也比待在这搞办家家酒来得好上一百不,好上一千倍啦!] [幸宏!你这家伙说什么!] [千秋住手!冷静下来!] [别阻止我,我要好好骂他一顿!] [你想怎样啊!只会一天到晚勒我的脖子,很痛你知不知道!我不是叫你住手吗?你可能觉得有趣,但是对我来说只是困扰而已耶!] 幸宏手指千秋大声咆哮.她的动作停顿下来,准备要站起的身子无力地坐回椅子上. [小宏?请你冷静下来,好吗?] [你也一样,整天乱叫什么小宏啊,我一直部很讨厌这个称谓!你以为我都几岁了?很烦人你知不知道!] [!] 希春显得很震惊,她掩口湿了眼眶.幸宏愤怒地[碰]一声踢飞椅子,最后把手指向最令他痛恨的女人骂道: [如何!这样你就满意了吧!这样你就爽了吧!我早就知道你讨厌我了,可是我真的没想到你会用这么肮脏的招式.太差劲了,你这个人才真的是差劲透顶啊!但是我绝对不会放弃的,绝对不会,我要继续待在阶梯社!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整我,我都绝对不会离开阶梯社!你等着看吧!] 美冬丝毫没有动作,就连看也不看幸宏一眼,就好像他的怒吼声完全没有传进耳朵里一样.虽然这个样子让人看了非常愤怒,可是幸宏很干脆地转身离去.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什么好说,一切都结束了.幸宏留下四人不管,走回房间. [] [] [] [] 遗留下来的四人不发一语,虽然希春慌慌张张环顾四周,但现在的她,恐怕不管什么都看不进去.千秋一副呆滞样,她还没有从冲击中恢复. 然后美冬—— 流着眼泪.大颗泪珠一粒粒掉落下来,维持与刚刚不变的姿态,不停地落泪.微微颤抖的嘴唇,阐述着拼命忍耐啜泣声的姿态. 小夏缓缓站起,用茫然的表情再一次朝姐妹们看去,低声说道: [我去换衣服.] 然后走出客厅. 为什么我总是要遇到这种混帐事? 幸宏趴倒在床上心想.发生的一切都让人感到非常不愉快,为什么大家都要这样妨碍自己呢?难道就不能放任我自己一个人吗?让我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行吗?为什么大家一定要多管闲蕾,要一直出言干涉呢?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都消失吧,所有人都从这里消失吧. 叩叩. 幸宏听到敲门声,但是他不予理会.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不管做什么都是多管闲事而已,他不想再让任何人对自己多做批评. 叩叩. 再度听到敲门声,幸宏把头塞到枕头下.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吵死了!给我消失啦!] 幸宏跳起来怒吼,敲门声停止. [真是的] 再度躺回床上,[呼]地松口气的瞬间—— 砰! 幸宏听到强烈的敲击声.睁开眼回头看,门板中央明显地隆起,并且出现许多龟裂. [怎、怎么回事?] 幸宏从床上站起,远离门边.强烈的敲击声再次传出,门受到冲击,不停晃动. 砰!砰!砰!嘎吱吱吱吱吱吱! 门铰链弹飞,门板缓缓倒下.走廊上的情景渐渐出现在眼前,幸宏不禁怀疑自己有没有眼花看错. 肩上架着一把木刀的小夏站在自己面前. 平时绑起来的马尾长发放开,如同夜叉一般垂在身后.身上穿的是全黑且绣有升龙的学生长衣,胸部缠着绷带,腰际系着细腰带.踩在倒下的门板上的,是手工制的靴子:从结实的重量来看,小夏穿的恐怕是工业安全靴. [哼.] 小夏给予残破不勘的门板致命一击,接着踏过门走进房间. [做、做什么啦?] 虽然气势上已经被压倒,但幸宏还是故意虚张声势说话.真正感到愤怒的是自己啊,才不会输给这种程度(?)的威吓哩. [我来教训你.] 小夏挥动一下木刀. [对一无所知却爱摆架子说大话的小鬼,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 [你是在说什么啊] [少罗嗦,你这小鬼.] 木刀[咻]地向自己袭来.幸宏举起抵挡的手臂发出[嘎]的声音,接着感觉到骨头折断般的痛楚.他立刻按住手臂,痛楚直达指尖,疼痛感让整只手臂发热. [好痛你干嘛打我啊!] [少废话!你这小鬼!] [不要一直骂我小鬼啦!] [叫小鬼是小鬼有什么不对!] 学生长衣飘逸.一瞬间,幸宏腹部遭受踢击,沉重的触感就像铅球踢人身体一般.幸宏痛得蹲下身子,身体突然冒出冷汗. [你这小鬼小鬼小鬼小鬼小鬼小鬼小鬼小鬼小鬼小鬼小鬼!] 木刀流利地朝自己乱斩.幸宏遭受毫不留情的攻击,整个人坐在地板上站不起来.他勉强用手防御头部,身体缩成一团抵挡,每一道斩击都让他感到非比寻常的疼痛. [停你住手啊,干嘛一直打我]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幸宏感到困惑,虽然内心感到愤怒,可是他找不到机会反击施展无情攻击的小夏.不知不觉中,幸宏变得像石头般动弹不得,只能持续承受小夏的木刀. [你刚刚说话不是很嚣张吗?] 小夏一把抓住幸宏头发,把他整个人强拉起来.木刀强而有力地抵在幸宏的喉咙上,让他无法呼吸.幸宏咳嗽一声,吐出口中的空气,并伸手抓住小夏的肩膀,企图使力推开她,可是小夏的抵抗力却意外地强.两人互瞪对方,彼此之间的距离近得鼻子几乎可以互相碰触. [啊,哈咕.] [你以为你算老几啊?明明就是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小鬼,却还敢摆架子鬼吼鬼叫!你竟敢让姐姐还有美冬为你掉眼泪,你知道那两人有多担心你吗?你大概是不懂吧,因为你只是个小鬼头嘛.] 幸宏砰地一声被推飞,撞到墙壁,让他终于可以从小夏身边解脱.幸宏立刻怒吼还以颜色,他绝不甘心这样被压着打. [担心?担心什么啊?希春姐就算了,美冬那家伙怎么可能担心我!她根本就是讨厌——] 碰.拳头重击墙壁,幸宏不禁闭嘴. [所以我说你什么都不懂.美冬讨厌你?你在说什么梦话啊?那孩子虽然从小就因为不善于表达情感而经常遭到误会,可是她其实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啊.这次的事情也是,那孩子一直独自烦恼了很久,是千秋与姐姐强硬地质问她,她才边哭边把事情告诉我们.她说你在学校好像受到欺负,因为你加入了名叫阶梯社的奇怪社团,所以打扫时被高年级的同学踢飞水桶,遭受了各种欺压.] [] 幸宏震惊,感觉世界正在摇晃,一时之间还无法立刻理解小夏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哀怨地说虽然希望你退出阶梯社,可是她没有那种力量跟权力.姐姐听了以后决定先问过你的意见,所以那时才会找你过去!可是你呢?你少给我在那边擅自发火啦!你自己才是丝毫不信任姐姐跟美冬,在内心里厌恶着她们哩.你最好识相一点,混帐小鬼!] 砰.木刀的尖刀剌入墙壁,刀身距离幸宏的颜面只差分毫.他终于吓得脚软,无力地滑坐在地板上.小夏[咻]挥动木刀说道: [把你的屁股转过来.] [?] 幸宏听得到因恐惧而引起的牙齿碰撞声,他缓缓歪歪头,小夏高举木刀说道: [什么都不懂的笨蛋小鬼,被打屁股也是应该的吧?快把屁股转过来!] 幸宏已经丧失思考能力,踉踉呛呛地把身子转向后方,四肢着地跪在地上.他这时终于察觉到自己有多笨,以及自己是多么幼稚. [呜呜呜] 幸宏湿了眼框.虽然他想尽力忍住,可是眼泪还是从眼角流出来.他咬紧牙,使力闭上眼,把眼泪强压回心中,但还是有数滴泪水止不住地溢出. [] 幸宏等着受罚,他准备好面对即将到来的疼痛.这是他应得的惩罚,是上天给羞傀不堪的笨蛋小鬼的天罚. 可是木刀却没有挥下来. [对不起,打坏你的门了.] 小夏留下这句话之后,走出房间.幸宏回头,房间内早已不见堂姐的身影,只剩下残破不堪的门板遗留在地上. [] 幸宏无力地坐在地板上,眼泪决堤而出.他拿来床上的枕头,整张脸埋进枕头里. 然后,哭泣了好一阵子. 无机质的门板上,只贴着写有[美冬]两字的贴纸. 与用华丽摆饰文字来装饰门面的希春,和在自己名字下方挂上完全没有关联性名牌的小夏,还有在红叶上挂有[autumn],这个与自己名字相关英文名牌的千秋都不同,单纯地只有两个文字的门板,就在自己眼前. [] 幸宏举起右手,轻轻握拳的手准备敲门,可是在仅差数公分距离处停了下来.他低下头,发现自己的手正在颤抖.幸宏松开不知何时握起拳的右手,然后再度轻轻握拳,并稍微与门拉开距离,重整心情.接着作势敲门,可是又停了下来.幸宏微微张口,尝试在不出声的状态下说话.随后闭上嘴唇,暂时把手放下,然后立刻举起手,身子又再度呈现出动弹不得的状态. [] 幸宏再一次在脑海中整理要说的话.他慢慢地深呼吸,再度把手放下,并且小幅度地试着挥了一次手.他重新握起拳头站在门前,练习敲门似地空挥几次手后,点点头,可是又低下头.接着举起手,搔搔前发,还用左手捏捏自己的小腹,然后再往大腿方向伸去. 右手突然往门前伸出,可是又在只差一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幸宏焦虑地原地徘徊,地板发出[嘎吱]的声,让他吓得赶紧停止动作. [] 幸宏注视眼前的门,再一次深呼吸.这次他用力握紧拳头,过会儿又稍微放松力量,一鼓作气地敲了门. 叩叩. 敲门声比想象中来得响亮.幸宏的紧张感已经到达极限,虽然等待了一下,可是房间内没有任何响应. [美冬姐你还醒着吗?] 幸宏硬逼自己从喉咙深处挤出话来.虽然勉强发出声音,可是说出话的同时,也把到目前为止构思好的计划给忘光.一片空白的脑袋只能说出只字词组. [我,那个,该怎么说才好呢.那个刚刚的事,很对不起.] 说出这句话后:心情轻松不少.在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变轻松的情况下,继续开口说道: [啊,还有那个,怎么说呢,不需要为我担心啦,我不要紧的呃,虽然很难说明,但是那个,我没有遭受欺负,不,应该说是我不在乎.我说真的,我是真的不在乎.阶梯社也不是什么奇怪的社团,那个社团很有趣的虽然的确是个会给别人造成困扰的社团,因为活动内容就是在学校的阶梯跑来跑去可是,嗯会让我有热血沸腾的感觉.所以就算会遇到很多不如意的事,我也不会太在意.反而是对,会让我从中学到对我有益的事.像上次就啊,对不起,我不是要说这个.那个我是说真的很对不起,我是个笨蛋还有,我其实是很喜欢美冬姐的,真的.] 幸宏猛力低头赔不是,额头[碰]一声撞到门板.可是他没有多余的心力感受痛楚. [嗯,那就这样,晚安] 幸宏不知道美冬有没有听到自己说话,因为门的另一侧没有任何回应.他退后一步,再一次低头致歉,返回自己的房间. 第十阶 决战周六 隔天早上,幸宏比平常提早一小时起床.他没有自信可以在吵完架的今天跟堂姐面对面,所以打算提早出门,至少等到与井筒的比赛结束之后再露面.早餐预备在通学路上的便利商店购买,今天就不带便当了.幸宏准备完毕,踏过损坏的门安静地下楼. 幸宏窥视客厅,里面空无一人.他静悄悄走到冰箱前,喝了杯麦茶.此时视线刚好落在餐桌上,发现上面放着一个便当.伸手一摸,便当还温温的.环顾四周,可是四下无人.忽然有某样东西掉落,是一张小纸片.幸宏打开纸一看: [千万别受伤喔.] 是希春的字迹. 幸宏沉默地把便当塞入书包,纸片——他思考一会儿之后,将之一起放进书包.走出客厅,穿上鞋,打开玄关的门锁,转身回头说道: [我出门了.]幸宏奋然出门,前往决战场所. 放学后.大家聚集在第一体育馆屋顶的老地方.梅雨前线恰到好处地远离,让人完全感受不到六月的阴沉天气,蔚蓝的五月晴天在天空绽放. [嗯——] 幸宏大大地伸个懒腰,跳望眼下风景,远远看到穿西装的人们在礼堂附近徘徊.幸宏茫然地跳望他们,三枝走近说道: [终于到了这一天.] [是啊,这三周真是受你照顾了.] 幸宏低头致谢,三枝苦笑说道: [要答谢等比赛结束后再说吧,因为比赛结果还没出来哩.] [不.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受你很多照顾.我的速度的确变快了,这都多亏三枝学长和天崎学姐的指导.] [嗯,你这么说我是很高兴啦咦,教职员会议的会场更改地点了吗?] 三枝微笑一会儿,眼看下方细声说道.他把眼镜位置稍微向上调整. [教职员会议?] [是啊,今天两点召开,附近学校的相关人士会聚集在一起讨论事情.可是看样子要把会场从礼堂换到其它地方,是发生什么问题了吗?] [喂,一起吃午餐吧.] 两人被九重一叫,一起回头.今天难得所有人都齐聚一堂.井筒正在喝铝箔包装的营养饮料,刈谷在吃三明治的其中一份,看来是跟天崎讨来的.九重一边开心地打开小便当盒,一边与天崎聊天.幸宏也从书包里拿出便当,九重立刻快速靠近. [那么,今天爱情便当的内容是什么呢?] [我想应该是没什么特别的啦.] 幸宏想起昨晚的事,有点紧张地打开便当盖,不经意地[啊]了一声. [呜哇——!出现了,许久未见的情意满满便当!] 九重震惊地说道.菜色是久违不见地用肉燥洒成的爱心图案.除了刈谷以外,所有人都靠近来看,大家脸上浮出同样笑容.九重说道: [嗯嗯,爱意满溢而出啊.] [是啊,因为她们真的很爱我.] [喔?] 因为幸宏回答得太过干脆,所以九重在一瞬间呆住.可是她又马上开始活泼地四处喧哗:[爱情便当,爱情便当哟.]幸宏一点都不觉得羞耻:心中甚至有一股温暖的感觉,使他的眼泪差点决堤. [对不起,谢谢希春姐.]幸宏细声说道,合手用餐. 用完午餐,一点.阶梯社社员听从刈谷的指示一同开始移动.刈谷与三枝往第三校舍屋顶,也就是终点前进.另外四人则是前往起点的正门前,惯例的致歉练习也没有怠慢.九重抵达正门后,拿出手机. [呃,健吾健吾] 九重才按了两次按钮,就找到想要的数据,立刻拨出电话.九重与刈谷交谈了两、三句话之后 [ok,那开始吧.] 语毕,她对幸宏与井筒做出指示.正在认真做柔软运动的两人,站到天崎手持的绳子后方.幸宏看看井筒,他也在看自己. [我等着看你能跟我到什么地步.] 井筒如此说道.幸宏注视对方的眼神,回答: [我会赢.] 井筒似乎感到错愕,他一瞬间说不出话,呆呆的动着嘴巴.走到一旁的九重细声说道: [嗯——比平常更热血呢.] 幸宏面向正面,稍微拉开全新运动外套的领口,并卷起裤管,他的膝盖露了出来. 可耻的笨蛋小鬼、总是受人恩惠,却一点都没有察觉的瘪三、现在自己能做到的报恩就只有这个吧.幸宏的决心非常坚定,他脑海中只有[胜利]二字.至少要抓住胜利,去对堂姐们道歉,藉此回报三枝学长和天崎学姐对自己的支持. [预备.] 九重维持手机通话状态开口道.幸宏感觉到井筒聚精会神,自己也低身准备起跑. [开始!] 两人同时飞奔而出. [好了.] 刈谷按下马表之后说道: [让我看看计算机.] [是.] 三枝把已敌动的笔记型计算机转向刈谷的方向.刈谷在三枝身旁坐下,朝计算机看去. [不错的开始嘛.] [是啊,几乎是同时进入第一校舍.在前面的是井筒吗?] [只有领先一点.] 两人注视画面上两个光点交谈,他们在终点的第三校舍屋顶.由于这次拉力赛赛道的起点与终点位置不同,所以手持马表的两人特别先在终点预备,用手机配合九重的声音按下马表.虽然胜负本身与秒数成绩没关系,但既然是阶梯社,还是必须测定成绩. [学长你对井简实行哪种训练?] 三枝看着画面开口问道.两个光点几乎完全没有拉开差距移动着.目前两人的赛跑路线相同,同样是跑最短路线. [我让井筒彻底练习跑步.提高他各个动作的精确度,再让他学会快速转弯和转身的技术.他本来就没有体力方面的问题,所以很快就可以指导他技术层面,特别是锐角转身的技术已经到达及格地步.] [真是糟糕,已经那么高竿了吗?神庭因为必须先克服体力方面的问题,所以细微的技巧方面尚不佳.啊,果然慢慢拉开差距了.] 如同三枝所说,两个光点渐渐开始拉开距离.前方是井筒,后方是神庭.从颜色的差异就可一眼分辨两人位置. [但是你应该有指导他足以弥补差距的秘诀吧?] 刈谷向三枝看去,三枝微笑说道: [从路线规划天才的角度来看,我还是推荐他以头脑来分胜负.现在的神庭能胜过井筒的要素,也就只有这项而已.] [嗯,总面百之,也才刚开始而已,就让我们慢慢看接下来的发展吧.] [是啊.] 两人再度把注意力放在画面的光点上. 不太妙啊. 幸宏开始焦急.距离从起跑开始,就慢慢拉开了.虽然跑步的速度几乎没有差异,但是转弯速度和奔上阶梯的动作明显不同.幸宏彻底感受到,井筒在技巧层面比自己高强许多.虽然自己相当努力,但是井筒的实力也在这三周内增强许多. 必须找出能反败为胜的机会.如果一直跑相同路线,一定会输. 三枝指导的各种赛跑路线在脑中徘徊,幸宏拚命思考,想找可以超越井筒的关键点. 舞台移动到新校舍a栋.井简直进三叉路,幸宏尾随在后,一边注意左边转角一边向前进.幸宏在靠近转角时,稍微瞄到制服背影,及听见女孩子的说话声. [!] 眼前突然出现巨大的板子.搬运板子的少女们愉快地交谈,完全没有察觉到幸宏的存在.通路瞬间被挡住,幸宏 立刻—— 低身滑行.他从少女们手持的板子下方滑过,再立刻站起来,回头叫道: [对不起!] 幸宏瞥见少女们张口结舌站在原地,她们恐怕连发生什么事都无法理解.幸宏想起三枝说过的话:心存感谢地追赶井筒.特训中,三枝教导幸宏各式各样的[铁则]. [不要乐观看待看不见的地方.对于不清楚有无行人的场所,要以有人的前提来行动.没有人就没有问题,要是有人的话,调整行动速度的方式会依情形各有不同;尤其是转角要特别留心注意.] 三枝学长,你一点也没说错. 井筒的背影从走廊尽头跑出校外,果然和自己是相同路线.接下来会先到树林中一栋叫做[天栗浜纪念馆]的建筑物,再折返上坡道.幸宏也抵达校外,往树林直行.他看见井筒的背影,差距也没有改变.两人在阳光照射的树林中前进,抵达[天栗浜纪念馆].井简如滑身般横跳,敏捷地触击门柱,在幸宏面前回转.果然每个动作都和幸宏有明显的差异,井筒在这三周中,学会利落而精确的动作. [还没完才刚刚开始哩.] 幸宏一把抹掉额头上的汗水,飞奔而出. [继续跑相同路线的话,十之八九会输吧.] 三枝喃喃说道.刈谷转动小圆球移动画面,观看领先的一方.从此开始神庭等人应该要自树林中的坡道上行,前往网球场.接着进入第二校舍,从三楼出中庭,经由锅炉室绕行餐厅,再冲回校舍内.然后大概是上行阶梯,在走廊上奔驰,把目标放在第三校舍. [我让他彻底练习最短路线,因为今天原则上,没有特别会妨碍到比赛的活动.这是路线规划天才的你自己创出的路线,你能突破吗?] 刈谷看向三枝.三枝仰望天空,眼镜反射阳光,使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这个嘛,现在的我是没有办法的,因为那毕竟是我自己创下的路线啊.] 三枝的嘴角露出微笑. [但是我有教神庭其它路线.甚至连爬校舍墙壁上行的夸张招式都有告诉他,所以说不定在他身上,会产生新的可能性.] [这观点太乐观了.] [是啊,但是] [嗯,是很有趣的意见——]刈谷回看画面. [比井筒就此一个人成功摆脱神庭的结果,要来得有意思多了.] 两人接近网球场,正确的定点是网球场前的胸像.虽然那似乎是对学校有极大贡献人物的胸像,但是幸宏与井筒都不知道胸像的人物到底是何方神圣.附带一提,此胸像每年文化祭似乎都会被涂鸦.据刈谷的说法,事后清洗被涂鸦的胸像非常累人. [飒]一声.井筒又用如滑身般的动作触击定点,他切换动作的速度压倒地迅速.幸宏也急忙触击定点,差距再度拉开.幸宏咬牙,这时候身后的铁网传出声音. [?] 幸宏不禁回头一看.虽然可能只是网球打到球场外围的铁网,可是幸宏有一种[被呼唤]的感觉.他往在球场上滚动的网球看去,跟着抬高视线.球网的前端有一张熟悉的面孔,身穿从未见过的服装. 是美冬.被网球运动服包住身躯的她,正瞪着这里.她果然还是很可怕,可怕到足以让人无法相信昨晚小夏说的话.美冬手握的球拍突然挥向幸宏视线内的左方,然后轻巧地转身. [?] 幸宏向左看,惊讶地张开口.视线前方是一群幼儿集团,他们缓慢地列队往某处行进.幸宏看时钟,时间是一点半,顿时领悟. [美冬姐,谢谢你!] 幸宏对已经回去练习的堂姐低头致谢,继续追赶井筒.但是已经看不到井筒的身影,两人大幅拉开差距.但是,自己似乎终于有胜算了.幸宏朝锅炉室奔跑,那里就是下一个定点.然后井筒应该会绕行餐厅周围.胜负关键就在那里. 幸宏脱鞋打赤脚.平常虽然不允许,但是九重特别许可这次比赛可以不穿室内鞋.他冲上校舍阶梯,耳中几乎完全听不到井筒的脚步声,其实幸宏对此颇感惊讶.到目前为止井筒的奔跑特征就是脚步声特别吵杂,就算拉开很大的差距,也可以听到不停作响的脚步声.可是他现在的奔跑方式,却丝毫没有本来的低俗粗野. 这也是他和刈谷学长的特训成果吗? 幸宏边冲上阶梯边如此思考,井筒的确很强.现在的幸宏就算跟他正面对决,也无法获胜.和他比短跑会输,可是拉力赛或许有机会. 幸宏跑到中庭,看见井筒在前方触击锅炉室的墙壁,然后跑向穿廊.幸宏跑到锅炉室前,触击门之后,一脚踩上门把,爬到屋顶上.从那里跳跃到更近处的墙壁,紧紧抓住窗框之后,脚踩墙壁外的小突起,缓慢地移动,并尝试打开窗户. [可恶打不开.] 第一扇窗户从内侧反锁.幸宏沿着墙壁往第二扇窗户移动,再度尝试. [这里也不行] 窗户无情地反锁着.幸宏抓在在第二校舍四楼,同时又是第三校舍一楼的吊诡外墙上,努力寻找没有锁的窗户. [这] 另一方面,井筒正吓得说不出话来. [来!要好好排成一列喔——我们来洗手——] 在他眼前出现幼儿集团.幼儿们一边闹哄哄地吵闹,一边在慈幼社社员伴随下,慢条斯理走进餐厅.集团刚好堵在穿廊的横越位置,井简无法通过,他非常焦急. [这可恶让我过一下.] [阶梯社的,你干什么?闪边去!] 伴随幼儿的其中一人,挡在幼儿们面前说道.那是一位有着科学怪人般面孔与强悍身躯的三年级学生.[难道你要用那张脸去当保父吗?]尽管井筒在心中如此吐槽,可是这实在不是他能对付的对手.井筒先退后,回看后方.原本以为神庭会立刻追上,可是却不见他的踪影,这使得井筒更加焦急. 糟糕!那家伙难道料到这件事了?他现在说不定正从其它路线前进.如果要从这里出发,有虽然会绕远路,但可以确实向前进的路线.如果神庭跑那条路线,那我就输定了. 井筒思考,然后—— 仰望穿廊的屋顶. [喔,终于开始啦.] [看来是如此,这些家伙在搞什么鬼啊?] 刈谷与三枝注视看着静止不动的光点.一边是在校舍的墙壁移动着,另一边是企图爬上穿廊的屋顶. [看来发生了突发状况.] [嗯,可是到底是——] 刈谷的手机响起.他接起电话,传来九重吵闹的声音. [听我说听我说!你们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对吧?] [你这家伙是在哪摸鱼啊?] 刈谷因为被看透心中想法所以很不甘心,故意反问对方.电话传出的声音非常高调. [其实啊——!是慈幼社延迟了午餐时间.好像是因为教职员会议突然更换会场,所以很多事情都受此影响更改.你不觉得这会引发一批乱象吗?我会边实况转播边过去你那.] [你赶快给我过来这边!不需要什么无聊的实况转播!] [我会再打给你啦——] 九重挂断电话,完全无视刈谷的话.虽然这已经稀松平常,但刈谷还是不禁叹了口气. [看来越来越有趣了.] 三枝苦笑说道,刈谷把目光转回计算机. [啊啊,你说的对.] 只有这件事情,是值得欢迎的. [可恶,又打不开!] 幸宏相当困扰,每扇窗户都上锁了.虽然老师总是要学生放学后记 得锁窗,可是大多还是会有忘记锁上的窗户,偏偏今天就是一扇也没有.幸宏死命抓住墙壁,开始思考.就算现在突然改变作战,可能也已经来不及了. [喀],头上出现打开门锁的声音.抬头一看,眼前站着一位面带空虚微笑的美少年,颈部以下皆是训练有素的肌肉. [啊] 在幸宏开口说些什么之前,少年就强力抓住幸宏的肩膀. [咦?请问——] [嗯!果然是令人期待的三角肌啊.] 对方露出爽朗的笑容,然后离开现场.并且在经过转角时,站定下来摆出姿势.上臂二头肌与背肌强而有力地隆起.做出背面双手二头肌(注:backdoublebiceps,男子健美比赛中的七大指定动作之一)的指定动作.即使穿着制服,也可以清楚看见他广背肌强烈突起. [应该是健美社的人吧.] 幸宏从开启的窗户转进走廊,注视少年离开的方向.幸宏瞬间,真的只有短暂瞬间,不禁觉得他很帅.但是幸宏连忙慌张甩甩头,关好窗户后,回到赛跑之中. [如果有缩短差距是最好] 幸宏急速前往第三校舍. [喝呀!] 井筒从穿廊的屋顶跳下,总算是越过了慈幼社这道[墙].幼儿们依旧闹哄哄一片,完全没有察觉井筒.慈幼社社员一脸愕然地看他,但井简毫不在乎地奔跑.他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要抱着自己已经被对方超越的想法,他咬紧牙关向前冲. [还没有结束啦!] 井筒快速地绕行餐厅,冲入校内.上行一层楼的阶梯,前进至走廊.第二校舍的四楼与第三校舍的一楼,是以走廊相连的同一楼层.剩余的定点只有一个,就是现在没有使用的旧社团大楼.前往方法有两种,一是从第三校舍的一楼后方出口到校外,再从坡道上行:或是从第三校舍的二楼空中走廊前往.但是因为通往空中走廊的阶梯是专用道路,所以和通往屋顶的阶梯是分开来的.也就是说,从一楼外侧前往,比较不需要绕远路. [!] 井筒进入第三校舍走廊,看到前方有人影正在奔跑,是神庭.在他大感咋舌的同时,也因为自己比想象中早找到对方,而松了一口气.差距没有想象中的来得大,井筒卯足力气追赶在后.不一会儿,神庭也立刻察觉自己的存在,只见他回头往这里看了一眼,便稍微提升速度. 混帐,给我站住! 井筒跟着加速奔跑,绝对不能在这里被甩开.两人的脚程在伯仲之间,这样一来,在折返与阶梯上动作占优势的自己,还十分有逆转的机会. 两人冲入第三校舍.首先必须从西边尽头跑到外侧,触击旧社团大楼.神庭向左转弯,井筒也跟着左转.眼前突然出现大批人潮. 是橄榄球社! 天栗浜高中橄榄球社虽然有社办,可是因为社员太多,一年级同学挤不进去,所以平常都是在走廊上换衣服.即使事前就调查过,可是看到超过三十个人,把行李随处置放在走廊的情景,就让人感觉非常不可思议.然而神庭完全没有减速,继续向前冲.有几个人皱眉回头看:是阶梯社? [对不起!] 神庭流畅地穿过社员人潮,让井筒大感惊讶,他的动作彷佛可以预料对方的一举一动.实际上,神庭轻巧地闪过数个意图出手干扰的一年级同学,而且动作完全不带任何危险性.他宛如理所当然般穿过人群,同时不忘对同年级同学低头说:[对不起.] 还满行的嘛.井筒突然热血沸腾.看到第二位跑者,橄榄球社社员的表情带有怒意.井筒大力举脚. [对不起!] [蹬]一声.井筒脚踏地板,全力前倾身体,以低姿势冲入社员阵中.有些人惊讶地后退,有些人呆站原地.井筒用双脚做出细长锐角式的跳跃,穿梭在社员与他们的行李之中.自己同样没必要跟他们作对. [非常抱歉!] 井筒大声叫道,并且朝门口突进.这时背后突然传出愤怒的叫骂声: [你们这些混帐,别欺人太甚了!] [磅],一道像是踢击东西的声音传来.井筒立刻蹲下,神庭面朝前方,头偏到右侧.社员踢的球立刻从他头部旁边飞过,撞到门弹了起来. [啊!] 球[砰]一声撞到垃圾筒.垃圾筒被撞倒,垃圾散落一地.幸宏抓住弹起的球,把球放在地上,然后开始捡起垃圾. [喂!神庭.] 井简大声叫道.现在这件事跟我们没关系,有错的是踢球的橄榄球社社员.回头一看,果然社员也露出自责的表情,可是神庭还是默默地捡垃圾. [喂,我在叫你啊.] 井筒即将追到幸宏,再继续往前跑就会追过,他跑到门前. [] 可恶.井筒一个回身,到正在捡垃圾的神庭身旁蹲了下来.神庭一瞬间看向井筒,但是井筒无视他,开始整理垃圾.井筒快速把垃圾放入垃圾筒,先站起身,跑向门前. [谢、谢谢你.] 神庭说的话,让井筒不禁苦笑. [哎呀,这就像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友情呢,真热血.] 刈谷不理会九重的说话声,他在想是否该把手机放到一旁. [啊!你现在打算把手机放到一旁对吧?这样不行喔,要好好听我实况转播呀,快到最高潮了耶.] [优子,你快点给我过来.] 刈谷感到疲惫,只如此回答九重.九重以异常兴奋的声音回答: [别担心啦——!我正在往你那儿的阶梯上,再过一会儿瓶盖跟井筒也会到吧.] [既然知道就快点过来.] 刈谷切掉电话,身旁的三枝忍不住微笑说道: [完全被看穿啦.] [罗嗦.] 刈谷低头看看画面.井筒正要跑到外侧,幸宏则是往阶梯上头冲,他跑的是通往旧社团大楼二楼的专用阶梯.刈谷看到以后发出鼻声,说道: [原来如此,刚刚他没有跑阶梯就进入第二校舍四楼,所以必须要在这里添加一次亡行阶梯的次数.可是这样一来变得要绕一大段远路哩,以现在幸宏的实力来看,会很不利吧.] [不,说不定会变成五五波的战斗.] 三枝提出跟刈谷相反的意见.刈谷看向三枝,他操作手机说道: [教职员会议的会场,好像改成第三体育馆了.] [那不就是在旧社团大楼的旁边吗?] [刚刚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幸宏心想. 看到井筒折返回来帮忙,幸宏不禁怀疑自己有无看错,他以为井筒一定会追过他.到目前为止,他对井筒抱持的印象就是如此.可是井筒却跑回来,还特地帮自己的忙.虽然不了解井筒的心情,可是幸宏却很纯粹地感谢井筒. 说不定,可以跟他变成好朋友. 幸宏跑完阶梯,进入通往旧社团大楼的空中走廊. 幸宏从窗户窥视下方的模样.如他料想的,有许多穿西装的人在底下行走.其中有一个身穿显眼黄色运动外套的人,在看起来难以奔跑的情况下前进,这人就是井筒.井筒不知道教职员会议的会场变更一事.幸宏也是在午休时才偶然得知这个消息,所以井筒不知道也是无可奈何.可是这件事让战况起了非常大的变化,慈幼社之所以会改变午餐时间,恐怕也是因为这点.幸宏看着眼下的人群奔跑,轻松抵达旧社团大楼二楼,触击墙壁之后,折返回头. 虽然绕了远路,不过看来这是正确的抉择. 幸宏转回原路,朝通往屋顶的阶梯 奔驰.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井筒感到非常困惑. 许多穿西装的中年人走上坡道,彻底妨碍奔跑.自己身穿运动外套,所以就算奔跑也不会受到责骂.但是这些人恐怕都是学校的关系人士,要在这群人的缝细中穿梭奔跑,得要背负很大压力.井简每一次被回头看,就会稍微减慢速度.井筒仰望旧社团大楼与第三校舍相连的空中走廊,一眼就看到神庭的身影. 那家伙他难道知道这件事吗? 在情报战上完全败给他了.井筒为第二次的失态紧紧握拳,不顾一切开始冲刺.他巧妙施展特训练就的锐角转身,流畅地穿过穿西装的人群.触击旧社团大楼,迅速回转. 我不会输,绝不会输! 井筒再度冲入穿西装的人潮之中. [终于到关键时刻了.] 刈谷站起.两个光点逐渐接近通往屋顶的阶梯.幸宏似乎稍微领先,但其实无太大差异.三枝注视从不同方向奔驰过来的光点,细声说道: [先上阶梯的一方,会压倒性地占优势.] [是啊.到这地步,可以先发制人是很重要的.如果可以领先在前,就绝可以千扰对手,使对方无法超越.这两人的实力几乎没有差异,只要被抢在前头,就绝不可能逆转情势.] [根本就是天王山(注:位在日本京都.山崎之战时.号称制此山者可得天下)啊.] [准备迎接他们到终点吧.] 九重与天崎终于从敞开的门出现.刈谷露出很不高兴的表情,九重突然笑道: [如何?优子小姐的实况转播很有趣吧.] [给我闪边,他们马上就要上来了.] 刈谷低头看着计算机说道,两个光点重叠在阶梯上. [欧拉啊啊啊啊啊!] [可恶!] 井筒先冲上阶梯,他用强硬的冲刺技巧卡位,闯进内侧.被抢在前头的幸宏企图顺势从外侧超前,可是对方也巧妙挡住通路,让幸宏无法追过.两人在极为贴近的状态奔上阶梯. [呼!呼!呼!] 井简与幸宏都一次跑上两道阶梯,这是受到三周来的特训后才终于能使用的上梯技巧.虽然三枝说幸宏动作还不够利落,但是速度确实比一次跑一道阶梯来得快.两人在楼梯问同样用两步转身,穿过二楼,进入往三楼的楼梯间. 糟糕!无法超越? 幸宏十分焦急.他完全被压制,不管是想绕到外侧,或是想卡入内侧,井筒都会完全堵住自己的前进方向.因为两人速度在伯仲之间,所以根本找不到能够超越的破绽.此时两人已经跑过三楼. 要找地方要找地方打破现况才行. 幸宏一边挥洒汗水,一边奋力摆动大腿. [哈、呼、哈] 可恶无法拉开差距,他还要追着我到什么地步啊? 井筒也处在极限状态.从他背后传来的压力非比寻常,只要有一点点疏忽,局势就会轻而易举地遭到扭转.井筒被这种强迫观念束缚,紧张到了极点.本来以为先踏上通往屋顶的阶梯,就可以占有绝对优势,但想不到神庭却毫不气馁.因为神庭紧紧跟在后头,并且不断试图从左右方超前,所以井筒也不得不集中精神注意背后. 拜托,快点结束吧. 井筒一边摆动快要断掉的手臂,一边咒骂自己脚程不够快速. [!] 幸宏冲进四楼的瞬间,[某个情景]冲进他脑里.倒在地上的水桶、扩散开来的水、以及清楚浮现的凹陷. 对!就是那个! 屋顶近在眼前,机会只有一次.虽然是从当时以来,只调查过一次的凹陷处,可是只能把机会睹在那里. 两人冲入屋顶与四楼中间的楼梯间.井筒先转身,一如往常,花上两步转弯.这是幸宏等一年级同学唯一会使用的转身方法. 就是这里. 幸宏继续以一次跑上两道阶梯的力道奔跑,把脚奋力向前踏.身体大幅度倾倒,如果不就地站稳的话,一定会就地摔倒,然后败北. [给我停下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幸宏看到井筒猛然回头的脸几乎呈现直角,井筒眼睛睁得很大,似乎在喊叫什么. 幸宏的左脚[嘎]地一声,确实踏入地板的凹陷处. 蹬. 感觉上,似乎是这种声音.一股力量从脚踝紧紧贴地的脚底开始,一直线往上直击天灵盖.幸宏似乎被这股力量推击,朝眼前的阶梯迈步,丝毫没有减速地向上冲. 幸宏身旁是井筒的躯体.幸宏把自己的身体滑入井筒与扶手间的空隙,然后穿越过去. [啥?] 幸宏听得到井筒的说话声,接着就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抵达终点!] 九重神采奕奕地跳起.两人都精疲力尽地倒下,气喘吁吁地喘气. [两位辛苦啦——这是一场好比赛喔.] 九重似乎很满足.幸宏坐在地上,伸直双脚不停地喘气.看来一时片刻还无法恢复. [恭喜,干得好啊.] 三枝把毛巾递给自己.幸宏勉强点头响应,自然地放松了脸上的表情. [想不到你竟然会在那里逆转情势,你是什么时候学会那么高难度的技巧?] [虽然不完全,可是那动作非常接近v宇转弯.神庭应该是还不可能使用啊] 刈谷也露出非常不解的表情.幸宏只点点头,还无法开口说话. [井筒你也辛苦了.真是可惜啊,只差一点点.] 先越过终点线的是幸宏.在最后的楼梯间上演了逆转戏码,这直接与比赛结果连接.井简在最后的最后无法完全压制对方.他不停喘气,看起来十分沮丧. [输了]井筒心想. 沉重的现实逼近,自己完全输给神庭.井筒清楚明白,这次的比赛,以拉力赛来说,是神庭较为优秀.或许自己各项技术水准在他之上,但结果在勘查赛道这点是完全占下风.而且自己在最后关头,竟连技术都被超越. [很懊悔吗?]刈谷说道.井筒抬起头,眼框有些湿润. [对不起,是我指导无方.] 刈谷低下头,井筒慌张站起. [不、不是啦,这不是刈谷学长的责任,是我自己没出息,是我太弱了] 井筒真的落下眼泪,他哽咽说不出话,低下头. [井筒,那个——] 神庭走近井筒.井筒轻轻擦掉泪水,抬头回应. [很谢谢你,你真的很强,我想我在短跑胜不过你.这次我能赢,真的只是运气好.] [哼——] 井筒哼了一声.本来想一如往常地放狠话,可是今天的神庭不可思议的让他没有那种心情.井筒用力回握神庭伸出来的手. [辛苦了,是我输了.] [嗯嗯,真是感人的一幕啊.] 九重突然跑进来,在握手的两人手上迭上自己的手.井筒吃了一惊,九重则是微笑看两人,说道: [那么,我就亲吻你们两位作为奖励吧~] [咦!真的吗?] [啊,不我敬谢不敏.] 两人反应相反,九重气得鼓起脸. [什么嘛?好不容易阶梯社变得团结一心,你却耍把它搞砸吗?] [搞砸的是你啦] 刈谷摇头说道,三枝苦笑. [很好很好,可以停了!] 阵阵[啪啪啪]的鼓掌声传来,接着陆续有人从屋顶的出入口缓缓走出.最前头 的是学生会执行部部长.中村干鹤.她身旁站着许多手拿随身摄影机的学生. [闹剧就到此为止了,阶梯社.] [有何贵干?中村小姐.] 幸宏觉得融洽气氛被破坏,不满地开口.中村露出阴险的笑容说道: [我说闹剧的时间已经结束了,小伙子.] 中村微微扬起下颚,幸宏等人往她身边的随身摄影机集团看去. [这次的骚动,我完全纪录下来了.] [哦,那又如何?] 幸宏仿佛看到刈谷目光一闪. [我要在下次临时学生集会上映,你们会准许吧?] [什么?] 幸宏大叫,天崎脸色一变,九重紧紧皱眉. [反对反对反——对!我不准许!绝对不可——以!] [哎呀,为什么不行?我只是照实报告你们的活动啊?只不过,我可不知道大家观赏过后会有什么反应.]中村的笑容越来越得意.幸宏终于察觉,这一切都是圈套.打从一开始,井筒和自己就被设计要互相战斗.一切都是为了要让阶梯社举办大型阶梯赛跑,然后把这景象让全校学生观看.所有事都照执行部的计策进行. [可恶] 井筒似乎也察觉到这点,他紧咬下唇到发白,幸宏感觉背脊发寒. [怎么了?对你们自己的活动没有自信吗?那就等于是你们自己承认错误罗?哎呀,这样我可伤脑筋了.][是啊.] 刈谷说道.所有人视线聚集到他身上,中村目光一变,说道: [刈谷同学,你终于肯认错了啊?] [不.] 刈谷简单扼要的否定,对九重说道: [社长,我想这没什么问题,就让他们在学生集会放映今天的比赛吧.我也想亲眼看看,这两个家伙实际奔跑的模样呢.] [咦?可是] [那就这样决定吧.不过执行部,我有一个条件.] [什、什么?] [那个影片要完整放映.你们应该在各地装了许多隐藏式摄影机,但是只准把影像单纯衔接,不准刻意剪辑.你们要让大家看我们的一切,所以这样做也是应该的吧?] [好,反正没有必要刻意剪辑.倒是你们真的准许放映吗?] [所以我就说没问题,反而是你们要给我遵照条件办事.] 刈谷不管满脸疑惑的九重,独自决定事情.执行部部长的眼角尖吊起怒道: [这、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喔,我才不管你们会变成怎样!我、我都已经这样再三警告过你们了好啊,我就把它公开放映,然后你们就等着破灭吧,阶梯社!刈谷同学,你这家伙死定了啦!] 中村如此宣告之后,和其它人缓步走回校舍,当场剩下阶梯社六个人.刈谷松了口气. [健、健吾你搞什么啊?你是想怎样啊?] 九重脸色铁青开口质问,可是刈谷却是一副平常的模样. [放心吧,还没到尽头.井筒,神庭.] 两人一起看刈谷. [这是一场好比赛.]刈谷微笑,阵阵清风吹过. 幸宏不禁松了一口气,然后—— [[谢谢.]] 向刈谷敬礼.出乎意料地,自己与井筒异口同声. [我回来了.] 幸宏打开门,窥视周围.本来打算更大声打招呼,但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了. [] 没有回应.幸宏慢慢脱掉鞋子,考虑是否该进入客厅. [咦?] 声音突然从厨房传出来.希春一边说:=闹问是哪一位?]一边移动到走廊.她发现呆站在玄关的幸宏. [啊,欢迎回家] 希春一瞬间睁大眼睛说道.可是她语尾的声音越来越小声,幸宏急忙靠近堂姐. [希春姐.] [达令~] [啥?] 幸宏停下脚步,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对不起.我不该叫你小宏的,所以我——] [啊啊,那件事其实——] [我决定今后都叫你达令.] [叫我小宏就可以了!] 幸宏如此断言. [为什么?今后就让我们以男人和女人的身分——] [没有为什么!总之叫小宏就好了,还有——] 幸宏把手伸到书包内,把便当拿出来. [谢谢你的便当很美味.] 幸宏低头说道.他把空便当盒塞给希春,立刻走回房间. [小宏.] 希春的声音不知为何让幸宏脸颊发热.他快速上楼,可是前方的门正好被用力打开. [喂!你这家伙!] [千秋姐?] 幸宏遗来不及认清走过来的人是千秋,就立刻接到一招锁头功,他的头被紧紧地架住.千秋怒道: [你昨天竟敢那样对姐姐说话,你是想怎样?可别小看我啊!欧拉欧拉欧拉!] [好、好痛好痛好痛!对、对不起!抱歉!请饶了我!] [喂,千秋!你在对我的小宏做什么?] 希春脸色大变,冲了上来.即使如此,千秋也暂时没有放开双手.可是过一会儿她突然放松力量,把手放到幸宏肩上,用力抱住他. [知错就好!] 然后小声的补说一句: [歹势啦,我不懂如何对待弟弟] [千秋你快放手!你在干什么啊?] 当幸宏以为自己听错,猛然抬头的时候,千秋已经放开手臂.她这次换成和希春战斗. [啊啊,真是的,希春姐你也适可而止嘛.] [什么嘛.小宏他刚刚跟我说,我做的便当很美味耶.] [所以?] 幸宏钻过两人中间,往自己房间逃跑,但是来到门口,却吓得哑口无言. [这扇门] 昨晚被小夏破坏的门修好了.更正确地说,是换了门板——换成一扇有如豪宅玄关会使用的厚重木制门,上头甚至有庄重的狮子头门索. [] 幸宏打开门,他怯生生地窥视室内,情景与早上无异. [还好.] 幸宏松口气走进房间,同时传来一道声音: [你是指什么事情?] [呜哇?小夏姐?] 小夏站在门后的死角.她头戴工地用安全帽,身上穿着蓝色工作服,手戴工业手套,甚至连工作袜都穿上了. [我又做了一番大事业.] [难道这扇门是小夏姐装的吗?] [钱你先不用付,这单纯是我的工匠魂燃烧起来罢了.] [做得太过火了吧?] [呜哇,好强.小夏姐你做得太过火了吧?] 千秋走进房间.希春在她身后,好像很愉快的走进室内. [我觉得今天一整天砰砰碰碰的有够吵,原来是你在做这个.要是你趁这机会一起把床换成双人床就好了.] [不,那个就免了.] 幸宏开口拒绝. [咦——为什么?啊,美冬,欢迎回家.] 幸宏听到希春说的话回头,美冬就站在门前. [啊] 幸宏走近美冬. [那、那个今天谢谢你.多亏美冬姐,我获胜了.] [] 美冬一如往常保持沉默,她尖锐的视线从下往上看.可是,下一瞬间,幸宏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 美冬的嘴角微微绽放笑容.她少许的表情变化,就让幸宏心跳不已.幸宏觉得自己好像看到非常宝贵的景象. [好了好了,到此为止!不要创造两人独处的世界.真是的,小宏,不可以偷腥喔!] 希春闯进两人中间,她紧抓幸宏的双臂意图贴近.幸宏抵抗一会儿后,成功推开她. [真是的] 幸宏对不太高兴的堂姐说道: [对了对了,那个,虽然昨天造成大骚动,可是说不定阶梯社会解散.] [耶] 四人一起睁大眼睛,幸宏苦笑说道: [学生会好像认真起来了,这次大概真的很危险.所以,阶梯社应该会解散不过,打从一开始,就是个会存在才奇怪的社团啊.] 幸宏笑着说道,千秋直视幸宏说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嘛——] 幸宏收起笑容,然后又笑了出来.这是充满自嘲的笑容. [我想奔跑.即使如此,我还是想奔跑] 幸宏说出口后才发觉.自己想要奔跑.以前或许不是如此,但是现在的自己却是如此想要奔跑,幸宏强烈地期望这件事. [是吗?那就做吧!] 堂姐们很高兴地对自己说道. 第十一阶 也许我们都一样 学生集会当天,中村注视着两卷录像带. [咦,原来中村你还在啊?不快点去准备会来不及喔.] 大津前来探视执行部室.她听到顾问的说话声而抬起头. [啊,是,我现在就去.] [怎么了?难道你在迷惘吗?没关系啦,放剪辑过的版本就好.反正结果不会改变,那种放肆的活动不可能得到认可.放特别剪辑过的版本给大家看,不就更容易让人感受到阶梯社的恶劣程度吗?] [是的] 中村眼前有两卷录像带.一卷是依照和刈谷的约定,只把录像影像连接起来的版本.另一卷是经过巧妙剪辑,内容改成让人觉得阶梯赛跑非常危险的版本.如果放映后者,阶梯社一定会被认定为恶劣社团,毫无疑问地被迫解散. 可是中村思考着,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对阶梯社的申诉中,提到有学生受伤是虚构的,有人被撞伤也是虚构的.中村知道那些申诉都只是部分学生捏造的事实.她在知情的情况下巧妙利用那些申诉,因为这刚好方便她对大家建构阶梯社等于不良社团的观念. 可是,这样做是对的吗? 面对眼前的两个选项,中村再度扪心自问. [怎么了,中村?] 大津露出很惊讶的表情.他低头看桌上的录像带,说道: [事到如今,你还要对刈谷讲道义吗?他一年级的时候还挺优秀,可是后来不知是怎么搞的,变成那个样子真是.] 中村叹口气,下定决心. [老师,我要放这卷带子.] [嗯?你说的是没有经过剪辑的带子吧?你是怎么打算?] [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反正结果都一样.只要让大家看到实际的影像,我相信大家一定都能了解阶梯社的危险性.] [嗯——你说的没错.可是中村,学生中也有愚蠢的家伙,要是有人因为好玩而拥护阶梯社要怎么办?] [大家一起讨论问题,自己建立自己想要的学校——学生集会就是为此才召开的.所以我要用这卷带子弹劾阶梯社.这是我——天栗浜高中执行部部长中村千鹤的决定.就算是老师,也不能改变.] 中村的声音凛然.大津咽下口水,然后无奈地摇头说道: [嗯,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也不方便插手唔唔.] [给您添麻烦了.] [啊啊,总之你尽快准备吧,因为我们老师不能参加集会.虽然我觉得不须要担心,不过你还是要加油.] [我会的,谢谢老师.] 大津走出房间. [没错.]中村喃喃自语. 没有什么好怕的,我不再追逐他的背影了.他跟我的关系是对等不,我在上位啊. 中村使力抓住录像带.那卷没有经过剪辑、维持原样的带子. 刈谷同学,我这次这次一定要追到你. 幸宏在通往礼堂的穿廊途中,抬头仰望天空.从今天早上开始,雨就静悄悄地下个不停.远边的校舍笼罩在雨中,有点寒冷. [终于到了这一天] 幸宏听到说话声回头,是井筒,幸宏觉得他脸上带着几分落寞神色. [嗯] [嗨,两位.] 三枝也走了过来,天崎在他身边.两人表情平稳,但也是有几分落寞. [马上就要开始了吧?礼堂看起来很热闹哩.] [是啊.因为解散社团要有全校三分之二的学生赞成,所以几乎全校学生都会到吧?] [为了击溃我们而来.] 井筒说的话让三枝苦笑. [啊啊,在这在这.喔,感动感动.] 这回是九重跑过来.她看到幸宏等人身穿黄色运动外套,便点头说道.她也穿着同样的运动外套. [果然阶梯社的正式服装就是这件.] [社长没有什么好方法吗?] [我不希望阶梯社就此消失啊.] [这这个嘛.] 面对井筒等人的追问,九重的反应异常冷静. [总觉得不可思议呢.本来对这种事情没有什么特别感触,也觉得无所谓.可是当开始奔跑之后,就变得停不下来.明明就知道这些只是没有意义的事情,然而还是会感伤.] 九重说完之后把目光转向幸宏,并露出从未见过的表情.她看起来落寞、悲伤,可是却又有几分欣喜. [你们要聊到什么时候?]最后一位社员也到了. [学生几乎都进礼堂了,这次的出席率很高,大慨全校学生都到了吧?看来执行部也是卯足全力哩.] [健吾!你怎么那么轻松啊?] 九重轻捶刈谷的后背.刈谷适当接下攻击后,举步向前. [走罗.] 表情灰暗的社员们跟在他身后. [表情开朗一点,这可是我们的表演舞台哩.] [不过大概是最初,也是最后吧.] 幸宏细声说道,可是刈谷却回答: [不一定,还没到尽头呢.] [?] 幸宏抬起头,只看到刈谷的背影. 那个地方漫布着干冷的空气. 外头的雨声,在沉重铁门关上的同时被遮断.执行部无机质的说话声,引导幸宏等人走上讲台.路上学生们的反应大多可分为两种:一种是不高兴地瞪着,一种是朝幸宏等人冷笑. [这像执行死刑啊.] 幸宏听到井筒喃喃自语.他们坐在等间隔并排的椅子上,学生会长的声音经由麦克风传遍礼堂,学生集会正式开始.首先,监察委员长宣布,这次集合的全校学生数高达98%,足以成立议决机关.接着执行部部长中村干鹤提出[关于要求阶梯社解散]议案,配合事前发下的文件,开始说明议案.中村平淡地论述阶梯社以社团活动为名目,在校舍内奔跑的行为有多么不当与危险. [] 冰冷的空气,感觉就像一层充满敌意的薄膜.坐在礼堂低头阅读文件的学生们,并没有太大反应.可是,可以明显看出这对幸宏等人来说并非有利. [那么,作为参考资料,我打算让大家观看实际纪录的活动内容.] 投影屏幕从幸宏等人头上缓缓下降,室内转暗,接着画面明亮起来. 屏幕放映出正门前的影像,幸宏跟井筒并肩站着.九重的声音响亮传出,两人同时起跑.幸宏缓缓转身向后,距离太近使得他有点难以观看.幕上的自己跟井筒冲进校舍,镜头立刻切换,是校舍内的影像. [到这里就已经开始拉开差距果然还是井筒的奔跑法比较高竿啊.]幸宏心想. 幸宏目不转睛地观看影像,就好像要把握这个再也不会有第二次的机会,将一切刻印到自己的内心中.礼堂内几乎没有任何反应,对他们来说这些一定不重要.这种比赛,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价值. 可是,对我来说不一样. 幕上的幸宏要冲进三叉路.从对面角度摄影的摄影机,已经事先拍摄到拿板子的少女身影,她手上拿的是会在校庆之类使用的胶合板.幸宏在比赛当时无法确认这件事. [咻],原本以为双方会撞个正着,可是幸宏却漂亮地滑行闪过,也不忘道歉.幸宏不经意地放松双颊,另外也发现手拿胶合板的女孩子,呆立在画面角落. 喔喔 一阵轻微、很轻微的欢声响起,让幸宏吓了一跳.他向旁边看,坐在身旁的刈谷脸上露出笑容,对幸宏轻轻点头.幸宏把目光转向礼堂,可是想要在拉上暗幕的礼堂内判 别学生的表情,是不可能的事. 接着引起反应的是井筒从[天栗浜纪念馆]折返的地方.虽然只是一小部分学生,可是有人发出[喔喔]的赞叹:好像还听到有人细声说道:[很行嘛.] [] 幸宏开始被不可思议的预感囚禁.他觉得到刚才还一片冰冷的空气中,开始有些许、些许的热气产生.他环顾左右,天崎集中精神在投影幕上,刈谷依然在笑,他轻轻摆动下颚对幸宏的视线作出响应,大概是要幸宏认真看比赛吧. 场面终于放映到两人分道扬镳的部分.幸宏飞攀校舍墙壁的部分先播出,这里意外的引起一阵笑声,四处有人鼓掌.幸宏无法再把视线转向礼堂,他觉得有些奇妙的视线聚集在自己身上.虽然他也想确认那些视线是什么,但是他觉得如果那么做,[魔法]好像就会解除,使他动弹不得. 接下来,放映到井筒被慈幼社挡住通路的景象,这部分幸宏也是第一次见到.虽然早就预料到了,但井筒果然在此消耗掉不少时间.幸宏看了不禁露出笑容,往井筒看去.井筒察觉到幸宏的视线,露出不悦的表情.他似乎在喃喃自语些什么,但是幸宏听不到,一旁的天崎则笑了起来. 礼堂传来出乎意料之外的反应.学生们[喂喂]的抱怨,还大声说:[慈幼社挡路啊——]礼堂顿时沸腾.执行部对逐渐吵杂的会场做出警告,可是学生们的窃窃私语越来越大声.本来只有一点点的热气,逐渐覆盖住整个礼堂. [嗯!果然是令人期待的三角肌啊.] 这句出乎意料的话让幸宏不禁喷饭,是帮忙开窗的健美社社员说的话.或许是因为麦克风收音的关系,唯独这句话的音量特别大声.全场学生们同时爆笑,用力鼓掌.有人大叫:[健美社,干得好啊!] 心脏开始不停狂跳,礼堂内的气氛逐渐改变.不,说不定已经改变了.幸宏虽然看着眼前的画面,可是影像却完全无法进入脑内,他一直在意着学生的反应.幸宏可以感觉到,现在观众很认真在看阶梯赛跑,他明显感觉得到这股热气. 幸宏穿过橄榄球社之中,礼堂出现响亮的掌声. 接着井筒也穿过,让会场更加沸腾. 橄榄球飞过来的瞬间,听见数人的惨叫—— 但是在井简屈身、幸宏看着前方躲开的瞬间,响起喝采声. 整理垃圾筒的时候也传来掌声. 有人对橄榄球社报以嘘声. 有人说:[真像电视剧情.] 这句话泼了井筒冷水. 幸宏的绕远路作战受到称赞. 看到井筒的敏捷身手,有人细声评论:[到其它运动社团也适用吧.] 两人飞奔进最后的阶梯. 场内传出对幸宏的加油声,也有期望井筒冲到最后的声音. 本来随兴叫喊的声音,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大声吶喊,礼堂包围在一股暴风之中. 然后—— 众人看到幸宏奇迹般回转的瞬间. 哇喔喔喔喔喔喔喔! 响起足以震撼会场的大喝彩. [有有有有!不是还有限制活动场地之类的方法吗?我认为全面禁止太严苛了.] [如果是要禁止的话,我想应该禁止校舍内全部才对!] [所以说啊,所以那边很吵耶!呃,我们不能使用操场的时候,也会到别的地方练习.我认为就像运动社团会一起使用操场一样,把使用场地决定好就没问题了.] [首先,首先,我认为应该明确活动意义确立才对吧?说穿了其它研究会也有很多奇怪团体,如果阶梯社不行的话,那些团体个也应该一起禁止吗?] [你这论点太极端了.] [请由拿麦克风的人发表意见!] [无论如何,肌肉实在太美好了!] [健美社闭嘴!] [你说什么!] [那边!请不要大声喧哗!] [大家好,我是管乐社的学生呃,我想要趁这个机会告白.申诉有学生被阶梯社撞伤的事,那其实是谎言!对不起!但是但是、但是那边安静一点好不好!要这样说的话,不是也有人对阶梯社泼水吗?那些人也站出来吧!所以、所以,我想还是各自有各自的难处,我认为这方面也应该要考虑一下.] [那具体来说应该要怎么做才对呢?] [等一下,请听我说!请冷静下来.呃,我是一年级学生,还不太清楚阶梯社,只有片面听过学长姐说的评价.但从刚刚的影像来看,他们给我的印象很认真,我觉得他们跟田径社没有什么不同啊?] [请不要把他们跟田径社混为一谈!] [我了解!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他们应该也可以算是一个正式社团啊.] [在走廊上奔跑违反常规.] [那你是从来都没有在走廊上奔跑过吗?不要鸡蛋里挑骨头!] [听我说听我说听我说!的确、的确,我也觉得他们比我听到的传闻还要来得认真负责.我经常看到他们在放学后清扫阶梯,虽然我也会想,这些家伙在搞什么?]可是我觉得因为是阶梯社,所以让他们打扫阶梯也很好.] [这跟活动内容没关系吧?] [可是,这样一说,我也经常在想到底是谁在清扫特教大楼之类的校舍,所以我个人其实很感谢他们打扫得那么干净.运动社团的同学应该都知道,打扫使用场所是社团应尽义务,这件事跟活动并不是没有关联吧?] [现在是针对阶梯赛跑的危险性讨论吧?不,所以,怎么说呢?啊啊,我知道啦嗯,所以啊啊,我忘记我要说什么了.] 幸宏被此情景吓傻了.从刚刚开始,学生们的争论——应该说叫骂——不绝于耳.一开始执行部还尽量控制场面,可是后来连中村都决定先旁观,她面露难色坐在讲台角落. 关于要求阶梯社解散的正当性. 学生的争论逐渐白热化,这完全背离幸宏的预想,而且让他感受到超乎想象的力量.虽然争论中夹杂着叫嚣跟怒骂,可是聚集在礼堂的全校学生,针对阶梯社的去留,认真讨论到足以令人惊讶的地步.光是这件事,就让幸宏颤抖不已.他坐在椅子上,膝盖不停发抖. [那橄榄球社的一年级社员不是也占据了走廊吗?那很碍事耶!] [上次、还有上上次也是,不是被棒球社骂你们很吵吗!请不要把自己置身事——外.] [那所谓的常规到底是什么?我觉得你的论点太不实际了.] [所以说,既然社团存在的话,就让他继续保持.重点是要想出具体的对策啊!] [那种事情是学生会的工作吧?] [啊,听我说!我刚刚想到,让他们正式申请成为社团,总比一直放着不管好多了吧?虽然这想法很极端,可是这样下去,要是哪一天又有类似社团擅自成立,不就变成是一直在玩猫捉老鼠吗?] [老实说,我觉得随便啦.呃,也不是这样,所以啊,从刚刚就有很多人在说要顾虑他们的处境之类的,可是这样下去根本就没有结论嘛.不是啦,我是说] [!] [?!] [!] 争论你来我往,从没啥意义的发言,到立场奇特者的意见等等,各种声音来回交会.或许夹杂几分乐观看法,但是从现在情况来看,场面似乎渐渐变得对阶梯社有利. 幸宏屏息以待.他陷入一种错觉:仿佛只要一个呼吸,一切就会粉碎.眼前情景难以相信,以往总是对阶梯社投以冷笑与谗骂的学生,现在竟然认真看待自己的活动. [唔,这 样下去情势不利啊] 本来旁观的中村,严肃地站起来,从执行部员手上接过麦克风.幸宏背后起了鸡皮疙瘩,他看向旁边的刈谷,刈谷也在打量中村. [对不起!虽然审议无法顺利结束,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了!我们要准备下决定,可以吗?] 中村的声音打入学生之中,学生大声抗议,不满的声音四处传出.可是中村似乎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听,她对执行部员下指示,礼堂内的气氛开始动摇,幸宏也心跳加速.这时,身旁的刈谷站起,他走到位在角落的中村身旁,从睁大眼睛的她手上抢走麦克风,说道: [呃——各位同学,总是给你们添麻烦,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是阶梯社.] 喧哗声一度[哗]高涨,又急速安静下来,全校学生一齐把目光聚集在刈谷身上. [在投票之前,我想让我们的社长上来跟大家说几句话.] 刈谷如此说道,接着把麦克风丢向九重.九重虽然惊吓地接住麦克风,但还是神采奕奕的站起来,悠然说道: [呃] 礼堂内鸦雀无声,幸宏感觉气氛非常紧张. [大家这么热烈讨论,让我感到很意外,也很惊讶.呵呵,我平常说话很随性,所以现在觉得很不习惯.呃,我们社团,被问到活动动机之类的时候,总是很困扰.虽然对认真为我们讨论的人很抱歉,但是我们大概真的没有什么理由吧.] 刈谷从背后捣住打算叫骂的中村嘴巴,用力抱住她,不让她乱动.她害羞得连耳根子都变红了,整个人呆住. [可是,可是嗯,对了,好像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东西驱使着我们.说不定有人可以用言语表达,或是自己做到什么成就,可是我实在是没办法谢、谢谢大家——嘿嘿,是啊,所以我们应该在学校以外的地方奔跑就好了.只是呢,总觉得那样不对劲.在学校奔跑总有一种[哇——]的感觉,我想要说的就是那种感觉.啊啊,我真的很不会说话.可是、可是,真的、真的,我敢说,我敢跟大家保证,虽然会经常给大家添麻烦,会造成大家困扰,可是我一定、绝对不会害别人受伤.所以、所以,今后请让我们继续奔跑!请大家给我们机会!] [请大家给我们机会!] 九重低头之后,刈谷也低头请求.二年级同学也从椅子站起低头,幸宏等人也急忙站起行最敬礼. [请大家给我们机会!]声音响遍礼堂.然后,当声音传透之后—— 啪啪啪啪 掌声,轻快的掌声响起.一开始只有一部分人鼓掌,可是渐渐扩散开来:掌声包围整座礼堂,还加上许多喝采与声援,最后欢呼阶梯社.学生们毫不保留地传达对阶梯社的鼓励. [那么,要准备投票吗?] 执行部员疑惑地问道,中村转身.从刈谷的束缚解放之后,中村哼了一声,说道: [你可以叫赞成解散案的人起立.] 她留下这句话,走下台. [中村.]刈谷开口说道.中村虽然没有回头,但是停下脚步. [抱歉.可是,我们还没有到尽头,我想看看那尽头是什么.] [说什么啊笨蛋.] 礼堂内大半学生站起来的时候,她已经早早离开了.刈谷目送她小小的背影离去,直到看不见为止. 这一天,天栗浜高等学校阶梯社,成为学生会正式承认的社团. [对不起!] 今天他们也在学校的走廊奔跑.虽然成了学生会承认的正式社团,可是平常受到的待遇还是很冷淡.毫不在意地干扰他们的人络绎不绝,社员也没有增加. [抱歉.] 即使如此,幸宏还是每天愉快地奔跑,他对自己抱着荣耀感.他终于有能让自己热衷的事物,所以他能不惧阻碍不断向前奔跑.更重要的是,当时刈谷说的话一直留在幸宏心中. [好了,我们走吧.] 那一天,在学生集会得到礼堂内所有学生掌声时,刈谷很平常地走回后台.沉侵在气氛的幸宏看到吓了一跳,不禁叫唤刈谷: [怎么了吗?难得大家为我们鼓掌] [嗯?啊啊,是啊.可是那说穿了,只不过是随着场面起哄而已.] 刈谷用眼神示意.他的视线前方,有在幸宏眼前对三枝砸水桶的家伙,也有踢橄榄球的一年级同学.他们跟周遭的学生一起起哄. [那、那些人] [反正那些人到了明天又会开始批评我们,说穿了就是这样.不过他们还真是完全跟着场面起舞呢.] [我们会变成怎么样呢?] 井筒细声说道.刈谷[呵]地冷笑一声,说道: [不会怎样,只是跟以前一样奔跑而已.社长不也说了吗?我们没有什么大哲学,只有一些难以言喻的东西.瞧,你们看看自己的背后.] 刈谷说道,手指黄色的阶梯社运动外套,幸宏也看向身旁的天崎背后. [黄金鼠啊.] [是啊,就是黄金鼠.] 刈谷以外的所有人都不解地歪头.刈谷收起笑容,说道: [我们啊] [喝!] 幸宏一口气飞越最后数道阶梯,在走廊着地的同时向右跳跃.他的视界已经延伸到遥远前方,可以看见刈谷的背影.幸宏心中想着今天二正要追到他,卯足全力迈步,注视着副社长的背影,喃喃说起当时的话: [说穿了,我们只不过是笼中的黄金鼠.在这个学校内不停地绕圈,把目标放在无法抵达的终点,一直跑下去而已.] 刈谷回头一瞥,大概是要确认幸宏的位置吧. [停止奔跑的话,一定会轻松得多,也可以脱离追逐不存在终点的愚蠢世界.绝大多数的人都选择这么做,而且那是明智的生存之道,可是——] 幸宏直追刈谷的背影.在走廊上,两人脚程并无太大差异. [我们无法抑止这股冲动,也不想要停下脚步.就算没有终点,只要一起跑,我们就再也无法停下来.]这一定就是我们的一切. 幸宏向前直追,他拚命追逐刈谷的背影.为了总有一天要超越到他前头、为了总有一天要超越一切、为了总有一天—— 要冲出这个[牢笼]. 后记 从p星出发的宇宙船,终于抵达了蓝色星球. [舰长,先行出发的探索机传回影像了.] 四方型的画面切入舰长的网膜内,是来自部下的报告. [是吗?快把影像传给我.其它队员一定也很想看吧?尽量把影像传给所有闲暇的人.] [了解.可是这真是令人期待啊,终于可以看到新星球的居民了,感觉像在作梦呢!] [哈哈!说得好,希望可以跟他们建立起良好的关系.] [那么,我现在就传送影像.] 宇宙船的团员们,把事先出航的探索机送回的影像,放映在各自的网膜中.探索机的镜头,先从星球上方俯瞰. [喔喔!] [好美的星球啊.] 队员们的声音经由脑内品片传达过来,舰长也松缓双颊. [好,先让我看看居民的模样,把焦点对准某个都市区放大.] [是.] 镜头慢慢靠近地表,队员们的期待不由自主地高涨.接着,探索机镜头映出一座城镇,是太阳光刚开始照射,时间带为早晨的场所:从镜头里可以清楚确认居民的身影.队员们看到与自己并无差别的居民,显得更加欣喜. [舰长,看来我们可以跟他们愉快相处呢.] [嗯,虽然科学技术落后我们两百年,但是那差异在跟我们交流后,应该很快就能弥补吧?跟这比起来嗯?] 这时舰长发觉一件奇妙的事.让人觉得是居民住处的建筑物中,出现无数个年轻生命体,他们开始朝同一个地方前进.在队员的注目下,居民中具有年轻生命力的人们,逐一被充满无机质感的建筑物吸入.舰长歪头问道: [嗯,那建筑物是什么?能把镜头深入那栋建筑物中吗?] [是的,我们立刻尝试.]数分钟后,从镜头传出新的影像,队员们看了之后更加困惑.年轻生命体在封闭的建筑物内,沿着一定间隔并排坐下,并直直地持续注视前方.其中也有低头,或是进入睡眠状态的人,但是大半居民都认真注视着站在前方墙壁前的某位居民,以及墙壁. [舰、舰长,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嗯嗯,真难以理解.这个星球的居民,大白天就把生命力处于最旺盛时期的居民塞进那么狭小的建筑物中,停止他们的运动,真是没有效率.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舰长,准备要接近那颗星球唯一存在的卫星了.] [是吗?好,在那个星球看不见的位置停下,看来还有必要再调查一下.] [说的是啊.] 听得出来队员的声音有几分失望.舰长彷佛要鼓励他们似地大声下达指示,然后把所有的线路切断.坐上椅子,把刚刚的影像再重新播放一遍. [这情景真的非常不可思议,这是什么仪式吗?] 从p星驶来的宇宙船,就这样暂时放弃和蓝色星球的居民接触了. 各位好,我叫棹末高彰.或许有人心想:[发生什么大事了?]不过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把早就感觉到的事情,写成小短篇故事呈现罢了. 各位不觉得学校是个很奇怪的空间吗?从早到下午,将近四十人挤在狭窄的房间,并让他们坐在椅子上,持续注视前方.虽然偶尔会低头写写字或是看书,但是这种情况会持续四十五分或五十分钟.然后经过十分钟到十五分钟的休息之后,再继续同样的活动.一天反复四或五次,有时甚至要反复七、八次,而且一周有五到六天.会让人觉得[这是在搞什么训练啊!] 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不过,要是去想那些事情,顶多只会被老师骂:[别发呆啊!]不,我是没有发生过那种事啦,我算是成绩好的学生.高一时我曾被现国(注:现代国语,日本的科目之一)老师说:[这份读书心得,我送去参加县内的作文比赛了喔.]呢,我的成绩差不多是这样吧. 虽然最后没有得到名次,可是那时擅自误以为[我颇有文才的嘛],这可说是我的噩运.几经波折之后,我走到现在这个地步.真是,搞不清自己到底在向上爬还是往下跌.因为人一生中会遇到三种坡道:就是上坡,下坡,还有[巅坡(注:日文原字圭岂加,意指不可预料)]. 这些话听起来像结婚典礼的演讲吗?是吗?我想是吧.没办法嘛,因为我的朋友,甚至学弟妹都结婚、有了小孩.大家都活得很平常,我认为那样是很好的. 那么,接下来要移动到惯例的新人感谢单元.虽然会很无趣,但请读到最后. 首先要感谢的是责任编辑川崎先生.我想他应该是很想说些更严苛的话,可是却总是用温柔的语气指导我,我真的非常感谢他.这本书之所以能出版,九成九分九厘都是他的功劳.谢谢、谢谢.再来要感谢的,是为本书绘画美丽插图的甘福老师.买这本书的人,九成九分九厘都是为您的插画买的.谢谢、谢谢.还有编辑部的其它人.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实际上做了什么,但是谢谢、谢谢.娱乐大赏的各位关系人士,谢谢你们,谢谢.各位亲感,特别是母亲,谢谢、谢谢.朋友、打工地点的同伴,还有其它我认识的人,谢谢你们,谢谢.不,我绝不是随便敷衍.对了对了,朋友中特别要感谢的是桥口,他是唯一知道我有写小说的人.就能够泄露多少本性的意义上来说,我身边能够算挚友的,只有你而已.或许你已经对这个世界的唁买感到厌烦,但还请为我活下去.谢谢你,谢谢. 最后,当然是要对购买这本书的各位致上最大的感谢!谢谢、谢谢虽然说感谢的词语全都一样. 我真的是非常感谢各位喔.只是,没有把心情表现在脸上而已.还有,因为有人跟我说过;[请买我的书]这句话看来有够糟的,叫我别讲,所以我不说,但是请各位要买啊. 还有,续篇——我不知道会不会出版.总之还有许多没用到的设定,如果叫我写的话,我就会继续写的.所以,请各位发函,要求出版社出续集吧. 那么,有缘再相会. 2005年12月棹末高彰 可以受邀为棹末老师的处女作(学校的阶梯)绘制插图,世上再也不会有第二次机会,我感到非常幸福. 虽然棹末老师应该十分后悔,可是我幸福就够了.我想我大概忘不掉这一天吧. 其实我非常喜欢故事中的健美社,可是不能在后记画这个,所以只好在画草图时打消主意,重画了现在的图. 棹末老师,责任编辑k,我没有勇气画,真是抱歉. 当然我也很喜欢九重学姐. 我故意把裙子设定成特别短,挑战画有点色色的图喔.呼呼. 啊啊,我在说些什么啊? 因为太紧张,就不小心把一些怪事说溜嘴了. 别说这些了,各位读过本文了吗? 请各位尽情享受这部足以长存心中的作品吧. 从p星出发的宇宙船,终于抵达了蓝色星球. [舰长,先行出发的探索机传回影像了.] 四方型的画面切入舰长的网膜内,是来自部下的报告. [是吗?快把影像传给我.其它队员一定也很想看吧?尽量把影像传给所有闲暇的人.] [了解.可是这真是令人期待啊,终于可以看到新星球的居民了,感觉像在作梦呢!] [哈哈!说得好,希望可以跟他们建立起良好的关系.] [那么,我现在就传送影像.] 宇宙船的团员们,把事先出航的探索机送回的影像,放映在各自的网膜中.探索机的镜头,先从星球上方俯瞰. [喔喔!] [好美的星球啊.] 队员们的声音经由脑内品片传达过来,舰长也松缓双颊. [好,先让我看看居民的模样,把焦点对准某个都市区放大.] [是.] 镜头慢慢靠近地表,队员们的期待不由自主地高涨.接着,探索机镜头映出一座城镇,是太阳光刚开始照射,时间带为早晨的场所:从镜头里可以清楚确认居民的身影.队员们看到与自己并无差别的居民,显得更加欣喜. [舰长,看来我们可以跟他们愉快相处呢.] [嗯,虽然科学技术落后我们两百年,但是那差异在跟我们交流后,应该很快就能弥补吧?跟这比起来嗯?] 这时舰长发觉一件奇妙的事.让人觉得是居民住处的建筑物中,出现无数个年轻生命体,他们开始朝同一个地方前进.在队员的注目下,居民中具有年轻生命力的人们,逐一被充满无机质感的建筑物吸入.舰长歪头问道: [嗯,那建筑物是什么?能把镜头深入那栋建筑物中吗?] [是的,我们立刻尝试.]数分钟后,从镜头传出新的影像,队员们看了之后更加困惑.年轻生命体在封闭的建筑物内,沿着一定间隔并排坐下,并直直地持续注视前方.其中也有低头,或是进入睡眠状态的人,但是大半居民都认真注视着站在前方墙壁前的某位居民,以及墙壁. [舰、舰长,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嗯嗯,真难以理解.这个星球的居民,大白天就把生命力处于最旺盛时期的居民塞进那么狭小的建筑物中,停止他们的运动,真是没有效率.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舰长,准备要接近那颗星球唯一存在的卫星了.] [是吗?好,在那个星球看不见的位置停下,看来还有必要再调查一下.] [说的是啊.] 听得出来队员的声音有几分失望.舰长彷佛要鼓励他们似地大声下达指示,然后把所有的线路切断.坐上椅子,把刚刚的影像再重新播放一遍. [这情景真的非常不可思议,这是什么仪式吗?] 从p星驶来的宇宙船,就这样暂时放弃和蓝色星球的居民接触了. 各位好,我叫棹末高彰.或许有人心想:[发生什么大事了?]不过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把早就感觉到的事情,写成小短篇故事呈现罢了. 各位不觉得学校是个很奇怪的空间吗?从早到下午,将近四十人挤在狭窄的房间,并让他们坐在椅子上,持续注视前方.虽然偶尔会低头写写字或是看书,但是这种情况会持续四十五分或五十分钟.然后经过十分钟到十五分钟的休息之后,再继续同样的活动.一天反复四或五次,有时甚至要反复七、八次,而且一周有五到六天.会让人觉得[这是在搞什么训练啊!] 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不过,要是去想那些事情,顶多只会被老师骂:[别发呆啊!]不,我是没有发生过那种事啦,我算是成绩好的学生.高一时我曾被现国(注:现代国语,日本的科目之一)老师说:[这份读书心得,我送去参加县内的作文比赛了喔.]呢,我的成绩差不多是这样吧. 虽然最后没有得到名次,可是那时擅自误以为[我颇有文才的嘛],这可说是我的噩运.几经波折之后,我走到现在这个地步.真是,搞不清自己到底在向上爬还是往下跌.因为人一生中会遇到三种坡道:就是上坡,下坡,还有[巅坡(注:日文原字圭岂加,意指不可预料)]. 这些话听起来像结婚典礼的演讲吗?是吗?我想是吧.没办法嘛,因为我的朋友,甚至学弟妹都结婚、有了小孩.大家都活得很平常,我认为那样是很好的. 那么,接下来要移动到惯例的新人感谢单元.虽然会很无趣,但请读到最后. 首先要感谢的是责任编辑川崎先生.我想他应该是很想说些更严苛的话,可是却总是用温柔的语气指导我,我真的非常感谢他.这本书之所以能出版,九成九分九厘都是他的功劳.谢谢、谢谢.再来要感谢的,是为本书绘画美丽插图的甘福老师.买这本书的人,九成九分九厘都是为您的插画买的.谢谢、谢谢.还有编辑部的其它人.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实际上做了什么,但是谢谢、谢谢.娱乐大赏的各位关系人士,谢谢你们,谢谢.各位亲感,特别是母亲,谢谢、谢谢.朋友、打工地点的同伴,还有其它我认识的人,谢谢你们,谢谢.不,我绝不是随便敷衍.对了对了,朋友中特别要感谢的是桥口,他是唯一知道我有写小说的人.就能够泄露多少本性的意义上来说,我身边能够算挚友的,只有你而已.或许你已经对这个世界的唁买感到厌烦,但还请为我活下去.谢谢你,谢谢. 最后,当然是要对购买这本书的各位致上最大的感谢!谢谢、谢谢虽然说感谢的词语全都一样. 我真的是非常感谢各位喔.只是,没有把心情表现在脸上而已.还有,因为有人跟我说过;[请买我的书]这句话看来有够糟的,叫我别讲,所以我不说,但是请各位要买啊. 还有,续篇——我不知道会不会出版.总之还有许多没用到的设定,如果叫我写的话,我就会继续写的.所以,请各位发函,要求出版社出续集吧. 那么,有缘再相会. 2005年12月棹末高彰 可以受邀为棹末老师的处女作(学校的阶梯)绘制插图,世上再也不会有第二次机会,我感到非常幸福. 虽然棹末老师应该十分后悔,可是我幸福就够了.我想我大概忘不掉这一天吧. 其实我非常喜欢故事中的健美社,可是不能在后记画这个,所以只好在画草图时打消主意,重画了现在的图. 棹末老师,责任编辑k,我没有勇气画,真是抱歉. 当然我也很喜欢九重学姐. 我故意把裙子设定成特别短,挑战画有点色色的图喔.呼呼. 啊啊,我在说些什么啊? 因为太紧张,就不小心把一些怪事说溜嘴了. 别说这些了,各位读过本文了吗? 请各位尽情享受这部足以长存心中的作品吧. 从p星出发的宇宙船,终于抵达了蓝色星球. [舰长,先行出发的探索机传回影像了.] 四方型的画面切入舰长的网膜内,是来自部下的报告. [是吗?快把影像传给我.其它队员一定也很想看吧?尽量把影像传给所有闲暇的人.] [了解.可是这真是令人期待啊,终于可以看到新星球的居民了,感觉像在作梦呢!] [哈哈!说得好,希望可以跟他们建立起良好的关系.] [那么,我现在就传送影像.] 宇宙船的团员们,把事先出航的探索机送回的影像,放映在各自的网膜中.探索机的镜头,先从星球上方俯瞰. [喔喔!] [好美的星球啊.] 队员们的声音经由脑内品片传达过来,舰长也松缓双颊. [好,先让我看看居民的模样,把焦点对准某个都市区放大.] [是.] 镜头慢慢靠近地表,队员们的期待不由自主地高涨.接着,探索机镜头映出一座城镇,是太阳光刚开始照射,时间带为早晨的场所:从镜头里可以清楚确认居民的身影.队员们看到与自己并无差别的居民,显得更加欣喜. [舰长,看来我们可以跟他们愉快相处呢.] [嗯,虽然科学技术落后我们两百年,但是那差异在跟我们交流后,应该很快就能弥补吧?跟这比起来嗯?] 这时舰长发觉一件奇妙的事.让人觉得是居民住处的建筑物中,出现无数个年轻生命体,他们开始朝同一个地方前进.在队员的注目下,居民中具有年轻生命力的人们,逐一被充满无机质感的建筑物吸入.舰长歪头问道: [嗯,那建筑物是什么?能把镜头深入那栋建筑物中吗?] [是的,我们立刻尝试.]数分钟后,从镜头传出新的影像,队员们看了之后更加困惑.年轻生命体在封闭的建筑物内,沿着一定间隔并排坐下,并直直地持续注视前方.其中也有低头,或是进入睡眠状态的人,但是大半居民都认真注视着站在前方墙壁前的某位居民,以及墙壁. [舰、舰长,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嗯嗯,真难以理解.这个星球的居民,大白天就把生命力处于最旺盛时期的居民塞进那么狭小的建筑物中,停止他们的运动,真是没有效率.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舰长,准备要接近那颗星球唯一存在的卫星了.] [是吗?好,在那个星球看不见的位置停下,看来还有必要再调查一下.] [说的是啊.] 听得出来队员的声音有几分失望.舰长彷佛要鼓励他们似地大声下达指示,然后把所有的线路切断.坐上椅子,把刚刚的影像再重新播放一遍. [这情景真的非常不可思议,这是什么仪式吗?] 从p星驶来的宇宙船,就这样暂时放弃和蓝色星球的居民接触了. 各位好,我叫棹末高彰.或许有人心想:[发生什么大事了?]不过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把早就感觉到的事情,写成小短篇故事呈现罢了. 各位不觉得学校是个很奇怪的空间吗?从早到下午,将近四十人挤在狭窄的房间,并让他们坐在椅子上,持续注视前方.虽然偶尔会低头写写字或是看书,但是这种情况会持续四十五分或五十分钟.然后经过十分钟到十五分钟的休息之后,再继续同样的活动.一天反复四或五次,有时甚至要反复七、八次,而且一周有五到六天.会让人觉得[这是在搞什么训练啊!] 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不过,要是去想那些事情,顶多只会被老师骂:[别发呆啊!]不,我是没有发生过那种事啦,我算是成绩好的学生.高一时我曾被现国(注:现代国语,日本的科目之一)老师说:[这份读书心得,我送去参加县内的作文比赛了喔.]呢,我的成绩差不多是这样吧. 虽然最后没有得到名次,可是那时擅自误以为[我颇有文才的嘛],这可说是我的噩运.几经波折之后,我走到现在这个地步.真是,搞不清自己到底在向上爬还是往下跌.因为人一生中会遇到三种坡道:就是上坡,下坡,还有[巅坡(注:日文原字圭岂加,意指不可预料)]. 这些话听起来像结婚典礼的演讲吗?是吗?我想是吧.没办法嘛,因为我的朋友,甚至学弟妹都结婚、有了小孩.大家都活得很平常,我认为那样是很好的. 那么,接下来要移动到惯例的新人感谢单元.虽然会很无趣,但请读到最后. 首先要感谢的是责任编辑川崎先生.我想他应该是很想说些更严苛的话,可是却总是用温柔的语气指导我,我真的非常感谢他.这本书之所以能出版,九成九分九厘都是他的功劳.谢谢、谢谢.再来要感谢的,是为本书绘画美丽插图的甘福老师.买这本书的人,九成九分九厘都是为您的插画买的.谢谢、谢谢.还有编辑部的其它人.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实际上做了什么,但是谢谢、谢谢.娱乐大赏的各位关系人士,谢谢你们,谢谢.各位亲感,特别是母亲,谢谢、谢谢.朋友、打工地点的同伴,还有其它我认识的人,谢谢你们,谢谢.不,我绝不是随便敷衍.对了对了,朋友中特别要感谢的是桥口,他是唯一知道我有写小说的人.就能够泄露多少本性的意义上来说,我身边能够算挚友的,只有你而已.或许你已经对这个世界的唁买感到厌烦,但还请为我活下去.谢谢你,谢谢. 最后,当然是要对购买这本书的各位致上最大的感谢!谢谢、谢谢虽然说感谢的词语全都一样. 我真的是非常感谢各位喔.只是,没有把心情表现在脸上而已.还有,因为有人跟我说过;[请买我的书]这句话看来有够糟的,叫我别讲,所以我不说,但是请各位要买啊. 还有,续篇——我不知道会不会出版.总之还有许多没用到的设定,如果叫我写的话,我就会继续写的.所以,请各位发函,要求出版社出续集吧. 那么,有缘再相会. 2005年12月棹末高彰 可以受邀为棹末老师的处女作(学校的阶梯)绘制插图,世上再也不会有第二次机会,我感到非常幸福. 虽然棹末老师应该十分后悔,可是我幸福就够了.我想我大概忘不掉这一天吧. 其实我非常喜欢故事中的健美社,可是不能在后记画这个,所以只好在画草图时打消主意,重画了现在的图. 棹末老师,责任编辑k,我没有勇气画,真是抱歉. 当然我也很喜欢九重学姐. 我故意把裙子设定成特别短,挑战画有点色色的图喔.呼呼. 啊啊,我在说些什么啊? 因为太紧张,就不小心把一些怪事说溜嘴了. 别说这些了,各位读过本文了吗? 请各位尽情享受这部足以长存心中的作品吧. 从p星出发的宇宙船,终于抵达了蓝色星球. [舰长,先行出发的探索机传回影像了.] 四方型的画面切入舰长的网膜内,是来自部下的报告. [是吗?快把影像传给我.其它队员一定也很想看吧?尽量把影像传给所有闲暇的人.] [了解.可是这真是令人期待啊,终于可以看到新星球的居民了,感觉像在作梦呢!] [哈哈!说得好,希望可以跟他们建立起良好的关系.] [那么,我现在就传送影像.] 宇宙船的团员们,把事先出航的探索机送回的影像,放映在各自的网膜中.探索机的镜头,先从星球上方俯瞰. [喔喔!] [好美的星球啊.] 队员们的声音经由脑内品片传达过来,舰长也松缓双颊. [好,先让我看看居民的模样,把焦点对准某个都市区放大.] [是.] 镜头慢慢靠近地表,队员们的期待不由自主地高涨.接着,探索机镜头映出一座城镇,是太阳光刚开始照射,时间带为早晨的场所:从镜头里可以清楚确认居民的身影.队员们看到与自己并无差别的居民,显得更加欣喜. [舰长,看来我们可以跟他们愉快相处呢.] [嗯,虽然科学技术落后我们两百年,但是那差异在跟我们交流后,应该很快就能弥补吧?跟这比起来嗯?] 这时舰长发觉一件奇妙的事.让人觉得是居民住处的建筑物中,出现无数个年轻生命体,他们开始朝同一个地方前进.在队员的注目下,居民中具有年轻生命力的人们,逐一被充满无机质感的建筑物吸入.舰长歪头问道: [嗯,那建筑物是什么?能把镜头深入那栋建筑物中吗?] [是的,我们立刻尝试.]数分钟后,从镜头传出新的影像,队员们看了之后更加困惑.年轻生命体在封闭的建筑物内,沿着一定间隔并排坐下,并直直地持续注视前方.其中也有低头,或是进入睡眠状态的人,但是大半居民都认真注视着站在前方墙壁前的某位居民,以及墙壁. [舰、舰长,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嗯嗯,真难以理解.这个星球的居民,大白天就把生命力处于最旺盛时期的居民塞进那么狭小的建筑物中,停止他们的运动,真是没有效率.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舰长,准备要接近那颗星球唯一存在的卫星了.] [是吗?好,在那个星球看不见的位置停下,看来还有必要再调查一下.] [说的是啊.] 听得出来队员的声音有几分失望.舰长彷佛要鼓励他们似地大声下达指示,然后把所有的线路切断.坐上椅子,把刚刚的影像再重新播放一遍. [这情景真的非常不可思议,这是什么仪式吗?] 从p星驶来的宇宙船,就这样暂时放弃和蓝色星球的居民接触了. 各位好,我叫棹末高彰.或许有人心想:[发生什么大事了?]不过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把早就感觉到的事情,写成小短篇故事呈现罢了. 各位不觉得学校是个很奇怪的空间吗?从早到下午,将近四十人挤在狭窄的房间,并让他们坐在椅子上,持续注视前方.虽然偶尔会低头写写字或是看书,但是这种情况会持续四十五分或五十分钟.然后经过十分钟到十五分钟的休息之后,再继续同样的活动.一天反复四或五次,有时甚至要反复七、八次,而且一周有五到六天.会让人觉得[这是在搞什么训练啊!] 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不过,要是去想那些事情,顶多只会被老师骂:[别发呆啊!]不,我是没有发生过那种事啦,我算是成绩好的学生.高一时我曾被现国(注:现代国语,日本的科目之一)老师说:[这份读书心得,我送去参加县内的作文比赛了喔.]呢,我的成绩差不多是这样吧. 虽然最后没有得到名次,可是那时擅自误以为[我颇有文才的嘛],这可说是我的噩运.几经波折之后,我走到现在这个地步.真是,搞不清自己到底在向上爬还是往下跌.因为人一生中会遇到三种坡道:就是上坡,下坡,还有[巅坡(注:日文原字圭岂加,意指不可预料)]. 这些话听起来像结婚典礼的演讲吗?是吗?我想是吧.没办法嘛,因为我的朋友,甚至学弟妹都结婚、有了小孩.大家都活得很平常,我认为那样是很好的. 那么,接下来要移动到惯例的新人感谢单元.虽然会很无趣,但请读到最后. 首先要感谢的是责任编辑川崎先生.我想他应该是很想说些更严苛的话,可是却总是用温柔的语气指导我,我真的非常感谢他.这本书之所以能出版,九成九分九厘都是他的功劳.谢谢、谢谢.再来要感谢的,是为本书绘画美丽插图的甘福老师.买这本书的人,九成九分九厘都是为您的插画买的.谢谢、谢谢.还有编辑部的其它人.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实际上做了什么,但是谢谢、谢谢.娱乐大赏的各位关系人士,谢谢你们,谢谢.各位亲感,特别是母亲,谢谢、谢谢.朋友、打工地点的同伴,还有其它我认识的人,谢谢你们,谢谢.不,我绝不是随便敷衍.对了对了,朋友中特别要感谢的是桥口,他是唯一知道我有写小说的人.就能够泄露多少本性的意义上来说,我身边能够算挚友的,只有你而已.或许你已经对这个世界的唁买感到厌烦,但还请为我活下去.谢谢你,谢谢. 最后,当然是要对购买这本书的各位致上最大的感谢!谢谢、谢谢虽然说感谢的词语全都一样. 我真的是非常感谢各位喔.只是,没有把心情表现在脸上而已.还有,因为有人跟我说过;[请买我的书]这句话看来有够糟的,叫我别讲,所以我不说,但是请各位要买啊. 还有,续篇——我不知道会不会出版.总之还有许多没用到的设定,如果叫我写的话,我就会继续写的.所以,请各位发函,要求出版社出续集吧. 那么,有缘再相会. 2005年12月棹末高彰 可以受邀为棹末老师的处女作(学校的阶梯)绘制插图,世上再也不会有第二次机会,我感到非常幸福. 虽然棹末老师应该十分后悔,可是我幸福就够了.我想我大概忘不掉这一天吧. 其实我非常喜欢故事中的健美社,可是不能在后记画这个,所以只好在画草图时打消主意,重画了现在的图. 棹末老师,责任编辑k,我没有勇气画,真是抱歉. 当然我也很喜欢九重学姐. 我故意把裙子设定成特别短,挑战画有点色色的图喔.呼呼. 啊啊,我在说些什么啊? 因为太紧张,就不小心把一些怪事说溜嘴了. 别说这些了,各位读过本文了吗? 请各位尽情享受这部足以长存心中的作品吧. 从p星出发的宇宙船,终于抵达了蓝色星球. [舰长,先行出发的探索机传回影像了.] 四方型的画面切入舰长的网膜内,是来自部下的报告. [是吗?快把影像传给我.其它队员一定也很想看吧?尽量把影像传给所有闲暇的人.] [了解.可是这真是令人期待啊,终于可以看到新星球的居民了,感觉像在作梦呢!] [哈哈!说得好,希望可以跟他们建立起良好的关系.] [那么,我现在就传送影像.] 宇宙船的团员们,把事先出航的探索机送回的影像,放映在各自的网膜中.探索机的镜头,先从星球上方俯瞰. [喔喔!] [好美的星球啊.] 队员们的声音经由脑内品片传达过来,舰长也松缓双颊. [好,先让我看看居民的模样,把焦点对准某个都市区放大.] [是.] 镜头慢慢靠近地表,队员们的期待不由自主地高涨.接着,探索机镜头映出一座城镇,是太阳光刚开始照射,时间带为早晨的场所:从镜头里可以清楚确认居民的身影.队员们看到与自己并无差别的居民,显得更加欣喜. [舰长,看来我们可以跟他们愉快相处呢.] [嗯,虽然科学技术落后我们两百年,但是那差异在跟我们交流后,应该很快就能弥补吧?跟这比起来嗯?] 这时舰长发觉一件奇妙的事.让人觉得是居民住处的建筑物中,出现无数个年轻生命体,他们开始朝同一个地方前进.在队员的注目下,居民中具有年轻生命力的人们,逐一被充满无机质感的建筑物吸入.舰长歪头问道: [嗯,那建筑物是什么?能把镜头深入那栋建筑物中吗?] [是的,我们立刻尝试.]数分钟后,从镜头传出新的影像,队员们看了之后更加困惑.年轻生命体在封闭的建筑物内,沿着一定间隔并排坐下,并直直地持续注视前方.其中也有低头,或是进入睡眠状态的人,但是大半居民都认真注视着站在前方墙壁前的某位居民,以及墙壁. [舰、舰长,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嗯嗯,真难以理解.这个星球的居民,大白天就把生命力处于最旺盛时期的居民塞进那么狭小的建筑物中,停止他们的运动,真是没有效率.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舰长,准备要接近那颗星球唯一存在的卫星了.] [是吗?好,在那个星球看不见的位置停下,看来还有必要再调查一下.] [说的是啊.] 听得出来队员的声音有几分失望.舰长彷佛要鼓励他们似地大声下达指示,然后把所有的线路切断.坐上椅子,把刚刚的影像再重新播放一遍. [这情景真的非常不可思议,这是什么仪式吗?] 从p星驶来的宇宙船,就这样暂时放弃和蓝色星球的居民接触了. 各位好,我叫棹末高彰.或许有人心想:[发生什么大事了?]不过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把早就感觉到的事情,写成小短篇故事呈现罢了. 各位不觉得学校是个很奇怪的空间吗?从早到下午,将近四十人挤在狭窄的房间,并让他们坐在椅子上,持续注视前方.虽然偶尔会低头写写字或是看书,但是这种情况会持续四十五分或五十分钟.然后经过十分钟到十五分钟的休息之后,再继续同样的活动.一天反复四或五次,有时甚至要反复七、八次,而且一周有五到六天.会让人觉得[这是在搞什么训练啊!] 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不过,要是去想那些事情,顶多只会被老师骂:[别发呆啊!]不,我是没有发生过那种事啦,我算是成绩好的学生.高一时我曾被现国(注:现代国语,日本的科目之一)老师说:[这份读书心得,我送去参加县内的作文比赛了喔.]呢,我的成绩差不多是这样吧. 虽然最后没有得到名次,可是那时擅自误以为[我颇有文才的嘛],这可说是我的噩运.几经波折之后,我走到现在这个地步.真是,搞不清自己到底在向上爬还是往下跌.因为人一生中会遇到三种坡道:就是上坡,下坡,还有[巅坡(注:日文原字圭岂加,意指不可预料)]. 这些话听起来像结婚典礼的演讲吗?是吗?我想是吧.没办法嘛,因为我的朋友,甚至学弟妹都结婚、有了小孩.大家都活得很平常,我认为那样是很好的. 那么,接下来要移动到惯例的新人感谢单元.虽然会很无趣,但请读到最后. 首先要感谢的是责任编辑川崎先生.我想他应该是很想说些更严苛的话,可是却总是用温柔的语气指导我,我真的非常感谢他.这本书之所以能出版,九成九分九厘都是他的功劳.谢谢、谢谢.再来要感谢的,是为本书绘画美丽插图的甘福老师.买这本书的人,九成九分九厘都是为您的插画买的.谢谢、谢谢.还有编辑部的其它人.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实际上做了什么,但是谢谢、谢谢.娱乐大赏的各位关系人士,谢谢你们,谢谢.各位亲感,特别是母亲,谢谢、谢谢.朋友、打工地点的同伴,还有其它我认识的人,谢谢你们,谢谢.不,我绝不是随便敷衍.对了对了,朋友中特别要感谢的是桥口,他是唯一知道我有写小说的人.就能够泄露多少本性的意义上来说,我身边能够算挚友的,只有你而已.或许你已经对这个世界的唁买感到厌烦,但还请为我活下去.谢谢你,谢谢. 最后,当然是要对购买这本书的各位致上最大的感谢!谢谢、谢谢虽然说感谢的词语全都一样. 我真的是非常感谢各位喔.只是,没有把心情表现在脸上而已.还有,因为有人跟我说过;[请买我的书]这句话看来有够糟的,叫我别讲,所以我不说,但是请各位要买啊. 还有,续篇——我不知道会不会出版.总之还有许多没用到的设定,如果叫我写的话,我就会继续写的.所以,请各位发函,要求出版社出续集吧. 那么,有缘再相会. 2005年12月棹末高彰 可以受邀为棹末老师的处女作(学校的阶梯)绘制插图,世上再也不会有第二次机会,我感到非常幸福. 虽然棹末老师应该十分后悔,可是我幸福就够了.我想我大概忘不掉这一天吧. 其实我非常喜欢故事中的健美社,可是不能在后记画这个,所以只好在画草图时打消主意,重画了现在的图. 棹末老师,责任编辑k,我没有勇气画,真是抱歉. 当然我也很喜欢九重学姐. 我故意把裙子设定成特别短,挑战画有点色色的图喔.呼呼. 啊啊,我在说些什么啊? 因为太紧张,就不小心把一些怪事说溜嘴了. 别说这些了,各位读过本文了吗? 请各位尽情享受这部足以长存心中的作品吧. 从p星出发的宇宙船,终于抵达了蓝色星球. [舰长,先行出发的探索机传回影像了.] 四方型的画面切入舰长的网膜内,是来自部下的报告. [是吗?快把影像传给我.其它队员一定也很想看吧?尽量把影像传给所有闲暇的人.] [了解.可是这真是令人期待啊,终于可以看到新星球的居民了,感觉像在作梦呢!] [哈哈!说得好,希望可以跟他们建立起良好的关系.] [那么,我现在就传送影像.] 宇宙船的团员们,把事先出航的探索机送回的影像,放映在各自的网膜中.探索机的镜头,先从星球上方俯瞰. [喔喔!] [好美的星球啊.] 队员们的声音经由脑内品片传达过来,舰长也松缓双颊. [好,先让我看看居民的模样,把焦点对准某个都市区放大.] [是.] 镜头慢慢靠近地表,队员们的期待不由自主地高涨.接着,探索机镜头映出一座城镇,是太阳光刚开始照射,时间带为早晨的场所:从镜头里可以清楚确认居民的身影.队员们看到与自己并无差别的居民,显得更加欣喜. [舰长,看来我们可以跟他们愉快相处呢.] [嗯,虽然科学技术落后我们两百年,但是那差异在跟我们交流后,应该很快就能弥补吧?跟这比起来嗯?] 这时舰长发觉一件奇妙的事.让人觉得是居民住处的建筑物中,出现无数个年轻生命体,他们开始朝同一个地方前进.在队员的注目下,居民中具有年轻生命力的人们,逐一被充满无机质感的建筑物吸入.舰长歪头问道: [嗯,那建筑物是什么?能把镜头深入那栋建筑物中吗?] [是的,我们立刻尝试.]数分钟后,从镜头传出新的影像,队员们看了之后更加困惑.年轻生命体在封闭的建筑物内,沿着一定间隔并排坐下,并直直地持续注视前方.其中也有低头,或是进入睡眠状态的人,但是大半居民都认真注视着站在前方墙壁前的某位居民,以及墙壁. [舰、舰长,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嗯嗯,真难以理解.这个星球的居民,大白天就把生命力处于最旺盛时期的居民塞进那么狭小的建筑物中,停止他们的运动,真是没有效率.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舰长,准备要接近那颗星球唯一存在的卫星了.] [是吗?好,在那个星球看不见的位置停下,看来还有必要再调查一下.] [说的是啊.] 听得出来队员的声音有几分失望.舰长彷佛要鼓励他们似地大声下达指示,然后把所有的线路切断.坐上椅子,把刚刚的影像再重新播放一遍. [这情景真的非常不可思议,这是什么仪式吗?] 从p星驶来的宇宙船,就这样暂时放弃和蓝色星球的居民接触了. 各位好,我叫棹末高彰.或许有人心想:[发生什么大事了?]不过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把早就感觉到的事情,写成小短篇故事呈现罢了. 各位不觉得学校是个很奇怪的空间吗?从早到下午,将近四十人挤在狭窄的房间,并让他们坐在椅子上,持续注视前方.虽然偶尔会低头写写字或是看书,但是这种情况会持续四十五分或五十分钟.然后经过十分钟到十五分钟的休息之后,再继续同样的活动.一天反复四或五次,有时甚至要反复七、八次,而且一周有五到六天.会让人觉得[这是在搞什么训练啊!] 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不过,要是去想那些事情,顶多只会被老师骂:[别发呆啊!]不,我是没有发生过那种事啦,我算是成绩好的学生.高一时我曾被现国(注:现代国语,日本的科目之一)老师说:[这份读书心得,我送去参加县内的作文比赛了喔.]呢,我的成绩差不多是这样吧. 虽然最后没有得到名次,可是那时擅自误以为[我颇有文才的嘛],这可说是我的噩运.几经波折之后,我走到现在这个地步.真是,搞不清自己到底在向上爬还是往下跌.因为人一生中会遇到三种坡道:就是上坡,下坡,还有[巅坡(注:日文原字圭岂加,意指不可预料)]. 这些话听起来像结婚典礼的演讲吗?是吗?我想是吧.没办法嘛,因为我的朋友,甚至学弟妹都结婚、有了小孩.大家都活得很平常,我认为那样是很好的. 那么,接下来要移动到惯例的新人感谢单元.虽然会很无趣,但请读到最后. 首先要感谢的是责任编辑川崎先生.我想他应该是很想说些更严苛的话,可是却总是用温柔的语气指导我,我真的非常感谢他.这本书之所以能出版,九成九分九厘都是他的功劳.谢谢、谢谢.再来要感谢的,是为本书绘画美丽插图的甘福老师.买这本书的人,九成九分九厘都是为您的插画买的.谢谢、谢谢.还有编辑部的其它人.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实际上做了什么,但是谢谢、谢谢.娱乐大赏的各位关系人士,谢谢你们,谢谢.各位亲感,特别是母亲,谢谢、谢谢.朋友、打工地点的同伴,还有其它我认识的人,谢谢你们,谢谢.不,我绝不是随便敷衍.对了对了,朋友中特别要感谢的是桥口,他是唯一知道我有写小说的人.就能够泄露多少本性的意义上来说,我身边能够算挚友的,只有你而已.或许你已经对这个世界的唁买感到厌烦,但还请为我活下去.谢谢你,谢谢. 最后,当然是要对购买这本书的各位致上最大的感谢!谢谢、谢谢虽然说感谢的词语全都一样. 我真的是非常感谢各位喔.只是,没有把心情表现在脸上而已.还有,因为有人跟我说过;[请买我的书]这句话看来有够糟的,叫我别讲,所以我不说,但是请各位要买啊. 还有,续篇——我不知道会不会出版.总之还有许多没用到的设定,如果叫我写的话,我就会继续写的.所以,请各位发函,要求出版社出续集吧. 那么,有缘再相会. 2005年12月棹末高彰 可以受邀为棹末老师的处女作(学校的阶梯)绘制插图,世上再也不会有第二次机会,我感到非常幸福. 虽然棹末老师应该十分后悔,可是我幸福就够了.我想我大概忘不掉这一天吧. 其实我非常喜欢故事中的健美社,可是不能在后记画这个,所以只好在画草图时打消主意,重画了现在的图. 棹末老师,责任编辑k,我没有勇气画,真是抱歉. 当然我也很喜欢九重学姐. 我故意把裙子设定成特别短,挑战画有点色色的图喔.呼呼. 啊啊,我在说些什么啊? 因为太紧张,就不小心把一些怪事说溜嘴了. 别说这些了,各位读过本文了吗? 请各位尽情享受这部足以长存心中的作品吧. 从p星出发的宇宙船,终于抵达了蓝色星球. [舰长,先行出发的探索机传回影像了.] 四方型的画面切入舰长的网膜内,是来自部下的报告. [是吗?快把影像传给我.其它队员一定也很想看吧?尽量把影像传给所有闲暇的人.] [了解.可是这真是令人期待啊,终于可以看到新星球的居民了,感觉像在作梦呢!] [哈哈!说得好,希望可以跟他们建立起良好的关系.] [那么,我现在就传送影像.] 宇宙船的团员们,把事先出航的探索机送回的影像,放映在各自的网膜中.探索机的镜头,先从星球上方俯瞰. [喔喔!] [好美的星球啊.] 队员们的声音经由脑内品片传达过来,舰长也松缓双颊. [好,先让我看看居民的模样,把焦点对准某个都市区放大.] [是.] 镜头慢慢靠近地表,队员们的期待不由自主地高涨.接着,探索机镜头映出一座城镇,是太阳光刚开始照射,时间带为早晨的场所:从镜头里可以清楚确认居民的身影.队员们看到与自己并无差别的居民,显得更加欣喜. [舰长,看来我们可以跟他们愉快相处呢.] [嗯,虽然科学技术落后我们两百年,但是那差异在跟我们交流后,应该很快就能弥补吧?跟这比起来嗯?] 这时舰长发觉一件奇妙的事.让人觉得是居民住处的建筑物中,出现无数个年轻生命体,他们开始朝同一个地方前进.在队员的注目下,居民中具有年轻生命力的人们,逐一被充满无机质感的建筑物吸入.舰长歪头问道: [嗯,那建筑物是什么?能把镜头深入那栋建筑物中吗?] [是的,我们立刻尝试.]数分钟后,从镜头传出新的影像,队员们看了之后更加困惑.年轻生命体在封闭的建筑物内,沿着一定间隔并排坐下,并直直地持续注视前方.其中也有低头,或是进入睡眠状态的人,但是大半居民都认真注视着站在前方墙壁前的某位居民,以及墙壁. [舰、舰长,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嗯嗯,真难以理解.这个星球的居民,大白天就把生命力处于最旺盛时期的居民塞进那么狭小的建筑物中,停止他们的运动,真是没有效率.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舰长,准备要接近那颗星球唯一存在的卫星了.] [是吗?好,在那个星球看不见的位置停下,看来还有必要再调查一下.] [说的是啊.] 听得出来队员的声音有几分失望.舰长彷佛要鼓励他们似地大声下达指示,然后把所有的线路切断.坐上椅子,把刚刚的影像再重新播放一遍. [这情景真的非常不可思议,这是什么仪式吗?] 从p星驶来的宇宙船,就这样暂时放弃和蓝色星球的居民接触了. 各位好,我叫棹末高彰.或许有人心想:[发生什么大事了?]不过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把早就感觉到的事情,写成小短篇故事呈现罢了. 各位不觉得学校是个很奇怪的空间吗?从早到下午,将近四十人挤在狭窄的房间,并让他们坐在椅子上,持续注视前方.虽然偶尔会低头写写字或是看书,但是这种情况会持续四十五分或五十分钟.然后经过十分钟到十五分钟的休息之后,再继续同样的活动.一天反复四或五次,有时甚至要反复七、八次,而且一周有五到六天.会让人觉得[这是在搞什么训练啊!] 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不过,要是去想那些事情,顶多只会被老师骂:[别发呆啊!]不,我是没有发生过那种事啦,我算是成绩好的学生.高一时我曾被现国(注:现代国语,日本的科目之一)老师说:[这份读书心得,我送去参加县内的作文比赛了喔.]呢,我的成绩差不多是这样吧. 虽然最后没有得到名次,可是那时擅自误以为[我颇有文才的嘛],这可说是我的噩运.几经波折之后,我走到现在这个地步.真是,搞不清自己到底在向上爬还是往下跌.因为人一生中会遇到三种坡道:就是上坡,下坡,还有[巅坡(注:日文原字圭岂加,意指不可预料)]. 这些话听起来像结婚典礼的演讲吗?是吗?我想是吧.没办法嘛,因为我的朋友,甚至学弟妹都结婚、有了小孩.大家都活得很平常,我认为那样是很好的. 那么,接下来要移动到惯例的新人感谢单元.虽然会很无趣,但请读到最后. 首先要感谢的是责任编辑川崎先生.我想他应该是很想说些更严苛的话,可是却总是用温柔的语气指导我,我真的非常感谢他.这本书之所以能出版,九成九分九厘都是他的功劳.谢谢、谢谢.再来要感谢的,是为本书绘画美丽插图的甘福老师.买这本书的人,九成九分九厘都是为您的插画买的.谢谢、谢谢.还有编辑部的其它人.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实际上做了什么,但是谢谢、谢谢.娱乐大赏的各位关系人士,谢谢你们,谢谢.各位亲感,特别是母亲,谢谢、谢谢.朋友、打工地点的同伴,还有其它我认识的人,谢谢你们,谢谢.不,我绝不是随便敷衍.对了对了,朋友中特别要感谢的是桥口,他是唯一知道我有写小说的人.就能够泄露多少本性的意义上来说,我身边能够算挚友的,只有你而已.或许你已经对这个世界的唁买感到厌烦,但还请为我活下去.谢谢你,谢谢. 最后,当然是要对购买这本书的各位致上最大的感谢!谢谢、谢谢虽然说感谢的词语全都一样. 我真的是非常感谢各位喔.只是,没有把心情表现在脸上而已.还有,因为有人跟我说过;[请买我的书]这句话看来有够糟的,叫我别讲,所以我不说,但是请各位要买啊. 还有,续篇——我不知道会不会出版.总之还有许多没用到的设定,如果叫我写的话,我就会继续写的.所以,请各位发函,要求出版社出续集吧. 那么,有缘再相会. 2005年12月棹末高彰 可以受邀为棹末老师的处女作(学校的阶梯)绘制插图,世上再也不会有第二次机会,我感到非常幸福. 虽然棹末老师应该十分后悔,可是我幸福就够了.我想我大概忘不掉这一天吧. 其实我非常喜欢故事中的健美社,可是不能在后记画这个,所以只好在画草图时打消主意,重画了现在的图. 棹末老师,责任编辑k,我没有勇气画,真是抱歉. 当然我也很喜欢九重学姐. 我故意把裙子设定成特别短,挑战画有点色色的图喔.呼呼. 啊啊,我在说些什么啊? 因为太紧张,就不小心把一些怪事说溜嘴了. 别说这些了,各位读过本文了吗? 请各位尽情享受这部足以长存心中的作品吧. 从p星出发的宇宙船,终于抵达了蓝色星球. [舰长,先行出发的探索机传回影像了.] 四方型的画面切入舰长的网膜内,是来自部下的报告. [是吗?快把影像传给我.其它队员一定也很想看吧?尽量把影像传给所有闲暇的人.] [了解.可是这真是令人期待啊,终于可以看到新星球的居民了,感觉像在作梦呢!] [哈哈!说得好,希望可以跟他们建立起良好的关系.] [那么,我现在就传送影像.] 宇宙船的团员们,把事先出航的探索机送回的影像,放映在各自的网膜中.探索机的镜头,先从星球上方俯瞰. [喔喔!] [好美的星球啊.] 队员们的声音经由脑内品片传达过来,舰长也松缓双颊. [好,先让我看看居民的模样,把焦点对准某个都市区放大.] [是.] 镜头慢慢靠近地表,队员们的期待不由自主地高涨.接着,探索机镜头映出一座城镇,是太阳光刚开始照射,时间带为早晨的场所:从镜头里可以清楚确认居民的身影.队员们看到与自己并无差别的居民,显得更加欣喜. [舰长,看来我们可以跟他们愉快相处呢.] [嗯,虽然科学技术落后我们两百年,但是那差异在跟我们交流后,应该很快就能弥补吧?跟这比起来嗯?] 这时舰长发觉一件奇妙的事.让人觉得是居民住处的建筑物中,出现无数个年轻生命体,他们开始朝同一个地方前进.在队员的注目下,居民中具有年轻生命力的人们,逐一被充满无机质感的建筑物吸入.舰长歪头问道: [嗯,那建筑物是什么?能把镜头深入那栋建筑物中吗?] [是的,我们立刻尝试.]数分钟后,从镜头传出新的影像,队员们看了之后更加困惑.年轻生命体在封闭的建筑物内,沿着一定间隔并排坐下,并直直地持续注视前方.其中也有低头,或是进入睡眠状态的人,但是大半居民都认真注视着站在前方墙壁前的某位居民,以及墙壁. [舰、舰长,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嗯嗯,真难以理解.这个星球的居民,大白天就把生命力处于最旺盛时期的居民塞进那么狭小的建筑物中,停止他们的运动,真是没有效率.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舰长,准备要接近那颗星球唯一存在的卫星了.] [是吗?好,在那个星球看不见的位置停下,看来还有必要再调查一下.] [说的是啊.] 听得出来队员的声音有几分失望.舰长彷佛要鼓励他们似地大声下达指示,然后把所有的线路切断.坐上椅子,把刚刚的影像再重新播放一遍. [这情景真的非常不可思议,这是什么仪式吗?] 从p星驶来的宇宙船,就这样暂时放弃和蓝色星球的居民接触了. 各位好,我叫棹末高彰.或许有人心想:[发生什么大事了?]不过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把早就感觉到的事情,写成小短篇故事呈现罢了. 各位不觉得学校是个很奇怪的空间吗?从早到下午,将近四十人挤在狭窄的房间,并让他们坐在椅子上,持续注视前方.虽然偶尔会低头写写字或是看书,但是这种情况会持续四十五分或五十分钟.然后经过十分钟到十五分钟的休息之后,再继续同样的活动.一天反复四或五次,有时甚至要反复七、八次,而且一周有五到六天.会让人觉得[这是在搞什么训练啊!] 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不过,要是去想那些事情,顶多只会被老师骂:[别发呆啊!]不,我是没有发生过那种事啦,我算是成绩好的学生.高一时我曾被现国(注:现代国语,日本的科目之一)老师说:[这份读书心得,我送去参加县内的作文比赛了喔.]呢,我的成绩差不多是这样吧. 虽然最后没有得到名次,可是那时擅自误以为[我颇有文才的嘛],这可说是我的噩运.几经波折之后,我走到现在这个地步.真是,搞不清自己到底在向上爬还是往下跌.因为人一生中会遇到三种坡道:就是上坡,下坡,还有[巅坡(注:日文原字圭岂加,意指不可预料)]. 这些话听起来像结婚典礼的演讲吗?是吗?我想是吧.没办法嘛,因为我的朋友,甚至学弟妹都结婚、有了小孩.大家都活得很平常,我认为那样是很好的. 那么,接下来要移动到惯例的新人感谢单元.虽然会很无趣,但请读到最后. 首先要感谢的是责任编辑川崎先生.我想他应该是很想说些更严苛的话,可是却总是用温柔的语气指导我,我真的非常感谢他.这本书之所以能出版,九成九分九厘都是他的功劳.谢谢、谢谢.再来要感谢的,是为本书绘画美丽插图的甘福老师.买这本书的人,九成九分九厘都是为您的插画买的.谢谢、谢谢.还有编辑部的其它人.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实际上做了什么,但是谢谢、谢谢.娱乐大赏的各位关系人士,谢谢你们,谢谢.各位亲感,特别是母亲,谢谢、谢谢.朋友、打工地点的同伴,还有其它我认识的人,谢谢你们,谢谢.不,我绝不是随便敷衍.对了对了,朋友中特别要感谢的是桥口,他是唯一知道我有写小说的人.就能够泄露多少本性的意义上来说,我身边能够算挚友的,只有你而已.或许你已经对这个世界的唁买感到厌烦,但还请为我活下去.谢谢你,谢谢. 最后,当然是要对购买这本书的各位致上最大的感谢!谢谢、谢谢虽然说感谢的词语全都一样. 我真的是非常感谢各位喔.只是,没有把心情表现在脸上而已.还有,因为有人跟我说过;[请买我的书]这句话看来有够糟的,叫我别讲,所以我不说,但是请各位要买啊. 还有,续篇——我不知道会不会出版.总之还有许多没用到的设定,如果叫我写的话,我就会继续写的.所以,请各位发函,要求出版社出续集吧. 那么,有缘再相会. 2005年12月棹末高彰 可以受邀为棹末老师的处女作(学校的阶梯)绘制插图,世上再也不会有第二次机会,我感到非常幸福. 虽然棹末老师应该十分后悔,可是我幸福就够了.我想我大概忘不掉这一天吧. 其实我非常喜欢故事中的健美社,可是不能在后记画这个,所以只好在画草图时打消主意,重画了现在的图. 棹末老师,责任编辑k,我没有勇气画,真是抱歉. 当然我也很喜欢九重学姐. 我故意把裙子设定成特别短,挑战画有点色色的图喔.呼呼. 啊啊,我在说些什么啊? 因为太紧张,就不小心把一些怪事说溜嘴了. 别说这些了,各位读过本文了吗? 请各位尽情享受这部足以长存心中的作品吧. 从p星出发的宇宙船,终于抵达了蓝色星球. [舰长,先行出发的探索机传回影像了.] 四方型的画面切入舰长的网膜内,是来自部下的报告. [是吗?快把影像传给我.其它队员一定也很想看吧?尽量把影像传给所有闲暇的人.] [了解.可是这真是令人期待啊,终于可以看到新星球的居民了,感觉像在作梦呢!] [哈哈!说得好,希望可以跟他们建立起良好的关系.] [那么,我现在就传送影像.] 宇宙船的团员们,把事先出航的探索机送回的影像,放映在各自的网膜中.探索机的镜头,先从星球上方俯瞰. [喔喔!] [好美的星球啊.] 队员们的声音经由脑内品片传达过来,舰长也松缓双颊. [好,先让我看看居民的模样,把焦点对准某个都市区放大.] [是.] 镜头慢慢靠近地表,队员们的期待不由自主地高涨.接着,探索机镜头映出一座城镇,是太阳光刚开始照射,时间带为早晨的场所:从镜头里可以清楚确认居民的身影.队员们看到与自己并无差别的居民,显得更加欣喜. [舰长,看来我们可以跟他们愉快相处呢.] [嗯,虽然科学技术落后我们两百年,但是那差异在跟我们交流后,应该很快就能弥补吧?跟这比起来嗯?] 这时舰长发觉一件奇妙的事.让人觉得是居民住处的建筑物中,出现无数个年轻生命体,他们开始朝同一个地方前进.在队员的注目下,居民中具有年轻生命力的人们,逐一被充满无机质感的建筑物吸入.舰长歪头问道: [嗯,那建筑物是什么?能把镜头深入那栋建筑物中吗?] [是的,我们立刻尝试.]数分钟后,从镜头传出新的影像,队员们看了之后更加困惑.年轻生命体在封闭的建筑物内,沿着一定间隔并排坐下,并直直地持续注视前方.其中也有低头,或是进入睡眠状态的人,但是大半居民都认真注视着站在前方墙壁前的某位居民,以及墙壁. [舰、舰长,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嗯嗯,真难以理解.这个星球的居民,大白天就把生命力处于最旺盛时期的居民塞进那么狭小的建筑物中,停止他们的运动,真是没有效率.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舰长,准备要接近那颗星球唯一存在的卫星了.] [是吗?好,在那个星球看不见的位置停下,看来还有必要再调查一下.] [说的是啊.] 听得出来队员的声音有几分失望.舰长彷佛要鼓励他们似地大声下达指示,然后把所有的线路切断.坐上椅子,把刚刚的影像再重新播放一遍. [这情景真的非常不可思议,这是什么仪式吗?] 从p星驶来的宇宙船,就这样暂时放弃和蓝色星球的居民接触了. 各位好,我叫棹末高彰.或许有人心想:[发生什么大事了?]不过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把早就感觉到的事情,写成小短篇故事呈现罢了. 各位不觉得学校是个很奇怪的空间吗?从早到下午,将近四十人挤在狭窄的房间,并让他们坐在椅子上,持续注视前方.虽然偶尔会低头写写字或是看书,但是这种情况会持续四十五分或五十分钟.然后经过十分钟到十五分钟的休息之后,再继续同样的活动.一天反复四或五次,有时甚至要反复七、八次,而且一周有五到六天.会让人觉得[这是在搞什么训练啊!] 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不过,要是去想那些事情,顶多只会被老师骂:[别发呆啊!]不,我是没有发生过那种事啦,我算是成绩好的学生.高一时我曾被现国(注:现代国语,日本的科目之一)老师说:[这份读书心得,我送去参加县内的作文比赛了喔.]呢,我的成绩差不多是这样吧. 虽然最后没有得到名次,可是那时擅自误以为[我颇有文才的嘛],这可说是我的噩运.几经波折之后,我走到现在这个地步.真是,搞不清自己到底在向上爬还是往下跌.因为人一生中会遇到三种坡道:就是上坡,下坡,还有[巅坡(注:日文原字圭岂加,意指不可预料)]. 这些话听起来像结婚典礼的演讲吗?是吗?我想是吧.没办法嘛,因为我的朋友,甚至学弟妹都结婚、有了小孩.大家都活得很平常,我认为那样是很好的. 那么,接下来要移动到惯例的新人感谢单元.虽然会很无趣,但请读到最后. 首先要感谢的是责任编辑川崎先生.我想他应该是很想说些更严苛的话,可是却总是用温柔的语气指导我,我真的非常感谢他.这本书之所以能出版,九成九分九厘都是他的功劳.谢谢、谢谢.再来要感谢的,是为本书绘画美丽插图的甘福老师.买这本书的人,九成九分九厘都是为您的插画买的.谢谢、谢谢.还有编辑部的其它人.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实际上做了什么,但是谢谢、谢谢.娱乐大赏的各位关系人士,谢谢你们,谢谢.各位亲感,特别是母亲,谢谢、谢谢.朋友、打工地点的同伴,还有其它我认识的人,谢谢你们,谢谢.不,我绝不是随便敷衍.对了对了,朋友中特别要感谢的是桥口,他是唯一知道我有写小说的人.就能够泄露多少本性的意义上来说,我身边能够算挚友的,只有你而已.或许你已经对这个世界的唁买感到厌烦,但还请为我活下去.谢谢你,谢谢. 最后,当然是要对购买这本书的各位致上最大的感谢!谢谢、谢谢虽然说感谢的词语全都一样. 我真的是非常感谢各位喔.只是,没有把心情表现在脸上而已.还有,因为有人跟我说过;[请买我的书]这句话看来有够糟的,叫我别讲,所以我不说,但是请各位要买啊. 还有,续篇——我不知道会不会出版.总之还有许多没用到的设定,如果叫我写的话,我就会继续写的.所以,请各位发函,要求出版社出续集吧. 那么,有缘再相会. 2005年12月棹末高彰 可以受邀为棹末老师的处女作(学校的阶梯)绘制插图,世上再也不会有第二次机会,我感到非常幸福. 虽然棹末老师应该十分后悔,可是我幸福就够了.我想我大概忘不掉这一天吧. 其实我非常喜欢故事中的健美社,可是不能在后记画这个,所以只好在画草图时打消主意,重画了现在的图. 棹末老师,责任编辑k,我没有勇气画,真是抱歉. 当然我也很喜欢九重学姐. 我故意把裙子设定成特别短,挑战画有点色色的图喔.呼呼. 啊啊,我在说些什么啊? 因为太紧张,就不小心把一些怪事说溜嘴了. 别说这些了,各位读过本文了吗? 请各位尽情享受这部足以长存心中的作品吧. 插图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4/1.pn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4/2.pn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4/3.pn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4/4.pn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4/5.pn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4/6.pn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4/7.pn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4/8.pn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4/9.pn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4/10.pn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4/11.pn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4/12.pn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4/13.pn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4/14.pn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4/15.png" 恋爱与巧克力 总觉得有点不安…… 二月潮湿的空气中,三岛真琴一边呼着白气,一边在田径跑道上奔跑着。这是和其他部员一起进行田径部的早晨的跑步训练。不知跑了几圈,对刺骨的寒风也开始变得麻木。 “最后一圈!” 前面传来二之宫京子的声音。作为高一年级的前辈领头的京子有着不输给男生的身高。就是在这看也能看到其突出的头部。将视线从前辈的后脑移开,三岛低下头。 总觉得有点不安…… 呼出的白气在落地之前飘向后方。 “早上好。真琴” “喂,快来听我说” 刚进教室,班里的几个女生就围了过来。打完招呼,放下包稍稍寒暄了几句,话题果然是关于情人节的。最近最大的话题也就这个了。三岛作为高一的女生,自然对这话题有兴趣。恋爱和巧克力。双重甜蜜降临的2月14号,即使没有送巧克力的对象,每年这个时候也是小鹿乱撞。 ……但是今年却或许没那心情。 脸上虽然是平时的笑脸,心中却一点点沮丧起来。到底是什么呢,胸中莫名的不安。最近更为严重。三岛环视教室一圈寻找着不安的理由。马上就找到了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和俩朋友说话。或者说,只是默默的听着在他身边的两人的胡话。 神庭…… 他的名字叫神庭幸宏。加入了叫“阶梯部”的奇怪社团,而且一年级就当上了学生会会长。但是本人却不显眼,时不时搭上几句话的……同班同学。 ……同班同学吗。 自己这么评价两人的关系,总觉得有点失落。至少算朋友——跟朋友又不同。不对,可以称朋友,但那不是因为自己想那样。 ……应该,是这样的关系吧。 神庭正看着吉田和渡边恶友二人组的相声秀。而三岛则悄悄的看着神庭,叹了口气。 “怎么了真琴?为什么突然叹气” “不用那么失落嘛,失败是成功之母” 身边的同学安慰道。她们刚才应该是在谈论制作情人节巧克力之类的事吧。三岛淡淡地回了句“谢谢,没什么”后,她们又马上讨论起“如果失败是成功之母,那父亲是谁”,一直都这样。 神庭,有点不对劲啊…… 再瞄了眼神庭的三岛这么想. 可能是阶梯部的部长战就要到了吧,刚到3学期,就从本人那听到这个消息。前不久还为练习方法烦恼来着,那时还是平时的神庭。就最近这几天,觉得失了魂一般,没怎么说上话,也不好搭话。 ……这么说来,从新年开始就不顺啊。 回想起来1月3号。和田径部的同伴去新年参拜的时候,遇到了邻班同为阶梯部的井筒。听说是同阶梯部一起来的,那时还认为是命运的安排来着,结果到最后也没遇见神庭。可能从那时候起就开始偏差了。好歹投了500日元,神仙还是不实现我的愿望吗。 “早上好” 教室传来新的问候声。三岛迅速端正坐姿。还未等三岛回头,班里的同学一齐回了招呼。数人围了上去。 “御神乐同学,早上好” “喂,喂,听我说御神乐同学” 御神乐绫女。三岛的同班同学,因为休学实际上比三岛大一岁,有着同为女人的三岛也会看着入迷的漂亮容貌,半月型的瞳令人印象深刻。 最为重要的是,她是学生会副会长。在和神庭竞争会长失利之后,被身为会长的神庭拜托成为副会长。关于这件事,当时在校内兴起奇怪的传言,但由于两人毫不在意,传言马上平息了。 “早上好,今天也好冷啊” 御神乐一边解围巾一边向大家问候。大家自然主动地让出道路,追随其后。在脱去外套放下包到达座位之前,没有任何防碍,然后理所当然地平静地被簇拥着,成为话题的中心。 “对了对了,问一下御神乐同学” 在三岛周围的同学也聚集到御神乐身边。瞬间只剩三岛一人,三岛沉下腰放松坐下,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御神乐现在是1年3班的女生的中心人物。班里的女生分几个小集团,聚成一组时自觉地归到御神乐门下。这不是谁决定的,而是察觉时已经变成这样了。 但是正因为如此才不可思议。当然这是有原因的。学生会选举恐怕是最大的原因。但是御神乐在参加学生会选举之前就是班里的风云人物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御神乐变的掌握主导权。 好好回想,从她初次登场开始就很显眼。漂亮是一方面,更令人在意的是,入学第一天突然在神庭面前的那句“宿命”,这在男女生之间引发了股骚动,三岛也在意的不由得想与御神乐搭话。现在想起来,通过那件事御神乐得到与女生说话的机会,然后融入到集体。 虽然心里想不至于算计到这种地步…… 三岛摇了摇头。最大的理由果然是学生会选举。实际上,御神乐向三岛表明自己想成为第一候补的想法,并强烈地要求三岛的协助。作为第一的御神乐如此相信依赖自己,三岛也觉得很高兴,为了她拼命地聚集班级的力量,站在最前头支援她,但是神庭也成为候补使三岛和神庭站在了敌对的立场上。这样的发展折磨着三岛,以至在对谈的时候使御神乐陷于不利之地。 ……从那时候开始,御神乐就已经成为了班级的领袖。 选举虽然失利了,御神乐在班级里的支持却得到巩固。对于御神乐的降级,谁也不提,并不是因为会同伴冷落。现在三岛也依然常被御神乐拜托。 我只是“第二”。 在大家心里,我只在御神乐之后的第二。 “啊,真琴干什么呢,一个人呆在那” “快过来” 御神乐身边的同学搭话过来。我回应地微笑然后朝她们走去,御神乐微笑着问候道“早上好,真琴”。 “早上好,御神乐同学” 我回应以微笑,笑的自然吗,有点不安啊。 “刚才我们商量一起去买巧克力” “我约好和御神乐同学交换巧克力” 大家高兴地各自说着。御神乐望着三岛说 “真琴也一起来吧” “啊?恩……我有社团活动可能赶不上……” “那我们等你” “不用了,多对不起大家,就为等我一个人” “就是找大家都有空的时候去,不用在意,大家也都想真琴一起来” “是啊,真琴最近不太合群哦” “不是只有田径才是青春” 其他同学也跟着御神乐邀请起来。只回句“那如果赶得上的话”刚好铃声响了,三岛回到自己的座位。 坐在座位上,三岛瞄了眼御神乐。 她正悠然地望着黑板。 巧克力啊…… 下课后,社团活动时这词也一直在脑中萦绕。 送的对象,有。但是想着这样的事,心里就不安起来。 “啊,受不了!” 做准备活动的时候突然冒出这句,把同一组的队员吓得连忙问“怎么了!?” 之后的事自然不用说,被教练各种开导鼓气。最后部活结束的时候—— “三岛留下” 二之宫发话了。其他的队员都以“节哀顺便”的表情看着三岛。 “叫你留下的理由你应该明白吧” 活动室里只剩下我和二之宫。女子田径部的活动室很大,只剩两人的话很是杀风景。在这活动室里,二之宫穿着运动衫坐在靠里的椅 子上,而我则站在正对面。二之宫留的是运动短发,正面相对让人感到强烈地威严感。说实话,即使是作为社团的前辈,也还是觉得很可怕。 “发生什么事了?” 二之宫问道,三岛畏缩着不敢回答。 “不能跟我说吗?” “……” “我至少也是个部长。关注部员状态也是工作之一。顾问是男的,跟教练商量社团活动之外的事也有点那啥,所以这里我站出来问一下。……我的话帮不上忙吗” 二之宫的语气意外地温柔。 ……二之宫先辈也变了很多啊. 在三岛刚入田径部的时候,前辈一心关注自己的事情,对自己和他人都要求严格。然后在夏天,确切地说是在暑假前的竞走比赛后性格渐渐变得温和。到现在这样关注关心后辈,所以会被委任为女子田径部的部长吧。 变化的理由也,果然是…… 回想起那时的事情。一切都是由那开始。或许在更早?至少我有在意过。因为从田径部的前辈们那听说,阶梯部不正常的,所以我还担心过入阶梯部的同学。 以前有段时间自己想搞好与周围的人际关系,却成了领袖之类的人物。好友里有个叫凪原的女生,虽然班级不同,但是中学和高中都在同一学校。中学时凪原有点离群为了让凪原融入集体和凪原搭话,以此为契机彼此成为了好友。 对于想与同学处好关系的我,加入阶梯部的神庭就像全身散发着危险信号一样。所以才会在意神庭。起先只是如此而已。但是神庭不但没犯事,还默默开始了训练。虽然有加入其他正经社团却整天混日子的人,神庭却比谁都更加认真的进行社团活动。他的身影充满了惊奇与新鲜感。 接着在那场竞走中,击败对手赢得比赛,而当时他的对手就在眼前。然后,然后……然后呢? 然后,我就在那个时候—— 不对,那时还没有,还没有如此在意过。只是认为很厉害就把毛巾递过去了。仅此而已。 既然如此,那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喂!” 意识猛然拉回到现实。二之宫用充满怒气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三岛,三岛倒吸一口气,退了几步。 “挺有胆量的嘛三岛,我特意抽时间找你谈话,你跟我发呆空想?不想说那也没办法,那么我也不对你客气了。训练时发呆导致受伤的话我可不管啊” “对,对不起。以后,一定注意!” 三岛猛地低头使劲道歉。二之宫沉默了会,见三岛一直低着头,说了句“看来我还是不行啊”站起来。 “算了。记得不要在训练的时候发呆了,有什么烦恼的话,找能商量的人赶紧商量尽早解决,这是为你自己好” “……是” 回复犹豫了下。二之宫走到自己的柜子前开始换衣服。三岛也做准备离开。 “我一直认为你有做部长的资质” 在三岛穿制服衬衣的时候,背后传来二之宫的声音。三岛转过身,二之宫则依然背朝着三岛。 “不用一年肯定成为领头,你也应该有这个自觉吧。你不是无论何时都身先士卒吗。一年级的男生也找你帮忙呢……本来没打算说,把你留下,不是为了你。你要是光发呆的话,会给其他的队员带来不利影响。你担当我们部的情绪调动重任,要是你情绪低落的话,对田径部整体不利。” “……没有这回事” 三岛抓着制服上衣说。二之宫什么也没回。看着柜子里的背包,三岛有补了一句。 “御神乐同学更……” 声音意外地近。二之宫已经换完衣服肩上担着包。三岛慌张地回道“没什么!您辛苦了”。二之宫也回了句“辛苦了”走出活动室。关门的时候回头提醒了句“记得关好门窗”。 ……我这是说什么呢。 为什么会冒出御神乐的名字呢。她和田径部没任何关系。应该完全没有关系的。 三岛换完衣服后在活动室给凪原发短信。短信最后“待会打电话”。回信马上来了“等着你”,看完三岛微微一笑。 回家换回私服后,三岛马上给凪原打电话。平常3声铃响之前都会接电话来着,今天响了7下凪原才出现。 “抱歉,刚才在忙什么吗?” “刚才棒针差点掉了” “棒针?小凪在编东西吗” “恩……礼物……情人节的” 听到情人节这词三岛心动了一下。 “哎,是吗,小凪真行” 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不暴露想法冷静地敷衍了句。凪原“恩”地稍微小声地继续谈话。 “虽然会觉得有点狡猾,但是,井筒说了如果是巧克力之外的东西就会高兴地收下” 凪原把与井筒之间的对话说给我听。原来如此,确实有狡猾之处,但是能原谅。或者应该感谢井筒。听了这话,凪原“哎嘿嘿”地笑了。 “小真情人节有什么打算?” 最不想被问起的事情被问着了。三岛回答说“恩,没什么特别的打算”,但是凪原不打算就此结束。 “我认为小真可以主动一些” “咦?什么?” “什么什么的……那个,神庭的事” “咦?为什么呀” 无意间发出惊叹。脸一下变红了。混乱中的大脑马上对回忆进行搜索。 我有对凪原说过这事吗?只对凪原说过吧?说过吗?不经意间说漏了?有那么一回事吗? 拼命地回想,却完全没有印象。三岛深呼吸几次后补救地说 “真是的,小凪你说什么呢。虽然我和神庭关系不错,但不你想的那种关系” “说谎” 凪原一记直击。 “真的。我说过有那种事吗?” 语气变得有点强硬,胸中莫名的情感更加强烈,右手不觉间抓住坐垫。 “虽然没说过……” 凪原的语气中感觉到不服,三岛后悔了,不应该用那种语气说的。 “对不起,不要生气哦,小凪突然说出那样奇怪的话来把我吓了跳,神庭只是比其他男生关系好一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恩” 凪原沉默了会还是回应了,凪原的事是可以安心了,其他的事却令三岛越来越失落。 本来是为了打消郁闷才打的电话反而更加郁闷了。 “啊,我妈叫我吃饭呢,我挂了” 撒了谎打算挂电话,凪原答了声“恩”,然后 “小真,不要输哦” 心脏猛跳了一下,总觉得被碰到问题的核心。 “我一直都受到小真的帮助,所以小真有需要帮忙的时候随时跟我说,所以不要输。” “恩,恩……谢谢” 设法回了句把电话挂了,三岛低头望着手机。 小凪变坚强了,自己反而变得可悲。 三岛倒在床上,把手机一扔,手臂盖着头,可悲,真可悲,以前不是这样的,什么问题都能率直地回答,什么事都直来直去。 回想起中学二年级时向喜欢的男生表白被拒绝的事,但那时什么也没犹豫,直接就表白了,虽然结果被拒绝了,但没有后悔,也没有现在这种不安的感觉。 为什么会变成如此可悲……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明确地感觉到自己的卑鄙是在撮合凪原和井筒的时候,那时支持小凪是认真的,真心希望小凪和井筒能在一起,到现在我也还是这么想的。 ……但是我利用小凪约神庭去看电影也是真的,我自私地 利用了小凪,真卑鄙。因为害怕神庭拒绝,就利用小凪硬和神庭作下约定,所以在约定后突然说不用帮忙的时候,我感到害怕,不知道神庭还是否守约,非常地不安。 怎么回事,这种莫名的感觉,完全不是自己,这不像平时的我。 明明可以更直率些,可以不用犹豫,越来越讨厌自己了。 三岛蜷曲在床上,胸中苦闷,心头被什么堵着取不下来,发出小声呻吟,什么也没吐出来。 不安,到底是谁的错,神庭?御神乐?还是—— 三岛捂住脸,静静地忍受着,不让自己哭。 第二天,三岛在活动后又被留下了。 “真琴,没事吧,要我们留下等你吗?” 几个队友说要留下,三岛都摇头拒绝了,这是自己的错不能连累其他队员。 “不要回活动室,在外面等着,活动着不要让身子凉了” 三岛想着今天也要在活动室被质问,二之宫指示完后却跑向顾问的地方。“再见”、“打起精神来”队友们招手离开,三岛也示意地招手。最后三岛在连接跑道和第二体育馆的台阶上坐着等部长。 二月的风依然刺骨。用田径部专用的长到膝盖风衣裹着身子。天色微暗,从对面第二体育馆发出的光显得显眼,里面羽毛球部的人还在练习吧。 “喂,久等了” 从后面传来前辈的声音,三岛马上起立转身。二之宫穿着和三岛一样的风衣,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那。 “今天在是这边” 二之宫用下巴朝网球场的方向点点然后跑了过去,三岛则在身后跟着。“找着好帮手了”二之宫貌似很高兴地说。 ……好帮手? 三岛朝前看,二之宫跑向的正是网球场。照明依然亮着,好像还在练习的样子。三岛望着围网围着的网球场,里面只有几个人在来回跑,看来网球部的活动已经结束了。 商量对象,难道是…… 从去网球部能联想到的是冷静的网球部王牌,神庭的表姐,和二之宫同年纪,难道是要和她谈吗?这绝对办不到,不可能办到。 “打扰了” 三岛还未做好心理准备,二之宫已经打开球场旁边建筑的门,正在做准备回家的网球部部员一齐回过头,三岛心头一紧,而二之宫则平常一样问道“アッキー在吗?”(亚纪アキ悪鬼アッキ) “アッキー,有客人点你名。” “部长,田径部的头头找你单挑。” 几个女生都喊着“アッキー”,三岛马上在部员里找到了神庭的表姐,她正往包里放球拍,小小地一个动作,优雅地仿佛一幅画。漂亮就是不一样啊。 在三岛发呆看着神庭表姐的时候,一女生朝二之宫笑着走来,不是二之宫一样的运动短发,(比齐肩短比完全的短发长),小麦色皮肤,这人正是网球部部长濑野亚纪。虽然没有直接说过话,社团活动的时候见过几次面。亚纪跟二之宫打完招呼后,若有所思的环视了一周。 “怎么想到来我这,这里太冷了我们去活动室吧。男生,整理就交给你们了!行吧” 濑野朝在球场打扫的几个男生喊到。 “好嘞”“一切遵从アッキー大人的命令”男生们开玩笑般地回答到。 “你们不许叫我アッキー” “那么拜托了”濑野背起包。 “那我先告辞了” “您辛苦了” “辛苦了” 三人在部员的目送下离开了. “男生有认真在练习吗?” 对着并排走着的濑野,二之宫这么问道。三岛默默地跟在两人后面。濑野抓着到自己眼睛高的二之宫说“这个呀……” “之前热身赛赢了西商引起一番轰动呢,近卫,那个一年级的,他很厉害啊” “不管强不强,有认真在练习就好,没枉费空开一个球场。” “还行吧,就是女生们有些恋爱情绪高涨,一触即发的感觉” 两人好像在谈论男子网球部的事。刚才在球场看到就是男子网球部的部员。他们从去年末开始能使用八个球场中的一个,此前都是女子网球部独占来着,在学生会选举的时候被提出来,然后男生也被给予球场的使用权。 ……这也是神庭的功劳吧。 不行,三岛晃了晃头,刚才就一直联想到神庭的事,为什么尽想着那事呢。 啊,真是的,我这是怎么了…… “对了,你回网球部的活动室是吧?那不如来我们那吧” “行啊” 撇下失落的三岛,两人一边高兴地谈话一边朝女子田径部走去,活动室谁也不在,今天空落落的活动室里就三人。二之宫拿出椅子,三人坐下。 “好吧,要我说什么” 濑野开门见山,二之宫兴致勃勃地说 “当然是关于御神乐绫女的事了” 三岛听到这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低着头隐藏不安的表情,心脏砰砰跳个不停。抓准时机朝二之宫一看,二之宫正以温柔到恶心的眼神望这边。 啪,三岛被拍了下肩。 “抱歉,都被我看透了” 又一记措手不及,不可能,为什么?为什么会露馅?要是小凪的话还可以理解,竟然是被只在社团活动时才见面的二之宫。 哎呀,昨天说漏嘴的“御神乐”这词二之宫并没有听漏。但是只凭这个就把全部的事情都想通了。果然很厉害,这就是部长真正的力量吗,这么想着三岛感到一股寒意。 “御神乐?” 濑野平静地反问到,与其相反二之宫握拳说“对啊”,三岛再次惊叹,自己正陷入糟糕的境地。这样下去的话,二之宫将把自己为什么烦恼,为了谁烦恼说出口。 那,那绝对不行。 “那个,这家伙叫三岛来着……” 二之宫轻轻笑了声用拇指指了指三岛说。濑野伸出身子。 不要! “被御神乐夺了班里的领导权,失落着呢” ……………什么? “对方虽然是同一年级但是却比三岛大一岁。而且我也不大了解御神乐,参加学生会选举,聪明?我是认为没有必要和那种对手较劲,因为这家伙已经是我们准部长了。但是果然是伤了自尊心,好像是没了自信,所以我想从アッキー这打听去年的御神乐的事,对考虑对策也会有帮助的” “对吧”二之宫笑着拍了下三岛的肩,三岛对二之宫半中的猜测松了口气,笑了笑圆了场。 “什么呀,这种事” 濑野好像期待着别的事,有点遗憾的说。二之宫咬牙说“这种事是什么啊”。濑野马上“好,好”用手制止二之宫,往这看了眼说。 “但是,去年的事说了也不一定能做参考。最近的御神乐怎么说呢,变得圆滑了。去年的话,的确有令人不爽的地方,而且被一部分人讨厌。” “恩恩,然后呢” 二之宫催促着,貌似二之宫对这更为热心。 “回来之后,没有以前那么强硬了,时不时来2年级的教室和以前的同学说话,增进友谊。怎么说呢,变得八面玲珑。一般年级不同的话都会下意识隔开距离,而御神乐很快就混熟了” “献媚吗” “不是这样的。对了,三岛你是和御神乐同班是吧” 濑野转向这边,突然被问到有点慌张,但三岛还是答了“是的” “没猜错的话,在班里你是不是第一个跟御神乐交上朋友?还有,有没有被拜托过什么事情?” “恩……是的,是不是最先成为朋 友这个不知道,被拜托倒是有” “果然” 濑野靠着椅子靠背,呼了口气。“怎么了怎么了”二之宫皱起眉问。 “这个还是没有变啊。去年御神乐和我同一班,而且马上就成为了朋友。契机是什么来着?反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被拜托了。用除了我没人可以依赖地语气。我自己来说也有点别扭,我是会照顾人,所以没多想就接受了。之后被各种道谢,然后就成朋友了 “恩……” 二之宫好像还没理解过来的样子。但是,三岛却深有体会。 ……和学生会选举的时候一样。 “御神乐一定很善于利用人心。拜托那些高兴受拜托的人,能命令的人就各种命令。然后,让自己成为对方无法缺少的存在。就好像在暗中操作一般。在不知不觉间大家都被操纵了。但是厉害的是,明明知道被利用了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就觉得被利用了就被利用了呗” “黑幕吗,事件的幕后黑手吗,真是恶劣” 二之宫有点愤愤不平。但是三岛却没能像部长一样生气。不要说生气,现在就像被告知了自己和御神乐的差距一样,变得更加失落。 之后,濑野又说了些别的事。二之宫则独自一人燃烧起来。但是三岛却几乎一句也没听进去。 果然,我比御神乐…… 这事情不断地在脑中骨碌骨碌转,挥之不去。 跟濑野道谢完,更衣离开活动室。“真是不可原谅”向一直独自亢奋的二之宫道谢后在社团楼前跟二之宫分开,外面已经完全黑了,天也变冷。马上就要关校门了,要抓紧离开。 三岛小跑着饶过游泳池,从外围的道路出来向特别教学楼的方向前进。 突然,好像听到脚步声。 回头,没人。还以为是二之宫追过来了呢,但社团活动室的方向也没人。以为是错觉准备开跑的时候,却清楚地听到从左边传来脚步声。 “!?” 把包抱在胸前,往那边看去。道路的左边是特别教学楼,灯已经全部熄灭了,里面的样子完全看不清。三岛想了会,慢慢地悄悄接近。 从窗户往里看。 八角形建筑朝西南的窗户里能看到里面走廊。走廊左右延伸,先往右看,只是走廊一直 延伸而已,然后是左边,135度角的折过去的走廊勉强能看到楼梯。除此之外,什么也—— “!” 这时传来从楼梯上跑下来的脚步声。起初声音很轻微马上变得清晰起来,并慢慢朝这边接近。三岛抑制住情绪,勾下身子。有谁从楼梯跑下来。 啊! 那人顺着跑下来的惯性在走廊跑着,跑过三岛在的窗户前。过了会,又快跑着返回。在楼梯口停下,两脚同肩宽站着。这么不动的待了会,突然做了个蹲下起立,然后在原地轻跳了一下。之后做好起跑姿势,稍微抬头,大概是在看着楼梯的上方。 瞬间,奔跑起来。 嗒,响起硬朗的脚步声,立马不见了踪影。足音很快就变小,变得听不见。但是又马上变能听见一些,这么想着又马上变大直到那人再次现身。在楼梯最后几段跳下来,顺势又跑过窗前。然后慢慢调整气息又跑回来。 ……神庭。 躲藏着不让他发现,等待着他跑过去。听到足音通过窗户马上探出头,他仍在楼梯前站着。虽然不知道刚才在做什么,但是现在好像在做深呼吸。肩膀和背的动作幅度大 黄色在暗的地方也是很显眼的啊。 望着印着大大的kaidan的黄色t恤的背影,三岛这么想着。然后他又开始往楼梯上跑,到底准备持续到什么时候。命名不快点出学校的话,就会被学校看守骂来着。 ……原来如此,即便如此也没有意识到,如此地沉醉其中啊。 然后又从楼梯下来,跑过窗前。这边完全没有隐藏,他也完全没有注意到地跑过去。有点不服。 边快跑着边调整气息回来。明亮的月光和着路灯的光亮,外面比楼里亮。要是能注意到窗前的自己该多好,而他只是从窗前跑过。然后停在楼梯前抬头往上看。 ……真过分啊……真过分……我明明一直都在这看着。 三岛把额头靠着窗户,非常凉,已经不能算是清凉,而是冰冷。 但是三岛毫不在意地把额头贴在窗户上,眼角变热,猛地把眼睛闭上。 真是的,完全没有注意到。完全被无视了。满脑子只有楼梯。 忍受不住煎熬,三岛跑着逃离窗户。从外围的道路跑向校门。泪水涌了出来,胸中阵痛,抽着鼻子,喘着白气。 真过分,真过分啊。为什么总是我,为什么会这么…… 什么时候开始变得—— 这么的喜欢神庭的。 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为什么会喜欢上,已经完全不知道了。只是,光看着就觉得难受,能说上话就很开心,但又马上变得悲伤。高兴得忘乎所以,然后又突然变得痛苦。 已经喜欢得无可救要。 停止奔跑,原地蹲下。胸中痛楚,不是因为跑急了,是别的东西。 终于明白了。 感到不安的理由,莫名的感觉的正体。 “我害怕了,逃跑了” 对大家来说我是“第二”,御神乐在我之上。 所以我必须要有所顾虑,所以我一定要让着御神乐。 不能和她对着干。 抱着这种想法才会感到不安的—— 不对。不是这样,不是“大家”,谁也不是。 我,是我自己,是我自己认定自己在御神乐之下的。 所以,决定什么都让着御神乐。自己擅自认为必须要放弃神庭。为此一直都感到不安。 但是! 这次,这次绝对不放手。绝对不想让步。 让给你!门都没有! 因为这么喜欢来着。 原因什么的不知道,就是喜欢来着。 就好像要溢出来一样,恩,喜欢的感觉就像泉水一样涌出来。 所以,我不会认输,也不会让步。胜负之类的无所谓。 我只是不想在决胜负之前逃跑。而且—— 我可以断定对神庭的喜欢我占上风。 站起来,擦干泪,取出纸巾清理鼻子,舒畅多了。 抬头望着夜空,呼出一口白气,然后又长长地呼了口气,白色的气息升向夜空。 “好的!” 鼓起干劲,我要为自己而战。无论对手有多强,对神庭的喜欢不输给任何人。 三岛点头,然后继续往校门跑去。 2月13号,明天就是决战的日子。 御神乐她们好像昨天已经去买了巧克力了。三岛以社团为理由拒绝了。当然想要去的话是可以去的,但是不能被御神乐乱了步调。所以决定一个人去买。 “辛苦了!我先告辞了!” 社团结束后马上换完衣服,从活动室飞奔出去。虽然能听到后面在喊“啊,等等真琴!”,但是没时间等了。不快点店铺就要关门了。 “哦,挺快的嘛” 途中遇上二之宫,“先告辞了”低下头小跑着通过走廊。“打起精神来就好”二之宫满足似地说。三岛不禁苦笑。 要去的店铺已经决定好了。杂志的情人节特辑里的大家谈论话题之一的店铺。跳上自行车,径直往店铺的方向。 在途中的停车场把自行车放下,跑向店铺。到达时间还很充足。但是挑选的时间会减少,所以尽可能快地跑着。 到达时,店 里还有很多客人。进去前看到人群还有点怯场,但马上下决心穿过自动门。高级点的店铺的话好像还有人数限制。还好这里没有这种限制。巧克力之外还有各种点心,所以靠里面的地方稍微人少一些。三岛首先往那走去,在赠送用饼干的陈列棚前停下。 店里满是女生的声音。几乎都是穿制服的学生。也有穿同一学校制服的,三岛有点紧张。或许会遇上认识的人也说不定。虽说遇上了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不好意思。 “恩” 最热闹的当然是巧克力区。一群人或是盯着柜子里看,或是拿起来一个个认真的比较。也有和朋友这个那个评价着,高兴地谈论着的。慢慢从其间穿过,三岛自己也擦亮眼睛看着。各色各样的巧克力排列着,目不暇接。 “恩?” 眼前的数人从柜子前离开,刚有点空隙三岛马上就挤了进去,之前就不断有人,所以没法好好看。远看也能感觉到的华丽所以有点在意,靠近在柜子前看不禁发出“哎”的一声。 那里是杂志里介绍过的占星师监制的巧克力。“根据你的恋爱种类”配合不同效能的香草,配色讲究,外观有趣。每一处都其意义,根据对方的性格能从12种中挑选。 最合适神庭的是…… 一边考虑着,一边看标签。这个,就是这个了。 “对恋爱没兴趣?让迟钝的他注意自己” 细长的盒子里间隔着放着5颗巧克力。每个都包含不同的香草,貌似能抓住他的心。 就是这个啦。 眼前一亮。把手伸出去,正想抓起盒子的时候,从旁边也伸出一只手来。白皙细长的指尖碰到盒子。三岛转头往旁边看。 “哎” “!?” 瞬间觉得心脏停止跳动。 旁边的是,御神乐。不是平常的制服,而是高价的白色毛衣和方格迷你裙,黑色的长筒袜加长靴。突出的小十字架的细金项链,显得成熟。 “真巧。昨天没一起来真遗憾” “是啊,但是御神乐怎么了?忘记买可不像你啊” 三岛马上反问,伸向盒子的手没有收回的打算。 “偶尔也会有这种时候的” 御神乐露出漂亮的微笑回答到,但是三岛没有看御神乐皱眉的瞬间。她好像也没有放手的打算。漂亮粉色的指甲指尖,大概是涂了指甲油,紧紧贴在盒子上。 “御神乐是要送给谁?” 三岛猛地进攻,面带微笑的问。 “怎么,为什么要问这个?” 御神乐也微笑着避开话题。三岛瞧着标签说 “因为这个,是为了让喜欢的人注意自己的巧克力啊。我就想,御神乐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真琴不是也一样吗?有喜欢的人吗?” 被推回来了。大概御神乐就是想这样糊弄过去。她认定三岛回答不了。 所以三岛作好觉悟使出绝招。 “有啊,给神庭的” 三岛直直地看着御神乐的眼睛。 御神乐表情没变,至少这次没看出来。 但是她的指尖微微颤了一下。 “…………” “…………” 对视起来了,两人一动不动。渐渐其他客人的视线也聚过来,但是还是不动。 突然,御神乐的手指从盒子拿开,慢慢地起身。三岛也跟着起身,但是把盒子拿起抱在胸前。 “这个,我收下了” 三岛这么说,御神乐“啊,请吧”不知何时客气的笑容已经消失,不动地盯这边看。 三岛感到不可思议,至今为止应该跟御神乐对视过不知多少次,三岛却觉得刚才的才是真正和她对视了。 “那么我先告辞了,明天学校见” 做出客气的微笑从那离开,在到收银处途中悄悄回头看。 御神乐还在往这边看。 微微低头,只有眼睛朝这边。 哇,真恐怖。 貌似惹怒了个不得了的人物。即使这么想,三岛还是很高兴。 因为终于让御神乐见识到真正的自己。 “然后,井筒啊,在我面前围上围巾,还说很暖和呢” “真行,大成功啊,小凪” “是吧,还好吧,不会觉得是麻烦吧。” “不会不会,到白色情人节的时候要让他好好偿还” “哎,但是,那样的话…….不好吧……” “说什么呢!可以更强硬一点的” 2月14号,刚丛学校回来,三岛就马上给凪原打电话。和以往不同,凪原主动的报告今天的详细情况,三岛也高兴地倾听着。 “……小真也挺顺利的样子嘛” 突然小凪说出这么一句。三岛“哼哼”的笑笑。 “啊,真可疑,怎么了?小真的事情了让我听听” “恩……” 三岛一边故作腔调,一边回想着今天的事情。 早上因为有田径部的训练赶不上。所以打算下课后找准时机送。但是御神乐以学生会工作的理由,在午间休息的时候邀神庭去学生会,所以三岛就超前在学生会的楼梯前埋伏好。虽然时机不太好,但至少在御神乐之前把巧克力送到了。光是把巧克力递出去就已经尽全力了,当时说了什么几乎都不记得。 “嘛,就是那个啦” 从床上跳起,三岛这么说。 “就是战斗刚刚开始,筒子仍须努力啦” 甜美微带苦涩的恋爱和巧克力双重降临的今天,每年这时都是小鹿乱撞。 但是今年一定更加特别。 endless for 1 大学入学考试也就剩最后一场了。距离国立大学二次考试前期日程的正式开始,只剩下一周的时间了,然而眼前的小姑娘依旧喧闹着。我不由得感到自己的太阳穴在抽搐,于是用手指抵在那里。啊~头痛死了。 “大家快点把弦绷紧了,不管怎么说,也就只有这一星期的时间了。就只有一星期了,最后的冲刺哟!最后的,冲刺哟!” 肯定是不知道“spurt”在日语中该怎么解释吧。“爆发”啦,“爆发”。其实这时候,最好还是理解成“拼命跑”或者“奋斗”之类的吧。不过呢,仅仅是说“冲刺!”也行得通了就是了。 与我隔桌相对的我们班同学九重优子,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气势汹汹地大声嚷嚷着。这个小姑娘,个头不高,脸蛋圆乎乎的,一旦遇到点什么就一直喧腾着,说实在的挺讲情义的,不过却不是出自她的本意。 我叫中村千鹤。天粟滨高中三年级学生,由于在大学保送入学考试中及格,就不用学习备考了。即便如此,之所以陪着九重一起学习备考,嗯……这个是有很多原因的吧。 “优子,别闹了,快坐下来集中精力学习!” 对九重这么说的是刈谷健吾。以我的角度来看,他坐在正方形课桌的左边。我的同级生,不仅个儿高,给人感觉很清爽,声音低沉,目光总是那么认真,而且长相端正,既聪明又可靠,手指很漂亮,还总觉得他身上有股香味儿。 是的,他是我的同级生。虽然没在一个班里,但在2年级之前,经常在一起的普通的同级生。只是这种关系而已。 “说什么呢!健吾,不够紧张呢。像你那样的话,在备考战争中可是不能笑到最后的哦。” 九重毫不客气的拍了拍刈谷的后背。这一点总让人生气。就算再是邻里的青梅竹马,这未免也太过亲昵了吧。 “哎呀哎呀,九重你真有干劲呢,有什么好事吗?” 坐在刈谷的对面,也就是坐在我右边的游佐由宇一,低调的对他俩说着。他眼睛细如一条线,是一个总呵呵地摆着一张笑脸的善于表演的人。由于长得很帅,在学校里相当有人气。特别是学妹们见到他经常很兴奋,但我是知道他的性格,才会对这些女孩子的行为感到很震惊。真是个不能掉以轻心的男生呢。 “那就告诉你,听好咯。事实上,确实有件好事。” “哦?是吗。那是必然洗耳恭听了” 因为游佐这么对九重说,她更带劲了。这家伙干嘛一下子就说这种煽动她的话呢。看吧,九重喜出望外的开始说起来了吧。 2 “我现在热情高涨呢,极度的热情高涨着呢。不管怎么说,阶梯部现在正面临着最大的挑战。我也不能败下阵来呢!” 听到阶梯部这个词语,吃惊得脸颊抽搐了一下。而且貌似刈谷注意到我的反应。一瞬间,他眯起眼睛,使劲地拉着九重的后背,强迫她坐了下来。 “优子,现在要集中精力备考!你是最要做最后的努力的人吧。” “健吾,现在可不是讲这种话的时候啦!对健吾来说也是胜败的关键了。” 优子正说着,刈谷捂住了九重的嘴。他就这样,左手紧紧地捂住小姑娘的脸颊,向我道歉说“不好意思了”。明明不该刈谷道歉的,另外,九重,快点离开刈谷。 “从昨天开始就一直这样,莫名其妙的特别兴奋呢” 我这么说了之后,他看向我,眼神里好像有种歉意,我不禁的低下了头。没有与对他直接对视,真是后悔呢。 “没什么,反正我已经不是执行部员了” 鲁莽的说了出来,啊~怎么会这样。明明有稍微委婉的说话方式的。 不经意间看向了右边,游佐正微笑地看着我。嘁~真叫人生气。也不想想到底是谁的错呢。 我之所以会来刈谷家,照看三人的学习,特别是九重的学习,都是因游佐的发言所引起的。那是在正月初次去神社参拜时,偶然遇到了刈谷他们,于是就说到一起去备考学习吧。虽然说能到刈谷的房间是很高兴,不过至今仍然没有习惯四个人围着桌子坐着。特别是我的左边,怎么都很让人介意。 “没办法了,那么就开始咯。中村同学,这里的答案,告诉我吧。” “一上来就知道答案了,还要学什么啦,自己仔细的思考啦。” 条件反射一般的严厉的训斥起来。这一点不太好呢,不过我给人的印象,肯定是经常训斥别人的人。好像总是让他看到我的这一面。这么说来,在执行部一起工作的时候,有几次提高嗓门训斥别人,但是没像这样大声的训斥过别人。而且在执行部的时候,对于刈谷是说持有一种对手的心态,还是说不想输给他,想和他保持这种平等的关系,因此态度有点好强,但是应该没有这么严厉的训斥过别人的吧。然而,却因为这个小姑娘,就因为这个小姑娘,我的形象全毁了。 “真小气~健吾教教我~” “自己考虑去” 九重完全没有接受教训,把问题集放在刈谷面前,但一下就被甩开了。活该!中心考试出乎意外的考得不错,不过并不一定二次考试能考得好。中心基本上就五个选择,如果运气好的话,不会的题目也可能答对。但是二次考试就没那么简单了哟。 3 看着像小孩子那样撅着嘴,提出问题的九重,不禁意间,纠结于某个问题之中。虽然和九重从高中开始就认识了,但起初并不会发生什么争吵。2年级的时候分进了同一个班,那时候更加随意的交谈。九重无论和谁都能开朗的交谈起来,一年级的时候,就连不参与女孩子的世界,总是一个人独处的我,也被她强硬的拉进了其中。 最终,2、3年级的时候,在班里也交到一起聊天的朋友。这么说来,这真是九重的功劳呢。那么,时候开始沦落到相互争吵的地步呢?果然还是那个时候开始了? 一想起那时候的事,总是很消沉。我由于害羞,一直很苦恼,结果就觉得这样的自己过于渺小,心情就沉闷了起来。事情发生在前年的七月,二年级的第一学期也将要结束的时候,在学生会执行部工作的刈谷辞职了。还偏偏和九重一起建立了阶梯部,这种不合常理的给人添麻烦的部门。这事确实也是让人恼火,但在此之上之所以让我精神受伤一般,是因为在刈谷辞职的时候,我居然想去挽留他。现在回想起那时候我的言行,真是害羞得要死。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再后悔也没用了,这是我人生最大的污点。 而且,刈谷对于这件事,至少在表面上好像什么事也没有似的,让我很难过。我是那么的后悔着内心一团糟,他却一如既往地开始行动,还是和九重一起。 我在刈谷心中所占的比例,也就那么点了。一旦想起那件事,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坠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然后又让自己承受着打击,咕噜咕噜不断地恶性循环着。我总是向着不好的方向考虑着,比如说“刈谷选择了九重”或者“打一开始,就没搭理我,被我那样的哭喊着,肯定很不愉快吧”之类的。 啊~好险。差点又卷入了败北的螺旋之中。不对不对,不是这个问题,现在是思考关于我和九重之间的问题。 那还是因为九重是阶梯部的部长,而我是执行部的部长,所以导致争吵的吧。很明显阶梯部的活动净是问题,而且九重还完全没有反省的意思。虽然是九重的不对,但对方不愿承认错误的话,必然要导致争吵了吧。而且这种关系一直持续至今。 我在心中暗自解决问题,转换了心情之后,悄悄地观察三个人的样子。旁边的两个人没问题。这是理所当然的。两人都肯定可以及格,就只要在一些 细微之处再加把劲就行了。 问题在于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咯。刚刚起就一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不过是在认真学习吗? 4 “九重同学,状态如何?” 我尝试着开了口。估计她会立刻说“烦死了”,但九重居然没反应。什么?无视我? “喂,九重” 再一次对她说,不过话只说到一半。令人出乎意料的是,九重果真在一声不吭的认真地解决问题。正月在神社首次参拜之后,第一次看到九重学习的样子,还是吃了一惊,但这小丫头集中精力的水平远远高于一般人呢。平常总是叽叽呱呱像个笨蛋一样喧闹着,然而一旦集中精力的话,好像周围的声音全都听不见似的。 “中村” 我正盯着九重看着,左边传来叫我名字的声音。谁叫了我呢,在我的大脑做出判断之前,先看了过去。就好像本能的记得并且了解他声音的波长以及音质,脊髓顺势就产生了反应。 “这个,你觉得如何” 他递过来写有整洁的笔记式的英文字母的笔记本。我稍微向他靠近了些,他用自动铅笔指着,并且朗读着所指的英语。然后浏览了问题集上的文章。原来是日译英的问题。真不愧是刈谷,无可挑剔的翻译出来。 “我觉得很好” 我就这样看着笔记本上的文字以及拿着自动铅笔的右手,说道。刈谷用手指着问题文章,关于代名词的问题向我提出了疑问。啊~原来如此。刈谷想问的并不是最低限度的正确翻译,而是有没有更好的英语的翻译方法。 “我觉得,这篇文章中的“这个”由于是指代前面的全文,翻译起来有些冗长也是没办法的。而且“心心相印”如何翻译才是翻译的重点之一。 我努力说出自己的想法。说起日语英译,特别复杂的表现,或者含有四字熟语的文章,难以翻译,这种情况的话,用简单的措辞比较好吧。熟练掌握这种方法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所在。其实,用英语翻译“心心相印”的话,还是直接用telepathy好呢。当然,如果不知道telepathy的话,也可以理解成“通过心灵传递”,换句话说就是写成unicatioween minds也是可以的。 说完之后,我悄悄的看了刈谷一眼。此时,他也浏览了问题集的解说一栏,貌似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突然对我说了声“谢谢”。有点突如其来的感觉,怎么这样,真狡猾。 我只能低声的回答说“嗯”。立刻移开了视线。于是感到正面投来异样的目光。先前还一心钻在问题集里的九重,一直用好似无壳蜗牛般的眼神盯着我。 5 “有什么事吗,九重?” “没什么……” 九重这么说了后,又继续做起了练习。这可不是九重的作风。果然让人很在意呢。 可诘问九重的话又会有些尴尬,于是我也只能痴痴地看着三人默不作声了。 “对了,小刈收到的巧克力全吃完了吗?” 晚上9点左右学习会开始了。正在整理的时候,游佐突然那么问道,我的手指就在不知不觉间颤抖了一下。说到巧克力的话,情人节不是3天前嘛,没过几天呢。而且,刈谷收到不少呢?他那么温柔肯定不会拒绝的,去年就不少人送他了吧,如果把他们都算上的话…… “你说什么呢!” 就在我这么瞎想的时候,刈谷那样回了游佐一句。游佐却奸笑着说了句,“实际上呢”。貌似游佐还想继续说下去。 “今年比去年还多呢。因为太多了,连千鹤酱送的巧克力都来不及吃呢。哎呀,其实我就是那种到最后,才把自己喜欢的东西拿出来的人。”!!!!!!!!? 差点儿就尖叫了起来。什么不好偏偏提到我的名字,要是误会了该如何是好啊。都怪游佐太啰嗦了,那不过就是情人节翌日在便利店买了给他的,又不是情人节当天根本就不算的啊。居然还记得那样的事诶 “也给刈谷的呢。” 我忍不住就脱口而出说了那样的话。把自己都吓了一跳,脸也马上就红了。然后刈谷就说了,“啊,是原执行部的每个人都给了的吧?”我记得当时是这么说的,但是…… “我也给了健吾的啊。” 这时九重却笨拙地插了一句,还高高地举起手以显示出自己的存在,或许这么做能弥补下身高的不足吧。 “啊,我也听小刈说过哦。好像每年九重都会发给大家自己亲手做的惊喜巧克力呢。” 游佐一副无所不知的表情说着。诶~是这样的啊,又是青梅竹马的,不就是送些巧克力嘛,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九重大概只是出于自我满足的心态,而制作消遣的巧克力,再将这些巧克力送给大家吧。 6 “今年是什么样的巧克力?” 游佐更进一步问道。反正肯定很难吃。 “今年只有块状的巧克力” 但刈谷回答的太没意思了。只有块状的巧克力?哼哼~九重,这下没可能胜出了吧。这是我亲手做的哟。还是为了刈谷做的……九重本人绝对不会这么说了吧。 私下偷笑着,然而就在下一个瞬间,我的笑容就立刻就消失不见了。 “这可不是简单的块状巧克力哟。是我的真心。今年就只送了健吾一个人” 什、什么? 啊啊啊啊??什么意思啊? 刚刚她说什么意思啊? 一片混乱。这种事情立刻就能明白的,但我的内心怎么会乱成一团呢。我自己也不明白啦。是的,其实是我不愿意去想通的。 九重所说的话,根本不想去明白。 “哎呀!大胆的发言呢!怎么样,小刈~你怎么想?” 游佐貌似乐在其中的问道。刈谷嘀咕到“虽说是真心呢”,就打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了块相当大的块状巧克力。那个就是九重送的巧克力?还没吃呢…… “怎么样,很大的吧?” 九重一副骄傲自满的样子。我再也听不下去了,于是就拿起行李准备走出房间。首先注意到我的是刈谷,“中村”他叫住我,但是我头也没回站在门前,说了句“那么,我就先回去了”。在我拧开把手之时,传来了让人厌恶的声音“那么,我也回去了”。哎,游佐说的。 刈谷目送着我们,我和游佐漫步走向车站。游佐一直推着自行车,陪我走到了车站。虽然我在学校规定的外套里面套了件毛衣,但是外面十分寒冷,不禁打起了寒颤。冷得我几乎想把头都缩在围巾里面,就这样沿着夜晚的道路一路走向了车站。 身旁的游佐一直在啰嗦着什么,不过我故意不去理睬他。也是因为没心情和他愉快的聊天,其实最关键的是因为心里面还在意刚才的谈话,而且一直在生游佐的气,谁让他挑起这个话题。 “今年只送了健吾!” 那句话一直在大脑里萦绕不去。所以说我都说了什么些啊。我其实情人节当天也只给了刈谷啊。给游佐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根本就不算嘛。我真笨,居然那么大声的说了出来…… 7 虽然我是明白的。但总感觉输给了九重。九重明确坚定地说句“真心”。还说只给了刈谷。而我却以执行部为借口,含糊其辞。也给了硬要我送巧克力的游佐。 “喂喂,千鹤酱。怎么了?阴沉着脸。” 一直在那儿自说自话的游佐,向我搭讪起来。我本想一直就这样,沉默着一直走到车站,于是目不转睛的望着前方,面无表情。虽说游佐一直笑着说这说那,但我没搭理他。没办法,现在的我很生他的气。 “嗯~~九重的话,让你那么受打击?” “!” 居然直接揭人家的伤疤,我差点大声叫喊出来。不行、不行,忽略他,忽略他。 “这么说来,没问成今年小刈收到多少巧克力呢。阶梯部的学妹们是不是也送了呢?你想啊,那个女孩是叫天崎的吧。还是美女哦。” 别理他。保持镇静,千鹤。 “其他女生好像也送的吧。我好像在走廊看到过一个二年级的女孩子呢。网球部的,叫什么来着的。” 啊啊~~听不见、听不见,我什么也听不见。 “最终,小刈到底喜欢谁啊,果然还是……” “游佐!” “……” “……” 还是喊了出来。真后悔,总是这样。这家伙总是喜欢触犯别人的神经。 “干嘛要去问那种事啊?” 一直忍耐到现在,我的怒火已经爆发了。在这条夜晚,人烟稀少的住宅区的小路上,即使知道会给邻居添麻烦,但还是忍不住喊了出来。 “……是呐” 意外的是游佐用很冷静的声音轻声回答我说。对于他这种反应我也很生气。不管怎么说已经对他所有的一切都很生气了。因此不管他的回答是什么,我想我会立刻辩驳他。 “你不就是想把握对手的动向吗?” “对手?什么对手啊?谁和谁是对手啊?” 条件反射一般叫了起来,所以不能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尽管如此这是我的真实想法。想说我和九重是对手吗?那种事情绝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绝不可能……是谁的想法? 8 叫了出来之后,也许是一下子吸进了冷空气,大脑瞬间冷静了下来。我加快了脚步。不想再去考虑刚才的事情了。也不想和游佐再说话了。 “喂!等等我啊,千鹤。” 游佐不慌不忙的说着追向我。别跟过来。今天净给我添麻烦。真想快点一个人静一静。 尽管我走得很快,游佐还是很快走到我的身旁。这种时候,我觉得男生很狡猾。嗯……游佐真狡猾。怎么腿就那么长呢?步幅就不同了。 “原来如此,千鹤酱想到那儿去了啊。” 在匆匆赶路的我身边,游佐随意的自我认同着。不知道他又误会了什么,但不管如何这次决定彻底不理睬他。 “……” 我大概沉默了五分钟。意外的是,游佐居然什么都没对我说,只是一直陪在我身边走到了车站。虽然是决定了不理睬他,但是什么都不说的话总有点失望。到达车站的检票口的时候,怎么说还是和游佐打个招呼吧,于是就转向游佐。 “这就是个问题。” 貌似是瞄准了时机一般,不对,就是瞄准了这个时机。在我们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游佐先开了口。刚想着糟了,但已经听到了他说的话。 “此时的“对手”是指谁和谁吧?” “什么?” 不由得问他。此时?难道是刚刚的谈话的后续?是说我和九重是不是对手的问题…… “那么,千鹤酱,明天见。” 在我迷惑不解之时,游佐骑上自行车,轻轻地挥了挥手,很快就走掉了。哎~~又被他摆了一道。有种赢了就闪人的感觉。为什么那家伙一直都抢先一步呢?总有一天要报复他! 将这种怎么也不可收拾的心情,发泄在检票口的月票读卡器上之后,我走进了车站。结果一直唠叨着令人郁闷的这件事。之后在等电车的期间,我的思考渐渐往好的方向发展。 与我相比,九重更多的时间是和刈谷一起度过了。她了解很多我所不知的刈谷,然而刈谷也很了解九重。 我,果然还是电灯泡吧? 9 我在等电车的时候一直苦恼着,在电车里也在沉思,从车站往家里走的路上仍然在思考着,即使到了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坐下来后,脑海里依旧在反省着这件事。然而让我从那个毫无收获的无限的螺旋之中清醒过来的,是我那正在准备高考的小我三岁的妹妹,千岁。“姐姐,这里不会,教我吧。”拿着参考书的妹妹说着,通过参加私立的入学考试,她准备考我们高中。而且结果将会在下周的前几天就会发表了。只是,在结果发表之前,不能疏忽大意。也要为了公立高中的入学考试继续努力学习呢。要是在平常的话,照看千岁学习是无所谓的,然而今天却提不起精神。尽管如此,面对高考生特有的那满脸紧张的表情,即使想拒绝也拒绝不了,我教给千岁一些解答的提示,不到一个小时,就打发她走了。 然后终于换了衣服后,吃了顿迟到的晚餐。当我吃晚饭的时候,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我居然彻底忘掉了“对手”这件事。是我突然严肃了起来吗?也许是思考的太累了吧。既然这样,不想再沉浸于苦闷的思考之中,也许无意间就停止思考了吧。 总之,心情再次回到安定的我,在桌面上伸展开双手。桌子上摆放着两个相框,大小和明信片差不多。两个相框里面放的都是,一年级的时候,在执行部拍的照片。而我和刈谷的部分被我拿去放大,放在其他的相框里面哦。我把那张照片拿在手里,仔细的盯着看。啊~很幼稚呢,那时的我真得很幼稚。刈谷也比现在要孩子气呢。 被刈谷的脸治愈了后,我也松了口气。明天还要去刈谷家呢。大概还有一星期。一直到下周四,都要去刈谷家进行学习会。 当我的思绪回到桌子上的相框时,也注意到了另一个相框。这张是我们全体的合照。这么说来,这是游佐给我的东西呢。 由于就要想起游佐的脸,立刻盯着刈谷看,企图让我的精神恢复稳定。好险,好险。啊~~刈谷,真有点孩子气。而我有点幼稚。 结果,导致我在睡觉前大概看了五次刈谷的那张照片。 第二天.由于准备考试,教室里很多人缺席,只上了上午半天的课,回家吃了个中饭后就去刈谷家了。顺便说一下,九重也来学校了。昨天的谈话貌似对她没什么影响,依旧朝气蓬勃的和朋友闲聊。 快到两点的时候,到达了刈谷家。刈谷的妈妈到玄关来迎接我。礼貌的打了招呼之后,走向二楼的刈谷的房间。他妈妈说刈谷出去有点事,让我先去他房间里等。不知怎么的有点紧张。并不是因为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只是,这是因为第一次在没有人的房间里,等着他罢了,只不过如此罢了。 10 虽然进过刈谷的房间好多次了,但今天有种特殊的感觉。散发着刈谷的味道。或许是因为以前都是和游佐和九重在一起的原因,没什么感觉。总觉得有种仅仅呼吸着,就做了什么亏心事的感觉。啊~~真是的,想太多了啦。我还是趁现在把小桌子放好吧。而且一会儿游佐和九重就来了,准备好了就可以早点开始学习了。 我把搁置在房间角落里的小桌子的腿撑起来,放在房间的中央。平常应该都是在这的。放好了四个坐垫后,准备好了。坐在我平时的位子后,我便没什么要做的事了。无所事事的打量起房间里面。这么想来,还没仔细的看过刈谷的房间呢。我想这是不道德的,也并不是非要看他的房间。 无意间,我的目光停在了桌子的抽屉上。昨天,刈谷从那儿拿出了九重送的巧克力……所、所以怎么说来着。就算调查我送的巧克力是否还在那儿,也没什么意义吧。本来说什么喜欢把喜欢的东西留到最后的也是游佐啊,刈谷是先吃喜欢的东西也说不定呢。 尽管我考虑着这些,我的身体还是渐渐靠近刈谷的桌子的抽屉。等等。 你在做什么了,中村千鹤。你可不是做这 种事的人呢。不行,不行! 绝对不行! 心中的天使在拼命地叫喊着。然而我的手指却放在抽屉的把手上。谁、谁来帮帮我。这样下去的话,我会—— 咚咚。 传来了敲窗户的声音,我果然跳了起来。手指离开了抽屉的把手。慌忙的将双手藏在背后,转向窗户的方向。 咚咚、咚咚。 九重从对面的窗子探过身来,用棒子敲着窗户。整个身体一下子放松下来。我靠近窗边,在心里向刈谷道了歉后,爬上他的床。打开了窗户。 “咦?健吾呢?” 我给她打开窗子后,九重边从梯子上探过身子边说道。这小丫头,到底在什么呢。无论多少次都太不合常理了。第一次看到这种移动方法的时候,简直目瞪口呆。 “听说出去了,九重什么也没听说吗?” 稍带点伤人的语气,不过对这个常年朝气蓬勃的小姑娘来说行不通的。“不知道~”简单的回答了我之后,爬进了房间。外面的寒风也跟着进来了,让人不舒服。 “好了好了,到——达” 11 说着九重咕噜一下向前翻过来,我一下子倒在床上。本以为九重会立刻站起来,把梯子拿进屋里,结果这姑娘就顺势躺在床上。无、无法相信,都做了些什么。 “哦~正好这有个枕头。” 结果就睡在刈谷的枕头上,睡在…… “喂——” 回过神来,已经大声地喊道。从九重的头下面拽过刈谷的枕头。总不能就那样让她睡着吧。刈谷的枕头,准备就那样的睡着。不会吧?太疯狂了。 过于的气愤,说不出话来。看到我哆嗦着,九重误会了些什么,依旧躺在床上,说着:“哦?中村也想用枕头?”不是这样的啦。别把我和你一同而论。 “好了,别闹了,快起来。” 我决不允许这家伙一直睡在刈谷的床上,想办法要说些什么。尽管如此,九重一脸惘然的抬头望着我。 “怎么了?坐立不安的。想去厕所?” “不是啦。我都说了别一直躺在那儿。” 拉着九重的手腕,强行的把她拉起来。就这样如同硬拖着她一样,把她从床上拽下来。“呜喵”发出一声怪叫后,九重就滚到了木制的地板上。是啊,要想睡的话,就睡在这上面吧。真是的。 “你干什么呢。健吾还没回来,睡睡有什么关系啊。而且吧,这房间冷死了,有没有开暖气啊?” 她刚这么一说,一改之前的懒样,奇迹般的迅速站起来,毫不犹豫的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遥控器。对着天花板上的空调,按下了开关。熟练地操作了其他几个按键,又将遥控器放回桌子上。这种自然的动作总觉得叫人生气。 “呜呐~健吾好慢啊。” 将梯子搬进来,关上了窗子之后,九重这次又坐在刈谷的椅子上。轻轻地将枕头放回床上的我,看她这样又差点要大叫起来。强忍着咽下怒火,这种旁若无人的样子,简直将像在自己的房间一样悠闲自在。 “喂,九重,在别人的房间太不检点了。” 被我责骂了之后,九重一下子靠在椅子背上,看向我。傻傻的脸上比平时还傻。 “不是其他人哟,健吾的房间嘛。健吾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我的东西当然就是我的东西!” “好吧,让你那貌似不知在哪听过的任性的发言停止吧。刈谷的东西就是刈谷的哦。” 12 “你在说什么呢。健吾是我的男仆一号,有什么关系啊。” 又开始说蠢话了。九重今天可是平常三倍的傻孩子呢。 “男仆,这是什么话。蠢不蠢啊?” “男仆就是男仆。健吾绝对听从我说的话!” 这么说着,九重就试图打开桌子的抽屉。喂,等等。那儿可是放巧克力的地方吧。 “喂喂,中村送的是哪个巧克力?昨天被健吾打断了没看到。稍微让我看看吧。” 九重的手指触碰到把手的一瞬间,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住手” 啪。 传来清晰的响声。我狠狠地打在把手上的九重的右手上发出的声音。打她的手稍微有点痛。九重目瞪口呆的将她傻傻的脸转向我。总觉得她本能的伤心起来。 “你要做什么!就算、就算再是青梅竹马。也有可以做的事,和禁止做的事之分吧。你这一点,真是很没常理呢。刈谷很温柔,才一直宠着你,你当你是谁啊。注意点分寸。” 尽管我大声的斥责着,九重还是一脸傻样看着我。满脸疑惑着我为什么要对她生气。没大脑的厚着脸皮享受别人的好意,一副傻丫头的表情。 “……快点坐这边来。就是刈谷不在,我们先开始学习。你是最悬的吧。” 我盯着九重,调整气息后,用下巴示意着小桌子。虽然九重依旧一脸傻样,但也还是注意到了我是真的在生气。从椅子上站起来,按照我说的正座在坐垫上。 “喂,中村” 我将椅子放回原位时,身后传来九重有点拘谨的声音。我并没有回过头,说到“什么事?”。我的怒火还没有平息呢。要是又说了什么奇怪的话,我可不原谅她。 “中村为什么要生气呢?” 声音里面包含了对我的谴责。“我也不大清楚呢”说着,我看向九重,让我意外的是,与满脸别扭的她四目相对。 “干嘛一定要被中村骂呢。要是被健吾骂还说得过去,可是中村干嘛要生气呢。我就不懂了——” 就像撒娇的孩子一样,举着双手,嘟嘟囔囔的发着牢骚。这家伙就说这个啊。 “我只是告诉你一般的常识。一直向刈谷撒娇的话,将来会遭受到很大的失败的哟。说别人是自己的男仆,太蠢了吧。” 13 “什么嘛,这是我和健吾之间的事。和中村你没关系的吧。我,也只会对健吾这么说。啊,ゲン酱是男仆二号,不过和健吾不一样啦。只要健吾就好,听从我的话就好。” “为什么要这么说。刈谷和你,只不过是青梅竹梅吧。碰巧家靠的近,碰巧上同一个学校吧。那么,为什么能随心所欲的乱说呢?为什么只有你,必须要特别对待呢?” 就是嘛,这家伙只是普通的青梅竹马罢了。就像我只是刈谷的普通的同级生一样,就算是九重,对于刈谷来说,也没有理由是一个理所当然的特殊的存在。不可能有这样的理由的。 没有理由认为自己被刈谷宠着,是天经地义的。 在我心里面,至今为止不断积蓄着对九重的憎恶。积蓄得渐渐无法抑制。原来如此。并不是因为作为阶梯部的部长与执行部的部长而导致的争吵。并不是校规之类的,道德之类的堂而皇之的理由。更加单纯的,出自个人的理由。正因如此,我总是看不惯这个小姑娘的行为。 为什么,不是我,偏偏是你住在刈谷家的旁边。 我怒视着九重。现在的我一定迷失了自我。冷静的我消失不见,别人从未见过的,十分厌恶的我在支配着自己。嗯,就这样吧。如果可以让这个小姑娘领教到我的厉害,这样也行。虽然有点老套,就是把灵魂卖给恶魔,我也愿意。 然而,这样行不通。九重,这个一直单纯的小姑娘,意料之外的眼神严肃,反驳我说。 “……不是普通的青梅竹马!” 这之后,如果再继续说“健吾是我的男仆”的话,我是真的不会原谅她。毫无疑问,我心中那个厌恶的我一定会跳出来吧。我之所以没有这样,是因为在那之后,九重什么也没说。什么都没说,只是 满脸厌恨我的表情,含着泪水盯着我看。 因此我也就恢复了平静。 但是,与此同时我也感到害羞,由于引起这场纠纷,于是收拾好自己的包,跑出了刈谷的房间。冲下楼梯,也没有和刈谷的妈妈打招呼,就穿了鞋子,打开玄关的大门,就要冲了出去。 “中村?!” 时机真是糟透了。刈谷和游佐正好站在门边上,正要进门。我只是说了“回去了”之后,就拼命地跑向车站。一边跑,一边穿上外套。但立刻又觉得热,尽管如此还是拼命地向车站跑去。 通过检票口,进入车站,到乘上电车,我一直没能回头看。 —后续— 1 啊~糟透了。 那天晚上,我钻进被窝一直很消沉。也许是看我比预期要早回来,千岁没有来找我说“教我功课吧”。我的妹妹,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那之后,虽然刈谷给我打了三通电话,我都没有接。因为我没有信心去接。之后,游佐发了短信来。“决定明天中午集合”仅仅这样的短信。“麻烦出席—”轻率地语气总结的,正是游佐的风格吧。 真是的,真是个笨蛋。我这个笨蛋。到底在做什么啊。九重从以前开始不就一直傻傻的像个小孩子一样吗。我居然还当真了,而且还是在这个就要二次考试的时候。虽然九重考成什么样我不管,但是要是给刈谷也造成困扰要怎么办。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渐渐又萌发了对游佐的怒火。昨天要不是游佐说了那样的话,我肯定会更加冷静的啊。就是因为游佐说起奇怪的话,九重才会说巧克力怎么样之类的话。这么想来,都是游佐的错。 我一下子弹了起来,去看桌子上的相框。其中一个是只拍了我和刈谷的相片。另一个是执行部同级生全员的照片。这是在学生会选举时,从游佐那儿得到的。是的,是那个游佐由宇一忘在执行部活动室里的。说着什么留作纪念硬要塞给我,早知道赶紧扔掉就好了。嗯,现在扔也不迟。那种家伙,最讨厌了。 从桌子上拿起相框,为了取出照片,首先打开后面的金属扣。后盖拿掉之后,照片轻轻地飘落在地板上。然后,另一个折成四折的纸片从里面掉了出来。我将和照片一起落下的这个捡了起来。 这是什么? 我将折叠的纸翻过来,胡乱的一眼扫过去。外面什么都没写。打开也行吗?但这是游佐的东西,果然是侵犯他人隐私之类的吧。还是把这个就这样还给他比较好吧。 这时,我心中的恶魔又开始低语。你在说什么呢,中村千鹤。你不是被这家伙弄得很惨吗?今天的事也是那家伙的错吧。对那种人没必要谈什么道理啦。倒不如说,以此为机会,说不定还能抓住那家伙的什么把柄呢。 2 虽然不曾将自己的灵魂出卖过,但心中的恶魔一直在私语。然而心中的天使却一直未曾出现。只不过这样而已。而且这是游佐给我的东西。也就是说现在是我的东西了。因此,即使是这张纸,就算是游佐不小心忘在里面的,但已经是我的东西了,所以没有理由抱怨什么偷窥其中的内容吧。 好不容易找出几个随意的理由,我终于打开纸条。接下来,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呢? “……” 说实话,我想应该没写什么很重要的事。正因为如此,想以歪理来打开这张纸。因为吧,要是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写在里面,游佐不可能忘记的啦。就这点确实可靠得叫人讨厌。 然而,看了其中的内容之后,让我张口结舌。 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思考。尽管我一遍又一遍的看着眼前的文字,但是仍感觉一点都无法理解。 纸上写着: 执行部的大家,一直以来谢谢你们了。以后我作为学生会会长,也要继续麻烦大家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张纸可以让千鹤酱发现。但是,要是其他执行部的成员发现了的话,请帮我保密。相反,仅仅告诉发现这张纸的人,我真正的感情哦。 我,游佐由宇一,喜欢中村千鹤。 正式写下来,还真是含羞呢。虽然我平时看起来总是不正经,但这是真心的。我就这种性格,也不能完全正经起来。什么时候,我的感情能传达给她就好了。如果是千鹤看到的话,希望你能明白我的真心。 渐渐不够写了,就这样吧。 下个月起的学生会会长游佐由宇一 我大概石化了五分钟左右。也许更短些。但是却感觉自己石化了好几个小时。完全停止思考,很难恢复意识。 然后,一旦恢复意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手中的纸折回原状,和照片一起放回原来的相框里。盖上后盖,拧上金属扣,放回原位。也许可以当做没看过吧。对不起。虽然恢复意识,但仍没有完全恢复,肯定没有。 将相框放回原位后,一把拉过椅子,扑通一下坐了下来。这种时候没那种心情啦。就在刚在还因为九重的事,心情乱糟糟的,再加上游佐?真是的,到底要我怎么样啊?真是搞不懂了,太严重了。 3 摘掉眼镜,趴在桌上。发一会儿牢骚之后,情绪渐渐平定下来。我劝说自己冷静下来之后,重新戴上眼镜,尝试着深呼吸。这是在我当上执行部部长之后学会的方法,我便这样反复的深呼吸来恢复平静的情绪。就好像是一种开关一样。条件反射吗? 总之,恢复冷静之后,我再一次拿起相框,拿出里面的东西。虽然需要一点勇气,做好了心理准备打开了纸条。所写的内容……还是那样,与刚才看的内容一字一句都不差。如果说看错了,或者说有没法看到的遗漏之类的。我虽然也在这么期待着,但还是不太可能的吧。 这样的话,我是必须要接受这个事实了。笔迹来看确实是游佐本人了。内容嘛,嗯……在纸张的近乎正中写着,这种叫人怎么读都不好意思的文章。因此看到也是没办法的。为什么要把这个给我呢?游佐,是怎么想的啊? 此时,突然觉得自己是个笨蛋。等等。就这么简单的相信了。仔细想想啊,中村千鹤。对方可是那个游佐啊。这张纸,说不定是那家伙设置的陷阱。再说了,那家伙不是见谁都经常说喜欢之类的吗。就凭这张纸,不能相信他呢。 这么想来的话,心里轻松了很多。就是啊,肯定是这样。一如既往为我做这种手工艺精致的东西。将这种东西装在相框里,并且说这个是给我的……把这东西装进去?咦?也就是说游佐把这东西装进去,什么时候? 这个相框还是去年11月的时候,在举行学生会选举的时候,打扫执行部活动室之后,执行部的一个成员找到的呢。好像是,在橱子里面的吧。而且那个橱子,平常不怎么用的,大家都是随便往里面扔东西,几乎就像个垃圾箱。要是我不说打扫一下,谁都不会去碰那个橱子。如果游佐是在之后偷偷地潜入执行部,将相框放进那个橱子的话,不太可能的啦。也不是说完全不可能,但肯定会留下什么痕迹。如果这样的话,早就被什么人发现了。一直没被人发现的话,也就是说是在游佐当选了学生会会长之后,从执行部出来的时候,放进去的。 但是,这样的话,游佐在很早以前就预测到这种情况?那种事,再怎么说也太悬了吧。就说这个相框,说不定至今仍在执行部的橱子的里面,说都没有发现呢。如果这是个陷阱,那就就该放在更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啊。 4 嗯……还不行。还不行。让我认同还太早呢。对了,我们三年级引退是很显然的,以我的性格来看,也能看出我是那种一定要彻底大扫除的人。那时候不难发现这个相框。就是 啊,哪是不难发现,是很容易发现啊。我自已说就是那什么,因为有洁癖,肯定会说把那个橱子打扫干净,这一点对于游佐的话,应该能看出来的。嗯。这么说果然是个设陷阱的好地方。 然后让我发现这个相框,让我发现?嗯……又不知道这是谁的东西,是游佐的,说不定是刈谷的呢,如果这样,或许是刈谷放在橱子里面的,或者借用这个橱子也说不定呢,不是游佐放的…… 哎呀?什么呀,这是。我们好像完全如游佐所想的那样行动着。那么,我会打开相框的后盖也在游佐的预料之中?这种事情可能吗?再怎么说也…… 如果我想证明这是个陷阱,那我完全中计了。如果这是个陷阱,我一直都是按照游佐所预想的行动着。但是如果不是陷阱是真心的话,这么想来,这次就必须认真对待纸上所写的内容。 要是问我选择哪种,虽然很不甘心但还是选上当受骗的好。因为,如果不这样,那我……该怎么啊? 结果一晚上我都在苦恼。我都后悔了多少次,都怪恶魔在耳边私语。真是笨死了。我这个大笨蛋! “姐姐,脸色不好” 我知道,我知道啦。千岁。虽说早上,但我起来的时候已经超过十点了。毫无疑问被妈妈骂了一通,这个时候我终于走出了房间。在走廊擦肩而过的妹妹满脸担忧,眉毛摆成了へ的字样。好了好了,别管这个笨姐姐了,集中精力准备考试吧。 姑且去了洗手间,站在镜子的面前,不由得叹了口气。哎……起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真是很糟糕。几乎没怎么睡,眼睛也肿起来了,也有眼袋了。头发到处都翘了起来,用手再怎么按下去,也没用。啊~~真糟糕。 洗了脸,冲了澡,这个那个忙活了之后,完全是中午了。由于妈妈不知道去哪儿了,只能自己做午饭了,因为千岁催着“还没好吗”,就把黄油面包加上苹果酸奶作为午饭来吃了。然而又站到洗手间的镜子面前。哎……今天不想去刈谷家了。 5 九重的事加上游佐的事,很多原因啦,其实主要是今天不想让刈谷看到我这个样子。眼睛的下面眼袋还有点明显。发型比平常要凌乱,感觉肤色也不大好。就连眼镜也有点歪吧。 啊~不行。不行。今天不行,肯定不行。这样子不能去,今天休息吧。 本想发个短信告诉他们的,一看手机,有条短信。而且是刈谷发来的。内容说,九重话说的有点重了,今天不来也可以的。相反我倒是犹豫起来。这样如果不去的话,那就是说我和九重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别开玩笑了。那时候,只不过是被游佐煽动得有点情绪不稳定。当然也不是不怪九重让我心里乱成一团。 我又一次站在洗手间的镜子面前,仔细的准备起来。拼命地按摩脸部,整理头发,尽可能地看起来气色很好,为此慎重的选择一个发夹,也很注意服装打扮。比平时更要注意打扮,为了隐藏脸色不好,因此很注重颜色的搭配。还是说亮色可以蒙骗过去? 忙于这个就花了一个多小时,于是我赶紧拿着行李冲出了家门。昨天游佐发来的短信说“下午开始集合”,下午开始,一般就是两点集合。所以说,仅仅是不迟到的话,没必要那么着急。只不过,我是想说不定的话。现在赶紧过去的话,说不定还能有机会和刈谷两人独处呢。在此不是什么借口,如果不把我的想法说出来的话,刈谷也许会误解我什么。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我是这样想的。 两点之前,到达了刈谷家。按内部对讲机的时候,因为引起了邻居的注意,于是抬头看向二楼。九重已经在刈谷的房间了吗?……看不清呢。 “中村,对不起了” 刈谷为我打开玄关的大门。我本想说没什么的,但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出不来。虽然让我这个今天不愿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脸的人来说有点奇怪,但是刈谷的脸色看起来有点憔悴。 难道说,刈谷昨天也没怎么睡?但这是为什么呢?我的原因?不、不可能的啦。那是、那是…… 跟着刈谷上了楼梯,我一直在疑惑着。当然,刈谷看起来面色憔悴也许是我心理作用吧。因为自己这个样子,可能强行在刈谷的脸上折射出来了吧。 尽管如此,还是感觉刈谷有点疲劳。我是很想问他,有点害怕没敢问。那是涉及刈谷个人的领域的问题,怎么也做不到。 6 “优子和游佐还没来,不过,优子马上来。” 刈谷一边打开房间的门,一边说道。正合我的心意。但要怎么才能开口呢。我一边坐在坐垫上,一边动脑筋寻找说话的开端。 “昨天,谢谢你” 然而,刈谷却先开了口。而且为什么是向我道谢。咦?刚刚的是对我说的吧。这个房间没有其他人了吧。 “优子想要随便打开我的抽屉,替我教训她了吧。那家伙无论多大了还是不懂道理。中村替她担心也是理所当然的。” “嗯。没什么了” 我只能说出这些。你在做什么啊,中村千鹤。刈谷给你开了头啊。别这样冷淡的回答,多说些什么啊。你不是有想说的话吗。 “那、那个” 我在膝盖上握紧了拳头,看向刈谷。正好四目相对。一瞬间,我将视线移开。看向刈谷胸前的位置。啊,喉结好漂亮。 不是看这个的时候。一直被刈谷看着。我一直被刈谷看着。快点说啊。说昨天的事没什么的。 “游佐,为什么一直那样呢?” 对于自己说出口的话,我是最吃惊的。为什么在这儿说游佐的事。我说出游佐的名字,到底想说什么啊。 “嗯,那家伙就是那种性格了。发生了什么吗?” 刈谷并没有注意我的混乱,普通的回答了我。这样的话,暂时就只能说游佐的话题了。然后再回到昨天的事上。这之间又没什么关系,总会有办法的。 “也不是发生了什么,只是游佐一直笑呵呵的,马马虎虎的,但是与其说总是把握要点,到不如说很会处世呢” 这个确实是真话。刈谷也是这么想的吧。一年级的时候,我和刈谷常给游佐添麻烦呢。 “……确实是啊。我在不久之前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刈谷的回答与我的预想稍有些不同。 “那家伙,倒不是很会处世,而是比我们早一步行动。正所谓先发制人。在我们开始行动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完成,所以能够充分的作出回应。即使将他那笑嘻嘻的假面遮盖起来,也可以的。” “假面?确实看起来像是虚假的笑脸,难道不是取笑了我们之后,觉得可笑才那样的吗?” 7 “我倒并不这么认为。虽然觉得很有意思,但是游佐不是爱取笑别人的家伙。他之所以看起来这样,是因为他一直戴着面具。这面具还是很厚很结实的那种。” 说着,刈谷叹了口气。 “……就连那家伙自己恐怕都摘不掉这副面具。大概都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样子是什么样的。” 听了这句话后,心里咯噔了一下。现在仍在我桌上的那个相框。想起来了里面的照片的事……不会的。那个是,那张照片是游佐的真正的面貌,真心之类的,不、不可能的。 “但是,他那样不是也挺好的吗?游佐看起来总是很开心。而且经常和女孩子们哄闹。” 我在说什么啊。我努力地想去忘掉那张纸的事情,却不小心说漏了嘴。看吧,刈谷有点怏怏不乐了……有点不对,是在困惑着什么?为什么呢? “要是面具带的过于假的话,肯定就会出问题了。” 在嘀咕这个。啊?别这样,别这样啦。别用那么意味 深长的语气说啊。叫人很在意的。 不是让我觉得纸上写的东西是游佐的真心了吗? “游佐有喜欢的人吗?” 终于我还是扯到了自己都觉得危险的话题上了。会说到什么地步,我自己也不清楚。不过继续这样我忍不住还是说了。 “……” 刈谷没有立刻回答我。瞥了我一眼后,立刻移开视线。我仔细调整了眼镜的位置,大概是暖气开得太足了,我在裙子上擦了擦手心里的汗。 “刈谷,有喜欢的人吗?” “!” 刈谷紧张的倒吸一口凉气。其实我并不是希望他回答我。倒不如不回答我更好。 因为,真正想表白的人是我。 “我有个喜欢的人哦。” 脸颊发烫。感觉脸上快热的沸腾了。要有信心,千鹤。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可没有退路了啊。 “那个人就是——” 抬起头的一瞬间。 8 咚咚咚。 有人在敲房间的玻璃。我和刈谷都大吃一惊,回头看过去。对面的额窗户上映出九重那张傻乎乎的脸。一个劲的用棒子敲着窗户。嘁,糟透了。居然在这种时候碍事,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瞄准好这个时机的。就是嘛。虽然听不到声音,但可以看到这边的情景。这小丫头不会一直在偷看吧? “知道了,知道了,这就开。” 九重仍在敲着窗户。比昨天还粗暴。九重心情也不好吗?好啊,要是她找架吵的话,那我就奉陪。 刈谷打开了窗户,伴随一阵寒风,九重进到房间里。将梯子搬进来后,关上了窗户。我总在想啊,在九重过来的时候,她自己的房间就没上锁了。只是用梯子前端小心翼翼的将窗子关起来,但也是不安全的啊。 先不提这个,重要的是小姑娘登场了。我不知怎么的站了起来,盯着九重看。九重很明显的撅着嘴,一脸不高兴。真是个小孩子呢。不仅是身体,就连思维从小学生的开始一直就这样。 “下午好,九重” 总之,我先跟她打招呼。某种意义上说,其实是先发制人。 “……下午好” 出乎意料的是九重回应了我的问候。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呢。啊。难道是昨天被刈谷狠狠地骂了一通?活该。 “就剩游佐了吧,那家伙,真慢啊” 话音刚落,突然九重对准刈谷的后背,倒也不是,由于身高的差距九重够不到刈谷的后背,也就是踢了刈谷的屁股一脚。差点就失去平衡,刈谷向前冲了一下。回头瞪着九重,也不是就是很诧异的盯着九重看。要是我立刻就火了,刈谷心胸真是宽阔呢。我真想大骂九重一顿,但是刈谷什么都没说,我只好忍着。 “你干什么啊,优子” 刈谷冷静的问她。九重闷闷不乐的什么也没说。态度真是不好。就是因为这样,才说她是个孩子。有什么想说的话,直接说出来就是了。 “喂,优子” 刈谷皱着眉头,靠近优子。刈谷皱着眉头也好帅啊,蠢死了。这种时候,我在想什么呢。现在开始可是教训九重的重要场面。 “为什么不开心?” “健吾的错” 九重用手指指着刈谷,气势汹汹的好像声音一下子发了出来。干什么呢,这家伙。还不明白自己的立场吗? 9 “健吾不好健吾不好健吾不好。真是的,健吾不好嘛。都怪健吾。就是健吾那个样子,所以健吾不好。健吾的错!” 于是九重显露出撒娇的样子,胡闹起来。咦~什么啊。想怎么样任性啊。对别人施加暴力,还说是别人的错,太差劲了。 “什么话啊。怎么是我的错呢。稍微冷静点。昨天起就怪模怪样的” 真不愧是刈谷,好成熟啊。居然安慰这个哇哇嚷嚷着的小姑娘。这种人,不要管她啦。反正说什么也不会听的。 “健吾的错。就是因为健吾,大家才会很困扰的!就是健吾的错,健吾的错!” 哎呀,真是随心所欲的乱说呢。这次又随意的扩大到“大家”的头上来了。我从没有因为刈谷的事,困扰过呢。啊,恩……不过要是困扰的话,也是那回事了。不过,又不是刈谷的错。再说了,又不是九重所想的那样。对于那家伙,这种复杂的感情啊,就像心里的褶皱一样的感情,怎么可能明白呢。 “好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行了吧,冷静点。总之先坐下来。” 总觉得刈谷好像在招待这个吵闹的小姑娘似的。这时候我是不是该帮他一把呢。正这么想着,突然房间的门被打开,传来了悠闲自在的声音。 “久等了。大家的偶像,游佐由宇一登场咯~”……这也真是糟透了。还真是雪上加霜的场景呢。我于是装傻,坐回坐垫上。随你们闹吧。不管了。 “呜——” 九重因为游佐进来了,一下子清醒了吗。不再说话只是哼哼着。有点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那么,今天也开始愉快的学习会吧。也临近真正的考试了呢” 啪的一下,游佐拍了下手,就坐在老位子上。刈谷在坐回垫子上,九重也终于冷静的坐下来。虽然还是闷闷不乐的。啊。不管了。别在意她了。 之后进行的学习会,说实话气氛糟透了。我、九重、刈谷几乎什么都不说,唯独游佐有时候开点玩笑,但是刈谷也很少回应他,说实话气氛冷气了。九重默默地学习着,相反或许学习很顺利呢。只不过,一向问题最多的九重,不问我问题的话,我都无所事是了。没办法只好看看我带来了文库书,不过完全看不进去。 “今天打扰了” 不同于以往的安静的学习会结束了,我和游佐一如既往的走向车站。身旁的游佐推着自行车,一个人叽叽咕咕的说个不停。我边听着,边回想今天发生的事。特别是和刈谷独处时的事情。那时候,真的想表白吗? 10 我觉得刈谷是肯定可以及格的,尽管如此,作为不能放松的考生来说,二次考试的真正到来,是件很重要的事。那时候,我想说什么?别有用心?是吗?对谁呢?九重?还是游佐? “喂,千鹤酱” 正在沉思的我,被这个声音打断,条件反射的看向旁边。游佐正是一张之前所说的做作的笑脸,低头看着我。 “和小刈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 由于直接触碰到敏感的话题,我一下子瞪圆了眼睛。啊,大意了。这样的话不就是等于承认了吗。 果然不出所料,游佐一副明白了些什么的样子,独自在那儿点头。我本想找些借口来含糊过去,但无论说什么都是自挖坟墓罢了。还是决定沉默比较好。对手是游佐的话,冒失的话是说不出来的。 “但是呢,现在小刈正忙于学习。我们暂时就保持这样比较好。之后的事,进了大学再说吧。” “什么意思?” 我问到,游佐停下自行车,对着我微笑。是的,是微笑。总能感觉那不是平常的做作的笑脸,是真的笑了。 “对手的话题哦” 游佐说着,跨上自行车。咦?抬起了头。车站就在眼前。什么时候到了呢。 “那么,千鹤酱。明天见” 仅仅留给我这句话,游佐很快的就走了。这种时候,偏偏那么冷淡。是想他感到依依不舍?算了,大概是知道我不喜欢一直被别人送行。经过检票口,在车站里等电车的时候,我还在想着“对手”的事。虽然游佐说后续进了大学之后再说,可是话说那个小丫头和我们考进同一个大学的几率很高吗?就算学部之间的分 数是有些差别,但也还是很危险啊。如果没考上,就是考试落榜生?应该有考哪儿的私立大学吧。如果去那儿的话,不就隔得很遥远了吗……嗯……是呢。 这样的话,刈谷怎么办。不会说和九重上一个大学吧。这不可能。肯定是因为切断这个孽缘,高兴的呢。肯定是这样。 我真是差劲的女人。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坐进电车。九重怎么样与我无关,但是以别人的不幸为乐,太差劲了。 这个确实如同游佐所说的那样至少在考试结束以前,对于九重种种不满,顺便还有游佐的那个纸条的事情,还是先搁在一边比较好。不管怎么说现在要集中精力在备考之上。这么说来,倒不是我,特别是那个小姑娘必须集中精力,为此作为制造学习气氛的我,还是暂时封印个人的感情吧。啊~真是的,为什么我要这么烦恼啊。 11 总之,明天开始,转换心情,重新帮助他们学习应考。回到家之后,我下了决心。还有总觉得是个心结,所以就将游佐给我的相框塞在抽屉的最里面。 于是就是星期一。九重彻底请假不来学习会。 真叫人生气,这个小姑娘。 学习会是少了九重的我们三个人进行的。调整了心态来到刈谷家的我,对于九重的意外的躲闪术松了口气。九重明明来上学了,我便问刈谷是怎么回事。说是今天要去参加社团的活动。那家伙,真是个笨蛋。还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正因如此,今天解散的要比平时早,九点就已经到家了。然后浏览了今天执行部的后辈给我的《三年级学生欢送会》的企划书。这时候手机响了。看了是谁打来的,吓了一跳。是九重打来的。和那孩子水火不容之前,交换了手机号码和邮箱地址,只不过就存着,没用过。我于是立刻就明白了。肯定是被刈谷斥责了,逼着打电话向我道歉。眼前浮现出她那一脸不情愿的样子。那么,她准备说什么呢。十分期待呢。 “喂,是谁?” “中村,事到如今只有这么做了”……没想到的开端。从地位上说,我是长辈吧。 “突然说什么呢,九重同学。听说今天去参观后辈的社团活动了吧。真是悠闲呢。” “是啊。去看了缶ばっち他们的练习,我如果还是这样的话是不行的,于是我下定了决心。只有拼了。”……什么啊。这前言不搭后语的。稍微听听我说的话啊。 “只有拼了,这是很早之前就知道的,不是吗?现在太迟了,你知道吗?” “中村和我意见一致呢。就是嘛,果然是健吾的错。好,明天去和刈谷说清楚。这样下去,无法集中精力准备考试。” 咦~岂止是前言不搭后语,我感觉谈话根本不成立。而且怎么会牵扯到刈谷? “等等九重。刚刚说的不是很明白。怎么会是刈谷的错呢。备考是你自己的事吧。” “就这个这样,才说不能集中精力是健吾的错。健吾自己含糊其辞,才让我和中村很困扰的。明天,关于这个,一定要想刈谷问清楚。一定让他说清楚。” “……” 12 我无言以对。啊?等等。说清楚是什么?难道是,那个?那个问题?九重,认真的吗? 不顾我的动摇,九重继续说着。叮嘱我说明天的学习会一定要来啊。如果是真的话,这是我要说的话。然而没有空闲去搭理她,由于我有一半的意识飘了出去,这种状态下,随便回答了她。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回桌上,我终于渐渐明白了现状……骗人。真的吗?真的明天要去问刈谷吗? 让他说清楚,到底喜欢谁。 突然有些害怕。刈谷会选择谁呢?选择我的几率有多大呢?等等,等等。这么说刈谷是将我当做这种对象来看的吗?不知道,完全不知道啊。有点害怕。这种情况下问他,实在害怕。 但是又不能逃避。已经约定好了。明天,我和九重直接问刈谷。对我们,或者对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到底喜欢谁? 结果彻夜未眠。 第二天,我的步伐很沉重。干脆还不如得了感冒什么的好呢。只是,九重自己决定要去的,既然这样的话,如果不在场的话,更难过吧。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要亲眼看到这一切。 上课就像是不断消化的出席的天数,什么都听不进去。课间休息的时候,有时和九重四目相对,但那孩子一脸正经。虽然不太适合她,不过这种情绪表现也是那孩子的风格。要是说我自己,和她相反不作出任何反应,只是、只是任凭时间的流逝,听天由命罢了。真叫人悲叹呢。 回去的hr一结束,九重就回去了。我暂时留在教室里,想些事情。不是的,只是假装在思考。事实上什么都无法思考。就要去刈谷家了,在那里、在那里,将会是什么样的事实摆在我的面前。 害怕的我腿都发软。尽管如此,还是努力地向前走。我斥责着自己,激励着自己,终于离开了学校。即使在公共汽车上,我也一直在想着就这样直接回去吧,或者感觉肚子痛就回去了之类的。心里很没底吧。 然而我还是到了刈谷家。没有逃避。最终还是我的自尊心阻止了我的临阵脱逃。而且,还不明了呢。有可能会选择我的吧。有可能的。肯定有可能的。、 鼓起勇气按下门铃,首先出来的是游佐,开朗地边说着“哟”,边给我打开玄关的大门……他也真是出现的的不合时宜。 13 刈谷和九重已经在房间里,貌似在等着我。刚进房间,就和九重四目相对。九重的眼神十分严肃。唯有那个眼神,让我很在意。 “接下来,就开始吧” 刈谷说了后就坐在坐垫上。我和九重迅速交换眼神,两人同时—— “在此之前,有件事一定要问小刈” 游佐?别在这种时候插话呀。但他也一脸严肃,我和九重再一次交换眼神,暂时就让游佐先说吧。就当做是心理准备的时间吧。我们坐回坐垫的时候,游佐反而更靠近刈谷一步。我们抬头看着。游佐盯着刈谷看。然后—— “小刈……说实话,我很早以前开始就喜欢小刈了” 哈? “小刈,我爱你” 噗通一下,游佐扑向刈谷。刈谷看着他,站起来的同时抬起手腕。 “什么——” 刈谷的右手一把抓住游佐的脸。因此,阻止了游佐的猛冲,刈谷用左手抓住游佐的肩膀,将他的身体扭转过去。 “这么打算的啊” 绊脚抖腕摔。柔道投技之一。虽然右手没有抓住对方的脸,但将对方的身体紧贴在自己的腰的位置,然后将其扔出去的投技。刈谷就是用这种感觉将游佐给扔了出去。漂亮地将游佐扔向床上。咚的一声游佐落在了床上。刈谷眉头紧锁,低头看着游佐。 我们俩完全石化了。 “……好吧,游佐,这是什么玩笑” “讨厌呢。小刈。只不过想把我的真心传达给你罢了。” “有点分寸吧。就要考试了,我可没空陪你开玩笑。” “好过分呐。这个时候表白,看样子不合时机呢。” “糟透了。距离考试的日子,加上今天也就剩四天了。这种时候你想干什么啊。而且又是你这种恶劣的玩笑。到底想干什么!” “其实,最近气氛不大好吧。我就以我的风格来缓和气氛。” “于是就这德行?” “小刈,我爱你~” “让你一直睡下去吧。” “哈哈哈……小刈,真残忍” 听着两个人的对话,我突然明白了。 14 被摆了一道。 又一次被游佐抢先了。这样的话,至少我们在考试结束之前是不能表白的。就在人家说不合时宜之后,怎么可能立刻就表白呢。就算不是这样,就是在这种气氛之下,怎么可能严肃的说话呢。即使强行的说出口,肯定也会招致不愉快。 九重,怎么办? 我看着坐在小桌子正对面的她。完全无视道理、气氛的这个孩子,说不定能打破游佐的策略。 九重目瞪口呆,就像画里所描绘的忘我境界。 不行! 最后的希望也就这么断线了,我失望的低下了头。真是的,讨厌。想回去。游佐你个笨蛋。 那天,九重一直石化着,我一直垂头丧气,学习什么的根本无法顺利进行下去。寥寥的就解散了。 我在心里发誓,绝对不和游佐讲一句话,我们漫步走向车站。游佐今天也什么都没说,只是走在我身边。这家伙,肯定心情好的很呢。阻碍了别人的表白。啊,真不甘心。尽管如此,他怎么知道我们今天要向刈谷告白呢。别告诉这也是游佐先天直觉疑惑之一? 我瞥了游佐一眼。彻底的四目相对。什么?什么时候看着我的。不是很恐怖吗? “千鹤酱,在生气吗?” “……” 无视,无视,今天绝对不说话。 “小刈的话,进了大学后,能成为更好的男人。”……当然咯,现在也很帅。肯定会更帅的。 “不过呢,我也有自信能成为一个好男人。这以后有可能会超过小刈哦,肯定会的。” 咦?突然说什么呢? “所以说,后续留到大学吧。别急于求成啊,我们还是有时间呢。” “……” “那么,明天见” 我们已经走到车站的前面。游佐跨上自行车,很快的就回去了。 我突然想起来前几天游佐说的问题。 “对手是指谁和谁的事呢?” 15 回到家后,我给九重打了电话。虽然是我打过去的,倒是九重先开的口。一开口就语速很快,喋喋不休。 “怎么办才好?没想到游佐喜欢刈谷。说不定健吾事实上是他的人……” 我是傻了,深深地叹了口气。九重就一个人在那儿吵闹着。我一直等着,等她话说完,于是我瞄准间隙插上了话。 “没那回事啦。你还真是笨蛋呢。” “你说什么?但是但是游佐说——” “所以说啊,啊,真是的。所以说有个好办法。想听吗?” “想” 相当看重现实利益的孩子呢。不过,现在倒是很感激她这点。我私下窃笑,给迷途的小羊羔指明道路。 “那就请考上大学。这样的话,就可以保护刈谷,逃离游佐的魔爪。” “哦~原来如此。” 轻易地就上当了。她这一点真是好对付呢。 “从明天开始,最后的突击。一定要考上啊。否则我可不原谅你哦。” “了解” 眼前浮现出她敬礼的姿态。我很满意九重的回答,于是挂了电话。我坐回椅子上,打开桌子的抽屉,从里面抽出相框……我也许并不诚实。 凝视着相框,摸着后盖。其中有那张纸。 这里是游佐的真实面貌?还是只是个陷阱? 不管是哪个,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太勉强了呢。要是没有那个吵闹的小姑娘,恐怕我还一直陷在其中不能自拔。真是个狡猾的家伙。以及耍小聪明的我。 刈谷、游佐、九重以及我。这种关系,即使进入大学也仍将保持下去吧。 巧克力与恋爱 网译版 翻译 羽村翔(tieba.baidu./i/14795181) 有一点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我根本没有做菜的天分。 御神乐绫薇站在自家的厨房里,不断地点头。 浓郁的香味夹杂着烧焦的糊味在周围的空气中飘荡。放置在小炉上的小锅边沾满了黑糊糊的巧克力残渣。而小锅的中央则积满了脱脂的茶色液体,上面漂满了面粉小团。 虽然玲子曾对她说,只要按照菜谱去做就可以了。可是结果却糟透了 御神乐回想着那位擅长烹饪的学生会员玲子的话,不禁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粘在手中的巧克力块。果然很苦。 果然,我和擅长烹饪的人相比还是有很大差别的。也许她们的领会能力比较强,而我呢,无论怎么努力都是徒劳无功,实在很头疼。难道我实在无法胜任主持这个位置。 她轻轻地触碰着盛满开水的小碗,以及粘有无数巧克力小碎片的菜刀。不由地陷入沉思中。 从小学时代开始,只要有家政科的实习课程,就一定会分成两班,一班是擅长烹饪的学生,另一班则是不善于烹饪的学生。而老师分派给两班的任务也各有不同,一般来说一些比较难的任务总是分配给擅长烹饪的学生,而自己呢则和其他不善于烹饪的学生一起进行一些简单的作业。正因为如此,她所在的那个班级总是可以取得优异的成绩。 适才适所,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既然自己完全没有那方面的能耐,为何要勉强自己呢。每一个人既有优势,亦有不足。发挥优势,并集合大家之力弥补不足,这才是一个社会成立的根本。 御神乐交叉着双手,不禁对自己的想法感到佩服。 纵然付出的牺牲比较昂贵也值得啊,那一蹋糊涂地惨状,还有那被糟蹋得体无完肤的比利时直送巧克力豆,简直就是一剂重要的醒脑药,它清楚地提醒了我什么方面比较欠缺。从这个角度看来,所有的失败也绝非一无是处的,相反,还给我上了一堂价格便宜的加课呢! “我回来了——哇,什么味道那么难闻!” 玄关处传来了父亲的声音,紧接着走廊上的脚步声也逐渐靠近厨房。御神乐立即挺直腰。 “绫女,那股味道……” “爸爸”御神乐马上用高音掩盖住来自身后的父亲的发问。从气氛上她可以感受到父亲的诧异。 “爸爸,欢迎回来,不过如果您还觉得自己的女儿可爱的话,就请您回到自己的房间,可以麽?现在马上” “……知道了” 父亲只好老实地退场,她不禁舒了口气。 “老公,你回来了吗?阿,是你啊,绫女,你父亲没有回来吗?” 紧接着母亲又回来了。 御神乐依旧背向母亲答道 “他回房间了” “啊,是吗?绫女” “你什么都别问了” “……我的孩子,你真可怜啊” “你是什么意思阿” 御神乐不由自主地回头,发现母亲正一脸意味不明的坏笑。 “你这点和一个人很像呢。” “才不,我又不是你,妈妈” “我的家务活也是全能的哦,而且我还可以同时兼顾工作和家庭。” “……” 对于母亲的说辞,她实在想不到用什么话来进行反驳。只能瞪视着母亲。 “你要好好收拾厨房哟。”母亲抛下了最后一句话,悠然离开了厨房。御神乐物无语地瞪视着母亲的背影,三下五除二地将围裙解开。只见围裙上沾满了星星点点黑色的污迹。 “我受够了!!!” 她将围裙随手扔到桌子上,并将凳子拉过来泄气般地坐下。 ……也许现在并不是无聊得进行自我辩护的时候。必须要面对现实,也就是说, 那块一原本为情人节精心准备的巧克力,已经制作失败了。 总而言之,巧克力制作不就是融化以后再重新凝固吗?我一直想得如此简单,所以平时也没有多加练习。这也直接导致了这次的惨败。如果在用开水烫化这一环节多下点功夫,就不会如此一败涂地了。好吧,这就作为日后的经验教训,可是现在…… 绫薇环视了一下周围,终于想到了补救的对策。 看来,只能买市场上销售的巧克力了。 她站起身来,拍拍双手,伴随着让人舒畅的声音,她的坏心情也烟消云散。 “好的,那么接下来……” 她向四处张望,觉得当务之急乃是收拾厨房。 进入二月,寒风似乎愈加凛冽。御神乐快步走上从车站一直延伸到学校的坡道,迅速换好鞋子后疾步迈向教师。刚踏进教学楼,觉得一直弥散在周围的寒气似乎悄然逃散,但是由于走廊并没有空调,所以室内依旧寒冷。她依旧一心一意地向前快步而行,当走到离教室不远的地方,她逐渐放缓了脚步。并稍微调整呼吸。紧接着她回想起昨晚大致考虑的事情。 那就是情人节的补救对策,自制巧克力这种别出心裁的念头,看来只有放弃一途。所以,对于周围的动向,也必须要详细掌握。这样才能自然地进入话题,从而鼓动班上的女生和她一起去买巧克力。 昨晚御神乐尝试了无数种情景对话,这些对话在她脑中快速地重温。随即,她推开了教室的大门。好的!既来之则从容对应之,我一定要拿出女王(吐槽:我觉得我应该在这说点什么)的气势。 “大家早上好。“ 她打开教室大门,迎向众人的目光打招呼问好。大门渐渐关上的时候,已经有数名同学向她跑来。 “御神乐同学,早上好!” “阿,御神乐同学,你听我说哦——” 同学们也纷纷地向她打招呼。 “早上好,今天好冷啊。” 御神乐一边以目回应同学们的问好,一边走向自己的座位,解开围巾,脱下了外套,并把书包放好以后,坐到位置上。对于这一连串的动作,她可是谨小慎微地保持着从容不迫。 好的,接下来…… “很快就要到情人节了哦。御神乐同学” 一名同学出乎意料地率先引入了情人节这个话题,这正是昨天她反复模拟练习的情景对话的重要部分,简直毫无悬念啊,方才她还在脑中构想该怎样将话题转移到情人节上来呢。 “什么?”御神乐极力地忍住窃笑,慢悠悠地回问对方。 “哎呀,关键时候你怎么还那么不紧不慢阿,这可是女孩子最重要的节日哦” “御神乐,你的巧克力要送给谁哦?” “快看,这个看起来很美味哦!” 周围的同学们叽叽喳喳各说各话,根本无法整理。御神乐摆出一副茫然不知的表情,表现得很困惑。其实她内地里正在从同学们的话语中选出适合于她构想场景的内容。终于,她锁定了目标,就是那位向她展示杂志上有关巧克力店特辑专栏杂志的女生。 “大家请静一静,你们都各抒己见我都不是很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巧克力店,表面看起来很可爱呀!” 御神乐终于在周围热火朝天的讨论声中插上话来。并指着杂志上的内容无尽赞叹。自然而然,周围的目光也被她所吸引了。紧接着,大家又开始围绕巧克力店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阿,——你们认识这家店吗?pateshie的人也上过电视啊” “似乎看起来比较成人化啊” “貌似很贵呀。不过,装饰还真是考究,金光熠熠的实在是美丽绝伦呀” 御神乐任随 同学们滔滔不绝各抒己见,却不露声色地仔细听着,欲想从中寻找出关键词语。 在这热烈得讨论圈的外围,她似乎听到了这几句话 “可是,我没有要给的人啊。” “那么,我们交换怎么样?” “相互交换礼物,这点子听起来挺不错的哟。” 御神乐非常合乎时宜的发言,再度吸引了大家的视线。然后大家又将视线转向了讨论圈子外围的那两名独自讨论的女生。 “嗯,这个呀,其实,我们都没有要给的对象,而且如果买给自己的话,总觉得有点冷清寂寞,所以才想到互相交换巧克力啦。” “这样不好吗?” 也许是成为了大家关注的中心,两人的语速开始加快。 “那么,也让我加入你们的行列吧,我也没有要给的人呢,其实我也有同感啊,好不容易买回来的巧克力如果独自品尝,乐趣也会大打折扣了吧。我的要求会不会强人所难啊” 御神乐小心翼翼地询问。 话音刚落,两位女生立刻受宠若惊般地用力摇头 “强人所难,怎么会呢!!!我很乐意和御神乐同学交换巧克力阿!!” “我也是,我也是。” 看到中途杀入的两名女生,大家一下哗然,顿时群情涌动,不满此起彼伏。 “好狡猾阿!” “竟然被她们抢先了。” 就在一瞬间,大家纷纷踊跃地举手。 “我也要,我也要!” “好啦,好啦。我们一起去买怎么样啊,咱们一起挑选,然后互相交换如何?” “啊,万分同意。” “我也很喜欢逛店哦!” 由于同学们的积极踊跃,并开了个好头,所以一切都按照计划所设定的模式顺利发展,御神乐置身于这一良好情势之下,并小心谨慎地眼观四方。虽然计划比预想中进展得还要迅速,但是三分钟热度这种可能性也是极高的。也许一个细小的差池就可能会让整个计划全盘泡汤。因此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瑕疵都不允许放过。 “?” 忽然她发现离她不远的座位上,三岛真琴正独自一人静坐着。 自己加入这个班级之前,三岛深受全体女生的拥戴。这一点御神乐还是在加入这个班级的时候和某些同学交谈得知的。因此,她很想“拉拢”三岛成为她的伙伴,然后按照她的意想,一步步让三岛成为她最忠实恭顺的部下。没想到,那次学生会的选举让她们产生隔阂,关系也有所疏远,虽然颇感遗憾,但是她并不希望和三岛的关系就此破裂。 而此刻,三岛正在轻抚着那束起马尾的柔顺长发,神思恍惚,若有所思。御神乐非常在意三岛此时的表情,于是她对一直和三岛较为亲密的某位同学说道。 “真琴她到底怎么了,似乎在冥思着什么的样子。” “啊。真琴,你怎么一个人发呆啊。” “快来这边呀!” 同学们都热情地呼唤三岛的名字,方才还在冥思苦想的她,听到同学们的呼唤后,马上露出笑容以作回应。 “早上好,真琴。” “早上好啊,御神乐。” 她们相互向对方问好。三岛虽然面带微笑,却显得有点生硬勉强,也许在某种程度上,她对御神乐还抱有成见吧。 “方才我们正在商量去买巧克力的事情呢!” “我们已经答应和御神乐同学交换巧克力了。” 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和三岛说明了方才商量的事情,而御神乐也热情地邀请三岛。 “真琴你也一起去哦。” “啊?恩……我有社团活动可能赶不上……” “那我们等你” “不用了,多对不起大家,就为等我一个人” “不会不会,大家也是商量好时间再去的,你不必那么在意,而且我们大家都希望真琴可以一起去哦。” “是呀是呀,最近真琴你都疏远我们了。” “你的青春不要全部浪费在田径部哦。”(这以上3句和恋爱与巧克力略有不同,但是我觉得这个翻译的比较好就没改,大致意思没差啦。) 紧接着,周围的同学都纷纷邀请三岛。三岛似乎无法招架,于是唯有勉强先答应着。 “那好,如果赶得上的话” 就在此时,上课铃响了。同学们都纷纷四散回到座位上。 真琴的事情还是不要那么在意吧。 御神乐重新坐到椅子上,不断寻思着。她可以感受到来自不远处三岛的目光,但是却装作没有意识到。 放学后,御神乐一边走向学生会办公室,一边苦相着应付学生会员的对策。 我一定绝对不要让别人知道我要将巧克力送给“他”。所以,一会在学生会里,对这件事一定要保持缄口不言。啊,不,这样反而显得不自然了,还是直接在“他”面前提出这个话题比较好吧。可是,就怕我的原意——送巧克力被曲解成送人情,那就不好办了,那样过后再给的话,在很大程度上也会被误解成为人情啊。(纠结时的凌女好可爱啊) 难道仅仅是我们自己秘密商讨,将‘他’排除在外?虽然这样做有点不厚道,但是这也是安全上策,如果和‘他’说得太多,反而纠结不清,越描越黑。 就在千头万绪的时候,御神乐已经走上社团大楼的楼梯,来到了学生会办公室。 虽然她自信满满,认为自己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随机应变,处乱不惊,但是她不断自我提醒,一定要尽量避免情人节这个话题。就这样,她打开了学生会的大门。 “让你们久等了。” “啊。绫女同学,你来得正好,那家伙太过份了!” 一进房间,就看到某女生怒瞪杏眼,火气十足。这女生正是班委委员长角井美雅。只见她正夸张地耸着肩膀站在眼前,御神乐委婉地安慰着她。 不仅是她,其余的学生会员亦怒气冲冲。空气中充斥着浓重的火药味。 “你们都怎么了,一脸恐怖的样子。” “会长实在是太离谱了” 一名扎着双马尾的女生首先开口说道。这位女生正是书记值村克美。这次她竟然不管在场的还有诸位学长而率先第一个发言,实在是少见。这种言谈举动以前未曾有过。 “会长?你们指的是学生会长?听你们一说,我才发现他并不在呢!” 御神乐再次环视办公室里面,只看见某个角落里,坐着一名身材庞大的男同学,他正拼命地将他雄壮的身躯挤进狭窄的椅子里。除此以外,基本上都是清一色的女生。学生会长,也就是“他”,并不在里面。 “他早就在绫薇同学同学你到来之前,溜之大吉啦。正确的说来,他貌似是去了社团。” 角井愤愤地说道。 “实在难以置信。”“对不对”而双胞胎的平城真子和实子则异口同声附和道。 “难道预算委员会结束以后,会长队学生会的事情一概置之不理了吗?” 一名扎着三条马尾辫的少女将椅子挪到离桌也稍远一点的地方,并坐在上面轻声叹道。她叫鬼头依铃。工作是帮忙处理学生会事务,其言辞特点,听似波澜不惊,细体味,方觉话里带刺,一针见血。 “会长走之前说了什么啊?” 御神乐在指定的位置上坐下来倾听大家的发言,首先她想了解和把握实际状况。其次,基于群情激愤,她想让大家尽情倾吐心中不满,否则局面将一发不可收拾。 “实在太过分了。他竟然不等绫女同学到来就溜了,还说什么,今天无特别工作,所以就先行 一步了,有工作也好,无工作也罢,这也要等全体人员集中一起商量后再作决定啊,实在难以置信。” 这也不一定吧 。 御神乐在心里暗暗说道,确实有些特殊议题需要大家临时进行讨论,但是通常情况之下,所有的工作日程都预先写到工作预定表上,如果没有写上任何内容,那就意味着没有什么特别的工作。 退一步说,如果确实真的有什么临时特殊议题需要讨论,只要所有的学生会员都集中在此,即使会长不在亦可着手进行。就说我吧,如果我有什么临时的课题,也是可以直接联系他的啊,反正大家都是在同一个班级。 换句话说,如果看到工作预定表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工作,而且他人也没有提出任何临时需要商讨的课题,回去也是无可厚非的。所以他的做法是正确的,只是,如果从情感上来说,他的做法确实招致了大家的不满呢 御神乐在心中为会长开脱的同时,其他女生则在一旁七嘴八舌滔滔不绝,此等冲动的愤怒御神乐权当充耳不闻。但她还是装作认真倾听随声附和的样子,任她们口沫横飞,说到天昏地暗,说到疲惫不堪。 ——看来要想出一个权衡利弊的办法。 “他”的行为本身并无不妥,但是还是希望“他”不要如此大张旗鼓,堂而皇之地退席,只是“他”的性格便是如此,大大咧咧不拘于礼,若要他端正礼仪,做风度君子,简直就难于上青天。另一个问题,如果自己在此就事论事地维护与他,那样的话,纷争有很大可能会复杂化,可是,一味地将错误归咎于他,事情无法得到根本解决。 御神乐苦苦思索着,终于她将目光投向了一名女生。那名女生正静静地伏台,就像日本娃娃一般,对于周围的喧哗置若罔闻。她正是图书委员长宇多川宙。御神乐希望宇多川可以改变一下现场的气氛。 “小宙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御神乐忽然发问,只见那鹅蛋形的少女睡眼惺忪地抬头,慢慢地从座位上站起,约莫过了3分钟的时间…… “会长……最近似乎中邪了” 宇多川仅仅说了句简短的话,随即继续伏台。角井等女生顿时张口结舌,周围的喧哗嘎然而止,而御神乐也觉得此话出乎意料。 中邪?也许这话不能按照字面上的意思解释吧? 虽然有点莫名,但御神乐随即抓住了这一点,虽然她不知道大家是否完全理解宇多川此话的含义,但是,自己可以加以利用,以自己的方式理解,再向大家好好地解释。 “他似乎又犯了会长病了,现在,阶段部正在推选新部长,而预算委员会也结束了,重要的工作也基本告了一个段落。所以就自然而然地犯病了。因此当他看到预定表上没有什么内容,理所当然就回去了吧。你们也知道,他的神经比较大条,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因此你们就不要那么生气了。看,这样白白糟蹋了如此可爱的面容,实在可惜哦。克美” 御神乐说了一番长篇道理,最后她特别点了在学生会中深受大家喜爱的克美的名字。果不其然,植村顿时面红耳赤,害羞惶恐。看到如此场景,角井她们的态度也缓和下来。 “好羡慕你啊,绫女同学竟然说你可爱也,植村!” “你的脸好红哦,小美美,就像红苹果一样。” “小美美,是啥米称呼” “当然是可美的昵称哦。是不是很可爱啊!” 平城姐妹俩越说越离题。 看到方才火药味般的气氛烟消云散,御神乐禁不住松了口气。她迅速看了一眼宇多川,只见她依旧伏在桌面上,似乎有意无意地偷看着自己。当视线与自己相触的时候,她又立即转头。 “好啦,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课题,大家可以解散了。馆同学,欢迎你回来。” 由于方才的会长事件已经解决,御神乐随即对缩在办公室一隅的体育委员长说道。 对于方才的争论,他的心情似乎一直很郁闷,听到了御神乐的话,他一脸释然的站起来。 “那么,我先告辞了。”他微微地点头向众人打招呼。 “再见”真子挥手说道。 、 接下来御神乐和她们闲聊了一会,然后也准备回家,正准备出门的时候,鬼头叫住了她。 “绫女同学,我有话对你说哦。” “什么?” 御神乐回应着,心里却不住寻思她接下来要问的话。却看到视线的某个角落中,角井的表情渐渐布满阴云,她大步流星地向自己走来走来。 “绫女同学,我也有事情要对你说。” 她一边说着,并怒瞪杏眼向鬼头示威。两人间,火花四溅,战斗似一触即发。 “绫女同学正和我说话,你有什么话过后再说。” 鬼头争先发言,角井气得横眉直竖。 “啊,是吗?不过很不好意思我有急事,所以你还是过后再说吧!” “我也有急事,请你不要中途打断好吗?” “你也有急事?我倒看不出来哟,啊,不好意思,像你那样思维迟钝的人,如果我用我的常理作判断,对你而言就太不公平了” “谢谢你的忧虑,不过你可以暂且退下吗?” “等你说完?那我不就等到明天?” “那,你就等到明天如何。” “啊?” “你说什么!!” “你们——” 在两人开始进入习以为常的吵架模式之前,御神乐迅速插入其中。 “不好意思,你们可以听我说句话吗?” 御神乐微笑地说道,果然两人终于闭口不言。 为免受到“战火”波及,其他学生会员纷纷看准时机离开办公室。 “今年的情人节,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听御神乐这么一说,角井和鬼头的身体微微一颤。 果然不出所料。 因为,从中学时代开始,不仅仅是情人节,其他重要节日她们两也会邀请自己共度,所以御神乐估计,这次大概也是一样吧。所以她率先提出这个话题。 “情人节那天大街小巷都会很热闹吧,其实我也不知从何说起,其实我还没有男朋友,想到情人节一定很寂寞,于是我就和全班同学约好大家一起交换巧克力。可是,我们三个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所以刚还在想我们要不要去聚餐。去年我在加拿大,不能和你们一起度过情人节,因此这个提议也算是我对你们的补偿吧。当然,如果你们有什么预定,我也不会勉强你们……” “啊,啊——我一定会去的,况且我没有任何预定。” “我,我也没有啊。而且我们的社团活动应该可以很快结束的。” 鬼头和角井的表情依旧很微妙,但是她们都不想让对方抢先一步。所以她们纷纷答应御神乐的邀请。“谢谢你们,真的很期待呢。”御神乐对此感到非常满意,她情不自禁地露出会心的微笑。 “话说回来,依铃你方才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那个,那个,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是吗?那么美雅你呢” “啊,这个我也是,刚才转念一想,发现也不是什么大事。” “是吗。那么我们一起走吧” 御神乐趁势催促着她们两人。虽然她感受到两人之间依旧剑拔弩张,但是她毫不在意。 只见其他同学都在走廊上等候着她们,她们一起结伴走出了教学楼。 平城姐妹,植村,生野等人都是骑自行车回家的,和她们分别以后,其他人都来到了车站等候汽车。就在闲聊的时候,汽车来了。于是 她们都走上汽车。 御神乐在一张两人的坐席上坐下,没想到,宇多川竟然在她身旁也坐了下来。往常宇多川都是独自孤坐的,今天却出乎意料,御神乐不禁望向宇多川。 “……怎么了?” 宇多川依旧睡眼惺忪地提问道。 “啊,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很意外。” 只见后面的座位上只有角井一人独坐,而前面则坐着角井和小山内两人。她们都很明显地露出极不甘心的表情。 “没什么。”宇多川轻声说道,对周围则视而不见,似与己无关。 “……” 平时的宇多川经常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举动,但是正因为如此,御神乐的思路才比较清晰。因为即使有话要说,宇多川也不会当场说出来。这就表示她希望别人可以领悟到她的意思。从她的言行举动中,御神乐可以理解她的苦心。所以总能领会她话中的含义。 关于“他” 方才宇多川说他遇到了麻烦。能让“他”如此焦头烂额的,恐怕就只有阶梯社相关的事情了。宇多川想对自己所说的事情,或许非同小可,而且会对学生会的工作造成很大的影响。至少宇多川可以预感到事情的严重性。 无论是思维的灵敏度,还是观察问题的敏感性,我还是远远比不上小宙。能让小宙担忧的问题可能是比较严重的了,我必须私底调查一下。 正当御神乐冥思苦想之时,忽然间一种完全不同的可能性掠过她的脑海中。 这么说来,小宙很在意“他”的事情珞?那么就意味着她对“他“有意?不,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御神乐静静地凝视着那位将头枕靠在她的肩膀上,容颜酷似日本娃娃的女生。 (额!两个美少女,额鼻血止住。就是画的不怎么样) 可是,意想不到的是“他”很受大家欢迎。和“他”相识这两年来,我曾经听到过很多人说“他”很可爱。不过,这并不是重要问题点。表姐美冬对“他”有什么想法呢?可惜我基本上也没和她说过几句话,也不知道她真正的想法呢。 恩,接下来就应该是真琴了。又或者有很多女生都对他单相思吧。我一定要好好调查。呃,我到底在想些什么阿,如此一来不就证明我对“他”……(反映太慢了吧··) 御神乐马上从思考回到现实。因为她感受到来自旁边的视线。 “……” 不知何时开始,宇多川已经睁开了眼睛,正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 “啊,怎么了,小宙,你要和我接吻?”(鼻血决堤了) 御神乐恢复了平常的表情,半开玩笑地说道。只见坐在前面的两人猛然转过头。 “宇多川!你在干什么!” “啊啊啊啊啊!!” 她们出其不意地惊慌失措在某种意义上为自己解了围。而且后面也传来了几声干咳。 只见宇多川再次闭上眼睛。完全无视角井以及小山内的抗议。继续进入了梦乡。 小宙那孩子,不可小觑阿。她应该没有发觉吧,如果让她知道我要将巧克力送给学长这件事,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对其言行举动,万万不可大意。 御神乐眺望着窗外的景色,并在脑中认真梳理着接下来几天的预定。 2/11 在317会合以后和satoeri小组去购物。 2/13 和同学们在教室集合以后一起去购买巧克力。 2/13 和学生会员在学生会办公室集合以后,一起去购物。 2/14 晚上7:00和鬼头,角井二人在“阿蕾莎”聚餐。 日程基本上定下来了呢。 御神乐在床上辗转反侧地看着笔记本上记录的预定事项,不由点了点头。情人节前后的日程总算都统筹协调好了。集体购物基本分成了三组,分别是和去年的同班同学,现在的同班同学,以及学生会集体成员。时间尽不相同,因此相互间的日程预定也毫无冲突。 接下来,就是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去买送给“他”的巧克力了。 而这个时间也已经预定好了,就是在十三号那天,和同学们购物结束以后,那天的购物也不用花费太多的时间。即使回家一趟再出门,从时间方面来说也是十分充裕的。 于是,御神乐在十三号的预定记录下面打了一个星号。她并不担心记事本被偷看,万一真的被偷看了,估计偷看者也不会看出什么端倪,即使那人觉得蹊跷,她也能编织各种借口进行应对。(额,为什么我想起了稻叶姬子?) “至于要选哪一款的巧克力,关于这点,只要和大家一起挑选,相信会比较好办。然后,该怎样给“他”呢,那就下课以后,在学生会办公室给他吧。我绝对有很多办法支开其它同学。,且不需费时。然后最大的问题就是“他”的精神状态了。现在“他”究竟怎么了?” 虽然御神乐私下做了点调查,却一无所获。最近学生会事务比较少,因此他就干脆将全副精力放在社团活动上,和“他”说话的机会也减少了。即使在教室里和他说话,他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表情。想到周围耳目众多,御神乐不好继续寻根问底,只好一次次不了了之。 确实最近“他”的确魂不守舍,也许真的是中邪了。难道是因为阶梯社而中邪,究竟是何方妖怪,又不是什么怪谈。(阶梯社的谐音怪谈社··这个梗大家都熟吧) 御神乐忽然一个激灵,没想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糟透了,也许我累了,还是早点睡觉吧。 她确认自己的头发干了以后,马上缩进了被窝里。她知道,从明天开始,放学后会很忙。 不要紧的,一切都按照我的计划进行,杂乱无章的情况绝对不会出现。 是的,这次没有任何阻碍,一定行的,虽然那时候所有的预定都被打乱了,但是这次无需担心。 御神乐将房子的灯关上,开始闭目。 就在这一瞬,三岛的面容在脑海中浮现。(女孩的直觉,不可小视啊) 却马上消失无影,对于三岛,她没有特别的想法。 紧接着,她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快看快看,这个很可爱啊!很可爱啊” “真的呀。好可爱。可能是因为没有粉色吧……” “嗯,白色也好看,而且,看,还毛茸茸的” “毛茸茸?我看应该是茸毛毛吧” “是吗?茸毛毛吗?” “茸毛毛是啥米?” “不会吧,这不是真子你造的词语?” “可是实子你也明白阿。” 只见在布偶玩具专柜里,平城姐妹俩闹得正欢。 御神乐并不知道毛茸茸和茸毛毛究竟有何区别,而且对于毛茸茸这一形容词的用法她也一知半解。不过,想到平日里,平城两姐妹比较喜欢不着边际的扯谈,御神乐决定不予理会,任由她们继续争论。而自己则四处随意浏览商品。 “我们去另一家店如何?” 站在她身边的角井开口说道。只见角井的手上拿着几条外表华丽,但手工一般的项链。说罢,角井将项链挂回原位,并瞥了一眼门口处。 “嗯,也好。” 御神乐一边说着,一边迈向门口。 今天是13号,明天就是期待已久的情人节了,所以店里也充满了情人节温馨的情调。关于巧克力,除了送给他的那块,其余的都已经在昨天和同学们一起买好了。而今天则是和学生会的同好们一起到商店里轻松自在地闲逛聊天。 那家精品店虽空间狭窄,但小玩意,项链,甚至是布 偶娃娃皆应有尽有,琳琅满目。御神乐和角井两人从店里走出,随即走上了繁华商业购物中心的道路,街道上人潮涌动,来来往往的基本上都是和她们同龄的女孩子。 “话说回来,妗子呢” 大概是发现一直在角井身边的妗子不见了,御神乐询问道。 “她在书店里”角井言简意赅地答道。 如此说来,妗子应该是去了购物中心最里面的大型书店吧。 “方才她还对我说,她想在周围随意转转,没想到竟然就去了书店” “也许她想去搜罗一些关于点心制作的书籍来阅读吧,我记得她好像说过今年要挑战制作什么东西来着。”角井陷入了沉思。而御神乐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段苦涩的记忆,她稍稍闭上了双眼。不行,我一定要尽快将那件事忘记! 她们稍稍先前走了几步,就看到一年级的植村和生野正坐在店门前的长凳上,津津有味地品尝着葡萄,欢畅无比地谈笑风生。 生野微微地张开小嘴,植村却忽然间惊慌失措。只见生野微张着嘴唇,慢慢地靠近植村的脸颊。瞬时间,植村害羞得满脸通红,她慌忙拿出自己手上的葡萄送到生野的唇边,生野迫不及待地一口咬住。 本以为这一幕已经结束,没想到这次轮到生野拿出手上的葡萄,植村再度手足无措,但是对方已经将葡萄强行地送到唇边,她唯有诚惶诚恐地咬住,咀嚼。(陶醉啊~百合美啊~) “她们两个关系不错嘛。没想到克美真是善于和别人打成一片。” 御神乐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由微微一笑。但是角井却面无表情毫无反应。御神乐觉得不可思议,不由回头,只见她正凝视着前方的两人,眉头紧皱。并非不快,而是在冥思苦想。 “美雅,你怎么了?” “啊,这个,那个,……嗯,葡萄呢。嗯她们在互相喂食葡萄呢,恩” 从沉思中蓦然惊醒,角井不止一次地点着头,随后又低下了头。此举实在是莫名其妙。 “绫女,你肚子饿了么?” 角井轻声细语地在御神乐的耳边问道。 “不怎么饿。”御神乐回答道。 “啊,对呢,嗯” 角井似乎有点沮丧。却来不及思付和在意,就被不知从何处飞奔过来的鬼头打断了。三条油亮可爱的辫子在她的跑动下欢快地跃动着。而她的手中拿着一个黄色的杯子,杯子里面是两种口味的意大利风味的冰激凌,从颜色上判断应该是香草和草莓味。而杯子上还配有一只塑料瓢羹。 “依铃,我正在想你到底去了哪里?没想到……” “对不起,那边有几家店很受欢迎哦,所以我就去凑热闹了,来,请你吃一口。” 鬼头舀了一羹冰激凌,热情地递到御神乐面前,盛情难却的御神乐尝试了一口,顿觉香气四溢,甘甜无比。 “那个,是柚子?我还以为是香草呢。” “正确!很好吃吧” 原来白色的并非香草,而是柚子,虽然味道甘甜醇厚,但却清香袅袅,余味无穷。 “很好吃呢。” “是哦。” 鬼头一边说着,再度舀了一羹放进嘴里。 “啊!!!” 旁边的角井忽然发飙地发出一声尖叫,随即怒气冲冲,形色可怖地盯着鬼头,而鬼头则若无其事地舔着瓢羹,津津有味怡然自得地品尝着意大利冰激凌。 “美雅,你饿了?” 无论是方才的葡萄,还是现在的冰激凌,角井似乎对食物起了过敏反应,因此御神乐疑惑地问道。“其实她不必考虑自己,想吃什么就尽情吃吧” 御神乐心中想着。 “不,不是的。” 可是,角井却梨花带雨般地摇头。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也许是减肥也说不定。”御神乐又想道 “绫女,你也来试试草莓味怎样。”鬼头从容不迫地再度舀起一羹。看来红色的是草莓没错。 “哼!” 正想品尝之时,角井一个鱼贯插入其中,狠狠地咬了一口,大有将瓢羹咬断之势。“啊!!”这次轮到鬼头呼天抢地。 “你。你究竟要干什么!” “尼玛!!!你以为以你的能力就可以战胜我!”(纳尼?!) “啊,你脑子进水啊!” “啊。~~草莓很好吃啊!” “气死我也!!!” 两人又开始了口舌之战。御神乐目瞪口呆地站在远处半晌,正想想劝架。就在此时,手机铃声响了。御神乐从提包中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正是宇多川。 小宙?话说回来刚才都没有发现她呢? “喂” 御神乐有些担心。 “绫女,你快点来。”手机中传来宇多川平淡的声音。 “小宙,你怎么了。你现在在哪?” “……你如果不快点过来,我就……” “你哪里不舒服阿?总之你先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 从宇多川的语气中,御神乐丝毫感觉不到一丝的痛苦与压抑。她觉得也许是宇多川一时的心血来潮吧。于是便从容冷静地问道。 “和巧克力赌注,和恋爱一起解放。” “?” 随着滴的一声,对方挂了电话。御神乐吃惊地望着手机屏幕。她再度回拨,没想到对方的电话已经无法接通。 “那!个!孩子!” 御神乐将手机放回包里,望向正在吵得热火朝天的角井和鬼头。 “对不起,小宙call我,我先过去一下,依铃,你的意大利巧克力好像快溶化了哦” 说罢,御神乐飞快地向前跑去。似乎后面传来了两人急切的呼唤声,但御神乐并未回头。 “和巧克力赌注,和恋爱一起解放。” 御神乐仔细琢摸着宇多川最后留下的话,既然她有意挂掉电话,那么这句话的含义就只能自己去想出答案了。结合今天的状况,看来她的心思一定是和情人节有关联的。 和巧克力赌注,和恋爱一起解放?其中的谜底?既甘甜又苦涩。也许就是这个地方了,小宙,你出的谜语也不是很难解开哦。 御神乐在人群中飞快地穿梭,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她穿过了无数的店铺,终于到达了一家店的门前,这家店以前她在杂志上看到过,而且昨天也和同学们一起进去逛了。 果然不出所料,宇多川就在此。 “你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快。” 宇多川依旧睡眼惺忪地挥挥手。 “好吧,你究竟有何贵干。” “其实也没什么,那么再见了。” 宇多川欲台步离开,但她的手却被御神乐捉住了。宇多川惊异地转过脸。 “哦,时间限制在20分钟吧。下次再跟你玩吧” “等等。”御神乐将宇多川拉到一个人流量较少的地方。她们在停车场附近停下来。“你究竟想怎样?” “放心吧,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在说什么?” “……你要我说出来吗?” “我实在不明白你的意思。” “绫女,如果你对什么都一无所知,肯定又会吃亏的。” 御神乐心中扑通一跳, 她望着喜怒不形于色的图书委员长宇多川,调整着呼吸。 “我会吃亏,你指代的是学生会长竞选事情?” “如果你能有那样的觉悟,就一定明白。” “……我什么时候有求你帮助啊。” “因为我喜欢你,绫女,我一直当你是朋友。”(我在 考虑是否把最后一句去掉) “所以你就要多管闲事?开玩笑吧。” 她甩开了方才紧紧抓住的宇多川的手。宇多川则一脸受伤的神情。 “你要怎么想随便你。反正一切计划都按照我的轨道顺利进行,我并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是吗……好吧,对不起。” 御神乐斩钉截铁地说道,宇多川惟有尴尬地低声道歉。但是她的目光依旧非常锐利。以前她很少显露出那样的神情,那种认真专注的表情。但御神乐并不想和她纠缠不清,于是转身迈步向前走去。 “我们走吧” 正走着,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在电话里商量好会合的地方以后,御神乐朝着目的地走去,而宇多川则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 “啊,在这里,你们去哪里啦?” “我们刚才还在讨论要不要联系迷路儿童收容中心呢。” “实子在儿童时代可是经常走失哦。” “真子你也一样啊。倒不如说,都是因为实子你,我才经常迷路的。因为你总是到处乱逛。” “我只是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啦。这不是迷路啦。只是经常和母亲走散而已。” “那就是迷路啦!” 当看到御神乐以后,平城姐妹再度喧闹起来。 御神乐礼貌性地微笑着解释道:“小宙似乎有点不舒服。” “你没事吧。”小山内关切地询问宇多川。 “嗯,我没事了,多亏了绫女,我现在好多了。” 听着宇多川的回答,御神乐极力压抑着不断激动上涌的情绪。 “好吧,我们回去了。” 御神乐看着手表的时点,催促大家。方才由于吵架而闹得极不愉快的鬼头和角井,已经告别了平城姐妹以及方才亲密无间的植村和生野,先行一步离开了购物中心。然后在车站,其他人也纷纷离开,直到最后剩下她独自一人,她都再也没有看过宇多川一眼,而宇多川也识趣地站在她视线无法触及的地方。 也许自己太感情用事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御神乐一屁股坐到床上,后悔的情绪不断袭来。 和宇多川的交往(哈!?)是在高中入学以后,而刚入学的时候,她和自己是同班的。她一直都是独来独往,拒人于千里之外。同班的一位叫濑野的女生可谓善于营造气氛,可,即使是她也无法敲开宇多川的心房。 宇多川成绩优异,在每次考试都名列前十。虽然御神乐的成绩也在前十。但往往还是宇多川优胜一筹。而且宇多川和她仅仅是一名之差。因此御神乐曾经开玩笑般地问过她。“你是不是故意的” “嗯,不错。”宇多川郑重其事地回答道。 如果是他人听到那样的回答,也许会置之一笑,又也许会心服口服地由衷赞叹。但是御神乐都没有采取。 “那么,既然你那么神,你就不要排到我上面,排到我下面可以吗?” 御神乐的回答,让宇多川的表情第一次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换句话说,有一瞬间,她的表情显得很出乎意料。由此可见她对御神乐的话感到吃惊。 “为什么?” 接下来她的提问却很简单。 “我要参加学生会长的竞选,因为我才是一年级学生,要想成为学生会长是很难的。所以我要尽可能获得更多支持。首先我要让全班同学都拥护我,站在我那一方,不仅如此,成绩也是至关重要的。不是吗?我想取得第一名,以求树立威信。” “……你很自我。” 对于宇多川充满辛辣讽刺的话,御神乐不怒反笑,且从容自若。 “是的。我对同伴如春风般温柔,待敌人则如秋风扫落叶般毫不留情。宇多川,你也加入我那一方吧。” “你这话说得那么明显,那么野心勃勃,难道你不怕,被更多人讨厌吗?” “当然。不过我说话还是看对象的。在你面前,无论怎么伪装,还是会露出破绽被你识破。所以我干脆直接挑明了。宇多川同学,请你加入我那一方。” 虽然谈话以此终结。但是,事情很明显发生了改变,果然,在暑假结束后的那一次综合能力测验,宇多川的名次比我后退了一位。 自那以后,宇多川似乎成为了我的同伴。 可是,只要和“他”扯上联系。我就方寸大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觉得“他”好像温顺的“小狗”,没想到竟是一只深藏不露的“狼”。(额··我想多了)而自己则一直被“他”戏弄于股掌之间。(我又想多了,是我的错吗)纵然如此,自己依旧呆在“他”的身边。 只为了看准时机,有所逆转。 ——也许情人节以后一定要找小宙好好谈谈。 她稍稍转换心情,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分钟,她决定换下现在穿着的那套衣服出门。她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件开士米山羊绒毛衣,大致打扮了一番,最后戴上了一条金项链。那是高中升学时候得到的礼物。站在穿衣镜前面,调整了项链的位置。并拿起了羽绒大衣。 再次确认了时点后,走出了房间。 不久,御神乐又回到了一个小时前曾经逛过的购物中心,然后迈步走向自己要去的那家店。她极力避免从停车场那边进入,所以绕了一个大圈,终于走到了目的地。只见店里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非凡。 尽量避免遇见同校的学生。 御神乐偷偷地环视着店里的环境。没想到事与愿违,她立刻发现了几位身穿天栗滨高中制服的学生。只见她们正站在巧克力销售专柜前愉快地交谈着。虽然自己不认识她们,但是对方认识自己的可能性很高。 还是先打发一下时间再进去比较好。反正距离关店也还有时间。 就在看着手表的间隙,忽然,她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于是她再次望向店里。果不其然,飘逸的马尾,略显纤细的身材,从侧脸看,不是三岛真琴还会是谁? 只见她正在店里看着那些混装在一起的曲奇赠品。 此情此景,御神乐首先考虑到的是,尽量避免与之碰面而转移阵地。但是,转念一想,为什么自己一定要逃避呢。其他的同级生另当别论,昨天,她以社团活动为由没有参加集体购物活动。或许跟她打一下招呼比较好吧。 御神乐思付着,觉得即使还有其他天栗滨高中高中的学生也没所谓。 自动门慢悠悠地打开着,御神乐走进了店里。而三岛则随着拥挤的人流不断移动。冲破熙熙攘攘的人群障碍,御神乐渐渐靠近她的身边。只见某一空间盈满的人群忽然如潮水般地齐齐涌向了收款处。御神乐趁势挤进突然空出来的地方。 那里的专柜陈列着一些据说是占星术师曾经施过魔法的巧克力。其中有一款是御神乐昨天看中的。听说这款巧克力混合了各种效能不同的香料,人们可以根据自身的恋爱类型与之迎合。而且且色彩明艳,形状可爱。也可以根据对方的性格及其品味从其中二选一。 三岛阅读着巧克力上面附有的标签,忽然她的目光停留在一款巧克力上,紧接着,她迅速地伸出手。 “?” 在一瞬之间,御神乐也伸出了手,因为三岛要拿过去的那款巧克力恰恰是御神乐决定要买的。 三岛的手触碰到盒子的瞬间,御神乐的手指已经放到盒子上。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三岛不由地望向御神乐。 “!?” “啊~” 面向三岛惊异的面容,御神乐依旧是一副处乱不惊,镇静自若的样子。紧接着三岛的视线缓缓地移动向了自己身穿的衣服上来。也许三岛是社团活动结束后急急忙忙赶过来 的,所以她的身上依旧穿着制服。而穿着便装的御神乐此时此刻感到一种心理上无形的优越。 “我们还真巧啊。昨天你未能和我们一起来买巧克力,实在很遗憾。” 御神乐的手指依旧放在盒子上,并先声夺人。本以为三岛会放弃,没想到她却不甘示弱地将自己的手放在盒子上,毫无退让之意。 “是呢,可是御神乐同学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忘记买了?” “对啊。”御神乐怒火中烧,可是她依旧保持微笑。因为她绝对不可能退让和认输。 她们两人依旧维持着按盒子的姿势,对视微笑着。这次三岛开口了。 “御神乐同学,你要将巧克力送给谁?” 出乎意料,三岛竟然提出了一个可能会让她火山爆发的问题,虽说御神乐难以回答,但是同样的,关乎这个问题对方也难以启齿。于是她决定搪塞过去。 “哎呀,你为何要问这个问题啊。” “因为这款巧克力可以拉进自己和所爱之人的距离。御神乐同学你也有喜欢的人?” 三岛有意识地看着pop、 “是呢,那么,真琴你也一样,有自己喜欢的人吧。” 御神乐以此来结束这次谈话,她正冥思苦想着该如何更进一步应付对方。 “不错,我要送给神庭同学。” 三岛毫不犹豫地直言。 “……” “……” 三岛的话像无情的寒冰,让她所有的思考冻结。不由自主地,她回想起宇多川的话。 “如果你对什么都一无所知,肯定又会吃亏的。” 警告如利剑般直直刺入她的胸膛,她又输了。 原来自己完全没有吸取教训。 御神乐努力忍耐着,不让自己的表情出现一丝波澜。不让自己的眼睛逃避对方的视线。甚至不让自己的指头产生任何的颤动。 她的尊严和意志尚在。 周围人群的视线开始聚集到这边,其中有几道是来自于天栗滨高中的学生,只见她们正在窃窃私语。 “我究竟该如何是好。”她绞尽脑汁思考着。究竟何为上策。 这种局面,我该采取什么行动比较恰当。 ‘也许,只有全身而退了。’ 这时,她似乎听到了宙的声音。 是的,面对这种局面惟有如此了。再加上在这里继续逞强只能让自己处于更不利和尴尬的境地。一定要让所有人都感受到自己的处乱不惊,临危不乱。一定要一鼓作气拿出女王的气势。 可是,把手指拿开也需要无比强烈的勇气。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她终于艰难地放手,并慢慢地退后。与此同时,三岛也稍稍退了一步。只是,那款巧克力已经被她捧在手上,端在胸前。 “这个我买下了。” 也许三岛就是那种光明正大的人,她的直接让御神乐再也无法作出任何表情。半晌,御神乐才艰难地挤出一句话:“嗯,请便。” 三岛真琴。 原以为她是恭顺忠实的部下,原以为他只是听命于自己的小狗。 没想到,恭顺的外表下竟然隐藏着狼的本性。 御神乐觉得自己还是第一次看清她。 “那么我先走了,明天学校见。” 三岛浅笑盈盈地走向收款处。并在如潮的人海中有意回头看了自己一眼。 ……好,算了,我还没有输,这次只是让你而已。真正的胜负就在于明天。 虽然计划是在放学后给“他”的,可是现在必须得提前。怎么样才能叫“他”出来呢?御神乐思考着,视线一直紧随着三岛,直到她走出店门。 只有在中午休息的时间以学生会事务为由叫“他”出来了。 御神乐在自己的房间里打开记事本,并在上面列出了多种方案,最终得出了这一个结论。而记事本旁边则是一盒巧克力。和三岛买的一模一样。御神乐根本就不打算买另外的款式。她觉得只要抢先一步交给“他”就是她的胜利,她还没有真正认输。 御神乐觉得,三岛在早上交给“他”的可能性较低,因为三岛所在的田径部要进行早练,送巧克力此事她根本无暇顾及。而且“他”现在的上学具体时间也很不确定。听说“他”曾经加入过阶梯社的部长竞选大战,但是由于中途身体出了点问题,所以不战而败。也许是因为如此,“他”并不骑车上学,有时候还会搭车来校。 包含hr在内,三岛在教室交给“他”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御神乐绝对不会让三岛如愿以偿,一定要看准时机让自己和“他”两人独处。 ……三岛绝对没有可以说动”他“的借口,但是我有,不,倒不如说我可以制造这个借口。 ……一定不要让旁人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把“他”叫出来,捷足先登把巧克力送给“他”,你给我的难堪,我绝对会奉还 ……绝对会双倍奉还。三岛真琴。 对于自己初次意识到的“情敌”,御神乐在心中宣告着自己的战斗宣言。 但是,结果,她失算了。 也许三岛也非常仔细观察“他”的动向,所以就在“他”去学生会的途中做好埋伏,因此她比御神乐早先一步将巧克力交给了“他”,而第一个早早来到学生会办公室的御神乐听到了走廊上三岛的声音后,禁不住血气上涌。 没想到她竟然有如此心机。 事已至此,她终于明白,三岛一直将自己视为敌人,而且还是在很久以前。也许她太高估自己的能力,而认为对方不足以和自己抗衡,轻敌让她放松了警惕,甚至尝到了失败的苦果。这次,她全盘皆输了。 三岛真琴!我永远会记住的,我永远会记住的! 过后,“他”依旧是一幅悠闲自在的样子,说话也吊儿郎当。而御神乐则因为失落多少迁怒于他,负气地将巧克力交给了“他”,而且还加了一句:“五倍还给我”。也许正是因为失败的缘故,她竟然说出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 御神乐来到走廊,下意识挺直腰杆一步步走到楼梯口。如果不是这种意识的驱使,她一定会不由自主地低头。虽然她也对三岛是否在此充满了警戒心,但是她也觉得三岛不会恶劣到跑来嘲笑她。 御神乐走下楼梯,在5楼的走廊来回走动着,直到看见通往4楼的楼梯平台上的人影后,她禁不住停下了脚步。 “……” 不是宇多川又会是谁。 她和宇多川四目相对,却不由自主地避开对方的视线。 如果现在的心情用言语来表达,那就是“没脸面对宇多川”。 宇多川的警告应验了。而那时的自己却骄傲自大势在必得,也许这就是报应。 御神乐低着头,极力不让自己去面对宇多川而走下了楼梯,欲与之擦肩而过。 “……” 忽然,宇多川将她紧紧抱住,一个趔趄,她撞倒了墙壁上,虽然她并不抵触,但是宇多川却紧紧地拥抱着她,毫无放手之意。 “……如果可以力所能及,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嫁给我吧——迷之对白) 宇多川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 啊啊 御神乐感到自己全身的力气完全松懈下来。 “……对不起,我……”她也紧紧地回抱着比自己身材瘦小的宇多川。 “你不必道歉,绫女,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只希望你可以重新振作。” “谢谢你。” 她们放开了彼此。御神乐试擦着眼睛,不由看向前方。 “她出其不意地搞埋伏?” 对于宇多川的询问,御神乐不禁苦笑着。“是呢,我也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向我挑战。这次我想我彻底地输了。” “没事的,战斗才刚开始,而且绫女你处事果断,在这一点我相信你极具压倒性的优势。” “我事先声明哦,我还没有承认我喜欢‘他’” “你又来了。你要犯多少次错误才醒悟阿!” “下次我一定会扭转局面的” “我说,你还真是坚持不懈阿,事情到这个地步还要将巧克力送给他。” “我只是还人情罢了。” “你有时候还真麻烦。” “别这么说嘛,我最喜欢你了,小宙。” “知道啦,知道啦。” 两人牵着手迈步向前走去,在走下楼梯的过程中,御神乐问起了前几天的谜题。 “那个的后续?” “和巧克力赌注,和恋爱一起解放。谜底是?” 御神乐正想说出她已经想到的,并且认为一定是正确的答案,没想到宇多川却稍稍侧着头说道:“是呢,也许那样比较可爱吧” “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嗯” 宇多川睡眼迷离地仰望着天空。 “巧克力和恋爱。无论哪一样……” 忽然,宇多川转而望向了她。 “对于女生来说,都是麻药吧。” 御神乐不由忍住笑,麻药这个修饰还真是大胆,这可是和犯罪联系一起的哦。 不过,也是。 御神乐嫣然一笑。 “你这个答案,我喜欢。” 巧克力和恋爱,无论哪一种都宛如麻药一般,甘甜却有充满危险的诱惑。 让人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完—— 预兆 网译版 翻译 羽村翔@轻之国度 我曾经热衷于运动。 最喜欢排球。 我之所以喜欢上排球,单纯是因为看了奥运会上女排的英姿,然后才有所憧憬。我的身高也得天独厚,而 且从初一开始,我就作为正选而开始参加各种比赛。但毕竟我是超越了学长们成为了正选,所以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但我顶住了所有的压力,并化为前进的动力,我拼命地扣球,也比别人多付出了1倍的练习。 我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在二年级的时候,我有幸成为了国家青少年排球队的一名队员。 我真的很高兴,同时也乐观地觉得,未来的我一定可以在奥林匹克的舞台上演绎精彩,我的梦想也在咫尺之遥。而且名门高中的校队也向我伸出了橄榄枝。一直以来,我丝毫没有任何怀疑,而且我相信,以后的我一定可以在排球界中绽放异彩。 直到那一天,我的肩膀受了重伤。 厄运突如其来,猝不及防。有一天在练习的过程中,一阵激痛袭来,紧接着我的肩膀无法动弹。然后我被送到了医院,并接受了治疗。 检查的结果,是肩关节脱臼。医生对我说,我的肩膀本来就不算非常结实,如若不多加注意,长此以往,瘫痪的可能性较高。因此医生建议我充分休养一段时间,让肩膀周围的肌肉得到巩固,只有这样才可改善目前的情况。 对于医生的话,我亦曾焦躁不安,但我还是决定遵从医生的指示。因为我也有所顾忌,如果勉强坚持下去,最终可能连排球也不能打。只是有一件事我比较担心。就是我所在的排球队并不强大,我一缺阵,整体必定会出现相当大的漏洞。这并非我狂妄自傲,而是事实。 所以,最后我还是选择了坚持。 在中学最后的排球比赛中,我们和对手激战四局,难解难分,最终拖入到第五局比赛。我代替负伤的队友出场,虽然顾问老师考虑到我的实际,限制了我出场的时间,但是我还是和队友同心协力实现了惊天大逆转,战胜对手。趁着如此良好的势头我又参加了下一场,下下一场的比赛。终于,我们拿到了全国排球比赛的入场券。 那时我的真是很天真,这几场比赛中我都没有感到任何不适,所以我竟然相信我的肩膀已经被治好了。热血运动类漫画的主人公也不是总能出现奇迹吗,这也似乎成为了一种定势。因此我更坚信自己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 可是现实是残酷的。 现在我的肩膀已经不能提起来。而我的排球生涯,也画上了休止符。 我讨厌,讨厌一切运动, 更讨厌排球。 高一 4月 “嗯,井筒同学的哥哥也在这个学校?” 眼前那位婀娜多姿,亭亭玉立的水灵少女眨巴着眼睛。井筒奈美不由板起脸孔。 “对对,和奈美长得好像啊,而且听说他进了奇怪的社团。” 中学时代的朋友已经迫不及待向初识不久的同学暴露了她所有的秘密,现在竟然变本加厉。奈美再也无法忍受,火山终于爆发。 “够了!!!你们统统给我住口。不要在我面前提起我哥哥,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你们老是把我们当成兄妹,我会觉得麻烦。” “他们可是兄妹也,奈美也打算和他哥哥一起进入同一个社团呢。” 那位叫做爱原贵理子的朋友依旧乐此不疲地继续大谈奈美的家底八卦,她似乎对奈美的反应颇感兴趣。 “那是不可能的,谁会进入……” 奈美欲想反驳,突然间,她似乎感受到不知从何而来的视线,而止住了话头。她下意识地望向了她刚刚想要经过的通往三楼的楼梯处。 “你怎么了?”方才第一个发问的亭亭少女中村千岁疑惑地歪着头问到。那双小动物一般可爱的眼睛注视着奈美,奈美慌忙摇头。 “嗯,那个,我没什么,也许是我多疑了,走吧走吧。” 她急忙催促着站在眼前的两人。 在回首的一瞬间。 世界似乎停止流转。 一位少年映入她的眼帘。方才明明没有站在楼梯处的少年,就宛若一根长棍,忽然横亘在楼梯口。这位少年给与她的就是这么一种感觉。 “对不起。”少年细声道歉着,呢喃之音轻轻地拂过耳边,异常清晰。然后他的身影却倏然消失无痕。 “!?” 世界又重新流转,奈美忽然萌生了一种追逐少年身影的欲望。她知道少年并没有消失。只是他的移动速度比较快而已,只见他迅速地跃下楼梯,瞬息间越过平台,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究竟是……” “他是不是说了对不起?” 贵理子和千岁还在津津有味地议论着方才的场景,可是奈美却心不在焉地听着,她目不转睛,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方才那位少年的身姿,热烈地灼烧着她的眼眸,她的心也不断蠢蠢欲动。 什么。这种感觉究竟是…… 情不自禁地,她觉得自己的发丝也随着那种萌发的情愫而飘动。 而其实,她那简单束起来的头发依旧没有散乱。心里觉得有种怪异感,于是她下意识地环视着走廊。突然从楼梯上方传来了脚步声。 “哇,准是他来了” 贵理子大惊失色地大声说道,使得奈美也望到楼梯上方。“哇!”她不由地惊呼。 “啊,果然说曹操到曹操就……” 奈美立刻转头,只见贵理子停止了说话,千岁也目瞪口呆。 “哦,那不是奈美吗?” 说话的正是一位粗鲁无理,一看就知道是刺头儿的少年,只见他风驰电掣般地跑下楼梯,站在三位女生的面前。虽然他的视线是面对楼梯下方,但是却向着紧紧抓住奈美的手的贵理子打了声招呼。“你好。” “好”贵理子也言简意赅地回应道。 “对不起,我有急事,那么再见。” 少年如疾风一般地在千岁身边穿行而过,再度向前方飞奔而去,奈美轻声地说道:“你又做那种事吗。真是傻瓜。” 只见少年忽然停下了脚步,然后回头。千岁低声哀嚎,并紧紧地抓住贵理子的手。 少年静静地望向她们这边。 他毛发直竖,目露凶光,这足以让他人敬而远之。而且他的目光是直直地射向她们,这对于千岁这种小鸟依人的娴静乖乖女而言无疑是一种强烈的刺激。 “喂!你别这么看我们行不?” 奈美下意识地保护着千岁,毫不畏惧地对眼前的少年说道。 少年满脸不高兴的表情。“我看你们了吗。我本来就这样子好不好。” “那好啊,你就不要看过来!” “罗嗦,奈美,你不要忘记,你的样子也是和我一样的。”(那还有的看吗?) “啊!!是吗!那简直是罪过!!” 心中似乎被锋利的东西蜇了一下,虽然以前他人常说自己和哥哥非常相像,可不知为何最近对此非常特别的抵触 “好啦,好啦,你们兄妹吵架就到此为止吧,话说大哥,你不是有急事吗。我们不会寻根问底的啦。” 贵理子一边打圆场,一边推着少年的背部, “喂,你”“吵死了。”不理会少年的抗议,她强硬地回应道。 刺头少年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楼梯下面,贵理子漫步在走廊间,不禁松了一口气。她的双手分别搭着奈美和千岁的肩膀。 奈美对此已经习以为常。而千岁则翻着白眼。 “拜托你了,奈美!我知道你讨厌你哥哥,可是也不要莫名其 妙说吵就吵吧,千岁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给千岁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可怎么办啊。” “我倒觉得没什么关系,反而我觉得那样比较好。” “喂!!” 贵理子的手趁势捏了捏奈美的脸蛋。却被奈美不客气地弹开。“别这样嘛!” “那,那个……”千岁似乎有所顾虑。 “怎么了。”两人皆异口同声地询问。 “刚才那个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井筒同学的哥哥?”千岁小心翼翼地低声问道。 “正确!怎样,他和奈美很相像吧。” 贵理子语调欢畅地回答道。奈美却将头偏向另一边。 “啊,那个。”千岁似乎很顾虑奈美的反应而言辞闪烁。没想到在下一秒她忽然转换了话题。 “话说回来,我的姐姐到去年为止,也在这个学校就读,也许她一定会知道井筒哥哥的事情,下次我问问她吧。” 千岁也显得很欢呼雀跃。可是这对于奈美来说,这并非乐事。 “哈~中村同学,你还有个姐姐啊,去年在这里就读?就是说她现在是大学生?” “嗯,她已经搬出去独立生活了,其实我也想尝试一下啊。” 奈美漫不经心地听着贵理子和千岁的对话,悄悄地发出一声叹息。 ……果然,我不该来到天栗滨高中的。 本来,凭借排球的卓越实力,完全有机会被特招到体育高中就读的,只可惜一切已成泡影,唯有参加升学考试,偏偏成绩还是刚刚上线,我只能听从班主任还有父母的劝说,进入哥哥就读的天栗滨高中,虽然我也对这所学校的氛围有一定的了解。可是我无从反对,唯有接受升学考试的命运,但现在觉得那时的自己就算再不济,也应该选择其他学校的。 那天晚上,奈美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神情恍惚,思绪万千。 刚进入学校就和自己的哥哥碰面,实在是糟透了。她也知道即使是同一所学校,学生也有所不同,而且天栗滨也是根据年级来安排教室的,所以理所当然地她就认为自己和哥哥碰面的几率应当不大,可惜…… 没想到那个人竟然加入了某乱七八糟的社团,社团的活动竟然还是在校内四处乱穿,这点她实在没有预料到。 貌似这个社团叫阶梯社。听起来这个名字还真好笑。这个部所要干的事情就是在学校里奔跑,然后计算时间。自从去年知道哥哥参加了这个社团以后,她开始觉得一直以来追求效率抵制浪费的哥哥开始进入了一个充满未知的世界,因此她既觉得怜悯,又觉得事不关己。可是最近哥哥的言行举动实在让人生气。 啊,真麻烦。 奈美靠着墙壁,抱着自己钟爱的抱枕。并瞥了一眼放置在床头的a4复印纸。那是入部申请书,虽然天栗滨高中并不要求学生们一定要参加社团活动,可是大半的学生还是进入了社团还有协会,她也和贵理子商量过,并决定进入学校里的某个社团。为此今天他和贵理子以及贵理子拉过来的中村千岁同学一起到处物色适合她们的社团。 只是说句心里话,确实很麻烦。 她根本就不想加入,仅仅想平淡度日,去上课,然后和贵理子等朋友一起逛街,游玩。这样的生活对于她来说比较愉快。 ——反正我再也无法……打排球了。 到此,她停止了思考,于是她又想起了别的事情。 那个人,也是阶梯社的吧—— 就是那个在遇见哥哥之前,与自己有一面之缘的少年。貌似哥哥也提起过他的名字,只是那时奈美基本没有心思听哥哥说话,所以根本想不起少年的名字。可是为什么,她会如此在意那个自己完全不认识名字的少年。(瓶盖你!!!) ——嗯—— 她有点迷惑地将头埋在柔软的抱枕里。忽然,一声震天吼的呐喊,隔墙传来。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纯属错误!我对凪原同学决无非分之想啊!!!不是的不是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哈哈哈还怀念的梗啊) 咚咚咚,不知对方是在踢墙,还是在打墙,总之隔壁连续传来了震耳欲聋让人心烦意乱的击打声。奈美不由火冒三丈,狠狠地捶打了一下墙壁还以颜色。 “吵死了。苯哥哥,你就不能安静安静吗!!” “……” 墙壁的击打声嘎然而止,但这次又传来了对方格登格登的脚步声。紧接着,对方没有敲门就破门而入。 “奈美!” “我不是叫你不要随便进入我的房间吗?” 无视奈美的发怒,对方依旧冒冒失失地走了进来,并在奈美眼前亮出一个手机。 奈美不由蹙眉 “你觉得这个如何?”只见对方一本正经地问道。这还真是少见。 “啊,这个?究竟是什么?” 奈美看了看手机的屏幕,只见上面是一张可爱少女的照片,照片上的她正穿着猫耳萌萌的女仆装。姿式端正地坐在地毯之上,双手紧紧地护着迷你裙,似在高度提防以免走光。而她的表情充满了困惑,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正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一幅大眼镜挂在眼睛的下方。 “……那是啥,你是从哪个网站下载的?没想到哥哥你的品味还真是惊人,实在太恶心了!” “这不是下载的,是别人send过来给我的。反正我怎么收到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觉得可爱与否啦。你不要敷衍我,说谁都可爱。而且,你也别要见怪啊。” 对于哥哥一反常态的认真,奈美感到哑然,。确实照片上的女孩无可否认还是挺可爱的,是那种让人充满保护欲的类型。虽然奈美也并不讨厌,可是她也完全不想对哥哥的品味表示肯定。 “我觉得没什么呀,值得你那样高兴啊。果然,男孩子还真够傻。” 她推开手机,并恨恨地踢着哥哥的小腿,“你还是快点给我出去,别烦我。” 对于妹妹的踢打,哥哥纹丝不动毫无反应,但是他的精神似乎遭受到沉重的打击,只见他压抑地捂着胸部,眼神也彷徨迷离。 “波利马里哇——”(井筒崩溃了) 沉默中爆发的他发出几个意思不明的音节后,飞快地跑进自己的房间。 不一会儿,那边又传来了一阵阵击打墙壁的人为噪音 ……吵死人了!! 奈美已经失去了与墙壁“比武”的力量,她再次抱起柔软的抱枕,低垂着头陷入了沉思。 接下来的几天,奈美都和贵理子,千岁一起在放学后到处参观走访学校的社团,只是她们物色的范围仅仅限于文化方面。而运动方面的社团她们决不涉足。贵理子在读初中的时候并未加入任何社团,仅仅知道游玩,所以她并不想进入任何需要严苛训练的地方。而千岁她也说过自己对运动也并不擅长,所以也不会加入运动社团。 “今天我想去说明会转转呢。” 没想到今天千岁竟然会向她们提议,这实在是很少见,因此她们决定陪伴千岁一起去。千岁好像对学生会执行部很有兴趣,听说上次提到的千岁的姐姐曾加入执行部,而且还晋升社长一职,对此贵理子不由顶礼膜拜道:“你姐姐真是精英啊!” 听到贵理子的赞叹,千岁显得有点扭扭捏捏,不过还是露出了羞怯的笑容。 ……千岁,你的成长氛围真好啊。 虽然和千岁认识不久,可是奈美觉得,千岁确实在她和贵理子之间扮演着治愈系的角色。 她们三人一起一步步走上一年级教学楼的楼梯,穿过错综复杂的走廊,终于走到了外面,到达了学生会办公室的出入口,眼前是一栋六层建筑的教学 楼,这里也许是天栗滨高中的教学楼当中地势最高的地方。她们稍微歇了口气,也不由自主地感慨这个学校还真大。 “执行部的办公室在哪一层啊?” 贵理子一边询问道,一边浏览着出入口附近的各层向导牌。“哇!!!”当她看到执行部位于教学楼最高一层的时候,马上不满地惊呼。而且,学生会相关的办公室都集中在六楼。 “对不起,我……” 千岁可怜巴巴地道歉。她的神情实在让人禁不住想拥抱她,奈美正这样想着。 紧接着,贵理子已经紧紧地拥着千岁,安慰的说道:“不要紧的” “好啦好啦,我们上去吧”奈美催促着两人一起走上楼梯。不知道在楼梯间转了多少圈,她们终于到达了通往六楼的平台。而且还遇见了几位正在下楼的女学生,她们默不作声地让道,因为那一位女学生制服的丝带是藏青色的,可以判断出她们是三年级的学生。 “对不起”那位女生轻轻地颔首向奈美道歉。 “啊!”奈美忽然定住,远远地望着那位女生离去的方向。不由大吃一惊。 与其说是吃惊,倒不如说是一种威慑。 女学生的身高与她差不多,如果她们并排站在一起的话,视线也是持平的。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得以仔细端详对方的容貌,甚至觉得自愧不如。 ——她真的很漂亮呢 黑亮发光的长发焕发出美丽的色泽。那双清澈见底的明眸凝聚着坚毅的力量。眉毛似用眉笔精心描画,如黛温润,曲线迷人。她鼻梁高耸,樱樱薄唇巧笑嫣然。嫩白肌肤宛若美玉凝脂,光芒逸放,浑身上下,超凡脱俗完美无瑕,整体线条却恰如其分。 总觉得有点自惭原形,虽然她从来没有和女明星真正面对面,但是如果有一天真的有这个机会,相信那时候的心情也和现在一样吧。作为一名女生,奈美也自感到自己的差距,因此她不由自主地别开眼睛。 “你是……井筒奈美……同学?” 那位美女忽然叫起了自己的名字,奈美的心扑通一跳。而她后面的两人似乎情绪也特别激动。“等等——”贵理子轻轻拍着她的背部。 “不错……”奈美不慌不忙地回答。 “果然!”只见那位美女高兴地张开双眼,并且愉悦地拍起双手。“请你原谅我的唐突,我是天崎泉,也许我的名字你不熟悉,明白地说来,我是阶梯社的社长,你的哥哥也稍微向我提起过你哦。” “嗯恩” 这点她倒是相信的,虽然她并不知道哥哥在别人面前是如何评价自己的。而且美女的那声礼貌的招呼,对于她来说这并非是一件高兴的事情。那位美女同学就凭借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即可断定她是妹妹,这就直接肯定了她和哥哥样子相像这种无聊的说法。 “你找我又有何贵干” 虽然她并不想对三年级的学姐如此挑衅不敬,但是她真的很想马上逃离此地。所以唯有强硬对付这种局面。只见天崎立即瞪圆了眼睛。 “我本来觉得你和你哥哥并不相似,可是你的这种表情却是和她好相像啊!” 天崎愉快地说出了一番出人意表的话。奈美禁不住反驳道。 “别人都那么说,可是,如果你一开始觉得我和他并不相似,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就是他妹妹。” “奈美?!” 贵理子拉着奈美的手欲想解围。奈美狠狠地甩开她的手,目不转睛地盯着天崎,毫不示弱,气势汹汹。 “是呢,也许是因为你的气质吧,你和我经过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和井筒同学的气质很相似,所以我就大胆试着向你打招呼,没想到我的直觉没有错实在太好了。” 即使面对语势逼人的奈美,天崎依旧报以笑容。忽然她拍了一下手。 “对啦,你要不要考虑加入阶梯社,你现在还没有决定参加哪个社团吧,也许这个社是为你而准备的哟。如何?” 从天崎的神情可以看出这是她心血来潮的提案,奈美禁不住目瞪口呆,然后下意识地摇头。 “我拒绝” “是吗?不过如果你有一天愿意加入的话这里随时欢迎你。我们放学后都是……” “还是算了吧,而且我永远绝对不会加入你们社的。” 奈美打断了天崎的话,开始走上楼梯,并且回头对贵理子说:“我们走!” “呃?奈美!啊,实在抱歉,我们先走了。” “对不起失礼了。”奈美身后的两人纷纷向天崎道歉,然后紧随奈美离开。 “你呀你——”贵理子拍着她的背部。“你在做什么呀!对方可是三年级的学姐啊!” “可是……” “可是什么啊。你对阶梯社反应太过激了吧!你呀!” “……” 奈美紧绷着脸。而贵理子也无可奈何的摇头,千岁爷显得惴惴不安。奈美深深地吸了口气,向两人道歉:“对不起,因为对方美得不可方物,所以觉得有一股无名火窜涌罢了。” “什么。所以就燃起了对抗意识?你也知道你不能胜过她的啦。”贵理子怜悯地望着奈美,“所以都是我不好啦。“奈美不甘心地撅嘴说道。而千岁则天真无邪般地望着奈美 “其实井筒同学也很漂亮啊,身材高挑,美腿修长,真的很帅气啊!” “对,很帅!!” 贵理子拍着手,不由咯咯咯咯地笑出声来。奈美心中一个激灵,为了阻止贵理子继续说出一些多余的事情,奈美决定想方设法封住她的嘴唇。(吻吧!) “话说回来,中学时代,许多学妹都向奈美示爱……”(吞口水)贵理子继续滔滔不绝地发表陈年旧事,却被奈美狠狠地捂住脸。就在此时,千岁忽然在途中停下。指着一个地方说道:“就在这里啦!”貌似奈美和贵理子太得意忘形以致经过了执行部办公室而毫无自觉。 “知道啦,知道啦”奈美拽着贵理子也跟着千岁走进了办公室。办公室里的说明会已经开始,在办公室最里面放着一张桌子,桌子前一名男同学正在和一年级的学生讲话。当她们三人进去的时候,站在墙壁旁的一名男子随即小声地示意她们坐到空出来的坐席上。可是基本上所有的座位都坐有人,空出来的只有角落中的两张椅子。 “你们稍等一下。” 那位向他们示意的男子走出了办公室,看来是去什么地方搬椅子了。事实上奈美对于执行部的相关谈话内容毫无兴趣,所以她主动将椅子让给了千岁和贵理子,自己则靠墙站着。 “那么接下来由我们的的场社长来向大家发言。” 那位男同学的最后一句话让奈美大吃一惊。也就是说她一直以为那名发言男生即是社长。没想到他不是,其他一年级的学生也开始议论纷纷。 “大家好。“ 一位女生从办公室的里面走出来,并代替了男生站到刚才的位置。 “我是执行部社长的场咲夜,你们大概都很吃惊吧。方才向你们说明执行部活动内容的是我们的副社长金平同学,看到你们都很踊跃参加本次说明会,他就马上忘乎所以滔滔不绝。他就是那样的人啊,看起来很温柔,其实还是挺恐怖的哟。” 对于会长的介绍,那名叫做金平的男生不由苦笑,而一年级的学生中笑声开始涌动。 “我有三件事情想请求大家。” 的场在自己的胸前竖起了三根手指,奈美觉得眼前的人做乱不惊镇定自若,不仅仅是竖起手指这个动作,就连她脸上自然而不做作的微笑,还有那悦耳动听的话语,也让她感觉到一份稳重。 ……真是出人意料,也许执行部也不错。 奈美偷偷地侧视着贵理子她们,只见贵理子的表情与平日无异,而千岁则两眼放光,尽是仰慕之态,让奈美觉得她已经对入部蠢蠢欲动了。 “接下来,是最后一个请求。这也是很至关重要的”的场的神色开始变得认真严肃,千岁也迫不及待地探出身子。 啪!的场忽然合上双手,做出一个祈愿式的姿势说道。 “首先,请大家踊跃加入本部。执行部现在是广招精英!人才!本部绝对会让你们展现用武之地,让我们一起度过充实的高中生活吧。以上!” 下面马上想起如潮水般的掌声,在一年级学生掌声的齐齐欢送下,的场走下了讲台。紧接着金平手拿一叠表格再次走上来。“请愿意加入本部的同学在这里登记。”“若欲知详情,我将会大家详细作答。”他说了一串事务性的话以后,就宣布散会。 坐在坐席上的一年级学生开始离席,千岁直接走上前方,开始向执行会部员的学长询问相关问题。而贵理子似乎对这个部完全没有兴趣,却紧随着千岁。奈美则在犹豫,到底是跟她们两人一起啊,还是怎样呢。忽然她想起刚才那名男子去搬椅子还没回来。而接近半数的学生已经走出了办公室的大门。奈美顺势通过大门朝外面的走廊看去,只见那名男子一手拿着一张可活动椅子,和一名女生并排回到了办公室。 “啊,结束了吗?我的椅子来迟了。” 男子不住地苦笑,奈美也讨好般地笑着。男子身边的女生向她微微点头,然后从她的身旁走过,直接走进办公室里面。 ……今天遇见的人都很漂亮呢。 虽然方才那女生比不上天崎的天姿国色,但是气场还是挺强的。只见她现在正和的场说话。 ——看来要等上一阵了。 只见办公室里面。一群学生正围着学长们,他们有的已经决定加入执行部,有的正在就执行部相关事项向学长们询问。其间可以看到贵理子和千岁的身影,奈美惟有在靠墙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一个人静静地继续等待。 那种感觉就好象自己被前面所有的人抛弃一般。 就在这时,的场和方才的那名美女一边说话一边向这边走来。她们看了奈美一眼,然后在离奈美的不远处停下。她们正窃窃私语地说着什么,虽然小声,但奈美的听力很好,完全听到了她们说话的内容。她虽装作若无其事,却精神集中耳听八方。 “……最近我听到一个奇怪的传闻,传闻说绫女你是站在会长那边的。” “哎呀,这不是废话吗?副会长理所当然要协助会长啦,这是工作好不好。” “不是这个意思啦。比如说,情人节的时候,田径部那些好事的人貌似说了什么来着。好像是说你和同班的一名同学暗地竞争什么的。还有就是白色情人节的时候,会长给你送了什么东西。这些都在学生会里传开了。” “是这样吗?可是,这和阶梯社有啥米联系呢?” 当听到阶梯社这几个单词的时候,奈美的心扑通一跳。她更加好奇接下来的内容。 “你不要再犯迷糊了,绫女,我一定要将阶梯社杀到片甲不留,革命尚未成功(····还真的未成功,前辈真的是失败了),中村学姐无法做到的事情,由我来继承。学姐确实很优秀,可惜锋芒过剩众矢的之,我相信我一定比她做得更好。” “哎呀,学姐刚离开,你就开始批判了?” “不是那样子啦。绫女,你支持我的吧。” “那当然。咲夜,你难道对我不放心?” “可是自从三年级送别会之后,你就完全按兵不动,绫女,如果你继续跟着这样的窝囊男,那可不行哟。” 的场的声音充满了急切,而奈美则隐隐听到那位另一名女生似乎在忍住笑。 “对不起,也许你说得对,我一直以为自己还是二年级所以有的是时间,可是大家都是三年级了,时间也不多了。” “对!下一次选举,即使绫女你成为会长,但只要在这之前,能把那个人狠狠地拉下台就再好不过了。我会努力的。” “谢谢你,咲夜。我会期待的。” “嗯。一切交给我吧,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这次……” 的场的声音变得更轻。奈美不由自主地望向她们这边,不望则好。一望就觉得 毛骨悚然寒毛直竖。 蛇…… 在房间角落中的那两名女生,给予了奈美这种感官性的冲击。她觉得那两名女生并非单纯之蛇,的场就是一条一口将对方咬住至死方休的狠辣之毒蛇,而和的场说话的那名女生,则是一条boss型的大蛇,就连毒蛇也在她的掌控和蚕食范围之内。 奈美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走出了执行部的办公室,在走廊上走着的过程中,她的脚步不断加快,变成小跑。 究竟她们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的场和方才确实判若两人,她和一年级学生说话时候的沉稳也荡然无存。 而和的场说话的那位女生虽然身为二年级的学生,却和三年级的的场地位是平等的,不,也许比的场还要高。 奈美急急地冲下楼梯,心脏如洪钟般不断鸣响。 她飞奔跑出办公室大楼,漫无目的地狂奔着。她跑下围绕教学楼铺设而成的道路,进入了第一教学楼。周围的场景充满了一种熟悉的感觉,让她终于停下了奔跑的脚步。 她调整着呼吸,忽然想起贵理子和千岁还留在那边。可是,她并不想回去,那两个女生太恐怖了。她还觉得,那时她回头的瞬间,似乎和的场的眼神对上了。虽然她希望那是错觉。 ……怎么办?我就这样突然跑出来,是不是太明显了。可是留在这里我也……啊,为什么我会听到那种谈话! 只要和阶梯社扯上关系,她就似乎方寸大乱。 奈美觉得自己快要无力瘫坐在地上,可是她勉强支持着身体,行动迟缓地在走廊上走着。她直直走向通往职员办公室的三岔路,到了尽头便是一睹墙壁,无路可行。于是,她在靠近墙壁旁边的楼梯,疲惫不堪地坐了下来。 “……” 她正神思恍惚之时,似乎从远处传来了一阵微小的脚步声。脚步声的节奏非常快。她立即抬眼向上眼望,与此同时,一名少年出现在通往二楼的平台上。 “!” 是那个男生。 就是前几天与自己擦肩而过的男生。那位不知名的隶属于阶梯社的男生。 只见那位少年一看到奈美,立即改变了路线,他似乎极力要避开坐在里面的奈美,而选择走向一楼的走廊。 “对不起。” 少年经过的时候依旧如此说道。 他在右手触碰到墙壁的时候停了下来,并看了一下左手握着的秒表。“嗯”他轻轻地哼着。 “果然下楼还是有很多问题点的,必须调整一下姿势……”(······) 少年自顾自地说道。奈美忽然站起来。也许是因为阶梯社的关系,不管是对哥哥,还是天崎,还是那个少年,她都觉得自己心乱如麻。虽然奈美并不想和并不相识的人搭话,可是如果不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愤,心灵将无法得到平静。 “那个……” 奈美鼓起勇气说道,闻言,少年转向奈美。他的脸庞充满俊逸,又不失柔和,如果被方才那两人(应该是指贵理子和千岁)看到,她们一定倾倒在地,五体投地。 “你在做什么?”奈美决定以简单的话题来展开。 “那是社团的练习。”对于奈美的提问,少年简单回答道。 “就是在楼梯上跑步?”奈美装作不了解得样子。 “是啊。”少年依旧惜字如金的回道。(幸宏你变了) “你不觉得危险吗?要是撞到人那可怎么办?”少年的冷淡让奈美心中无名火起,她的声音也隐含着怒火。 “对不起,我跑步的时候,会尽最大的能力避免这种状况的发生。” “注意?跑步的时候怎么可能避免,这点连小学生都知道。” “是呢,不好意思。”少年苦笑着,奈美的胸口变得压抑,血气上涌,怒火中烧。 “你什么呀!把我当傻瓜吗,我可是认真地……” 问你啊!奈美很想继续说下去,却嘎然而止。 认真地?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找茬,仅此罢了。可是,为什么和我的初衷不一样,难道说……我其实在 迁怒于他…… 就似一盆冷水由头浇下。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当内心的骚动平息下来之时,她只感到羞愧难当。 可是她还是想说些什么解困。眼前的少年,正用一副和蔼可亲的好好先生的面容面向着她,她压抑着即将趋向崩溃的意识,信口开河般地说道。 “你为什么要跑楼梯?” 这是很普通的一个问题。 可是少年却对此目瞪口呆。也许是感到意外罢了,没想到,他却忽然笑了起来。 “呃?等等,你为什么要笑?” “对…对不起,仅仅是突然觉得很欢年罢了。是吗?也许是吧?那么,我的答案也要定下来了吧?” 少年忽然收起了笑容,恢复了认真的表情望着奈美。 “也许是因为,前面还有路吧?” “哈?” 少年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仅仅是我是决定不了的”少年继续低语说道。 “我也是从学长那里现学现卖罢了。不过也许意义就在此吧,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但我很清楚的一点是,前面还有路,所以我们要不断地探索。” 少年继续说道,他的话依旧意味不明,可是有一点却让她感到不甘心。 “前面有路?真好,你还有前路……” “?!” 少年侧歪着脑袋。奈美俯视着少年的双脚。 “我已经没有任何前路了……”奈美下意识地抓着右肩膀。原以为自己已经相通了,没想到当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心中的某个地方依旧隐隐作痛。 “就那样?” 就在少年话音刚落的时候,校服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奈美慌忙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贵理子。 “你呀!!究竟去哪了?” “对不起,我去找厕所所以迷路了。” 她以一个比较适当的理由蒙混过去。并侧视着旁边的少年。 “啊?” “难道没有什么标志吗?或者你可以问问其他人吧?” 虽然贵理子在电话那头热心地提议,可是奈美心不在焉地听着。 因为少年的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哎,听说千岁要进入执行部,我该怎么办呢。”(选项分支) “是呢……” 已经是入夜时分,奈美缩在自己房间里床上的一角,和贵理子打着电话。 今天下午的时候,她只和贵理子匆匆说了一句:“我要回家了”,就挂了电话。所以晚饭后她重新给贵理子回了一个电话。她觉得有必要为自己今天下午的不辞而别向贵理子道歉。 而贵理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却没有明说。 “我也进入执行部比较好吧?”忽然间,奈美脱口而出。电话那头的贵理子马上发出夸张的惊呼声。 “啊!不会吧!!我知道社长看起来很平易近人,可是听说他们的工作是很繁重的呀。就连暑假也要准备体育节等事宜,根本就不得放假。你不是说暑假要做兼职的吗?还说要存钱去哪里旅游呢,不是吗?” “啊,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想进去,只是说说而已。” “说说而已??奈美。你最近是不是累了,觉得你和往常不一样。” “……也许吧” 那位不知名的少年的脸庞又浮现在脑海中,顿时心乱如麻。 “……那个,我们还是不要参加什么社团,去做兼职怎么样?貌似我们附近的家庭社区要招兼职哦。而且是限定于夏天招聘,我觉得挺好赚钱的哟。反正进去社团也没有我们的用武之地啦。” 贵理子的音调忽然转变。由于她们是多年的朋友,所以奈美知道贵理子的心思,也知道贵理子是关心她。 “谢谢你,可是我想考虑一下。反正离申请入社的截止日期还有一段时间。” “呃,那样也好啊……不过,你为什么要道谢啊。” “那是因为,我喜欢你吧?” “你好肉麻啊!” 两人禁不住欢快地笑出声来。接下来她们继续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就在畅谈正欢之时,隔壁的房间又传来了一阵吵杂的噪音,紧接着,外面传来了咯噔咯噔的脚步声。 “喂!!你!”那位粗鲁的哥哥没有敲门,竟又破门而入。现在的奈美真的很希望在门上加一把锁。 “我不是叫你不要随便开我的门吗?” “奈美。我问你,你今天是不是见了社长?” 那位仁兄似乎没有听到自己的抗议,于是奈美决定不予理睬,继续和贵理子聊电话。 “你哥哥过来拉!那我就不打搅……” “啊,不要管他。你别在意,话说回来” “哇!!!你不要无视我!奈美,你今天到底有没有对我们的社长无礼?她竟然对我说:‘我似乎用言不当,让你妹妹生气了。请代我向她道歉。’你怎么可以对我们的社长那样不客气……” 哥哥愤怒镇天吼的声音完全被奈美当成了背景音乐。无视哥哥的歇斯底里她继续和贵理子聊天。长久以来,她的内心已经得出了一个结论,哥哥比啊婆还要罗嗦!让人浑身不自在。 “你!!!!” 被自己的妹妹如此无视,哥哥似乎觉得自讨没趣,理屈词穷的他开始沉默不言。不久,他转身离开了奈美的房间。奈美确信自己终于成功地撵走了自己的哥哥。 “你这副受害者的面孔,到底要摆到什么时候,你应当要想想应当有个什么样的开始吧。” 哥哥抛下了最后一句话,并重重地关上大门。 “……” “啊,你的哥哥不在了?你不要欺负哥哥嘛,奈美~” 贵理子在电话那边说道。可是奈美却没有应答。 哥哥的话,就像钉子(不,应当是橛子)一般深深地刺入了自己的内心那个尘封的角落。 ……什么呀! 奈美咬紧牙关,不断在心中自语。 ——我知道的,我自己的事情,我也明白!! 右肩膀开始疼痛,鼻子也不断发酸。 “奈美。奈美,你怎么了。”最后,她只听到贵理子温柔的询问声。 第二天的中午,的场来到了奈美所在的班级。 “请问井筒同学在吗?” 传话人正是千岁。从她的眼神可以看出她对的场毒蛇的顶礼膜拜之情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看到她如此沉迷的表情,奈美心中不由一痛。虽然奈美很想警告她防人之心不可无,可是却不想破灭她纯粹的梦想。所以她无法出口。 “……请问你有何贵干?” “嗯,请借一步说话” 的场依旧笑容可掬地请求,在千岁和贵理子的目送之下,奈美紧随着的场来到了那条通往教室的走廊。出乎意料的是周围竟没有什么人。 “事实上我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井筒同学” “……”奈美下意识地避开的场的笑容。 “你昨天应该偷听了我们之间的对话吧?” 没想到的场忽然切入正题,让她顿时觉得腋下冷汗涔涔。 “偷听?别说得那么难听,我可是光明正大大大方方地听到的”奈美微笑道,事已至此,惟有大方承认。先声夺人。 “你这样实在不妥呢,要知道我和副会长商量的是机密要事啊!——” 原以为击中核心,没想到对方竟然不动声色的从外围进行言语突击。这可是奈美最难以应付的战术。也许只能尽早道歉了。 “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听到的。” 奈美妥协地低下头。而的场双目瞠圆,两手在胸前摊开,脸露惊诧之色。 “对不起,对不起。我并不是冲你发火,只是有点在意罢了。有些事情啊,不该听的则少听为妙哟,不是吗” “啊?” “我觉得呢,在某些场合,充耳不闻乃是处世之道,也许你的人生也会过得轻松自在。” “……” 的场话里有话,若不加以深思,根本不明其中深意。虽然她面带微笑,语调温和,言谈中却充满犀利毒辣。即使诚心诚意地道歉,即使低声下气地妥协,也根本无从躲避,的场那温柔带刺的语言不露声色再度袭来。 “对不对呢,既然你已经听到那也既成事实,不过还能补救的,我有件事情还想请你帮忙。不好意思,可能我的要求有点强人所难,不过这样也算扯平了。这样的交易条件如何?啊,怎么觉得我们正在进行地下阴谋交易……” 的场愉快地笑出声来。而奈美已经被的场辛辣的语言折磨地快要崩溃了。所以当听到的场说出那番话,她以为自己终于看到了尽头,不由如释重负。的场想怎样利用她使唤她她也已经全然不顾,她只希望的场尽快说出她的目的,希望从这场磨人的谈话中逃离。 “说吧,你到底要求我做什么?” “这么说你答应我了?”的场露出了胜利者式的微笑。 “随便你怎么想吧,反正无论我愿意与否你都会志在必得地强迫我吧。”奈美终于火山爆发,没好气地甩了一句。没想到,这对于眼前这条毒蛇而言丝毫不起任何作用。 “我可没有强迫你哦。难道你认为我逼你。”对方反而不减攻势,愈加强迫。 如果再进行反驳的话,一定会更加煽动起对方的演说欲,到时肯定剪不断理还乱。奈美对此深信不疑。 “我没那样认为,没有!你究竟要让我做什么!!” “我希望你进入阶梯社体验。” “?!” 毒蛇爽快地回答让奈美不由秉住呼吸。 只见毒蛇慢慢地靠近奈美,并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奈美同学,关于你的事情我也稍微作了个调查,你的哥哥是属于阶梯社的吧。” “我哥哥的事情跟我毫无关系。” “是呢,可是周围的人可不这样认为,难道你不郁闷?他们总是说你是谁谁的妹妹,这简直就是否认了你的个性人格,你一定很讨厌那样吧。” “嗯,也是吧” 的场此番话深深地触动了她的内心,并产生共鸣,她对的场的看法开始有所改变。 “所以,你更要展示你的个性,要证明给他们看你和你哥哥是不同的。你和那些不务正业的家伙是不一样的!!” “……可是为什么要去阶梯社啊。执行部不是要将阶梯社一举击溃吗?” “是啊,所以我就想要你帮助啊”的场刹时两眼放光。“我仅仅是想设下一个小小的陷阱罢了。” 星期六,奈美跟随大队来到了第一体育馆的屋顶。 “我叫井筒奈美,请多多指教。” 蓝天碧云之下,奈美忍受着寒意料峭的山风,谦恭有礼地向阶梯社的成员作自我介绍。虽然领队的天崎笑容可掬,可是其他成员的脸上却充满了微妙的神色,当然她的哥哥更是一脸地不爽,那位戴着眼镜的三年级学长则抱着笔记本电脑,眉头紧皱。而上次偶然邂逅的那位不知名的少年瞥了一眼奈美后,却漠不关心地开始做压腿运动。 “你们大家都怎么了?好不容易进来了一位体验成员,你们还愁眉苦脸啦?神庭同学,准备运动待会再做也可以的!” 天崎不满地说道。“遵命。”只见那位正在做压腿运动的少年——貌似叫神庭吧——言简意赅地应了一声,且有意无意地望向奈美,眼看就要四目相对,奈美慌忙别过脸。 “好吧,奈美,你究竟有何企图?” 奈美的哥哥忽然间声色俱厉地质问道。但是,奈美已经预料到哥哥会兴师问罪。于是她按照的场教给她的应答之策回应道。 “我能有什么企图,我只是对这里有点感兴趣,所以想进来体验体验罢了。最终加入与否,还是要看我自己的决定。” “我敢说,你是在说谎,你肯定是无聊想玩玩罢了!” “你好过分!!哪有你那样说话的~还是说,哥哥,你那么忌讳见到自己的妹妹,难道你在做什么见不得人事?” “哇啊啊啊啊~~~~~~你,你……”只见哥哥紧握拳头,气得七窍生烟。奈美不由暗中嗤笑。“ “而且啊,我记得某人还要我想想应当有个怎么样的开始吧!!“ 奈美不由自主即兴地说出以上那一番话。这仅仅是小小的反击。 只见奈美哥哥立即沉下脸,随后他哼地一声转头,不再理会。 “好啦,你们兄妹吵架到此为止,难得奈美同学你对我们这里感兴趣,所以希望你在这里过得愉快。” 天崎拍了拍手。果然她的性格真如的场所言,毫无城府。(你被骗了妹子) 奈美回想起,那一天下课以后,她马上来到三年级的教室,对天崎说她想申请入部体验,没想到天崎竟然如此心花怒放,让奈美感到某种于心不忍的罪恶感。 顺便提一下,那时她也对贵理子和千岁说自己有事先回去了,贵理子似乎有点起疑,可是并没有深究下去。 “小夏老师正在开会所以不在,所以只能遵从社长的决定。那么今天要做些什么事情呢,啊,你是井筒的妹妹吧?你今天去体验一下拉力比赛……” “我是奈美!” 方才那位眼镜男生边看着笔记本电脑的画面一边说话,奈美不由地再次强调自己的名字。 “你是奈美同学啊”只见那眼镜男生迅速地看了自己一眼,随后轻轻地说了一句。“那么今天奈美同学你就在这里进行实习吧,该怎样跑步我相信看看电脑画面你一定可以理解的。” “那样简直就兴味索然啊” 对于眼镜男的话天崎立即反对。“我们一起跑吧!”她热心地建议道。 “嗯?” “可是那样……” 从神色上看,奈美的哥哥和眼镜男似乎并不赞同。可是对,于奈美而言她更希望天崎拼命努力,若非如此,计划就全部泡汤了。 “我也想跑一下看看,我觉得光看电脑就无法享受其中的乐趣了” “对,对。”奈美的决定让天崎不住地赞许颔首。 “……社长真固执,和九重学长越来越像!” 奈美的哥哥不满地嘟哝着。九重学长究竟是何人奈美并不知晓,只见天崎哎呀一声,并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颊说道:“你真是过奖了。”(····你确定不是贬低了吗?)眼镜男见此,无可奈何地摇头。 “我们部还是女生强势点哦,好了,你也去进行拉力赛跑吧。 你想和谁一组啊,不过不要叫我就行了,我会想起一年前的噩梦。” “话说回来我记起了呢,如果希望不要再次发生这种不好的事情啊” 究竟是什么事情?奈美望着天崎,只见她似乎模仿着别人,挺起胸膛,双手叉腰,浑身上下散发出女王的气息。 “当然是我啦,作为社长我有责任带领部员一起跑步。” 天崎的话似乎具有一种吸引力,让奈美差一点着迷。她慌忙甩甩头。果然美人是很恐怖的,当她们成为首领的时候,她们的话也极具有说服力。 “那么,我就在测定的间隙,一个人先跑一跑,可以吗?”一直老实站在原地的那位叫神庭的男生轻轻地握拳。 “拉力赛跑的测定真的可以吗?”天崎望着他询问道。 神庭的视线被蒙上了一层彷徨迷离的颜色。“我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神庭的话让奈美心中一个激灵。难道他发现这个计划了?她不由担心起来。 “那是神庭同学的直觉?”眼镜男也问道。 “不错,正是。”神庭冷淡地答道。(幸宏你真的变了) 看来他并没有发现我们的密谋啊,以上的对话让奈美打消了疑虑。 “那么,我先向你说明一下吧。”天崎向奈美说道。于是奈美一边看着眼镜男的笔记本电脑,一边听着天崎关于跑道的讲解。可是,对于拉力赛跑的内容奈美心不在焉,她关心的是该怎样让天崎进入到她们的计划当中,她必须想办法引诱天崎一步步走向她们设下的陷阱。 “……就是这样,总之,你就跟在我后面跑就行了。” 天崎终于讲解完毕,奈美沉思了一会回答道。 “我懂了,可是我觉得没有必要跟在你后面吧,我在中学的时候就擅长运动,所以我很有自信,因此我们并排一起跑吧” 她的言辞间充满了挑衅。虽然在一瞬间她曾经担忧她的话会让天崎不快,可是天崎却出乎意料地高兴,她微笑地对奈美说道:“你很有气势,我就喜欢这样!” 天崎的眼眸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却转瞬即逝在眼眸的深处。 接下来,他们移步到了讲台前。奈美的哥哥开始进行“道歉练习”,这种重复单调的动作完毕以后,他们终于开始测定拉力赛跑时间。天崎信心十足地站在起跑线上,并挥手招呼奈美。 “我希望你不要勉强自己。” “我没有,我很有信心。” 奈美的发言也充满了挑衅。眼镜男也嘱咐了一句:“万事小心。” “奈美。你不要随便作出胡乱的举动哦” 哥哥还是一如既往地罗嗦,她本来就是打算按计划破坏阶梯社的,哥哥此话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一切交给我吧。”天崎挥挥手,奈美开始陷入自我嫌恶之中,她们的计划也许会让天崎受伤。 “开始!” 眼镜发出了起跑的指示,为了达到诱导天崎的目的,奈美决定努力超过她。 可是,天崎的快速却超乎她的想象,她游刃有余地跑上了通往教学楼的楼梯,渐渐地加快跑步的速度,当跑道走廊尽头的时候,天崎已经完全超过了奈美。 ……啊,计划! 奈美不由心急如焚。的场拜托她实行的计划是,要她装作和天崎一起进行拉力赛跑,然后将阶梯社的成员全体引到既定的场所,由于拉力赛跑的路线不定,所以必须奈美必须要将他们引到那个设有陷阱的地方。 陷阱就设在 第一教学楼的二楼,大会议室门前的走廊。 现在这个时间,大会议室正在召开职员会议,的场她们的计划就是让阶梯社的成员在会议室门前的走廊上集体华丽丽地滑倒!如果运气好一点的话,她们也非常期待那些人和来到走廊上的老师来个激情大碰撞!亲密抱团滚地。 “如果那样的话,那问题可严重了。”记得当时的场阴险愉悦地笑道。 而让阶梯社的成员滚倒在地的方法,无非十分简单!就是在走廊上涂蜡。然后再强调这是扫地的第一环以作为借口。(笨蛋了吧,泉可是黑翼天使不会落地的) “井筒同学要小心不要滑倒哦。” 的场说了这一句话以后,飞快地向前跑去。 ——真的很傻! 虽然奈美一直认为阶梯社的所谓活动很无聊,可是执行部的把戏也是半斤八两。而自己竟然听从唆使去做这种无聊透顶的事情简直就是愚不可及。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是愚蠢至极 ——总而言之,现在的我简直就是被人耍弄的傻瓜。 对于那个阴险狡诈的执行部社长的所谓要求,如果当时自己可以铁下心来拒绝的话,完全是可以推掉的。即使当时自己多么希望逃离那个地方,如果是过去的自己,一定会抵抗到最后,绝对不会参与这种无聊透顶荒谬绝伦的阴谋行动。一定不会。 ——可是,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 心中某个尘封已久的角落开始觉醒。 回到眼前的拉力赛,只见天崎已经掌握了主动权,并且超过了中程。奈美开始喘气,并深切地觉得力不从心。记得当时自己还在打排球的时候所跑过的距离远在现在这段距离之上。可是…… 奈美极力抬起那渐渐低下去的头,在校内跑完一圈后再次折回第一教学楼。虽然她一直紧追着天崎的身影,可是却无法超越她。如果再不超越天崎的话,那么她们就会一直向前穿过第一校舍,然后直达终点。 一定要在某一点,一定要在某一点超过她。 奈美开始集中精力,她稍微偏离了一点位置观察走廊的尽头,现在她们应当位于新教学楼a栋,从那里的一楼经过那段过渡的走廊,就可以进入第一校舍。她的正前方是a栋的正门,正门的右侧,那条过渡走廊向前方延伸,有许多同学在那里搬运着东西。 奈美将精力集中在那一边。 而天崎为了避开那些物品而选择跑向走廊的另一端。奈美则目测着堆放在出入口门前物品的高度,觉得这样的高度她完全可以跳过去,于是她一鼓作气猛烈冲刺。 “?!” 天崎望了奈美一眼。只见奈美一举跃上了物品的顶部。 “哇!!!”学生们惊叹阵阵,纷纷欠身让道。 只见她身轻如燕从堆积成山的物品上方飞跃而过,一个漂亮的前空翻,稳稳落地后,她再度沿着过渡走廊向前跑去! 一连串动作流畅利落,完美无瑕。一种难以形容淋漓尽致地快感涌遍全身,那是一种久违的感觉。 “刚才那个动作很有趣呢!” 后面传来了天崎的赞叹声。奈美洋洋得意地进入了第一校舍,开始跑下楼梯。只要来到这里就可以将天崎她们引到陷阱里。 “?” 可是就在三楼转弯处的地方,她看到了完全难以置信的一幕。 啊?? 只见天崎黑发飘逸,如同轻飞彩蝶,从楼梯顶一跃而下,楼梯平台上,蜻蜓点水,轻触窗沿,紧接着借助反弹之力,再度鱼跃,空中翻腾。(我就知道。) ……不会吧! 奈美不由瞠目结舌。 方才天崎还是很正常地跑下楼梯的。这种技能完全没有展示过。 “嘎吱……” 当回过神的时候,奈美才发现自己紧咬着牙关,一种难以形容的力量在心中热烈燃烧,她飞快地在楼梯平台上拐弯,努力追逐着天崎的身影。 等等!! 天崎已经领先跑到了二楼。正准备拐弯。不能让她跑到那里!奈美拼命三郎般地飞奔着跑到了走廊上。 “井筒 同学。” 天崎在通往一楼的楼梯中途忽然停下了,奈美却没有回答她继续在走廊上跑动。趁着跑动的间隙她还偷看了一眼后面,发现天崎还在后面。 太好了——这样就可以—— 就让天崎这样追着,然后一步步引诱她走向那个陷阱。就在那个教师集中开会的大会议室门前,让她摔倒在地,洋相尽出!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就在这简短得不到一秒的瞬间。 她想到了很多事情。 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现在已经发生的事情,还有阶梯社的林林总总,执行部的尔虞我诈,还有的场,天崎,哥哥,父母,以及中学时代的朋友,千岁,贵里子,那个叫神庭的少年。 还有那一直隐藏在心底那关于排球的记忆。 右肩开始发疼。 奈美情不自禁地回头。不行,这样是不行的。 “请你停下……” 她面向着天崎欲想阻止她继续跑向前方。 她努力让自己不断跑动的双脚——停下—— 可是,忽然间脚下一滑。 啊? 不可能的啊,那个涂蜡的地方应当是拐弯处的尽头,也就是大会议室的门前啊,不可涂在拐弯处前面的那个地方的! 只见走廊上的路变得异常光滑。 “!” 奈美努力地稳住姿势。正当她一边向前滑动,一边调整姿式的时候。忽然间,从拐角处走出了两名女生。 “可是,奈美她……” 呈现在自己眼前的正是最熟悉的面孔。而对方也意识到了自己而张大了眼睛,另外一个女孩也因为害怕而当场石化。 贵理子,千岁,她们怎么会?!! 身体在这一瞬发生了强烈的撞击,她下意识闭上双眼。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和想象中的触感完全不同。好像是一种被人拥抱的感觉。 “呃?” 她的声音完全变调。 似乎有人抱住了她即将倒下的身体,她微微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的正是那个叫神庭的少年。 呃,那个!!究竟怎么了! 她焦急地向左右张望,只见神庭的右手环抱着奈美的,左手则抱着奈美双脚的膝盖窝。 那个不正是公主抱吗?(这不科学,怎么摔的?) 她双颊发热,惊惶不已。而就在此时,神庭已经转身离开。 “你没事了吗?” “嗯,谢谢你,神庭同学。” 由于她面向神庭,于是她的视线也顺势移向了走廊的尽头,只见拐角的另一边,天崎正在使劲抱着千岁和贵理子,不断用力地按住墙壁。而贵里子和千岁则筋疲力尽地抓着天崎的手腕不放。 “方才是谁人惊叫!” 从拐角那边传来了说话声,来者正是英语老师大津。啊,这下糟了,奈美心中暗叫不好。就在此时,神庭忽然跑过来,再次抱住了她。 “呃??等等,你……” 神庭趁乱跑向了楼梯,以无法想象的快速跑上楼梯。由于害怕,奈美不由自主地抱住他的胸膛。 就这样,奈美被带到了刚才集合的天台上。 “开什么玩笑!!!” 哥哥怒火冲冲地吼道。奈美将头偏向另一边。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胡闹也要有个限度啊!” “井筒同学,你冷静点!” 眼看哥哥就要将自己揪住,天崎马上阻止了他。眼睛男一边摆弄着电脑一边说道。 “也许从一开始,她就是靶心,这点涂蜡的小把戏怎么可能将泉绊倒在地呢,她一定是听说涂蜡的地方是在大会议室门前吧。” “而且我听那两个些差点被撞倒的女生说,她们也是受到执行部的通知去那边帮忙的,时间真是算得精准啊!” “也就是说,那些人故意让井筒的妹妹和这两名女生发生碰撞,然后就此来追究我们的责任,所以让井筒妹入部体验也是出于这个目的。” 眼镜男狡黠一笑。 “这一届的执行部社长还真工于心计呢,居然如此轻而易举将新生利用于股掌之上。” “听说她名叫的场,做得实在太过分了。” 天崎愤愤不平地说道。 “啊,找到了”眼镜男低声地说了句。 “她貌似从一年级开始就在执行部吧,而且并不是很引人注目。因为到去年为止中村还在担任社长一职,如此想来,她是想独树一帜?” “也就是说,执行部社长的手段一届比一届狠戾?” “终于露出本性来了,实在超级恐怖。” 眼镜男用极其诙谐的语调说道,并摇摇头。 “可恶!”哥哥气得七窍生烟。“你竟然无知到任由执行部摆布,你究竟在干什么!” 什么啊! 奈美避开哥哥的视线,紧绷着脸,这更让哥哥火上浇油,他紧接着连珠炮地诘问道:“奈美,你到底明白吗?你已经被利用了还懵懂不知!她们随心所欲地耍弄你,甚至让你的朋友爱原受伤也在所不惜!你应当好好反省反省吧!!!!” 我知道自己的事情…… 我全都知道,不仅仅是贵理子,就连千岁也被卷入其中。 “你说话呀!!” 哥哥依旧生气怒吼,让奈美极度郁闷,心烦意乱。 还是道歉比较好吧。道歉吧 她欲想重新转过头去面对哥哥,没想到哥哥却比她早了一拍,继续发表喋喋不休之教训理论。 “真是的,你总是那样漫不经心毫不在意,即使你心里有气也要有个限度吧!” 蹦跶 心中的某道防线砰然倒塌。 一直压抑心底的悲哀,一直有意去刻意逃避的郁愤,在一瞬间倾巢而出。 “好,是我不好,我漫不经心毫不在意!” 奈美忽然间的愤怒让哥哥瞠目。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尽情地将所有的抑郁全数倾吐。 “对,是我不好,对不起!我不是哥哥你那种积极向上的热血青年,对不起,自从无法打排球以后,我就完全成为了胆小鬼,对不起!我总是对自己的事情漠不关心而只知道游戏人生!!对不起!这样你满意了吧” 奈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见哥哥已经完全傻眼而呆立原地,奈美恨恨地甩了甩手 “我的肩膀毁了,拖累了大家,而且还总是任性自私!对不起!早知道这样,我死了会更好,我已经完全没有存在的价值!” 她尽情发泄的时候,鼻子却不住发酸。她急忙向教学楼里面跑去,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漫无目的地狂奔着。 眼泪从眼角溢出。 我真是世界第一大傻瓜,如此感情用事,真是丢人! 她多想活得快乐,活得洒脱。 可是为何她要做这种荒谬绝伦的事情。 她飞奔地穿过一道道不熟悉的走廊,并跑下了那段从未见过的楼梯,她只想逃离,逃离到一个清静无人,尘嚣隔绝的地方。 终于,奈美在某个地方停下了狂奔的脚步,她蜷身坐下来,抱着双膝,将脸深深地埋在膝盖中,并一动不动地维持着这一姿势。 ——我该怎样和贵理子解释,还有千岁。 朋友的面容在脑海中浮现。她感到异常不安,她害怕她们不再原谅自己。也许,和她们再也做不成朋友。她无比悲观地胡思乱想着。 悲观的情绪唤醒了那充满阴郁的感情。奈美觉得自己正在一片深不见底的沼泽中不断下沉。她觉得自己的一切已 经无所谓,她仅仅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又或者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比较好。 她多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了百了。 就像那些她最讨厌的热血肥皂剧漫画所描述的那样,如果在那个时候,在那个她拿到全国排球锦标赛的入场券的时候,她光荣地死去,为生命打下美丽的休止符,也许也不枉这曾经轰烈的一生。可是为什么现在她还在这世上行尸走肉地活着,虚度这毫无意义的光阴—— 她要麻醉自己到什么时候。 不知从何时开始,日落西沉,教学楼开始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奈美想摸出手机确认时点,她下意识想在她的提包里摸索,却蓦然想起自己的提包还放在屋顶上。可是,她不敢跑上去取回。 ——也许吧,我就这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无人知晓,无痕无迹。 正当这样想着,忽然间奈美听到一阵脚步声,那缓慢而沉稳的节奏让她稍稍心安。所以她并不害怕,也不躲开,只是抱着双膝团身坐着。终于,脚步声在奈美的前面停下来。 “啊,原来你在这。” 对方的语调有点淡漠,听不到任何感情波动。奈美下意识地抬头。也许是由于背光的缘故她有点看不清楚对方,但是她知道眼前的正是神庭,他那让人倍感亲切的面容正面对着她。 “校门马上就关闭了,我们一起出去好吗?” 神庭冷静地劝说着。可是奈美依旧紧抱着双膝轻声低语着:“你不要管我好吗?” 奈美紧紧盯视着地面,那段让她感到羞耻的记忆又开始复苏。她在屋顶上对着哥哥愤怒发泄的时候,神庭也在场,他一定也看到了自己这种歇斯底里的姿态吧。而且刚才神庭那个亲密的公主抱更让她的害羞感加深了一重。 从小学时代开始就身材高挑的奈美,从来都没有试过被比自己还要矮的男生拥抱,也从来也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哇,我都无法正视他了! 当想到这一点,奈美更羞得无以复加,她的身体蜷缩得愈加厉害,对方(神庭)似乎误会她是在害怕,于是安慰道:“没事的” “大家都已经回去了,井筒为了找你,差不多翻遍了整个校园。由于他的动作太大,怕引起骚动,所以小夏老师,啊,也就是我们的顾问,就将他强行‘制服’,并将他送回家了,而你的提包也一同带回去了。” 奈美并不担心她的包包,她勉强地站起来。没想到哥哥竟然为了她翻遍整个校园,并且惊动了老师被老师所“制服”,想想觉得还是挺有趣的。 “你先走吧,我一个人可以回去的” 只要和他在一起,奈美的心就会疯狂地跳动。所以奈美拒绝了对方。 “那可不行。”没想到他竟然不同意。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放心,我会回去的。” “可是,你这样的话,我很难办的。身为学生会成员,巡逻监督是我的职责所在,所以我必须好好确认你是否已经走出了校门。啊,正确来说这可是执行部的职责。“ 神庭微微笑着。脸上露出些许困扰的神情。 “啊~?!!”奈美吃惊地望着对方。 “神庭同学你也在学生会?” “嗯,我勉强算是学生会长吧”(的确是勉强) “……啊啊……” 奈美实在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凝视着眼前对方副和蔼可亲的好好先生的面容—— 不会吧,那个人是学生会长。 那他的地位岂不是比那条毒蛇和大蟒蛇还要高,他岂不是学生会的头头。可是从外表上简直看不出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嘻嘻)而且那天入学仪式完毕以后,我记得学生会长好像曾经站在讲台上发表讲话。可是那时候我无心装载,所以连他长什么样子完全不知! “可,可是神庭同学不是二年级的学生吗?而且你还在阶梯社……” “是啊,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有那样的发展,不过其实学生会长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呀。” 他挥挥手,奈美的心也乱成一团。对他一直以来产生的朦胧印象也开始产生裂痕。 “神……神庭同学,你究竟是什么人。”她脱口问道。 “你的提问很富有哲学性呢。” 神庭开始认真地思考那个问题,想了片刻以后,他似乎想通般地点点头。 “我嘛——” 他直视着眼前的奈美,开始说道。 “我是继任,神庭幸宏,其实我也不是很懂,只是学长将如此重任委托于我,所以我就为此不断努力追求完美。现在我也是那样吗?” “……” 奈美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其中一个原因是她对神庭的话捉摸不透。而且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当她听到神庭表明自己的身份之时,心中似乎产生了某种纠结的情愫。 “我们走吧,如果再迟一点的话,保安同志会骂人的呀。” 神庭开始向前走去。 “刚才,谢谢你。” 两人结伴而行却默默不得语,奈美实在无法忍受沉默的寂静,率先以道谢打破僵局。 “嗯,不用谢。”神庭简单地回应道,他们的会话再也没有进行下去。 “……” 奈美回想起天台上的事情。 不知道他对自己是怎样的看法,自己肩膀的事,大概他也从自己哥哥那里听说了吧。 为什么——我要那么说呢。 羞愧的情绪不断上涌,她真的悔恨当初。 她真的很后悔,为什么那个时候要做这种事情。 “我的肩膀……” 右肩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她不由自主地说道,却蓦然惊觉地望向走在自己斜前方的神庭。当看到前方的他并没有回头的时候,奈美稍微感到心安,但更多的还是遗憾。 “关于我的肩膀,你大概从我哥哥那里听说了吧。” 因为遗憾,所以她鼓起勇气问道。 神庭忽然回头“嗯,刚才在天台上我也听说了一点,你初中的时候是打排球的?” “是的。” “已经不打了吗?” “!?” 对方意想不到的发问让奈美觉得窘迫。 “不打什么?” “排球啊” 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对方的提问让自己感到无比生气,但是同时她的潜意识中似乎很希望对方那样提问。 “我……我已经不能继续下去了,我的肩膀已经受伤。虽然医生说可以通过手术来治好我的肩膀,但是这也不是绝对的。而且会给父母增加麻烦。”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虽然她是很认真严肃地回答,可是她却觉得声音似乎不是自己的。 “是吗?” 神庭敷衍般的回应让奈美感到一阵无言的心痛,她紧咬住嘴唇,压抑在心中的悲伤顷刻间再度决提而出。 “即使治好了,但我的排球生涯已经成了一片空白,而且我的肩膀很孱弱,如果再度受伤的话,也许就再也无法恢复了。我不想再次给家人带来麻烦。” “……” 神庭不语,他继续默不作声地走在前面。 “神庭同学你也这样认为吧,即使勉强自己回到原点也于事无补……” 神庭回头,日落西沉,校舍走廊也渐渐陷入无光的黑暗中,惟有他的眼睛闪烁着光芒。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 奈美停下了脚步,似乎心有灵犀般地,神庭也忽然止步,他默默地注视着奈美。 “什 番外 女神委员会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vjj 和blid 翻译: 羽村翔(非轻国翻译者) 和众多百度翻译君 “沸腾起来了呢。”一边扯开开领衬衫的胸口让风灌进来,吉田把室内扫视了一遍。明明空调是开着的,却没有感到丝毫的凉意,是因为这间房间的男人们,这些讨厌的男人们带来的高温的错。能容纳约40人的小会议室,竟容纳了70多男学生,会热也是没办法的事。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桌子都被搬到了走廊里,每个人各自只拿着椅子进来,捡喜欢的地方坐下了。还有的学生是靠着墙站着的。 “沸腾起来了呢” 坐在旁边的渡边正好说出了吉田的感想。吉田抿嘴一笑。向同伴送去一个同感的眼神,坐在了折叠椅上。 夏天的联合训练营是三天。因为早上很早要出发,吉田他们先在宿舍内的小会议室里集合。而不是在篮球部集合。比起这个更重要的多的会议,是“女神委员会”最隆重的会议从现在开始要召开。至今为止的噩梦般的魔鬼训练终于过去了,幸福的时刻要来临了。接下来也是迎接挑战的时候了。因为吉田和渡边要在这场会议上,推荐一名女生作为女神候选。 “我要放手大干啦” 渡边摩拳擦掌。正在这时,小会议室的门开了,进来了三名男学生。从前往后依次是会议主席、“女神委员会”会长、接下来是—— 学生会长是游佐,主持人和总会长不用说一定会出现了,但是游佐的出现让吉田很吃惊。周围的同学也好像一样的感觉,因此会场变得有些骚动。总会长和游佐在室内唯一一个空桌子前(三人用长桌)入座,主持人没有坐而是先向室内巡视了一圈,又向会长的方向看了一下,然后说“我宣布,今年女神委员会女神候选推荐会议现在开始”室内的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了,学生们伸腰的声音,和把腰靠在椅子上的声音,一起传了出来。几个人深深地咽了一口口水。“首先由会长发言”主持人说。用啫喱水整固的头型的会长站起身来,眼光锐利地望着学生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们大家,,”用很小的声音说了一句。吉田和大家都不想漏听过去,所以向前探身,“你们大家深爱着女神吗?!”会长大声地叫道。很多学生吓个倒仰。就连旁边的主持人都一声冷汗。只有游佐一个人很高兴地微笑着。“你们不爱女神吗?”会长站着继续问道。吉田他们立刻站起来,回复了一句。 “爱” “你说什么?声音太小了” “我爱!!” “我听不到啊!” “还不够大声!” “我!爱!!!” “吵死了!!你的分贝也太高了点吧,我听得见的!” 周围陷入了一片鸦雀无声,会长满意地颔首,说道 “那么接下来我将介绍一位特别嘉宾” 他若无其事般地宣布着,并向坐在左边的游佐示意。 “在今天的会场准备工作中,游佐同学给予了我们极大的协助,(某:你这个小子又干了什么?)为此请大家鼓掌表示感谢。” 顿时,全场掌声如潮。 “不不,那是我应该的。”游佐不好意思地点头。 “下面请游佐同学为大家发言。” 在会长的请求下,游佐走到了会长刚才站立的地方开始发言。 “我个人还是很期待这次的会议的。所以当看到会议得以顺利开展,我感到无比高兴。由于听取了上次的意见,今年似乎没有被大家公认为“本命”的候选人呢,所以我更加期待了,我觉得每一个女生都好像明媚灿烂的太阳。面容丰富如同阴晴圆缺的月亮,她们就是指明道路的希望之星。(某:游佐你····)虽然从那之中推选出大家的‘女神大人’这个高贵的行为肯定带有一定的困难,但是请大家带着对拥有这个使命而自豪的心情来期待吧!” 又一次掌声响起,游佐鞠了一躬,弯下腰。“那么再次说明下这次会议的规则。” 主持人进行规则的确认。对吉田他们女神委员会会员们来说,虽然是滚瓜烂熟的了,但大家还是静静地听着。游佐一个人像是很赞许地点着头。 女神大人候补推选会议是以会员选举的人的魅力为基准,会长来打分的“分数加算制”的方法进行的。 在会议的前几天,会员找出能够成为女神大人候补的女同学,由会长来提供那名女生的名字、班级、照片。然后被选举的少女们要准备好写有自己名字的球。写上名字的球会在中奖游戏里放进回转的笼子里使用。在会议上,会长转动笼子,抽出球,对球上写着名字的少女给予三分钟的魅力展现时间。 推选那名少女的会员和同伴们,必须告诉大家她的魅力所在。 魅力时间完了后,虽然由会长方面的判定,但在那之前,设定了和被选中少女一起,或者与她相关的少女候补的宣传时间。通过相介绍相关人的方法,如果成功了,不仅被选中的少女,且相关的少女也会增加其魅力值。只是亲密度提升魅力,虽然效果良好,但副作用极高。 只是“紧密联系的魅力吸引”好坏兼有。若是热门话题的吸引由于势头好,当然容易得高分。但是也会使这些女生之间的竞争变得更为激烈。即使她们都有很大的魅力,但是也不得不进行比较。这样想来,觉得应在规定的投票时间段内来介绍其优势,这样更为一个好方法。如果对所有的女生进行魅力吸引时段,那么有可能会出现追加比赛的情况。 对所有的参赛少女进行一轮魅力增值的时间后,根据此次选举制度,开始正式开始魅力增加环节。要进行3分钟的演说,不只是吸引一个人,而是对几个人都有一定魅力,这并不是说只要说了自己想说的事情就行了的。如果说话吞吞吐吐就会浪费时间,并不会提高积分,或者虽说分数没有减少,但是会让其他成员对其印象变差。印象对最后的投票有很大影响。在pk时候,候补的女神会只剩下1,2个名额,有时候大家的积分一样,这时候就由全体参赛人员投票解决。如果这个候补人员由于自己进行魅力增值的时候,使用的手法太保守了,可能就会在这一环节给自己带来不利。因此为了避免这些发生,每个成员都会寻求他人的支援。 今年候选者一共5人,虽然只有3个人落选,但是仍然不能掉以轻心。” 一边听着主持人的讲话,吉田再一次确定了一下规则。 不知不觉,目光投向了会长。 女神委员会是由一二年级的学生构成的,现在的会长是二年级。虽然和自己只相差一岁,可已经具备压倒其他人的风格。这就是女神委员会会长的气场吧。 女神委员会的会长担任的责任很重。在选举中,会长掌握着加分的绝对性的权威。说得极端一些,就是根据会长的兴趣和嗜好,任何条例都可以改变。第一次听到这个会议的规则的时候,吉田对这个可能会全部由会长心情决定的事物抱有反感。可是,在听到了前辈的话之后,他改变了想法。 “到几年前为止,都是大家一起决定条例的呢。” 那个前辈是篮球社的二年级学生,也是告诉了吉田和渡边“女神委员会”的存在的那个人。 “可是,埋怨一直不断呢。听说,时不时还会互殴打架什么的。甚至在会议开始前,泄漏或者内部交易也风行起来,几乎会议这个东西都变得不存在了。然后,在比我们大两级的前辈手上,导入了现在的“加分制”。一开始听说是选了三个人左右的代表,可因为关于这些人选也出现了埋怨,从下一年开始,就决定给会长一个人绝对性的权限了。” 这个就是类似独裁政治一样的东西吧?虽然那 个时候吉田问了那样的问题,前辈还是笑着对他挥了挥手。“一开始大家都很担心呢,没想到比意想中还要顺利。还以为大家都会为竞选会长摩拳擦掌,真没料到竞选会长的人比我想象中还要少,其实别人也问过我是否想当这个会长,我可以一点都不想啊。总而言之当了这个会长可是吃力不讨好,也许会招致全体会员的怨恨也说不定。虽然去年的会长竞选中没有候补人选,但是那时候基本上已经是内定了。经过详细询问,发现那和上次的《女神候补推荐会议》是相关联的(某:指内定的事)。 “如果在上一次的魅力展现时间还有魅力增加环节中失败的话,分数也会被扣掉了。所以大家对于魅力展现也变得慎重,因此不敢随便举手发言。也许他们是以此来抑制大家的自由发言吧。但是会长对此是极力否定的” 听说会议一开始,他(指现任会长)就大声呼吁“我有意见”,从位置上拍案而起。 “且不说以魅力展现的分数作为评定基准,单单是扣分这一点,我无法认同。如果不扣分的话,那么想发言的同学自然会增多,因为[魅力展现时间]过于突显所以要取代会议进行?那究竟算什么。那个会议召开的目的何在?无非是让大家畅所欲言展现自我。为分数而纷争,为分数而大搞心计战略。并非会议的主旨精神!!有特别能说的人吗?有的话就出来说个够吧 顺便也提升自己所选的人的魅力。关联魅力正在盛行,既使这样又有什么不好呢,能消磨时间、能把喜欢的连接在一起就好了,至于效果怎么样就交给会长评价吧。大家只要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就行了,否则这次会议就失去意义了。也就无法选出能在全校学生面前,自信大方表现自己的一至两位最棒女神候补。”就像是自己说的一样,前辈兴奋的向我传达会长的话。 “最后用这样的话做了总结:女神大人、女神委员会不需要消极的东西。真是太感动了,确实如此,即使认为自己很好,但你想到会被打击,就不能进行发言,提升魅力是有诀窍和方法的。会长的话拯救了很多会员。其实当时会长也在赞叹,虽然只是在进行表决,但却赢得了全场的一直赞成。”听了前辈的话,吉田也开始信任会长了。如果是这个人提出的方法的话,应该会被接受的。 同时也有点小小的嫉妒。吉田偷偷看着会长的样子,他正在姿势端正的听着,主持人的规则说明。 ·· 没想到主持人竟然说:“然后,作为我们的特别嘉宾的游佐也有给别人加分的机会。” 其他的会员立马做出反应。一些人的视线立刻转移到了游佐君的身上,喧哗声响彻全场。游佐轻轻地挥了挥手,会长在他面前打开了盛着球的笼子开关。“机会难得,那么让游佐来摇奖吧。”欢呼声又变得更大了。“如果可以的话,那谢谢了……”游佐一边客气道,接受了邀请。主持人再让大家安静之后说道:“那么游佐君,请决出第一位选手。” “好的。”游佐卖力地摇动着,球在笼子中嘎啦嘎啦地滚动着,咚地一下一个球弹了出来。会长拾起来念出了上面的名字“坂品” 噢噢!在房间的一角,欢呼声响了起来,推荐坂品的会员举起了双手。欢呼集中在了一角。会长才说完请上来说话,两个男生就在周围人的欢呼声中,挤上前来。 “我们推荐6组的坂品空(某:外传2的角色)”其中一个报出了会员号和候补名,另一个人开始操作在教室一角的器材和电脑随着投影仪的工作,墙壁的屏幕上显示出了一名少女。身着道服,带着白头巾的娇小的少女。 “空手道部所属的空酱,其强大的气魄遮过了小小的身躯。” 随着念着手中的原稿的声音,影像开始切换。在道场中练习的样子一个接一个地放了出来。在很多大个子的少年少女当中,格外集中精力地发出正拳突刺的样子。正坐着认真地看着其他部员自由练习的样子。练习之后,用抹布擦着道场地板的样子等等。全部都是直接反映了她一心一意的身姿的照片。 “虽说空酱看上去很可爱的样子,但是看看吧,这个上段踢。吃了这么一记踢腿的话,可不是闹着玩的哟!” 带着热情的话语,从会员那边传了出来。 “这是多么可爱的脚啊!” “被、被那个踢到的话……” “这可是从各种意义上说都有着相当的破坏力呀!” “就是说,空酱最大的魅力就是这个啊!” 是感到了反响非常热烈了吧。带着高涨的情绪,挥动着手臂。 坂品的面部特写在屏幕上放映了出来。那是比赛时照的吧。带着强烈的意志,紧紧地盯着对手。似乎可以听到有人在什么地方嘟囔着“真好啊”的声音。 “清澈明亮的眼眸,纯然毫无杂质,却满含着对于空手道的热情。这就是空酱的魅力。所以大家一定要选坂品空,坂品空啊!!” 演讲的时间终于结束,台下掌声如雷。演讲的学生向大家鞠了一躬。 “谢谢同学精彩的演讲,下面有请会长。” 支持人向会长示意,只见会长颔首闭目。 “充满战斗力的少女,如此坚持不懈,···气魄··脚趾···。”(某:会长在想什么?) 忽然间他的双目豁然张开。 “10分!” “谢谢!” 两名学生敬礼表示谢意。随即掌声再度响起。在雷鸣般的掌声中,两人皆回到座位上。那种胜利的满足感溢于言表。 事实上,对于第一批出场的他们而言,10分已经是较高的分数了,因此他们受到了同组同学的赞许。 “接下来是第二位。” 随着主持的报幕,游佐转动了把手。会长拾起镜片,读出了下一位演讲者的名字。 “嘉尾同学。” 只见在另外一角的同学们纷纷举手,表示热烈的欢呼。而其间走出了两位学生,他们分别报出自己的会员号。 我们推荐的是第五组的嘉尾,屏幕上在放映的端坐于它榻榻米上的少女,露着温和的微笑,细长的眼眸,黑亮的长发束在颈后。嘉尾所属茶道部,听说小时候就开始学习茶道了,那非一朝一夕便能形成的据举止中透露着优雅的意境···这次的不是连续播放的照片,而是放的影像。推荐者一边看着茶道部的练习场景,一边说起关于嘉尾五月(某:外传2出场)的事。 她的魅力果然就在于和服,虽然毫无疑问她平常的制服装也很难取舍,但她只要穿着和服就俨然是一个艺术品!请看看我们极力推荐的她穿着和服的样子。 影像又变成了连续播放的照片。不单只在茶道部练习的时候,在平常她似乎也穿和服。从穿着访问装(某:访问着装的和服?)走在街道上的样子的照片,到像是在最近才拍的穿着浴衣的照片都放了出来。在细长的腰身的映衬下,穿着和服的样子十分动人,再加上大家看到那优雅的举止,会场四处都不禁发出了哦~的惊叹声。 由于这样子神态自若,所以还是一年生的她在茶道部已经是很引人注目的存在了。对于女神而言,这样的气质是不能欠缺的。请诸位支持嘉尾五月. 最后在她用三根手指行礼的影像播放的同时,推荐者也低下了头。接着掌声不断响起。 “接下来 会长" "恩~~和服……品格……正坐……日本之心” 两个眸子闪烁着光芒 “10分” “非常感谢” 被掌声包围着的两个人深深的鞠躬,这时候游佐举起了手 “真好啊,我喜欢穿的来和服的人啊。我也加三分” 哦哦……会场沸腾了起来, 推荐的两个人也兴奋的大喊“好,太好了” 特别嘉宾游佐突出了自己的存在。会场气氛瞬间高涨。游佐好像是搅动着会场高涨的气氛一样,转动着笼子的把手。会长快速捡起了弹出来的弹珠。 “继续啊 阿南樱” “好的” 吉田的身旁,一个金发少年站了起来,带着伙伴走向前去。他环顾了一下会场,然后用食指指向所有的人 “说实话,你们这些人太幼稚了,今年也是由南樱决定的吧,我也是为了支持小樱才做了这个” 说着他就解开了开襟的的衬衫的扣子,一切都可以清晰的看到了,里面穿着一件粉红的衬衫,从胸口到腹部的地方印刷着[樱love]这一大而醒目的字体。 喔——低沉的欢呼声不绝于耳。雷鸣的掌声滚滚如潮。那位金发同学骄傲地竖起了大拇指。注视着同组的同学们。似乎已经早有准备胸有成竹。“二组的阿南樱才是今年最棒的女神。” 金发童鞋用类似于灵异特别节目里特有的阴森恐怖,极不协调声音,说出了以上台词。似乎应景而设,只见屏幕中渐渐浮现了一名少女的身影。 “小樱同学在所属的灵异协会中,以魔法师之名威震全员,受众人膜拜,如此神秘莫测的魅力,谁能与之争锋。” 只见屏幕上出现的小女孩齐耳短发,面无表情。虽然身材和方才出场的坂品空差不多。但是和前者大大不同的是,她静默无言,完全不像前者那般充满热情能量。只觉得她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吸尽万物的致命吸引力。 “阿南樱同学已经和18位恶魔定下了契约,所以她可以完全役使他们。而且其中一位竟然是有名的贝鲁哲布布。实在太厉害了” “差强人意,差强人意啊~。” 对于金发筒子热情洋溢的演说,渡边禁不住摇头。周围的同学似乎也不约而同。那位筒子独树一帜,竟然就灵异现象高谈阔论,演说愈发不靠谱。大家都觉得荒谬绝伦。 “小樱不管对谁都是用敬语,说得轻松淡然。这又令人觉得可爱!不为任何事情所动,使用手下的恶魔解决问题!她才是复苏于现代的真正的魔女!””金发陶醉在自己的话语中。那里传来了细碎的声音。 “只是电波吧” “居然,这是!?是谁?刚才说话的是谁!?” “难道是魔女的孩子kyara吗” “魔女的孩子!才不是那么迷信的东西!小樱才不会被当成傻瓜一样被骗了呢” 金发怒吼了一声。屏幕上出现一个全身黑色还带着黑色帽子的人,是穿着很像魔女的阿南樱。虽然面无表情的走着,但确实是那张可爱的脸,吉田很清楚的感觉到了。 “不可思议系的话,生野有理须也在” 对不同意见的会员金发手握拳“不是不可思议系”这样怒吼了出来,司会阻止了出拳的学生。 “七班的生野有理须也是不可思议系的!请看一下这个” 学生走出来,打开电脑操作着,在屏幕上出现的是,戴着眼罩趴在桌子上熟睡中的少女。 “生野有理须一天有一个小时不睡觉的话就会吃不消,一直这样睡着,这样睡觉的样子如何,很可爱吧?”(某:·····好像我们班的某位) “戴着眼罩不就看不见脸了吗!” 吉田发了牢骚。“那样的话就是这个啦” 说着翻到了下1张照片。是1张上课发着呆的侧脸。咬着自动铅笔的一头,托着腮。好像马上就要睡着了。 “作为一个不知道在想什麼的不可思议型的人来说,生野有理须也可以” “都说了嘛,小樱不是不可思议型的。而是真正的魔女!” “知道了知道了,安静~” 主持劝谏了一下两人,然后看了看坐在下面的会长。会长皱着眉紧咬着牙。好像被命令做一个很艰难的决定。 “……魔女……河童……不可思议型的可能性……萝莉……咬铅笔……”(某:会长你有在听吗) 大家干咽着口水不敢出声就等着会长做决定。然后他突然两眼放光。 “阿南樱,8分!生野有理须,2分!” “什麼呃呃呃呃呃呃呃!………………谢谢你啊” “谢谢!” 吉田抱着头。她旁边,推选生野的学生表示很开心。对着脸上写着‘不认同’的吉田,好像在给会长做补充似的说: “阿南是魔女,电波女,还是不可思议型的人,都跟她自己身的魅力没有直接的关系。她平时的言行中细微的地方就在是在展示着她的魅力” “啊,对不起,小樱。” 听着会长的话,金发同学禁不住双膝跪地。他的同伴温柔地拍拍他的肩膀。 “生野同学得到的两分,其实是基于她按自动铅笔的样子太可爱了。关于你说的灵异系列。在此我们不做任何评判。” “谢谢” 安慰生野的那个学生也一脸不可思议。 “难道刚才就是‘魅力演讲’” 渡边交叉着双手不禁自言自语。 灵异系应当是有所关联的,但是结果这次却被判定为另外的内容。这种打分方式还真是少见,吉田心中不禁感慨万千,也许这种方法下次还能派上用场呢。 随着把手的转动,下一位上场的选手也随即被念出。 “上原同学。”(某:这个就是外传里的女主角) 哇,全场举手表示热烈欢呼。这次的选手的阵容是现在为止最为壮观的,只见5名同学有条不紊地出场,整列成行,吉田从前到后粗略地瞄了一下场面的几位人物,只觉得简直是大猩猩,狸猫,韧鱼,电灯泡,还有肌肉男的集合。而坐在他旁边的渡边则指着最前的那位同鞋不禁哑然大笑:“你不觉得那个同学很有大猩猩风范么?” 只见大猩猩站到了前面,而电灯泡则操作电脑。 “我们是,一班上原莉梨子的亲卫队。” 乓!她的脸部特写一下子出现在荧幕上。男生们重低音的欢呼声响亮起来,甚至还能听到口哨声。那是一位皮肤白皙,脸蛋圆圆的美少女。丰盈水润的嘴唇嘴角微抬,形状像美丽的新月一般。和滚圆的瞳孔相反的是朦胧而醉人的、向下的眼梢。那真是一幅摄人心扉的笑颜。 “详细的说明什么的根本没有必要。只要看到了大家就能懂~莉梨子酱的可爱绝对是学校第一的!” “大家再请看一下这完美的身材!” 狸多少有些红着脸地叫着。屏幕上的照片切到了全身像。那虽然是校服打扮在走廊走过的日常景象,首先映入吉田眼帘却是胸部。量和到现在为止出场的少女有着压倒性的差距。不论怎么努力想把它们挤出视线,最后眼睛还是被牢牢吸引住了 (某:你们去死吧)“照片怎么能完全表现出她的可爱呢!起码也要从视频中确认吧!” 狸连珠炮似地说着。屏幕上的影像切换到了穿着体操服的上原。是她混在其他女生中慢跑的画面。 “啊!!” 欢呼声响亮得几乎像尖叫了。吉田也看到了。一不小心看到了,那丰硕饱满的果实—— “在摇啊~摇得好厉害啊!” “等、等等冷静下来!那真的是天然的吗?不是假的吧!?” “你傻吧!连那是真货假货都看不出来吗!?肯定没错,那是天然原生态的~真是令人惊异的胸围啊!” “最后那句不需要。”(某:我觉得全部都是不需要) “对不起。” 会员们也陷入了混乱。顺带一提,那边韧鱼还在火上浇油。 “莉梨子酱的魅力可不止这些哦!下面是装备了这个季节看不到的key item的身姿的提早披露。” 屏幕上……不断摇曳的动画重 放停了下来,又切换到照片。会员们带着些许的失望,继续观看屏幕上新播映的内容,发现那是上原穿着过膝袜的身姿。 “大、大热天的穿过膝袜!?这不会很热吗?” “笨蛋!照片上的制服穿的还是冬装,所以这是春天的照片啊。再说,过了秋天才能看到她穿过膝袜好吗!” “可恶!绝对领域啊~~” 会员们再度陷入了混乱。自言自语着“说起过膝袜的魅力嘛”之类的家伙都出现了。主持人不管怎么大叫“请静下来”,他们也完全不听。 “你们这群家伙!不要光注意莉梨子的外表就飘飘然了!” 肌肉与大猩猩咚!敲击了下屏幕。本来吵吵闹闹的会员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肌肉与大猩猩换了个位置,把手中的原稿打开了。 “她最大的魅力,就在于她的心地善良! 喂 认真听!“ 接着下一张照片。照片里有一个小石像。被第一校舍与讲堂围住的广场里,有一个塑料大棚,小石像就在那塑料大棚旁边,不知道是什麼时候被放在那里的。 “那是6月的某一个雨天的事” 说着,换了一张照片,雨不停的下着,是想就那样被淋着。照片的一角可以看到上原的身影。她撑着红伞,似乎在看着石像。“ ‘被雨淋着很可怜哎。我把伞借你吧’ 说着,莉梨子就把伞撑给被雨淋湿的石像了” 再看下一张照片,石像在伞下,前面站着上原,她把双手合在一起在拜什麼。看起来相当的认真。 “之后莉梨子好像是这样跟朋友们说的:‘给地藏菩萨撑了伞,所以正月的时候可以得到点心’ ” 笠地藏!?而且是微妙的搞错了!再说,也不是地藏菩萨像,只是普通的石像!(注:#笠地藏:日本传说。一个老人可怜雪中的六地藏,于是把斗笠给了地藏戴上,地藏为表谢意送给来人礼物,老人因此过了个美好的新年。笠,这个字刚好与‘伞’同音(日语),所以戴伞的石像-戴笠的地藏,呵呵,纯洁小女孩的可爱的误会。) “难道她只是个傻瓜!?” 吉田甩了下她的金发说道。我使劲瞪了她1下说:”你说什麼呢!多纯洁的孩子“ "不不,就是个傻瓜嘛" (某:····) “拥有一颗单纯的心的温柔的孩子什么的” “退一百步来说也就只是个天然呆吧” “这轮不到你来说,明明只是个电波魔女小孩” “不是电波!不是魔女!是魔女小樱!” “是,那边的严肃点” 主持人把两人阻止下来。会长用凶狠的眼神紧盯着他们仔细看的话身体还在颤抖 “会长?” 就像主持人的声音传不到耳朵里一样,猛的用拳头往表格一拍,用绝叫般的声音喊道, “30点!” “今天最高的得分,会员们高兴的跳起来,上原莉梨子的亲卫队们也高兴的抱在一起” “对了,我这5点也给你吧” “加上游佐的,合计35点。顶尖的分数。上原莉梨子的亲卫队们也越加的高兴” “会长,这分数会不会太高了。再说这也不知道是不是使用了什么,本来这个就有可能是认为弄出来的哦。还有镜头感很好的照片呢。” 吉田有了异议。会长则慢慢的把视线移过去,歪了歪头。 “她是天然呆,还是在装模作样,现在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她有如此吸引人的魅力的这个事实。现在你又没法无视上原。这就是明星。” “会长啊…这么深奥。” 我像被打了前胸的带鱼一样点着头。 “呐,继续吧。接下来是~” 让人兴奋不断的会场里,游佐把下一个候补领了出来。结果,下一位是第10组的远野佑来。自‘上原狂热’之后,我以为这次会是相当的没劲儿,没想到她也向大家展示出了崭新的魅力。 “大家注意,‘女神选举’投票中,来自女生的人气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实际上,每年被选为‘女神’的女孩子都是人气比较高的。所以同时受到女孩子亲睐的人才是值得推荐的不是吗” 映出的是站在朋友中间,笑着的披肩发少女。接下来展示出来的都是她和她的朋友们嬉笑的照片。好像大朵的花,有些耀眼。而且,刚刚进入话题的……按照上次的经验,金发女就直接写吉田啦 那张穿着泳装的照片也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她的女性朋友很多,这就是她的优势。所以,请你们选远野佑来同学” 那位同学的演讲一结束,下面的会员当中有人举起了手。 “我觉得第三组的三岛真琴同学也很有女人缘阿” 吉田和渡边不由自主地回头,只见某个一年级的男生站了起来。他的眉毛浓黑如墨,这是吉田对他的第一印象。 只见眉毛君向前迈了一步,三岛的照片逐渐在屏幕中显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跑道上那位神采飞扬尽情奔腾的女孩。 “一年级3班的三岛真琴同学。隶属田径部,擅长中长跑。在田径部她的领导地位也不可取代。特别是她深受女生欢迎与支持,所以她一定会力压群芳脱颖而出成为不二人选。” “原来如此” 会长颔首判定。 “远野佑来同学,13分,三岛真琴,三分” “谢谢你” 眉毛君彬彬有礼鞠躬行礼。渡边则对吉田小声细语 “三岛同学这个名字我还是首次听说,没想到竟然有人选她呀” “可是 这样说不定行得通哦 小惠和三岛的关系看似也不错” “是啊”两人达成了一致。 “接下来是山田了” “是啊”秃头小子像是给自己鼓气似的边拍着手,边走向了前边。为了在画面中露脸,高高的挥着手臂,做着表演成分过度的演讲。 “好机会 是好机会哦,大家虽然没有实录的经验,但是我们推荐的四组的山田翔子在女生中可是拥有最高的人气的哦,真的哦” 最先登上荧幕的是摔跤练习场景。是山田翔子所属的摔跤部的节目。画面中流动的是两个女学生半蹲着扭打的样子。两人都是的短发,吉田看了一眼知道了山田翔子就是穿着黑色汗衫的那位。眼神虽不够柔和,但是是位拥有中性美的美少女。在画有红色圆圈的垫子上,抓着对手的腰拼命的往后挪。 “翔子摔跤的样子太美了,现在不是入迷的场合啊。真的啊,翔子有照顾别人的大姐大的风范,比如说踢把自己的朋友弄哭了的男人的胯下之类的轶闻不少啊。但是因为这些不被人所知” “大家都不太知道吧,真的吗,真的吗” 动画停止后是图片。 山田照了镜子穿着衣服的样子。好象是在买东西,两手拿着环保购物袋站在青果店前面的样子。 “?” 然后她的周边站着大概小学生一样的小女孩四个人在纠缠着。 “其实翔子有一个弟弟妹妹,大家不知道吧。” 不怎么考虑自己事情的性格,特别,即使是努力一倍也不摆出那种样子 总是采取强硬的态度。为什么大无畏呢(无所谓,不在乎)? 是狭隘吗?强硬的她无所谓的一面是打倒对方,哎呀,真的吗?“ 和尚(指那个秃头)热情的说着 吉田也想确实看到了意外的一面。 因为山田翔子是旁边班级,偶尔能看见那种场景 为什么对男的总是强硬的样子 四组的男生背地里叫她”鬼女人“(音译 词典里没有 大概就是贬义)的事情也知道所以吓了一跳 "狭隘,运动,大无畏,姐姐一样的皮肤“ 会长的脑子最大限度转动起来(某:会长是sb鉴定完毕),引导出来的判断又一次使会场沸腾了 "23点" "谢谢“”好""好“ 决定振臂表示胜利的和尚 “攻略难度之高也可以看作是一种魅力,可以阻止她内心想法的男人出现了?就我个人而言,这也是我关注的焦点阿。因此我加了2分” “说的好。挖掘出新魅力可是女神委员会的最理想之境界啊” 游佐在旁边微笑着说道。 “接下来有请佐山同学” “稍等一下!” 下一位选手的名字一念出,下面某一位会员顿时激动感慨提出了请求。 “请让我们就佐山香帆同学和与田惠莉花同学进行演说。”(某:这个大概就是规则里的所谓的介绍相关少女) 只见两名学生站出来,吉田望着方才那位感慨万千的同学,不禁联想到丰腴肥胖的狐狸。虽然很不厚道,但总之就先在心中给他取名叫狐狸好了。 “在此我要推选六班的佐山香帆同学和与田惠莉花同学” 站在狐狸旁边的旁边说出这句话的是个一头茶色松散头发的男人。笑起来的话牙齿 肯定会闪闪发亮、不过这同时表现出这个男人很轻薄。 只见松散茶发君仰望着电视屏幕中2位女生的影像。开始了激情洋溢的发言。 ““佐山和与田不仅仅是羽毛球部的双人组合、其私人关系更 是非比寻常!不仅一直都在一起、而且还可以经常看到她们牵着手走路” 几张展示的照片中都有两人牵着手上下学的身影。照片中,佐山总是爽朗的笑着,与田却几乎没什么表情。佐山好像是在拉着与田走的画面不少。 “可爱女生的组合真好啊~” 游佐嘟囔着。“就是嘛。”干爽头发打了个响指,高兴地说。 “佐山、与田的组合像女神一样,还有百合要素的加分。这场面真是让人忍不住啊~” “我觉得两个人之间的平衡也是绝妙的!爱笑的佐山配上冷静的与田。对比佐山扎着马尾的长发,与田则是偏短的短发。胸部颇为丰满的佐山对上低调的与田。这、这、这真是太岂有此理了!” “冷静下来!” 干爽头发拍了拍狸 猫的肩。 “其他还有像这样的照片!” 接下来展示的好像是比赛获胜之后马上拍的。佐山笑容满面地和与田紧紧相拥。与田装着没有表情,眼中却透出笑意。两手好像若无其事地环 搭在佐山的腰上。 “怎样!?像这样让人气血上涌的东西不多了吧!羽毛球的实力也是摆在那的。接下来只要能充分成 长,想必成为继承冰之女神的人才也不在话下!请务必把两人一起推选为女神吧!” “佐山香帆和与田惠利花的事就拜托您了!” 狸猫以几乎下跪的气势低头请求说。 “百合”“是百合喔”就算这样一再强调了,会场的喧闹也没有一点收敛的迹象。这时,会长也一下闭上了眼,仿佛陷入了沉思。 “这也是新的看点不是吗?” 渡边搭话了。可是吉田只是稍稍歪了下头。 “是吗我还有点疑问。我觉得百合不应该刻意去制造。佐山和与田确实都是美 女,但也正因如此难道两个人不应该是分开来参赛,各自展示自己的吗?” “是嘛?” 渡边像是对吉田的回答不怎么赞同的样子,只是耸了耸肩就转向了会长的方向。 瞬间,会长有力地睁开了双眼。 “佐山香帆、与田惠利花,都得七分!” “什么!?~~~~~~~~~~~~~~~” “骗人的吧!?~~~~~~~~~~~~~” 狸猫和干爽头发发出了惨 叫。其他的会员们也双目圆睁。 会长郑重地开了口:“百合本身,我是喜欢的。非常喜欢!喜欢到不行!但是,在最初就看准这一点大做文章,我就难以做出评价了!果然还是要在每个人个性的闪光点上,不经意间完美形成的配对。果然这种精妙之处才是百合最纤细而又重要的要素。一开始就显示出‘这是一对请欣赏’这样,有点让人倒胃口呢。” “什么~~~~~~~~” 狸猫和干爽头发两人一起跪了下来。会员们则用力点着头表示同意。“不愧是会长啊”赞同声纷纷。 渡边用肘捅了捅吉田,吉田则风趣地耸了耸肩。 “下面是三岛。” 刚才作追加展示时站起来的眉毛跳到了台上,将三岛真琴介绍了一番。四平八稳地统计下来,最后三岛得到了十分。算上先前得到的三分,共计得到了十三分,和远野持平。 接下来报的名字是植村。 “请务必关注一下七班的植村克美!(某:外传里的角色)” 大声叫着,用手指着屏幕的,是个在正值盛夏的现在,还带着无指手套,鼻梁上夹着无边眼镜的男生。 “书法社的克美酱非常努力奋进,这点让大家对她颇有好感,而且她做事细致入微,希望大家可以去体会去感受关于她的一些小细节。” 光看照片,植村的容貌并不算出类拔萃,但是从每一张照片上皆可以看到她灿如阳光的笑容,虽然有时正对着照相机的镜头,但每到这个时候,她会脸红耳赤,露出腼腆困惑的神色,而且局促不安地将教科书抱在胸前,这个样子特别可爱。 “看她那脸红耳赤的害羞,以及腼腆困惑的神色,简直是我见犹怜啊。看来她并不擅长于在众人面前抛头露面,但是可以看出她内心的某种坚定。这样的姿态不是毫无隐晦地展现了出来了么?” 这次显示在屏幕上的照片与前面的截然不同,从屏幕上可以看到照片的主人那专心致志的表情,她正认真专注地写着书法,轻轻地握着毛笔蘸着墨汁,全神贯注地凝神于日本宣纸中,一种紧张感从照片溢出,传送到周围的空气里。 “那副作品出自克美酱之手,因为她从小已经开始练习毛笔,可谓手法娴熟炉火纯青。” 随着宣纸特写的不断扩大,只见如行云流水般的书法字体“美白”跃然于眼前, ——啊,太漂亮了,实在太漂亮了。 ——可是为什么是“美白” ——难道美白是临帖的主题? “在下觉得,这是女神所不可欠缺的艺术素养。” 无框眼镜君完全无视周围不解的喧哗,以一句干净利落的话结束了本次演讲。 “嗯,9分” “谢谢” 会长也没有深究美白究竟是何意,直接就打分了。虽然分数有点抵,但是无框眼镜君还是毫无怨言地回到了座位上。 “候选人员已所剩无多了呢,下面是谁?” “今井同学” 游佐转动篮子。会长叫出了下一位候选人的名字。出乎意料的是,推荐一年级的今井静的竟然是一位声音细如蚊子的少年。 “虽然大家都很关注运动型和性格开朗型的人,但这也是文学少女的时代(某: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对的),认真读书的女孩子才是最美的。” 屏幕上出现了疑似图书馆的一个角落,一个戴着眼镜的黑发少女正净净地坐在桌子上读书,接下来一张张以不同的角度拍摄的照片不断放出,只是被拍摄的照片的主人依旧纹丝不动地读书。 “今井同学只要集中精力,就会陷入旁若无景的境界,我们拍了如此多的照片,她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拍照,她可是名副其实的文学少女,顺便一提,她所读的书书名是《矿石百科》。” “这和 文学毫无关系吧!”(某:少年好吐槽) 金发君忽然插入一句。但是演讲者自动将其无视继续发表演讲高论。 “今年似乎戴眼镜的女孩子还没有登场呢,果然戴眼镜才是最漂亮的。为什么呢?因为很浪漫,今井同学所戴的眼镜是经过严选制作的厚框眼镜,她注重实用性而并非虚有精致华丽的外表,这给与我的感觉很好,很浪漫啊。” “这跟浪漫有个毛关系啊!” 金发同志再度忍不住插话。 “之前在图书委员也是一样哟。听说她在家戴不同的眼镜哟。好浪漫哦~” “啊啊啊~~我想揍人!” 金发同志紧紧地握住双拳,不满地嘀咕。等到那位同学发表完演讲以后他迫不及待地举手。 “戴眼镜的女孩子吗?8班的的帐桂子也是戴眼镜的啊。 出现在眼前的是身高不下190cm的高个子学生,因为方才游佐说:“候选人所剩无多,所以可以直接发表魅力演讲”,因此,那位学生就遵照指示直接进入演讲模式。 “帐同学虽然看起来很冷淡,很有委员长的气场,可是却是我们八班的核心领导啊,这种严肃庄重的表情实在是让人爱得无法自拔啊” 只见屏幕上播放出一段视频,视频上的女生在课堂上挺直腰杆姿势端正听课,接下来画面一转,只见那位女生在走廊的右边中规中矩地走着,走到一半她突然回头,瞥了一眼画面冷冷地说道:“你在干什么?” “oh”高个子夸张地扭动着身体。 “果然极具威严震慑啊,一旦想到这种气场,帐同学的魅力又上升了3倍,就这样不苟言笑其实也非常好耶,倒不如说这才是属于她的气质,同学们,接下来是帐同学的视频特辑哦,请大家尽情观赏,细心体会。” 接下来的视频是由各种各样不同的画面组成的。 “够了,到底有完没完啊!” 在教室中,她面对镜头傲然而立,冷艳发出一言。 “你们要玩到什么时候” 在走廊中,她手持扫把,怒视镜头威严发出一言。 “不许胡闹!” 她身穿运动服,忽然回头发出一言。 “我要生气了” 在校门前,她眼神犀利,严肃发出一言。 无数言语连续组成那段段影像,给与在座的各位听觉上的冲击,吉田和渡边张口结舌地看着视频,但是正在激情演讲的那位高个子还在疯狂的跳着江南style,“委员长,你是至高无上凛然无可侵犯的”欣喜兴奋之情刹那间溢于言表。 “委员长,你最棒。再加上眼镜的映衬,魅力更是无上限啊” “好了,时间到了。” 主持人冷淡了宣告这次演讲时间的结束。 “请打分——” “等一下。” 主持人话音刚落,蓬头君就站了起来。手指着高个子说道。 “帐桂子同学称得上是眼镜女孩?开玩笑” “哇”观众席上的会员们开始陷入紧张。高个子一脸呆然,蓬头君依旧不依不饶地要求所有的经典场面特辑再度播放一遍。一场小型争论再度拉开序幕。 “就是这里,停下!” 随着蓬头君一声指示,视频停下了。画面上正是穿着体育运动服的帐,她的口型停留在“不许胡闹”的“许”字。 “看喂,根本就没有戴眼镜” 确实身穿体育运动服的帐没有戴眼镜。吉田朝着高个子看了一眼。高个子一脸不服气,似乎想说:“那又如何” “帐同学说体育运动的时候比较危险所以才会解下眼镜的。”他反击了一句。 “哈?”蓬头君哑然失笑。 “那就更不能说是眼镜女孩了” 会场上的同学开始窃窃私语,蓬头君环视了一眼所有的会员继续说道。“大家也是这样想的吧。所谓眼镜女孩,就是无论什么时候都戴着眼镜,而片刻都不会摘下来,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当然睡觉和洗澡是迫不得已要解下眼镜,但是竟然在体育运动时间将眼镜摘下来,这和眼镜女孩定义不符吧。会长,关于帐桂子同学的打分,请你三思,不要将眼镜女孩这点考虑在内。” 对于蓬头君“义愤填膺”的发言,在场的会员们基本同意,“那么接下来请打分”主持人重新要求会长作出判定。 嘎咚。 不知从何处发出了一声类似敲击地面时的所发出的巨响,全体人员纷纷望向声音的源头。那里原本是扩音器的所在地,看来是扩音器掉到了地上了。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可是那个原本握着麦克风的少年并没有拾起掉到地上的扩音器,一直低着头。高个子同学关切地询问:“你怎么了?”他想靠近少年,却突然止步,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那位喃喃自语的少年。 “……” 少年低声地自言自语着,不断重复,周而复始地自言自语着。用他那细如蚊子的声音,喃喃不断地自言自语着。 “嗯,你究竟想说什么。” 高个子俯下身子,想听清楚少年口中的语言。就在这一瞬 “别~别开玩笑了!” 出乎意料的一声高音震响全场,其气流之强大,使高个子整个人跌倒在地上,吉田他们也瞠目结舌。 “你~~就是你~~” 扩音器少年一步步逼近蓬头君,似乎方才的细声细语只是大家的幻觉。他气愤地揪着已经陷入惊呆模式的蓬头君的胸口,从下到上怒目盯视着眼前的人。“唉~”蓬头君发出一声嘶哑的悲鸣。 “刚才是不是你说,眼镜女孩是一刻都不会解下眼镜的?洗澡的时候还有睡觉的时候是迫不得已?你懂什么,你懂什么叫眼镜女孩吗,白痴。” “喂,你,不要这样,冷静冷静,风度风度……” “我问你懂什么叫眼镜女孩么!扑街!” “那个,所以,解下眼镜什么的……” “开~开什么国际玩笑!眼镜女孩就是,眼镜女孩就是——” 少年因为极度愤怒,揪住对方胸部的手不断地颤抖着,并不断加大力度,紧接着他喊出了心底酝酿已久的话。 “就是无论什么时候,都用自己的灵魂戴眼镜的?” “?!” 全场陷入一阵鸦雀无声的状态。只有扩音器少年的声音响彻回荡在上空。 “只要自己的身体和精神一直想着戴眼镜,即使有一个小时是解开眼镜,也丝毫不会影响眼镜女孩的精神与内涵,就是那种气质,这就是真正的眼镜女孩,这点才是她浪漫的精髓。” 他如泉涌般地说完以上那番话以后,似乎松了一口气般地放开了蓬头君,蓬头君已经浑身无力,手脚发软,于是屁股光荣地和地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你根本没有资格去评论眼镜女孩!” 扩音器少年以此结句吐尽心中郁气之后,又回到了演讲的地方。慢慢地拾起地上的扩音器,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失态了。” “那么我现在就公布分数。”主持人依旧处于石化状态,会长冷静自若地开口说道。 “今井静同学11分,帐桂子同学12分,其中,作为眼镜女孩的评价点,今井同学加了四分,而帐同学加了三分。” “谢谢” “……” 高个子高声回礼,其响亮的声音已经完全盖过了扩音器。虽然综合分帐桂子还是占有优势,但是就眼镜女孩的魅力之点而言,还是今井略胜一筹。 “你对眼镜女孩的热情深深地感染了我们,因此我特意附赠你三分。”游佐提出了加分。这样今井静 就以14分的优势远远地超出了帐桂子。台下顿时掌声如雷。(某:游佐你就是来捣乱的吧) 接下来,7班的生野有理须的名字被提了出来。推荐生野的学生不仅盛赞她在灵异系的魅力。而且还对她的心算能力致以高度的评价。只见在检证视频中,生野用了不到10秒的时间就算出了四位数的乘法算式的结果。 “虽然平时她沉迷于灵异系的时候,有种独特的天然呆,但事实上她聪明睿智头脑清晰,这种极端正是萌点中的王道,各位,请你们一定要以最大的热情来支持生野有理须同学啊。” “11分” “谢谢” 就这样生野的最后得分是13分。于是篮子里面只剩下两块小球了。吉田和渡边因为激动而喉咙咕隆作响,因为接下来就是他们的舞台了。 “凪原同学”终于期待已久的名字被念出来了(某:终于来了)。两人颇有气势地举手,在主持人的催促下来到了演讲的地方。渡边做到了电脑旁边着手准备。 大家似乎对凪原没有什么反应呢? 吉田他们稍稍环视了一下会场,发现没有几个人注意他们。也许凪原这个名字他们闻所未闻吧。 渡边做了一个开始的暗号,吉田深深地呼吸。 “我们推荐4班的凪原千绘同学,她的魅力无须千言万语来形容,而我们准备的照片也只有三张,但是我们确信这已经足够让大家了解她的魅力。 他将这句事先准备好的台词铿锵有力地说出来,以让全场听到,事实上这是虚张声势,事实上他们前天才发现了凪原。虽然他们私下找了摄影部,新闻部,以及电影研究同好会的同学询问凪原的信息,但是所搜集的资料并不齐全。而且昨天吉田以及渡边因为被迫留在篮球部进行魔鬼训练,所以根本没有时间发掘到新的讯息。 他们只是昨晚将寥寥无几的几张照片整理了一下,也考虑以此来扭转的劣势,既然照片如此零星,倒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从里面精选出几张来发表演说。 “请看。” 与吉田的声音同步,屏幕上放出了第一张照片。 哦哦~ 虽然只有少数几个,但是坐席上的会员开始有了反应。只见照片上的凪原,一反经常低头的常态,难得地抬头眺望着远方。她手中拿着摄像机,惬意地沉浸在沁人的微风中。 “这是第二张” 这次是教室中的一个角落,照片是似乎无意拍色拍摄到的。而凪原本身就位于画面的一个角落里,她面前的女生们正笑得如此灿烂。凪原依旧一成不变地拿着摄影机,食指自然地伸入眼镜和眼睛只见的缝隙,擦着自己的眼睛,其实解下眼镜拭擦会比较方便一点,可是凪原偏要采用这种比较不变通的方式。 “接下来是第三张” 吉田百感交集地说道。最后也是一张抬头的照片,照片上的凪原正在确认摄影机的影像。这是电影研究同好会的学长出于好玩的心态偷拍下来的一张照片。 “!!” 照片在屏幕上放出的瞬间,吉田感到,一股强烈的电流似乎贯穿了会员们的全身。 “……这个?” “……好可爱啊!” 究竟凪原在看着什么影像。看着画面的她似乎沉浸在美好的幸福中,满含憧憬的眼神自然地柔和了脸上的线条,那平和的微笑在唇边溢出,微红的脸颊在那惹人怜爱的神情中更增一分动人的色彩。 美少女这一称呼可谓名副其实。 吉田一边感受着在场会员的热烈回应,心里万分感谢那张出于好玩随性而拍的照片所产生的轰动性的奇迹。通过大屏幕的视角,可以更加凸显凪原的可爱,可怜以及梦幻的色彩。 “以上” 吉田和渡边的报告完毕,用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大家似乎忘记了鼓掌,继续保持沉默。每个人似乎陷入了认真的思考中。 “——会长?” 主持人诚惶诚恐地请求会长打分。会长抬起左手抚上额头,遮住自己的双眼,并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过了一会,他终于把手拿开,他那锐利的眼神从左手所覆盖的阴影中显现,像犀利的刀锋,闪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锋芒。 “原石,危险的原石——期待之感——” 咚。似乎自我鼓舞般地,他敲起了台面。 “25分~~” oh oh oh oh oh oh oh oh 欢呼声声声涌起,响亮的鼓掌声如强烈的山雨一般覆盖了全场,会长公布了分数以后似乎仍意犹未尽,又加上了一段激情万丈的演说。 “将所有的魅力都浓缩在这仅有的三张照片中。这种展现手法值得褒扬。而且每一张照片都各具特色,蕴含了各种独到的魅力,这种另辟蹊径的确新颖,凪原千绘同学,虽然她平日并不引人注目,但是从第一张照片可看出她中规中矩中显露出来的可爱,从第二张照片亦可以领略到那种只属于眼镜女孩的俏皮,而就在大家潜意识的好奇被激发出来的时候,第三张照片登场了。也许在她的身上仍有许多尚待发掘的魅力,因此我这次的打分也包含一种隐喻的期待,虽然在此如此评价尚欠妥当,但是借此可以让大家真切了解到本次投票战真正的价值。” “谢谢厚爱” 吉田和渡边不约而同地向会长敬礼以表谢意。 “不用,你们的演讲确实精彩,那么,候选人员已出场完毕,接下来是追加演讲的时间?“吉田和渡边回到座位以后,游佐优哉游哉地向主持人询问道。 “嗯“主持人应声之余,也加紧浏览本次投票活动的资料。 “游佐,好像还剩下一个球哦“ 会长就在此时友情指出。“哎呀,我竟然犯这种低级错误,失敬失敬”游佐说着,一边开始转动把手,将里面最后一个拿出来。会长将其拿起,当看到球上的名字之时,他竟然有一瞬间的瞠目结舌。而游佐的两眼也闪烁着精光。 “御神乐同学。”(某:喝,你们胆子不小啊) “在” 只见站在墙边一侧的学生们纷纷举手,他们全体来到了演讲台的前面,其中一名学生向大家鞠了一躬。 “我们集体推荐御神乐绫女同学!!今年也是属于她的舞台。” “惜上年败战,抱憾饮泪,但今年毋庸置疑,她当属第一。”(某:去年发生了什么) “一年级会员的诸位同学,现在就让我们介绍大家心中最伟大最闪亮的女王——绫女大人。” “录影放映开始!” 他们一个接着一个流畅无比地发表演说,与此同时,屏幕上的影像也开始播放出来,由某位男童鞋配上有爱之旁白。 “御神乐绫女出身名门,其父为山上桔梗高等学校的理事长,因此她充满了与生俱来的女王气质。” 也许播放出来的是去年的影像,只见影像中出现了一名女孩,扎着绿色的丝带,从校门走进来。头发微卷,黑亮的眼睛呈半月形,肌肤胜雪,精致轮廓酷似西洋娃娃。影像中的女孩一边和周围的学生打招呼,一边走向教学楼。 “哇,真漂亮啊。” 渡边小声地说道。吉田也颔首。只是有一事不解,她明明已经是二年级的学生,为何他们要用一年级的录像来推荐她。 “那年的候选人当中,有四位人选比较出类拔萃,天天崎泉,神庭美冬,见城遥,最后一位就是我们的女神御神乐绫女大人。” 只见视频画面转到了去年的推荐会议,去年,经过多方选拔,最后目标锁定在12名候选人,在推荐会议上进行最后角逐,上述的这四位已经处于遥遥领先的位置,这四人当中谁 为胜者,谁会落选,大家似乎热情地拭目以待。 “可是,让人难以置信的是,绫女大人竟然位列第四,与第三名仅仅是毫厘之差,这个结果实在不尽如人意。” 站在前面的男同学们一边观看着视频,泪水迅速喷涌而出,似乎在体会当时无边的悔恨。 “可是,神并没有抛弃绫女大人,由于家人工作的关系,绫女大人去了加拿大,因而休学,理所当然,这一学年她的出席天数不足,所以今年她依旧以一年级的身份在校就读。 为雪去年之辱,我等众志成城,以誓明志,绝对支持绫女大人荣登女神三甲之宝座,绫女大人万岁。” “万岁!” 为了与视频那段激情四射的旁白遥相呼应,并排而站的男同学们也高呼万岁。 “在座的各位你们应当明白,今年能够获得女神这一殊荣的,已经有了一位重要人选。如果绫女大人不能当选女神三甲之一,那么这个女神委员会的存在意义何在!希望大家热烈支持。” 铿锵有力的结句,让吉田和渡边禁不住对此致以最热烈的掌声,他们都觉得这个演讲有望获得全场最高分,而御神乐是今年的候选人当中,可以在一二名间竞争逐鹿的气质美女。 “那么有请会长您老打分。” “5分吧?” 阿~~~~~~~~~~~ 推荐者们齐齐趔趄,而吉田也觉得大跌眼镜。但是会长依旧用冷淡的眼神扫视着他们。 “为了慎重起见我想我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御神乐同学还在休学,所以一个还没有返回学校的学生,无论怎么说也是没资格当选的。其实我的本意是想将她排除在候选人之外的,但是既然你们如此强烈推荐,如此言辞恳切,为了不辜负你们的热情,所以特别给予你们这5分,好吧,如果她真的回来了,三十分是当属她无疑的。” “——有您这句话已经足够了,谢谢您” “谢谢您” 将所有的悔恨掩埋于心底,男同学们向会长鞠躬致敬。 “那么接下来是追加发表的时间,若有追加请举手。” “有” “我也有,我也有” 主持人话音刚落,基本上在座的会员都举起了手,吉田和渡边也被这满场的气势震住了,本以为一切已经偃旗息鼓,没想到大家都如此拼命三郎,实在极具压倒性。 “情况貌似很糟糕,我们能够亮出的底牌也已经出完了,没想到情势竟然如此逆转?” 渡边很担心地小声自言道。吉田也是很忧心。为了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他不住地摇头。 “不要紧的,凪原同学以25分位居第二,我觉得即使有加分,也不可能十一个人都超过她吧。” “是呢,是呢,也许吧” 虽然渡边也是半信半疑,但还是同意吉田的话。” “嗯,3分” “谢谢” 推荐者的追加演讲已经开始了。吉田也无法把握其他人的得分,金发童鞋得了五分,高兴得神采飞扬。 “傲娇这点是不在打分范围的,这是个人性格的所产生的一种个性,不能作为女神的特质向全体会员展示。” 有些学生因为得不到加分,所以灰心丧气地回到原座。 “的確如此,有戴眼鏡的女孩子,当然也就有喜欢运动的女孩子,好吧,拥有这些特点的候选人都加三分吧。” 有时候不是单给一个人加分,几个人同时加分的情况也会出现。就连最低分的那位候选人的分数也呈直线上升之趋势。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渡边和吉田深切地感受到这点。 就在那时候,某位学生提出了一个主张,引起了会员们的注意。 “话说可以根据全员所共同的差异来进行打分,你们觉得意下如何。” 只见提出意见的正是狸猫童鞋。“怎么说?”会长询问道。狸猫同学轻咳了一声清清嗓子说道:“这里就以胸部的伟岸程度来打分吧!”(哇靠,这太惊爆了)(某:翻译君都不淡定了) “什么!!!!”金发君勃然大怒。“我反对!”他马上发出一声震惊全场的怒吼。 “胸大就一定有脑吗!!” “不错不错,真是只识胸大脑进水的脑残。” “请大家肃静肃静,风度风度” 主持人用严肃的口吻提醒大家注意,只见狸猫童鞋忿忿不平地吐了口气。 “我觉得作为魅力加分,这一点是无可欠缺的,如果你们喜欢平胸的,也可以说一下平胸的特点和好处啊,不是吗?至少,伟岸的山峰(话说我翻译 到这很不好意思)有一种魄力,深深地吸引着我们的目光。” “换言之他们只是想说上原同学的山峰是最伟岸的吧”金发童鞋小声地嘀咕着,他所推荐的貌似是平胸型的。吉田也想到这一点,禁不住喃喃自语。 “凪原同学的似乎也不是那么伟岸了”渡边很有共鸣地道出了自己的想法。(某:不是隐藏型吗) “如果说到伟岸,佐山同学的也毫不逊色。” 似乎从某个角落中传来了不甘示弱的对抗之声,直指狸猫同学。 “什么!!!那我是不是可以说,绫女大人胸部之美不在乎大小,只在于形状。”(某:你们够了) “二货,你有见过么!!”: “只是看一眼就可以知道啦!” “你就用这种猥琐的目光来看绫女大人的么!” 与此同时,在另外的地方,同室操戈的争吵戏码开始上演。 “要说道形状,翔子同学的也很美啊。因为她平时注意健美,所以即使很大很挺立不会下垂啦“ “那应该不能称得上是胸部,只能说是胸肌了,难道不是?”(某:噗) “尼玛,你说什么!!” “貌似还是小一点触感比较好了。” “不对,现在那个已经毫无关系了。” “谁刚才说今井同学的脖子触感很好?” “这种信息有个毛关系啊,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你们都给我清醒点,平胸比其巨乳更具无法比拟的优势,说得确切点,纤细苗条乃日本传统之美,这才是最高贵典雅婉约腼腆的艺术。” “吵死了,你这萝莉控脑残!” “你妹!别将平胸和萝莉混为一谈,这两者的的概念完全不同有木有!!!” “等等等等,你们大家给我冷静冷静,风度风度” 面对已经炸开锅而陷入。无限混乱的会场,会长终于出声以免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我们回归原点,在最初的主张中,你确实提到明确的差异这个词语,所以想问你是否知道关于这个差异的确切的数值,当然这个数值不是你目测的大概印象。” 会长目不转睛地看着狸猫。狸猫一口气咽了一下口水,随后信心十足地应了一声:“嗯” “当然,我们那些志同道合的同志们经过千辛万苦的搜集终于掌握了一些数据,这就是四月份的体检记录啊。” 呜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会场上响起了本次会议中最激情澎湃的呐喊。男童鞋们在刹那间眼睛变色。 “你——你,我勒了个去,你这烧饼是怎么得到的!!!” “这怎么行,怎么可以酱紫,这是犯罪有木有!!不过既然犯罪就犯罪,把这个给我!!!” “是保健委员?保健委员在否!呼唤ing!” “一群无知愚民!” 狸猫冲破了激愤狂涌的人群,站到了前方,并将手中装有记录的文件 夹递给会长。(某:人类已经阻止不了你们了) “这份资料记载这一年级所有女生的胸围,如果有这份资料,就可以通过数据来把握确切的差异啦。” 只听台下群情涌动,只见会长静默不语,游佐狡黠一笑。 狸猫君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可是,就在这时候,有人更胜一筹地发出了更洪亮的笑声,笑声的源头不是他人,正是渡边童鞋。只见他一个人夸张地拍着手自顾自地大笑着。吉田则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同伴。 “什么!究竟有什么好笑!” 也许渡边的笑声极度影响了他的好心情,狸猫童鞋勃然大怒。渡边止住了笑容,充满戏谑地撇撇嘴唇。 “真是无知啊,胸围和胸像是两码事!” 不啻一记惊雷,在会员当中落下。吉田也在刹那间惊醒,一道灵光闪过。不错,正是如此! “所谓的胸围测量,是指腋窝下方旋转一周进行测量,而胸像测量,就是对乳房的上方进行测量,测量的地方当是胸部最大的。顺便一提,杯的size可以从胸的上部和下部的差异中推算出来,所以说即使胸像比较大,但是杯的size不一定大。”(那段话我莫名其妙,自行理解吧)(某:翻译君这种技术宅的事情我们是不会懂的) 哦哦哦,大家都对渡边的话致以热烈的掌声。狸猫童鞋立马焉了,脚步不稳地后退了几步。本以为胜利在望,没想到中途却杀出个程咬金,这点他完全无法预料。 “渡边,你说得好!!” 吉田向渡边竖起了大拇指。渡边也伸出右手,和吉田交握了一下。 “是么,原来如此,怪不得比我想像中的数值还要小。我不是有意糊弄大家的。” 狸猫同学垂头丧气地,有气无力地正想返回座位。就在此时,游佐抓住了他的手。 “捉住了。” “阨?” 狸猫同学刹那间目瞪口呆。游佐 微微一笑说道 “其实保健委员长也和我商量过,他怀疑女生体检记录有可能已经外流了,所以我们进行了无数调查,没想到今天竟然毫无吹灰之力地查到罪魁祸首了。” “啊,那个,这个~” “身为女神委员会的同事,我觉得万分遗憾。” 会长一脸伤感地摇头,紧接着,小会议室的前方入口处的门打开,紧接着数名男学生风驰电掣地闯进来。 “我们执行部将替天行道,请乖乖束手就擒。”(某:噗) 他们迅速地抓住狸猫,将其压倒在地。狸猫不断地挣扎,口中发出阵阵惨烈的悲鸣。 “不,不,不素那样的~~我是为了大家,为了整个女神委员会!!” “要辩解的话容后再说,走!!” “救命啊,救救我啊,会长!我只是~~只是为了女神委员会而已!!” “因为太忠诚,所以步入歪门邪道么,真是悲哉哀哉啊” 会长似乎在忍耐着什么,低下了头。游佐回头望向执行部的部员,指示道:“最好调查一下他的手机和电脑,哦,邮件的logo最好也看一下,为了慎重起见。” “失礼了” 门渐渐地关上,狸猫惨绝人寰的呼喊声渐渐远去,消失在走廊深处。 “对于此事,身为会长我感到万分抱歉。” 会长站起来,对游佐深深鞠了一躬。游佐轻轻地摆手以示回应。 “虽然我的使命完成了,但是事情还是很有趣的,所以我会关注到最后。”他依旧摆出那副招牌式的和蔼笑容环视着会员们。会长再次鞠了一躬,对游佐说了声:“谢谢” 吉田他们以热烈的掌声表示支持。 “那么,接下来即将进入投票环节。” 也许是看到追加魅力演讲已进入尾声,主持人继续主持下一项内容。会长也颔首默认他的做法。紧接着,主持人看着总分表向大家宣告结果 “现在我公布上线的前五名候选人。” “呜哇!!!!!!!!!真的很让人心痒难止啊!!!!!” 主持人的声音就这样被淹没在此起彼伏的吼声中。突然间,肌肉男猛然站起身来,椅子也被他汹汹的气势给推到了。 “会长,难道无论如何都要限定12名吗?”激动的言辞,让他的胸肌不断扑哧扑哧地一起一伏,这个问题辍中了这次会议最关键的部分。 “如果30人或者是40人还说得过去,可是今年只推荐15人。所以只是淘汰三人,这不是太有点不合乎清理了?倒不如这15名全部作为女神候选人推荐到本次投票还比较好。难道不是” 也许每个人心中的某个角落中都抱有这个疑问,肌肉男的意见似乎就在这一瞬间攫住了大家的心弦。 大猩猩和电灯泡也双双举手表示赞成。会员之中再次炸开了锅。 “反正大家都不分上下,干脆将15名都推荐到本次投票算了!!” “是的,而且绫女达人也准备在下学期回来了。如果她落选了,那实在太没天理了!” 站在墙壁旁的御神乐的拥趸齐声抗议。 “被落选的女孩子实在太可怜了。” “你想置落选的三名女孩于何地” “就破例一次,破例一次!” 投票反对之声以不可阻挡之势蔓延了整个会场,随着椅子发出阵阵撞击地板的声音,会员们也接连不断地站起来。 “会长,今年就推荐15人怎样。” “女神委员会以此开辟新历史如何?” “期待英明的决断。” “会长英明” “请下决断” 数名学生纷纷从椅子站起,以振臂抗议之势逼迫会长“就范”,肌肉男的意见完全控制了整场的气氛。随着会员们赞同之声的不断迭起,整个会场的空气不断地压缩,压缩。在一声“会长”的催化之下,开始爆发。 “会长”“会长”大部分会员不约而同的拍起手来。会员们热情万丈的口号,汇聚成猛烈的热流席卷着整个会场。 “冷——冷静冷静,风度风度” 主持人惊慌失措地求助,而游佐则托着腮帮子笑嘻嘻地观望事态的发展。对于会员们的暴走,会长则是一脸严峻地沉默不语。只是轻声地嘟囔了一句“愚蠢” “似乎情势朝着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了,也许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机会” 会场上几乎所有的会员都站起来,呼吁声也一浪高过一浪,趁此,渡边对依旧坐在座位上的吉田说道。 “如果全体人员可以推选上去的话,小惠落选的可能性就变为零了,而且我们手中的牌也出完了。那我们也趁势吧” 渡边一面说着,并追随大众慢慢起身。吉田望着自己的同伴,断言道:“不好” 然后他慢慢站起来,将手缓缓地伸直举高,虽然此举在喧哗的会场中完全不引人注目,但是吉田依旧维持这个举手的姿势不变。 整个场面如蜂拥的潮水一般,拍手声和“会长”的呼声此起彼伏,宛若滚滚天雷。会长一脸苦逼的紧咬着牙关沉默不言,这两股力量本来势均力敌,然而吉田举手的壮举打破了这种均衡。 “?” 会长的目光落到吉田的身上。也许是意识到会长的视线,有的会员也开始看向吉田。所有的意识焦点也慢慢地移向吉田。拍手声和会长的呼唤声也开始有所减弱。 最后所有会员的目光都集中都吉田的身上。 “你有什么意见?” 喧哗的浪潮开始趋于静止,但场面依旧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中,这种平静随时都 第六阶 意图取缔的理事会,与奋战的师长们 幸宏在上午的授课结束后,急忙前往第一体育馆。今天星期六,是测定拉力赛的日子。因为是考完试的第一次测定日,所以幸宏有点兴奋。 「理事长,请往这边走。」 「啊,不必那么客气,我可以一个人走。」 幸宏在走廊遇到一群穿着西装的人士,他急忙放慢步调,轻声慢步地从旁通过。他在擦身而过时,偷偷打量这群人。虽然大多都是中年大叔,但是也有几位浓妆艳抹的欧巴桑。他们的中心有一位穿着和服的老人,中年人们用几近低贱的态度频频对老人说话,老人似乎很烦躁地与他们应对。 这是什么集团? 幸宏一边感到疑问,一边在走廊上前进。突然,这群人中其中一位把目光朝向幸宏。幸宏立刻转移视线,弹开似地转过头。 「!?」 遭陌生的中年大叔凝视的幸宏非常焦虑,急忙逃走。他似乎听到从背后传来「就是那孩子吗?」的说话声。 幸宏跑过转角之后,总算可以喘息一会儿。发生什么事了?他们的动作不像在观察自己的学生,那位中年大叔很明显地对幸宏的面孔有所反应。 「终于来了啊?」 「呜哇!」 三枝不知不觉站在幸宏身旁。 「请不要吓我好不好!三枝学长。」 「别那么惊讶嘛,我先站在这里的耶,是神庭你没有发觉。」 「啊,原来如此」 「别说这些了,那个集团。神庭知道那些人是谁吗?」 「不,我也感到很在意,他们是谁啊?」 「那些人啊,是理事会和pta的人。在正中间有一位顶着光头、穿和服的老爷爷对吧?那个人就是我们的理事长,叫做川上寿三郎,在理事会中也是相当的老字号。」 「啊啊,原来如此。这样说起来我好像有印象,在上课时看到他在走廊上走来走去。那是来督察之类的吗?」 「不单纯是视察哩。」 幸宏只是好奇随便问问,可是三枝的回答却很沉重。 「他们是来调查阶梯社不,应该说是来责备的吧。」 「什么?」 「换个地方谈吧。」 三枝用大拇指示意走廊的前方。 两人抵达第一体育馆屋顶,九重与天崎已经到了,正愉快地吃着便当。九重看到两人的身影,眼神闪闪发光地靠近。 「爱情便当爱情便当主题曲」 因为九重用半高不高的声音唱歌,所以听起来更加扰人。三枝把刚刚的事情告诉她。九重虽然低吟一声,可是立刻爽快地说:「怕理事会的话还干得了阶梯社吗!」 「可是,今天有点危险吧」 幸宏进言,但是九重把眼睛睁成三角形,回答: 「瓶盖,你好像还不懂啊。」 「请问你是在说什么?」 「我们是正式的社团啊,公认的社团进行社团活动有什么不妥?」 「话是这样说没错。」 「真是的,瓶盖太懦弱了啦,根本就和铝罐一样脆弱嘛。」 「你这譬喻很诡异。」 三枝对奇怪的地方吐槽。九重动动手指说:「跟那种事比起来,重点是爱情便当啦。」幸宏放弃说话,就地坐下。 「啊,夏夏老师。」 幸宏听到天崎的声音后转头,小夏身穿运动外套,正要从高低差跳下来。她高举便当,频频点头说道: 「与学生相亲相爱。」 「啊,是的。」 虽然看起来面无表情,但她大概是很高兴吧。她站到中央附近,举起双手。 「什么事?」 三枝问道。 「集合。」 小夏的指示简单扼要。虽然大家因为日光强烈所以不想晒太阳,但是也不想让小夏不高兴,于是连同小夏围成一圈。 「刈谷同学跟井筒同学呢?」 小夏四处张望。 「他们中午都在外面吃,真是有够奢侈的」 九重答道,她已经完全融入状况内。幸宏望向九重,觉得她的适应能力真高,同时也察觉她正注视着小夏的便当,很明显的在期待什么。 真是单纯易懂的人。 幸宏打开便当。 今天的菜色,是希春巧夺天工地把食材摆放成幸宏跟希春两人的形状。 这份才能,难道不能活用在别的地方吗 就某方面来说,这很值得赞赏。当幸宏拿起筷子的时候,九重高声惨叫: 「蝙、蝙蝠!是烤蝙蝠啊!」 小夏的便当里,放着一整只蝙蝠。 「喔喔,这是山珍啊。」 小夏从头开始啃起。 我家的堂姊真是无处不疯。 幸宏感到头痛。 「大事不好啦!」 井筒突然出现。他似乎是用跑的回来,气喘吁吁。他不顾持续滴落的汗水叫道: 「好像有个什么pta的来到学校,据说要搞垮阶梯社!」 「咦?已经演变成这样了吗?」 就连态度强硬的九重说话声都变得僵硬。幸宏仰望井筒,刈谷从他背后缓缓走近。 「啊,健吾!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没啥好回事的。有群人煽动理事会,于是他们似乎就来追问校方的师长到底都在干什么。据说是要和校长等人『洽谈』情况可能不太妙。」 「可是我听说,我们每一代的理事会都跟校方的关系不佳。」 三枝说道。 「是啊,理事会跟校长吵架据说是本校传统。最近虽不一定,但是以前好像有几位校长和理事长吵架,然后就陆续被炒鱿鱼了。主要的原因,是教育理念上的差异。」 「那老师会保护我们吧?」 九重问道。可是刈谷摇头回答: 「不可能,我们也被师长们视为眼中钉。虽然我们在学生集会中得到大家的认同,但校方不可能同意我们的活动。这次的『洽谈』只不过是校方的权力斗争,现在与校长派系关系恶劣的一派,打算籍由理事会赶他们下台。我们的事情不过是个藉口罢了。」 「咦!那我们到底会怎么样啊?」 「要是运气不好,可能我们就要被退学了吧。」 刈谷皱眉头说道。幸宏咽下口水说道: 「现怎么样也不会搞到退学吧」 「天知道。如果师长们都只顾着自己,就有那种可能性。」 「」 气氛一瞬间变得沉重,大家都闭口不说话。 小夏忽地站起来,高举白板。 「?」 大家仰望白板,上头写着「请稍候」等字。小夏留下一头雾水的社员们,离开现场。 「咦?这是在搞什么?」 井筒细声说道,幸宏则是 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大津感到很不高兴。 虽然指桑骂槐的说教是原因之一,但是教务主任的应对态度也让他很不愉快。然后他也觉得一直无法提出反论的自己很羞愧。 「这是跟学校经营有关的微妙问题,请你不要插嘴。」 大津在会议开始之前已被教务主任如此叮咛。就算自己是学年主任,也只不过是一介教师罢了。如果教务主任告诫此事与经营有关,自己就不能随便开口。可是,他总觉得非常火大。 「到底贵校的危机管理机制是怎么搞的啊?我们可是把重要的子女托付给贵校耶!对于此事,请你们告诉我,你们是有何高见?」 嚣张的说话声再度传出。教务主任低着头 回答: 「一切都诚如您所说。」 「我不是要指责,而是要请教您,明不明白我们是用什么样的心态在看待这件事。对我们来说,目标就是要创造可以让家长安心地将子女全权托付的学校,难道您不是这样想的吗?」 顶着扑克脸的pta会长,用抑扬顿挫极少的声音进攻道。 「正如您所说,我们也是那样打算。」 「是吧?那请用我能接受的理由,向我说明事态为何会弄到这步田地。」 「我们无话可说。」 教务主任依然低着头,pta会长的说话声像是机械般不停重复。 「所以我请您们说明啊。我想大家一定都很努力吧?我很感谢您们。只不过,关于老师如何指导学生这件事,我想大家都不得不抱持疑问。因此我想要请您说明啊,懂了吗?」 「是,我们尽了全心全力任教。」 「这我可以了解,但是」 理事会与pta的代表们,在设置于第一校舍二楼的大会议厅齐聚一堂,举行「质问会」。此活动的重点,就是由上午巡视过校内的他们,对师长发问,提出自己感到疑惑的问题。校长与教务主任,还有各学年的主任都必须参加会议。因为校长有事不在,所以现在是由教务主任和三位主任面对会议。 话又说回来 虽然大津从听说理事会要造访时就有所觉悟,可是他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明确的挑名指责「那档事」,看来在教职员之间流传的谣言是真的。有谣言指出,倾向理事会一派的教职员企图把现任校长逼下台,这手段的确高明。光凭一个上午的视察,绝对不可能发现「阶梯社」的存在,可是他们手上却带着各种资料,就连前阵子在学生集会放映的影像都有,甚至还是大津下令剪接过的版本。看过这个版本之后,会让人觉得阶梯社赛跑真的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大津一边佩服自己人的编辑技术,一边感觉这就像是拿绳子勒自己脖子一般。更何况那卷录影带应该早就处分掉了,他们到底是怎么拿到带子的呢? 难不成是去翻垃圾堆? 那种事对一个老师来说不是一种可耻的行为吗?虽然大津也会去指导学生的抽菸行为,但是不会为了纠察学生而去翻垃圾。对这种事他在心态上有划清界线如果教师连垃圾桶的内容都去检查进而纠察学生,学生就会无路可逃。到了那时候,他们很容易就会爆发,这种事他看过好几遍。 如果是因为学生耐力不够,那接下来是没有讨论的余地;可是学生逼入绝境,却是连问题也没解决,这种情况大津已经看到烂了。现在就是这样「学校教育目前与近年来的少年犯罪问题相连而备受瞩目。特别我们又是私立学校,这样说可能很令人汗颜,但是只要有一点恶评,就会直接影响到本校的经营问题。所以我们才请在教育现场的各位师长提出意见。」 顶着一头白发的男子,脸上始终挂着浅笑如此说道。话说完他微笑了一会儿,继续说道: 「不过,该怎么说呢,最近的孩子很难教吧?我了解各位都是煞费苦心,可是啊,我们也希望可以尽量帮助各位。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必须更理解各位的想法,不是吗?」 大概是pta代表之一的浓妆中年女性说道,她的声音尖锐刺耳。 「虽然已经重申了好几次,但是我们绝不是在责难各位。我们只不过是想要理解引发这种事态的教育方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是希望各位向我们说明。一直说『对不起』、『对不起』,话题也没办法进行下去。我们想听的不是这个,而是想要聆听各位的意见啊。」 pta会长的说话口气一如往常地平板。 「实际上,把那种危险行为称做是『社团活动』,不知道会带给一般学生何种影响?我对这点非常感到疑问最。关于这方面,请顺各位是怎么想的呢?」 身材削瘦穿着三件式高级西装的男子,用高傲的声音说话。 「要是有人受伤就为时已晚啦。」 白发男子笑道。 「我们不是在乎面子问题之类的,而是只要有正正当当的教育理念,就算我们遭到媒体责备也可以提出反驳啊。我们当然是站在各位这边的,所以这方面的事各位可以不用担心。」 如同不倒翁般的中年人,用三白眼冷酷的注视师长们。 「可是,状况这么不清不楚,我们就算想帮忙也帮不了啊。请至少跟我们说明今后各位打算如何对应,可以吗?」 留落腮胡的男子,不顾失礼地叉起双手说道。 「」 一直勉强回答的教务主任,终于也被逼得说不出话来,更遑论其他的学年主任。大津越来越恼火,他觉得坐在对面的西装与浓妆集团非常可憎。坐在正中间掌握大局的理事长,则是从会议开始以来就没说过一句话。穿着和服的老人大概只是件装饰品吧?他不时用兴趣缺缺的表情仰望室内各处。 「所以,请问各位到底是如何打算呢?」 「是、是的。就我们的立场,是打算给学生严重的处分。」 教务主任总算开口。虽然大津已经大致预想到,不过果然教务主任还是打算对「阶梯社」的学生们下达处分。这没什么关系,大津觉得「阶梯社」那种东西垮掉最好,可是这样的事情流程让他觉得不太能接受。 「这是当然,只有这样吗?」 「这请问您的意思是?」 「我认为师长们也有管教不当的责任,关于这方面各位是如何打算呢?」 削瘦男子再度用高傲的声音开口问道,教务主任的嘴唇微微颤抖。 「啊,是的我们会很认真沉重的记取这次教训。」 「嗯,要是不那样做就很让人困扰了。还有,是不是有必要重新检讨指挥体制呢?」 「没错没错,最近的孩子很恐怖的啊。学生会也是随心所欲的乱来不是吗?关于他们,该怎么处理呢?是不是应该再请师长督导他们?」 浓妆女性的尖锐说话声铿锵作响。 「不过是群孩子,如果让他们为所欲为,很快就会得意忘形。关于这方面,我想也应该再深思熟虑。」 身材削瘦的男子很认同地点头。 「是啊,老师们一定也很劳累吧?各位都是尽心尽力地工作啊。」 铿锵作响的说话声高声表示同意,再看看周围,还有数人赞同。 「的确是。最近的老师们都很操劳啊,真的是辛苦你们了。」 「关于这一点,我想」 「不好意思。」 大津举起手,这句话让他听不下去。 「有事吗?」 「如果您是打算要缩小学生会自治的规模,我抱持反对意见。」 「哦,这是为什么?」 pta会长的目光一亮,教务主任小声地劝说:「大津老师」 「我在学生会的执行部担任顾问,我绝对没有打算偏袒他们。不过我想我比各位更常在现场与他们有所互动。」 「啊啊,原来如此。这是宝贵的意见啊,我洗耳恭听。」 pta会长用没有诚意的声音点头说道,大津低头致谢。 「谢谢您。诸位说最近的孩子很恐怖,说他们立刻会得意忘形。我想,他们的确有很多问题,也一定有不学好的学生。从我们的角度看来,他们不经大脑的行动也很多。但是不,正因为如此,才需要教师的存在。学生会的活动可以说是为了出社会所做的准备,实际上本校对校外业者的联络,以及金钱上的交易,都是让学生来执行。因为我们认为这份经验,一定是可以在将来派上用场。」 「您说的是。可是我们当然 不能让未成年的他们去签订契约吧?这样不管如何,最后都还是会造成老师的负担。」 「我不是说学生会的活动应该停止。只不过,师长们平常就已经够忙碌了,再添加他们的负担不是太无情了吗?」 削瘦男子与浓妆女性立刻插话反驳。 「有可能因为被学生会消耗太多劳力,导致无法指导其他学生啊。」 「这样负担还是太重了,况且各位本来就已经够辛苦啦。」 理事会的人互相窃窃私语。大津感到一阵愕然说道: 「诸位是在说些什么?」 愤怒感渐渐的从大津体内涌上。 「负担?诸位在说谁有负担?是对谁感到负担?我从来没有把学生当作『负担』!抱持那种想法,是没有办法办教育的!」 「不,是我失礼了,希望您不要误解我的意思。」 「诸位都说最近的学生很恐怖,说孩子令人畏惧。但是,诸位对于他们,诸位有一一看过我们的学生吗?诸位尽是从普罗大众的视线评论他们。然后设法低调行事不起风波。这样子做,只会把学生绑死而已,这样根本就不能算是教育!我们、我们当老师的,一定要相信学生才行。即使学生不信任老师,老师也绝对不能先放弃学生。如果连信赖关系都没有,根本不可能办好教育!」 「」 「」 「」 会场陷入一片沉默。大津一口气掀起气氛,实在无法不在意周遭反应。理事会的人保持沉默面露难色,其中,pta会长说道: 「你的想法非常伟大。关于学生会自制这件事,我想我们是言过其词了。只是,这次最主要的总是是『阶梯社』的那群笨蛋。如果放任那种学生不管,你说的话会让人难以置信啊,关于这方面,你有什么高见呢?」 「!」 这句话让大津无言以对,他根本没有打算拥护『阶梯社』。可是,现在的大津也不觉得在此否定阶梯社是正确的。的确,大津曾经为了要让他们退学而跟校长争执过。可是,他觉得那是因为自己当时情绪不稳定的关系。当时一位大津全面寄予信任,叫做刈谷的学生改张易调,连教师资历足以堪称老手的大津,都完全摸不着头绪。 「怎么了吗?大津老师。」 「」 大津没有打算认同阶梯社。可是、却不想、也不打算否认他们本身。 「大津老师。」 理事会开始复苏。 当大家如此感觉的时候。 门「磅」地一声被用力打开,有一位 夜叉走进来。 「天栗浜高校阶梯社顾问,神庭小夏,参见各位!」 她身穿外翻的漆黑色学生长衣,精致刺绣的升龙在长衣上飞舞,脚踏长靴站到会议室的桌上。她站到正中间,面对目瞪口呆的理事会、pta代表们盘腿坐下。用力一挥手上的木刀,接着把刀担在肩上。 「你、你是哪位啊」 削瘦男子拼命装出镇定模样说道。小夏的目光恶狠狠的一闪叫道: 「我才要问你是哪位哩!我刚刚就已经报上名号了,你没听到吗?」 「啊,不是的」 「等、等一下,你坐在桌上未免太没常识了吧?」 浓妆的女性用惨叫般的声音说道。 「是谁没常识啊!」 小夏怒斥回应,浓妆女性的嘴巴像金鱼般不停开合。 「你们这群人这样也算大人吗?从刚刚听到现在,你们就尽说些五四三、让人听了耳朵都要烂掉的废话!」 「你、你太失礼了吧?你倒是说清楚我们讲的哪一点有错了?」 「才没有错哩!」 小夏斩钉截铁说道,理事会的人更加混乱。 「那就没有理由被你责」 「有着哩!你们讲的完全正确。没错,事情诚如诸位所说呢。但是啊,正因为如此才是大问题啦!」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直到刚才都还完全是一副扑克脸的pta会长也感到困惑,小夏的舌剑朝他飞去: 「你们说的都对!但是,不够温柔啊!」 「?」 理事会众人的头上纷纷浮现问号。 「不够温柔?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想要跳崖啊。」 小夏挥动木刀,刀尖垂直打击办公桌。 「孩子们正想要跳崖。他们认为自己可以飞上天空,所以打算从悬崖跳下去。」 「那太危险了。」 「那你们会怎么做?」 「当然是阻止他们啊!」 尖锐高亢的声音响遍会场。 「是啊,就是这样。因为太危险,所以要紧紧抓住他们的脖子阻止。然后为了不让他们再做这种事,我们必须在悬崖周围设立非常高耸的栅栏。」 「说的对,不这样太危险了。」 「那就是你们现在想做的事情。」 「没有做错吧。」 「是啊,没有做错。但是」 木刀倏地指向刚刚发言的削瘦男子。 「不够温柔啊。」 「那是什么意思?」 小夏把木刀架回肩上,环顾众人说道: 「如果有小孩子要跳崖,就抓住脖子阻止他这是大人的处理方式,相信一定会有孩子会就此罢手。可是啊,即使如此依然无法接受的人,在这世上还是多得很啊!被自己也无法压抑的冲动驱使、想不顾一切向前冲,还是有很多家伙,想要认真去做旁人看来无谋的事情啊!就算抓住这些家伙的脖子,他们也不会接受;就算架设栅栏,他们也会试着爬出去。的确,把栅栏建到无比高耸,或者给他们系上项圈,就可以关住他们,不让他们向外冲;可是,像这样控制他们、压抑他们的冲动,到最后,他们只能抱着曾经想要飞翔的遗憾长大。」 「」 「如果这样成长,总有一天会变成完全无法向前进的人啊!别说是悬崖,就算是铺好的康庄大道,他们都走不下去!我们该做的,不应该是那种事吧?我们看到要跳崖的家伙,首先要告诉他危险并叫他停下,然后再为了即使如此还是想跳的家伙们,在悬崖下布好防护网,让他们就算行了教训,也不至于伤重至死。我们该做的是这种事吧!」 木刀「磅」一声猛力打击办公桌,会议室内的人几乎都惊了一下。 「如果有学生因而受伤,谁、谁来负这个责任啊?而且说不定还会发生比受伤更危险的事啊。」 削瘦男子的声音在颤抖,即使如此他还是勉强提出反论。小夏眯起眼睛。 「喀」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理事会的人低头往发声处一看,桌上放着存摺与印章。 「我会负起一切责任,顾问就是为此才存在的。」 「」 理事会的人目瞪口呆,完全僵住。 「等一下。」 这时,大津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小夏身旁,把她的存揩与印章推回去。 「干嘛?」 「只不过是临时代课的老师,口气别那么大。你的储蓄根本不足以一提。」 理事会的人睁大眼,可是大津先开口说道: 「责任就由我来担。身任一年级的学年主任,同时是学生会执行部顾问的常任教师,我大津会负起一切责任。」 「什」 理事会的人大惊失色。他们互相察言观色,讨论着下一步,其中削瘦男子咬牙切齿自暴自弃般地叫道: 「等、等一下!你只是临时代课而已吧?让代课老师担任社团顾问,不是很不对劲吗? 违反规定吧!」 理事会的人异口同声表示赞同。大津不禁皱眉,有那种规定吗?他看向教务主任。教务主任似乎完全跟不上事情发展,只是呆呆的站着。 「不、不配当顾问的你没有说话的余地,快给我出」 「我迟到了。」 门再一次被打开,厚重的声音传进来,呆住的教务主任忽然回复意识。 「加藤校长!」 「抱歉我迟到了。因为田径社举行顾问会议,必须讨论关于大赛的事情,所以我以那方面为优先。」 「啊,没关系的。校长身兼社团顾问,真是繁忙啊。」 pta会长如同被拯救般地说道。 「不,很有趣的呢。」 校长轻松回应,他站到小夏的身旁、大津的对面。他对已经自信缺缺的理事会和pta代表说道: 「我刚刚稍有耳闻,不过诸位说了很奇怪的话啊。」 「什、什么事情?」 「本校的规定之中,并没有代课老师不可担任社团顾问的项目。我想诸位是不是搞错了呢?」 「啊,是、是这样子啊这次是我失礼了」 理事会的人彻底萎缩,大津仰望校长。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从理事会的中心传出笑声。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真是太愉快啦!」 「理、理事长」 周遭众人不解。穿和服的老人放在怀中的扇子,「啪」地打开,继续开口大笑。 「真不错,今天真是久违地看了场好戏啊。虽然因为最近无聊的家伙太多,所以我感到很烦躁,不过今天真是好久没这么痛快了。好!我们回去吧。」 理事长川上寿三郎放下周围的众人不管,站起身向前迈步。其余代表也急忙尾随在后。 「喔,女孩。我也曾经听我们的人说过,关于你那条黄金色升龙的传闻。想不到『桔梗院的夜叉姬』竟然会当上老师啊。」 理事长一度停下,转过头对小夏说道。他对低头行礼的小夏一笑,走出会议室。剩下的人尾随走出。 「这、这件事我们改天再详谈。」 他们用毫无威严的声音宣告之后,离开现场。 大津与小夏在走廊一有的板凳坐下,茫茫然地看着窗外景色。 「我有听过『桔梗院的夜叉姬』名号。虽然现在与山上合并为『山上桔梗院』,不过当学校还是『桔梗院女子』时,那间贵族千金学校诞生了传说中的不良少女。那就是你吗?」 「大津老师,你讨厌不良少女吗?」 「少胡说,我在来这所学校任教之前可是等在『和平商高』耶,早就不在乎啥喜欢和讨厌的啦,我反而认为那样才是普通哩。」 「呜哇,『天天处于战争状态的和平商高』啊?」 「这名字不知道是谁取的。我在上任第三年的时候就被派到那间学校,每天都是赌上性命执教鞭。不是开玩笑。」 「真是可畏。」 「哼,可是为什么你会选择当老师呢?」 「有人跟我说,数学是一种艺术。」 「那是啥?」 「我恩师曾经说过的话。当我决定要金盆洗手时,为我指点迷津的人所说的。我也觉得数学很美。」 「嗯,你也是有一番人生经历啊。」 「不良少女也是会有人生经历的啦。」 「我了解,我也见识过几百个不良学生。只是啊,我在『和平商高』时做了一个决定,就是要肯定认真努力的家伙。『和平商高』内也是有认真的学生,他们认真的到校上课,确实的抄笔记,但是成绩却不怎么样。他们或许是笨或是不得要领,总是会被班级内不学好的家伙找麻烦,但即使如此还是每天都会到校。我啊,认为那些家伙应该得到回报的。就算是笨、就算是不得要领,肯认真去干的家伙才是最优秀的。 也有那种成天游手好闲,问他毕业以后打算做什么,却随口回答『我要去当男公关啊』的家伙。就算骂他太低估男公关,却还是对我哈哈大笑。我不喜欢那种家伙。」 「呵呵,说的也是。」 「阶梯社也一样,我没有打算承认他们。他们都已经高中生了,却还干些笨事情,也不想想这样会造成别人的麻烦。」 「对不起。」 小夏低头致歉。大津靠坐在板凳上说道: 「你要好好照顾他们,我会负起责任的。」 「是。」 小夏露出微笑,大津故意装做没看到。 「神庭老师,你现在方便吗?」 校长走近,他大概刚送完理事会和pta代表吧。小夏站起身。 「让你匆匆忙忙担任产假代课老师的职位,却还劳烦你当社团顾问,真是抱歉。」 「不,我很愉快呢。」 「哈哈,这样子啊。虽然为时已晚,不过我还没有看过『阶梯社』的活动内容呢。方便的话,可以让我参观看看吗?」 「校长。」 大津也从板凳上站起。校长用手制止他,继续说道: 「你意下如何?应该还有时间吧?」 目前时间是刚过两点。小夏点头,拿起木刀摆出备战姿势说道: 「我们不会输给田径社的。」 「喂喂,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要是比阶梯赛跑,阶梯社是无敌的,就算是田径社也赢不过。」 「喔喔。这有意思,那要不要来比一场啊?」 「校长!」 大津叫道。校长边笑着边把话说完: 「就来个阶梯社与田径社的对决吧。」 「正如我所愿!那就各自选出代表决一胜负吧。」 「好啊,可以先告诉我规则吗?」 「好的!」 小夏和校长在目瞪口呆的大津面前,互相确认比赛规则。 第七阶 会改变的事物,与永不改变的事物 「咦咦!所以,我们要跟田径社比赛吗?」 幸宏在礼堂前听说这件事,发出惨叫。小夏神采奕奕地高举白板,展现「打倒田径社!」的文字。刈谷无可奈何似地摇摇头说道: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看来到最后都还是不让我们轻松结束啊。」 「嗯,这么一来也只能硬上了吧?他们脚程快也只限于田径场上。如同夏夏老师说的,阶梯赛跑是我们较有机会获胜。」 「是啊,能够擅用地利和活用经验的我们较为有利,剩下的就只是单纯的速度对决。那么,谁要上阵呢?」 三枝开始浏览笔记型电脑的资料。此时,毅然决然的说话声传出: 「我去。」 「社长。」 天崎睁开眼睛。报上名号的是九重,她的样子与平常不同。她用认真的神情,举起小手。 「优子,你是怎么了?」 「没有什么。既然对手是田径社,我就不能不去。」 九重的口气坚定。刈谷皱起眉头,呢喃着陷入思考之中。 「咦?这样不好吗?社长出马,一定可以轻松干掉他们啦。」 井筒开朗地表示赞同,可是当事人却心情低落。虽然幸宏也觉得九重应该不要紧,可是从刈谷的模样看来,此事似乎不宜赞同。三枝与天崎看起来也显得坐立不安。九重似乎是被逼急了,她再开口说道: 「不要紧啦!别跟我客气!这次我不去不行啊。」 「为什么」 幸宏不禁开口问道。 「为什么非得是九重学姊不行呢?就因为你以前是田径社的吗?」 「社庭!」 三枝开口制止。九重的眼神有些许动摇。 「是的啊,我只对瓶盖说了一半关于阶梯社的创社理由。」 「啊,是的」 幸宏想起不久之前,在河提旁公园与九重的对话。虽然井筒在旁边瞪着自己,但是幸宏现在没空招呼他。 「我告诉你吧。为什么我会辞去田径社,还有为什么阶梯社会成立。」 九重淡淡地开始述说。 从一年前那个夜晚的事情开始。 「简单来说,我不足够的不是身高,而是对跨栏赛跑的热情?之类的吧。当我知道阶梯赛跑的存在之后,觉得这个比较有趣,就很干脆地跟跨栏赛跑告别了。只不过呢,还有一件事让我挂心。」 九重的表情一变,露出寂寞的神色。幸宏忽然察觉;就是那个表情,九重在河岸公园表露的表情跟现在的完全一样。 「小二的事情。我对她一直感到很抱歉」 「二之宫同学就是那时生气的人吧?去年第二学期,社长把我介绍给她认识的时候。」 天崎如同安抚口气沉重的九重般说道。九重仰望天崎,频频点头。 「对,当时我介绍小泉给她认识。那时候我开玩笑地邀她加入阶梯社,可是她很生气地走掉了,之后我就再也没跟小二见面。」 「」 「所以啊,我不去不行,小二一定在等着我。我要跟她再比赛一次,这次一定要做出了断才行。我非得要了结这件事不可啊。」 「社长。」 「社长。」 「优子,你下定决心了吗?」 「嗯。」 九重点头说道,她的眼眸中有着坚定的决心。 「我懂了,那么就此决定。我们就让社长」 「请等一下。」 幸宏在思考之前叫出声。 众人的视线集中于幸宏。他承受视线,正眼注视九重说道: 「什么了结?你是想让什么结束?九重学姊是想要跟二之宫学姊做出什么了断吗?请详细告诉我。」 在场五人睁圆双眼,三枝问道: 「神庭,你是突然怎么啦?」 「你也听到了吧?社长也很不忍啊。可是,不能不做出了结。」 井筒教导般地说道,可这句话反而让幸宏不悦了起来。 「了结?了结是什么?跟对方恩断义绝,就叫做了结吗?」 井筒语结说不出话,幸宏又在耳边听到了那句话 至少不要切断与生者之间的关系。 幸宏不明就里地感到愤怒。 「你说要做出了断,那是指和二之宫学姊和好吗?如果是那样,我也会赞成。可是如果不是那样,我就坚决反对!」 幸宏感觉得到自己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凶恶,九重很难得的把视线朝向地面,用细语般的声音说道: 「可是,小二不会原谅我的。不,就算她原谅我,我们也已经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了。所以,如果我不跟她好好诀别」 「诀别是吗?」 「是啊,我们已经不是前辈和后辈的关系了,我真的觉得很抱歉。可是,就是因为如此,所以如果我不跟她诀别而一直带着芥蒂,这样对彼此都不好啊。」 九重注视着地面,幸宏真的对平常总是骑在自己头上的学姊怒骂: 「不要对生者说要『诀别』啊!」 九重还有其他社员,都一齐看向幸宏。 「绝大部分的争吵,在经过十年、二十年之后,都会觉得只是场笑话。可是自己避开对方,说要做出了断,然后切离关系是不对的啊。请你带着不愉快的回忆,还有你内心的缺憾活下去。然后总有一天,要笑着跟她和好啊!」 「神庭同学」 「瓶盖?」 幸宏非常恼火,这件事他绝不退让。他再度怒吼: 「因为只要人一死就啥都做不到了。不管自己期不期望,只要人一死就啥都没了!那才叫做『诀别』啊!跟彼此有无芥蒂什么的没关系,是真正的诀别啊!」 「可是,这样就更非得在死之前做出了断不可啊!不能不了断如果抱着这种心情活下去,然后某一方死掉,那不是更叫人伤心嘛」 九重回答道,她紧握双拳。 「我想要整理自己的心情啊」 「那种事请等对方死了以后再来做。到时可以尽情后悔,并且责骂自己到满意为止。我想真正悲伤的,是当你想要和曾经割舍的人和好的时候。因为一时情急说要绝交,之后找不到和好的契机,直到对方过世。那种情况,实在是太悲情了。」 幸宏心想:祖父跟父亲一定都是太笨了。 「除了和好以外的『了断』,我不认同。」 「」 九重再度低下头,大家陷入沉默。 在沉默一阵子之后 幸宏开口说道: 「由我来参赛。」 赛道是第一赛道。自社团大楼开始,同时以此为终点。通过地点是焚化场空地、第二校舍屋顶水塔、还有这次特别不选择操场的升旗台,而是选择田径专用运动场。虽然两者之间的距离并无太大差异,但是不能把平常的赛道拿来使用,算是阶梯社对田径社的公平措施。 「你要平心静气去跑,只要稍微利用地利就没问题啦。」 三枝轻拍幸宏肩膀说道。 「跑到校舍外就是对方较为有利,所以你要尽可能在阶梯拉开差距。」 天崎细声说道。 「加足马力冲啊!你是我们的代表,跑输我可不饶你!」 井筒对幸宏加油打气。 「小二就麻烦你了。」 九重呢喃般地说道。 「神庭。」 接着最后刈谷走到神庭身旁,说道: 「相信自己的直觉。」 「什么?」 「别去想理由,我想你会在无意识中找到正确答 案,因为你很『单纯』啊。」 「咦?什么意思?」 刈谷推了幸宏的后背一把,幸宏前进数步。 「」 高个子的少女站在不远处。她身穿田径社的运动服,留着一头短发。身体瘦而结实,修长双腿的大腿部份像麻绳般紧崩,丝毫没有一点赘肉。上半身让人难以想像是位女性,肩膀甚至比幸宏来得宽。 她静静地盯着幸宏,幸宏也目不转视地走近,他在约间隔三步的距离站住。 「我是阶梯社的代表神庭,请多指教。」 幸宏点头行礼,对主只用眼神回应。 「不是九重学姊啊?」 绝不把目光朝向幸宏身后的九重等人,她二之宫京子如此说道。虽然她的威压气势惊人,可是幸宏也抬头挺胸回答道: 「我不会让你们做出了断的。」 「我是不知道你从那个人身上听到了什么。」 二之宫冷静地说道: 「但是,我跟那个人早就恩断义绝了,我只是想要亲口告诉她这件事。只不过现在看来连这个机会都没有,因为那个人要逃避啊。」 「不是!九重学姊说要自己出赛,是我阻止了她。如果你直接对她说已经恩断义绝」 「不必多说藉口,快点开始比赛吧。」 幸宏的话被打断,二之宫开始做伸展操。幸宏也脱掉运动外套上衣,他转头一看,井筒走近帮他拿外套。井筒轻轻打了一下幸宏的小腹,说:「可别胆怯了。」 「不要紧。」 幸宏对自己说道。是自己硬要参赛的,绝对不能输。 「那么,各就各位。」 校长举起手宣言。两人都站到起跑线内侧,小夏手握马表。 「预备」 幸宏听到隔壁传来吸气的声音。 「开始!」 幸宏与二之宫同时奔出。 「接下来会如何发展呢?」 阶梯社、田径社等人皆围绕在三枝的笔记型电脑旁,盯着萤幕上的光点。田径社的社员把这个活动,当作社团活动的余兴节目。他们用毫不紧张的声音叫着:「二之宫加油」对大部分的学生来说,这场比赛没有太大的意义,所以会有这种反应也是理所当然。只不过对阶梯社就不同了,特别是对九重来说。 「这种时间带,要特别注意的大概只有第二校舍屋顶的『社交舞社』,和难以预料移动路线的『慈幼社』吧。因为障碍比较少,所以说起来算是田径社较为有利。」 「喔喔。」 三枝的解说让田径社沸腾。刈谷低吟一声说道: 「把通过点改为田径赛道也会是个差距吧?」 「那倒不会是重点。如果田径赛道与第二校舍之间的联系道路,有什么巨大障碍物遮住就另当别论,但是目前还没有那类东西会经过的预定。」 「这样啊。」 「莫非是我们比较有利吗?」 校长高兴地说道。小夏在他背后高举白板,板上写着: 「墨镜老头住嘴,那不合你的型啦。」 几个看到文字的学生「噗哧」喷笑,感到怪异的校长回头看的时候,小夏已经一脸装蒜地仰望着天空。 「会如何发展呢」 两个光点拉开大幅差距,前往特教大楼。 情况比想像中还糟。 幸宏陷入苦战。虽然他早就对对方的速度飞快一事有所觉悟,可是他没有想到会在一瞬间就被拉开如此大的差距。因为幸宏听说对方主要是在跑百米障碍赛,所以幸宏认为她在算是中距离赛跑的阶梯赛跑上,速度应该不会太快。然而二之宫的速度却飞快,她用修长的双腿咻咻地加速,不一会儿就和幸宏拉开了五公尺以上的差距。她的身影从特教大楼内消失。 可恶,胜负才刚开始哩。 幸宏认为在阶梯上可以跟对方分庭抗礼,他奔进校舍内,看到似乎为了脱鞋而耗费时间的二之宫,还待在往二楼的楼梯间。幸宏心想「趁现在」并且冲上阶梯,用两步绕过楼梯间。 咦? 他在那里看到与预料中相反的情景。 二之宫已经踏上通往三楼的阶梯,她的速度明显地加快。幸宏不经意想起九重的背影。 与她相像? 二之宫逐渐加速。她的步调非常轻快,且顺应节奏,动作流畅不拖泥带水。因此,即使她的回转动作较大,也不会导致速度降慢,甚至可以逐渐加速。 这样不行! 幸宏察觉到了。二之宫与九重一样都是跨栏赛跑跑者,如果九重行云流水般的轻盈跑法,是活用她自身跨栏赛跑的经验而来,那么二之宫能办到同样的事情也不足为奇。 如同印证幸宏的假设似地,二之宫不断加速奔跑。当幸宏奔上三楼时,她已经准备要从遥远前方的楼梯下楼。 好快 幸宏差点焦躁起来,但是他急忙甩了甩头。二之宫的速度的确在他预料之上,可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用脚程跟对方分胜负。这是阶梯赛跑,会发生什么事没人可预料。正因为如此才有趣,同时也是相当危险且会造成困扰的竞赛。 现在起,要让你们看看阶梯社的看家本领啦! 幸宏在走廊冲刺。 果然没什么大不了。 二之宫感到很失望。 二之宫今天原本听说顾问要去讨论大赛事宜,和参加理事会的会议,所以不会出现。可是后来顾问加藤校长又临时现身,并且说要和那个「阶梯社」比赛。二之宫听了之后立刻离开现场,完全不理会以半玩乐心态喧闹的社员们。光是听到「阶梯社」三个字就不爽的她,要她和阶梯社比赛简直是天方夜谭。比赛这种事情交给爱凑热闹的闲杂人等去做就好,自己要专注在自己的事上。 然而,顾问却指名要二之宫代表参加与「阶梯社」的对决。二之宫当然回绝,可是顾问却不首肯,反而再三地敦促她参赛。顾问甚至对不屑一顾的二之宫如此说道: 『你是害怕输给阶梯社吗?』 这是很明显的挑衅,可是二之宫却怎么样也吞不下这句话。即使她知道自己是中了计,却也无法抽身。她如同怒骂般地答应参赛,前往决战场地。 她在「期待」对手可能会是九重。 可是事与愿违,她再度觉得受到背叛。看起来像是一年级生的神庭小伙子,自以为是地开口叫嚣,所以她转换想法。如果阶梯社赛跑起码是个超越她想像的东西,那她可以考虑原谅他们。虽然她在与九重不再是前辈后辈关系时,就已经看破了;但是这样一来,她觉得可以不用采取全面否定的态度,而是稍微、稍微原谅他们。 然而结果却是如此。 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在校舍内四处奔跑罢了,做这种事情到底有什么乐趣?就和小孩的游戏没两样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为这种事情为这种事情 二之宫非常懊悔。 二之宫跑过穿廊,冲下尽头的阶梯。打开门之后会抵达第二校舍的屋顶,那里的水塔是第二个通过点,她打算触击之后快速离去,她想要早点结束这种白痴事情,便打开门。 二之宫眼前出现诡异的情景。 一对对男女配合着轻快的音乐起舞。一会儿之后,二之宫理解这是社交舞。她环顾四周,水塔位在不穿越舞池就无法抵达的地方。 「等、等一下。骗人,我没听说这种事啊。」 「喂干啥啊阶梯社的咦?你是田径社?你在这干嘛啊?」 在水塔旁有一位学生,他坐在阶梯室上用音响播放音乐,并低头看二之宫。 「请 、请问,可以让我过一下吗?」 「啥?当然不行啊,不要干扰别人的社团活动啦。」 「可是,我正在比赛啊,和阶梯社比阶梯赛跑。」 「那更是免谈啊。你不知道吗?他们在这种时候,一定会低头道歉走别条路哩。在这方面他们可是意外地有规矩,喔?」 阶梯室的门被打开,神庭从那里走出来。他流畅地举起单手触击水塔,对学生说句:「失礼了。」之后,又回到阶梯室内。 「喏,就像刚刚这样。」 学生手指阶梯室的门,二之宫脸色一阵铁青。 咦?我完全被超越了吗? 二之宫急忙起跑,冲进舞池内。虽然遭到怒骂,但是她当做耳边风。她只一味的重复说着:「对不起,对不起。」然后在舞池内穿梭。她轻敲水塔,并再次道歉之后奔进阶梯室。 「啊啊,如同预料,在屋顶被卡住了啊。」 「呜哇!二之宫你帮帮忙啊」 阶梯社和田径社为了画面上的光点一喜一忧。当明显领先的二之宫停在原地,绕远路的幸宏先抵达水塔时,众人不禁哗然。九重故作威风地说道:「这才是阶梯社的精髓啊。」田径社的人则是不甘示弱地回答:「还没完哩。」 「咦?刈谷学长,似乎有麻烦人物啊。」 电脑画面上展开小视窗。刈谷眯眼一看说道: 「看来他们打算干扰比赛。」 他们在中村的指挥下拉起了绳索,井筒开口:「这些家伙是执行部的人啊。」他似乎在画面中看到了同班同学。 「真是糟糕。」 「这画面,是怎么摄影的?」 校长挤进人群之中观看画面小声说道,所有人一瞬间僵住。虽然从前阵子的学生集会之后,校内有装摄影机这件事已经成为学生之间公开的秘密,可是如果被老师知道,那可是一大问题。 「跟、跟那个比起来,我们还是想想要怎么对应执行部的妨碍吧?」 三枝强势地改变话题。校长低吟一声开始思考,并且把目光朝向小夏。 「比赛照常继续。」 小夏已经准备好白板。 「小夏老师的意下如此,你们没问题吗?」 「我想是不要紧的。如果因为这么一点妨碍就被打倒,可没有资格自称是阶梯社。」 「说得对!我们不可能被中村那家伙的三流招数搞垮的啦。」 九重也「哼」地发出鼻音,三枝关闭视窗,说道: 「啊啊,要跑出校外了喔。再来就咦?」 三枝怀疑自己的眼睛。领先的幸宏从第二校舍四楼的门跑到校外,向右转之后进入新校舍a大楼。 「那个笨蛋!他搞什么花样啊?」 井筒对着萤幕上的光点喊叫。 「从新校舍a大楼跑,不下到三楼没有办法到校外耶。那家伙,是搞错操场了吗?」 三枝思考说道。田径社社员「好机会好机会」地喧闹。落后的二之宫跑到外侧。 「好啊啊啊啊啊啊!」 二之宫把门打开了之后,便听到呐喊声,让她一惊停下脚步。如小山般的肌肉群在她面前出现。 「没错!再来啊!再使力来啊!把灵魂注入到你们的肌肉吧!」 剃了个大光头的男子高声地咆哮,他爆发自己的上臂二头肌,对并列在坡道上的男子们送出喝采。他摆出正统的正面双手二头肌动作。 「喔喔喔!我的大腿二头肌和小腿三头肌正在发出惨叫啊!」 「没错!那是充满欢喜的惨叫!你肉体内的本能,正在发出充满喜乐的娇喘啊!」 男子立刻挥下手腕,握拳及腰。他的僧帽肌隆起,夏日炽热的阳光照耀在正面背阔肌伸展的动作上。 「还不够,再来再来!我的大腿四头肌、我的排腹肌都还没满足啊!」 肌肉猛男们背起对方,进行蹲举训练,而且一步接着一步向前迈进。缓慢地、一点一滴地。他们绝不操之过急,就仿佛是要在每一个动作内刻入自己的遗传基因般慢步前进。仅着一件泳裤的男子们,展露出被阳光晒得恰到好处的肉体,缓步登上坡道。 「如何!今天是很适合散步的好日子吧?为了转换心情而出来真是太好了。」 光头男子鼓起大胸肌,展露出强而有力的侧面胸大肌动作。 一位美少年背负比自己巨大一倍的猛男,眼中含着泪水叫道: 「好强壮!社长好强壮啊!」 「三角肌在爆炸!很威猛的爆炸啊!」 被背起的猛男发出感叹。光头男子大大点头,转过身体摆出逆向位置的侧面胸大肌,从左右两侧看来是全无死角。 「太棒啦!好强壮!好强壮啊!社长」 「好赞的肌肉!好劲的肌肉曲线!请对我、对我施展大腿四头肌吧!」 曲身动弹不得的男子叫道,光头男子爽快地接受心爱社员的恳求。他站在男子的正面,双手绕至自己的头部后,腹直肌与大腿四头肌疯狂激昂。 「收下我的腹肌与腿肌吧!」 「完美!太完美了!肌肉充满了力与美啊!」 曲身的社员随着感动的眼泪苏醒了小腿三头肌。他现在完成进化,迈向了新的阶段。 「好啊!再来一次!再一次你就可以超越你自己!」 「是!社长!」 「」 二之宫的世界,整整丧失了一分钟。 「啊!」 让二之宫醒来的原因,是她看到幸宏的身影穿过猛男们身后飞奔而去。糟糕!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了。 「请、请让我过!」 二之宫打算边闪避猛男边奔跑,光头男子第一个察觉到她。 「什么!?你想干什么!」 「社长,怎么了吗?啊啊!」 社员们也一同看向二之宫,发出惊愕的声音: 「好劲的肌肉曲线!」 「强而有力!你的大腿好强而有力啊!」 「了不起的肌肉,它蕴含着未来还会继续成长的可能性啊!」 「和我的、我的大腿四头肌分个高下吧!喔喔喔喔!」 美少年燃起斗志,他背着猛男朝二之宫走近。二之宫不禁尖叫退后。 「冷静一点!这样对肌肉太没礼貌了吧!」 「对肌肉要有敬意!」 「光荣与肌肉线条同在!」 社员们齐声叫道。光头男子主动要求握手说道: 「欢迎你来到肌肉的世界。」 「滚开!」 二之宫挥开他的手,猛然奔出。 「好啊!你的奔跑姿势真是太棒了!」 「你的广背肌肉也好强壮!」 猛男们从二之宫背后送出声援,使她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那群人搞什么嘛,根本就是糟透了的陷阱。 二之宫觉得全身上下发痒难耐。 好危险 幸宏为自己在千钧一发之际成功逃离而松了一口气。 幸宏没来由地避免从那扇门跑到外侧,难道刈谷学长说的是真的吗?这就是「相信你自己的直觉」吗? 虽然还不敢相信,可是自己难道是在无意识中选择了正确的方向吗? 话说回来,二之宫学姊如同自己预料的在屋顶被绊住了,真令人怀念啊。 幸宏回想起五月时的自己,不禁缓颊。现在的他已经牢记社交舞的活动时间,也对其他会重大影响比赛的社团活动时间了若指掌。从这里开始,到田径社专用运动场为止,没有特别需要在意的事项。虽然这 个情况会让脚程快速的田径社占上风,但是幸宏丝毫不担心。屋顶上发生的事应该会使二之宫行事变得慎重,然后她跑到外侧后立刻看到的健美社,应该给了她相当程度的精神打击。精神方面所受的影响一定会波及身体,使她的脚程迟缓下来。 只要状况演变成这样,我就有胜算。 幸宏看见运动场,又突然看向后方,大吃一惊。 二之宫以全速追赶逼近,她的奔跑没有一丝迷惘,仿佛肉食动物在追捕猎物一般追着幸宏。幸宏这才发现自己打错如意算盘,看来迷惘或犹豫之类的辞语在她的辞典之中并不存在,她竟然连这种地方都与九重相像。她大概是那种被得一分之后,不立刻讨回两三分就无法平复心情的人吧?幸宏似乎可以听到她内心大喊「神庭!」的声音。 呜哇啊啊啊啊啊,等一下啊! 两人几乎是同时进入运动场,立刻折返。此时二之宫超前,差距再度拉开,使得幸宏告诫自己绝对不可再有一丝大意,不能轻视对手。直到最后的最后,都绝对不能放松。他「呼」地吐口气,再度全速运转头脑。他在脑海中描绘接下来的赛道,寻找能够超越对方的地点。 再来要从一楼进入第二校舍,再直上至四楼。然后移动到第三校舍,接着立刻冲上阶梯往二楼,再进入西侧的厕所,从窗户跑出之后,终点就在眼前。到那里之后就单纯是比脚程,没有其他伎俩可以使用,所以不想办法在这中间超越她的话 二之宫迅速地冲下坡道。幸宏转移视线,健美社众人已经不在此地。旁边就是第二校舍四楼的门。 跑这里吗? 当幸宏察觉时,他已经冲入门内。他站在第二校舍四楼的东边位置,直进再右转后,就可以朝通往第三校舍的穿廊前进,平常是应该要走那条通路。虽然向右延伸的长廊尽头与新校舍研究大楼相连接,但是那里可说是死巷子,就算跑过去也只是条无意义的道路。 「」 可是幸宏灵机一闪。单纯的思考的话这方法可说是绕远路,而且相当危险。但是 「相信你自己的直觉。」 幸宏想起刈谷对他说的话。没错,我应该要相信。 幸宏开始朝新校舍研究大楼奔跑。 「呜哇!这家伙这次又在想啥啊!?」 井筒高声大叫,光点的前方是死跑一条。 「干嘛往那跑啊?神庭同学是笨蛋吗?」 旁边的田径社女社员插话,井筒脸色变得很不愉快。他一看,原来是前阵子见过面的一年级生。记得是叫做三岛。似乎与幸宏同一个班级。 「你是田径社的吧?帮你学姊加油啊。」 「我有啊,我只是纯粹怀疑他是不是笨蛋而已。」 「少罗唆,这是有计策的。」 井筒因为感到悔恨,所以随口回答。 「什么样的计策?」 「少罗唆!才不会告诉敌人哩。」 「你不知道吧。」 「吵死了。」 「你们两个很吵耶。」 井筒与三岛被三枝警告,赶紧闭上嘴。 「可是为什么要往那边跑呢?基本上,突然进入第二校舍四楼,是没有办法达到指定的阶梯数目啊,结果还是等于绕远路。」 三枝不禁说道。 「有方法可以从研究大楼移动到b大楼吧?」 刈谷细语。三枝皱起眉头说道: 「话是如此没错,但是那方法在这使用也没有意义。难道他是太焦急了吗?这情况发展很糟啊。」 「不,说不定是往好的方向在发展哩。」 刈谷手指二之宫的方向,众人一同看向刈谷手指之处。 「执行部这次似乎帮上我们的忙了。」 画面上的光点,再度停止移动。 「好痛搞什么啊。」 二之宫在通往第三校舍的穿廊上摔倒。有两位一年级生手拿着绳子,非常紧张。 「啊,不,我们搞错对象了。」 「我们是要整阶梯社的,是上面这样叫我们这样做。」 「那就快点走开啦!」 二之宫怒骂。一年级的两人组惨叫,并且吓得逃到一旁。 「真是的。」 二之宫站起身子。她在奔跑途中被绊倒,这样的行为真是叫人不敢相信,要是受伤了怎么办啊? 二之宫想到这里,就觉得弔诡。明明是在走廊上奔跑的自己不对,可是却责怪到别人头上。但是刻意使用绳子想要把人绊倒的这些家伙,难道就没有错吗?他们的「恶意」难道不应该受到责罚吗? 二之宫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她不懂,她什么都不懂,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懂的,一直以为自己应该是最接近的。但是她现在却连那个人的事都搞不懂,现实情况让她了解到,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懂。 笨蛋,别停下来。 二之宫怒斥自己,再度起跑。 可是她的膝盖摇晃使她站不稳,整个人垮了下来。她往前倒下成了四肢着地的状态,并吐了口气。汗水大量的汗水滴答。穿廊上没有空调设备,四周充满了夏天的酷暑空气。但是她认为问题不是只有这点,自己正感到疲劳,体力已经用尽了。只是跑了这么一点距离,可是脚却已经不听使唤,不停地在颤抖。 不敢相信为什么? 「请、请问你不要紧吗?」 「要不要请人来帮忙你?」 两位一年级生一同开口问道,二之宫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赶走他们。她努力站起,重新开始奔跑。 不可能,不可能!只不过这么一点点距离,我怎么可能会累倒呢 二之宫距离理想的跑步姿势,越来越远。 果然还是太无谋了吗 幸宏贴在新校舍研究大楼的墙上,并且这么觉得。新校舍b大楼的外墙就在伸手可及的距离,几乎只要跨一步就可抵达。而且从这里就可以确认窗户是否有锁上,可说是完美状态。 只要不往下看就好。 这是三枝教自己的荒唐招数。虽然新校舍大楼与新校舍b大楼没有直接相连,可是因为距离非常近,所以可以从窗户与窗户之间往返。实际上,三年级生有时就会利用这招。幸宏想到这件事,打算不管三七二十一尝试看看,但是却比想像中还要恐怖。这里毕竟是四楼,只要一往下看,距离不到一公尺的对面窗框就会让人觉得遥远得可怕。 「啊啊,可恶。竟然在这种地方竟然在这种地方」 幸宏鼓起勇气好几次,可是脚就是动也不动。说不定当自己在做这种事的时候,二之宫已经抵达终点了啊。 「」 呜啊啊啊啊啊啊。 幸宏又往下看。很高,而且那高度真实到让他觉得摔下去就会死。 「!」 当幸宏往下看时,发现一位学生。从网球场走过来的那位少女,站在新校舍研究大楼与新校舍b大楼的狭窄细缝之间,仰望幸宏。 「啊。」 网球装,双马尾发型,还有那个锐利眼神。 「美冬姊。」 堂姊直直地仰望自己。 然后开口了。 幸宏听不到说话声。可是不知为何,唯独美冬嘴唇的动作,很神奇地能清楚看见。 「向前跳。」 那一瞬间,幸宏的腿动了,他的手碰到b栋的窗边。 「喝呀!」 幸宏打开窗户,跳进大楼内。他在弯曲成l字型的走廊上奔跑,进入第三校舍。因为有斜坡造成的高低差,所以新校舍b大楼正好就是第三校舍的一楼。虽然继续在走廊直进,到外侧后就可 抵达游泳池前的道路,但是那样一来就无法达成上行阶梯的必要次数。幸宏跳过第二校舍的部分,必须要在这里补回来才行。 首先到四楼去吧。 幸宏往中央阶梯奔跑。 「喂喂喂喂,输赢好像很难断定哩。」 两个光点逐渐接近终点,阶梯社社员与田径社社员都屏住气凝神地注视萤幕。 「小二快啊!」 「神庭!再给我冲快一点啊!」 加油声此起彼落,不管哪一边离终点的直线距离看起来都一样。只是,神庭位在四楼,而二之宫是在第三校舍二楼。从位置上来看,是她较为有利。但是,移动速度则是神庭较快。 「二之宫学姊是怎么了?」 「以位置来说是二之宫较近,可是她大概是用尽体力了吧。」 三枝对田径社社员的疑问做出解说。 「为什么?小二不可能那么简单就耗尽体力啊。」 「那是她太小看阶梯赛跑的惩罚。」 九重用少见的正色说道,喧闹声四起。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刈谷一开口,所有田径社社员都把目光转向他。 「在平坦的路面上奔跑,跟在上下阶梯时所用的肌肉部分是不一样的啊。」 「这件事虽然是基本,不过很容易忘记。」 校长点点头称是。刈谷继续说道: 「虽然障碍赛会使用到许多肌肉,但是那无法彻底锻炼到上下阶梯时所用的肌肉。特别是下行阶梯会非常消耗体力,而第一赛道的前半段就都集中在下行阶梯啊。大概她本人也没察觉这件事吧,累积的疲劳就会在最后阶段反应到身体上。」 「可说是腹部挨了一记啊」 「咻咻」两声,九重做出击拳动作。田径社社员中传出叹息声。 「可是神庭也浪费了不少时间啊,这样下去来不及的。」 神庭才刚抵达第三校舍西侧,相对的二之宫正进入厕所。 「若是让二之宫到达外侧,就几乎是不可能逆转了啊。」 「好!二之宫学姊,冲啊」 「啊啊啊,神庭,给我想想办法啊!」 「小二!再加把劲!」 「啊啊可恶,瓶盖,给我从那边跳下去!」 「那太乱来了吧」 「不。」 三枝上推眼镜。 「说不定,那会是正确答案。」 神庭的光点,正要准备从第三校舍冲入游泳池。 不,我想这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幸宏在脑海中一角如此思考,马不停蹄地往前进。他已经穿过穿廊,进入游泳池设施内,在走廊上奔跑。有数位穿着竞赛用泳装的学生,把毛巾挂在肩膀上走着。他们发现幸宏后,立刻不可思议似地转头回看。 「对不起!」 幸宏到三楼观众席,越过栅栏闯入比赛用的场地,四周空无一人。他冲向目标处跳水台,这里是十公尺的跳水台。十公尺,正是刚刚低头往下看之后让自己软脚的高度。这回要从这高度跳下去,实在很疯狂。虽然自己也明白,但是都想到了,就无法停下脚步。幸宏在穿廊稍微瞥到一眼二之宫,她正要从厕所的窗户跳到外侧。所以幸宏已经没有时间慢慢下阶梯,一定要在此一口气从四楼移动到一楼不可。 所以,只有这条路。 在跳水板前系着有警告意味的绳子。幸宏轻松越过绳子,然后在那前方 什么都没有,板子一直线延伸在虚空中。 唔 幸宏停下脚步。 从下方传出「喂」的说话声,声音在室内回响。有数位学生从泳池畔仰望幸宏,游泳社顾问平塚面包铁青地怒吼: 「你在干什么!很危险耶!」 有几个学生往幸宏这边奔过来,而幸宏则是 对不起。 幸宏向一切道歉。 幸宏开始奔跑。从站上板子的瞬间开始,他就无法顺利跑步。底下的落足点摇来晃去,根本不稳定,身体就像踩鼓风机一样往前倾。 「笨蛋!」 「危险啊!」 幸宏听到数位学生惨叫。 幸宏如跌倒似地向前一滑飞跳而出,在空中飞舞。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幸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接近水面,再这样下去会以侧身体位落水。 『似乎曾经有从十公尺高跳水,因为腹部先落水而导致内脏破裂的案例。』 咦?这句话是谁说的? 幸宏的身体刹那间动了。 他把脚伸直,大腿内侧使力收紧准备落水。以化为一根棒子的心情,从头到脚踵笔直伸展身子,并收起下颚,视线朝斜下方。接着放松肩膀力道,双手朝天做万岁姿势,紧抓住两手拿着的鞋子。 剩下就听天由命。 「噗通」一声。幸宏的脚踵似乎踏破了什么东西,在一瞬间他的视界变成一片青色。他忽地向上抬头,水面在他难以想像的高度。他似乎在无意识中停止了呼吸,鼻子并没有进什么水。只不过他的身体行动困难,再加上运动外套湿透之后变得非常沉重,阻碍他浮上,让他渐渐缺氧。 呜啊好痛苦 幸宏伸直手臂,努力把手朝向水面伸去,可是却怎么也触摸不到。 果然外行人还是不该随便跳水啊 就在幸宏很后悔的时候,指尖感觉到外面的空气。 「嘎哈啊!」 幸宏叫出连自己都很惊讶的大声音量,将口中的水全数吐出。他大口地呼吸,感到全身舒爽。幸宏打起劲活动手脚,他的手终于碰到游泳池畔。 「你这混帐!在干什么啊!」 幸宏的手臂被抓起,整个人从游泳池被拉上来,叫骂声在他头上轰隆作响。啊啊,是平塚老师啊。请等我一下,等会儿我会让你骂到满意为止,现在请先让我离开这里。 「对、对不起!」 幸宏挥开平塚的手,向前奔出。虽然全身湿透的状态难以奔跑,粘在身上的衬衫与裤子也让人感到颇难受,但是现在幸宏没余暇在意那些事。他用后背承受叫骂声,展开最后冲刺。 再一下子只要再一下子。 二之宫有如摔倒般从厕所的窗户外跳出来,正沿着游泳池的外墙奔跑。只要绕到后方,社团大楼就近在眼前,抵达那里就赢了。看,只要再绕过那个转角就好了,终点就在前面。 二之宫的腿不停颤抖,她的体力已经完全耗尽,胸口疼痛不已。她想要停一会儿,稍停一会儿调适呼吸,那样一来如同警铃般的心跳应该就会平复。 可是,不能停下来。 只要一停下来,身体就会跟着动弹不得,双腿的状态也已经到了极限。因为做了跟平常不一样动作的关系,肌肉在奇怪的赛道中承受了负担。脚踝哀嚎着,手臂也无法举起。 我不会在在这种地方倒下。 二之宫冲过转角。如何!是我获胜了!终点就在眼前。 田径社的伙伴们一同欢呼,只要跑到那里自己就赢了。 二之宫踏出一步,这时 一位全身湿透的少年,从游泳池一楼的出入口飞奔出来。 「啊啊!」 幸宏推开出入口的玻璃门,连跑带摔地冲到外侧。他到现在才察觉鞋子不见了,恐怕是跳水时松开手了吧。现在鞋子应该已经被游泳社的人回收,幸宏之后大概会被骂得很惨。他想到这里,背脊不禁直打哆嗦,正午过后的凉风让他湿透的身体感到寒冷。 「啊。」 二之宫在幸宏的身旁,她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但仍然拼命奔跑。幸宏急忙转往反方向,距离终点还有约五十公尺。 「唔啊!」 幸宏脱掉室内鞋,打赤脚奔跑。二之宫也使出最后的力气追赶,两人拼命向前冲。 「冲啊!小二跑快点!」 「神庭!给我快啊!」 「二之宫学姊」 「神庭!跑啊!」 「二之宫!」 「瓶盖!」 「小二!」 白色的终点线,紧贴在幸宏的胸膛上。 「辛苦啦!」 幸宏坐下后,一条运动毛巾盖在他的头上。他心想「是谁啊?」便抬头一看,原来是三岛。幸宏苦笑着说道: 「田径社在那一边喔。」 他手指着一个人倒在稍远处的二之宫。三岛往那边瞥了一眼,回答:「二之宫学姊啊,在这种时候不要跟她说话比较好,她是会一个人独自反省的那种人。」 三岛简单回答。幸宏摇摇头说道: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必跟敌人打招呼嘛」 幸宏用毛巾擦拭头上的汗水,突然感到疑惑。这毛巾的味道不是自己的,低头一看,没见过的运动毛巾让他歪头不解。 「不擦干会感冒喔。」 「啊,嗯,谢谢你」 三岛微笑之后离开。 「好啊!神庭你干得太好了!」 幸宏的背后挨了记飞踢膝撞。井筒笑着靠近,猛拍他的肩膀。 「真是的。虽然途中很惊险,不过最后你真是应变得当。没想到你竟敢跳水啊!」 三枝一手拿着笔记型电脑夸赞幸宏,天崎也拿着毛巾走近。她看到披在幸宏头上的毛巾,惊讶地睁圆双眼。 「真是的,你还真敢冒险啊。」 刈谷面色凝重的说道。幸宏笑着回答: 「我是依照学长所说,相信自己的直觉啊。」 「呼。」 「啊,九重学姊呢?」 幸宏没看见应该会最高兴的人,开口问道。刈谷默默伸手指出一个方位。九重细小的背影正朝着二之宫前进。 她在专注仰望天空的二之宫身旁坐下。不久后,二之宫躺下来转身面对反方向。 「你已经超越了那个成绩了呢。」 「」 「听说你在之前的大赛得到了优胜?姊姊也觉得与有荣焉啊。」 「」 「天空好蓝。」 「我想跟你说我们已经没关联了。」 「嗯?」 「只要你出赛,无论是赢是输,我都觉得可以就些整理心情。我已经跟你没有任何瓜葛,形同陌路。」 「嗯」 「你太奸诈了,竟然不参赛。」 「那不是我的错。是瓶盖啊,就是和小二比赛的一年级生,他说我不应该和你做出了断。他告诉我,不可以刻意讲那种话来切断与对方的关系。」 「」 「的确,我们已经不是同社团的前后辈关系了。」 「老实说,还有比学姊退了社团更让我受到打击的事。」 「是什么?」 「去年的第二学期,我有去找一次学姊吧?」 「啊啊,有啊。我邀你加入阶梯社,可是你生气地离开了。」 「那时的我,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感到悲伤吧。当时学姊兴高采烈地跟我介绍天崎同学,对我造成了打击。总觉得自己好像被学姊舍弃了,我落单了,可是学姊却已经找到我的替代者,我觉得自己丧失了存在之处那是让我最受打击的事。」 「嗯这是个盲点啊。」 「所以我今天本来打算彻底告别,我打算这次要亲自告诉学姊,我们之间已经形同陌路了。可是你太奸诈了啊。」 「嗯,不过结果算是如同瓶盖所说呢。」 「是这样吗?」 「对啊的确,虽然我们已经不是同社团的前后辈,关系也与当时不同;但是不管我们之间变得如何,我还是喜欢你啊,小二。」 「」 天空一片蔚蓝。 一年前的天空,是不是也像现在这般难以置信的湛蓝呢? 「你果然还是太奸诈了。」 二之宫细声说道。 「小优学姊总比我先行一步,我本来打算先说出那句话的。」 「喔?」 九重低头看二之宫。 「那句话?那句话是哪句话啊?你说清楚咩。」 「我不知道啦。」 「快给我说」 九重轻刺二之宫的侧腹,二之宫「噗」地笑出声。 「住手、住手、住手啊!小优学姊。」 「快给我说啊」 九重不停地刺击二之宫的侧腹。就算过了一年,这里依然还是她的弱点。 「嘎哈哈哈哈。」 九重追逐在地上打滚的二之宫,她紧紧抱住学妹的宽阔后背。 「暂停、暂停、暂停。抱歉破坏你们的美好情景,但是可以借我一点时间吗?」 九重回头看,是游佐站在那里。 「很抱歉这件事拖了很久。我们终于用印了,剩下只差请校长盖章而已。」 游佐把创社申请书递给九重,其他社员也聚集一起。游佐递过来的纸上,清楚的盖着学生会长的印鑑;再来只要再盖上校长印鑑就完成了。 「如此一来,阶梯社也算是正式登记有案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游佐开朗地说道。九重专注地看着申请书,站起身子。 「申请书吗?给我看看。」 校长走到九重身旁。 「请问可以吗?校长不是被理事会还有pta找去洽谈」 刈谷问道。校长轻轻推了一下墨镜说道: 「是啊,我的确有被找去洽谈,可是结果是改天要再详细说明。不过,你们放心吧。」 校长低头对九重说道: 「这次我一定会保护你们直到最后,就算跟理事会还有pta为敌也无所谓。虽然我只是个被雇用的校长,能做的事有限。可是现在的理事长是个明理的人,我会赌上我的项上人头去说服他,所以你们放心吧。」 校长伸出手。 「这是个一年前没有察觉你烦恼的三流老师,最起码该做的赎罪。」 「」 九重专注地看着申请书。大家吞口水静观其变,都在等待她的手做出动作。 然后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九重把申请书撕成两半。 「咦!?」 「咦咦!?」 周围发出惨叫声,九重转头对阶梯社的众人说: 「我撕了。」 她吐舌头说道,刈谷笑出声。 「优子,给我。」 刈谷接过撕成两半的纸。他把纸相叠 「刷」地,纸被撕成四张。幸宏等人也回头说道: 「刈谷学长,请让我也撕吧。」 三枝伸出手,四张纸化为八张。 「再来轮到我。」 天崎稍微费点力,把纸撕成了十六张。 「换我。」 井筒接过纸,「哼」地把纸撕成三十二张。 「好,最后交给我。」 井筒把纸交给幸宏。虽然要撕裂细小且有厚度的纸需要相当的力道,但是 「唔喝啊!」 幸宏将纸撕裂,用力把纸洒出去。 「好啊!」 「 万岁!」 「干得好!」 众人大叫。不知为何总觉得事情变得很可笑,于是幸宏笑了,开怀地大笑,众人也随着幸宏笑了。大伙开心地取笑阶梯社:「这些家伙真的是群笨蛋啊!」校长也跟着苦笑,随后便开始大笑。 他愉快地大爆笑。 「好啊!再来换我上!田径社才不能这样落于人后哩!」 一位田径社社员举起手说道,大伙「喔喔」地拍手叫好。阶梯社也有人立刻报上名号回应: 「那这场让我来!可不能都让神庭出风头啊!」 是井筒,大家又再度拍手。 「喂喂,你们这些人打算比到什么时候啊?」 一脸惊讶的校长也从小夏手上接过马表,开始对田径社社员提出建议。 「啊,在这里啊,你这混帐!」 从游泳池的出入口走出一群穿外套的人高声叫骂,是面目狰狞的平塚与游泳社社员。平塚手拿幸宏的鞋子,说道: 「你这混帐,到底是想怎样啊?给我过来!」 「啊」 幸宏感到自己变得面无血色,周遭喧闹声四起。 「平塚老师,真是抱歉,今天就请你饶过他吧。」 校长上前说道。平塚一脸困扰。她听说阶梯社赛跑的事之后,用手抵住额头摇头叹气。 「老师!机会难得,我们游泳社也参加比赛吧?」 不知是谁叫出声。这句话又引起众人发笑。虽然平塚满脸通红地怒骂,可是她也遭到校长劝阻。 「反正今天已经不适合继续社团活动了吧?不如在这放松心情好了。」 「校长~」 平塚差点哭出来,相对的游泳社社员中有人跃跃欲试。那个人对朋友说:「其实我一直想要试一次看看。」 「喔喔,肌肉的祭典会场就是这里吗?」 以蹲举姿势大步而缓慢行进的肌肉猛男群混在游泳社里面,成为一个集团靠近过来。九重「喔」地挥手打招呼。 「合田同学!现在可以参加阶梯赛跑喔。」 「你说什么?诸位啊!肌肉的祭典正需要我们!」 带头的光头男子向前直直地伸出手臂。夸示他充满力量的上臂二头肌、上臂三头肌,还有前臂肌群。 「那些家伙一定跑很慢的啦。」 三枝细声说道。 「谁要参加都可以,反正是祭典啊!这是阶梯社一周年纪念呢!阶梯社生日快乐!」 「那么为了庆祝和好,我们这回再比一次高下吧。」 二之宫说道,她露出笑容。九重也笑着回答: 「会输给瓶盖的话,可赢不了我喔。」 「唔哇!我燃烧起斗志了这次我可不会搞错体力分配喔。」 二之宫兴高采烈地开始做伸展操,九重也开始扭转脚踝。 「什么?阶梯赛跑?真的吗?」 学生接二连三的从社团大楼跑出。他们被田径社社员劝说,半凑热闹性的参加比赛。 「好!那佐藤跟井筒,就比赛位置!」 校长用宏亮的声音叫道。小夏举起白板,上头写着「第二回合」。大家开始送出声援。 「各就各位,预备」 在欢声之中,天崎大声说道: 「开始!」 更为热烈的欢声「哇」地响起。 「这结果如同你预料啊。」 刈谷对从庆祝祭典的人群中溜出,打算一个人离开的游佐开口说道。 「哎呀,我不知道你在说啥耶?」 游佐装傻回答。 「看来那家伙多少也有成长,或许我才是小鬼。」 「青梅竹马真好啊,很萌呢。」 「说什么傻话。」 刈谷笑道。 「这、这是?等一下,发生什么事了啊?」 中村跑到两人身旁,她身后是看起来疲累不堪的执行部员。恐怕是因为幸宏完全往他们预想之外的赛道前进,所以他们根本白忙一场吧。中村对于各社团加入比赛中的异常热烈情况,完全摸不着头绪。 「简单来说,就是」 刈谷靠近中村,轻拍她的肩膀说道: 「今后也请你多多关照非公认社团阶梯社啦。」 「咦?什么?」 游佐从迷惑的中村身旁离去,刈谷也转身离开。 他迈步前往正在愉快欢笑的伙伴们身边。 「呵。」 下阶梯时的节奏感很重要,「咚咚咚咚咚碰」地跳跃的节奏感。前方视野良好,有几个学生。用华丽的步伐穿过他们,面带微笑的对他们说「对不起」,再维持步调继续奔跑。 这份紧张感让人无法自拔。 结果,阶梯社没有进行正式登记。 在那之后,虽然理事会的人又再度来到,可是校方强调「他们是非公认社团」这一点,硬是渡过了难关。虽然校方的态度强硬,可是理事长也对此问题无太大兴趣,因此顺利逼退了他们。只不过似乎还是被说了不少酸话。 『当时,你为什么要撕破申请书呢?』 因为刈谷难得主动上门敲窗户,所以九重思考了一会儿回答: 『这个嘛,硬要说的话』 『嗯。』 『我认为对于信赖,就应该要回以信赖才合理吧?』 九理希望刈谷笑着随便回应,可是他却一本正经 『是这样啊。』 如此回答。 『等一下,你怎么没笑啊?』 『你稍微成长了啊。』 『咦?』 『虽然外表看起来还是小学生。』 『你说什么!』 九重打算拿棒子戳刈谷,可是他却先把窗户关上。 经过那场骚动之后,九重比以前有更深一层自觉。 她了解到自己其实意外地受到许多人喜爱。 虽然听起来像是老王卖瓜,但是九重如此深信。她一路走来,比自己想像中受到更多人所爱,受到更多人支持,她未来也会如此走下去。虽然知恩图报这种拘泥形式的事情不合她的个性,但是如果自己如此被深爱,自己也能够安心地去爱他人。 倘若自己也能够像这样,成为某人的支柱,就可说是最棒的事情。 自己以为已经被切断的羁绊其实意外的坚固,并且与意想不到的人相联系。那种羁绊就如同安全网一般,当自己要坠落时会接住自己。 对,那是非常令人高兴的事,也是她认为自己之所以能够努力到此的真正理由。 「哈!」 九重在走廊前方看见斋藤。斋藤一看到九重,就张开双手挡在她面前。这个体育老师完全没有察觉,他的两侧会因此空出缝隙。 「斋藤老师,记取教训、记取教训。」 九重行云流水般地从斋藤的侧边穿过。斋藤如同烈火般的叫声听起来充满爱意,他也是爱着九重的吧。 九重更加提升速度。 明天开始就是暑假。 要做什么呢?她心中充满了期待感。 她一直都在寻找有趣的事。 她认为就算是一件讨厌的事,其中应该也会有趣事。 往后一定会经历各种好事、坏事、快乐的事,还有痛苦的事。 其中大半的事,自己一定会和「大家」一起去经历。 那就是驱使九重向前的理由。 然后让她 让她永远地朝未来迈进。 后记 有一天,天使降临到n氏身旁。 「你好你好现在我们正在做抽签促销活动。如果抽中,你就可以实现梦想喔要抽一次试试吗?」 天使手上抱着筒状的容器,容器内有无数个签头。 「可以实现梦想吗?那真是太好了。可是,这总共有多少只签呢?」 n氏开口问道。天使面露微笑回答他: 「这个啊总共有一百只签喔会中奖的只有一只而已」 「百分之一的机率啊,那很困扰耶。只能抽一次对吧?」 「不不不,随你高兴,要抽几次都可以。」 「咦?要抽几次都可以?意思是说我要抽一百次也可以罗?」 n氏吓了一跳,那不就等于只要抽一百次就好了吗?这样几乎一定可以中奖啊。不不,等会儿、等会儿,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事?一定要把抽过的签再放回去之类的规则。 n氏开口询问,天使又面露微笑地摇头回答: 「抽过的签当然会拿出来啊。只要抽一百次,签就会通通抽完喔。」 「那这样一来不就绝对会抽中吗?」 「所以,请问你如何打算呢?」 天使露出笑容,n氏跃跃欲试。马上就慎重地挑了第一枝签,将其抽出。 可是,签的签头却是怎么也抽不出来。签长到让人怀疑它到底是收在这个筒状容器的什么地方。n氏花了一番时间之后,好不容易才将签抽出。他吸了口气,看看签的尾端。 「铭谢惠顾」的文字飞入n氏的眼帘,他不禁垂头丧气。 「哎呀呀,真可惜。要再抽一只吗?」 「当然,怎可以这样就放弃呢?」 n氏准备抽第二只签。该抽正中间比较好呢?或者角落的才是思考多次之后,他开始抽出精挑细选的签。这次的签一样非常长,抽了许久都还抽不出反方向的签头。n氏疲累不堪,全身汗流浃背。他在几近快站不稳的状态下,总算抽出第二只签。 很遗憾地,「铭谢惠顾」四字又再度出现,n氏当场坐倒在地。 「这次也真是可惜啊,要再抽一只吗?」 「啊,啊啊要啊,当然要。」 n氏激励自己,准备抽第三只签。他赌上全身心力,把签抽出。他不停地抽啊抽,在他双腿即将丧失知觉,眼前视线逐渐朦胧,手臂也渐渐无力的时候,签头终于被抽出「铭谢惠顾」。他无力地倒了下来。 「哈哈哈,可恶」 还没结束,n氏又继续抽签,不停地抽签。「铭谢惠顾」、「铭谢惠顾」、「铭谢惠顾」。拼命抽签的结果,不管多少次都违背了n氏的期待。 途中,n氏开始感到怀疑。这些签里面真的有「恭喜中奖」吗?就算问天使,他也只是笑而不答。动手抽出来的签,感觉上长度似乎越来越长。堆积在n氏身旁的签条残骸,长到让人难以置信;这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太异常了。 我该不会被骗了吧?n氏这样一想,他感到非常恼怒。自己被找来参与这种荒唐事,为了追求根本不存在的「恭喜中奖」,浪费了多少时间啊?科是乱搞一气。什么天使嘛,你根本就是恶魔吧! n氏对天使咆哮,可是天使依然笑容满面地问:「你还要抽吗?」n氏丢下一句:「不干了!」便把装签的容哭推回去。 「滚回去滚回去!我没空跟你玩啦。真是的,根本就是浪费时间嘛!其实里头根本没有恭喜中奖吧?我早就觉得这事太好康啦。」 n氏「呸」地吐口水。他转开头后,天使首次露出失望的表情说道: 「这样子啊,那我告辞了」 说罢,他振翅挥动背后的羽翼,漫无目的地飞离。 经过数年之后,n氏思考了许多。然后,他不时会仰望天空。 有一天,天使久违地降临到他身边。 「你好你好现在我们正在做抽签促销活动喔」 他手上抱着的容器内,塞满了签条。 「能中奖的只有一只而已签总共有一万只喔,你要试一次看看吗?」 n氏尝试性地问道: 「天使,你有时间吗?」 天使微笑着回答:「有。」n氏露出贼笑,说道: 「是吗?那太好了。」 n氏抓住第一只签。不管签有一万只还是有一百只都没有关系,他要抽到「恭喜中奖」出现为止。直到最后一刻为止,他都会毫不放弃的抽下去。 因为这一次,他已经有所觉悟了。 午安,我是櫂末高彰。或许有在此初次见面的朋友,你们好,我是櫂末高彰。 呃,不知是何地何人的阴谋,使得后记的页数变多了,因此我就像第一集一样,写了自己随笔想到的故事。 接着,我主要想说的是,阅读上一册作品后,真的发邮件要出版社「给我出」的各位,非常谢谢你们!老实说,我自己虽然那样写,可是根本没想到会有人真的发函过去(对不起)。 我是真的吓了一跳,我今天再次体会到心地善良的人意外地多。到目前为止,我从来没有告诉身边的人我在写小说,因此要我跟身边的人说:「我的小说出版了。」实在是一件正当需要的事。对此,我得到的善意回应几乎多到让我吃惊的地步,还连带帮我推销作品。谢谢,谢谢。第二集也请多多指教。 关于读者来信这点呢,其他作家不是经常都会在后记写上对于感想信的谢辞吗?老实说,我一直到现在都觉得那是骗人的。我认为那叫做「必要礼仪」,是一种不写就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东西。我的态度真是恶劣啊,抱歉。不,真的是很对不起!当我自己收到感想信的时候,我才真的体会到了。 那真的很令人高兴。高兴到让我一直傻笑,就算只是简短的信件内容,我也不断重复阅读这样好像有点危险? 我为对到目前为止一直以为那是「必要礼仪」一事致歉。各方人士,还有致信给我的各位,我由衷感谢你们。就算只是发邮件叫出版社「给我出」,我也感到十分高兴。真的是感谢再感谢,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真的很对不起,我完全没有回信。 好像越写就越像是在扯谎撩白。也罢,我想这就是因果报应。我自己做错事,该受到的报应我会毅然承当,这都是自作自受啊。 对了,我的学弟成了两个儿子的父亲。原本还是大学生的家伙们也都一一找好工作,从春天开始就要成为社会人士(应该吧)认真工作。虽然我看到身边众人认真打拼就会感到焦躁,但是我也有打算要认真上进,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最后,担任编辑的川崎先生。我永远谢谢你,真的谢谢你。画插图的甘福老师,这次也很感谢,谢谢。拜托你们不要舍弃我。还有各位读者,真的是谢谢你们,谢谢。 那么,我们有缘再相会 二〇〇六年四月櫂末高彰 有一天,天使降临到n氏身旁。 「你好你好现在我们正在做抽签促销活动。如果抽中,你就可以实现梦想喔要抽一次试试吗?」 天使手上抱着筒状的容器,容器内有无数个签头。 「可以实现梦想吗?那真是太好了。可是,这总共有多少只签呢?」 n氏开口问道。天使面露微笑回答他: 「这个啊总共有一百只签喔会中奖的只有一只而已」 「百分之一的机率啊,那很困扰耶。只能抽一次对吧?」 「不不不,随你高兴,要抽几次都可以。」 「咦?要抽几次都可以?意思是说我要抽一百次也可以罗?」 n氏吓了一跳,那不就等于只要抽一百次就好了吗?这样几乎一定可以中奖啊。不不,等会儿、等会儿,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事?一定要把抽过的签再放回去之类的规则。 n氏开口询问,天使又面露微笑地摇头回答: 「抽过的签当然会拿出来啊。只要抽一百次,签就会通通抽完喔。」 「那这样一来不就绝对会抽中吗?」 「所以,请问你如何打算呢?」 天使露出笑容,n氏跃跃欲试。马上就慎重地挑了第一枝签,将其抽出。 可是,签的签头却是怎么也抽不出来。签长到让人怀疑它到底是收在这个筒状容器的什么地方。n氏花了一番时间之后,好不容易才将签抽出。他吸了口气,看看签的尾端。 「铭谢惠顾」的文字飞入n氏的眼帘,他不禁垂头丧气。 「哎呀呀,真可惜。要再抽一只吗?」 「当然,怎可以这样就放弃呢?」 n氏准备抽第二只签。该抽正中间比较好呢?或者角落的才是思考多次之后,他开始抽出精挑细选的签。这次的签一样非常长,抽了许久都还抽不出反方向的签头。n氏疲累不堪,全身汗流浃背。他在几近快站不稳的状态下,总算抽出第二只签。 很遗憾地,「铭谢惠顾」四字又再度出现,n氏当场坐倒在地。 「这次也真是可惜啊,要再抽一只吗?」 「啊,啊啊要啊,当然要。」 n氏激励自己,准备抽第三只签。他赌上全身心力,把签抽出。他不停地抽啊抽,在他双腿即将丧失知觉,眼前视线逐渐朦胧,手臂也渐渐无力的时候,签头终于被抽出「铭谢惠顾」。他无力地倒了下来。 「哈哈哈,可恶」 还没结束,n氏又继续抽签,不停地抽签。「铭谢惠顾」、「铭谢惠顾」、「铭谢惠顾」。拼命抽签的结果,不管多少次都违背了n氏的期待。 途中,n氏开始感到怀疑。这些签里面真的有「恭喜中奖」吗?就算问天使,他也只是笑而不答。动手抽出来的签,感觉上长度似乎越来越长。堆积在n氏身旁的签条残骸,长到让人难以置信;这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太异常了。 我该不会被骗了吧?n氏这样一想,他感到非常恼怒。自己被找来参与这种荒唐事,为了追求根本不存在的「恭喜中奖」,浪费了多少时间啊?科是乱搞一气。什么天使嘛,你根本就是恶魔吧! n氏对天使咆哮,可是天使依然笑容满面地问:「你还要抽吗?」n氏丢下一句:「不干了!」便把装签的容哭推回去。 「滚回去滚回去!我没空跟你玩啦。真是的,根本就是浪费时间嘛!其实里头根本没有恭喜中奖吧?我早就觉得这事太好康啦。」 n氏「呸」地吐口水。他转开头后,天使首次露出失望的表情说道: 「这样子啊,那我告辞了」 说罢,他振翅挥动背后的羽翼,漫无目的地飞离。 经过数年之后,n氏思考了许多。然后,他不时会仰望天空。 有一天,天使久违地降临到他身边。 「你好你好现在我们正在做抽签促销活动喔」 他手上抱着的容器内,塞满了签条。 「能中奖的只有一只而已签总共有一万只喔,你要试一次看看吗?」 n氏尝试性地问道: 「天使,你有时间吗?」 天使微笑着回答:「有。」n氏露出贼笑,说道: 「是吗?那太好了。」 n氏抓住第一只签。不管签有一万只还是有一百只都没有关系,他要抽到「恭喜中奖」出现为止。直到最后一刻为止,他都会毫不放弃的抽下去。 因为这一次,他已经有所觉悟了。 午安,我是櫂末高彰。或许有在此初次见面的朋友,你们好,我是櫂末高彰。 呃,不知是何地何人的阴谋,使得后记的页数变多了,因此我就像第一集一样,写了自己随笔想到的故事。 接着,我主要想说的是,阅读上一册作品后,真的发邮件要出版社「给我出」的各位,非常谢谢你们!老实说,我自己虽然那样写,可是根本没想到会有人真的发函过去(对不起)。 我是真的吓了一跳,我今天再次体会到心地善良的人意外地多。到目前为止,我从来没有告诉身边的人我在写小说,因此要我跟身边的人说:「我的小说出版了。」实在是一件正当需要的事。对此,我得到的善意回应几乎多到让我吃惊的地步,还连带帮我推销作品。谢谢,谢谢。第二集也请多多指教。 关于读者来信这点呢,其他作家不是经常都会在后记写上对于感想信的谢辞吗?老实说,我一直到现在都觉得那是骗人的。我认为那叫做「必要礼仪」,是一种不写就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东西。我的态度真是恶劣啊,抱歉。不,真的是很对不起!当我自己收到感想信的时候,我才真的体会到了。 那真的很令人高兴。高兴到让我一直傻笑,就算只是简短的信件内容,我也不断重复阅读这样好像有点危险? 我为对到目前为止一直以为那是「必要礼仪」一事致歉。各方人士,还有致信给我的各位,我由衷感谢你们。就算只是发邮件叫出版社「给我出」,我也感到十分高兴。真的是感谢再感谢,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真的很对不起,我完全没有回信。 好像越写就越像是在扯谎撩白。也罢,我想这就是因果报应。我自己做错事,该受到的报应我会毅然承当,这都是自作自受啊。 对了,我的学弟成了两个儿子的父亲。原本还是大学生的家伙们也都一一找好工作,从春天开始就要成为社会人士(应该吧)认真工作。虽然我看到身边众人认真打拼就会感到焦躁,但是我也有打算要认真上进,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最后,担任编辑的川崎先生。我永远谢谢你,真的谢谢你。画插图的甘福老师,这次也很感谢,谢谢。拜托你们不要舍弃我。还有各位读者,真的是谢谢你们,谢谢。 那么,我们有缘再相会 二〇〇六年四月櫂末高彰 有一天,天使降临到n氏身旁。 「你好你好现在我们正在做抽签促销活动。如果抽中,你就可以实现梦想喔要抽一次试试吗?」 天使手上抱着筒状的容器,容器内有无数个签头。 「可以实现梦想吗?那真是太好了。可是,这总共有多少只签呢?」 n氏开口问道。天使面露微笑回答他: 「这个啊总共有一百只签喔会中奖的只有一只而已」 「百分之一的机率啊,那很困扰耶。只能抽一次对吧?」 「不不不,随你高兴,要抽几次都可以。」 「咦?要抽几次都可以?意思是说我要抽一百次也可以罗?」 n氏吓了一跳,那不就等于只要抽一百次就好了吗?这样几乎一定可以中奖啊。不不,等会儿、等会儿,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事?一定要把抽过的签再放回去之类的规则。 n氏开口询问,天使又面露微笑地摇头回答: 「抽过的签当然会拿出来啊。只要抽一百次,签就会通通抽完喔。」 「那这样一来不就绝对会抽中吗?」 「所以,请问你如何打算呢?」 天使露出笑容,n氏跃跃欲试。马上就慎重地挑了第一枝签,将其抽出。 可是,签的签头却是怎么也抽不出来。签长到让人怀疑它到底是收在这个筒状容器的什么地方。n氏花了一番时间之后,好不容易才将签抽出。他吸了口气,看看签的尾端。 「铭谢惠顾」的文字飞入n氏的眼帘,他不禁垂头丧气。 「哎呀呀,真可惜。要再抽一只吗?」 「当然,怎可以这样就放弃呢?」 n氏准备抽第二只签。该抽正中间比较好呢?或者角落的才是思考多次之后,他开始抽出精挑细选的签。这次的签一样非常长,抽了许久都还抽不出反方向的签头。n氏疲累不堪,全身汗流浃背。他在几近快站不稳的状态下,总算抽出第二只签。 很遗憾地,「铭谢惠顾」四字又再度出现,n氏当场坐倒在地。 「这次也真是可惜啊,要再抽一只吗?」 「啊,啊啊要啊,当然要。」 n氏激励自己,准备抽第三只签。他赌上全身心力,把签抽出。他不停地抽啊抽,在他双腿即将丧失知觉,眼前视线逐渐朦胧,手臂也渐渐无力的时候,签头终于被抽出「铭谢惠顾」。他无力地倒了下来。 「哈哈哈,可恶」 还没结束,n氏又继续抽签,不停地抽签。「铭谢惠顾」、「铭谢惠顾」、「铭谢惠顾」。拼命抽签的结果,不管多少次都违背了n氏的期待。 途中,n氏开始感到怀疑。这些签里面真的有「恭喜中奖」吗?就算问天使,他也只是笑而不答。动手抽出来的签,感觉上长度似乎越来越长。堆积在n氏身旁的签条残骸,长到让人难以置信;这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太异常了。 我该不会被骗了吧?n氏这样一想,他感到非常恼怒。自己被找来参与这种荒唐事,为了追求根本不存在的「恭喜中奖」,浪费了多少时间啊?科是乱搞一气。什么天使嘛,你根本就是恶魔吧! n氏对天使咆哮,可是天使依然笑容满面地问:「你还要抽吗?」n氏丢下一句:「不干了!」便把装签的容哭推回去。 「滚回去滚回去!我没空跟你玩啦。真是的,根本就是浪费时间嘛!其实里头根本没有恭喜中奖吧?我早就觉得这事太好康啦。」 n氏「呸」地吐口水。他转开头后,天使首次露出失望的表情说道: 「这样子啊,那我告辞了」 说罢,他振翅挥动背后的羽翼,漫无目的地飞离。 经过数年之后,n氏思考了许多。然后,他不时会仰望天空。 有一天,天使久违地降临到他身边。 「你好你好现在我们正在做抽签促销活动喔」 他手上抱着的容器内,塞满了签条。 「能中奖的只有一只而已签总共有一万只喔,你要试一次看看吗?」 n氏尝试性地问道: 「天使,你有时间吗?」 天使微笑着回答:「有。」n氏露出贼笑,说道: 「是吗?那太好了。」 n氏抓住第一只签。不管签有一万只还是有一百只都没有关系,他要抽到「恭喜中奖」出现为止。直到最后一刻为止,他都会毫不放弃的抽下去。 因为这一次,他已经有所觉悟了。 午安,我是櫂末高彰。或许有在此初次见面的朋友,你们好,我是櫂末高彰。 呃,不知是何地何人的阴谋,使得后记的页数变多了,因此我就像第一集一样,写了自己随笔想到的故事。 接着,我主要想说的是,阅读上一册作品后,真的发邮件要出版社「给我出」的各位,非常谢谢你们!老实说,我自己虽然那样写,可是根本没想到会有人真的发函过去(对不起)。 我是真的吓了一跳,我今天再次体会到心地善良的人意外地多。到目前为止,我从来没有告诉身边的人我在写小说,因此要我跟身边的人说:「我的小说出版了。」实在是一件正当需要的事。对此,我得到的善意回应几乎多到让我吃惊的地步,还连带帮我推销作品。谢谢,谢谢。第二集也请多多指教。 关于读者来信这点呢,其他作家不是经常都会在后记写上对于感想信的谢辞吗?老实说,我一直到现在都觉得那是骗人的。我认为那叫做「必要礼仪」,是一种不写就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东西。我的态度真是恶劣啊,抱歉。不,真的是很对不起!当我自己收到感想信的时候,我才真的体会到了。 那真的很令人高兴。高兴到让我一直傻笑,就算只是简短的信件内容,我也不断重复阅读这样好像有点危险? 我为对到目前为止一直以为那是「必要礼仪」一事致歉。各方人士,还有致信给我的各位,我由衷感谢你们。就算只是发邮件叫出版社「给我出」,我也感到十分高兴。真的是感谢再感谢,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真的很对不起,我完全没有回信。 好像越写就越像是在扯谎撩白。也罢,我想这就是因果报应。我自己做错事,该受到的报应我会毅然承当,这都是自作自受啊。 对了,我的学弟成了两个儿子的父亲。原本还是大学生的家伙们也都一一找好工作,从春天开始就要成为社会人士(应该吧)认真工作。虽然我看到身边众人认真打拼就会感到焦躁,但是我也有打算要认真上进,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最后,担任编辑的川崎先生。我永远谢谢你,真的谢谢你。画插图的甘福老师,这次也很感谢,谢谢。拜托你们不要舍弃我。还有各位读者,真的是谢谢你们,谢谢。 那么,我们有缘再相会 二〇〇六年四月櫂末高彰 有一天,天使降临到n氏身旁。 「你好你好现在我们正在做抽签促销活动。如果抽中,你就可以实现梦想喔要抽一次试试吗?」 天使手上抱着筒状的容器,容器内有无数个签头。 「可以实现梦想吗?那真是太好了。可是,这总共有多少只签呢?」 n氏开口问道。天使面露微笑回答他: 「这个啊总共有一百只签喔会中奖的只有一只而已」 「百分之一的机率啊,那很困扰耶。只能抽一次对吧?」 「不不不,随你高兴,要抽几次都可以。」 「咦?要抽几次都可以?意思是说我要抽一百次也可以罗?」 n氏吓了一跳,那不就等于只要抽一百次就好了吗?这样几乎一定可以中奖啊。不不,等会儿、等会儿,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事?一定要把抽过的签再放回去之类的规则。 n氏开口询问,天使又面露微笑地摇头回答: 「抽过的签当然会拿出来啊。只要抽一百次,签就会通通抽完喔。」 「那这样一来不就绝对会抽中吗?」 「所以,请问你如何打算呢?」 天使露出笑容,n氏跃跃欲试。马上就慎重地挑了第一枝签,将其抽出。 可是,签的签头却是怎么也抽不出来。签长到让人怀疑它到底是收在这个筒状容器的什么地方。n氏花了一番时间之后,好不容易才将签抽出。他吸了口气,看看签的尾端。 「铭谢惠顾」的文字飞入n氏的眼帘,他不禁垂头丧气。 「哎呀呀,真可惜。要再抽一只吗?」 「当然,怎可以这样就放弃呢?」 n氏准备抽第二只签。该抽正中间比较好呢?或者角落的才是思考多次之后,他开始抽出精挑细选的签。这次的签一样非常长,抽了许久都还抽不出反方向的签头。n氏疲累不堪,全身汗流浃背。他在几近快站不稳的状态下,总算抽出第二只签。 很遗憾地,「铭谢惠顾」四字又再度出现,n氏当场坐倒在地。 「这次也真是可惜啊,要再抽一只吗?」 「啊,啊啊要啊,当然要。」 n氏激励自己,准备抽第三只签。他赌上全身心力,把签抽出。他不停地抽啊抽,在他双腿即将丧失知觉,眼前视线逐渐朦胧,手臂也渐渐无力的时候,签头终于被抽出「铭谢惠顾」。他无力地倒了下来。 「哈哈哈,可恶」 还没结束,n氏又继续抽签,不停地抽签。「铭谢惠顾」、「铭谢惠顾」、「铭谢惠顾」。拼命抽签的结果,不管多少次都违背了n氏的期待。 途中,n氏开始感到怀疑。这些签里面真的有「恭喜中奖」吗?就算问天使,他也只是笑而不答。动手抽出来的签,感觉上长度似乎越来越长。堆积在n氏身旁的签条残骸,长到让人难以置信;这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太异常了。 我该不会被骗了吧?n氏这样一想,他感到非常恼怒。自己被找来参与这种荒唐事,为了追求根本不存在的「恭喜中奖」,浪费了多少时间啊?科是乱搞一气。什么天使嘛,你根本就是恶魔吧! n氏对天使咆哮,可是天使依然笑容满面地问:「你还要抽吗?」n氏丢下一句:「不干了!」便把装签的容哭推回去。 「滚回去滚回去!我没空跟你玩啦。真是的,根本就是浪费时间嘛!其实里头根本没有恭喜中奖吧?我早就觉得这事太好康啦。」 n氏「呸」地吐口水。他转开头后,天使首次露出失望的表情说道: 「这样子啊,那我告辞了」 说罢,他振翅挥动背后的羽翼,漫无目的地飞离。 经过数年之后,n氏思考了许多。然后,他不时会仰望天空。 有一天,天使久违地降临到他身边。 「你好你好现在我们正在做抽签促销活动喔」 他手上抱着的容器内,塞满了签条。 「能中奖的只有一只而已签总共有一万只喔,你要试一次看看吗?」 n氏尝试性地问道: 「天使,你有时间吗?」 天使微笑着回答:「有。」n氏露出贼笑,说道: 「是吗?那太好了。」 n氏抓住第一只签。不管签有一万只还是有一百只都没有关系,他要抽到「恭喜中奖」出现为止。直到最后一刻为止,他都会毫不放弃的抽下去。 因为这一次,他已经有所觉悟了。 午安,我是櫂末高彰。或许有在此初次见面的朋友,你们好,我是櫂末高彰。 呃,不知是何地何人的阴谋,使得后记的页数变多了,因此我就像第一集一样,写了自己随笔想到的故事。 接着,我主要想说的是,阅读上一册作品后,真的发邮件要出版社「给我出」的各位,非常谢谢你们!老实说,我自己虽然那样写,可是根本没想到会有人真的发函过去(对不起)。 我是真的吓了一跳,我今天再次体会到心地善良的人意外地多。到目前为止,我从来没有告诉身边的人我在写小说,因此要我跟身边的人说:「我的小说出版了。」实在是一件正当需要的事。对此,我得到的善意回应几乎多到让我吃惊的地步,还连带帮我推销作品。谢谢,谢谢。第二集也请多多指教。 关于读者来信这点呢,其他作家不是经常都会在后记写上对于感想信的谢辞吗?老实说,我一直到现在都觉得那是骗人的。我认为那叫做「必要礼仪」,是一种不写就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东西。我的态度真是恶劣啊,抱歉。不,真的是很对不起!当我自己收到感想信的时候,我才真的体会到了。 那真的很令人高兴。高兴到让我一直傻笑,就算只是简短的信件内容,我也不断重复阅读这样好像有点危险? 我为对到目前为止一直以为那是「必要礼仪」一事致歉。各方人士,还有致信给我的各位,我由衷感谢你们。就算只是发邮件叫出版社「给我出」,我也感到十分高兴。真的是感谢再感谢,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真的很对不起,我完全没有回信。 好像越写就越像是在扯谎撩白。也罢,我想这就是因果报应。我自己做错事,该受到的报应我会毅然承当,这都是自作自受啊。 对了,我的学弟成了两个儿子的父亲。原本还是大学生的家伙们也都一一找好工作,从春天开始就要成为社会人士(应该吧)认真工作。虽然我看到身边众人认真打拼就会感到焦躁,但是我也有打算要认真上进,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最后,担任编辑的川崎先生。我永远谢谢你,真的谢谢你。画插图的甘福老师,这次也很感谢,谢谢。拜托你们不要舍弃我。还有各位读者,真的是谢谢你们,谢谢。 那么,我们有缘再相会 二〇〇六年四月櫂末高彰 有一天,天使降临到n氏身旁。 「你好你好现在我们正在做抽签促销活动。如果抽中,你就可以实现梦想喔要抽一次试试吗?」 天使手上抱着筒状的容器,容器内有无数个签头。 「可以实现梦想吗?那真是太好了。可是,这总共有多少只签呢?」 n氏开口问道。天使面露微笑回答他: 「这个啊总共有一百只签喔会中奖的只有一只而已」 「百分之一的机率啊,那很困扰耶。只能抽一次对吧?」 「不不不,随你高兴,要抽几次都可以。」 「咦?要抽几次都可以?意思是说我要抽一百次也可以罗?」 n氏吓了一跳,那不就等于只要抽一百次就好了吗?这样几乎一定可以中奖啊。不不,等会儿、等会儿,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事?一定要把抽过的签再放回去之类的规则。 n氏开口询问,天使又面露微笑地摇头回答: 「抽过的签当然会拿出来啊。只要抽一百次,签就会通通抽完喔。」 「那这样一来不就绝对会抽中吗?」 「所以,请问你如何打算呢?」 天使露出笑容,n氏跃跃欲试。马上就慎重地挑了第一枝签,将其抽出。 可是,签的签头却是怎么也抽不出来。签长到让人怀疑它到底是收在这个筒状容器的什么地方。n氏花了一番时间之后,好不容易才将签抽出。他吸了口气,看看签的尾端。 「铭谢惠顾」的文字飞入n氏的眼帘,他不禁垂头丧气。 「哎呀呀,真可惜。要再抽一只吗?」 「当然,怎可以这样就放弃呢?」 n氏准备抽第二只签。该抽正中间比较好呢?或者角落的才是思考多次之后,他开始抽出精挑细选的签。这次的签一样非常长,抽了许久都还抽不出反方向的签头。n氏疲累不堪,全身汗流浃背。他在几近快站不稳的状态下,总算抽出第二只签。 很遗憾地,「铭谢惠顾」四字又再度出现,n氏当场坐倒在地。 「这次也真是可惜啊,要再抽一只吗?」 「啊,啊啊要啊,当然要。」 n氏激励自己,准备抽第三只签。他赌上全身心力,把签抽出。他不停地抽啊抽,在他双腿即将丧失知觉,眼前视线逐渐朦胧,手臂也渐渐无力的时候,签头终于被抽出「铭谢惠顾」。他无力地倒了下来。 「哈哈哈,可恶」 还没结束,n氏又继续抽签,不停地抽签。「铭谢惠顾」、「铭谢惠顾」、「铭谢惠顾」。拼命抽签的结果,不管多少次都违背了n氏的期待。 途中,n氏开始感到怀疑。这些签里面真的有「恭喜中奖」吗?就算问天使,他也只是笑而不答。动手抽出来的签,感觉上长度似乎越来越长。堆积在n氏身旁的签条残骸,长到让人难以置信;这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太异常了。 我该不会被骗了吧?n氏这样一想,他感到非常恼怒。自己被找来参与这种荒唐事,为了追求根本不存在的「恭喜中奖」,浪费了多少时间啊?科是乱搞一气。什么天使嘛,你根本就是恶魔吧! n氏对天使咆哮,可是天使依然笑容满面地问:「你还要抽吗?」n氏丢下一句:「不干了!」便把装签的容哭推回去。 「滚回去滚回去!我没空跟你玩啦。真是的,根本就是浪费时间嘛!其实里头根本没有恭喜中奖吧?我早就觉得这事太好康啦。」 n氏「呸」地吐口水。他转开头后,天使首次露出失望的表情说道: 「这样子啊,那我告辞了」 说罢,他振翅挥动背后的羽翼,漫无目的地飞离。 经过数年之后,n氏思考了许多。然后,他不时会仰望天空。 有一天,天使久违地降临到他身边。 「你好你好现在我们正在做抽签促销活动喔」 他手上抱着的容器内,塞满了签条。 「能中奖的只有一只而已签总共有一万只喔,你要试一次看看吗?」 n氏尝试性地问道: 「天使,你有时间吗?」 天使微笑着回答:「有。」n氏露出贼笑,说道: 「是吗?那太好了。」 n氏抓住第一只签。不管签有一万只还是有一百只都没有关系,他要抽到「恭喜中奖」出现为止。直到最后一刻为止,他都会毫不放弃的抽下去。 因为这一次,他已经有所觉悟了。 午安,我是櫂末高彰。或许有在此初次见面的朋友,你们好,我是櫂末高彰。 呃,不知是何地何人的阴谋,使得后记的页数变多了,因此我就像第一集一样,写了自己随笔想到的故事。 接着,我主要想说的是,阅读上一册作品后,真的发邮件要出版社「给我出」的各位,非常谢谢你们!老实说,我自己虽然那样写,可是根本没想到会有人真的发函过去(对不起)。 我是真的吓了一跳,我今天再次体会到心地善良的人意外地多。到目前为止,我从来没有告诉身边的人我在写小说,因此要我跟身边的人说:「我的小说出版了。」实在是一件正当需要的事。对此,我得到的善意回应几乎多到让我吃惊的地步,还连带帮我推销作品。谢谢,谢谢。第二集也请多多指教。 关于读者来信这点呢,其他作家不是经常都会在后记写上对于感想信的谢辞吗?老实说,我一直到现在都觉得那是骗人的。我认为那叫做「必要礼仪」,是一种不写就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东西。我的态度真是恶劣啊,抱歉。不,真的是很对不起!当我自己收到感想信的时候,我才真的体会到了。 那真的很令人高兴。高兴到让我一直傻笑,就算只是简短的信件内容,我也不断重复阅读这样好像有点危险? 我为对到目前为止一直以为那是「必要礼仪」一事致歉。各方人士,还有致信给我的各位,我由衷感谢你们。就算只是发邮件叫出版社「给我出」,我也感到十分高兴。真的是感谢再感谢,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真的很对不起,我完全没有回信。 好像越写就越像是在扯谎撩白。也罢,我想这就是因果报应。我自己做错事,该受到的报应我会毅然承当,这都是自作自受啊。 对了,我的学弟成了两个儿子的父亲。原本还是大学生的家伙们也都一一找好工作,从春天开始就要成为社会人士(应该吧)认真工作。虽然我看到身边众人认真打拼就会感到焦躁,但是我也有打算要认真上进,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最后,担任编辑的川崎先生。我永远谢谢你,真的谢谢你。画插图的甘福老师,这次也很感谢,谢谢。拜托你们不要舍弃我。还有各位读者,真的是谢谢你们,谢谢。 那么,我们有缘再相会 二〇〇六年四月櫂末高彰 有一天,天使降临到n氏身旁。 「你好你好现在我们正在做抽签促销活动。如果抽中,你就可以实现梦想喔要抽一次试试吗?」 天使手上抱着筒状的容器,容器内有无数个签头。 「可以实现梦想吗?那真是太好了。可是,这总共有多少只签呢?」 n氏开口问道。天使面露微笑回答他: 「这个啊总共有一百只签喔会中奖的只有一只而已」 「百分之一的机率啊,那很困扰耶。只能抽一次对吧?」 「不不不,随你高兴,要抽几次都可以。」 「咦?要抽几次都可以?意思是说我要抽一百次也可以罗?」 n氏吓了一跳,那不就等于只要抽一百次就好了吗?这样几乎一定可以中奖啊。不不,等会儿、等会儿,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事?一定要把抽过的签再放回去之类的规则。 n氏开口询问,天使又面露微笑地摇头回答: 「抽过的签当然会拿出来啊。只要抽一百次,签就会通通抽完喔。」 「那这样一来不就绝对会抽中吗?」 「所以,请问你如何打算呢?」 天使露出笑容,n氏跃跃欲试。马上就慎重地挑了第一枝签,将其抽出。 可是,签的签头却是怎么也抽不出来。签长到让人怀疑它到底是收在这个筒状容器的什么地方。n氏花了一番时间之后,好不容易才将签抽出。他吸了口气,看看签的尾端。 「铭谢惠顾」的文字飞入n氏的眼帘,他不禁垂头丧气。 「哎呀呀,真可惜。要再抽一只吗?」 「当然,怎可以这样就放弃呢?」 n氏准备抽第二只签。该抽正中间比较好呢?或者角落的才是思考多次之后,他开始抽出精挑细选的签。这次的签一样非常长,抽了许久都还抽不出反方向的签头。n氏疲累不堪,全身汗流浃背。他在几近快站不稳的状态下,总算抽出第二只签。 很遗憾地,「铭谢惠顾」四字又再度出现,n氏当场坐倒在地。 「这次也真是可惜啊,要再抽一只吗?」 「啊,啊啊要啊,当然要。」 n氏激励自己,准备抽第三只签。他赌上全身心力,把签抽出。他不停地抽啊抽,在他双腿即将丧失知觉,眼前视线逐渐朦胧,手臂也渐渐无力的时候,签头终于被抽出「铭谢惠顾」。他无力地倒了下来。 「哈哈哈,可恶」 还没结束,n氏又继续抽签,不停地抽签。「铭谢惠顾」、「铭谢惠顾」、「铭谢惠顾」。拼命抽签的结果,不管多少次都违背了n氏的期待。 途中,n氏开始感到怀疑。这些签里面真的有「恭喜中奖」吗?就算问天使,他也只是笑而不答。动手抽出来的签,感觉上长度似乎越来越长。堆积在n氏身旁的签条残骸,长到让人难以置信;这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太异常了。 我该不会被骗了吧?n氏这样一想,他感到非常恼怒。自己被找来参与这种荒唐事,为了追求根本不存在的「恭喜中奖」,浪费了多少时间啊?科是乱搞一气。什么天使嘛,你根本就是恶魔吧! n氏对天使咆哮,可是天使依然笑容满面地问:「你还要抽吗?」n氏丢下一句:「不干了!」便把装签的容哭推回去。 「滚回去滚回去!我没空跟你玩啦。真是的,根本就是浪费时间嘛!其实里头根本没有恭喜中奖吧?我早就觉得这事太好康啦。」 n氏「呸」地吐口水。他转开头后,天使首次露出失望的表情说道: 「这样子啊,那我告辞了」 说罢,他振翅挥动背后的羽翼,漫无目的地飞离。 经过数年之后,n氏思考了许多。然后,他不时会仰望天空。 有一天,天使久违地降临到他身边。 「你好你好现在我们正在做抽签促销活动喔」 他手上抱着的容器内,塞满了签条。 「能中奖的只有一只而已签总共有一万只喔,你要试一次看看吗?」 n氏尝试性地问道: 「天使,你有时间吗?」 天使微笑着回答:「有。」n氏露出贼笑,说道: 「是吗?那太好了。」 n氏抓住第一只签。不管签有一万只还是有一百只都没有关系,他要抽到「恭喜中奖」出现为止。直到最后一刻为止,他都会毫不放弃的抽下去。 因为这一次,他已经有所觉悟了。 午安,我是櫂末高彰。或许有在此初次见面的朋友,你们好,我是櫂末高彰。 呃,不知是何地何人的阴谋,使得后记的页数变多了,因此我就像第一集一样,写了自己随笔想到的故事。 接着,我主要想说的是,阅读上一册作品后,真的发邮件要出版社「给我出」的各位,非常谢谢你们!老实说,我自己虽然那样写,可是根本没想到会有人真的发函过去(对不起)。 我是真的吓了一跳,我今天再次体会到心地善良的人意外地多。到目前为止,我从来没有告诉身边的人我在写小说,因此要我跟身边的人说:「我的小说出版了。」实在是一件正当需要的事。对此,我得到的善意回应几乎多到让我吃惊的地步,还连带帮我推销作品。谢谢,谢谢。第二集也请多多指教。 关于读者来信这点呢,其他作家不是经常都会在后记写上对于感想信的谢辞吗?老实说,我一直到现在都觉得那是骗人的。我认为那叫做「必要礼仪」,是一种不写就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东西。我的态度真是恶劣啊,抱歉。不,真的是很对不起!当我自己收到感想信的时候,我才真的体会到了。 那真的很令人高兴。高兴到让我一直傻笑,就算只是简短的信件内容,我也不断重复阅读这样好像有点危险? 我为对到目前为止一直以为那是「必要礼仪」一事致歉。各方人士,还有致信给我的各位,我由衷感谢你们。就算只是发邮件叫出版社「给我出」,我也感到十分高兴。真的是感谢再感谢,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真的很对不起,我完全没有回信。 好像越写就越像是在扯谎撩白。也罢,我想这就是因果报应。我自己做错事,该受到的报应我会毅然承当,这都是自作自受啊。 对了,我的学弟成了两个儿子的父亲。原本还是大学生的家伙们也都一一找好工作,从春天开始就要成为社会人士(应该吧)认真工作。虽然我看到身边众人认真打拼就会感到焦躁,但是我也有打算要认真上进,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最后,担任编辑的川崎先生。我永远谢谢你,真的谢谢你。画插图的甘福老师,这次也很感谢,谢谢。拜托你们不要舍弃我。还有各位读者,真的是谢谢你们,谢谢。 那么,我们有缘再相会 二〇〇六年四月櫂末高彰 有一天,天使降临到n氏身旁。 「你好你好现在我们正在做抽签促销活动。如果抽中,你就可以实现梦想喔要抽一次试试吗?」 天使手上抱着筒状的容器,容器内有无数个签头。 「可以实现梦想吗?那真是太好了。可是,这总共有多少只签呢?」 n氏开口问道。天使面露微笑回答他: 「这个啊总共有一百只签喔会中奖的只有一只而已」 「百分之一的机率啊,那很困扰耶。只能抽一次对吧?」 「不不不,随你高兴,要抽几次都可以。」 「咦?要抽几次都可以?意思是说我要抽一百次也可以罗?」 n氏吓了一跳,那不就等于只要抽一百次就好了吗?这样几乎一定可以中奖啊。不不,等会儿、等会儿,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事?一定要把抽过的签再放回去之类的规则。 n氏开口询问,天使又面露微笑地摇头回答: 「抽过的签当然会拿出来啊。只要抽一百次,签就会通通抽完喔。」 「那这样一来不就绝对会抽中吗?」 「所以,请问你如何打算呢?」 天使露出笑容,n氏跃跃欲试。马上就慎重地挑了第一枝签,将其抽出。 可是,签的签头却是怎么也抽不出来。签长到让人怀疑它到底是收在这个筒状容器的什么地方。n氏花了一番时间之后,好不容易才将签抽出。他吸了口气,看看签的尾端。 「铭谢惠顾」的文字飞入n氏的眼帘,他不禁垂头丧气。 「哎呀呀,真可惜。要再抽一只吗?」 「当然,怎可以这样就放弃呢?」 n氏准备抽第二只签。该抽正中间比较好呢?或者角落的才是思考多次之后,他开始抽出精挑细选的签。这次的签一样非常长,抽了许久都还抽不出反方向的签头。n氏疲累不堪,全身汗流浃背。他在几近快站不稳的状态下,总算抽出第二只签。 很遗憾地,「铭谢惠顾」四字又再度出现,n氏当场坐倒在地。 「这次也真是可惜啊,要再抽一只吗?」 「啊,啊啊要啊,当然要。」 n氏激励自己,准备抽第三只签。他赌上全身心力,把签抽出。他不停地抽啊抽,在他双腿即将丧失知觉,眼前视线逐渐朦胧,手臂也渐渐无力的时候,签头终于被抽出「铭谢惠顾」。他无力地倒了下来。 「哈哈哈,可恶」 还没结束,n氏又继续抽签,不停地抽签。「铭谢惠顾」、「铭谢惠顾」、「铭谢惠顾」。拼命抽签的结果,不管多少次都违背了n氏的期待。 途中,n氏开始感到怀疑。这些签里面真的有「恭喜中奖」吗?就算问天使,他也只是笑而不答。动手抽出来的签,感觉上长度似乎越来越长。堆积在n氏身旁的签条残骸,长到让人难以置信;这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太异常了。 我该不会被骗了吧?n氏这样一想,他感到非常恼怒。自己被找来参与这种荒唐事,为了追求根本不存在的「恭喜中奖」,浪费了多少时间啊?科是乱搞一气。什么天使嘛,你根本就是恶魔吧! n氏对天使咆哮,可是天使依然笑容满面地问:「你还要抽吗?」n氏丢下一句:「不干了!」便把装签的容哭推回去。 「滚回去滚回去!我没空跟你玩啦。真是的,根本就是浪费时间嘛!其实里头根本没有恭喜中奖吧?我早就觉得这事太好康啦。」 n氏「呸」地吐口水。他转开头后,天使首次露出失望的表情说道: 「这样子啊,那我告辞了」 说罢,他振翅挥动背后的羽翼,漫无目的地飞离。 经过数年之后,n氏思考了许多。然后,他不时会仰望天空。 有一天,天使久违地降临到他身边。 「你好你好现在我们正在做抽签促销活动喔」 他手上抱着的容器内,塞满了签条。 「能中奖的只有一只而已签总共有一万只喔,你要试一次看看吗?」 n氏尝试性地问道: 「天使,你有时间吗?」 天使微笑着回答:「有。」n氏露出贼笑,说道: 「是吗?那太好了。」 n氏抓住第一只签。不管签有一万只还是有一百只都没有关系,他要抽到「恭喜中奖」出现为止。直到最后一刻为止,他都会毫不放弃的抽下去。 因为这一次,他已经有所觉悟了。 午安,我是櫂末高彰。或许有在此初次见面的朋友,你们好,我是櫂末高彰。 呃,不知是何地何人的阴谋,使得后记的页数变多了,因此我就像第一集一样,写了自己随笔想到的故事。 接着,我主要想说的是,阅读上一册作品后,真的发邮件要出版社「给我出」的各位,非常谢谢你们!老实说,我自己虽然那样写,可是根本没想到会有人真的发函过去(对不起)。 我是真的吓了一跳,我今天再次体会到心地善良的人意外地多。到目前为止,我从来没有告诉身边的人我在写小说,因此要我跟身边的人说:「我的小说出版了。」实在是一件正当需要的事。对此,我得到的善意回应几乎多到让我吃惊的地步,还连带帮我推销作品。谢谢,谢谢。第二集也请多多指教。 关于读者来信这点呢,其他作家不是经常都会在后记写上对于感想信的谢辞吗?老实说,我一直到现在都觉得那是骗人的。我认为那叫做「必要礼仪」,是一种不写就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东西。我的态度真是恶劣啊,抱歉。不,真的是很对不起!当我自己收到感想信的时候,我才真的体会到了。 那真的很令人高兴。高兴到让我一直傻笑,就算只是简短的信件内容,我也不断重复阅读这样好像有点危险? 我为对到目前为止一直以为那是「必要礼仪」一事致歉。各方人士,还有致信给我的各位,我由衷感谢你们。就算只是发邮件叫出版社「给我出」,我也感到十分高兴。真的是感谢再感谢,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真的很对不起,我完全没有回信。 好像越写就越像是在扯谎撩白。也罢,我想这就是因果报应。我自己做错事,该受到的报应我会毅然承当,这都是自作自受啊。 对了,我的学弟成了两个儿子的父亲。原本还是大学生的家伙们也都一一找好工作,从春天开始就要成为社会人士(应该吧)认真工作。虽然我看到身边众人认真打拼就会感到焦躁,但是我也有打算要认真上进,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最后,担任编辑的川崎先生。我永远谢谢你,真的谢谢你。画插图的甘福老师,这次也很感谢,谢谢。拜托你们不要舍弃我。还有各位读者,真的是谢谢你们,谢谢。 那么,我们有缘再相会 二〇〇六年四月櫂末高彰 有一天,天使降临到n氏身旁。 「你好你好现在我们正在做抽签促销活动。如果抽中,你就可以实现梦想喔要抽一次试试吗?」 天使手上抱着筒状的容器,容器内有无数个签头。 「可以实现梦想吗?那真是太好了。可是,这总共有多少只签呢?」 n氏开口问道。天使面露微笑回答他: 「这个啊总共有一百只签喔会中奖的只有一只而已」 「百分之一的机率啊,那很困扰耶。只能抽一次对吧?」 「不不不,随你高兴,要抽几次都可以。」 「咦?要抽几次都可以?意思是说我要抽一百次也可以罗?」 n氏吓了一跳,那不就等于只要抽一百次就好了吗?这样几乎一定可以中奖啊。不不,等会儿、等会儿,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事?一定要把抽过的签再放回去之类的规则。 n氏开口询问,天使又面露微笑地摇头回答: 「抽过的签当然会拿出来啊。只要抽一百次,签就会通通抽完喔。」 「那这样一来不就绝对会抽中吗?」 「所以,请问你如何打算呢?」 天使露出笑容,n氏跃跃欲试。马上就慎重地挑了第一枝签,将其抽出。 可是,签的签头却是怎么也抽不出来。签长到让人怀疑它到底是收在这个筒状容器的什么地方。n氏花了一番时间之后,好不容易才将签抽出。他吸了口气,看看签的尾端。 「铭谢惠顾」的文字飞入n氏的眼帘,他不禁垂头丧气。 「哎呀呀,真可惜。要再抽一只吗?」 「当然,怎可以这样就放弃呢?」 n氏准备抽第二只签。该抽正中间比较好呢?或者角落的才是思考多次之后,他开始抽出精挑细选的签。这次的签一样非常长,抽了许久都还抽不出反方向的签头。n氏疲累不堪,全身汗流浃背。他在几近快站不稳的状态下,总算抽出第二只签。 很遗憾地,「铭谢惠顾」四字又再度出现,n氏当场坐倒在地。 「这次也真是可惜啊,要再抽一只吗?」 「啊,啊啊要啊,当然要。」 n氏激励自己,准备抽第三只签。他赌上全身心力,把签抽出。他不停地抽啊抽,在他双腿即将丧失知觉,眼前视线逐渐朦胧,手臂也渐渐无力的时候,签头终于被抽出「铭谢惠顾」。他无力地倒了下来。 「哈哈哈,可恶」 还没结束,n氏又继续抽签,不停地抽签。「铭谢惠顾」、「铭谢惠顾」、「铭谢惠顾」。拼命抽签的结果,不管多少次都违背了n氏的期待。 途中,n氏开始感到怀疑。这些签里面真的有「恭喜中奖」吗?就算问天使,他也只是笑而不答。动手抽出来的签,感觉上长度似乎越来越长。堆积在n氏身旁的签条残骸,长到让人难以置信;这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太异常了。 我该不会被骗了吧?n氏这样一想,他感到非常恼怒。自己被找来参与这种荒唐事,为了追求根本不存在的「恭喜中奖」,浪费了多少时间啊?科是乱搞一气。什么天使嘛,你根本就是恶魔吧! n氏对天使咆哮,可是天使依然笑容满面地问:「你还要抽吗?」n氏丢下一句:「不干了!」便把装签的容哭推回去。 「滚回去滚回去!我没空跟你玩啦。真是的,根本就是浪费时间嘛!其实里头根本没有恭喜中奖吧?我早就觉得这事太好康啦。」 n氏「呸」地吐口水。他转开头后,天使首次露出失望的表情说道: 「这样子啊,那我告辞了」 说罢,他振翅挥动背后的羽翼,漫无目的地飞离。 经过数年之后,n氏思考了许多。然后,他不时会仰望天空。 有一天,天使久违地降临到他身边。 「你好你好现在我们正在做抽签促销活动喔」 他手上抱着的容器内,塞满了签条。 「能中奖的只有一只而已签总共有一万只喔,你要试一次看看吗?」 n氏尝试性地问道: 「天使,你有时间吗?」 天使微笑着回答:「有。」n氏露出贼笑,说道: 「是吗?那太好了。」 n氏抓住第一只签。不管签有一万只还是有一百只都没有关系,他要抽到「恭喜中奖」出现为止。直到最后一刻为止,他都会毫不放弃的抽下去。 因为这一次,他已经有所觉悟了。 午安,我是櫂末高彰。或许有在此初次见面的朋友,你们好,我是櫂末高彰。 呃,不知是何地何人的阴谋,使得后记的页数变多了,因此我就像第一集一样,写了自己随笔想到的故事。 接着,我主要想说的是,阅读上一册作品后,真的发邮件要出版社「给我出」的各位,非常谢谢你们!老实说,我自己虽然那样写,可是根本没想到会有人真的发函过去(对不起)。 我是真的吓了一跳,我今天再次体会到心地善良的人意外地多。到目前为止,我从来没有告诉身边的人我在写小说,因此要我跟身边的人说:「我的小说出版了。」实在是一件正当需要的事。对此,我得到的善意回应几乎多到让我吃惊的地步,还连带帮我推销作品。谢谢,谢谢。第二集也请多多指教。 关于读者来信这点呢,其他作家不是经常都会在后记写上对于感想信的谢辞吗?老实说,我一直到现在都觉得那是骗人的。我认为那叫做「必要礼仪」,是一种不写就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东西。我的态度真是恶劣啊,抱歉。不,真的是很对不起!当我自己收到感想信的时候,我才真的体会到了。 那真的很令人高兴。高兴到让我一直傻笑,就算只是简短的信件内容,我也不断重复阅读这样好像有点危险? 我为对到目前为止一直以为那是「必要礼仪」一事致歉。各方人士,还有致信给我的各位,我由衷感谢你们。就算只是发邮件叫出版社「给我出」,我也感到十分高兴。真的是感谢再感谢,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真的很对不起,我完全没有回信。 好像越写就越像是在扯谎撩白。也罢,我想这就是因果报应。我自己做错事,该受到的报应我会毅然承当,这都是自作自受啊。 对了,我的学弟成了两个儿子的父亲。原本还是大学生的家伙们也都一一找好工作,从春天开始就要成为社会人士(应该吧)认真工作。虽然我看到身边众人认真打拼就会感到焦躁,但是我也有打算要认真上进,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最后,担任编辑的川崎先生。我永远谢谢你,真的谢谢你。画插图的甘福老师,这次也很感谢,谢谢。拜托你们不要舍弃我。还有各位读者,真的是谢谢你们,谢谢。 那么,我们有缘再相会 二〇〇六年四月櫂末高彰 有一天,天使降临到n氏身旁。 「你好你好现在我们正在做抽签促销活动。如果抽中,你就可以实现梦想喔要抽一次试试吗?」 天使手上抱着筒状的容器,容器内有无数个签头。 「可以实现梦想吗?那真是太好了。可是,这总共有多少只签呢?」 n氏开口问道。天使面露微笑回答他: 「这个啊总共有一百只签喔会中奖的只有一只而已」 「百分之一的机率啊,那很困扰耶。只能抽一次对吧?」 「不不不,随你高兴,要抽几次都可以。」 「咦?要抽几次都可以?意思是说我要抽一百次也可以罗?」 n氏吓了一跳,那不就等于只要抽一百次就好了吗?这样几乎一定可以中奖啊。不不,等会儿、等会儿,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事?一定要把抽过的签再放回去之类的规则。 n氏开口询问,天使又面露微笑地摇头回答: 「抽过的签当然会拿出来啊。只要抽一百次,签就会通通抽完喔。」 「那这样一来不就绝对会抽中吗?」 「所以,请问你如何打算呢?」 天使露出笑容,n氏跃跃欲试。马上就慎重地挑了第一枝签,将其抽出。 可是,签的签头却是怎么也抽不出来。签长到让人怀疑它到底是收在这个筒状容器的什么地方。n氏花了一番时间之后,好不容易才将签抽出。他吸了口气,看看签的尾端。 「铭谢惠顾」的文字飞入n氏的眼帘,他不禁垂头丧气。 「哎呀呀,真可惜。要再抽一只吗?」 「当然,怎可以这样就放弃呢?」 n氏准备抽第二只签。该抽正中间比较好呢?或者角落的才是思考多次之后,他开始抽出精挑细选的签。这次的签一样非常长,抽了许久都还抽不出反方向的签头。n氏疲累不堪,全身汗流浃背。他在几近快站不稳的状态下,总算抽出第二只签。 很遗憾地,「铭谢惠顾」四字又再度出现,n氏当场坐倒在地。 「这次也真是可惜啊,要再抽一只吗?」 「啊,啊啊要啊,当然要。」 n氏激励自己,准备抽第三只签。他赌上全身心力,把签抽出。他不停地抽啊抽,在他双腿即将丧失知觉,眼前视线逐渐朦胧,手臂也渐渐无力的时候,签头终于被抽出「铭谢惠顾」。他无力地倒了下来。 「哈哈哈,可恶」 还没结束,n氏又继续抽签,不停地抽签。「铭谢惠顾」、「铭谢惠顾」、「铭谢惠顾」。拼命抽签的结果,不管多少次都违背了n氏的期待。 途中,n氏开始感到怀疑。这些签里面真的有「恭喜中奖」吗?就算问天使,他也只是笑而不答。动手抽出来的签,感觉上长度似乎越来越长。堆积在n氏身旁的签条残骸,长到让人难以置信;这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太异常了。 我该不会被骗了吧?n氏这样一想,他感到非常恼怒。自己被找来参与这种荒唐事,为了追求根本不存在的「恭喜中奖」,浪费了多少时间啊?科是乱搞一气。什么天使嘛,你根本就是恶魔吧! n氏对天使咆哮,可是天使依然笑容满面地问:「你还要抽吗?」n氏丢下一句:「不干了!」便把装签的容哭推回去。 「滚回去滚回去!我没空跟你玩啦。真是的,根本就是浪费时间嘛!其实里头根本没有恭喜中奖吧?我早就觉得这事太好康啦。」 n氏「呸」地吐口水。他转开头后,天使首次露出失望的表情说道: 「这样子啊,那我告辞了」 说罢,他振翅挥动背后的羽翼,漫无目的地飞离。 经过数年之后,n氏思考了许多。然后,他不时会仰望天空。 有一天,天使久违地降临到他身边。 「你好你好现在我们正在做抽签促销活动喔」 他手上抱着的容器内,塞满了签条。 「能中奖的只有一只而已签总共有一万只喔,你要试一次看看吗?」 n氏尝试性地问道: 「天使,你有时间吗?」 天使微笑着回答:「有。」n氏露出贼笑,说道: 「是吗?那太好了。」 n氏抓住第一只签。不管签有一万只还是有一百只都没有关系,他要抽到「恭喜中奖」出现为止。直到最后一刻为止,他都会毫不放弃的抽下去。 因为这一次,他已经有所觉悟了。 午安,我是櫂末高彰。或许有在此初次见面的朋友,你们好,我是櫂末高彰。 呃,不知是何地何人的阴谋,使得后记的页数变多了,因此我就像第一集一样,写了自己随笔想到的故事。 接着,我主要想说的是,阅读上一册作品后,真的发邮件要出版社「给我出」的各位,非常谢谢你们!老实说,我自己虽然那样写,可是根本没想到会有人真的发函过去(对不起)。 我是真的吓了一跳,我今天再次体会到心地善良的人意外地多。到目前为止,我从来没有告诉身边的人我在写小说,因此要我跟身边的人说:「我的小说出版了。」实在是一件正当需要的事。对此,我得到的善意回应几乎多到让我吃惊的地步,还连带帮我推销作品。谢谢,谢谢。第二集也请多多指教。 关于读者来信这点呢,其他作家不是经常都会在后记写上对于感想信的谢辞吗?老实说,我一直到现在都觉得那是骗人的。我认为那叫做「必要礼仪」,是一种不写就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东西。我的态度真是恶劣啊,抱歉。不,真的是很对不起!当我自己收到感想信的时候,我才真的体会到了。 那真的很令人高兴。高兴到让我一直傻笑,就算只是简短的信件内容,我也不断重复阅读这样好像有点危险? 我为对到目前为止一直以为那是「必要礼仪」一事致歉。各方人士,还有致信给我的各位,我由衷感谢你们。就算只是发邮件叫出版社「给我出」,我也感到十分高兴。真的是感谢再感谢,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真的很对不起,我完全没有回信。 好像越写就越像是在扯谎撩白。也罢,我想这就是因果报应。我自己做错事,该受到的报应我会毅然承当,这都是自作自受啊。 对了,我的学弟成了两个儿子的父亲。原本还是大学生的家伙们也都一一找好工作,从春天开始就要成为社会人士(应该吧)认真工作。虽然我看到身边众人认真打拼就会感到焦躁,但是我也有打算要认真上进,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最后,担任编辑的川崎先生。我永远谢谢你,真的谢谢你。画插图的甘福老师,这次也很感谢,谢谢。拜托你们不要舍弃我。还有各位读者,真的是谢谢你们,谢谢。 那么,我们有缘再相会 二〇〇六年四月櫂末高彰 序章 四目相对。 一瞬间,身体作出反应。配合对方的双手反拍球,紧紧握住球拍,朝左侧跨步,如同预测地以正拍将球击回。 「呼!」 从腰部使力转身击出的对角球,以破竹之势落在贴近边线的位置。场内随之响起欢呼,站在网绳对侧的对战选手目瞪口呆。 「15-40」 听着计分的声音,努力缓和呼吸。再一分,再稳扎稳打地拿下一分。感觉自己有些焦虑,一边闭上眼睛一边走向底线。紧紧闭目数到三,再用力睁开双眼。 周围的声援顿时化为一片沉寂。来到底线右侧上站定,摆出预备回击的动作。对方还背对着自己。她放松力道,轻轻小跳步,接着转身过来。自己已经站在底线上,所以只需重新摆好回击态势。 (刚刚对方已经连续两次发球过偏。既然第一发进球的成功率降低,那么这次或许可以直接在中央位置守株待兔。) 这只是短短一瞬间的预测。可是,对方抛球向上时很自然地把重心偏向左侧。她反发出来的球,果真打向中央位置。 「!」 冲到前方,迎面回击。用反拍击出几近反对角方向的直球。球被击出后,以连自己都感到吃惊的速度锐利地飞入对方场地,看来是一记漂亮的回击爱司球(注:ace指一种最佳的发球形式,发球落入有效区,并且让对手无法回击,在此引申解释为回击时打出的爱司球)。不,对方吃力地追上球回击一记缓球;于是趁机一口气上网,打算在空中截击朝左侧飞来的球,以直球(注:volley指在球未落地前于空中击球)回击。或许自己击球动作有点太过慎重,球以慢速飞入中央阵地这样不太妙。 对方行云流水般地追上球,接着扭转手腕击出一记上旋球(注:topspin指由下往上挥拍击球,使球产生与行进方向相反的旋转,球下坠速度较快,着地后弹跳较高)。球在空中高高浮起,造成高吊球(注:lob指往上回击的高球)。 当时的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位「千金小姐」,我也对此感到心满意足。我的世界单纯,该去完成的事也非常简单明了。我有明确的目标,并且为此进行具体的表象训练。我努力锻炼体力,以及为了习得技巧而不断反复严苛的练习,最后再加以适度的休息。所有的锻炼都是对自己的努力,亦是尝试。我也认为这样就一切足够了。 在这种意义上来说,当时的我的确是位「千金小姐」。 我这次要说的,就是这种故事。 高中二年级八月 四目相对。 一瞬间,身体作出反应。配合对方的双手反拍球,紧紧握住球拍,朝左侧跨步,如同预测地以正拍将球击回。 「呼!」 从腰部使力转身击出的对角球,以破竹之势落在贴近边线的位置。场内随之响起欢呼,站在网绳对侧的对战选手目瞪口呆。 「15-40」 听着计分的声音,努力缓和呼吸。再一分,再稳扎稳打地拿下一分。感觉自己有些焦虑,一边闭上眼睛一边走向底线。紧紧闭目数到三,再用力睁开双眼。 周围的声援顿时化为一片沉寂。来到底线右侧上站定,摆出预备回击的动作。对方还背对着自己。她放松力道,轻轻小跳步,接着转身过来。自己已经站在底线上,所以只需重新摆好回击态势。 (刚刚对方已经连续两次发球过偏。既然第一发进球的成功率降低,那么这次或许可以直接在中央位置守株待兔。) 这只是短短一瞬间的预测。可是,对方抛球向上时很自然地把重心偏向左侧。她反发出来的球,果真打向中央位置。 「!」 冲到前方,迎面回击。用反拍击出几近反对角方向的直球。球被击出后,以连自己都感到吃惊的速度锐利地飞入对方场地,看来是一记漂亮的回击爱司球(注:ace指一种最佳的发球形式,发球落入有效区,并且让对手无法回击,在此引申解释为回击时打出的爱司球)。不,对方吃力地追上球回击一记缓球;于是趁机一口气上网,打算在空中截击朝左侧飞来的球,以直球(注:volley指在球未落地前于空中击球)回击。或许自己击球动作有点太过慎重,球以慢速飞入中央阵地这样不太妙。 对方行云流水般地追上球,接着扭转手腕击出一记上旋球(注:topspin指由下往上挥拍击球,使球产生与行进方向相反的旋转,球下坠速度较快,着地后弹跳较高)。球在空中高高浮起,造成高吊球(注:lob指往上回击的高球)。 当时的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位「千金小姐」,我也对此感到心满意足。我的世界单纯,该去完成的事也非常简单明了。我有明确的目标,并且为此进行具体的表象训练。我努力锻炼体力,以及为了习得技巧而不断反复严苛的练习,最后再加以适度的休息。所有的锻炼都是对自己的努力,亦是尝试。我也认为这样就一切足够了。 在这种意义上来说,当时的我的确是位「千金小姐」。 我这次要说的,就是这种故事。 高中二年级八月 四目相对。 一瞬间,身体作出反应。配合对方的双手反拍球,紧紧握住球拍,朝左侧跨步,如同预测地以正拍将球击回。 「呼!」 从腰部使力转身击出的对角球,以破竹之势落在贴近边线的位置。场内随之响起欢呼,站在网绳对侧的对战选手目瞪口呆。 「15-40」 听着计分的声音,努力缓和呼吸。再一分,再稳扎稳打地拿下一分。感觉自己有些焦虑,一边闭上眼睛一边走向底线。紧紧闭目数到三,再用力睁开双眼。 周围的声援顿时化为一片沉寂。来到底线右侧上站定,摆出预备回击的动作。对方还背对着自己。她放松力道,轻轻小跳步,接着转身过来。自己已经站在底线上,所以只需重新摆好回击态势。 (刚刚对方已经连续两次发球过偏。既然第一发进球的成功率降低,那么这次或许可以直接在中央位置守株待兔。) 这只是短短一瞬间的预测。可是,对方抛球向上时很自然地把重心偏向左侧。她反发出来的球,果真打向中央位置。 「!」 冲到前方,迎面回击。用反拍击出几近反对角方向的直球。球被击出后,以连自己都感到吃惊的速度锐利地飞入对方场地,看来是一记漂亮的回击爱司球(注:ace指一种最佳的发球形式,发球落入有效区,并且让对手无法回击,在此引申解释为回击时打出的爱司球)。不,对方吃力地追上球回击一记缓球;于是趁机一口气上网,打算在空中截击朝左侧飞来的球,以直球(注:volley指在球未落地前于空中击球)回击。或许自己击球动作有点太过慎重,球以慢速飞入中央阵地这样不太妙。 对方行云流水般地追上球,接着扭转手腕击出一记上旋球(注:topspin指由下往上挥拍击球,使球产生与行进方向相反的旋转,球下坠速度较快,着地后弹跳较高)。球在空中高高浮起,造成高吊球(注:lob指往上回击的高球)。 当时的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位「千金小姐」,我也对此感到心满意足。我的世界单纯,该去完成的事也非常简单明了。我有明确的目标,并且为此进行具体的表象训练。我努力锻炼体力,以及为了习得技巧而不断反复严苛的练习,最后再加以适度的休息。所有的锻炼都是对自己的努力,亦是尝试。我也认为这样就一切足够了。 在这种意义上来说,当时的我的确是位「千金小姐」。 我这次要说的,就是这种故事。 高中二年级八月 四目相对。 一瞬间,身体作出反应。配合对方的双手反拍球,紧紧握住球拍,朝左侧跨步,如同预测地以正拍将球击回。 「呼!」 从腰部使力转身击出的对角球,以破竹之势落在贴近边线的位置。场内随之响起欢呼,站在网绳对侧的对战选手目瞪口呆。 「15-40」 听着计分的声音,努力缓和呼吸。再一分,再稳扎稳打地拿下一分。感觉自己有些焦虑,一边闭上眼睛一边走向底线。紧紧闭目数到三,再用力睁开双眼。 周围的声援顿时化为一片沉寂。来到底线右侧上站定,摆出预备回击的动作。对方还背对着自己。她放松力道,轻轻小跳步,接着转身过来。自己已经站在底线上,所以只需重新摆好回击态势。 (刚刚对方已经连续两次发球过偏。既然第一发进球的成功率降低,那么这次或许可以直接在中央位置守株待兔。) 这只是短短一瞬间的预测。可是,对方抛球向上时很自然地把重心偏向左侧。她反发出来的球,果真打向中央位置。 「!」 冲到前方,迎面回击。用反拍击出几近反对角方向的直球。球被击出后,以连自己都感到吃惊的速度锐利地飞入对方场地,看来是一记漂亮的回击爱司球(注:ace指一种最佳的发球形式,发球落入有效区,并且让对手无法回击,在此引申解释为回击时打出的爱司球)。不,对方吃力地追上球回击一记缓球;于是趁机一口气上网,打算在空中截击朝左侧飞来的球,以直球(注:volley指在球未落地前于空中击球)回击。或许自己击球动作有点太过慎重,球以慢速飞入中央阵地这样不太妙。 对方行云流水般地追上球,接着扭转手腕击出一记上旋球(注:topspin指由下往上挥拍击球,使球产生与行进方向相反的旋转,球下坠速度较快,着地后弹跳较高)。球在空中高高浮起,造成高吊球(注:lob指往上回击的高球)。 当时的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位「千金小姐」,我也对此感到心满意足。我的世界单纯,该去完成的事也非常简单明了。我有明确的目标,并且为此进行具体的表象训练。我努力锻炼体力,以及为了习得技巧而不断反复严苛的练习,最后再加以适度的休息。所有的锻炼都是对自己的努力,亦是尝试。我也认为这样就一切足够了。 在这种意义上来说,当时的我的确是位「千金小姐」。 我这次要说的,就是这种故事。 高中二年级八月 四目相对。 一瞬间,身体作出反应。配合对方的双手反拍球,紧紧握住球拍,朝左侧跨步,如同预测地以正拍将球击回。 「呼!」 从腰部使力转身击出的对角球,以破竹之势落在贴近边线的位置。场内随之响起欢呼,站在网绳对侧的对战选手目瞪口呆。 「15-40」 听着计分的声音,努力缓和呼吸。再一分,再稳扎稳打地拿下一分。感觉自己有些焦虑,一边闭上眼睛一边走向底线。紧紧闭目数到三,再用力睁开双眼。 周围的声援顿时化为一片沉寂。来到底线右侧上站定,摆出预备回击的动作。对方还背对着自己。她放松力道,轻轻小跳步,接着转身过来。自己已经站在底线上,所以只需重新摆好回击态势。 (刚刚对方已经连续两次发球过偏。既然第一发进球的成功率降低,那么这次或许可以直接在中央位置守株待兔。) 这只是短短一瞬间的预测。可是,对方抛球向上时很自然地把重心偏向左侧。她反发出来的球,果真打向中央位置。 「!」 冲到前方,迎面回击。用反拍击出几近反对角方向的直球。球被击出后,以连自己都感到吃惊的速度锐利地飞入对方场地,看来是一记漂亮的回击爱司球(注:ace指一种最佳的发球形式,发球落入有效区,并且让对手无法回击,在此引申解释为回击时打出的爱司球)。不,对方吃力地追上球回击一记缓球;于是趁机一口气上网,打算在空中截击朝左侧飞来的球,以直球(注:volley指在球未落地前于空中击球)回击。或许自己击球动作有点太过慎重,球以慢速飞入中央阵地这样不太妙。 对方行云流水般地追上球,接着扭转手腕击出一记上旋球(注:topspin指由下往上挥拍击球,使球产生与行进方向相反的旋转,球下坠速度较快,着地后弹跳较高)。球在空中高高浮起,造成高吊球(注:lob指往上回击的高球)。 当时的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位「千金小姐」,我也对此感到心满意足。我的世界单纯,该去完成的事也非常简单明了。我有明确的目标,并且为此进行具体的表象训练。我努力锻炼体力,以及为了习得技巧而不断反复严苛的练习,最后再加以适度的休息。所有的锻炼都是对自己的努力,亦是尝试。我也认为这样就一切足够了。 在这种意义上来说,当时的我的确是位「千金小姐」。 我这次要说的,就是这种故事。 高中二年级八月 四目相对。 一瞬间,身体作出反应。配合对方的双手反拍球,紧紧握住球拍,朝左侧跨步,如同预测地以正拍将球击回。 「呼!」 从腰部使力转身击出的对角球,以破竹之势落在贴近边线的位置。场内随之响起欢呼,站在网绳对侧的对战选手目瞪口呆。 「15-40」 听着计分的声音,努力缓和呼吸。再一分,再稳扎稳打地拿下一分。感觉自己有些焦虑,一边闭上眼睛一边走向底线。紧紧闭目数到三,再用力睁开双眼。 周围的声援顿时化为一片沉寂。来到底线右侧上站定,摆出预备回击的动作。对方还背对着自己。她放松力道,轻轻小跳步,接着转身过来。自己已经站在底线上,所以只需重新摆好回击态势。 (刚刚对方已经连续两次发球过偏。既然第一发进球的成功率降低,那么这次或许可以直接在中央位置守株待兔。) 这只是短短一瞬间的预测。可是,对方抛球向上时很自然地把重心偏向左侧。她反发出来的球,果真打向中央位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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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到前方,迎面回击。用反拍击出几近反对角方向的直球。球被击出后,以连自己都感到吃惊的速度锐利地飞入对方场地,看来是一记漂亮的回击爱司球(注:ace指一种最佳的发球形式,发球落入有效区,并且让对手无法回击,在此引申解释为回击时打出的爱司球)。不,对方吃力地追上球回击一记缓球;于是趁机一口气上网,打算在空中截击朝左侧飞来的球,以直球(注:volley指在球未落地前于空中击球)回击。或许自己击球动作有点太过慎重,球以慢速飞入中央阵地这样不太妙。 对方行云流水般地追上球,接着扭转手腕击出一记上旋球(注:topspin指由下往上挥拍击球,使球产生与行进方向相反的旋转,球下坠速度较快,着地后弹跳较高)。球在空中高高浮起,造成高吊球(注:lob指往上回击的高球)。 当时的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位「千金小姐」,我也对此感到心满意足。我的世界单纯,该去完成的事也非常简单明了。我有明确的目标,并且为此进行具体的表象训练。我努力锻炼体力,以及为了习得技巧而不断反复严苛的练习,最后再加以适度的休息。所有的锻炼都是对自己的努力,亦是尝试。我也认为这样就一切足够了。 在这种意义上来说,当时的我的确是位「千金小姐」。 我这次要说的,就是这种故事。 高中二年级八月 四目相对。 一瞬间,身体作出反应。配合对方的双手反拍球,紧紧握住球拍,朝左侧跨步,如同预测地以正拍将球击回。 「呼!」 从腰部使力转身击出的对角球,以破竹之势落在贴近边线的位置。场内随之响起欢呼,站在网绳对侧的对战选手目瞪口呆。 「15-40」 听着计分的声音,努力缓和呼吸。再一分,再稳扎稳打地拿下一分。感觉自己有些焦虑,一边闭上眼睛一边走向底线。紧紧闭目数到三,再用力睁开双眼。 周围的声援顿时化为一片沉寂。来到底线右侧上站定,摆出预备回击的动作。对方还背对着自己。她放松力道,轻轻小跳步,接着转身过来。自己已经站在底线上,所以只需重新摆好回击态势。 (刚刚对方已经连续两次发球过偏。既然第一发进球的成功率降低,那么这次或许可以直接在中央位置守株待兔。) 这只是短短一瞬间的预测。可是,对方抛球向上时很自然地把重心偏向左侧。她反发出来的球,果真打向中央位置。 「!」 冲到前方,迎面回击。用反拍击出几近反对角方向的直球。球被击出后,以连自己都感到吃惊的速度锐利地飞入对方场地,看来是一记漂亮的回击爱司球(注:ace指一种最佳的发球形式,发球落入有效区,并且让对手无法回击,在此引申解释为回击时打出的爱司球)。不,对方吃力地追上球回击一记缓球;于是趁机一口气上网,打算在空中截击朝左侧飞来的球,以直球(注:volley指在球未落地前于空中击球)回击。或许自己击球动作有点太过慎重,球以慢速飞入中央阵地这样不太妙。 对方行云流水般地追上球,接着扭转手腕击出一记上旋球(注:topspin指由下往上挥拍击球,使球产生与行进方向相反的旋转,球下坠速度较快,着地后弹跳较高)。球在空中高高浮起,造成高吊球(注:lob指往上回击的高球)。 当时的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位「千金小姐」,我也对此感到心满意足。我的世界单纯,该去完成的事也非常简单明了。我有明确的目标,并且为此进行具体的表象训练。我努力锻炼体力,以及为了习得技巧而不断反复严苛的练习,最后再加以适度的休息。所有的锻炼都是对自己的努力,亦是尝试。我也认为这样就一切足够了。 在这种意义上来说,当时的我的确是位「千金小姐」。 我这次要说的,就是这种故事。 高中二年级八月 四目相对。 一瞬间,身体作出反应。配合对方的双手反拍球,紧紧握住球拍,朝左侧跨步,如同预测地以正拍将球击回。 「呼!」 从腰部使力转身击出的对角球,以破竹之势落在贴近边线的位置。场内随之响起欢呼,站在网绳对侧的对战选手目瞪口呆。 「15-40」 听着计分的声音,努力缓和呼吸。再一分,再稳扎稳打地拿下一分。感觉自己有些焦虑,一边闭上眼睛一边走向底线。紧紧闭目数到三,再用力睁开双眼。 周围的声援顿时化为一片沉寂。来到底线右侧上站定,摆出预备回击的动作。对方还背对着自己。她放松力道,轻轻小跳步,接着转身过来。自己已经站在底线上,所以只需重新摆好回击态势。 (刚刚对方已经连续两次发球过偏。既然第一发进球的成功率降低,那么这次或许可以直接在中央位置守株待兔。) 这只是短短一瞬间的预测。可是,对方抛球向上时很自然地把重心偏向左侧。她反发出来的球,果真打向中央位置。 「!」 冲到前方,迎面回击。用反拍击出几近反对角方向的直球。球被击出后,以连自己都感到吃惊的速度锐利地飞入对方场地,看来是一记漂亮的回击爱司球(注:ace指一种最佳的发球形式,发球落入有效区,并且让对手无法回击,在此引申解释为回击时打出的爱司球)。不,对方吃力地追上球回击一记缓球;于是趁机一口气上网,打算在空中截击朝左侧飞来的球,以直球(注:volley指在球未落地前于空中击球)回击。或许自己击球动作有点太过慎重,球以慢速飞入中央阵地这样不太妙。 对方行云流水般地追上球,接着扭转手腕击出一记上旋球(注:topspin指由下往上挥拍击球,使球产生与行进方向相反的旋转,球下坠速度较快,着地后弹跳较高)。球在空中高高浮起,造成高吊球(注:lob指往上回击的高球)。 当时的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位「千金小姐」,我也对此感到心满意足。我的世界单纯,该去完成的事也非常简单明了。我有明确的目标,并且为此进行具体的表象训练。我努力锻炼体力,以及为了习得技巧而不断反复严苛的练习,最后再加以适度的休息。所有的锻炼都是对自己的努力,亦是尝试。我也认为这样就一切足够了。 在这种意义上来说,当时的我的确是位「千金小姐」。 我这次要说的,就是这种故事。 高中二年级八月 第一阶 首先是喧闹的开场 晴空白云,以及身穿泳装的少年少女。 神庭幸宏一边感受着脚下清凉的河川,一边茫茫然地环顾四周。蝉声如雨一般,混着学生们的声音落在四处。 这里是被夏日艳阳照射的天栗山山腰处。从面对「天栗浜高校」正门的车道出发,行驶不久后抵达的森林中有条涓涓细流,似乎叫做「团善川」。再往下游前进,就可以看到铺满石块的人工堤岸。这是条未出海前就和邻镇大河川会合,并消失的支流。 在尚未开发的山腰附近,有数道因底部砂石堵塞所形成的天然小瀑布。它们被青绿而繁密茂盛的枫树与杜鹃花围绕两侧,静静地从狭窄突出的悬崖下流过。巨大河弯的内侧是宽广的砂石溪床,对面则是碧潭。树木枝叶如同遮蔽天空般交织出树荫,水花透过树荫洒下,十分清凉。 现在约有五十位「天栗浜高校」的学生们正在河川旁戏水。如果往更上游前进,或许还有更多人。有在碧潭游泳的人、漫步在岩壁边的人、也有坐在连接道路的草坪上聊天的人等等,各式各样。虽然也有肌肉集团在远处盘石上,一边让兜裆布随风飘逸摆姿势,但是幸宏尽可能不要去看他们。 「呼」 当幸宏不知所以地叹气时,强烈的水流喷到他脸上。他喝到几口水,「噗」地呛咳出来。 「搞什么啊瓶盖!你太没劲了吧──!」 水柱持续集中攻击。幸宏努力扭转身躯闪躲执拗的水柱来袭并叫道: 「九重学姊,请你住手啊!」 「什么嘛,是瓶盖你不应该这样没劲啊!」 水不停地射过来。幸宏抹抹脸面对出水处,便看到一位精力过人的少女,正露出满面笑容,拿着双手持用的步枪型水枪。她是幸宏所属社团的社长,三年级的九重优子。 「喝呀──!下一个目标是那边的集团喔!」 不知是不是因为偷袭幸宏成功让她觉得好玩,她转而袭击其他集团去了。九重把目标放在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幸宏身旁偷偷摸摸交谈的一年级生身上。一年级生们受到强力水柱的洗礼后困惑地到处窜逃;其中只有一个人被水射中,却似乎还很高兴地站在原地不动。头发虽然被水喷湿,仍然竖得挺挺的男生叫井筒研,是与幸宏同一社团的一年级生。 「大家似乎都很开心呢。」 幸宏身旁站了一个高个子的少女。这位一头黑色长发披在身后、气质优雅的美少女是二年级学姊天崎泉。她身穿白色的连身泳装、头戴草帽,在看到幸宏时微微一笑,让幸宏不禁怦然心动。 「大意失荆州。」 天崎说罢,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幸宏被她纯真无邪的表情吓到,因为她做出了与平时的她大异其趣的举动。 「再来只要射中井筒,我就算全部命中了唷。」 天崎说完,便为了加水再度走进河里。幸宏低头看着咕噜咕噜冒泡蓄水的水枪,一边想着「对喔,最近似乎推出了不少白色,但不会走光的泳装啊!」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神庭也被小泉射杀了吗?」 背后传来说话声,一位戴眼镜的少年走了过来──三枝宗司,与天崎同样二年级。三枝不像其他学生穿着泳装,身上只穿了短袖便服与休闲裤。幸宏在过来的路上就问过三枝理由,他只回答:「水是电脑的头号敌人。」虽然三枝平时的确是个电脑不离手的人,但是他现在可没有拿着电脑,所以幸宏认为自己被敷衍了。 「社长就算了,小泉还真是出乎意料的伏兵啊。」 三枝说道,轻轻搔了搔湿掉的头发。他转过头,开口问刚好走近的少年: 「刈谷学长也如此认为吧?」 走近的是一位五官端正,却让人感觉带有狂野气息的少年。光是他站在身旁,现场的氛围似乎就会严肃起来。这位少年是三年级的刈谷健吾,同时也是阶梯社的副社长。他身穿四角裤式的泳裤搭配t恤。 「刈谷学长也被干掉了吗?」 幸宏问道。刈谷听到幸宏的话后露出几分严肃的表情,简短地回答:「是啊。」 「根本没办法想像天崎学姊会做那种事嘛。」 「不,我有想过。因为她总是跟优子粘在一块儿啊。」 刈谷看起来心情不佳。三枝小声对幸宏说道: 「真的吗?我看到他被正面击中耶。如果有预料到会被攻击,应该躲得开吧?」 「这个嘛」 幸宏暧昧地回答。虽然三枝说的有理,但是他很难想像刈谷会放马后炮。 这时,幸宏感觉到背后有人出现,顺势往上一看,整个人就从头被压入水面下。瞬间出现在耳边的巨大水声立刻恢复寂静,眼前冒出许多气泡。他慌张地不停摆动双手挣扎,赶忙抬起头来,只看到一位扎着马尾的女性,正要把挣扎中的三枝扔入河中。她是幸宏的堂姊神庭小夏,同时也是社团的顾问老师。 「住手,老师请住手啊!我穿的不是泳裤耶!」 三枝的抵抗成效不彰,整个人栽进水里。全身湿透的他,只能无奈地喃喃说道:「真惨。」小夏看似满足地转过身,朝保持充分安全距离,小心警戒中的刈谷袭去。 「啊──真是的」 「真是瞎搅和。」 幸宏和三枝一边碎碎念一边走上岸。刈谷正在和小夏比角力,两人使出全力制衡对手。 「来来来──阶梯社集合──!」 九重挥舞双手持用的步枪型水枪回到岸上。井筒与天崎跟在她身后,正在角力中的刈谷与小夏也转过头来。 「请问有什么事吗?」 幸宏开口向跑过来的九重问道,但是社长却用枪口指着他,让幸宏反射性地举手摆出防御姿势。此时九重正色说道: 「各位!不是悠闲玩乐的时候了。」 现在说话的人恐怕是玩得最疯的。 「我们一定要在这次集训中招收到女性社员。你们可不要只顾着玩,要带着身为阶梯社社员的自觉性行动啊!」 我想社长才是最没有自觉的人。 幸宏在心中吐槽。虽然「阶梯社」是很胡闹的社团名,却是实际存在于「天栗浜高校」的社团。他们历经各种波折后,总算成为在校内拥有一定地位的非公认社团。活动内容是追求在校内跑得更快的方法,可说是非常添麻烦的社团。 「这次我们是跟其他社团一起集训,正是挖角的大好机会啊!找到猎物就要不分昼夜的追杀啦──!」 九重说出会更加造成麻烦的发言。幸宏终于忍不住小声说道: 「又说这种乱来的话」 「等一下,瓶盖!你刚刚说什么?」 九重微微动动手指,作势要扣下扳机。幸宏暗叫不妙,又举起双臂防御。九重接着发难: 「找到适宜人选之后,就非得要有把对方关进房间,直到对方点头答应为止的觉悟哦!你们懂不懂啊!?」 「不,那根本就是犯罪行为吧。」 这次换井筒小声说道。九重的枪口转向他。 「你根本不懂嘛,你那种──」 「喂,那边的──!那样很危险,立刻给我下来!」 一道比九重还要宠亮许多的说话声传来,让大家一同回头观望。被怒骂的学生正攀在大树的树枝上,他们恐怕是打算要从那跳水吧。扩音器的大音量叫骂让他们露出不爽的表情,心不甘情不愿地爬下树。 「真是的,尽是些不可理谕的家伙啊。」 提出警告的人忿忿不平地用单手拿着扩音器走了过来。那是一位高额头少女,她推了推眼镜,对周围投以锐利的视线──学生会执行部部长千鹤把目光停留在阶梯社等 人身上。 「哎呀,非公认社团。看来你们是承蒙学生会的好意,才能以非公认的身分参加这次的共同集训。你们有没有安分守己啊?」 「哇──你还穿学校指定的校制泳装,真老土啊──」 九重对少女的冷嘲热讽还以颜色。少女摸摸自己身穿的校制泳装,然后满脸通红地叫道: 「集、集训当然就该穿学校指定的制服啊!你才不该穿那什么比基尼哩!不觉得脖子凸出来的赘肉很难看吗?」 「名条还织在泳装上呢──真是俗。中村同学──请答有──你有听到吗──?」 九重呼叫少女的姓名。中村气得火冒三丈,拿起扩音器在极近距离大叫: 「集训是校内活动!除了校制泳装之外其余一律不认可!立刻给我脱下来!!」 「」 寂静瞬间造访全场。 周围的学生全把焦点放在中村身上。 她全身颤抖,气到脸红脖子粗。 幸宏不禁暗暗同情中村。 「啊哈哈哈哈!小鹤你还是老样子呢。」 一位少年吊儿郎当地边说边走过来,还有两位泳装少女随侍在侧。他把本来就细长的眼睛眯得更细,露出微笑。这人是「天栗浜高校」的学生会会长游佐由宇一,他的发言让周围的女同学失笑出声。中村赏了他一个白眼说道: 「游佐同学!你也别打混好不好?请你认真做事!」 经过扩音器增幅的大音量甚至引发了回音现象,「叽──」的尖锐杂音响彻全场。 「小鹤你也别这样嘛,难得来集训就该快快乐乐的玩啊。喂,影研会的各位同学──这里有很多正妹喔──」 游佐虽然遭到中村怒骂,但仍然无动于衷,用力地挥手跟大家打招呼。稍远处有几位拿着摄影机的学生,他们是电影研究同好会的成员,正从河岸或堤防上拍摄学生。他们听到游佐的话后,把观景窗转向游佐所说的位置,还有几个人跑了过来。 「请你对这次的夏日集训发表一些感想。」 其中一位同学针对游佐进行采访,游佐则是愉快地搂着女孩子侃侃而谈。一旁的九重似乎对此燃起竞争意识,她忽然地露脸抢镜头道: 「阶梯社热烈活动中!现正招收新社员,特别欢迎女性社员加入。请有兴趣的同学别客气,快来找我们吧!」 「请来阶梯社」──小夏也举着白板冲进镜头。 「呜哇,神庭老师别推我啊,哇!」 游佐被推下河,这很明显是小夏干的好事。虽然游佐灵敏地放开手避免拖累身旁的少女,可是他这份努力也化为乌有,女同学们接二连三地被小夏扔入河中,就连电影研究同好会的学生也都无法幸免。幸宏不禁担心他们摄影机的安危,可是影研会的社员们紧紧抱着摄影机说: 「不用怕,这防水。」就算落水也要继续摄影的毅力,让幸宏觉得他们颇有宗匠这风。 「啊,找到了、找到了!喂,神庭同学!」 三岛真琴从河川旁溅起水花啪啪作响地跑过来。除了她之外,还拉着一位矮个子少女。三岛上岸后,拍拍幸宏的后背说: 「我还在想你们上哪去了哩。啊,凪凪,这样刚好吧?阶梯社的人都在这里呢。」 「真真,我手臂会痛,不用这样拉着我啦。」 三岛把拉来的少女推到前方。小声说话的少女身上穿的,正是中村理想中的校制泳装与t恤。她的脸上戴了副大眼镜,手上拿着摄影机,所以应该是电影研究同好会的成员吧?少女低头不语,只把摄影机的观景窗对向幸宏等人。 「听我说!凪凪她说有一件事想拜托阶梯社,神庭同学你愿意帮她吧?我想你一定会帮的啦!」 三岛一个人自说自话,虽然她本来就是会不分男女积极攀谈的人,可是自从暑假前的「阶梯赛跑」之后,她跟幸宏搭讪的次数大为增加。有时也会像现在这样毫不在乎地拍打幸宏后背,让幸宏不知该如何回应。 「你怎么这么突然?凪凪是谁?这一位吗?」 幸宏尽可能不被对方气势压倒地大声问道。三岛拍拍幸宏的手臂回答:「当然是她啊──」幸宏心想「这份充沛的精力跟九重学姊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禁一阵愕然。要是这种人一口气出现两位,就太可怕了。 「来,快啊。凪凪你说话嘛!啊,跟社长交涉应该比较好吧?」 「那,那个真真你等一下啦」 「凪凪」同学似乎完全被三岛气势压倒,只见她扭扭捏捏、害羞地低下头来。当幸宏觉得「这位同学也真是多灾多难啊」时,全身湿透的井筒走到他身旁,不知为何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 「啊,你是上次那个罗唆女嘛。田径社的人乖乖去田径专用运动场跑步啦!」 「啊──混混脸,你还活着啊?」 「别把我当死人。」 「啊哈哈,你真的是很爆笑。」 三岛笑着拍手,井筒总是这样被她戏弄。 「你这混帐啊,凪原,你是影研会的啊?」 井筒或许是发觉和三岛斗嘴对自己不利,于是把视线转向「凪凪」同学。看来她的本名似乎叫做「凪原」。凪原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道:「井筒同学,午安。」幸宏很努力才听清楚这句话,可是井筒却似乎全没听见,毫不回应地抓住幸宏肩膀说: 「刈谷学长说差不多该准备回去,三枝学长也跑去换衣服了。你怎么打算?我是要继续留在这里,因为社长好像还要再待一下。」 幸宏往井筒的视线前方看去,便瞧见九重正对着各处的摄影机嚷嚷着「阶梯社」、「阶梯社」,小夏则跟在她身后举着白板。而且每次要离去之前,小夏一定会把附近的一位学生扔到河川内。 至于天崎学姊呢 幸宏环顾四周,寻找另一位学姊的身影。当他把视线朝上游看去时,不禁吓了一跳。河岸旁边聚集了大批学生,这群人中心有两位美少女:一位是篮球社的见城,造型大胆的泳装与她的短发发型非常适合;另一位美少女则是天崎。就算远远看,她的气质依然优雅动人。最近幸宏只要一看到她就会不自主地脸红心跳,并对此感到有点困扰。虽然幸宏觉得与天崎之间隔了一段距离,所以不可能四目交会,但他却又觉得好像在一瞬间有跟天崎对上眼。 她们愉快地和周围的女同学交谈,男同学们正在拍摄这一幕。 「啊啊,真可惜,要是另一位神庭美冬同学也在此,就可以看到二年级『三女神』齐聚一堂的情景了。」 吉田搭手勾上幸宏的肩膀,颇为失望的摇头说道。 「就是说啊,为什么网球社不来游泳呢?」 渡边从反方向叫道,他悔恨地流着眼泪。 「搞什么鬼啊,别跟我抱怨好不好原来天崎学姊她们也很受女孩子欢迎啊?」 幸宏牵制两人,随口说出忽然想到的疑问。难道「三女神」不是只有在男同学间流行的活动吗? 「你说啥啊,『天栗浜三女神』的传说是很有名的耶!你不觉得『火焰女神』很帅气吗?我的个人排行顺序是『炎』、『冰』、『雷』吧。三年级的顺序应该还是『战斗』、『智慧』、『艺术』吧,嗯。」 不知为何三岛又跑来拍打幸宏的后背回答问题。幸宏这才想起自己把她们丢在一旁不管。但是幸宏还来不及赔罪,三岛马不停蹄的继续说道: 「『女神委员会』也一样。只有男孩子可以独享权利不是太奇怪了吗?现在女孩子也擅自组织女神的后援会,我觉得这些机构应该要整合起来才对啊。」 「原来如此,这是宝贵的意见啊,渡边同学。」 「说的是,吉田同学。」 吉田与渡边对三岛的论述大大点头,但是幸宏根本听不懂他们的对话。总之,幸宏唯一可以勉强理解的,就是「三女神」似乎不只是男同学,连在女同学之中也颇有名气。 「啊,糟糕!不该在这浪费时间啦。凪凪,我们走吧!」 三岛说罢便强拉起凪原的手臂。虽然凪原小声地抗议,但是三岛完全没有听见,迳自拉着凪原迈步前进。吉田与渡边目送两人的背影,表情突然变得一本正经。 「你看到了吗,渡边同学?」 「嗯,我当然看到了啊,吉田同学。这真是意想不到的伏兵呢。」 两人频频点头,丢下「那我们走啦」这句话之后,便感情融洽地往上流走去。 他们刚刚是在说啥? 幸宏歪头思考。井筒说:「那我也走啦。」便前往九重等人的所在方向。幸宏思考一会儿之后,决定回寝室。 「喔,阶梯社男子组这么快就要撤退了吗?」 背后传来游佐的声音。虽然幸宏打算对他行点头礼后就离开,可是他却对幸宏招手。 「请问有什么事吗?」 「趁这机会,我有事想问问你。神庭同学喜欢美冬同学吗?」 「咦?」 幸宏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么突兀的问题。游佐「啊哈哈」地轻笑几声,他身边的女同学们说:「不可以这样逗一年级啦──」 「那我换个问题,你觉得天崎怎么样呢?」 「咦,不,呃以学姊来说我是满喜欢的」 「嗯嗯,这样啊。那我再问你」 幸宏似乎看到游佐的目光一亮。 「如果是美冬同学与天崎同学相比,你会喜欢哪一个?」 「咦咦咦?」 幸宏不禁大叫出声。游佐轻佻地说:「别吓成这样嘛。」周围的少女们窃窃私语,然后露出微笑。 「这个,该怎么说呢。我两位都喜欢,但那是把她们当亲人和学姊喜欢,她们对我来说没有办法拿来相比。该怎么解释呢」 幸宏越说越慌,最后变得不知该怎么说话才好。游佐一脸满足的点头说道: 「听你这样说就够了。因为刈仔很看好你的可能性啊,你可要加油。」 游佐说罢,道句「再见」后就离开现场,剩下幸宏呆立原地。 「咦?可能性?这话是什么意思?」 「喂!那边的!要我说几次你们才会懂啊!!」 中村在远处拿着扩音器怒骂。 天栗浜高校是附宿舍的学校。 原本宿舍是为了因应婴儿潮后学生增加的情形,可是到了今天这里变成体育特优生专用。宿舍以圆形的本馆为中心,面对正面玄关右方是男舍,左边是女舍。只不过,这里和校舍一样有高低差的问题,导致四层楼高的男舍顶楼与本馆的一楼相通。另一方面,女舍一楼则是很正常地与本馆一楼相衔接。站在本馆的玄关前广场往下俯瞰,会觉得右手边的男舍活像是埋在地底下,让幸宏感到有点悲哀。 「可是话说回来,还真有办法找到信宿地点啊。这次集训因为不管是公认还是非公认都可参加,所以人数应该不少耶。」 幸宏虽然回到房间,却因为无事可做又走回玄关。不过在这里就得随足以热死人的热气,和直接照射下来的日光招呼,使他不禁开始自言自语。 据说这次的共同集训提案人是学生会长,对于参加社团也没有规定条件。虽然每年举办集训的社团都不少,但是似乎也有部分社团,因为顾问不方便参加而没有师长带领,最后必须放弃集训计划。游佐向校方表示「不应该如此」,并提案这次的共同集训企划。在长期休假中,宿舍原则上也会进入关闭状态,但是这次集训反而将关闭的宿舍作为集训住宿地点。宿舍毕竟在校内,师长们较容易监督,亦便于紧急时联络。最重要的是,因为是共同集训的形式,所以就算集训期间顾问有一、两天不在,只要和其他社团的顾问互相配合,校方一样可以照顾好学生。据说游佐堂堂地在教职员办公室说:「欢迎师长们携家带眷参加。」 幸宏虽然在进入暑假之后才得知这件事,但是企划本身似乎在七月就已经获得允许,校方也早就开始准备。接着,到了暑假中的八月初,天栗浜高校首次五天四夜的夏季共同集训正式揭幕。 话虽如此,上午分好房间后,阶梯社的成员就马上跑去河边戏水啦。虽然说该认真练习时似乎是真的有在努力但是要招收女性社员可没那么简单啊。 「喔啊──!有破绽──!」 幸宏的后头部受到水柱攻击,身上穿的便服湿了一大片。幸宏慢慢地转过头说: 「你搞什么啊,九重学姊。」 「瓶盖,你全身都是破绽啊!如果这里是战场,你早就死十次啦。」 「请别说那种不切实际的话好不好大家都回来啦?」 井筒、小夏和天崎都在九重后方,凪原在天崎的斜后方。她的身高跟天崎本来就已经有所差距,再加上她又缩着身子站在天崎身旁,让人差点看漏了。 「没错、没错,阶梯社全员集合啦!因为我们接受了影研会的重要委托哩!阶梯社飞黄腾达的日子到啦!」 九重用力挥舞水枪说道,接着把凪原推到前头。 「她是影研会的凪原千绘妹妹。她说要帮我们拍宣传片(注:原文promotionvideo一般指歌手的歌曲宣传mtv)呢!」 「呃,不是不是那样的」 「叫她帮我们拍部超赞的片子吧!拍出连世界知名导演都会吃惊的片子!然后靠着片子大力宣传,我们就可以一口气闻名全国了啦!好耶,要是演艺界有人找我们签约怎么办啊?出唱片吗!?」 「呃,不是我只是想要在校庆公开上映而已啊」 「梦想会就此遍地开花。瓶盖,你想你从现在开始练习唱歌会比较好喔。」 「啊呜啊呜啊呜。」 凪原湿着眼眶面对一个人作着白日梦的九重。她的说话声太小,旁人完全听不见。 「请问,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啊?我完全搞不懂。」 幸宏忍不住举手发问。九重这时终于停止妄想说: 「瓶盖你说啥啊!你没注意听人家说话嘛!我要给你惩罚!」 威力虚弱的水柱「咻!」地飞过来。九重一边喃喃抱怨:「出水力真差──」一边手指幸宏说道: 「那我们就在男生的房间集合!我会在那里跟你说个明白。」 「是,真是对不起。」 凪原用让人看了于心不忍的小音量说道。 幸宏一回到房间,才刚向刈谷等人报告完九重的事,她就闯了进来。阶梯社四位男生被分配到的寝室是一间四人房,寝室内有两张上下铺式的双层床。包含小夏在内的阶梯社七名成员,再加上凪原一起进到房内,不免让人感觉房间狭窄。九重快速地爬到双层床的上铺叫唤凪原,并强硬地把她拉到上铺,然后用手臂勾住凪原的肩叫道: 「她是阶梯社的新战力!」 「你这么做算是强逼人家吧?别这样。」 刈谷在靠窗边的椅子坐下,开口吐槽九重。九重鼓起腮帮子回答: 「健吾你算老几,敢这样说话!我特地想好计划要让她入社的耶!你这样说不就让她提高警觉了吗?」 「原来你是真的打算那么做。」 「依旧是个霸道的人。」 幸宏小声说话,井筒也轻声表示同意。被九重勾肩搭背的原,尚未理解事态的危险性,愣在一旁。 「请用麦茶。」 天崎把纸杯递给凪原。她用微微颤抖的手接过纸杯,以极为微弱、能够听见就足以算是奇绩的音量道谢。 「总之,先把事情说明清楚吧。」 刈谷开口催促。九重用宛若要他闭嘴的高分贝音量回答: 「所以说──!我已经讲好几次了啊──!」 「可是我连一次都没有听过,优太你先给我安静下来。」 「为什么──!」 就这样,幸宏等人透过凪原那音量小到足以输给外头蝉叫声般的说明,以及九重不必要的大声插话,总算勉强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简单来说──」 刈谷整理出结论。 「『电影研究同好会』,要各自去采访自己所喜欢社团,并制作纪录片,然后在今年的校庆上映;而凪原想要为阶梯社摄影。事情的大概就是如此吧?」 经过刈谷确认事态后,凪原低着头表示同意。 「搞什么啊。因为说要拍宣传影片,害我吓了一大跳呢,其实要拍的应该跟上次学生集会时上映的东西差不多吧?」 幸宏安心地说道。井筒不悦地皱眉回应:「说到这个,在影片中我一直被人家当成输家哩。」 「你胡说什么!应该要拍成更有戏剧性,更赚人热泪的故事啊!剧情发展要让人觉得『原来阶梯社成立的背后有这种血泪史!』可是『原来有这么深远的理由!』这样。没错,这种剧情最好。」 九重在床上兴奋地说道。刈谷伤脑筋地手抵额头回答: 「你似乎完全忘了自己在学生集会时所说的话啊。」 「那有什么关系!要是一直在意过去,人是不会进步的啊!」 「不懂得反省的人不可能会进步。」 「喝啊──!」 九重拿枕头砸向刈谷,但是没有命中,却丢中了隔壁的三枝。他重新戴好眼镜,把枕头放到一旁。 「总而言之,我们是要允许摄影,还是要回绝?问题重点在这吧。」 「当然允许啊,我们应该要全面协助哩!制作出全篇造假的动人钜作吧!」 「你先去把纪录影片的意思重新查清楚。」 刈谷仰望大场发难的九重,叹了一口气。 这时宿舍广播「嗡」地响起,离门最近的天崎打开门以便听取。广播内容是传唤师长。 『神庭老师,神庭老师。如果您在宿舍,请立刻移驾到本馆一楼大厅,重复一次』 「咦?小夏老师,在叫你耶。」 当幸宏抬起头时,坐在九重对面双层床上铺的小夏已经直接跳了下来。从几乎没有落地声这点推测,就可以察知她这个人身手不凡。 小夏在门前对幸宏招手。幸宏手指自己询问:「找我吗?」后,得到小夏点头回应。幸宏与大伙打过招呼后尾随小夏走去。 「小夏老师,你找我做什么?」 「给你惊喜。」 并肩行走的小夏面无表情地回答,让幸宏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该不会」幸宏心想。 两人走上阶梯,抵达一楼大厅时,一道甜美的声音传来: 「啊!小宏──!」 与幸宏同居的堂姊之一,长女希春冲了过来。幸宏瞪圆眼睛问: 「希春姊?你怎么会来这儿?啊,千秋姊也来了。」 「嗨──!」 三女千秋从希春身后走过来,两人肩上都背着包包。希春朝幸宏飞扑过来,幸宏一如往常地制住她问道: 「你们俩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来见小宏啊~」 希春满面笑容回答的这句话让幸宏当场无力,转头看向千秋,她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希春姊,你不用工作吗?」 「我请假呀~」 「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因为小夏和美冬都跟小宏在一起啊!然后连千秋也说要过来,这样要是出什么差错就糟啦!我一定要好好监视才行。」 希春的锐利视线看向依旧面无表情的小夏。她承受姊姊刺人的视线,举起上头写着「神庭希春小姐是临时特别教练」的白板。 「不会吧?难道你得到校方许可了?」 「给你个惊喜。」 小夏面无表情地竖立起大拇指。 「咦咦?等一下,为什么你要做这种事?」 「什么意思?难道你讨厌和姊姊们在一起吗?」 千秋开口威吓,幸宏不禁慌张起来。 「可、可是千秋姊是怎么了?就算大学放假,千秋姊也应该要参加社团活动吧?」 「喔,这个啊,我是被学姊拜托来的。那个学姊和这里的篮球社顾问认识,她似乎接下了夏季集训临时教练的职务。可是后来她说要和男朋友去旅行,所以叫我代替她过来。真是烦死人了。」 千秋一脸没兴趣地摇头说道。 「拒绝就好了嘛」 幸宏忍不住喃喃说道,千秋目光一变怒吼: 「你这家伙,别小看体育社团的上下关系啊!一年级根本就不被当人看耶!要是被学姊盯上会很惨的。」 「喔喔喔,好可怕啊!」千秋只要想到就会发抖,幸宏还是第一次看到堂姊这副样子。连千秋在大学都「不被当人看」吗?总觉得大学似乎是个很可怕的地方。 「可是现在才过来会不会太迟了?已经过中午了耶,篮球社的人早就来啦。」 幸宏想起吉田等人。他们现在还在河川嬉戏吗? 「唉,果然如此啊。」 千秋听了幸宏的话后叉起双手说: 「学姊很随便的跟我说,差不多中午过后再出发就好。我自己是觉得集训时顾问会不来的社团,感觉上就是不太行。这里的篮球社应该很混吧?」 「啊,嗯。是不怎么强没错」 幸宏犹豫了一会儿不知该不该说出事实,只好模糊带过。千秋耸耸肩回答: 「学姊说只要来两天露个脸装样子就好。所以我今天会住下来,不过明天就会回家了,放心吧。」 她用力拍打幸宏后背,应该会很确实地留下红通通的手印吧。 「那、那我就先告辞啦,你们好好休息吧。」 「对对对对,我们先去看房间吧。」 幸宏打算逃跑,可是希春立刻粘了上去。幸宏拼死制止她道: 「不、不行不行!这里禁止女生进入,希春姊你们的宿舍在对面啦!」 幸宏手指对面的走廊。希春笑着回答: 「没关系啦,我们是亲人啊。」 「非常有关系。」 「好啦、好啦,希春姊,跟我去放行李吧。」 托千秋带走希春的福,幸宏勉强过了这关,由小夏引导两人去房间。幸宏等三人的身影消失后,立刻冲往玄关大门。 先离开宿舍为妙。 到晚餐时间为止,得去别的地方混时间。如果让她们跑来房间,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问题。幸宏只想着要开溜,把阶梯社的会议忘得一干二净。 幸宏前往校舍,打算在校内乱逛一阵子。以宿舍前铺设的道路为起点,穿过缓坡与大弯道,再行走十分钟就可以抵达第三校舍旁边。他在十字路口左转,顺着道路而下,看见网球场之后就可以听到女子网球社的练习声。幸宏往那边过去,网球场如他所料的聚集了十来位学生,其中也有人正猛按快门。幸宏在距离集团稍远处站定朝网球场看去,他立刻集中视线在一位少女身上。 「好,最后一球──!」 她在顾问说话的同时上前截击顾问打向网边的球,将球 反击到接近底线的位置。 「下一位──!」 「谢谢指导!」 对顾问低头答礼,大幅度甩动着双马尾走出比赛场地的少女给人冷漠的印象,且有着锐利的目光。她是与幸宏同居的四姊美冬,比幸宏高一个年级的二年级学生。在名闻全国的天栗浜女子网球社中,被众人视为下一任王牌。 「状况似乎不错嘛。」幸宏心想。 幸宏感到一阵安心。他前阵子听千秋说,女子网球社今年丧失了参加全国大赛的门票,而最后代表参加第二场女子单打赛的选手似乎就是美冬。她在比赛中败阵,天栗浜也就此确定无法晋级。 幸宏认为自己无法对这件事多说什么,而且美冬看起来并没有非常沮丧的感觉,或许不必担心吧。 幸宏总觉得自己亏欠大自己一岁的堂姊不少。同居到现在将近半年,虽然幸宏起初对她的印象只有「冷漠」、「可怖」,可是到了最近,幸宏终于能了解她其实内心相当温柔。在暑假前与田径社的阶梯赛跑中,也是靠她在紧要关头推了幸宏一把,才有办法获胜。然而尽管幸宏希望能够做些事回报美冬,但是只相差一岁的堂姊似乎比自己成熟多了,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美冬再度回到比赛场地,看来这次好像是对打比赛。她与对手隔着网绳打招呼,彼此交谈两三句之后回到原本的位置。美冬站在底线外侧拍弹网球,接着裁判喊出开赛口号,比赛便正式开始。 战况呈现一面倒。 对方选手在毫无得分的情况下,很快输掉一局。接下来轮到对方的发球局,但被美冬破发局(注:servcebreak指当一名球员在另一名球员发球时赢得该局,就称为破发局,也是所谓的「abreak」)。再次轮到美冬的发球局时,她也轻易拿下。 「你担心堂姊吗?」 天崎出现在旁边,幸宏忍不住「啊」了一声,他到现在才想起来社团要开会的事,让天崎不禁笑了。 「没关系的。当时事情本身已经做出结论,后来你的堂姊们跑来房间,大家也大概可以谅解你的情形。」 「啊谢谢。」 幸宏低头行礼。希春果然闯去房间了。一想到她现在可能正在附近寻找自己的踪影,就觉得危机重重。 「美冬同学看起来状况不太好呢,果然前阵子败退的事还让她很在意吗?」 天崎看向网球场,幸宏也把视线转回场上,就看到美冬在场内漂亮的回击得分。 「咦?是这样的吗?我觉得美冬姊已经完全恢复精神了啊。」 「是吗?在我看来她非常沮丧呢。」 由于天崎说得理所当然,所以幸宏更加讶异了。他转头看向天崎,天崎依旧注视着球场上说道: 「她的动作僵硬得跟平常的她无法相提并论。发球的威力很弱,抽球的弧度更是不够。她在最佳状况时,光是靠底线抽球就可以压倒对手啊。啊,现在这球用截击?跟对角球比起来,这球应该往反方向打会更好啊。」 美冬在场上用截击把球击往防守空隙,对方在毫发之际救球失败。美冬再度得分。比数是0-40,美冬又到了破发点(注:breakpoint指再赢一分就可以破对手之发球局)。虽然幸宏觉得只要比赛获胜就好,可是因为天崎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所以他选择保持沉默。 对方的发球双发失误(注:double-fault指连续两次发球都失败),第四局就此结束。第五局,虽然美冬的第一次发球全部落空,可是她积极的施展截击,克下一局。这是美冬完全不用底线抽球,只靠截击与高吊球扰乱对方的战果。可是天崎似乎对此相当不满,一直面色凝重地看着美冬。 比赛结果6-0,美冬以压倒性的胜利收场。美冬与对方选手一同站在顾问面前,似乎被说了什么话。幸宏觉得对手被教训是理所当然,可是连美冬都要被训话就让他觉得不满,更别说美冬看起来似乎被骂得挺惨的了。 「请问美冬姊是哪里做错了呢?」 幸宏试着询问天崎。学姊把视线瞥向他,答道: 「她那样打球根本就没有参加练习赛的意义。如果只是随便打打然后获胜,那一点练习效果也没有。她在这场比赛中,根本没有发挥到自己的长处。」 「这样子啊」 幸宏虽然曾在国中时期练过网球,但他只记得自己练习时总是混水摸鱼,比赛也一直都是随便打打。 「天崎学姊,你国中有打过网球吗?」 幸宏鼓起勇气询问自己老早以前就一直很在意的问题。天崎猛然转过头来,她的目光在一瞬间──仅仅一瞬间变得黯淡无光。 「呃」 「啊,没错,我打过。对不起,我刚刚在想别的事情。我到国中为止都是网球社的,就是这样。」 天崎亡羊补牢似地微笑回应,不停点头。虽然幸宏认为她的反应颇不自然,但是看到天崎的尴尬笑容后,他自知很难再追问下去,只好笑着回答:「原来如此啊。」 「猪哥。」 一句冷淡无情的词语刺向幸宏的侧腹。他战战兢兢地转过头,发现美冬就站在铁网的另一端,她撇过头,快步离开现场。美冬好久没给幸宏这种「口头攻击」了。 为什么她要说这种希春姊风格的话啊? 幸宏一瞬间吓得脚软,他对深思中的天崎说道: 「看来我还是别待在这里比较好。」 然后落寞地走回宿舍。 晚上八点之后,原则上就禁止学生外出。宿舍十点熄灯,所以没事的人都被要求回房休息。今天共同住宿的老师不少,大多数的学生都会安分守己,幸宏也在清理好晚餐的碗盘之后回到房间。这次共同集训毕竟是借用暂时不开放的宿舍,学生得自己解决民生问题。所以校方特别规定参加学生要轮流负责料理三餐与善后。尽管如此,阶梯社担任的工作也只有第一天晚餐后清洁碗盘而已。同时因为参加集训的人数众多,所以每个人负责的工作量并不算多。虽然对幸宏来说,边听希春耳语:「好像新婚夫妇喔。」边洗碗的状况,让他必须承受相当的精神压力,但是因为九重出人意料地认真工作,所以顺利地完成了。 幸宏打开房门,叫声几乎同时从房内传来: 「我从每一次见面时就喜欢上你了!」 「!?」 幸宏吓得停下脚步。井筒在他的视线前方,一脸正色地注视着枕头。 「井筒」 幸宏怯生生地开口。频频左右歪头,喃喃自语:「好像有哪边不对劲。」的井筒,一听到幸宏的声音吓得弹起来,而且还不知为何把手上抓着的枕头藏到背后吼道: 「你、你这家伙!从几时开始站在那的?」 「从你对枕头告白开始就在了。」 「no──!」 井筒抱头哀嚎。幸宏一边看着这诡异的情景,一边在床边坐下问道: 井筒趴在地上喘着大气,然后用充血的双眼瞪向幸宏怒吼: 「你这混帐!绝对别把刚刚看到的事给说出动喔!」 「嗯,我不会跟任何人说你深爱枕头的。」 「才不是那样哩!」 井筒手抓枕头猛然站起身。他突然往侧边跳跃冲到门前,迅速锁好门之后回头身着幸宏。 「你在干嘛?」 「神庭。」 「嗯」 幸宏昏昏欲睡。 「我要在这次集训中,对社长告白。」 幸宏不禁开口回问。而井筒则是大大点头说道: 「对,认真的,我是来真的喔,只剩上这个机会了。」 「呜哇你竟然会想不开到这种地步。」 「什么叫做想不开啊?总之现在对三年级来说已经是最后的夏天,是我跟社长唯一的夏天啊!不趁此时更待何时?」 「」 幸宏无言以对。井筒怒吼着「我要拼!我要拼到底啊啊啊啊!」然后打开房门锁冲到走廊上,「唔喔喔喔喔喔喔喔」的叫声响遍走廊。幸宏悄悄地从房间内探出头。 看来这次也会有一场风波啊。 「那么,我告辞了。」 中村走出教职员寝室,关上门。「嗯──」地伸起懒腰。 「看来总算是安然度过第一天了。」 她一边伸展肩膀,一边向前迈步。虽然觉得这样子很像欧巴桑,可是身材却渐渐养成习惯。只能说一切都是因为执行部长的公务太繁重了。 「真是的,都是因为某人偷懒」 「失礼了──」 当中村正在抱怨时,无凶刚好现身。他从教职员寝室走出来。 「游佐同学我记得这里是平塚老师和龙胆老师的房间吧?你找游泳社或女子网球社有什么事?」 「没有啦。只是点小事。倒是小鹤你也真忙啊,是来跟大津老师报告今天的情况吗?」 「嗯。对啊,因为某人一直偷懒嘛。」 「啊哈哈!那可真是伤脑筋啊。」 中村故意出演讽刺,可是游佐却一如往常摆出无所谓的表情,让中村有股想要踹他一脚的冲动。 「话说回来,老师们好像也很忙啊。因为今天是第一天,所以几乎所有老师都有来露个脸,不过明天之后似乎不少老师都回不在哩。会每天留校的大概只有阶梯社的神庭老师吧?大津老师好像也会不时离开。」 游佐正色说道。中村也把注意力移到这个话题上。 「大津老师似乎是要出差,他有叫我要特别注意阶梯社的动向。哪些人要是敢搞鬼,我绝对不轻饶。」 中村握紧拳头。游佐低头看着中村,露出满意的微笑。 两人走到本馆一楼的玄关大厅。这里的一部分区块被规划为聊天区,摆了几张沙发椅与圆桌。还没回房间的学生在此愉快的谈天说地,他们大多是男女配对。 「你们这些人!应该有听到老师说没事的就回房间休息吧?还待着这干什么啊!」 中村看到学生后大声怒斥。学生们被执行部长气呼呼的样子吓得跳起来,慌张的鸟兽散,几乎都各自往左右方向回房。 「搞什么啊,竟然在宿舍谈情说爱,真是太肮脏了!」 「哎呀哎呀,真是可怜。我想说男生跟女生分住不同栋,至少该让他们在这联络感情啊;小鹤你不应该欺负健全的少年少女啦。」 「游佐同学!学生会在怎么可以率先搞这种事啊?规矩就应该要遵守,集训也算是校内活动耶。」 「可是如果你管得太严,说不定会有男孩子偷偷跑去女孩子房间过夜哦──」 「!!」 中村哑口无言。她虽然不停的张口闭口,可是说不出话来,而且脸色变得越来越红。游佐很愉快的观察她的变化。 「嗯──小鹤你真可爱啊。」 「少啰嗦!」 中村总算是怒骂了一句。 「很吵耶。」 玄关大门打开,刈谷接着走进大厅。中村的矛头立刻转向他。 「刈谷同学!外出的时间早就过了耶。请告诉我外出理由,还有你是去哪里、作了什么!」 「我被你旁边那位嬉皮笑脸的学生会长拜托去巡夜了啦。就我所见,校区之内已经没有学生逗留了。」 刈谷前半对中村,后半对游佐说道。执行部长的矛头再度换人。 「游佐同学!为什么你要让不是学生会的人去巡夜啊?执行部的人要多少有多少耶!」 「毕竟还是有少数三年级生来参加集训嘛。就算是执行部成员,一年级跟二年级的还是欠缺魄力啊。我想这时应该是三年级出面比较理想啦。」 「除了我以外,还是有其他三年级生的执行部员在啊。」 「咦?是这样吗?抱歉、抱歉,我忘了。」 游佐微笑回答。刈谷站在游佐身边小声说道: 「你在这次的共同集训打什么馊主意?」 「讲馊主意未免太难听了吧?我只不过是不管何时都惦记着后辈罢了。」 「但愿你说的这句是真话。」 刈谷转头把视线朝向走廊尽头,九重正好从前面走廊的左侧出现。 「啊,原来你在这。」 九重注意的不是刈谷,而是游佐并接近他。她右手拿出一张纸说道: 「拿去!这样就可以了吧?真是的──我们的枕头战打得正热烈耶。是你说非得要这时间所以我才特地跑来的哦──」 九重用左手挥舞枕头,开口抱怨。 「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因为我有事要跟老师商量啊。」 「那是什么?」 刈谷看了一下游佐手上的纸,那是希春的追加住宿名单。 「形式上总是要写一下。」 「也是。」 游佐露出笑容。虽然刈谷觉得诡异,但是纸上内容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所以他转身准备回房。 「啊!对了。健吾,叫男生也过来嘛!大家一起用四楼的集会场召开『大型枕头战』吧?哦哦,感觉上好像会很好玩。」 问题少女说出问题发言。刈谷听了不禁垂下头。如他所想,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摆臭脸的中村爆发了。 「别闹了!」 她挡在九重面前。 「九重同学,你有没有自觉啊?」 中村生气地指着九重,但是九重却一副装傻的态度。执行部长被她一脸疑惑的眼神激起了怒意骂道: 「最高年级的三年级生竟然带头违反校规,这真是让人不敢置信的行为啊。虽然你这个人根本就是无可救药的违规大王,但请你该识相时还是识相点!你难道就不能有点自觉吗?」 「健吾,快去把大家叫来啦。」 「不要无视我!」 中村终于忍不住出手抓九重。这时游佐拉住中村,刈谷牵制九重。游佐从后抱起大声叫唤的中村说: 「那我就先送小鹤回房间啦,刈仔你等一下也放九重回去吧。就这样,晚安。」 「游佐同学你给我等一下!放开我啊!你这笨蛋!好色鬼!色魔!」 「啊哈哈哈哈!小鹤你怎么这么伤人,这是爱的拥抱啊。」 「笨蛋──!给我放手!」 不停摆动挣扎的中村消失在走廊尽头。刈谷架住九重,直到看不见中村的身影为止。 「放──开──我──健吾你太放肆了──!」(注:多拉a梦中胖虎常对大雄说类似的话) 「你当我是大雄吗?」 刈谷一边松手,一边喃喃说道。九重鼓起腮帮子,挥舞枕头打算偷袭刈谷,却被他敏捷的避开。 「优子,别干傻事,乖乖回房休息。」 「你胡说什么──集训的价值就是要打枕头战啊。」 「看来你已经忘记去年的毕业旅行发生了什么事。」 「嗯?有过什么吗?」 「被罚跪一整晚的记忆可以这么轻而易举的遗忘,你的脑袋还真是方便啊。」 刈谷摇头说道。九重愉快的笑着回答:「的确是有那档事啊。」 「总之你先坐下。」 两人在谈话场所就座。九重把枕头放在桌上,慵懒地趴了下来。 「优子,差不多该是为了将来打算的时 候了吧?」 「嗯──你说毕业以后的方向?拜托──不要说那种像妈妈的唠叨话好不好──」 九重抬起头,用似乎很不满的眼神看向一本正经的刈谷。 「放心啦健吾,我的未来方向不管何时都是积极向前啊。」 她比了个胜利手势。刈谷谈了一口气,说:「我指的不是那件事。」 「咦?不是吗?」 「我是在说阶梯社。」 「阶梯社?啊,你该不会说为了要准备考试所以打算退出吧!那种事我可不允许──你直到毕业为止都是阶梯社的一分子,不,你一辈子都是社员啊。」 九重坚定地宣告。刈谷盘起双手回答:「这我懂。」 「我也没有打算要退出。只是我们一毕业,就得离开这里。这件事可无法改变。」 「嗯,是没错。」 九重轻轻点头。刈谷继续说道: 「我们毕业以后,剩下的那些家伙能够顺利运作社团吗?」 「当然可以!小泉是社长,阿三是副社长啊。啊,对了,你不觉得别叫阿三,叫他小三三比较可爱吗?我一直觉得有个『阿』字不够亲切呢,应该是时候让他升级成小三三了。」 「这算升级吗?」 「当然是升级啊,你不觉得这样更添加几分亲切感吗?可以增强我们的同伴意识耶。」 九重似乎非常高兴,可是刈谷的心情却有点复杂。 「同伴意识啊说不定三枝不抱有那种精神。」 「咦?为什么?」 「不,你别在意。」 刈谷立刻否定。 「倒是小泉,你要让她当社长?」 「那当然!阶梯社世世代代都是女孩子当社长啦。没错、没错,所以赶快让一年级生的女性社员加入是当务之急啊!你懂得这件事的重要性吗?健吾。」 九重「碰碰」地用力拍打桌上的枕头。健吾紧紧皱眉,下定决心问道: 「优子,你认为小泉真的应该留在阶梯社吗?」 「天啊!健吾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伤人的话!小泉是阶梯社重要的──」 「先不管你怎么想,你认为她真的应该留在阶梯社吗?老实说,我不知道。」 「」 九重虽然想开口反驳,可是她被刈谷认真地气势压倒而闭口不语。过了一会儿,她绷起了脸开口问道: 「你是指网球的事吗?」 「对。」 「已经没有留恋了吧。」 「为什么你能这么肯定?」 「因为」 九重无言以对,她感到非常恼火。但这份怒意不是针对着刈谷,而是针对无法明确回答出来的自己。 「在这次的集训中,恐怕会起一场风波。」 过了一会儿,刈谷喃喃道出这句话。九重忽然站起身子,当刈谷也站起时,游佐刚好从角落露了面。他脸上带着一贯的轻浮笑容,愉快地挥手打招呼说:「久等了~」刈谷低头看着九重说道: 「社长,我想现在必须认真思考阶梯社的未来。」 「」 九重沉默不语,抓了枕头就跑。她与游佐擦肩而过时,游佐故意做出受惊站不稳的样子,可是九重毫无反应地跑走。游佐耸耸肩说: 「你又在欺负青梅竹马了吗?真是不应该啊,刈仔。」 「少跟我开玩笑,你到底又在策划什么?」 「呵呵呵。这个嘛,我现在大概算是布好局了吧,接下来就静观其变啦。」 游佐的笑容变得深不可测。刈谷叉起手,瞪视学生会长走回宿舍的背影。 第三阶 后续发展出人意表 「我想到了一个非常好的点子。」 集训第三天,阶梯社全员准备一起慢跑。当大家集合在第一校舍玄关前时,九重举手发难。众人光是看到她欣喜的表情,立刻就可以感觉到「有坏事要发生」──真不知这种倾向是好是坏啊。 「我想我们还是先照昨天的预定练习吧。」 幸宏刻意说道。他相信只要有人先提出意见,其他人会立刻给予支援。如他所料,三枝接着开口: 「社长的好点子就留到明天再实行吧。」 「是啊,我想这样比较好。」 井筒也表示同意。九重马上鼓起腮帮子。 「喂,你们是什么意思啊?感觉像是大家串通好要让我的好点子泡汤一样,根本是贪官污吏和恶德吴服店(注:「恶代官」与「越后屋」,为日本时代剧中经常出现的官商勾结组合。在此被九重用来延伸表示自己被两者串通陷害)嘛。」 「呃,你说的太夸张了吧」 「而且贪官污吏应该是你吧。」幸宏在内心喃喃说道。 「哼!你们就算反对也没用。我已经决定了!今天一定要实行我的绝佳构想啦。」 九重顽固地不肯妥协,众人只好听她想说些什么。 「我的主意就是──跟女子网球社举办社员夺取大赛!」 「什么──这太无谋了吧?」 幸宏发出惨叫。三枝开口追问: 「比赛项目是什么?该不会是要比网球吧。」 「那当然啊。毕竟是我们主动开口宣战,当然有义务配合对方。」 九重面不改色地回答。老实说,幸宏觉得输定了。 「九重学姊,我们还是放弃吧,赢不了的啦。」 「呼呼。」 九重对狼狈的幸宏嗤鼻一笑说道: 「放心吧,昨天我从游佐同学那听到一条有力情报。你们应该知道今年网球社无法参加全国大赛吧?」 「啊,知道。」 大家一起点头。 「因为这件事,现在的网球社似乎全社上下心神不宁哩。刚好遇到三年级生都退出社团的时期,目前整个社上的团结力尚不足够。同时她们的王牌选手神庭同学──啊,我是指美冬同学,不是说瓶盖,也不是说小夏老师喔。总之,现在她们的王牌似乎状况很差呢。我们要挑战就该趁现在啊!」 九重高举握拳的手,似乎在要求支持或掌声,但是当然没有人那么做。九重察觉社员们一脸困扰的表情,忍不住乱挥手臂大叫: 「要做要做要──做!要靠这方法获得女性社员啦──!一定会赢的!输了大不了逃跑就好啦──!」 「你刚刚说出内心话了吧。」 「原来是打算输了就逃跑啊。」 三枝吐槽。一旁的幸宏哑口无言。虽然九重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可是幸宏还是觉得她实在是个很可怕的人。 「出发罗!准备去跟她们分个胜负!一定要赢啊!」 阶梯社众人被乱挥手臂的九重赶鸭子上架,前往网球场。 (也罢,反正到时一定会被女子网球社的顾问赶回来。) 幸宏如此心想。虽然他很在意刈谷的缄默,但是他觉得刈谷应该是跟自己抱持同样想法,所以就没放在心上。同时,井筒与三枝也同样如此认为,他们都对事情发展抱持乐观态度。 直到女子网球社的顾问龙胆友子首肯为止。 「好啊,但是有个条件。」 龙胆爽快地接受九重破天荒的要求。面对这情形,除了阶梯社众人之外,连所有在一旁练习的网球社员都感到一阵愕然。 「咦?老师,真的没问题吗?这会妨碍到你们的练习吧?」 幸宏顾不得九重会不高兴,忍不住叫道。如果是网球社的社长一时兴起接下挑战也就罢了,他实在不相信担任顾问的老师会接受这种恶作剧般的要求。 「所以说──我还有个附带条件啊。比赛要以两场单打和一场双打的团体战形式来进行,单盘决胜即可。只要你们赢了三盘中其中一盘,就算你们胜利。」 「喔喔──!炸弹女你真慷慨!」 九重兴奋地击掌,龙胆则是皱起了眉头。 「九重,炸弹女是什么东西?」 龙胆看起来颇不高兴,但是九重看起来毫无忏悔之意般回答: 「龙胆老师的绰号啊,听起来很帅吧?」 「那个绰号,是只有你在叫吗?」 「大家都这样叫啊──比如说『我被炸弹女用网球拍打屁股』,或是『我被炸弹女掌掴』之类的。」 「原来如此。」 龙胆尖锐的视线朝向幸宏背后,他四周的网球社员被吓得动弹不得,让幸宏不禁可怜起她们来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龙胆会被取「炸弹女」这种绰号,但是这种事总不能光明正大的对她说吧。 「先姑且无视那个不合我意的绰号,我现在才要讲条件的重点。其中一场单打赛的人选要由我们来决定,另外两场对战的人选则随便你们。」 龙胆调适心情后继续下去,九重听了不禁歪头。 「请问人选是谁?」 「天崎与神庭,单打赛之一要由这两个人对决。以上是我要提出的条件。」 网球场内陷入一片寂静。就连无视阶梯社众人持续着练习的网球社员,也停下动作看向这里。更正确地说,她们在注视的是阶梯社的其中一人。 天崎泉。 幸宏确认网球社员的视线之后,再度把目光朝向天崎。虽然她起初还呆呆的站着,但是察觉到周遭的视线之后总算做出反应,微微低下头。 「好啊!这件事简单!上吧小泉,把她们那个状况不佳的王牌打个落花流水,让她们知道你的技术没有废荒!」 「是荒废。」 刈谷小声订正。 「小泉,你不是状况不佳吗?」 三枝提出问题,九重却轻拍天崎的手臂说: 「就是这样!所以这时小泉应该打打网球,转换一下心情。顺便把那个状况很差的王牌选手干掉!」 「好。三枝,我不要紧,谢谢你关心。」 天崎微笑回应。三枝转头看向刈谷,但是刈谷保持沉默。 就这样,阶梯社与女子网球社的网球比赛揭幕了。 「那么,我们要派谁上阵呢?」 幸宏询问刈谷。到了这个地步,他只能期望刈谷能想出什么妙计。可是尽管幸宏如此期待,刈谷的回答却让他失望。 「很抱歉,我连比赛规则都不太清楚。我对网球的经验只有体育课时学到的皮毛而已。」 「我也一样。」 井筒轻轻举起手说道。 「我也差不多。」 三枝一边调整眼镜位置,一边开口。 「你们在胡说什么!单打第一场当然是由我来啊。别看我个子矮,我在小学时可是天下无敌的万能运动健将哩。健吾应该知道这件事吧?」 九重挺起胸膛得意地说道。男社员一同往刈谷看去,但是刈谷把目光转向一旁,不以为然地说了: 「她的确是经常被人称赞有运动天分,只不过她不管做哪项运动都是三分钟热度。」 「怎样?怕了吧?」 可是九重看起来却是一副更加得意洋洋的样子。 以为拿出小学时代的往事,就能跟全国水准的高中生相提并论。九重的这份胆识的确是让人畏惧。 幸宏绝望了,可是这时九重又对他落井下石。 「双打赛就由瓶盖和井筒出赛吧!」 「「耶?」」 两人异口同声叫道。九重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用力点头说: 「你们俩真是默契十足啊。」 「不,饶了我吧!要组还不如跟刈谷学长组呢。」 「我也不干!为什么我得跟这家伙搭档哩?」 两个人同时开口反驳。九重似乎觉得这反应很有趣,点头说道: 「这默契真是值得一看。」 「算了吧,别挣扎了。神庭你打过网球,所以要想办法带领井筒啊。至于井筒,你也要好好听神庭的指示动作。」 三枝仿佛是给予幸宏等人致使一击般地说出结论,结果双打赛就决定由幸宏与井筒两人搭档出场。 「那么,请双方选手入场准备。」 幸宏等人遵照网球社员的指示,走进底线划分明确的网球场。两人使用的网球拍是跟一年级社员借来的,下半身穿的是阶梯社运动裤,上半身穿着t恤。虽然九重也跟网球社员借了网球拍,但是她是去跟她的比赛对手──新任网球社长借备用球拍,而且借了之后还诡异地笑着说:「竟敢对敌人施恩,你太大意啦──」 天崎的状况最不可思议。只有她的网球拍是龙胆特别指名一位社员过来,把那位社员所有的网球拍都拿出来给天崎挑选。然后天崎身上的服装也因为穿运动裤不便动作的关系,龙胆叫她全部换掉,比赛准备做得非常彻底。后来天崎回到网球场,她换穿上似乎是龙胆的网球装,并且把头发绑成马尾,活脱脱就是网球选手的打扮。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四周群众传出喧哗声。幸宏环顾周围,吓了一跳。大批学生围着铁网站在网球场外观战,这让其他在场内练习的网球社员无所适从。场外观战的学生男女比例各半,幸宏立刻就听见有女孩子大声声援:「冰之女神加油──!」同时又有低沉的男性吼声与其对抗喊道:「雷之女神最优啦──!」甚至还有好几次重低音「冰之女神──」欢呼声和高音「雷之女神──」声援在场内纵横交错,还不知从何处传出了按下快门的声音。 「喂,这是什么状况啊?」 幸宏身旁的井筒无奈地说道。现在的网球场内根本就是供人看戏的状态,但是幸宏等人彻底被观众忽视。聚集在外的学生目光焦点都放在「冰之女神」神庭美冬与「雷之女神」天崎泉的比赛上。 「看来场外很热闹啊,我们也快点开始比赛吧。」 对方搭档的其中一人开口道。由于对方自动转起了网球拍,幸宏反射性说出:「正面。」接着网球拍以正面朝上的状态倒下,幸宏获得了发球权。 「那我该做啥啊?」 井筒把网球拍架在肩上,走近幸宏问起。幸宏问了井筒对网球比赛规则了解多少,知道他对于发球的交替方法和场地的划分都还算清楚便放心不少,这样至少可以正常比赛。 「那总之就是把球打回去吧。井筒顾前我顾后,不必刻意截球反击。」 「了解。对方应该也是一年级生吧?总之尽全力去拼应该还有机会吧。」 井筒是个乐天派,这也让幸宏感到松了一口气。对幸宏这种容易沮丧的人来说,井筒的个性刚好可以与他互补。 「好,让我们夺取胜利吧。」 「当然要赢。」 两人移动到各自的负责区域。 然而现实却没有那么简单。 比赛结果0-6,幸宏两人惨败。 「呜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井筒在一旁惨叫,幸宏则是呈现对照般的全身脱力坐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虽然希春温柔迎接败战的两人,但是小夏用手刀砍在他们的脑袋上,甚至被九重骂没用。 「请问九重学姊的战果如何?」 幸宏心想这个人大概也是惨败,所以才故意开口询问。可是九重却「哼」的嗤鼻一笑,抬头挺胸回答:「我至少也有拿下胜利哩。」 「咦?真的吗?」 「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吗──?」 幸宏与井筒看向刈谷。他轻轻地叹口气回答: 「因为九重的比赛有用上特殊规则。」 「特殊规则?」 「对。首先是不能使用高手发球,还有丢士(注:deuce网球比赛中,赢的第一分记作「15」、第二分记作「30」、第三分记作「40」、第四分称「game」。如果双方各得三分(40-40),就称作丢士)时要用猜拳来决胜负。」 「还真是惊人的规则啊。」 「而且她两次丢士都是用猜拳获胜的。」 刈谷无奈地说。九重得意洋洋哼声道: 「我可真厉害。」 「就某方面来说,猜拳算是优子的主要得分方法吧。那个叫濑野的新社长,在第二次被猜拳干掉之后,开始变得颇为认真,后来的三局完全没让九重拿下。」 三枝补充说道。 (该怎么说,能跟对手打到丢士也算是比我们好多了) 幸宏一边想,一边整理心情之后,把目光转向单打赛第二场的比赛场地。两人正好交换发球权,目前的比数3-3,两人可说是势均力敌。 「哇,天崎学姊真强!」 战况超乎幸宏想像。虽然从龙胆的态度来看,就可以想像天崎实力应该不弱,但是想不到她竟然可以和美冬打到不分轩轾。幸宏向三枝询问比赛经过,他一边操作电脑一边回答: 「最初是由小泉发球。第一与第二局的交锋都被对方回击得分,但是在第三局交战时,小泉因为对手失误所以幸运得分。从那之后情势一转,第四局与第五局都由小泉夺下。小泉在接近战占上风,这让她变得有利不少。双方都在丢士之后死撑着不放,但是小泉上网对打的技术压倒对方。刚刚的第六局虽然被对手保持住,但是胜利的可能性还是颇高。」 「凪原看起来很热心于摄影啊。」 刈谷站在稍远处看着凪原说道,她似乎从头到尾一直拍着天崎的比赛。井筒看到此景,小声地说:「她该不会其实是想接近小泉学姊吧?」 「好!我们要尽全力为她加油喔!」 九重高举手臂喊道。第七局开始,由天崎发球。 天崎善用她的高个子优势,从高打点发球。网球刺向靠近边线的外角。天崎以为这球会是一记爱司球,但是这时美冬却加以回击。虽然美冬打回来的球高度略有不稳,但仍然快速朝左侧飞去。然而这时天崎却冲上网际,将球低空截击,打了一记反对角球回去。美冬追赶不上这球,天崎得分。 「喔喔喔喔喔」 场外观众大声喧哗,欢声雷动,然后传来掌声。除了场外围观的学生之外,场内的网球社员也停下练习看得入神。可是龙胆并无对此事加以责骂,因为她自己也十分注意这场比赛。 「刚刚那是『发球后上网』(注:serve-and-volley为一种击球策略,发球后上网,目的是在网前争取截击机会),难道天崎学姊是猛攻型的选手吗?」 幸宏询问三枝。 「嗯,好像是如此,她从第一局开始就一直积极抢攻。」 「那就天崎打球的风格。以活用身高优势的强力杀球为起点,接着不断猛攻,是充满攻击性的网球。尤其是她在上网对打时的动作非常灵活,可说是她的最大特点。目前她已经发出三记爱司球了。」 「龙胆老师──」 幸宏被龙胆突如其来的比赛解说吓了一跳,眼睛睁得大又圆。龙胆走到他身旁,打量了一会儿幸宏说:「你就是传说中的堂弟啊?」然后露出耐人寻味的微笑。 「天崎现在还有在家中练习网球吗?我看她在比赛前有随 手试打一下,感觉动作一点都没有生疏啊。你知道原因吗?」 与其说龙胆是在询问幸宏,倒不如说是她在问阶梯社全体。可是阶梯社众人都左右摇头回应,只有九重回答:「我想她应该是没有再碰网球了──」 「是吗?这样她可真是不简单那女孩果然非常有网球天分啊。」 龙胆频频点头说道。幸宏等人如同追随她的视线般,继续凝神观战。天崎发球打入内侧角落,这是天崎第四次打出的爱司球。 「30-0」 裁判宣告双方分数,天崎重整态势准备下一次发球。 球「磅」一声触网,形成发球失误,天崎准备第二次发球。这次的球速较慢,虽然仍不失为速球,但是美冬成功以直球回击。天崎在网球下落时施展截击,打出一记反对角网前球;可是这回美冬也预测到球的落点,她将球捞上,网球以些微力量弹起。 「喝!」 天崎的球拍在空中猎捕到球,使劲回击一记对角球。美冬立刻后退施展截击,可是力道略嫌不足。球落在几近球场中央地带的位置,被伺机等待的天崎逮个正着。她用双手握反拍回击,球深深穿进对方场地内侧。天崎得分。 场上再度响起欢呼声,幸宏也忘神的鼓起掌来。在他身旁的龙胆「唔──」地吟咏了一声,喃喃自语: 「为什么刚刚会用截击啊?这根本不像神庭的打球风格啊。」 天崎在第四次发球打出爱司球,夺下第七局的胜利。双方换场。 「喂,瓶盖!你的加油声太小啦!」 九重大叫,拉扯幸宏的手臂要他大声呐喊,然后去把盯着电脑萤幕看的三枝拉来加油。因为天崎换场之后移动到对侧,所以大家不拼命呐喊就无法把声音传过去。幸宏为了不输给周遭的吵杂声,也拉高嗓门大喊。 「天崎学姊,请你加油啊──!」 「小泉别输啊!」 「目前我们占优势──!一定能赢啊──!」 一阵喊叫之后,场内又一口气陷入寂静。因为美冬开始手抓网球,准备进攻。幸宏觉得美冬好像有一瞬间把目光朝向他,不禁反射性地抖了一下,因为他觉得自己似乎被美冬白眼了。 「」 美冬似乎已经汗流浃背。她的左脚尖斜斜地顶着底前方,用手拍弹了三次网球,接着双手做好发球准备。她的目光瞄准发球点,用坚定的视线注视对方场地。 美冬一扭身,将网球抛至空中,蹲低膝盖,然后一口气利用站起时的弹力挥拍,打出第一记发球。网球「啪」一声地打到网绳上端,球掉入对方场地。 「触网重发(注:let与意思相同,意指在发球时触网,需要重新发球的判决)。」 美冬重新发球,这次她将球打入对方场地内侧。天崎以对角球还击。天崎虽然想趁势上网,但是美冬在球飞回时就立刻加以反击,不让天崎有时间上网。天崎用双手握反拍回击这强力的一球,让美冬为了救球退到后方,并把握机会冲到前场。但是美冬回了一记高吊球。 「!」 美冬打出的高吊球高度并不低,可是天崎在球场中央附近的位置站定,善用她的身高优势,扣击出高压杀球(注:网球运动中指将对手击回的球,从头顶上方向对方用力扣压,使球作大角度的反弹,令对手无法回击的击球技术)。「磅」一声,网球笔直地朝对方场地飞去。球穿过美冬的左侧,她来不及作出反应。 「」 阶梯社众人大声叫好,拍手对天崎送以声援。天崎转头看了一下阶梯社全员,轻轻点头对大家示意。接着她在底线前做好应战准备,美冬也准备发球。 美冬的第一次发球失误,第二球落在外侧位置。天崎为了追球向左侧大幅移动,用反手拍回击一记对角球;美冬见状也跟着以反手拍直球反击。天崎回击直球后,美冬立刻施展截击挡下天崎的攻势。接着天崎敏捷地把球向上打,形成高吊。这球本来是要对美冬的后方来个攻其不备,可是美冬却追上球,如同回转身体般地用反手拍回击,把球打入对方场地右侧。但天崎又立刻以对角球还以颜色,美冬只能奔跑追球,再度打出一记对角球。这时天崎正要准备回到中央位置,她在姿势不稳的状态下勉强回球。这球的球速并不快,美冬以反手拍反击一记对角球,顺利得分。 「15-15」 「啊啊──!真可惜!」 阶梯社众人随着裁判的宣读声叫道。幸宏受到大声吆喝的九重感化,开始高声叫天崎别想太多,跟着大声加油。 真奇怪。 天崎为了准备接发球而蹲低姿势。她觉得站在对面左侧的美冬,动作似乎突然变得迟缓不少,美冬打出来的高吊球上升高度与落点方向都太过单纯了。在自己落败的第二局中,她的高吊球落点全都瞄准在自己根本无法反应之处,可是现在怎么会变这个样子? 天崎甩了甩头,告诉自己要集中精神。从刚刚开始就可以听到神庭和井筒的加油声,看来他们败阵了。天崎早就对此有心理准备,果然最后还是行靠自己获胜才行。 美冬的第一记发球飞来。这球的角度虽好,但是球速不足。天崎还击对角球,接着跑向球场中央。她刻意不冲到网前,因为她想要观察美冬的反应伺机而动。 美冬用对角球回击,接着天崎不加以思索地直接把球击回。虽然天崎打出的这记平击球(注:tshot是种不带旋转的球路)力道颇强,但是美冬应该可以轻而易举反击才是。美冬在红土上轻踏一步,反手握拍还击一记对角球。 「!」 「啪」一声,网球被网绳卡住。天崎在网球尚未自网上落下之前将球捞起,接着用手腕轻柔地把球拨进对方场地。虽然这球的力道不似吊小球(注:dropshot是一种轻巧的打法,让球正好落在对方球场的网前)那般轻巧,但球本身也保持在平稳状态,几乎没有受力回转的现象发生。美冬用球拍把轻滑落地的网球拍起,可是网球却再度弹击到网子,掉到地上。 「唉」 (她在叹气?) 天崎听到身旁对手的叹气声吃了一惊,美冬刚刚的骇人气势荡然无存。她捡起球走回底线,这让天崎大感不解。 (为什么会这样?她似乎突然无法集中精神。有什么原因吗?) 直到第六局为止的美冬都还是气势逼人。老实说,天崎以为已经三年没有接触网球的自己,应该是不可能战胜还在打球、甚至还是王牌球员的美冬。可是当比赛开始之后,战况却是势均力敌。最让天崎感到惊讶的是,尽管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如当年,但动作还是比想像中来得轻捷灵活;只不过目前美冬的状况糟到让她更是介意。就算如此,美冬的气势依然是相当惊人。天崎感受得到她确实是抱着求胜意志在面对这场比赛,所以天崎也决定要尽全力应战。 可是现在的她却带有迷惘。 美冬的第一记发球失败,准备第二次发球。第二次发出的球破绽百出,单纯大意到难以让人相信这会是她打出来的球。 你是怎么了? 天崎很想大声询问。可是现在比赛还在进行,无法做出那种事。 她双手使力,奋力回击。 「天崎获胜,目前比数3-5。」 「太好啦!小泉只要再赢一局就赢啦。」 九重在幸宏身旁高举地跳着说道,幸宏内心却是五味杂陈。虽然他是真心为天崎加油打气,可是另一方面他也很在意美冬。尤其是刚刚这一局美冬的状况相当差,从她的动作中可以感觉到她内心似乎带有迷惘。她尽是错失良机,打出一些乱七八糟的球。天崎看准她的疏忽,加以反击得胜 。 「美冬姊」 「唔,瓶盖!你要为小泉加油呀,可不能因为那是你堂姊就声援她啊。你要知道,这场比赛事关阶梯社的未来啊!」 九重把眼睛睁成三角形,凶悍地叫道。幸宏举起双手说:「我知道啦。」然后把目光移向天崎,开始为她加油。 幸宏突然觉得美冬又看了他一眼,应该是想太多了吧。幸宏大概是太过恐惧美冬的锐利目光,所以才会陷入这种错觉。她不可能往这边看,没必要那么在意。现在应该要以阶梯社社员的身分为社上学姊加油才对。 「天崎学姊!再胜一局就赢啦。」 「稳住、稳住!现在是我们占优势啊。」 「上啊──!干掉对方──!」 天崎听着阶梯社众人的声援准备发球。第一球就锐利击入对方场地的外侧,虽然美冬勉强还击,可是球触网了。 「好耶──!再拿三分就赢啦!」 九重兴奋的跳起叫道。幸宏紧紧握拳,他觉得自己好像正被某种事物逼迫得难以自处,可是真正被逼到尽头的应该是美冬啊。 「啊──!」 接着天崎的发球失误。她第二次发球,然后发展成对打战。可是先发制人的天崎施展截击,对美冬攻其不备夺下分数。比数成为「30-0」。天崎距离获胜只差两分。 「好耶──!小泉万岁!」 九重看来兴高采烈,相对的幸宏却是感觉越来越走投无路。他觉得这样下去一定不行。就算只有些许也好,他希望── 可以成为美冬姊的力量。 当这句话在他脑内闪过时,他开口大叫: 「美冬姊!集中精神啊!」 这句话引起周围喧嚷。原本准备要发球的天崎,也被这句话吓得把已经向上抛的球用手接住。幸宏受到周遭注目,羞得满脸通红。 「请你安静!这样会干扰到比赛啊!」 坐在裁判台的学生对幸宏怒吼。周遭传出笑声,让幸宏羞得无地自容。 「喂──!瓶盖你乱搞什么啊?而且你还帮敌人加油,是什么意思!」 九重赏了幸宏肚子一拳。他只能惭愧地道歉,悄悄把视线转回球场。天崎乱了步调,背对幸宏站着;美冬则是斜眼瞪着幸宏。 (啊啊啊真糟,我怎么会说出那种话啊。) 幸宏恨不得立刻逃离这里。可是他不能那么做,因为比赛还没结束。天崎重整态势准备发球,她的第一记发球直接打入对方球场外角。 美冬呆在原地不动。这记发球成为爱司球。 「好耶──!再一分就赢了!」 九重兴奋地跃起。一旁的龙胆瞥了一眼看起来高兴得要手足舞蹈的九重道: 「刚刚这球不能怪她,她大概是在调整心情吧。」 「什么?」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幸宏看向龙胆,她也同时转头看着幸宏,并在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露出微笑。由于龙胆立刻把视线移回球场,所以幸宏也只好跟着别过头,看到天崎正要发球。她用力挥拍,将球打到外角。 「出界!」 裁判大声宣判。天崎的第一记发球打出界外,之后的第二记发球她也瞄准接近边线的位置。但是美冬把从边线上弹起的网球回击,打出一记高吊球。 「喔喔,会不会还击失败呢?」 九重满心期待的仰望,可是球却往底线过去。天崎在球落地弹起后回击,带有强力抽旋的网球朝右方奔去,可是美冬已经在球的落点守株待兔。她快速地回击对角球,让天崎无法冲上前场。虽然天崎以正手拍还击对角球,可是球却触网了。 「啊啊」 九重发出失望的声音,周围近半数的人也发出同样的叹息声。 「别在意,别在意!再拿一分就赢罗──」 尽管如此,九重还是情绪高昂。的确,目前状况对天崎来说还是大大有利。比数是「40-15」,无须紧张。 「果然如此,看来情势改变了啊。」 可是龙胆却淡淡地说出这句话。她心满意足似地点点头喃喃道: 「这样就对啦,看来她总算是恢复应有的实力了。」 井筒听到这句话,歪起头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幸宏紧张的咽下口水。 (难道刚刚美冬姊打的高吊球是设计天崎的圈套吗?) 天崎双发失误。 怎么回事?气势完全变了。 天崎感到困惑。她觉得球场内的气氛似乎有所改变,自己威力十足的发球被美冬忽略。当时虽然得分了,但是心里却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接着她立刻在比赛中发现这项预感并不是错觉。美冬已经不再迷惘,现在她聚精会神在网球上,摄人的气氛让天崎的手臂逐渐冻僵。 (别输,在这里被对手压倒就完了。) 天崎把意识集中在一个点上。她在底线外侧站定,左脚脚尖踩在底线的微后方,一边轻拍两次网球,一边注视底线与脚尖中间的红土。接着她用左手抓住网球,把球拿到球拍边准备发球,并透过球拍看向对方球场。当目光对准标的之后把球抛起,用力挥下网球拍。 「!」 天崎挥拍落空,周遭发出的叹息让她有点在意。她转向后方看到铁网外的学生,不自觉地低下头。并准备重新发球。她紧张地用力握住球,接着拍弹两次球稍微平复一下情绪。只要第二次球发好就行了;只差一步就能赢,谨慎点打。 天崎不得不承认她第二次发球的球路太过单纯,但是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发球竟然会立刻被美冬以上吊球还击,然后自己连上网的时间都没有,彻底被美冬的攻势摆布。接着在最后被自己一直害怕的击落地球(注:grorndstroke原意指各种打球动作,但这里是指在球场跳一次之后回击,通常击球者在底线的区域附近)天噬。 「40-40,丢士。」 裁判冷酷无情地说道。天崎知道自己心跳速度加快许多。好怀念啊,这感觉真让人怀念。天崎感觉到几乎要让自己喘不过气来的压力,双脚差点因为过度紧张而僵化。 可是,真诡异,总觉得现在的美冬给人感觉和刚刚完全不同 天崎的第一记发球无可挑剔。美冬虽然追上球回击,但是出界了。天崎藉此得分,掌握了优势(注:advantage丢士后赢一分即为优势,如果该位球员在advantage之后再获得一分,表示这位球员赢得此局);可是美冬的脸色却丝毫未改,看起来甚至连一滴汗也没流。天崎用衣服擦拭手臂上的汗水,在心中暗暗后悔刚刚该连护腕一起借用才对,连额头渗出的汗水都让她相当烦燥。红土球场(注:gaycourt虽然泛指为红土球场,不过正确的意思指球场的土质、石砾)的红土受到烈阳照射,显得热气腾腾。 「呼──」 天崎用力吐了口气,准备发球。可是这次她又再度发球失败,变成双发失误。这可说是致使性的失误,天崎白白浪费掉机会。 「小泉──冷静下来──!」 天崎听见九重的呐喊,周遭也对天崎送以声援。她一边拍弹网球,一边莫名地对场内气氛无所适从。 (啊啊,我不应该再待在这里了) 第九局被美冬破发局。 「情势好像真的转变了啊」 现在双方局数是5-5。美冬从危机中逆转情势,成功破了天崎的第九局,跟着第十局也获得胜利。现在进行到第十一局,赢面是美冬较大。美冬技巧高超的回击使得天崎被迫在底线应付攻势,无法上网依照自己的风格打球。就算天崎勉强上网,美冬也会使用高吊球或穿越 球(注:passingshot指球弹地之后,一方球员打出穿越另一方球员的球)逼天崎回底线,最后被角度刁钻的球路给击败。 「神庭获胜,5-7。」 裁判宣告比数。九重愤怒的尖叫: 「这是怎么回事?会变这样都是因为瓶盖的错啦!」 并殴打幸宏。幸宏只能无奈地搔搔头说: 「咦?是我的错吗?」 「对啊!就是因为瓶盖乱说话,所以小泉状况才会变差啊──而且你还是帮敌人加油哩,你这个叛徒!」 「我、我不是那意思我是」 「可是小泉学姊的状况看起来真的是颇糟耶,她在很多简单的地方反击失误。」 「那就神庭美冬的风格啊。」 回答井筒疑问的人是龙胆。 「我们社上这位王牌选手,最大的特点就是面对球赛时的沉着冷静,还有高超的抽球技巧。虽然她的球路看起来朴实无华,但其实她是个善用头脑,会利用场地位置作战的聪明选手。她从前阵子的比赛之后就陷入低潮,可是现在看起来总算是振作起来了。」 「真是的──!干嘛偏偏在这个时候振作啊!」 九重怒踏地砖。龙胆低头看着九重,继续说道: 「虽然你们说天崎在简单的地方回击失误,但事实并非如此。其实是球的角度与施加的旋转让对手无法回击,天崎没能用正确的姿势还击才会失误。表面上看起来天崎是有追上,但其实她的攻击效果都在无形中打了折扣。」 「真、真的吗」 井筒目瞪口呆,幸宏也相当惊讶于自己堂姊的高超技巧。 「我想要是天崎有继续打网球,应该是可以克服这个问题。这只能说她没有继续打网球真是太可惜了啊。」 龙胆在解说完之后叹了一口气,静静地注视天崎。 「喝!」 第十二局在美冬的呐喊之下闭幕。美冬发球的球速本身并不快,但是角度极佳,丝毫不给予回击的天崎任何冲上前场的机会。她用难以捉摸的球路摆布天崎,接着抓住天崎的破绽给予致使一击。现在的天崎已经无法抵挡美冬的攻势。 「呼!」 天崎用力击出上旋球,球的落点位置在底线附近。美冬的步调被打乱,她勉强把球拍往上吊起球。网球被她打至半空中,这对天崎来说是个绝佳机会。她把握机会一口气冲上网,打出一记反对角球。可是美冬却及时反应,冷静地以落地抽球回击。天崎勉强追上球,用对角球球路施展截击;但是击出球之后才发觉这球的旋转力道不够充分。浮在空中的网球缓慢地飞舞,然后在落地的同时被美冬瞄准击出。天崎见状再度勉强追上球截击,她放松手腕的力量,轻轻将球打到网子前方,使对方难以救球。可是美冬这次依然追上球,并对准天崎的胸口还击。天崎立刻做出反应,以吊高球回击。然后美冬脚步一踏,高举左手猛力挥拍。 高压杀球! 天崎反射性地向后退。美冬锐利的视线直射天崎的跨下。 「啊啊!」 「咚」一声。美冬扣出的高压杀球── 触击到边线,然后朝右方飞出去。 「神庭获胜,7-5。比赛结束!」 球场四周欢声雷动,各种赞叹与掌声交织成一片。比赛就此结束。 「谢谢指教。」 「谢谢指教。」 两位选手互相握手。天崎虽然想跟美冬说些话,可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虽然比赛中发生不少事,但是她现在只记得自己完全战败了。 「你真强。虽然曾有过一段空窗期,却还是那么厉害。」 美冬主动开口攀谈。她微微瞥开视线接着说: 「谢谢你,我觉得我已经想通了。」 「嗯。是神庭是幸宏帮了你吧。」 天崎说道,这句话让美冬羞红了脸,睁圆双眼回答: 「不,是因为天崎同学很强的关系。」 美冬面色含羞支支吾吾地说着,看起来非常可爱。 「你不是只要看到幸宏跟其他女孩子在一起,就会不高兴吗?」 天崎忍不住接着说道,并觉得自己不服输的个性还是没变。因为自己输了比赛,所以现在为了报复才故意开玩笑调戏美冬。 「天崎同学。」 美冬的说话口吻变得十分郑重。天崎心想自己是不是玩笑开过了头,急忙闭上嘴。可是美冬的眼神看起来并不是在生气。 「你要不要继续打网球?」 「!?」 天崎惊讶得说不出话。她在无意识中退后数步,接着默默无语地转身离开。虽然她从背后可以感觉到美冬的视线,可是她刻意不去理会。 『你认为小泉真的应该留在阶梯社吗?』 两天前刈谷说的话,依旧在天崎的耳边回荡。 『因为』 九重当时的无言,仍然让天崎介意不已。 自己的世界,是否还是扭曲的呢。 虽然天崎走回来之后开口道歉,可是九重把愤怒的矛头指向其他人物。 「很好!托叛徒的福,小泉在比赛中败阵了。瓶盖,你要怎么负责啊!」 九重双手叉腰,如同漫画人物般地生气说道。虽然幸宏向其他人求援,可是希春不顾幸宏,悠哉悠哉地为小妹的表现而感动;小夏则是高举写着「奇绩般转败为胜」的白板;井筒只露出苦笑,不帮幸宏说话;刈谷看起来相当不高兴;只有三枝勉强说了句:「神庭也要为堂姊着想嘛。」可是光靠这句话无法平息九重的怒气。 「叛徒啊,要知道你是必须受到惩罚的。首先──」 「优子,看来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 刈谷用下巴示意,叫九重注意后方。龙胆在她身后露出满意的微笑,女子网球社社长濑野也走到九重身旁。 「啊!糟糕,时间不早了。各位,我们回去吧!」 九重抓住天崎的手臂拔腿就跑。幸宏也准备要跟着逃跑,可是他们被挡了下来。 「唷,九重同学,你要上哪去啊?」 游佐站在前面挡住九重的去路,对走过来的龙胆行礼。 「你要守约定啊。这个赌上社员的胜负,输家要被赢家带走社员吧?」 「我们是被这个叛徒害的啊,这样的比赛不公平啦。所以这次比赛不要算数好了!没错,就这样决定啦!」 虽然九重一个人频频点头赞成,可是看起来实在是太过不堪。她被龙胆和游佐包围,烦恼地低吟着。 「好吧!那这样好了,我把瓶盖给你们。」 「我们是女子网球社。」 龙胆冷静的吐槽九重。 「炸弹老师,其实瓶盖是女的啊。」 「什么?你说这话也太胡扯了吧!」 这次换成幸宏忍不住开口吐槽。九重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 「你有意见吗──?还不都是因为你害我们输──!这就是叛徒的下场啊。」 「这件事根本就是你不对。」 刈谷喃喃说道。九重处于四面楚歌的状况下,终于按捺不住。 「不然你们是想怎样啊!难道你们不在乎小泉被带走吗?我不准!我绝不允──许!」 「嗯,这个嘛」 「我们当然也是这样认为,可是」 幸宏与井筒对这件事的看法与九重相同。幸宏看向刈谷,用眼神询问他有无解决之道,但是刈谷却保持沉默。 「打扰一下好吗?虽然我也觉得这件事有点荒谬,可是如果天崎愿意来我们社团,我可是大大欢迎。」 龙胆开口说道。 「我们的王牌选手这阵子一直处在低潮,所以我为了要刺激她,特地让天崎与她对战,而她也似乎因此想通了。所以,我们的目的可说是已经达成了。」 「那这样就是圆满收场啦,炸弹老师真是英明。」 九重突然插嘴。可是如幸宏所料的,龙胆抓住她的头说: 「虽然我们日的达成了,可是天崎,你真的不考虑来网球社吗?我认为你应该要继续打网球。明明有着三年空窗期,却还可以在赶鸭子上架的情况下打出这么好的成绩。这代表你有相当坚强的实力。虽然一方面是因为神庭的状况不好,但是就算如此,你还是很不简单。现在回头还不晚,只要重新加以锻炼,你一定可以进军全国。」 龙胆积极地劝说天崎。天崎低着头,小声回答:「我之前就已经回绝过了」 「这样对你来说太可惜了吧?别待在阶梯社那种不入流的社团,你应该来我们这边挥洒你的青春啊。」 「炸弹女,你太过分了吧──!我们也是很优秀良好的社团耶!」 「九重,你刚刚还很装模作样的称我『老师』,可是你现在已经连『老师』都不肯叫了吗?」 龙胆使力紧紧勒住九重的脖子。九重先是「喔喔喔喔喔」的呻吟挣扎,然后安静下来。 「天崎,你觉得如何?」 「可是,我──」 天崎依然低着头,把视线转到别处,似乎是看着刈谷。刈谷不知有无察觉到她的视线,只是一味的保持沉默。直到场面陷入僵局,他才缓缓开口说道: 「想带走就请便,我们没有异议,毕竟是我们输了比赛。」 「!?」 场内众人大吃一惊,连游佐都意外地「喔──」了一声。刈谷抓住九重的衣领,把呆掉的她拉过来说: 「那我们就此告辞,打扰各位了。」 刈谷行个礼后离开。龙胆的目光变得颇尖锐,微微歪过头说: 「刈谷,你可真干脆啊。那我们就不客气地收下天崎了。」 龙胆伸出手,从天崎背后抱住她的肩。 「这样我们的交涉就成立了。从现在开始天崎就是我们女子网球社的社员,没问题吧?」 龙胆环顾包含阶梯社在内的四周所有学生说道。幸宏突然叫道: 「请、请等一下!」 「没什么好等的,阶梯社。天崎转到女子网球社,事情就这样决定,没有任何改变的余地。好了,因为你们都不是网球社员,所以请你们离开球场。」 龙胆的说话口气非常冷酷。她举起手指向出入口,示意阶梯社众人离开。幸宏看向天崎,两人四目交会。她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崎低下头。下一秒,她挥开龙胆的手跑出网球场。这时九重才总算反应过来,大喊:「小泉!」 「走罗。」 刈谷坦然向前迈步。九重拍打刈谷抓住她衣领的手,追着天崎跑出去。三枝跟在刈谷后面,小夏也离开球场,并且把目瞪口呆的希春拖走。幸宏与井筒对看一眼,虽然两人都受到震惊,但因为作不了主,所以也只能无奈地跟着走出网球场。留到最后的凪原,单手拿着摄影机,边颤抖边跟着阶梯社众人离开。 就这样,阶梯社所有人离开了网球场。 「可恶啊──我今天绝不饶过你!」 「你愤怒的原因是什么?」 刈谷一脸平常的低头看着不停殴打他腹部的九重。九重似乎领悟到用拳头殴打对刈谷无效,开始改用脚踢,可是她的踢击也是没有什么效果。 「当然是关于天崎学姊的事啊。你随随便便就舍弃她,到底是在想什么啊?」 幸宏这次跟九重抱持同样的心情,他对这件事生气到连自己都感到意外的地步。可是刈谷用冷淡的眼神环顾所有社员说: 「我们输了比赛,所以被带走社员也是理所当然吧?」 「混帐──你还说!」 「可是老师也知道那只不过是玩票性质的比赛啊。况且以当时的气氛看起来,我们应该是可以蒙混过去的。」 「是啊!没必要老老实实把学姊让给网球社吧。」 刈谷看着情绪激动的幸宏跟井筒,叹口气说道: 「你们两个人的个性是被优子传染了吗?你们现在变得根本不懂得深思熟虑算了,先不提这些,神庭你倒是说了句有趣的话──『蒙混过去』,是啊,就是用这种方法逃避。但是老实说,我可不欢迎天崎把我们社团当逃避场所。」 刈谷的说话声音越来越严肃。本来一股劲儿猛踢的九重,也在这时停下动作。 「我告诉你们,如果天崎是因为被社长强拉进来,同时想藉此逃避网球而入社,那我要拒绝她加入我们社团。」 「这话是什么意思啥?小泉学姊果然有打过网球啊。奇怪,我对这件事全然不知哩。」 井筒左右摇头。他问幸宏知不知道这件事,幸宏说听本人提过,这个答案让井筒抱头大叫。幸宏这时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请问,天崎学姊在国中的时候,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 刈谷保持沉默。九重犹豫地低吟一会儿后,抬头面对刈谷。 「都到了这个地步,我想我们也应该把事情说清楚吧?瓶盖他们也是阶梯社的同伴啊。」 「你说的对。」 刈谷做了一次深呼吸,开始说起三年前的往事。 那是一位少女放弃网球的故事。 幸宏听完这件事之后,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对天崎最有帮助。 刈谷宣布「剩下时间就自由活动」之后,大家就地解散。 幸宏茫然地发着呆。 他站在可以眺望操场的缓坡途中,棒球社与足球社正在操场上练习,不时可以听到他们的呐喊声。 天崎学姊到底应不应该留在阶梯社呢? 她难道不应该继续打网球吗? 这些疑问一直在幸宏的脑中徘徊。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也不知道像九重学姊那样强势的邀请到底对不对。到头来,事情还是要天崎本人决定,或许自己不应该胡乱插手。 「猜猜我是──谁?」 幸宏的眼睛被蒙住,同时他的后背出现胸部被挤压的感觉。幸宏全身无力地回答:「是希春姊吧。」 「答对──了。真不愧是小宏,光靠声音就可以认出我啊。」 虽然希春这么说,但是幸宏会猜对,是因为自己身边会做这种事的人也只有希春而已。 幸宏一边如此思考,一边转头回看希春。在网球场的骚动结束之后,希春就不见人影,可是现在她却手上提着手提包,似乎是要准备回家了。 「我在找你呢。因为我们暂时会见不到面,所以我想要在最后来个吻别。」 「少来,我拒绝。」 幸宏挥手。希春虽然不高兴地鼓起腮帮子,可是她又马上正色说道: 「你看起来很没精神,是因为天崎的事吗?」 「咦?啊,对啊。」 幸宏垂头丧气,希春很高兴地轻拍他的胸膛说: 「跟姊姊倾诉你的烦恼吧。」 幸宏对于希春自称「姊姊」,而不是「妻子」或「恋人」这件事还颇有好感,所以就把刚刚自己思考的事告诉希春。 「我在想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但是我又觉得,其实我什么都做不了,或许我根本就是多管闲事。」 「唔──」 希春看向远方,放下手提包蹲了下来。幸宏低头看着她的背影。 「既然小宏告诉我这些往事,那我也分享一下自己的往事吧。」 希春说罢,一边看着远方,一边开始谈起过去。 「在很久以前有个地方,有位很不善于和人沟通的女孩子。那孩子平时总是孤单寂寞,想必受了不少苦吧。但是她的父母因为工作长期出差,总是无法在家陪她。不擅长与人交往的这位女孩,在学校也交不到朋友,一直都是孤伶伶的。 后来,这位女孩变成会用暴力宣泄自己的落寞。她会痛殴那些对她抱有敌意的人,会打跑来找她麻烦的人,会彻底教训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人,同时还会辱骂那些为她着想的人。她一直在逞强,想要藉着使用暴力来表示出自己的强大。」 希春依然注视着远方,幸宏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那个女孩有一位姊姊。那位姊姊是个不可靠又胆小的人,但是她很重视自己的妹妹。她心想再这样下去,妹妹总有一天会误入岐途,自己将会失去这位重要的妹妹。于是有一天,姊姊下定决心,鼓起心中为数不多的勇气,开口规劝妹妹。」 讲到这里,幸宏已经了解希春是在说谁的故事。 「结果非常不理想。姊姊与不肯听话的妹妹大打出手。虽然力气是妹妹较大,但是姊姊也非常拼命地不肯退让。她觉得如果自己这时候放弃,妹妹就会离开自己身边,所以她拼了命也要说服妹妹。 结果两人吵了一整夜,双方都累倒了。隔天早上,其他妹妹在姊姊起床前就先把客厅清理好。妹妹后来回房间休息,姊姊起床为其他妹妹做早餐。」 希春讲到这里突然陷入沉默,幸宏静静地等她继续说下去。过了一会儿,希春用手指轻轻地抚摸自己的脸,继续说道: 「从那天开始,那位女孩很干脆地停止使用暴力了。然后姊姊也变得能够理解妹妹的内心想法,一起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啪啪啪啪希春一个人鼓掌庆祝,然后转过身说道: 「这是古老的日本民间故事。」 「喔,这样啊」 幸宏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小宏,我跟你说喔。」 「什么事?」 「尊重天崎同学的心情的确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我也可以明白你对此特别在意。可是就算是这样,如果小宏你希望天崎同学留在阶梯社,就必须把自己的意见明确地传达给她知道。虽然最后下决定的是她,但是小宏没有必要因此放弃说出自己的想法啊。况且──」 希春停了一拍,露出微笑。 「昨天我有跟她聊了一会儿,我觉得她有些地方与美冬很像呢。她也是那种不会说出内心话的女孩子,大概是觉得说出来会带给别人困扰吧。」 啊啊,原来如此。 幸宏点头称是。他总算想通了,知道自己应该要做什么。 「希春姊,谢谢你,再见!」 「小宏,不可以啊──!」 希春用肩撞制止要奔跑离开的幸宏。 「干、干嘛!?我现在要──」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你看起来就好像是要冲出去告白一样耶!小宏你绝对不可以偷腥喔!」 「我哪有要偷腥啊!而且我们又没有结婚!」 「你说过会爱我一辈子的啊。」 「你说谎!我哪有说过那种话。」 「以前你暑假来玩的时候说的啊。」 「八年前我说过那种话!?」 希春道出惊人的事实。这和昨天美冬说的事情一样,幸宏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当时干下了多少荒唐事。 「可是,那是小学一年级说的话耶。没有那么深的意义啦!」 「不准、不准、不准啦!姊姊从以前就是靠着你那句话,才能咬牙忍耐寂寞守住贞操一路走过来的啊。」 「我才不信哩──!」 幸宏被希春抓住,强拉到公车站。 等希春坐上公车回家,幸宏终于获得解脱时,夕阳已经西下了。 「三枝学长。」 井筒在第三校舍找到正在收集资料的三枝,鼓起勇气对他说道: 「我还是不能接受这种结果,我想要把小泉学姊从网球社找回来!」 这是井筒认真思考之后的结论。 「嗯,刈谷学长似乎也有点意气用事。」 三枝注视着电脑萤幕说道,井筒跑到他身旁。 「我该怎么做?」 「啊?」 三枝抬起头,睁开双眼。井筒又接着说: 「我是个笨蛋,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三枝笑了出来。他边笑边说:「你也真是不简单。」然后点点头。 「呃,我这样很奇怪吗?」 井筒不能理解三枝笑的原因。 三枝轻拍个性可爱的学弟肩膀说道: 「嗯,我想现在你能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赶快把『那一招』练好。」 「那一招?」 惊讶的井筒倒吸一口气,并咽下口水。 「没错,说不定那一招在日后将会成为胜利关键。」 三枝正色说道。光是如此,井筒就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好!我明白了!」 井筒热血沸腾地在近距离对三枝大叫: 「好!我要努力练习。三枝学长,请你帮我规划练习内容!」 「好吧,真拿你没办法。」 三枝盖上电脑,面向井筒。 他伸手指了阶梯。 「那我们走吧,我会彻底锻炼你。」 两人一起走向阶梯。 「你听好,如果你想要把自己柔软的步法发挥到最大极限,那么敏捷的反应速度便是不可或缺。你从这里到四楼为止,都要在三角椎与三角椎中间缝隙奔跑。千万别想要去预测,因为你的特长与幸宏不同。我要你靠一瞬间的反应来做出判断,你一定办得到。」 「是!」 井筒在一楼阶梯前面听着三枝说明,然后抬头仰望阶梯。所有的三角椎都或左或右地不规则摆放。 「没有摆放三角椎时的平均成绩是三十秒五二啊嗯,我想你就先以五十五秒为目标来跑好了。」 「好!」 三枝手握马表说:「预备──」 「开始!」 井筒飞奔出去。他从三角椎的外侧穿针引线似地奔跑,冲上楼梯间。他用上两步反转身体,然后── 「呜喔!」 在楼梯间也放着一根三角椎。井筒看到之后立刻踏出步法,巧妙的回转小腿,垫起脚尖做出回避动作;一踏上楼梯,下一根三角椎马上出现在他面前。他大跨一步,把上半身的摆动克制到最小程度,然后只靠步法一边穿越三角椎一边奔上楼。 「喔呀!」 井筒使用锐角步法冲上阶梯。 「啊啊!」 当井筒跑到二楼走廊时,前方传来尖叫声。井筒向前一看,原来是凪原吓得坐倒在地上。井筒心想:「怎么又是她啊。」本来井筒打算不理她直接离开,但是她那弱不禁风到连路都走不好的样子,让井筒伸出援手。 「我不知道你是在摄影还是干嘛,但是你这样很危险耶。」 「啊,对不起。那个,我」 「干嘛啦?」 因为凪原一直不握住井筒的手,所以井筒干脆直接抓住凪原的手臂,把她拉起来。这时凪原又「啊啊」地发出脱力般的叫声。 「什么啊,叫得好像我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 「啊?你说啥?我听不见啦。」 井筒把耳朵贴近凪原,她吓得低头全身颤抖。 「咦?喂,你等一下!拜托你别哭啊!」 「对不起。」 凪原大概是用了她最大的声量道歉。不知为何,井筒很不擅长应付凪原。他搔了搔头,觉得再这样下去会让人很不愉快,于是委婉地说出真心话: 「凪原,你就是因为老是低着头畏畏缩缩的才不好啊。其实你长得满可爱的耶,所以你应该更有自信一点。还有说话也要大声点!其实你现在这样很吃亏啊!」 「」 井筒的忠告没有起作用,凪原依旧低着头。她似乎还有再说几句话,但是因为井筒听不见,所以也不想多问,转身继续练跑。 「再见。」 井筒冲上阶梯。三角椎不规则地四处摆放,奔跑的难度比昨天还高。可是这些并不足以阻挡井筒。他决定一定要完成这项技巧,就连名字他也想好了。 「我一定要完成这招『微步』!」 晚餐前,九重不悦地鼓着腮帮子,挡在走回宿舍的刈谷前面。 「怎么了,你是突然得了流行性腮腺炎吗?」 「才不是哩,你要你现在立刻去跟小泉道歉。」 「为什么?」 「小泉是我们的同伴啊!」 九重的叫骂声响彻大厅。 「说不定那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刈谷极力冷酷地回答九重。 「没这种事。对不泉来说,阶梯社一定比网球社更好啊。」 「为什么你可以那么肯定?」 「可以肯定就是可以,没有什么理由啦!健吾你这个笨蛋!」 九重连续殴打刈谷的腹部。刈谷叹口气,在心中盘算要怎么处理这个任性蛮横的女孩。 「请问」 刈谷听到问话声转过头去,出现的是一位意外的访客。 「可以占用你们一点时间吗?」 「有事吗?女子网球社社长。」 刈谷说的话让九重猛然抬起头。女子网球社社长濑野亚纪被面目狰狞的九重瞪视,吓得后退一步。 「不要威吓后辈。」 刈谷抓住九重的后颈,拖着发出「唔喔──」声音挣扎的野丫头,在聊天区坐下。 「刚刚真是失礼了。」 「是啊!你们立刻给我把小泉放回来,不然我就要找你们──」 「你给我闭嘴。」 刈谷拿披在自己肩上的毛巾压住九重的脸,无视她的暴动,请濑野继续说下去。 「关于小泉那件事我认为不应该强逼她的。虽然龙胆老师打算拉她入社,但是我从国中开始就认识她,也知道那个关于她以前的事情。其实她在刚入学时龙胆老师也曾颇热心邀她入社,但她就是不首肯。说来失礼,但是当我知道她加入阶梯社时,我打从心底想着『为什么她要加入那种社团?』可是,在我看到她变得越来越神采奕奕之后,我就放心了。所以,我想小泉她还是应该要待在阶梯社才对吧。」 「你说的真好!」 九重丢掉毛巾,兴奋地跳起来抱住濑野。 「你真是明事理啊!我早就觉得你与众不同了。」 「这、这样子啊」 「那么我们快去找小泉吧!」 「优子,等一下。」 刈谷再次捏住九重的后颈,对濑野提出问题: 「你叫濑野是吧?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请说。」 濑野被刈谷直呼姓氏,害羞地微微红起双颊调整坐姿。 「你说龙胆老师在新生入学时就有劝说天崎加入网球社,然后当时小泉明确地拒绝她。既然这样请你告诉我,为什么现在她又会想要让天崎入社呢?还有下午的比赛,她看起来也是颇跃跃欲试,这是为什么?」 「那是因为」 濑野说话变得吞吞吐吐。刈谷看到她的态度之后,继续说了一句: 「是游佐出的主意吗?」 「!」 濑野睁大眼睛,光是这个动作就足以让刈谷了解问题的真相。 「果然如此,是他当面去跟龙胆老师说的吧?所以老师才会那么配合。」 「是的。我听老师说,这个计划可以把天崎当作导火线,藉着她来刺激美冬,并且可以把像天崎这样有才能的人从阶梯社那个怪社团带啊,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不,没关系。总之你的意思是说,这是一个带走天崎的绝佳机会,对吧。」 「是的,可是我没有想到你们真的会来跟我们宣战。」 刈谷瞪着九重。引起骚动的元凶,正装模作样的吹着没有声音的口哨装傻。 「我明白了,我只要知道事情原委就够了。」 刈谷站起身说道。 「好,那接下来要赶快去把小泉找回来。」 九重精神焕发地高举手臂说道。就在这时,大厅传来广播。 「这里是学生会。今天晚餐时间学生会长将有重要事情发表,请各位千万不要听漏。重复一遍」 这个广播是为了告知各位,完结这次骚动的「活动」即将开始。 「我们要召开争夺天崎泉阶梯赛跑。」 幸宏不敢相信学生会长说的话,这消息让晚餐时间的餐厅一下子变得喧喧闹闹。游佐在众多学生聚集的餐厅内高声宣告这件事,站在他身旁的中村震惊得差点跌倒。 「刚刚本校的二年级天崎泉同学从阶梯社退社,改为加入女子网球社。可是女子网球社说愿意把得到天崎泉的机会转让给所有社团。因此,我在此宣告我们将要召开『争夺天崎泉阶梯赛跑』。」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被盛夏的太阳晒昏头的家伙们高举双手欢呼。 「而且得到天崎的获胜社团,还有机会得到学生会附赠的夏日特别奖金,内容是可以自由使用的社费十万元!」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现实的集团发出更大的欢呼声。 「规则很简单,只要在校内的某处找到天崎同学,然后──」 游佐边说边拿出一张卡片高举在众人面前。 「把这张参加卡交给她!只要她收下卡片,并且把卡片插入我们预先交给她的读卡机之后,持有卡片者的所属社团就可以获得天崎同学。」 游佐一边说明,一边高高举起像是读卡机的薄板状器具。他拿卡片接触机器,就响起小小的电子音。 「但是!请各位注意,天崎同学并不一定会坦率接受最快递给她的卡片。她在比赛期间内会在校内自由移动,是否接受卡片也是她的自由。如果各位不能让她感受到自己所属社团的魅力,就有可能会被她舍弃。」 「那根本就没举办比赛的意义嘛!」 不知是谁悲痛地高声尖叫。游佐立刻指着那个人补充: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在最坏的情况下,会把强制读卡成功的人视为胜利者。读卡机会一直让天崎带在可以清楚辨认到人位置,所以请各位不必担心。另外,关于胜利者的判定,我们学生会将会在开发此系统的电脑研究会协力下,作出最严正公平的判断!」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中村在被躁热氛围笼罩的餐厅内破口大骂: 「你们给我适可而止!这种胡来的比赛,我是绝对不会认可的!学生会执行部要──」 「参加这场比赛的人将会被取缔!遭到取缔的人就会失去资格,请各位多加注意。此外,参加人数没有限制,但是一人只有一张卡片。」 「游佐──」 游佐打断中村的话,继续说明比赛规则,并接受其他同学提问。 「请问为什么比赛项目是阶梯赛跑呢?这样对阶梯社比较有利吧。」 「对啊!对啊!」赞同提问学生意见的人纷纷叫道。游佐满足的微笑回答: 「你说的对。但是我们认为,天崎既然是从阶梯社退出,那阶梯社应该不会参加这场比赛才对。因此为了让争夺天崎比赛的比赛方式尽可能达到公平,我们决定以大家都陌生的阶梯赛跑作为比赛项目。请问阶梯社的各位,你们有打算要参赛吗?」 周围的视线聚集到幸宏等人身上。九重用力拍桌,站起来叫道: 「当然有!小泉是阶梯社社员啊!我绝不会把她让给其他社团的!」 「搞什么啊──」餐厅内响起一阵嘘声。九重用咄咄逼人的眼神与学生冷淡的目光对抗。三枝在幸宏身旁喃喃说道:「她完全中了敌人的圈套啊。」 「我了解了!那这样吧,我们就给阶梯社附加不利的条件。阶梯社全社只能拥有一张参加卡如何?阶梯社,请问这样你们还要参赛吗?」 游佐在绝妙的时机提出意见。九重大叫回答:「怕你不成──!」其他学生也对游佐的意见表示认同。游佐确认没有其他人有问题之后,稍微敷衍中村,结束「比赛」的说明。 「我们绝对要赢喔!一定要把小泉讨回来。」 九重在双层床上铺叫道。 用过晚餐后,为了召开作战会议,包含凪原在内阶梯社所有人聚集在阶梯社男社员的寝室。现在大概许多社团与同好会都在做同样的事情吧,其中甚至还有明目张胆在玄关大厅缔结同盟关系的社团。大多数的学生,都在为明天的「争夺天崎泉阶梯赛跑」做准备。 「可是话虽如此,我们的处境可是相当不利啊。」 三枝说道。他一边看着从餐厅走出时拿取的规则说明单,一边皱着眉头。幸宏也低头看手上的规则说明单。单子上写着:丧失所有参加卡的社团与同好会将失去资格(例:阶梯社只有一张卡片,如果他们的卡片遭到夺取,就等于全灭)。在幸宏看来,这样子简直是要煽动其他社团击垮阶梯社一样。 「可恶啊──!就算这样我们还是不能输啊!非赢不可啦!」 九重在床上暴跳叫喊,井筒也跟着社长叫道: 「对啊!阶梯社怎么能在阶梯赛跑输人呢!」 井筒的呼吸紊乱,他从吃晚餐时开始就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处在兴奋状态。 「大家同心协力把小泉学姊找回来吧!」 「好──!」 九重对举起拳头高呼的井筒大表赞同,三枝也跟着把手举起来喊叫。 「嗯,其实我正在为此思考对策。」 「好耶好耶!这是抢回小泉大作战喔,一定要把她找回来。」 「我会尽全力的!神庭!你也要拼喔!」 面对情绪高涨的九重和井筒,幸宏也不落人后的回答: 「我知道啦,我也希望天崎学姊回来我们社团啊。」 「好──!这样我们阶梯社就是团结一致──」 「等一下。」 一句宛如要泼兴头上九重的冷水般的话飞出来,讲话的人是刈谷。 「我可没打算要把小泉『找回来』。」 「什么!健吾你这是什么意思!事到如今你还要说这种话吗?」 一个大枕头往刈谷脸上飞去。他接下枕头放在膝上,环顾所有社员,并感受着周围责难的目光,叹了口气说道; 「我刚刚也说了,我不欢迎天崎把我们这里当作逃避场所。我认为天崎要去哪里都是她的自由,也应该要让她自己来决定。」 「那就让她待在阶梯社也没什么不好啊!」 井筒的说话口气非常粗暴。对此,刈谷只淡淡的回答: 「对,你说的没错,但是我想要听她亲口说想要加入我们社团。我到现在为止,从没有听小泉说过『我要加入阶梯社』这种话。井筒跟三枝都有明确的表示要加入我们社团,神庭甚至连不必要的入社申请书都拿来了呢。但是小泉就只有她从来没有过任何表示。优子,她是你强迫拉进来,然后就顺水推舟的留在这里。我对这件事一直很在意。」 场面突然安静下来,就连九重也闭嘴不吭声。 「所以你才答应女子网球社带走她吗?」 幸宏问道。 「如果当时小泉说想要留在我们社团,我一定不会把她让给其他社团。我有做好为她坚持到底的心理准备,但是她到最后什么都没说啊。她只不过用眼神对我示意,自己却一点动作也没有。」 刈谷的目光非常严厉。他没有注视房间内任何一人,只瞪着房内一点在说话。他现在非常的愤怒,或许他才是最为这件事悔恨的人。当幸宏察觉到这件事时,他脑中浮现希春对自己说过的话。 「不是那样的。」 「?」 社员的视线聚集到幸宏身上。幸宏注视着刈谷继续说道: 「我想学姊一定是呃,这虽然是我个人的推测,但是我想她不是那个意思。天崎学姊不是一个单方面被动的人,她只是太过温柔,太会去顾虑别人了。所以在那个时候,她才没有办法说出自己的主张,也说不出自己的内心话。我相信她绝没有把阶梯社当成逃避场所。」 「为什么你能这么肯定?」 刈谷的目光非常严峻。幸宏为了不被刈谷的气势压倒,握紧拳头回答: 「我听希春姊说,天崎学姊的个性与美冬姊有些相似,她们都是不会轻易说出真心话的人。因为她们的个性让她们认为,说出自己的真心话可能会造成别人困扰。」 「你说的连推测都不能算,只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 「可是,我也是这么认为。天崎学姊从昨天开始似乎一直在思考某些事情,就算我开口问她──虽然我是不太可靠啦──但是就算是九重学姊问她,或者是希春姊去问她,她也都只是回答『不要紧』、『我没问题』。可是她其实是在说谎啊,人只要陷入困境,就越不会去寻求他人帮助啊。会在奇怪的地方闹别扭,变得很容易去在意别人的反应,天崎学姊也是如此啊!她其实很想跟大家在一起,但是因为刈谷学长冷淡的对待她,所以她才变得更是什么都说不出口了嘛!」 幸宏讲到途中无法抑制情绪,忍不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让井筒急忙按住他的肩膀。 「也许这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但是我希望天崎学姊留在阶梯社,同时我也相信学姊自己也是想要待在阶梯社的!我绝对要把她找回来。」 「神庭,你冷静一点。」 幸宏越说越激动,整个人站了起来,井筒赶忙开口制止他。幸宏坐下之后,可以很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刈谷学长。」 他打算再对刈谷呐喊一句话。副社长依然保持沉默,注视着房间的某一点。 「那个──」 忽然,从出人意料的位置传来出人意料的说话声。原本站在房间角落操作摄影机的凪原稍微站了出来,用比往常略微大声的音量说话。可是即使如此,她的音量还是很小,难以让人听清楚。井筒很不爽地骂道: 「就说你讲话太小声啦!大声点好不好!」 凪原吓得呆住。井筒被九重怒瞪了一眼便安分下来。一时之间,寝室内鸦雀无声。 「凪凪,不用大声说话也没关系,把你要说的事情告诉我好吗?」 九重从上铺探出头说道。就在这一刹那── 「请听我说!」 震耳欲聋的说话声响彻寝室。凪原在所有人 第四阶 造成残酷的战争揭幕 集训第四天上午八点三十分,天栗浜高校正门前。 「人还真不少哩。」 幸宏环顾四周,身穿运动外套与运动服的学生们,各自聚集在所属的社团处,总数应该在两百人之上。虽然男学生居多,但是也有女学生参加。有一群身穿学校指定的红色运动外套和体育服的人,应该是艺文社团吧。虽然人数不多,不过这一群人也颇受注目。 「搞什么鬼啊,竟然有这么多人要争夺小泉。」 九重在一旁盘起手臂,不满地说道。 「嗯,这代表『雷之女神』名不虚传啊。棒球社跟足球社大概是想要让小泉担任经理吧,不过摄影社是想找小泉搞什么鬼啊?」 三枝回答。幸宏在学生群中看到应该没有来参加集训的同班同学。 「文艺社有来参加集训吗?」 「有啊。他们似乎是昨天听到情报之后,今天就跑来参赛。毕竟优胜奖品是可自由运用的社费十万元耶,光是这点就足够吸引很多人参赛了吧。我想现在的人数一定比昨天宣布比赛时还多。」 三枝单手操作电脑说道。 「嘿,那些软脚虾根本不足为惧。」 井筒不屑一顾地断言。 「话说回来,电研会的人果然如我们所料来参加比赛了。就是在那边的集团。」 三枝手指了一个方向,幸宏等人往那边看去,便发现一个身穿制服的学生集团。他们看起来不知是冷静还是对比赛没兴趣,一群人聚集在一起静静地观察着周遭的学生。 「看来是没问题啦,这样一来三枝学长也可以顺利展开行动。」 井筒一边转动手腕一边说道。幸宏不明就里地摸了一下口袋里的手机,然后轻轻转动脚踝热身。 「照过来、照过来,我要召开最后一次的作战会议喔。」 九重强行拉走幸宏,大家也跟着到树荫下集合。刈谷在这里悄悄把参加卡递给井筒,同时三枝也开始确认作战细节。幸宏发觉凪原在稍远处露出一副焦虑不堪的模样,便开口问她发生什么事。 「那、那个」 凪原的脸色极差,她今天没有带着摄影机。 「咦?你的摄影机哩?」 幸宏问道,但是凪原却支支吾吾地答不上话。幸宏更进一步询问后才知道,原来凪原放在枕旁的摄影机不见了。 「你这是碰上窃盗事件耶!跟老师报告过了吗?」 「葛城老师从早上就出门去买东西我有跟神庭老师说」 「这样啊咦?话说小夏老师是上哪去了?」 幸宏不见小夏的身影,这才想到吃早餐时也没看到她。 「咦?这情况该不会是」 幸宏有股不祥的预感。 「喂,那边的!专心听我说作战策略!」 幸宏背后挨了一拳,是九重不高兴地鼓起腮帮子赏的。 「以简讯为信号,大家同时往小泉的方向冲刺。负责扰乱敌人的成员也是身负重任喔。」 三枝强调。 「明白了。」 幸宏回答完,与所有人交换了眼神。 时间到了上午九点整。 手拿扩音器的游佐出现在正门前,用悠闲的语气对大家道早后── 「各就各位,预备──」 唐突地冒出这句话,在场学生们都慌了。 「开始!」 一瞬间,阶梯社全员往四处飞奔。九重朝第一校舍起跑冲刺,刈谷往铺装道路全速直冲。幸宏奔向礼堂,三枝同样冲往铺装道路,但是他朝与刈谷反方向的新校舍特别大楼奔跑。 「啊?哇,快追啊!」 「别让他们跑了!」 其他学生一阵手忙脚乱。井筒不放过这个良机,冲进陷入混乱的人群中。他忽左忽右地轻踏灵活步法,彻底扰乱人群。 「喔喔歹势啊!歹势!」 井筒虽然不会自己跑去撞上别人,但是在此拥挤的情况下,只要有人一个踉跄,就会立刻顶到别人的肩膀,惨叫声此起彼落。 「嘎啊啊!可恶!别管这家伙,去追九重和刈谷啊!」 有人叫道。一部分的人马迂回奔过铺装道路,绕道冲刺;其他学生看到此景也各自散开。井筒确认事情发展后,用尽全力逃离现场,身后有数位学生追上来。 好──!第一阶段成功。再来就四处逃跑,直到信号传来为止。 井筒从第一校舍玄关进入校内。 「神庭!给我站住──!」 另一方面,幸宏正被十个以上的男同学追逐。虽然这人数超乎他预料,不过仔细一看,大多都是篮球社社员。他们喊叫着「我绝不饶你──」、「你堂姊害我们原本愉快的集训全泡汤啦!」等等,很明显地是公报私仇。可是,就算跟这群人讲道理大概也没用。 「唉,真是的千秋姊害我遇上这种麻烦事。」 幸宏冲上阶梯,他立刻与篮球社员拉开差距,接着稍微放慢速度。不能把他们完全甩开,必须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带着他们奔跑才可以,所以这场比赛无疑会是持久战。想不到幸宏「强化基础体力」的课题,立刻就要在此验收成果。 果然我的体力还不够啊 幸宏一边在心中喃喃自语,一边控制步调配合在后方喊着「摸鱼篮球社万岁──!」的跟班集团。他掌握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奔跑,中途还与追逐九重的集团擦身而过。看到一群杀红了眼的壮硕男子追着愉快奔驰的九重,让幸宏不禁觉得这幅景象颇丢脸。 幸宏继续前进,奔跑在第二校舍四楼的西侧走廊时,有三位学生手拿细长的棒子从远方跑过来。他们穿着制服的手臂上别着紫色臂章,是执行部员。由于幸宏不能被他们抓到,因此他加快脚步,让执行部员与篮球社员在自己身后撞个正着。可是当幸宏庆幸自己运气好的时候,其中一个执行部员马上跑过来追捕幸宏,他只能急忙加速逃逸。 「逮到他!」 某人在后面大叫。幸宏左弯过转角,忽然察觉前方有危险──再往前冲会出事。于是他当场折返跑回转角,并抓准执行部员冲过来的瞬间,穿过执行部员的身旁。 「对不起。」 幸宏没有忘记道歉。执行部员一瞬间搞混幸宏的位置,混乱得说不出话来。接着幸宏冲入南西侧的阶梯,向下直奔;这时摆脱执行部的几个篮球社员也追了上来。幸宏闪过从楼下冲上楼的学生奔至三楼,在通往餐厅的直线穿廊途中换穿鞋子,接着冲进中庭,从种植的花木中间穿梭前进。因为追逐他的学生又开始落后,所以他再度放慢速度。这时头上传出一阵惨叫声,让他急忙仰望第二校舍四楼。 「中计了吧!我要让你们知道执行部的恐怖!」 中村站在窗边,用不知从哪拿来的网子把十名以上学生一网打尽。中村一边拉紧绳子把他们吊起来,一边用脚践踏他们。 「真可怕。」 幸宏在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刚刚有折返回头。 「嗯──执行部的各位很卖力呢。小鹤还率众站在最前线,真是有干劲。」 游佐由宇一在学生会悠闲的观赏着电脑画面。一位长发戴着眼镜,姿势略为驼背的少年坐在他身旁,冷冷地「哼」了一声。 「暑假我们正忙着为运动会作准备,你这时找我来干嘛?」 「呵呵,别这么说嘛。我很感谢你们电研会的协助啊,木村同学。」 木村再度「哼」了一声,斜眼瞪着游佐说: 「少来这套,你明明就没有打算要感谢我们,真亏你说得出这些口是心非的话。」 「喔,你也真是讲话不饶人啊。」 游佐微笑回应,他把背靠在椅子上向后仰。 「不过别那么生气嘛,这件事对你一定也有好处的。」 「有好处才怪!只是给我找麻烦而已。」 「是吗?最起码那个他叫什么名字啊?原本跟你同社团,现在跑到阶梯社的那个──」 木村把目光从电脑萤幕上转开。 「你说三枝吗?跟他有什么关系?这场骚动是二年级的天崎引起的吧。」 「这场骚动是天崎引起的没错,可是我想这次的事件也会被他纳入『资料库』之中。对他来说,时机就快成熟了。」 「你在胡说什么。」 木村皱起眉头,把目光移回电脑画面。然后一边操作键盘,一边惊讶地「喔」了一声。 「有不明的使用者企图侵入电脑。可恶,我无法阻止对方。喂,游佐,你说要怎么办啊?」 「别管他,反正没关系。」 游佐悠闲地回答心急如焚的木村。他把脚跨到桌上,闭目养神。 「这样好吗?我们的情报会完全泄漏出去喔。会干这种事的人我看只有──」 木村说这里,突然停下思考,注视着进入梦乡的学生会长。 三枝你到底想干什么? 「原来如此,很爽快的让我入侵了啊。虽然说防守薄弱到这种地步反而让人觉得可疑,不过现在还是先不客气地侵入吧。」 特别教室二楼,三枝正在电脑教室的一个角落注视着电脑萤幕,上头映着与学生会室电脑萤幕相同的影像。这里可以清楚看到所有参赛学生的所在位置,第三校舍屋顶有一个光点应该是天崎。 「他果然是使用了这边的机器。毕竟这个时期电研会忙于准备运动会,所以基本上不可能会去用他们的电脑。」 放在教室中靠墙壁区域的电脑阵列不是学校的资产,而是学生的私有物品。大多是三年级学生自己带来的自家专用电脑,而且齐聚各式最新机种。其中一台原本被放在角落,外型稍旧的机型正轻声转着风扇,执行程式。 「木村学长是要把这台机器放到什么时候啊我们又不是整天恋旧『资研社』。」 三枝突然想起往事,不禁露出苦笑,并暗暗吐槽自己「说归说,我回想起往事还是忍不住感伤了啊」。他停止回忆过去,开始敲打键盘。不一会儿,三枝的笔记型电脑萤幕上呈现出校内的影像。 「好,这样就大功告成啦,再来就差不多该联络他们了。」 三枝站起身,拿出手机输入简讯,接着移动到走廊。 他一边奔跑,一边往学生会室的方向看去。那里现在大概有电研会的人在帮忙,而且应该是制作这次监视系统的人。 也罢,不用管那么多。 三枝转身奔往第一校舍。 喧嚣声从远处乘风而来。 天崎从第三校舍屋顶眺望着第三体育馆。背后传来的骚动声越来越响亮,看来是人群正在逐渐接近。 我到底该怎么办? 天崎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可是找不到答案。她不断地在「返回阶梯社」、与「不能回去阶梯社」两者间徘徊。天崎想待在阶梯社,可是如果有人问她为什么要待在阶梯社,她也答不出理由。另一方面,她觉得自己该继续打网球的理由都非常合情合理。身边的人劝过她无数次,昨天龙胆也再一次邀请她入社。而且阶梯社是会给人添麻烦的社团,不论是谁都叫她早点退出。甚至在前天,连社团学长都对她的存在抱持疑问。 自己到底应该要去哪里呢? 该待的地方,以及真心想待的地方。以前这些问题都没有这么复杂,想待的地方就是该待的地方,该待的地方同时也是想待的地方,一点矛盾都没有。 直到一切都扭曲的那一天为止。 「我」 「铿」地一声,背后有人找开出入口的门。天崎内心一惊,心想:「终于有人来了吗?」可是来得也未免太快了,天崎觉得学生们的骚动声听起来还距离自己很远啊。 天崎回头一看,那里── 「午安。」 早手上拿着一个纸袋的美冬。 「神庭同学,有事吗?难不成女子网球社也参赛了?」 「不,我们并没有参赛,可是昨天倒是大吵了一架。毕竟能让天崎同学入社这件事很吸引大家,而且我们很想要社费十万元。不过因为社长濑野同学她极力反对,所以最后就决定放弃。」 「濑野同学她」 天崎想起濑野的相貌,不由得露出苦笑。因为濑野在她记忆中的容颜,不是昨天看到的模样,而是国中时的样子。 「我起先骗大家说我要练跑,可是社长听了之后却说:『那就大家一起练跑吧。』变成女子网球社全员出动寻找天崎同学。不过最后我去问执行部的朋友,才知道你在这里。因为我没有参加比赛,所以我朋友就毫不保留地告诉我了。」 「全员出动练跑还真亏龙胆老师肯答应啊。」 「嗯她叫我们要好好跟你问个好。」 美冬露出微笑,天崎也跟着笑了。 「很像龙胆老师的作风。」 「是啊。」 美冬低头看向手拿的纸袋。 「刚刚小夏姊和执行部的人起了点争执。她毕竟是阶梯社的顾问,与比赛有所关联,不能上来屋顶,所以由我代替她上来。刚好现在这里也只有我们两个人。」 美冬递出纸袋。天崎接下之后探头一看,里面放着阶梯社的运动外套,还有一台摄影机。 「这摄影机你拿这个来要做什么?」 「误判事件。」 「!?」 这个词语让天崎的身体起了反应。她盯着美冬的眼睛,美冬也完全没有移开视线。 「你还在意当时的事情吗?」 「我也不知道。」 美冬从纸袋内拿出摄影机。 「这是叫凪原的一年级同学的东西。你应该知道吧?她说她是你的追星族,似乎从国中开始就一直支持你呢。」 「呃」 「我尝试去寻找之后,果然有找到那场比赛的纪录片──」 美冬的目光变得非常冷淡,她拿出一片dvd放进摄影机内。 「我也有参加那场大赛,而且也看到那场比赛,很令人怀念呢。」 美冬抓住向后退的天崎手腕。天崎反射性地想甩开美冬,可是美冬却丝毫没有松手,反而更加重力道拉住天崎。 「一起看吧。」 美冬的话中有着让天崎无法拒绝的力量。她的口气并不强烈,更没有怒吼。她只是把话深深传到天崎的内心中,让她无法逃避。美冬用无形而神秘的力量,将天崎束缚在她身旁。 天崎咽下口水。美冬用手指按下放映键,萤幕上的影像是距今大约三年前的秋季,当时天崎还是国中二年级。内容是天马财团旗下一个企业所主办的网球大赛中,十五岁以下青少年女子组的第四战。那是赌上前八强资格的一场胜负。 机器播放影像的同时,记忆也在天崎的脑海中苏醒。 天崎一懂事就开始练网球。天崎家不论老小,都在幼年时有练习网球。打下「天马财团」事业基础的天崎曾祖父与其友人,在当时被称为「草莽英雄」,于是他们就选上网球作为自己与名门望族交往用的社交手段。最后,曾祖父迎娶了赫赫有名的名门闺秀,把名门望族的「历史」纳入手中,让公司高度成长。 之后,天崎家世世代代都会让小孩子学习网球,但只是作为兴趣的一种,而不是把目标放在成为职业选手。说穿了,网球不过只是天崎家的社交工具 ,近年来这件事甚至根单纯的被当成家庭习惯。可是即使如此,天崎还是没有因此不满。虽然她没有想过要成为职业选手,可是就测验自身实力的出发点来看,网球这项运动可说是恰到好处。 「小姐,您还没就寝吗?」 西园寺敲门后走进房内。天崎听到她的话转头看了一下时钟,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十二点。 「啊,对不起。我马上就会去睡了。」 天崎暂停录影带。她的身体似乎因为过度使力而紧绷,于是她活动手臂放松身体,伸了一个懒腰。 「您还在看带子吗?」 西园寺看着电视萤幕问道,天崎点点头回应她。萤幕上映着网球场,上面有两位女孩子在比赛。 「再不久我就可以模拟出比赛的情况,所以请你再等一会儿。」 天崎双手合十拜托西园寺。西园寺虽然面露难色,但还是微笑着说: 「请您要早点休息喔。」 「嗯,这场比赛看完之后就会去睡了他们回来了吗?」 天崎在想是不是双亲其中之一回家了,所以顺口问了西园寺;但答案却是否定的,今天父母似乎都不会回家。 「虽然他们很忙,但不论何时都还是挂念着小姐的。」 「我明白,不要紧的。」 天崎举手制止意图多加解释的西园寺,继续专注地看着录影带。西园寺静静地离开房间。 再一下子就可以模拟出自己与花田同学的比赛。 天崎紧盯着画面,其中一方的少女用强而有力的双手反拍得分,那是花田伦沙。虽然她不过是较天崎高一个学年的国中三年级,但她却已经是被谣传会成为职业选手的日本女网界新星。现在天崎看的,是前阵子举办的青少年网球大赛决赛录影。花田在这场仅限十八岁以下选手参加的比赛中获得优胜,目前还参加了海外的青少年网球大赛。从这两点来看,花田可说是干得相当漂亮的优秀选手。 这次的比赛只要顺序正确,天崎在第四场就会与花田交锋。毕竟可以和目前日本青少年女子组最强的选手比赛,所以天崎也打算拿出最好的一面应战。 天崎确实有可能与花田对战,她们或许会在限定十五岁以下人士参加的青少年组中对上。虽然天崎的实力说不定不足以参加这场大赛,但是因为此大赛的主办者是天马财团旗下的一个企业,而且这场大赛还处在提升赛事水准的状态中,所以天崎才能够参赛。近几年来,此大赛特别致力于青少年组的部分。这次甚至还招待了日本青少年组的优秀选手来参赛,意图藉此提升其他参赛者的比赛水准。 花田就是受邀选手之一。她的体格结实,是位脸蛋圆润,适合留短发的可爱少女。天崎虽然从未与她交战过,可是据说她的得意技巧是强而有力的双手反拍球。对此,天崎从一拿到赛程表开始,就一直针对花田研究对策。她尽可能收集所有花田出赛过的比赛录影带,日复一日地分析花田的球路,思考如何与她对战。 如果天崎身边有专属教练,就可以从教练身上得到对自己有帮助的建议,可是天崎并没有个人专属的教练。她认为只要在练球时请教练来指导就足够,不需要为大赛特别请一位个人教练。比赛的作战方针以及面对对手的对策方法等大小事,她都会自己处理。虽然她国中时有加入网球社,也没有发生过需要和当时的顾问商量的问题。天崎从来没有要父母来看自己的比赛,因为她知道父母工作繁忙,很难抽出时间来观战。同时天崎她也不认为自己需要旁人加油打气,因为她认为一切胜负都掌控在自己手上,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把自己的力量发挥到极致,赢得胜利。 就是这里! 天崎暂停带子,她心中的假设转变为确信。果然如她所想,虽然大家都说花田的武器就是她那强而有力的双手反拍球,可是天崎一直无法认同。花田的双手反拍球的确相当快速威猛,但是天崎认为花田打出来的球角度都不够刁钻,并没有相当深入的把球打至接近底线的位置。只要能够事先预测球的落点,用力气够大的击球技巧反击,应该就可以轻易把球打回去。对天崎来说,跟双手反拍球比起来,反倒是花田在网边的切球截击(注:slice指由上往下挥拍击球,使球产生与行进方向相反方向的旋转,通常着地后弹跳较低)较具威胁性。虽然花田成功打出切球的机率不高,但是一旦切球成功,那种在硬地球场(注:原文hardcourt网球场地若是以沥青或相似的固体材质建构而成,都可称为硬地球场。美国与澳洲公开赛就是在硬地球场举行)会以极快速度弹跳的球就很难追上。 天崎认为只要能够对抗花田的双手反拍,她就有胜算。 天崎闭上眼试着模拟比赛情况。她想像自己以正手拍还击花田强力的双手反拍。对,要用正拍击球跟她对决。要能够打出不输给她力道的正手拍,这样就有办法击败她。 好! 天崎站起身,开始在笔记本上写下针对这次比赛要做的训练清单。 挑高且深入的高吊球飞进场内。天崎认为此球的落点应该会出界,所以下定决心不动。 但是球最后似乎是掉落在底线上。没办法,这次的失分就罢了。现在要重整心情,准备面对下一次的── 「界外!」 线审大声叫道。天崎回头一看,场内也在一瞬间喧闹起来,可是喧闹立刻被欢呼声取代。 「天崎获胜,比数4-5。」 天崎感到相当不可思议,这球的判定太极端了。今天的判定好几次都让她觉得非比寻常,而且几乎每一次的判定结果都对天崎有利。 (该不会是裁判不公吧?) 双方换场前,天崎坐回椅子上休息。她慢条斯理的擦汗调整呼吸,接着补充足够的水分,然后轻轻闭上眼,模拟接下来的比赛。如同她事前的计划,花田发球之后,她就用强力的上旋球把球打到对方场地的反对角。当花田使用双手反拍回击,自己就用正手拍回击。天崎为了这一天所改良的正手拍打法,是一种扭转全身使力击球的技巧,力道不会输给花田。事实证明到目前止的比赛中,天崎靠这项技巧占了上风。她用这招把角度不够刁钻的球狠狠反击回去。 「时间到。」 天崎听到裁判的声音睁开双眼并走入球场,开始第十局。单盘的比赛中,只要先下六局就算获胜。现在只差一局,而且发球权在自己身上。天崎打算在这一局结束比赛。 只要维持住就好,不需要特别去做什么。 天崎集中精神,站在底线外侧,把左脚的脚尖放在线的稍后方。她拍弹两次球之后,注视线与脚尖之间可见的绿色硬地球场。接着用手握住球,透过球拍看向对方场地,瞄准好落点之后抛球、挥拍。 球「磅」地一声打在硬地球场上,落点位置在外角。花田立刻做出反应,她站在底线上用对角球还击。天崎以直球回击,顺势稍微往前移动。专注观察花田的动作。花田把球拍面向天崎,准备用双手反拍回击对角球。天崎立刻判断花田的动作,一口气冲上前场,在网边用正手拍截击。 「15-0」 裁判宣布比数,场内一口气欢声雷动。天崎感觉身体状况不错,可以随心所欲的打球。场上观众的欢呼声非常大声,成为驱使天崎行动的动力。她移动到下一次的发球位置。 天崎的第一次发球失败,第二次则是将球打入对方场地内侧。可是对方似乎成功预测到她的球路,强力地将她的球反击回去。网球被大幅度地击向外侧,天崎难以追上球。 (糟糕,失分了!) 天崎心想。虽然她拼命追球,但还是差了一步。网球似乎从外侧弹跳 到场外。 「出界!」 线审叫道,天崎不禁回头观望。刚刚那球出界了?真的是如此吗? 「30-0」 裁判宣布比数,接着场内观众鼓掌。花田一脸不满似地挥了球拍,皱起眉头;天崎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刚刚是因为花田失误而得分,照理说观众不应该鼓起掌喝采。 接下来的战况变成拉锯战。两人互相用对角球交锋,并且不时混杂直球扰乱对方。天崎力道不足的对角球被花田追上,用切球截击反击。天崎完全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网球弹跳出场外。 「30-15」 裁判淡淡地宣读比赛,场内响起奚奚落落的掌声。天崎有点讶异,她认为刚刚这记击球应该更加受到赞赏才对。她总觉得观众似乎是站在自己这边,虽然这样很令人高兴,但是她还是希望刚刚花田的球技能够得到更多的正面评价。 接下来,天崎再度依照她的计划,以正手拍反击得分,比数成为「40-15」,天崎将有机会结束比赛。场内观众再度给予天崎更大声的掌声和声援,但是当天崎走到底线前站定后,场内立刻鸦雀无声。 集中精神。 天崎知道自己非常冷静,她没有特别去意识自己再一分就可以得胜这件事,脑中只惦记着要扎扎实实地拿下一分。 天崎调整脚尖的位置到底线的稍后方,一边拍弹两次网球,一边注视与脚尖中间可见的绿色区块。接着左手握住球,透过球拍注视对方球场,瞄准好击球点之后一抛,再用力挥下球拍。 这球看起来稍微偏出外角边线。没办法,看来是击球时用力过当。 「比赛结束,6-4,天崎获胜。」 可是下一个瞬间,裁判却宣布比赛结束。天崎惊讶得整个人呆住。场内欢声雷动,观众对天崎报以热烈的掌声。甚至有人站起来鼓掌。 咦?怎么回事?刚刚那球没有出界吗? 天崎不禁一阵茫然。她彷徨了一会儿,接着看见花田手叉腰站在对面场地,露出相当不满的表情。 「谢谢指教。」 「谢谢指教。」 天崎与花田越过网子互相握手,但是花田完全没有看天崎一眼。两人轻轻握完手后,花田立刻走向裁判席,天崎仿佛是追随花田般地跟上去,与裁判握手致谢之后,她回头挥手答谢观众的响亮掌声,这时花田已经离开球场了。 (我赢了?赢了我真的赢了!) 到这时天崎才真正感受到获胜的喜悦。她挥手感谢大家,用笑容回应观众的欢呼,心情非常愉快。 那真的是最棒的一刻。 天崎为了平复心情而外出慢跑。她认为自己情绪太过兴奋,不只是身体,连心也有必要静下来。她一边慢跑,一边想到下一位对战选手的事,才发觉自己完全没有收集对方的资料。只能说自己是把所有心力都投注到刚刚的比赛上了。 「啊。」 天崎在途中看到坐在椅子上的花田身影。虽然这么做或许有失礼数,但天崎还是想再上前跟她好好打一次招呼,因为她真的是一位非常优秀的选手。天崎悄悄地走了过去。 「」 花田似乎在说些什么,她身边站着一位大块头的中年男性。那是她父亲,似乎同时也担任她的教练。他一脸困扰地面对坐在椅子上,垂头丧气的花田。 「可是第九局的破发局一定也是误判啊!这场大赛太诡异了,那场比赛应该是我赢才对!」 「伦沙,你该适可而止了!你要抱怨到什么时候?你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不对劲啊!」 「不对劲?没错,的确是不对劲。但是不对劲的不是我,而是这场大赛啊!从头到尾发生好几次奇怪的判决耶!如果只是一两次就算了,可是这场比赛的不公平判决次数多到异常啊!感觉好像是大会故意要让她获胜一样,根本就是偏袒自己人嘛!这太卑鄙了,就连观众也跟裁判一个样,实在是差劲透顶。所以我早就说我不想参加这种大赛嘛!」 「伦沙!你不该说这种话,你该做的是检讨自己在击球技巧上的缺点!刚刚的比赛中,你好几次都没有专注精神打球啊。你以为那样打球就可以成为职业选手吗?还有你的步法也有问题,根本没有跟着球移动位置嘛。」 「那不是我的错!不是因为我没有专注精神打球,是因为我打的球被判定成界外啊!所以我只好控制力道击球,然后被对方回击,这样我根本没办法打球嘛!是那个裁判有问题啊!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输给那种把网球当玩票的千金小姐啊?对啊!我不可能会输,我不可能会输的啊!为什么为什么会变这样」 花田突然变得有气无力,拿起披在肩膀上的毛巾扭成一团掩住脸。她的父亲看起来无计可施,叉起手臂保持沉默。花田用手按住毛巾,继续小声说道: 「我的运动鞋运动鞋被割破了,一定是有人故意割破的。穿不习惯的鞋子害我没办法灵活动作。天崎那种程度的发球不算什么,我在国外还有看过球速更快的不该是这样啊,我不应该会输的啊。为什么」 「那是你自己赛前准备不够充分昨天你有去检查鞋子的状况吗?而且替换用的鞋子你应该也穿得习惯了啊。」 父亲不耐烦地回答,花田依然弓着身体喃喃抱怨。父亲无奈地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环顾了一下周围── 然后跟天崎四目相会。 他脸色大变,急忙推推女儿的背。 「伦沙!你说够了没!」 花田愤怒地抬起头,双眼哭得通红的她怒道: 「吵死了!我不能输在这种地方啊!爱丽跟金都说明年就要成为职业选手,我不能比他们慢啊!我不能输,不能输啊。我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落败呢」 天崎按捺不住地飞奔出去,背后传来花田父亲的怒斥声,但是她只能全力冲出网球场外。 下一场比赛,天崎因缺席而落败。 「您是说裁判的挑选吗?」 「对!我要知道他们是怎么被选出来的。」 天崎迟迟不出场比赛,直到她确认自己已经因缺赛而落败之后,才造访了大赛本部,质问一位干部。 「您是怀疑裁判素质吗?他们当然都是有拥有正式裁判证的b级裁判。同时我们还因应晋升为国际级比赛的准备,邀请持有itf(注:iionaltennisfederation指国际网球联盟)资格的人来担任本次大赛的」 本部一位穿西装的男性谦恭有礼地回应天崎。他大概知道天崎是谁,也很清楚自己只要冒犯「千金小姐」,就有可能被炒鱿鱼。天崎察觉到他的心态不禁心生厌恶,但她还是决定利用这点提出问题: 「那个裁判是录属于哪个单位?」 「单位?您是指裁判的审友会吗?」 「我是想知道他平常的工作单位在哪里,是不是跟我们的财团有关系?」 「这点事关个人隐私,所以我们也没有调查。」 「那就请你去查清楚!我只要知道担任我比赛裁判的人是在哪个单位就好了。」 「小姐,虽然您如此坚持──」 男子面露难色。果然如此,天崎瞬间理解这个人知道她是「谁」。 「我想您一再追问也是没有用的。尤其是关于误判这种事,选手若有疑问,应该要在比赛中当场指正,才算是有效吧?您拖到现在,而且还是以赢家的身分来质疑比赛,老实说会让我们很困扰。」 天崎哑口无言。他说的没错,自己也对这件事抱持疑问。天崎并不是咬定所有的判决都是误判,可是也的确对判决的结果存疑。照理说有疑问就应该在比赛中提出,可是自 己却没有那么做。因为天崎认为只要对误判提出疑问── 自己就会输。 她很想赢。 当时这个想法盖掉天崎对误判的疑问。她在下意识中逃避面对真相,可是现在却为了这件事放马后炮。天崎并非要追求公平,而是不想让人认为因为她是财团会长的孙女、是社长的女儿,所以就可以有差别待遇,她不过是为此意气用事罢了。 「请问还有问题吗?我们这里还有公务要处理,不能拖延太久。」 天崎被男子礼貌地请走,垂头丧气的走向选手更衣室。她走进室内,在没有人的地方坐下来。这间选手更衣室内完全没有她的衣物,因为西园寺帮她准备了另外一间个人专用的更衣室。虽然天崎讨厌受到差别待遇,但是西园寺用「我们必须考虑到天崎家的千金小姐会有遭到他人袭击的危险性」这点说服了她。天崎现在之所以会故意走进这间更衣室,是因为她现在不想见到西园寺和任何天崎家的人。 天崎一个人思考关于那场比赛的事。 是自己太没志气了吗?只要当时要求更改判定结果,说不定自己就输了。可是,自己真的有必要刻意把对自己不利的事说出来吗?如果是没有裁判的比赛就罢了,然而这是有职业裁判监督的比赛啊不对,真正的问题点不在裁判身上。问题在于他们是因为我是天崎会长的孙女,所以才对我差别待遇吗?真是如此吗?难道我在他们眼中不过尔尔,根本不被当成一个运动选手看待吗? 天崎泉。我这个人,真的拥有足够称得上是一位网球选手的实力吗? 出入口「喀」地一声打开,天崎听见好几个交谈声与脚步声,一时之间紧张到动弹不得。很庆幸的,进来的少女们并未走向天崎所在的位置。她们站在柜子的另一侧,似乎一边聊天一边换衣服。 「可是啊,我觉得花田选手实在是太可怜了。」 「对啊──那场比赛一定有作弊啦,花田选手不可能会输啊。」 「因为人家是千金小姐嘛,可是我也没想到比赛会差别待遇到那种地步。」 「叫人难以置信,对吧?」 「嗯,真的让我不敢相信,说穿了这种非正式比赛就是这样啊。」 「哇,你说的太直接了吧。那这样看来那位千金小姐是注定会拿第一罗?」 「不,我刚刚去确认过了,那个女孩已经因为缺赛而落败了。原本我们的学妹要跟她交战,结果她开赛时间到了还不出现,真是有够差劲。」 「哇──太任性了吧──她什么意思啊,以为比赛时间是随便她订吗?」 「嗯,我看就是这样吧,反正人家千金小姐也只是随便玩玩嘛。不过对我们来说可真是看不下去啊──」 「因为人家是千金小姐,所以网球随便打打当游戏就好啦。」 「你说的对。啊──我不用跟她交手真是太好了,要不然我可会吃不完兜着走呢。」 「还敢说呢──你还没碰上人家就先落败啦。」 「所以我才庆幸啊。那种千金小姐不可能了解平民拼命努力向上的心情啦,因为她们有裁判撑腰啊,不管哪种比赛她们都可以轻松获胜咩。」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少女们一边高兴地谈天说地,一边走出更衣室。 天崎不懂。 她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自己过去在做什么?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自己投注在网球上的努力与热情都是真的吗?自己真的努力过了吗? 不知道。 完全不懂了。 就算她希望有人能够给她答案,她身边也没有那种人。 她到现在都是一个人努力过来。天崎的身边只有负责指导她技术层面的教练、没有打过网球的西园寺、从未看过她比赛的双亲、对她采取放任态度的网球社顾问,和只会在学校逢场作戏的网球社同学。 不论她去询问其中哪一方,也都只会得到无关痛痒的答案。 天崎的世界从那天开始扭曲了。本来亮丽且简单明了的世界,突然变成了不透明且杂乱不堪的地方。后来── 天崎再也不打网球了。 退出网球社之后,有来往的朋友也大幅减少。虽然古道热肠的濑野经常会上门攀谈,但是后来天崎刻意避着她,并且开始反抗父母。天崎拒绝就读推荐甄试合格的「山上桔梗学园」,跑去报考其他高中。虽然她知道自己这样做会带给后辈困扰,但是她不想去接受因为「天崎」这个头衔而合格的推荐甄试。她觉得念哪间学校都可以,就随手翻阅入学简章,报考一间看得顺眼的学校。天崎的父母虽然对她的行为感到讶异,但他们也只把这当做是「孩子迟来的反抗期」,并没有特别去询问天崎突然放弃网球,以及临时改变就读学校的理由。 于是,天崎进入了「天栗浜高校」就读。 刚入学的时候,她经常被女子网球社邀请入社,让她觉得这完全是自己选校失败。她没想到「天栗浜高校」的女子网球社竟然具有全国水准等级,早知道就该调查清楚点再来报考。这所学校的顾问跟教练会晓得天崎入学,或许也跟濑野就读这所学校,而且加入了网球社有关吧。因为在那次比赛中,濑野有来加油,而且在事后还一直注意着天崎的状况;可是当时的天崎只认为她是在多管闲事。 黄金周假期结束后,天崎的周遭总算平静下来。她都与不参加运动活动的朋友来往,而温柔娴静且不摆架子的个性,让她这位「千金小姐」同时受到了男女学生喜爱。平静的日常生活温柔地拥着天崎,并且让大家慢慢地把她当成有气质、清纯、端庄有礼的「千金小姐」。只要天崎肯一直照这个形象活下去,她的人生就会很吃得开。 只不过,她的世界依然是扭曲的。 「然后,我在想要不要跟美纪她们一起去海边呢。」 天崎一边看着兴高采烈讨论暑假计划的同学们,一边孤伶伶地站在扭曲的世界中。同学或许是顾虑到她的身分,并没有邀请她一起参加暑假的旅行。 高一暑假无所事事的天崎自发性地报名了暑期辅异,藉此消磨时间。 「对不──起!」 一位个子矮小的少女穿过天崎面前。刚上完课的天崎在第一校舍二楼的中央走廊上,正准备要离开教室。眼前的少女往西边跑了去,这时天崎低头看到一个小袋子掉在地上。她捡起袋子之后,发现这是一个随身袋款式的钱包,里面还有清脆的零钱声。 「同学,你钱包掉了喔。」 天崎虽然对少女的背影说了,可是少女却浑然不觉地在转角右转,让天崎犹豫着该不该追上去。她环顾四周,还待在教室内的同学虽然是同学年,不过都是没什么交谈过的人。 应该没问题吧。 天崎开始在走廊上奔跑,平常的她绝对不会做这种事,因为在大家眼中「千金小姐」天崎必须是要高雅而有气质的。她跑到转角右转,眼前已经不见少女的身影。前方是死胡同,所以少女应该是在北西侧角落的阶梯上楼或下楼了。天崎冲到阶梯前先往楼下看,当她不觉得有人之后,便决定上楼。她跑上数道阶梯,从扶手的缝隙向上观望,似乎隐约可看见制服的衣角。 啊。 虽然不确定那就是少女的衣角,可是天崎依然向上疾驰,这种事她只有在四下无人时才敢做。她一次跑上两道阶梯冲上三楼,抵达走廊后快速确认右方,然后立刻奔上四楼。她的呼吸急促,心脏也久违地急速跳动着。天崎冲到四楼后立刻确认左右方,发现少女正在通往第二校舍的直线穿廊上奔跑。她辨认到少女的身影后,便不加思索地向前冲并呼唤少女。可是天崎的音量似乎不够大声,少女完 全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所以她只好继续追逐少女不断呼叫,但是少女仍然全无反应。 进入第二校舍之后,立刻从左侧的阶梯奔上四楼。天崎到此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大概是因为最近太少运动的关系。她在抵达四楼之后忍不住停下脚步,可是眼前的少女依然健步如飞地在西边走廊奔跑,从中间的位置左转,进入通往新校舍特别大楼的直线穿廊。 (看来是追不上了) 当天崎觉得追不上时,消失在转角的少女突然又流畅地倒退跑回来。她回头看向天崎,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同、同学。」 天崎看到少女,急忙跑上前,把捡到的钱包交给她。 「你钱包掉了。」 「喔喔!」 少女把本来颇圆的眼瞳张得更圆,拍拍自己的制服四处,喊道:「真的耶!我的八百六十七元消失了!」天崎有点讶异,想不到女孩连钱包内的个位数都记得如此清楚。 「真是谢谢你。」 少女从天崎手上接过钱包,诚心诚意地道谢并举手表达喜悦。她看起来就像个孩子,但是却让人觉得她非常坦率,讨人喜欢。 「那么我就此告辞。」 天崎低头行礼准备离去,却突然被一把抓住。她回头一看,少女面露微笑,频频点头。 「别急别急别急,先聊一聊再走嘛。你是帮我找回八百六十七元的恩人啊,而且我也想跟你认识一下。」 「啊,不,这只是小事一樁」 「没关系、没关系,你跟我来。」 天崎想要委婉拒绝,却被少女强硬地拉着走。虽然天崎试着稍微出力抵抗,可是少女还是毫不在乎地向前走。眼前的墙壁上有一扇门,少女转动门把将门打开,温暖的空气随着沉重的开门声流泄进来。两人走出门外后,天崎才发现这里是第一体育馆的屋顶,这也是她第一次得知校舍内抵达这里的方法。虽然阳光刺眼,但是这里是个非常开阔、让人心旷神怡的地方。天崎被少女拉到角落,有一位少年站在那里,手上拿着不知什么东西。 (那个人好像在哪看过。) 虽然少年是个相貌堂堂的高个子,可是身上却带有一种野性的氛围。天崎应该是在开学典礼或是迎新活动之类的场合看过他,难道他不是学生会的成员吗? 「嗨──健吾!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喔!」 「喔,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终于把最差成绩拖到超越五分钟了。优子,你干什么悠闲的拉着一年级学生走回来?」 「哎唷,健吾你实在是很顽固耶,老是在乎那些芝麻小事。你是不是也这样觉得?」 少女转头向天崎寻求同意,这让天崎不知该如何回答,视线四处仿徨。这时少年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你要说的好消息到底是什么?你是怎么跟她认识的?她来头可不小哩。」 少年似乎认识天崎,但这也无可奈何。因为「天马财团」与「天崎」的名号,早已响亮到让天崎自己都觉得不耐烦的地步。 「什么!健吾你认识她吗?」 少女吃了一惊,她捉住天崎的手甩来甩去。 「嗯,她很有名啊。你是天崎泉同学,对吧?」 少年看向天崎,而天崎稍微低下头。此时少女突然放开手。 (啊) 天崎觉得自己忽然被一种落寞感侵袭,内心深处有刺痛的感觉。 「有这种事!」 少女叫道。啊啊,看来这个人也察觉到「天马财团」名号,还有「天崎」家世的事情。接着自己就又会被──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人被取名叫泉这种秀丽的名字呀!」 「你怎么会去注意那里啊。」 少年不敢置信地对兴奋的少女吐槽。天崎的世界开始往反方向倾斜。这时少女又拉住天崎的手说: 「好棒喔──好棒喔──我的名字叫做优子耶,你不觉得这名字听起来很像是平安时代也会出现的菜市场名吗?好棒喔──小泉,你真令人羡慕──」 「可是泉这个名字不也是从很久以前就有了吗?」 「和泉式部日记(注:日本平安时代文学名著之一,作者为和泉式部)!」 「那不是名字,而且两者拼音出来的字也不同(注:和泉式部并非正式人名,而是因当时平安时代妇女仕宫多以父兄或丈夫的官职做称谓,所以有此代名)。」 「你扯后腿是什么意思嘛──是健吾先提起的耶──啊,对了对了。我要问你姓名啊。啊,不对,姓名我现在知道了!那请你告诉我你的学年班级还有电话号码跟住址和生日血型,顺便再告诉我你爱吃什么!」 (有必要问这么多吗?) 虽然天崎相当困惑,但不知为什么,她不想离开这里。 只有待在这里的时候,她那扭曲不堪的世界才会显得平整。 从那一天开始,天崎被拉进「阶梯社」这个奇怪的社团活动之中。虽然她听到活动内容是在校内四处奔跑的时候,忍不住主张这并不是件好事;可是看到九重笑容满面的对她比出胜利手势后,她就无法再反驳了。只要暑期辅导的课程一结束,她就被九重拉去参加社团活动。一开始她只是负责计测秒数,可是不知不觉中她也开始奔跑,然后社上开始规定当天秒数最慢的人要留下来负责打扫场地,于是总是吊车尾的天崎就变成每天都得在校内的某座阶梯打扫。暑假结束,第二学期开始后,同班的女同学听到天崎加入阶梯社,就告诉她关于阶梯社的恶意流言,叫天崎早日退出。虽然她们说的有道理,但是天崎不知为何不喜欢别人说九重的坏话,就随口应付同学了事。 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情。阶梯社曾经被大津传唤,差点被逼到全体退学;同时也遭到执行部学姊的严格纠举。总是会将天崎在学情况报告其父母的西园寺,也变得会在报告中参杂些许不实谎言。天崎为了阶梯赛跑,把收在衣柜深处的运动短裙拿出来。到了运动会,大家为了要能用「阶梯社」名义报名「社团接力赛跑对抗赛」,跑去跟实行委员会大吵一架。后来三枝入社,然后── 啊啊,对了。 天崎想起另一件事。自己因为连战连败输得很不甘心,所以一直在想如何才能获胜。这个意念让她在打扫时察觉自己可以善加利用墙壁与窗缘的位置弹跳下楼。后来她藉此技巧初次超越九重,抢先抵达一楼终点。当自己初次获胜时── 『她的头发整个散开飘逸,就像羽翼一样喔!然后、然后啊,我就立刻想到小泉的别称该叫什么了!』 社长兴高采烈地给了天崎一个「别称」。 「影片结束了。」 美冬的话让天崎回过神。最后一幕是天崎对着镜头挥手致意,她看起来对事实一无所知,非常自豪地挥着手。举止高贵优雅,有着千金小姐的风范。 「结果还是看不出误判事件的正确与否啊。」 美冬淡淡地说道。的确,这卷带子的影像没有拍清楚网球与球场的边线部分,取而代之的,镜头大多放在天崎的脸和肢体动作的特写上。大概对凪原来说,重要的是天崎本人而不是判定吧。 「天崎同学,我有一件事情一直没对别人说过。」 美冬先把视线转开,注视了一会儿左下方,然后再度看着天崎的眼眸说道: 「前阵子的大赛中,我在比赛开始前,跟对战选手碰了面。」 「」 「她泪流满面地拜托我输给她。她今年三年级,跟我说这可能是她人生最后一场比赛,如果没有打出好结果,就无法继续打网球。我被吓得惊慌逃走,可是在比赛中一直在意这件事情,结果无法 集中精神打好球。」 美冬再度低头看着地面,脸色显得更加凝重。 「这当然不能拿来当作败战的藉口,所以我没有把事情说出来。可是从那之后我变得无法理解网球的本质大家都是为了获胜而努力。但难道就可以因为如此努力而不择手段吗?我只要一想到网球高手中有许多那种不择手段的人,就更加不懂了。」 天崎在不知不觉中被美冬抓住手腕。美冬好几次想要开口,但是当话快说出口时,却又只是空虚的叹了口气。 「可是──」 美冬与天崎四目相对,她的眼神找回了坚强的光芒。 「在昨天与天崎同学的比赛之中,我没有一丝的不快感,只有纯粹地感觉到你的『强劲』。所以所以我放心了,因为像你这样正直的选手还是存在于球坛,让我觉得打网球果然是一件快乐的事。 天崎同学,虽然我刚刚刻意没说出口,但其实我在当年的那场大赛中也打进了准决赛,不过之后就没有再晋级。老实说,当时的我认为自己应该在前八强赛就会败阵。可是我的前八强赛对战选手却迟迟未到,结果变成我直接晋级。那位选手是曾经战胜现任职业选手花田伦沙的人喔。」 「!」 天崎惊讶的睁大眼,脑中一片空白。 「天崎同学。」 美冬更加用力地抓紧天崎的手臂,强硬地叫道: 「误判事件算什么!那些空穴来风的传言算什么!我敢说,你真的很强。就算那场比赛真的有差别待遇,你的强劲也依然不变,这点是千真万确的!不然你不可能走到那个地步。如果只是抱持玩票心态打球,不可能打得出那种比赛。」 美冬的脸贴近天崎,被她抓住的手腕隐隐作痛。 「你不要被周遭的旁人说的话影响,不要去在意那些流言。这些道理是你告诉我的啊,是你的网球让我明白这些事,所以你也应该继续打网球才对。」 美冬泪湿了眼眶。天崎从来没有看过她这么感情用事,她从中途开始就变得非常激动。 「天崎同学,再回来打网球吧。你一定办得到,因为你是如此强劲啊。不管其他人怎么说,我都绝对相信你。你非常强。」 急切的说话声,不停颤抖的手臂。美冬紧盯着天崎,绝不别开视线。眼泪从她的双颊落下,嘴唇也微微颤抖。 天崎忽然紧抱住美冬。 「!?」 美冬倒吸一口气。天崎用力抱住她,在耳边细语: 「谢谢你。」 谢谢你。天崎发自内心道谢,她终于领悟到了。 「谢谢你。」 天崎紧紧抱住美冬。美冬松开抓住天崎的手,怯生生地环住天崎的背。 两人相拥了好一阵子。 「呵呵」 「呵呵呵」 过一会儿之后,两人相视而笑。笑意越来越高涨,最后到了无法遏止的程度,两个人便拥着对方大笑出声。 「哎唷,怎么办,我差点就要顺势吻你了呢。」 「天崎同学个子高,所以是男朋友喔。」 两人笑了一会儿后轻轻放手,接着深情地凝视着对方,又忍不住笑了出来。现在的情形,实在让她们觉得非常爆笑。 「啊──啊,我被热情告白了耶。」 天崎把摄影机放到地上,目光停留在纸袋内的「那个」上面。 「啊──请你尽可能忘掉刚刚发生的事情,其实我原本没打算要那么说的。小夏姊──我是说神庭老师──拜托我的不是这件事,而是──」 美冬慌张地把手伸进纸袋,可是天崎却制止了她。 「没关系,我懂你的意思对不起。」 天崎深深低头致歉。美冬吓了一跳,不知该如何是好。 「神庭同学,我了解了,我终于了解了。不,应该说是我想起来我之前一直忘记的事。」 天崎露出微笑,凝视着歪头不解的美冬,轻轻解下制服的锻带,接着一个个解开制服开口的扣子。 「神庭同学,我有一个请求,你愿意听吗?」 「什、什么事?」 美冬有点害羞的注视着一一解开扣子的天崎答道。天崎一边脱掉制服开口一边说: 「请让我直接称呼你为美冬。」 美冬虽然一瞬间惊讶的睁圆眼眸,但是又立刻点头,然后高兴地回答: 「那么,我以后也要称呼你为──」 屋顶上刮过一阵强风。 第五阶 最后天使降临 「新校舍b大楼的守备变得很薄弱,看来我泄露小泉目前所在位置这招可说是没有白费。因为其他参赛者目前都集中在第三校舍的玄关和第二校舍的直线穿廊,所以守备人员也调动到那里去了,现在正是好机会。」 三枝打来电话来联络。刈谷确认作战方针后,逆转方向继续奔跑。追他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学生们惊讶得站在原地,刈谷轻而易举地穿过他们。 「啊,给我站住喂」 无视软弱无力的声音,进入第二校舍四楼。他打算从这边前往新校舍研究大楼,然后在飞跃到对面的b大楼。刈谷的工作是负责扰乱敌人,他必须欺骗执行部成员,以便让真正持有卡片的井筒可以顺利从二楼,或是三楼侵入b大楼。 「啊,我找到健吾了──」 要进入新校舍研究大楼前,遇到正从教室的门走出来的九重,她似乎是沿着墙壁来到第二校舍。 「你的工作是要在直线穿廊扰乱敌人吧,跑来这里干什么啊?」刈谷惊讶地问道。 「什么嘛!我也想去找小泉啊,先到的先赢啦!」 九重非常兴奋,根本没照三枝的作战方针动作。刈谷思考对策,觉得照眼前情势看来,改变作战方针会比较好。 「那么,我就你看那边。」 两人进入新校舍研究大楼,打开窗户。对面楼层的窗户大大地敞开着,他们从窗户踏出身子一看── 「哈哈,如我所料。阶梯社,你们果然来了啊!」 中村挡在前面,她在短袖服装上别着紫色的臂章,并拿着不知从那找来细长棒子当警棍,一脸称心如意的表情。 「我在想这里的守备会不会太薄弱了点,所以赶过来,结果你们马上就上门来啦。刈谷同学,还有旁边那个跟班!我绝对不会让你们通过这里的」 「大──笨──蛋!不甘心就追过来啊!」 九重故意装疯卖傻地应付大声叫唤的中村。虽然她说的是完全不符合场面的发言。可是中村的脸却气的越来越红。 「你胡说什么啊,九重!我知道你因为过不来所以很懊悔,可是也不要鬼吼鬼叫好不好!」 「啊,输家的借口听起来真不堪。」 「给我闭嘴!」 中村伸出棍子骂道。九重一把抓住棍子彼此拉扯对方。 「喂!你放手啦!这只有执行部员才能用!规则上写的很清楚了啊!」 「你才放手哩──难道你不用这种武器就打不赢我们吗──?」 「你没资格跟我说这种话啦」 这两个人都情绪化地互不退让。刈谷看了下方一眼,从二楼的窗户确认井筒已经顺利进入b大楼,他扰乱敌人的工作到此算是告一段落。 「你们俩慢慢玩吧。」 说罢便离开了。 「嘿嘿嘿嘿,总算逮到你啦。」 篮球社员说着宛如时代剧众小混混会讲的台词,慢慢缩小包围网。幸宏一步步后退,直到碰到窗缘,无路可退为止。 「可恶」 幸宏把收集塞到裤子的口袋里,严阵以待。这里是新校舍a大楼四楼南边走廊的中央,幸宏在这里被篮球社员包夹,刚刚他在接到三枝的联络电话时,一不注意就被他们绕道围攻,算是被抓到漏洞。 「你求救也没有啦,认命吧。」 幸宏受到充血的眼神威逼,让他觉得很恶心。他们所有人都汗流浃背地喘着气,真实更加诡异了。 「那个,卡片不在我手上,我说真的,不信你们可以搜身。」 幸宏使出最后的手段,举起双手投降。他觉得只要让社员们直到自己没有被追逐的价值,应该就会被释放。 「哼,跟那才没有关系哩!」 可是带头的一位社员却明确地打破了幸宏的构想。 「这是我们的复仇!因为我们快乐的集训都被搞的泡汤啦,都是那个可恨的神庭千秋害的!我们要把账算到你身上!」 幸宏惨叫。 「这太没道理了吧?请你们要算账去跟本人说好不好!」 「少啰嗦,我们怎么可能赢得过她啊!」 「正所谓恨屋及乌啊!」 「打架要挑弱的打!」 「各位同学,你们的思维有没有问题啊?」 幸宏拼命喊叫劝说,但是他们一点都听不进去,同时举起双手朝幸宏袭来。 「摸鱼篮球社万岁──!」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叫得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幸宏背后的窗户「啪」地猛力拉开,一群壮硕的肌肉猛男跳下走廊。他们的气势足以压倒周围的众人,让篮球社员踉踉跄跄地向后退,甚至有人吓得连滚带爬地退开。 「你叫我们吗?是你呼叫了我们吧!你诚心期望我们这些肌肉的到来啊!那我们当然不能不回应你!我赌上我的大胸肌立誓,一定会帮你到底的!!」 顶着一个大光头的超勇壮猛男强而有力地展现左手臂给幸宏看。不用说也知道他的上臂二头肌已经坚挺的隆起,掌长肌、肱桡肌、桡侧屈腕肌也跟着猛烈地夸示自己的存在,小麦色肌肤上的肌肉线条依然如此有神 「你先收下这个吧!看我的侧面胸大肌!」 猛男的右手臂像荡秋千般地划过腹横肌旁,与左手臂结合后静止不动,接着他的大胸肌盛大的鼓起,同时三角肌与僧帽肌也与大胸肌互相呼应;这是从右侧角度摆出的侧面大胸肌动作。猛男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并且不忘展露会心一笑。 「如何?你说我这动作如何啊?啊!是这样啊!好,我了解了!」 这位猛男大喊的同时,走廊的窗户接二连三打开。强而有力的手臂、肩膀、胸部、腹部,只着一件泳裤的猛男们一个接一个从下方窜出,威武的站在走廊上。 「社长!让你久等了!」 「在我们的肌肉面前,这种墙壁根本微不足道啊。」 「我们上臂二头肌正在喜悦的发抖啊!连伸指肌都颤抖不已!」 猛男们举起手臂发出战吼。所有人团结一致摆出健美动作。没错,这就是健美社的正面双手二头肌。他们夸赞成功盘上四楼的上臂二头肌,并且让腹直肌与前锯肌辅助其丰功伟业,每一滴滑落的汗水东非常晶莹剔透。然而猛男激荡的能量却不只停与上半身,因为这次成功展现肌肉的幕后功臣是下半身的前胫肌,他们累积足够的乳酸,准备打开通往新世界的门扉。 「来啊!所有人给我来啊!爆发你们的肌肉,对我摆出腹肌与腿肌吧!!」 光头猛男强烈地恳求其他人,健美社员们面带恍惚的神情展露自己的大腿,猛男们的肌肉仙子正在疯狂震颤!看看这充满灵魂的── 「糟糕!社长,武田君他、武田君他啊啊啊!」 这时有一位社员悲痛地双膝跪地。众人跑到痛哭失声的社员身旁,光头猛男出声质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武田君他还没进来」 猛男以便流泪以便用手指窗外,接着哀痛地用双手掩住脸。幸宏也不禁跟着看向窗外,那里有一位男子还爬不上来。一位肌肉结实的美少年。正面目狰狞的单手攀着窗缘。从他紧紧相咬的牙齿间,似乎传出痛苦难耐的呻吟。 「武田,别输啊!不要输给你自己!」 「武田!」 美少年受到社员们的声援,勉强伸出另一只手臂一点一滴地接近窗缘。当他的指尖触碰到窗缘时── 「啊啊!」 本来攀住窗缘的手滑了下来,猛男们同时惊呼。 「啪」一声,光头猛男豪迈的抓住了武 田的手。他无视汗涔涔的前臂肌群紧紧地抓着少年不放。社长的力量给了武田勇气,他反扣住社长的手臂,并用憧憬的目光仰望着社长。看着比自己更壮硕数倍的魁梧前臂,心想有朝一日自己也要达到这般境界。接着两人同时点点头。 「武田,要上啦!」 「是!」 光头猛男叫道: 「全力──」 「一──发」(注:两人所喊叫的是日本知名的广告台词) 幸宏急忙揪住耳朵,闭上双眼。不能看,也不能挺。他离开窗边,暂时躲起来。幸宏过了一会在睁开眼,看到猛男们在失神化为灰烬的篮球社员以便滂沱落泪,一边对美少年送以肌肉声援。 自选动作,那是最适合在超越考验之后摆出的艺术健美动作。光头猛男理所当然地爆出大胸肌、僧帽肌、三角肌、前锯肌、上臂二头肌和腹直肌,并且让胸锁乳突肌一同咆哮,发自内心的祝福亲爱后背的成长。 「那么,我就此告辞。」 幸宏悄悄地穿过失魂落魄的篮球社员之间。 先到外面,然后再前往第三校舍一楼玄关吧。 幸宏为了达成扰乱敌人的任务,急忙向前奔跑。 好!这里没人,就趁现在快冲。 新校舍b大楼四楼。井筒悄悄地探头观望,确认执行部员的身影。他感觉似乎从走廊尽头传来了似曾相识的声音,但是现在先不予理会。他看向右方,眼前的执行部员把桌子摆成挡墙,藉此与外侧的学生抗争,真是辛苦他们了。井筒轻轻迈步进入第三校舍,接着立刻往南边移动。他贴着墙壁前进,步步为营地注意南边走廊的情形。虽然在通往第二校舍的直线穿廊上也有着摆着用桌子制成的挡墙,弹主要似乎是用来防御第二校舍的敌人,至少井筒前沿没有看到执行部员。 没问题! 井筒确信之后拔腿冲刺,他打算从南侧阶梯奔上四楼,然后绕到北侧阶梯上屋顶,这样就可以抢先第一个找到天崎。 「真是危险啊,型号守住了咦?」 井筒准备冲刺上南边阶梯时,遇到了他们。几名本来应该守在直线穿廊的学生,郑浩从第二校舍折返回来,双方在这遇个正着。虽然因为井筒灵活躲闪,所以两边没有赶上,可食彼此都还是睁大了眼睛呆立住了一会。 「喂,你这个家伙!」 「抓住他!」 「还敢来!」 「可恶!」 执行部员抡起棍子攻来,井筒立刻往走廊西侧逃跑。当然啊想到自己应该跑上阶梯时已经为时已晚,他一个不小心冲过头,越来越靠近通往北侧的转角。虽然可以从这里的正门逃到外侧,但是这样一来就浪费掉了眼前大好的机会。井筒绕过转角后又惊觉自己再这样跑下去,会冲入正在用挡墙抗战的集团众。大事不妙啊。 「我果然是个蠢材啊──!」 井筒边叫边冲过转角,眼前有约十位执行部员。他们听到井筒的叫声后一齐回头,然后拿起棒子摆出迎战姿态面对井筒。井筒也下定决心大喊: 「好啊,我就跟你们拼了啊啊啊啊!」 接着加速冲刺,严阵以待的学生被井筒的气势吓退几步,胡乱挥舞棒子威吓。 「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特训的成果!」 井筒怒吼冲入人群中,学生们惊讶地挥动棒子乱打。井筒立刻做出判断改变步法。他毫不减速,只靠扭动上半身闪过对方,这是他闪过的第一人。下一个人闭上眼直冲过来:对井筒来说直冲的人最容易回避,只要稍微移动自身的位置即可,他顺利闪过第二人。接着有三个人排成一排挡住井筒的去路。 「那种招式对我没用啦!」 井筒在距离人墙几步的位置施展步法,善用他柔软的双腿踏出让人难以捉摸的动作。一位焦急的学生突然刺出棒子,井筒立刻从他身边穿过。 「ok──!」 井筒漂亮地崇高哦玄关前。 「咦?」 没错,井筒又冲过去了,连玄关正对面的上楼阶梯都冲过头。 「靠,这样不对啦!」 井筒大叫,不过也太迟了。他身后跑来更多的执行部成员,所以只能慌张逃走。在弯过转角的时候,看到中村从新校舍b大楼现身。她显示惊叫一声,接着大声地对执行部员下达时,玄关前的执行部防守阵线几乎也在同一时间崩溃。部员们只顾追捕井筒,忘记守备本来的区域。这时其他参赛学生一拥而上挤得水泄不通,井筒也不知该往哪跑。他看到连通往第二校舍的直线穿廊上都有执行部员赶过来支援,而且还张开大网冲过来,便急忙转往反方向。可是玄关前人山人海,根本挤不进去。他看到争先恐后要冲上阶梯的学生,还有试图组织他们的执行部员,已经人群中被推挤的神庭。 嗯?神庭在里面? 井筒发现搏命扰乱敌人,可是最后却阴差阳错地被迫移动到最接近天崎位置的友人,打算把最后的赌注押在他身上。 尽管井筒不太愿意让幸宏独享最后重头戏,但是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集中精神在拥挤不堪的第三校舍一楼疾驰。 执行部的防守阵线突然崩溃了。 当幸宏感觉到这件事时,他正冲往校舍内,连鞋都没得脱。幸宏在拟推我挤、人仰马翻的情况下挤到楼梯前方,卡在人群中。前方有执行部员不断的提抗。后方则是学生们地挤压,根本动弹不得。 「推啊推啊推啊──!」 「向前冲啊──!」 「很痛耶,混账,你找死啊!」 「一定要守住这里啊!」 幸宏被喧嚣和挤压逼得差点崩溃,同时看到小夏在视野的角落众煽动大家暴动。她身边绣有升龙图样的学生长衣、单手拿着木刀,口中怒吼着:「进攻!快进攻啊!」完全忘了他自己老师的身份。 「神庭!」 幸宏忽然在一旁听到井筒的声音。转头一看,井筒正从拥挤不堪的人群众,奇迹似的冲过来。幸宏以为他会直接冲上阶梯,可是他似乎没有办法。因为井筒的位置虽然勉强还有缝隙可供移动,可是幸宏所在位置却被人潮包围得太过密集,井筒根本无法穿越。 「交给你了!」 井筒大叫并递出卡片。幸宏反射性收下,原来井筒递出的是参加卡。幸宏急忙把卡片收过来紧紧抓住,这张卡片绝不能遗失。 「呜哇啊啊啊?」 眼前落下巨大的网子,一网打尽井筒等数十人,靠近阶梯的幸宏勉强幸免于难。中村大呼小叫,把他们连人带网整个拉走。 「井筒。」 被带走的井筒被幸宏竖起大拇指,他的表情看起来非常满足。 (可恶既然他都能把这重责大任托付给我那我绝不能失误) 幸宏抵抗人群的挤压转头仰望阶梯上方,就在这时── 「冲破啦啊啊啊啊啊!」 执行部的人墙终于被冲破,参赛学生一拥而上。幸宏虽然也跟随潮流一齐冲上二楼,却被冲击的力道撞出来,摔到走廊上,他连忙逃进距离最近的教室,也没有人在乎幸宏,大家都把目标放在屋顶,拼死向上冲。 「我还以为没命了。」 幸宏气喘吁吁倒在地上。虽然他知道必须赶快上冲,不然井筒的牺牲就白费了。可是他的身体却完全动弹不得,这样很不对劲。 「你突然从长时间的缺氧状态恢复,一时之间身体还无法适应;看来你的基础体力真的是很差啊。」 不知是谁从头上对自己说话。虽然这声音似曾相识,但是逆光让幸宏看不清楚对方。 「慢慢深呼吸,很快就会恢 复了。」 声音的注意说罢就走出教室。幸宏最后看到的,是对方手上纸袋的简单图案。 参赛的学生们你直冲奔过四楼,来到通往屋顶的楼梯间。这是带头的集团突然停下脚步,人群内有人发出惨叫声,楼梯间被挤的水泄不通。想趁机超前不断向前卡位的人,在仰望阶梯上方之后,也不禁停止了动作。 「」 于屋顶相连的们整个被开放,一位少女背对盛夏强烈眼光站在那里,她身材高挑,留着一头黑色长发,脸上带着微笑,胸前挂着读卡机,身穿黄色运动外套,悠然自若地看着冲上楼梯的学生们的神态,无疑就是所谓的「女神」。 「啊,情、请你来当我们棒球社的经理!」 一位学生慌张叫道,并且迭出参加卡,其他人受到影响,纷纷难处卡片大叫: 「请你来当足球社的经理!」 「你问你对弓道感兴趣吗?」 「你的身高很适合打排球啊!」 「请你当我们的模特儿!」 「请你一齐跟我们复兴合气道社吧!」 「不管了,总之我喜欢你啊!」 有些人喊的是与社团莫不相关的话,但是他们斗士一片真心。参赛学生们对天崎高举卡片,慢慢的登上阶梯。可是因为众人彼此你推我挤,所以反而无法快速上楼。 「请问各位──」 天崎一开口,大家立刻停下脚步仰望着她。天崎温柔地微笑问道: 「你们知道我的别称是什么吗?」 「当然知道!」 明明没有人带头指挥,可是大家却异口同声地回答。 「是吗?」 她把食指按在脸颊上说道: 「那么请你们回答我好吗?我会加入答对者所属的团队。」 学生们欣喜若狂,暂停一拍后,所有人同时叫道: 「雷之女神!」 这次大家也喊的相当整齐。他们用充满期待的眼神仰望天崎,可是天崎把按在脸颊上的食指移到嘴唇上,然后──── 「噗──答错了。」 把温柔的微笑转化为冷淡无情的冷笑说道,这让学生们惊讶得挣圆眼睛。天崎似乎很愉快地眺望众人,然后轻轻把手放到颈部后方往外拨了头发。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在阳光照射下,显得闪闪动人。 「我的别称──」 此时,没有任何人发觉天崎向前踏了一步。 「叫做黑翼天使啊!」 她在说话的同时跳了出去,学生们一瞬间焦急地向后退。天崎落在学生面前的第三道阶梯上,然后用力抬腿朝外侧墙壁一跳,她越过矮个子的男同学,使劲一蹬墙壁,以直角跳跃后在楼梯间的墙壁上「落地」。因为校内唯独此处没有窗户,所以她必须垂直地把身体重心放在略为弯曲的中央墙壁上,接着立刻大幅度跳跃。 「呜哇。」 她接着在下楼梯前的止滑条驻足,这可是准确地降落在密集学生群众的「漏洞」内。然后她保持屈身姿势,评估下楼梯的人群状况。参赛学生正从楼下一个接一个的上楼,如果自己直接冲下楼梯,后果将不堪设想。 「拉力赛第五赛道」天体一想到这里,不禁漏出笑容。 正是我最喜欢的赛道啊。 起跑点是第三校舍屋顶,途中必须经过新校舍研究大楼一楼的化学实验室、新校舍a大楼三楼的图书馆、还有特别教室大楼四楼的音乐教室共三处。必须达成上行阶梯五次,下行阶梯十五次,是拉力赛赛道下行阶梯数需求最多的一个赛道。最后的重点位置是在── 「如果有码表就更好啊。」 天崎跳下阶梯。 她的黑色长发在空中飞舞,如同羽翼般扩散开来。 「呜、呜哇!她来了!」 男同学在阶梯中途狼狈的尖叫。目标人物主动接近他们,反而让他们不知所措。天崎穿过他们身旁,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后一口气飞跃声誉的我段阶梯,以双脚着地,瞬间转身准备再度跳跃。此时有两位学生奔上楼,天崎往对面墙壁一看,在对方还来不及登上四楼前就从他们头上越过。接着踏了手扶侧的墙壁一下,暂时飞跃到外侧的墙壁上。连接三楼与四楼之间的楼梯间有窗户,她跨上窗缘反转身体方向朝下一看,三楼目前空无一人。 「对不起。」 并对目瞪口呆的两人道歉。 「请、请等一下!」 一位被天崎越过的学生回头叫道《但是为时已晚,天崎已经跳了出去。她在下行阶梯前方落地一次,然后再度跳跃。只花三步就下到三楼。这是楼上传来喧闹声,大概是恢复理性的同学们追下来了吧。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现在他们根本不可能追得天崎。 「呼。」 天崎朝二楼跳下去。 『情况变得很诡异,请问你那边战况如何?』 刈谷在电话中把目前情况回报给三枝。首先是井筒在只差临头一脚时被执行部员发现,接着引发一场大骚动。然后执行部的挡墙被突破,大批学生全部朝屋顶奔去。井筒在那只中被逮到,但他在最后千钧一发之际把卡片交给了幸宏,可是幸宏现在却不见人影等等。 「抱歉,我也没有闯入哪怕人群中的勇气。你知道神庭现在在哪吗?」 『这个嘛,他的追踪器好像坏了。他的反应在第三校舍北侧阶梯附近遭到包围是突然消失,我打收集给他也没有接,这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这样啊社长那边情况如何?」 「她正在第三校舍附近乱跑。」 「你叫她先维持现状,我去找神庭。」 『我知道了。另外,关于小泉的目前所在位置,我想──』 三枝简述自己的推断,刈谷听完后点头说道: 「我赞成你的推理,她如果是阶梯社社员,应该是会那么做吧。」 『那你要绕道现行去等她吗?』 「不,我要去找神庭。因为我手上没有卡片,见到天崎也没有。你叫请社长维持原样,她英爱会自己判断情势行动。」 『了解了。』 三枝挂断电话,刈谷发现自己嘴角正在微微上扬,不仅露出苦笑。 「对,如果她想要当阶梯社社员,那我就会保护她到底。」 刈谷喃喃说罢,迈步奔跑。 天崎降落在一楼,眼前是第三校舍北侧玄关,还有散乱一地的桌椅。有几个女同学正在置鞋柜换穿室内鞋,他们发现天崎,「啊──」地叫出声。 「天崎同学!请你加入女子篮球社好吗?」 「对不起。」 天崎微笑回答,然后迈步朝右侧跳跃,从一楼走廊到侧直进。女同学们一边大叫,一边追了上来。大概是因为她们有打篮球的关系吧,跑起来并不慢;可是对于眼前状况的判断力就逊色多了。 「过弯时要小心转角友人喔。」 天崎一边冲进新校舍b大楼,一边稍微转头大声提醒女同学们,可是她们却毫不在乎地向前冲,天崎也无法再顾及她们,没多久,背后传来惨叫声,是她们和从南侧跑过来的学生再转角相撞。天崎不管吵闹的学生们,进入b大楼后立刻冲入左侧的阶梯。这里似乎没有人再找她,她毫无阻碍地下行至一楼,从走廊直冲到底后左转,抵达正中央的入口换穿室外鞋,移动到外侧。 首先要到化学实验室。 她看了一眼耸立在旁的新校舍研究大楼一楼。由于东侧与北侧角落皆有通往研究大楼的出入口,所以路程会使绕一个圈后返回。但是天崎在这时也不忘从窗户确认北侧走廊的情形,因为要是开门 后立刻碰上其他的学生,就会非常危险。 没有人在。 确认完毕之后冲入大楼内。新校舍研究大楼的走廊从北到西侧形成l型。尽管阶梯就在入口左手边,可是想要抵达化学实验室的门口,就必须先西进,在转角左转后直冲到底才行。由于这里各个楼层都有和第二校舍相连,所以触击完化学实验室的门之后,也可以直接从走廊尾端进入第二校舍。可是现在那边大概聚集了大量学生,所以还是折返回来,利用新校舍研究大楼的阶梯上楼会比较安全。 天崎在一瞬间制定好计划,开始在走廊上疾驰,同时第二校舍传来吵杂的脚步声,这说不定是一个相当危险的巧合,只要天崎朝左转,就会变的无路可逃。当然,她可以不必再次冒险,可是她的「自尊心」却不允许她做出条逃避的行为。 我一定要闯过! 窗外友人再说话,有好几个学生正在前往新校舍研究大楼,情况越来越危险。 「呼。」 天崎绕过角落,触击换化学实验室的门,然后快速折返。 「在这里!」 就在此时,有几位学生从角落出现,让天崎不得不停下脚步,这里完全是死胡同,没有窗户,也没有其他的出入口。学生们先停下脚步,在一步步靠近,天崎在此也无法像在下楼梯一般飞跃人群。 「」 她暼了右手边的门一眼。这扇门不一定打得开,而且着教室本来就是不常使用的,所以门会打不开也很正常。更何况在输家的这种时间带,实在很难想象会有人跑去使用那件教室。 可是,也只有这条路了。 天崎握住门把。这是一扇朝外侧开放的门,门把在门板的右侧位置,只要能顺利拉开门就可以李克用门板挡住学生们。 开啊! 天崎扭转门把。 「喀」一声,很遗憾地,这扇门被锁上了,奇迹并没有出现,观看事情发展的学生们叹了一口气,接着脸上露出贼笑,一步步朝天崎逼近。 「这、这次请你一定要收下卡片!」 「求你入社吧!这是为了新的艺术啊!」 「冰壶(注:g,冰上运动的一种)的时代很快就会来临的!」 天崎紧贴着走廊的墙壁,事到如今,她打算靠蹬墙越过学生。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做到何种底部,但是这方法有一试的价值。 她蹲低脚步,蓄势待发,并且快速地环顾四周的墙壁,抓准蹬墙跳跃用的位置。天崎已经看清有细微凹陷或些许裂痕的墙壁位置在哪,慢慢地用右脚跟探索身后的墙壁,靠脚底寻找能用来起跳的凹陷处。 「就是这里。」 学生们不断迫近,已经来到门前。 (就是现在!) 天崎从脚步使力,就在这一刹那 「大家好──!」 「碰」地一声,有人用力推开门。带头要扑向天崎的学生,刚好真个脸装上门板。大家看到门突然被打开,赶紧刹车向后退,用后方学生发生了冲撞意外。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喂,怎么搞别、别挤啊!」 「啊啊!不要推挤好不好啊!」 「好好,跟我来──」 天崎的手被用力抓住拖进室内,开门的人快速关门并上锁,留下大批学生在走廊上怒骂。 「哎呀,真是千钧一发,我真是料事如神,野性的直觉让我洞悉一切!」 「社长」 九重出现在天崎面前。虽然彼此不到一天没见面,可是天崎对她有一种怀念的感觉。 「骗你的啦,其实是小三三打电话给我,我就跑来埋伏等候了。你在跑第五赛道对吧?我知道小泉你最喜欢这条赛道啦。对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校内的门窗几乎都开着耶。我刚刚表演的英雄救美很有趣吧?」 九重「呼呵呵」地笑着。天崎原来开口想说些什么,可是最后还是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静静的点头,注视着兴高采烈的社长。 「小泉,真对不起啊,要是卡片在我手上就好了,可惜现在卡片是在瓶盖身上。你快从那边的窗户出去吧,要去找瓶盖喔!」 九重斜眼看了咚咚作响的门一眼,对天崎示意彻底敞开着的南侧窗户。天崎默默地从窗户跳到外侧然后换穿鞋子。他以为九重也会跟着跳出来。可是九重却把窗户关上。 「啊。」 九重用满脸的笑容,对注视自己的天崎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我会努力。」 天崎点点头,敏捷地确认左右两侧。虽然奔跑线路需要重新修改,但并无大碍;而且这种情形正式拉力赛的箇中乐趣。天崎为了要一定到外围上的铺装道路而跑上斜坡,她打算从第二校舍的四楼重新进入校内,然后在前往新校舍a大楼的图书室。 越来越有意思了。 天崎一边在心中计算目前的阶梯上次次数,一边拟定下来的赛跑路线。 「喔,这样啊,你见到她啦?」 刈谷位置在第三楼校舍二楼,九重打电话告知他天崎目前情况。 『我们要赶快找到瓶盖,带去他找小泉啊!健吾,你没看到瓶盖吗?』 「关于这个问题,其实我才刚在3-2教室找到他身上损坏的追踪器,还有手机也掉在那。真是个找麻烦的家伙。」 『什么?该不该连瓶盖都被抓起来吧?喂──健吾你是在搞什么啊──!你这个人老是在重要关头派不上用场耶!』 九重大呼小叫让刈谷把手机拿开耳边,暂时置之不理.等到九重声音变小后他才拿近手机回答: 「神庭他不会有问题的。」 『为什么?』 「因为那家伙的直觉特别敏锐啊。」 刈谷说完后就挂断电话。 天崎触击图书室的门后,继续在走廊上奔驰。目前上行阶梯次数零,下行阶梯次数八次,离达成目标值尚有一段距离。她得先冲下一楼在直线穿廊上直进,进入新校舍特别大楼一楼之后左转,从南侧角落奔进通往第一校舍的直线穿廊。天崎听到后方传来「她在这」的声音,弹是因为有气无力,所以她不予理会,那些人大概也追不上天崎。 天崎奔至第一校舍的屋顶。老实说,这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因为新校舍a大楼的高度与第二校舍同高,而天崎现在是从第二校舍一楼进入新校舍特别大楼的一楼,并且毫不上次阶梯直冲到第一校舍,所以照理说天崎现在应该在第一校舍的四楼才对。因为只要是从新校舍a大楼东侧直线穿廊移动到第一校舍,就会直接抵达第一校舍四楼。可是她现在人却在屋顶。 (我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情也非常惊讶呢。) 这现象纯粹是因为新校舍特别大楼建在比第二校舍和新校舍a大楼更高一层楼的位置,所以新校舍特别大楼一楼的直线穿廊会变成缓坡一般,直抵第一次校舍的屋顶。没有人知道当初是谁,为了什么而设计成这样,只知道这件事固定在每年校庆时候被一些社团拿出来当点子创作。这可说是因为「天粟浜高校」硬要建在这种地势上,而衍伸出来的怪异现象。天崎在校内其他地方也有体验过类似的情形,这些状况被称之为「地势七大神秘」。 无论如何,这里可说是只要单纯绕圈就可以增加下行阶梯数的地方。 不过天崎这次并不需要那么做。她从南西角落的出入口一口气冲下至一楼,这样一来她的下行阶梯次数就成为了十四次了。虽然上行阶梯次数挂零,可是只要前往最后一个定点音乐室,就势必会上行阶梯三次,然后── 「这是第十五次!」 天崎下至一楼后立刻右 转,在通往礼堂的直线穿廊前,有座约十段高的阶梯,通过这里也会计算一次阶梯次数。她可以在此阶梯飞降,然后再反转奔上楼梯增加次数,可是,只是这样做就太无趣了点。 接替赛跑就是要有趣才行啊。 天崎在通过礼堂的走廊上奔跑到转角左转,再度冲上通往第一校舍的阶梯。这样一来上行阶梯的次数就只差四次,而天崎早就拟定好从此开始的奔跑路线。 「第二校舍没有什么人,不过特别教室大楼可是人山人海,你要小心点。」 三枝站在第一校舍玄关说道。他在与天崎擦身而过时,头也不回地出口告诫。天崎则是简单地向三枝道了谢。 天崎穿换鞋子,奔跑与外圈的铺装道路上。她要从第二校舍的四楼进入校舍内,然后上行至屋顶,冲入通往特别教室大楼的空中走廊,接着奔跑道四楼的音乐室即可。最后,天崎要用老方法一口气抵达终点。 会使谁在那里等着我呢? 脑中忽然闪过这个想法,天崎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担心终点会是空无一人。 是啊,我不担心,因为阶梯社的集合场所就是那里啊。 如同三枝所说,天崎轻松通过第二校舍。可是她到了通往特别教室大楼的空中走廊就立刻遇到学生阻挡。虽然她来来回回尝试数次,可是仍然没有办法突破人墙闯进特别教室大楼;虽然只要穿过空中走廊,进入特别教室大楼后奔上右手边的东侧阶梯,就可以抵达音乐教室;但是当下的天崎就偏偏无法冲过,相咬抓到天崎的学生们似乎记取了教训,刻意停在一个定点守株待兔,而不再四处追着她跑。双方互相瞪眼,形成僵局。 (这下该怎么办) 如果是在下楼时,天崎就有自信能够甩开他们,但如果是在走廊奔跑或上楼,天崎的处境就较为不利。 但是,不闯过去不行! 这是天崎的个人坚持。没有任何意义,甚至可以说这根本就是一种不必要的顽固,她现在不过是在耍性子浪费生命而已。事实上,天崎只要转身离开此地,然后走别条通路就可以解决问题。或者说,他只要找到神庭然后收下他的卡片,就可以结束眼前的比赛,她根本没有非去音乐教室不可的理由。一个人奔跑拉力赛第五赛道,根本就是无意义的行为。 「」 是啊,说穿了,从一开始不就是这样吗? 天崎向前奔驰,严阵以待的学生们发出诡异的战吼。他们摆出备战姿势,向前踏出数步。 我一定要突破这里! 天崎更加提升速度。 「那么,你要不要跟我比谁先冲上阶梯啊?」 身旁出现一位人影,天崎不用转头也知道来者是谁。刈谷与她并行奔跑,让天崎不禁露出笑容。 「正合我意。」 学生们紧张地停下脚步。刈谷身手矫捷地冲至前头,为天崎开出一条缝隙。天崎穿过缝隙,冲进特别教室大楼,仰望右手边,阶梯朝天耸立。两人同时叫道:「「开始!」」 两人斗士以一次踏上两道阶梯的方式冲上阶梯。企图追捕天崎的学生们似乎被两人的气势压倒,渐渐地放弃上楼。两人抵达楼梯间,刈谷准备实施v字转弯;天崎也没打算坐以待毙,她利用自己位居内侧的优势,卡住刈谷使用v字转弯后预定要冲出的位置。刈谷失去平衡不得已只能单手撑地停止v字转弯,而天崎没有放过这个时间差。在满是学生的阶梯上,相咬直线冲刺是不可能的事,天崎率先冲入学生集团内,然后冲过二楼,抵达通往三楼的楼梯间。在此她再一次挡住v字转弯的前进方向,并且卡入内侧,刈谷完全占了下风。 「呜哇!」 「对不起!」 「喂,小心点啦!」 「非常抱歉!」 「不会吧?」 「抱歉。」 疾驰、追逐。天崎踏上三楼,转身准备继续向上冲刺。她一想到只要再上一段阶梯就可以胜过刈谷,便不禁兴奋起来。通往四楼的阶梯无人阻挡,天崎的处境可以说是非常有利的。 「大意失荆州。」 刈谷的说话声从右边传来,他一定就在后面几段阶梯的位置。可是,从他身上传来的压迫感可说是非比寻常。 是什么?是会发生什么事? 天崎冲进楼梯间,再度确实地卡住v字转弯的前进方向,这样就应该万无一── 「不是那边。」 在正后方听到刈谷的说话声,刈谷「蹬」地一声塔击墙壁。 咦? 天崎不禁回头一探究竟。刈谷不是利用地板,而是籍着墙壁来转身。 「这里的楼梯间比较窄,所以可以这样利用。」 他在身旁小声解释,然后行云流水地奔向前方,超越天崎。 天崎不禁咬牙,结果先冲入四楼的是刈谷。他继续奔跑,然后在走廊前方停下脚步。 「新v字转弯社长是这么取名的。」 说罢,回头看向天崎。露出短暂的笑容,接着立刻又面向前方说: 「但是这样还不够,还没有到极限。」 天崎注视他的背影── 「谢谢指教。」 率直地表达谢意。这时楼下传来学生的说话声和脚步声,但是现在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终点就在眼前。 天崎触击音乐室的门,然后打开正南方的窗户。 「咦?天崎同学,你这样很危险啊!」 她不顾走廊上管乐社同班同学的劝阻,一口气从窗户跳下去。 「呜哇啊!」 天崎的身后传来许多人的惨叫声。 幸宏正在拉力赛第五赛道的终点。 并没有人叫他待在这里,也没有人告诉他天崎正一个人在跑拉力赛。他的手机不知遗失在何处,三枝也因为联络不到他。 他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来到此,他觉得只要到这里,就可以见到天崎,因为这里是第一体育馆屋顶,阶梯社平常的集合场所。幸宏在地势较高处坐下,悠闲地眺望着蓝天白云,一个人思考着「积雨云默默地点缀着天空,这样子下午会下雨吗?」这样无关紧要的事。 呜哇啊! 身后传来低沉的惨叫声,跟着幸宏又听到「咚」的清脆声。 「」 脚步声慢慢靠近。幸宏不好意思回头,故意继续仰望天空。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在正后方停下,幸宏可以清楚感觉到背后的人是她。 「你这样看,看得见什么吗?」 她开口问道。因为幸宏并没有要刻意看见什么,所以他思考一会后随口回答: 「看得见天空。」 「这样啊。神庭,你视力真好。」 她暂停了一拍后回答,接着露出笑容;幸宏也还以苦笑。 「你果然还是很纯真啊。」 「天崎学姐,你这样说未免太过分了吧?这样讲起来,第一个说我个性「蠢」真的,不就是天崎学姐吗?」 「是吗?那我是第一名喽。」 天崎微笑回应。幸宏无力反驳,就站起来正视天崎。他专注地看着眼前有着一头乌黑靓丽秀发、身材高挑,肤色红润令人着迷的学姐。 「我听说你国中时候发生的事了。那个,我的冒失行为似乎让你想起过往,真是抱歉。可是,我、我们,应该说是阶梯社所有人,都希望天崎学姐可以留在阶梯社。」 幸宏把手伸进口袋,可是拿不出来。卡片似乎被卡在口袋中,他紧张得直冒汗。 「神庭。」 天崎静静地对急得像热锅上蚂蚁的神庭说: 「刚刚美冬拜托我加入网球 社。」 「咦?」 幸宏惊讶得停下动作。天崎看着瞪大眼睛的幸宏小声说:「果然很像。」可是幸宏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的确,我也认识重新开始打网球这个选择不错,而且我现在觉得就这样放弃网球也实在太可惜了。再说花田也成了职业选手,我想她应该早就不介意当年的事了。」 「天崎学姐,你的意思是?」 情况不对。幸宏十分焦急,心想一定要赶快递出卡片。 「从周遭环境来看,与其当一个会在校内乱跑给人添麻烦的『千金小姐』,还不如当一个从事正经运动打网球的『千金小姐』比较讨人喜欢。龙胆老师也说只要我肯好好练一年,未来一定能顺利出场全国大赛,新任的社员又是从国中就认识的瀬野同学,甚至练现在的王牌选手美冬都『热情邀约』我入社,我想我进入之后因该会很吃得开才对。相信我父母听到我重新开始练网球也会很高兴,同时西园寺小姐要帮我说明在校生活时,也不必说谎或加油添醋,可说是百利而无一害呢。」 「蹬、等一下,天崎学姐,我觉得──」 「可是啊──」 天崎在幸宏面前竖起食指,幸宏就乖乖地先闭嘴了。 「对我来说,我已经觉得那些『理由』都不重要了。因为跟那些『理由』比起来,我有更像要去做的事。我不想继续再待的地方,以及真心待的地方两者中间烦恼,我应该要待在想待的地方才对啊。」 幸宏这时才理解天崎话中的涵义。她露出微笑,弹这微笑让人感觉有点坏心眼。她把食指抵回自己的嘴唇,继续说道: 「我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之前刈谷学长说他不知道我到底该不该留在阶梯社耶,你不觉得这句话很过分吗?然后社长也没有帮我说话,让我大受打击呢。」 「不。我想他们是」 幸宏很想说:「不是的,他们两位其实斗士希望天崎学姐回来阶梯社啊。」可是天崎却抢先一步。 「可是啊,那是我误会了。他们两位斗士因为真心为我着想,所以才会说出那种话。都怪我一直没有把话说清楚,他们才会一直为我烦恼。不知该怎么做。所以我一定要表明自己的心意才行,我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才不会再给大家添麻烦。」 天崎收起笑容,她眼神坚决专注地看着幸宏说: 「神庭,请你把阶梯社的参加卡给我。」 幸宏的手很自然地从口袋中拿出参加卡。天崎注视眼前的卡片,缓缓点头。她并非非常慎重的接过卡片,而是轻巧地自幸宏手中抽走卡片触碰读卡机。读卡机随即发出小声的电子音。 「谢谢,辛苦你了。」 天崎面露微笑。幸宏放心心中一块大石头回答: 「你也辛苦了。」 夏日的风徐徐吹过,天崎的黑色长发背对着天空随风飘逸。她擦擦额头的汗水,稍微打开制服的衣襟,享受微风的吹拂。幸宏不知该把视线放在何处,因为从天崎被汗浸湿的t恤中,可以看到他的内衣线条。 (有没有人可以发明一下不会透明的白色t恤啊?) 甚至不禁想到这种事。 「好,比赛结束──」 游佐一个人在学生会室拍手叫道,一旁的木村用很厌烦的表情看着他说: 「真是让人难以想象的闹剧啊。」 「木村同学也辛苦啦,这比赛很有趣啊。」 「哼。」 电脑研究会会长木村笃发出哼了一声,站起身子。 「喔,你要回去啦?」 「我们也是很忙的。你爽够了吧?我还得去把我们那群笨蛋叫回来继续工作哩。」 「那我改天再正式登门答谢啦。」 「不必。」 木村很不爽的开门,走到室外。 「啊──真拿他没没辙。」 游佐也站起身,从窗户眺望楼下情景,这里是社团大楼六楼,是「天粟浜高校」所有建筑物中高度最高的地方。换句话说,这里看以将全校一览无遗。 「刈仔,这是否如你计划进行啊?」 游佐一个人俯瞰校舍群,喃喃说道。 游佐宣告比赛结束之后,被抓住的学生就当场释放,正在追捕学生的人也立刻停下脚步,剩余的接替社员通通在第一体育馆屋顶集合。九重飞扑到天崎身上,井筒与幸宏互相击掌。凪原也泪眼汪汪的跑过来说:「我找到摄影机了!」小夏随后在凪原身后出现,脸上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当所有人聚集之后,天崎力争站好对大家说: 「我叫天崎泉。请让我加入阶梯社。请各位多多指教。」 「你说什么啊!小泉早就是阶梯社社员啦。」 九重笑着回答。幸宏等人鼓起掌欢迎天崎,一旁的凪原一边落泪,一边用摄影机拍摄此景,就来刈谷也露出足令人惊讶的温柔微笑。 就这样,夏季共同集训的最大活动「争夺天崎泉阶梯赛跑」以大团圆收场。 「喂,你们不要以为这么简单就可以皆大欢喜啦!」 中村威风凛凛地站在高处大叫。大家仰望中村,九重鼓起腮帮子骂:「找麻烦的又来了!」 「那边的很啰嗦耶!你们搞出这么大的骚动,该不会以为这样就可以一了百了吧?」 「说得对。」 大津出现在中村背后。他难得穿着便服,恨恨地低头看着幸宏等人喃喃说道:「才一不注意就给我搞出这种问题。」 「从现在开始,有参加这场骚动的所有学生都要一起清扫校园!这么轻的处罚就能了事,你们最好要谢谢老师。」 中村傲慢地说道,脸上仿佛写着「罪有应得」四字。可是阶梯社一群人的反应却出人意表地快乐。「万──岁──!」 九重率先发难,其他人一起跟着欢呼。 「太好了,让我想想我要清扫哪边的阶梯。」 三枝开启电脑。 「桌子也要放回原位啊,执行部那些家伙是从那间教室把桌子搬出来的?」 刈谷正色问道。 「这次第三校舍给我的印象深刻,我要扫第三校舍啦。」 井筒叫道。 「那我想要去扫久违的第一校舍,我刚好想起不少跟那里有关的往事呢。」 天崎拍手说道。 「那,我就」 幸宏在想该扫哪里。中村与大津提出的惩罚似乎完全没有收到预想的成效,他们说句:「给我认真扫啊!」后就离开现场。 「好!那就再让他们见识一次我们阶梯社的实力吧!」 其他六人配合九重高举拳头,共同喊出「好──!」 他们直到落日为止都在大扫除,其余有参加比赛的所有学生,也都被惩罚彻底打扫校园和整理善后。扫除工作进行到一半,其他没有参加比赛的社团也「顺便」一起开始打扫社团和活动场所,结果这个盛饭最后变成了校内所有学生的大扫除活动。 「啊──累死我了」 「扫了一整天的确是很累人啊。」 夕阳时分。不久前如同幸宏的预想下了一场,雨后的天空现在染上了一抹美丽的夕阳,幸宏与井筒一同前往宿舍,旁边也有不少学生往住宿地点前进,大家看起来斗士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 「辛苦你们啦,今天晚餐在外面吃喔。」 体育老师斋藤站在宿舍玄关,对走向宿舍的学生宣告。今晚的晚餐似乎是要在河堤举办烤肉会,据说是善心的学生家长们聚集起来,趁学生们在大扫除时候准备好的。 「太棒了!老师,有烟火可以放吗?我想放烟火。 」 「肉,我要肉!」 本来精疲力尽的学生们突然精神大振,斋藤安抚兴奋喧闹的学生们,宣告了一些注意事项,不过没有人认真在听。 「好!虽然发生不少问题,不过这次是最后的机会了!」 井筒认真说道,幸宏也想起他第一天的宣言。这样说起来,井筒好像要对九重告白呢。 「你胡说什么!不趁这时机告白还算男人吗!下载乃正式绝佳的告白良机啊。」 真的没问题吗? 先不说告白的结果如何,幸宏对这件事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井筒换好一副后前往河堤。其他同学已经做好准备。开始烤起肉了。看起来像是学生家长的中年欧吉桑站在烤肉架前主持大局;犬神肌肉的学生摆出健美姿势,开口询问:「有没有川烫过的鸡胸肉可以吃啊?」 接上发电机的大型电灯设立在一旁,几个学生看着欧吉桑们布置场地。因为吉田与渡边也在其中,所以幸宏上前打招呼。 「晚安啊!今天的阶梯赛跑真刺激呢。」 「不过那个肌肉集团可是吓死我了。」 吉田与渡边笑着说道。 「结果『雷之女神』还是回到阶梯社啦?」 「算啦,这样也没啥不好,可以说是完璧归赵吧。」 「说的也是。对了神庭,一年级学生的『女神候补名单』已经出笼了,及得去投票喔。」 「嗯,这次实在是意外之处杀出了伏兵啊。」 「她的确是个强力的伏兵啊,渡边同学。」 「我始料未及啊,吉田同学。」 看着两人愉快的交谈,幸宏无奈地摇摇头。 终于,终于到了这个时刻。 太阳西沉,只剩下远处灯光映照的河堤,井筒在众多学生中穿梭,寻找九重的身影;相咬在人群内找到矮个子的九重不是件简单的事,井筒走着走着离开人群,来到灯光照不太到的地方,可是这里的人也不算少。井筒认真观察,看到一件黄色的运动外套隐隐约约地呈现在黑暗中,对方一定是阶梯社的人。井筒悄悄地朝对方走近,由于周围不是那么安静,所以井筒脚踏在砂石上的脚步声被说话声盖掉。 「!」 看到对方背影,井筒突然紧张了起来,个头矮小的少女背对井筒站着,她穿的运动外套背面有着神采奕奕跑着的黄金鼠图样。 是社长! 井筒咽下口水,他根本没有办法让自己恢复冷静。井筒心想「靠气势,这种事情最重要的就是气势,如果我在这呆站,然后她突然回头,我一定什么都说不出口。」 告白吧,井筒!就是现在! 「我有话要对你说!」 她似乎被突然的说话声吓到,身子惊动了一下。井筒在她转头之前开口制止她: 「请你不要转头我,我其实──」 头在不知不觉中低了下去,我在干什么!快抬起头啊! 井筒稍微抬起头,大声叫道: 「我想你应该没发觉,但是我其实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喜欢上你了!」 「」 「」 说出来了。 井筒一边忍住现在立刻就想狂奔逃走的冲动,一边缓缓地抬起头,社长她──九重学姐她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接着,井筒与慢慢转过头的她四目相对。 「」 「?」 井筒看到她的脸,吓得呆立无言。 眼前注视着井筒,张着口却说不出话的女孩子不是别人,正式井筒的同班同学凪原千绘。 咦?为什么社长的脸会变成凪原哩?为什么是凪原?这是有人策划要凪原来吓我吗?嗯,我想就是这样没错,可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阵错乱之后,井筒的脑袋无法再继续思考。 然后两人完全僵在现场,动弹不得。 「话说回来,真亏你又办法准备这么周全啊。」 「因为我之前就跟学生家长联络过了,这都要感谢大津老师帮忙啊。」 「意思时说你连这些事情都安排在计划之中了吗?」 「呵,我听不懂你再说什么。」 刈谷与游佐在讨论这次集训的事情,彼此的行动似乎都在自己的预料当中。 「对了,关于奖金十万元那件事,你可以不必拿出来了,反正学生会也没那种钱吧?」 刈谷回绝得到天崎社团可获得的「奖金」。他在大扫除时趁着九重心情好,取得了她对这件事的统一,游佐频频点头说道: 「你真了解我,其实我差点就一位我要准备自掏腰包给其他社团哩,但是我一直相信如果对象是你就会这样说,我的挚友。」 「闭嘴。」 刈谷轻敲故意模仿戏剧演员说话的学生会长胸膛,正色说道: 「关于下一届学生会的干部。」 「什么?」 「你应该有候补人选了吧?」 「喔,关于这件事──」 「喂喂,健吾!」 九重不知从哪里出现,突然插入话题,游佐迅速闭嘴。 「你的运动外套借我穿。」 她边说,别拉扯刈谷身上的欲动外套的袖子。刈谷打量九重的服装。她知道刚刚都还穿着阶梯社的运动外套,可是现在却只剩下了一件t恤。 「天崎有点凉了,你就把运动外套借给优子同学穿吧。」 「你自己的运动外套哪去了?」 「嗯?我借给凪凪了,她刚刚看起来好像很冷的样子,我觉得我身为学姐不能放着不管啊,就把外套借给她穿了。」 「听起来是假好心,施恩望报啊。」 「你胡说什么!我只是希望籍这机会一直跟她当好朋友而已!」 「那就叫假好心。」 刈谷脱下运动外套盖到九重头上,遮住她的视线。女孩「呜喔喔」地鲁乱动挣扎。一旁的游佐不断用手肘轻轻顶击刈谷,让他觉得很烦。 「咦,你这这里干吗啊?」 见城在玄关大厅的聊天区找到自己要找的人,开口打招呼。她假装偶遇,轻轻理了一下身穿浴衣的衣襟朝对方走近。 「我不喜欢太吵。」 三枝对这电脑萤幕,目不转睛地回答,见成感觉三枝毫不理会自己,于是就做到他身旁,接着鼓足干劲挺身向前,窥视三枝的电脑萤幕。 「连这种时候你也盯着电脑不放,我真搞不懂这有什么有趣。」 「你是无法理解的,我们的感性不一样。就好比我也无法理解你打篮球的乐趣在哪,可以请你不要随便批评别人的兴趣吗?」 三枝冷淡地骂了回来,这个人还是老样子讨人厌。见成对两人做得这么靠近,三枝却看都不堪她一眼颇不能接受。 「你看起来好像很不爽,但是如果要发泄情绪请你去篮球社,别来找我。」 三枝喃喃说道。见成听到「篮球社」三个字,不禁叹息。 「或者我根本不适合参加篮球社吧。」 见成重新看着自己的穿着,她现在穿的是女子篮球社员为了这次集训带来的浴衣。这件浴衣与篮球社活动根本全无关联,样式是紫露草色,菖蒲花图样。 「你现在优势在说啥,你对篮球社失去兴趣了吗?」 三枝总算转头过来,他轻轻调整了一下眼镜位置。 「不,不是那样,我是不是失去乐趣,而是觉得自己不适合那个社团,尤其最近我越来越这样觉得,这次的集训也是一样,大家几乎都只有再玩,没有认真练习,虽然我很感谢神庭的堂姐来锻炼 我们,但是结果还是一样篮球社的女孩子个个都待浴衣或买烟火来玩,我觉得这样根本不能算集训啊。」 「见成,你当上了社长了吧?这种时候你该自己想办法改善啊。」 「要是能改善,我现在就不会穿成这样了,到最后我还是会不得已的附和她们啊。我一年级时还以为只要自己拼命努力,大家就会跟着改善,结果只是天方夜谭啊。」 「所以,你就把怨气出到我身上吗?你找错人了,别来找我麻烦。」 「这句话。我很久以前也听你说过呢。」 见成突然觉得一阵怀念,开口说道。她把手臂当作枕头趴在桌上,可是这是三枝却左右摇头回答: 「我不记得我有说过这句话。」 「你说过,在一年级黄金周假期时说的,哪天放假,我一个人在体育馆练球,然后你也来到体育馆,一个人坐在角落不知在干吗,我觉得你很碍眼,就大声怒骂你;结果你回我──」 「不要把怨气出到我身上。你找错人了,别来找我麻烦。」 三枝用与一年前完全相同的口气,说出与一年前完全相同的内容。见成大感惊讶。 「啊,我想起来了。那是我以为是你在气自己技术差,原来我猜错了。我一直以为是你在为自己没办法提升技术二愤怒,所以我在那之后才说了些关于你练习方法上的问题。」 三枝淡淡的说道,见成决定不管怎么样都要让他的扑克脸变色。 「三枝,我也加入阶梯社好不好?」 她抱着淡淡的期待问道。 「算了吧。」 这个答案在预料范围之内,不过接下来这句话,一定可以下到他。 「可是三枝,其实我一直都──」 「阶梯社毕竟不是人待的。」 见成吓了一跳,脑中原本想好的开玩笑告白台词也忘的一干二净,她绝没有想到三枝会说出这种话。 「你、你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这么说──」 「突然?一点也不突然,这件事我很早以前就决定了。目前获胜率是98。26%。我总算把获胜率提升到这个地步了。接下来只要再努力一阵子就好,再努力一阵子之后──」 三枝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让见成毛骨悚然的笑容。 「我就可以离开阶梯社。」 三枝眼镜下的双眸,看起来无比深邃且冰冷无情。 幸宏吃饱喝足,充分享受过烟火之后,坐在堤防上休息。他往下俯瞰,河堤还有不少学生在嬉闹。整体人员减少,是因为有些学生已经走回宿舍。不过也有些人是朝上游地区,或是往灯光映照不到的地方去。 「这次也是多灾多难啊」 幸宏回想起集训的日子。这段期间发生许多问题,可是尽管如此,总结来说依然是段快乐时光。虽然面临了天崎有可能离开社团的危机,但是最后这件事也往好的方向收场。 可是话又说回来,这次自己还真一点都没派上用场 幸宏想到这里不禁有点沮丧,不论是天崎还是美冬的问题,自己都无能为力帮忙。集训期间,幸宏尽是碰到让他感觉自己无力的事。 「啊,找到了,找到了。」 一位少女走近幸宏,是天崎。幸宏轻轻点头跟她打招呼,她在幸宏身旁坐下。幸宏有点紧张。就先站起来动动身子重新坐下。 「别那么紧张嘛,我们都已经认识四个月了。」 虽然天崎面带笑容说着,但是对幸宏来说,他与天崎的关系是「刚认识四个月」而已。 「真是抱歉,我觉得集训期间我好像给神庭添了不少麻烦。」 「不,没那回事,我根本没有派上用场啊。」 幸宏叹道,这让天崎惊讶得睁大眼镜。 「怎么会呢?你很活跃啊。」 「不用安慰我啦最近我老是看到自己无力的一面,已经有点认命了。」 幸宏丧气地抱膝,天崎看到他的模样,轻轻笑着说: 「这是个好现象啊,这代表你终于开始站上人生的起跑点了,再来只要多努力就好啦,别急,别急。」 「这样啊」 「倒是我有件事非跟你说不可,前天我们聊到一半对吧?讲到社团中只有神庭还是用姓氏称呼我。」 天崎如同要化解幸宏的忧郁般改变话题。幸宏看着她答: 「啊,对,好像是这样没错。」 幸宏开始思考其他人是怎么称呼天崎。这时天崎面露正色道: 「神庭,其实我不太喜欢被人用『天崎』这个姓氏称呼,当然,我是天崎家的人没错,可是至少在高中期间,我希望大家不要把我当『天崎家的泉小姐』看待。而是希望大家把我当成一位普通的女孩『小泉』,所以我请阶梯社的各位都用名字,而不是姓氏称呼我。其实,我应该早点给你说这件事才对,然而不知为何我却一直开不了口。说来奇怪,井筒在他入社当天我就把事情告诉他了啊,但是对你却一直拖延,真是对不起。」 幸宏看到天崎在胸前双手合十道歉,只是摇了摇头回应,话又说回来,为什么这个人的一举一动都这么艳丽动人呢? 「所以神庭──」 「是?」 幸宏突然被天崎点名,十分紧张,是要做什么呢? 「请问你,我叫什么名字呢?」 「咦?啊,你是」 幸宏开口,他察觉自己莫名害羞。 「你、你是,小泉学姐。」 「说得很好。」 天崎说罢露出微笑,她看起来非常美丽。 同时又让人觉得她是个顽皮淘气的女孩。 集训最后一天的工作。就只是在上午把校内环境整理好而已。大家打扫作为住处食用的寝室,然后归还借来的物品,并且和相关老师报备。接着挺社团顾问老生常谈训话:「回家路上要注意安全。」最后各自回家。天崎坐上在正门等候她的深蓝色leus(注:丰田汽车代表车种)后摇下窗户,与大家挥手道别。校门前不只阶梯社对她回应,连阶梯社后方的女子网球社社员也一起对她挥手示意。 「小姐集训还顺利吧?」 西园寺一边从驾驶座发动车子,一边询问天崎,天崎关上窗户回答: 「这个嘛发生了许多事,一时之间说不清呢。如果我现在说,西园寺小姐你一定会出车祸的。」 「喔,发生了那么惊人的大事件吗?」 「是啊,是非常美好的时间。」 天崎说罢把身体靠上座位,睡衣忽然涌上来,但是她觉得就此睡着未免太过可惜,所以打开电视提神,随便选了一个频道收看。 「也就是说,对于接下来的美国公开赛,你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喽?」 「是的,我希望能留下优秀成绩。」 天崎猛然惊醒,睡意全消。电视画面上出现一位负责采访的女性,已经一位肤色看起来晒得均匀得姣好的少女,那位少女正是── 「大家都说伦沙擅长的技巧是切球截击,请问你自己有注意到这件事吗?」 是花田伦沙,她正在网球场接受采访。被问道关于切球截击的问题,她面色凝重的回答: 「嗯,这个嘛,其实我以前打球时,斗士用蛮力猛打反拍。可是在青少年比赛中,我理解到那种打法是不行的,于是籍着机会重新检讨了自己的打球方式。」 「切球截击就是在那是发现的吗?」 「是的,就是那场比赛。那可以说是我最差劲的比赛,大概可以算是我打网球到现在打的最烂的一次。除了技巧不佳之外,我也无法接受自己战败的事实, 把失败原因归咎到对方选手身上。当时我不只是技术输人,连精神方面都非常脆弱,而且也颇为未来感到焦虑。」 「请问你是怎么克服这件事的呢?」 「追根究底来说,是靠着周遭亲友的支持,我才有办法走过来。虽然我现在是跟布莱恩教练一起练习。弹是当时我的教练就是我的父亲,我的家人也很支持我,还有同为青少年组的球友也经常给我鼓励。我想这些就是我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的最主要原因。对了,还有一点,就是当时那场比赛。那场比赛的对战选手现在似乎已经没有在打网球,但是她其实是非常厉害的人,我一直对她心存愧疚。如果有机会能再跟她对决,我这次一定会发自内心赞赏她的球技。为此,我现在必须更强。我一直如此告诫自己。」 「原来如此,那么接下来──」 天崎关掉电视,看向窗外。 尽管花田说『如果有机会能再跟她对决』,弹是那个机会恐怕永远都不会到来。不过这样就够了,因为现在的天崎了解到,当时打网球的自己其实也欠缺了某些事务,欠缺了某些非常重要的事务。正因为没有那些事务,所以自己才会简单地放弃网球。 可是,自己在别的地方得到了那些事务。只不过自己察觉的太晚,以至于在这几天给许多人添了麻烦。 天崎笑笑,现在的自己应该可以对花田保持一些优越感吧。因为自己已经得到了只属于自己的重要事务。那是一个可以让天崎引以为傲,只属于她私人的唯一事务。 就是── 『呼。』 轻轻吐口气,同时向前踏步跳跃。一次飞跃五段阶梯,在止滑条前落地站定,然后充分运用膝盖的柔软度,朝楼梯间的窗缘飞跳。接着准确地把右脚踏定在窗缘上,左脚踩定在后方半步距离处,把视线移往下一个落地点。 『!?』 九重用惊讶的表情回头一看,天崎正在大跨步向前跃出。她用右脚蹬上楼梯间的墙壁,毫不减速地向下飞跳。如同字面叙述,她靠一次飞跃超越九重,第二次就完全领先在九重前面。天崎跳下阶梯,在走廊上朝终点冲刺,抵达终点的瞬间,三枝按下码表。 『呜啊──!』 接着九重也抵达终点,当场躺在地上打滚。刈谷一边嫌弃九重的态度,一边把她拉起。 『你刚刚超越了优子啊,最后那技巧是什么? 』 『对啊对啊,那招是什么啊?让我吓了一大跳耶。我脑中已经浮现灵感了喔!』 九重被刈谷抓着衣领,兴奋地比手画脚说道: 『她的头发整个散开飘逸,就像羽翼一样喔!然后、然后啊、我就立刻想到小泉的别称该叫什么了!』 『喔,第三个别称要出现了吗?』 三枝推推眼镜喃喃的说道。 『就叫做──』 九重手指天崎,大声叫道。 「黑翼天使」 不是天崎家的千金小姐,也不是高雅优越的名门淑女「雷之女神」。这个称号是「小泉」自己争取得来的。之用来称谓「小泉」,且只属于「小泉」的名字。 「西园寺小姐。」 天崎挺直身子,对驾驶座的西园寺说道。 「小姐,这样很危险啊。」 西园寺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告诫天崎。 「不会有事的。倒是我想到了一个非常好的点子。」 天崎模仿社团学姐。 「下次我想要和爸爸还有妈妈说我在学校的事,我要告诉他们关于阶梯社──这个我钟爱的社团的故事。如何,这是个好主意吧?」 「啊嗯,你说得对。」 西园寺虽然稍微晃动了驾驶盘,但是立刻恢复平静,点头回答天崎,她从后视镜与天崎四目相会。 「我认为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西园寺本来看似不安的视线立刻转为安心,眼角微微皱起,露出笑容,天崎靠上椅背,闭目休息。 世界到底是从几时间开始回复正常的呢?天崎觉得不管怎样思考,也找不到答案。那一天,自己的世界彻底扭曲,孤单的自己,只能一直站在倾斜不平的世界中。接着自己开始逃避,躲入「牢笼」之中苟且偷生。可是不知不觉中,自己惊人冲出牢笼开始奔跑。跑着跑着,原本扭曲不堪、杂乱无章的世界,惊人恢复平整自然的状态了。 加入契机或理由,现在已经不再重要,而其也一定不存在。那只不过是当天崎在追寻目标时,自然而然地向前迈步,然后不自觉地沉醉其中罢了。 她就是待在她所追究的地方。 虽然那里是个奇怪,且经常引起麻烦的地方。 但是,自己就是想要待在这个地方。 天崎现在就呆在这里。 小泉确实待在这里。 后记 u星乍看之下是个无人居住的星球。船员穿上太空服谨慎地降落,利用机械做环境调查。船员们查出这里是适合人类居住的环境后,便互相击掌呼叫,并准备暂时继续进行更深入的环境调查。 前进一会儿之后,他们发现城镇。那是一座无人城镇,街上空无一人。船员们一开始以为这里可能是废墟,可是这里的建筑物却明显有着生活感,所以一位船员索性从窗户窥视建筑物内的情况。他一探头,就与一位身穿着和船员们相同的人目光交会。 「很抱歉打扰到你,我们是从宇宙来到这里的。」 眼前像是居民的人物,全身穿着密不通风的太空服。他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与船员交谈: 「原来如此。你们远道而来,一定累了吧。到晚上天气变凉爽之前,我劝你们别待在那么热的地方,去找个旅馆休息如何?」 「热?这里有那么热吗?」 船员使用机械调查气温,目前二十八度。要说热也的确是热,但是这种温度不至于会让人觉得有必要躲在建筑物内。船员如此回答后,居民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摇头说道: 「烈阳炙人,你们却觉得没什么呀,你们可真是耐热呢。」 船员想了一下。或许是u星的平均气温低的关系,所以二十八度也会让人觉得酷热。如果是这样,这里的居民应该是非常耐寒吧。 船员满心疑问地询问居民,可是居民却大幅摇头回答: 「到了冬天,我们会把衣服的温度调高啊,不然会冷得受不了。」 船员们哑口无言。与居民告别后,他们在清静的广场集合,脱下宇宙服坐在椅子上休息。 「这个星球的居民,似乎对气候的抵抗力很差啊。」 「他们身穿的服装,大概就等于是他们的个人专用空调系统吧。」 当船员们在聊天时,附近突然传来了警车的警铃声,让船员们惊讶地回头一探究竟。从警车上下来的,是同样穿着宇宙服的警察,并且说要逮捕船员。船员们当然问起了自己为何得遭到逮捕,警察只是盯着他们回答: 「公然阵列猥亵物品罪。你们只穿内衣裤待在广场,造成我们很大的困扰。」 「啊啊,写出这种东西会自己把自己逼死啊。」我虽然这样想,但还是心血来潮的写了下去。各位好,我是櫂末高彰。 很快的,我出道就要满一年了。从「娱乐大赏」中获得优秀赏以来,让我感觉时光过得是又快又慢,我觉得这跟某种感觉很像。在思考过后,我想到原来这感觉和当学生时的感觉是相同的。尤其是和小学、国中、高中那段每天莫名地繁忙不堪的日子特别相像。当时感觉自己每天都匆匆忙忙的过日子,可是事后想起来,却意外发觉其实自己还是达成了不少成就。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说是我日子过得充实?不过老实说,我并不太想回到过去的人生,因为那时的我还是经历了不少苦不堪言的事。现实的人生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话虽如此,我自出道以来也还未满一年。我今后仍会继续加没努力,还请各位多多给予指教。如果我明年一月有出书,我想我大概会在后记嚷嚷:「恭喜自己出道一周年!」届时还请各位不要骂我狂妄(话说回来,现在根本还没有预定会出书)。 那么,这次呈现在各位面前的就是第三集。临时请教各位一个问题,你们对「夏天」的感觉,是「山」?还是「海」呢?我是属于「山」。虽然我觉得会回答「海」的人应该比较多,可是因为种种原因,我自小学开始就是固定每年夏天都要被强迫带去山上,与外界断绝联络,度过一个礼拜的露宿生活(部分虚构)。所以我夏天在海边游泳的经验真的可以说是寥寥可数等一下,我上次去海边游泳是什么时候的事啦?我的记忆也未免太暧昧不清了吧。不过我想我应该最起码有和家人一起去海边游过一次泳吧啊啊,我想起来了,那时我还被水母刺了哩,好像整个手臂都肿了起来了呢。 嗯,这些事情无所谓啦!对于夏天的回忆,我想应该每个人都各自不同。而且说穿了,这本书发售的时候应该是秋季了。所以不论是折口听作者自介也好,或是这篇后记也罢,都会微妙的跟季节脱节,真是让人含恨。 如果我学弟这次变成三个小孩的爹,大概会很有意思,可惜事实没有那么夸张。我身边的人也差不多都对我的工作习以为常,开始默默祝福我。只不过,拜托你们不要动不动就叫我用你们的名字当小说角色的姓名,或是叫我让你们变成角色在小说中登场。各位老板,小说的故事是要有趣承转结的。你们的角色个性太过强烈,根本不适合当客串角色啊。 最后,我要对担当编辑的川崎说,真的是很谢谢你。美女插画家甘福老师,这次也谢谢你,谢谢。还有各位读者,真的是非常谢谢你们,谢谢。我写的看起来跟上一集一样,不过我内心感谢的心意是比上次更加「倍增」喔。 那么,我们有缘再相会。 二〇〇六年九月櫂末高彰 u星乍看之下是个无人居住的星球。船员穿上太空服谨慎地降落,利用机械做环境调查。船员们查出这里是适合人类居住的环境后,便互相击掌呼叫,并准备暂时继续进行更深入的环境调查。 前进一会儿之后,他们发现城镇。那是一座无人城镇,街上空无一人。船员们一开始以为这里可能是废墟,可是这里的建筑物却明显有着生活感,所以一位船员索性从窗户窥视建筑物内的情况。他一探头,就与一位身穿着和船员们相同的人目光交会。 「很抱歉打扰到你,我们是从宇宙来到这里的。」 眼前像是居民的人物,全身穿着密不通风的太空服。他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与船员交谈: 「原来如此。你们远道而来,一定累了吧。到晚上天气变凉爽之前,我劝你们别待在那么热的地方,去找个旅馆休息如何?」 「热?这里有那么热吗?」 船员使用机械调查气温,目前二十八度。要说热也的确是热,但是这种温度不至于会让人觉得有必要躲在建筑物内。船员如此回答后,居民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摇头说道: 「烈阳炙人,你们却觉得没什么呀,你们可真是耐热呢。」 船员想了一下。或许是u星的平均气温低的关系,所以二十八度也会让人觉得酷热。如果是这样,这里的居民应该是非常耐寒吧。 船员满心疑问地询问居民,可是居民却大幅摇头回答: 「到了冬天,我们会把衣服的温度调高啊,不然会冷得受不了。」 船员们哑口无言。与居民告别后,他们在清静的广场集合,脱下宇宙服坐在椅子上休息。 「这个星球的居民,似乎对气候的抵抗力很差啊。」 「他们身穿的服装,大概就等于是他们的个人专用空调系统吧。」 当船员们在聊天时,附近突然传来了警车的警铃声,让船员们惊讶地回头一探究竟。从警车上下来的,是同样穿着宇宙服的警察,并且说要逮捕船员。船员们当然问起了自己为何得遭到逮捕,警察只是盯着他们回答: 「公然阵列猥亵物品罪。你们只穿内衣裤待在广场,造成我们很大的困扰。」 「啊啊,写出这种东西会自己把自己逼死啊。」我虽然这样想,但还是心血来潮的写了下去。各位好,我是櫂末高彰。 很快的,我出道就要满一年了。从「娱乐大赏」中获得优秀赏以来,让我感觉时光过得是又快又慢,我觉得这跟某种感觉很像。在思考过后,我想到原来这感觉和当学生时的感觉是相同的。尤其是和小学、国中、高中那段每天莫名地繁忙不堪的日子特别相像。当时感觉自己每天都匆匆忙忙的过日子,可是事后想起来,却意外发觉其实自己还是达成了不少成就。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说是我日子过得充实?不过老实说,我并不太想回到过去的人生,因为那时的我还是经历了不少苦不堪言的事。现实的人生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话虽如此,我自出道以来也还未满一年。我今后仍会继续加没努力,还请各位多多给予指教。如果我明年一月有出书,我想我大概会在后记嚷嚷:「恭喜自己出道一周年!」届时还请各位不要骂我狂妄(话说回来,现在根本还没有预定会出书)。 那么,这次呈现在各位面前的就是第三集。临时请教各位一个问题,你们对「夏天」的感觉,是「山」?还是「海」呢?我是属于「山」。虽然我觉得会回答「海」的人应该比较多,可是因为种种原因,我自小学开始就是固定每年夏天都要被强迫带去山上,与外界断绝联络,度过一个礼拜的露宿生活(部分虚构)。所以我夏天在海边游泳的经验真的可以说是寥寥可数等一下,我上次去海边游泳是什么时候的事啦?我的记忆也未免太暧昧不清了吧。不过我想我应该最起码有和家人一起去海边游过一次泳吧啊啊,我想起来了,那时我还被水母刺了哩,好像整个手臂都肿了起来了呢。 嗯,这些事情无所谓啦!对于夏天的回忆,我想应该每个人都各自不同。而且说穿了,这本书发售的时候应该是秋季了。所以不论是折口听作者自介也好,或是这篇后记也罢,都会微妙的跟季节脱节,真是让人含恨。 如果我学弟这次变成三个小孩的爹,大概会很有意思,可惜事实没有那么夸张。我身边的人也差不多都对我的工作习以为常,开始默默祝福我。只不过,拜托你们不要动不动就叫我用你们的名字当小说角色的姓名,或是叫我让你们变成角色在小说中登场。各位老板,小说的故事是要有趣承转结的。你们的角色个性太过强烈,根本不适合当客串角色啊。 最后,我要对担当编辑的川崎说,真的是很谢谢你。美女插画家甘福老师,这次也谢谢你,谢谢。还有各位读者,真的是非常谢谢你们,谢谢。我写的看起来跟上一集一样,不过我内心感谢的心意是比上次更加「倍增」喔。 那么,我们有缘再相会。 二〇〇六年九月櫂末高彰 u星乍看之下是个无人居住的星球。船员穿上太空服谨慎地降落,利用机械做环境调查。船员们查出这里是适合人类居住的环境后,便互相击掌呼叫,并准备暂时继续进行更深入的环境调查。 前进一会儿之后,他们发现城镇。那是一座无人城镇,街上空无一人。船员们一开始以为这里可能是废墟,可是这里的建筑物却明显有着生活感,所以一位船员索性从窗户窥视建筑物内的情况。他一探头,就与一位身穿着和船员们相同的人目光交会。 「很抱歉打扰到你,我们是从宇宙来到这里的。」 眼前像是居民的人物,全身穿着密不通风的太空服。他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与船员交谈: 「原来如此。你们远道而来,一定累了吧。到晚上天气变凉爽之前,我劝你们别待在那么热的地方,去找个旅馆休息如何?」 「热?这里有那么热吗?」 船员使用机械调查气温,目前二十八度。要说热也的确是热,但是这种温度不至于会让人觉得有必要躲在建筑物内。船员如此回答后,居民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摇头说道: 「烈阳炙人,你们却觉得没什么呀,你们可真是耐热呢。」 船员想了一下。或许是u星的平均气温低的关系,所以二十八度也会让人觉得酷热。如果是这样,这里的居民应该是非常耐寒吧。 船员满心疑问地询问居民,可是居民却大幅摇头回答: 「到了冬天,我们会把衣服的温度调高啊,不然会冷得受不了。」 船员们哑口无言。与居民告别后,他们在清静的广场集合,脱下宇宙服坐在椅子上休息。 「这个星球的居民,似乎对气候的抵抗力很差啊。」 「他们身穿的服装,大概就等于是他们的个人专用空调系统吧。」 当船员们在聊天时,附近突然传来了警车的警铃声,让船员们惊讶地回头一探究竟。从警车上下来的,是同样穿着宇宙服的警察,并且说要逮捕船员。船员们当然问起了自己为何得遭到逮捕,警察只是盯着他们回答: 「公然阵列猥亵物品罪。你们只穿内衣裤待在广场,造成我们很大的困扰。」 「啊啊,写出这种东西会自己把自己逼死啊。」我虽然这样想,但还是心血来潮的写了下去。各位好,我是櫂末高彰。 很快的,我出道就要满一年了。从「娱乐大赏」中获得优秀赏以来,让我感觉时光过得是又快又慢,我觉得这跟某种感觉很像。在思考过后,我想到原来这感觉和当学生时的感觉是相同的。尤其是和小学、国中、高中那段每天莫名地繁忙不堪的日子特别相像。当时感觉自己每天都匆匆忙忙的过日子,可是事后想起来,却意外发觉其实自己还是达成了不少成就。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说是我日子过得充实?不过老实说,我并不太想回到过去的人生,因为那时的我还是经历了不少苦不堪言的事。现实的人生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话虽如此,我自出道以来也还未满一年。我今后仍会继续加没努力,还请各位多多给予指教。如果我明年一月有出书,我想我大概会在后记嚷嚷:「恭喜自己出道一周年!」届时还请各位不要骂我狂妄(话说回来,现在根本还没有预定会出书)。 那么,这次呈现在各位面前的就是第三集。临时请教各位一个问题,你们对「夏天」的感觉,是「山」?还是「海」呢?我是属于「山」。虽然我觉得会回答「海」的人应该比较多,可是因为种种原因,我自小学开始就是固定每年夏天都要被强迫带去山上,与外界断绝联络,度过一个礼拜的露宿生活(部分虚构)。所以我夏天在海边游泳的经验真的可以说是寥寥可数等一下,我上次去海边游泳是什么时候的事啦?我的记忆也未免太暧昧不清了吧。不过我想我应该最起码有和家人一起去海边游过一次泳吧啊啊,我想起来了,那时我还被水母刺了哩,好像整个手臂都肿了起来了呢。 嗯,这些事情无所谓啦!对于夏天的回忆,我想应该每个人都各自不同。而且说穿了,这本书发售的时候应该是秋季了。所以不论是折口听作者自介也好,或是这篇后记也罢,都会微妙的跟季节脱节,真是让人含恨。 如果我学弟这次变成三个小孩的爹,大概会很有意思,可惜事实没有那么夸张。我身边的人也差不多都对我的工作习以为常,开始默默祝福我。只不过,拜托你们不要动不动就叫我用你们的名字当小说角色的姓名,或是叫我让你们变成角色在小说中登场。各位老板,小说的故事是要有趣承转结的。你们的角色个性太过强烈,根本不适合当客串角色啊。 最后,我要对担当编辑的川崎说,真的是很谢谢你。美女插画家甘福老师,这次也谢谢你,谢谢。还有各位读者,真的是非常谢谢你们,谢谢。我写的看起来跟上一集一样,不过我内心感谢的心意是比上次更加「倍增」喔。 那么,我们有缘再相会。 二〇〇六年九月櫂末高彰 u星乍看之下是个无人居住的星球。船员穿上太空服谨慎地降落,利用机械做环境调查。船员们查出这里是适合人类居住的环境后,便互相击掌呼叫,并准备暂时继续进行更深入的环境调查。 前进一会儿之后,他们发现城镇。那是一座无人城镇,街上空无一人。船员们一开始以为这里可能是废墟,可是这里的建筑物却明显有着生活感,所以一位船员索性从窗户窥视建筑物内的情况。他一探头,就与一位身穿着和船员们相同的人目光交会。 「很抱歉打扰到你,我们是从宇宙来到这里的。」 眼前像是居民的人物,全身穿着密不通风的太空服。他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与船员交谈: 「原来如此。你们远道而来,一定累了吧。到晚上天气变凉爽之前,我劝你们别待在那么热的地方,去找个旅馆休息如何?」 「热?这里有那么热吗?」 船员使用机械调查气温,目前二十八度。要说热也的确是热,但是这种温度不至于会让人觉得有必要躲在建筑物内。船员如此回答后,居民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摇头说道: 「烈阳炙人,你们却觉得没什么呀,你们可真是耐热呢。」 船员想了一下。或许是u星的平均气温低的关系,所以二十八度也会让人觉得酷热。如果是这样,这里的居民应该是非常耐寒吧。 船员满心疑问地询问居民,可是居民却大幅摇头回答: 「到了冬天,我们会把衣服的温度调高啊,不然会冷得受不了。」 船员们哑口无言。与居民告别后,他们在清静的广场集合,脱下宇宙服坐在椅子上休息。 「这个星球的居民,似乎对气候的抵抗力很差啊。」 「他们身穿的服装,大概就等于是他们的个人专用空调系统吧。」 当船员们在聊天时,附近突然传来了警车的警铃声,让船员们惊讶地回头一探究竟。从警车上下来的,是同样穿着宇宙服的警察,并且说要逮捕船员。船员们当然问起了自己为何得遭到逮捕,警察只是盯着他们回答: 「公然阵列猥亵物品罪。你们只穿内衣裤待在广场,造成我们很大的困扰。」 「啊啊,写出这种东西会自己把自己逼死啊。」我虽然这样想,但还是心血来潮的写了下去。各位好,我是櫂末高彰。 很快的,我出道就要满一年了。从「娱乐大赏」中获得优秀赏以来,让我感觉时光过得是又快又慢,我觉得这跟某种感觉很像。在思考过后,我想到原来这感觉和当学生时的感觉是相同的。尤其是和小学、国中、高中那段每天莫名地繁忙不堪的日子特别相像。当时感觉自己每天都匆匆忙忙的过日子,可是事后想起来,却意外发觉其实自己还是达成了不少成就。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说是我日子过得充实?不过老实说,我并不太想回到过去的人生,因为那时的我还是经历了不少苦不堪言的事。现实的人生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话虽如此,我自出道以来也还未满一年。我今后仍会继续加没努力,还请各位多多给予指教。如果我明年一月有出书,我想我大概会在后记嚷嚷:「恭喜自己出道一周年!」届时还请各位不要骂我狂妄(话说回来,现在根本还没有预定会出书)。 那么,这次呈现在各位面前的就是第三集。临时请教各位一个问题,你们对「夏天」的感觉,是「山」?还是「海」呢?我是属于「山」。虽然我觉得会回答「海」的人应该比较多,可是因为种种原因,我自小学开始就是固定每年夏天都要被强迫带去山上,与外界断绝联络,度过一个礼拜的露宿生活(部分虚构)。所以我夏天在海边游泳的经验真的可以说是寥寥可数等一下,我上次去海边游泳是什么时候的事啦?我的记忆也未免太暧昧不清了吧。不过我想我应该最起码有和家人一起去海边游过一次泳吧啊啊,我想起来了,那时我还被水母刺了哩,好像整个手臂都肿了起来了呢。 嗯,这些事情无所谓啦!对于夏天的回忆,我想应该每个人都各自不同。而且说穿了,这本书发售的时候应该是秋季了。所以不论是折口听作者自介也好,或是这篇后记也罢,都会微妙的跟季节脱节,真是让人含恨。 如果我学弟这次变成三个小孩的爹,大概会很有意思,可惜事实没有那么夸张。我身边的人也差不多都对我的工作习以为常,开始默默祝福我。只不过,拜托你们不要动不动就叫我用你们的名字当小说角色的姓名,或是叫我让你们变成角色在小说中登场。各位老板,小说的故事是要有趣承转结的。你们的角色个性太过强烈,根本不适合当客串角色啊。 最后,我要对担当编辑的川崎说,真的是很谢谢你。美女插画家甘福老师,这次也谢谢你,谢谢。还有各位读者,真的是非常谢谢你们,谢谢。我写的看起来跟上一集一样,不过我内心感谢的心意是比上次更加「倍增」喔。 那么,我们有缘再相会。 二〇〇六年九月櫂末高彰 u星乍看之下是个无人居住的星球。船员穿上太空服谨慎地降落,利用机械做环境调查。船员们查出这里是适合人类居住的环境后,便互相击掌呼叫,并准备暂时继续进行更深入的环境调查。 前进一会儿之后,他们发现城镇。那是一座无人城镇,街上空无一人。船员们一开始以为这里可能是废墟,可是这里的建筑物却明显有着生活感,所以一位船员索性从窗户窥视建筑物内的情况。他一探头,就与一位身穿着和船员们相同的人目光交会。 「很抱歉打扰到你,我们是从宇宙来到这里的。」 眼前像是居民的人物,全身穿着密不通风的太空服。他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与船员交谈: 「原来如此。你们远道而来,一定累了吧。到晚上天气变凉爽之前,我劝你们别待在那么热的地方,去找个旅馆休息如何?」 「热?这里有那么热吗?」 船员使用机械调查气温,目前二十八度。要说热也的确是热,但是这种温度不至于会让人觉得有必要躲在建筑物内。船员如此回答后,居民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摇头说道: 「烈阳炙人,你们却觉得没什么呀,你们可真是耐热呢。」 船员想了一下。或许是u星的平均气温低的关系,所以二十八度也会让人觉得酷热。如果是这样,这里的居民应该是非常耐寒吧。 船员满心疑问地询问居民,可是居民却大幅摇头回答: 「到了冬天,我们会把衣服的温度调高啊,不然会冷得受不了。」 船员们哑口无言。与居民告别后,他们在清静的广场集合,脱下宇宙服坐在椅子上休息。 「这个星球的居民,似乎对气候的抵抗力很差啊。」 「他们身穿的服装,大概就等于是他们的个人专用空调系统吧。」 当船员们在聊天时,附近突然传来了警车的警铃声,让船员们惊讶地回头一探究竟。从警车上下来的,是同样穿着宇宙服的警察,并且说要逮捕船员。船员们当然问起了自己为何得遭到逮捕,警察只是盯着他们回答: 「公然阵列猥亵物品罪。你们只穿内衣裤待在广场,造成我们很大的困扰。」 「啊啊,写出这种东西会自己把自己逼死啊。」我虽然这样想,但还是心血来潮的写了下去。各位好,我是櫂末高彰。 很快的,我出道就要满一年了。从「娱乐大赏」中获得优秀赏以来,让我感觉时光过得是又快又慢,我觉得这跟某种感觉很像。在思考过后,我想到原来这感觉和当学生时的感觉是相同的。尤其是和小学、国中、高中那段每天莫名地繁忙不堪的日子特别相像。当时感觉自己每天都匆匆忙忙的过日子,可是事后想起来,却意外发觉其实自己还是达成了不少成就。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说是我日子过得充实?不过老实说,我并不太想回到过去的人生,因为那时的我还是经历了不少苦不堪言的事。现实的人生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话虽如此,我自出道以来也还未满一年。我今后仍会继续加没努力,还请各位多多给予指教。如果我明年一月有出书,我想我大概会在后记嚷嚷:「恭喜自己出道一周年!」届时还请各位不要骂我狂妄(话说回来,现在根本还没有预定会出书)。 那么,这次呈现在各位面前的就是第三集。临时请教各位一个问题,你们对「夏天」的感觉,是「山」?还是「海」呢?我是属于「山」。虽然我觉得会回答「海」的人应该比较多,可是因为种种原因,我自小学开始就是固定每年夏天都要被强迫带去山上,与外界断绝联络,度过一个礼拜的露宿生活(部分虚构)。所以我夏天在海边游泳的经验真的可以说是寥寥可数等一下,我上次去海边游泳是什么时候的事啦?我的记忆也未免太暧昧不清了吧。不过我想我应该最起码有和家人一起去海边游过一次泳吧啊啊,我想起来了,那时我还被水母刺了哩,好像整个手臂都肿了起来了呢。 嗯,这些事情无所谓啦!对于夏天的回忆,我想应该每个人都各自不同。而且说穿了,这本书发售的时候应该是秋季了。所以不论是折口听作者自介也好,或是这篇后记也罢,都会微妙的跟季节脱节,真是让人含恨。 如果我学弟这次变成三个小孩的爹,大概会很有意思,可惜事实没有那么夸张。我身边的人也差不多都对我的工作习以为常,开始默默祝福我。只不过,拜托你们不要动不动就叫我用你们的名字当小说角色的姓名,或是叫我让你们变成角色在小说中登场。各位老板,小说的故事是要有趣承转结的。你们的角色个性太过强烈,根本不适合当客串角色啊。 最后,我要对担当编辑的川崎说,真的是很谢谢你。美女插画家甘福老师,这次也谢谢你,谢谢。还有各位读者,真的是非常谢谢你们,谢谢。我写的看起来跟上一集一样,不过我内心感谢的心意是比上次更加「倍增」喔。 那么,我们有缘再相会。 二〇〇六年九月櫂末高彰 u星乍看之下是个无人居住的星球。船员穿上太空服谨慎地降落,利用机械做环境调查。船员们查出这里是适合人类居住的环境后,便互相击掌呼叫,并准备暂时继续进行更深入的环境调查。 前进一会儿之后,他们发现城镇。那是一座无人城镇,街上空无一人。船员们一开始以为这里可能是废墟,可是这里的建筑物却明显有着生活感,所以一位船员索性从窗户窥视建筑物内的情况。他一探头,就与一位身穿着和船员们相同的人目光交会。 「很抱歉打扰到你,我们是从宇宙来到这里的。」 眼前像是居民的人物,全身穿着密不通风的太空服。他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与船员交谈: 「原来如此。你们远道而来,一定累了吧。到晚上天气变凉爽之前,我劝你们别待在那么热的地方,去找个旅馆休息如何?」 「热?这里有那么热吗?」 船员使用机械调查气温,目前二十八度。要说热也的确是热,但是这种温度不至于会让人觉得有必要躲在建筑物内。船员如此回答后,居民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摇头说道: 「烈阳炙人,你们却觉得没什么呀,你们可真是耐热呢。」 船员想了一下。或许是u星的平均气温低的关系,所以二十八度也会让人觉得酷热。如果是这样,这里的居民应该是非常耐寒吧。 船员满心疑问地询问居民,可是居民却大幅摇头回答: 「到了冬天,我们会把衣服的温度调高啊,不然会冷得受不了。」 船员们哑口无言。与居民告别后,他们在清静的广场集合,脱下宇宙服坐在椅子上休息。 「这个星球的居民,似乎对气候的抵抗力很差啊。」 「他们身穿的服装,大概就等于是他们的个人专用空调系统吧。」 当船员们在聊天时,附近突然传来了警车的警铃声,让船员们惊讶地回头一探究竟。从警车上下来的,是同样穿着宇宙服的警察,并且说要逮捕船员。船员们当然问起了自己为何得遭到逮捕,警察只是盯着他们回答: 「公然阵列猥亵物品罪。你们只穿内衣裤待在广场,造成我们很大的困扰。」 「啊啊,写出这种东西会自己把自己逼死啊。」我虽然这样想,但还是心血来潮的写了下去。各位好,我是櫂末高彰。 很快的,我出道就要满一年了。从「娱乐大赏」中获得优秀赏以来,让我感觉时光过得是又快又慢,我觉得这跟某种感觉很像。在思考过后,我想到原来这感觉和当学生时的感觉是相同的。尤其是和小学、国中、高中那段每天莫名地繁忙不堪的日子特别相像。当时感觉自己每天都匆匆忙忙的过日子,可是事后想起来,却意外发觉其实自己还是达成了不少成就。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说是我日子过得充实?不过老实说,我并不太想回到过去的人生,因为那时的我还是经历了不少苦不堪言的事。现实的人生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话虽如此,我自出道以来也还未满一年。我今后仍会继续加没努力,还请各位多多给予指教。如果我明年一月有出书,我想我大概会在后记嚷嚷:「恭喜自己出道一周年!」届时还请各位不要骂我狂妄(话说回来,现在根本还没有预定会出书)。 那么,这次呈现在各位面前的就是第三集。临时请教各位一个问题,你们对「夏天」的感觉,是「山」?还是「海」呢?我是属于「山」。虽然我觉得会回答「海」的人应该比较多,可是因为种种原因,我自小学开始就是固定每年夏天都要被强迫带去山上,与外界断绝联络,度过一个礼拜的露宿生活(部分虚构)。所以我夏天在海边游泳的经验真的可以说是寥寥可数等一下,我上次去海边游泳是什么时候的事啦?我的记忆也未免太暧昧不清了吧。不过我想我应该最起码有和家人一起去海边游过一次泳吧啊啊,我想起来了,那时我还被水母刺了哩,好像整个手臂都肿了起来了呢。 嗯,这些事情无所谓啦!对于夏天的回忆,我想应该每个人都各自不同。而且说穿了,这本书发售的时候应该是秋季了。所以不论是折口听作者自介也好,或是这篇后记也罢,都会微妙的跟季节脱节,真是让人含恨。 如果我学弟这次变成三个小孩的爹,大概会很有意思,可惜事实没有那么夸张。我身边的人也差不多都对我的工作习以为常,开始默默祝福我。只不过,拜托你们不要动不动就叫我用你们的名字当小说角色的姓名,或是叫我让你们变成角色在小说中登场。各位老板,小说的故事是要有趣承转结的。你们的角色个性太过强烈,根本不适合当客串角色啊。 最后,我要对担当编辑的川崎说,真的是很谢谢你。美女插画家甘福老师,这次也谢谢你,谢谢。还有各位读者,真的是非常谢谢你们,谢谢。我写的看起来跟上一集一样,不过我内心感谢的心意是比上次更加「倍增」喔。 那么,我们有缘再相会。 二〇〇六年九月櫂末高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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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我出道就要满一年了。从「娱乐大赏」中获得优秀赏以来,让我感觉时光过得是又快又慢,我觉得这跟某种感觉很像。在思考过后,我想到原来这感觉和当学生时的感觉是相同的。尤其是和小学、国中、高中那段每天莫名地繁忙不堪的日子特别相像。当时感觉自己每天都匆匆忙忙的过日子,可是事后想起来,却意外发觉其实自己还是达成了不少成就。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说是我日子过得充实?不过老实说,我并不太想回到过去的人生,因为那时的我还是经历了不少苦不堪言的事。现实的人生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话虽如此,我自出道以来也还未满一年。我今后仍会继续加没努力,还请各位多多给予指教。如果我明年一月有出书,我想我大概会在后记嚷嚷:「恭喜自己出道一周年!」届时还请各位不要骂我狂妄(话说回来,现在根本还没有预定会出书)。 那么,这次呈现在各位面前的就是第三集。临时请教各位一个问题,你们对「夏天」的感觉,是「山」?还是「海」呢?我是属于「山」。虽然我觉得会回答「海」的人应该比较多,可是因为种种原因,我自小学开始就是固定每年夏天都要被强迫带去山上,与外界断绝联络,度过一个礼拜的露宿生活(部分虚构)。所以我夏天在海边游泳的经验真的可以说是寥寥可数等一下,我上次去海边游泳是什么时候的事啦?我的记忆也未免太暧昧不清了吧。不过我想我应该最起码有和家人一起去海边游过一次泳吧啊啊,我想起来了,那时我还被水母刺了哩,好像整个手臂都肿了起来了呢。 嗯,这些事情无所谓啦!对于夏天的回忆,我想应该每个人都各自不同。而且说穿了,这本书发售的时候应该是秋季了。所以不论是折口听作者自介也好,或是这篇后记也罢,都会微妙的跟季节脱节,真是让人含恨。 如果我学弟这次变成三个小孩的爹,大概会很有意思,可惜事实没有那么夸张。我身边的人也差不多都对我的工作习以为常,开始默默祝福我。只不过,拜托你们不要动不动就叫我用你们的名字当小说角色的姓名,或是叫我让你们变成角色在小说中登场。各位老板,小说的故事是要有趣承转结的。你们的角色个性太过强烈,根本不适合当客串角色啊。 最后,我要对担当编辑的川崎说,真的是很谢谢你。美女插画家甘福老师,这次也谢谢你,谢谢。还有各位读者,真的是非常谢谢你们,谢谢。我写的看起来跟上一集一样,不过我内心感谢的心意是比上次更加「倍增」喔。 那么,我们有缘再相会。 二〇〇六年九月櫂末高彰 u星乍看之下是个无人居住的星球。船员穿上太空服谨慎地降落,利用机械做环境调查。船员们查出这里是适合人类居住的环境后,便互相击掌呼叫,并准备暂时继续进行更深入的环境调查。 前进一会儿之后,他们发现城镇。那是一座无人城镇,街上空无一人。船员们一开始以为这里可能是废墟,可是这里的建筑物却明显有着生活感,所以一位船员索性从窗户窥视建筑物内的情况。他一探头,就与一位身穿着和船员们相同的人目光交会。 「很抱歉打扰到你,我们是从宇宙来到这里的。」 眼前像是居民的人物,全身穿着密不通风的太空服。他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与船员交谈: 「原来如此。你们远道而来,一定累了吧。到晚上天气变凉爽之前,我劝你们别待在那么热的地方,去找个旅馆休息如何?」 「热?这里有那么热吗?」 船员使用机械调查气温,目前二十八度。要说热也的确是热,但是这种温度不至于会让人觉得有必要躲在建筑物内。船员如此回答后,居民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摇头说道: 「烈阳炙人,你们却觉得没什么呀,你们可真是耐热呢。」 船员想了一下。或许是u星的平均气温低的关系,所以二十八度也会让人觉得酷热。如果是这样,这里的居民应该是非常耐寒吧。 船员满心疑问地询问居民,可是居民却大幅摇头回答: 「到了冬天,我们会把衣服的温度调高啊,不然会冷得受不了。」 船员们哑口无言。与居民告别后,他们在清静的广场集合,脱下宇宙服坐在椅子上休息。 「这个星球的居民,似乎对气候的抵抗力很差啊。」 「他们身穿的服装,大概就等于是他们的个人专用空调系统吧。」 当船员们在聊天时,附近突然传来了警车的警铃声,让船员们惊讶地回头一探究竟。从警车上下来的,是同样穿着宇宙服的警察,并且说要逮捕船员。船员们当然问起了自己为何得遭到逮捕,警察只是盯着他们回答: 「公然阵列猥亵物品罪。你们只穿内衣裤待在广场,造成我们很大的困扰。」 「啊啊,写出这种东西会自己把自己逼死啊。」我虽然这样想,但还是心血来潮的写了下去。各位好,我是櫂末高彰。 很快的,我出道就要满一年了。从「娱乐大赏」中获得优秀赏以来,让我感觉时光过得是又快又慢,我觉得这跟某种感觉很像。在思考过后,我想到原来这感觉和当学生时的感觉是相同的。尤其是和小学、国中、高中那段每天莫名地繁忙不堪的日子特别相像。当时感觉自己每天都匆匆忙忙的过日子,可是事后想起来,却意外发觉其实自己还是达成了不少成就。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说是我日子过得充实?不过老实说,我并不太想回到过去的人生,因为那时的我还是经历了不少苦不堪言的事。现实的人生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话虽如此,我自出道以来也还未满一年。我今后仍会继续加没努力,还请各位多多给予指教。如果我明年一月有出书,我想我大概会在后记嚷嚷:「恭喜自己出道一周年!」届时还请各位不要骂我狂妄(话说回来,现在根本还没有预定会出书)。 那么,这次呈现在各位面前的就是第三集。临时请教各位一个问题,你们对「夏天」的感觉,是「山」?还是「海」呢?我是属于「山」。虽然我觉得会回答「海」的人应该比较多,可是因为种种原因,我自小学开始就是固定每年夏天都要被强迫带去山上,与外界断绝联络,度过一个礼拜的露宿生活(部分虚构)。所以我夏天在海边游泳的经验真的可以说是寥寥可数等一下,我上次去海边游泳是什么时候的事啦?我的记忆也未免太暧昧不清了吧。不过我想我应该最起码有和家人一起去海边游过一次泳吧啊啊,我想起来了,那时我还被水母刺了哩,好像整个手臂都肿了起来了呢。 嗯,这些事情无所谓啦!对于夏天的回忆,我想应该每个人都各自不同。而且说穿了,这本书发售的时候应该是秋季了。所以不论是折口听作者自介也好,或是这篇后记也罢,都会微妙的跟季节脱节,真是让人含恨。 如果我学弟这次变成三个小孩的爹,大概会很有意思,可惜事实没有那么夸张。我身边的人也差不多都对我的工作习以为常,开始默默祝福我。只不过,拜托你们不要动不动就叫我用你们的名字当小说角色的姓名,或是叫我让你们变成角色在小说中登场。各位老板,小说的故事是要有趣承转结的。你们的角色个性太过强烈,根本不适合当客串角色啊。 最后,我要对担当编辑的川崎说,真的是很谢谢你。美女插画家甘福老师,这次也谢谢你,谢谢。还有各位读者,真的是非常谢谢你们,谢谢。我写的看起来跟上一集一样,不过我内心感谢的心意是比上次更加「倍增」喔。 那么,我们有缘再相会。 二〇〇六年九月櫂末高彰 u星乍看之下是个无人居住的星球。船员穿上太空服谨慎地降落,利用机械做环境调查。船员们查出这里是适合人类居住的环境后,便互相击掌呼叫,并准备暂时继续进行更深入的环境调查。 前进一会儿之后,他们发现城镇。那是一座无人城镇,街上空无一人。船员们一开始以为这里可能是废墟,可是这里的建筑物却明显有着生活感,所以一位船员索性从窗户窥视建筑物内的情况。他一探头,就与一位身穿着和船员们相同的人目光交会。 「很抱歉打扰到你,我们是从宇宙来到这里的。」 眼前像是居民的人物,全身穿着密不通风的太空服。他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与船员交谈: 「原来如此。你们远道而来,一定累了吧。到晚上天气变凉爽之前,我劝你们别待在那么热的地方,去找个旅馆休息如何?」 「热?这里有那么热吗?」 船员使用机械调查气温,目前二十八度。要说热也的确是热,但是这种温度不至于会让人觉得有必要躲在建筑物内。船员如此回答后,居民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摇头说道: 「烈阳炙人,你们却觉得没什么呀,你们可真是耐热呢。」 船员想了一下。或许是u星的平均气温低的关系,所以二十八度也会让人觉得酷热。如果是这样,这里的居民应该是非常耐寒吧。 船员满心疑问地询问居民,可是居民却大幅摇头回答: 「到了冬天,我们会把衣服的温度调高啊,不然会冷得受不了。」 船员们哑口无言。与居民告别后,他们在清静的广场集合,脱下宇宙服坐在椅子上休息。 「这个星球的居民,似乎对气候的抵抗力很差啊。」 「他们身穿的服装,大概就等于是他们的个人专用空调系统吧。」 当船员们在聊天时,附近突然传来了警车的警铃声,让船员们惊讶地回头一探究竟。从警车上下来的,是同样穿着宇宙服的警察,并且说要逮捕船员。船员们当然问起了自己为何得遭到逮捕,警察只是盯着他们回答: 「公然阵列猥亵物品罪。你们只穿内衣裤待在广场,造成我们很大的困扰。」 「啊啊,写出这种东西会自己把自己逼死啊。」我虽然这样想,但还是心血来潮的写了下去。各位好,我是櫂末高彰。 很快的,我出道就要满一年了。从「娱乐大赏」中获得优秀赏以来,让我感觉时光过得是又快又慢,我觉得这跟某种感觉很像。在思考过后,我想到原来这感觉和当学生时的感觉是相同的。尤其是和小学、国中、高中那段每天莫名地繁忙不堪的日子特别相像。当时感觉自己每天都匆匆忙忙的过日子,可是事后想起来,却意外发觉其实自己还是达成了不少成就。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说是我日子过得充实?不过老实说,我并不太想回到过去的人生,因为那时的我还是经历了不少苦不堪言的事。现实的人生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话虽如此,我自出道以来也还未满一年。我今后仍会继续加没努力,还请各位多多给予指教。如果我明年一月有出书,我想我大概会在后记嚷嚷:「恭喜自己出道一周年!」届时还请各位不要骂我狂妄(话说回来,现在根本还没有预定会出书)。 那么,这次呈现在各位面前的就是第三集。临时请教各位一个问题,你们对「夏天」的感觉,是「山」?还是「海」呢?我是属于「山」。虽然我觉得会回答「海」的人应该比较多,可是因为种种原因,我自小学开始就是固定每年夏天都要被强迫带去山上,与外界断绝联络,度过一个礼拜的露宿生活(部分虚构)。所以我夏天在海边游泳的经验真的可以说是寥寥可数等一下,我上次去海边游泳是什么时候的事啦?我的记忆也未免太暧昧不清了吧。不过我想我应该最起码有和家人一起去海边游过一次泳吧啊啊,我想起来了,那时我还被水母刺了哩,好像整个手臂都肿了起来了呢。 嗯,这些事情无所谓啦!对于夏天的回忆,我想应该每个人都各自不同。而且说穿了,这本书发售的时候应该是秋季了。所以不论是折口听作者自介也好,或是这篇后记也罢,都会微妙的跟季节脱节,真是让人含恨。 如果我学弟这次变成三个小孩的爹,大概会很有意思,可惜事实没有那么夸张。我身边的人也差不多都对我的工作习以为常,开始默默祝福我。只不过,拜托你们不要动不动就叫我用你们的名字当小说角色的姓名,或是叫我让你们变成角色在小说中登场。各位老板,小说的故事是要有趣承转结的。你们的角色个性太过强烈,根本不适合当客串角色啊。 最后,我要对担当编辑的川崎说,真的是很谢谢你。美女插画家甘福老师,这次也谢谢你,谢谢。还有各位读者,真的是非常谢谢你们,谢谢。我写的看起来跟上一集一样,不过我内心感谢的心意是比上次更加「倍增」喔。 那么,我们有缘再相会。 二〇〇六年九月櫂末高彰 序章 小学三年级──八月七日(星期四)晴 今天肚子很痛。跟妈妈说我肚子痛,妈妈说:「你想看看你昨天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是因为我昨天没刷牙的关系吗? 我跟妈妈说了这件事之后,她说:「那从今天开始每天都要记得刷牙喔。」但是就算我回答:「好。」肚子却还是很痛。 虽然我今天有刷牙。可是因为肚子还是会痛,所以我明天也要刷。 同──十一月二十一日(星期五)晴 今天被老师骂了,老师说不可以一直眨眼睛。 我去照教室的镜子,发现自己每两秒钟就会眨一次眼。因为我觉得很有趣,所以就跟吉竹同学和田中同学一直对着镜子笑。结果我们被老师骂:「不可以把镜子当玩具。」 虽然我原本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妈妈,但是因为那样做肚子又会痛,所以没有开口。 同──一月五日(星期一)阴 今天和吉竹同学、田中同学、佐藤同学、还有今井同学一起去买游戏。 我本来也打算买,但是因为妈妈跟我说购物前一定要先认真考虑三天,所以我一款游戏都没买,结果佐藤同学就骂我小气鬼。 这让我很不高兴。会骂人的家伙都是笨蛋,所以我决定不理他。 同──一月八日(星期四)下雪 因为开学了,所以我觉得应该要稍微减少打电动的时间比较好。我对妈妈说这件事,她回答:「很好。」最近妈妈看到我在打电动时就很凶,所以我觉得我做对了。 虽然我肚子很痛,但是因为我不是要上厕所,所以如果在厕所待太久,妈妈就会问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因此我只能忍痛。 经常会有作呕的感觉,开学后我要注意别被老师指责眨眼的事才行。 同──二月二日(星期一)阴 今天肚子非常痛。好怪,好像只要一看到妈妈,肚子就会痛。爸爸说我必须要学会独立自主,所以会尊重我的意见,妈妈也都会让我自己决定事情。但我的肚子就是会痛,好奇怪。 就快升上四年级了,所以我打算去补习班加强课业。 妈妈问我要不要去补习班呢?我说要,所以我要去。 高岛同学把玻璃弄破了,我觉得他真是笨蛋一个。 聚沙成塔,这句话说的真是不错。 的确,这世上没有比鸡毛蒜皮小事来得更重要的事情。譬如说这座阶梯吧,在日常生活中上下这座阶梯的人,有多少人会正确地去掌握这座阶梯的级数呢?还有,会拿器具去测量阶梯的宽度与高度的人又有多少?我想绝大多数人大概都不会去做,甚至不会去想这种疯狂事吧。 但是,这其实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比如说高度。16.8公分、16.8公分、16.5公分、16.8公分、16.7公分、17.0公分……我不过是测量数段阶梯的高度,就可以发现这么多差异。或许有人会觉得就算差这一、两公厘又如何?大错特错,其实人类的感官意外的敏锐。别说是公厘,就算是微米,甚至奈米的差异都可以感觉出来。而这些感觉上的差异累积起来会如何呢?以刚刚的数据为例,把最初的三个数据累积起来就是50.1公分,接下来三个数据累积起来则是50.5公分,由此可知这之中的差异是0.4公分。你还是觉得这没什么吗?但是啊,只要有这点差距,就足以让人轻易的跌倒或是受挫。奔跑速度越快、越是心急,就越容易被这些差距影响。 接着跑者就会在某个地方「喀」地犯下错误。 即使自己脑中知道该回避,但是,实际上就是会无可避免地犯下错误。 对,一切都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然后长时间像细沙般在内心深处慢慢堆积罢了。不知不觉中这些事情堆积成山,等到自己也无法抑止,情绪爆发的时候,整个事情经过就会被称之为「案件」。 大家会开始拼命寻找让当事人情绪爆发的「起因」和「动机」。 可是,那些原因其实根本就不存在。不,更正确来说,那种原因随处可见,在日常生活中会三番两次出现在我们内心。不过,只要不让它堆积成山,就不会有爆发的一天。就好比瓦斯只要不是大量聚积,就算丢根点燃的火柴棒进去,也不会引起瓦斯爆炸。相对的,只要瓦斯聚积的份量足够,一点点的小火花就足可引起大爆炸。 那我们该去调查,并且该加以去除的── 是「堆积在心中的小事」本身。 这次要说的,也就是这种故事── 高中二年级九月── 小学三年级──八月七日(星期四)晴 今天肚子很痛。跟妈妈说我肚子痛,妈妈说:「你想看看你昨天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是因为我昨天没刷牙的关系吗? 我跟妈妈说了这件事之后,她说:「那从今天开始每天都要记得刷牙喔。」但是就算我回答:「好。」肚子却还是很痛。 虽然我今天有刷牙。可是因为肚子还是会痛,所以我明天也要刷。 同──十一月二十一日(星期五)晴 今天被老师骂了,老师说不可以一直眨眼睛。 我去照教室的镜子,发现自己每两秒钟就会眨一次眼。因为我觉得很有趣,所以就跟吉竹同学和田中同学一直对着镜子笑。结果我们被老师骂:「不可以把镜子当玩具。」 虽然我原本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妈妈,但是因为那样做肚子又会痛,所以没有开口。 同──一月五日(星期一)阴 今天和吉竹同学、田中同学、佐藤同学、还有今井同学一起去买游戏。 我本来也打算买,但是因为妈妈跟我说购物前一定要先认真考虑三天,所以我一款游戏都没买,结果佐藤同学就骂我小气鬼。 这让我很不高兴。会骂人的家伙都是笨蛋,所以我决定不理他。 同──一月八日(星期四)下雪 因为开学了,所以我觉得应该要稍微减少打电动的时间比较好。我对妈妈说这件事,她回答:「很好。」最近妈妈看到我在打电动时就很凶,所以我觉得我做对了。 虽然我肚子很痛,但是因为我不是要上厕所,所以如果在厕所待太久,妈妈就会问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因此我只能忍痛。 经常会有作呕的感觉,开学后我要注意别被老师指责眨眼的事才行。 同──二月二日(星期一)阴 今天肚子非常痛。好怪,好像只要一看到妈妈,肚子就会痛。爸爸说我必须要学会独立自主,所以会尊重我的意见,妈妈也都会让我自己决定事情。但我的肚子就是会痛,好奇怪。 就快升上四年级了,所以我打算去补习班加强课业。 妈妈问我要不要去补习班呢?我说要,所以我要去。 高岛同学把玻璃弄破了,我觉得他真是笨蛋一个。 聚沙成塔,这句话说的真是不错。 的确,这世上没有比鸡毛蒜皮小事来得更重要的事情。譬如说这座阶梯吧,在日常生活中上下这座阶梯的人,有多少人会正确地去掌握这座阶梯的级数呢?还有,会拿器具去测量阶梯的宽度与高度的人又有多少?我想绝大多数人大概都不会去做,甚至不会去想这种疯狂事吧。 但是,这其实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比如说高度。16.8公分、16.8公分、16.5公分、16.8公分、16.7公分、17.0公分……我不过是测量数段阶梯的高度,就可以发现这么多差异。或许有人会觉得就算差这一、两公厘又如何?大错特错,其实人类的感官意外的敏锐。别说是公厘,就算是微米,甚至奈米的差异都可以感觉出来。而这些感觉上的差异累积起来会如何呢?以刚刚的数据为例,把最初的三个数据累积起来就是50.1公分,接下来三个数据累积起来则是50.5公分,由此可知这之中的差异是0.4公分。你还是觉得这没什么吗?但是啊,只要有这点差距,就足以让人轻易的跌倒或是受挫。奔跑速度越快、越是心急,就越容易被这些差距影响。 接着跑者就会在某个地方「喀」地犯下错误。 即使自己脑中知道该回避,但是,实际上就是会无可避免地犯下错误。 对,一切都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然后长时间像细沙般在内心深处慢慢堆积罢了。不知不觉中这些事情堆积成山,等到自己也无法抑止,情绪爆发的时候,整个事情经过就会被称之为「案件」。 大家会开始拼命寻找让当事人情绪爆发的「起因」和「动机」。 可是,那些原因其实根本就不存在。不,更正确来说,那种原因随处可见,在日常生活中会三番两次出现在我们内心。不过,只要不让它堆积成山,就不会有爆发的一天。就好比瓦斯只要不是大量聚积,就算丢根点燃的火柴棒进去,也不会引起瓦斯爆炸。相对的,只要瓦斯聚积的份量足够,一点点的小火花就足可引起大爆炸。 那我们该去调查,并且该加以去除的── 是「堆积在心中的小事」本身。 这次要说的,也就是这种故事── 高中二年级九月── 小学三年级──八月七日(星期四)晴 今天肚子很痛。跟妈妈说我肚子痛,妈妈说:「你想看看你昨天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是因为我昨天没刷牙的关系吗? 我跟妈妈说了这件事之后,她说:「那从今天开始每天都要记得刷牙喔。」但是就算我回答:「好。」肚子却还是很痛。 虽然我今天有刷牙。可是因为肚子还是会痛,所以我明天也要刷。 同──十一月二十一日(星期五)晴 今天被老师骂了,老师说不可以一直眨眼睛。 我去照教室的镜子,发现自己每两秒钟就会眨一次眼。因为我觉得很有趣,所以就跟吉竹同学和田中同学一直对着镜子笑。结果我们被老师骂:「不可以把镜子当玩具。」 虽然我原本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妈妈,但是因为那样做肚子又会痛,所以没有开口。 同──一月五日(星期一)阴 今天和吉竹同学、田中同学、佐藤同学、还有今井同学一起去买游戏。 我本来也打算买,但是因为妈妈跟我说购物前一定要先认真考虑三天,所以我一款游戏都没买,结果佐藤同学就骂我小气鬼。 这让我很不高兴。会骂人的家伙都是笨蛋,所以我决定不理他。 同──一月八日(星期四)下雪 因为开学了,所以我觉得应该要稍微减少打电动的时间比较好。我对妈妈说这件事,她回答:「很好。」最近妈妈看到我在打电动时就很凶,所以我觉得我做对了。 虽然我肚子很痛,但是因为我不是要上厕所,所以如果在厕所待太久,妈妈就会问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因此我只能忍痛。 经常会有作呕的感觉,开学后我要注意别被老师指责眨眼的事才行。 同──二月二日(星期一)阴 今天肚子非常痛。好怪,好像只要一看到妈妈,肚子就会痛。爸爸说我必须要学会独立自主,所以会尊重我的意见,妈妈也都会让我自己决定事情。但我的肚子就是会痛,好奇怪。 就快升上四年级了,所以我打算去补习班加强课业。 妈妈问我要不要去补习班呢?我说要,所以我要去。 高岛同学把玻璃弄破了,我觉得他真是笨蛋一个。 聚沙成塔,这句话说的真是不错。 的确,这世上没有比鸡毛蒜皮小事来得更重要的事情。譬如说这座阶梯吧,在日常生活中上下这座阶梯的人,有多少人会正确地去掌握这座阶梯的级数呢?还有,会拿器具去测量阶梯的宽度与高度的人又有多少?我想绝大多数人大概都不会去做,甚至不会去想这种疯狂事吧。 但是,这其实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比如说高度。16.8公分、16.8公分、16.5公分、16.8公分、16.7公分、17.0公分……我不过是测量数段阶梯的高度,就可以发现这么多差异。或许有人会觉得就算差这一、两公厘又如何?大错特错,其实人类的感官意外的敏锐。别说是公厘,就算是微米,甚至奈米的差异都可以感觉出来。而这些感觉上的差异累积起来会如何呢?以刚刚的数据为例,把最初的三个数据累积起来就是50.1公分,接下来三个数据累积起来则是50.5公分,由此可知这之中的差异是0.4公分。你还是觉得这没什么吗?但是啊,只要有这点差距,就足以让人轻易的跌倒或是受挫。奔跑速度越快、越是心急,就越容易被这些差距影响。 接着跑者就会在某个地方「喀」地犯下错误。 即使自己脑中知道该回避,但是,实际上就是会无可避免地犯下错误。 对,一切都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然后长时间像细沙般在内心深处慢慢堆积罢了。不知不觉中这些事情堆积成山,等到自己也无法抑止,情绪爆发的时候,整个事情经过就会被称之为「案件」。 大家会开始拼命寻找让当事人情绪爆发的「起因」和「动机」。 可是,那些原因其实根本就不存在。不,更正确来说,那种原因随处可见,在日常生活中会三番两次出现在我们内心。不过,只要不让它堆积成山,就不会有爆发的一天。就好比瓦斯只要不是大量聚积,就算丢根点燃的火柴棒进去,也不会引起瓦斯爆炸。相对的,只要瓦斯聚积的份量足够,一点点的小火花就足可引起大爆炸。 那我们该去调查,并且该加以去除的── 是「堆积在心中的小事」本身。 这次要说的,也就是这种故事── 高中二年级九月── 小学三年级──八月七日(星期四)晴 今天肚子很痛。跟妈妈说我肚子痛,妈妈说:「你想看看你昨天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是因为我昨天没刷牙的关系吗? 我跟妈妈说了这件事之后,她说:「那从今天开始每天都要记得刷牙喔。」但是就算我回答:「好。」肚子却还是很痛。 虽然我今天有刷牙。可是因为肚子还是会痛,所以我明天也要刷。 同──十一月二十一日(星期五)晴 今天被老师骂了,老师说不可以一直眨眼睛。 我去照教室的镜子,发现自己每两秒钟就会眨一次眼。因为我觉得很有趣,所以就跟吉竹同学和田中同学一直对着镜子笑。结果我们被老师骂:「不可以把镜子当玩具。」 虽然我原本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妈妈,但是因为那样做肚子又会痛,所以没有开口。 同──一月五日(星期一)阴 今天和吉竹同学、田中同学、佐藤同学、还有今井同学一起去买游戏。 我本来也打算买,但是因为妈妈跟我说购物前一定要先认真考虑三天,所以我一款游戏都没买,结果佐藤同学就骂我小气鬼。 这让我很不高兴。会骂人的家伙都是笨蛋,所以我决定不理他。 同──一月八日(星期四)下雪 因为开学了,所以我觉得应该要稍微减少打电动的时间比较好。我对妈妈说这件事,她回答:「很好。」最近妈妈看到我在打电动时就很凶,所以我觉得我做对了。 虽然我肚子很痛,但是因为我不是要上厕所,所以如果在厕所待太久,妈妈就会问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因此我只能忍痛。 经常会有作呕的感觉,开学后我要注意别被老师指责眨眼的事才行。 同──二月二日(星期一)阴 今天肚子非常痛。好怪,好像只要一看到妈妈,肚子就会痛。爸爸说我必须要学会独立自主,所以会尊重我的意见,妈妈也都会让我自己决定事情。但我的肚子就是会痛,好奇怪。 就快升上四年级了,所以我打算去补习班加强课业。 妈妈问我要不要去补习班呢?我说要,所以我要去。 高岛同学把玻璃弄破了,我觉得他真是笨蛋一个。 聚沙成塔,这句话说的真是不错。 的确,这世上没有比鸡毛蒜皮小事来得更重要的事情。譬如说这座阶梯吧,在日常生活中上下这座阶梯的人,有多少人会正确地去掌握这座阶梯的级数呢?还有,会拿器具去测量阶梯的宽度与高度的人又有多少?我想绝大多数人大概都不会去做,甚至不会去想这种疯狂事吧。 但是,这其实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比如说高度。16.8公分、16.8公分、16.5公分、16.8公分、16.7公分、17.0公分……我不过是测量数段阶梯的高度,就可以发现这么多差异。或许有人会觉得就算差这一、两公厘又如何?大错特错,其实人类的感官意外的敏锐。别说是公厘,就算是微米,甚至奈米的差异都可以感觉出来。而这些感觉上的差异累积起来会如何呢?以刚刚的数据为例,把最初的三个数据累积起来就是50.1公分,接下来三个数据累积起来则是50.5公分,由此可知这之中的差异是0.4公分。你还是觉得这没什么吗?但是啊,只要有这点差距,就足以让人轻易的跌倒或是受挫。奔跑速度越快、越是心急,就越容易被这些差距影响。 接着跑者就会在某个地方「喀」地犯下错误。 即使自己脑中知道该回避,但是,实际上就是会无可避免地犯下错误。 对,一切都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然后长时间像细沙般在内心深处慢慢堆积罢了。不知不觉中这些事情堆积成山,等到自己也无法抑止,情绪爆发的时候,整个事情经过就会被称之为「案件」。 大家会开始拼命寻找让当事人情绪爆发的「起因」和「动机」。 可是,那些原因其实根本就不存在。不,更正确来说,那种原因随处可见,在日常生活中会三番两次出现在我们内心。不过,只要不让它堆积成山,就不会有爆发的一天。就好比瓦斯只要不是大量聚积,就算丢根点燃的火柴棒进去,也不会引起瓦斯爆炸。相对的,只要瓦斯聚积的份量足够,一点点的小火花就足可引起大爆炸。 那我们该去调查,并且该加以去除的── 是「堆积在心中的小事」本身。 这次要说的,也就是这种故事── 高中二年级九月── 小学三年级──八月七日(星期四)晴 今天肚子很痛。跟妈妈说我肚子痛,妈妈说:「你想看看你昨天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是因为我昨天没刷牙的关系吗? 我跟妈妈说了这件事之后,她说:「那从今天开始每天都要记得刷牙喔。」但是就算我回答:「好。」肚子却还是很痛。 虽然我今天有刷牙。可是因为肚子还是会痛,所以我明天也要刷。 同──十一月二十一日(星期五)晴 今天被老师骂了,老师说不可以一直眨眼睛。 我去照教室的镜子,发现自己每两秒钟就会眨一次眼。因为我觉得很有趣,所以就跟吉竹同学和田中同学一直对着镜子笑。结果我们被老师骂:「不可以把镜子当玩具。」 虽然我原本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妈妈,但是因为那样做肚子又会痛,所以没有开口。 同──一月五日(星期一)阴 今天和吉竹同学、田中同学、佐藤同学、还有今井同学一起去买游戏。 我本来也打算买,但是因为妈妈跟我说购物前一定要先认真考虑三天,所以我一款游戏都没买,结果佐藤同学就骂我小气鬼。 这让我很不高兴。会骂人的家伙都是笨蛋,所以我决定不理他。 同──一月八日(星期四)下雪 因为开学了,所以我觉得应该要稍微减少打电动的时间比较好。我对妈妈说这件事,她回答:「很好。」最近妈妈看到我在打电动时就很凶,所以我觉得我做对了。 虽然我肚子很痛,但是因为我不是要上厕所,所以如果在厕所待太久,妈妈就会问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因此我只能忍痛。 经常会有作呕的感觉,开学后我要注意别被老师指责眨眼的事才行。 同──二月二日(星期一)阴 今天肚子非常痛。好怪,好像只要一看到妈妈,肚子就会痛。爸爸说我必须要学会独立自主,所以会尊重我的意见,妈妈也都会让我自己决定事情。但我的肚子就是会痛,好奇怪。 就快升上四年级了,所以我打算去补习班加强课业。 妈妈问我要不要去补习班呢?我说要,所以我要去。 高岛同学把玻璃弄破了,我觉得他真是笨蛋一个。 聚沙成塔,这句话说的真是不错。 的确,这世上没有比鸡毛蒜皮小事来得更重要的事情。譬如说这座阶梯吧,在日常生活中上下这座阶梯的人,有多少人会正确地去掌握这座阶梯的级数呢?还有,会拿器具去测量阶梯的宽度与高度的人又有多少?我想绝大多数人大概都不会去做,甚至不会去想这种疯狂事吧。 但是,这其实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比如说高度。16.8公分、16.8公分、16.5公分、16.8公分、16.7公分、17.0公分……我不过是测量数段阶梯的高度,就可以发现这么多差异。或许有人会觉得就算差这一、两公厘又如何?大错特错,其实人类的感官意外的敏锐。别说是公厘,就算是微米,甚至奈米的差异都可以感觉出来。而这些感觉上的差异累积起来会如何呢?以刚刚的数据为例,把最初的三个数据累积起来就是50.1公分,接下来三个数据累积起来则是50.5公分,由此可知这之中的差异是0.4公分。你还是觉得这没什么吗?但是啊,只要有这点差距,就足以让人轻易的跌倒或是受挫。奔跑速度越快、越是心急,就越容易被这些差距影响。 接着跑者就会在某个地方「喀」地犯下错误。 即使自己脑中知道该回避,但是,实际上就是会无可避免地犯下错误。 对,一切都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然后长时间像细沙般在内心深处慢慢堆积罢了。不知不觉中这些事情堆积成山,等到自己也无法抑止,情绪爆发的时候,整个事情经过就会被称之为「案件」。 大家会开始拼命寻找让当事人情绪爆发的「起因」和「动机」。 可是,那些原因其实根本就不存在。不,更正确来说,那种原因随处可见,在日常生活中会三番两次出现在我们内心。不过,只要不让它堆积成山,就不会有爆发的一天。就好比瓦斯只要不是大量聚积,就算丢根点燃的火柴棒进去,也不会引起瓦斯爆炸。相对的,只要瓦斯聚积的份量足够,一点点的小火花就足可引起大爆炸。 那我们该去调查,并且该加以去除的── 是「堆积在心中的小事」本身。 这次要说的,也就是这种故事── 高中二年级九月── 小学三年级──八月七日(星期四)晴 今天肚子很痛。跟妈妈说我肚子痛,妈妈说:「你想看看你昨天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是因为我昨天没刷牙的关系吗? 我跟妈妈说了这件事之后,她说:「那从今天开始每天都要记得刷牙喔。」但是就算我回答:「好。」肚子却还是很痛。 虽然我今天有刷牙。可是因为肚子还是会痛,所以我明天也要刷。 同──十一月二十一日(星期五)晴 今天被老师骂了,老师说不可以一直眨眼睛。 我去照教室的镜子,发现自己每两秒钟就会眨一次眼。因为我觉得很有趣,所以就跟吉竹同学和田中同学一直对着镜子笑。结果我们被老师骂:「不可以把镜子当玩具。」 虽然我原本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妈妈,但是因为那样做肚子又会痛,所以没有开口。 同──一月五日(星期一)阴 今天和吉竹同学、田中同学、佐藤同学、还有今井同学一起去买游戏。 我本来也打算买,但是因为妈妈跟我说购物前一定要先认真考虑三天,所以我一款游戏都没买,结果佐藤同学就骂我小气鬼。 这让我很不高兴。会骂人的家伙都是笨蛋,所以我决定不理他。 同──一月八日(星期四)下雪 因为开学了,所以我觉得应该要稍微减少打电动的时间比较好。我对妈妈说这件事,她回答:「很好。」最近妈妈看到我在打电动时就很凶,所以我觉得我做对了。 虽然我肚子很痛,但是因为我不是要上厕所,所以如果在厕所待太久,妈妈就会问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因此我只能忍痛。 经常会有作呕的感觉,开学后我要注意别被老师指责眨眼的事才行。 同──二月二日(星期一)阴 今天肚子非常痛。好怪,好像只要一看到妈妈,肚子就会痛。爸爸说我必须要学会独立自主,所以会尊重我的意见,妈妈也都会让我自己决定事情。但我的肚子就是会痛,好奇怪。 就快升上四年级了,所以我打算去补习班加强课业。 妈妈问我要不要去补习班呢?我说要,所以我要去。 高岛同学把玻璃弄破了,我觉得他真是笨蛋一个。 聚沙成塔,这句话说的真是不错。 的确,这世上没有比鸡毛蒜皮小事来得更重要的事情。譬如说这座阶梯吧,在日常生活中上下这座阶梯的人,有多少人会正确地去掌握这座阶梯的级数呢?还有,会拿器具去测量阶梯的宽度与高度的人又有多少?我想绝大多数人大概都不会去做,甚至不会去想这种疯狂事吧。 但是,这其实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比如说高度。16.8公分、16.8公分、16.5公分、16.8公分、16.7公分、17.0公分……我不过是测量数段阶梯的高度,就可以发现这么多差异。或许有人会觉得就算差这一、两公厘又如何?大错特错,其实人类的感官意外的敏锐。别说是公厘,就算是微米,甚至奈米的差异都可以感觉出来。而这些感觉上的差异累积起来会如何呢?以刚刚的数据为例,把最初的三个数据累积起来就是50.1公分,接下来三个数据累积起来则是50.5公分,由此可知这之中的差异是0.4公分。你还是觉得这没什么吗?但是啊,只要有这点差距,就足以让人轻易的跌倒或是受挫。奔跑速度越快、越是心急,就越容易被这些差距影响。 接着跑者就会在某个地方「喀」地犯下错误。 即使自己脑中知道该回避,但是,实际上就是会无可避免地犯下错误。 对,一切都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然后长时间像细沙般在内心深处慢慢堆积罢了。不知不觉中这些事情堆积成山,等到自己也无法抑止,情绪爆发的时候,整个事情经过就会被称之为「案件」。 大家会开始拼命寻找让当事人情绪爆发的「起因」和「动机」。 可是,那些原因其实根本就不存在。不,更正确来说,那种原因随处可见,在日常生活中会三番两次出现在我们内心。不过,只要不让它堆积成山,就不会有爆发的一天。就好比瓦斯只要不是大量聚积,就算丢根点燃的火柴棒进去,也不会引起瓦斯爆炸。相对的,只要瓦斯聚积的份量足够,一点点的小火花就足可引起大爆炸。 那我们该去调查,并且该加以去除的── 是「堆积在心中的小事」本身。 这次要说的,也就是这种故事── 高中二年级九月── 小学三年级──八月七日(星期四)晴 今天肚子很痛。跟妈妈说我肚子痛,妈妈说:「你想看看你昨天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是因为我昨天没刷牙的关系吗? 我跟妈妈说了这件事之后,她说:「那从今天开始每天都要记得刷牙喔。」但是就算我回答:「好。」肚子却还是很痛。 虽然我今天有刷牙。可是因为肚子还是会痛,所以我明天也要刷。 同──十一月二十一日(星期五)晴 今天被老师骂了,老师说不可以一直眨眼睛。 我去照教室的镜子,发现自己每两秒钟就会眨一次眼。因为我觉得很有趣,所以就跟吉竹同学和田中同学一直对着镜子笑。结果我们被老师骂:「不可以把镜子当玩具。」 虽然我原本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妈妈,但是因为那样做肚子又会痛,所以没有开口。 同──一月五日(星期一)阴 今天和吉竹同学、田中同学、佐藤同学、还有今井同学一起去买游戏。 我本来也打算买,但是因为妈妈跟我说购物前一定要先认真考虑三天,所以我一款游戏都没买,结果佐藤同学就骂我小气鬼。 这让我很不高兴。会骂人的家伙都是笨蛋,所以我决定不理他。 同──一月八日(星期四)下雪 因为开学了,所以我觉得应该要稍微减少打电动的时间比较好。我对妈妈说这件事,她回答:「很好。」最近妈妈看到我在打电动时就很凶,所以我觉得我做对了。 虽然我肚子很痛,但是因为我不是要上厕所,所以如果在厕所待太久,妈妈就会问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因此我只能忍痛。 经常会有作呕的感觉,开学后我要注意别被老师指责眨眼的事才行。 同──二月二日(星期一)阴 今天肚子非常痛。好怪,好像只要一看到妈妈,肚子就会痛。爸爸说我必须要学会独立自主,所以会尊重我的意见,妈妈也都会让我自己决定事情。但我的肚子就是会痛,好奇怪。 就快升上四年级了,所以我打算去补习班加强课业。 妈妈问我要不要去补习班呢?我说要,所以我要去。 高岛同学把玻璃弄破了,我觉得他真是笨蛋一个。 聚沙成塔,这句话说的真是不错。 的确,这世上没有比鸡毛蒜皮小事来得更重要的事情。譬如说这座阶梯吧,在日常生活中上下这座阶梯的人,有多少人会正确地去掌握这座阶梯的级数呢?还有,会拿器具去测量阶梯的宽度与高度的人又有多少?我想绝大多数人大概都不会去做,甚至不会去想这种疯狂事吧。 但是,这其实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比如说高度。16.8公分、16.8公分、16.5公分、16.8公分、16.7公分、17.0公分……我不过是测量数段阶梯的高度,就可以发现这么多差异。或许有人会觉得就算差这一、两公厘又如何?大错特错,其实人类的感官意外的敏锐。别说是公厘,就算是微米,甚至奈米的差异都可以感觉出来。而这些感觉上的差异累积起来会如何呢?以刚刚的数据为例,把最初的三个数据累积起来就是50.1公分,接下来三个数据累积起来则是50.5公分,由此可知这之中的差异是0.4公分。你还是觉得这没什么吗?但是啊,只要有这点差距,就足以让人轻易的跌倒或是受挫。奔跑速度越快、越是心急,就越容易被这些差距影响。 接着跑者就会在某个地方「喀」地犯下错误。 即使自己脑中知道该回避,但是,实际上就是会无可避免地犯下错误。 对,一切都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然后长时间像细沙般在内心深处慢慢堆积罢了。不知不觉中这些事情堆积成山,等到自己也无法抑止,情绪爆发的时候,整个事情经过就会被称之为「案件」。 大家会开始拼命寻找让当事人情绪爆发的「起因」和「动机」。 可是,那些原因其实根本就不存在。不,更正确来说,那种原因随处可见,在日常生活中会三番两次出现在我们内心。不过,只要不让它堆积成山,就不会有爆发的一天。就好比瓦斯只要不是大量聚积,就算丢根点燃的火柴棒进去,也不会引起瓦斯爆炸。相对的,只要瓦斯聚积的份量足够,一点点的小火花就足可引起大爆炸。 那我们该去调查,并且该加以去除的── 是「堆积在心中的小事」本身。 这次要说的,也就是这种故事── 高中二年级九月── 小学三年级──八月七日(星期四)晴 今天肚子很痛。跟妈妈说我肚子痛,妈妈说:「你想看看你昨天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是因为我昨天没刷牙的关系吗? 我跟妈妈说了这件事之后,她说:「那从今天开始每天都要记得刷牙喔。」但是就算我回答:「好。」肚子却还是很痛。 虽然我今天有刷牙。可是因为肚子还是会痛,所以我明天也要刷。 同──十一月二十一日(星期五)晴 今天被老师骂了,老师说不可以一直眨眼睛。 我去照教室的镜子,发现自己每两秒钟就会眨一次眼。因为我觉得很有趣,所以就跟吉竹同学和田中同学一直对着镜子笑。结果我们被老师骂:「不可以把镜子当玩具。」 虽然我原本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妈妈,但是因为那样做肚子又会痛,所以没有开口。 同──一月五日(星期一)阴 今天和吉竹同学、田中同学、佐藤同学、还有今井同学一起去买游戏。 我本来也打算买,但是因为妈妈跟我说购物前一定要先认真考虑三天,所以我一款游戏都没买,结果佐藤同学就骂我小气鬼。 这让我很不高兴。会骂人的家伙都是笨蛋,所以我决定不理他。 同──一月八日(星期四)下雪 因为开学了,所以我觉得应该要稍微减少打电动的时间比较好。我对妈妈说这件事,她回答:「很好。」最近妈妈看到我在打电动时就很凶,所以我觉得我做对了。 虽然我肚子很痛,但是因为我不是要上厕所,所以如果在厕所待太久,妈妈就会问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因此我只能忍痛。 经常会有作呕的感觉,开学后我要注意别被老师指责眨眼的事才行。 同──二月二日(星期一)阴 今天肚子非常痛。好怪,好像只要一看到妈妈,肚子就会痛。爸爸说我必须要学会独立自主,所以会尊重我的意见,妈妈也都会让我自己决定事情。但我的肚子就是会痛,好奇怪。 就快升上四年级了,所以我打算去补习班加强课业。 妈妈问我要不要去补习班呢?我说要,所以我要去。 高岛同学把玻璃弄破了,我觉得他真是笨蛋一个。 聚沙成塔,这句话说的真是不错。 的确,这世上没有比鸡毛蒜皮小事来得更重要的事情。譬如说这座阶梯吧,在日常生活中上下这座阶梯的人,有多少人会正确地去掌握这座阶梯的级数呢?还有,会拿器具去测量阶梯的宽度与高度的人又有多少?我想绝大多数人大概都不会去做,甚至不会去想这种疯狂事吧。 但是,这其实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比如说高度。16.8公分、16.8公分、16.5公分、16.8公分、16.7公分、17.0公分……我不过是测量数段阶梯的高度,就可以发现这么多差异。或许有人会觉得就算差这一、两公厘又如何?大错特错,其实人类的感官意外的敏锐。别说是公厘,就算是微米,甚至奈米的差异都可以感觉出来。而这些感觉上的差异累积起来会如何呢?以刚刚的数据为例,把最初的三个数据累积起来就是50.1公分,接下来三个数据累积起来则是50.5公分,由此可知这之中的差异是0.4公分。你还是觉得这没什么吗?但是啊,只要有这点差距,就足以让人轻易的跌倒或是受挫。奔跑速度越快、越是心急,就越容易被这些差距影响。 接着跑者就会在某个地方「喀」地犯下错误。 即使自己脑中知道该回避,但是,实际上就是会无可避免地犯下错误。 对,一切都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然后长时间像细沙般在内心深处慢慢堆积罢了。不知不觉中这些事情堆积成山,等到自己也无法抑止,情绪爆发的时候,整个事情经过就会被称之为「案件」。 大家会开始拼命寻找让当事人情绪爆发的「起因」和「动机」。 可是,那些原因其实根本就不存在。不,更正确来说,那种原因随处可见,在日常生活中会三番两次出现在我们内心。不过,只要不让它堆积成山,就不会有爆发的一天。就好比瓦斯只要不是大量聚积,就算丢根点燃的火柴棒进去,也不会引起瓦斯爆炸。相对的,只要瓦斯聚积的份量足够,一点点的小火花就足可引起大爆炸。 那我们该去调查,并且该加以去除的── 是「堆积在心中的小事」本身。 这次要说的,也就是这种故事── 高中二年级九月── 小学三年级──八月七日(星期四)晴 今天肚子很痛。跟妈妈说我肚子痛,妈妈说:「你想看看你昨天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是因为我昨天没刷牙的关系吗? 我跟妈妈说了这件事之后,她说:「那从今天开始每天都要记得刷牙喔。」但是就算我回答:「好。」肚子却还是很痛。 虽然我今天有刷牙。可是因为肚子还是会痛,所以我明天也要刷。 同──十一月二十一日(星期五)晴 今天被老师骂了,老师说不可以一直眨眼睛。 我去照教室的镜子,发现自己每两秒钟就会眨一次眼。因为我觉得很有趣,所以就跟吉竹同学和田中同学一直对着镜子笑。结果我们被老师骂:「不可以把镜子当玩具。」 虽然我原本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妈妈,但是因为那样做肚子又会痛,所以没有开口。 同──一月五日(星期一)阴 今天和吉竹同学、田中同学、佐藤同学、还有今井同学一起去买游戏。 我本来也打算买,但是因为妈妈跟我说购物前一定要先认真考虑三天,所以我一款游戏都没买,结果佐藤同学就骂我小气鬼。 这让我很不高兴。会骂人的家伙都是笨蛋,所以我决定不理他。 同──一月八日(星期四)下雪 因为开学了,所以我觉得应该要稍微减少打电动的时间比较好。我对妈妈说这件事,她回答:「很好。」最近妈妈看到我在打电动时就很凶,所以我觉得我做对了。 虽然我肚子很痛,但是因为我不是要上厕所,所以如果在厕所待太久,妈妈就会问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因此我只能忍痛。 经常会有作呕的感觉,开学后我要注意别被老师指责眨眼的事才行。 同──二月二日(星期一)阴 今天肚子非常痛。好怪,好像只要一看到妈妈,肚子就会痛。爸爸说我必须要学会独立自主,所以会尊重我的意见,妈妈也都会让我自己决定事情。但我的肚子就是会痛,好奇怪。 就快升上四年级了,所以我打算去补习班加强课业。 妈妈问我要不要去补习班呢?我说要,所以我要去。 高岛同学把玻璃弄破了,我觉得他真是笨蛋一个。 聚沙成塔,这句话说的真是不错。 的确,这世上没有比鸡毛蒜皮小事来得更重要的事情。譬如说这座阶梯吧,在日常生活中上下这座阶梯的人,有多少人会正确地去掌握这座阶梯的级数呢?还有,会拿器具去测量阶梯的宽度与高度的人又有多少?我想绝大多数人大概都不会去做,甚至不会去想这种疯狂事吧。 但是,这其实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比如说高度。16.8公分、16.8公分、16.5公分、16.8公分、16.7公分、17.0公分……我不过是测量数段阶梯的高度,就可以发现这么多差异。或许有人会觉得就算差这一、两公厘又如何?大错特错,其实人类的感官意外的敏锐。别说是公厘,就算是微米,甚至奈米的差异都可以感觉出来。而这些感觉上的差异累积起来会如何呢?以刚刚的数据为例,把最初的三个数据累积起来就是50.1公分,接下来三个数据累积起来则是50.5公分,由此可知这之中的差异是0.4公分。你还是觉得这没什么吗?但是啊,只要有这点差距,就足以让人轻易的跌倒或是受挫。奔跑速度越快、越是心急,就越容易被这些差距影响。 接着跑者就会在某个地方「喀」地犯下错误。 即使自己脑中知道该回避,但是,实际上就是会无可避免地犯下错误。 对,一切都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然后长时间像细沙般在内心深处慢慢堆积罢了。不知不觉中这些事情堆积成山,等到自己也无法抑止,情绪爆发的时候,整个事情经过就会被称之为「案件」。 大家会开始拼命寻找让当事人情绪爆发的「起因」和「动机」。 可是,那些原因其实根本就不存在。不,更正确来说,那种原因随处可见,在日常生活中会三番两次出现在我们内心。不过,只要不让它堆积成山,就不会有爆发的一天。就好比瓦斯只要不是大量聚积,就算丢根点燃的火柴棒进去,也不会引起瓦斯爆炸。相对的,只要瓦斯聚积的份量足够,一点点的小火花就足可引起大爆炸。 那我们该去调查,并且该加以去除的── 是「堆积在心中的小事」本身。 这次要说的,也就是这种故事── 高中二年级九月── 第一阶 误解 两人一同绕过转角。 目前战况是三枝领先幸宏。对于三枝精致细密的奔跑方法,幸宏找不到一点超前的机会,跑得气喘如牛。就如同刚刚三枝所说,自己的脚根本提不起来。幸宏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脚步声越来越吵杂而没有条理。 「你在待会儿的下行阶梯可要小心点。」 三枝稍稍把视线朝向幸宏说道。他的眼神冷峻,口中虽然说着「要小心点」,可是态度却让人觉得他似乎期待危险意外发生。幸宏没有答话,只用眼神回瞪三枝。 两人穿过走廊,冲入下行阶梯。三枝轻盈地一次跃下两段阶梯;幸宏尾随他,同样一次跃下两段阶梯。他觉得每跳下一步,膝盖要承受的痛楚就更深。然后一个踉跄,脚跟绊到止滑条而煞不住车,向前多冲了几步才勉强站稳,再一口气跃过剩余的五段阶梯。虽然他在此勉强安全落地,但是与三枝的差距又被拉得更开。 「呼。」 幸宏吸口气聚精会神,继续追赶三枝。两人跑过三楼、二楼,在通往一楼的楼梯间附近与其他学生擦身而过。三枝行云流水般地绕过,头也不回地说:「对不起。」学生们看向幸宏,并靠向外侧让出路来。幸宏低头道歉后绕过楼梯间,朝通往一楼的阶梯冲下── 在踏出脚步的瞬间,跑步姿势垮了下来。 他的膝盖一阵无力,急忙伸出右脚踩在下方第四段阶梯企图站稳,接着整个人因为煞不住车而顺势撞上墙。幸宏原以为厄运到此为止,可是他的加速度却比想像中的还要快,根本停不下来。 「呜哇!」 幸宏不由自主地踉跄下行数段阶梯,最后整个人摔倒,滚到一楼走廊。从楼梯间看见幸宏受伤的学生发出小小的悲鸣。几位正在一楼走廊的学生也转头看向幸宏,其中甚至有人面露不耐烦的神色。 「啊……这下糟了。」 幸宏打算立刻站起,可是右脚踝却有股刺痛感,让他不由得蹲下身子。他把重心放到左脚,轻抚右脚脚踝。很痛,而且有灼热感,看来是挫伤了。 「真难看啊,神庭。」 头上传来三枝的说话声。幸宏抬起头仰望上方,三枝正冷冷的看着他。 「你的脚伤成这样,已经没办法再跑了。不管怎样你都赢不了我的啊,神庭。」 「…………!」 幸宏不发一语打算站起来,可是瞬间袭来的痛楚使他又蹲了下来。三枝看到他的模样后,嘴角上扬冷笑道: 「你搞什么鬼?算了吧,你的脚已经没办法跑步了,真是不堪啊。」 「…………」 幸宏保持缄默,拼命想要站起。他把重心放在左脚,缓缓挺直身子。 三枝微微歪头摇头道: 「还不放弃吗?我就说你再跑也没用嘛,真是讲不听。」 幸宏咬牙站起,然后一个踉跄,再度垮了下来。他的脚撞击地板,发出沉重的声响。周围的学生面露担心的神情,但是三枝继续面露冷笑,对默默仰望他的幸宏耸了耸肩转过身。 然后背对幸宏说道: 「再怎么挣扎也没用的啦……神庭,你也等着绝望吧。」 ──事情要追溯到一个月前。 开学典礼结束之后,神庭幸宏回到教室。他才刚在靠窗的席位就坐,同班同学吉田与渡边就立刻上前找他攀谈。两人站在幸宏面前七嘴八舌地聊起天,内容不外乎是暑假的大小事。幸宏在暑假中,只有利用八月初共同集训结束之后的短暂休息期间,和堂姊们去探访祖父和国中时的友人,不过吉田和渡边似乎是充分享受了暑假。 「那场烟火大会真的是有够热烈的啦。」 「对了,听说须藤学长和石岛学姊果然还是决定交往了哩。」 「哇,真的假的!?」 话题转移到篮球社内部关系。虽然话中出现了几个没听过的人名,不过幸宏大致还能理解内容是什么。但是他觉得只是随口回应似乎不太好,于是在话题的段落问渡边: 「话说回来,怎么都没听你们提到见城学姊啊?你们暑假前不是还对她一头热吗?」 「咦?啊,这个嘛……『火焰女神』她不肯出席烟火大会啊。」 渡边的口气突然变得很沮丧。吉田盘起手臂说: 「其实我们那群人,最近在搞派系分裂啊。」 「派系分裂?你是说篮球社吗?」 幸宏惊讶得睁圆双瞳。渡边刚刚还讲的兴高采烈,现在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你知道『火焰女神』当上我们女篮社长这件事吗?这其实是一件好事,只不过她似乎对此干劲十足啊。她在集训结束时,要求大家在盂兰盆节假期结束之后也要继续练球。」 渡边越说越意气消沉,吉田接着补充道: 「女同学那边是怎么想我不知道,不过男篮社可是一点都不想努力啊。然后我们的学长找女同学去参加烟火大会,就看到她们的人马分成两派。一边决定照见城学姊说的继续练习,另一边则说要跟男同学去玩。 结果男同学就也跟着分成两派,因为有一些学长跟见城学姊派的人在交往,而怕被女朋友骂,就只好去练球,不跟其他学长出去玩。」 「意思是说你们两个有跑去玩就是了。」 「是这样没错……反正那才是主要目的。不过这家伙被夹在中间,两边不是人。」 「啊啊啊──为什么会变这样啊……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渡边终于因为烦恼过度而抱头蹲了下来,吉田也很难得地「唔」了一声,认真烦恼着。 幸宏对这件事大感意外。想不到据说每天快乐似神仙的篮球社,竟然也会面临这种危机。果然不管哪个社团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 「神庭。」 当幸宏这么想的时候,教室的后门打开,一位少年冲进室内。那是位头发冲天、一脸混混模样,跟幸宏同社团的朋友井筒研。井筒不知为何蹲着跑到幸宏的座位旁,然后叫他站起来。幸宏起身之后,井筒坐到他的座位,再叫他站到吉田身边,让幸宏觉得井筒仿佛是要制造一排人墙似的。 「井筒,你这是干嘛啊?」 幸宏开口问道,结果井筒的答案如同幸宏所料: 「我在造人墙啊。啊,你也站过来把我挡死,让别人没办法从走廊上看见我!」 连蹲着抱头苦恼的渡边都被井筒强迫叫起,幸宏好奇的转头看向走廊。虽然现在已经是九月,但天气还是很热,走廊上的每扇窗户都完全敞开,还可以看到有些同学手拿垫板当扇子拼命对自己扇风。 「井筒,你干什么这么紧──」 他原本想说:「这么紧张?」可是却突然把话吞了回去。因为走廊上出现了一位矮个子的美少女。她左顾右盼,似乎是在寻人。 「咦?那、那位不就是──」 幸宏急忙转头看向井筒,只见井筒伸出手掌示意他别说话。幸宏保持姿势,继续用侧眼观察少女。她从走廊上注视一会儿幸宏所站的位置,但是因为没有找到井筒,就立刻小跑步离开了。到这时候井筒才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逃过一劫……」 「井筒。」 「唔喔!怎么啦?别突然吓我好不好。」 幸宏说的话让井筒吓得打了个哆嗦。幸宏平常根本没看过他怕成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 「你到底是碰上什么事啦?刚刚那位同学是凪原吧。」 「对、对啊。你真行,一眼就认出是她。」 井筒一边注意走廊人影,一边回答幸宏。另一方面的渡边已经恢复情绪。 「不愧是神庭选手,眼光真 好啊。」 「你竟然能够在一瞬间认出改戴隐形眼镜,而且改变发型的她;不愧是生活在得天独厚的成长环境啊。」 吉田也频频点头表示同意,幸宏随口应了一声。 的确,如果是只看一眼,那绝对认不出现在的凪原千绘。况且幸宏跟她不同班,连社团也不同。两人只不过是在暑假的共同集训时,她提出要求想拍摄幸宏所属社团的纪录片而相识。刚认识的时候,只觉得她是位个性温和柔顺,并且在小小的脸蛋上戴着一副不搭调的圆框大眼镜的女孩。但是在集训的骚动中,她表明自己是阶梯社天崎学姊的粉丝,其痴狂程度让人哑口无言。 幸宏记得在那之后,她光明正大地拿自己的手提式摄影机疯狂拍摄天崎,看起来非常高兴,不过暑假后半的社团活动她就没有参与。或许是因为凪原本来隶属于「电影研究同好会」,所以八成是忙着参与那方面的活动吧。然而今天许久不见,就发现她整个人的样子都变了。首先是没戴眼镜了,可能是改戴隐形眼镜吧。发型也从原本统一垂肩的发型改为层次短发。她现在留着一头妹妹头,头发微卷,发梢则略俏丽地上扬。个性似乎是没有改变,但是如果实际交谈,或许会得到跟以前不同的印象。 「……看来是谈恋爱啦。」 吉田小声说道,渡边听了惊讶地大叫出声,幸宏则不禁转头看向吉田。最夸张的是井筒,他剑拔弩张地站起来大喊: 「你这混帐!凭什么这么说啊!」 井筒动手打算揪起吉田的衣襟,幸宏赶忙阻止他。井筒气呼呼地喘着气再度就坐,然后用力甩甩头。 「井筒,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应该知道凪原同学改变造型的原委吧?还有,你干嘛这么害怕啊?」 「我哪有害怕!」 井筒高声反驳。就算是在吵杂的室内,也能清楚听见他的叫喊。班上同学都把视线转到幸宏身上。 「啊,误会啦。没事,没事。」 幸宏找藉口蒙混过去,然后再回看井筒。他「唉」地叹了口气,接着低着头说: 「其实──我告白时认错人,跑去向凪原告白了。」 「!?」 「各位同学,请回座位──」 如同与井筒的冲击性发言重叠一般,导师在这时打开门走进教室。井筒惊觉不妙,连忙起身跑回自己的教室。 但是幸宏等人却吓得目瞪口呆。 「说穿一句话,就是因为你只认运动外套,所以认错人。想不到还有人会犯这种老掉牙的错误啊。」 「少啰嗦。」 导师时间结束之后,井筒再度飞奔到幸宏的教室,把幸宏拖了出来。他们先到餐厅躲了一会儿,然后现在正往「阶梯社」的集社地点──第一体育馆屋顶前进。 附带说明,「阶梯社」的活动内容是指在校内阶梯,甚至在整个校园内竞速,可说是个会造成困扰的社团。话虽如此,阶梯社在这个「天栗浜高校」内历经各种波折之后,也渐渐占有一席之地。 「这样说起来,从集训之后我就一直没见过凪原同学。九重学姊也很着急,甚至还差点诬赖我哩……你应该在那时帮我澄清才对啊,害我碰上那种无妄之灾。」 幸宏一边在走廊上移动,一边想起暑假后半的大小事。 「嗯,不好意思,那是我不对。可是当时的我不知该说是想忘掉那档事,还是想装做事情没发生过,总之就是不敢开口。老实说,集训后凪原没来我们社团,让我松了一口气哩。」 井筒一边环顾四周,一边回答幸宏。幸宏摇了摇头说: 「井筒,你这样很缺德耶。」 「我也不想这样啊!那件事是个意外好不好。你应该懂吧?能体谅我吧?」 「你跟我说这种话也没用啊。再说你今天见到凪原同学了吧,直接跟她说清楚不就得了吗?嗯,我是能谅解你有口难言,可是一直误解下去也不是办法吧。」 「才不是哩,事情发展早就已经超越那个层次了。」 「什么意思?你别故意夸大事实喔。」 「我才没有夸大事实哩!是真的好不好!」 井筒大叫,幸宏用目光示意叫他快说。他深呼吸几次后开口: 「我啊,今天也是做好不得不跟她碰面的觉悟,打算向她低头道歉,并且告诉她当时的告白是我认错人,是一场意外。可是,当我一早走进教室的时候,我班上所有女同学都用很嫌恶的眼神看我啊。」 「嫌恶?你是说真的吗?」 「真的,她们把我当瘟神看待哩。告诉你,我们班上有个叫山田的恰北北,她总自以为是大姊头,我们男同学都叫她凶婆娘,啊,这是题外话啦。重点是她今天走到我身边说:『你应该有认真考虑凪原同学的事吧?要是你敢让她伤心落泪,我可不饶你。』哩。」 呜哇,这太惨了吧。 幸宏越来越能理解井筒的处境。 「凪原那家伙,把那件意外跟大家说了啊!不过我想八成是那凶婆娘硬逼她说出来的,结果我们班所有女同学都知道这件事。你应该能想像我的处境吧?在那种情况下我根本一筹莫展啊。总之,我今天光是躲避凪原的追击就已经没力啦!」 井筒拼命解释。虽然事情原因出在他身上,但是幸宏看到他这个样子,也不免有点同情。状况在他本人不知情的地方持续发展。 嗯? 这时幸宏脑中浮现一个疑问,他忘了一件事。只要提到凪原,应该就会联想到一位跟她同进同出的人物。那个人的名字叫三岛真琴,是与幸宏同班的田径社社员,跟凪原应该是好朋友,当初替凪原跟阶梯社穿针引线的人也是她,不过幸宏今天到现在都还没跟她说过一句话。虽然这件事本身没什么好介意,但是既然井筒与凪原出事了,三岛理论上应该会来跟幸宏说些什么才对,然而今天的她看起来却是全无动静。 奇怪?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样一想起来,就会觉得当时凪原直接过门不入幸宏教室的举动也颇让人不解。虽然凪原有可能会因为胆小而不敢开口询问幸宏,可是三岛为什么没有跟凪原打招呼呢?话说回来,当时三岛人在教室内吗? 幸宏一边思索,一边与井筒抵达第一体育馆屋顶。 「生日快乐!」 一打开门就听见兴奋的道贺声。眼前有一位矮个子的少女,蹦蹦跳跳地跑到稍后方一位高个子的少女身边,抓住她的双手跳起了社交舞。 「九重学姊……请问你在干什么啊?」 幸宏对矮个子的少女问道。 九重优子,担任幸宏等人所属「阶梯社」社长的三年级生。她圆睁双眸让人会联想到猫的眼睛,给人强烈的印象。随着她起舞的二年级学姊天崎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让人为之着迷,是位优雅大方的美少女。 「圣诞快乐!」 两人转了几圈之后,摆出结束姿势站定,九重还说出不合季节的贺词,让幸宏与井筒不解的歪头思考。她察觉两人不能理解话中涵意,重新说道: 「叮叮当!叮叮当!」 根本不能理解在说什么。 「呃,我根本不了解你的意思,请问这到底是在说什么啊?」 幸宏向天崎问道。因为他认为就算询问九重,也得不到正确的答案。可是天崎违背他的期待,只是耸耸肩露出微笑,没有给幸宏任何回答。然后九重走到井筒面前。 「嘿嘿嘿,井筒,我都知道了喔。」 她出人意料地用手肘去顶井筒的胸膛。井筒有些害羞的红着脸问:「你是在说什么啊?」九重听了之后笑得更愉快了。 「少来, 我早就听人家说啦。三岛真琴告诉我啰,她说你跟凪凪告白了啊。真有你的,你要努力把她带进来我们社团喔。这样你们两个就可以长相左右,而且我们也终于可以得到期望已久的一年级女社员啦,这就叫做鱼与熊掌全收啊。」 九重再度发出「呵呵呵呵」的奇怪笑声。另一方面的井筒则是── 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如果就这样不管他,他大概会化成灰随风而逝吧。幸宏担心地摇了摇他的肩,但没有什么效果。 (原来如此,她跑来这里告状了吗?真不愧是三岛同学,做了正确的判断啊。) 幸宏理解了三岛的所作所为,她一定是利用导师时间前的空档跑去找九重。她没找幸宏商量,反而是直接向九重告知井筒与凪原的告白事件。因为幸宏对井筒的发言力根本不够,所以她选择找社团内个性最强势的学姊帮忙。简单来说,三岛也为凪原布下了局。 (只不过,这些举动都是帮倒忙啊……) 幸宏在心中喃喃说道。 「容我多嘴一下,那句话不叫『全收』,是叫『兼得』。我知道社长你想说的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延伸,可是我想你还是直接用『一石二鸟』或『一举两得』比较浅显易懂。」 九重身后传来说话声,她转过身用食指指着缓步走近的少年说: 「没错,没错!我就是那个意思。不愧是小三三,说的真好啊。」 「……你是已经笃定要叫我那个绰号了吗?」 被九重指着的少年,用左手推了一下稍微滑下的眼镜说道。他是二年级学长三枝宗司,同时也可说是阶梯社的「智多星」。他现在抱在手边的笔记型电脑,记载着阶梯社所有人的详细资料,以及校内各阶梯的所在位置,甚至还有各阶梯的段数、长、宽、高、材质、破损情形、细微的伤痕和凹陷……等等各种资料。他利用这些数不清的档案规划出最有利的奔跑路线,然后照路线跑出最佳的成绩,可说是阶梯社排行第一的智将。 「小三三,你对这绰号有什么意见吗?」 九重用一副全然不解的表情回问三枝,可是三枝只淡淡回答:「不,没什么。」 「现在的重点是井筒才对啊。井筒!社长命令你,想办法用甜言蜜语把凪凪拐进阶梯社来!懂了吗?」 九重再度转过身,猛力拍打井筒的胸膛。失魂落魄的井筒突然回过神,反射性地大声回答:「没问题!」幸宏轻轻摇摇头,心想这下惨了。井筒人虽然失了魂,可是却突然回神大声答应了这么破天荒的要求。还有九重那句「用甜言蜜语把凪凪拐进阶梯社」听起来也很有问题,他不认为九重有在正确理解这个词句的意义下说出那句话。 想到这里,幸宏环顾左右,通常在这时会吐槽九重的人不在现场。他想到的是阶梯社副社长刈谷健吾,同时也是社上唯一能跟九重平起平坐的三年级学长。幸宏问三枝: 「刈谷学长还没来吗?」 「喔,刈谷学长他今天似乎不会来参加社团活动。另外凪原也去影研会了,他们今天好像要开会。」 井筒听到三枝的说明,轻抚胸膛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今天是逃过一劫了。 此时后面的门「碰」地一声被打开,一位绑马尾的女老师出现。她是神庭小夏,阶梯社的顾问,同时也是幸宏的堂姊之一。她面无表情地环顾所有社员,然后把视线停在井筒身上。 「大新闻!井筒研疯狂爱恋凪原千绘!?」 小夏突然举起白板,九重「喔喔──」地拍手叫好,天崎也略带犹豫地一同鼓掌。而当事人井筒── 看起来真的魂飞魄散了。 「不愧是夏夏老师,消息真灵通啊!这样我们整个阶梯社都得要出马为井筒加油才对啊!」 九重轻快地跳跃欢呼,小夏看到她的模样也跟着一起飞跳,两人围绕在垂头丧气跪下的井筒身旁。 「井筒,不必那么害羞嘛,我们会全面支持你的。」 「加油,加油。」 两人看起来相当开心。天崎有点担心地低头看向垂着头,嘴里喃喃念着:「……责任……夏威夷……我的梦想……」等意义不明话语的井筒,可是她的立场大致上也是「九重派」。幸宏想要增加「友军」而看向三枝,希望能请他帮忙。三枝在一旁冷静地看着九重等人起哄。 「三枝学长,其实这件事是这样的……」 幸宏觉得应该要把事情真相告诉三枝而靠过去。 「……看来影响都可以控制在误差的范围之内。说穿了……!?」 三枝正在自言自语。他察觉幸宏靠近后,转过头看向幸宏,眼镜下的目光非常尖锐。幸宏有点被吓到,暗自倒吸了一口气。 「三、三枝学长?」 「……喔,我有听到。神庭,有事吗?你这样会吓到我啊。」 「啊,没什么……对不起。」 「那么!我们今天要跑标准赛喔,大家出发!」 欢呼跳跃的九重宣布社团活动开始。她带领缓缓站起身,口中呢喃着奇怪言词的井筒,意气风发地向前迈步。幸宏见状,无奈地结束和三枝的对话。 「怎么了吗?」 天崎对三枝问道。三枝轻轻摇了摇头,回答:「没事。」然后尾随九重走去。 「我回来了──」 经过三小时的社团活动之后,幸宏回到这肿。今天井筒似乎变得自暴自弃,情绪特别兴奋。幸宏在阶梯赛跑输给他,所以得留下来打扫。他打开玄关的门后,看到地上有双不属于家人的鞋子。虽然幸宏觉得这双鞋似曾相识,可是却想不起来是在哪看过。从鞋子大小以及鞋子朝玄关门整齐排放这两点看来,来的人应该是美冬的女性朋友。 美冬是与幸宏同居的四位堂姊中的四女,同时也是与幸宏就读同一所高校的二年级生。幸宏直到最近才了解,虽然她平时态度总是有点冷漠,但其实是个温柔的女孩。如果是她的朋友造访,应该是会把鞋子整齐放好吧。 「小宏──欢迎回家──」 一位扎着头发、身穿围裙的大姊姊从走廊上快步跑来。看起来是位温柔的女性,微垂的双眼让她的笑容看起来更加动人;这位是幸宏四个堂姊中的长女希春。幸宏一如往常地抵挡住飞扑过来的堂姊,向她询问鞋子的事情。希春睁圆双眼回问: 「是天崎同学来家里啦,你没有听说她要来吗?」 希春说出让人惊讶的名字。 「咦?是小泉学姊来了啊……」 幸宏瞠目结舌,抬头仰望阶梯。 「啊,小宏你竟然称呼她『小泉学姊』,看来你们关系不错嘛?」 希春突然把脸凑上来。幸宏急忙想要笑着蒙混过去,可是希春的视线依然咄咄逼人,接着突然开始闻幸宏身上的味道。 「你、你这是干嘛啊?」 「看来是没有香水味……」 「你在胡说什么啊。」 幸宏无视于装作若无其事的堂姊踏上玄关,但是希春又缠上幸宏。幸宏的手臂抵住了希春的酥胸,将近半只手臂埋入希春的胸怀内,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一边拖着希春上楼,一边提出突然想到的疑问: 「话说希春姊,你今天不用工作吗?」 「因为今天是小宏的开学典礼,所以我提早回家啦。」 「……请你认真工作好不好。」 幸宏对我行我素的堂姊感到无力,慢步走过美冬房门前。 这时,房门从内侧被打开,幸宏也顺势退到旁边。结果身体刚好靠上希春,柔软的感触抵上他的后背。 「对不起。啊?神庭,你回来了啊。」 从房间走出来的是天崎。虽然幸宏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突然见到面,还是免不了紧张一下。他慌张的低头问好: 「小泉学姊,辛苦你了。」 天崎听到幸宏的问好,「噗嗤」地笑出声。她用手指轻轻按住自己的嘴唇露出微笑,乌黑亮丽的头发柔顺地贴在身后。 「呵呵呵,我今天是来跟美冬商量事情的。我提议在运动会结束之后,办个只限女性参加的过夜聚会。」 天崎用手优雅地撩起头发说道。她还穿着制服,所以社团活动结束后应该是没有回家,就直接来造访美冬吧。幸宏不禁想起「接送她的车又停在我们家附近吗」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这样啊,运动会的日子也近了啊痛痛痛痛痛──」 幸宏的腹侧突然被用力捏了一把,他痛得扭曲身子,转过身对不高兴的希春抱怨。希春生气地别过脸说出「有个猪哥的丈夫还真让人伤脑筋」这种让人难以理解的话。 「喂,我跟学姊只是……」 幸宏欲提出反论,可是这时双马尾却如同追打上来般走入两人中间,这个人正是美冬。幸宏从正面承受她宛如永久冻土般的视线,差点没昏倒。 「你真好色。」 美冬的会心一击给予幸宏致命打击。 「美冬,别这样嘛。」 天崎也出声安抚美冬,两人对希春行点头礼后一起走下阶梯。天崎在途中回过头对幸宏道再见,幸宏也点头与她道别;一旁的希春立刻转头叮咛幸宏:「你不可以偷吃喔!」 「就跟你说不是那样嘛……」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幸宏烦恼的抱头。这时对面房间的门又猛力打开。 「美冬!啊,问幸宏也可以啦。你们学校最近是不是要办运动会啊?」 是三女千秋。参加大学篮球社的堂姊,穿着无袖t恤和紧身牛仔裤走出房间,一边拿着手机一边问道。幸宏一时反应不过来,结果被千秋抓住肩膀使力猛摇。 「喂──你有没有听到啊?我在问运动会的事啊。」 「啊,嗯,这个月中旬……」 「ok!」 千秋「啪」地拍打幸宏的胸膛,然后把手机拿到耳边,开始讲电话。 「这是个天大好机会啊……咦?你胡说什么?这种大型活动最适合告白了啦,你就大胆表态嘛。」 千秋像连珠炮似地接连说道,「砰」地关上房门。 「……她是在说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千秋是碰上什么问题了吗?」 幸宏与希春一同不解地歪着头。 「天栗浜高校」的运动会在第二学期开学后的两周后,也就是大约九月中旬举办。历年来运动会日期都会选在周日,然后把隔天调整为补假日。虽然学校是设立在交通不便的山腰上,但还是会有许多人来参观运动会。 运动会的实行委员会早在五月就设立完成,接着会在六月初发表各学年班级的所属团队。基本上共分为红、蓝、黄、白四队,并且各自为参赛做准备。在奖励学生自治的「天栗浜高校」内,除了运动会当天的流程是由学生自主规划之外,就连各队为参赛而做的练习与准备也都让学生自己安排。虽然各队还是会分配负责指导的老师,但是他们也大多会尊重学生的意见。为此,学生在运动会的负担其实相当大,担任各队领导的三年级学生,每年都要牺牲暑假为运动会做准备。 幸宏五、六月都把精神放在别的事上,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关于运动会的事。他直到第二学期开学,全校学生都在为运动会练习之后,才实际感受到运动会的存在。 「话虽如此──」 时间是放学后,在设置于操场四个角落的阶梯式学生席一角。幸宏一边坐在那儿准备「应援团比赛」用的各式道具,一边喃喃说道: 「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变成负责打杂的,也真是怪事一樁啊。」 「呵,现在才抱怨也来不及啦。负责工作是先讲先赢,只能怪你自己手脚太慢啊。」 晒得一身黝黑的班长前田露出清爽的笑容说道。他因为立场关系,只能接下最没人想要负责的工作。 「不过我是刻意选这个工作的哩。」 「因为其他工作都还要开会之类的啊,麻烦死了。」 吉田与渡边坐在对面进行作业。吉田「砰、砰」敲打钉子的动作越来越流畅,渡边则在木棒上缠布条,可是他看起来做得颇为马虎。 「渡边,布条缠歪了啦。」 幸宏提醒渡边。只见他搔了搔头,不满地说:「我知道啦。」 「别这么不爽嘛,那只不过是谣言啊。」 吉田小声说道,但是渡边的脸色变得更不愉快,幸宏与前田不解的看向他们。 「唉,最近我们社上有些奇怪的谣言,有人说见城学姊交男朋友了哩。」 吉田察觉到两人的视线,一边苦笑一边说明。幸宏等人惊讶地「喔?」了一声。 「你说的见城学姊是那位篮球社的女神对吧?真的假的啊?她跟谁交往?」 前田出人意料地追问吉田,渡边立刻很不爽的回答: 「只是谣言啦!那种事情从暑假结束之后就一直在四处流传了。其实是有人在共同集训结束之后乱放消息,因为我们社团最近有点派系分裂,所以就有人乱说谣言扇风点火啊。」 「也有人说看到见城学姊在集训的时候,跟同年级的男同学很要好的聊天。可是见城学姊本来就是一个不论对方是男是女,都能与之谈天说地的人啊。」 吉田补充道。他似乎顾虑到情绪不满的渡边,刻意转开话题。 「我跟你们说,运动会结束之后就要投票啦。你们都拿了这个吗?」 他从怀中拿出一张纸并将其摊开。幸宏看了一下,不禁发出「啊啊」的声音。纸上写着「今年的三女神候选人已确定!」并印有约十位少女的照片与姓名,她们是目前一年级的三女神候补。 「初选终于结束,最后我们挑出十二位候选人。在这之中得票数最高的三个人将会被我们选为本学年度的三女神,请各位记得投票喔!」 幸宏从喊着宣传文句的吉田手中接过宣传纸,与前田一同打量内容。的确,纸上列出的女孩一看就知道都是美少女。幸宏一边佩服委员会的能耐,一边确认所有候选人的长相时,目光停留在其中一位候选人的照片上。 「凪原同学?」 凪原千绘的大头照被登在纸上。而且照片上的她还戴着眼镜,也就是第二学期开学前的模样。幸宏抬起头看向吉田。 「喔喔,她啊。她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收获啊,当我们以为挑选完今年的所有人选之后,竟然在暑假的共同集训有了这么一大发现!她可以说是一匹黑马啊,神庭选手。」 「你们是什么时候干这种事的……」 的确,凪原长得意外可爱。因为她总是低着头,好不容易抬起头时又一直拿着手提式摄影机,所以大家很难去注意到她的长相,但其实凪原是很可爱的女孩子。幸宏是直到数天前看到她改变造型后才察觉这件事,可是吉田等人却是在暑假就发现了这个事实,「女神委员会」真是不容小觑啊。 「这样一来,今年的选战也变得更有看头!请你们一定要在运动会后,投下神圣的一票。」 吉田装腔作势地行了个礼。 第二阶 界线 「所以,这一天终于到了!」 九重擅自站上操场的讲台大放厥词。幸宏仰望她的模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其他的阶梯社社员也都做出与他差不多的反应。 「喂,那边的!你们看起来很没精神耶,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幸宏被九重点名,只好开口回答:「运动会。」 没错,九月十八日星期日。今天就是「天栗浜高校」的运动会当天,据说实行委员与各队的领导者从昨晚就住在学校。此外,也有学生从早上四点就开始为运动会做准备,就连幸宏都是一大早六点就到校。虽然他已经忙了很久,但还是有不少杂事还没处理完。 现在时间接近七点半。阶梯社在九重的火速召集令下,聚集在本部的帐棚前。九重似乎很想把凪原也找来,可是她因为要负责「电影研究同好会」的工作,所以今天几乎一整天都要忙于摄影。凪原从一早就为了准备器材等事而分身乏术,这让井筒露出颇为宽心的表情,可是九重却很不满。 「没错!今天就是运动会,这次我们要为去年雪耻啊!」 九重听到幸宏的回答之后,用力握紧双拳说道。刈谷叹了口气说: 「你是在说社团接力赛跑对抗赛的事吧?我们今年能够顺利参赛吧。」 幸宏等人一同看向刈谷,他也回看社员们。刈谷是一位五官端正、眼神锐利、隐约带有野性氛围的少年。他面色凝重地承受社员们的视线答道: 「追根究底,去年的我们比现在还更不配称之为『社团』哩。当时我们社员只有三个人,她却跑去说要参加六人一队的社团接力赛跑对抗赛,结果当然被实行委员会一脚踢开了啊。」 「就是说啊!虽然去年因为委员会打压我们所以无法参赛,但是今年一定要雪耻啊!豪华奖品是我们的啦!」 九重在讲台上大声叫道。一旁的实行委员虽然用很厌烦的眼神看着九重,可是倒还没有人开口吐槽她。 「会有奖品吗?」 幸宏初次耳闻这个消息,他向刈谷确认事情真相。刈谷点头肯定。 「社团接力赛跑对抗赛和队伍的积分没有直接关系,取而代之的是会有奖品。」 「我记得去年的奖品,是教世界史的馆山老师在波斯买的地毯吧。」 三枝一边操作小型的终端机一边说道,九重举起手臂发难: 「没错,没错!当时大家都说那张地毯一定是仿冒品,可是我在羽球社社办实际摸过之后,觉得它的触感非常柔顺,肯定是真材实料喔!所以我想今年的奖品一定也很棒!」 「但是话说回来,馆山老师还真是大手笔啊,竟然肯捐赠地毯。」 「据说实行委员会的人每年都会冲到别人家强制征收奖品哩。」 「真的假的啊?」 三枝的说明让井筒大感惊讶。 「没有啦,这件事应该不是真的。我想实际上只要委员会肯去拜托师长,就应该会有人肯捐赠奖品吧。去年的奖品算是比较昂贵,可是以前的奖品也有出现过等身不倒翁玩具跟健身用哑铃组之类的东西。」 「那我倒是满好奇那些奖品是谁捐出来的。」 「其实我也这么想。」 三枝笑道。 「顺便告诉你们,听说本校的运动会每年都会接获『请不要在高校的运动会,做出会让学生养成唯利是图心态的举动』的申诉呢。」 刈谷组起手臂说道,九重在讲台上跳着大叫: 「这不重要啦,重点是我们要出赛就一定要赢啊──!为此我有准备秘密武器,你们拭目以待吧!」 九重兴高采烈地说道,幸宏听到「秘密武器」四字后抬起头,他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尽管他很想开口问个清楚,可是这时却传来了其他人的说话声: 「喂,九重同学!请你不要站在上面妨碍我们好吗?」 一位高额头戴眼镜的少女站在情绪激昂的九重身后骂道。她身穿的体育服袖子上,用别针整齐地别着「执行部」的紫色臂章和「运动会实行委员」的橘色臂章。 「你在这会妨碍我们做准备工作,闲杂人等请闪到一边去。」 「唔吱──中村你又来捣乱了,我们绝对不会输给你们那队的啦!」 「……我们同班,所属队伍当然也一样啊,你是白痴吗?」 九重对眼前的天敌叫嚣,但是对方少女却淡然处之。 少女的名字叫中村千鹤,是「天栗浜高校」的学生会执行部长,三年级。她非常仇视阶梯社,而且和九重誓不两立。 「喂,请你快点下台好不好?我们还要装麦克风哩。」 中村如同赶狗儿似地挥手示意九重离开讲台,可是这动作对情绪昂扬的九重却是反效果。她轻快地跳起充满挑衅意味的步伐,然后反覆作势击出刺拳,仿佛在说:「你能耐我何──」中村见状非常恼火,破口大骂: 「你快给我下台啦!我要惩处你喔!」 她愤怒地手指九重。但九重看准时机,「嘿」一声地猛力伸手抓住中村的双峰。 「!?」 一瞬间,中村吓得目瞪口呆。接着她的脸颊渐渐涨得通红大骂: 「你这家伙──!怎么可以这样乱来啊!!」 中村的怒骂声足以让操场对面的学生听见。 「任务达成,撤退──」 九重率先拔腿就距;刈谷骂了句「呆瓜」之后,紧跟在九重后头;接着幸宏等人为了避免再被找麻烦,也慌忙逃走。他们一直跑到本部帐棚看不见的死角位置,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你是在想什么啊。」 刈谷立刻责难九重。九重注视右手,然后把自己的左手按上胸部,露出苦涩的神色,接着朝天崎看了一眼。 「你给我适可而止。」 刈谷预先察觉九重的意图,轻敲她的后头部并出言警告。天崎见状用手挡住自己的胸部,一旁的幸宏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来中村同学是看不太出身材的啊。」 连三枝都对这件事发表意见,井筒忍不住「噗嗤」地笑了出来。 「我们的重点是社团接力赛跑对抗赛吧?」 刈谷转回话题。九重拍手称是,再度亢奋地举起手叫道: 「拔河比赛结束之后就是预赛啦!大家要尽全力表现喔!」 幸宏等人配合亢奋的九重一同大喊:「加油──!」然后各自回到所属的队伍。幸宏与九重同属红队。九重在移动中一直拍打着他的后背说:「我给你打气。」让他烦到受不了。刈谷与三枝还有天崎都是蓝队,只有井筒一个人是白队。井筒对此似乎颇感懊悔,他大概是很想和九重共属一队吧。 这样说起来,美冬姊也是蓝队啊。 阶梯式学生席设置在操场的四个角落。红队的座席在最靠近正门的西南方,接着蓝、黄、白三队的座席位置以顺时针排列下去。幸宏随性地把目光朝向蓝队的位置,却一眼就发现美冬,让他不禁紧张了起来。 留着双马尾发型,头上绑着蓝色头巾的堂姊,手拿蓝色彩球站在女同学集团的中间。她是在做啦啦队的练习吗? 「啊,神庭同学!我正在找你呢。」 神庭在自己座位就坐的同时,三岛跑到他的身边。她是个把直顺的头发绑成马尾,身材苗条的少女。在幸宏旁边坐下后,她把脸凑过来问道: 「我问你喔,这周的星期天你有空吗?」 「咦?你、你要干嘛?」 幸宏紧张地回答。三岛有点不耐烦的说:「就问你星期天有没有空嘛?」 「呃,所以我问你到底是要干嘛啊? 」 「有空的话,我们去看电影吧。」 「电、电营……」 幸宏的发音有点不标准。三岛不理会受惊的幸宏,继续说道: 「对啊,就我们跟凪凪,还有井筒同学四个人。藉这个机会推他们一把,让他们两个可以有进一步发展啊。」 「…………」 幸宏总算理解了状况。 「凪凪也真是的,都已经改变造型了,却还是一点动作都没有,这样只好由我们出马帮忙啦。啊,你放心,我已经用便宜价钱买到电影票了。只要我们用两对约会的形式出去,凪凪她的压力就会减轻,而且我们也方便从旁协助她。九重学姊也说会帮我,所以我想要把井筒同学约出来应该是很简单啦!那就麻烦你啰。」 三岛「啪」一声轻拍幸宏的肩膀。如果幸宏出口回绝,恐怕会遭受九重制裁吧。幸宏一边这样想到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一边看向白队。 加油啊,井筒,事态越来越恶化了。 八点过后,全校学生先一度回到教室。待导师点完名与宣传过注意事项之后,才再度前往操场。 接着,第五十六届天栗浜高等学校运动会就此揭幕。 「好!今年的社团接力赛跑对抗赛要开始啦,今年总共有三十个队伍参加比赛。首先要进行的是上午的预赛,让我们尽全力表现吧!司低仪由我,广播社的明日之星,一年八班加藤博文来担任。然后我们请到现任学生会长游佐由宇一同学来负责解说比赛。请多多指教!」 「啊,你好──请多指教──」 上午的各项活动渐入佳境之刻,原本平和轻淡的播报声突然变得明朗快活。负责播报社团接力赛跑对抗赛的,是文播社的新面孔加藤博文。生趣盈然的揪报风格,让才一年级的他渐渐成为广播社的第一把交椅。坐在他身旁面露微笑的,则是三年级的游佐由宇一。 「接下来就先发表今年的奖品吧!这次的奖品,可是由加藤博正校长自掏腰包购买的dvd放影机!」 「ya!」学生们无意义地高声喝采。加藤校长戴着墨镜,在教职员用帐棚内苦笑。来参观运动会的家长与周边住民的人群中也传出笑声。 「这绝对不是二手货喔!我这作儿子的敢跟各位打包票,机器是为了今天特地新买的!我妈妈在家火冒三丈哩!」 「yahoo!」学生们再度无意义地喝采,会场被笑声包围。靠近本部的蓝队做出人浪,沿着红队、白队、黄队绕了一圈。 「那么,负责解说的游佐同学,请问你觉得今年哪一队最有胜算呢?」 加藤制造话题游佐。 「这个嘛,我先为各位简单说明一下这场比赛的进行方式。这场社团接力赛跑对抗赛,是不分运动系社团和文艺系社团,同时也不分男女、共同举行的接力赛跑。」 「一队六人,各自奔跑两百公尺,在总计一千两百公尺的距离内分出胜负,只有在预赛得到第一名的队伍才有资格参加决赛,而决赛由五队互相竞争。我想这场接力赛跑的个中乐趣,就在于各社团都要配合其社团活动内容来奔跑才行。」 游佐与加藤简单扼要的说明比赛内容。 「没错,只是单纯奔跑的话没有举办对抗赛的意义。为此我们学生会全力协助比赛,为每个社团提出各种『障碍物』。比方说足球社必须要一边盘球一边奔跑,而田径社则要边奔跑边跨过我们设置的障碍物才行。」 「听说每年的『障碍物』难度都越来越高哩。」 「反正越来越难的只有田径社而已。」 「谁说的!」从学生席一致发出嘘声。 「还有交棒时的规则,球技类的社团基本上都要用球来交棒。比方说网球社就必须一边用球拍弹球一边奔跑,交棒时不可用手,也不可让球掉落至地面。」 「对于去年抱怨的棒球社和垒球社,我们今年改为让他们用绳子拖轮胎奔跑。还有橄榄球社因为没有办法向前投球,所以我们要求他们交棒时必须要让前一位跑者超越下一位跑者之后才能交棒。」 「真是设想周到啊。这样一来裁判一定很辛苦,我怕他们会累垮哩。」 「反正会累垮的是裁判,不是我。」 「滚出去啦──!」游佐再度受到学生猛烈的嘘声,可是他和加藤都表现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那么让我们注意比赛吧!首先是第一预赛。第一赛道是去年的冠军队伍,男子羽球社!他们在第一预赛就出现啦。」 场内传来阵阵欢呼。幸宏坐在操场中央等候出场,并环顾四周。操场外侧拉起绳子禁止群众进入,四个角落则是设置了阶梯式学生席。然后学生席的中间位置与本部帐棚两侧都站满观众。大家似乎都感染到运动会的热烈气氛,非常兴奋。 (感觉还真像是庙会祭典啊。) 幸宏的身边有身穿柔道服、剑道服、体操用紧身衣,甚至女仆服的学生。黄色的阶梯社运动外套跟他们比起来,还算相当不起眼。附带一提,女子田径社的三岛与幸宏同样是担任第四棒跑者。幸宏在她身旁坐下,她小声地说:「我们都是最后一场预赛的队伍呢。」 「啊啊──棒球社暴投──!硬式棒球飞到观众席去了,请小心──!」 「因为这不算是全垒打,所以请把球还给我们──」 「羽球社真是身手不凡啊!他们又使出每年惯例的背后交棒了。」 「因为他们可以不看身后就直接接过羽球啊,真不简单。」 「请问慈幼社手上抱的婴儿是真人吗?」 「不,那是救援训练用的假娃娃。做得还颇逼真呢,听说约有五公斤重。」 俨然化为变相障碍赛的接力赛跑,在众人的笑声与叫声中进行,最后终于到了幸宏等人阶梯社登场。 「接下来是最后一场预赛,也就是第五预赛!这场比赛也是有不少有趣的队伍喔。而且这场比赛中还有特别队伍参赛!」 幸宏在起跑点前方坐下。他前面是三枝,后面是刈谷。由于田径社专用运动场一圈是四百公尺,所以参赛选手被分在两边,幸宏是第四棒。第一棒是九重、第二棒是三枝、第三棒是天崎,幸宏负责跑第四棒,然后交棒给井筒。刈谷则负责最后一棒,即是第六棒跑者。 「特别队伍就是依照惯例要出场的教师队。不知他们今年是怎么搞的,竟然所有人都做了角色扮演。尤其是教数学的神庭老师最不得了,她身上穿的是特攻服吗!?只有她看起来最有模有样哩。」 幸宏听到加藤的播报后转过头,看到小夏单手持木刀走过来。她身上全黑且绣有黄金升龙的学生长衣迎风飘逸,气势镇压全场,从周围涌起了惊叹声。虽然她身边还有戴起相扑力士头(注:江户时代男子发型的一种)假发的君主,和身穿护士服的中年欧吉桑,可是他们尽是被喝倒采,完全没有得到声援。 小夏朝幸宏走去,幸宏有股非常强烈的不祥预感。她像混混般地蹲坐在假发君主后面看来是第四棒跑者。幸宏的预感成真,从背后冒出冷汗。 「接着第三赛道是女子田径社!然后第四赛道是最近知名度急速上升,天栗浜最异常的队伍,阶梯社!」 大会广播一一介绍参赛队伍。第一赛道是柔道社,第二赛道是男子游泳社。介绍到第三赛道的女子田径社时,她们很开心的跟大家挥手示意,三岛则看了幸宏一眼露出微笑。接着介绍到阶梯社时,不知从何处传来「雷之女神加油啊──」的声援。 「第五赛道是元祖角色扮演集团,sf研究同好会。今年他们穿女仆服参战!不过他们的参赛方式和教师队好像有点相似啊。」 「反 正相似的也只有角色扮演这点而已。」 「去你的──!」学生再度吐槽游佐。 「游佐同学,请问阶梯社的障碍物是什么呢?总不可能把阶梯搬过来让他们跑上跑下吧?」 加藤对游佐问道。 「嗯,我们简单准备了取物用的小梯子给他们。他们必须要先在小梯子来回奔跑十次才能起跑。」 「原来如此。虽然不算有创意,但这方法可以很确实的拖延到他们的起跑时间啊。附带一提,他们的第一棒跑者身穿黄金鼠布偶装,那是怎么一回事啊?」 「喔,那是九重同学自己说要穿,所以我们才帮她准备的,不过我想那件衣服穿起来应该很闷热吧。」 「尽管现在是九月中旬,可是天气也还是很燥热啊。再说今天又是大晴天,她穿成这样应该很辛苦吧。」 「我猜她应该后悔了。」 幸宏边听广播边摇头。他也是到刚才才知道九重把黄金鼠装给穿起来了。黄金鼠装一身厚重的毛皮,光看就觉得热。可是因为她本人宣称不要紧,所以刈谷也不想多管。 九重学姊还说那是秘密武器,我看根本就是自杀行为嘛…… 幸宏丧气地垂下头,这时坐在隔壁的三岛小声对他说道: 「阿藤说dvd放影机要拿来当纪录大赛用的机器,所以叫我们一定要赢。神庭同学,我可不会输给你喔。」 幸宏无奈地苦笑。加藤校长同时也是田径社的顾问,这可能是他最大的让步了吧。 「各就各位,预备──」 发令员高举手枪站在本部,第一棒跑者全都作出起跑姿势。 「砰」一声,轻微的爆裂声响起。六人,不,五人同时起跑,穿着黄金鼠装的九重留在原地上下小梯子。她的模样远观起来很可爱,但是本人一定是汗流浃背吧。 「喔喔!果然是女子田径社一马当先啊。她们很流畅的跨过栅栏呢!紧追在后的是穿着女仆服的sf研。女孩子就算了,连男孩子都穿上女仆服实在是让人感到很恶心啊。」 「而且他们还很认真的化妆哩。」 「说实在的,我觉得他们的穿着根本就不会让人联想到sf啊,你觉得呢?」 「我想他们sf一定是『非常不可思议』(注:原文スゴクフ不思議,读音sugokufushigi,意指非常不可思议,难以理解之事)的简称吧。」 如同加藤和游佐的播报所说,身穿女仆服装的男子手拿托盘,在女子田径社跑者的内侧跑道使劲奔驰。看起来的确是非常不可思议的情景。 「啊啊!位居第三的黄金鼠……更正,阶梯社的跑者开始超前啦。这只黄金鼠的速度好快啊──!想不到她个头那么娇小,却可以飞越栅栏!这是只会跑跨栏赛跑的黄金鼠啊!这情景在我们看起来觉得非常可爱,但是衣服内的选手恐怕已经是快累死了吧!」 「话说回来,她没必要刻意去跳栅栏吧。啊,她超越女仆跑者了。」 黄金鼠,不,九重顺位仅次于田径社跑者之后,她交棒给三枝,三枝毫不拖泥带水地往复小梯子。 「九重学姊,你没事吧?」 幸宏跑到晕头转向的黄金鼠身旁,拉开黄金鼠的头部后,看到九重汗如雨下,「哈……哈──」地猛喘息。她把无神的视线朝向幸宏,让幸宏有些惧怕。 「哈──哈──」 九重一边像是濒临断气似地拼命吸气,一边拼命地把右手伸往背后,还背朝幸宏步步近逼,幸宏不懂她的意思,只能抵住这厚重的布偶装,九重则面目狰狞的瞪向幸宏。 「请问……是有什么事吗?九重学姊。」 「她要你帮她拉拉链。」 刈谷走到幸宏身边,拉下黄金鼠装后背的拉链,接着黄金鼠装像果皮剥落似地滑落下来。九重当场坐倒下来抱怨: 「热死了──是哪个笨蛋说要穿这种外衣跑步的啊──」 「是你自己。」 刈谷冷漠回应。九重满身是汗,被汗濡湿的运动服粘在她的肌肤上。刈谷把肩上的运动毛巾轻盖到九重头上让她擦汗,接着用手指对幸宏示意他差不多该上场了。幸宏转过头看,发现天崎已经在场上奔跑。 「糟糕,我得快点准备。」 幸宏急忙就起跑位置,三岛在他旁边的内侧跑道。目前领先的是女子田径社,第二是阶梯社,第三是教师队,第四则是目前正用过肩摔把体育老师斋藤摔向塌塌米的柔道社,其后是穿着女仆服的sf研究会在追赶他们,垫底的则是身穿泳裤和蛙鞋的男子游泳社,他们似乎没想到穿上蛙鞋会这么难跑步。 天崎在稍远超前女子田径社跑者时交棒给幸宏。幸宏接棒后急忙在小梯上下来回。这时三岛已经奔出,站在一旁的夜叉,更正,是小夏也准备起跑。她打开工作人员递给她的纸条,然后轻轻皱眉,接着朝蓝队的学生席冲去。 小夏姊是要去借什么东西呢? 教师队以借物赛跑的形式参赛。游佐配合各参赛师长,在纸上写好了他们的「应借物」。他一脸平常地宣称:「从比赛就可以知道他们平常和学生的关系好不好。」 幸宏结束在小梯子的折返,开始奔驰。幸宏觉得三岛的奔跑速度平平,应该追赶得上,至少要把顺位保持在第二名才行。 「?」 幸宏突然感觉到一股吊诡的气势,回过头一看,吓了一跳。 小夏就在他的正后方冲刺。 「呜哇!」 他不禁叫出声。小夏披头散发,挥舞木刀,一鼓脑儿地向前冲。幸宏脑中不知为何闪过「要是被追到就死定了」的念头,使他拼命挥动手臂向前狂奔,可是小夏却越来越向他逼近。她一边散发出强烈的杀气,一边追赶幸宏。幸宏觉得自己可以体会被肉食动物追赶的草食动物心情。 阿娘喂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幸宏强忍泪水交棒给井筒,然后逃向田径专用运动场的内侧。 「呼哈……哈……哈……」 猛然回头一看,小夏就站在他面前。 「呜哇!等一下等一下,请你等一下啊!」 「……嗯。」 幸宏慌张地伸出手制止,小夏见状站定不动,把背在肩上的美冬放下来。没错,她把美冬放下至地面。幸宏看到这一幕,惊讶的开口问: 「美、美冬姊?」 美冬原本很不高兴的怒瞪小夏,但是听到幸宏的声音之后,表情变得有点别扭。她看了幸宏一眼,接着走回学生席。 「……小夏老师,为什么美冬姊会在这里啊?」 小夏递出一张纸到幸宏面前,上面写着「妹妹」。 ……这根本不叫借物吧。 幸宏在心中对游佐吐槽。 「神庭同学,你跑得真快,我彻底被你超越了啊。」 三岛上前与幸宏攀谈,她对小夏低头行礼。但是幸宏听得一头雾水,所以三岛对他说明:「你们两人一起超越我了啊。」幸宏惊讶的回过头一看,刈谷正和女子田径社员并肩奔跑争夺冠军。 「等一下──!泽田学姊是我们社团的短跑健将耶!给点面子好不好──!」 三岛尖声惨叫。刈谷渐渐超前,第一个进入终点。 「好耶!」 幸宏不禁跳起来喝采。加藤大叫:「这真是叫人意想不到啊!」 「怎么可能──!为什么我们会输啊──!」 三岛懊悔的抱头叫道。小夏盘起手臂,不明就里的点着头。 「喔呵呵呵呵──看来我们决赛也是赢定啦,dvd放影机是我们的东西啦。」 九重穿着黄金鼠装时的疲劳似乎早已经消失无踪。大家顺利突破预赛,暂时跟随兴奋的九重退场。进入决赛的队伍分别是男子羽球社、男子田径社、男子桌球社、慈幼社、还有阶梯社,这五队要在下午的活动中争夺优胜。姑且不论慈幼社,其他三队可是聚集全国水准学生的强队,幸宏不认为可以轻松获胜。 之后各项竞技活动顺利进行,上午的运动会节目就此结束,幸宏也离席准备去吃午饭,吉田等人则开口邀他一起去吃午饭。双亲或是单亲假日要上班的情形,在现今社会都已经可说是稀松平常,也因此有不少学生的家长无法参加运动会。为此,学校餐厅就算是在运动会也照常营业。 「我不用了,你们去吃就好。」 幸宏一边注意周遭一边婉拒吉田,他不晓得希春什么时候会扑上来。 「啊,我懂了,神庭要跟美女姊姊一起共进午餐嘛。」 「原来如此,我真该打你一拳啊,你这不知好歹的家伙。」 吉田等人消遣完幸宏前往餐厅,其实他们的双亲都有来参加运动会,可是吉田却用「我不想跟他们一起吃便当」这个理由跑去餐厅。在幸宏眼里看来,他们才真的是不知好歹。 「小宏──!」 急促的小跑步声从身后传来。幸宏算好时间扭开身子,让希春扑了个空。 「看我一跳!」 突然间,原本冲过头的希春又绕回头朝幸宏飞跳。幸宏想不到她身手如此敏捷,来不及做出反应。 「抓到啦!这就是我爱的急速转身啊。」 「你取那是什么怪名字啊?希春姊,不要抓着我啦。」 当幸宏拼命想要拉开缠着自己不放的希春时,千秋也走了过来。她悠闲地笑着打招呼:「嗨──你们真是打得火热啊。」 「千秋姊,不要只顾着笑,帮帮我好不好。」 「我才不要做那么麻烦的事哩,你听我说,小夏姊已经帮我们占好位子了,快走找她吧,不然便当会先被她吃光喔。」 「啊!」 希春听到千秋说的话,突然叫出声。她使力拖着幸宏向前走说: 「糟糕,动作太慢的话,便当会被小夏吃光的!那个便当是要给小宏吃的啊──」 「就算是小夏姊,也不可能一个人吃完五层便当吧。」 千秋悠哉悠哉地回答,幸宏在她的带领之下,前往堂姊们的所在位置。 操场两侧还有不少空位,许多家族都在此铺了塑胶布,与家人一起共进千餐,小夏与美冬也在这之中。小夏如同等待被喂食的狗一般,坐在希春亲手制作的五层便当前,美冬也打直背脊正坐在旁。附带一提,小夏不知何时脱掉了学生长衣,穿上了跟学生一样的体育服。幸宏不知该对她做何评语,刻意视而不见。 「哈啰──我把他们带来啦──」 千秋脱掉鞋子,踏上塑胶垫。 「小夏!你没有偷吃吧?」 希春从小夏手中抢过五层便当,紧紧拥入怀中。 「这些全部都是要给小宏吃的啦。」 「那我们吃什么?」 千秋喃喃说道。幸宏在空位坐下,他的位子正好就在美冬旁边。美冬转头看向幸宏。 「…………」 幸宏遭到美冬沉默的注视,紧张得全身汗如雨下。 「啊,刚刚的比赛真是辛苦你了……现在蓝队是第一名吧?」 他勉强展露笑容与美冬交谈,但是美冬只轻轻点头回应,随即别过头去,幸宏一番努力全部泡汤了。 「来!你尽量吃吧,下午我也会帮你加油的。」 希春把装满食物的盘子端给幸宏,她用筷子夹起食物打算喂幸宏吃,但是幸宏抵死不从,坐在她对面的小夏则趁这个机会,开始享用拳头般大的饭团。 「风景真不错啊。要是校地位置再往山内更深入一点,枫叶可能会更漂亮吧?如果有带啤酒来就好啦。」 千秋说出很像欧吉桑才会讲的话,接着看向幸宏问道: 「话说回来,幸宏,你们社团是不是有个叫三枝的二年级啊?」 她突然提起阶梯社学长的名字。 「有啊,怎么了吗?」 「嗯,这个嘛……他是怎么样的人?」 「怎么样的人啊?他人很善良啊。总之电脑不离手,是个擅用头脑作战的人除了社团活动之外,他在考试时也会指导我念书方法呢。」 「喔,这样子啊。」 千秋的回应让人觉得话中有话。可是她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把话题转到别处。幸宏也忙着应付希春的粘人攻势,没有余暇追问千秋。 幸宏吃过饭之后去上厕所,回来的途中在第一校舍的玄关旁看到刈谷。 刈谷正与一位男同学交谈。男同学是一位身材修长而消瘦,发长及肩的少年。他看起来有点神经质的用手推了推眼镜。 幸宏茫茫然地观望了一会儿,便看到两人道别,刈谷朝这边走过来。幸宏与他四目相会,自然地低下头行礼。 「喔,是神庭啊。怎么啦?」 「啊,没事。对不起,我刚刚看到你在跟别人说话。他是运动会实行委员会的人吗?」 幸宏看着离开的少年问道,刈谷摇摇头回答: 「不,那家伙叫木村,是电研会会长。」 「电研会啊……他怎么会来找你呢?」 「他来问我关于三枝的近况,以及他过得如何之类的。」 「这样啊。」 幸宏觉得很意外。一般来说,会长会对早就退会的会员这么在意吗?那个叫木村的学长,跟三枝那么要好? 「对了,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最近都没有去参加社团活动。」 刈谷似乎突然想起这件事。 「没关系啦,你是在帮忙准备运动会吗?」 「对啊。」 刈谷「呼」地吐了口气。与学生会长关系匪浅的他虽然不是学生会的成员,可是却会去帮忙学生会的工作。幸宏心里有数,刈谷在第二学期开学后,会经常不参加社团活动,也是因为这个关系。 「对了,顺便问你一下。呃……我这样问可能很怪,不过,三枝最近看起来有没有比较不一样的地方?」 「咦?不一样的地方……我想是没有。」 幸宏吃了一惊,尽管刈谷最近经常缺席社团活动,但也是没想到他竟然会针对三枝的近况发问。 「是吗……看来还要过一阵子吧。也罢。」 刈谷独自喃喃自语,然后举起手示意道别,离开现场。 「…………」 幸宏一边对刈谷行点头礼告别,一边感到相当不解,可是他并没有时间思考这件事,因为耳熟的叫声又传到了他耳际。 「啊!瓶盖你在这啊!我找你很久耶。我们刚刚决定要让你参加一个大活动哩!你要代表阶梯社全体参加喔!快点快点!」 幸宏被跑过来的九重抓着衣袖拖走。他跟着九重跑到红队学生席后面,接着看到── 「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超乎他想像的情景在等着他。 午后第一项活动是「应援团比赛」。 所有队伍会各自表现出别出心栽的应援方式。由师长和贵宾校友担任评审评分。满分高达两百分,评分方式采绝对评价(注:绝对评价是指按内容标准所达到的结果,无师自通成绩评定),因此在此项竞技中所得的点数将会大幅影响总分。 出场顺序是由目前总分最低的队伍开始,依序是白、黄、红、蓝。大会广播宣布午后活动开始之后,白队周围开始显得有些吵 吵闹闹。 「我记得白队是要表演演舞吧。」 幸宏独自喃喃说道。他记得井筒曾经很骄傲的对他说:「我被选为演舞团队的队员了。」而且印象中井筒在社团活动的休息时间也不时会练习舞步。 白队表演演舞「白虎之舞」,紧接着黄队使用时下的流行广告歌曲表演自创舞蹈。双方都是让留在学生席的学生上下举动绘有图案或文字的纸板,来衬托操场上的舞者。场上气氛越来越热烈,接下来终于轮到红队上队上场。大会广播介绍红队出场时── 「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拔树撼山般的一吼打断大会广播。音波让鸟儿们吓得一同飞起,森林中的动物们也纷纷为之觉醒。树木被震得左右摇荡,强风怒号着。 「山、山在震动啊……」 某人如此说道。 「很棒啊!你们这些家伙的肌肉真是太棒啦!现在轮到我们登场啦!给我对所有的肌肉表达敬意,绽放你们鲜红的热情吧。来啊!猛烈地朝我来吧!用自己的肉体表现感动的男子汉们啊!追求真挚之美的男子汉们啊!现在正是你们爆发力量的时候啊!!」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吼叫声不只是从红队的学生席传出,就连观众群中都有人发出战吼,接着好几个一身红色的猛男冲出。他们赤裸的上半身涂满了红色油漆,就连仅穿的一件泳裤也是完全呈现鲜红色,当然,他们的双腿也是漆成一片红。这群猛男从四面八方奔入操场,并且被运动会本部前方讲台的数位猛男抱起,搬运至操场中央。在猛男上方英勇摆出健美动作的是全身火红的光头猛男。他身上只着一件红色的泳裤,远远看来会让人误以为他是全裸演出。 「好啊啊啊!」 猛男们齐聚在操场中央,围绕讲台组起圆阵,各自朝外侧摆出健美动作秀猛男展露隆起的上臂二头肌,亦有猛男把精力灌注在僧帽肌上。此外尚有猛男刻意强调胸部的厚实感,数次伸展手臂,藉以强调胸部的肌肉曲线。猛男们的大胸肌从沉睡中苏醒,三角肌亦随之沸腾;上臂三头肌传出阵阵热气,仿佛像疯狂诉说着自己才是主角一般,这些肌纤维的集合体合而为一指向顶点。猛男们高举手臂,他们的指尖指向太阳。看啊!我们的尺侧伸腕肌!那就是阿波罗的光芒啊! 「呣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够力!你们这些家伙不够力啊!这种程度我无法满足!让我、让我看看你们的真本事啊啊啊!」 光头猛男在讲台上呐喊,他的肌肉充斥着怒意。红色的油漆只是衬托,我们要用灵魂把自己燃烧到血红。看啊!强韧的上臂二头肌;夸耀吧!上臂三头肌;我们要用自己的手去抓住明天的太阳! 「神明降临、神明降临啊……」 观众席四处有老人双手合十祭拜光头猛男。他们一边流着泪喃喃念着「是金刚降世」、「仁王降世啊」(注:两者皆是佛教的守护神)。 「你们这些家伙!准备好啊!我们的肌肉都是真材实料!」 「真材实料!」 轻快的音乐随着光头猛男的叫喊声传出。以讲台为首,再延伸到周围,猛男们接二连三的开始夸耀自己的肉体。 「好啊!广背肌非常有劲!」 「肩膀也很孔武有力。」 「好厉害。他的大胸肌笑的好灿烂,是很开朗的笑容啊!」 「跃动、跃动啊!大腿四头肌,再使力的跃动啊!」 「好棒好猛啊!真是太完美啦!」 「他们的肤色也晒得恰到好处呢!」 「使劲!再使劲啊!你们的肌肉线条好美啊!」 「红色跟你们太匹配啦!这颜色是今天的幸运色啊!」 难以置信的学生席和人群中竟然传出相当疯狂的声援。这些声音似乎带给了猛男们勇气,他们配合音乐,流畅地摆出各种健美动作。首先是大家耳熟能详的正面双手二头肌,接着是正面背阔肌伸展,接续动作如行去流水一般。猛男们如同要激起上半身肌肉般地紧紧握拳,然而他们并非只有隆起肌肉那么简单,而是要把宛如用锐利雕刻刀刻画过的极度肌肉曲线展现给所有人鉴赏。没错,没有什么好害羞的,你们的肌肉现在正耀眼地闪烁着光芒啊。 「对!就是这样!我感受到了!我的腹直肌清楚的感受到你们的热情了!再来啊!再使劲啊!让这个世界见识你们的力量!告诉它你们的存在啊!!」 猛男们隆起的小山化为岩石,同时内在的灼热从毛细孔喷出……讲台上的光头猛男每摆出一次健美动作,肌肉的愉悦就呈放射状散出。使力啊!竭尽全力啊!你们的英勇姿势就是最强悍的力量!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这时,一位男子的声音震撼全场,全身晒成鲜明茶色的肌肉猛男傲然踏进操场内,顶着一头有菱有角平头的男子登场,让光头猛男也不禁惊讶。他在胸前互击双拳,爆发憎帽肌、三角肌、广背肌、前锯肌以及绝不可遗忘的大胸肌迎击平头猛男。这是他的自选动作,使出全身力量,至高无上的肌肉演舞。 「你太猖狂啦!臭小子!」 平头猛男高举双手,然后以怒涛之势把拳头击向腹横肌。肌肉的收缩声「啪滋」爆出,同时他的前锯肌如羽翼般振翅飞翔,做出正面背阔肌伸展的健美动作。他强而有力的程度就宛如一只巨鹫,绽放满面笑容,确信着自己的胜利。 「好威猛啊!真的太威猛了,简直可说是这个世纪最威猛的健美动作啊!」 从人群中传出不知是悲鸣还是吼叫的声音。光头猛男首次颤抖他的肌肉,从汗腺喷出小水珠般的汗水。 「想不到我会跟你有再见面的一天。」 「臭小子,让我看看你成长了多少吧!」 「好吧。我要上啦,学长!」 「来啊!尽管朝我的大胸肌撞过来吧!!」 光头猛男的大腿肌四头肌非常愤怒,而大腿二头肌看似冷静,其实犀利无比。就连他的缝匠肌也鲜明地隆起,全身肌肉直到脚尖为止,绝无一点松懈。就是那里,半腱肌,跟半腊肌一起觉醒吧! 「大家听好!我们快去援护社长啊!」 「好,神轿部队突击!」 周围的猛男们朝红队的座席位置振臂高挥。随着「喝呀呀呀!」的怒吼,一批上半身漆成通红的猛男们担着神轿冲进来。但是就如同要与他们抗衡似地,又有一批猛男从观众席奔出。他们所有人都把肉体晒得黝黑,用三角肌与强力的前臂肌群抵挡神轿的冲击,双方的体能都激发到最高潮。 「呼哈哈哈哈哈哈!舞动吧、舞动吧,上臂二头肌!这瞬间就是你的人生精华啊!」 「在发光!那腹直肌在发光啊!而且越来越耀眼了!」 「好啊,这侧面胸大肌太棒了!全美都会为之震撼啊!」 「我看得见世界!我的视野越来越辽阔了!再使劲提升你们的大圆肌啊!」 「好棒的健美动作!他的竖脊肌笔直的朝天竖立啊!」 「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肌肉猛男们全身全灵的互相拼斗,让观众的声援越来越热烈。原本轻快的音乐也转为勇猛的和太鼓声,神轿在操场内疾驰,猛男们轮流扛起神轿摇晃旋转。不知不觉中,所有的观众都开始打拍子。 等、等一下好不好…… 坐在神轿上的人就是幸宏。他被迫脱下衣服,全身涂满红漆,只着一条红色丁字裤。不惧狂风暴雨的猛男们将他连带神轿扛起,幸宏就这样在操场绕了一圈,然后神轿在红队的座席位置突然停下。 一瞬间,所有猛 男的动作整齐划一,他们同时做出正面双手二头肌的健美动作。猛男们几近爆裂边缘的威猛肌肉,超越了无尽的词语,压倒一切。 「红队必胜!」 光头猛男呐喊。 「愿荣光与天栗浜高校共存!」 接着平头猛男手指苍天叫道。 同时幸宏身穿的红色丁字裤正面前布随风飘落,猛男们大声喊出炽热的言语: 「肌肉的祭曲没有输家! 竭尽极限之人皆是赢家!」 红队的应援表演在综合欢呼、呐喊、掌声、怒吼、茫然、恶心、混乱等等反应下结束。 「……………………」 之后蓝队似乎表演了应援用的啦啦队舞蹈,但是幸宏因为大受打击,对他们的表演全无印象。此外,评分结果是黄队第一,第二与第三是小有差距的白队和蓝队。红队因为有校外人士未经许可参与比赛等各种接近违规的事件发生,所以被宣告无法评分。 「那么,决赛就让瓶盖穿黄金鼠装吧。」 接着,下午的竞技活动也结束大半,到了社团接力赛跑对抗赛决赛之前,九重打算把黄金鼠装推给幸宏。那厚重的毛皮让人觉得非常燥热,所以幸宏立刻推回去。 「我才不要哩。光看上午九重学姊的样子,就知道穿这种衣服去跑步稳死的啊!」 幸宏二话不说拒绝,而且口气还带有几分怒意,看来他在刚刚受到的「创伤」还没有痊愈,而且这个创伤大概还会折磨他好几天吧。比赛结束后,他把身上能清洗的部分都做了一番清洗,冲掉不少红漆。可是还是有不少部位需要等到回家后才能彻底洗涤。而且不管再如何刷洗,幸宏总觉得他心中已经有了无法抹灭的「污点」。 「你说什么!这是社长命令耶!」 可是九重却鼓起腮帮子强迫幸宏,刈谷不耐烦地说道: 「……说穿了你只是不想自己穿而已吧。」 这时井筒激动地举手叫道: 「我!我愿意接下这个任务!」 「喔喔!不愧是井筒,跟瓶盖果然不一样啊,你是勇者!」 「那是当然啦!可以穿上社长穿过的衣服耶……喔喔喔,没什么!我什么都没说!请放心交给我吧!」 看到满脸通红紧抱黄金鼠装的井筒,幸宏不禁觉得很悲哀。 (啊啊,这里又多了一位因为九重学姊而受害的人……我觉得井筒一定没好下场啊……) 此时听到大会广播传唤各队。大家到操场集合就起跑位置,幸宏转头问刈谷: 「井筒真的不要紧吗?那衣服可是闷热到连九重学姊都后悔穿上耶。」 「没办法,只能叫他靠毅力硬拼啦。」 刈谷苦笑着回答,三枝在前头一脸平常的说道: 「我们社上最适合『毅力』这句话的也就是他啦,别担心。人啊,只要心里想跑,就算有一只脚骨折,也还是可以继续跑下去。」 「不,那样太乱来了吧……」 幸宏笑着回答三枝的玩笑,可是三枝却正色回答: 「是我就会继续跑。」 三枝这句「毅力论」跟他予人印象相差甚远。 裁判鸣枪,比赛开始。 「好,我这次也要有效率的奔跑啦。」 三枝在小梯子前简单做了一会儿柔软操。 不愧是决赛,所有队伍都实力坚强。虽然幸宏等人表现良好,但还是只有得到第二名,优胜是从头领先到尾的男子田径社,第三名则是和阶梯社展开激斗的男子羽球社。阶梯社虽在途中冲到第二名,但是在轮到精神受创的幸宏,与身穿黄金鼠装,导致体能不佳的井筒奔跑时被超越。最后刈谷虽然扳回情势,但距离优胜还是差了一步。 九重大声抱怨:「我不要──我不要当第二名啦──!不然至少也给第二名奖品啊──」但是她完全被无视,最后被刈谷和三枝架起带走。附带一提,井筒也是勾着幸宏的肩才勉强走出场外,可是他的表情却看起来十分满足,让幸宏有点反感。 之后名项竞技活动顺利进行,今年的运动会宣告结束。 结果从头到尾领先的蓝队获得了冠军,超越红队却还差临门一脚的黄队位居第二。第三是幸宏等人的红队,第四则是白队。 「嗯──今年的运动会也很有趣呢。特别是应援团比赛,简直是杰作啊。」 那样想的只有你而已…… 尽管dvd放影机被男子田径社拿走,而且队伍的排名也只有第三,但九重还是非常愉快。幸宏在九重身后怨恨的瞪着她,于心中念念有词: (我好想快点忘掉今天的事……) 好想哭。 「那我们庆功宴要到哪办呢──?明天是假日,我看去小泉家玩也不错呢──人家勇勇跟秋子(注:指韩国艺人裴勇俊与日本艺人和田秋子)也都说要多走到户外嘛──」 即将面临日落时刻的操场,有不少学生聚集一团。除了早早回家和必须留下来善后的实行委员以外的学生,都还沉浸在「祭典」的气氛中,愉快地讨论接下来的行程。 幸宏也自然地和阶梯社众人聚在一起。虽然九重提议办个庆功宴,可是小夏接下来似乎要开教职员会议,刈谷也说还有事不能参加,他大概是要去做实行委员的工作,帮忙善后吧。本来善后工作应该是在明天的补假日进行,但是也有些工作似乎非得在今天内做完不可。 「那我们至少拍张纪念照吧。」 三枝知道大家马上就要离开之后,举起拍立得说道。 「好啊!那就到我们队上的背景图那边拍吧。」 九重手指红队的学生席。刈谷小声说:「得冠军的是我们队耶。」接着三枝进言:「我会帮所有人都拍一张合照,所以用各自队伍的背景图当背景照相吧。」很难得看到他说话会这么积极。 「话说回来,你不用数位相机吗?怎么会这种时候了还在用拍立得?」 幸宏一边移动,一边对三枝问道。九重拿出手机说:「可以用手机拍啊──」可是三枝却摇摇头回答: 「用拍立得就可以当场把照片交给大家啊,而且还可以在照片上写字。」说完拿出一枝萤光笔,九重发出赞叹的声音。 「我帮你在照片上涂鸦吧!我充满艺术造诣的涂鸦可不是盖的喔,我画遍了世界伟人哩。」 「你把课本当什么啊?」 刈谷开口吐槽,这句话让大家都笑了出来。 接着阶梯社就和留在场上的学生一起召开摄影会。幸宏还被不知从哪出现的健美猛男包围强迫合照,此外还有不少学生拿着手机摄影。直到日落为止,操场还是有不少人。最后中村过来赶人,但还是费了半小时的功夫,所有学生才开始离校。题外话,其实中村也被拉去拍了几张照片。 「那等会儿见啦──」 「小遥,你要记得来喔。」 见城遥向篮球社员挥手告别,转身离去。她快步前往操场找人,还有不少学生留在那儿。他正和同伴道别,准备走向校舍。见城的心中有苦涩的感觉。 『这种大形活动的时候最适合告白了啦,你就大胆表态嘛。』 大概在半个月前的开学典礼当天,见城打电话给千秋。见城除了向她致谢集训后也多次来指导练习之外,还向她请益自己毕业后的打算。同时,希望千秋可以倾听她关于恋爱的烦恼。 『歹势啦──我这个人对恋爱一窃不通喔。』 千秋一开始就把话说清楚,但这反而让见城觉得千秋是可以委以心腹的人。她告诉千秋,自己虽有暗恋的对象,却不知该如何向对方示好。结果千秋就突然叫她 在运动会当天向对方告白,让她大受震惊,不小心说出了对方的名字。 可是,或许也因此让她有所觉悟。她在这之后又跟千秋讨论多次,然后做出决定。 说出一切吧。 就在今天鼓起勇气告白吧。 不需要在意旁人的闲言闲语。虽然大家都说他是「宅男」、「怪人」,但是他对自己却很温柔,而且还是自己的「恩人」啊。 见城与千秋谈过之后,变成就算和他碰面,也无法冷静交谈。她会非常紧张,害怕过度矫情饰貌的自己,会使对方反感。 今天我要坦率地说出来。 我要告诉他:「我喜欢你。」 见城再一次下定决心。当她往前走时,他正在离自己数步的地方,正要穿过「外圈」的铺装道路。见城想要叫住他,却又突然踌躇起来。虽然自己已经换好衣服,也拿好行李了,但是他还穿着运动服,必须要先回教室换衣服才行。现在叫住他的话,是不是会造成困扰呢? 啊,不行,不能犹豫。 如果一直给自己找藉口,机会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流失掉。 「三枝同学。」 三枝转过身子。这时夕阳已经西落,余晖默默地残留在山峰棱线上。他离街灯有点距离,昏暗中见城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的眼镜框有些许反光。 「那、那个……你现在有空吗?」 「喔,有事吗?」 「嗯,我想……」 即使这里很少人经过,但毕竟也还是校舍与操场间的必经之路,很有可能会被看到。见城察觉这点,不敢告白。她希望可以换个地点,到隐密的地方。 「我赶时间。」 可是,三枝的口气听起来很不耐烦。看来是没有办法顾及地点。见城深呼吸一口气,正视三枝说道: 「那、那个……恭喜你们得到冠军!我们还是最后一名耶,真差。」 见城先随便找了个话题攀谈。她假装出笑容,可是三枝的态度却全无改变,脸色似乎也毫无变化。 「说完了吗?那我要走啰。」 三枝转过身。见城慌忙叫道: 「等一下!」 三枝停下脚步,但是没有回头。见城对着他的背影问道: 「三枝同学,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 双方沉默了一会儿,稍嫌冰冷的晚风吹过。见城紧张得动弹不得,在不知不觉中握起双手祈祷。 「见城。」 三枝头也不回地说道。见城的心脏激动的跳了一下,向前踏出一步。这时── 「不好意思,可以请你别再来找我好吗?」 冰冷的刀锋刺进她的胸口,见城无法反应过来,惶惶地看着三枝的背影、头发,以及他的肩膀曲线。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他低头看着手中之物。那物品看起来非常单薄──好像是一张照片。他低头看着照片,喃喃说道: 「一切都结束了。」 他的语气就好像是在重复确认这件事。 「你是说什么?是什么事结束了?」 见城抱着一丝希望问道,尽力尝试走进三枝的心房。 可是,她的心意还是无法传达给三枝。 三枝轻轻地、微微转过身说道: 「见城,可不可以请你以后别再自以为亲切的跑来跟我说话?我觉得你很碍眼。老实说,你的存在对我来说是种麻烦。」 世界瞬间崩溃。 她只能呆呆的看着三枝离去。 见城呆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直到三枝的身影消失在校舍的队影为止。当他的身影从视界里消失后,见城双膝颤抖…… 蹲下来哭泣。 她强忍着不出声,用手臂遮掩不断溢出的泪水,伤心地啜泣。 小学六年级──四月二十八日(星期五) 从明天开始就是黄金周假期,母亲的态度让我很不爽。虽然她是用发问的形式在跟我说话,但是只要我一回答她不满意的答案,她就会说:「你确定吗?要慎重考虑喔。」真是烦死人了。 明天补习班就要开课了,但是我不去。母亲问我:「你打算去吗?」所以我回答:「我不去。」然后她又一如往常的问我:「你确定吗?」我回答:「确定。」因为我知道她话还没说完,所以当她问我:「那你放假期间要做什么?」的时候,我告诉她:「我要休息,适当的休息也是很重要的。」 但是我家的母亲当然没有那么干脆,她再说:「你应该不会白白浪费时间吧?」我就单纯回答:「当然。」说到这里,母亲已经似乎有点不高兴,她又接着问:「那你有什么打算吗?」我同样回答她:「我要休息。」于是她说:「那你做个计划表,告诉我你打算怎么渡过假期。」我答应之后就走回房间。当然,我是不会去做计划表的。 同样的事情去年跟前年也发生过,但是我家母亲就是不懂得记取经验,我在去年跟前年也被她烦到受不了。前年在假期中途因为觉得太麻烦,所以最后干脆跑去补习。去年虽然作了计划表给她看,可是她就是不首肯。对母亲来说,发问不单纯只是发问而已。在直到我说出她想听的答案之前,她绝对不会跟我妥协。所以我认为跟她沟通根本就是白费力气,所有事情她都会无视我的意见擅自决定。 同──五月七日(星期天) 我可能要稍微对父亲重新评价。在黄金周假期中,因为我根本不听话,所以母亲很不高兴。父亲似乎顾虑到这件事,因此在原本宣称要工作的假期中带我去闹区,买了电脑给我,我刚刚把电脑组好了。虽然还有些申办网路的手续要处理,不过我已经从父亲的电脑拉了网路线过来,所以应该不会有问题。 母亲的心情还是很差,她现在八成在和父亲说我的不是,可是我懒得理她。我现在终于了解,为什么我经常会觉得无所适从,还有我为什么有时会莫名想发怒的理由。我已经不会再听母亲的话了,像她那种不尊重他人意见,我行我素的人,我要彻底无视。 同──八月十三日(星期天) 盂兰盆节期间果然是到处人山人海。或许趁这时刻意远离网路一段时间也不错吧,反正我也已经脱离了『wi』。那种有政治诉求的骇客团队跟我个性不合,我想要照我的做法来玩。 母亲的亲戚好像在伦敦定居,后天要去探亲,我早就把行李准备好了。最近我对母亲先发制人,以免她啰嗦。我一开始就知道她会说什么,所以在昨天跟今天晚上就先把行李整理好,接着她今天还没开口叫我做旅行准备之前,我就把旅行包放在客厅沙发给她看。她虽然目瞪口呆,但是因为没有对我啰嗦,因此我想我做得是对的。毕竟我还需要靠父母抚养好一阵子,所以在这方面我也应该跟她妥协吧。 话说回来,我该考虑一下参加ira邀请我加入的团队。据说那个团队内有人可以用超级电脑等级的配备(注:超越目前一般电脑等级配备的划时代电脑),一次跑十个演算程式,应该可以让我学到不少。 同──十月八日(星期天) 干下社会上那起入侵mm事件的人好像是boo。主办单位虽然宣称要立刻抓到犯人,但是boo还是很正常的寄电子邮件给我,看来他没事。的确,我也觉得他做得太过分了。我也曾经入侵主机非法收集游戏中的珍贵道具,但是那跟boo擅自修改系统资料比起来,还是差太多了。幸好我跑得快。我决定今后再也不跟他们联系。 ira跟我说他新组了一套网路窃听工具。我觉得他寻找系统漏洞的本事真的是高人一等,而且判断通讯协定的速度又快。 他那「网路的事网路解决」的态度很不错,和gon的社交主义截然不同,果然从骇客这件事就可以看出个人的品味差异。 最近经常听到有人藉由搜寻引挚进行入侵,难道那样做就可以介入root权限吗?我也有点想跟着试试。这样一来我就可以盗取他人的ip当代理伺服器使用,也可以轻易得知别人的卡号,要盗取人头资料也会方便许多。 第三阶 崩坏 异变发生在星期二。 放学后,幸宏一如往常来到第一体育馆屋顶。他看到小夏很稀奇地第一个抵达而且跪坐在地,便好奇地移动到地势较低处;小夏看到幸宏后默默示意要他一同跪坐。幸宏虽不明就理,但还是走到小夏的对面位置,跪坐在水泥地砖上。他觉得膝盖很痛,毕竟水泥地砖很硬,而且他又不习惯跪坐。时间还不到一分钟,身体四处就开始叫苦连天。 「小夏老师,请问……」 「咦?你们在干什么啊?」 当幸宏正要开口询问跪坐的意义时,井筒来了。他也在幸宏的身旁跪坐下来。 「怎么啦?你闯了什么祸吗?」 井筒小声问道,幸宏用力摇头回应。他询问小夏原因,但是小夏却不发一语,两人只好继续默默和跪坐的痛苦奋战。 然后天崎也加入跪坐行列。当幸宏快要按捺不住的时候…… 「哇!你们在干什么啊?瓶盖,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 九重与刈谷出现,凪原站在他们后面一步的位置。 「……小夏老师,难道你是要说三枝的事吗?」 刈谷一边跪坐,一边开口对小夏询问。接着九重因为觉得有趣,所以就自己在水泥地砖上跪坐。但是不到一会儿就开始哀嚎。凪原也同样慌张地把手上正在摄影的摄影机放下,靠到左侧角落跪坐,还畏首畏尾地对井筒投以羞怯的视线。 「这个。」 除了三枝以外的阶梯社五人与凪原都跪坐之后,小夏从西装暗袋内拿出一个信封,放在大家面前。 信封上写着「退社申请书」。 「这是谁写的?」 幸宏惊讶地环顾左右问道。井筒、天崎,还有九重都与他做出相同反应,五人之中仅有刈谷静静地注视着信封。 「夏夏老师!这封信怎么回事!?是谁开这种恶劣玩笑啊,真是太没品了!」 九重举起手臂叫道。虽然幸宏很想吐槽:「你有资格说这种话吗?」但现在不是那种场合,他看向不发一语看着刈谷的小夏。 「那封信八成是三枝写的,而且应该也不是开玩笑或恶作剧。」 幸宏等人追随小夏的视线朝刈谷看去,他面色凝重的说道。众人在惊讶的同时,也觉得不是那么意外。因为当下连凪原都来了,三枝却不在现场。 「老师,你是几时收到信的?」 刈谷面对小夏问道。听到小夏只回了一句「午休」之后,不禁咋舌。 「看来他今天是已经回家了……」 「他似乎明天会来听我们的答覆。」 「也就是说,他要我们在今天内作出决策吧。」 刈谷说完后小夏点头称是。 「你们──!」 突然,九重用身体冲撞刈谷。 「不要尽说些只有你们两个人听得懂的对话啦──!我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啊!」 「嗯,我现在就跟你们解释。」 刈谷推开任性女孩,接过信封。他在询问可否拆信,并得到小夏首肯后抽出信纸。 信的内容非常简短。 『我会守约定,请让我退出社团。』 整齐写在信纸上的,只有短短数字。 「这里的约定是什么意思?」 井筒第一个发难。幸宏心中也有相同的疑问,所以他静静等刈谷回答,一旁的天崎和九重也看着刈谷。 「那家伙……三枝他在入社的时候,有跟我做过一个约定。内容是『在胜过我之前绝对不离开社团。』他所谓的遵守约定,大概就是在宣告要准备战胜我了吧。」 「你的意思是……」 「等一下!这件事我根本没有听说过耶。那么,因为社长根本不知情,所以这个约定不算──数!我绝不承──认!」 九重「哼」地把头甩到一边,可是刈谷的面色却更加凝重的说: 「虽然这个理由有点牵强,但也不是全无道理。只不过如果我们这么做,他也不一定会接受。社长,难道你想让三枝变成幽灵社员吗?」 「不──准!不准不准不──准!我绝对不──准!小三三是我们阶梯社的社员!这没得谈啦──!」 九重在水泥地砖上翻来覆去。幸宏一边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幼稚啊?」一边举手发问: 「那个,为什么学长会跟他约定呢?难道三枝学长不是因为喜欢阶梯社才入社的吗?」 「当然是因为喜欢才加入的啊!」 九重猛力撞到大腿的瞬间,幸宏突然觉得有股电流直冲上脑。他的腿已经麻痹到没了知觉,只能一边呻吟,一边急忙把腿伸直。 「……详细经过我就不说了,但是我跟他初次见面是在去年的九月底,不然就是十月初左右。社长和小泉应该还有印象吧?当时我们想要校内的3d地图,所以去拜托电研会的朋友制作时,遇上了三枝。」 「喔喔,我记得、我记得,他那时跑输健吾了吧──!然后小三三就因此察觉到我们社团的美好,进而入社啦。我们又没有强迫他。」 九重似乎记得此事,但是她一脸不满的反驳健吾。 「我印象中,三枝是说『我要证明我的理论是对的』、『奔跑阶梯这种事连小鬼都不屑做』,然后一口咬定就算现在立刻比赛,他也不会输。」 天崎冷静且详细地解释当时情况,刈谷也点头回答: 「因为他乱找麻烦,所以我就跟他比了一场。那场比赛你们也有看到吧?」 刈谷看向九重与天崎说道。 「所以我就说那个约定无效啦──!健吾,为什么你要答应那种约定啊?这都是健吾的责任啊。」 九重不高兴的鼓起腮帮子说道,并且朝刈谷滚去。 「你说的对,这都是我的责任。所以,我希望这件事可以交给我全权处理。」 刈谷抓住滚过来的九重,环顾所有社员说道。他的眼神比平常还更强而有力。 「我绝对不会让他退社。」 「呣──」 九重在刈谷身下吟咏一声。她虽然觉得不能接受,但是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词表达自己的不满。幸宏也一样,他觉得不论原因如何,他都不能接受这件事只让刈谷与三枝决定。这应该是阶梯社全体的问题,可是他觉得自己被当成了外人。 「照过来。」 小夏突然站起身高举白板。 「对决!阶梯社vs三枝宗司」 力道强劲且庞大的红色文字写在白板上。 「阶梯社与三枝学长对决吗……」 的确,或许幸宏期望的就是这种解决方案。这方法是让阶梯社全体一起来解决问题,而不是只交给刈谷一个人处理。可是具体上应该要做些什么呢? 「对,就是这方法!」 幸宏在等小夏说明,这时九重跳起来叫道: 「我要的就是这种方法啊,才不能把问题交给健吾一个人解决哩,我们所有人都要跟他比赛啊!」 「所有人都要吗!?」 井筒瞠目结舌。 「没错!如果他能够胜过我们所有人,那退社这件事我就觉得说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啦。」 九重用拐弯抹角的说道。她说要三枝胜过所有人,也就是要让三枝跟阶梯社全体社员比赛阶梯赛跑吧。 「我懂了,这样做的话社长就能接受吧。」 刈谷点头说道。 「话先说好,我只是说不是不能考虑喔,可没准许──」 白板「啪」一声往九重脑袋敲下去。九重大叫:「好痛!」并抬头仰望小夏抱怨: 「夏夏老师,很痛耶──!」 「你要做好觉悟。」 小夏平静地说道。 九重沉默下来。 「那就这样决定啦。关于三枝退社一事,许可条件就是要和我还有阶梯社所有社员比赛并且获胜。我们明天就这样回答他,没问题吧,社长?」 「……嗯。」 九重点头答应,表情显得有点沉重。 「好啊,但是比赛的时间和内容请让我来决定。我应该有权利拥有这些优势吧?毕竟我是要跟所有社员比赛,在体力上可说是非常不利啊。」 三枝很干脆地答应。 隔天午休,幸宏等人被等不及放学的九重叫去一起拜访三枝。三枝一边吃着八成是从福利社买回来的面包,一边操作笔记型电脑。他察觉到幸宏等人便来到走廊上,大家在打过招呼后向他提起关于退社的事。天崎与井筒制止想要叫骂的九重,刈谷把昨天的讨论结果告诉三枝,他听了以后露出贼笑。 「你看起来似乎是在想我们的要求都如你所料啊?」 刈谷问道。三枝回答:「怎么可能。」笑着走回教室。大家离开校舍,移动到可以看见餐厅的中庭才把九重放开。她因为想说的话一句话都没说到,所以非常不高兴,像野兽般鬼叫: 「你们几个──!干嘛擅自决定事情啊?我原本预定要去对小三三饱以老拳耶!」 「我就是知道你想这样干所以才制止你,要是在那边起纠纷的话就糟了。社长,你该不会忘了吧,我们是『未经学校认可』的社团耶。如果发生暴力事件,一定会立刻就会被逼着解散。你不能因为最近我们一帆风顺,就掉以轻心啊。」 「啊。」 幸宏在九重之前叫出声。他也是经刈谷一说,才发现现况的确是这样。最近的阶梯社不会没来由地遭执行部取缔,也不会有学生对他们社团胡乱造谣,因此幸宏放心了。但其实阶梯社本来就是个连存在意义都会遭人质疑的社团,随时都有可能被击溃。 「……可恶。」 九重似乎总算认清事实,只见她嘟起嘴,看起来很不高兴,但并没有继续开口叫骂。 「那我们就讨论一下今后的方针吧。因为比赛日期跟内容的决定权都在三枝身上,所以我们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特训,对吧?」 井筒插嘴说道。 「我们的资料都在三枝手上。如果我们的能力能够超越他的计算,那胜利就会是我们的。」 「只要我们其中一个人胜过他就好了吧,那怎么看都是我们有利嘛!好──我们一定要给小三三一点颜色瞧瞧!任性的小孩真是伤脑筋啊!」 九重看起来干劲十足。她无视刈谷的吐槽,兴奋地朝天举起双手。 「我们要干掉小三三!他只不过是个小角色罢了。」 「喔──!」 井筒配合九重诡异的呼声呐喊。幸宏把目光从激昂的两人身上转开,仰望三枝所在的教室。他在内心思考对方的想法,同时重新调适自己的心情。 并且看到了三枝的身影。 三枝站在窗户旁,低头看着幸宏等人。他与幸宏四目交会之后,立刻转身走回教室。 放学后,众人跟小夏报告午休时做出的结论,和讨论「特训」的方法。大家认为到目前为止的资料都在三枝手上,所以必须要从头再来。可是出乎意料的,三枝竟然给予了他们帮助。小夏把存有阶梯社资料的dvd-rom交给大家,并说这是三枝在提出退社申请书时一并交出的。 「他的意思是说我们条件相同,谁也不欠谁吗?」 井筒低头看着dvd-rom,苦涩地说道。刈谷思考了一会儿,淡淡地说:「那我们就不客气地收下吧。」只是在场没有人持有可以浏览dvd的机器,如果凪原在的话还有办法,可是她今天请假,同班的井筒也不清楚她请假的理由。其实幸宏也知道凪原请假这件事,因为三岛在下课时间有跑去问他:「凪凪昨天讲电话时听起来很没精神,她是碰上了什么麻烦吗?」可是从反面来看这个情况,就代表连三岛也不知道凪原请假的原因。 难道是昨天的事情伤害到她了吗……应该不至于吧。 幸宏尝试回想昨天凪原的情况。他记得凪原来到第一体育馆屋顶之后,在幸宏等人为三枝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时,一直静静地坐在角落。 不论如何,幸宏等人起身前往电脑教室。如果电研会还在,应该可以跟他们借一台电脑。小夏说她还有考卷要改,所以回去教职员室继续办公。 「打扰了──」 九重大大方方地跑进电脑教室。原本坐在电脑前专注地敲打键盘的学生们瞬间抬起头,可是似乎又立刻觉得没趣,把视线转回萤幕。 「打扰了。」 「打扰了──」 接着学生们看到阶梯社众人鱼贯进入,露出讶异的表情。有些人开始不顾萤幕,注意起事情发展,同时有半数以上的学生都停下手边作业。 幸宏觉得他们的视线统一朝着一定的方向,他随众人的视线看去,结果看到的是天崎的面容。天崎察觉幸宏的视线,不解地微微歪头,结果幸宏只能急忙摇摇头,然后转头朝向正面。 「你们在干什么啊?」 「木村,有没有一台多的电脑可以借我用?」 九重与刈谷已经走到教室里面,坐在那边的看起来大多是上级生。幸宏对现在与刈谷交谈的三年级似乎有印象,他应该就是木村学长,同时也是这里的会长。 「哇!这是电脑游戏吗?是不是方块游戏(注:俄罗斯方块类型的益智游戏)?是不是方块游戏?要怎么玩啊?」 「九重同学,我们在设计程式耶,请你不要乱动好不好。」 九重在两人附近骚扰其他同学,看起来她已经忘了拜访此地的目的。幸宏意外地看到熟面孔,大感惊讶。 「吉田,你在这干嘛啊?」 高人一等的吉田,在距离电研会成员稍远的地方和数位学生交谈。幸宏才靠过去,他们就筑起人墙,禁止他进入。 「回去回去!明天才会正式公告,在那之前我们必须保密啦。」 「你在说什么?」 「神庭,这个地方被『女神委员会』借用了,我们正在决定一年级的女神,今年的结果很有趣喔。」 吉田在人墙的另一端说道,接着渡边也从人墙中露面说: 「期待明天的结果吧──」 他们在搞什么鬼啊…… 幸宏离开此处,这时刈谷等人已经借到电脑,正打算移动过去。教室角落有一台个别置放的电脑,刈谷坐在电脑前开始操作。 「这台电脑虽然比学校的电脑新一些,可是在电研会来说算是老旧电脑耶,他们是故意整我们吗?」 井筒在刈谷身旁抱怨。刈谷一边回答:「只是要浏览文字档的话,用这种电脑就绰绰有余了。」一边把dvd-rom放入机器。接着点击数次滑鼠后,萤幕上就出现了许多数据。 九重看到数据不禁兴奋起来,刈谷确认过几个档案之后,确定档案没问题,便转头面对幸宏等人说道: 「我们的资料和校内的相关情报都在里面。不过,里面没有三枝的资料和他自己收集的校内相关详细情报,看来他是没打算放水。」 刈谷的语气颇为严肃。 「没关系啦、没关系啦!没那些资料我们也会赢的!一定会赢!」 九重大声说道,电研会的成员纷纷用很不耐烦的视线看过去。 就这样,特训的日子再度开始了。 幸宏与井筒在结束晨间练习前 往教室的途中遭遇到大批人群,他们聚集在井筒所属班级的教室外面。幸宏停下脚步,井筒则是一脸狐疑。 「请你发表关于被选为三女神之一的感想。」 「请问你现在心情如何?」 「请看这里!」 闪光灯与按下快门的声音此起彼落,人群的外侧似乎大多是看热闹的学生。两人挤进人群中一探究竟,整条走廊被挤得水泄不通。 「喂,让路啊,这样叫人怎么走啊!」 由于围观的大多是一年级,所以井筒说起话也相当不客气。他有点强势地卡入人群之中,幸宏则是等到有路可走为止。他的情况和井筒不同,没有必要穿过人群进入教室,大可绕别条路走。 「啊!烦死了!给我滚开!滚!」 井筒在人群内怒骂。看热闹的学生急忙散开,幸宏也变得能够看见人群中心的状况:井筒正在对手拿照相机的学生叫骂,由于对方就堵在教室门口,所以让人非常恼火。可是手拿照相机的少年却不断顶嘴: 「你……你是什么意思啊,你想妨碍报导自由吗!」 「少啰嗦!你别以为只要搬出报导自由这句话就可以为所欲为,你现在是阻碍交通啊!」 「放尊重一点!我们有义务要在最短时间内为读者传达最正确的讯息啊,我不会向你的野蛮和暴力屈服!」 「你说什么──!」 井筒的声音非常凶悍,他平常的面貌就已经够吓人,现在发起怒来更是有魄力。只不过静静踏出一步,就让对方吓得大叫: 「哇啊啊!我反对暴力!」 相机少年拔腿就跑,向周围看热闹的学生求救。 「你们看!这个人意图欺压纯粹的新闻工作者啊!」 他故作夸张地向周围喊冤。井筒脸上爆出青筋,幸宏急忙跑上去制止。 「你这混帐,真敢说啊。」 幸宏吃力地挡住欲往前冲的井筒。在近距离被井筒怒目注视,让他觉得有点恐怖。可是,他不能在此时放手不管。 「井筒,你冷静一点!要是吵起来会有麻烦上身啊!」 「……啧。」 井筒总算冷静下来,可是他还是一直瞪着相机少年,周围的气氛也变得相当僵。幸宏觉得自己应该要快点把井筒推回教室内。 「井筒,快回教室吧。」 「…………」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闪光以及按下快门的声音,让幸宏一惊。接着周围众人又连续按下数次快门,学生们也越来越吵闹。相机少年看到机不可失,大声叫道: 「你、你们是阶梯社的吧?可恶,这是对我们一般善良学生的冒渎行为啊,我要彻底对你们──」 「那边几个,给我住手──!!」 相机少年的发言被打断。走廊上的人突然散开至两侧,让别着紫色臂章的集团走了过来。带领队伍的人当然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少女,学生会执行部部长中村千鹤。 「距离早上的导师时间开始只剩五分钟了,请立刻回教室。」 「啊,执行部长!请听我说。」 相机少年看到中村,跑到她面前快嘴告状: 「请、请看那些家伙,那些阶梯社的人干扰我们一般学生──」 「请立刻回教室。」 「什么?」 相机少年维持夸张的姿势不动。他遭到凶狠的视线瞪视,不解地微微歪过头。 「你们没听见吗?在场所有同学请立刻回教室,距离早上的导师时间只剩四分钟了。」 「那、那个……执行部长,他们……」 「你是新闻部的人吧?难道你是想被学生会执行部处分吗?」 中村说的话毫不留情。相机少年脸色一绿,转身从走廊逃走。其他的看热闹人群也早就消失无踪。 最后剩下幸宏跟井筒,以及到刚刚为止一直被大批学生包围的两位女同学。 「啊,中村学姊……」 幸宏想要找些理由蒙混中村,可是她却叹口气说道: 「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这么吵闹,真是烦死了。」 也没看幸宏两人一眼,就转身走掉了。 「她是特地来救我们的吗?」 「怎、怎么可能,只是凑巧而已吧。」 井筒很不情愿地回答幸宏的问题。 「不说了,赶快回教室吧,你们两个──」 井筒转过头看到两位女同学后哑口无言,幸宏也跟着回头看过去── 是凪原站在那里。 她怯怯差差地看着井筒。虽然她已经改戴隐形眼镜,留着一头微卷的妹妹头,但是给人的印象还是非常文静柔弱。不过这造型相当适合她,幸宏再一次体认到她的可爱。 「凪原。」 井筒出乎幸宏意料之外地对凪原开口说话,且语气非常冷静。他朝教室门口走去说道: 「我想我们彼此都有很多话想跟对方说,但是我现在顾不及这件事,请你等我到三枝学长这件事解决之后吧。」 井筒不等凪原回答就走进教室。凪原小声的回应井筒,她身旁的少女不满地抱怨。少女眼角挑起、态度强势,与娇小柔弱的凪原形成对比,是个身材凹凸有致的美少女。她担心地低头看着凪原,但是凪原态度平常地默默尾随井筒走回教室。在进入教室之前,也不忘对幸宏轻轻点头致意。 幸宏发现走廊上已经空无一人之后,立刻走回自己教室。 「啊──真是的!他们在干嘛啊,凪凪该积极一点啊!」 三岛站在教室门前,似乎是在这个位置静观事态发展。她与幸宏四目交会后招手示意,并且问道: 「约会的事,井筒同学方不方便啊?他这个星期天应该会来吧?」 「……关于这一点。」 幸宏并不是受到井筒感化,只不过── 不行,我们不能一直处于被动啊。 「我晚点有事想告诉你,你午休方便吗?」 「咦?啊、嗯,可以啊……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幸宏勉强露出个笑容给略为担心的三岛看,就先回座位了。 之后幸宏认真上完早上的课程,午休和三岛一起前往第一校舍屋顶,虽然屋顶上还有其他学生,但是对话应该不至于会被他们听见。幸宏在确认过周遭后对三岛低头道歉: 「抱歉。星期天的事,我想是没有办法。」 「看来如此啊,刚刚凪凪也跟我提了。」 幸宏鼓起勇气的坦白,竟然被三岛一语带过,似乎是跟凪原在上午有请她再等一段时间吧。 「真是的──凪凪也太客气了吧。话说回来,神庭同学你们不要紧吗?你们社团有学长要退出对吧?」 「…………」 「那位学长怎么啦?这样说起来,凪凪最近也有点怪怪的呢。你记得她昨天请假吧?我问她请假的理由,她也不告诉我。这种事还是第一次耶,我觉得好糟喔。我跟她可是唯一从国中就认识到现在的朋友耶。」 三岛身子靠上铁窗喃喃说道,幸宏不知该如何回应。到底该不该说实话呢?或许不要说比较好。从比率来看,不说实话比较好的比率大概是七比三,不,八比二吧。但是,幸宏总觉得一直采取这种态度会让他感到内疚,尤其是对三岛。 所以,他决定要说个明白。 「对了,最近凪凪也都不提有关天崎学姊的事了。会不会是跟这点有关系呢?你觉得哩,神庭同──」 「三岛同学。」 幸宏沉重的语气让三岛呆了一会儿,把原本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对不起, 真的很对不起。但是,还是没办法,我觉得一直抱持这种态度不行,所以真的很对不起。」 「咦?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吗?神庭同学没有必要对我道歉吧。」 「我现在就告诉我我必须跟你道歉的理由。三岛同学,我没有办法帮你忙。对于井筒和凪原同学之间的事,我不能插手,很抱歉。」 「…………」 三岛瞪大眼睛。过了一会儿,她小声问道:「为什么?」 「因为……对不起,我想这件事应该让本人亲自说明,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这样我不能接受啊。」 「嗯,我想也是,对不起。」 「不要道歉,跟我说明原因啊……神庭同学,你跟井筒同学感情不好吗?」 三岛有点坐立难安,幸宏只能继续低头道歉: 「我想我跟他是好朋友。但是正因为如此,我才没有办法帮你,对不起。」 「…………不能告诉我理由吗?」 「嗯。」 三岛陷入沉默之中,她低下头盘起手臂,而幸宏则依旧低着头。 「……神庭同学。」 三岛突然很含蓄地叫了幸宏,他稍微抬起头。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只要是在我所知范围内,我乐意回答。」 「啊,嗯。那个,该怎么说呢。如果我想错,希望你别介意。可是这也是因为神庭同学不愿意说明原因啦……啊,我不是要说这个。就是啊,你是不是就是那个啊?」 三岛说完竖起食指,幸宏不禁看向她的手指。 「其实神庭同学也对凪凪有意思?是不是那种情况啊?是吗?」 三岛刚说完就「啊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可是,她的笑容总让人觉得带有几分勉强。幸宏仔细思考三岛说的话后── 「咦咦咦?不对不对不对!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样啦。我们才不是什么三角关系哩。」 幸宏急忙否定。三岛见状突然绽放笑容,一副「搞不过你」的样子。 「原来不是啊──害我白担心一场──我还想说这样就有趣了耶──那你到底是发生什么事啊?神庭同学,跟我说嘛──」 「不,对不起……我想这个还是该让井筒亲自说明。」 「是这样啊──可是,我还是打算为凪凪加油喔。因为她好不容易才开始对男孩子产生兴趣,我一定要让她有个好的结果啊。神庭同学,我就先不跟你追究理由,但是你绝对不能妨碍我喔。」 三岛一脸认真地把竖起的食指用力指向幸宏。幸宏回看三岛,诚恳地点头应允。 与三岛分开回到教室后,吉田等人缓缓走近幸宏并包围他,露出变态的笑容问道: 「结果如何啊?她答应了吗?」 「去你的青春男孩,现在才想当运动会情侣已经太迟了啦。」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幸宏听得一头雾水。 「咦?什么啊?你们在说什么?」 「别装傻啦,刚刚你去跟三岛告白对吧?用那种凝重的表情把人家带到屋顶,谁看了都知道你是要告白啊。」 「神庭选手,你胆子可真大啊。」 吉田勾上幸宏肩膀,幸宏挥开他的手。 「什……不、不是啦,才不是告白哩!你们别乱误会,我只是拒绝她拜托我的事情而已啦,因为不想被别人听到所以才到屋顶说啊。」 「是吗──事情有那么单纯吗?你会因为这点小事就面色凝重吗?」 「啊啊,烦死了,真受不了耶──」 幸宏转身打算走出教室,这时他看到渡边垂头丧气的蹲在教室角落。 「渡边,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你别管他,他只是有点沮丧而已。」 幸宏回头看看吉田,他继续说明: 「就是那个谣言啦。之前我们不是提过见城学姊似乎在跟别人交往吗?据说她后来被甩了,对象听说是你们社团的学长耶。我说的就是那个总是电脑不离手的怪异学长。有些学长姊说他其实是电研会的人,不过无论如何,就是有人看到那两个人在运动会结束后见面谈话,再加上最近见城学姊又很没精神,所以大家猜想她一定是被甩了──」 「少啰嗦──」 渡边突然站起来怒骂,他绞住吉田的脖子,泪眼汪汪地说道: 「火焰女神、火焰女神才没有被玷污哩!」 渡边勒住吉田的脖子猛摇,一副精神崩溃的样子。 「就说那只是谣言嘛,你别那……么在……意啊。」 吉田一边被勒住脖子拉扯,一边精神恍惚地回话。幸宏有点摸不着头绪,见城应该是自己也看过几次的篮球社二年级学姊,与天崎、美冬同为二年级三女神之一。 那个人被三枝学长甩了? 这是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平常的幸宏根本不会理会,可是现在的幸宏却非常在意这件事。 「那个谣言──」 「去你的,神庭!你也要跟我作对吗──」 幸宏遭到渡边眼红地叫骂,无法把话问出口,只好举起双手示意投降。 「可恶啊……你们这些家伙。」 幸宏低头看着愤慨的渡边,思考了一会儿。 三枝学长跟见城学姊吗…… 同一时刻,大津也在教职员办公室处理关于三枝的问题。 而且还是二年级生的学年主任拜托他的。 「所以,家长希望我们可以告诉他们三枝在校的情形,真是让我胃痛死了。」 「这样啊。」 大津冷淡地回答。 「可以请大津老师帮我向她转达这件事吗?我对她实在是──」 话没说完,主任就「哈哈哈哈哈」地用笑容带过,这是他的恶习。大津面向同年级的同事,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不能因为拿她没办辄就退缩啊。你可是二年级生的学年主任耶,该由你直接向神庭老师沟通才对。你有向她直接说明的义务,况且也就不过是把事情说清楚而已啊,跟有没有辄没关系吧。」 「你说的是,但是……她那个人个性比较独特啊,教数学的怪人比较多嘛。」 学年主任再度展露虚伪的笑容,让大津越来越恼火。眼前这位二年级生的学年主任,说好听是个性敦厚,但其实他只是个胆小怕事的人。虽然此人对学校无害,但也绝非有益。没有发生问题的话,他便会守本分地把工作做好,可是只要一发生问题就一点都派不上用场,他就是这种人。 「……我明白了。我们两个男人一直在这里耗时间也不是办法,你告诉我详细时间是什么时候?」 「她说会再跟我联络。大津老师,真是不好意思啊,有劳你了。」 主任再度「哈哈哈哈哈」地笑了出来。大津不想再听到他虚伪的笑声,起身准备离开。 大津走向二年级导师的座位区。小夏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静静地工作,大津走到她身旁,准备开口── 这时,他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景象。 小夏正以极快的速度把玩魔术方块。 魔术方块接连发出「喀喀喀喀喀喀喀喀」的声音,不一会儿就被小夏完成。 「………………啊,神庭老师,方便跟你谈谈吗?」 小夏再度把方块的颜色转乱。她在听到大津的说话声后停止动作,转过身面对大津,头上出现「?」的符号。 这并非譬喻,小夏的头上真的出现写有问号的圆形纸片。她把手伸到背后拿着指挥棒,棒子前端贴着圆形纸片。 「……不要跟我开无聊的玩笑。」 纸片翻到背后,上面写着惊叹号。 「神庭老师,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 「你是指阶梯社的事吗?」 小夏一边放下指挥棒,一边开门见山地问道。大津有点不是滋味地回答: 「你已经知道了吗?」 「是啊,因为有不少流言传进我耳中。」 「…………」 大津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看来会乱说话的不是只有学生啊。不过话说回来,这次的事可不能用『我们是非公认社团』当藉口处理。你那边有一位叫做三枝的二年级生,他的双亲亲自打电话到校,要我们告诉他们三枝的在校情形。」 「在校情形……」 小夏喃喃自语般地说道,大津可以理解她的话中涵义。 「我就老实说吧,他们想知道关于阶梯社的事。这可是你该负的责任,记得要冷静跟对方家长沟通。」 小夏仰望上空,过了一会儿站起身。 大津抬起头看着她。 「换个地方谈吧。」 小夏举起白板。她似乎是从大津看不见的死角快速地取出白板,再将其举起。大津虽然讶异,但还是先听从她的意见。 大津在快要走出教职员办公室时回头一看。如他所料,二年级的学年主任和半数以上的教师都急忙把视线转向别处。 小夏带大津到第一校舍中庭。她先到平时人烟稀少,设有花圃的地方,接着绕到生物老师栽培授课用植物的温室后方,来到一个非常隐密的场所。 小夏当场蹲下,开始拉扯裙子。她似乎想要张开双腿,可是碍于穿着短裙,无法办到。大津猜想她是想要像混混般地蹲坐下来吧。 「你带我到这里是想说什么?」 大津把视线从勉强张开双腿的小夏身上移开问道。小夏有如惊觉一般抬起头高举白板。 「阶梯社大危机!?三枝宗司提出退社申请书!」 「…………你在说什么?」 「我接下来要说的句句属实。」 「…………」 大津面色凝重的听小夏把话说完。 他听完阶梯社的现状之后点了点头,基本上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大津希望阶梯社社员全都尽快离开那个愚蠢的社团,回到正常的校园生活。而且当事人是三枝更是恰到好处,只要处理得当,或许可以在和家长对谈之前就解决这次的问题。 但是他也无法全心感到欢喜。 执了三十年的教鞭,让他不自觉地对「学生的转变」很敏感。即使是往好的方向,只要学生毫无理由的转变,就必须要特别留意。尽管是老字号的大津,以往也好几次因为疏于注意而令他后悔莫及。一年前刈谷的事虽然不适合拿来当例子,但也让他一直挂心到现在。 「是因为阶梯社内部发生了什么事件吗?」 大津试探性地问道。小夏摇摇头,站起身说: 「关于这次的事,我打算让他们自己处理。」 「什么?这样做不会太危险了吗?只要一个不注意,很可能就会铸成大错。你还是和三枝好好谈──」 「大津老师。」 坚定的语气和眼神,让大津停下说话。 「我们不应该随便插手这件事。的确,他们都还只是孩子,但是孩子也有孩子的自尊,这点跟我们相同,甚至他们比我们还更重视那份自尊,因此──」 「……你说的方法实行起来很艰难喔。只要一不注意,事态会很轻易地彻底恶化。虽然我不喜欢这种做法,但我还是认为你先筑起防护网,预防他们出事会比较安全。」 「那样做就没有我存在的意义。」 小夏的眼神非常认真。尽管她现在穿着套装,但是她的神情会让人联想到她两个月前的「那个模样」。 「……虽然那时我说的有点冲动,可是毕竟我还是当众宣言会为阶梯社负责任,你可要谨慎处理。」 大津一边与小夏妥协,一边叹气说道。小夏用力对大津敬礼。 「谢谢你。」 大津跟当时一样,故意对她的动作视而不见。 由于天崎往返学校是靠专车接送,所以比其他社员来得有空闲。因此她一直都认为至少该由自己负责准备运动饮料。 五月时为了锻炼学弟神庭,天崎制作了富含蛋白质的运动饮料,但是这回她则是准备了所有人的份。要为每个社员制作饮料,就必须每天确认社员的健康状况,以及考虑饮料与练习方法是否合适。以前这些事只要参考三枝的资料来处理就好,但是这次却没有办法,这使她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再一次体认到三枝的重要性。 同时她本身也需要加紧锻炼。 天崎需要花时间强化自己。她增加练习量,回到家后会使用运动器材自我锻炼,在学校也把短暂的十分钟下课时间拿来整理阶梯社的资料;而且这还是跟社员分摊工作后的结果。天崎一想到以往三枝都是一个人处理这些资料,就不禁流下冷汗。原本天崎打算带自己的笔记型电脑到校使用,但是因为她不懂得有效利用相关程式,所以还是作罢。目前她使用小型的终端机在整理资料,可是她也只懂得把数字输入档案。结果这和用手写整理资料比起来,并无太大差异。 「呼。」 天崎不禁叹气。她伸了个懒腰,确认午休还剩下十五分钟,剩余的时间似乎不够让她在放学前整理完今天的资料。 「泉同学。」 听到同学呼唤的她抬起头,对方告诉她「火焰女神外找」的消息。她看向教室的门,见城就站在那里。 「见城同学,找我有事吗?要拿运动会时的照片给我?」 天崎与见城一同移动到走廊,在窗边聊了起来。见城用带有试探性的眼神看了一下天崎,问道: 「听说三枝同学要退出阶梯社,是真的吗?」 「咦?你怎么会……」 「见城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呢?」天崎的语意原本是如此,但是见城似乎将这句话判断成别种意思了。 「因为大家都很在意啊,班上都在谣传阶梯社分裂了。」 见城一边眺望窗外景色,一边说道。 「大家都很在意吗……原来如此。」 天崎一年级的时候跟见城同班,当时天崎都跟不参加体育活动的同学处在一起。可是即使如此,见城还是积极地找她聊天,让她和其他女同学可以打成一片。其实那时美冬也和天崎同班,男同学们还私下评论一年二班的女孩子都很漂亮。不过见城和冷漠的美冬以及披着「千金小姐」外衣的天崎不同,是个会自然大方和男孩子交谈的人。 因此,天崎也自然而然的把见城当作是一个「表里相应」,同时也是「心直口快」的人。可是她刚刚却拐弯抹角地用了「大家都很在意」这种说法,让天崎感觉事情并不单纯。见城不是一个会不负责任地使用「大家」这个言词的人,然而眼前的她似乎隐瞒着真正想说的话,含糊其词。 「他只是先提出退社申请书而已,还没有正式决定要退社……不,应该说,我们社上的前辈有表示绝对不会让他退出,我自己也不希望他离开,所以现在阶梯社所有人都在尽力阻止三枝退社。」 天崎故意照实回答见城。而见城则是眼神闪烁不定,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天崎虽然不了解她忧心的原因,但也可以确实的感觉到她的动摇。 「这样子啊……谢谢你,再见。」 见城说罢看也不看天崎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见城同学,为什么你要问关于三枝的事呢? 」 天崎鼓起勇气提问,见城停下脚步回答: 「没什么特别用意。只是因为大家都很在意,所以当代表来问个明白罢了。我走啦。」 见城头也不回地说完就快步离开走廊。 又是「大家」吗? 天崎「呼」地叹了口气。 「这秋天真是充满罪恶啊,竟然让少女叹息。」 突如其来的说话声让天崎吓了一跳,学生会长游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旁。他从打开的窗户眺望秋季天空,露出微笑。 「游佐学长,请问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没事、没事。我只是有件事要办,刚好经过这里,结果在走廊上看到黑发的天使忧愁地叹气,就忍不住走过来关心一下。」 「我先告辞了。」 天崎行点头礼之后转身准备离开。 「啊哈哈,这样子真伤人啊。这是刈仔对你教育的成果吗?啊,你可能是给九重同学教也说不定?」 「请问有什么事吗?」 天崎回过头问道。游佐把细长的眼睛眯得更细,稀松平常地说道: 「你知道我们学校目前正由学生会制作网站这件事吗?」 「我有听说过。」 天崎谨慎的回答,游佐很满足似地点头说道: 「我们打算这次更新时把运动会的照片放上网站。你们社上那位叫神庭的学弟在应援团比赛时的表现非常亮眼,照片也都是杰作,所以我想把他的照片上传,不知方不方便?」 「……这种事情请你去问他本人。」 「嗯,这当然,你说得对。」 游佐回答时,校内刚好响起了告知午休结束前五分钟的预备铃声。 「喔,那我告辞啦,你们要加油喔。」 游佐说罢就离开了。 国中一年级──六月十四日(星期四) 有人说这个世界上笨蛋满天下,这句话说得真对。只要找到没有对外公开的情报,就可以知道平常我们看到的新闻是经过多少的篡改与虚构。这个世界真是太腐败了,让人想到就恼火。啊啊,真烦,能不能砸一颗核弹下来让世界毁灭啊?早点让第三次世界大战或什么战争开打吧,这种丑陋的世界毁灭就算了,真是愚蠢腐败到极点,尤其是自以为是正义使者的家伙最有问题。 同──七月二十二日(星期天) 网路上四处有各种危险的事件在流传,其中也有些内容过于夸大不实,所以得加以忽视。像那种家伙,大概也是把自己当作是正义使者,可是我倒希望他们早点去死──(中略)──他们一点存在价值都没有。欺负人的家伙绝对是最差劲的,我希望他们早点下地狱。这个社会依然是以打压受害者为乐,让人看不下去。 同──八月十五日(星期三) 高唱捍卫自然的环保团体被查出私底下贩卖毒品,叫人作何感想啊?口口声声高呼爱护动物,其实却一直提出政治诉求的团体说的话能信吗?一天到晚煽动群众,等达成目的之后就翻脸不认人。这简直就是──(中略)──明明问题就在眼前,但是他们却完全没有察觉。该说他们太傻了吗?到底是笨到什么程度啊,那群混帐欧吉桑。 还有,我决定要放弃统计每日的死亡人数了。因为东京都的人口没多久就超过上限了,这样下去根本没有统计的意义,这个世界果然该毁灭。 国中二年级──四月二十二日(星期一) 父亲只要有在赚钱就够了。 我最近领悟了,我明白想要一个人活下去是不可能的,但即使如此我也无法尊敬我的父亲。他根本没有值得尊敬的地方,身上唯一的价值就是会赚钱供我生活。我知道我的生活都是仰赖父母,但是凭什么我要因为这样就尊敬他们?总而言之,父亲只要有在赚钱就够了。 同──十一月七日(星期四) 我们班导果然是个白痴,他太笨了。他似乎很不满富永不肯道歉,但是我想富永并非没有察觉自己的错误。只不过导师无法理解这一点,他是个没脑袋的家伙,大概无法理解那种想道歉却又无法拉下脸道歉的感觉吧。简单来说就是缺乏想像力,一点生存价值都没有。连那种人都能当老师,可见这个国家已经没救了。人类如果不是在会被宽恕的前提之下,就不可能会道歉的嘛。人就是因为觉得会被宽恕,所以才会说「对不起」的啊。在这世界上被责难之后还会保持沉默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毫不反省,不如一死的家伙;还有一种就是因为罪恶感太深,导致无法开口的家伙。富永那个人满文静的,所以他明显是后者。可是那个笨蛋导师却没来由地对他怒吼,他以为自己就是正义之士,真希望他早点消失在这世上。 第四阶 再会 十月初的星期三,与三枝「比赛」的日子终于来了。 众人先在第一体育馆屋顶集合。在场的包含三枝在内的六位阶梯社员、小夏以及负责纪录摄影的凪原共八人。全员到齐之后,一起重新确认了一次比赛规则。 「比赛内容是一对一的阶梯赛跑,项目及赛道由我决定,出战顺序随你们便。就算一开始让刈谷学长出赛也没关系。」 三枝狂妄地说道,九重不悦地鼓起腮帮子回答: 「健吾这次是最后大魔王!小三三在遇到他之前就会落败啦,然后我要把你改名为小三做为惩戒。」 九重话说到此突然灵机一动,接着说: 「三……这个字很可爱耶,我看就叫你『三太郎』好啦!」 九重兴高采烈地宣告。 「先不管这个。」 刈谷推开九重,正视三枝问道: 「比赛裁判就由小夏老师和凪原担任,你没异议吧?」 「没问题,我想这两位都不会因为私人感情而影响比赛结果。」 三枝的态度相当猖狂,他似乎认为自己不管怎么样都会胜利。 「你们应该想看比赛的中间经过吧?用我的电脑没关系,反正两位裁判应该也需要。」 说罢开启笔记型电脑,将其置放在地上,萤幕上已经显示出校内的模样。 「那就开始吧。」 刈谷喃喃说道。停了一拍之后── 「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 三枝与五位社员同时彼此行礼。 「好!我上啦。」 井筒振奋精神叫道。他自告奋勇担任第一炮,而且当然打算获胜。他要在一开始就赢得比赛,让这场闹剧结束。 「首先是井筒吗?如我所料啊。」 三枝微微笑了一下说道,他这时的笑容与往常不同。三枝这些小动作的挑衅让井筒非常不愉快,把两个星期的怒意叫骂出来: 「那真是太好啦!你应该也有料想到会败给我吧!」 「你胡说什么?你怎么可能赢得过我啊。」 「我先告诉你,我在这两个星期可是更加进步了!我是不知道你多会运筹帷幄,但是我这次赢定了!我才不会输给像你这种啥理由都不说,就喊着要退社的没担当家伙哩!三枝学长,你真的太任性了,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啊。」 井筒对这次的事情一直很不满。三枝毫无预兆的突然提出要「退社」,而且到最后才说这是一年前他跟刈谷学长就说好的约定,让他觉得包含自己在内的其他人都被忽略了。一年级的自己与神庭就罢了,可是三枝却连社长都隐瞒。社长虽然个性开朗,但是这次的事一定对她造成伤害,井筒对这点最感愤怒。 「井筒,我要跟你比标准赛,地点是第三校舍的第三赛道,总共往返五次分胜负。」 三枝冷漠地宣告比赛内容。接着以三枝为首,井筒、阶梯社的同伴与凪原开始移动。抵达第三校舍的一楼北侧之后,两位选手在正面玄关的阶梯前站定脚步,开始做最后的暖身运动。围观的学生对井筒等人严肃的气氛感到怪异,可是他没有人敢上前询问事情大概。 「我、我会负责测定秒数,请多指教!」 凪原的说话声音量微弱,但是跟以往比起来,这已经算是宏亮不少。她抬头注视站在起跑位置的两人,与井筒四目交会时,便红着脸小声说:「请你加油。」井筒也对她点头回应。就算不用她说,井筒也想尽全力胜过三枝,不打算让自己之后的同伴上场,尤其是最后王牌的刈谷。 「各就各位,预备──」 小夏开始喊起跑口令,两人一同弯腰做出起跑姿势。 「开始!」 井筒与三枝同时冲上阶梯。 先冲先赢!就算人家说太过单纯或是没创意,但井筒就是只有这一套。奔跑时不需要多加思索,一口气冲到底,然后在遇到障碍物的瞬间随机应变,这就是他的奔跑方法。井筒这两个星期以来,做了不少特训藉以提升动作的正确与敏捷度。从使用三角椎的奔跑练习为首,到紧急回避障碍物的反应训练为止,井筒反覆做了不知多少次的特训,把技巧完全融会贯通。他相信自己的步法绝对不会输人,只要在比赛使出全力奔跑就对了。 「呼啊!」 不一会儿井筒奔至四楼。他向右转在北侧走廊上奔跑,朝顺时钟方向前进。转弯时稍微转头向后确认三枝的位置,三枝正在他三步后方奔跑。目前是井筒领先,只要能保持现况,就一定会赢。 「喔,是久违的阶梯社啊。」 「又在到处乱跑了。」 两人与数位三年级的男同学擦身而过。井筒一边说:「对不起!」一边快速地穿过他们身边。其中一位学生抱着好玩的心态作假动作阻挡井筒,可是井筒毫不受其影响。他流畅地改变身体的重心位置,轻盈地踏出步伐冲过学生身旁。接着井筒听到后面传出:「呜喔?」的叫声,或许是他的回避动作太让人难以置信了吧。 「喂,前足球社的,你怎么被人家吓成这样。」 「不,是刚刚那个人动作太夸张啦……」 三年级生的声音渐远,三枝的位置似乎更加落后。不,应该说是井筒更加领先了吧。井筒打算就这样一鼓作气冲下去,绕过弯角奔过南侧走廊,准备跑回北侧走廊,接着冲下阶梯。 「呼、呼、呼。」 井筒下行阶梯的步调越来越顺畅,他现在可以一次飞越两段阶梯前进,不一会儿就抵达一楼,一旁的九重高兴地拍手叫好。他触击对面的墙壁,折返回头,眼前就出现了写着「还剩四次往返」的白板。井筒吐出一口气,再度冲上阶梯,与三枝擦身而过。 好!很顺利。 差距逐渐拉开,井筒只要继续保持领先就能得胜。他在阶梯上奔驰,闪躲一位同学冲至四楼,然后照顺时钟方向奔跑,在毫无撞见任何学生的情况下跑回一楼。触击墙壁后再度折返,目前还剩下三次往返。 (什么嘛,看来我可以轻松获胜啊。) 井筒与三枝差距将近五公尺。尽管比赛中不可大意,但是从现况看来,井筒可说是胜券在握。他一边冲上阶梯,一边肯定自己会赢。第三圈井筒依然保持领先,在剩余两圈时再度奔上阶梯。 「你差不多快没力了吧?」 突然背后传来说话声。 什么? 三枝不知不觉中来到井筒身旁,让他不禁慌了。井筒觉得自己并没有减速,至少肯定绝对没有刻意减速,然而现在还是被三枝追上了。 「喂,我要超前啰。」 三枝一边奔上阶梯,一边尝试卡入内侧。井筒拼命阻挡三枝,敏捷而小幅度地过弯,不让三枝有机会卡进内侧。他除了要注意速度不能降慢之外,还需要持续警惕偶尔会出现在走廊上的学生。 第四圈结束,剩下最后一圈。井筒触击墙壁折返,他感觉自己已经开始体力不支,全身汗流浃背。 「喝啊!」 两人进入最后冲刺。井筒抢先一步发足狂奔,卯尽全力冲上阶梯。他稍微超前三枝,奔到四楼走廊。 「时机成熟了。」 三枝在这时超前井筒。 「!?」 井筒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三枝行云流水般地冲过走廊,速度与井筒截然不同。井筒不管如何追赶都赶不上,但是两人之间的差距却一直维持在约三公尺前后,三枝仿佛就是刻意配合井筒的步调在奔跑一般。 「可恶!」 井筒拼死追赶三枝,两人一同冲入下行阶梯。他想要冒险超前,于是奋力从阶梯一 跃,然后在楼梯间落地,顺利领先三枝。但是当他心想:「太好了!」的瞬间,整个人垮了下来。 「呜啊!?」 井筒撞上墙壁,肩膀狠狠地承受冲击,双脚一上站不稳,被三枝轻松地超前。他虽然毫不气馁地继续追逐三枝,可是他的双脚却不停地颤抖。一次飞越两道阶梯后,双脚因为无力支撑体重而踉跄,逼得他只能手抵墙壁,摇摇晃晃地走下阶梯。现在的他别说要追上三枝,就连要用同等速度奔跑都办不到。当他伸手触击终点的墙壁时,三枝正在一旁表情冷漠地等着他。 「啊啊……可恶啊。」 井筒筋疲力尽,缓缓地坐倒下来。大家担心地跑到他身旁,天崎递出毛巾给他。 「对不起……我的脚突然不听使唤。」 「别在意别在意!你已经跑得很好了。」 九重轻拍井筒肩膀。井筒恢复平静,同时也开始懊悔。他彻底输了,而且完全不是三枝的对手。 「真难看啊,井筒。」 三枝对他投以冷酷的话语,他低头看着井筒笑道: 「话说的那么满,结果到了后半却跑得要死不活。你是想让社长看到你有好的表现,结果努力过头了吗?你真笨啊。」 「小三三!」 九重愤怒地叫道。可是三枝却继续说: 「你完全没有考虑到体力分配的问题。你是因为在这两个星期中变强,所以自信过头啦?真是笑死人人,其实你的笨脑袋一点都没有改善。如果你以为这样就是有努力,那你可真是个乐天派。」 「…………」 「你是都在钻研步法吗?原来如此,双脚能锻炼,但是头脑是锻炼不来的啊。你连藉由调查每一圈的秒数,来了解自己体力的弱化程度都不懂。连这点自我管理能力都没有,还敢叫嚣说你有努力,不觉得丢脸吗?啊,你可能是笨到无法察觉这件事吧?」 三枝不断说着尖酸刻薄的言词。九重按捺不住,举起手臂骂道: 「小三三!你不要欺人──」 「你不要欺人太甚!」 天崎抢先九重站在三枝面前开口叫道,井筒抬头看向天崎,倒吸了一口气。平时总是温柔婉约的她,现在正相当愤怒地瞪着三枝。 「井筒这两个星期是真的非常努力,我不允许你这样嘲笑他。」 「喔,那你想怎样?难道接下来是你要跟我对决吗?」 天崎目光一变,看了神庭一眼。接下来应该是要让神庭上场。原定的出场顺序是井筒、神庭、天崎、九重、刈谷,可是天崎却很明确地回答三枝: 「没错!接下来就由我当你的对手。」 「ok,那么我要跟你比赛短跑。」 三枝毫不犹豫地回答,然后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微笑。 天崎愤怒到连自己都惊讶的地步。 一想到这两个星期的事,就变得比较没有理性。因为她在辛苦的同时,也清楚看到大家的努力。正因为如此,当三枝责骂井筒时就咽不下这口气。 (我必须冷静下来。) 天崎深呼吸数次,告诉自己:「不要紧,我很冷静。」在平复心情之后,重新准备比赛。 「小泉学姊……」 天崎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到神庭一脸担心的站在身旁。她露出微笑,先开口道歉: 「对不起。本来这场应该是神庭的比赛,可是我却耐不住性子抢先了。」 「不,这没关系啦……」 「别担心。我在家有自主练习,实力也变强了,而且这场是短跑啊。跟拉力赛比起来,我比较擅长跑短跑。」 这是事实。天崎不用看秒数也知道,自己对拉力赛实在很不拿手。她一直认为三枝会选择拉力赛或标准赛来跟她竞争,可是没想到三枝却选择短跑,这样一来天崎的胜算就变得颇高。 「……你说的对。」 神庭露出微笑,退到后方。三枝站在天崎身旁问道: 「准备好了吗?天崎同学。」 「就算你故意用姓氏称呼我,我也不会因为这样就受到刺激。」 天崎无视三枝,抬头仰望眼前的阶梯说道。然后她听到三枝「呵呵」地微笑。 「比赛规则很简单。冲上这座阶梯到四楼,触击眼前的墙壁后折返回起点即可。我们平常练习也经常使用这个场地,所以我想你跑起来应该是得心应手吧。」 这里是新校舍特别大楼一楼。关于短跑的练习和秒数测定大多都在这举行,可说是阶梯社全员已经相当熟悉的场地。天崎不能理解为什么三枝要选择此地作为比赛场地。她拿手的墙壁飞跃技巧,在此可以毫无阻碍的发挥,对三枝来说应该是相当不利才对。对天崎来说,校内的阶梯中有些楼梯间是没有设置窗框的,她在那些地方会很难施展跳跃技巧。如果三枝要比赛短跑,不是应该选择那些阶梯才对吗? 当然,天崎也在这两个星期中针对这个弱点做训练。可是就算三枝在比赛前就已经知道天崎有在特训,也应该不会选择在此挑战占尽地利的天崎。如果三枝想要确实获胜,就该选择那些楼梯间没有设置窗框的阶梯。 (他是太小看我了吗?) 天崎在心中猜测。三枝和天崎的短跑秒数在伯仲之间,顶多就是天崎略胜三枝一点而已。或许他的想法是认为两人在一般情况下公平竞争,也还算势均力敌,而且现在他还很干脆地把内侧跑道让给天崎,这些动作会不会是在表示他在「轻敌」呢? 那可是大错特错啊。 天崎这两个星期以来,以拉力赛为训练目标不断特训,现在她的整体实力已经比以往更强了。换句话说,她强化了下梯速度以外的所有能力。现在的她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在上梯时被对手拉开差距。 「请、请退到起跑线后方……」 凪原站在天崎等人的斜前方,手拿摄影机和马表说道。天崎低头确认双脚站立位置,她的脚尖稍微超越了起跑线,于是把脚微微向后滑动,一旁的三枝「哼」了一声。 「各就各位,预备──」 小夏喊出口令,天崎缓缓地吸了一口气。 「开始!」 天崎在口令喊出的同时向前飞奔。 她有效利用自己在阶梯内侧的优势,阻止三枝冲上阶梯。只要能够不让对手超前,就不会在上行阶梯时被拉开太大的差距。对下楼梯速度极快的天崎来说,胜负关键其实就在于上行阶梯时是否能够不被拉开差距。因此,她要在此彻底卡死三枝。 「!」 当要绕过二楼走廊时,三枝大幅绕到外侧奔跑,刻意诱导天崎,但天崎冷静地从中央奔上阶梯。如果在这里胡乱跟着三枝从外侧奔跑,很可能会一不小心就被他卡入阶梯内侧。 天崎在快要抵达三楼楼梯间时,再度跑回楼梯内侧,不让三枝在转弯时卡进来。她紧沿着阶梯扶手向上奔驰。绕过楼梯间。双脚因为施边过度而稍微踏到阶梯的中央部位,但是这点误差还不要紧,因为除了刈谷的v字转弯以外,所有人在转弯时都会或多或少向外移动。 「我就知道你会踏到外侧。」 可是三枝却在这时流畅地冲进楼梯内侧,令天崎不敢相信,三枝看起来并没有降速过弯。证据就是他现在还不断在加速奔跑拉开与天崎的距离,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什么?这怎么可能……不行!我不能分心!比赛还没结束啊! 天崎立刻重整心情。就算在此被超越,但是也已经跑到三楼了。三枝就算在抵达四楼之前拼命狂奔,也不可能拉开和以往同等的差距,只要在下行阶梯时再超越他就可获胜。 三枝触击四楼 的墙壁后折返,天崎也随后立刻触击墙壁折返追赶三枝,她认为自己一定能超越这点差距,能赢! 当天崎开始要下行阶梯时,三枝正奔跑至楼梯间。天崎奋力一跃,首先飞过五段阶梯,然后踏上楼梯间的窗缘── 「!?」 天崎确认飞跳的落点之后,心中一急。 三枝还待在楼梯间。他就站在窗户前方,看着下行阶梯。如此一来,三枝就挡在天崎的飞跃路线上,使她无法从窗缘飞跳。 不,他是故意挡在那里! 天崎瞬间理解到三枝所站的位置是楼梯间的墙角,也就是外侧。通常跑者在奔跑时会沿着扶手,可是三枝却故意在此大幅度转弯,妨碍天崎进行跳跃。比赛规则中有规定,跑者如果碰触对手,即以失格论。因此只要天崎稍微碰到三枝,就会当场失格输掉比赛。 ……他竟然使用这种手段。 天崎只能无奈地从楼梯间奔跑而下,这时三枝已经奔下三楼。接着天崎一口气跳至三楼,但是她在通往二楼的楼梯间又遭到三枝妨碍跳跃,再这样下去根本无法超越三枝。 (不快点想办法的话会输。) 天崎在通往一楼的楼梯间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尝试跳跃,可是在她快要踏足窗缘前,三枝的头就挡了过来,只好立刻把原本要立足的脚收回,同时三枝一边弯下腰一边向下奔跑,天崎整个人撞上墙壁,在楼梯间倒下。三枝的身影消失在下行阶梯,楼下传来了九重的悲鸣。 「还没结束呢!」 天崎站起身,从楼梯间往一楼飞跳。 此时三枝已经抵达终点。 「可恶啊──你刚刚都在妨碍小泉耶。这是小三三犯规啦,犯规要算输!」 天崎抵达终点,这时九重已经在怒骂三枝。天崎虽然也有话想说,但是在那之前三枝提出反论: 「你说我犯规还有妨碍?阻挡对方奔跑本来就是一种技巧吧?天崎在上行阶梯时不也同样在阻拦我吗?」 「唔。」 九重无言以对。她看向刈谷,刈谷靠在墙上沉默不语。小夏也在后面数步的位置静观事情发展,凪原在一旁焦急地不知该如何是好。神庭与井筒一脸不满地想要开口,但是三枝又抢先说道: 「说这种话可能很怪,但是我想反问你们,难道天崎她没办法正常的跑下阶梯吗?我只不过在楼梯间大幅度转弯而已喔,她只要单纯地从阶梯内侧冲下来就可以超越我了吧。说实在的,我没有办法理解她为什么一定要坚持停在窗缘飞跳。」 天崎被说中肓点,开始责怪自己的天真。太过坚信自己的跳跃力,结果反而本末倒置输了比赛。三枝说的一点都没错,如果不能跳上墙壁,直接奔下楼就好了。自己和三枝的差距并不大,如果当时趁三枝绕大圈时冲入内侧下楼,还十分有可能获胜。满脑子只想着要飞跳,结果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忘了。 「对了,我想你应该很在意,所以顺便解释一下。为什么我在跑上三楼的时候能够超越天崎?答案很简单,因为我把转弯的重心放在阶梯的中央部位,而不是靠扶手的内侧,我之所以会跑到外侧去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就算我不会v字转弯,但只要我从外侧稍微把重心偏离再转弯,就一样可以卡进内侧。」 天崎一阵愕然。三枝的答案非常单纯,但是她在比赛时完全没有察觉这一点。 「附带一提,那座阶梯的凹陷很明显。它在中央部位的平均高度比两侧还要低上两公厘,而且因为刈谷学长总是在扶手附近使用v字转弯,所以那里的凹陷已经是一目了然。虽然凹陷的程度不算崎岖,但是最深处与两侧比起来可是相差了1.3公分。天崎,你应该也觉得那里跑起来很顺畅吧?因为那里本来就是你熟悉的阶梯,而且双脚也早已适应了阶梯上的凹陷。正因为如此,你在转弯时就会因为动作太过流畅而导致加速冲过头,接着冲出内侧,跑到阶梯的中心部位。」 说到这里,天崎终于恍然大悟。 她理解了三枝选择这里作为比赛场地的原因。 「天崎。」 三枝露出傲慢的笑容说道: 「所谓对事物的熟悉,意思是指能够彻底应对其大大小小的状况,而不是指态度有余裕,我想你是在这一方面彻底疏忽了。我问你,你是只只会到处跳的笨兔子吗?」 接着三枝又笑着说:「啊,这句话好像对兔子太失礼了。」 「小三三!」 鼓起腮帮子的九重,再度愤怒的骂道: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小泉呢!你太过分了吧!」 「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啊。也罢,你想怎样?接下来是九重学姊要跟我较量吗?」 「那当然!我绝不饶你,一定要把你改名成三太郎啦!」 「如果你胜过我,就请便。」 「你给我走着瞧──!」 九重气得不断跺脚踩踏地砖。天崎看向刈谷,他还是靠在墙上不动声色。神庭看起来有话想说,但最后还是保持沉默。 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天崎有股受人操控的感觉。她想到这里不禁背脊一冷,总觉得事情到目前为止的发展,都在三枝的计算之中。 「那么,九重学姊,我要跟你比拉力赛。」 三枝淡淡说道。 九重似乎相当不满。光是看她一边摆动双脚热身,一边「哼」、「哼」地吆喝,就可以感觉到她的怒意。幸宏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有不详的感觉,除了三枝的性情大变让他感到困惑之外,还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而且原本出场顺序第二的自己一直被延后,让他越来越紧张。 「好,准备开始啰,就算你是小三三我也不会留情的啦!」 九重猛然指着三枝叫道。三枝微微上挑眼镜,嗤鼻冷笑一声说: 「说的对,不早点结束比赛,学校就要关门了。」 这时已经是黄昏时分,时间也过了下午六点,参加社团活动的学生也渐渐开始准备回家。 幸宏等人聚集在焚化场空地,因为这里是三枝指定的拉力赛第七赛道起点和终点。拉力赛的第七赛道是从焚化场空地起跑,必须经过特别教室大楼二楼的电脑教室,新校舍特别大楼一楼的阶梯教室l103、新校舍a大楼的图书室、第二校舍三楼中庭的蒸气锅炉室共四个定点,最后再回到焚化场空地。需要通过的的阶梯数是上下行各五次。 凪原站在两人面前,小声地确认阶梯数目。接着她拿起马表,小夏配合她的动作喊出起跑口令。 「各就各位──」 九重与三枝并肩摆出起跑姿势。相对于聚精会神念念有词的九重,三枝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两人随着「开始」的口令一起飞奔而出,不一会儿九重就领先前头。 「社长!干掉他啊!」 井筒大声地声援九重。九重听着众人的加油声,前往特别教室大楼。三枝则是从反对侧的坡道下行,似乎是要前往新校舍特别大楼。 「看来三枝学长是要先前往阶梯教室啊,他是要从特别大楼穿越到a大楼吗?」 幸宏看着三枝的背影说道,他的身影消失在昏暗的阴影之中。 「我也不知道,总之先用他的电脑观战吧。」 刈谷回答,手指着凪原面前的电脑萤幕。为了防止作弊,三枝和九重身上都装有追踪器,幸宏等人可以藉此确认他们的行动。幸宏注视电脑萤幕,产生一股怀念的感觉,这是久违了半个月的画面。凪原操作电脑,让萤幕的角落出现另一个影像,显示九重的比赛情况。 「搞什么鬼啊,又有人装隐藏式摄影机吗?怎么还不拆掉啊?」 井筒抱怨,刈谷喃 喃说道: 「这应该不是学生会干的,该不会是……」 「……对不起,这是我们社团学长装的。」 凪原用几近让人听不见的声音说道,井筒只能尴尬地支吾其词。 「这次倒要谢谢他们。托他们的福,我们可以好好观战啊。」 「是啊!」 井筒莫名亢奋地附和刈谷所说的话。幸宏一边露出苦笑,一边注意观看萤幕角落。九重正在特别教室大楼二楼流畅地躲避学生前进,阶梯和走廊上也都有学生在行走,看来她是碰上了文艺系社团的返家人潮。运气真差啊。 「可恶啊,这些家伙太挡路了吧,为什么要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回家啊。」 井筒很不高兴,刈谷转头对天崎问道: 「小泉,你有把今天的路况告诉社长吧?」 「有。可是文艺系社团学生的返家时间其实非常不定,我想她今天是运气差了点吧。」 天崎注视小型终端机说道。 「运气……是这样吗。」 刈谷的面色变得凝重。 凪原再度操作电脑,这次萤幕上显示出三枝的比赛情况。他已经跑过新校舍特别大楼,正往新校舍a大楼前进。路上没有任何学生,通行无阻。 「啊啊,混帐!为什么他那条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啊?」 井筒再度骂道。天崎交互观看终端机与电脑萤幕说: 「资料上显示,这里同样会有学生经过,也不时会出现人群啊……三枝他运气真好。」 「运气?又是运气的问题吗?」 刈谷皱眉说道。幸宏突然一惊发问: 「刈谷学长,会不会是资料有问题呢?」 幸宏察觉这件事的瞬间背脊发冷,目前天崎看到的资料大多是三枝留下来的东西。如果大家打从一开始拿到的资料就是假的,就可以合理解释三枝的「幸运」和九重的「厄运」了。 「不,那不可能。」 可是刈谷立刻否定幸宏的意见。 「我也觉得应该不是那样。」 天崎接着说道。 「我和刈谷学长从一开始就先调查过资料的真实性。虽然不是所有资料都查过,但是我们有拿部分资料和自己手上的纪录比对,结论是出现的数据和结果都相同。而且我们也有相当的经验啊,如果他在资料上动手脚,我们会立刻察觉的。」 「这样子啊……那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呢?」 幸宏为自己的无知感到沮丧,原来学长姊们早就考虑到了这件事,可是这样一来,三枝的「幸运」又该做何解释呢? 「马上就会真相大白了。」 刈谷说道。天崎、井筒、凪原,还有小夏都一同看向刈谷。 「三枝没有特别幸运,瞧,他现在就碰到阻碍了。」 众人回看电脑萤幕。刚触击完新校舍a大楼图书室大门的三枝,在行进途中遇到一群学生从第二校舍出现,并阻碍他前进。仔细一看,这些学生身上都别有紫色的臂章,他们都是执行部员。 「呜哇,三枝学长竟然在这时碰上执行部的人。不过,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机会啊!」 井筒击掌说道,中村的身影也出现在阻碍三枝的学生之中。三枝折返回头,有数名学生追了上去。 「看来现在换社长鸿运当头啦。」 刈谷说道。幸宏听到这句话后转移焦点,萤幕上标示九重的光点正飞快地朝蒸气锅炉室接近。虽然无法看见中庭的景象,但那里大概是没什么人吧。 「好!情况不错啊,照这情形一口气逆转情势吧!」 井筒兴奋地叫道。实际上,九重也立刻奔入新校舍a大楼,快速抵达图书室,让井筒大声叫好。可是,九重在此动作又开始变得迟缓。 「这是怎么回事?」 凪原仿佛回应井筒疑问般地把图书室附近的影像打开,看似图书管理员的人正推着载了大量书籍的推车前进。如此一来,九重也只能靠到角落把路让开。 「搞什么鬼?怎么专挑这种时候运书啊!」 「那应该是在为校庆做准备吧,我最近经常看到他们把书籍资料调阅给有需要的人。」 幸宏看着在叫骂的井筒,询问天崎路况资料。她回答:「根据资料,这类意外发生的机率也很高,看来社长是运气太差了。」 「但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运气一下好一下坏,真叫人搞不懂……哇啊?」 井筒突然叫出声,幸宏也跟着认真观看萤幕。他们看到九重不靠向墙边,笔直地朝推行过来的推车冲刺。她一边挥着手臂,一边呼叫迎面而来的学生,结果手推推车的学生反而靠向了墙壁。九重「咚、咚」地轻盈奔跑飞跳过推车,矫捷的身手让看似图书委员的学生们个个瞠目结舌。九重对他们挥手告别,奔离图书室。 「好厉害!真不愧是社长。」 「她的长处就是善于应对意外啊。」 井筒紧握双拳叫道,幸宏也点头附和。就算碰上「厄运」也能与之对抗,那就是九重的过人之处。 「太好了!这样应该没问题吧,我看社长会赢啊。」 井筒非常兴奋,可是萤幕上却再度出现执行部员的身影。中村开始追逐九重,她们一边彼此叫骂一边在走廊上奔跑。 「呜哇,有没有这么惨啊?这样不行啊!凪原,快把萤幕切换过去。」 「好、好的……」 事态恶化让井筒发出悲鸣。凪原受到井筒指示,急忙切换萤幕。九重正一边回避在走廊上行走的学生,一边尽力甩开中村,接着再把萤幕切换至三枝,他同样遭到数位执行部员追赶。无法顺利移动。 「这对三枝学长来说应该也是在意料之外吧?」 幸宏充满期待地询问刈谷,他认为执行部的出现应该是三枝始料未及的事,这样一来,局势对身上具备「野性的直觉」的九重较为有利。 「……不,我们彻底输给他了。」 「什么?」 幸宏对刈谷的回答感到不解,刈谷不甘心地轻咬下唇。 「刈谷学长,有什么不妥吗……?」 井筒不安地问道,刈谷盯着电脑萤幕回答: 「当三枝要求跟社长比赛拉力赛时,你们有没有大吃一惊?」 「咦?啊,有的。我当时在想,他也知道九重学姊擅长拉力赛,那为什么还要故意用拉力赛来分胜负。」 「我也以为他应该会选择短跑来跟社长较量。老实说,我听到要比赛拉力赛,还想说这下稳赢了哩。」 「我原本也以为会是要比赛短跑。社长的直觉很灵敏,如果比拉力赛,对三枝来说应该很不利才对啊。」 社员们各自回答刈谷的问题,可是刈谷却一脸苦涩的说道: 「你们的想法正是误会的根本。」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幸宏问道。可是刈谷摇摇头,点了一下下巴示意大家注意电脑萤幕。幸宏、井筒,还有天崎都只好继续注意萤幕上的发展。 九重似乎终于甩开中村,抵达新校舍特别大楼。她从弯曲的走廊奔跑前往第一体育馆,以距离上来说是绕远路,但是众人看过目前第一体育馆玄关附近的影像之后,就能理解九重的做法。因为现在玄关有不少返家学生在移动,如此一来,想必是从校舍内前进会比较快。 「三枝学长跑到哪了?」 幸宏寻找光点,代表三枝的光点正在特别教室大楼。凪原在电脑上显示隐藏式摄影机的影像,井筒不禁「啊」地叫出声。 特别教室大楼的走廊上,除了三枝以外一个人都没有。 三枝也甩开了执行部员,而且需要通过的阶梯次数和定点都已经达成。 「……什么?他是什么时候办到的?」 「……三枝学长的跑法让我觉得与其说是被追赶,倒不如说他是在诱导执行部的人跟着他奔跑。」 凪原小声地回答幸宏的疑问。井筒靠近想观看萤幕,但是他发觉自己快在碰到凪原的身体,于是又急忙缩回身子。幸宏继续追踪萤幕上的光点,咽下一口口水。 九重从第一体育馆一楼奔出,她应该马上就会到达终点了吧。三枝的光点位在特别教室大楼一楼,但是他离终点的距离较近,只要冲出门马上就会抵达。这样一来,到底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社长,请跑快点啊!」 井筒对着昏暗的前方叫道。突然,众人看到个子娇小的黄色轮廓朝终点奔来,同时也听见她的脚步声。她的身影越来越清楚,只差一点了。大家已经可以听见她喘气的声音,九重正奋力冲上坡道。 「很可惜。」 这时,三枝的声音在极近距离传出。幸宏回头看到汗流浃背的三枝,正露出贼笑触击焚化场空地的墙壁。 「呼,哈!」 再过一会儿,九重总算抵达终点,她累得就地坐下。 「九重学姊,我赢啦。」 三枝看起来已经恢复元气。坐在地上的九重沉默不语,天崎跑到九重身旁扶起她。 「我说过好几次了,你那野性的直觉根本不可靠。你以为跑拉力赛就能轻松获胜吗?真是笑死人了。」 「什、什么态度嘛!你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社长只差一点就要胜过你啦!」 井筒骂道。三枝嗤鼻一笑,故意一边叹气,一边把头发往上拨说: 「刈谷学长,请你跟那群笨蛋说明一下情况好不好?」 「……我拒绝。」 刈谷苦涩地回绝三枝。三枝再度嗤鼻哼了一声说道: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啦。井筒,你听好。你说我是因为运气好才获胜,但是我敢跟你说,这场比赛就算比一百次,我也有自信一百次都能胜利。我靠的不是运气那种没根据的东西,这场比赛发生的一切都是有机率可推算的。」 「机率?」 井筒不解地张开口。三枝兴趣盎然地看着他继续解释: 「第七赛道是一个很容易困为时间带、日期以及其他各种要因而改变路况的赛道,像现在这个时间带就要注意不要碰上返家人潮。还有因为最近图书委员的工作变多了,所以原则上是尽可能不要在图书室附近待太久。想要在这个赛道获胜,就要先把这些情报都记在脑里,然后在比赛中做出正确的判断。说得明白一点,就是需要能够随机应变的能力。」 「你说的社长也都办到了啊!关于路况的情报她早就记住了,而且她在发生突发状况时的野性直觉也非常灵敏,根本没有输给你啊。刚刚你虽然没看到,但是社长可是用很厉害的技巧奔跑耶。就算执行部的人突然闯出来,社长也很完美地甩开他们了。」 井筒提出反论,可是这却让三枝哑然失笑。 「野性直觉?厉害的技巧?那是什么鬼东西?从统计的数据来看,那些东西可以产生多少的偏差?井筒,你听好,九重学姊那『野性的直觉』在数据在根本一点用都没有。虽然那偶尔会让她跑出亮眼的成绩,但是那是在本来就可以跑出好成绩的情况下,偶然作出正确判断,使得秒数更加缩短罢了。以机率来说,数十场比赛中只可能会有一场出现那种情形。」 「那、那有什么不妥的?如果是要比赛无数次就算了,可是社长的力量在一战定江山的时候很有用啊!」 「你说的对,所以她才会输。」 出人意料地,三枝肯定了井筒的反论,但是他马上又接着说: 「所谓『一战定江山时很有用』,意思是指九重学姊『野性的直觉』在比赛中只要成功个一两次,就能够反败为胜。但是如果她碰上的是光靠一两次直觉还无法解决的比赛该怎么办?在那种比赛中,她『野性的直觉』到底能够帮上多少忙? 你们以为我为什么要选拉力赛来较量?就是因为拉力赛不像短跑或标准赛,需要随机应变的状况很少。如果要比的是很容易一次就被反败为胜的比赛,那对我来说的确不利。但是如果要比的是有许多胜负关键的拉力赛,我就有胜算。尤其是这『第七赛道』,我有自信不论跑几次都能胜过九重学姊,这是根据资料统计出来的获胜机率。这次比赛中,九重学姊倚赖偶然发生的『直觉』跑赢我的机率约是0.0000185%。换句话说,比赛五万次才有可能获胜一次。这正如我刚才所说,九重学姊是绝对赢不了我的。」 「…………」 井筒哑口无言。幸宏理解三枝为什么要选择拉力赛和第七赛道来和九重对决的原因之后,也吓得魂飞魄散,原来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三枝乍看之下让人难以理解的抉择,其实也都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他从一开始就布下了必胜的局势。 「还有,关于执行部那些人,根本就不能算是随机应变的表现。我当然一开始就有把他们的存在算在计划内了。你们以为我会忽略这种资讯吗?」 三枝给予众人最后一击,井筒丧气地垂下头。 「好啦,已经是放学时间了,剩下的比赛明天再说吧。」 三枝拿出手机确认时间说道,到刚刚为止一直保持沉默的小夏「嗯」地点头附和。没有人提出异议,幸宏甚至还庆幸比赛可以延到明天。 「那么,明天见。」 三枝收起他的电脑,悠然离去。 剩下的社员们,气势非常低迷。 『那我明天会过去,你们可要拿出干劲来练习喔。』 「好的,再见。」 见城说完挂掉电话,不禁叹了一口气。 (不行,明天千秋会特地过来指导我们,我要打起精神才是。) 她在第一体育馆的一楼玄关坐下。其他的篮球社员都已经回家了,只剩见城一人。 今天又有两个人退出啊…… 她看着手上两封「退社申请书」,今天又有社员申请退社。现在男子和女子篮球社的人数都减少许多,全是因为社团方针大幅改变造成的结果。虽然见城对此早有觉悟,但还是觉得很难受。 ……刚刚好像有看到三枝同学的身影。 可是对她来说,三枝并不是心中最大的问题。虽然他的存在本身对见城来说是问题,但是她却无计可施。千秋在那之后数次奉劝见城放弃,同时也安慰她好几次,可是见城还是无法克制自己的心情。 ……三枝同学现在在做什么呢? 他退出阶梯社了吧?啊,不对,他现在应该还没有退社。 结果见城满脑子想在想着三枝。事情都已经结束了,但是她就是会去思考关于三枝的事。就算看着三枝也只会徒增痛苦,然而她却无法把视线移开。 「回家吧。」 见城慢慢地走出学校,一会儿后看到前方有一道人影。虽然只不过是隐约被街灯照亮的背影,但是这却足以让见城为之怦然心动。她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小跑步,那道背影变得越来越硕大,终至可以看见对方的全身。可是,见城却在距离几步就能追上的位置停下脚步。 啊……不行,我不能靠近他…… 见城悲痛地颤抖,他的距离看起来好远。明胆就近在咫尺,却让人感觉好远。 他突然回头。眼镜的镜框反射街灯的光芒,在一瞬间映出闪光。两人四目交会。 「……搞什么鬼,原来是见城啊。」 眼前的他──也就是三枝小 声说罢转回身子,默默地向前走。见城慢慢尾随在他背后,两人保持约一公尺的间距,前往脚踏车停车场。 「很讨厌耶。」 三枝再度转过头,不耐烦地推动眼镜说道。见城愧疚地低下头。 「烦死人了。你先走吧,不然就离我远一点。」 「……对不起。」 残酷的言词。见城在想自己为什么会迷恋上这种人,可是她就是无法自拔。 见城站在原地不动。三枝转过身快步离开,离见城越来越远。不一会儿,他的背影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见城喃喃自语,踏出脚步。 抬头向前已经看不到三枝的身影。她突然有种想要冲出去追上三枝的冲动,想到这里── 她办不到,只能继续缓步前进。 怎么办…… 幸宏抱着心中的大石返家,希春一看到他就飞扑上去。可是在幸宏还没说出「我回来了」之前,希春就停下脚步,露出狐疑的表情。 「小宏,发生了什么事吗?你看起来很没精神耶……」 「咦?啊,嗯……我没事啦。」 幸宏随口回应,但是他的样子看起来无精打采,希春不停地对他付出关心。幸宏看着身边担心忧虑的堂姊,不禁露出苦笑。 啊啊,这个情况让人想起过去啊…… 幸宏想起六月初的「吵架」。希春一直都是这种个性,有时他也会为此感到不满,但是现在却非常感谢希春。 「…………」 这时,幸宏再度感觉到他在社团活动中察觉的异样感,这感觉并非直接感受而来。虽然不是直接感受,但是幸宏却觉得这感觉和「那时候」有所关联,让他久久不能释怀。 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总觉得这跟厌恶感有点像,可是…… 幸宏觉得他只差一步就能掌握这种感觉。只要再给他一点线索,他就能找到真相。 「小宏?」 希春把脸凑上来。幸宏摇摇头,觉得大概是想太多了,原本快要掌握到的「某种感觉」,就这样从手中滑落消失。 之后希春也一直不放心地询问幸宏的状况,但是幸宏只暧昧的回应希春,然后回到房间。他把自己关在房间内,思考关于明天的赛事。幸宏今天彻底见识到三枝的实力,他认真地思考对策,但最后只能坐在书桌前无奈地叹气。 不行,根本胜不过啊……总觉得不论做什么,都在三枝的预料之中,根本是输定了。怎么办?明天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幸宏看向桌上的闹钟,时间已经是晚间十一点。再过一小时就会变成「明天」,然后他很快就要跟三枝一决胜负。 好害怕,好害怕明天到来,幸宏甚至希望明天永远不要放学。从以前到现在,他没有感受过这么强烈的压力。尽管在他之后还有刈谷会出赛,但是对他来说这是两回事,他害怕的是这场胜负。「明天跟三枝比赛过后,自己会不会变得一厥不振呢?」他一直受到这种「恐惧」的情绪威胁。 叩叩。 有人敲门,大概是希春又来探望自己吧?幸宏回过头对门口说:「我不要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这已经不知是他今晚第几次说这句话了。 「…………」 可是,这回门口的反应与之前截然不同。幸宏听不到希春温柔的说话声,取而代之的是充满压力的沉寂,他感觉得到门外的人还没有离去。过了一会儿,门再度「叩叩」地被敲响。 「…………」 幸宏虽然觉得情况有些不妙,但他还是起身走去开门。他手握门把,缓缓地打开门。 接着看到手拿木刀的夜叉站在他面前。 「!」 幸宏反射性地关上门。他虽然立刻想要把门锁上,但是门外的人却快速转动门把,「碰」地一声把他连人带门推开,害他差点跌倒。接着全身黑色的学生长袍在他面前随风飘逸。 那个人放下平常绑高的马尾,让长发披散在身后。身穿的长袍上锈有黄金色的升龙,并且用细长的皮带系紧漆黑的长裤,脚上厚重无比的工业安全靴一步踏入房间。 「我进来啰。」 出现的人是小夏。化身为「夜叉姬」的她走进幸宏的房间,吓得幸宏手忙脚乱地退到窗边,做出防御姿势,先开口喊道: 「干、干什么?你来这干什么!?我做了什么事吗?我应该没有做错任何事啊!」 小夏眼神犀利地看向他,静静说道: 「你在害怕明天的比赛对吧?」 幸宏吃了一惊,小夏完全说中他的心事。 小夏打量了一下幸宏的表情,用力挥动木刀说道: 「我来帮你提振一下精神。」 然后向前踏出一步。 高中一年级──四月十九日(星期一) 结果我还是决定参加电研会。虽然我很清楚他们水准不高,但是能够在学校明目张胆使用电脑这点,就让人觉得很有入社的价值。同时网路费用也是由学校支付,我想藉这个机会放手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选择天栗浜就读可以说是选对了。这里校规不严格,讲好听是自由,讲难听就是放任主义,欺骗父母让我就读这里可以说是正确的选择。山上因为是主修学科制,所以如果我去念那所学校,一定是整整三年都被学校绑得死死的,我可一点都不想听母亲的号令。 同──五月二日(星期一) 今天发生了一件好事,只不过写这种事似乎不太符合我的风格。 我在学校遇见了见城。现在明明是黄金周假期,她却一个人在练习篮球。她是个美少女,所以平时身边总有一堆人围着她,能看到她一个人练球可说是满难得的。虽然我没有要跟她说话的意思,可是因为她主动跟我开口,所以我也跟她说了几句话。老实说当时我很紧张,因此只能随便回应她几句。也因为这样,我从一回家就一直在调查有关蓝球社的练习方法。早知道就不要随口乱批评她的练习方式,我真是太得意忘形了。当时的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想来想去,才觉得真不该跟女人扯上关系。 我明天该怎么办呢?被她以为我逃避的话感觉很差,而且我也想再跟她见面。只不过,今天约好要告诉她的练习方法到现在还没理出头绪啊…… 同──五月六日(星期四) 黄金周假期结束后,木村学长有惊人宣言。 他突然发表了「会内独立宣言」。他说因为电研会一年到头都要帮忙学生会的工作,导致无法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因此打算从目前所属的电脑研究会独立,设立一个可以充分满足自己兴趣,名叫「资讯研究社」的新社团。虽然这名字很老土,不过我赞成他的想法。现在的电研会动不动就要帮学生会更新网页,或是把办公用的文件建档。有时甚至连运动会和校庆的行政工作都要帮忙,根本就没有可利用的社团活动时间。据学长解释,电研会是因为一直在帮学生会的忙,所以才能够免费使用网路,但是这样我们一点自由都没有,还能够叫做社团吗?我看根本就只是群头脑简单,被利用还浑然不自觉的愚民罢啦。 总之,造成独立的二年级与一年级开始有所动作,担任「社长」的是二年级的木村学长。他是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面黄肌瘦、一头长发且戴着俗气眼镜的人,我大概要先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同──五月七日(星期五) 三年级的老大们开始对木村学长的「造反」采取行动。他们打算办场比赛,用比赛结果来决定哪一边才正确,果然双方都还是有面子问题的啊,不过我觉得这很愚蠢就是了。比赛内容是由「 电研会」和「资讯社」各自开发电脑游戏,藉游戏的完成度来定高下。他们要在校庆时公工发表游戏,然后让一般学生评价,赢家可把输家的社员吸收合并。 一年级除了我以外都加入了「资讯社」,所以今天也有人跑来问我要不要一并加入。其实我是无所谓,反正尝试看看开发游戏也不错。因此,我从今天开始就成为了「资讯社」一员。 同──六月十五日(星期二) 我从网路上找了专用的软体,解决了糸山一直抱怨的问题。这种时候同为骇客的朋友就满有帮助的,他们把本来要花大钱买的软体免费拿给我使用,让我省了不少麻烦。不过我看软体大概也是gon那家伙从别人电脑偷来的。 村上提出的企划,应该勉强做得来。虽然坂城学长一直在唠叨容量过大的问题,但是那只要把图档压缩就可以解决了。毕竟角色的立姿图可以重复使用,而效果画面只要稍微调整颜色,就能做出截然不同的产物。只要我们从各方面节约容量,那就算用那台老旧电脑也可以顺利开发游戏。 问题是朝井的文笔,他太不会写文章了,根本该叫他重念小学。他跟我抱怨分岐和路线啥的内容增加太多,我才懒得理他,那些问题他该自己去处理。文字档案容量很小,所以就算内容变成两倍或三倍,也不会造成什么不良影响。 倒是战斗场景消耗了不少容量,而且还有很多除错工作需处理,看来我有必要重新检查程式码有无错误,这部分大概只能由我和木村学长来做。对于程度码,别说一年级生,就连二年级生也有很多人不懂,他们真是一群笨蛋。 北岛说要去「电研会」当间谍探查他们的动向,老实说那根本没有意义。或许「电研会」的行动对「资讯社」的存亡来说会是个重要问题,但是跟我可没关系,我该做的是尽可能拨出时间来检查程式码的正确与否。程式码只要有一点小错误,就会让游戏当机。而如果想要一一排除当机的危险性,就必须全面检查程式码。 同──七月十九日(星期一) 三年级生的老大们惊慌失措。这也当然,因为暑假结束后马上就是运动会了。他们除了要处理学生会交代的工作之外,还要兼顾跟我们之间的比赛。木村学长虽然说暑假期间可以自由参加社团活动,但是我想那么松懈是不行的,我希望他们可以拿出毅力,每天都来这里制作游戏。不过,其实我一个人做起来比较轻松而且快速。 我希望有人可以借朝井那个白痴辞典,或是把他的工作跟堤或是跟岛津对调,他动不动就找藉口说:「文章写得烂也没办法,毕竟我的专长是理工科啊。」但是不管是理工还是文学,没有语文能力的话根本就无解吧,他可别以为光靠c语言就能过一辈子。 糸山跟坂城为了是否要在战斗场景加入新构想而吵得不可开交。因为那点子颇有趣,所以我想是应该要加入游戏当中才对。至于容量,我想真的会很吃紧,而且工作时间也会变得非常紧凑。不过如果那两个人愿意在暑假回来协助工作,倒是还有得救。 同──九月十七日(星期五) 日子过得很快,后天就是运动会了,不过那方面随便应付一下就好。倒是现在游戏的基本架构都已经完成,再来只要把细节搞好即可。战斗场景的完成时刻可能会很紧迫,但是我想没问题。老实说,我觉得我们会赢。照这情况下去,程式码除错的工作应该可以全部处理完毕。这样一来,我们不但能让游戏不当机,甚至还可以有时间再进行改良。 最近木村学长经常一个人陷入沉默之中,他是紧张吗?我们一年级看到三年级的老大哥手忙脚乱,个个都士气大振。可是已经跟他们相处一年的二年级学长们,似乎还是会为此感到忧愁啊。不过,我们当然不会因此而放水。 岩谷与清水目前负责解析资料。刚好我最近又找到了解析资料用的专用软体,所以就把软体下载下来准备拿给他们使用。不过由于直接连结外国网站太过危险,所以我做了几个代理伺服器作为中断,这样应该就不会被查到吧?基于保密,我想我还是要再扫过一次病毒之后才拿给他们安装,不过那大概要等到运动会过后才有空。 第五阶 后悔 「神庭老师。」 午休时刻,大津叫住正要离开教职员办公室的小夏,并在小夏把「?」符号拿到头上之前就先出手制止,然后告诉她刚刚二年级学年主任所说的话。 「对方家长今天放学后就会来学校拜访。他们会等到工作结束之后才过来,所以时间大概会是六点前后。你可要好好跟人家沟通。」 小夏不解地歪头。大津有点担心地继续说道: 「三枝的家长要来学校访问,你该不会忘了这件事吧?」 小夏「啪」地一声击掌,看来她彻底忘了这件事。 「交给你啰。不过你们昨天好像也起了一场风波啊?」 「大津老师。」 大津皱起眉头看着一派认真的小夏。 「请你代替我去。」 她说得如此干脆,大津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听错。 「你之前话说的这么满,可是现在却说这什么鬼话啊。」 「我今天不方便,因为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你是有什么事要处理?」 「最终决战。」 「最终决战?」 大津不懂小夏的语意。小夏再度带大津到中庭,在温室后方跟他提起三枝的事。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乱来!?真是一群不知长进的家伙,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今天还要去当裁判啰?」 「今天是关键时刻,我有必要目睹一切。」 「可是这样一来……」 大津苦恼地盘起手臂。他个人觉得阶梯社的做法太过幼稚,同时也有很多话想对允许、甚至鼓励他们的小夏说。可是,现在没有时间去讲这些,因为三枝的双亲再过几小时就会来拜访学校。 「听起来满有趣的啊。」 突然从别的地方传来说话声。 大津环顾周围,发现有一位中年男子身穿运动服,戴着墨镜,从温室中走出来。他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举手向大津及小夏打招呼。 「校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喔,这个嘛,我想尝试看看种植蔬菜啊,所以借了一部分的温室使用。倒是关于三枝双亲的事情,要不要让我接手处理啊?神庭老师你要去顾着学生吧?」 「不,校长,用不着你亲自出面啊……」 「我是学校的负责人啊。而且我今天没什么事要忙,同时我对阶梯社也还算熟悉,应该可说是不二人选。神庭老师,我只要照实说明就好了吧?我想我应付得来。」 「可是……」 「交给你了。」 小夏站在面色凝重的大津身旁,轻拍校长的肩膀说道。她的举动让大津看得目瞪口呆。 「神庭老师!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不必生气,先冷静下来吧。那么,这件事就这样决定啦。大津老师,你有准备好谈话的房间吗?」 「啊,有的……校长,我觉得您不能太偏袒阶梯社啊。」 「我不会偏袒他们,我只是无法放他们不管。我会把他们的活动内容一五一十说出来,这样你可以接受吗?」 「……好的。」 大津无奈地点头答应。校长拿下墨镜,用毛巾擦去脸上汗水说: 「可是话又说回来,要培育种子真不是件轻松的事啊。」 大津无法判断他是在形容什么事物。 突然想呼吸新鲜空气的刈谷来到走廊,把北侧的窗户整个敞开靠上窗缘。一边茫然地望着第三体育馆,一边深呼吸数次。 (不妙,竟然在紧张。) 刈谷确定自己目前的状况绝对称不上完善,不管怎么做都觉得准备得不够充分。 (到目前为止,比赛情形完全都在三枝的掌控之中。) 他回想昨天的事。他认为三枝是故意把自己和神庭留到今天再分胜负,而目前的事情发展恐怕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吧。说到底,「阶梯社与三枝对决」这个构想,就已经是中了他的计。三枝为了要能够确实胜利,与其和刈谷一对一较量,他选择把阶梯社所有人都拖下水。 所以才在那个时候提出「退社申请书」,想不到他连这种小地方都推算到了…… 事情要从运动会隔天,三枝突然提出「退社申请书」的时候开始说起。当时他单方面把信交给小夏是有意义的。只要这么做,刈谷就只好把一年前的「约定」跟大家说明清楚。如果三枝在场,其他社员一定会对他提出不少问题。但是他偏偏故意缺席,让刈谷来跟大家说明情况,藉此让其他社员有被排除在外的感觉。这样一来,大家就会对「一对一决胜负」这个状况抱持不满。结果也如他所料,小夏提议让所有社员都跟三枝较量,大家也表示赞同。 可是这正是三枝设下的圈套,而且是只针对刈谷一个人的圈套。 本来是只有三枝和刈谷两个人的比赛,现在变成阶梯社全体的共同胜负,无形中增加了刈谷的负担。他无法只顾自己特训,还需要照顾其他社员。而且这个时期是运动会刚结束,要接着准备校庆的期间。校庆的实行委员会是由学生会兼任,所以学生会成员的工作量也会增加。有在私下帮忙学生会事务的刈谷,同样要为了这些工作消耗时间。 刈谷原本有打算向游佐说明事情原由,请他让自己休息一阵子,可是…… 恨不得天下大乱的学生会长先发制人。他把到校庆为止刈谷该做的工作行程都排好,再告知刈谷,让他无法拒绝。如果刈谷跟中村商量,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但是他不想和中村商量这件事。 最后,刈谷必须在肩负学生会的工作和照顾阶梯社两个包袱的状况下,准备和三枝的比赛。接着这两个星期的准备期间,确实让刈谷累积了疲劳。这段时间对刈谷来说,不是「准备」,而是成了「疲惫」的时间。这也一切都在三枝的计算之中。三枝在这段期间一个人做最后的赛前调整,而刈谷逐渐变弱。他为了要得到完全的胜利,对刈谷使用了各种手段。 三枝的计划到目前为止可说是完美进行。照这情况下去,恐怕神庭也会被轻松打倒,他们比赛的项目一定会是标准赛。三枝把一年级的两位学弟当作暖身工具使用,昨天是井筒,今天换神庭。他们两人都还没摸熟在标准赛的体力分配,对三枝来说正好是个绝佳的热身对手。三枝也是为此而在昨天故意和天崎及九重起口角,然后与她们对决。他要故意预留一位热身对手以供今天使用。 最后,他今天要让我一败涂地…… 刈谷没有想到自己会变得这么怯弱。说老实话,他心里在期待神庭会不会像以往一样有惊人之举。这场比赛原本是他和三枝的胜负,可是现在他却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很想倚赖他人。 ……可恶,我太没用了吧。 当刈谷咬牙咒骂自己的时候── 「刈谷,能跟你聊聊吗?」 有人对他说话。刈谷转过头,看到一位身材瘦高,戴眼镜的长发少年。他是电脑研究会会长木村马。 「怎么了?是有校庆的事要问我吗?」 刈谷调整心情,询问木村的来意。可是木村却摇摇头说:「换个地方谈吧。」两人走到第三校舍地下一楼,在贩卖机旁的椅子上并肩而坐。 「看来你们社团又起了一场风波啊。」 木村一坐下就丢出这句话。刈谷摇摇头答:「不是什么大事。」 木村嗤鼻哼了一声,靠上椅背继续说: 「如果事情有那么简单就好办了,三枝那家伙可没那么好对付啊。」 「……是啊,现况正如你所说。」 刈谷犹豫一会儿,向木村承认目前的劣势。因为他觉得就算在这里 争面子,也无法跟木村有效沟通。 「时间过得真快,介绍三枝给你认识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 木村面向前方侃侃而谈。刈谷随口回应,但是其实他已经不记得第一次跟三枝见面是什么时候的事,只依稀记得应该是去年的这个时期。 「我提这件事倒也不是因为陷入感伤。刈谷,三枝那家伙似乎说要退出阶梯社?」 「是啊,这是我跟他在一年前做的约定。只要他能胜过我,就可以退出社团。三枝在当时宣称要在一年之内超越我。」 「……你们干嘛死守着这个约定?」 木村叹了一口气,调整坐姿,他完全不看身旁的刈谷,把手肘放上膝盖,手指交叉沉思。在注视了地砖一会儿后,才下定决心说道: 「刈谷,我知道我没资格拜托你这件事。但是我还是想麻烦你,求求你,不要让三枝变成孤独一人。」 刈谷默默地看着木村。木村低下头,从刈谷的位置看不见他的表情。 「从根本来说,这是我们和我犯下的错。要是我们没有干下那种白痴事,他现在应该会继续待在我们社团才对。他会离开社团的原因,都是因为我们不好。」 「…………」 「去年的黄金周假期结束后,我提出了『会内独立宣言』。」 「『会内独立宣言』?」 「对。以反对现任体制为基本信念,我设立了『资讯研究社』。我召集当时所有的一年级社员,还有部分二年级社员,一起跟『电研会』挑战。」 刈谷第一次耳闻这件事,学生会应该不会承认他们的创社申请。当时还待在执行部的刈谷,从来没有听过关于这件事的任何风声。 「我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我完全不知道当时你们跟『电研会』有起争执,而且你们竟然还能在那种情况下为运动会和校庆做准备啊?」 刈谷提出疑问。木村吸口气回答: 「你会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因为那件事就是我身负之罪的核心啊。我……不,应该说我们全体,在那个时候杀死了三枝。」 木村轻描淡写地开始说起关于一年前骚动的始末与真相。 「结果因为三枝离开,所以『电研会』跟『资讯社』最后都只做出半吊子的成品,比赛结果就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结束。校庆过后,学长们也因为要准备考试而退出社团。我想学长们大概也对这个结果感到很内疚吧。虽然最后由我当上会长了事,但是还有一些二年级社员主张『资讯社』没有输给『电研会』,直到现在,当时的一年级都还称呼我为『社长』。」 木村嗤鼻哼了一声挺起身子,然后又靠上椅背继续说道: 「我根本是如坐针毡啊。只要有人称呼我社长,我就会想起恼人的过去。要不是同年级的社员还很敬重我,我大概也退出社团了吧。我有好一阵子一直很厌恶自己,之后开始痛恨三枝。虽然我知道我不该恨他,但是当时的我不那么做,大概根本没办法保持理智。 前阵子我久违地跟他碰面,当时我有点吃惊。原本老是一张扑克脸的他,竟然会故意对我们恶作剧。当时我松了一口气,认为他找到了一个可以让他待得愉快的地方。」 木村讲到这里,转过头面对刈谷说: 「我觉得如果他能在阶梯社快乐的待下去,那也是好事一件,可是现在他却说要退出社团。他要退出的理由我不清楚,只是我认为一定要阻止这件事。刈谷,拜托你,要让你收烂摊很抱歉,但是拜托你不要让他退出。他不能再孤独下去,如果这次再让他变成孤零零一个人,他一定会崩溃。那家伙总是会把一切恩怨都背负在自己身上,当他认为只要牺牲自己就可以了事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的舍弃自己。请你不要让他陷入孤独,虽然他是个让人摸不着头绪的家伙,可是他总还算是我们的学弟。」 木村深深地低下头请求刈谷,然后他一直维持这个姿势,让人感觉到他的决心。相信除非刈谷给他回答,不然他就不会离开。 「木村。」 刈谷一边站起身,一边说道: 「我的确没有理由要帮你处理三枝的事。」 木村慌慌地抬起头。刈谷看着他的双眼,明确地说: 「但是三枝是阶梯社的一员,直到今天一直都是,往后也一样。这件事是永远不会变的。」 预备铃声响起,刈谷在转过身离开之前补上一句: 「谢谢你,木村。其实我刚刚陷入了低潮,但是我现在不要紧了。」 没错,不管三枝用什么手段都一样。 我一定要赢。 刈谷再一次把这个意念记在心中。 高中一年级──九月十九日(星期日) 人生是一场闹剧,我今天彻底理解了这句话的意义。我知道世界上充斥着愚民集团,但没想到我自己竟然也会成为其中一员,真是太愚蠢了。 今天是运动会,不过这不重要,反正只不过是想要大闹一场的三年级,强迫二年级和一年级参加的无聊活动罢了。老实说,我也不记得自己所属队伍的名次,因为我除了全体参加的项目以外根本都没有参与。 今天的重点是在运动会之后。我在活动结束准备前往电脑教室的途中,被木村学长叫住,他说有事要和我谈,但是我跟他走了一会儿,竟然见到会长,现在就是他率领着岌岌可危的「电研会」。我原本不懂为什么我非得要和他见面不可,但是听过木村学长和会长说明后,我就能理解他们找我的理由。 还有这出闹剧的真相。 说穿了,这一切都是「表演」罢了。从基本架构来说,就是由二、三年级串通起来一起欺骗一年级,据说这还是「电研会」每年固定的传统。虽然模式有许多种,但是基本的大纲就是由一部分的二年级跟三年级起争执,然后找一年级一起跟学长一决胜负。他们藉此在校庆准备期间凝聚社员的向心力和提升技术力,并且让社员了解学长们的伟大。我看创下这种传统的家伙,个性一定相当恶劣。 胜负的方法各式各样,但是结果一定是三年级这方会获胜,毕竟三年级的技术水平较高。表面上看起来三年级会因为要一边应付学生会的工作,一边与后辈对决而处于劣势;但是其实所有二年级都在背地里协助三年级,所以其实他们的劣势只是假象。 一般看来,这场胜负的结果是显而易见,因为这其实是一年级对三年级的战争。基本上一年级连喜欢电玩游戏的人都很少了,更遑论会有高超的技术力;三年级则是已经有两年的活动经验,双方根本不能相比。至今为止,一定都是三年级这边获胜。 他们今年的失策就是碰上我。老实说,我有自信我的能力在现在的三年级之上,会长也承认我的实力。除了写程式以外,会长承认我精明干练的办事手腕、能够把他人构想完成的实行力,还有灵活的头脑、细腻的逻辑思维等各项能力都在他们之上。不过,这些话多少也包含奉承的意味。 会长提议──或者说半强迫的「请求」,希望我可以放水。因为这样下去三年级会输,所以他希望我可以手下留情,而且情况许可的话,还希望我去帮三年级制作游戏。据他所说,二年级和三年级现在都很困扰。要是「资研社」真的获胜,三年级会非常没面子,然后木村学长也必须要以「资研社」社长的身分和学生会抗争才行。因为这种事不可能实现,所以会长和木村学长请求我,不要破坏电研会的「和气」。 这真是一场愚蠢到极点的闹剧。一年级其实对这场假比赛信以为真,每天一边抱怨一边开发游戏。我只要想到我也是其中一人,就忍不住想吐。因为我虽然知道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事情在背地里都 已经被人操控,愚笨的一般民众都只能随之起舞,可是我万万没想到我也会成为愚笨的大众之一。 总而言之,从明天开始要改变工作方向。因为别无选择,所以我也只好配合演出这场闹剧。老实说,我已经没兴趣了。这件事的结果会变怎样,我都懒得管。 感觉很累,今天早点睡好了。 高中一年级──九月二十二日(星期三) 状况大幅改变,我放弃把解析资料软体拿给岩谷等人。用容量不足当藉口,退掉糸山的企划案。唯独朝井的文案实在太差,所以我还是叫他重写。但是这应该不会造成太大问题。倒是三年级那边的游戏系统还有不少故障问题要立刻修正,还有太单调的程式部分也必须调整,不然会消耗掉太多容量。真是一群专惹麻烦的家伙。 我认为琐碎无意义的工作太多了。平心静气来看这群人,可以发现他们全都是呆子。上岛学长和大川学长都在偷懒,我在花时间配合你们耶,你们也该拼命工作吧。 高中一年级──十月二日(星期六) 今天遇到了讨厌鬼。我有听说过那群突然从第二学期开始活动的团体,他们每天在校内四处奔跑,是非常幼稚的一群人,可是我没有想到他们的副社长会来我们社团。来的人是一位叫做刈谷的学长,我当然没有理会他,但是木村学长却把我介绍给他认识。木村学长是白痴吗?我光是配合你们演出闹剧就忙得不可开交了耶,你们以为你们自己能完成游戏吗?再笨也该有个限度。 那个叫做刈谷的非常嚣张。我对这种人就是没啥好感,他们总是认为自己是对的。虽然木村学长想把事情交给我,但是因为我完全没打算帮忙,所以开口拒绝他了,同时还顺便叫他别成天搞些小孩子的恶作剧。他说他还会再来找我,这让我觉得很不爽,他最好去死死算了,别再来烦我。 高中一年级──十月三日(星期日) 我一直认为会被挑衅到动怒的家伙根本就是笨蛋,然而我今天却非常生气。也就是说,我成了笨蛋。我完全着了对方的道,让我想到就不爽。 我今天为了笨蛋学长们特地放弃休假到电脑教室工作,结果又遇到昨天那个刈谷。因为他实在太烦人了,所以我就向刈谷解释他有多么愚蠢,可是大概就是这点做错了吧。因为最近心情一直很差,所以对他破口大骂的我真是太傻了。最后我还跟他比赛无聊的阶梯赛跑,他强迫我接下输比赛就要帮他制作地图的条件,让我无法敷衍了事。 结果,说穿了就是我败了。理论上应该是没有任何错误,我想我只是运气不好罢了。可是对方胜利之后却摆出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尤其是那个叫做九重,身材像小学生的二年级非常过分,明明什么功劳都没有,却最是耀武扬威。我希望她下地狱。 还有,我在近距离看到了「雷之女神」。她是位名符其实的美少女,我也多少可以理解为什么会有一堆笨蛋为她疯狂。不过,她不是我喜欢的型。我觉得「火焰女神」比她漂亮。 看来我只好帮阶梯社制作地图了,真麻烦。 我很意外,原来冲上阶梯是一件这么舒服的事。 高中一年级──十月五日(星期五) 我对自己的愚蠢无法忍受。 我在今天退出电研会,然后加入了阶梯社。 关于这件事的始末,我不想多写,也没办法写清楚。简单来说,除非胜过刈谷,不然我没办法超越自己。我要在一年之内胜过他,然后让一切结束。 高中一年级──十月二十日(星期三) 我好像有好一阵子没写日记了,但是没想到会是两个星期这么久。日记不会有别人看,所以我也不需要找藉口,不过我这两个星期是真的很忙。我带着卷尺和直角尺,去仔细测量校内的各个角落。 学校的平面图我很轻松就弄到手了,可是光看图无法了解实际状况,所以我决定去实际测量。本来我是打算一个人做,但是因为社长莫名地有兴趣,所以变成所有社员一起花了两个星期的时间,每天测量校内各走廊和阶梯的长、宽、高、凹陷、歪、伤痕、以及有损坏的地方,把这些资料全部都输入我的电脑。如果只是要制作3d地图,根本不需要做这种测量。我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要熟悉环境,以便在将来可以胜过刈谷学长。可是社长他们却为这件事来帮忙我,让我觉得他们真是群乐天派。阶梯社那三个人的心地都有够善良,我可以给予他们伪善者的称号。 很快就到了放学后。 幸宏在第一体育馆屋顶做热身运动,井筒在一旁协助。 「总之你要给我赢!没别的路好走啦。」 「没错,一定要赢啊!不能再让小三三得意下去了!」 「你至少要消耗他的体力,让他跑不赢刈谷学长!拿出骨气跟他拼命啊!」 「然后你要给我干掉他,让他吃点苦头!懂了吗!」 井筒跟九重今天一直都是这副德性。天崎虽然沉默不语,可是她的表情也比往常来得凝重。凪原安静地操作着摄影机,她身旁的小夏盘着双手等待比赛开始。刈谷不在现场。他刚刚穿着运动外套过来,然后跟大家说:「我去跑一跑热身。」之后就离开了。 「平手也没关系,反正你一定要结束这次的比赛啊!」 「瓶盖!你要把秘藏的绝技拿出来使用,在这次的比赛中反败为胜啊!」 两人不停地在幸宏的耳际叫嚣。九重说的话可谓彻底不切实际,幸宏根本就没有秘藏什么「绝技」。 「你那古怪的第六感就是要趁这场比赛发挥啊。像以前一样,飞上天然后获胜吧。」 井筒,我从来没有在空中飞过耶。 「我以社长身分命令你,要以光速奔跑!」 九重学姊,你说的事我不可能办到,那已经超越了人类的体能极限啊。 幸宏在心中吐槽两人诡异的激励,然后重整心情,集中精神准备面对比赛。 接着,他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 「你在害怕明天的比赛对吧?」 面对气势逼人的小夏,幸宏忍不住咽下一口口水。眼前的堂姊轻轻挥下木刀,刀身「咚」地停在幸宏肩上。 「我跟你说点陈年旧事。」 「咦?」 幸宏瞪大了眼。 「这是一位少女的故事。」 小夏的目光轻轻移开,开口说道: 「那个女孩因为各种原因,使得她的思考逻辑变得非常钻牛角尖。她觉得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敌人,只要自己稍微露出破绽,就一定会受到袭击。相对的,只要她看到对方有所疏忽,就非得将之打得溃不成军不可。她就是这种无可救药的人。」 「…………」 「女孩大概是没有办法打从心底信任别人吧,所以她干脆和一群轻浮又不务正业的家伙混在一起。她不懂得讲藉口敷衍、或是无视那些人,所以她也交不到真正的朋友,只会不断为自己树敌。再加上跟她相处在一起的也都是些病态的家伙,结果这种环境让她觉得自己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小夏姊说的该不会是……?幸宏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虽然他是第一次听到这故事,可是他却又有种错觉,认为自己以前好像听过与这内容「相同」的故事。 「现在女孩回想起来,其实当时她身边还是有一些认真为她着想的人,只是当时女孩根本不相信他们,当作那些都只是虚情假意而已。在女孩眼中,他们全都是敌人。女孩认为只要对他们多少施与暴力,他们就会闭口不再啰嗦,而实际上也真是如此。总之世间的一切都让女孩觉得难以忍受,每天愤世嫉俗地过日子,她甚至想要见人就打。」 幸宏的错觉渐渐转为肯定,小夏姊现在说的故事八成是…… 「其实那个女孩有位姊姊,只是她一直不把姊姊当一回事。她的姊姊是位非常温柔贤淑的女性,光是跟女孩四目交会,就会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但是姊姊却从不会把目光从女孩身上移开,所以经常挨女孩怒骂。女孩总是在心里觉得有话想说就说啊,反正量你也没那个胆。」 说到这里,小夏的目光焦点变得有点茫然,或许是回想起往事了吧。 「有一天,她跟看不爽的人打完架回到家之后,看到姊姊站在玄关等她,还说要谈一谈。女孩对姊姊破口大骂,但是姊姊却不动声色,女孩原本可以无视姊姊直接回房间,但是看在姊姊态度坚定的份上,她跟着姊姊走进客厅,想要看看姊姊打算搞什么鬼。」 木刀从幸宏的肩上轻轻滑下。小夏手叉腰,低下头喃喃说道:「然后女孩跟姊姊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老实说,女孩认为姊姊大概是要跟自己身边的其他人一样,讲些摸不着边际的废话,不然就是要哭闹一番,所以原本打算用暴力制服姊姊。可是女孩万万没想到姊姊竟然会反击。虽然女孩早就身经百战,但是她完全没料想到姊姊会跟她大打出手,而且就算女孩骑在姊姊身上饱以老拳,姊姊也还是很用力地抓着她不放手。结果两个人开始拿东西互砸,还对彼此叫喊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语,最后竟然闹到天亮,两个人都累瘫了。」 小夏的说话声越来越小,可是她的语气却让人觉得越来越坚定。幸宏这时已经了解,小夏故事中所说的姊姊是指谁。 「吵了一晚,女孩莫名地觉得空虚走回房间。然后当她躺上床要睡觉时,不知为何流下了眼泪。女孩明明就不觉得悲伤,也不觉得痛苦或悔恨,但是眼泪就是一直掉不停,她一整天都把自己关在房内。」 小夏撩起放下的头发哼笑了一声。 「那时女孩觉得自己真傻。她发觉尽管自己一直摆出强硬态度不去相信别人,也不去尝试相信别人,可是实际上她却连一个柔弱的姊姊都打不赢,让她突然开始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非常幼稚。 于是女孩改变了,不知不觉中,她身边也聚集了不少人,所以当她说要放弃当领导的时候,也起了一阵风波,大家都吵着要跟她算帐或是要她选出下一任领导者。因为他们太啰嗦了,所以原本打算要脱掉的这件学生长衣,到现在都还由我保管。」 小夏说到这里,突然瞪大眼睛对幸宏强调: 「我告诉你,这不是我的故事喔,是某位不知名少女发生的事。」 「……这、这样啊。嗯,我了解了。」 幸宏拼命忍住笑意。小夏不理会他,重新看向幸宏说道: 「过了一阵子,女孩尝试重新审视当时的自己。结果她发现,当时的心里一直有一种劣等感。那是一种充斥着什么都做不到的悔恨、挫败、无力,还有即使如此,也拼命想要改变现况的感觉。她选择孤独地承受这些负面情绪,但这却使她的性格变得扭曲,所以她开始用些简单的手段来实现她的愿望。比方说她把比自己弱小的人当做敌人,然后将其打倒,藉此以为自己很强;或是大声怒骂那些人,以为这样就可以显示出自己的存在价值。女孩相信只要打架打赢,就不会感到挫败和无力。结果,她就一直用这些错误的方法去掩饰那份劣等感,逃避真正该解决的问题,根本就没有去面对现实。说明白一点,她根本就是个会错意,不了解自己内心有多脆弱的傻女孩,可是却一直强装出强悍的样子。」 「……嗯。」 幸宏觉得自己可以理解小夏说的劣等感。虽然很难用言词说明,但是幸宏认为现在他身上就有与那种劣等感相近的情感存在。 「我今天看到三枝,就联想到那位少女。我也不知道这个联想有什么意义,但是幸宏你或许可以理解。最起码你和三枝相处的时间比我来得久,也许你会想到解决方法。」 「解决方法──」 幸宏不禁喃喃说出口,与昨天相同的异样感开始在他心中蔓延。他认为自己一定遗忘了些什么,必须要找出被遗忘的答案才行。 「我不会叫你明天一定要『赢』,但是如果你因为惧怕三枝,而跑出丢人现眼的比赛,我可饶不了你,因为那样一点意义都没有。我要你拿出坚强的意志力去跟他较量。」 小夏再度举起木刀,刀尖直指幸宏的心脏。她直视幸宏,幸宏也正面承受她的视线。 小夏点点头放下木刀,转过身说道: 「以上就是我要跟你说的。」 说罢便离开了房间,幸宏也点了一下头。 「神庭?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啊?」 幸宏的肩膀被强烈摇动,使他回到现实。井筒在面前怒瞪着他。 「你在这种时候发呆不行啊!瓶盖你输掉的话,我要把你降格为别针(注:别针的原文发音近似于瓶盖)作为惩罚喔!」 九重大声叫道,难道别针的地位比瓶盖低吗?还有,别针这个绰号已经跟神庭的发音没有任何关系了耶?幸宏虽然有不少地方想吐槽九重,但是因为说了也是白说,所以他选择沉默,然而井筒跟九重却是更加变本加厉。幸宏不予理会,抬头向上看。 「你做好败战准备了吗?」 三枝站在地势较高处说道。他身穿的不是阶梯社的运动外套,而是学校制式的红色运动外套,腋下夹着笔记型电脑。西边的日光打在眼镜上造成反射,使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开始吧。」 幸宏仰望三枝说道。三枝点点头,把笔记型电脑交给凪原保管。幸宏把小型追踪器装在身上,两个光点显示在电脑萤幕的3d地图上,目前两个光点都还在第一体育馆屋顶。 「神庭,我要跟你比赛标准赛第二赛道。」 三枝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九重对他大叫:「这次你输定啦──!」天崎似乎因忧心着刈谷迟到而询问小夏刈谷的去向,但顾问只是摇摇头,敦促天崎注意比赛。 「走吧。」 幸宏对三枝开口,向前迈步。 标准赛的第二赛道是以第二校舍作为舞台。幸宏一边往起点移动,一边在心里反刍自己的决心。 (我要使出全力战斗,那就是我现在唯一做得到的事。) 昨晚过后,幸宏一直在思考关于小夏说过的话,还有他感觉到的那股「异样感」。虽然还没有找到答案,但是他下了一个决心,那就是要不畏惧败北,勇敢地跑到最后,至少一定要守住昨天和小夏的约定。 两人就起跑位置。 标准赛第二赛道,地点是位在第二校舍南侧走廊的南东角,以通往新校舍a大楼的直线穿廊旁的阶梯,与北西侧的阶梯为竞赛路线。从东南角的一楼起点处的阶梯冲上四楼,沿着走廊跑到西北侧最底,再从这里的阶梯下行至一楼,最后顺着一楼的走廊跑回起点,总共往返六次定胜负。 「那么,就让我见识一下你今天的表现吧。」 三枝在一旁露出让人厌恶的笑容。幸宏不予理会,把目光朝向阶梯。他必须注意体力分配,以防重蹈昨天井筒的覆辙。 「各就各位。」 小夏喊出起跑口令,两人做出起跑姿势。九重在幸宏身后打气。 「预备,开始!」 两人在小夏喊出声音的同时一起冲上眼前的阶梯,幸宏刻意放慢速度奔跑。现在不过是第一次往返,不能在此消耗过多体力。 「!?」 三枝在冲上二楼后超越幸宏,他看起来像是在加速奔跑,两人之间产生了五段阶梯的差距。幸宏按捺住焦急的心情追赶三枝,他打算趁此机会配合三枝的步调奔跑 ,保存体力为后半战做准备。 两人跑到四楼走廊,朝西侧直进。遇到转角后过弯,继续朝北西侧的阶梯奔跑。幸宏觉得目前的状况不错,应该可以带给三枝压力。 「瓶盖,冲啊冲啊!」 「跟紧他!」 幸宏奔下阶梯回到起点,听见九重等人的声援。虽然自己的呼吸有点急促,但体力还很充沛,情况不错。幸宏打算先保持现况往返四次,等到第五次才开始真正的胜负。 「呼……哈……」 幸宏越喘越急。他奔上阶梯,在走廊上冲刺,接着又跑下楼结束第二次的往返,开始第三次。当跑到通往四楼的楼梯间时,感觉三枝似乎朝他看了一眼,接着冲进四楼的走廊。 「!」 三枝突然加速冲过转角。幸宏暗叫不好,也跟着加快脚步。可是在这一瞬间,他的脚扭了一下。幸宏摇摇晃晃地移动到走廊,三枝已经领先他数公尺。 (糟糕,我中计了。) 幸宏开始提升速度。然而前方教室的门却刚好在这时候打开,几个学生慢慢走出教室。他们看了一下幸宏,摆出极为厌恶的表情。 「对不起。」 幸宏低头道歉并穿过学生身旁,虽然这些学生并没有阻碍幸宏,但是这样一来他和三枝的差距又被更加拉开,三枝绕过转角,身影消失在阶梯之中。 被先发制人了。 幸宏算错了拼胜负的时机。他本来想先配合三枝的步调,然后在后半战超越三枝,却突然在此被一口气拉开差距。如果想要扳回劣势,就必须要从此拼命追赶才行。 幸宏顾不得体力分配的问题,现在的他只能尽全力追赶三枝。他冲下阶梯,在一楼走廊奔驰,途中超越两位学生,绕过弯角。九重等人在终点大声为幸宏打气: 「瓶盖!快点、快点!」 「还剩三次往返喔,你给我死命跑啊。」 幸宏奔上上行阶梯,拼死冲上四楼后转进走廊。他在此很意外地看到了三枝的背影。三枝似乎是刻意放慢速度等他。幸宏认为要超前就只有趁现在,于是发足狂奔。 「?」 心中突然有一股不祥的预感,让幸宏在转角前放慢速度,三枝则是开始大幅度转弯。这时幸宏── 急忙把身子靠上墙壁,停下脚步。 「对不起。」 三枝冷静地说道,接着有三位女同学从幸宏面前走过。她们本来只有注意到三枝,可是当发现到幸宏的存在后都不禁惊呼。幸宏低头致歉后立刻绕过转角,与三枝齐头并进。 「你没中计啊。」 三枝小声说道。幸宏趁这时超越三枝,打算一口气甩开他。 「你的脚抬得不够高喔,看来累积了不少疲劳嘛。」 三枝的说话声从背后传来。幸宏无视他的话,意志坚定地向前冲。 幸宏开始下行阶梯。他用跳跃的方式下楼,膝盖渐渐地感到疼痛,他的脚已经快不行了,可是他还剩下两次往返,希望能勉强撑下去。 「所以我说过要注意体力分配的啊。」 三枝的说话声再度传来。位置很接近,难道他紧跟在后吗? 「!」 幸宏跑到一楼走廊,朝终点全力冲刺。他已经气喘如牛,绕过弯角时,还跌了个踉跄,现在的他已经无法做出细腻动作了。 (还剩两次往返!我一定要撑下去。) 九重等人在起点拍手,要幸宏快跑。玄关有几位正在换穿鞋子的学生看向幸宏,他们挡住路使幸宏无法直线前进。幸宏意图从侧边前进,可是他们却意外的向左靠,再度挡住幸宏的去路。这时三枝在斜后方说道: 「时机差不多了。」 幸宏咬紧牙根冲上阶梯,死守内侧。他现在必须卡死三枝,防止他超前。三枝刚刚尽全力奔跑,所以现在应该也相当疲劳才对。 ……不对,难道三枝刚刚是在休息吗? 幸宏猛然惊觉。三枝故意在第三次往返时加速冲刺,接着在第四次往返时放慢速度。当幸宏拼死追赶,甚至超越三枝的时候,其实三枝是在保存体力。 「脚抬高一点,你这样会摔倒。」 幸宏绕过楼梯间时听见三枝的话,他从外侧过弯超越幸宏。幸宏被段差绊到脚尖,虽然勉强站稳身子,可是三枝已经彻底超越他,直到抵达四楼为止,三枝都轻松地卡死幸宏,让他没有超前的机会,两人跑出走廊。幸宏努力追赶三枝,气喘吁吁地绕过转角,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脚步声越来越吵,正如同刚刚三枝所说,他的脚抬得太低了。 「你在待会儿的下行阶梯可要小心点。」 三枝稍稍把视线朝向幸宏说道。他的眼神冷峻,口中虽然说着「要小心点」,可是态度却让人觉得他似乎期待危险意外发生。幸宏没有答话,只用眼神回瞪三枝。 两人穿过走廊,冲入下行阶梯。三枝轻盈地一次跃下两段阶梯;幸宏尾随他,同时一次跃下两段阶梯。他觉得每跳下一步,膝盖要承受的痛楚就更深。然后一个踉跄,脚跟绊到止滑条而煞不住车,向前多冲了几步才勉强站稳,再一口气跃过剩余的五段阶梯,虽然他在此勉强安全落地,但是与三枝的差距又被拉得更开。 「呼。」 幸宏吸口气聚精会神,继续追赶三枝。两人跑过三楼、二楼,在通往一楼的楼梯间附近与其他学生擦身而过。三枝行云流水般地绕过,头也不回地说:「对不起。」学生们看向幸宏,并靠向外侧让出路来。幸宏低头道歉后绕过楼梯间,朝通往一楼的阶梯冲下── 在踏出脚步的瞬间,跑步姿势垮了下来。 他的膝盖一阵无力,急忙伸出右脚踩在下方第四段阶梯企图站稳,接着整个人因为煞不住车而顺势撞上墙。幸宏原以为厄运到此为止,可是他的加速度却比想像中的还要快,根本停不下来。 「呜哇!」 幸宏不由自主地踉跄下行数段阶梯,最后整个人摔倒,滚到一楼走廊。从楼梯间看见幸宏受伤的学生发出小小的悲鸣。几位正在一楼走廊的学生也转头看向幸宏,其中甚至有人面露不耐烦的神色。 「啊……这下糟了。」 幸宏打算立刻站起,可是右脚踝却有股刺痛感,让他不由得蹲下身子。他把重心放到左脚,轻抚右脚脚踝。很痛,而且有灼热感,看来是挫伤了。 「真难看啊,神庭。」 头上传来三枝的说话声。幸宏抬起头仰望上方,三枝正冷冷的看着他。 「你的脚伤成这样,已经没办法再跑了。不管怎样你都赢不了我的啊,神庭。」 「…………!」 幸宏不发一语打算站起来,可是瞬间袭来的痛楚使他又蹲了下来。 「你搞什么鬼?算了吧,你的脚已经没办法跑步了,真是不堪啊。」 「…………」 幸宏保持沉默,拼命想要站起,他把重心放在左脚,缓缓挺直身子。 三枝微微歪头摇头道: 「还不放弃吗?我就说你再跑也没用嘛,真是讲不听。」 幸宏咬牙站起,然后一个踉跄,再度垮了下来。他的脚撞击地板,发出沉重的声响,周围的学生面露担心的神情,但是三枝继续面露冷笑,对默默仰望他的幸宏耸了耸肩转过身。 然后背对幸宏说道: 「再怎么挣扎也没用的啦……神庭,你也等着绝望吧。」 三枝说罢就向前迈出脚步,他大概是认为已经连奔跑的必要都没有了吧,幸宏则蹲在地上回答道: 「我不会绝望的。」 三枝停下脚步。幸宏正视着他的背影继续说: 「我现在这种程度还不足以说是使出了全力。三枝学长,你在运动会时也说过,只要心里想跑,就算有一只脚骨折,还是可以继续跑下去。」 这点痛楚不算什么。 幸宏这样告诉自己,然后一口气站起身。原本椎心刺骨的痛楚,现在似乎有点缓和。 「你干嘛这样逞──」 幸宏突然冲过回头说话的三枝身旁。他强迫自己无视刺痛难耐的炽热痛楚,向上奔驰。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混帐。」 三枝轻轻咋舌,开始追赶幸宏。幸宏闪过忧心观战的人群不断向前奔跑,他从转角转弯,看见九重等人。如果是直线奔跑,疼痛感就比较不强烈。三枝追上幸宏与他齐肩奔跑,九重见状不禁惊呼。两人到了阶梯前方时,三枝再度超前,幸宏也跟着踏上阶梯咬牙冲刺。很痛,身体的震动让痛楚不断传来,每往上跑一步痛楚就更深。在楼梯间转弯的时候,身体甚至有一点僵硬的感觉。幸宏这时察觉到自己在害怕,他担心如果再挫伤一次,会造成无法挽回的事态,而在不知不觉中不敢使出全力奔跑。 不行,我不能畏惧啊! 幸宏在心中怒斥自己,大力举脚向前奔驰。很痛,疼痛感越来越强,这样下去一定撑不住。绕过三楼的时候,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被确实拉开。幸宏的额头开始冒汗,每一次停下脚步,脚踝就会传来刺痛感,他跑过楼梯间,看到三枝正要奔进四楼。 「!?」 三枝突然停下脚步,两人刚刚都没有注意到这里有很吵杂的说话声。三枝闯入难以奔驰的走廊。幸宏则追着他抵达四楼,看到眼前景象时惊讶地「啊」了一声。 「对不起。」 走廊上四处都是肩背大型运动背包的少女,大概是社团活动刚结束,准备要离校吧。少女们各自组成小团体,在走廊上闲聊或等人。三枝穿梭在她们之中,少女们看见三枝,一边说:「啊,是阶梯社。」一边把路让开。 (糟糕……) 右脚已经快要逼近极限。如果在这种状态下继续重复做出细腻的奔跑动作,一定会无法跑步。直线追赶三枝会比较易于奔跑,但是这样一来就无法超越他。可是,如果要幸宏从女同学之间穿越,那恐怕他的脚会让他痛彻心腑。 (先跟在他身后,然后再找机会超越吧……) 这时教室的门突然被打开,几名女同学走出教室。其中一位少女开朗地举起手对走廊上的女同学打招呼,然后走廊上的学生全部开始移动。三枝在这时慢下脚步,恐怕是因为少女们突然改变动作,使得他判断失误了吧。 这是个好机会,但是── 幸宏与三枝的差距逐渐缩短,可是却只能追逐他的背影,无法超前。 「只差一点。」 幸宏的耳际传来说话声,他立刻把目光朝向说话者。 是美冬,她站在几乎可以与幸宏并肩的位置。虽然她的目光没有朝向幸宏,但是她很明确地对幸宏说了这句话。 对,只差一点了! 疼痛感瞬间消失无踪,幸宏觉得身体变得轻盈许多。 把握这个机会,超越三枝! 幸宏冲入这群肩背大型运动背名的女学生之中,在狭长空隙中穿梭。他一边道歉,一边以左脚为轴心,让身子朝右侧滑动。在右脚着地的同时,左脚立刻踏出步伐,如同回转般地闪躲过下一个学生,接着再使力踏出右脚穿越这群女学生,奔至前头。 「!」 幸宏没看到三枝。他用侧眼环顾两侧,发现他正在斜后方。 「可恶!」 幸宏听着三枝的咒骂,在走廊上冲刺。他以左脚为重心绕过转角,朝北侧直进。 就这样跑到终点! 这是美冬还有女子网球社为自己带来的最后机会,幸宏拼死奔跑。虽然三枝逐渐追上,但是幸宏奋力阻挡他超前。两人奔入下行阶梯,幸宏宛若要抛开恐怖一般,使力飞跳,然后硬生生地用右脚落地。他承受强烈的痛楚与疲劳,但还是用快倒下的身体冲下阶梯,三枝带给他的压力越来越薄弱。 「……你这混帐!」 幸宏隐约听见背后传来三枝的喃喃自语。他奔至一楼走廊。只差一点,只要穿过这个走廊,弯过转角就是终点。 「啊,又是阶梯社……」 「别理他。」 几位学生从第一校舍走过来。他们发现幸宏之后,小声地口出恶言并且露出不满的神色,幸宏仔细确认他们的长相,然后── 停下脚步。 「……你想干嘛?」 学生看到幸宏在面前停下脚步,不愉快地挺起胸膛问道。幸宏退后一步把路让开,低下头大喊: 「谢谢你们!我终于明白了!」 「你说什么啊?这家伙是傻子吗?」 「走吧,别跟他浪费时间。看,三枝也来了,你们这些阶梯社的真是烦死人啦。」 其中一位学生瞪视从幸宏后方走廊奔出的三枝。两人擦身而过,三枝面无表情地说:「对不起。」然后看了幸宏一眼。 「你在搞什么?」 接着三枝超越幸宏,他放慢速度奔跑。再过了一会儿停下脚步,转过身子对幸宏问道: 「……你干嘛停下来?」 「因为我理解了异样感的真相。」 「异样感?」 三枝轻轻推上眼镜回问。幸宏点点头说道: 「对,我终于找到了答案,所以我只跑到这里为止。三枝学长,请你把这场比赛跑完,然后和刈谷学长较量,因为答案就在那场比赛之中。我所不知道的三枝学长真正想法,以及三枝学长不惜被大家厌恶也要退社的真正理由,所有的答案都在那里。」 「…………」 三枝的表情明显的变化。可是他立刻转过身子冷淡回答: 「说穿了你只是不服输而已。我看你是右脚已经跑不动了对吧?我才懒得理你。」 说罢继续在走廊上奔跑,幸宏朝他的背影深深地低头致敬。 刚刚擦身而过的学生对幸宏来说是非常令人怀念,而且因缘匪浅的人。 他们就是幸宏在四月参观社团的时期,对三枝砸水桶的人。刚刚幸宏看到他们的面孔,想起当时发生的事,然后察觉自己心中牵挂许久的异样感真相。 对,那时应该是听见三枝学长的「心声」了吧? 幸宏察觉这件事之后,肯定这场比赛是毫无意义的,因为这始终是三枝与刈谷之间的战斗,他们两人也打从一开始就说过要对决。只要他们两人没有正面交锋,这场比赛就不会有真正的「结果」。就算今天幸宏就此获胜,三枝大概也会择日再和刈谷挑战。 那不如就赌一赌,然后让三枝把他的「心声」表露出来。 幸宏落魄地坐在走廊的角落,伸出疼痛不堪的右脚,茫茫然地想着这件事。过了一会儿,九重等人跑到幸宏身旁询问他是否要紧,小夏则用力一捏幸宏的脚踝。 「呜……」 幸宏理所当然地感到一阵刺痛,不禁痛苦地呻吟。九重道:「快带他去保健室吧!」井筒伸手搀起幸宏。 「三枝学长呢?」 天崎与凪原也都在此,唯独不见三枝的踪影。幸宏开口一问,九重立刻面色不满地回答: 「你问得好!小三三那家伙一到了终点,就很冷淡的说你脚挫伤倒下来了,让我们吓了一跳呢!然后我们叫他先中止比赛过来看看你的状况,可是他却说要去找健吾,自顾自个儿地跑掉了。小三三这个人怎么会这么任性自私啊?还有健吾也是一样!一直不见他人影,不知跑哪去了。」 「… …请问,一年前三枝学长和刈谷学长较量的比赛内容是什么?」 幸宏再提出一个疑问。九重「嗯?」地歪头思考,天崎代替她答道: 「是拉力赛的第四赛道。当时三枝说只要有一分钟的优势,他就一定能胜利,可是最后刈谷学长还是反败为胜。然后在隔天,三枝就跑来说要加入社团。」 「没错没错,差不多就是这样。」 九重点头表示赞同。幸宏很肯定的说道: 「那么现在刈谷学长一定就在正门,我想他正在等三枝学长过去。三枝学长现在应该也在那里了吧。」 「你是说,他们要选择与一年前相同的赛道?」 天崎瞠圆眼瞳问道。此时九重惊讶地「啊」了一声。 「你们看,你们看!看来真的跟瓶盖说的一样耶。」 她手指凪原手上抱着的笔记型电脑萤幕,注意一看就可发现正门前有两个光点在闪烁。 「健吾这家伙是什么时候把追踪器拿走的?」 「他们两个人该不会是要直接开始比赛吧?」 两个光点在正门前并排,宛如是要肯定天崎的发言一般。 「糟糕!我们得快赶过去啊。」 井筒叫道,天崎也点头附和。幸宏与井筒互相打量了一下,打算前往观战。 「瓶盖你不准去喔,你该去保健室治疗。」 但是九重先发制人,幸宏对社长提出抗议: 「九重学姊,现在是关键时──」 话还没说完,幸宏的大腿侧边就遭到膝击,让他叫苦连天。动手的人是小夏。 「你给我去保健室。」 小夏用威吓般的口吻说道,幸宏只能服从。 「那么井筒,幸宏就麻烦你啦。我们快去正门前吧!」 九重把照顾幸宏的责任交给井筒之后,快步从走廊上奔离,天崎与小夏也跟在她身后。幸宏勾上井筒的肩膀前往保健室,凪原跟在他们身后。 「凪原,你跟社长她们去正门那边吧,你也是裁判之一啊。」 井筒对凪原说道,可是她摇摇头回答: 「裁判的工作,有这个就够了……」 她举起三枝的笔记型电脑示意。 「……这样啊?随你便吧。」 井筒没有强逼凪原,扶起幸宏向前迈步。 「不知道三枝学长和刈谷学长鹿死谁手啊?」 井筒细声说道,幸宏思考一会儿说: 「刈谷学长一定会赢,而且我们应该要相信三枝学长啊。」 井筒瞠圆了眼,幸宏所说的话似乎出乎他意料之外。可是他又立刻点头附和: 「嗯,你说的对。」 高中一年级──十二月二十二日(星期三) 明天开始就是寒假,社长似乎在假期中排满了各种行程。虽然她擅作主张要大家到小泉家集训,但是我也的确想去见识看看小泉家,想必会是相当高级的豪宅吧。话说回来,我经常会忘记她是天马财团的千金这件事。堂堂的千金小姐竟然会在阶梯上来回奔跑,而且学不怕走光的四处飞跳,这只能说是世间无奇不有啊。除此之外,她前阵子又找到了新的奔跑路线。难道她其实是默默努力的人吗?她外表看起来没什么改变,但是奔跑的秒数却在逐渐缩短,莫非是打扫工作有什么奇效? 说到打扫工作,我最近有个新发现。被丢弃在楼梯间垃圾筒的垃圾,其被丢弃的方式以及数量,都可以作为资讯以供参考。垃圾总是很多的地方,代表那里往来的人数众多,应该要避免通过。垃圾筒脏乱的也很危险,因为那代表经常有习惯不佳的人在附近出没。最适合作为奔跑路线的,是垃圾筒布有尘埃,而且垃圾量极少的地方。新校舍研究大楼大概就符合这个条件吧?我觉得那里最适合用来跑短跑。 上周在拉力赛中胜过刈谷学长之后,社长给我取了一个叫做「路线规划天才」的奇怪别称。虽然我的确是喜欢去构思最理想的奔跑路线,但是做这种事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吧?有效率的奔跑才是最完美的比赛。我反而觉得社长那套野性的直觉很不可信任,不过反正她那个人本来就很怪。 总之,今年的赛假看起来是有得忙啊。 同──一月四日(星期二) 正月初四,社长又跟我联络,说要找社员一起去神社新年参拜。老实说我原本是打算整天浏览网路资讯,可是她实在太啰嗦,所以只好跟着参加。理所当然的,外头很冷。 社长和刈谷学长初三都是和家人一起享受天伦之乐,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们俩是青梅竹马。对于这件事,刈谷学长一脸不愉快的说:「我跟她是孽缘。」但是我觉得学长未免也太照顾她了吧? 另外,我是有料想到小泉会穿和服来,但是那件和服的价格让我再一次了解到我们之间的贫富差距。小泉,拜托你不要随随便便就说出身穿价值高达数千万和服的事实,因为那会让穿着破旧夹克的我感到悲哀。 同──二月十四日(星期一) 今天差点惹来杀身之祸,想不到小泉竟然会送巧克力给我。当然,她是送巧克力给所有社员,而不是只有送给我。不过,不知为何她还和社长交换巧克力,这该说是偏离了情人节的主题,还是说这才是情人节的真意呢?毕竟现在的日本根本是彻底被巧克力业界的行销策略欺瞒,原本华仑泰神父(注:sanctusvalentinus,不惜牺牲生命为情人做主的神父,最后在公元二七零年二月十四日被送上绞架处死,后世即把二月十四日订为纪念华仑泰神父往生之日)的博爱精神荡然无存,纪念日变成了用来表达爱意的日子。 这就罢了,重点是今天有许多男同学态度古怪地一直在号称「雷之女神」的小泉身边徘徊。要是小泉当面把巧克力交给我,我很有可能被他们围殴。因此我在事先就告知小泉,要她别当面拿巧克力给我。尽管刈谷学长一脸平常的收下小泉的巧克力,但那是因为他胆识过人的关系,我可学不来。 结果我的巧克力是先由社长代收,然后社长再把她和小泉的巧克力一并转交给我。可是,社长的巧克力似乎是她亲手制作,外观和味道都相当可怕,吃了以后差点没哭出来。 同──二月二十六日(星期六) 我久违地让大家见识到了「路线规划天才」的真正实力,那条路线可说是无懈可击。今天比赛中的时机掌控和赛况都非常完美,我想今后应该会以此成绩为标准来测定秒数吧。 同──三月一日(星期二) 想到些旧事,就久违地重新翻阅了一下以前的日记。看了以后觉得内容真是不堪,满篇充斥着恨意,光是阅读就觉得心情会变差,而且一直想起当时的过去也不是好事。我最近不当骇客了,那毕竟是一种犯罪行为。仔细想想,我以前胆子还真大,竟敢一天到晚干那种危险事。可是,说穿了我根本不能算是正式的骇客。因为我做的事没有丝毫建设性,就连帮人检查程式漏洞都办不到啊。 同──三月十二日(星期六) 结业式近了。社长说明年要招收社员一百人,然后被刈谷学长吐槽,她总是这么胡来。 这阵子我想了很多。现在说这话可能很奇怪,可是入社时许下的约定,最近一直让我觉得很沉重。我在阶梯社被当作冷静的智将,但其实那跟我所想的自我形象差很多,努力收集资料这个举动只不过是反映出我胆小的个性罢了。其实我也会想像社长一样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狂奔,那样一定非常畅快。然而我办不到,因为我太胆怯了。我是那种就算只是要玩个游戏,也非得要买攻略本,不然根本过不了关的人。 我觉得我总是隔着一张面具待人,我 一直想要守住自己身为智将的形象。真奇怪,我以前从来不会这样想啊。以往就算别人用各种有色眼光看我,我也还是可以做我自己。但是最近我却会没来由地害怕,而且不希望我的形象崩坏。 我是不是变得软弱了呢? 第六阶 临界点 两人并肩站在正门前。 「对了,大家都很在意刈谷学长的行踪呢。他们一直在问你上哪去了,九重学姊还怀疑你畏惧比赛逃走哩。」 三枝面对前方,露出贼笑说道。 「…………」 可是刈谷沉默不语,不做任何回应。三枝继续说道: 「神庭那家伙输得很难看。他最后脚挫伤摔倒,还哭着大喊刈谷学长的名字呢。」 三枝阴险的笑着。刈谷不予理会,直视前方说道: 「三枝。」 「什么事?」 三枝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向刈谷。 「你干嘛那么焦急?难不成是神庭让你尝到一点苦头了吗?」 「…………」 这次换成三枝陷入沉默,狠狠地咬牙。刈谷无视三枝的举动继续说道: 「我会先来这里是有理由的,我是特地来此效法你的作战方式。当你在和神庭比赛的时候,我就来这里勘查路况。换句话说,现在我手上有最新的路况资料。」 「你难道不怕我选择别的赛道,或是提出用标准赛或短跑决胜负吗?」 「不可能。你一定会选择这个赛道跟我决胜负,不然就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你一年前就是在这个拉力赛第四赛道战败。」 「……呵,也罢。」 三枝耸了耸肩回答。 「你准备好了吗?这次还需要我让你五十六秒吗?」 「不需要,我就是为了克服这个差距而努力了一年。这次的比赛一定是我会胜利,绝对无庸置疑。」 「好,那比赛开始吧。」 这时有两位女同学和一位女老师,从第一校舍朝两人的位置奔出。其中一位个头较娇小的女同学高声呐喊,接着女老师超越两位学生跑到最前头。她一边跑一边举起白板,上面写着「各就各位」。然后她又快速地改写内容,举起写上「预备」两字的白板。两人见状,弯下腰摆出起跑姿势。 「开始!」 两人在小夏喊出起跑口令的同时冲了出去。 「啊?你们等我一下啊!」 九重高声叫道。 两人冲过小夏身旁,避开九重与天崎奔上坡道,目标是第一校舍。 并同时冲入校舍内。 拉力赛第四赛道,在各种拉力赛赛道中堪称是赛程最长的赛道。需要经过的定点共有六个,分别是特别教室大楼四楼的音乐室、衔接第一校舍与第二校舍直线穿廊十字路口上的任一告示板、天栗浜纪念馆、网球场前初代理事长的胸像、第二校舍的蒸气锅炉室,以及旧社团大楼。必须通过的阶梯数是上行十七次,下行三次。 两人一同从中央走廊东侧的阶梯奔上二楼。由于教职员办公室设置在一楼,所以不适合作为奔跑路线。但是二楼只有设置大型会议室和少有人在的理事长室,较能快速奔跑,因此两人都从这里前进。刈谷与三枝并肩奔驰,在中央走廊的西侧左转,冲上南西侧的阶梯。 「!」 刈谷先发制人卡入内侧,准备施展v字转弯。可是三枝也没有坐以待毙,他稍微跑向外侧,注意观察刈谷的动作。当刈谷快要使出v字转弯时,就从外侧一口气冲入靠近扶手旁的位置,结果三枝就这样在楼梯间卡进刈谷与扶手之间。刈谷因为动作被妨碍,所以不由得膝盖着地顿了一下。三枝趁此机会向上冲刺,变成刈谷在三层阶梯之后追赶。 两人冲过三楼、四楼,奔上通往屋顶的阶梯。刈谷大帽绕到三枝外侧,而三枝则是继续死守内侧。因为有可能会重蹈昨天天崎的覆辙,所以他没有移动到外侧。三枝在绕过楼梯间的时候把内侧让出来,刈谷趁机用两步绕过楼梯间切进去,可是却立刻碰上通往阶梯室的门,必须放弃内侧跑道。这时反而是绕到外侧的三枝距离门较近。 两人抵达屋顶继续往北方,朝通往新校舍特别大楼的直线穿廊奔驰,目前是三枝领先。他们从直线穿廊的窗户看到穿廊上有数位学生通行,等到两人要冲入穿廊时,那些学生恐怕也会抵达屋顶,双方会撞个正着。 同一瞬间,刈谷与三枝四目交会。 「然后啊──」 一位男同学一边跟身后的女同学交谈,一边走到屋顶。三枝继续向前奔跑,一边对男同学说:「对不起。」一边如风般从他面前穿过,立刻绕到他的后方。刈谷在男同学面前停下等待其他学生走出穿廊。当学生尽数走出时,三枝已经奔入直线穿廊内,刈谷在后追赶。 两人跑出直线穿廊抵达新校舍特别大楼一楼,他们在受到夕阳映照的弯曲走廊上奔驰,跑进位在北侧底端的阶梯。三枝与刈谷在奔上阶梯的途中,渐渐缩短彼此的差距。抵达四楼时,刈谷已经紧跟在三枝背后。 两人突然往不同方向奔跑。刈谷朝与第一体育馆相连的直线穿廊前进,三枝则是在与特别教室大楼衔接的直线穿廊冲刺。 「!」 「!」 四目交会。可是下一瞬间,两人又笔直朝目的地奔跑。刈谷冲进体育馆,一边闪避四处练习的篮球社员,一边奔往二楼,然后进入特别教室大楼。 三枝奔离直线穿廊之后,直接跑入特别教室大楼。他从东侧的阶梯一口气奔至四楼,阶梯上完全没有其他学生,使他可以流畅地冲上楼。三枝奔至四楼后,从衔接东西的穿廊笔直前进,朝西侧奔跑。当他快要抵达西侧的阶梯时,刈谷也从阶梯冲出,变成三枝紧跟在刈谷背后的局面,在北侧走廊以顺时钟方向奔跑,并在途中伸手触击音乐室的门。 「!」 刈谷在要跑入下行阶梯之前施展v字转弯。他奋力往前跳,一次飞越六段阶梯,拉开与三枝之间的差距。三枝谨慎地一次跃过两道阶梯下楼,流畅地奔跑。两人下行至一楼,刈谷朝通往第二校舍的直线穿廊前进,三枝则是回头往通往新校舍特别大楼的直线穿廊奔跑。 虽然三枝选择的路线距离下一个定点比较近,可是刈谷在赛前有确认过今天第二校舍屋顶没有社交舞社在练习,所以他选择在空无一人而且宽敞的屋顶上奔跑,可说是较为有利。而且新校舍特别大楼应该快要到慈幼社和英语辩论社会议结束的时间,到时人潮会更为拥挤。刈谷从第二校舍的屋顶朝南方奔跑,冲入位在西南角的出入口,在途中穿过三位学生,一口气奔到一楼。 三枝抵达新校舍特别大楼之后,立刻冲下至一楼,并在尚未完全下楼之前仔细聆听走廊上学生的说话声。他从人群中间笔直前进,因为他知道这个时间点会出现的学生大多是慈幼社、英语辩论社,或是天文社的人,而这些人基本上都会让路。虽然他也有必要考虑到慈幼社在照顾幼稚园儿童时会刻意把路挡死,但是这点在今天并不适用。 两人几乎同时抵达十字路口,从左侧路口奔出的刈谷微微领先直进的三枝之前。两人同时轻触告示板,继续朝新校舍a大楼一楼奔驰。 高中二年级──四月十二日(星期二) 今天又有新社员加入。不过他是遭到社长要胁,而不是自愿加入的,听起来真可悲。那位学弟似乎叫做神庭,他给我感觉不像井筒那样有干劲,所以大概很快就会退社吧,明天刈谷学长应该就会说话了。不管怎样,我觉得他早点逃走比较好。不然到时就会跟我一样,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最近我总是会不由自主想到很多事,或许我已经是个废人了吧。就像我昨天写的,我总觉得自己正被一种莫名的无力感侵袭。越是有人倚赖我,我就越感到恐惧。 因为我很清楚,我根本不是那种值得倚赖的人。 同──四月二十三日(星期六) 好久没被恶整了,想不到那些人竟然会拿装 水的水桶砸过来,我的眼镜被他们弄坏了。原本还以为只是镜框弯掉,但是回家仔细一看,发现镜片也有裂痕,或许我该庆幸至少眼睛没受伤吧。 让我意外的是,神庭竟然对此事打抱不平。我本来以为他会嘲笑我,或是吓得逃走。但是他大概是对我们有亲切感了吧,他竟然对学长叫骂。因为他今天就要离开阶梯社,所以我刻意叫他收口以免双方关系恶化,但其实我也觉得那些人太过分了。 我很清楚我是在干傻事。我已经中了阶梯社的毒而无法自拔,这件事我在日记上已经写过好几遍了。我只有在放纵自己依照异常的奔驰冲动狂奔时,才能忘记国中与小学时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同──四月二十五日(星期一) 神庭竟然说想要正式入社。真不知该说这是爆冷门,还是出人意表。我不清楚他是吃错了什么药,不过如果他的入社原因跟周六的事有关,那我或多或少也该负点责任。虽然他本人没有那么想,可是(下略) 同──六月四日(星期六) 就结论来说,今天的比赛是神庭获胜。我觉得他真的干得很好,而且今天和昨天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我不清楚他改变的原因是什么,但是当他在赛前跟我致谢时,我真的颇惊讶。 但是赛后的情况跟我预料的一样。除了每次必要的窃听器之外,他们这次连摄影机都装上了,而且当比赛结束后,学生会立刻出现说要把阶梯赛跑的影像在学生集会公开播放,丝毫不给我们一点赛后感动的时间。 刈谷学长为什么会那么干脆地答应让他们播放影像呢?或许察觉窃听器和摄影机存在,却保持缄默的我没立场说这种话,但是我认为刈谷学长跟我这种一直在犹豫要不要退社的人不同,他是彻底投入阶梯社的人啊。他怎么会答应这么危险的事? 可是,说不定这样也好。这样的落幕虽然让人感到寂寥,但是如此一来我就可以不必信守那个约定,直接离开阶梯社。如果社团本身先解散,那么约定就没什么好争论的。这可以说是很完美的结果,几乎接近我的理想。相对的,我也可以在维持我身为智将、以及最近的新形象「善良且体贴后辈的学长」的情况下离开社团。在大家察觉我的真面目之前,一切都会了结。 同──六月七日(星期二) 老实说,我觉得今天的事只能说是奇迹,刈谷学长可能事前就大致预测到今天的情况了吧。我完全输给了他,对此我感到有点沮丧,也有点恼火。 今天的事情明显证明,阶梯社就算没有我也还是可以正常运作,所以我想我应该离开社团。神庭只要知道我根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家伙,大概就会对我失望了吧,因此我希望至少可以在维持目前形象的情况下让事情结束。 资研社也一样,要是没有我的话事情一定会做得更好。不,就算我在,其实也有更多可以好好进行制作的办法,可是我却临阵脱逃,把事情搞砸了。我最近经常在想,要是我当时坚持己见到最后,结果会变得如何呢?就算那只是场假比赛,也不至于会因此丧失所有的乐趣。只要双方可以乐在其中,并且制作出优良的成品就好啦。我觉得当时的我实在太幼稚了。 去年校庆我没有靠近电研会一步,原因是因为我害怕。我不敢去了解在我临阵脱逃之后的比赛结果,绝对不是电研会避着我。 是我单方面在逃避电研会。错的都是我,如此罢了。 我决定要让事情结束。在一切都变得一团糟之前,我要自己离开这个舞台。 最后做个结论──我要退出阶梯社。达成约定后,我就可以离开阶梯社,那是最好的结果。从明天,不,从现在开始,我就要为此做准备。 同──六月十三日(星期一) 今天找到了出乎意料之外的东西。我以为已经拆掉的摄影机竟然还留着,这是个不错的把柄。从机器的款式看来,这八成是电研会的玩意儿。我本来就认为不会只有学生会安装摄影机偷拍比赛,但是没想到电研会也有参与。我要用此机器威胁电研会──(中略)──如果他们就此轻视我,也没关系。 社长要任命我当会计,但是我拒绝了。都已经要退社的人了,没有理由去当干部。 同──六月二十七日(星期一) 如果我今天没看走眼,我应该是看到了很令人怀念的机器。我看到了当我还在电研会,不,应该说资研社时,那台几乎专属于我的电脑。我不清楚为什么那台电脑还留在电脑教室。 木村社长一点都没变,我想他应该很恨我。但是听村上说他也很担心我,或许他是感到内疚吧。其实木村学长根本不需要那样想,因为一切都是我自己太不成熟罢了。 而我一定会因自己的所作所为受到报应。 同──七月十六日(星期六) 阶梯社不断在进步。神庭今天再度有杰出的表现,社长拒绝成为正式社团的决心也让阶梯社变得更加团结。果然阶梯社中只有我是异类,大家的个性都非常纯真无邪,唯独我愤世嫉俗。我一定要快点离开阶梯社,我是不该留在这个社团的。比赛资料已经渐渐收集完毕,我打算尽可能在第二学期提出挑战。不过我希望至少可以再一次,再一次让我跑出一场惊人的比赛。只是事情会有那么顺利吗? 同──七月十八日(星期一) 今天下定决心去拜托游佐学长给予协助。在跟刈谷学长的对决中,能否得到他的协助会成为一个重要的关键。我把我的想法说明清楚,请他帮助我。虽然他爽快到让我有点难以信任的地步,但是既然能得到协助,我也就不想多管。他似乎会在暑假中掀起一场风波,可是我还是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幸宏等人注视着电脑萤幕。 「双方谁都不让谁啊。」 「嗯,他们两个都很厉害。如果我们是在近距离观战,大概就更能感受到他们的强悍吧。」 「可恶啊,我们现在就只能靠刈谷学长了啊!」 幸宏与井筒两人在保健室用萤幕观看刈谷与三枝的比赛,凪原慌忙地寻找贴布。尽管三人刚才抵达保健室,但是室内空无一人,因此只好在此等待师长回来。保健室的位置虽是在第三校舍一楼,但是广大的天栗浜高校内,还在其他校舍设有一种比保健室稍小,叫做「救护室」的房间。保健老师现在大概正在校内巡回,看看其他地方有无伤者等待治疗吧。三人猜想保健室内应该有贴布可以应急,因此就由井筒与凪原分头寻找。但是比赛开始,井筒啦到幸宏播报实况之后,也忍不住坐到电脑前观战,剩凪原一人继续找。 「从此开始是要跑到天栗浜纪念馆吧。」 「嗯,然后是网球场前的胸像,接着再回到第二校舍。最短路线应该是这样没错,不过说不定他们还会再更改。」 「是啊。因为准备返家的人潮多寡满不稳定的,到时候他们两个大概要较量谁的临场判断力较强吧。」 井筒说道。这时凪原小声说:「啊,我找到了……」然后手上拿着尚未开封的贴布封袋。 「啊,找到了吗?歹势歹势,让你一个人找。」 井筒站起身。凪原手上拿着塑胶封袋,一副紧张的模样。大概是因为还没开封,所以她在犹豫是否可以擅自拿来使用吧。 「安啦安啦。反正这都是学校的资产,给学生使用也是当然的吧。」 井筒脸不红气不喘的开封。 就在这时,保健室的门「喀」地被拉开。 「呜哇!对不起!」 井筒吓得跳起来,然后一个人猛道歉: 「老、老师,神庭他的脚、脚挫伤了,所以我拿贴布,而且老师又刚好不在──」 「打扰了──咦,你们怎么会在这?」 可是走进教室内的却是一位让人意想不到的人物。 「千秋姊!你怎么会在这里?」 幸宏惊讶地叫唤堂姊的名字。千秋看到幸宏,「嗨──」地举手打招呼。 「我来指导这里的篮球社啊,然后这位同学她的手指有点挫伤了。」 千秋一边说,一边把学生从走廊上拉进保健室。原来受伤的学生是见城。她用手轻握住食指走进室内。 「保健室的老师不在吗?话说回来,你们是在这里干啥啊?」 「啊,我脚挫伤所以在这休息,老师好像刚好外出啰。」 幸宏伸出自己的右脚回答千秋的疑问,千秋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说: 「怎么每个人都这么粗心大意?这代表你们根本不够专心啊。」 「才不是哩。我是在跟三枝学长拼胜负时受伤的,这是我拼尽全力的证明啊──」 「你胡说什么──?没有道理因为拼尽全力就可以名正言顺受伤,小心防范自己受伤可是成为一流选手的必要条件哩。」 千秋反驳幸宏的理由,环顾室内。 「没有冷却喷剂吗?这种简单的药品本来就应该要随时常备,可是这里的篮球社却连急救箱都没有哩。」 千秋一边看向幸宏一边说道,接着把视线转到桌上的笔记型电脑。 「幸宏,你在看什么?」 千秋注视萤幕,幸宏跟她简单说明状况。 「……所以,如果三枝学长胜过我们所有人,他就可以离开阶梯社,因此刈谷学长不论如何都得要战胜他。啊,他们快要回到第二校舍了。」 「原来如此──可是这样你就不该输啊,幸宏!我看你还不够努力啦!」 「不,我是发现了问题症结,所以才输掉的……」 「少啰嗦!不准顶嘴!」 千秋用手扣住幸宏的头。幸宏拼命挣扎,此时井筒对他伸出援手。 「那个,我找到冷却喷剂了喔。」 井筒一边苦笑一边把喷剂递出去,千秋道谢后接过喷剂,面向门口说道: 「见城!喷剂拿去自己──」 门依旧开着,但是门口空无一人。 「咦?见城跑哪去了?」 幸宏等人看向凪原,她紧张地小声回答: 「她……她在神庭同学讲话讲到一半时就急急忙忙跑走了。」 「你说什么?」 「为什么她要跑走啊?」 幸宏与井筒不解地歪头。千秋喃喃说道: 「那家伙……算了,这样也好。」 幸宏抬头看向千秋,她也把视线转回幸宏身上── 「你们这些家伙真是年少轻狂啊!」 又再度扣住幸宏的头,逼得他挣扎着大喊: 「千、千秋姊你住手啊!啊,好痛好痛好痛!」 这份感情是什么? 是愤怒吗?嗯,或许这是最恰当的解释。 一切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却还是无法割舍。千秋也劝我「忘记他吧」,但是我就是办不到。 我无法遗忘他。那一天过后,我的目光也还是一直追着他。即使知道这样做也只是让我每天徒增痛苦,可是我就是无法放弃。 我想,这已经疯狂到不能称之为恋爱了。 我只不过是一直在为执着而执着。我甚至欺骗自己,只要这样追着他,或许有一天就能在情感上给予他些许报复。我固执地注视他的一举一动,不断意识着他。我在内心期待,他能为我有一点点改变。就算是为了我而生病也好,我就是希望他会察觉到我的心意。 我不清楚我的行为在法律上是否无罪,但是在道德上应该是有罪的吧。可是,就算是有罪也没关系。只要我能给予他任何零碎的印象,纵使要我付出一切也无所谓。 索性杀了他吧。 我心中甚至有这种邪恶的情感出现,这已经不能称之为恋爱。我的感情不像恋爱那么纯净无邪,而是更自私、更加恣意妄为。 所以这应该是愤怒、是憎恨,是我对他长久以来无视于我的复仇心。一股疯狂的思念驱使我奔驰,激昂而无法停止,狂乱且无法抑止,一心强烈地渴望对方。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我好喜欢你── 我丝毫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就算他不理睬我,我也一定要把这句当时没有说出口的话讲出来。 三枝同学,我好喜欢你。 见城心无帝骛地在走廊上冲刺。 高中二年级──八月八日(星期一) 这样一来资料就收集完全了,所能的相关计算也应该可以在暑假结束时完成。我觉得我好像利用了小泉的过去来收集资料而感到内疚,但是我也不能一直自责下去。毕竟我本来就是个惹人嫌的家伙,这点事情不算什么。 倒是昨天真的是千钧一发。因为这种事我不会写第二次,也不会被别人看到,所以我在此写下。其实我喜欢见城,我想我对她大概是俗称的一见钟情。她昨天竟然穿着浴衣突然坐到我隔壁,让我紧张得看都不敢看她一眼。我知道她那个人很大方,但是那种态度也该注意一下吧。如果换做是别人,一定会会错意的。 总之,再来就只剩下构思作战计划了。目前面面俱到,我一定能赢、一定能胜过刈谷学长,然后我就可以离开阶梯社。 同──九月十八日(星期日) 我很痛恨自己,虽然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但是现在我什么都不想管了,甚至觉得有点轻松。老实说,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烂到底了,想不到还有机会继续向下沉沦。 她跟别人在一起比较好,跟我送作堆只会糟蹋了她,我想她一定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而且这只是我个人判断,然后单方面结束话题而已,说不定她要说的根本和告白无关。 我刚刚把照片放到相框内。这样一来,我就能够保留对阶梯社愉快的印象,然后封印关于阶梯社的一切回忆。同时我也能够以智将的形象被大家记住,虽然他们应该会觉得我是个讨厌鬼,但是至少我不必露出本性。我想这是最好的结果,与其让他们对我幻灭,倒不如被憎恶比较好。 等会准备就寝,我必须要养精蓄锐为后天的比赛做准备。 同──九月二十日(星期二) 一切都开始了。 同──十月五日(星期三) 事情顺利到让人想发笑的地步,目前几乎可说是毫无失误。神庭看起来怕得要命,看他那样子,大概会自己害死自己。我会这么做,是因为他莫名的直觉不易对付,而且他有时比社长还要更不按理出牌,我猜不透他的举动。不过,他在精神面还很脆弱,我故意从此下手。 想不到事情会进行得这么顺利,如果他们就此认为这就是我的本性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我本来就是个性扭曲的人,我一直都是诅咒他人和世间活过来的。但是说穿了,我只不过是在对无力的自己忿忿不平罢了,真是难堪啊。 以前的我连这点自觉都没有,只懂得每天把咒骂的言语写在日记上。当时的我在内心藐视所有人,可是那一切其实都是 因为我自己太软弱的关系。我对自己的无力视而不见,然后用扭曲的优越感伤害他人,藉此遗忘自己的痛苦与忧郁。 一切都会在明天结束。我要跟阶梯社告别,然后平淡的度过剩余的高中生活。我要随波逐流地过日子,反正我这个人也比较适合那种生活,我已经不想再为了现实而痛苦了。 第七阶 完美解答 两人从第二校舍开始就是互相较量研判力。 从今天的状况来看,从第二校舍一楼到进入第三校舍为止,最短路线即会是最适合奔跑的路线。双方都理解这件事,所以必然会想尽办法阻挡对方,让自己能够在有利的位置奔跑。同时,他们还需要注意返家学生的人潮是否会出现。关于这点,手上握有最新情报的刈谷略占上风,但是三枝较为了解这个时间带的学生行动心理,双方可说是势均力敌。 「呼。」 两人吐一口气,一同冲上第二校舍东南角的阶梯。 从二楼开始就可以听见学生们的谈话声。刈谷刻意跑到外侧,三枝也跟在他的背后。当学生要从走廊走入阶梯的同一瞬间,他们两人一起奔出至走廊并立刻道歉。大多数的学生都是一边回头寻找道歉声的来源,一边走下阶梯。 两人在学生集团尚未全部走下阶梯时绕过弯角,冲上上行阶梯。刈谷抢入内侧,三枝则是流畅地从阶梯的中央位置向上奔驰。接着刈谷在通往三楼的楼梯间施展v字转弯,与三枝拉开两段阶梯的差距。三枝追着刈谷抵达三楼,立刻朝对面的门直进。当刈谷在开门时,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然后并肩奔至中庭,同时触击蒸气锅炉室的门,继续冲往餐厅的所在位置── 「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位肌肉猛男从餐厅奔出。他彻底散放身上的力量,鼓起快要爆裂般的大胸肌站在两人面前说: 「干得好啊!你们的左跑太漂亮了!看看你们的下腿三头肌──」 「请别挡路。」 「让开。」 三枝与刈谷从肌肉猛男的身旁穿过,继续在中庭奔驰。 「…………」 光头猛男只能无言目送他们离开。 夕阳笼罩前方,中庭被第二校舍、第三校舍以及餐厅包围,平时大多是覆盖在建筑物的阴影之下。同时因为特别教室大楼就耸立在中庭的左侧,所以就连夕阳都少有机会映照至中庭。 可是现在西沉的太阳却宛如从第一体育馆屋顶滑入一般,潜入第二校舍三楼一部分空旷的直线穿廊上,朝两人绽放今天最后的余晖。对两人来说,夕阳的光芒不至于刺眼,仅只是会稍微遮掩住视界。他们微微眯起眼,横越过直线穿廊,从转角右转朝北侧冲刺。中途双方交换数次左右位置,但几乎都还是并肩前进。 「哈……哈……」 刈谷在穿越与新校舍特别大楼衔接的空中走廊时,吐出炽热的气息。 「呼……呼……」 三枝在冲入与特别教室大楼相连的空中走廊下方时,呼出热气。 两人自第二校舍北西侧的门重新奔入第二校舍内。 「啧。」 刈谷咋舌一声,因为三枝率先冲上阶梯。两人奔出至四楼后左转,进入通往第三校舍的直线穿廊。 左手侧的橘色光芒射进昏暗的直线穿廊映照各处,两人脚步声「哒哒哒」地作响,还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双方的体力都在逐渐减少,流出的汗水已经渗透到运动外套上。 「!?」 「!?」 当两人看见通往第三校舍的出口时── 那里出现了一位女同学。一瞬间,刈谷往右,三枝往左各跨一步,让出道路给她前进。那位女同学发现两面人之后停下脚步,站在走廊正中间,仿佛祈祷般地在胸前握紧双手。 「!」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到了可以清楚看见对方面孔的位置时,两人同时确认她的容貌。 「三枝同学。」 出现的人是见城遥。她也同样全身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她专注地看着三枝,大声呐喊: 「我喜欢你!」 几乎在同一时间,两人穿过见城身旁。 接着他们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继续并肩奔跑离去。见城站在原地反覆深呼吸好几次后── 坐倒下来。 两人穿过夕阳映照的走廊,冲入昏暗的第三校舍后立刻左转,就看到橄榄球社的一年级生收拾好行李站在那里。他们发现刈谷与三枝后马上大叫并且严阵以待。 对他们来说,阶梯社是带给他们痛苦回忆的集团。上次学生集会之后,他们不但被学长骂「你们侮辱了橄榄球社」,还被狠狠修理了一顿。虽然这已经是四个月前的事,但他们还是无法忘怀当时的懊悔与愤恨。 「可恶!放马过来吧!」 「这次我们不会输!」 即使对方是二年级与三年级的学长,他们也毫不畏惧地丢下书包,组好斗牛阵(注:scrum,橄榄球争球队形的一种)。 「!」 刈谷与三枝看到橄榄球社员的反应后── 「抱歉。」 「失礼了。」 突然在社员面前左转,冲上南侧的阶梯。 「……什么?啊!你们别跑啊!」 「太卑鄙啦!」 两人听着橄榄球社一年级的哀嚎,奔上第三校舍二楼。 抵达二楼的同时左转,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直进,到转角再右转。三枝在此迟了一步,领先在前的刈谷看到三枝落后,开始加速奔跑。 两人的目标是前方北侧走廊的窗户。刈谷冲到距离最近的窗户,三枝则是伸手去开他右侧的窗户。刈谷已经先一步打开窗户的错,然后开窗跳了出去。 刈谷「磅」一声在倾斜的铁皮屋顶着地,接着三枝也在他右侧落地。这里是从第三校舍一楼通往旧社团大楼的专用阶梯,两人跳落在其屋顶上。阶梯朝旧社团大楼以右而上的方式延伸,换句话说,目前是三枝的位置领先在刈谷之前。 「!」 但是刈谷早一步起跑。他敏捷地跑到三枝左侧,两人在狭窄阶梯的屋顶上齐头并进。他们奔至空中走廊的屋顶向左弯,卡住内侧的刈谷稍微领先。 两人奔驰在屋顶上,发出「铿铿」的声响。接着在旧社团大楼的三楼外侧墙壁前减速,伸手触击墙壁后折返,跑回第三校舍。以高度来说,两人目前的所在位置与第三校舍三楼同高。但是即使他们就此巧妙地跳回三楼走廊,上行阶梯的次数也还差一次,所以他们一起从阶梯上的铁皮屋顶,朝二楼的窗户减速奔跑跳下。这次刈谷往刚刚三枝打开的窗户飞跳,三枝则是轻跳一下,从刈谷刚刚打开的窗户入内。两人回到第三校舍后,一起关窗并将之锁上后从走廊往东侧奔驰。 最后只剩下第三校舍北侧阶梯的上行阶梯,终点就在屋顶,先抵达者获胜。三枝虽然稍微落后刈谷,但是他位在右方,也就是内侧。北侧阶梯是设计成以顺时钟方向朝上延伸,所以三枝只要保持现况继续在刈谷的右方奔跑,自然就能够在有利的位置奔入最后的阶梯。而刈谷如果不趁现在卡进右方,最后必然会处在劣势。 「!」 「?」 可是刈谷却向前直冲,完全不理会三枝在右方的优势。三枝为了要死守内侧,刻意紧靠墙边奔跑。 阶梯近在眼前。 就在这一瞬间── 「你失误了半步,会赢的是我。」 刈谷小声说道。 三枝当然不会被这种话语影响。 但这是事实。 如同刈谷所说,三枝就真的踏在与他计划中误差半步的位置。 那是一个无关紧要,在平时根本不会有任何影响的「误差」。 然而,这对现在的刈谷来说却是最完美的── 对三枝来说却是最致命的── 关键「误差」。 刈谷尽全力冲上阶梯,三枝则在内侧谨慎地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如 果刈谷使出v字转弯,他就必须要小心地配合刈谷的角度奔跑。 两人进入转角。刈谷向前大跨一步转身过弯,用两步绕过转角。三枝敏捷地移动位置卡到刈谷前方,接着刈谷在楼梯间踏出第一步。 并在踏出第二步时从三枝的视界内消失。 「什么?」 三枝忍不住回头寻找刈谷的身影,此时刈谷出现在他的右方。 「怎么可能!」 三枝瞠目结舌。刈谷马不停蹄,向前倾斜身子,使出v字转弯。 刈谷并未在第一步就过弯。他刻意大幅度向外侧移动,然后在第二步进入可供使用v字转弯的位置并施展出来。以奔跑的轨迹来说,这不能称之为v字,反而比较接近l字。他在几近直角的角度转弯,把原本应该要流向侧边的力道强硬地扭至前方。这可说是会对左脚造成相当大负担的技巧,只要一承受不住,整个人就会摔向侧边。 其实此技巧尚未完成。刈谷自从在暑假的共同集训遭天崎封锁v字转弯之后,就私底下反覆尝试改良与练习出这项绝技。他把这招当作是对付三枝的秘密武器,从未在任何人面前使用过。然而因为三枝巧妙的安排,使他没有足够的时间把技巧练习至炉火纯青。再者,如果此技巧没有在今天让他致胜就没有意义。今天这场比赛,刈谷抱持的不是必胜的「自信」,而是绝不能输的「坚持」。 「可恶。」 三枝愤恨地咬牙。他立刻改变奔跑方向,试图对刈谷施加压力。 可是,他有半步的误差。 这个微小的失误阻碍了他的行动。与刈谷之间的差距本来或许触手可及,但是三枝现在却差了半步。 然后,刈谷超前了三枝。 三枝仿佛看到刈谷的转身动作「飒」地一声席卷了周遭空气。 接着刈谷竭尽全力施展v字转弯,以惊人的速度从三楼走廊上消失。尽管三枝拼死追赶,还是无法再超越刈谷。 v字转弯。v字转弯。v字转弯。刈谷绕过屋顶的最后三个转角,一路领先。先冲出开放中屋顶出入口的人是刈谷,接着三枝才狼狈地跑至外侧。 三枝承受着从侧面吹过来的强风。 他眯起眼摇摇晃晃地前进数步,刈谷倒在前方不远处呈大字型不停地喘着气。 「万岁──!赢了,赢了耶!健吾获胜啦──!」 九重在他身旁兴高采烈地飞跳,相当激动,刈谷挥动手臂赶她走开,她双跑到天崎身旁,两人一起跳起像是社交舞的舞蹈。 三枝在刈谷身旁躺下休息。 「看来我调查的不够彻底,想不到你还藏有那种技巧。」 「因为尚未完成,所以我从没有在大家面前使用。今天只是运气好成功罢了,而且要不是你有半步误差,胜负还很难说。」 刈谷淡淡地回答,三枝面露苦笑继续说: 「那半步的影响的确很大。要是没有那点失误,说不定我就可以阻挡你超前。」 「是啊,你应该办得到,因为你的计算根本万无一失,我在赛中也一直觉得这次胜负对我来说真是太不利了。不过,最后胜利女神站在我们这一边啊。」 「你的意思是『万般皆是命』?」 「不。」 刈谷否定三枝的猜测,转过头对三枝说: 「我说的就是女神。你那半步的失误并非从第三校舍才开始,而是在更早之前就出了问题。你一直没有察觉到问题,所以最后也来不及更正。」 「…………」 「那个女孩子是二年级的见城吧?你当时看起来虽然毫无反应,但是其实你内心有所动摇对吧?你就是在那时犯下了半步的失误。」 「…………」 「她对我来说不过就是一位同学罢了,但是对你而言似乎不同。托她的福,我获胜了。」 「…………」 「总之就是这样啦。」 「…………刈谷学长。」 三枝仰望在西侧残留些许赤色余晖的群青色天空说道: 「我觉得我不该再继续留在阶梯社。」 刈谷沉默不语。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就是有这种感觉。我一直以来都是个缺乏自信,非常胆小的人。我总是担心,如果我继续在这个社团待下去,或许有一天我会把一切搞砸,或是我恶劣的个性会让大家失望。因为我根本就不是像大家想像中的那种人。」 「…………」 「刈谷学长,求求你,请让我离开社团。我不该待在这里,也没有待在这里的价值。是大家都太看得起我了。」 一旁可以听见九重的嘻闹声。天空从群青色转为黑色,赤色的余晖早已消失无踪。 「……我不了解你在想什么,也不想去了解。」 刈谷回答三枝: 「我只清楚知道一件事。三枝,只要你没有战胜我,你就不能离开阶梯社,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三枝面向刈谷,两人四目交会。刈谷露出贼笑说: 「很遗憾,你依然是阶梯社的一员。这件事千真万确,绝不会更改。」 「…………………………是啊,你说的对。」 出入口传来新的声音,听起来是欣喜若狂的叫声。井筒大声鬼叫,神庭则用很兴奋的声音在喊话,九重听到他们的声音更加雀跃了。 三枝坐起上半身。神庭走了过来说: 「辛苦你了。」 神庭手拿毛巾递给两人。三枝接过毛巾后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对这个情景似曾相识,只不过四个月前彼此立场是颠倒的。 「你们两位真是太厉害了,比赛秒数缩短在十分钟内耶。刈谷学长是九分五十五秒一一,三枝学长是九分五十六秒三四喔!」 神庭非常高兴地向两人报告。凪原有开启电脑的计时程式,所以他大概是用那程式计算秒数的吧。 「对了,神庭,我有事想问你。」 三枝抬头看向一脸欢喜的神庭,先问起面色转为认真的学弟脚的状况。神庭害羞地笑着回答:「啊,我没事,我现在已经可以一个人走路了啦。」可是其实他走路时仍然拖着右脚,而且一看就知道脚还很肿。但是三枝顾及神庭的意愿,点头没有多问,紧接着提出真正的疑问: 「『请你把这场比赛跑完,然后和刈谷学长较量,因为答案就在那场比赛之中。』你跟我比赛时,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 「……因为在那之前,我一直都无法除去心中的异样感。」 神庭轻轻地歪过头,缓缓说出每一句话。 「异样感?」 「是的。我直到那一瞬间为止,不知为何一直对三枝学长的态度抱有莫名的异样感。但是遇见他们之后,我才想起我曾在大约半年前,有听三枝学长说过一次真心话。当时学长的言行和现在的学长比较起来,该怎么说呢……让我有一种不一致的感觉,所以我想学长可能是在欺骗我们。」 「半年前?我在前年前有跟你说过真心话吗?」 不记得有这种事。 「倒不是直接说。你还记得吗?当我还在参观社团时,我们曾有一次一起奔跑,然后学长被别人用水桶砸。」 「我记得。」 想起来了。的确有这件事,但是不记得当时说了什么。 「当时三枝学长说过『我们了解自己在做坏事,可是我们就是想要不停奔跑』。」 「!!」 太惊人了,实在让人无法不吃惊。想不到竟然会在那种时候── 「因此,当我发觉那才是学长真正的想法之后,我认为现在的学长只是 在说谎。尽管我仍然不清楚为什么学长想要退出,以及刻意用恶劣态度对待我们的原因,但是我知道,想要找出原因就必须让学长和刈谷学长拼胜负才行,所以我才……」 神庭不再多说,似乎是在等待三枝的回应。三枝点了数次头,再度躺下回答: 「……我害怕再这样下去,可能会把一切都搞砸。总有一天大家会看穿我的真面目,到时候我就真的会丧失所有……神庭,我不是你所想的善人啊。其实我是个阴险又无情的家伙,你不要太高估我,我根本就──」 「喝啊──」 九重飞扑过来,一股脑儿地压在三枝与刈谷的腹部,让两人同时痛苦地呻吟。 「小三三你真是会找麻烦耶!总之这样就是可喜可贺啦。好,我们回家吧!啊,对了,小三三你今天要负责打扫工作喔,因为你输了,所以要清扫场地。」 九重一个人举手朝天比出「yeah」的手势,刈谷把她拎起来往旁边一扔。 「你这家伙……是想压死我吗?」 「干嘛啦──我只是打个招呼啊。」 「你很重耶。」 「喂──你怎么可以对女孩子说这种话。」 「你给我闭嘴。」 刈谷按住腹部站起身。三枝也同时站起,轻轻拍掉臀部的灰尘笑了。 「三枝学长,你怎么了?」 神庭不安地问道。三枝摇摇头回答: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很想笑而已。」 这太可笑了。 三枝看了一会儿四处高跳的九重,然后再看看一脸不舒服注视九重的刈谷。接着转移视线看向天崎,同时发现一旁的井筒跟凪原正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不自觉地对看一眼,随即慌张地转开视线。凪原羞红了脸低下头,井筒则是不停的摇头,然后拍打自己的脸颊两三下。这幅景象让人觉得颇为温馨。 然后,三枝把视线转回到一脸茫然的幸宏身上。 「果然我是最傻的。」 三枝喃喃说罢,轻轻笑了。 「好好好,让我们围成一个圆圈!阶梯社所有人集合,围成一个圈吧!」 九重再次跑过来,拉住三枝的手臂。天崎、井筒还有凪原都一步步靠近。 「三枝学长,这也在你的计算之中吗?」 井筒笑着吐槽三枝,三枝不禁露出苦笑。 「三枝,你终于笑了。到比赛结束为止,你看起来都很可怕啊。」 天崎愉快地说道。三枝摇头回应,脸上依然挂着笑容。 「啊!夏夏老师,你上哪儿去啦──?健吾大胜利,小三三要留在阶梯社了耶──!现在我们要围成一个圆圈……咦?」 三枝听到九重的话,转头看向出入口,小夏正悠闲地走至屋顶。这样一想,刚刚的确都没有看到她,她是去哪儿了呢? 「!」 当三枝看到从小夏身后出现的少女之后,目瞪口呆。 是见城站在那里。她低着头躲在小夏背后,完全不是她平常会做的事。 「见城同学,有事吗?」 天崎开口问道。小夏快速举起手说: 「谁负责打扫工作?」 「什么?」 幸宏反问小夏。 「夏夏老师!要负责打扫工作的人已经决定是小三三了!所以……喔~」 亢奋的九重说到一半,突然把头转回来。虽然不像神庭那般敏感,但这时三枝也有非常不祥的感觉。 「打扫工作。」 小夏把见城推到面前。她紧抓着丈二金刚的见城双肩,露出诡异的笑容。 「这不是真的吧……」 三枝不祥预感成真,苦恼地抱头。 游佐在学生会室「呼」地松了口气。 「这回真是千钧一发啊,想不到他可以把刈仔逼到这种地步。幸好我有提早把木村同学加入布局中。」 游佐频频点头说道。然后他切换放在桌上的电脑画面,萤幕上显示出天栗浜高校的网站。游佐点击滑鼠数次之后,连结至目的地,露出满足的神色。 「要是阶梯社在这种地方半途倒社可就麻烦了,我还得让刈仔他们更活跃才行啊。」 萤幕上排列着前阵子运动会时拍的照片,上面各自留有说明。他点击其中一张照片,放大显示。 那是红队在表演应援时的照片。照片下的说明写着「应红队应援团长的要求,应援团与阶梯社的热心社员也参与表演」。说明文中的应援团与阶梯社两者的文字色彩与其他文字不同,把游标移过去点击文字之后,就可连到社团的介绍网页。 「接下来总算可以更新网页啦。」 围棋棋盘放在电脑旁。游佐在棋盘上放下新的棋子,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加藤说完话,三枝夫妇同时叹息。 「他竟然在干这种傻事……」 父亲面有难色地说道,母亲低下头陷入沉思。 「真是抱歉,我们家的宗司给贵校添麻烦了。虽然我们是双薪家庭,但一直以来还是尽可能注意对他的教育,只是看来我们应该更严加管教才对。特别是最近,我们连跟他交谈的机会都很少。」 父亲稍微调整西装的衣襟,用低沉的声音说话。原本在沉思的母亲接着喃喃说道: 「他以前是个成熟且听话的孩子,只要是我讲的话都会遵守。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突然变得完全不听我的话,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会反抗我。三枝会就读这间学校,也是因为他自作主张……啊,对不起,我没有要贬低这里的意思。只是,他当时完全不跟父母沟通,就擅自填写入学申请书,然后私下办理入学手续。当时我也知道这是他自己的事情,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他身上,可是我还是希望他多跟我们谈谈。 从小我就很注重孩子的教育,但是现在我都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我觉得我已经丧失了自信。」 加藤看着垂头丧气的母亲,以及面色凝重,闭口不语的父亲,低吟一声。 「双亲这种存在,真是叫人感到不可思议。」 他一边看着因夕阳西沉而转暗的窗外,一边开口说道: 「我也有个跟三枝差不多年纪的儿子。其实他就念这所学校,可是却一点都不听我的话。明明就没什么本事,却还老爱挑别人毛病,我真不知道他怎么会有这种个性。老实说,他也经常让我不高兴。」 「…………」 三枝夫妇趣味盎然地看着加藤,他继续说道: 「可是,有一次我父亲竟对我说,我的儿子跟我年轻时很像。父亲说我以前也都不听他的话,只会成天夸口胡言乱语。然后这件事让我想到一句话,不过我已经忘了是在何时知道这句话,也忘了是听人说还是书上看来的。」 讲到这里,加藤站起身走向窗边。他勉强可以看见中庭,以及隐约浮现的温室。 「当孩子出生的时候,『双亲』也随之诞生。人如果没有子女,就不可能会成为双亲,这是一个恒久不变的事实。小孩呱呱坠地时,『双亲』也同时来到这个世间,只不过不会哭闹。当小孩一岁,双亲也是一岁;孩子们长大成人,双亲也同时成人。所以我觉得双亲这种存在,真是叫人感到不可思议啊。」 「……原来我们身为双亲的资历,也只不过是生涩的高中生啊。」 父亲喃喃说道。加藤面向他回答: 「再者,就算当了十年、或是二十年的双亲,只要有新的小孩诞生,那又得要回到零岁,因为这时才刚成为『两位子女的双亲』。简直就可说是恶斗连连啊。」 母亲叹了一口气。 「 可是即使如此,教育子女这件事还是让人乐此不疲,双亲真的是很不可思议啊。 没关系,请你们不要想得太复杂。我要说的重点是,包含我在内,我想所有的双亲都可以更加倚赖他人的。如果我们总是想要自己来处理问题,我想我们会累到喘不过气来,而且对子女而言亦同。倘若我们太过严厉,子女一定无法承受。」 「但是,根据您刚刚所说的内容,三枝他现在做的事根本就是乱来啊,这样我们还该认可他吗?」 父亲所说的话相当严苛。加藤点了点头回到椅子上就坐。 「您觉得听起来像是在乱来吗?虽然不应该,但请容我说一句个人意见,我不认为他们是在乱来。」 「这是为什么?」 父亲挺身问道。加藤稍停一会儿继续回答: 「因为他们在自己的集团中有订好规则。这个不可行,那个不可做。懂得对自己订下规则的学生,不会去做真正『乱来』的事情。当然,我想他们一定有不够成熟的地方,可是,真正应该要严格指导的不是他们,而是不懂得规范自己言行举止的学生。 那些学生随随便便就会『乱来』,而且他们不认为自己有错,或者该说,他们不懂得去思考自己是否犯了错误。因为他们没有规范自己,所以会轻而易举地把责任归咎到周遭的事物上。我们真正该严厉教育的是那些学生,而不是像令郎那样的学生。」 「…………」 三枝夫妇陷入沉默之中。加藤微笑说道: 「请你们的心情别那么沉重。为子女着想是重要的,但是我想做法可以不要那么闭塞。除了我们校方之外,我想一定还有很多人可以协助你们。说穿了我们只不过是比孩子早出生二、三十年罢了,会有所迷惘和烦恼也是理所当然,因此我们才更应该寻找伙伴啊。 放心吧,孩子观察家长的眼睛是雪亮的。只要肯持续付出真心,就算一时半刻还无法打开他们的心扉,最后也总有一天做得到。我相信,即使我们不刻意去鞭策,孩子最后也是会卓尔不群。」 原本一直低着头的母亲,突然下定决心似地抬起头说: 「我想,我们还是应该跟宗司好好谈一谈。」 「……不,且慢,我们应该先给他一点空间。」 父亲提出反论。不一会儿,夫妇两人开始争论。 「培育种子实在不是件轻松的事啊。」 加藤看着他们,引以为鉴般地喃喃说道。 需要打扫的区域是第三校舍北侧阶梯的屋顶到一楼。 三枝与见城默默地打扫。两人不只没有交谈,连眼都没对上过。 「……唔,真让人看不下去耶,怎么一点进展都没有啊?」 「那个,我刚刚也说过好几次,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偷看比较好。」 「你胡说什么!掌握社员的大小事也是身为社长的重要工作啊。」 「这种藉口你也说得出来……」 幸宏等人在第三校舍某间房内,从监控摄影机的影像观察两人。除了幸宏以外,九重、井筒、天崎凪原、以及小夏等合计六人。唯一不在场的刈谷则是在刚刚丢下「别干傻事」一句话之后,就先回家了。 「那你就回家啊,干嘛留在这?」 井筒在幸宏身旁吐槽,让他露出暧昧的微笑。其实幸宏也想离开,但是小夏抓住他的手臂不放他走。 「小三三也太不够意思了吧,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瞒着我们。我看他一定是想要退出阶梯社,然后和见城同学快快乐乐地谈恋爱!他们打算一起回家,一起待在房间情话绵绵,啊,说不定还会接吻哩!?好大胆喔──」 九重一边偷看两人的举动,一边拍桌叫道。幸宏露出苦笑,看来九重对这次的事情下了个与事实完全不同的结论。 「啊,他们好像已经扫完了耶……」 井筒失望地说道。九重不知为何抱持着危机感,紧张地说:「这样不行啊。」 「既然这样只好使出那招了,瓶盖,上啊──!」 九重突然手指幸宏,但是幸宏完全不能理解九重的举动。 「你在发什么呆啊?还不赶快去骚扰见城同学!你就对她说:『小姐,你很正喔。』然后小三三就会高喊:『不准对她出手!』出面英雄救美啊。」 「……你说的剧情未免太老套了吧。」 「喝啊!」 幸宏的腹部挨了一拳,井筒在这时瞪大眼睛自告奋勇。 「很好!井筒,上啊──!」 「我明白了!」 这群人怎么这么疯狂啊…… 当幸宏感到不敢置信的时候,一旁专注看着电脑萤幕的凪原小声地惊呼: 「社长,萤幕整个暗下来了。」 天崎也面向九重说道: 「咦?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幸宏等人重新看向萤幕,直到刚刚还显示三枝与见城的影像,现在变成一片黑暗。凪原尝试切替其他摄影机,但都无功而返。 「怎么搞的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九重怒踏地砖,幸宏则松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三枝学长技高一筹啊……」 他再一次体认到这件事。 「你在做什么?」 见城看到三枝把湿抹布盖上摄影机,好奇地询问。三枝转过身回答: 「嗯,我在防范狗仔队。」 「狗仔队?」 见城一脸讶异地环顾四周。当然,她所见范围内没有其他人。 「……真不好意思,要你陪我做这种麻烦事。」 三枝在脑中确认是否已遮掩好所有摄影机。 「啊,没关系,这没什么啦……」 三枝说的话让见城惊讶了一下。她一边低着头扫动扫把,一边回答。 「我想,我应该还有很多对不起你的地方。」 「……没有,没那回事啦。倒是……我、我问你喔。」 见城猛挥扫把,像是拼命地想要把灰尘从角落扫出来般急促地说道: 「你、你刚刚应该什么都没听见吧……?我刚刚好像有点失常,你可别太在意,我说的不是什么需要特别介意的事啦。」 「嗯。」 三枝先给予见城肯定的答案。他死也不能说因为见城的告白,使他的计划完全失败。不,其实该说的不是这些,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告诉见城。 三枝抬起头注视见城。他在日落的校内,专注地看着见城那仿佛要融入昏暗阴影中的姿态。见城朦胧的脸庞微微变得清楚可见,她突然抬起头,视线与三枝交会。 「…………」 三枝几乎窒息不能言语,她的眼瞳在暗夜中依然淡淡地散发着光辉。她静静地注视着三枝,眼神中带有几分不解和几分焦虑。 三枝勉强自己开口说话: 「见城──」 「……嗯。」 见城的表情变得相当认真,可以看得出来她用力抓紧扫把。 「这句话我原本没有打算对任何人说。但是,我现在已经不想再迟疑了。或许我说的话会给你带来困扰,但是请你听我说。」 「好、好的……」 见城点点头。她虽然有稍微摆动头部,可是视线还是一直集中在三枝身上。 「……嗯,我……我喜欢你。」 三枝的说话声相当沙哑,根本无法判断他说的话是否有传达给对方。可是,开了一次口之后,他感觉喉咙似乎清爽许多,于是转移视线一口气告白: 「我想,在一年级的时候就对你一见钟情。我第一次跟你 在体育馆交谈时,内心激动得不得了。但是,说穿了我跟见城同学也不算是好朋友,对彼此也不熟,所以你不用太在意我说的话,就是这样。」 「…………」 「嗯,你就忘记我现在说的吧。我只是觉得不把心意表达出来会很难受而已。打扫工作做到这就差不多了。你可以先回家没关系,剩下的事我会处理。」 三枝扫起残余的垃圾倒入垃圾筒,接着把抹布放进水桶内── 他的臀部被扫把轻轻打了一下。 温柔的轻拍只为了挽留。 「好好好,准备鉴赏今天的爱情便当吧!瓶盖,把便当打开!」 「……九重学姊,虽然我已经懒得抵抗了,但还是请你别这样做。」 「懒得抵抗就不要抵抗啊──!这是社长命令。」 「你怎么可以滥用权限啊?」 「啊,我竟然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事?」 「我应该帮爱情便当拍照啊!然后汇整一年份一字排开,看起来一定很壮观。好,就从现在开始行动好了。小三三过来!帮瓶盖的爱情便当做纪录。」 「请你住手!这根本是恶作剧嘛!」 「照片拍下来当成手机的待机画面来用也不错。」 「一点都不好啦!」 星期六中午,阶梯社成员正在第一体育馆屋顶这个老地方,上演「爱情便当嘻闹剧」这出老戏码。 三枝一边看着电脑萤幕,一边啃着自餐厅买来的「乌贼烧」。九重在离他不远处,一如往常地抢走神庭的便当嘻闹,天崎则微笑看着他们两人。 「对了凪凪,你先帮这个便当拍照,然后我们尽可能在校庆之前整理出爱情便当相簿啊!」 「请你不要多管闲事!快把便当还给我好不好!」 凪原很高兴地拍摄着九重与幸宏的争论。小夏在一旁展示自己的便当,里面好像有一条像蛇的东西。 「好──!照片拍好了喔,这样一来校庆就有看头了!」 「我怎么这么惨啊……」 附带一提,三枝吃的「乌贼烧」并不是煎饼烤成乌贼模样,而是把「章鱼烧」的馅从章鱼改成乌贼的料理。这是料理同好会平时常在研究的创作料理之一,或许是因为道地的味道颇受好评,所以餐厅将此料理采用为正式菜单,成为广受支持的餐点。 「…………」 真是和平。 三枝仰望秋高气爽的天空,凉风虽让人感到寒冷,但同时又让人觉得豁然开朗。 不,说不定只是自己想太多了。嗯,大概是想太多了。 因为心情愉快,所以周遭的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美好。 三枝把视线转回电脑萤幕。桌面的一角置放着一个资料夹图示,他注视图示一会儿,不禁露出微笑。 在那之后,三枝趁「电脑研究会」没人在的时候,跑去电脑教室。 他要找的机器在教室的角落,是一台看起来被弃置已久的古老电脑。一年前,这台机器被三枝当作专用机使用。 不知为何这台机器没有被丢弃。三枝轻轻拭去机壳上的灰尘,尝试按下电源开关。与暑假时相同,机器依然可以使用。 「?」 三枝浏览着排列在蓝色画面上的各个图像,然后发现在右上角有一个陌生的笔记本图像,他对此图像点击两次,开启内容。 「给三枝。打开桌子的第一个抽屉,那里有我们要给你的礼物。」 内容写着简短的一句话。三枝不禁猛然回头,但是教室内空无一人,现在这个时候不可能有人。 「…………」 三枝轻轻打开抽屉。当他以为抽屉内空无一物的时候,就在深处找到一张dvd光碟。三枝取出它,盒子上写着「前资研社诚心献给你」。 他思索一会儿后,把dvd放进电脑内开始读取。 接着视窗开启,喇叭开始播出朴素的bgm。萤幕上出现巨大的艺术字「koesn-mistaksis」。 「!」 令人怀念的画面,以及令人怀念的文字阵列。这并非英语,也不是任何一国的语言,单纯是把「资讯研究社」所有社员名字取罗马拼音的第一字排列而成罢了。如果硬要读音,大概是念做「康思·密斯塔克希斯」吧。 但是只有一处与三枝的印象相违。原本应该是全小写的游戏标题,现在加入了一个大写s。虽然三枝大概可以理解原因,但是他刻意不去思考追究。 三枝试着开始游戏。 游戏做的相当差。 才开始一会儿,就马上找到文字中有错字和漏字。 街道的画面也还留有错误。不过那些地方是无法移动之处,所以不会对游戏造成影响。 战斗场景颇豪华。使用魔法时的特效很漂亮,但是只能给予敌人大约五十点的伤害值。「在游戏初期就把威力不强的魔法做这么漂亮,后期的演出要怎么处理呢?」当三枝这么想的时候,竟找到了可以无限攻击的连段。只要使用这招,就可以在敌人反击之前再度进行攻击,玩家再弱也都可以过关。 进入某个区域之后,敌人突然变得很强。 虽然游戏中有不少笑料,但是大多都跟故事本篇没关联。 在事件场景中,因为角色的立姿图太多,就出现了台词与说话者搭配错误的情形。 还有些时候会无法使用已经习得的战斗技巧。 原本应该令人感动的场景,却因为文字上的错误太多而扫兴。 而且这游戏的对话设计还很长,难道是设计成电子小说故事了吗? 道具数量多也就罢了,可是竟然有些道具是仅仅名字不同,内容与效果完全一样,这是怎样啊? 原来如此,这个游戏的设定是小女孩角色较强,猛男角色较弱,所以中头目会被猫拳一招打飞出去。 故事剧情太过突兀,这也是因为容量不足的问题吗? 还有,这个美少女剑士也太强了,光靠这个配角就可以过关了吧? ……诸如此类,问题一堆。 这是个把制作者心中有趣的、崭新的、想做的、想诉说的,以及觉得帅气的构想全部大锅炒的作品── 制作者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所有构想都搅和在一起,结果整个游戏变得乱七八糟,水准幼稚又拙劣── 可是却是个非常拼命做出来的成品。 「…………」 三枝在途中结束游戏,取出dvd,将其放回盒子。 然后低头看了一下,再把它放入书包中。 接着关掉电脑的电源开关。他本来想在电脑内留一两句话给大家,但是因为被先发制人,所以干脆作罢。 三枝走出教室,要关上门的时候,他停下动作…… 低头行了个礼。 然后,他这回才真正与「电脑研究会」告别了。 如果要问这次骚动到底改变了什么,或许最简单的答案就是什么都没有改变。我没有辞去阶梯社,那场骚动也没有破坏自己和社员之间的关系,而且自己与刈谷的约定也还是有效。倘若我再度跟刈谷提出挑战,刈谷也一定会接受,然后其他社员想必也不会坐视不管。 但是,我已经不想那么做了。 现在我也还是会有被无力感压迫的时候,也不时会怨叹自己的软弱,并且嫉妒他人的坚强。可是,我觉得这些情感已经不会再让我去期待破灭或感到绝望。我知道自己一个人不可能负担世界上的全部,但是我也不会因此放弃一切。 至于双亲,虽然我现在还无法全盘接受,但是我想总有一 天隔阂会自然消灭。对,或许再过十年,我就能够更加了解父母的心情。我现在就是用这种心态,来面对双亲。 我变得有余裕能够去思考这些事。 或许我是运气好吧。因为我找到了一个能够接受半吊子且个性恶劣的我的地方,他们给予了我一个安定而坚固的生存场所。 因为得到了这个立足点,我才总算能够有余裕环顾周遭,同时也变得可以乐观地看待未来的人生。在以往我无可依归时,根本不会想到这些事,我甚至不相信我的人生还有未来。 我觉得我终于可以向前迈进,寻找下一个人生目标。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刈谷与井筒出现了。刈谷下达指示,众人起身准备离开屋顶,不理会九重在一旁喊叫:「明天也要拍爱情便当照片喔──」 三枝也盖起笔记型电脑,站起身。 「好──」 今天他也要继续努力寻找「最完美」的前进路线。 后记 我不是肚子没墨水喔。 刚刚那句话感觉上好像是很丢脸的开场白。大家好,我是櫂末高彰。如果有人期待短篇故事,那我要跟你们道歉,因为这次我没有打算写短篇故事。啊,倒不是因为肚子没墨水,而是因为这回的页数不适合写故事,我没有办法把故事浓缩在一页之内。啊啊,这说不定也算是肚子没墨水……?我会继续努力。 先不管这些(可以不管吗?)我有一件事非做不可。 「恭喜自己出道一周年!」 嗯,总算是撑过一年了(注:以上为日文版的状况)。我能够写到第四集,也全都是仰赖读者们的支持,以及各种意想不到的缘分使然吧。我的路途还很长,希望各位未来还肯不吝指导。因为俗话说的好:「三年菜鸟,三十年老鸟。」啊,这不是我突然乱说的喔。以前宫本武藏也说过:「千日修以返初心,万日炼以达极致。」这句话让我来解读,大概就是刚刚的意思。总之就是要不断努力啊……虽然我常常会忘了这件事。 接下来,我这次有要宣传的事情。大家应该有在折口的作者自介中看到,《学校的阶梯》似乎要拍成真人电脑(注:以上为日本的情况)。说是「似乎」,其实我有去参观片场,和导演以及各个演员打过招呼。没能见到饰演校长的先生很可惜,不过其他演员都很俊俏可爱。糟糕的是,这么难得的机会我却紧张地说不出话来,让我回家以后为此沮丧了好久。 但是,老实说我还是不敢相信。 直到现在,我都还是半信半疑。 总之我会一直怀疑到电脑上映为止。 不过我想就算电影上映,我也还是会再怀疑一阵子。 我必须要谨慎的面对这件事,就像是要破坏石桥(注:日本谚语,意指非常小心谨慎)一般。 ……桥可别真的坏掉啊。 最后,责任编辑川崎先生,真是谢谢你,谢谢。以及目前最受瞩目的甘福あまね老师,谢谢你,谢谢。还有人际关系越来越扩大的各位相关工作者,谢谢你们,谢谢。最后各位读者,真的是一直以来都谢谢你们,谢谢。 那么,我们有缘再相会。 二〇〇六年十二月櫂末高彰 我不是肚子没墨水喔。 刚刚那句话感觉上好像是很丢脸的开场白。大家好,我是櫂末高彰。如果有人期待短篇故事,那我要跟你们道歉,因为这次我没有打算写短篇故事。啊,倒不是因为肚子没墨水,而是因为这回的页数不适合写故事,我没有办法把故事浓缩在一页之内。啊啊,这说不定也算是肚子没墨水……?我会继续努力。 先不管这些(可以不管吗?)我有一件事非做不可。 「恭喜自己出道一周年!」 嗯,总算是撑过一年了(注:以上为日文版的状况)。我能够写到第四集,也全都是仰赖读者们的支持,以及各种意想不到的缘分使然吧。我的路途还很长,希望各位未来还肯不吝指导。因为俗话说的好:「三年菜鸟,三十年老鸟。」啊,这不是我突然乱说的喔。以前宫本武藏也说过:「千日修以返初心,万日炼以达极致。」这句话让我来解读,大概就是刚刚的意思。总之就是要不断努力啊……虽然我常常会忘了这件事。 接下来,我这次有要宣传的事情。大家应该有在折口的作者自介中看到,《学校的阶梯》似乎要拍成真人电脑(注:以上为日本的情况)。说是「似乎」,其实我有去参观片场,和导演以及各个演员打过招呼。没能见到饰演校长的先生很可惜,不过其他演员都很俊俏可爱。糟糕的是,这么难得的机会我却紧张地说不出话来,让我回家以后为此沮丧了好久。 但是,老实说我还是不敢相信。 直到现在,我都还是半信半疑。 总之我会一直怀疑到电脑上映为止。 不过我想就算电影上映,我也还是会再怀疑一阵子。 我必须要谨慎的面对这件事,就像是要破坏石桥(注:日本谚语,意指非常小心谨慎)一般。 ……桥可别真的坏掉啊。 最后,责任编辑川崎先生,真是谢谢你,谢谢。以及目前最受瞩目的甘福あまね老师,谢谢你,谢谢。还有人际关系越来越扩大的各位相关工作者,谢谢你们,谢谢。最后各位读者,真的是一直以来都谢谢你们,谢谢。 那么,我们有缘再相会。 二〇〇六年十二月櫂末高彰 我不是肚子没墨水喔。 刚刚那句话感觉上好像是很丢脸的开场白。大家好,我是櫂末高彰。如果有人期待短篇故事,那我要跟你们道歉,因为这次我没有打算写短篇故事。啊,倒不是因为肚子没墨水,而是因为这回的页数不适合写故事,我没有办法把故事浓缩在一页之内。啊啊,这说不定也算是肚子没墨水……?我会继续努力。 先不管这些(可以不管吗?)我有一件事非做不可。 「恭喜自己出道一周年!」 嗯,总算是撑过一年了(注:以上为日文版的状况)。我能够写到第四集,也全都是仰赖读者们的支持,以及各种意想不到的缘分使然吧。我的路途还很长,希望各位未来还肯不吝指导。因为俗话说的好:「三年菜鸟,三十年老鸟。」啊,这不是我突然乱说的喔。以前宫本武藏也说过:「千日修以返初心,万日炼以达极致。」这句话让我来解读,大概就是刚刚的意思。总之就是要不断努力啊……虽然我常常会忘了这件事。 接下来,我这次有要宣传的事情。大家应该有在折口的作者自介中看到,《学校的阶梯》似乎要拍成真人电脑(注:以上为日本的情况)。说是「似乎」,其实我有去参观片场,和导演以及各个演员打过招呼。没能见到饰演校长的先生很可惜,不过其他演员都很俊俏可爱。糟糕的是,这么难得的机会我却紧张地说不出话来,让我回家以后为此沮丧了好久。 但是,老实说我还是不敢相信。 直到现在,我都还是半信半疑。 总之我会一直怀疑到电脑上映为止。 不过我想就算电影上映,我也还是会再怀疑一阵子。 我必须要谨慎的面对这件事,就像是要破坏石桥(注:日本谚语,意指非常小心谨慎)一般。 ……桥可别真的坏掉啊。 最后,责任编辑川崎先生,真是谢谢你,谢谢。以及目前最受瞩目的甘福あまね老师,谢谢你,谢谢。还有人际关系越来越扩大的各位相关工作者,谢谢你们,谢谢。最后各位读者,真的是一直以来都谢谢你们,谢谢。 那么,我们有缘再相会。 二〇〇六年十二月櫂末高彰 我不是肚子没墨水喔。 刚刚那句话感觉上好像是很丢脸的开场白。大家好,我是櫂末高彰。如果有人期待短篇故事,那我要跟你们道歉,因为这次我没有打算写短篇故事。啊,倒不是因为肚子没墨水,而是因为这回的页数不适合写故事,我没有办法把故事浓缩在一页之内。啊啊,这说不定也算是肚子没墨水……?我会继续努力。 先不管这些(可以不管吗?)我有一件事非做不可。 「恭喜自己出道一周年!」 嗯,总算是撑过一年了(注:以上为日文版的状况)。我能够写到第四集,也全都是仰赖读者们的支持,以及各种意想不到的缘分使然吧。我的路途还很长,希望各位未来还肯不吝指导。因为俗话说的好:「三年菜鸟,三十年老鸟。」啊,这不是我突然乱说的喔。以前宫本武藏也说过:「千日修以返初心,万日炼以达极致。」这句话让我来解读,大概就是刚刚的意思。总之就是要不断努力啊……虽然我常常会忘了这件事。 接下来,我这次有要宣传的事情。大家应该有在折口的作者自介中看到,《学校的阶梯》似乎要拍成真人电脑(注:以上为日本的情况)。说是「似乎」,其实我有去参观片场,和导演以及各个演员打过招呼。没能见到饰演校长的先生很可惜,不过其他演员都很俊俏可爱。糟糕的是,这么难得的机会我却紧张地说不出话来,让我回家以后为此沮丧了好久。 但是,老实说我还是不敢相信。 直到现在,我都还是半信半疑。 总之我会一直怀疑到电脑上映为止。 不过我想就算电影上映,我也还是会再怀疑一阵子。 我必须要谨慎的面对这件事,就像是要破坏石桥(注:日本谚语,意指非常小心谨慎)一般。 ……桥可别真的坏掉啊。 最后,责任编辑川崎先生,真是谢谢你,谢谢。以及目前最受瞩目的甘福あまね老师,谢谢你,谢谢。还有人际关系越来越扩大的各位相关工作者,谢谢你们,谢谢。最后各位读者,真的是一直以来都谢谢你们,谢谢。 那么,我们有缘再相会。 二〇〇六年十二月櫂末高彰 我不是肚子没墨水喔。 刚刚那句话感觉上好像是很丢脸的开场白。大家好,我是櫂末高彰。如果有人期待短篇故事,那我要跟你们道歉,因为这次我没有打算写短篇故事。啊,倒不是因为肚子没墨水,而是因为这回的页数不适合写故事,我没有办法把故事浓缩在一页之内。啊啊,这说不定也算是肚子没墨水……?我会继续努力。 先不管这些(可以不管吗?)我有一件事非做不可。 「恭喜自己出道一周年!」 嗯,总算是撑过一年了(注:以上为日文版的状况)。我能够写到第四集,也全都是仰赖读者们的支持,以及各种意想不到的缘分使然吧。我的路途还很长,希望各位未来还肯不吝指导。因为俗话说的好:「三年菜鸟,三十年老鸟。」啊,这不是我突然乱说的喔。以前宫本武藏也说过:「千日修以返初心,万日炼以达极致。」这句话让我来解读,大概就是刚刚的意思。总之就是要不断努力啊……虽然我常常会忘了这件事。 接下来,我这次有要宣传的事情。大家应该有在折口的作者自介中看到,《学校的阶梯》似乎要拍成真人电脑(注:以上为日本的情况)。说是「似乎」,其实我有去参观片场,和导演以及各个演员打过招呼。没能见到饰演校长的先生很可惜,不过其他演员都很俊俏可爱。糟糕的是,这么难得的机会我却紧张地说不出话来,让我回家以后为此沮丧了好久。 但是,老实说我还是不敢相信。 直到现在,我都还是半信半疑。 总之我会一直怀疑到电脑上映为止。 不过我想就算电影上映,我也还是会再怀疑一阵子。 我必须要谨慎的面对这件事,就像是要破坏石桥(注:日本谚语,意指非常小心谨慎)一般。 ……桥可别真的坏掉啊。 最后,责任编辑川崎先生,真是谢谢你,谢谢。以及目前最受瞩目的甘福あまね老师,谢谢你,谢谢。还有人际关系越来越扩大的各位相关工作者,谢谢你们,谢谢。最后各位读者,真的是一直以来都谢谢你们,谢谢。 那么,我们有缘再相会。 二〇〇六年十二月櫂末高彰 我不是肚子没墨水喔。 刚刚那句话感觉上好像是很丢脸的开场白。大家好,我是櫂末高彰。如果有人期待短篇故事,那我要跟你们道歉,因为这次我没有打算写短篇故事。啊,倒不是因为肚子没墨水,而是因为这回的页数不适合写故事,我没有办法把故事浓缩在一页之内。啊啊,这说不定也算是肚子没墨水……?我会继续努力。 先不管这些(可以不管吗?)我有一件事非做不可。 「恭喜自己出道一周年!」 嗯,总算是撑过一年了(注:以上为日文版的状况)。我能够写到第四集,也全都是仰赖读者们的支持,以及各种意想不到的缘分使然吧。我的路途还很长,希望各位未来还肯不吝指导。因为俗话说的好:「三年菜鸟,三十年老鸟。」啊,这不是我突然乱说的喔。以前宫本武藏也说过:「千日修以返初心,万日炼以达极致。」这句话让我来解读,大概就是刚刚的意思。总之就是要不断努力啊……虽然我常常会忘了这件事。 接下来,我这次有要宣传的事情。大家应该有在折口的作者自介中看到,《学校的阶梯》似乎要拍成真人电脑(注:以上为日本的情况)。说是「似乎」,其实我有去参观片场,和导演以及各个演员打过招呼。没能见到饰演校长的先生很可惜,不过其他演员都很俊俏可爱。糟糕的是,这么难得的机会我却紧张地说不出话来,让我回家以后为此沮丧了好久。 但是,老实说我还是不敢相信。 直到现在,我都还是半信半疑。 总之我会一直怀疑到电脑上映为止。 不过我想就算电影上映,我也还是会再怀疑一阵子。 我必须要谨慎的面对这件事,就像是要破坏石桥(注:日本谚语,意指非常小心谨慎)一般。 ……桥可别真的坏掉啊。 最后,责任编辑川崎先生,真是谢谢你,谢谢。以及目前最受瞩目的甘福あまね老师,谢谢你,谢谢。还有人际关系越来越扩大的各位相关工作者,谢谢你们,谢谢。最后各位读者,真的是一直以来都谢谢你们,谢谢。 那么,我们有缘再相会。 二〇〇六年十二月櫂末高彰 我不是肚子没墨水喔。 刚刚那句话感觉上好像是很丢脸的开场白。大家好,我是櫂末高彰。如果有人期待短篇故事,那我要跟你们道歉,因为这次我没有打算写短篇故事。啊,倒不是因为肚子没墨水,而是因为这回的页数不适合写故事,我没有办法把故事浓缩在一页之内。啊啊,这说不定也算是肚子没墨水……?我会继续努力。 先不管这些(可以不管吗?)我有一件事非做不可。 「恭喜自己出道一周年!」 嗯,总算是撑过一年了(注:以上为日文版的状况)。我能够写到第四集,也全都是仰赖读者们的支持,以及各种意想不到的缘分使然吧。我的路途还很长,希望各位未来还肯不吝指导。因为俗话说的好:「三年菜鸟,三十年老鸟。」啊,这不是我突然乱说的喔。以前宫本武藏也说过:「千日修以返初心,万日炼以达极致。」这句话让我来解读,大概就是刚刚的意思。总之就是要不断努力啊……虽然我常常会忘了这件事。 接下来,我这次有要宣传的事情。大家应该有在折口的作者自介中看到,《学校的阶梯》似乎要拍成真人电脑(注:以上为日本的情况)。说是「似乎」,其实我有去参观片场,和导演以及各个演员打过招呼。没能见到饰演校长的先生很可惜,不过其他演员都很俊俏可爱。糟糕的是,这么难得的机会我却紧张地说不出话来,让我回家以后为此沮丧了好久。 但是,老实说我还是不敢相信。 直到现在,我都还是半信半疑。 总之我会一直怀疑到电脑上映为止。 不过我想就算电影上映,我也还是会再怀疑一阵子。 我必须要谨慎的面对这件事,就像是要破坏石桥(注:日本谚语,意指非常小心谨慎)一般。 ……桥可别真的坏掉啊。 最后,责任编辑川崎先生,真是谢谢你,谢谢。以及目前最受瞩目的甘福あまね老师,谢谢你,谢谢。还有人际关系越来越扩大的各位相关工作者,谢谢你们,谢谢。最后各位读者,真的是一直以来都谢谢你们,谢谢。 那么,我们有缘再相会。 二〇〇六年十二月櫂末高彰 我不是肚子没墨水喔。 刚刚那句话感觉上好像是很丢脸的开场白。大家好,我是櫂末高彰。如果有人期待短篇故事,那我要跟你们道歉,因为这次我没有打算写短篇故事。啊,倒不是因为肚子没墨水,而是因为这回的页数不适合写故事,我没有办法把故事浓缩在一页之内。啊啊,这说不定也算是肚子没墨水……?我会继续努力。 先不管这些(可以不管吗?)我有一件事非做不可。 「恭喜自己出道一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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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我这次有要宣传的事情。大家应该有在折口的作者自介中看到,《学校的阶梯》似乎要拍成真人电脑(注:以上为日本的情况)。说是「似乎」,其实我有去参观片场,和导演以及各个演员打过招呼。没能见到饰演校长的先生很可惜,不过其他演员都很俊俏可爱。糟糕的是,这么难得的机会我却紧张地说不出话来,让我回家以后为此沮丧了好久。 但是,老实说我还是不敢相信。 直到现在,我都还是半信半疑。 总之我会一直怀疑到电脑上映为止。 不过我想就算电影上映,我也还是会再怀疑一阵子。 我必须要谨慎的面对这件事,就像是要破坏石桥(注:日本谚语,意指非常小心谨慎)一般。 ……桥可别真的坏掉啊。 最后,责任编辑川崎先生,真是谢谢你,谢谢。以及目前最受瞩目的甘福あまね老师,谢谢你,谢谢。还有人际关系越来越扩大的各位相关工作者,谢谢你们,谢谢。最后各位读者,真的是一直以来都谢谢你们,谢谢。 那么,我们有缘再相会。 二〇〇六年十二月櫂末高彰 插图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67/1.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67/2.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67/3.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67/4.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67/5.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67/6.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67/7.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67/8.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67/9.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67/10.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67/11.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67/12.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67/13.jpg" 序章 不管哪个班级一定都会有被排挤的人,其理由可能各式各樣,不过我被排挤的最主要理由,是因为我这个人太高调了。 的确,我从以前就知道我这个人有时就是太冲动了,也晓得我发怒会影响周遭人们的情绪,但偏偏我这种个性似乎是与生俱来,想改也改不掉。而且我的笑点好像还跟一般人不太一樣,大家欢笑的时候,我总是一副臭脸;当大家毫无反应时,我卻会哈哈大笑,因此我在班级中可說是相当特立独行。 我与眾不同。从周遭的价值观来看,孤独的一方总是错误的,大家总是会要求少数去配合多数。我小学和国中的老师都跟我說那就是所谓的协调性,我也常因为这件事被双亲责罵欠缺协调性。 可是,其实我不是故意要和身边的人唱反调,也一直很积极地想改掉这种个性。不过因此惹人嫌的话,我也沒办法。 所以,我想要說的是…… 从小我的身边就有许多帮助我的人,他们总是会在我採取行动之前帮我一把。我在他们眼中似乎非常危险,常常让他们为我担心。对此我也感到很不好意思,但是因为我这个人笨拙又不擅言词,做什麼事都常常失败,所以让別人代替我,总是可以让事情进行得比较顺利。 幸运的是,我的身边总是会有可靠的人协助这麼沒用的我,我只要仰赖他们,就可以安心过日子。他们虽然各有特色,但是全都非常关心我,经常会在我碰上麻烦前就帮我打点好一切,让我非常敬佩他们,也希望自己能变得跟他们一樣。 所以,我很害怕自己变成孤零零一人。对我来說,孤独是最恐怖、最寂寞、最可怕的一件事。为了不让自己碰上那种情形,我觉得我必须一直紧紧跟在別人身后,而不是自己採取行动。虽然我这麼做会让大家为我操心,但是我也会因此感到心安。 呃,所以說,关於这件事啊…… 我现在就要述說—— 关於我这种个性的故事。 请听我說。 高中一年级十月—— 不管哪个班级一定都会有被排挤的人,其理由可能各式各樣,不过我被排挤的最主要理由,是因为我这个人太高调了。 的确,我从以前就知道我这个人有时就是太冲动了,也晓得我发怒会影响周遭人们的情绪,但偏偏我这种个性似乎是与生俱来,想改也改不掉。而且我的笑点好像还跟一般人不太一樣,大家欢笑的时候,我总是一副臭脸;当大家毫无反应时,我卻会哈哈大笑,因此我在班级中可說是相当特立独行。 我与眾不同。从周遭的价值观来看,孤独的一方总是错误的,大家总是会要求少数去配合多数。我小学和国中的老师都跟我說那就是所谓的协调性,我也常因为这件事被双亲责罵欠缺协调性。 可是,其实我不是故意要和身边的人唱反调,也一直很积极地想改掉这种个性。不过因此惹人嫌的话,我也沒办法。 所以,我想要說的是…… 从小我的身边就有许多帮助我的人,他们总是会在我採取行动之前帮我一把。我在他们眼中似乎非常危险,常常让他们为我担心。对此我也感到很不好意思,但是因为我这个人笨拙又不擅言词,做什麼事都常常失败,所以让別人代替我,总是可以让事情进行得比较顺利。 幸运的是,我的身边总是会有可靠的人协助这麼沒用的我,我只要仰赖他们,就可以安心过日子。他们虽然各有特色,但是全都非常关心我,经常会在我碰上麻烦前就帮我打点好一切,让我非常敬佩他们,也希望自己能变得跟他们一樣。 所以,我很害怕自己变成孤零零一人。对我来說,孤独是最恐怖、最寂寞、最可怕的一件事。为了不让自己碰上那种情形,我觉得我必须一直紧紧跟在別人身后,而不是自己採取行动。虽然我这麼做会让大家为我操心,但是我也会因此感到心安。 呃,所以說,关於这件事啊…… 我现在就要述說—— 关於我这种个性的故事。 请听我說。 高中一年级十月—— 不管哪个班级一定都会有被排挤的人,其理由可能各式各樣,不过我被排挤的最主要理由,是因为我这个人太高调了。 的确,我从以前就知道我这个人有时就是太冲动了,也晓得我发怒会影响周遭人们的情绪,但偏偏我这种个性似乎是与生俱来,想改也改不掉。而且我的笑点好像还跟一般人不太一樣,大家欢笑的时候,我总是一副臭脸;当大家毫无反应时,我卻会哈哈大笑,因此我在班级中可說是相当特立独行。 我与眾不同。从周遭的价值观来看,孤独的一方总是错误的,大家总是会要求少数去配合多数。我小学和国中的老师都跟我說那就是所谓的协调性,我也常因为这件事被双亲责罵欠缺协调性。 可是,其实我不是故意要和身边的人唱反调,也一直很积极地想改掉这种个性。不过因此惹人嫌的话,我也沒办法。 所以,我想要說的是…… 从小我的身边就有许多帮助我的人,他们总是会在我採取行动之前帮我一把。我在他们眼中似乎非常危险,常常让他们为我担心。对此我也感到很不好意思,但是因为我这个人笨拙又不擅言词,做什麼事都常常失败,所以让別人代替我,总是可以让事情进行得比较顺利。 幸运的是,我的身边总是会有可靠的人协助这麼沒用的我,我只要仰赖他们,就可以安心过日子。他们虽然各有特色,但是全都非常关心我,经常会在我碰上麻烦前就帮我打点好一切,让我非常敬佩他们,也希望自己能变得跟他们一樣。 所以,我很害怕自己变成孤零零一人。对我来說,孤独是最恐怖、最寂寞、最可怕的一件事。为了不让自己碰上那种情形,我觉得我必须一直紧紧跟在別人身后,而不是自己採取行动。虽然我这麼做会让大家为我操心,但是我也会因此感到心安。 呃,所以說,关於这件事啊…… 我现在就要述說—— 关於我这种个性的故事。 请听我說。 高中一年级十月—— 不管哪个班级一定都会有被排挤的人,其理由可能各式各樣,不过我被排挤的最主要理由,是因为我这个人太高调了。 的确,我从以前就知道我这个人有时就是太冲动了,也晓得我发怒会影响周遭人们的情绪,但偏偏我这种个性似乎是与生俱来,想改也改不掉。而且我的笑点好像还跟一般人不太一樣,大家欢笑的时候,我总是一副臭脸;当大家毫无反应时,我卻会哈哈大笑,因此我在班级中可說是相当特立独行。 我与眾不同。从周遭的价值观来看,孤独的一方总是错误的,大家总是会要求少数去配合多数。我小学和国中的老师都跟我說那就是所谓的协调性,我也常因为这件事被双亲责罵欠缺协调性。 可是,其实我不是故意要和身边的人唱反调,也一直很积极地想改掉这种个性。不过因此惹人嫌的话,我也沒办法。 所以,我想要說的是…… 从小我的身边就有许多帮助我的人,他们总是会在我採取行动之前帮我一把。我在他们眼中似乎非常危险,常常让他们为我担心。对此我也感到很不好意思,但是因为我这个人笨拙又不擅言词,做什麼事都常常失败,所以让別人代替我,总是可以让事情进行得比较顺利。 幸运的是,我的身边总是会有可靠的人协助这麼沒用的我,我只要仰赖他们,就可以安心过日子。他们虽然各有特色,但是全都非常关心我,经常会在我碰上麻烦前就帮我打点好一切,让我非常敬佩他们,也希望自己能变得跟他们一樣。 所以,我很害怕自己变成孤零零一人。对我来說,孤独是最恐怖、最寂寞、最可怕的一件事。为了不让自己碰上那种情形,我觉得我必须一直紧紧跟在別人身后,而不是自己採取行动。虽然我这麼做会让大家为我操心,但是我也会因此感到心安。 呃,所以說,关於这件事啊…… 我现在就要述說—— 关於我这种个性的故事。 请听我說。 高中一年级十月—— 不管哪个班级一定都会有被排挤的人,其理由可能各式各樣,不过我被排挤的最主要理由,是因为我这个人太高调了。 的确,我从以前就知道我这个人有时就是太冲动了,也晓得我发怒会影响周遭人们的情绪,但偏偏我这种个性似乎是与生俱来,想改也改不掉。而且我的笑点好像还跟一般人不太一樣,大家欢笑的时候,我总是一副臭脸;当大家毫无反应时,我卻会哈哈大笑,因此我在班级中可說是相当特立独行。 我与眾不同。从周遭的价值观来看,孤独的一方总是错误的,大家总是会要求少数去配合多数。我小学和国中的老师都跟我說那就是所谓的协调性,我也常因为这件事被双亲责罵欠缺协调性。 可是,其实我不是故意要和身边的人唱反调,也一直很积极地想改掉这种个性。不过因此惹人嫌的话,我也沒办法。 所以,我想要說的是…… 从小我的身边就有许多帮助我的人,他们总是会在我採取行动之前帮我一把。我在他们眼中似乎非常危险,常常让他们为我担心。对此我也感到很不好意思,但是因为我这个人笨拙又不擅言词,做什麼事都常常失败,所以让別人代替我,总是可以让事情进行得比较顺利。 幸运的是,我的身边总是会有可靠的人协助这麼沒用的我,我只要仰赖他们,就可以安心过日子。他们虽然各有特色,但是全都非常关心我,经常会在我碰上麻烦前就帮我打点好一切,让我非常敬佩他们,也希望自己能变得跟他们一樣。 所以,我很害怕自己变成孤零零一人。对我来說,孤独是最恐怖、最寂寞、最可怕的一件事。为了不让自己碰上那种情形,我觉得我必须一直紧紧跟在別人身后,而不是自己採取行动。虽然我这麼做会让大家为我操心,但是我也会因此感到心安。 呃,所以說,关於这件事啊…… 我现在就要述說—— 关於我这种个性的故事。 请听我說。 高中一年级十月—— 不管哪个班级一定都会有被排挤的人,其理由可能各式各樣,不过我被排挤的最主要理由,是因为我这个人太高调了。 的确,我从以前就知道我这个人有时就是太冲动了,也晓得我发怒会影响周遭人们的情绪,但偏偏我这种个性似乎是与生俱来,想改也改不掉。而且我的笑点好像还跟一般人不太一樣,大家欢笑的时候,我总是一副臭脸;当大家毫无反应时,我卻会哈哈大笑,因此我在班级中可說是相当特立独行。 我与眾不同。从周遭的价值观来看,孤独的一方总是错误的,大家总是会要求少数去配合多数。我小学和国中的老师都跟我說那就是所谓的协调性,我也常因为这件事被双亲责罵欠缺协调性。 可是,其实我不是故意要和身边的人唱反调,也一直很积极地想改掉这种个性。不过因此惹人嫌的话,我也沒办法。 所以,我想要說的是…… 从小我的身边就有许多帮助我的人,他们总是会在我採取行动之前帮我一把。我在他们眼中似乎非常危险,常常让他们为我担心。对此我也感到很不好意思,但是因为我这个人笨拙又不擅言词,做什麼事都常常失败,所以让別人代替我,总是可以让事情进行得比较顺利。 幸运的是,我的身边总是会有可靠的人协助这麼沒用的我,我只要仰赖他们,就可以安心过日子。他们虽然各有特色,但是全都非常关心我,经常会在我碰上麻烦前就帮我打点好一切,让我非常敬佩他们,也希望自己能变得跟他们一樣。 所以,我很害怕自己变成孤零零一人。对我来說,孤独是最恐怖、最寂寞、最可怕的一件事。为了不让自己碰上那种情形,我觉得我必须一直紧紧跟在別人身后,而不是自己採取行动。虽然我这麼做会让大家为我操心,但是我也会因此感到心安。 呃,所以說,关於这件事啊…… 我现在就要述說—— 关於我这种个性的故事。 请听我說。 高中一年级十月—— 不管哪个班级一定都会有被排挤的人,其理由可能各式各樣,不过我被排挤的最主要理由,是因为我这个人太高调了。 的确,我从以前就知道我这个人有时就是太冲动了,也晓得我发怒会影响周遭人们的情绪,但偏偏我这种个性似乎是与生俱来,想改也改不掉。而且我的笑点好像还跟一般人不太一樣,大家欢笑的时候,我总是一副臭脸;当大家毫无反应时,我卻会哈哈大笑,因此我在班级中可說是相当特立独行。 我与眾不同。从周遭的价值观来看,孤独的一方总是错误的,大家总是会要求少数去配合多数。我小学和国中的老师都跟我說那就是所谓的协调性,我也常因为这件事被双亲责罵欠缺协调性。 可是,其实我不是故意要和身边的人唱反调,也一直很积极地想改掉这种个性。不过因此惹人嫌的话,我也沒办法。 所以,我想要說的是…… 从小我的身边就有许多帮助我的人,他们总是会在我採取行动之前帮我一把。我在他们眼中似乎非常危险,常常让他们为我担心。对此我也感到很不好意思,但是因为我这个人笨拙又不擅言词,做什麼事都常常失败,所以让別人代替我,总是可以让事情进行得比较顺利。 幸运的是,我的身边总是会有可靠的人协助这麼沒用的我,我只要仰赖他们,就可以安心过日子。他们虽然各有特色,但是全都非常关心我,经常会在我碰上麻烦前就帮我打点好一切,让我非常敬佩他们,也希望自己能变得跟他们一樣。 所以,我很害怕自己变成孤零零一人。对我来說,孤独是最恐怖、最寂寞、最可怕的一件事。为了不让自己碰上那种情形,我觉得我必须一直紧紧跟在別人身后,而不是自己採取行动。虽然我这麼做会让大家为我操心,但是我也会因此感到心安。 呃,所以說,关於这件事啊…… 我现在就要述說—— 关於我这种个性的故事。 请听我說。 高中一年级十月—— 不管哪个班级一定都会有被排挤的人,其理由可能各式各樣,不过我被排挤的最主要理由,是因为我这个人太高调了。 的确,我从以前就知道我这个人有时就是太冲动了,也晓得我发怒会影响周遭人们的情绪,但偏偏我这种个性似乎是与生俱来,想改也改不掉。而且我的笑点好像还跟一般人不太一樣,大家欢笑的时候,我总是一副臭脸;当大家毫无反应时,我卻会哈哈大笑,因此我在班级中可說是相当特立独行。 我与眾不同。从周遭的价值观来看,孤独的一方总是错误的,大家总是会要求少数去配合多数。我小学和国中的老师都跟我說那就是所谓的协调性,我也常因为这件事被双亲责罵欠缺协调性。 可是,其实我不是故意要和身边的人唱反调,也一直很积极地想改掉这种个性。不过因此惹人嫌的话,我也沒办法。 所以,我想要說的是…… 从小我的身边就有许多帮助我的人,他们总是会在我採取行动之前帮我一把。我在他们眼中似乎非常危险,常常让他们为我担心。对此我也感到很不好意思,但是因为我这个人笨拙又不擅言词,做什麼事都常常失败,所以让別人代替我,总是可以让事情进行得比较顺利。 幸运的是,我的身边总是会有可靠的人协助这麼沒用的我,我只要仰赖他们,就可以安心过日子。他们虽然各有特色,但是全都非常关心我,经常会在我碰上麻烦前就帮我打点好一切,让我非常敬佩他们,也希望自己能变得跟他们一樣。 所以,我很害怕自己变成孤零零一人。对我来說,孤独是最恐怖、最寂寞、最可怕的一件事。为了不让自己碰上那种情形,我觉得我必须一直紧紧跟在別人身后,而不是自己採取行动。虽然我这麼做会让大家为我操心,但是我也会因此感到心安。 呃,所以說,关於这件事啊…… 我现在就要述說—— 关於我这种个性的故事。 请听我說。 高中一年级十月—— 不管哪个班级一定都会有被排挤的人,其理由可能各式各樣,不过我被排挤的最主要理由,是因为我这个人太高调了。 的确,我从以前就知道我这个人有时就是太冲动了,也晓得我发怒会影响周遭人们的情绪,但偏偏我这种个性似乎是与生俱来,想改也改不掉。而且我的笑点好像还跟一般人不太一樣,大家欢笑的时候,我总是一副臭脸;当大家毫无反应时,我卻会哈哈大笑,因此我在班级中可說是相当特立独行。 我与眾不同。从周遭的价值观来看,孤独的一方总是错误的,大家总是会要求少数去配合多数。我小学和国中的老师都跟我說那就是所谓的协调性,我也常因为这件事被双亲责罵欠缺协调性。 可是,其实我不是故意要和身边的人唱反调,也一直很积极地想改掉这种个性。不过因此惹人嫌的话,我也沒办法。 所以,我想要說的是…… 从小我的身边就有许多帮助我的人,他们总是会在我採取行动之前帮我一把。我在他们眼中似乎非常危险,常常让他们为我担心。对此我也感到很不好意思,但是因为我这个人笨拙又不擅言词,做什麼事都常常失败,所以让別人代替我,总是可以让事情进行得比较顺利。 幸运的是,我的身边总是会有可靠的人协助这麼沒用的我,我只要仰赖他们,就可以安心过日子。他们虽然各有特色,但是全都非常关心我,经常会在我碰上麻烦前就帮我打点好一切,让我非常敬佩他们,也希望自己能变得跟他们一樣。 所以,我很害怕自己变成孤零零一人。对我来說,孤独是最恐怖、最寂寞、最可怕的一件事。为了不让自己碰上那种情形,我觉得我必须一直紧紧跟在別人身后,而不是自己採取行动。虽然我这麼做会让大家为我操心,但是我也会因此感到心安。 呃,所以說,关於这件事啊…… 我现在就要述說—— 关於我这种个性的故事。 请听我說。 高中一年级十月—— 第一阶 別再跟我装傻了! 是不倒翁。 巨大的不倒翁挡在神庭幸宏面前。它的身宽大概占了走廊的一半,头顶几乎快要顶到天花板了。幸宏靠着墙边,回避步步逼近的不倒翁,并趁着它稍微向前倾斜,停下动作的时机打了声招呼: 「对不起,借过。」 然后从墙边穿过不倒翁身旁。 真厉害,竟然做了那么大的东西。 幸宏一边在走廊走着,一边敬佩制作不倒翁的班级。他跳过散落在地上的招牌,绕过直立置放在走廊上的胶合板。 距离天栗浜高校的校庆只剩不到两周的时间。由于室外风势太强,不适合工作,所以大家都在校内各地制作物品。因此,现在就连平常人烟稀少的地方也有学生在进行作业。半成品的道具布景与纸箱四处摆放,可说是寸步难行。 照这样看来,很难跑阶梯赛跑吧。 幸宏想到自己所属的社团。社团名叫做阶梯社,虽然听起来是个胡闹的名字,不过却是实际存在于天栗浜高校的校方未认可社团。他们的活动内容,是研究如何使自己能够在校内跑得更快,快速上下阶梯更是主要钻研目标。 由于阶梯社的活动明显危险且会给人造成麻烦,所以校内除了老师看他们不顺眼之外,连学生会也把阶梯社视为眼中钉。但即使如此,在历经波折之后,他们也奇迹般地在校内建立起一定程度的地位。并且还有一个或许不配称为社办的集合场所,就是第一体育馆的屋顶。现在是放学时间,幸宏正朝屋顶前进。 幸宏穿越置放在走廊上的人像之间。他看了一下身旁教室内的情况,有一群学生正兴奋地在模造纸上绘制世界地图。 「大家花样真多啊。」 幸宏喃喃自语。走廊前方先是传来「啊」的一声,接着是一阵吵杂的脚步声。有一群女孩子朝他逼近。 「神庭同学!你就是神庭同学没错吧?」 一位眼角上挑的少女站在队伍前头,对幸宏问道。她的态度虽然强势了点,但仍可称得上是位花容月貌的美少女。尽管她体格结实,整体身材却非常匀称,看起来亭亭玉立。 「你现在有空吧?」 与其说她在询问,不如说是在做肯定性的确认。突然被一群女孩子包围的幸宏,感到非常困惑。这时他发现其中有几位同学似曾相识,她们制服上的缎带颜色都是绿色,看样子全都是一年级。 「你知道井筒同学在哪吗?隐瞒事实对他可没好处喔。」 态度强势的美少女口气凶悍地逼问幸宏。幸宏这才想起她的姓名,是山田翔子,与井筒就读同一班级,前阵子被选为「一年级生三女神」的其中一人。 「你骗我也没用的,给我说实话。」 「「「说实话!」」」 包围在幸宏周围的少女跟着山田大声复诵。幸宏一边苦笑一边回答: 「你们这样问我也没用,我不知道他在哪啊。我本来想到教室找他一起去社办,但是他人不在教室,所以我只好一个人过去……唉唷,我说的是实话啦。」 女同学们的目光咄咄逼人。所有人都双手抱胸瞪着幸宏,让他颇有压力。明明没有做错事,他却产生「是不是该跟她们道歉比较好?」的想法。 「你说的是真的吧?」 山田彷佛代表全员说道。幸宏点头数次说: 「如果你要找井筒,可以去第一体育馆屋顶看看啊?阶梯社平常都是在那边集合。」 「我去过了,可是根本没有人在那边啊。」 山田的回答让幸宏吃了一惊。没有人在屋顶?难道连学长姊也都没过去吗? 「这样啊,那我也不知道他会上哪去……」 「你没骗我吧?」 山田依然对幸宏投以怀疑的视线。诡异的是,强势的态度与她相当适合,让幸宏觉得她有种不可思议的魅力,差点看呆了眼。 「好吧,我们去其他地方找井筒。」 「他说不定已经回家了喔?」 「那我得先去鞋柜确认一下。」 一群女孩子再度匆忙地从走廊上离开。幸宏不明就里地松r一口气,准备再度向前迈步。就在这时—— 「她们走了吗?」 「呜哇!井筒?」 刚刚话题的主角突然出现在幸宏眼前。他的头发朝天竖起,一脸混混样,目前是一年级。这个男生叫做井筒研,与幸宏同是阶梯社的一员。 「刚刚山田她们正在找你耶……」 「我知道,我就是在躲她们啊。」 井筒神气地朝山田等人离开的方向看去,笑着说道: 「『想要蒙混对方,最好的方法就是要躲在他背后。』这招是我前阵子在杂志上学来的,因为人类的背后没长眼睛啊,你说对吧?」 「……我觉得你说的根本是胡扯。」 「但是很有效啊!如你所见,我已经成功地骗到那群女人啦。」 井筒自傲地挺起胸膛说道。 「好吧。那你干嘛躲着她?你对山田同学做了什么吗?」 幸宏对井筒发间,井筒听了立刻怒骂:「去你的!」 「我才没有对她做什么事哩。」 「井筒研!」 「呜喔!?」 不知何时,竟有十数位男同学出现在井筒背后。他猛然回头就看到这些人像筑人墙般并排站在面前。他们的穿着相当诡异,在制服上披着和服外套,还在额头上绑着头巾。幸宏见到他们的模样,不禁回想起几天前欣赏的电视节目内容。 「你们是美少女偶像的亲卫队吗?」 「喂,你少啰唆!」 幸宏不明就里地被骂了。 「啊啊,原来如此。」 井筒击掌说道。 「你不要去了解那些无关紧要的事。」 男同学集团不停地责骂两人。他们不晓得,其实他们的模样真的跟幸宏几天前在电视节目中看到的亲卫队一模一样。 「你们找我干什么?」 井筒发难。男同学们立刻闭嘴,站在中央的少年用手指着井筒叫道: 「井筒研!我们有事要跟你说!」 「好啊,有话快说。」 「我告诉你,你如果敢对我们的女神乱来,我们绝不轻饶!」 「「「绝不轻饶!」」」 男同学们的口令相当整齐一致,让人怀疑是否有人带头喊口号。 「啥?女神?你们是在说小泉学姊吗?」 井筒不解地歪过头问道,幸宏也想起同一位元学姊。天崎泉,二年级学姊,同时也是二年级三女神的其中一位,称号是「雷之女神」,她与幸宏和井筒相同,都是阶梯社员。 「不是!我们的女神不是雷之女神,而是月之女神!」 可是少年却否定了井筒的话。 「你到了这地步还想装傻吗?井筒,我们都知道你骚扰月之女神这件事喔!我绝不饶你,绝不饶你啊啊啊!」 「「「绝不饶你!」」」 男同学们再一次整齐的复诵少年的话。幸宏想着「这些人比刚刚的女同学集团还团结啊」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你们说的月之女神到底是谁啊?我才不认识那种无名小卒哩。」 井筒似乎有点恼火,说话口气变得颇差,令男同学们有些却步。带头的少年虽稍微退开,但仍然故作强硬地动起手指大声说道: 「可、可恶啊,你竟敢说她是无名小卒!凪原千绘可是三位女神中最能够让人涌起保护欲的女神啊!」 「啊!你怎么可以直接称呼女神为千绘!」 「队长,你太卑鄙了吧!怎么 可以抢先呢!」 「你这样算是违规吧?」 「可是你刚刚也称呼她千绘了啊!?」 「你也给我闭嘴啦!」 他们的团结突然粉碎了。 「总、总而言之,我们『月之女神守护队』是不会原谅你骚扰月之女神凪原千绘的!明白了吧!」 一位男同学在混乱的情况下大声对井筒宣告。幸宏无奈地摇摇头,看来又有新的奇怪集团诞生了。 「我们走吧,井筒。」 他转过头对井筒说道,但是—— 「少、少啰唆——!」 在看到井筒的吼叫后不禁瞠目。 「你们竟敢说我骚扰她!我可是很认真的烦恼着耶!」 「呜哇啊!」 「救命啊……」 「会被扁啊!」 井筒挥起手臂的瞬间,「月之女神守护队」的队员立刻鸟兽散,一个也不剩。 「…………真是的。」 激动地瞪视前方走廊的井筒,突然显得无力,叹了一口气说: 「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到底是怎么搞的啊……」 「别、别着急嘛。」 幸宏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井筒。井筒在暑假的共同集训时不小心弄错对象,向同班同学凪原千绘开口告白。原本他只要当场澄清误会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但是他却因为太过吃惊而开始逃避现实,想把这个错误「当作没发生过」。事发之后他一直躲避凪原,可是在这段期间凪原却刻意改变造型,同时还出现了一群力挺凪原的女同学集团,使状况不断恶化。 「对啦,我明白。我明白事情是我不对,也知道我该好好去跟凪原道歉澄清。可是啊,那群女同学集团是干嘛啊!而且现在还又增加了一个奇怪团体!拜托他们别来管我们的私事好不好!」 井筒抱头呻吟。的确,关于井筒和凪原的事,周围凑热闹的人确实是太多了。除了稍早以山田为中心,包围幸宏的女同学集团之外,还有刚刚的「月之女神守护队」。同时阶梯社内还有位想要凑合井筒与凪原的学姊,她叫做九重优子,是三年级生。就某方面来说,她算是事情的始作俑者;但是,九重现在却跟凪原的好朋友三岛真琴联手对井筒施加压力,要他积极追求凪原。对井筒来说,这也是让他迟迟下不了道歉决心的因素之一。 「总之,我们先去社办吧,一直在这唉声叹气也不是办法。」 幸宏尽可能好声好气地对井筒提议,同时踏出脚步。井筒「喔」地回应一声,一同向前走。他们在赶路前往社办时,于通往特别教室大楼的直线穿廊,与一群穿着陌生制服的少年们擦身而过。 「午安。」 由于对方主动打招呼,所以幸宏也慌忙低下头回礼。身穿紫色西装外套的少年们,一边浏览资料,一边小声地说话讨论。他们身上西装外套胸前的徽章图样让人印象深刻,是以一只老鹰为中心的绘图,然后在它周围画上桔梗花。 「那是山上的制服。」 井筒一边稍微转回头,一边说道。幸宏好奇地回答:「这样啊?」 私立山上桔梗院学园高等学校。校名略长的原因,是因为此校名是由男校「山上高校」与女校「桔梗院学园」合并而成的缘故。此校是由新兴的「山上」并购以历史悠久著名的「桔梗院」而成立,是一所就读学生多是名门之后的升学学校。他们会在天栗浜校内漫步的理由是,这次的校庆,天栗浜与山上桔梗院要做「文化交流」。 据说这是因为两校的理事会互相有所来往,所以才促成这次的交流。事情起始是由校规严格、彻底实施管理主义的山上,向校规开放、甚至可说是放任主义的天栗浜提出交流意见,这让理事会内部不少人都相当惊讶。 总而言之,因为如此,最近山上的学生经常在天栗浜的校地内出没。当然,校庆的活动基本上是由文艺类社团主导。阶梯社严格说来算是体育系社团,所以校庆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这样一说,昨天社长好像有提到关于校庆的事?我记得她有说今天会再跟我们连络啊。」 「啊啊,没错,她有说,有。难道她又在打什么主意吗?」 两人要进入特别教室大楼时,有一位男同学从直线穿廊上出现,于是两人让出路给他行走。那是一位穿着紫色西装外套的光头少年,他举起手对幸宏等人说声:「不好意思。」或许是因为少年顶着光头的关系,他的表情看起来有点严肃。 「啊,请问一下,你们两个都是一年级生吗?」 少年稍微穿过两人之后停下脚步问话,幸宏听到疑问便转过头准备回答。天栗浜的制服上有可以用来分辨学年的象征,光头少年大概就是察觉了这点才发问的吧。幸宏答:「是的。」后,光头少年就装模作样的露出笑脸靠近两人,继续说道: 「再请问一下,你们认不认识一位姓井筒的男同学啊?」 少年的问题出人意表。幸宏与井筒各自吞了口口水,彼此对看一会儿。 「那个……我就姓井筒。」 井筒报上姓名,光头少年立刻睁大眼睛说道: 「什么?你就是井筒吗?没搞错吧?」 「是的,我想这所学校里姓井筒的应该只有我一个。」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总之你就是本人嘛?」 「是……」 光头少年似乎很高兴,但是井筒还搞不清楚状况。 「那你找我有事吗?」 「嗯,没错??我找你有事。」 一瞬间,光头少年的说话声变得低沉,然后—— 「我就是在找你啊,混帐!」 他突然捉住井筒。井筒胸前被揪住,同时被对方的力道压倒,向后踉跄几步,倒进特别教室大楼内。 「啊!」 大楼内传来一声悲鸣,在走廊上制作道具的女同学吓呆了。幸宏急忙追上两人,他们在走廊正中央互相瞪视。 「你、你干嘛突然抓住我啊……」 「少啰唆!你这混帐东西!竟然敢让小爱掉眼泪,该死!」 「小爱是谁啊?」 「别给我装蒜!我说的小爱就是槙岛爱啊。你应该对这名字有印象吧?她是我妹耶!」 「我、我才不认识你说的人哩!」 「什么!你这家伙,竟然忘记了吗!」 两人一边拉扯一边叫骂。周围的学生都退到远处观看上毫无意愿制止。幸宏强硬地卡入两人之间,拚命大喊: 「停手,你们停手啊!冷静一下!」 「少废话!你别来碍事!」 「我不是要碍事,请你们住手啊!」 「少烦我!你这混帐,到底对小爱做了什么!」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根本听不懂你说的话啦!」 「请你放手啊!适可而上好吗!」 「你竟敢说我胡说八道!?是你害小爱哭了还不承认,我绝不放过你!」 三个人互相拉扯。幸宏勉强把井筒从光头少年身旁拉开,让两人分开一段距离。 「请问你到底是在说什么?请你冷静下来把事情说明清楚!」 幸宏死命对光头少年劝说,接着对方手指井筒怒骂: 「我在说小爱的事啊!你明明就心知肚明。就是因为你,她才会哭得死去活来的!你这混帐别再跟我装傻了!」 「就说你讲的事我不清楚嘛!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啊,笨蛋!」 井筒大声怒斥对方,双方随时都有可能再度扭打起来。 「总、总而言之,你们先冷静一下。我想这应该是一场误会,你们先平心静气 下来沟通好吗?」 「是你自己说『井筒』只有你一个的啊!」 「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啦!你去跟你那个叫爱的妹妹问清楚事情,再来跟我谈!」 「你讲话很不客气喔!」 「去你的,你想打架嘛!」 「住手啦!」 两人的距离再度缩短。幸宏站在两人之间,拚命制止。 「你们两个都冷静一点,先冷静下来好好沟通——」 「神庭,让开。他要找麻烦我就奉陪他。」 「一切都是你的错啦!还敢说我找麻烦?别得寸进尺!」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两人根本都听不进幸宏的劝阻。幸宏焦急地环顾四周寻求帮助,但是走廊上的学生全都躲得远远地,静观事情发展。 (真糟糕……拜托谁快去把老师请来主持公道啊。) 正当幸宏束手无策的时候,似乎有人听到他内心的求救声,从走廊前方传来一道响亮的叫喊声音: 「前面的,给我停手——」 宏亮且耳熟能详的说话声与几道脚步声逐渐逼近,学生们快速让出道路供他们通行,便有三位在臂上别着紫色臂章的学生奔至幸宏等人身旁。 「啧。」 光头少年昨舌一声,敏捷地逃离现场。奔在前头的女同学下达指示,有两位男同学立刻冲上去追赶光头少年,然后下达指示的女同学走到幸宏与井筒面前说: 「又是你们闯祸。这回你们干了什么好事啊?」 她双手叉腰,口气强势地问道。幸宏与井筒反射性地缩了起来,他们面前的少女是天栗浜高校学生会执行部部长中村千鹤。她的身高虽然不高,但是一身的气势却让人感觉她很硕大。幸宏这次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后背却还是冒出冷汗。 「不,你误会了啦。是刚刚那个光头突然来找我们麻烦……我们是受害者啊。」 「我们说的是真的,请你相信我们……」 幸宏等人慌张地诉说自己的无辜,而中村则是高傲地打量两人。不久之后,刚刚追赶光头少年的学生跑了回来。 「对、对不起,部长,被他逃掉了……」 「那家伙跑得非常快。到了校舍外之后,我们根本追不上他。」 这两位同学也很慌张地解释。中村不满的表情变得更加愤怒,怒骂: 「金森!富田!」 「饶命啊!」金森与富田吓得叫出声。 「总之,你们先把这两人带走。」 「咦?你说什么……」 「我们真的是无辜的耶。」 中村丝毫不理会幸宏与井筒的话。 「我会在执行部室慢慢聆听你们说借口。金森、富田,看好他们,别让他们逃了。」 中村组起手臂,叮咛部员。幸宏等人的心情变得相当绝望。 没有这样的啦…… 「小鹤,你这样做太过分了吧。」 当两人沮丧不堪时,突然有一句不合时宜的开朗说话声传来。接着一位少年面露微笑,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这位眉清目秀,鼻挺唇红,五官端正的男学生一靠近幸宏,就从背后勾上他的肩说: 「他们只不过是被找麻烦,就得要被带到执行部室内阴暗狭窄的询问室接受拷问吗?」 「游佐同学,请你不要干扰别人工作好吗?这是负责维持校内秩序的执行部工作,就算你是学生会长,也无权干涉。」 中村名正言顺地提出反论。名为游佐的少年再次笑了一会儿说道: 「小鹤,你讲得真好,事实的确如你所说啊。把守校内治安与规律的的确是你们执行部,而小鹤你是组织中的首长,也就是守护天使啊。」 「既然你明白,那就请你不要插手。」 「嗯。可是小鹤,我是学生会长啊。学生会长游佐由宇一,是不能背叛学生们的信赖与期待的。这里有弱小的一年级生正颤抖害怕着,我怎么可以弃他们于不顾呢?」 游佐装腔作势地发表演讲,中村叹了口气回答: 「讲得好像我是恶人一样……你听好,刚刚这里有学生在打架,而眼前的这两位同学就是当事人。我为了维持校内的秩序,必须跟这两人间清楚事情才行。我做的是理所当然的事啊!没有理由要被你责备。」 「……是这两人打了起来吗?」 游佐一脸惊讶。 「不是。打架的另一个人已经逃走了,所以我至少要抓住这两个人把事情问个——」 「真残忍。」 游佐突然转过头,并且落下几滴眼泪。幸宏不禁错愕,因为游佐真的在哭泣。 「他们突然被不认识的男同学袭击,在受到惊吓之后,还要因为是当事人就被你用凶狠的态度责骂。而且——」 游佐在此把视线从中村身上移到两位执行部员。 「还是你们让犯人逃掉了哩。」 两位执行部员羞愧地低下头,中村咬牙切齿的回答: 「那也没办法呀!如果我就这样放任不管,问题变得更严重怎么办!我只不过是要跟他们问话而已,你别一直帮他们说话好不好。」 中村面红耳赤地说道。游佐收起哭丧的表情,一脸平常地回答: 「别这么说嘛。我不是要帮他们说话,而是要用爱保护他们啊。」 游佐轻拍两人的肩膀。 「游佐!」 「小鹤,你听我说嘛。」 面对激昂的中村,游佐微笑地解释: 「如果你把这两人带去间话,那势必会留下正式纪录。这样一来,顾问大津老师一定会知道山上的男同学跟我们的一年级生起争执,那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管。因为这不是本校的一年级生打架,而是山上的学生跟天栗浜的学生起了纠纷。你了解我的话中含意吧?在这种重要时期出问题,说不定『文化交流』这件事会被迫中止喔。」 周遭学生一阵喧哗,这时他们才终于感受到危机感。这里是特别教室大楼,亦是大多文艺类社团的活动场所。现场围观的学生绝大多数都是属于文艺类社团。同时,校庆中要与山上桔梗院做交流的社团,也大多都是文艺类社团。 「…………」 中村大概察觉到周遭气氛的转变,她本来自信满满的态度开始动摇。以执行部的立场来说,把幸宏等人带回去问话可说是合情合理,但是这样一来就会对其他学生的活动产生不良影响,这让中村不知该如何抉择。 「我说过了,我不能够背叛学生的信赖与期待,因为这就是学生会长该做的工作。执行部部长中村千鹤,这次的事件并没有实际伤害产生,而且我相信你光听片面之词也无法做出正确的决策吧?因此我希望我们就此解散,拜托你了,天使长。」 游佐最后露出微笑合掌拜托中村。中村咬牙切齿,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阶梯社,我警告你们,如果你们在校庆期间搞出问题,我这次一定、绝对会让你们废社。」 中村说完话之后转身离开。这时,一位男同学从阶梯走下。 「搞什么,原来你们在这啊。因为你们一直没来,我到处在找你们哩。」 「刈谷学长。」 幸宏看到走近的学生,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出现的人是刈谷健吾,担任阶梯社副社长的三年级生。他是与游佐不同类型的美男子,身上带有野性的氛围与让人难以靠近的气势。 刈谷看向幸宏与井筒,再把视线转移到游佐与中村身上,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中村却突然转头面向刈谷,大声怒骂: 「你这个大笨蛋!」 便不顾皱起眉头的刈谷,转过头快步离开走廊。两位执行部员慢吞吞地跟在她后面。 「……为什么我要被她吼啊?」 刈谷对游佐问道。游佐再度露出微笑,离开幸宏等人身边,然后—— 「嗯,我想她是在对你表示谢意吧?」 事不关己地说道。 「那我就此告辞啦。」 「请等一下,游佐学长。」 幸宏请游佐停下脚步。 「喔,你不用跟我道谢了,我只是做我分内的事而已。」 游佐轻轻举起手制止幸宏继续说下去。可是,幸宏要说的不是这件事。他想要说的是,在刚刚游佐与中村的争论中,让他察觉的疑问。 「呃,我不是要道谢。我是想请教一下,游佐学长是从几时开始观察我们的呢?」 「嗯?这问题是什么意思?我只不过是因为看到小鹤要把你们带去执行部室,所以才稍微对她晓以大义啊。」 「那是不可能的事。游佐学长至少是在与中村学姊同时,或是比她更早抵达这里才对。因为如果不是如此,就无法得知与我们起纷争的是山上的男同学。中村学姊在话题中一次也没说到这件事,可是游佐学长却知道这个事实。也就是说,学长一定是直接看到了山上的人,才会那么跟学姊解释的吧。」 「咦——?我有说那种话吗?」 「你说了,我听到时还很惊讶呢。」 「那应该是因为执行部的人说出口,所以我才知道的吧?我想是你听错了啦。」 游佐笑着回答。幸宏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游佐才好。 「…………」 「呵呵。」 游佐看到幸宏无言以对,微笑着说道: 「嗯,平常我是一定会装傻到底、不过我今天就承认被你的名推理说中好了。老实说,我从一开始就在这里。那时我刚好在巡视校内情况,偶然间看到你们互相拉扯然后跌进大楼内。因为好像很有趣,所以我就先袖手旁观啦。」 「真、真过分!为什么你不帮我们啊?」 井筒叫道。 「抱歉、抱歉,不过那本来就是执行部的工作啊。你们刚刚也有听到小鹤说的话吧?而且我最后还是有帮你们说话嘛。」 「啊哈哈哈哈。」游佐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反省之意。 「那么,神庭幸宏同学,我的回答让你满意了吗?」 「啊,满意……」 「是吗?那就好。那么,我也有一句话要告诉你,那就是你应该要多思考如何进攻。如果你一味地向前冲,就会像刚刚那样被我逃掉。你必须要更有技巧的向前进才行。」 游佐一边说一边注视幸宏,然后小声补上一句: 「我是很期待你的喔。」 「什么?」 当幸宏还摸不着头绪,游佐就迈步离开,并对刈谷挥千道别: 「刈仔,这次要算你欠我一个人情喔。」 「给我闭嘴,你刚刚自己也承认没有出手制止打架了。要是你肯帮忙执行部抓人,就不会让山上的学生逃走了吧?」 「啊哈哈哈哈!你说的真辛辣啊,真不块是刈仔。」 学生会长一边愉快地大笑,一边离去。 「……他这个人还是这么诡异啊。」 井筒喃喃说道。刈谷面色凝重地看了一眼幸宏喃喃道: 「应该不可能吧。」 「海军,李贝,我的船。蜿蜒小船,克拉克先生!」(注:此为日文中熟记元素符号用的口语) 教室内传来学生充满精神的朗读声,今天的噩运连连让幸宏觉得这种声音治疗他的心灵。 「我觉得这其实是披着元素符号口语外衣的搞笑桥段啊。隶属海军的李贝主张蜿蜒小船是『我的船』,然后就会突然有人对他吐槽说『这关克拉克先生什么事啊』!」 「社长,我不了解你的吐槽有什么意义。」 「蜿蜒小船是什么鬼东西啊?」 刈谷打开门,一位站在黑板前的矮个子少女突然转头叫道: 「啊!你们总算来了。瓶盖跟井筒,你们动作很慢耶!」 「对不起……」 「我们刚刚碰上不少事……」 幸宏跟井筒低头道歉,矮个子少女满意地眯起圆而灵活的眼瞳,摆出一副伟大的样子。她就是阶梯社的社长,三年级的九重优子。 「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九重似乎是语重心长地说着,但她总是让人感觉不到威严。 「社长,你凭什么摆架子啊。我看是你没有联络一年级吧?」 刈谷责备九重。 「咦——?是这样吗?瓶盖,我有说今天是在3—6教室集合吧?」 「……你没说过啊。你昨天说今天会再跟我连络,然后就没下文了啦。」 「喔喔,原来是这样,这真是一个新发现啊。」 「真是的……」 刈谷在第一排就坐,幸宏和井筒坐在他附近。教室内除了九重之外还有两人,一位是戴着眼镜的少年,一位是在背后披着一头乌黑亮丽秀发的少女。他们两人都是二年级生,少年是三枝宗司,少女则是天崎泉。两人的座位相邻,一同观看着三枝笔记型电脑的萤幕。 「那我就再说一次——虽然我刚刚已经对小三三和小泉说明一遍了,不过就特地再跟瓶盖还有井筒解释清楚!」 九重说罢立刻用粉笔在黑板上大大地写下: 「阶梯是文化!」 插图020t 「……这是什么意思?」 幸宏举手发问。九重叫道:「问得好!」接着说: 「意思就是,把富有文化素养的阶梯作为活动场所的我们阶梯社,也是有权利参加校庆活动的!」 「……哇哩,又是这种惊人的点子。」 「我们要在校庆出尽风头啊!我已经提出完美的企画了喔。」 「咦?我们已经提出企画了吗?」 九重的发言让幸宏困惑地对其他社员提问。他与天崎视线交会,天崎轻轻耸了耸肩,露出微笑。 「去年我们因为忙着制作校内地图所以放弃参加,但是今年参加的意图可是很高唷。」 天崎训示般地说道。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她说的话让气氛活络了起来。幸宏莫名地搔了搔头,喃喃说道:「这样啊。」天崎轻轻点头回应,拨起盖住耳际的头发。秀丽的黑发柔顺地摇曳,传来一股淡淡的香味。 「小泉,你记性真好耶——去年我们的确是忙着制作地图呢。那时我们和小三三一起拿着直角尺到处去测量阶梯的高度等等,真是累死人了。我期望学弟妹们好好的感谢我们啊。」 九重神气地「哼」了一声,但是刈谷在一旁吐槽: 「我记得社长除了拿着卷尺玩耍以外什么事都没有做啊。喔,还有拿直角尺绊倒别人就是了,根本就是在添麻烦。」 「容我补充一句,社长你刚刚的文法很怪。」 三枝顺势说道。「什么——」九重愤怒地举起手怒骂: 「健吾!还有小三三!你们说这什么话啊,太过分了吧!根本就是乱丢话啊!我要抗议到底!」 「乱丢话是什么意思?你不要勉强自己使用艰难的辞汇,会让人看穿你是笨蛋。」 「喝啊——!」九重投掷粉笔。刈谷轻轻接下它,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企画书已经提出了。优子在期中考的时候就一直跟我啰唆,所以我已经跟校方订好场地,只不过大概拿不到什么预算。」 「企画书? 难道你们连活动内容都决定好了吗?」 这次换井筒提出疑问。九重兴高一米烈地敲打黑板回答: 「当然啊!我们的宣传词就是这句『阶梯是文化!』哩,真是至理名言啊。」 「……我觉得是胡说八道吧。」 幸宏不小心说溜嘴。九重的耳朵一动,圆圆的眼瞳瞪成三角形说道: 「瓶盖,你刚刚说什么?」 「不,我什么都没说,我觉得你的标语很棒。」 幸宏立刻改口。对于自己已经可以灵敏应对九重一事,他感到有些悲哀,但是为了顾及自身安全,也不能不这么做。 「喔,你感性不错嘛,我们阶梯社今年要在校庆好好表现啊。我们要举办短跑竞速赛,并且赠送精美粗品给第一名喔。」 九重脸色一转,愉快地说道。 「到底是精美礼品还是粗品,你说清楚好不好。」 刈谷吐槽九重。九重又拿粉笔丢他,但是他不以为意。 「我已经跟学校借下新校舍研究大楼,要在那边招募一般人参加竞速赛。一次让两人参赛有点危险,所以会让他们逐一参赛,只要成绩有超越一定的时间,就赠送奖品。标准时间就由我们阶梯社来制定,你们可要好好准备。」 「是。」 经刈谷说明之后,事情突然让人感觉非常真实,幸宏很自然地回应。 「话说回来,瓶盖你们上哪去啦?我跟小三三有到屋顶上去接你们,可是遍寻不着,所以才让健吾再去找你们啊。」 刈谷的说明结束后,九重对幸宏等人发问。幸宏与井筒不知该如何搪塞,结果把事实全盘托出。 「什么?还真缺德耶,尤其是中村最缺德啦。」 九重听完幸宏等人的理由,不满的鼓起腮帮子说道。 「你的重点怎么是那里啊?」 刈谷无奈的说道。三枝立刻用电脑秀出山上桔梗院学园的网站说: 「山上的学生竟然会打架啊?那所学校是由标榜只招收富家子弟,实施精英教育的男校山上高校,以及历史悠久的贵族女校两校合并的学校哩,怎么会做这种事?」 「小三三你胡说什么啊?就是那种高级学校才更让人摸不清底细啊。」 九重高兴的笑着说道。刈谷注意到网页上「文化交流」的文字说: 「我记得光是举办日期就不一样吧。」 「对。这次的校庆,虽然我们这边是十月二十九日与三十日举行两天,但是他们只有十一月三日,也就是文化之日当天一天而已。名称也故意取作『艺术祭』哩。」 「那所学校戒备森严,除了受邀者以外无法轻易入校喔。我国中的时候有去那里考试过一次,他们的学校有一扇看起来非常坚固的校门,要使用类似磁卡的学生证才能入校。我们考生是直接跟着监考人员入校考试,几乎没有逛到他们的校内。」 天崎也开口说道。井筒小声感叹:「真是不得了的学校。」然后注意观看电脑萤幕。一旁的幸宏也注意着呈现首页的萤幕。萤幕的右上角有着以老鹰为中心绘制的徽章,款式与刚刚在紫色外套上的相同。 「咦?这所学校没有体育类的社团吗?」 井筒浏览其他网贞,提出疑问。三枝一边调整眼镜位置一边回答: 「没有。因为山上标榜彻底管理主义,以授课内容精深闻名。在运动方面只不过是上上学校的体育课,锻链最基础的体力罢了。不过他们文艺类的社团倒是有一定程度的活跃。」 「听说他们有得到一些很知名的奖项哩,真搞不懂这所学校。」 「那大多是以前『桔梗院女子』得来的啊,两校合并以后就几乎没有得奖纪录了……」 三枝开始迅速分析情况。这时九重击掌叫道:「听我说、听我说。」 「先别管那些事。我们今天就此解散,但是我有回家作业要派给你们。」 幸宏等人一同转过头看向九重。九重受到注目似乎很欢喜,挺起胸膛、故作威风说道: 「今天每个人回家后都要构思宣传海报,明天告诉我。为了能够大肆宣传阶梯社,海报可是很重要的一环喔!你们要想出当天可以招募一大堆客人来的点子,就这样!」 「好,各位辛苦了。」 九重说完话,刈谷立刻站起身跟大家道别。幸宏等人也回答:「大家辛苦了。」然后各自离席。当他要跟井筒一起离开教室时,九重靠近他们说: 「井筒跟瓶盖先别走,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们说。」 九重的声音让幸宏有不祥的预感,但他还是不得不停下脚步。一转过头,看到九重手上拿着两张电影票。 「这个星期天,去看电影吧。」 九重轻挥手上的两张电影票。井筒吓得呆住,面色渐渐转红。幸宏因为预感成真,不由得想抱头呻吟。看来这是前阵子三岛提议的「两对约会」作战。 「早上十点集合喔。来,这是电影票,你们记得一定要来。尤其是井筒,别缺席喔。」 「啪啪」两声,九重轻拍呆站着的井筒的手臂说道。井筒动作生硬地接过电影票,身体开始不停地颤抖。 「加上真琴,总共是四个人一起看电影,禁止迟到嘿。」 「那、那个……」 幸宏在内心挣扎一会儿之后,下定决心说道: 「我这个礼拜天有事不方便参加……」 「你是有什么事?」 「对、对啊!你是有什么大事要干啊!」 井筒突然叫道,他两眼充血。幸宏一边心想井筒完全受骗了,一边尝试拒绝: 「没有啦,我是约好要去亲戚家探亲了。」 「什么——那点小事你就推掉嘛。」 「对啊,那种小事不去也罢!拒绝他们!给我拒绝他们!高中生就应该出去玩啊!」 井筒抓住幸宏肩膀叫道。尽管幸宏用眼神对井筒诉说「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却还是于事无补。他遭到井筒用凶狠的眼神回瞪,完全无法传达心意。 「可是,我已经约好了啊……总不能爽约吧。」 「改天也可以再见面啊——难道你是有非得要星期天见面不可的理由吗?」 「呃,那个,难得……是很难得见面的亲戚啊!他平常都在海外工作。啊,对了对了,就是我伯父啦,我伯父要回国了!因为他难得回国与家人团聚,所以我如果不出席,场面就会很尴尬——」 「……我觉得你这理由像是现场编出来的。」 九重一脸狐疑的抬头看着幸巨集说道,幸巨集紧张得全身开始渗出不舒服的汗水。他身旁的井筒用拜托般的语气叫着:「帮帮忙好不好。」 「我、我没有编借口啊!我伯父是真的要回国,星期天我要跟家人在一起才行!我也不知道这该算是规矩还是常规——」 「啊,小夏老师。」 当幸宏拚命讲借口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句不得了的话。他随着三枝的视线看去,发现有一位绑马尾的女性教师站在教室门前。她是神庭小夏,天栗浜的数学老师兼阶梯社顾问,而且还是幸宏的堂姊。幸宏现在正和四位堂姊同住。 「…………」 小夏受到幸宏等人注视,面无表情地举起白板,上面写着: 「谎报!?我没听说父亲要归国。」 幸宏觉得小夏登场的时机差透了。 天崎走出校门后,立刻就看到一辆蓝色的凌志汽车停在眼前。驾驶座的窗户拉下。 「小姐,我来接您了。」 西园寺对天崎打招呼,用眼神敦促她快点上车。天崎立刻坐进汽车后座 。门还没完全关上,西园寺就发动汽车。 「怎么了?有什么急事吗?」 天崎觉得这不像西园寺平时的驾驶习惯,于是稍微挺直身子开口问道。虽然西园寺紧紧皱眉,但是天崎一开口,她就马上转变神情,简短地回答:「没什么。」 「因为校门附近有许多学生徘徊,所以我想早点离开会比较好。」 「嗯,因为校庆开始进入正式准备阶段了。我们班要表演时装秀,大家一起构思并且制作服装,我是负责当模特儿。请西园寺小姐也要来捧场喔。」 「好的,我一定会到场……小姐,我刚刚在校门附近看到穿着其他学校制服的学生,请问是为什么呢?」 「啊,那是山上的制服吧。我们今年的校庆要办文化交流,有些社团的活动要跟那所学校联合举办啊。这样说起来,我原本也是要就读那间学校的呢。推荐甄试都录取了,但是我却使性子给大家添了麻烦……那间学校的女生制服是穿水手服对吧?不知现在有无更改?不过我个人是比较偏好天栗浜的制服就是了。」 「…………」 天崎轻松的回答,可是西园寺的反应却显得异常低调。天崎停止说话之后,西园寺含蓄地问道: 「山上的学生,跟小姐的所属社团没有交集吗?」 「咦?对啊,因为山上没有阶梯社嘛。那所学校校规很严,学生绝对不可能跟我们做同样的事情。」 「这样子啊。」 「…………」 对话结束。天崎靠上椅背,思索一会儿之后问道: 「在山上有不方便让我见到的人吗?」 「!?」 天崎清楚的从后照镜看到,西园寺的眼瞳在一瞬间睁大。 「……详细的事我不清楚,祖父跟父亲也从来不跟我说。不过,我在宴会会场也经常会听到传言,就是关于马渊家的事。」 「!」 西园寺这回的反应更加鲜明。她小声地叹道:「小姐——」 「我也已经十七岁了,当然会在意自己的家世。我记得天马集团这个名字,就是由我的曾祖父和好友马渊启助一起开创而来。『天马』之名是取自天崎的天与马渊的马两字而成,对吧?可是现在的天马集团却根本看不到有人姓马渊,我听说这是因为经营方针不合而使得双方闹翻了。」 「小姐,这些事情您可以不必在意。」 「可是——」 「小姐,请别再说了。」 西园寺这次的说话口气听起来像是在责备天崎。个性和善的西园寺竟然会如此说话,让天崎有些吃惊,也感到懊悔,因为她就算跟西园寺说这些,也只会让对方徒增困扰而已。西园寺是被天崎的双亲雇用的人,就算她有话想说,也必须顾虑到自己的立场。 「……对不起。」 西园寺用苦涩的声音道歉。天崎从后照镜看着西园寺的双瞳,小声说道: 「……不,该道歉的是我。」 后照镜中的双瞳无奈地眯细了起来。 「我回来了——」 幸宏心情低落地穿过玄关家门。因为小夏出入意表的登场,让幸宏的谎言当场被揭穿。结果他被九重强逼,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只好答应星期天会参加约会。现在电影票就放在他的书包内。 伤脑筋啊…… 幸宏在玄关前的小阶梯上坐下,一边脱鞋一边叹气。尽管他在那之后对井筒忠告好几次:「这是圈套啊。」但是井筒就是听不进去。 啊啊,可恶。为什么我要为此烦心啊。 幸宏慢慢开始觉得恼火,他不想再想这件事。反正不管井筒在星期天会受到多大的打击,也都与他无关。 「欢迎回来——」 当幸宏坐着思考这些事时,一位绑起头发、系着围裙的佳丽笑容可掬地扑上他。她是与幸宏同住的堂姊之一,长女希春。她轻轻地贴上幸宏的后背,从后面抱住他,让幸宏的后脑勺靠在希春的双峰之间。 「……呜哇!」 幸宏吓得跳了起来。他急忙离开希春,但是脖子上柔软的触感却挥之不去,让他紧张得心跳不已。 「希春姊,你这样会让我很伤脑筋耶。」 幸宏血脉贲张,扭身闪过口中说着:「有什么关系!」且顺势扑上来的堂姊,急忙脱鞋走上阶梯。 「小宏,你忘了拿书包喔。」 希春提起放在玄关的书包说道。但是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扣好的关系,书包被提起时大大地开口笑了。 「咦?你书包没扣好啊。」 希春伸出手要帮幸宏扣上书包,这样她自然会看到书包内的物品。 「呜哇?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幸宏急忙冲下阶梯,一把抢走书包。希春睁圆双眼问道: 「小宏,你怎么啦?你的表情很吓人耶。」 「不,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啦,希春姊。」 「……真可疑。」 希春用充满怀疑的眼神看过去,幸宏急忙奔上阶梯。 「小宏,给我站住!」 「真的没什么啦!」 「那你为什么要逃呢!」 「因为希春姊在追我啊,呜哇?」 「呀!」 幸宏没看前方却一直冲上二楼走廊,结果与人相撞。他踉跄几步,站不住脚。可是因双手拿着书包无法撑住地板,只好整个人跪了下来,形成半压倒对方的姿态。 「……啊,美冬姊……对不起。」 幸宏在走廊撞倒的是堂姊之中与他年龄最近,就读于同一所高中的美冬。她现在把堪称是招牌的双马尾发型解下,头发自然地垂在身后,但是与幸宏的相撞使她的头发散乱在地上。 「…………」 美冬不发一语地瞪着幸宏。幸宏尝试站起身,可是这动作却使他更加丧失平衡,整个人垮了下来。他急忙丢开书包用双手撑地,情况可说是千钧一发。 「啊啊啊?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若无其事地黏在一起啊!快给我分开!」 希春拉起幸宏。虽然幸宏不认为两人有黏在一起,但是他也知道提出反论没有意义。美冬与幸宏相反,缓缓地准备站起身,伸手捡起被丢在一旁的书包并拿起它后,视线不经意地落到书包内,接着呆立了一会儿,又突然把书包丢到一旁,站起身子注视幸宏。 「对、对不起……」 幸宏再次道歉。美冬整理乱掉的头发,同时—— 「变态。」 狠狠地骂了幸宏一句。 第二阶 想被退学吗? 我真是没主见啊…… 幸宏一边抬头看着与心情相反的晴朗天空,一边如此思考。 自己明明就在半个月前跟三岛说没有办法帮忙,可是现在人却在集合地点的站前广场等她们到来。 今天就是「两对约会」的日子。虽然约定时间是十点,但是幸宏有点早到。他看看手表,发现现在才九点五十分。目前还不见三岛和凪原的人影,不过井筒已经到了。他比幸巨集还要更早抵达集合地点,现在正跑去买咖啡。 ……总觉得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有人盯着这里看。 幸宏假装朝车站方向看去,然后用侧眼去注意广场的反方向。站前的纪念碑被大家称为巨形日晷,而幸宏现在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观察坐在日晷对面板凳上的人们。暂时看不出哪个人行迹可疑。 是想太多了吗…… 幸宏一开始以为是九重来了。尽管她被井筒碰到会很尴尬,但她就是有可能会不管那种事,跑来看井筒跟凪原的相处状况。可是,幸宏又觉得九重根本不擅长做那种隐密行动。如果她躲起来,应该很容易就可以逮到。 难道会是希春姊吗? 幸宏一直对希春处处小心,瞒着她今天这件事。因为只要被希春知道,她就一定会来捣乱。不只如此,如果她误会三岛,恐怕连三岛都会遭到她骚扰。三岛也是为了凪原才假装参加情侣约会,如果她因此而被希春找麻烦,幸宏会感到很内疚。 嗯……应该是不必担心才对。 幸宏跟希春说今天要到井筒家准备社团的校庆活动。只要没出差错,希春应该不会知道事实真相。 「久等啦——」 当幸宏在思索时,传来一道开朗的声音,有两位少女朝他走来。一位高兴地笑着挥手打招呼,另一位低着头跟在她身后,这两位就是三岛与凪原。 「幸好赶上时间了,真是的——我要出门时我妈妈一直跟我啰唆……」 三岛走到幸宏面前之后,立刻开始不停地说话,凪原则内向地站在她的斜后方。对时尚流行外行的幸宏不知道三岛穿的是什么品牌,她在长袖衣服外面加穿一件短袖衬衫,配上合身的牛仔裤,手上还拿着一件薄外套,大概是在坐电车时脱掉的吧。 凪原在连身裙上加穿一件像是制服的上衣。上衣看起来虽然有点小,不过这种衣服的剪裁或许就是如此。幸宏看到她低着头,却又不时环顾四周,整理穿着,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井筒同学还没来吗?真是的——他怎么可以让女孩子等待呢!」 三岛看了一下像是细锁链的手表,不满地说道。幸宏也看看自己的手表,时间已经是五十七分了。 「井筒已经来了,不过他刚刚跑去对面买咖啡……」 幸宏环顾四周,又再一次感受到视线。这次感觉比刚刚更强烈许多,杀气腾腾,让他不自觉地颤抖。 「话说回来——」 当幸宏观察周遭时,三岛靠上他的肩膀低声细语。因为她说的很小声,所以幸宏也必须把头转向她才能听清楚。三岛露出坏心眼的微笑说道: 「你上次不是说没办法帮我凑合凪凪和井筒吗?怎么回心转意了呢?」 「咦?啊,不、不是啦,我是不得已的。我今天是因为被九重学姊强逼所以才来的,我真的没有打算要帮忙啊……」 幸宏慌张地说借口。虽然他对此也有自觉,但是经三岛一说,还是让他觉得有些难堪。然而三岛却笑了出来,轻拍幸宏的后背说: 「我知道啦!你这就是所谓的傲娇对吧?原来神庭同学是『萌角』啊。」 「老天,你在胡说什么啊?」 「啊哈哈哈,真有趣、真有趣。」 三岛笑着拍手,也不管凪原一脸不解地站在她身后。幸宏开始头痛了,看来他今天会非常辛苦吧。 「让、让你们久等了!」 井筒全速奔来。他理一理皮外套,轻轻撞了一下幸宏,不明就里的笑着。 「不好意思,我最近比较爱喝黑咖啡,因为找不到喜欢的牌子,所以多花了点时间。」 幸宏闻到香水的味道而看向井筒,他到刚刚为止还没有散发出这种气味。看来是用买咖啡当借口,跑去喷了香水吧。 「咦?社长还没到啊?吓我一跳,这样我就放心了……」 井筒看到幸宏与三岛后松了一口气说道,但是又在下一个瞬间呆住。 「啊!我正跟神庭同学提到你呢——」 三岛一边把躲在身后的凪原推到井筒面前,一边说道: 「九重学姊临时有事不能来。学姊说她有难得见面的亲戚要来探亲,所以我找了凪凪来替代她啦——!」 「当当——!」三岛似乎很愉快。她抓住凪原的肩膀,把她推向井筒。井筒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凪原羞得满脸通红,低下头来。 「事情就是这样。那我们出发吧!」 随着三岛蛮横的号令,幸宏等人一同朝电影院走去。 「然后啊——那个人怎么看都像是超过三十岁啦,可是还……」 老实说,气氛很诡异。幸宏因为被三岛抓住手臂并肩行走,所以井筒跟凪原被他抛在身后。再加上道路不够宽,目前完全变成两对的状态。三岛毫不在意地在假日人潮中快速向前移动,但幸宏却非常在意身后两人的情况。虽然周围本来就很吵杂,可是幸宏到现在还没有听到身后两人有所交谈。 「……喂,为什么都不说话啊?」 三岛贴近幸宏,小声问道。幸宏因而对她道歉,可是三岛却摇摇头回答: 「我不是说你,是说凪凪和井筒同学啊。我好不容易为他们制造这么好的机会,可是他们是在搞什么啊?跟个木头一样。凪凪个性内向就罢了,井筒同学应该要多多进攻啊!」 「就算你这样说也没办法啊……」 「井筒同学还真是出人意表的没胆耶,不管三七二十一攀谈就对啦,干嘛这么害羞啊。」 不,其实事实不是那样…… 幸宏很想指正三岛,但是他又觉得自己没资格那么做。井筒本来只要早点道歉就可以了事,可是他现在却一步步越陷越深。然而幸宏自己也无法强硬地规劝井筒,这使幸宏觉得自己非常没用。 「!?」 幸宏突然又感觉背后有古怪。他回头一探究竟,就看到大批人群,同时还感觉到些许气息,不,应该是视线吧。果然有人跟踪吗? 「…………」 真可疑,幸宏感觉到复数的视线……或者该说气息。虽然街上相当拥挤,但他还是觉得有一种被多数人注视的感觉。 「你怎么了?」 二岛问道。幸宏回答没事,然后再度向前迈步。 (希望别闹出问题就好……) 他一边在心中祈祷,一边朝电影院前进。 因为要看的是时下流行的浪漫爱情片,所以花了点时间排队,接着和人潮一起进入室内。他们有买到四人连坐的席位,因此就依照井筒、凪原、三岛、幸宏的顺序就坐。三岛坐下后,小声对凪原说了些话,然后站起身对幸宏说:「走吧。」接着把幸宏拉到室外。 「咦?要干嘛啊?」 「别问那么多,快跟我走。我们去买饮料。」 「好、好的。」 两人走到大厅。假日的电影院相当热闹,除了亲子团与年长者之外,也有不少与幸宏等人年龄相近的顾客团体。当幸宏抬起头看贩卖部的菜单时,三岛突然抓住他的手肘。 「你、你干嘛抓我啊?」 幸宏心跳不已。但是三岛抬头看着菜单,若无其事地说道: 「因为这里人那么多,要是不抓好对方,一走散就会很麻烦啊?」 虽然她说的有理,可是幸宏还是觉得很害羞。 「?」 这时幸宏又感觉到视线,而且这次的视线相当刺人。他转过头认真查看周遭,眼前有全家福、情侣档、一群女孩子,和一位靠在墙上的男性。尽管他观察不少人,但还是不知道是谁在注视自己。 「神庭同学?」 三岛拉了一下幸宏的衣袖。幸宏看到她一脸狐疑,便向她道歉后一起前往贩卖部。 我被人跟踪了吗?那跟踪我的人应该是希春姊?为什么她会知道我在这里呢?不、不对,如果是希春姊,应该会更强硬地跑过来捣乱才对…… 幸宏买了饮料,脑中却一直思考视线的来源。他一边与三岛说话,一边把注意力放在周遭。尽管他已经因此被三岛叫了两次,可是因为视线实在太过刺人,使他怕到不得不找出真相。难道果真是希春吗?她是不是相当火大呢? 「真是的——你精神集中一点好不好。」 幸宏被三岛叫了第三次,与她一同走回放映厅内。两人在出入口与一群少年相遇,隐约散发出阴沉氛围的少年们慢慢地走进放映厅。 「……一群男孩子一起看浪漫爱情片,你不觉得很怪吗?」 三岛一脸不解地说道。 「嗯,说不定他们只是因为这部电影正流行,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来看了吧。」 幸宏如此回答,但是他却觉得似乎在哪看过这群少年。 电影的内容马马虎虎。看电影时三岛湿了眼眶,凪原更是感动得落泪,可是幸宏却不觉得故事内容有那么动人,他心想这或许就是男人跟女人的想法差别。可是一走出电影院,三岛却说:「嗯——马马虎虎啦。」让幸宏差点以为自己听错。 「什么?你觉得这部电影很普通吗?」 「我是这样觉得啦——神庭同学,你觉得如何?」 三岛边用手帕擦拭眼角边问道,让幸宏难以回答。在他后方的凪原已经哭得不成人形,一旁的井筒相当狼狈,不知该如何是好。 「!?」 这时幸宏感觉到突然浮现的杀气,他立刻观察周遭。果然有人在注意着自己,而且是复数。只不过就是不知道对方身在何处。 「神庭同学,你怎么一直心不在焉的啊?我看我们去吃午饭吧。」 「喔,好啊……」 幸宏听到三岛提议,无可奈何的离开。井筒虽然应付不了凪原,但还是勉强可以跟她交谈,凪原也点头回应。 ……干脆就凑合井筒跟凪原交往好了。 「既然无法抵抗,那索性随波逐流也好」。幸宏觉得这件事虽然与他无关,但是脑中浮现这种不负责任的想法,还是让他不禁苦笑。 「啊,就去那里好了?」 三岛手指一间速食店。幸宏点点头,接着转过头准备告诉井筒与凪原用餐地点。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内。幸宏虽然吃了一惊,但还是先装作若无其事地向前迈步,并对三岛说:「你们先进餐厅吧。」后走进转角。三岛惊讶地问幸宏:「你要去哪啊?」可是她无法逆着人潮行走,只能继续向前进,井筒和凪原也从他身旁穿过。随着数人从他面前通过后,刚刚映入眼帘的人物出现在他眼前。 「小泉学姊,午安。」 「!?」 天崎被幸宏从旁边打招呼,吓了一跳。她转过头说:「吓我一大跳。」幸宏低头道歉: 「对不起。我刚刚看见你,所以想说走过来跟你打个招呼。另外,从刚刚就一直有件事让我很在意……」 幸宏一边说话一边观察周遭,他现在感觉不到刚刚的刺人视线。难道对方的观察目标不是自己吗?幸宏转过头,打算向天崎询问关于视线的事,就在这时发现似乎有人躲在她的背后。天崎虽然佯装不知,却刻意挡住对方的身子,让幸宏看不清对方。 「啊,你是跟别人一起出门啊。不好意——」 幸宏偷瞄天崎身后一眼,惊讶得呆住,而天崎露出一脸困扰的表情。躲在天崎背后的人物,不知为何害羞得连脖子都红了。 「美、美冬姊?」 是美冬。虽然她没有绑着平时的双马尾,反而把头发扎起来放进扁帽,但幸宏很肯定她就是美冬。她穿着黑色的上衣和以红色为基调的西装外套,下半身配上格子纹的裙子,脚套黑色膝上袜。她抓住天崎穿着的毛衣后背,紧贴着天崎躲在她身后。 「……你干嘛躲起来?」 「…………」 美冬不发一语,静静地注视着幸宏。幸宏觉得她的视线似乎充满了责备,后背不由得冒出冷汗。 「啊,不,我只是想问问……」 「我今天是跟美冬出来逛街的,然后我们碰巧在路上看到神庭,很好奇你要去哪里,所以就跟在你身后走了一下,只有一下下而已啦。我说的对吧,美冬?」 「…………」 天崎以一副亡羊补牢般的态度说道。一旁的美冬则更努力地躲在她背后,让天崎的笑容看起来有点僵硬。 「这、这样子啊,没关系啦——」 幸宏慌张地配合天崎的话。就在这一瞬间—— 哒。 美冬出其不意地逃走,天崎「啊」的叫了一声紧追在后。幸宏也没有多加思索,立刻追了上去。 「喂!?神庭!」 背后虽然传来井筒的叫声,但幸宏还是从人群中穿梭奔去。美冬一边左右摇晃鸭舌帽一边跑远,天崎秀丽的黑发跟在她身后。街上人潮拥挤,非常不利于跑步。虽然美冬等人面临的情形也一样,但是她只需要专注于逃跑,所以动作比幸宏来得快速许多。幸宏有看到天崎的黑发靠近鸭舌帽身边,但是她们俩跑进转角之后就跟丢了。 「哈……哈……哈。」 幸宏走到附近的公园寻找美冬。他一边调整呼吸,一边环顾四周,搔搔头喃喃说道: 「……我在干嘛啊?我应该回去大家身边吧。」 「神庭!你搞什么鬼啊?不要突然一个人落跑好不好。」 当幸宏准备要回去寻找三岛等人时,井筒突然追了上来。 「啊,对不起……我刚刚碰到小泉学姊了。」 「是喔?但是这跟你跑走有什么关系?还有,小泉学姊呢?」 「呃,那个,被她逃走了……」 「什么?我搞不懂你在说什么。」 「歹势、歹势,我们回去吧,把三岛她们丢下不管不好吧。」 「嗯。不过话虽如此,始作俑者本来就是你耶。」 井筒责备道。这时—— 「给我站——住!」 耳熟的叫声传来,好几个少年接二连三聚集在公园,一下子就包围了幸宏与井筒。 「井筒研!你这混帐竟敢无视我们的忠告!」 「「「竟敢无视我们的忠告!」」」 啊,他们是「守护队」的人。 幸宏观察包围自己的少年们,立刻察觉他们的身分,同时想起在电影院看到的那群人——原来当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就是他们。 「你们有何贵干?我们见过面吗?」 井筒似乎早就忘了他们。幸宏打算告诉他,但是在那之前,「守护队」的队员抢先骂道: 「你这混帐!休想说你忘了我们!」 「竟然跟月之女神并肩漫步,你这……」 「刚刚还害她哭了!」 「你摸了她的肩膀对不对?而且还摸了两次!你竟敢做这种事!」 「不!他总共摸了三次!我看得一清二楚!」 「什么?真的吗!?根本就是犯罪嘛!」 「可恶!我要让你受到天罚!」 守护队越来越愤怒,对井筒的敌意也越来越深。井筒这才想起包围自己的人是谁,并且察觉他们的危险性,不爽地皱眉对幸宏说道: 「别理他们,当作没看到。」 「等一——下!你刚刚说别理我们对吧?你说了对吧?」 守护队的队员似乎有顺风耳,一步步逼近包围。 「别以为你可以平安回去。」 「总之,我们不会让你再接近月之女神了!」 「觉悟吧。」 ……话说回来,我完全是受到无妄之灾啊。 幸宏在包围圈中如此想着。 「可恶!这些家伙……」 「啊!你们在这啊。真是的——神庭同学跟井筒同学,你们搞什么鬼啊。」 当少年们要扑上来时,三岛走进公园说道。她看到幸宏后走近过来,一旁的少年们慌张地叫道: 「队、队长,要是我们被女神看到就糟啦。」 「撤、撤退!」 队长的一句话使得「守护队」全体逃走。在兵荒马乱之中,有一位少年撞到路人,让对方发出一声惨叫。被撞到的是一位小女孩,应该是她母亲的成年女性在身旁蹲下来看她有无异状,但撞人的少年已经逃逸无踪。 「该死,那群家伙到底是想怎样啊。」 井筒相当恼火。小女孩虽然立刻就站起身,但是她匆忙地环顾四周之后突然哭了出来,并不断叫着「气球」、「气球j 「……真伤脑筋。」 那位女性抬起头,看着被卡在树枝中间的红色气球。那气球本来应该是在小女孩手上,但是因为她被撞到松开了手,所以气球飘走了。树枝的高度大概在四公尺上下,就算只想去抓气球绳,也得要克服相当的高度。别说小女孩,就连成年女性也伸手不及。纵使她跳起来,也不一定碰得到。 「叠罗汉的话,应该抓得到吧。」 井筒喃喃说道。幸宏也想到一样的方法,于是对井筒使了个眼色。当他们要走向小女孩身边时,凪原总算追上三岛,快步走进公园内。 井筒突然停止动作,不知在烦恼什么。尽管幸宏用眼神敦促他,但他故意装作没发现,低下头四处踱步。 「那个、那个,你们就帮小女孩拿气球嘛,可以趁机博取凪原的好感啊!」 三岛靠近幸宏小声说道,凪原一脸不解地看着三人。幸宏再度把视线转回到井筒身上,只见他两手插入口袋,看起来一副没干劲的样子。 「啊……井筒?」 「……干嘛啦?」 「我们去拿气球吧……」 「……不了,你自己去吧。」 「干嘛这样,你没必要因为凪原同学在场就介意啊。」 「……不是,该怎么说呢?我觉得这样太老套了。」 「你胡说什么啊?」 当幸宏与井筒在争论时,凪原看到在哭泣的女孩,小声说道:「啊,她的气球被树枝卡住了……」三岛再度催促幸宏,但井筒就是不首肯。 气氛越来越僵。成年女性困扰地环顾周围,却没有其他能够帮忙她的人。 「……那算了,我一个人去拿。」 幸宏走到小女孩身边,向成年女性打过招呼后仰望卡在树枝上的气球。如果只是要抓住气球绳,他或许办得到。 「好。」 幸宏稍微确认过脚下以后原地跳跃,奋力伸出手。他的指尖碰到了气球绳的末端。 「啊,差一点。」 幸宏落地后,再度仰望气球说道。只差一点就能抓住绳子了。 「真是不好意思。」 一旁的成年女性愧疚地道歉,哭泣的小女孩静静地抬头看着幸宏。幸宏露出微笑点点头示意后,再次把注意力放到气球上。他伸曲双腿,轻扭脚踝数次,同时感觉到身后三岛和凪原的视线。 (好,这次要抓到绳子。) 他摆好准备姿势用力飞跳。正当指尖碰到气球绳,准备要用力抓紧时—— 手却滑了。三岛大叫:「真可惜!」小女孩也叫道:「还差一点!」幸宏动手准备脱掉外套,企图再次挑战。 「那个——」 这时,有一位少年走过来向幸宏攀谈。他与幸宏的身高差不多,但是长相却相当俊美。少年的皮肤白皙、脸庞清秀、轮廓鲜明。 「不好意思,可以让我试试吗?」 他的说话声虽然相当温柔,却能清晰入耳。 「啊……你抓得到吗?」 「嗯,我想可以。如果不行我们再叠罗汉吧。」 少年露出微笑说道。幸宏看到他的模样后,不知为何想让他尝试,于是让出位子。少年跟女性打过招呼,在小女孩身旁蹲下说:「放心吧。」后站起身,仰望头上的树枝,摸索了一下起跳位置,开始做柔软运动。 他对小女孩露出笑容,然后弯下腰—— 蹬! 垂直向上跳跃。他的身体就像浮起般跃上,跳起了将近一公尺高。他抓住气球绳之后在空中稍微向后拉,让人看出他足以把气球从树枝中拉开,接着流畅地落地站稳。 「来。」 他把气球递给小女孩。本来呆呆看着少年的小女孩,突然绽放笑容接过气球。成年女性对少年答谢,小女孩也很高兴地对他说:「哥哥,你好厉害。」 「真是不简单……」 幸宏没有其他话可说。少年轻轻低头回应,然后离开现场。 少年的登场与退场就像连续剧剧情一样。 「真可惜啊,我想就算那个人不来帮忙你应该也办得到。」 幸宏回到三岛等人身边,受到如此安慰。他笑而不答,然后三岛凑上脸对幸宏抱怨: 「为什么井筒同学不帮忙拿气球啊?这明明就是一个打造形象的好机会啊。」 对于这点,幸宏也只能歪头回应。 「…………」 井筒别过头不说话,一副不高兴的模样。一旁的凪原怯生生地注视着他。 「总之我们回去吃饭吧。」 三岛提出建议,幸宏等人一同离开公园。 经过气球事件之后,气氛变得很糟,大家吃过中饭后决定直接回家。虽然三岛与幸宏在饭局中制造了不少话题,但是因为井筒态度变得冷淡,场面根本热络不起来。 「啊,井筒同学与凪凪住得很近吧?那干脆井筒同学送凪凪回去啊。」 三岛在公车站确认大家的下车地点之后,开朗地说道,两个当事人听到这句话都吓得呆住。井筒立刻捉住幸宏的手臂,用与刚刚截然不同的音量喊道: 「神庭你应该会陪我吧?会吧?身为男人,理应护送女孩子到最后啊,你应该不会在这里突然走人吧?」 「神庭同学要送我回去啦。对,就是这样。」 三岛急忙说道。可是老实说三岛家离凪原、还有井筒家也很近,反而是离幸宏的家有点远。因此,幸宏如果送三岛回去,结果还是四个人一起行动。 「那、那这样好了,我们大家一起回去吧。先送凪原,再送三岛,然后我们就解散,我想这样最好啊。」 提案的井筒双眼充血,凪原则注视着井筒的背影。三岛悄悄用眼神对幸宏示意「跟我走」。幸宏无可奈何,只好跟井筒等人在同一站下车。 凪原的家似乎是公寓。下r公车之后,三岛跟幸宏又开始说着摸不着边际的对话——诸如「那家店的料理味道不错喔! 」「这样啊。」「下次大家一起去试试吧!」「好啊,下次再约吧!」;「但是我这个月可能有经济危机耶——」「你零用钱是多少啊?」;「我想去打工,但是放学后要参加社团,而且妈妈也不准啊——」等等,一点内容也没有。过了一会儿,三岛手指前方建筑物说: 「啊,前面那栋建筑物就是凪凪的家喔。」 当眼前可以看见一栋红褐色的公寓时,三岛的表情如释重负,幸宏也感觉松了一口气。只要走到那里,漫长的战斗就可以划下句点。 幸宏强忍着想要快步向前的心情慢慢行走,他已经可以看见公寓的入口了。这时三岛说:「啊——真舍不得。」幸宏的心情虽然恰恰相反,但还是很用力的点头附和。 「今天真的玩得很愉——」 走在幸宏前面的凪原突然停下脚步,让幸宏因差点撞上而紧急煞车。幸宏看向凪原,她正注视着公寓的入口,幸宏也朝那里看去。 有一位少女站在那里。 少女似乎发现幸宏等人,把焦点集中过来。她是一位个头娇小的少女,鹅蛋脸的曲线给人朴素的印象,身高与凪原差不多,脑袋后面摇晃着一束辫子。她注视着幸宏等人,不,是注视着凪原。 插图038t 「小爱?」 凪原喃喃说道。站在一旁的三岛也小声说:「是槙槙?」 「怎么了?」 走在最后面的井筒温吞地问道。就在一瞬间,少女的视线突然转向井筒,表情变得相当险恶。接着她再度看向凪原—— 「笨蛋!你太过分了啦!」 丢下一句怒骂便转身跑走。凪原在幸宏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前就大叫:「等一下!」后飞奔出去追赶少女。 「咦?怎么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井筒跟幸宏搞不清楚目前状况,只知道要先追上凪原。三岛似乎也是这么想,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奔出。他们开始追赶凪原,转过数个转角。 「哈……哈……凪凪?」 三人立刻追上凪原,可是另一位少女却不见人影。凪原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看起来相当沮丧。三岛走到她身边问: 「凪凪,你没事吧?刚刚那是槙槙吧?你们是发生了什么事?」 「……对不起,我要回家了,今天真是谢谢你。神庭同学,谢谢你。井筒同学,谢、谢谢你。」 凪原低着头说完话,再度跑走。三岛立刻准备追赶凪原,但是她又停下脚步,转过头对幸宏和井筒说: 「对、对不起,我……」 「没关系,你快去追凪原同学吧!」 幸宏不假思索地回答。三岛再度道歉后奔驰出去,转眼间不见人影。 「…………」 「…………」 幸宏与井筒在原地呆站了一会儿。 「……我们也回家吧?」 井筒发难,幸宏也点点头同意,于是两人并肩向前迈步。幸宏请井筒带他到公车站,两人默默地走着。 看到公车站之后,井筒再度开口: 「……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那个人似乎不只凪原同学认识,三岛同学好像也知道她是谁。因为三岛有称她为槙槙。」 「这样一说,凪原好像也有叫她『小爱』……喂——」 井筒突然睁大眼睛说道: 「我总觉得小爱这名字很耳熟。前阵子那个就读山上、来找麻烦的家伙,不就有提到小爱吗——」 「啊!你是说那个叫槙岛的人?没错,他有提到小爱!可是小爱这个名字,还满普遍的耶,说不定两者没关系啊。」 「不不不不,我现在可精得很。刚刚三岛称她为『槙槙』,你不觉得槙槙就是槙岛的昵称吗?」 幸宏觉得井筒的分析相当有道理,说不定今天的他真的比平常更精明。姓槙岛所以叫做槙槙。以三岛那种把凪原叫做凪凪的思考逻辑来看,她会这样称呼槙岛也相当自然。 「那么,刚刚那个人就是槙岛爱啰。井筒,你认识她吗……?」 「才不认识哩。可是,她刚刚是不是在瞪我啊?」 「啊,你也这么觉得?我刚刚也觉得她是在瞪你。但是她骂的笨蛋应该是指凪原同学吧。」 「我想也是,那这样一来……哇哩,等一下——」 「什么事?」 「意思是说,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刚刚那位小爱同学弄哭了吗?」 「大概吧。」 「等一下好不好……这太荒唐了啦……凪原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也知道我应该要早点跟她说清楚。但是怎么会连这件事都是我的错啊——别闹了啦。」 井筒抱头哀嚎,幸宏「唔——嗯」地吟咏一声,接着两人同时叹气。 「……话说回来,你早就知道今天的安排了吗?」 「……我不知道,不过九重学姊拿电影票来的时候我就察觉了。你可别怪我啊,当我拚命抵抗的时候,你兴奋的要命哩。」 「……也对。」 井筒再度叹了一口气说: 「……其实我——」 「什么?」 「……没事。」 井筒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他欲言又止,然后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 幸宏在心理告诫自己不要多嘴,也没有继续追问井筒。接着他们很快地抵达公车站,公车刚好这时驶来。幸宏对井筒道过再见之后走上公车,井筒也轻轻挥手向幸宏道别,但他的表情看起来心事重重。 隔天幸宏到校之后,向三岛询问昨天的事。 「啊,嗯,关于那件事啊——」 正在跟其他女孩子谈话的三岛,请幸宏移步到第一校舍屋顶。虽然班上同学对他们投以好奇的眼光,但是他们没有多加在意。 两人走到屋顶。因为屋顶的风太强,迫使两人又急忙走回出入口内,躲避寒冷的强风。三岛靠上墙壁,开口道: 「昨天那个女孩,跟我和凪凪是国中同学,叫做槙岛。她跟凪凪的感情尤其好。她们有共通的兴趣,两个人都同样是雷之女神天崎学姊的追星族。」 「追星族……啊,这样说起来,我之前也有听她说过这件事。她常用摄影机拍摄小泉学姊对吧?」 幸宏想起暑假时的事。凪原坦承自己不顾就读学校的差异,成为天崎的追星族,以摄影机拍摄她的一举一动。 「没错没错。神庭同学,你刚刚怎么会直接称呼人家小泉学姊啊?呜哇,你们感情好像很好耶。」 「什么?不是那样啦。是学姊叫我那样称呼她的,大家都是这样啊。井筒跟三枝学长,还有刈谷学长也都是这样称呼她。」 幸宏被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虽然他坦率回答,但是三岛还是用略带怀疑的眼光说: 「这样子啊——」 「别说这个了,那位叫槙岛的女孩子跟凪原同学吵架了吗?」 幸宏把话题转回正题。三岛点点头,盘起手臂回答: 「嗯……详情我也不知道。但是凪凪在那之后就变得非常沮丧,所以我想她大概是跟槙槙吵架了吧。她是跟我说都是她不好啦。」 「应该有什么内情吧……」 「嗯,如你所说,其实我大概猜想得到原因……你想想,凪凪她一直以来都是天崎学姊的追星族对吧?槙岛同学也一样。她原本想要考我们这所学校,但是因为双亲不允许,所以她才去就读山上,因为她哥哥也读山上。因此槙岛同学平常无法得知天崎学姊的消息,都是由凪凪转述情报给——」 「抱歉,我想先问一 下——」 幸宏打断三岛的话,对以眼神表示疑问的三岛请教关于「哥哥」的事。 「槙岛同学她在山上有位哥哥吗?」 「对啊。我忘了他名字叫什么,好像和妹妹一样是只有一个字。他是田径社的学长,至于他的名字、名字……槙岛同学是叫爱,那她的哥哥是叫……」 「他是不是顶着光头?」 「我记得他国中时是光头没错。但是山上现在没有田径社,所以可能已经不是了。他跟我们相差一岁,是二年级。」 「这样子啊……」 幸宏理清头绪,事情真相果然跟昨天井筒分析的一样。但是,为什么槙岛哭泣的原因会是井筒呢?与她发生不愉快的应该是凪原啊。 「喂喂,神庭同学,你跟槙岛学长见过面吗?」 三岛好奇地对幸宏问道。幸宏迟疑了一会儿,不知该不该把上次的打架事件说出来。他认为事件的当事人是井筒,如果自己擅自把事情说出来似乎不太好。但是他又觉得如果把事情告知三岛,说不定可以获得什么情报。 「……事情是这样的——」 犹豫一会儿之后,幸宏对三岛道出真相。 「原来如此……的确很像是槙岛学长会干的事啊。」 三岛听完幸宏所说,点了点头。 「因为那个人是妹控。」 「妹控?」 「对啊,他很疼爱槙岛同学。只要是关于妹妹的事,他就会丧失理智。最有名的就是『跳跃膝击事件』。」 「那是什么?」 「就是他对弄哭槙岛同学的男孩子所做的事,在全力冲刺之后跳起来用膝盖撞击对方。虽然对方没住院,但也在脖子上打了好一阵子石膏。」 「……真是一个危险分子啊。」 「其实他平时算是一个性情温顺,不,算是一个有趣的人,在田径社也经常会带头炒热气氛。但是只要一碰到关于妹妹的事,就会变得相当疯狂。我告诉你,虽然他最有名的是闹到送医院的『跳跃膝击事件』,不过其他小事可是说之不尽哩。」 「是、是这样子啊……」 看来井筒是被一个麻烦人物盯上了。 「可是井筒同学一点印象都没有吗?会不会是有所误会呢?凪凪又不可能陷害井筒同学。这样一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槙岛同学误会了什么事……嗯——我也想不通,这件事大概要再跟凪凪深入了解才行。但是话说回来,最近凪凪对我也满冷淡的。」 三岛无奈的低下头。这时预备铃响起,两人一同抬起头。 「总之我会再跟凪凪沟通看看。神庭同学,你们就想办法躲一阵子吧。我想他应该不会每天都有空跑去外校找麻烦,重点是你们上下学的路上要小心。」 「你说的不知道有没有用,不过看来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回教室。 幸宏在中午告知井筒他和三岛的谈话内容。虽然井筒叹道:「我可真衰。」但是他摸清对方底细之后,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然后到了放学后。 「今天我们也要快快乐乐的来为校庆做准备啦!招牌快做好啰,瓶盖负责的招牌就快做好啰。」 「……请你不要一直重复好不好。」 幸宏等人在第一体育馆屋顶为校庆做准备。他负责制作当天的招牌,这是九重根据「你是瓶盖所以负责制作招牌」(注:瓶盖与招牌的发音相近)这个荒唐理由而决定的。井筒与天崎则在一旁制作奖品。天崎在缝制要送给奔跑成绩优异者的布娃娃,井筒则是用墨笔在参加奖的明信片上落款「阶梯是文化!」 刈谷、三枝,还有小夏不在现场,他们三人去预定要作为比赛场地的新校舍研究人楼检查阶梯的安全性。因为这是一项危险度高的企画,所以他们必须尽可能减少意外发生。 「嗯——我希望能够更有魄力耶。我觉得要有『碰碰』、『磅磅』的感觉,还要有一种会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啊!」 「你说的我完全不懂。」 幸宏刷油漆时听到九重在一旁胡乱要求,干脆闭嘴不回应。九重什么事也不做,从头到尾一直在骚扰其他社员。她刚刚一会儿和天崎一起缝制布娃娃,一会儿和井筒一起写字,但是都马上就厌烦了。 「喂,那边要能给人『唔哇——』的感觉啦,要『唔哇——』啦!唉,真是的,你那样就变成『呼哇……』了啊。呼哇……呼哇,呼哇!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九重似乎被自己的台词戳到笑点,突然笑了出来。她不断拍打幸宏后背,使幸宏无法专心上漆。 「啊啊,烦死了,请你到旁边去好不好?你可以跟小泉学姊一起缝制布娃娃啊。」 「呼哇——!呼哇——!」 九重在幸宏耳边呐喊,让他烦得受不了。 「啊,对了。」 九重跟刚刚发笑时一样突然地收起笑容,小声问道: 「你们昨天玩得如何啊?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应该有进展吧?」 九重一边窥视井筒,一边说道。幸宏也把视线转到井筒身上,他正一脸不满地瞪着幸宏。可是当九重对他挥手打招呼时,又立刻露出笑容挥手回应。 「我看井筒那样子应该是有所进展吧。但是我刚刚直接问他,他不肯告诉我耶。这该不会是因为他们已经发展到了要对周围保密的地步吧?」 九重越说越兴奋。幸宏心想要快点阻止她,可是她却丝毫不看幸宏一眼。 「凪凪是我看上的人,同时又是三女神之一。换言之这下子阶梯社有两位女神啦!真是高水准的社团。」 凪原在九重脑中似乎已经成了阶梯社员。凪原在拍完纪录影片之后再也没有来过阶梯社,她却还能这样设想,真是十足的乐天派。 「他们到底是进展到了什么地步啊?你老实告诉姊姊,姊姊不会生气的。」 九重突然转过头对幸宏说道。幸宏不知该如何开口,但是九重却越来越满心期待听到他的话。她的眼神彷佛在催促幸宏「快说快说快说快说」,让幸宏有点畏惧。 就在这时「叩」地一声,有人打开与校舍相连接的门。幸宏转头看向门,以为是刈谷等人回来了。九重、井筒,还有天崎也都朝门的方向看去。 「…………就是这里吗?」 但是出现在屋顶的却是其他人物。一位光头少年穿着紫色的西装外套,用犀利的目光环顾周遭,立刻发现幸宏等人。 「啊!」 幸宏不禁出声,侧眼看向井筒。井筒也看向幸宏然后轻轻点了一下头,看来他也发觉到出现在屋顶的人就是槙岛了。 「混帐!逮到你了!我今天就要给你好看!」 槙岛看到井筒之后立刻拔腿冲刺,双手紧紧握拳。井筒向前走了几步,做出备战姿势。天崎高声惨叫,九重好奇的叫道:「什么事?什么事?」幸宏则奔向两人中间。 「喝啊!」 槙岛动手抓井筒的衣襟,井筒用手臂挡掉。接着槙岛出拳殴打井筒,仍然被井筒在千钧一发之际用左手臂阻挡,没有命中。 「请你住手啊!你一定是误会了!」 幸宏抓住槙岛的肩膀,可是他用力挣脱,使幸宏被手肘撞飞。运气不好的幸宏,刚好被槙岛击中心窝,痛得差点要往前倒。 「你到底是想怎样啊!」 「你这家伙!还不认帐吗!」 结果槙岛和井筒开始互相拉扯,彼此抓着对方的衣服互瞪,谁也不让谁。九重怒骂:「住一手———〡└ 「喂,那个光头佬!你搞什么鬼啊?给我住手!」 九重挥 舞手臂叫骂。但是槙岛依然不放手,甚至还不断转换位置和重心,想要找机会踢井筒一脚。这时幸宏勉强站起身,他谨慎地卡入两人之间说: 「总之请你先听我们解释。你妹妹的事情是一场误会,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你这家伙,凭什么提我妹妹啊!你以为你算老几!」 槙岛蛮不讲理地回骂幸宏,一点劝说的效果也没有。 「你在说什么啊!?你不就是为了你妹妹爱而来的吗?」 「你你你你竟敢直接叫她爱?你这混帐,刚刚直接叫她爱了对吧?混帐,我饶不了你,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啊!」 「死妹控,你是有病吗!我说过我不认识你妹妹啦!」 「去你的,你这是什么说话态度!」 「我有说错吗?」 「你是想打架吗?我奉陪,我奉陪到底啦!来啊!」 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井筒跟槙岛更加使力揪住对方,彼此额头相抵,发出「叩」一声,在鼻子几近要相触的距离下互相瞪视。 「请你住手啊!」 「给我停——手!不然你会倒大楣喔。而且会非常凄惨!所以你最好趁现在给我适可而止!」 虽然幸宏拚命尝试拉开两人,但是井筒和槙岛紧紧捉住对方,丝毫不为所动。九重躲在幸宏背后越叫越大声,一点也派不上用场。 「我、我去请老师过来……」 天崎花容失色地说道。九重手指向她叫道:「好主意!」 就在这一瞬间,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事情仅发生在片刻之间,天空马上又恢复光明,似乎是有什么东西飞过。幸宏忍不住转过头向后看—— 然后哑口无言。 出现的是一位少年。他不知从何时就站在屋顶的边角处,背对着铁窗。少年身穿与槙岛相同的紫色西装外套,看来是山上桔梗院学园的学生。 咦?这个人好像在哪见过。 刚刚没有开门的声音,但是屋顶并没有其他出入口。这里被特别教室大楼的外壁与铁网包围,而且第一体育馆有两层楼高,照理说不经由出入口不可能抵达屋顶。 幸宏仰望特别教室大楼四楼的窗户,想到以前天崎曾经从窗户跳下来的事。可是现在四楼的窗户紧紧关着,同时窗边放有类似收容乐器用的箱子,少年不可能从那边跳下。 插图046t 幸宏看向天崎,从她的角度应该可以清楚看见少年登场的瞬间。天崎似乎察觉幸宏的视线,但是她只用不敢置信的表情回望幸宏,什么都没说。 「慎!」 少年朝幸宏的位置大叫一声,空气为之震动。槙岛猛然转过头朝少年看去。 这时少年奔出,不一会儿就冲到井筒与槙岛,还有正要卡入他们两人之间的幸宏身旁。他从幸宏的对面伸出左手抓住槙岛的肩膀说: 「你克制一点。」 并一把拉倒槙岛。槙岛刚刚还强硬地揪着井筒,现在却轻易地被少年拉开,用单手压制在屋顶的地板上。少年的臂力非常惊人。 「波佐间,你放开我!」 「你在想什么?你这样做是想被退学吗?」 槙岛拚命挣扎,但是叫做波佐间的少年只用左手和左膝就克制住他。他保持姿势,抬头对井筒说道: 「抱歉,你没受伤吧?这家伙个性比较不知节制。」 「……嗯,是啊,看来是满冲动的。我没受伤。」 井筒也对这突然的发展反应不过来。波佐间把自己全力抵抗的对手轻易压倒,这让井筒感到很惊讶;幸宏也是一样,他只能呆呆地看着波佐间与槙岛。 奇怪?这个人不就是昨天那位…… 幸宏觉得很面熟的少年,就是昨天在公园帮小女孩取下气球的人。虽然他身穿的服装与当时不同,但是幸宏依然能够辨识。 「慎,准备回去了。小爱也有过来,你这样乱来让她很不高兴。」 「咦?你说什么?这、这这这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啊?波佐间?」 激动的槙岛停下动作,瞪大双眼问道。波佐间看到槙岛冷静下来后站起身,同时伸出手扶起他。 「没什么好问的。浅泽应该会把小爱带过来,所以你快准备离——」 波佐间一边说一边看向出入口,很碰巧的出入口就在这时打开。穿着山上制服,戴着眼镜的少年与绑着辫子的少女一同出现。 「啊,啊啊啊啊爱——你没必要大老远来找我啊。」 「哥哥!」 槙岛跑向少女,可是少女却高声怒骂兄长: 「我不是叫你不要多管闲事吗?你太差劲了!我讨厌你啦!」 说完少女转身离开,回到校舍内。 槙岛听到这句话,当场震惊得跪倒在地,潸然泪下。 「……呜哇,真的哭了耶。」 站在一旁的眼镜少年小声说道。波佐间慢步走向槙岛,轻拍他的后背说: 「慎,准备回去吧。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 「我才不会就这样了事咧耶耶耶耶耶耶!」 哭泣的槙岛突然站起身子,猛力冲向井筒。虽然波佐间大叫「小心!」但是朝井筒冲去的槙岛却—— 「看我这招!」 正面撞上九重丢出的看板,一股脑儿倒了下来。 「咕喔喔喔!我的鼻子、鼻子摔断啦!你们看,我流了这么多血啊!」 「慎,不要紧啦。那是红色油漆的颜色,不是血。」 槙岛跌倒之后,用手摸摸鼻子上的红色液体叫道。但是波佐间却直接否定他的说辞。 「槙岛学长,你在干嘛啊?真是呆耶。」 「浅泽你说什么!啊,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会跟小爱走在一起啊?你竟敢这样带坏小爱!」 槙岛气呼呼的瞪着迎面走来的少年。这位戴眼镜的少年——他似乎姓浅泽——哼了一声,说道: 「你别紧张。是爱同学知道槙岛学长要来天栗浜之后,主动拜托我们带她过来的。因为波佐间学长先出发,所以我自然是跟爱同学一起抵达。我说的对吧,波佐间学长?」 浅泽淡然说道。被寻求同意的波佐间点头回答: 「浅泽说得没错。因为慎每次都会冲动行事,所以小爱也很为此伤脑筋。你该跟我们打道回府了吧?」 「这、这怎么可能……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啊!爱一定是被骗了!」 鼻子被红色油漆染成红色的槙岛固执己见地叫道。 「还有,浅泽你给我听好!你凭什么称呼小爱的名字啊?像你这种人想称呼小爱的名字,还早三亿光年啦!」 「槙岛学长,光年是计算距离用的单位。」 「少啰唆!别以为你脑筋灵活就可以这么嚣张!」 槙岛愤怒地用手敲打地砖。 这个人跟某人还真像…… 幸宏不禁如此心想。 「重点是你这混帐啦!井筒,都是你害的!一切都是你的错!对,就是这样!我绝不饶你!」 槙岛站起身,手指井筒骂道。井筒虽然百般不情愿,但是他的忍耐似乎已经到达限度,再度走到槙岛面前叫骂: 「既然你讲不听,那就来比谁厉害啊!」 两人「叩」地一声再度相抵,发出比刚刚还要响亮的声音。 「喔喔?」 「啊啊?」 「喔喔喔喔?」 「啊啊啊啊啊?」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们两个,一直在说『喔』 、『啊』两字耶。」 波佐间叹道。浅泽一边微笑,一边拿出手机,拍下纠缠着的井筒和槙岛。 「我懂了!」 这时,幸宏现在最不希望插话的人出声了。 「这场胜负,就用阶梯赛跑来决定吧!」 「…………」 井筒与槙岛看向说话者九重,波佐间也用惊讶的表情看着她。 「你突然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幸宏代表所有人间道。九重挺起胸膛,朝天举拳回答: 「像这种事情本来就应该要用阶梯赛跑定胜负啊。」 是这样吗? 九重说的听起来是一派胡言,但是对怒不可遏的井筒来说,这句话似乎有如当头棒喝。他与槙岛彼此抵着额头,大叫:「好主意呀!」而且还在喊话时喷出口水,让槙岛非常不悦。 「阶梯赛跑是什么鬼东西啊!?你不要突然说那种鬼话!」 槙岛同样口沫横飞的提出反论,浅泽举起手说道: 「咦?槙岛学长不知道吗?寺城学长前阵子才跟我们说过啊,这网页上也有刊登相关的有趣照片喔。啊,那页是附录,真正的说明是在这里。」 浅泽一边说明一边操作手机。看来就算是使用手机,也可以浏览天栗浜的网站。 「喔,你是说前阵子提到的那个阶梯社?号称『掀起革命的人们』。」 波佐间似乎想了起来,向浅泽确认道。他一边回答:「没错没错,就是那个。」一边把手机递给波佐间。 「就是这个吗?呃,咦?这个……」 波佐问看了一下手机萤幕之后张开口结舌,不知为何朝幸宏看了一眼笑了一下,随后又回到正经的模样。 「如何?很有趣吧,槙岛学长你也来看看这个啊。」 「喔,是什么啊?你拿过来给我看看。」 「真拿你没办法。」 浅泽把手机拿到槙岛面前,这样一来井筒自然也会看到萤幕。 两人同时「噗!」地喷了出来。 「这是啥啊!?喂,这人物不就是站在那边的家伙吗?」 「呜哇,神庭,你这下惨啦。你在运动会时被拍的相当清楚耶。」 两人互相抵着额头笑了出来。幸宏好奇的朝两人走近,浅泽把手机的萤幕展示给他看。 「你看这个,照片中的人是你吧?」 萤幕上出现的是幸宏坐在神轿上,身穿红色丁字裤的模样。 「呜哇——!?怎么会有这种照片啊?」 幸宏慌张的抢走手机。浅泽露出笑容,嘻皮笑脸地说道: 「这是网站上的照片啊,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照片被登上网站了吗?」 「啊啊。这样说起来,游佐学长有来问我能不能让他把运动会时的照片登上网站……真是太过分了,他应该先告知我要登的是这种照片啊。」 幸宏抱头哀嚎。九重也走近观看手机的萤幕,笑了出来。最后连天崎都看过了照片。 幸宏的肩膀意外的被温柔地轻拍两下。他转过头,看到波佐间用达观的表情对他点点头。 「啊——真有趣。那么大家也应该都理解我说的话了吧?就这样决定啦。」 九重一边递还手机给浅泽,一边说道。虽然槙岛还在抱怨:「不,我还搞不懂啊。」但是井筒却用比他更大声的音量叫道:「好的!」结果似乎燃起槙岛的竞争意识,让他接着用更高亢的声音回答:「没问题!」 「就用阶梯赛跑来决一胜负啊。如果我赢,你就给我跪下来跟爱道歉,然后要发誓再也不会接近爱!」 「我根本从来没有接近过你妹妹,但是没问题。如果我输给你,要我下跪还是要干啥都可以。」 「这可是你说的,混帐。还有,我不准你这样随便称呼我妹妹!」 「那我是要怎么称呼她啊,我已经很重视用词了耶!」 「你该叫她非常可爱的槙岛小姐!」 「太啰唆了啦!」 真是愚蠢的对话。 幸宏看着两人胡思乱想起来。 「你们在吵什么?」 出入口的门再度打开,刈谷、三枝,还有小夏一同走了出来。刈谷看到身穿西装外套的三人后,对九重投以疑问的视线。九重承受刈谷的视线,很高兴地叫道:「我们要举办阶梯赛跑比赛啦!」 「他们是山上的人啦!小源那边的学生要来跟井筒算帐,然后我们就决定用阶梯赛跑来分胜负。啊!对了!机会难得,我们干脆来比团体赛好了!采接力形式,四对四竞争吧,这点子真妙。」 「我听不懂你在说啥,不过『小源』应该是指寺城吧。」 「刈谷学长,事情是这样的……」 幸宏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且提出井筒与爱之间的事纯粹是误会。尽管槙岛中途插嘴数次,但是因为波佐间牵制住他,所以他没有再胡闹。 「原来如此。」 刈谷听完说明,摇了摇头。他的眼神彷佛在说:「你们这群人,为什么要在这种忙得要命的时候惹麻烦?」 「请问,你就是刈谷健吾吗?」 波佐间突然问道。刈谷回答:「我就是,有什么问题吗?」然后浅泽与槙岛也转头面向刈谷,小声说道:「原来就是他。」 「你找我有事吗?」 这回换刈谷反问波佐间。 「寺城学长经常跟我们提到你,他说你是他『永远的劲敌』呢。」 「我一直很好奇他的劲敌会是什么样的人,原来就是你。请问我可以拍张照片吗?」 浅泽靠近刈谷,拿出手机想要拍照。刈谷伸出手掌遮挡。 「不行吗?真可惜。」 浅泽说道。然后他继续嘻嘻嘻地笑了起来一毫无反省之意。 「听我说听我——说!小源有没有说到关于我的事啊?他有没有打从心底崇拜我这个伟大的主人九重优子小姐?」 九重举起手强调自己的存在。波佐间等人说完话之后再过一会儿,槙岛第一个发难: 「我从刚刚就一直很想问……你说的小源,是指寺城学长吗?」 槙岛说话时前半段朝向同学,后半段面向九重。 「那还用说!小源是我的第二号仆人啊。啊,第一号仆人是我身边的这位健吾。」 九重愉快地轻拍刈谷的手臂说道。虽然刈谷回答:「我不是。」但是她一点都不在乎。槙岛等三人看到这幕情景,突然笑了出来。 「真、真的吗?寺城学长的绰号竟然是小源?」 「我的天,这真是今天最大的收获。太好笑了!跟他完全不配嘛!」 「你们两个……笑得太夸张了啦……」 「波佐间,你还不是笑得很高兴。」 「……不,这个啊,实在是……」 槙岛与浅泽捧腹大笑。波佐间看起来像是在拚命忍住,但是他的双颊还是藏不住笑意。 「什么啊——这有什么好笑的?小源本来就叫小源啊——」 九重似乎对他们的反应有些不满。刈谷叹道:「你不要再叫寺城小源了。」但是九重没有在听。 「总而言之,只要加上小源,你们那边就是四个人,所以我们这边也要派四个人出赛。选手是井筒、瓶盖、我还有小泉!健吾跟小三三最后才到屋顶,所以这次没机会表现。」 九重擅自做决定。刈谷无奈地歪过头,三枝则是把拿在手上的笔记型电脑重新拿好,喃喃道:「真是乱七八糟。」浅泽看到三枝的模样又笑了出来,说道: 「呜哇,我第一次看到这年头还有人拿着笔电四处走 。你不觉得那很重吗?」 三枝听到说话声转过头,浅泽一边轻轻出示手机,一边继续说道: 「以笔电当行动终端的时代已经结束啦,现在的潮流是这个。对了,你知道黑莓机吗?它就快要在日本发售啦,我到时一定要买一台。」 浅泽悠闲地说道。三枝稍微调整了一下眼镜位置回答: 「又不是在工作,干嘛要买黑苺机?而且笔电有笔电的好。」 「是这样吗?请问你难道不觉得拿那么大的机器到处走会造成腰酸背痛吗?我觉得笔电已经过时了啦。」 虽然浅泽说话很客气,实际上却让人感觉很没礼貌。 「浅泽,你在搞什么鬼?」 波佐间叫道。 「不,没什么——我是在跟前辈讨教知识啊。」 「给我过来,看来我们是真的要比赛阶梯赛跑了。」 波佐间看起来有点困扰。这也难怪,有心想要参赛的人主要是井筒、九重,还有槙岛等三人,幸宏等人没有什么意愿参加,却又想不出可以解决现况的好方法,只好顺应情势。 「要比阶梯赛跑吗?很好啊。就来比嘛。阶梯赛跑是在校内四处奔走的活动,我们学校平常根本就不会做这种事啊。」 「浅泽。」 波佐间相当严肃的提醒,但是浅泽依然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槙岛也继续和井筒互瞪,并且开口发问: 「那我们要怎么比赛啊?」 「问得好,我们应该要几时比赛好呢?今天是星期一,啊,我想到了。山上的学生在校庆结束后就无法进入我们学校,所以我们必须要在这段期间内比赛才行。哇!根本没空嘛,这周的六、日就是校庆了耶。」 九重一边用手机看月历一边说: 「那这样好了,我们在校庆前一天比赛吧!时间是星期五放学后,这天会有不少学生留宿学校为校庆做准备。当天学校到晚上都还是灯火通明,不容易被抓到,我们就趁这时机比赛啊。」 「那天根本就最不适合比赛吧。你想想,要是我们干扰到人家准备校庆或是损坏了物品,后果可不堪设想。」 刈谷立刻对兴奋的九重泼冷水。九重虽然鼓起腮帮子不满地「唔唔唔」低吟,但是又立刻高调地说: 「你不要小看我们阶梯社!我们不会损坏大家努力制作出来的成品啦!我告诉你,我们班上也在招牌上做了这——么大一只章鱼模型喔!原本是要用电动的啦,可是森同学很小气,叫我们不要把预算花在那种地方——」 「够了!够了!关于社长班上的事我已经了解了。那我看因为这次是要跟外校的学生比赛,所以我们就把规定订得严格一点吧。」 刈谷提议道,他的表情看起来相当不耐烦。九重挥舞手臂回答: 「没错,没错。重点就是这件事啊!我们终于能跟外校竞赛了啊!我期待这种剧情很久了耶!」 「……原来你期待很久了啊?那意思是说,这跟井筒的事根本没关系,单纯是你想办比赛而已嘛。」 「好,各位,要卯足全力比赛喔——」 幸宏的吐槽被九重的喊话盖过。这时原本一直保持沉默的小夏突然拿出白板,上面写着: 「冲突!天栗浜vs山上桔梗院学园」 「比赛日期就定在星期五!没问题吧?」 「怕你不成,来啊!」 「放马过来,混帐!」 槙岛跟井筒怒吼。浅泽一边嘻笑,一边操作手机。波佐间垂下肩膀,低下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这个人也很辛苦啊。 幸宏不知为何对波佐间涌上一股种亲切感。 「那我们今天就此告辞。」 波佐间拉住正热血沸腾的槙岛手臂,向大家告别,带领槙岛和浅泽准备离开屋顶。虽然刈谷问他:「要不要送你们到校门口?」但是他摇摇头拒绝。 「那么各位再见。天崎泉同学,再见了。」 波佐间说罢,向天崎行了一个礼。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站在稍远处的天崎瞠圆眼睛,幸宏等人也被他吓了一跳。接着波佐间再一次向呆住的天栗浜阶梯社众人低头行礼,便和同伴一同离开屋顶。 「……他刚刚是在干什么?小泉,你认识他吗?」 波佐间等人的身影消失之后,九重对天崎问道。但是天崎也不解地歪头回答: 「……不,我想我应该跟他是初次见面……但是——」 「但是?但是什么?」 「啊,没什么,应该是我想太多了。」 天崎用微笑敷衍掉九重的问题。九重虽然不太能接受,但是也没有办法继续追问。井筒喃喃说道:「他该不会也是小泉学姊的支持者吧?」然后话题就此结束。 「那么,我们整理一下现况吧。」 刈谷如同转变心情般地宣告,并召集阶梯社全员。 「我说过啦——就是在星期五比赛嘛!四对四的接力赛啊,到时一定很刺激啦。」 「优子,你先给我闭嘴。」 刈谷抓住乱动的九重,看了一下幸宏等人说: 「我先跟你们说明关于寺城的事。他全名叫做寺城源八郎,和我还有优子念同一所国中。小源这绰号只有优子在叫,其他人都称他寺城,不然顶多叫他源八。重点是,寺城现在是山上的三年级生。」 「刚刚那些人似乎也知道寺城学长的事,他很有名吗?」 幸宏提出疑问。刈谷表情苦涩的回答: 「算是吧,因为他那个人个性跟优子没两样。」 「你说什么——小源哪里跟我一样啊?我长的才没他那么粗犷哩。」 九重提出奇怪的抗议。刈谷忽视她,继续说道: 「我们偶尔会连络,不过那家伙是个莫名高调的人。最近总是在喊着要『在山上掀起革命』,或是『今年的目标就是让学园变乐园』之类的。我想他在山上应该是被当成危险分子看待。」 「我印象中山上是校规相当严格的学校,他这样不要紧吗?」 天崎担心地说道。刈谷面色凝重的回答:「他是还没被退学,不过前途堪忧。」 「这次的事跟寺城似乎没有直接关联,但是因为某人提议要办四对四的阶梯赛跑,所以事情变得很复杂。总之我今晚会跟寺城联络看看——」 「你家跟他家很近,去袭击他啊!来个先发制人!」 「如果你想去居合道的道场踢馆,请自便。」 九重再度插嘴,但是刈谷只用一句话打发她。 「居合道?听起来好威风啊。」 井筒说道。他似乎很喜欢这类武道,说话时眼瞳充满憧憬。 「为了收拾跟那个叫槙岛的二年级生纷争,我们必须和山上的四位学生比赛阶梯赛跑,只是我觉得这场比赛大概对事态没什么帮助。很快就要到星期五了,虽然是老生常谈,不过既然要比赛就要尽全力。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我们同时还要准备校庆。还有,我刚刚也说过,比赛时绝对不准损坏任何物品,这次比赛最重要注意的就是这点。」 刈谷做出结论。井筒大声回答:「是!」然后三枝举手说道: 「我找到资料啰。槙岛慎,高中二年级。国中时加入田径社,有参加全国大赛。出场项目是百米短跑、两百米短跑、四百米短跑,看来是擅长短距离的跑者呢。不过山上现在没有体育类社团,所以我想他现在应该没有参加社团活动。」 「听起来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啊,还真亏他能考进山上。」 井筒批评道。三枝一边苦笑一边回答: 「这个嘛, 我们不能只凭刚刚的举动来论断他啊。」 「不,他看起来很糟,我想他脑子一定有问题!」 尽管井筒对槙岛相当不满,现在说的还是有点太辛辣了。幸宏等人听了不禁苦笑。 「那个叫波佐间的人是谁?」 幸宏问道。三枝「唔——嗯」地吟咏一声说: 「因为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所以找不到他的资料。网站上的学生名册没有他的姓名,社团的表扬名单中也没有他的份。那个叫浅泽的倒是有找到。他叫浅泽庆司,高中一年级,曾获得程式设计与cg绘图之类的奖项。」 「这样子啊……」 「对了,我刚刚一时忘记问,波佐间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啊?小泉,你有看到吗?」 接着九重提出幸宏心中的疑问。天崎承受大家的视线,稍微低下头,看起来像是在犹豫该不该回答。 「怎么了吗?你果然有看到他怎么出现吧?难不成他是从空中飞来的吗?因为当时天空有突然暗下来一会儿啊。小泉,我说的对吗!?」 「不是那样。」 九重荒唐的推理立刻遭到天崎否定。 「可是,我也很不敢置信我看到的。波佐间同学是飞越铁网进来的。因为我刚好站在他的对面,所以看得一清二楚。但是,这种事情真的有可能办到吗?」 然后,天崎说出惊人的事实。幸宏等人看向包围第一体育馆屋顶的铁网。足足有三公尺高的金属制铁网并不是无法攀爬,只是,那得要像幸宏等人一样身处在屋顶内侧才办得到。如果位在另一边的人想爬上铁网,首先得要爬上足足有两层楼高的第一体育馆墙壁才行。墙壁上虽然有立足点,但是除非身手不凡,不然绝不可能爬得上去。而且铁网有三分之一是朝内侧倾斜,从另一边爬上铁网的人要爬下时,应该会感到相当可怕。此外,要从三公尺高处往下飞跳,也是非常需要有勇气的行为。 「……那个叫波佐间的人,腕力也相当惊人呢。他单手就制服了槙岛,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井筒补充关于波佐间的情报。尽管三枝喃喃说道:「真是耐人寻味啊。」但是因为他无法有效调查,所以组起手臂静静地注视着电脑萤幕。 「他离开时对小泉告别的动作也相当不自然,真是个令人在意的人。」 「这方面我会跟寺城间问。总之今天就到此为止,时候已经不早了,收拾收拾准备回家吧。」 刈谷结束话题。众人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元,然后幸宏「啊」的叫出声。 他制作的直立招牌一直倒在地上。他急忙拿起招牌,查看刚刚漆上的绘图。 「啊——我的天啊……」 招牌因为跟槙岛正面相撞,苦心漆上的图都糊成了一团。 第三阶 你要乖乖去上课 隔天早上,换三岛主动和幸宏攀谈。 「我问你,昨天你们社团发生了什么事啊?」 「咦?嗯,是有点事。」 「管乐社的人跟我说,你们和山上的学生打架哩。」 「管乐社?他们大概是看到了吧……」 幸宏想起昨天的事。从特别教室大楼四楼南侧,刚好可以把第一体育馆屋顶的情景一览无遗。或许是在走廊练习的管乐社员,刚好目击了昨天的事件吧。 「那你们到底是怎么啦?」 三岛看起来兴味盎然。幸宏环顾教室周遭,吉田等人一直朝这里偷看。幸宏见状稍微压低音量说道: 「槙岛同学昨天有来找我们,那个哥哥又来算帐了。」 「你说什么?」 三岛的眼瞳一瞬间睁大,然后她也小声回答: 「他是为了槙槙——为了槙岛同学而来吗?」 「对啊。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变成我们要较量阶梯赛跑,比赛内容是四对四的接力赛。九重学姊老是出这种鬼主意……」 幸宏用手撑着下巴,伤脑筋地说道。三岛兴致似乎更加高昂,接着问道: 「那井筒同学跟神庭同学也要出赛啰?」 她看起来似乎很高兴。幸宏点头答是,然后三岛愉快地说:「我懂了、我懂了。」 「怎么了吗?」 「嗯,没什么。那你们是何时举办比赛呢?」 「本周星期五。」 「哇,马上就要到了耶。」 「对啊。我们还要一边忙着准备校庆耶,真是的……」 幸宏把手从下巴拿开,整个人无力地趴在桌上。相对的三岛却点了点头说:「我了解啦。」然后走回座位。她很开心地拿出手机,开始操作。 「你好啊,神庭选手。你看起来心情不错嘛。」 吉田压上趴着的幸宏,用手肘旋转顶压他的后背,让他苦不堪言。「你干什么啊?」幸宏挺直身子凶他,但是吉田跟渡边两人露出贼笑说: 「你星期天跟三岛去看电影了对吧?」 「咦?你怎么知道?」 幸宏转头面对吉田。吉田露出恶心的笑容更加贴近他说: 「老实说,你是多余的啦,我们的重点是凪原同学。因为有传言『月之女神』和井筒一同出游,结果这件事震惊『守护队j他们昨天一整天都在努力收集情报哩。」 「井筒在近期之内可能会惹上杀身之祸。」 渡边认真说道。 「杀身之祸?怎么可能啊……」 「少笨了,神庭!你是因为身处的环境太优秀,所以才没有察觉『月之女神』的重要性!我告诉你,在现今这种女孩子逐渐强悍起来的世态中,能够像她那样让人涌起保护欲的女孩子已经少之又少了,几乎可说是绝种动物耶!」 吉田握紧拳头,态度强势地说道。 「同时,也有一群女孩子对『守护队』的行为很不满。」 渡边接着说道。 「她们就是由『太阳女神』率领的女性团队。啊,她们没有还特定的称呼,所以随时欢迎提供建议。回题,女性团队正向『守护队』提出猛烈抗议!凪原同学和井筒的恋爱骚动可说是现在一年级生中最热门的话题哩。」 「……这太夸张了吧?」 「总之事情就是如此,你们要小心一点。凪原同学背后有不少女孩子撑腰,如果你们辜负她,我看——」 吉田摇了摇头—— 「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说出相当恐怖的台词。 放学后,幸宏感受到事态变得更加混乱。 「大家看——过来!我们有新战力了喔!」 「我是三岛真琴!大家好!」 「…………」 「来,凪凪你也跟大家打个招呼啊。」 「……我是凪原千绘。」 「请多指教——!」 三岛兴奋地跟大家道好。凪原在她身旁低着头,一副畏首畏尾的样子,并且不时地抬起头注视这里。 「因此!她们两位这次也要参加阶梯赛跑喔,这真是让人热血澎湃的发展啊!井筒,你懂我的意思吧。」 九重竖起大拇指说道。站在幸宏身旁的井筒脸颊不停抽慉,大概是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才好吧。 在老地方第一体育馆屋顶,九重把三岛和凪原介绍给阶梯社所有人。刈谷、三枝,还有天崎理所当然认识凪原,但是对于三岛,他们只有在第一学期最后与田径社竞赛时稍微见过,所以九重重新介绍她们两人。 「……社长,你真的想赢吗?」 刈谷手按眉间,相当困扰。的确,凭三岛跟凪原的实力不可能取代九重与天崎。可是九重听到刈谷这样说,回答: 「我们的确有可能会输——但是没关系!要给对方一点优势,不然我们会胜得太轻松啊。而且我有为她们俩准备技术超强的教练喔!那个人就是——小二妹——妹!」 「……大家好。」 九重把一位头发朝天,体格瘦高的少女推到前头。少女轻轻点头跟大家打招呼。她是隶属女子田径社的二年级生,二之宫京子。 「我让小二来担任小真和凪凪的教练!虽然练习时间不多,不过你们还是要尽全力喔,小真,凪凪!」 「好的!请多指教,小二学姊。」 三岛精神百倍地回应九重的激励﹒并且对二之宫敬礼。 「三岛,我从以前就在想,其实你并不尊敬我对吧?」 二之宫的表情看起来相当不满。三岛虽然笑着回答:「我很尊敬你啊——」但是她对二之宫的态度的确让人感觉不到敬意。 「别这样别这样,小二你就放过她吧。」 九重用手戳二之宫的侧腹。二之宫「呀」地叫出声,然后移动到一旁,与九重保持距离。 「小优学姊!你这是搞什么鬼啊!突然把我叫来,然后要我当这两人的教练,这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因为小二是田径社员,很清楚跑步的方法,而且又参加过阶梯赛跑,可以同时指导关于阶梯赛跑的知识。所以请你来当教练可说是一石二鸟之计啊。」 「重点不是这个啦。」 「帮个忙有什么关——系。最近又没有大型比赛,你应该很有空啊?」 「……我很忙。要花时间调整跑步姿势等等,准备下一次的比赛。」 「你听好!这是学姊命令!你不准拒绝!」 「……唉,好吧。」 三之宫拗不过九重,只好答应。三岛举起手说:「请多指教。」二之宫无奈地低下头看着田径社的学妹。 「那么,关于这次的阶梯赛跑——」 「请、请等一下!」 当九重要高声宣告时,井筒很难得地插话。 「井筒,有事吗?」 「听、听我说,我、我绝对不是讨厌或是想排挤凪原,但是,但是该怎么说呢,关于凪原同学,我觉得我们应该要先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想参加,等到听过她的想法以后再做决定。」 井筒结结巴巴地向九重表达意见。幸宏在内心暗暗佩服井筒所言,但是九重却惊讶地把眼瞳缩成一个小点,自作主张叫道: 「这还用说!凪凪当然是要参加啊!」 井筒搔了搔因为紧张而出汗的头,喃喃说道:「真是如此?」一旁的幸宏偷偷打量凪原,她完全低着头不说话。旁边的三岛搂上她的肩—— 「她当然是要参加啊!我刚刚就问过她了。」 非常肯定地叫道。 「你看, 没问题嘛。井筒,你不用担心啦。」 「啊,呃,那个……该怎么说……」 九重自信满满地说道,可是井筒似乎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幸宏与井筒同意见,但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九重。 「等一下。」 对这两人伸出援手的,是刈谷。 「你们两个看起来很兴奋,但是我要再当着大家的面前确认一次凪原的意愿,这是我身为阶梯社副社长的请求。而且这毕竟是要让社外成员参加阶梯社的活动,得要经过顾问首肯才行吧?」 刈谷的说话语气平静,但是内容却相当合情理。九重嘟起嘴不满地说道:「真拿你没办法耶——」然后接受刈谷的要求。小夏用一副睡眼惺忪的表情走到三岛等人面前,「唔——」地摆出竖起耳朵聆听的姿势。 「那就从我开始吧,我三岛真琴自愿参加这次和山上的阶梯赛跑比赛。」 三岛首先发难。小夏点头回应,然后—— 她突然拥抱三岛,抚摸她的头。 「这是什么仪式吗?」 三枝轻轻歪过头问道。 「呃,二之宫京子,到举行比赛为止,自愿担任三岛和凪原……我没说错名字吧?的教练。但是活动还是以田径社为主。」, 说罢,小夏再度上前拥抱,然后她把视线转移到凪原身上。 「……我,我我我——」 凪原畏畏缩缩,低着头慢慢向后退。三岛抓住她,催促着说:「快讲话啊。」 「来,凪凪你也快点跟大家表态吧,夏夏老师在等你呢。」 九重兴高采烈地敦促凪原,可是她依然缩着身子,相当紧张。 「快说话啊,凪凪。」 「怎么啦?为什么不说话?」 三岛催促凪原,九重也逼迫她快点表态。小夏磨拳擦掌,似乎是在示威。 「等一下。」 刈谷再度插嘴。他抓住九重的领口,将她往后拉说道: 「你们不要逼她,我是要听她的真心话,井筒的意思也是如此,我们没有必要强迫她。凪原,如果你真的不想参加,尽管说没关系。」 「啊啊,健吾你干什呜呜呜呜……」 刈谷把无理取闹的九重下巴往上推,使她想说话却说不出口,痛苦地挣扎着。 「……那么,凪原,你意下如何?我说真的,如果你不想参加直说无妨,我不会生气的,好吗?」 井筒用近乎不可思议的温柔语气询问凪原。三岛虽然不满,但是她也不便在刈谷面前继续追问凪原。在场所有人都等着凪原开口。 「…………我——」 「嗯。」 过了一会儿,凪原总算开口说话。微弱的声音传出。 「……我、我——」 「你、你慢慢来,说吧?」 井筒靠近凪原听她说话,他大概希望凪原拒绝吧。幸宏也如此期望。因为如果凪原继续跟阶梯社有瓜葛,井筒就真的会被逼上绝路。幸宏在内心祈祷她出口拒绝,井筒八成也在内心许着相同的愿望。 「我要参加,请让我参加阶梯赛跑比赛!」 可是,凪原喊出的答案却明确地打破了他们的愿望。 「好啊!凪凪你说得太好了,真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九重拨开刈谷的手,高声喝采。原本非常担心的三岛也高兴地拍手叫道: 「凪凪,做得好!就是要这样才对。刈谷学长,这样你没意见了吧?」 「健吾真是太爱操心了。你不要小看凪凪好不好。」 她们两人十分骄傲地说着,幸宏转过头看向刈谷。刈谷虽然一脸平静地看着凪原,但是他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回答:「那就好。」然后点头继续说道: 「这样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 小夏也静静地退到后方。九重神采奕奕地宣告: 「那事情就这样决定啦!星期五阶梯赛跑的选手就是井筒、瓶盖,还有小真和凪凪。你们一年级生四人组去痛宰山上吧!」 「好——!」 三岛喊话回应。九重怒骂:「你们太没劲了啦——」幸宏跟井筒只好无奈地举手朝天高喊,二之宫则是露出相当不敢置信的表情配合九重的要求。 然后三岛与凪原就在二之宫的指导下,开始阶梯社员往常的训练课程。田径社的三岛似乎颇有天才,再加上她在第一学期末就有参加过阶梯赛跑,所以很快就能适应练习,但是凪原就是一个难题。她的运动经验只局限于体育课,又没有运动细胞,因此二之宫必须从跑步姿势开始从头指导她才行。 「你看!你的手臂又朝左右摆动了!你要我说几次才会懂啊?」 「头抬起来!你一直看地面是要怎么跑步啊?」 「不——要——弯——腰——驼——背——给我抬头挺胸,挺胸。」 二之宫对凪原说的话大概不外乎这三种。凪原看起来虽然很努力,但是她长年累积的习惯并没有那么容易改善。而且她很快就会喘不过气,不时需要休息,不然就会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幸宏看到束手无策的二之宫后,对九重进言: 「九重学姊,我看这样不行啦。加上今天我们也只有二天的时间,怎么可能有办法让凪原大幅增强实力呢?」 幸宏在内心期待自己的说话能让九重回心转意。可是,她却露出笑容回答幸宏:「太完美了。」 「我已经决定好这次比赛的出赛顺序了。首先第一棒是小真,第二棒是瓶盖。你们要先在前半段跟对手拉开差距,不然起码也要跟对方跑成平手。然后第三棒是凪凪,最后交给井筒,这样你们就能跑出一场完美的比赛。」 九重充满自信的言论让幸宏不解地歪头。九重一边露出贼笑,一边解释: 「你想想,你最差也会在平手的情况下交棒给凪凪,但是凪凪实力不足,所以可想而知她再怎么努力还是会被超前,然后会在大幅落后的情况下交棒给井筒。凪凪这时一定会很沮丧,可是这时井筒就会对她说:『包在我身上。』然后疯狂冲刺!接着华丽地超越对方抵达终点!最后他们就会说:『井筒同学,你好厉害。』『凪原,为了你,我可以死!』来个热情相拥!」 九重紧抱自己,露出一脸陶醉的表情。 「真是完美。这样一来井筒就可以跟凪凪迈向爱情长跑的终点,同时阶梯社也会有女社员加入!不会有比这更完美的计划啦。」 ……我觉得这计划根本破绽百出啊。 幸宏背着九重偷偷叹了一口气看向凪原,她正努力地在阶梯上奔跑。 「井筒研……同学。」 幸宏跟井筒结束社团活动之后,前往脚踏车停车场,在这里再度遭到男同学集团包围。集团中一位像领导的人大声叫住井筒。 「呜哇,又是你们啊?」 井筒很厌烦的说道,并且停下脚步。幸宏的想法与井筒相同。 「请你等一下。」 可是他们今天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霸气。 「「「请你稍等一下。」」」 整齐一致的说话声中带有几分哀愁。两人被包围之后先站在原地静观其变,这时「守护队」的人突然掉起眼泪了。 「呜喔?你们搞什么鬼啊?真恶心……」 井筒说道。接着一位男同学朝他走近,一边哭一边宣告: 「我们深爱『月之女神』!」 「……我、我知道。」 「所以,所以我们下了决心!虽然这是一个让人痛切心骨的决定,但是我们最期望的,就是女神可以获得幸福。」 「 这、这样子啊……那很好啊。」 井筒被他们诡异的气势压倒,边轻拭头上冒出的冷汗,边陪笑脸。男同学继续大叫: 「井筒研!同学。请你,请你一定要让女神幸福!」 「「「拜托你了!」」」 「守护队」所有人都一同用力低头请求井筒。 「…………」 「…………你们等一下好不好?」 井筒看起来十分慎重。他似乎在心中已经有所盘算,点了一下头,反问「守护队」: 「凭什么我一定要让凪原幸福不可?」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你要丢下她不管吗!?」 「你说什么!」 「我绝不饶你!」 「天罚,你这个人该遭天罚啊!」 「少啰唆啦!」 井筒对提出不满的集团大喝一声,继续说道: 「我的意思不是那样。我是说,为什么你们要放弃啊?」 「那、那是因为……」 男同学集团沮丧地垂下头,站在他们前方的领导者抬起头,湿着泪眶大叫: 「因为女神她说了!她说她要跟你一起奔跑啊啊!」 「一起奔跑!这正意味着要跟你一起共度人生!」 「她自愿要成为你人生的伴侣!想不到你们已经进展到那种地步了……」 「太残酷了啊……」 有一位男同学跪了下来。好几位同学跟着也一同跪下,潸潸落泪。 「……这些家伙到底是怎么啦?」 「我想他们有许多误解。」 井筒跟幸宏无奈地摇摇头说道,看来阶梯比赛的事情被他们解读成错误的意思。 「因此——」 「守护队」突然奋起向前迈进一步。包围网更加缩小,威压感变得更强烈。 「井筒同学,如果你让女神流泪,我们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喔?」 「我们会围殴你,一定会痛打你一顿。」 「你最好记住这件事。」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守护队」传出颓废的笑声,爽快地离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我真搞不懂那群人。」 幸宏喃喃说道。可是—— 「神庭,打我一拳。」 井筒的回答出人意表。 「什么?你现在就要舍弃凪原啊?」 「去你的!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要你给我一点激励啊……」 井筒的神情相当认真,让幸宏不得不询问起理由。 「我觉得我差不多该做个了断了。」 井筒如此回答。幸宏倒吸一口气道: 「……这样啊,我懂了。但是我没必要因此打你吧?」 「不,打我一拳!给我一些激励。这种时候就是要借由拳头灌输气力啊!」 「是这样吗……」 「没错!所以你快点打我吧!」 幸宏虽然不太能认同井筒的说法,但是他拗不过井筒要求,只好选择殴打。 「那我要打啰。」 「来啊!」 幸宏用力挥拳—— 碰。 幸宏尽全力殴打井筒,井筒踉跄几步坐倒下来后,又立刻站起大声怒骂: 「你这混帐,怎么可以突然出全力啊!」 「咦?是你叫我打你的啊……」 「你怎么那么呆啊。这种时候要先手下留情啊!然后我就会要你出全力啊!」 「啊!没错、没错,这种剧情很常见耶。」 「你不要现在才理解好不好!」 井筒躺了下来,无奈地说道。幸宏除了道歉以外,也不知该说什么。 不要紧吗…… 井筒说他明天就要跟凪原道歉,他说话时的神情看起来非常认真。 「我回来了。」 幸宏回到家。他原本以为希春会一如往常地扑过来,可是今天却没有任何人从客厅出来迎接。他隐约听见说话声,所以心想或许是希春没有察觉到。虽然幸宏觉得希春扑上来很烦人,但是没有希春迎接也让他感到有些落寞。他看了一下客厅,打算在回房间之前再告知一次:「我回来了。」 「是。关于那件事,我已经处理好了…………啊,是这样吗?您说的马渊家就是那个……是,与其说是女儿,不如说是我父亲有幸和她先生交好,可是…………这真麻烦呢,您是指tob(注takeoverbid,指「公开收购」)对吧?如果团队内已经有分裂情况产生……是的,这当然,我会和我父亲连络看看……是的,您说的对。」 希春坐在客厅的桌前用手机讲电话,并且抄着笔记。似乎是在谈论工作上的事。 插图065t 「喔喔!幸宏,你来得正好!」 一头短发随着压低的说话声逼近,是三女千秋扑了上来。 「幸宏!你来帮我忙!」 「咦?帮什么忙啊……」 「来帮小夏姊做衣服啊!我不擅长做这种细腻的工作。」 幸宏被千秋拉走,看到小夏坐在沙发旁使用针线,正在一块黑布上刺绣。 「小夏姊,你在绣什么啊?」 幸宏好奇的问道,千秋说:「大概是学生长衣吧。」小夏把正在刺绣的布摊开来。 眼前的衣物的确就是学生长衣,同时在两臂上绣有「女神算老几」等字。 「小夏姊……这是谁的长衣啊?」 「是美冬的吧?因为美冬是冰之女神啊?」 千秋一边在小夏的对面就坐,一边说道。她似乎负责在裤子上刺绣。 「……看来是如此。」 幸宏没来由地转头向后看。很凑巧的,这时美冬刚好走下楼。她察觉幸宏与姊姊的视线,停下脚步。 「嗯?这件裤子给美冬穿也未免太短了吧。」 千秋举起裤子说道。美冬见状猛摇头,跑回房间。看到美冬这般反应的千秋叫道:「美冬妹——!跟姊姊一起刺绣吧——」可是美冬当然没有回应。千秋随后被扑克脸的小夏紧紧抓住,回到裁缝的地狱之中。 幸宏起身准备回房,电话铃声在他要走出客厅时响起。希春还在讲手机,于是幸宏代替她接起听筒。 「你好。」 『请问是神庭公馆吗?』 幸宏听到熟悉的声音说着不熟悉的用字遣词,不禁露出微笑。 『我是在学校常受到幸宏同学照顾的九重,请问他在家吗?』 听到这句,幸宏忍不住笑出声。九重大概是听到他的笑声,立刻用往常的语气叫道: 『啊!你是瓶盖吧。可恶——不准笑!』 「对、对不起,因为刚刚的用词遣字实在太不适合你了。」 『唔——你太没礼貌了吧,我要罚你在原地蹲下起立一百次!』 「对不起,但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幸宏一边讲电话一边拿起子机离开客厅,在阶梯上坐下。 『对对对,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我们好像有新敌人出现啦。刚刚我接到电话,山上那边要派女孩子取代小源的位子喔,名字好像是叫——』 幸宏听见类似翻纸的声音。 『啊,找到了、找到了。她的名字好像是叫水户野凛,二年级。这应该要让小泉跟她比一场的,不过这次就先交给小真吧。」 「这样子啊,那你是特地打电话跟我说这件事吗?」 幸宏回答九重,他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在话筒彼端的九重却突然陷入沉默。 「九重学姊?」 『……唔——』 「九重学姊?你怎么不说话?」 『唔——』 「奇怪,你是在低吟什么啊?」 幸宏一边笑一边问道。可是九重依然反覆「唔——」地低吟好几次之后,才突然小声说: 『瓶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暪着我啊?』 幸宏的心脏猛然一跳。 「咦?我什么事都没有瞒着你啊。」 幸宏握着话筒的手开始出汗。他把话筒换到右手,然后在裤管上拭去左手手掌的手汗。 『唔——你说的是真的吗?真的没有事瞒着我?尤其是关于井筒和凪凪的事。』 「没、没有啊,真的没有。是刈谷学长跟你说了什么吗?」 难道是刈谷叫九重注意关于井筒和凪原的事吗?幸宏想到这里,不自觉地把想法说出口。 『什么?为什么你会提到健吾啊?你一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给我老实说!』 「不、不是这样的,我的意思不是刈谷学长有问题,而是觉得九重学姊之所以会怀疑我,是因为刈谷学长叫你注意这些事的关系。」 幸宏急忙找理由欺骗九重,他的理由顺利让九重上勾。九重怒骂:「你说什么——!」隔着话筒开始滔滔不绝地叫道: 『太失礼了吧!你惹火优子小姐了啦!你知道我有多关心社员吗?我有这——么关心耶,可是你竟然不能理解!』 「呃,我根本不能理解你说的程度啊?」 『就是这——么关心啊!这种事是讲感觉的啊,你懂不懂!要用心去体会啦!』 「对不起,我做不到。」 『笨蛋——!』 之后两人的对话也照此情形继续,九重单方面骂完幸宏后挂掉电话。幸宏无可奈何地放下电话松了一口气,可是也感到有些内疚。如同九重所说,幸宏在欺骗她。他知道井筒是把凪原误认成九重告白,却隐瞒事实。原本幸宏只是「没说出口」,但是他现在已经变成了「刻意隐瞒」。 啊啊啊,这下是要怎么办啊…… 幸宏往后一坐,把头部靠上阶梯往后一仰,就看到美冬上下颠倒地站在上面。堂姊穿裙子的模样尽收眼底,使他吓得呆住。 美冬立刻用手按住裙子转身离开。幸宏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她就已经走回房间,关上门的声音让人觉得莫名的可怕。 ……不,我没看到,真的没看到。 幸宏维持原状,为自己找借口。一想到这就是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不禁悲从中来。 隔天早上,幸宏意外的早醒,比往常提早三十分钟出门。室外的气温比他想像中的还寒冷,而且有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幸宏比往常更早四十分钟到校。他在人烟稀少的校内步行,前往教室。走廊的转角与教室的墙外置放着许多校庆用的纸箱与胶合板。后天就是校庆第一天,幸宏等人的班级正忙在制作主题叫「消除疲劳!大家一起打地鼠!」的人力打地鼠游戏机。 (人还真少啊。) 又不是提早一小时到校,校舍内的人却很少。幸宏的班上空无一人,他一边为自己的首次抢先到校雀跃,一边在自己的桌上放下书包。他看了一下窗外,发现底下有好几位学生,于是心血来潮地想在校内散散步,便离开教室走到走廊上。 「!?」 突然间,有人打开隔壁教室的门,一位少女冲了出来。幸宏无意间看到少女的容貌,不禁想要叫出声。擦身而过的少女正是凪原,而且如果幸宏没看错,她大概还掉着眼泪。 「……咦?该不会是——」 幸宏说出心中疑问,可是他却自然地想起昨天与井筒的对话。他尽可能地不发出脚步声,走近凪原跑出的教室——即是井筒的班级,悄悄从开启的门中观察教室内的情况。 「!」 如他所料,井筒站在教室内。他低着头,不发一语地面朝窗外站着,不知是不是在看窗外风景。 幸宏迷惘着不知该不该跟井筒打招呼,但是这时井筒突然用头去撞窗户,发出「叩」地一声。接着用头撞了窗户好一阵子,最后还「啪」地用力打了自己脸颊一巴掌。 是吗……井筒他—— 他已经跟凪原把话说清楚了。 幸宏转头看向凪原跑走的方向,但是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他再转过头面向静静站着的井筒,开始烦恼着不知道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早啊。」 幸宏呆站着,结果井筒突然回过头。他看到幸宏后惊讶地打了个哆嗦,但是又立刻回过神,用低沉的声音跟幸宏打招呼。 「……我刚刚人在门外,看到……」 凪原同学。这几个字幸宏说不出口。 「啊啊,嗯。没关系,这样就好,我应该早点跟她说清楚的,所以没关系,你的脸色不必那么难看。我昨天不是说了吗?这本来就只是个单纯的误会罢了。凪原她听了我的话之后也只不过是惊讶了一会儿而已,我想她很快就会恢复正常的。事情没那么糟啦……」 井筒说话时的表情看起来也相当沮丧。 「哈哈。她突然哭出来,让我紧张了一下。但是这样一来就万事ok啦,你说对吧?是我自己太犹豫不决了。」 井筒继续干笑。幸宏也配合他露出笑脸,虽然他并不觉得事情有圆满结束。 「……老实说,我心中有个很恶劣的想法。」 井筒的声音突然变得很阴沉。幸宏收起做作的笑容,认真听井筒说话。 「我上次最后不是和凪原约会了吗?当时我在想是不是干脆就跟她交往算了。」 「你说什么?」 「你还记得吗?在公园的时候,发生气球被卡在树上这种老套到不行的事情,对吧?那时,当凪原来到公园之后,我突然一阵心血来潮,想让她看看我帅气的样子。但是当我发觉自己有那种想法之后,我突然觉得一阵作呕。我认为我自己是抱着『总而言之先交往看看』的心情在对待凪原。」 幸宏这时才知道,原来井筒的心中有这种纠葛。 「可是当昨天凪原说她要参赛之后,我觉得我也不能再对她敷衍了事。所以我才……」 「…………」 井筒对凪原的态度想必是很认真的吧。他不是随便跟凪原逢场做戏,而是正面对凪原表达了自己的心情。 「啊——可是我们班上的女孩子大概又会对我啰哩啰唆吧。还有,我看我会被社长骂得狗血淋头,真不知该怎么跟她交待啊?神庭,你要帮忙我想想借口啊。」 井筒开口自嘲,似乎是看开了。幸宏回答:「我会跟你一起下跪道歉的。」井筒微笑道: 「你说的可不好笑。」 但是,当天凪原却「因故未到校」。导师在午休时打电话到她家,得到的答案是凪原在早上返家,向双亲表明「身体不舒服」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内。九重得知这件事,在放学后召集小夏以外的所有人到第一体育馆屋顶,提议大家一起去探病。 「要去探病吗?嗯,反正我们也有必要问问她,是否能参加后天的阶梯赛跑比赛。这提议不错啊。」 三枝首先点头肯定。接着三岛一脸担心地打趣道: 「我想探病也是个重要的活动啊。」 她赞成的理由有点诡异,但是九重却也很高兴地附和道:「就是说嘛——」天崎清点人数后说: 「我请司机开车吧。我想到凪原同学家,应该大家一同坐车前往比较方便。」 九重击掌叫好:「小泉你真有心。」唯独幸宏与井筒愁眉苦脸。 「你们两个是怎么了?」 刈谷用周围皆可听见的音量大声问道。幸宏与井筒如同受到惊吓般地抬起头,互相对看一眼后,井筒稍微眯细眼瞳当场正座,幸宏亦与他做出相同举动。 「你们在干嘛?」 九重不解地站在两人面前。井筒抬头看了一会儿九重的脸,接着稍微低下头,用力深呼吸一次之后叫道: 「对不起!我不能去探凪原的病!」 「我也……不能去。」 幸宏在井筒之后表态。听到他们的话,以九重为首,除了刈谷之外的所有人都不解地歪过头。井筒一鼓作气地说道: 「因为我想凪原会向学校请假,就是因为我的缘故!就算不是如此,我也暂时不能跟她见面,因为——」 井筒的话到此中断,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各种感情。幸宏在他身旁体会到他的挣扎,随之紧紧握拳。 「我在今天早上跟凪原说清楚了,我无法跟她交往!」 现场一阵沉默。 九重的眼瞳睁的又大又圆。三岛与天崎不敢置信地用手捂住嘴巴,就连原本感觉事不关己的二之宫,也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凝视井筒。三枝推推眼镜,刈谷组起手臂,闭上眼不说话。 「你……」 首先打破沉默的人是九重。 「你说什么——!?井筒,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你们感情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呢?」 「不突然,这件事一点都不突然!这件事真的、真的是一场误会!我根本没有打算要向凪原告白!」 井筒一边抱住头,一边痛苦地呐喊。九重惊讶地踉跄几步问道: 「那为什么你最后还会向她告白呢!?井筒跟凪凪告白是千真万确的吧?你们是发生什么问题才变成这样的啊?」 此疑问对九重来说理所当然。但是就井筒而言,却是他最害怕的问题。对他来说,在此时此地,遭受九重逼问这件事,只会是一种煎熬。 「……井筒,你——」 三枝开口说道,但是中途遭刈谷阻止。天崎似乎也想说些什么,可是她察觉刈谷的视线,没有出声。 「那是因为……」 井筒无言以对。九重双眼注视着他,但是他没有回话。 「井筒,你回答我啊?」 九重鼓起腮帮子逼迫井筒说出事实。井筒挣扎许久,勉强挤出话: 「这我不能说,对不起。」 幸宏也很自然地跟着低下头,可是三岛却对他的态度起疑。她向前一步,对幸宏问道: 「神庭同学,你在干嘛啊?为什么你要跟着低头呢?」 「唔,你说的对。瓶盖,难道你知道什么内情吗?」 九重对三岛的疑问点了点头,跟着逼问幸宏。幸宏依然低着头说道: 「我早就知道这件事。我了解井筒不可能跟凪原同学交往,却刻意隐瞒大家,所以……」 「好啊,你果然欺骗我。瓶盖,昨天我问你的时候,你不是跟我说没有隐瞒我任何事吗?你是小偷!说谎是成为小偷的第一步啊!我要把你绑起来游街示众啦!」 九重鼓起腮帮子,不满地举起手臂骂道。三岛的表情转为悔恨说: 「这样说起来,你以前也跟我说过,你无法协助我凑合井筒同学跟凪凪。可是你为什么不把理由告诉我呢?有隐瞒的必要吗?凪凪是我的好朋友耶,有什么事是不能跟我说的吗?」 三岛责备幸巨集,幸巨集无言以对。眼前的井筒没有说话,自己当然更是不能开口,但是他的沉默却让九重与三岛更加不悦。面对不断质问「为什么」「为什么」的两人,井筒和幸宏除了「对不起」以外无话可说,双方根本搭不上话。 「可恶啊——我完全不能接受啦!这是个大问题耶。井筒甩掉凪凪的事虽然也很严重,但是你们两人联手说谎这件事更是不可饶恕啦。这样的话,我就干脆——」 「优子。」 刈谷走进九重与井筒之间。他承受九重尖锐的视线与三岛充满怀疑的眼神,按摩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然后先看了别的方向一眼,静静地说道: 「放过他们吧。我可以了解你想得到一个交代,但是,每个人都有不能说清楚的时候,更何况男人本来就是不擅言词的生物。我知道你不能接受,可是我拜托你,先不要逼问他们。」 刈谷说罢,出人意表地对九重低头拜托。九重「唔唔」地吟咏一声,嘟起嘴注视了一会儿刈谷,然后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三岛问道: 「小真,你觉得呢?」 「……我——」 三岛被九重征询意见,再度看向幸宏。她的视线冷澈且充斥着无言的愤怒,幸宏只能继续低着头赔罪。 「我担心凪凪,所以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还是要去探病。」 说罢便迈步离开。九重丢下「是啊,凪凪的事的确令人担心」这番话后,也跟着三岛离去。途中还拉住一脸困惑的天崎手臂,带她一同前往。 「小二,一起来吧。」 九重呼唤二之宫,但二之宫回答﹒ 「……呃,我可以选择去社团活动吗?」 二之宫对不满地回答「真拿你没办法耶」的九重低头后,也离开了屋顶。这样一来,第一体育馆屋顶就只剩下四个男生了。 「这下可真伤脑筋啊。不过也罢,反正这件事本来就是迟早要面对的。」 三枝一边露出苦笑,一边喃喃说道。刈谷摇了摇头说﹒ 「别那么丧气。在这个世界上,可以完美解决的事本来就很少。」 「……说的对,不要紧的。这件事完全都是我不好,所以……」 井筒虽然如此回答,但是他看起来还是相当沮丧。 「话说回来,我们后天要怎么办?凪原的事就算了,你总不会甘愿因为一场误会而跟人家低头吧?到时我可以代替凪原出场,所以你们可不要疏于准备。」 「我们同时还要准备校庆哩。那么,把握时间开始做事吧。」 「三枝,你跟幸宏一起处理校庆的事宜。井筒,你跟我去练习阶梯赛跑。」 刈谷跟三枝单方面地做出决定,逼迫幸宏等人起身行动。刈谷强硬地带走井筒,幸宏见状小声地对三枝问道 「让现在的井筒去奔跑,不要紧吗?」 「正因为是现在这种状况,才要让井筒跑啊。动一动身体,应该可以让他的心情比较舒缓吧。倒是神庭,你看起来也有点沮丧啊?」 三枝说道,他眼镜下的眼神看起来变得有些尖锐。幸宏露出微笑回答: 「老实说,是这样没错。」 「女人心,海底针啊。」 三枝说罢露出微笑,然后打开笔记型电脑。 事发隔天,状况更加恶化了。 幸宏一走进教室,吉田跟渡边就来势汹汹地接近他,把他逼退到走廊后,勾搭上他的肩膀。吉田还小声发问:「发生了什么事?」 「啥?」 「我在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是指你,而是指『月之女神』和井筒之间的事。他们俩的事在我们班的女孩子之间闹得凪凪雨雨的,听说凪原同学班上更是严重哩。刚刚井筒好像被女同学包围,双方大吵了一架。」 「不过,井筒好像在不久前先离开了教室。刚刚他们真的是互骂骂得很大声哩,连尖叫声都传出来了。」 渡边也加入对幸宏说道。从他们说话的态度看来,他们是真的担心这件事。 「『守护队』的人也一直在嚷着要行刑,真不知是怎么搞的。你应该知道一些内情吧?」 「快告诉我们!我以『女神委员会』会 员的身分拜托你!请你透露情报!」 「…………」 幸宏思索一会儿后,觉得只透露事实应该没有关系。况且就算自己不说,吉田等人恐怕也迟早会听到真相。 「井筒向凪原收回了告白。他跟凪原说他当时认错人了,就这样。」 「天、天啊!」 吉田惊讶地踉跄几步,渡边也「喔喔」地吓得张大嘴巴。接着他们俩同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来如此,难怪有些『守护队』队员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那群女孩子的反应要这么激烈啊?井筒拒绝凪原的方法有那么缺德吗?」 「我想不是如此。」 幸宏立刻为井筒说话。 「我认为是她们自作主张,擅自发怒而已。虽然凪原同学有受到伤害,但是周遭的人太未免太多管闲事了,真叫人受不了。」 幸宏的口气有点差。这时,一位元少女进入幸宏的视界内,这个人就是三岛;她大概有听见刚刚幸宏所说的话吧。三岛穿过幸宏等人面前,并在擦身而过时瞪了幸宏一眼。 「……喂,你跟你女朋友吵架了吗?」 渡边小声问道。幸宏不高兴地摇头否认: 「她不是我女朋友。」 吉田与渡边似乎被他的语气吓到,没有再多说什么。 接着早自习时间开始,直到第一堂课来临,井筒也没有回教室。幸宏在下课时间有偷偷跑去观察井筒班上的情形,他们班上的女同学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其余的男同学全都尴尬地对其视而不见。后来教室内有一位女孩子察觉到幸宏站在走廊,幸宏一看到她回过头,就立刻慌张地逃回自己班上。 第二堂课结束,十分钟的下课时间再度到来,幸宏利用这段时间寻找井筒。他首先前往彼此的老地方——第一体育馆屋顶。 毫不费力地就在那里发现井筒。 「啊,找到你了。」 「……嗨。」 透过铁网眺望远方的井筒,听到幸宏的说话声之后,转过头向他打招呼。屋顶没有其他人,幸宏并排站在离井筒稍远的地方。几只鸟儿飞过阴暗的天空。 「我翘课了。」 井筒注视着远方说道。 「如果我再抽个烟,就完全变成不良少年了吧。」 「你不抽吗?」 幸宏对井筒问了奇怪的问题,使他苦笑着回答: 「我才不抽哩,你当我是什么啊。」 「歹势、歹势。」 「……老实说,我真想知道别人怎么看我的哩。你应该也知道,我们班的女孩子很啰唆吧。我弄哭凪原的事现在全班都知道了,我看八成是那群成天追着凪原跑的家伙们告的密。然后那个叫山田的女孩子又很神气地跟我说教,我一时火大,不禁凶了她一句,接着我们就吵得没完没了,最后我就很不爽地在这优雅地翘课啦。啊——我真傻。」 「…………」 幸宏没有面向井筒,默默地眺望着远方。井筒也没有看向幸宏,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没办法,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不对,可是那些一提到凪原的事就反应过度的女同学也有错啊。她们很凶的对我说:『我们在担心凪原同学,你怎么可以说这件事跟我们没关系呢!?』真的是烦死人了,拜托她们别随便插手管我跟凪原的事好不好。」 「没办法,她们是凪原同学的朋友啊……」 「朋友吗?哈哈,原来她们算是朋友啊。」 井筒突然扬起嘴角笑了出来,态度有点随便。但是他的眼神却不带任何笑意。 「我以前应该跟你说过,我在班上算是个问题人物。该怎么说呢?我总是一个人特立独行吧?只要有活动我就会一个人兴奋过头,而且只要看到低调的人就会不高兴。简单来说,我就是那种不管三七二十一,只想着要炒热气氛的人。但是我的做法却会让大家越来越没趣,所以我从小学开始就一直被当成是个傻子。可是,小学的时候还好,到了国中之后,我身边的同学全都避着我。老实说,我根本不觉得我身边有朋友。」 「…………」 「我也不觉得那样有什么不便。反正我在班上还是有可以聊天的对象。只不过,我在假日时的确没有可以相约出去玩的死党,也没有会在学校以外地方见面的同学。」 「…………」 「正因为如此,我无法理解大家口中所说的朋友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可是啊,在我看来,恶婆娘她们的态度根本就只是表面功夫而已。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就是给我那种感觉,只不过是伪装成凪原的朋友在找麻烦罢了。」 「…………」 幸宏不知该回答什么才好。当他在思考该如何回应时,校内传来了上课的预备铃声。 「喔,糟糕,你该回教室上课啦。」 井筒说罢看向幸宏,可是他并没有离开。 「我没关系。」 幸宏简短回答,但是井筒却摇了摇头说道: 「回去吧。你要乖乖去上课,不然会给『阶梯社』添麻烦的。我一个人还有办法辩解,可是如果连你都翘课,大津一定会修理我们的。」 「…………」 虽然井筒这么说,幸宏还是犹豫了一下。井筒用眼神敦促他,幸宏这才点了一下头说: 「我等会儿再来找你。」 说完便走回教室。 神庭离开后不久,现场变得一片寂静。不只屋顶,连井筒周遭都显得杳无人烟。而且从此地所见,新校舍特别大楼似乎也空无一人。 「……真叫人怀念。」 井筒脱口而出。怀念感。对,是一种令人怀念的感觉。与自己相同年纪的少年少女现在大概还在眼前的建筑物内上课吧,但是自己却一侗人待在别的地方。从小学到国中,直到现在自己都没有翘过课,感觉上过的是日复一日的每一天。 『你必须加强学习人际协调性。』 这是我小学导师对我说的话。 『你识相一点好不好。』 这是我国中同学对我说的话。 『你根本不懂啦。』 这句话是谁说的?这句台词我听过太多遍,记不清是谁跟我说的了。或许是我自己对自己讲的也说不定。 「你根本不懂啦。」 井筒尝试对自己说道。原来如此,听起来真熟悉。这次的事也一样,自己根本就不懂。自己完全不识相,同时也一点都没有表现出人际协调性。虽然想跟凪原好好沟通,可是失败了。虽然不想跟山田等人争论,却出口怒骂了。如果自己可以更成熟,更低姿态的应对,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但是,自己却没有那种冷静的判断能力。 「你根本就不懂啦。」 井筒坐下来,再一次喃喃说道。 然后他茫茫然地想起一些往事。他从国中三年级时的冬季开始回想,当想到自己与九重初次见面的情景时,便开始感觉周遭有人出现,原来是午休时间到了。「神庭会再过来吗?」井筒这么想着。这时特别教室大楼的门打开—— 「你在这啊。」 一年级的学年主任大津出现了。 「……呜哇,我真衰。」 他就被大津带回教职员办公室。 「那么,告诉我你翘课跑到屋顶去干什么吧?」 井筒位在教职员办公室的一角。大津让他站在自己面前,然后在自己的席位就坐发难。 「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所以跑去屋顶呼吸新鲜空气。」 井筒干脆地说出自己所想的借口。 「喔喔?你身体不舒服的 话,不是该去保健室吗?」 「在保健室吸不到新鲜的空气。」 「那你也吸太久了吧,你整个上午都待在屋顶耶。」 「因为我的身体一直不舒服。」 「……井筒。」 「是。」 「什么叫做新鲜的空气啊!你少胡说八道了!」 大津「碰」地用力拍桌。井筒虽然转开视线逃避大津,但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身子。大津的面貌相当可怖。 「今天早上你们好像闹得很大嘛。」 接着大津突然冷静地开始说道,井筒看了大津一眼。大津面朝旁边继续说道: 「井筒,你知道人际协调性这个词语吗?」 又来了…… 井筒非常不耐烦,他又听到了这句老话。在这种思维下,不管任何事情,永远都是多数的一方正确。 「我啊,不喜欢那句词语。」 「?」 然而,大津接下来所说的话却出乎井筒的意料之外。 「正确来说,我是讨厌随随便便就说出『人际协调性』这句词语的家伙。所谓的人际协调性,并不是指一概同化,而是指认同彼此的想法差异,并且互相礼让。如果双方不懂得互相理解和尊重,人际关系的协调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 「…………」 「井筒,你下午给我去上课。我不知道你碰上什么事,也没办法挺你到底。但是身为学年主任,我不可能不去管教翘课的学生。所以你至少不要被贴上『翘课学生』这个标签,因为那么做只会让你的立场更糟。而且翘课这种事情拖越久,就越难下决心回教室上课。再说,你碰上的真的是那么不得了的难事吗?」 「…………」 「我要说的就这些,你回去吧。」 大津说完话,抬头看向井筒。井筒低头答谢后走出教职员办公室,他听到大津在背后叫道:「l—4的导师在哪儿?」 「井筒……」 神庭出现在教职员办公室门口。他的眼神充满疑问,但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井筒看到幸宏,露出贼笑说道: 「傻——瓜。」 然后轻轻戳了一下幸宏的胸膛。 第四阶 我才不认同你的做法呢 又请假了…… 凪原在被窝中做今天不知第几次的翻身,然后抬头仰望闹钟。时间已经快接近中午十二点,不久前母亲出门购物,现在家中只有自己一人。 她茫茫然地思考着,昨天没有见来家里探病的九重与三岛。虽然母亲有告诉自己她们到来,但是因为不想跟她们碰面,所以很任性地请母亲骗她们说自己在睡觉。自己从小就一直让母亲操心。因为身体虚弱,容易发烧的关系,经常要往返医院,每一次都让母亲为自己担忧。 『我去帮你买养乐多。』 凪原借口肚子痛向学校请假,结果母亲信以为真,如此回答她。母亲总是这样包容自己。 昨晚三岛传来的简讯中,重复地问自己好几次「不要紧吧?」自己也一直在让三岛操心。刚刚山田也有传简讯过来,她似乎很气愤井筒,同时为自己担心。 传简讯来的山田翔子隶属于摔角研究社,是个腕力不输男性、有领导气质、直来直往的人。不久之前,她被遴选为「太阳女神」。当时自己虽然也被选为「月之女神」,但是因为不敢面对新闻部的人,所以请山田代替自己回应了所有的采访。自己虽然很感谢她,可是在事后也被她骂:「凪凪你要学习自己出面说话啊。」而给山田添了麻烦。 凪原觉得很讽刺。山田是太阳,自己是月亮,事实上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正是如此。自己从小就是这样,总是躲在别人的背后,让其他人来为生性内向的自己出头,让其他人来教导自己该怎么做。 自己就如同月亮。只要身边没有了太阳,连自身存在都不会被认可。自己必须要随时随地依偎在太阳身旁才行,「月」这个辞语拿来形容凪原千绘可说是再恰当不过。如果凪原像神话世界中的月亮女神阿尔提米斯般骁勇善战也就罢了,偏偏实际上的她根本就是无时无刻都躲在太阳神阿波罗的背后,一直让太阳为她操心。 这时手机又收到了简讯,凪原虽不太想去确认内容,可是她却又无法强迫自己一直忽视简讯。简讯是班上同学传来的,主要内容是鼓励凪原「打起精神」、「加油」。 自己的人生一直都是让许多人担心,并且造成许多人麻烦。 凪原如此感觉,再度钻进了被窝。 放学之后,三岛真琴没有参加社团活动,打算去凪原千绘的家探病。当她走出玄关,抬头仰望阴暗的天空时,遇到正在慢跑的二之宫。 「小二学姊,我先告辞了。」 三岛低头向学姊道别。二之宫停下脚步问她:「你不参加社团活动吗?」三岛便说要去探望凪原。 「那个女孩今天请假吗?明天就要比赛了,今天却还请假,的确是让人担心啊。」 二之宫说道。三岛听了之后有点不悦,出口顶撞: 「比赛根本不重要,我是担心凪凪的身体状况。」 「喔,这样啊。但是,这样你们打算怎么参加比赛?」 可是,二之宫却事不关己地回答。三岛一气之下不顾对方是社团的学姊怒道: 「我才不管比赛哩,为什么我一定要在意那种小事呢!?追根究底,这根本不是我们的错啊!神庭同学还把事实真相瞒着我,他太无情了啦!」 二之宫低头看着火冒三丈的学妹,「唔——」地吟咏一声说: 「也罢,不想参加比赛就算了。倒是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三岛仰望二之宫回答。 「你跟那个叫凪凪的女孩,到底是什么关系?」 二之宫问得太过直接,导致三岛傻了眼。 「什么?你问我们是什么关系?我跟她是朋友啊!是从国中开始就一直在一起的好朋友!所以我才担心她啊!」 三岛很愤怒为什么自己要回答这种愚昧的问题,她认为这种事只要观察一下就可以知道答案了。原来这个人这么不懂得察言观色。 「你看,你又说了。」 可是,二之宫却竖起食指开始说道: 「你真的是那个叫凪凪的女孩的好朋友吗?」 「那、那还用说。我们住过彼此的家好几次,也知道彼此的生日、兴趣还有将来的梦想啊!凪凪也知道我国中时喜欢的男孩子是谁……」 三岛一时怒气冲天,把不该说的都说了。她按住羞红的双颊,这时二之宫组起手臂,回答:「就这样?」 「咦?『就这样』是什么意思?我还知道凪凪很多事啊!当然不只这些——」 「啊啊,够了够了,我不是要听那些。」 二之宫打断意图继续反驳的三岛,再度说道: 「对你们的关系,我一直有个地方搞不懂。难道是我个人感觉有问题吗?」 「你是指什么?」 「我说啊,我也有朋友,其中当然有足可称之为好朋友的人。但是——」 二之宫停止说话,注视三岛。 「我是不会那么『担心』朋友的。虽然不是全然不担心,不过我觉得我会在心中某处『相信』对方。当对方来跟我求助时,我会尽力帮忙,但是我不会跟对待小婴儿一般地一直『担心』。朋友不就是应该像这样才对吗?」 「…………」 三岛无言以对,她感觉有如当头棒喝。 「担心对方也没什么不对,但是我想对方有自己处理事情的步调吧?有时我们应该等一等,相信对方,然后做自己该做的事。让自己能够抬头挺胸地迎接对方归来,这不也是友情的表现吗?至少我一路走来都是这样,我的朋友也是这样对待我。当然,我并不了解那个叫凪凪的女孩,如果你说她不是那种人,那我也无话可说。 但是啊,既然你是她的好朋友,你应该了解她吧?凪凪她真的那么软弱吗?」 二之宫的一言一语尖锐地刺进三岛的内心,使她无法回话,并且突然开始感到不安。自己到底了解凪原多少呢?生日?兴趣?将来的梦想?喜欢吃的东西?讨厌吃的东西?讨厌的事物?喜欢的电影?那些算什么?那些算什么?那些算什么? 我到底了解她多少呢? 「……打扰你了,你可别太常缺席社团活动喔。」 二之宫轻轻挥手之后,跑离现场。 三岛茫茫然地呆站在原地。 然后无力地拿出手机。 九重非常不高兴。她鼓起腮帮子,组起手臂,瞪视着幸宏跟井筒。但是她只要一跟幸宏等人视线交会,就立刻别过头去,甚至还故意「哼——」地发出不满。 「优子,不要在那里耍脾气,快过来帮忙。」 刈谷见状对她说道,可是她却嘟起嘴毫不理会。 「叫我干嘛——反正我是个不被信任的社长啦——是个被社员隐瞒事实的局外人啊——就算没有我,你们也能办好事情啊——」 「你太幼稚了吧?」 刈谷无可奈何地说道,但是九重不肯让步。就连天崎邀请她一起缝制布娃娃,她也以「如果我动手,布娃娃会从黄金鼠变成肉包子啦」的说词坚持拒绝。 「真拿她没办法。」 最后刈谷不管九重,自己开始专注工作。幸宏等人觉得后背有股刺痛感,从身后射来的视线让他们痛不欲生。他偷偷观察井筒的模样,井筒整个人了无生气,手上握的笔也几乎都没有动作。 「别太在意。」 刈谷对他们两人小声说道: 「那种态度算是一种撒娇,跟凪原的事其实扯不上关系。过阵子她自己就会平复心情了。」 「是这样吗?她看起来很不高兴耶……」 幸宏非常不安,她觉得九重是那种一生气就会一直记恨的人。 「别看她那样子,她其实有在反省,她现在只不过是告诉大家她正在生气罢了。因为要是不发点脾气,她也下不了台啊?她知道你们是有口难言,但是,我想她应该是觉得要是很干脆的接受你们的解释,就对凪原和三岛太说不过去了。所以至少到凪原振作为止,她的态度是不会改变的。至于她不肯帮忙工作,就单纯只是耍姓子而已。」 刈谷的解释很明快,不愧是九重的青梅竹马。井筒侧眼看向刈谷,表情还有几分苦涩,但是幸宏的不安倒是缓和不少。 「倒是你们要加紧准备。就算加上今天,我们也只剩下两天的时间了,而且明天还要跟山上的人比赛啊。」 「这样说起来,他们是真的要来啊?那个叫波佐间的人不是要制止槙岛吗?」 三枝也加入幸宏等人的会话之中,他似乎已经把所有阶梯的危险位置都确认过一遍了。 「很遗憾,他们一定会来比赛。上次我跟你们说过的寺城认识槙岛,而且他不只认识槙岛,连波佐间、浅泽,也就是上次来此的三人他都认识,他告诉我明天他一定会把那三人送过来。他是个言出必行的家伙,所以山上的人一定会来。」 「那个叫寺城的人,是何方神圣啊?」 三枝讶异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他在山上干什么,只不过我想他肯定被当成问题人物。他的个性跟山上的校风根本合不来,我到现在都还搞不清楚为什么他要去就读山上。」 「对了,应该会有一个叫做水户野凛的一起过来参加比赛吧?」 幸宏想起前天的电话内容。刈谷点头回答:「没错。」 「他说既然我们的参赛选手是两男两女,那他们也应该要选个女孩子才行,于是就选了那个叫做水户野的女孩子代替自己过来参赛。」 「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也不晓得,只能见机——」 刈谷说到一半,突然转过头看向背后。竖起耳朵偷听的九重立刻慌张地「哼——」了一声别过头。男社员们见状,纷纷露出苦笑。 「总而言之,不管来的人是谁,我们也只能尽全力应战。社长会不会出赛还不知道,所以万一有需要的话,我来跑也可以。小泉应该也会答应帮助我们的。」 「如果小泉不方便,还有我在。只不过到时就会变成我们这边全都是男性选手,对山上或许不太好意思。」 三枝愉快地补充说道。幸宏到这时才终于察觉,学长们是在想办法安抚自己的心情。 小学六年级的春季,凪原与一位叫槙岛爱的少女相邻而坐。 对于一所一学年只招生到四个班级的小学而言,学生到了六年级,对同学年的学生可说都打过照面。但即使如此,凪原还是从来没有跟爱说过一次话。事实上不只是爱,凪原在五年来毫无接触的同学也相当不少。 「凪原同学,你假日都在做什么呢?」 先开口攀谈的是爱。爱是个文静的女孩,但她还是远比凪原来得活泼,也有不少凪原以外的朋友。她告诉因为自己主动攀谈,而高兴不已的凪原,自己的兴趣是看电影。 「……我也很喜欢看电影呢。」 身体虚弱的凪原时常待在家中不得外出,平常她的乐趣之一就是租借电影回家欣赏。从小她就缠着父亲带她去出租店,或是有时会跟父亲拿会员卡自己去租dvd。不论是国片还是洋片、喜剧还是恐怖片,她都有涉猎。 爱听到凪原这样说,立刻兴奋地邀约凪原下次一起到自己家里看电影。从此之后,两人一起行动的机会也越来越多。 她们就读同一所国中,认识了新的朋友。那个人叫做三岛真琴,她和凪原与爱不同,是位擅长运动的少女。一年级的时候因为班级不同,所以当三岛跟凪原在一起时,爱就不会过来找凪原。这或许和三岛是爱的哥哥,槙岛慎的社团学妹也有关系。渐渐地,凪原越来越常被好动的三岛带着走。 有一天,爱突然跑去找凪原。 「凪凪,我见到女神了耶~~」 凪原一开始听不懂爱在说什么,只知道她似乎对一位就读附近一所国中的二年级学姊一见钟情。凪原一开始对这件事兴趣缺缺,但是她听到爱说对方长得很像自己喜欢的女演员,就觉得一定要去见识一下。然后凪原就久违地和爱两个人,跑去附近的贵族中学一探究竟。 接着她在那里发生了冲击性的邂逅。 凪原不敢相信世界上真的有这么漂亮的人,而且还距离自己非常近。光只是从马路对面看到她和朋友一起走路,就让凪原心动不已。她的一颦一笑,足以让凪原心醉神迷。 「如何?她很棒对不对?她叫做天崎泉,是那个天马财团的千金小姐呢。还有啊,她有在打网球,而且还很强喔~!」 凪原几乎听不进爱兴奋的叫声。 自从这一天起,凪原就迷恋上了天崎。 凪原回家之后,拿出摄影机,她甚至欺骗母亲说要和朋友一起制作电影。从这天开始,凪原满脑子只有天崎,她和爱一起在放学时段埋伏等候天崎。只要能在远处看到天崎的模样,就让她心满意足。可是,她后来渐渐无法满足于此,开始偷偷跑进天崎的就读国中看她。但是就算凪原身穿制服,只要进入别所中学,还是立刻会被发现是校外人士,然后被赶出去。后来她向与天崎就读同所国中的小学同学借来制服,但她并不是要穿,而是拿来当作资料参考。接着去购买相同的布料,自己制作一样的制服。 当然,她不可能做到完全相同。但是,至少那件制服从远处看起来,已经跟真正的制服没有两样。就这样,她不顾对此事愕然的三岛,好几次和爱一起潜入天崎就读的国中,彻底拍摄天崎打网球的模样。 凪原尽可能地把假日的时间都拿来追逐天崎,并在回家之后和爱一起努力编辑拍摄到的影片,那对她来说是最幸福的时刻。当三岛来家里过夜时,凪原就会高兴地把影片放给她看,让三岛无可奈何的叹气。 之后,天崎出乎凪原与爱的意料之外,升学到天栗浜高校。爱对此事非常悔恨,因为她被家人要求,得要升学到和哥哥同所高中的山上桔梗院去。原本以为天崎也会升学到山上的爱,因为这件事受到相当的打击,甚至在一时之间还想要瞒着父母偷偷去报考天栗浜。可是,当她最后无计可施时,凪原和她做了一个约定。凪原说自己会升学到天栗浜,然后向爱报告天崎的一举一动。之后凪原也成功地考上天栗浜,顺利地过着她梦想中的追星族生活。 到此为止的一切很美好…… 凪原在被窝中再度翻过身,注视着闹钟。时间已经接近放学时刻,三岛今天是不是又会来家里拜访呢? 直到暑假为止,凪原跟爱的感情都不错。可是,当影研会提出校庆的企画时,她任性地请求三岛……她跟三岛说她想要在更近距离拍摄女神。凪原心想一定是因为自己说了那种话,所以遭到了天罚…… 「我其实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喜欢上你了!」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凪原脑中一片空白。 而且当她回头一看之后,更加惊讶,因为告白的人竟然是同班同学的井筒研。他看起来有点凶悍,在班上总是独来独往,而且是和天崎同属于阶梯社的少年。 为什么是我? 凪原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疑问,因为井筒对待她绝对说不上温柔。她觉得井筒对说话小声的自己应该很恼火,也觉得井筒一定很讨厌自己。 可是,井筒却突然对自己告白。当时两人搞不清楚状况,随便蒙混过去。但是当自己回到房间,盖上被子之后,却是怎样也睡不着,结果自己就在这种情形下度 过了共同集训。过一阵子之后,电影研究同好会开始放假,同时阶梯社也进入假期,这让凪原松了一口气,她觉得这样自己就不用立刻回应井筒的告白。 接着凪原又茫然地过了一段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日子。爱跟她说要看集训的影片,但是当她把影片带过去之后,却又借口发烧而回家。三岛打电话邀约凪原出门,不过她却完全听不进三岛所说的电话内容。结果三岛跑来家中,质问凪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虽然凪原完全摸不着头绪,但是她觉得说出来或许至少可以整理心情,就把事情告诉了三岛。 「那凪凪你觉得井筒这个人怎么样?打算接受吗?」 这是三岛听完凪原所说之后,回答的第一句话。虽然三岛很惊讶,但是她立刻整理了状况。对于从碰上井筒告白之后,就一点进展也没有的凪原来说,这可以说是革命的一步。 「咦……不行啦,我又不是什么可爱女孩……」 凪原立刻否认,她完全不能想像自己被当成别人的恋爱对象。 「我想他一定是搞错了,所以……」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啊?」 三岛用非常坚定的态度强烈反驳。 「凪凪很可爱啊。我想他一定不是搞错啦,你要更有自信一点。」 「可是……我不懂那种事啊。」 「没关系。这样好了,凪凪你先告诉我你觉得井筒同学这个人怎么样,然后我们再来想该怎么办吧。他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还是因为他长得一副混混脸,所以你不喜欢他的外貌?或是他有什么问题让你生理上无法接受?」 三岛热心地质问凪原,她看起来很兴奋,让凪原开始思考关于井筒的事。她并不讨厌井筒的外貌,同时井筒也没有让她生理上无法接受的地方。而且,凪原还觉得说不定井筒这个人很温柔,因为在集训中,井筒有扶自己起身。另外,凪原感到最高兴的,就是他肯等自己说话。到目前为止,凪原都很少自己开口说话。国中与高中时,因为三岛一直伴随在自己身边,所以大部分的场合她都会代替自己开口。当初跟阶梯社接触的也是三岛,之后要委托摄影时,则是以九重从中说明,然后刈谷发问补充不足情报的形式谈成的。 但是,井筒跟他们不一样,凪原觉得他是刻意要等自己开口说话。虽然自己曾经被他怒骂过,但是在当时他也不经意地称赞自己很可爱,让自己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当自己要坦承是天崎的追星族时,推自己一把,让自己敢大声说话的人也是井筒。因为他的一句话,自己才有胆子跟大家大声告白。 「……啊,我并不讨厌他啦。」 凪原思考了许久,总算挤出这句话。三岛听到之后眼睛一亮,抓准时机鼓吹凪原,建议她改变造型。 「凪凪,你的型应该要更阳光一点。不要戴眼镜,改戴隐形眼镜怎么样?头发也可以再修短一些。要不要尝试看看染发?如果只是挑染,学校是不会管的啦。我觉得你可以把发型改得俏丽一点,那样会让你更有魅力啊?」 三岛摘下凪原的眼镜,然后整理了一下她的头发。三岛将凪原的头发撩上撩下,用手理出发型。 「呃……可是,我——」 「怎么样?你不喜欢这样吗?」 「我不是不喜欢……只是我不懂这些。」 「哎哟,这种事不需要去思考啦。只要你肯下定决心去尝试,就会有很大的改变啊,首先你要对自己有自信嘛。好,那我们就来改变造型吧!嗯,让我找一找这方面的杂志……啊,凪凪的房间应该没有那种书。」 渐渐地,凪原半推半就地被三岛拉着尝试改变造型。 虽然后来凪原到书店去买了美容杂志来参考,可是她看了半天还是摸不着头绪。而且还因为看到杂志上的模特儿个个都比自己貌美,使她更加丧失自信。不管是可爱的服饰,或是成熟的打扮,她都觉得与自己合不来。甚至还胡思乱想「啊啊,这套衣服跟雷之女神很适合」、「要是能拍摄女神穿着这套服饰的模样就太棒了」等等。 暑假快结束时,爱到凪原家拜访。她说最近凪原讲电话时总是心不在焉的,所以她很担心,凪原才告诉她关于改变造型的事。一开始爱只是边听边笑,但是当她了解凪原的心态相当认真之后,突然就变得沉默了起来。然后她听到三岛也要来找凪原的事之后,就先行返家。 由三岛主导的改变造型大作战一步步进行。凪原拜托母亲去帮自己配隐形眼镜,但是她又很害怕戴隐形眼镜,让她好几天无法适应。同时她虽然想美容眼部,却又强烈的觉得那样做不适合自己,也觉得很不舒服,使她在内心挣扎很久。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后来三岛带凪原去她常去的美容院剪了头发。 随后她们还去买衣服,凪原破例把平常用来添购dvd等器材的零用钱花在服饰上。对于抱持「衣服只要合身就好」思想的凪原来说,从未见过的穿着搭配,与各种稀奇古怪的饰品,都让她大开眼界。不断试穿的经验对她来说相当新鲜,她以往就算和母亲一起去添购衣物,也顶多是试穿一次,只要合身就买下来。像这种逛街时试穿过后却不买的行为,凪原一点都不能理解。 从这时开始,不知为何同班同学的山田,以及其他好几人都一同参加了「改变造型大作战」。她们以三岛和山田为中心,七嘴八舌地为凪原的穿着与造型出主意。凪原唯一能做的,就是选择点头或摇头。 就这样,在第二学期开学前,三岛所说的「全新凪凪」诞生了。 「如何?如何?凪凪,你觉得怎么样?」 「呜哇!好可爱喔,果然凪凪是一块璞玉啊。这样一来,我看井筒一定会被凪凪迷得神魂颠倒啦!配给他还嫌太浪费了呢。」 「说得对——我真想收下凪凪呢。」 「你胡说什么啊。可是啊,说真的,如果井筒看到这样还不心花怒放的话,那他肯定是个变态。」 「放心吧,凪凪,我们会好好守护你的。如果井筒那家伙敢做出让凪凪伤心流泪的事,我们所有人一定都不会放过她。」 「没错。」 凪原在镜子前确认自己模样,三岛等人则在她身后起哄。看到现在的自己,凪原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这真的是我吗?) 对凪原来说,答案是否定的。问题不是在于现在的打扮和自己的印象相差太远,而是因为现在的自己让凪原有一种迷失自我的感觉。但是,她并没有跟大家诚实说出自己的感受,而是陪笑脸回答:「我真不敢相信这是我。」再向大家表达谢意。众人勉励凪原,告诉她第二学期开始才是重头戏。 凪原觉得,自己一定不能让大家失望。 窗外传来风雨声。今天虽然一整天都是阴天,但最后还是下起了雨。凪原再度看了一下闹钟,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 当时她心想,当第二学期开始,与井筒再度碰面之后,说不定就会有什么改变……凪原依赖井筒,在心中小小期待着井筒可以改变她的个性,可以带给她新的人生。结果,又再一次的逃避了自己该面对的问题。 第二学期开学之后,凪原决定先让井筒看过现在的模样。她想知道井筒见到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反而觉得告白一事不是那么重要了。跟告白比起来,她更想知道井筒的反应会是如何。或许只要一见面,他就会说那次的告白是一场误会。但是那样也好,凪原只希望井筒在看到她之后,可以说出他的感想。现在的凪原最想知道的,就是井筒对她人生中首次的大冒险有什么样的评价。 所以凪原一直在寻找井筒,不停地追逐他的背影,想听到他的感想。但是井筒却一直不肯与她碰面。凪原只要一想到被他忽视 ,就觉得很悲伤。虽然山田她们跑去警告井筒,可是凪原心里其实不希望她们那么做。她甚至觉得,只要山田等人越逼着井筒,井筒就会越远离她。 三岛提议「两对约会作战」的时候,凪原也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她想要趁着跟井筒两人独处的时候,好好地确认他的想法。同时也希望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得知井筒对她改变造型后的感想。 可是,在运动会之后,凪原碰上「三女神发表」与阶梯社的内部骚动。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跟爱吵架了,这让她根本无心去参加约会。 运动会隔天,爱跑去拜访凪原。当然她是为了租借天崎的影片而来,两人有好一阵子没见面,所以爱似乎有许多想对凪原说的话。她的话题主要围绕着天崎,还说她很期待凪原弥补她在周日的运动会中,没有拍好的影片部分。面对满心期待的爱,凪原不得不诚实地说道: 「对不起,我几乎都没有去拍女神。」 这句话让爱非常震惊,她瞠目结舌了好一阵子。凪原告诉她,因为运动会时自己必须要在电影研究同好会帮忙进行活动,所以无法一个人追着天崎摄影。爱听了之后,突然很沮丧地低下头。 然后,小声地说道: 「凪凪,你最近好奇怪喔。」 「咦?」 「就很奇怪啊。你戴上隐形眼镜,又改变发型,让我觉得好怪。」 爱低着头,缓缓地说道。凪原一边蒙混地露出笑容,一边回答:「会很怪吗?」可是她的举动,反而更让爱更恼火。 「很怪啊!现在这样一点都不适合你!你太差劲了啦!」 爱突然大声怒吼,然后奔离房间。凪原虽然在后追赶,但是追不上她。 凪原回家之后,立刻冲进洗手间,站在镜子面前,认真的看着自己的模样。她不明白,不明白自己的优点到底在哪里。井筒是怎么想的呢?他是不是也觉得自己的模样不合适,所以才一直不肯跟自己交谈,不肯跟自己见面呢?三岛与山田等人出力帮助自己,大家也都为自己加油。但即使如此,自己果然还是连一点魅力都没有吗? 凪原非常心急。她急着想知道井筒的想法。就算被拒绝也没关系,她希望井筒可以明确地告诉她答案。凪原就倚赖着这个念头,靠着这个念头苦撑下去。 可是到了隔天,她依然还是没有机会跟井筒交谈。回家之后,她还拨打了电话,想要跟爱认真沟通。 「啊,小爱,是我。」 『……有什么事吗?』 「那、那个啊,关于、关于昨天我说的事。」 『…………』 「对、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前就跟你约好会去拍摄女神的影片,但是我没办到,真是对不起。还有……」 『那件事就算了。我知道凪凪已经找到比女神更重要的人了,所以你不在乎女神了,对吧?没关系,你自己满意就好了。』 「小、小爱?」 『我知道喔,那个人姓井筒对吧?我从三岛同学那儿听说了。她说大家都在为你加油,也拜托我支援你呢。好啊,我就为你加油吧,你要加油喔。』 「咦……不是那样的。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不是那样——」 『我误会?我哪里误会?你改戴隐形眼镜,又换了发型,还买了新衣服,看起来很高兴啊。我觉得这样很好,跟追星比起来,追男孩子健全多了。凪凪你要幸福喔。』 「等一下,小爱!事情不是这样的。井筒同学的确跟我告白了,但是这件事跟女神是两码子事——」 『两码子事是什么意思啊!?难道你拿那个叫井筒的人跟女神相比?你是看当天心情来决定要去找谁吗?原来是这样啊,我才不认同你的做法呢。随便你,我们的交情就到此为止吧,我不想管你了。反正我也是看在你和女神就读同间学校才利用你的,我们绝交对你来说也比较轻松对吧?再见。祝你跟那个叫井筒的人相处顺利,加油喔。』 「小爱!」 电话被单方面挂断。 隔天,凪原向学校请假。 她没有办法从棉被中振作起来。 屋外的雨声越来越激烈,闪电照亮窗户,雷声轰隆作响。凪原在床上翻过身子,心想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从那天之后,凪原好几次尝试和爱联络,却不断遭到拒绝。后来,到了她盼望已久的两对约会日那天,也就是她以为终于可以听到井筒真正想法的这一天,爱特地登门拜访。但是当天她自己却若无其事地与三岛等人一起嘻笑,再度背叛了爱。 凪原知道三岛非常为自己担心,同时她也听说井筒为自己担忧。对当时的她来说,井筒已经是她心中唯一的支柱。 但这却是她的错觉。 凪原并不知道爱的哥哥与井筒等人决定要较量阶梯赛跑的经过。但是,她认为在比赛之中或许可以改善某些问题,所以才毅然决然参赛。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很高兴井筒认真地征询了她的意见。虽然她原本是被三岛硬拉来参加,但是井筒的态度让她有了少许的期盼,以为井筒真的在乎她。 可是,她错了。 井筒对凪原的感情,只不过是单纯的罪恶感罢了。他一直没有告诉凪原他搞错了告白对象,这使他对凪原抱持着罪恶感,这分罪恶感让他对凪原采取温柔的态度。他看起来是在注意凪原,但其实视线是朝向别处。那天早上,凪原被他找去道歉时,就很清楚地感觉到这点。当凪原一想到其实自己是被井筒当成累赘,就真的悲从中来。因为对凪原来说,她最不希望的就是被井筒无视。 (身边所有人都在担心我。对不起,真是对不起。我一直让大家操心,一切都是我不好,真的是非常抱歉。) 外头的雨势越来越大,凪原再度把棉被盖上头。 不行,我已经无法再努力了…… 这时,手机再度传来收到简讯的声音,让凪原瞬间惊醒。传简讯来的人是三岛,凪原怯生生地从被窝中探出头。简讯从前天开始就不断传来,一直表达三岛对凪原的关切。 「…………」 凪原迟疑了一会儿,不敢拿起手机。她觉得只要看到大量的简讯,就代表自己倍受担心,更显出自己的悲惨。她犹豫着,认为简讯还是别看的好,希望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但却伸出手拿起手机。 她不是自暴自弃,也不是一心想要依赖三岛。 只是觉得有必要检视这封简讯的内容。 她感觉到刚刚传来的这封简讯,与以往的简讯有所不同。 接着开始浏览简讯内容。 『对不起,我不该一直为你操心。 我要更加信任凪凪。』 凪原立刻回覆简讯。 『我现在可以打电话给你吗?』 不到片刻,手机立刻响了起来。 凪原在倾盆大雨的夜路中不顾一切冲刺。虽然她撑着伞,却没有什么作用。她已经浑身湿透,不过依然继续奔跑。她要奔向朋友的所在之处,爱的住家。 「哈……哈……哈……」 铺装道路其实并不平坦。驶过的汽车轮胎在道路上留下凹痕,使得路上有不少积水的小坑洞。凪原沿着道路奔跑,不断踏出水花,除了一定会脏污的袜子之外,连运动鞋也被水花溅得遍是脏点。 即使如此,她还是持续奔跑。凪原千绘不停地奔跑。 她要跑向朋友的住家。 『你看!你的手臂又朝左右摆动了!你要我说几次才会懂啊?』 『头抬起来!你一直看地面是要怎么跑步啊?』 『不——要——弯——腰——驼——背——给我抬头挺胸,挺胸。』 凪原彷佛可以听见二之宫的声音,不禁露出微笑。 大雨掩盖路灯的光亮,使夜晚的黑暗更深一层。溅起的水花拍打在地面、拍打在雨伞上,阵阵声响非常吵人。凪原拚命向前奔跑,目的地就快到了;只要绕过前方转角,就可以看见目的地。那是一间两层式建筑的住宅,是一间自己曾经去游玩数次,有着象牙色外墙的房子。 凪原在门前站定后,雨势突然减弱。本来彻底遮掩外界声音的雨声窗帘,现在露出了些微的空隙。 她抬头仰望住宅二楼。 房间的窗帘是拉起的,可是灯亮着。看来爱还在房间内。 「…………」 凪原调整呼吸,深呼吸数次,放松心情。 然后再一次仰望二楼的窗户。 虽然大门关闭,但是凪原轻易地将门打开,走到玄关前,按下电铃。不一会儿,一道女性的声音询问:「请问你找谁?」说话的人是爱的母亲。 「你好,我是凪原。」 「啊啊,是千绘啊……你稍等一下喔。」 凪原说出姓名之后,爱的母亲立刻打开玄关的门。她看到凪原之后,瞠圆双瞳问道: 「怎么啦?你怎么一身湿啊?快进来、快进来,我拿毛巾给你。」 「谢谢,不用了。请问小爱在吗?」 「爱?你等一下喔。啊,慎!帮我拿毛巾来,千绘淋雨淋得一身湿啊。」 爱的母亲对客厅喊话,登上通往二楼的阶梯。凪原跟着窥视楼上的模样。 「爱,你还没睡吧?千绘来找你了喔。」 「…………」 凪原虽然可以听见爱的母亲的说话声,但是听不到爱的回应。她不自觉的挺出身子,向前一步。 「千绘,你怎么淋成这样?」 凪原突然被指名,吓了一跳,这才发现一位光头少年站在一旁,是爱的哥哥慎。凪原低头打招呼之后,慎把拿来的毛巾递给凪原。 「只有一条毛巾可能不够。你没带伞吗?啊,你有带嘛,那怎么还会淋成这样?」 慎说话的口气很温柔。凪原轻轻摇摇头,露出微笑。她知道慎非常担忧自己与爱,所以不想再让慎多操心。 「爱!你怎么还说这种话啊。快点下来,人家可是特地来拜访的耶。」 爱的母亲在楼梯上的说话声变得响亮。爱果然不想跟自已见面吗?慎走到阶梯前,看了一下二楼的模样,转过头说道: 「你上去吧,顺便换件衣服。爱的衣服应该刚好可以给你换穿。」 说罢,他也准备踏上阶梯。凪原下定决心,吸一口气—— 「小爱!」 大声叫道。慎吓了一跳,转过头看向凪原,露出苦笑。 「小爱!」 凪原再一次叫道。慎再度抬头仰望阶梯,爱似乎没有打算走出房间。 「小爱!你不想见我也没关系,但是请你听我说!」 即使如此,凪原还是继续喊话。爱的母亲也保持沉默,想必是为了不干扰到凪原说话吧。 「听我说,我想跟小爱好好谈一谈!我不会要你原谅我,但我还是想跟你谈一谈。我想要好好跟小爱道歉!如果谈过之后你要跟我绝交……虽然无可奈何,但我会接受。可是,我不喜欢现在这个样子!要我这样就跟你绝交,我绝对不要!」 「…………」 爱没有回应。在一片寂静的住家中,从客厅传来的电视音量显得莫名地大。 「小爱——」 凪原再度呼唤朋友的名字,大喊道: 「明天我会等你!我们要在天栗浜高校的第一体育馆屋顶,跟慎学长他们比赛!小爱,请你也来!拜托你!我会等你,我会一直等你来的!」 插图092t 说罢,凪原奔离爱的家。尽管慎急忙留人,但是她没有停下脚步,再度冲到雨势转强的室外。这回她连伞都没撑,只顾着全力奔跑。虽然她有听到慎在背后追逐并叫喊,但是不一会儿,就听不到慎的声音了。 凪原肩上披着的浴巾快速地吸收雨水,整条毛巾黏在她身上。雨水拍打那已经湿透的身体,冰冷且带有刺痛感。她不断地奔跑,直到看到自宅的公寓,才放慢脚步。身上的内衣都湿透了,感觉非常恶心。凪原一边想着回到家后不立刻换衣服,应该就会感冒,一边走向公寓的玄关—— 走到一半,就一个踉跄倒了下来,大概是因为她平时虚弱的身体,无法适应突然在大雨中尽全力奔跑的关系,发生类似贫血的症状。凪原当场蹲下休息,雨水依然不停地拍打在背上,令她有些喘不过气。 「…………?」 过了一会儿,从远处传来机车引击的声音。机车的排气量似乎相当大,即使在大雨中也可清楚听见其引击声。如同地鸣般的重低音逐渐接近,最后在凪原身旁停下。打在凪原头上的雨水被挡住,她维持蹲着的姿势,抬头一探究竟。 「?」 凪原无法光靠公寓玄关前的微弱灯光看清对方。追根究底来说,她也没有看过对方这副穿着。凪原茫茫然地抬起头,看到对方以漆黑色斗篷般的衣物为自己遮挡头上的雨水,并问道:「你站得起来吗?」 「啊,可以的。」 凪原缓缓站起身。虽然有些站不稳,但是对方抱住了她。对方温柔的拥抱她被雨淋湿的身体,宛若包容她一般。 「快点回家洗个澡吧,不快点暖暖身子会感冒的。那样一来,你明天就不能参赛啦,对吧?」 「是的……」 凪原一边被对方搀扶着,一边向前迈步。两人走过公寓的玄关,打开自动门搭乘电梯,抵达家门前。对方在此放开凪原,凪原在意识朦胧的状态下抬头看着她,问道: 「啊……是老师吗?」 「嗯。」 她递出一个塑胶袋给凪原,里头的东西也被塑胶袋包着,看不出来是什么。只不过那东西摸起来相当柔软,而且并不重,所以凪原认为大概是衣物之类的东西。 「我先走了。」 对方转身离去。凪原看着她的背影,发现她背上有一条在黑夜中雄伟地向上飞翔的黄金升龙。身后挂着的黑发,就像被升龙划破的乌云。 「啊,神庭老师……」 凪原喃喃说道。但这时黄金升龙已经绕过转角,消失无踪。 第五阶 没那种事 今天是星期五。因为明天就是校庆第一天,所以各班级和社团都进入最后的准备阶段。幸宏的班级因为工作进度顺利,所以他们在放学后从班长那儿拿了工作分担表和行程表,并且稍微讨论一会儿校庆事宜之后就解散了。他急忙离开教室,前往第一体育馆屋顶。 「等一下!」 当他要走到走廊时,有人从背后叫住他。他回头一看,是三岛跑了过来。幸宏不知该怎么跟她打招呼,但是三岛却主动靠近他,然后握拳轻轻打了一下幸宏的胸膛,笑着说: 「我要先走一步啰。」 然后跑过幸宏身旁。 「……啥?」 三岛的态度与昨天判若两人,让幸宏不解地歪头。但是,他也不能一直呆站在原地,必须赶快前往集合场地才行。因为,今天就是要和山上桔梗院的人较量的日子。 她是碰上了什么事吗? 幸宏一边思索,一边朝第一体育馆屋顶前进。校内处处都十分吵杂,在为最后阶段做准备的各班级和社团的学生,甚至直接在走廊上放置道具进行作业。这样一来,校内会有好一阵子难以奔跑。幸宏一边用侧眼确认走廊的状况,一边小跑步移动。 已经抵达第一体育馆屋顶的有三枝、天崎、井筒以及九重,出入意表的是三岛也来了,看来她的心境的确是有些变化。九重看到幸宏抵达之后,挺起胸膛,故做威风地用鼻子哼了一声。但她还是老样子,让人感觉不到一点威严。 「嗯,三岛来比赛啦,瓶盖你可别小看我们女孩子啊。」 「是啊。」 三岛也在九重身旁故作威风地说道。幸宏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是看到九重与三岛心情好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向两人打过招呼之后,对三枝问道: 「她们心情好像变得不错啊,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不知道。老实说,我刚刚也吓了一跳呢。社长心情变好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三岛来参赛的关系,刚刚她们还两人窃窃私语。这样看来,说不定等一下凪原同学也会过来啊。不过,我真的不知道她们心情好转的原因是什么,神庭你也不知道吗?」 「是的,她们昨天还很生气的啊,真不知道是为什么。」 女孩子真难懂。幸宏与三枝两人不解地歪过头,这时换上运动服的天崎朝他们走近,问道:「看来不用我出场了吧?」 「啊,本来是预定要让小泉学姊上场吗?」 幸宏原以为自己完全被娘子军厌恶,所以对天崎的预定出赛感到意外。天崎暧昧地点了点头,含蓄地回答: 「嗯,我有点想跟波佐间同学较量看看。」 幸宏看到天崎略带忧郁的表情,莫名紧张起来。 「你说波佐间啊?他的确是个让人在意的家伙。他看起来绝对有从事运动,可是偏偏山上又没有体育类的社团。唉,如果能知道他的名字可能还有办法调查。啊啊,这样说起来,他上次临走前跟小泉道别一事也颇耐人寻味啊。」 三枝手抵太阳穴说道。天崎欲言又止,没有开口回应。幸宏环顾四周,发现井筒独自待在角落做伸展运动,现在的他似乎把全身心力都专注在比赛上。 幸宏再看看周围,发现刈谷不在现场。他猜想今天是校庆前一天,所以学长大概忙着帮忙学生会的工作,而分身乏术吧。但是三枝似乎先一步察觉他的想法,率先答道: 「刈谷学长去校门口接山上的人,他跟小夏老师在一起。」 三枝话还没说完,通往校舍的门就发出沉重的声响打开了。刈谷从中走出,山上的参赛者们随后鱼贯出现。 「这里还是一样好冷啊。」 戴眼镜的少年浅泽一边操作手机,一边走出校舍说道。 「…………」 槙岛闭口不发一言,目露凶光。他似乎立刻就找到井筒,目光变得更加凶恶。 「失礼了。」 波佐间轻轻点头之后,从校舍内走出,他身后接着出现一位染着一头银发的少女。少女一踏进屋顶,就喃喃说道:「烂地方。」 「搞什么鬼啊?这里很冷耶。」 少女用鄙视的眼神看向幸宏等人,然后把视线停在天崎身上,露出肉食性动物找到猎物般的表情。 「胜一,那位就是天崎泉吗?」 「咦?是啊,水户野同学,有什么问——」 「我说过要你直接叫我凛嘛。」 银发少女把自己的手臂勾上波佐间的手臂说道。幸宏一边心想「看来她似乎就是水户野凛」,一边上下打量她。这时,波佐间轻轻地把水户野的手臂推开,让水户野不满地轻咬下唇,又对天崎投以充满杀意的视线。虽然幸宏对此颇为担心,但是天崎似乎不太在意水户野的视线。她注意着一位从水户野身后,被小夏推入屋顶的少女。 幸宏也朝少女看去。在他眼前站着的人是目前见到的女孩,槙岛爱。 「槙槙……你肯来真是太好了。」 三岛跑向爱说道。爱静静地观察屋顶周遭,大概是在寻找凪原。 「等、等一下喔,凪凪很快就会来了。」 三岛察觉爱的模样,立刻亡羊补牢般说道。幸宏转过头看向井筒,他还在继续暖身,但是在发觉幸宏的视线后便抬起头,跟着左右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 幸宏无法理解井筒动作中的含意。可是井筒没有多加解释,继续做暖身运动,丝毫不理会幸宏。没多久后,刈谷叫所有人集合。 「那么,就让我们开始那个叫『阶梯赛跑』的比赛吧。」 浅泽单手拿着手机笑道。以刈谷为中心,天栗浜与山上的学生分站在他左右两侧。右侧是山上桔梗院学园的人马,依序是露出轻浮笑容的浅泽、瞪着井筒的槙岛慎、困扰地看着慎的波佐间,以及想要勾住波佐间手臂,却遭到拒绝的水户野。最后一位则是槙岛爱,她站在一旁,看起来有点无所适从。 相对的,左侧是天栗浜的人马。依序是用手拿笔记型电脑,正在调整眼镜位置的三枝、与槙岛互相瞪视的井筒、观察着双方情形的幸宏、站得直挺挺的天崎,最后则是三岛,她扭转脚踝热身,看起来相当有干劲。 「那么——」 「天栗浜高校对山上桔梗院学园高校的阶梯比赛,就此开——赛——!」 九重突然跑到刈谷前方,大声宣告。小夏站在她面前举起白板,上头写着「啪啪啪啪耶耶砰砰咚咚」之类的状声词。 「呃——我们还有一位参赛者尚未抵达,真慢耶——小真,你要不要跟凪凪联络一下?」 九重开口向三岛问道。她大概是宣告开赛之后,才想起凪原不在现场。水户野见状小声地骂道:「真笨。」波佐间听到水户野的骂声,不禁皱眉。 「那我打电话问看看!她是跟我说马上就会到啊……」 三岛朝自己书包的位置跑去,准备拿出里头的手机。正当众人看着她动作时,突然传来了开门声。 「啊,到了吗!?」 九重跳起叫道,幸宏等人也朝门的方向看去。大家都注意着出现的人到底会是谁—— 凪原身穿漆黑色的学生长衣、松垮垮的学生裤、合身的t恤出现在众人面前。脚上那双手工长靴,迫使她寸步难行地慢吞吞向前进。 「…………」 「…………」 「…………」 「…………」 「…………」 「…………」 「…………」 「…………」 「…………」 「…………」 「…………」 「…………」 「嗯。」 在场只有小夏一个人满意的点头,她紧紧地抱住拚老命走过来的凪原。 「……天啊,凪凪,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你是怎么了?难道你这次改变造型改成这种路线吗?太大胆了啦!」 三岛一边含泪一边跑向凪原,爱见状也瞠目结舌。理所当然,幸宏以及其他人都对此惊讶地说不出话。 「喝、喝啊!我是就读于天栗浜高校一年四班,参加电影研究同好会的凪原千绘。让、让你们久等了!喝啊!」 凪原在哑然的众人面前竭尽全力的报上名号。 「嗯。」 在场只有小夏一个人感动的点头。凪原受到大家注目,羞得满脸通红。她用尽全力,坚毅地站定不动。 「…………嗯,总之,我们全员到齐了。」 刈谷回过神开口说道。把正在好朋友身旁惊慌失措的三岛扣除的话,刈谷可说是第一个恢复正常的人。其他人在听到刈谷的话之后,也一一恢复精神。九重挥舞手臂说道: 「怎、怎么样啊!她就是我们的最后王牌凪凪!吓坏你们了吧!」 九重吓唬山上的人。她说的话完全是马后炮,可是山上的人马却真的受到相当的冲击。浅泽一边说道:「老天,她真是独树一格。」一边把手机朝向凪原打算拍照。槙岛慎抓住他的手机加以阻止,然后相当震惊地问道:「千绘,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一旁的波佐间对此完全摸不着头绪,不解地歪过头。而爱则是惊讶的瞪大眼睛看着凪原,讲不出话。唯独水户野的反应与众不同,微笑道:「没什么不好嘛。」 另一方面,幸宏等人的反应与山上的人马相同,甚至更为吃惊。 「总而言之,我们全员到齐了。我想就此开始比赛,首先再一次确认跑者是哪些人,没问题吧?」 刈谷的话让众人把视线从凪原身上移开,浅泽弹了手指回应。 「水户野学姊,很抱歉,虽然你远道而来,但是因为我们要让槙岛学长的妹妹参赛,所以请你——」 「浅泽,你很碍眼,滚回去好不好?」 浅泽摆出低姿态,好声好气告诉水户野却反遭谩骂,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尴尬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水户野同学,你要参赛?你不是对这比赛很反感吗?」 波佐间问道,一旁的槙岛似乎也对此感到很意外。水户野撩起头发,瞪了天崎一眼。 「有什么关系?有——我是第一棒,竞争对手最好是女的。」 然后懒洋洋地举起手说道,一旁的天崎则是不解地猛眨眼。 「没问题没问——题!我们的跑者名单跟之前联络时说的一样,第一棒是小真选——手!」 九重兴一呙采烈地向大家介绍三岛。三岛大声应答后立正站好,但是水户野见状却很不以为然地回答:「是她?」后瞪向九重说: 「我是想跟那个叫天崎的女人较量耶?」 「水户野同学,你不满意就让浅泽上场吧。」 波佐间在九重开口之前就先出言教训水户野,让她很不服气地昨了昨舌头。 「知道啦,我认命就是了。」 还以一副不耐烦的态度回话。 「再来是第二棒。我们的第二棒是神庭,你上吧。」 「好的。」 幸宏点头回应刈谷的话。接着凪原是第三棒,井筒则是最后一棒。 「第二棒是我吧。」 山上的第二棒是波佐间。第三棒是槙岛爱,最后一棒则是槙岛慎。排好棒次之后,井筒跟槙岛立刻互相叫阵。 「我要干掉你!」 「有本事就来啊!」 爱跟凪原在一旁紧张地看着两人,不知该如何是好。幸宏跟波佐间很客气地向彼此打招呼,但是水户野却态度高傲地站在三岛面前,嗤鼻冷笑讥讽:「你是国中生吗?」三岛则是很不客气地反击:「你的妆化得真浓啊。」 「真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内双方就已经产生竞争意识了,看来这场比赛会很有看头啊。」 九重很高兴地说着。刈谷召集三枝和浅泽说: 「我现在跟你们说明比赛规则。另外,我也要跟你们讨论关于优势的问题才行。基本上,团体赛是以短跑来较量会较容易进行。但是因为这次的形式是接力赛,所以我觉得应该要给不了解本校构造的山上跑者一些秒数上的优势。」 「喔,没关系,不用给我们优势。」 浅泽毫不犹豫地回绝刈谷的提案。他一边操作手机,一边展现手机萤幕说道: 「因为我手上已经有贵校的地图了。」 「我事先寄送地图给他了。」 三枝补充说道。浅泽苦笑回答: 「我看到手机突然收到你的邮件时还吓了一跳呢,你是跟谁问来我的信箱位置啊?」 浅泽问道,但是三枝却蒙混回答:「我忘了。」 「不过,请问我可以在比赛中跟我们的跑者用手机保持联络吗?我们不需要优势,但是请让我能够在比赛中对跑者下达指示。」 「你们要边讲电话边奔跑吗?那样子比赛中的危险度会人增喔。」 「我们会戴耳机,这样跑者的双手就可以自由活动,也不需要去看手机萤幕。单纯只要让我能够和跑者沟通即可。」 「原来如此。社长,你觉得可以吗?」 「没问题!这点小事不算什么啦。」 九重首肯。接着刈谷跟众人确认数项需要注意的地方之后,一度就地解散。 比赛开始时间是下午六点。 这次比赛的赛道是专为接力赛量身打造的特别赛道。虽然路线是由九重规划,但是基本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稀奇古怪的地方。幸宏一边走向自己的起跑位置,一边跟波佐间聊起天来。 「真奇怪啊,事情竟然发展成这样。不过,现在说这些也已经太迟了。」 「是啊。慎冲动的个性其实已经是老问题了,我们也习以为常。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就是了……」 「你跟槙岛同学认识很久了吗?」 「不,我们是就读高中以后才认识的。我国中时就读外地的学校,后来随着升学搬家到这座城市。」 「啊,真巧,我也一样。我也是升上高中以后才搬到这里来的。」 幸宏对偶然的巧合感到有点高兴。 「哦,这样啊……我觉得这里的学校不错啊,很有活力。」 「什么意思?」 幸宏无法判断波佐间说的「这里」是指何处。波佐间似乎也察觉这点,补充道: 「我们的学校,就算是在校庆前也不会这么热闹。」 「可是山上给人的感觉很高级啊。是新学校,又是私立的贵族高中哩。啊,我没有嘲讽的意思。」 幸宏担心自己的话是否太过失礼,但是波佐间却毫不在意,露出微笑回答: 「的确,那间学校可能有不少富家子弟就读,而且设备也真的不错。但是那里的学生就不一样了,我觉得那里的学生比这里来得冷淡许多。寺城学长虽然口口声声说要改变学校的风气,可是我想大概很难吧……」 波佐间的表情显得很无奈,幸宏不禁回答: 「没那种事。虽然我不清楚寺城同学和山上的情况,但是我觉得,人只要想去改革,就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事。所以请你不要在尝试之前就打退堂鼓。」 「!?」 波佐间注视幸宏,两人视线交会了数秒。 「……真是如此吗?」 「是的……我在不久前也觉得任何事皆 无法更改,但是当我来到这里遇到学长姊之后,我开始觉得,其实只要肯努力,许多事情都是有可能改变的。」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但是,并不是万事都可随意改变的。」 「你说的对,可是……」 幸宏觉得波佐间的说话口气渐渐转为阴沉,所以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波佐间喃喃说了声「抱歉」后转移视线。 时间到了下午六点,地点在第一棒跑者的起跑位置,第一体育馆屋顶。 三岛与水户野并肩站在起跑点前。三岛正在做简单的伸展运动,而水户野则是拨弄着自己的浏海,大大打着呵欠。 「那么,水户野学姊,请听从我的指示奔跑。」 浅泽拿出手机确认说道,水户野毫无干劲地按住耳机回答:「知道了啦。」小夏走到两人面前—— 「各就各位——」 小夏举起白板,三岛摆出预备动作。 「预备。」 小夏改写白板上的文字,水户野再度打了一个呵欠。 「开始!」 小夏再度改写白板之后将其举起,同时三岛与水户野一同向前奔出。 「!?」 三岛对自己的起跑冲刺颇有自信,但是水户野却出人意表的紧追着她。两人面前是通往校舍的门,天崎已经将门大大打开。三岛打算先冲进门,尽可能占有优势。 「!」 她原本打算即使要卡位也要抢到前头,可是实际上她却轻而易举地领先了。三岛穿过门,水户野尾随着她进入校舍。她们的目标是新校舍b大楼四楼,第二棒跑者在那里等着。 两人在特别教室大楼的走廊直进。 「呃,东侧有阶梯,请从那里下行至一楼。然后再往北侧奔跑,下楼梯之后往反方向前进,就会抵达与第三校舍相连接的走廊。」 浅泽单手拿着手机对跑者下达指示。三枝、九重与小夏一同看向电脑萤幕,注视着两个不时左右摇曳的光点。刈谷眺望着晚霞,这时天崎走了过来。他看到天崎拍打运动裤上的灰尘,好奇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清楚……刚刚水户野同学跟我擦身而过时踹了我一脚。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天崎一脸困惑的说道。九重立刻不满地叫道:「她是何居心啊——?」浅泽背对天栗浜的众人与手机大眼瞪小眼,但是他听到九重的叫声与凝重的气氛之后转过身,看向鼓起腮帮子的九重—— 「咦?不是我叫她那么做的喔。是她自己擅自使用暴力的。因为水户野学姊那个人个性有点粗野啊。」 浅泽露出做作的微笑说道,这时他的手机传来说话声,他小声的辩解:「啊,不是啦,我们在说别的事情。」 「我在不知不觉中对水户野同学做了失礼的事吗?」 天崎不解地把眉毛弯成ㄟ字型说道。三枝注视着画面,摇摇头回答:「天晓得。」 「那个人似乎从一开始就很敌视小泉啊。喔,她碰上麻烦啦。」 代表水户野的光点突然在第三校舍的南侧走廊上减速慢行。另一方面,在北侧走廊奔跑的三岛则是不停冲刺,路上通行无阻。 「浅泽同学,你不能一味地叫他们跑最短路线啊。」 三枝对浅泽说道。浅泽困扰地用手按住额头,接着再度恢复轻浮的态度,操作手机说道:「原来如此啊——」 「意思是说,南侧现在因为有许多障碍物,所以不适合奔跑对吧?我会搞错也难怪,因为我们学校根本不可能把东西堆在走廊上啊。」 「因为我们现在正在准备校庆啊,难道贵校的情况跟我们不一样吗?」 「完全不同。我们的艺术祭不会让各班级办活动,而且就算学生要为艺术祭做准备,也不会留到这么晚。另外,把东西堆在走廊也违反我们的校规。」 浅泽答道,三枝和九重都为这么大的差距大感吃惊。 「是贵校的校规太松了吧?如果是我们学校——」 『浅泽——!我等一下一定不会放过你!!』 浅泽的耳机突然传来水户野的怒吼,他狼狈地拆下耳机,不停地道歉。 「唔呼呼呼呼,这下我们一定可以领先啦。」 九重看到他的模样之后,露出得意的笑容说道。可是,注视着萤幕的三枝却说突然惊呼:「怎么可能?」九重等人听到三枝的话,转过头来。 「三岛同学被超越了。」 「「「你说什么!?」」」 九重、刈谷与天崎三人异口同声喊道。 「呜哇,她让学姊使出真本事啦。」 浅泽独自仰望天空说道。 「那么,我先走一步了。」 波佐间接过水户野的棒子,向前奔出。他没有返回第三校舍,而是一边用耳机沟通,一边朝南侧前进。幸宏在心中猜想他大概是要从窗户移动到外侧,然后飞跳到新校舍研究大楼吧。幸宏自己也打算这么做,所以他觉得被对方抢先了一步。 第三棒跑者的起跑位置是在玄关前。这次比赛有规定跑者不可踏入校舍以外的地区,因此跑者就算可以从窗户飞跳移动,也不能跑外圈到玄关交棒。照此看来,自己有可能会在最短路线上遭到波佐间一路领先。 (这下可不妙……) 幸宏这么思考的时候,一旁正在轻轻喘气的水户野嗤鼻冷笑了一声。接着三岛从第三校舍奔跑过来,闪过数位学生,冲到幸宏身旁交棒。 「抱歉,我拖延很久了吗?」 「没关系,应该追得回来。」 幸宏说罢,一股脑儿地奔回第三校舍,朝南侧的走廊奔驰。 「那边很难跑喔——」 幸宏的背后传来水户野高傲的说话声,但是他没有多加理会,继续直进。 「那家伙真是个笨蛋。」 水户野露出微笑说道。三岛调整呼吸,看向水户野。从她的跑步方法来看,应该没有受过田径训练。而且她的跑步姿势毫不标准,体格也不像是有受过锻链。 「……你是怎么办到的?」 「嗯?」 「你是怎么穿越南侧走廊的?那里跟北侧走廊不同,应该有很多人在忙着作业啊。」 三岛提出心中疑问。水户野用冷漠且带有轻视的眼神看向三岛,喃喃说道:「真啰唆。」 「很抱歉——」 然后讪笑回答。 「我啊,是个天才,跟你们这些凡夫俗子不能相提并论啊。我觉得你很碍眼,可以请你不要死瞪着我好吗?你本来就不可能赢得了我啊。」 「…………」 三岛虽然感到悔恨,但是无言以对,她完全被对方神秘的实力击败了。 幸宏不禁停下脚步。尽管他早有心理准备,还是没想到情况有这么糟。走廊上有许多三年级生,同时放在地上的大量模造纸和胶合板让人根本无地立足。此外,油漆罐之类的东西也被放满一地,如果不小心移动,一定会一失足成千古恨。况且对方是二年级生,对幸宏来说有相当的压力。 「呜哇,该不会又来了吧?」 一位三年级生的学生看到幸宏,不满地皱起眉头说道。接着数位学生转过头,纷纷抱怨:「能不能请你别在这奔跑啊?」 「我们刚刚差点被吓死哩。」 「你们别在这种时候跑来跑去。」 「回去回去,别来碍事。」 不愧是最高年级的学生,说话一点都不客气。幸宏死心打算折返—— 但是这时他发现走廊上的窗户全部敞开,大概是因为使用油漆要让空气流通的关系。从窗外可以看到天 色逐渐暗下的对面风景,那里就是通往第二校舍的直线穿廊,他必须要抵达那边才行。 不,光是抵达还不够。波佐间同学碰上的状况应该差不多,但是因为他跑的是最短路线,所以会比较有利。再这样下去会输,一定要想出个能够反败为胜的法子才可以。 「你那么想跑步的话,不会到外面去跑喔?烦死人了。」 一位三年级生抱怨道,其他学生也附和点头。大家都瞪着幸宏。 「外面?」 本次比赛有规定不可踏足校舍以外的地区,这是为了让不熟悉天栗浜高校的山上跑者利于比赛而订下的规则。正因为如此,幸宏不知该如何解决眼前问题。 可是,他灵机一动。 「失礼了。」 跟着向前迈步,挡住道路的三年级生毫不思索地把路让开。幸宏打算不奔跑,缓步走过就可避免落人口实。虽然有许多不友善的视线朝他看去,但是他依然一边道歉一边通过走廊,大家也让出路给他通行。 他顺利穿过南侧走廊,抵达通往第二校舍的直线穿廊。可是,如果他经由此路进入第二校舍,情况也不会改变。因为今天校内绝大多数的场所都是人山人海,难以奔跑。 所以,我要跑外面! 幸宏踏上南侧阶梯,一口气冲上二楼,然后立刻打开身旁的窗户。在附近作业的女同学,看到幸宏的举止忍不住小声尖叫: 「同学!你不要乱来啊?」 幸宏不顾她的制止,从窗户向外飞跳,降落在直线穿廊的屋顶。 这里不会有人挡路。 幸宏使出全力奔驰。晚风很冷,地势不平的屋顶虽然不易奔跑,但是因为他可以不必顾虑任何人一直线冲刺,所以感觉很爽快。他立刻就看见第二校舍的屋顶,然后使劲跳跃攀住墙,一步步向上爬,跟着攀上铁网,铁网被他猛力抓得嘎嘎作响。他爬到铁网倾向内侧的部分后奋力跳下,踉踉跄跄地在第二校舍的屋顶站定。接着又立刻奔出,从南西角的出入口进入校内。 走廊虽然人满为患,不过阶梯就通行无阻! 阶梯上虽然也有学生,可是情况并不像走廊一样物品散落满地,也没有人就地作业,让幸宏可以预测对方的动作避免冲撞,顺利下楼。他行云流水般地一口气奔至一楼,抵达走廊后立刻朝通往第一校舍的直线穿廊直进。穿廊上有几位学生正在为布告栏黏贴海报,但是幸宏流畅地闪过他们。动作流利到连他自己都不敢置信,还一边奔跑一边低头向学生道歉。学生来不及反应,惊讶的转过头看向他。或许是因为自己心中丝毫没有危机感的关系吧?幸宏觉得自己现在的知觉异常地敏锐。学生的模样虽然只在他眼中一闪而过,可是他却能清楚的感觉到他们的动作。 总觉得很舒畅呢! 进入第一校舍之后,他奔入下行阶梯。 从此下行至二楼,从二楼走廊往东南角落的阶梯全力奔驰。接着利用阶梯下行至一楼后,立刻就会看到玄关。凪原同学应该就在那里的鞋柜等着交棒吧? 幸宏的思维领先正在奔驰的身体,先一步描绘出抵达终点的情景,他甚至觉得自己双脚的动作太过迟缓。尽管他与数位学生擦身而过,但是他在与学生接触之前,就已经「感觉到」他们不会带来危险。所有学生都是在幸宏穿过其身旁,说了:「对不起。」之后,才察觉他的存在,并且转过头看向他。 幸宏下行至二楼,冲出走廊向南侧奔驰。因为此楼层设有会议室和理事长室,所以学生寥寥无几。他奔跑时的脚步声在走廊发出回音,感觉自己在走廊每踏出一步,就能意识到脚下地板的细微凹陷与倾斜程度。甚至就连地板的污损和小垃圾也都能察觉。幸宏随后感应到转角前方传来人的气息,似乎有人走近。他预先绕到外侧,稍微放慢奔跑速度。 结果真的有两个人走了过来。他们抱着沉重的箱子,默默地走着。当他们看见幸巨集时,幸巨集已经道了歉,并且穿过他们身旁。 下楼之后,就是玄关了。 幸宏冲下最后的阶梯。他看向走廊的前方,波佐间正从对面奔驰过来。 在千钧一发之际追上他了! 总算把双方差距拉回来了,接下来就交给凪原和井筒吧。 幸宏一边心想,一边继续奔跑。波佐间早幸宏一步抵达玄关看向鞋柜—— 「!?」 瞬间停下脚步,并阻止奔驰过来的幸宏说: 「等一下。」 「有什么事吗?」 幸宏注视波佐间问道,波佐间只是沉默地用大拇指指向玄关的方向。幸宏顺着指示朝玄关看去,发现两位并肩站在一起的少女背影。 「……我想我们应该等一等。」 「……你说的对。」 于是两人压低脚步声,离开现场。 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了。爱看到凪原转过头向后看,以为是学长们抵达,也跟着转过头看向后方。可是后面空无一人。 「看来他们还没到……」 两人回到原状,从玄关看向外侧。凪原因为穿着不习惯的服装,所以肩膀显得相当僵硬。她勉强自己挺起胸膛,看起来非常古怪。 「喝、喝啊!」 爱听到凪原突然大叫,吓了一跳转过头,看到她挺着胸膛转头面向自己。但是动作相当僵硬,就像机器人一般,不,说不定最近的机器人动作都还比她灵活,最起码会比眼前穿着不合身学生长衣的千绘来的轻快吧。 「你、你干嘛大叫?」 爱似乎受到凪原僵硬的动作影响,无法流利的回话。 「……喝啊!我刚刚的叫喊是在对『看来他们还没到』这句话做回应。」 凪原的说话方式真的很诡异,让爱觉得很困扰。她心中有许多想说的话,可是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聊不起来。结果两人就一直耗在这里。 「…………」 「…………喝啊!槙岛爱同学!」 「又怎么了!?」 凪原不自然的喊话,让爱受到惊吓转过头来。她直视前方,生硬地说道: 「喝、喝啊!我可以跟你谈一谈吗?喝啊!」 「……好啊。但是,你要不要……自然一点啊?你这样很奇怪耶……我觉得这不适合凪凪啦。」 「……果然如此吗?小爱你也这么认为?」 凪原突然垂下肩膀说道,爱点头回应。她听到之后,一边拉了拉自己的衣袖,一边小声且一字一句的说道: 「果然不行啊。人就算能够改变外表,始终无法改变内在。只不过这样或许可以欺骗自己改变了吧。」 她的说话方式让人感觉相当怀念。 「……凪凪,我跟你说喔——」 「……嗯。」 「我……」 「嗯……」 爱不知该如何起头。她越是思考,就越开不了口。相对的,凪原也开始扭动身躯,这是她害羞犹豫时的习惯。这让爱突然注意到学生长衣臂上的刺绣。 「女神算老几……」 爱不禁喃喃念出刺绣的文字。凪原抬起头,宛若当头棒喝似地看向自己的手臂。当爱用眼神示意「对对对,我说的就是那个金色的刺绣文字」后,凪原便刻意把字展现给爱观察。 「这是指『雷之女神』吗?」 「嗯——或许吧。」 「这不是你自己绣的吗?」 「不是啦——这是神庭老师她……啊,我说的是刚刚出现在屋顶的那位老师,她把这件衣服给我……」 「这样啊,难怪凪凪看起来穿得十分勉强。」 「……嗯。我原本以为穿上这件 衣服,就能够鼓起勇气跟小爱说话。可是看来不是那么一回事。」 凪原露出没骨气的表情,这是她从小学时代开始就经常露出的神情。她总是很容易就会变成这副德行。 「嘿!」 爱用手指弹了凪原的额头让她当场惊呼喊痛。但看到她那一副样子的爱却露出笑容说道: 「你还记得吗?当我们决定要当女神的追星族时,因为凪凪你总是会轻易丧气,所以我说过,只要看到你露出一次没骨气的表情,我就要弹你一次额头。」 「啊……嗯,我记得,我经常被你弹额头啊。」 「怪我哩,是凪凪不好啊。」 「嗯……对不起。」 凪原的说话声越变越小。但爱摇了摇头,觉得现在的自己可以坦然表白: 「不,我才要跟你道歉,对不起。」 爱总算把话说出口。她自然地伸出手,握住凪原的手臂。虽然隔着厚重的学生长衣,但她还是可以感受到对方的触感。 「……不是的,对不起,这件事是我的错。是我擅自一头热,没有搞清楚状况,也一点都没有考虑到爱的心情。」 「不是。是我才完全没有考虑到凪凪,只自私的顾着自己。我跟你说,其实我是在害怕。我觉得凪凪会离开我,因为你变可爱了。你突然改变造型,变得比以前更可爱,所以我一定是在心中忌妒你,我不想看到凪凪一个人变得越来越幸福。」 「没、没有那种事啦,我、我只是一个人在起哄而已。还给大家添麻烦,让大家担心了。」 「才没有呢,因为凪凪变可爱了啊。我从以前就觉得,凪凪其实很可爱,不打扮一下真的太可惜了。但是,老实说,我也为此感到安心,因为这样凪凪就不会离开我了。虽然我们念不同所高中,但是这样一来我们就永远是朋友。我是这样想的。」 「当然啊,我们永远是好朋友。」 凪原眼眶湿润地靠近爱,爱无法抑止自己露出笑容。这句话,不管是在何时,不管是第几次听到,都让她感到高兴。 「嗯,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同样的,这句话不管是在何时开口,不管是第几次开口,也都让她感到害羞。 「小爱,拜托你听我说,我并没有不在乎女神和小爱。真的。」 凪原很努力的表达自己的心情,爱点了点说:「我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我心中忌妒、恐惧,所以才说出那种话。凪凪,我啊,一直都很羡慕凪凪喔。因为你跟女神念同一所学校,可以尽情地拍摄女神,而且人又长得那么可爱——」 「小爱,你听我说!我觉得小爱也很可爱啊!」 「我完全不行啦。可是,凪凪肯这样夸奖我,让我很高兴。我想,我一定是害怕会被凪凪舍弃,因为我觉得我们最近的相通点只有女神而已。回想以前,我们还经常在家一起欣赏电影呢。可是,这阵子却根本都没有一起出游。还有啊,我原本暑假想邀你一起出去玩,但是凪凪总是心不在焉的,然后又突然跟三岛同学还有学校的朋友开始改变造型,让我不知该怎么开口。结果,我就觉得我被凪凪忽视了……对不起,一切都是我太任性了。」 爱把话说出口之后,心情轻松许多。 「小爱才不任性呢……任性的是我啦。」 凪原再度露出没骨气的表情。爱的手指一逼近过来,她就马上惊呼,紧紧闭上眼忍耐。 「我打——」 爱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额头。凪原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睁开眼后,才露出有点尴尬的笑容说道: 「我、我跟你说喔,虽然其实是场误会,不过暑假时有人跟我告白耶。」 「啊,对啊,那件事后来怎么样了?你决定要跟那个叫井筒的人交往吗?」 「那个啊……他其实是认错人了。」 「认错人?」 爱不解地歪过头。凪原再度露出丧气的表情,但是她立刻慌张地用双手捏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打起精神说道: 「不是啦,井筒同学没有错。是我自己太着急,没有跟他确认清楚。而、而且,当时周围很暗,会认错人也是无可奈何啊。只不过,当时我突然被告白,方寸大乱,根本没办法冷静思考事情。结果,我就单方面误会了他,甚至把大家都拖下水,给大家添了麻烦……」 「天啊——这太夸张了吧!凪凪你特地改变造型对他示好耶,他怎么可以这样!那个叫井筒的人真是个混帐。」 爱怒骂道。凪原立刻猛力摇头回答: 「小爱,不是那样的,其实我自己也应该更认真思考这件事才对。我该想清楚,我对井筒同学的感觉是什么。不应该因为被告白,就高兴到得意忘形,反而伤害了井筒同学。」 「凪凪——」 爱用力拥抱凪原,突然被抱住的凪原惊讶得不知该作何反应。爱轻轻抚摸她的头说:「乖孩子、乖孩子。」 「凪凪你是个乖孩子啊。我那时气到不行,就胡乱迁怒跟哥哥说:『都是那个叫井筒的人不好』……结果——」 爱说着说着,再一次的察觉到原来这场骚动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尴尬地笑了出来。凪原不高兴地鼓起腮帮子骂道: 「小爱,你这样太过分了啦,慎学长为了小爱很拚命耶。」 「我知道的啦——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我哥哥会为我做到这种地步啊。凪凪,请你原谅我嘛——」 爱对凪原撒娇说道。凪原回答:「真是的——」后也轻轻拥抱爱。两人抱在一起嘻闹了一会儿,凪原突然抽身离开说道: 「然后啊,小爱,在那之后,井筒同学为了告白时认错人的事来跟我道歉了。」 「好坏喔,那他就等于是把凪凪甩掉了嘛?凪凪这么可爱,他却不懂得珍惜。我看还是让我哥哥修理他一顿好了。」 「不行啦,小爱,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 她的表情突然变得相当苦涩。 「……凪凪,你怎么了?」 爱担心地问道。凪原深呼吸一次,然后对爱说: 「井筒向我道歉的时候,我觉得非常悲伤……」 她低着头,相当心痛地说道: 「我本来只是觉得大家这么支援我,我一定要拿出成果回应大家。对,我当时是这么想的。可是,当井筒同学明确地说无法与我交往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非常悲伤。我突然变得很想哭,忍着眼泪冲出学校,跑回家中。最后整个人一蹶不振。」 「凪凪……你的意思是——」 爱喃喃说道。凪原抬起头,表情非常开朗,看起来相当漂亮。 「然后啊,我终于懂了。那件事让我了解了自己的心情,原来我自己是喜欢井筒同学的,我很喜欢他。虽然我被他甩了,但是我还是喜欢他。」 「……嗯。」 爱点头回应问道: 「你很心痛吗?」 「……是啊。但是,不只如此,我觉得我还得到了一种满足感。一种前所未有,令人感到相当心痛,可是又觉得非常重要的心情,填满了我的心房。」 「这样子啊……凪凪,我真羡慕你——」 爱握起凪原的手,轻轻抚摸比自己小一号的手指说道。凪原也把手指勾上她的指间,两人互相握住手。 「虽然我没有暗恋过男孩子,不过,我只要想到女神,心情就会觉得很苦涩呢。可是,我想你的感觉一定跟这不一样吧。」 「嗯,不一样。女神对我来说很重要,但是这两者的感觉截然不同。只是,我不知该怎么说明才好……」 「没关系。可是啊 ,我好羡慕你喔,真的好羡慕。同时,我也觉得好高兴。虽然我很羡慕你,但是我这次是不会忌妒的啦。啊,我不是要说这个,我真的觉得很高兴,我是为了凪凪可以有那种心情而感到高兴。我现在啊,真的觉得能跟凪凪当好朋友真棒。凪凪是我的荣耀,我好喜欢凪凪喔。」 爱一边握着凪原的手,一边接近她,把自己的头搁在她的肩膀上。凪原承受住爱,稍微颤抖了一下,坚定地说道: 「我也很喜欢小爱,真的很喜欢。」 两人自然地欢笑,接着开始闲话家常,这点小事是如此令人感到高兴。以往稀松平常的事,现在却让人感觉相当的可贵,而且值得珍惜。 「对了,我要多专注欣赏女神才行。刚刚我太紧张,结果根本都没有注意女神耶。」 「你可以去跟她说话啊,女神人很温柔喔。」 「什么——我办不到啦,不行、不行。」 「别害怕啦——小爱,现在换你没骨气了喔——我要弹你额头。」 「可是她是女神耶——你有跟她说过话吗?」 「……嗯,不过只有几句。」 「什么嘛,凪凪还不是一样没骨气。可是,能跟女神说上几句也很好啊,我一定不行的啦。」 「放心啦,不会有问题的。」 两人越聊越开心。当她们又在一起嘻闹时,从身后传来了敲击声。 「两位小姐,可以暂停一下吗?」 两人立刻分开。 波佐间轻敲鞋柜之后,正高兴地一起聊天的凪原与爱立刻慌忙分开。波佐间露出微笑,幸宏也忍不住笑了出来,看来她们已经顺利和解了。 「看来你们已经和好了,那比赛应该可以到此为止了吧。」 波佐间转过头对幸巨集说道,幸巨集与他意见相同。既然凪原与爱已经和好,那就没有继续比赛的意义。 「你说的对。虽然对九重学姊不好意思,但是我想事情已经解决了。」 「我们回去吧。小爱,你要好好跟慎道歉喔,因为他一直很担心你呢。」 「他担心过头了啦。」 爱心不甘情不愿地嘟起嘴回应,凪原露出微笑说: 「那我们一起过去吧,反正我们也要告知他比赛结束嘛。」 爱点头肯定凪原的建议。 「那这个交给你们啦。」 波佐间跟幸宏把接力棒交给两人,四人一同向前迈步。波佐间拿出手机,拨电话给浅泽。 「……是啊。所以,比赛就此结束,我们现在要去告诉慎。嗯?那种事情不重要啦……」 波佐间似乎是在告知浅泽比赛结束的事。幸宏虽然担心九重会不肯接受,但是因为刈谷也在场,所以他告诉自己应该可以放心。 「可是,我觉得有点可惜耶。」 爱跟凪原在前方开始交谈起来。 「我哥哥以前是田径社的,他跑起来一定很快。」 「井筒同学也很厉害喔。虽然小爱你没看过,但是他的脚其实可以很灵活的扭转呢。」 「真的吗——?可是再怎样应该也胜不过田径社的人吧——哥哥虽然上了高中以后就没参加社团,但是他现在还是跑得很快哩。」 「可是我觉得他应该会输给井筒同学啊。而且井筒同学不像他,现在还有在参加阶梯社耶。」 「啊——你这就叫做『爱情是盲目的j-凪凪你真可爱。」 「才不是呢,井筒同学真的跑得很快啊。小爱你没看过当然不知道。」 「好啦好啦。不要那么激动,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啦。」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她们的话题方向好像越来越偏了? 幸宏看向身旁的波佐间,波佐间也露出苦笑。前方两人的争论没完没了,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学生都转过头,对她们投以好奇的视线。 「那这样好了,我们就还是请他们一分胜负吧。这样最简单易懂吧!」 爱击掌说道。 「好啊,井筒同学一定会赢的!」 「是我哥哥会赢啦。」 两人「呣——」鼓起腮帮子,谁也不让谁—— 「「谁怕谁啊!」」 两人同时叫道,周围的学生见状「噗」地笑了出来。凪原与爱听到笑声之后回过神,一起羞得满脸通红。 「真是的……」 波佐间一边苦笑,一边拿出手机,再次拨打电话给浅泽。 「抱歉,状况改变了,我们还是决定要比赛……对,实际上这算是慎跟井筒同学的单挑,赛道照旧就好……」 说着说着,他们逐渐接近最后一棒跑者的起跑位置,新校舍研究大楼一楼。终点则是在第一体育馆屋顶。 眼前的井筒与慎到现在还在互相瞪视对方,不知该说他们是孩子气还是固执。幸宏见状不禁操着「难道他们从比赛开始到现在都一直在互相瞪眼?眼睛不会疲劳吗?」这种无谓的担心。这时,爱走到哥哥面前叫道: 「哥哥!」 慎立刻对爱的叫声反应。他一边扑向爱一边呐喊:「爱——」 「!?」 「慎!」 「不要靠近我!」 「啪——!」一声。爱一巴掌狠狠地打在慎脸上,让他倒了下来。 「慎学长,你不要紧吧?」 凪原惨叫,井筒也感到一阵哑然。爱双手又腰,低头看着兄长猛骂: 「真是的——你干嘛突然扑上来啊!变态哥哥!」 「爱,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啦!来,快交棒给我吧!」 慎直接站起身说道。他朝爱伸出手示意交棒。但是爱看到他的模样,却行低头礼说道: 「对不起。」 「我被拒绝了!?why?这是为什么?难道我们这对感情深厚的兄妹要在这翻脸吗?」 慎为了爱的一句话痛心疾首。「其实旁观起来,这个人还满有趣的嘛。」幸宏看到他的模样,事不关己的如此想着。这时,波佐间打圆场说道: 「慎,你先冷静把话听完。小爱,你这样说话太突然了啦。」 「对、对不起,我想说要快刀斩乱麻,没想到会变这样。哥哥,你听我说喔。」 「喔,怎么了?」 「我……我跟凪凪已经和好了。让你操心很抱歉,对不起。」 「是吗?太好了!那再来就只剩下要修理那个可恨的——」 「还有,我现在要说的才是重点啦。我跟你说『一切都是井筒同学不好』那件事,其实是谎言,这件事跟井筒同学一点关系也没有。当时我有点失控,所以才把气出到井筒同学身上。可是,他跟我毫无瓜葛。」 说罢,爱面向井筒低下头。 「很抱歉,给你添了麻烦,这件事都是我不好。请你原谅我哥哥,他是无辜的。」 「…………」 「…………」 慎与井筒两人一同呆住,大概是不知道该跟对方说些什么才好吧。接着,波佐间叹了一口气说: 「慎,难道你要让小爱一个人道歉吗?」 「对不起。」 慎突然对井筒鞠躬道歉。而且他的姿势相当恭敬,是弯腰九十度的最敬礼。 「对不起。尽管这是一场误会,但是我对你口出恶言,还揪着你找麻烦,真的是相当抱歉!」 「…………」 「爱她没有错!一切都是鲁莽的我不好!所以请你原谅爱,要打就打我吧!」 「…………」 井筒相当困惑,左右飘移视线向众人求助。当他把目光停在 凪原身上,看到凪原用宛如祈求般的眼神注视着自己时—— 「我也有错,对不起!」 就突然奋力鞠躬对慎道歉。动作是角度超越九十度,接近一百二十度的最敬礼。 「我对学长说话太不客气了,真是对不起!」 慎看到井筒的举动之后,脸色变得相当惶恐。他当场猛力跪下叫喊: 「你在说什么!错的是我啊!真是对不起!」 「不是的!是我该向你道歉!」 井筒也就地跪下道歉,并且低头到贴近地面的地步。可是慎不甘示弱,从跪姿把腿伸长。 「我跟你说是我的错啊!真是对不起啊啊啊!!」 接着,慎像一根本棍般地笔直躺在地面上。他的身体完全趴地,使力叫喊。 「我才不会让你一个人道歉了事哩!真是对不起啊啊啊!!」 井筒不落人后地摆出与慎完全相同的姿势,大声道歉。 (……好像前阵子有在电视上看到这种道歉方法。) 幸宏不经意地想到这件事。他看向波佐间,波佐间也回望幸宏。接着两人同时点头说: 「井筒。」 「慎。」 他们各自叫唤友人的名字。然后井筒与慎趴在地上,抬头仰望幸宏等人。 「「你是个笨蛋吧?」」 幸宏与波佐间异口同声说道。 「咦?你们在干嘛啊?」 就在此时,三枝从第二校舍出现。他打量六个人的模样,尤其是低头看了一下趴在地上的井筒与慎,向上推了推眼镜。躺在地上的两人连忙站起解释: 「都是因为这家伙只想要一个人道歉的关系。」 「我有错所以道歉是理所当然,可是你干嘛道歉啊?」 「……我不懂你们的意思。」 三枝相当困扰地说道。这时波佐间击掌提议: 「那我看道歉就到此为止吧。倒是小爱跟凪原同学,你们不是还有话想说吗?」 波佐间叫唤身后两位紧张地看着意外发展的少女。幸宏侧眼看着她们慢慢走近过来,对三枝问道: 「你不是待在终点吗?怎么会过来这里?」 「喔,是刈谷学长跟我说,凪原同学她们应该会想看比赛发展,所以叫我过来。」 三枝展示了一下手上的笔记型电脑说道,幸宏理解了他的话中含义。的确,她们两人应该是最想知道比赛过程的人。 「哥哥!你一定要赢喔!」 爱在一旁对慎说明最后一场比赛的来龙去脉,把接力棒交给自己的兄长。慎接过棒子,热血澎湃地喊道:「包在我身上。」再次作势扑上爱。却很可怜地二度遭到掌掴,倒在走廊上。不过,他又立刻站了起来。 然后—— 「我……」 凪原不敢直视井筒。她湿着眼眶,双手紧握住接力棒,连开口都办不到,更遑论要跟井筒详细说明比赛经过。 幸宏虽想帮凪原解释,却没有开口。因为他认为这是凪原与井筒之间的问题。 「我……」 凪原抬起头。她内心五味杂陈,可是说不出话。 喀。 井筒猛力抓住她手上的接力棒。虽然凪原颤抖了一下,但是井筒没有松手,反而轻轻地把棒子拉向自己,让她的手白然地松开。井筒看着她的双眼说: 「交给我吧。」 插图115t 说罢转过身与慎并肩站立,做好起跑准备。三枝在这时敦促幸宏喊起跑口令。 「哥哥,加油喔!」 「慎,拿出你前田径社的骨气来。」 「井筒,别忘记阶梯社的奔跑技巧喔。」 加油声此起彼落。幸宏站在两人面前,举起手说道: 「各就各位——」 幸宏一边喊着起跑口令,一边看向井筒背后。凪原站在那里。 「…………」 他犹豫着是不是该喊出下一句话,因为凪原看起来似乎有话想说。 「神庭?」 井筒不解地问道。幸宏无可奈何,只好继续喊出起跑口令: 「预备——」 这时,爱轻拍了一下凪原的后背。 「开——」 「拜托你了!」 最后一场比赛随着凪原的声音同时开始。 幸宏等人在新校舍研究大楼的一楼阶梯坐下,注视三枝的笔记型电脑。萤幕上有两个光点在走廊上一边晃动,一边前进。 「对他们来说,最标准的路线是穿过第二校舍之后进入特别教室大楼,然后直达终点。路程并不长,不过,现在的路况大概很难奔跑吧。」 三枝解说道。 「你说的对。尤其是第二校舍,简直是人山人海哩。不过,我刚刚跑的是东侧,难道神庭同学选的路很好跑吗?因为我们之间差距本来那么大,最后却几乎被拉平了耶。」 波佐间一边点头附和,一边询问幸宏。三枝笑着回答他: 「因为神庭这次又使出奇招啦。第二校舍现在到处寸步难行,不管是波佐间同学跑的东侧,或是西侧都一样。但是,神庭他当时是在校外奔跑啊,自然不会受到阻碍。」 「校外?那样不是违规吗?」 波佐间皱眉问道。三枝摇了摇头回答: 「不一样啊。虽然他是在校外奔跑,可是他的双脚并没有踏足地面,而是在校舍的屋顶上奔驰。最近因为外头刮强风,所以屋顶跟校外几乎都没有放置杂物。大家都把东西放在校舍内,结果现在校内杂物堆积成山。幸宏就是利用这一点,反其道而行的在直线穿廊的屋檐与第二校舍的屋顶上奔跑。你还真是老样子,不简单啊。」 「可是,奔跑屋檐这招,我是因为看了上次刈谷学长跟三枝学长比赛的关系才学会的。当时我很讶异有这种技巧,然后刚刚猛然想起,就拿出来使用了。」 「你们真是厉害。」 幸宏补充说道。接着波佐间感慨地说出感想。 「请问一下,该怎么跑才能最快抵达终点呢?」 爱挺出身子间道。三枝「唔——嗯」地吟咏一声回答: 「我在过来这里的路上有看了一下,现的第二校舍是三楼比较好跑。现在他们两人也刚好都在这条路上奔跑,不过……」 萤幕上的两个光点几乎重叠在一起,正从第二校舍的东侧走廊朝南方前进。 「待会儿应该是刻意绕远路会比较快抵达终点。首先进入新校舍a大楼朝西侧奔跑,冲上四楼之后回到第二校舍。接着再从南西角的直线穿廊前往新校舍特别大楼,前进到特别教室大楼之后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因为新校舍特别大楼虽然人烟稀少,可是特别教室大楼现在四处都是人满为患啊。」 「我刚刚跑的第二校舍屋顶也是通行无阻啊。」 幸宏提出意见。可是三枝摇头否定道: 「屋顶的确易于奔跑。可是,跟特别教室大楼相连接的直线穿廊难以通行啊。那边现在被当成置放多余桌椅的仓库,连走路都很难走哩……」 三枝说到一半,萤幕上的两个光点开始兵分两路。一边继续往西边的第二校舍前进,另一边则是跑向新校舍a大楼。 「啊,有个人跑刚刚三枝同学说的路线耶!这个光点是谁啊?」 爱很高兴地拍手说道。三枝抱头回答: 「井筒还真是直性子啊。」 「难道说,前往新校舍的是……」 波佐间用充满期望的眼神看向三枝。 「嗯,是槙岛同学啊。」 「太好了!哥哥真了不 起。」 爱兴高采烈地赞叹道。 「嗯,那个叫浅泽的家伙,似乎还满有本事的嘛。」 三枝喃喃说道。幸宏询问他: 「他们是由浅泯同学在指示奔跑路线吧?」 「是啊。其实他刚刚有问我能不能去校内逛逛,然后社长也准许他了。没想到他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集情报,看来他是有几把刷子的啊。」 战况变得对己方不利,但是三枝看起来却满愉快的。 「话虽如此,井筒的直性子可是真材实料的呢。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对了,现在校内已经没有隐藏式摄影机了吗?」 幸宏想起隐藏式摄影机的事。从六月执行部装置机器开始,现在许多社团也都开始装摄影机偷拍。尽管学生会有加强取缔,此事却已经成了众人皆知的秘密。现在就算学生会不断去拆除机器,最后也还是会有人装新的摄影机上去。 「喔,你说隐藏式摄影机啊?因为从明天开始举办的校庆,会有山上跟一般的民众前来参观,所以执行部的人相当警戒。他们在最近举行了相当大型的检查活动,大概把偷装的机器都拆光了吧。」 「那现在一台都没有了吗?」 虽然没有摄影机这件事很正常,但是到了这种时候就会觉得不方便,因为没有办法观看比赛画面。 「我找看看好了。」 三枝从萤幕的角落打开别的视窗,开始敲打键盘。 「如果可以看到特别教室大楼的影像就谢天谢地啦。」 井筒在第二校舍南侧的走廊上奔驰。 「对不起!」 他跃过平放在地上的看板,绕过椅子堆成的小山,从搬运中的桌子下方穿梭,一路勇往直前。当他在为校庆作最后准备的二年级生之间冲刺时,理所当然地遭人臭骂一顿。他一边对二年级生致歉,一边跳过偶尔弯下腰作业的学生,不断前进。 「对不起!请让我过去!」 「搞什么啊?等一下!」 「那边很危险!小心不要踩到啊!」 「笨蛋!拿好啦!」 作业中的学生不分走廊与教室四处往来,井筒好几次差点与他们发生意外事故。但是他每一次都在危急时刻瞬间做出判断,活动双腿克服危机,同时也好几次帮学生接住差点掉下来的物品。结果他手忙脚乱,无法顺利奔跑。当他抵达南西角的阶梯时,已经气喘如牛了。 可恶!这样下去可能会输啊! 井筒冲上阶梯,奔至四楼后左转。当他看到眼前情景后不禁惨叫出声:「我的天啊!」四楼的西侧走廊上放着数条长布帘,可通行的路相当狭窄。 这下完了。 井筒见状放弃硬闯,环顾四周寻找其他可行路线,便看到通往新校舍特别大楼的道路。 「好!」 井筒毫不犹豫地开始奔跑。他通过直线穿廊,进入新校舍特别大楼后,就看到慎在前方。井筒刚刚看到慎跑向新校舍a大楼时,就在怀疑他是否另有对策,结果他果然领先了。 糟糕。 井筒急起直追。前方的慎还没有察觉井筒,自顾自地不停奔跑。他不愧是前田径社社员,跑步姿势非常正确,也因此不断与井筒拉开差距。同时现在道路上没有任何障碍物会妨碍加速,这让慎更为有利。 (可恶……果然只靠奔跑很难胜过他。这样的话,我只能把反败为胜的机会赌在特别教室大楼了。) 慎在转角右转,奔入与特别教室大楼相连接的直线穿廊,井筒则在后方追赶。对想不到任何妙计的自己来说,目前只能拚命追赶,尽可能超越对方。 「!」 慎察觉井筒在身后,情绪开始紧张。另一方面,井筒的求胜心态也没有输给他。慎进入特别教室大楼后打算立刻冲上楼,但是他看到眼前景象却不禁停下脚步。 「!?」 「好机会」慎开口说道,然后从走廊往西侧直进。井筒奔进特别教室大楼之后,马不停蹄地冲上阶梯。 接着他看到眼前有一只巨大的毛笔逼近。 「哇喔喔喔喔?」 「小心!」 凪原忍不住叫道。书法社员搬下楼的巨大毛笔,其笔尖差点要与井筒的颜面撞个正着。搬毛笔的学生也惊慌地大呼危险。 但是,井筒却在这一瞬间施展微步。他一瞬间绕到学生的背后,然后转到阶梯上,毫不减速地继续冲上楼。 「好啊!」 幸宏赞叹道。他觉得井筒的反应能力相当优异,波佐间也为此瞠目结舌。凪原看到井筒安然无事,松了一口气。 「井筒的步法真是厉害啊,看来胜负还未定哩。」 三枝对兵分两路的两个光点各自打开新视窗,显示出隐藏式摄影机的画面,看来还有部分摄影机残留在特别教室大楼。此大楼聚集的都是文艺类社团,所以大概是执行部检查过后,又有人偷偷装了摄影机上去。总而言之,摄影机的存在对幸宏等人而言,可说是好事一件。 「慎似乎要从西侧的阶梯前往三楼。可是路上的杂物还真是不少啊,只能说人烟稀少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井筒跑的路线也有许多杂物,而且还人满为患。就算他先冲上三楼,恐怕也不会轻易获胜啊……」 波佐间与三枝各自分析赛况。刚刚虽然是慎领先,但是因为他绕远路跑到西侧走廊,所以现在两人之间可说是平手,以均等的速度奔上阶梯。虽然井筒的动作比较敏捷,但是因为他必须要闪躲的杂物与学生也多,所以延迟的时间也较长。 慎顺利奔跑,毫无任何问题发生。结果,先抵达三楼的人是慎。 「好,这样应该会赢。」 波佐间信心十足地喃喃说道。爱小声说着:「就快到终点啦。」凪原则是静静地注视着萤幕。慎没有沿着外侧墙壁的走廊奔跑,而是往十字走廊的东侧直进。他大概是打算在走廊中心的十字路口右转,一路朝南侧冲刺吧。 「只要能够抢先在十字路口转弯,就赢定了。」 波佐间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他的口气听起来相当认真。爱在波佐间身旁紧张的看着萤幕,凪原则是握起双手祈祷,三枝在一旁面露难色。萤幕上的井筒终于抵达三楼,可是现在十字走廊与沿着外壁的走廊上都有许多学生与杂物,难以奔跑。 这时,慎抵达十字路口,准备转弯。 「赢了。」 波佐间握拳说道。三枝无奈的闭上眼睛,没有继续观看比赛。 「还没有。井筒的真本领,是现在才要使出来啊!」 就在这一瞬间,幸宏大声叫道,同时井筒迈步奔向十字走廊。凪原看到这一幕,挺出身子叫道: 「井筒同学——」 井筒的前方有三块巨大的胶合板直立并排,各有一到两位学生在为不同的板子写字。走廊的角落置放着各种照明设备,设备的周围放着学生的毛巾与装着茶水的宝特瓶。 慎正要转过十字路口。井筒离终点的距离是慎的两倍,可说是毫无胜算—— 但是他会这么想才怪哩! 井筒使尽全力奔驰。他的奔跑方法已经过多次改良,脚步声非常小声。相对的,周围的学生都是边聊天边作业,所以走廊上到处都相当吵杂,没有人发现井筒接近。 上啊!我的微步! 井筒穿过胶合板中的缝细,冲过学生身旁。「对不起!」他一边大叫,一边朝十字路口奔驰,不断地以极快的速度找出落足点,节奏轻快的向前飞奔,接着抵达十字路口。 (这样还输的话,也只能认命啦。) 他在十字路口左 转看着前方,这时慎则—— 一边在散布招牌、签字笔、剪刀、美工刀等小型文具的走廊上小跑步,一边闪躲文具。虽然走廊上学生很少,但是或许是个性使然,他们都把道具置放在地上作业。这时,有一位同学突然伸手去拿地上的红色麦克笔,差点被慎踢到。迫使慎一个踉跄,停下脚步。双方互相点头道歉。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井筒在内心怒吼,全力冲刺。慎回过头,被井筒突然的奔驰吓到,因为井筒的冲刺全无碰触到任何文具。即使有学生突然伸出手,他也会立刻扭转双脚躲开后继续前进,不一会儿就拉近了与慎之间的差距。 「那、那是什么招数啊?」 井筒超越一脸不敢置信的慎,继续在走廊上奔驰。 然后冲进开启的门,飞奔进入终点。 顺利反败为胜。 「这、这怎么可能……」 「哼。」 浅泽相当惊讶。一旁的水户野则是露出相当无趣的表情,别过头去。 「干得好啊,井筒!真是漂亮的反败为胜!」 九重跳起说道,兴奋地在井筒身旁绕圈子。 井筒把手放上大腿调整呼吸,他发现自己的双脚正不停颤抖,看来是使用肌肉过度了。疲劳感急速地向他袭来,使他无法继续站立。 「呜啊!」 井筒当场倒下。九重停下动作,惊讶地叫道: 「脚扭到了吗?能不能伸直?」 「啊,不是,不要紧的,我只是有点累而已……」 井筒笑着回答。 「看来你已经把『微步』完全纳为己有了啊,我想能够在那种地方全力奔驰的也只有你而已。」 刈谷走过来赞赏井筒的表现。三岛也走近说道:「井筒同学,你不赖嘛。」小夏沉默地对井筒点了点头,天崎把毛巾递给井筒。 「谢谢。」 井筒觉得光是道谢都很吃力。慎在稍远处垂着头,大概是想到落败之后会被爱痛骂,为此感到沮丧吧。 「总而言之,我们天栗浜阶梯社是最强的啦!不过,你们表现的也还不错,欢迎你们再度来挑战。」 九重故作威风地说道。浅泽对她回以客套的微笑,可是水户野却完全不理她。 「好,那么——」 当刈谷开口说话时,他的手机刚好响起,是三枝拨电话过来。 「执行部的人过去抓人了。如我们所料,有学生针对阶梯赛跑去跟他们申诉。我们这边也要准备逃跑了,请你们也做准备吧。」 「我了解了。」 刈谷简短回答之后,挂掉电话,跟慎等人说明状况。 「你们快逃吧。如果你们被本校的执行部抓到,一定会通知山上。」 「什么?你们很烂耶,早知道就不来了。」 水户野不高兴地骂道。 「别现在才放马后炮啦。」 慎斥责水户野,他和浅泽不管水户野对自己的叫骂,向刈谷等人道谢之后跑离屋顶。九重拉了一下刈谷的衣袖说: 「健吾!我们去扰乱敌方吧。像中村那种家伙,三两下就可以把她要得团团转啦!」 「嗯……这件事就交给你跟小泉吧,我要从别的管道对付他们。还有,三岛你也快逃吧,我们可不能给田径社添麻烦啊。小夏老师,可以请你引导她吗?」 刈谷接二连三下达指示,众人一同开始动作。「对不起,我先告辞了!」三岛跟大家道别之后,和小夏一起离去;九重跟天崎一同奔进校内,准备阻碍执行部。 「呃,那我……」 井筒尽力站起身。刈谷看了他一眼微笑道: 「你就好好休息吧。」 然后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喂,游佐吗?我这里有些问题,希望你借我一点人手。」 刈谷随口编借口,请游佐出动执行部员。 结果,山上桔梗院的众人顺利逃离了天栗浜。 「那么,请你们把事情说个明白吧?」 可是阶梯社却被中村召集。虽然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执行部却还是灯火通明,似乎还有学生要彻夜留校作业。幸宏等人侧眼看着那些学生,横站成一排听中村说教。 「我说过了,只要你们在校庆期间搞出问题,我就要让你们废社!」 中村的眼神相当认真。尽管九重「呸——」地对她吐舌头,她也没有多管。看来她是真的很愤怒。 「这次的事不只跟我们有关,和山上的学生也有关联。我绝对不会就此简单了——」 「中村,你听我说。」 刈谷插嘴说道。中村凶狠地瞪着他,但还是准许他继续说话: 「你说这件事跟山上有关系,但是那些当事人在哪里?我们可不知道有这回事。」 「又是这种借口吗?还不都是因为你们捣乱,执行部才没抓到人!如果你们要这样耍赖,我也有对策!我已经事先警告过了,所以你们可别有怨言。我这次一定要让你们废社!废社啦!」 「关于这件事,我认为今天是校庆前一天,而不是校庆期间啊。」 「你、你那种歪理才说不通哩!准备期间也算在校庆期间内啦!」 「有这种规定吗?我们学校是几时开始规定准备期间的?如果有,那条规定又是记载在哪里?校方有在执行这条规定,并且公告过吗?我想执行部并没有权限制定新校规吧?」 刈谷的说话相当冷静,而且针针见血。中村咬牙切齿的回答: 「悔过书,你们给我写悔过书!就算你们只是照常进行社团活动,也还是给大家造成了麻烦啦!对于这件事,我要你们好好反省!」 中村面红耳赤怒吼。刈谷低头道谢,幸宏等人也仿照他的动作鞠躬。这样一来,只要写悔过书就能了事。 「中村学姊永远都是这么啰唆啊。」 井筒一边走出社团大楼,一边说道。九重附和:「她真是烦死人了!」可是刈谷却很平静的回答: 「那种人也是不可或缺的。她运气不好,总是扮黑脸。」 说罢抬头仰望社团大楼,大楼最顶楼的所有窗户都透出灯光。 「从明天开始就是祭典了。为了要让大家能尽情享受,就得要有人出面掌管秩序才行。」 「你说的对。」 幸宏看向校舍群说道。在被黑夜包围的校内之中,依然还有不少地方灯光明亮。 就这样,校庆前一天的夜晚越加深沉。 第六阶 我下定决心了 「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年轻人,你来得好!快,告诉我你想要去哪里?你想要去哪里啊!?我的腹直肌不论何时都是准备充分的啦!」 猛男的腹直肌在突然间爆发。在他划分成八块的腹肌右下方,贴有「现在位置」的贴纸。他先是举起右臂,展现伸展至极限的上臂二头肌。然后—— 「看我这招啊!」 再一口气鼓起手臂肌肉。强力收缩的上臂二头肌在此时露出本性,隆起堪称为铁球的小山,夸耀自己的刚猛。在微微颤抖的雄伟小山上,紧紧贴着「特别教室大楼」的贴纸。 「这里吗?是这里吗?你们所寻求的地方就是这里吗?还是这里呢?」 猛男一个转身,随着旋风改变姿势。当他回转一圈之后,把双拳叉在侧腹,扩展了自己笑容绽放的大胸肌。他的大胸肌浮现强而有力的肌肉线条,接着各块肌肉开始各自强调自己的存在。这里!我就在这里!再看过来吧!贴在猛男右侧乳头上的「餐厅」贴纸散发出光芒,猛男叫道: 「对,这里就是餐厅,你看了以后觉得很高兴吧?很期待吧?我也很期待啊!」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隔壁的猛男撕破自己身穿的t恤叫道,身上威猛的肌纤维块不停地怒吼。他立刻举起左臂,半身向前,训练有素的三角肌打头阵隆起,然后上臂二头肌、上臂三头肌、桡侧屈腕肌、肱桡肌全部奋起,甚至就连浅指屈肌和旋前方肌也一起以怒涛之势席卷而来。跟着,让人期待已久的大胸肌乘着乳酸的大海啸弹起。 「网球场在这里!」 猛男的手掌上贴着「现在位置」的贴纸,然后在他乳头上方数公分处贴有「网球场」。虽然现在贴纸不停痉挛,但这并不代表网球场发生了地震,而是因为猛男身上一丝丝的肌肉纤维,不,是一块块的肌肉组织在为能够导览来宾而感到喜悦,高兴得发抖。 「然后,然后这里就是——」 接着,尖锐的钢铁长枪,不,是猛男覆盖着肌肉铠甲的左脚划破空气踢出。脚掌上贴着「第三体育馆」的贴纸。他的前胫肌示出一条严密而坚固的道路,其反对侧的腓肠肌酝酿出熔岩在地下窜流的气势。熔岩越过划分鲜明的膝盖山丘,流至股四头肌平原。缝匠肌编织出的干道指引旅人,内收肌群化为数层地层,支撑地表。熔岩抵达腰部之后,猛男聚精会神,当场倒立。他的左脚朝天,给予抬头仰望的来宾神的启示: 「第三体育馆就在这里!」 猛男在叫喊的同时,额头被贴上「现在位置」的贴纸。现在这里详细标示了通往第三体育馆的道路指标。 「说啊,想去哪?你们想去哪里?尽情的把你们炽烈的希望发泄在我的腹直肌吧!给我来啊!」 「…………………………谢谢,不必了。」 「你说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这里吗?是这里不好吗?难道是我的前锯肌的线条不够犀利吗?是这样吗!?」 「不是的,武田。你的前锯肌现在也宛如要振翅高飞,相当有力啊。有问题的是我的僧帽肌!可恶,我对自己、我对自己的不成熟感到相当丢脸啊。」 「你在说什么啊,学长!学长的背面背阔肌伸展一直都是雄伟无比啊!」 「没错,胸伟无比啊!」 「而且姿势就宛如在大海中游泳的海鳐鱼般优雅!」 「谢谢你们!那么,那么这就是我的全力啦!」 猛男转过身,对自己的僧帽肌灌注活力。觉醒吧,广背肌。借我力量啊,大圆肌。现在,我要聚集我全身的力量,施展这最完美的背面背阔肌伸—— 「我、我们先告辞了!」 一对年轻男女吓得落荒而逃。 「……唔,为什么我们的『肌肉导览板』一直聚集不了人潮?应该没有人的导览能像我们这么热心亲切啊。」 「社长,我想我们这时应该去巡回校内才对,有麻烦的人不一定只限于校门口啊。」 「原来如此,你说的对。好!那就留几个人在这儿,剩下的人手通通去校内拯救迷路的人!」 「喔喔——!」 猛男们听从光头猛男的号召,大声回应。 天栗浜高校在阶梯社与山上比赛阶梯赛跑后的隔天,召开了第五十四届校庆。从早上九点开放民众入场开始,就有大批人潮进入校园。穿过装饰华丽的校门,再稍走一会儿即可看见两个「导览所」。也就是说,校内除了学生会组成的正式导览所之外,还有健美社自告奋勇组织的「肌肉导览板」为大家服务。 「真是有个性的导览啊。」 接着,有一群团体在礼堂旁对两种「导览所」品头论足。这群穿着体面,估计六十岁左右的妇女们露出微笑,悠悠地望着猛男大队;另外,站在周围穿着西装的男性们,则是对猛男们发出足以称为失笑或苦笑的笑声。 「不知该说这是有个性还是浪费时间,学生搞这种花招根本没办法好好导览蠊。你说对吧,校长。」 「就是说啊。我们光是随便绕了一下,就可以看到这么多缺陷。这种高中的校庆真的有参观价值吗?我看这份导览手册大概也是学生编辑的吧?应该找公司制作就好啦。公司做出来的成品,一定比这美观又有内容啊。」 「说穿了,这就只是在起哄而已,不够资格和我们学校交流啊。」 「诸位,请谨言慎行。」 一位妇女开口说道,男子们立刻闭上口不说话。 「我说过很多次了。为了要了解本校的问题点,我们应该要刻意选择和本校校风截然不同的学校交流。此次活动也有经过理事会许可,所以请诸位不要再发牢骚。」 「……校长,是我失言了。」 一位男子代表性地回答。可是,他的表情看起来相当不甘愿,甚至还在对方背对自己之后加以嘲笑。 「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冒冒失失的真是抱歉。」 一位穿西装的男子从第一校舍小跑步过来,他是天栗浜高校的教务主任。男子们把路让开,女性们走到前方,向他打招呼。 「非常感谢您今天招待我们,我是山上桔梗院学园的校长川上静。」 「您真是礼数周到啊,我是——」 教务主任一边频频低头,一边找寻名片。对方见状回答:「不用名片没关系。」于是,主任在道歉之后直接报上名号,然后手指第一校舍说道: 「那么,本校的加藤想要跟诸位打声招呼。」 「好的,请带路。」 川上回答道,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进校舍。 鼹鼠在伸出头的一瞬间被狠狠敲击。 机器内传出哀嚎。千秋紧握玩具槌,探头探脑地晃动身子叫: 「来啊来啊来啊!下一个快给我出来!」 鼹鼠们似乎被她的斗志所震慑,不敢从洞穴中伸出头。更正,刚刚有一只鼹鼠从角落的洞穴钻出头,但是立刻遭到千秋电光石火的一击伺候,马上缩回洞穴。 「怎么啦怎么啦?这样子我可不会满意喔。」 「玩具槌到了千秋手上就成了凶器」幸宏一边如此思考,一边叹气。三岛坐在他身旁,感慨地说道:「她真厉害啊——」尽管幸宏知道她是在夸奖千秋,但就是高兴不起来。 千秋在幸宏所属的一年三班展出活动「消除疲劳!打鼹鼠游戏」中耗了三十分钟以上。因为打鼹鼠机总共有三台,所以现在就算让她占着一台不放也没关系。但是「机器内的真人」似乎很惨。 打鼹鼠机的内部构造主要是由数个纸箱组合而成,然后派人进去机器内部,让他们顶着用泡棉制作 的鼹鼠头套出入洞穴供使用者打击,完全是手动系统。虽然游戏难度有分为「初段」、「中段」、「高段」三种,但是其中差异只不过是机器内的学生人数与出现速度不同罢了,非常随便。千秋从一开始就选择挑战高段,然后毫不留情的痛打出现的鼹鼠。 「搞什么搞什么!就凭这样也敢拿我一百日圆啊?再出来给我打啊!」 千秋出言挑衅鼹鼠。或者是说,她是在挑衅鼹鼠内的真人。现在在那台机器内的人应该是吉田、渡边,还有石井。先不论石井状况如何,吉田跟渡边想必是吓得发抖吧。 「千秋还真是乐在其中耶——」 希春莫名地搬椅子过来坐在幸宏身旁,温吞地说道。幸宏有点在意,希春该不会是要一直坐在自己身旁吧? 「对了,小宏,你几时才能跟人换班?」 啊啊,她是想跟我一起自由活动啊。 幸宏感到走投无路。虽然他也很在意三岛的视线,但是其他同学的目光更让他觉得难受。班上同学不分男女皆对他投以同情的眼神,让他非常痛苦。 「我等一下就换班了,但是我必须立刻去阶梯社那边才行。你可以去美冬姊那边逛逛啊?」 幸宏对希春提出建议,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美冬那边等你有空之后,我们再一起去吧。」 「……我想阶梯社那边会比现在更忙耶。」 「那我们明天再一起逛好了。」 「你明天也要来?」 希春用满面的笑容回答幸宏的问题。而且,她还主动对走进教室的人打招呼说:「欢迎光临——」让幸宏非常困扰。她本人似乎毫不在乎被人用奇特的眼光看待。 「好!准备去逛别的地方吧!」 千秋打了无数次鼹鼠之后,拿着奖品糖果走回来。前田似乎刻意给幸宏一个方便,在换班时间五分钟前就对幸宏说: 「没关系,直接跟我换班吧,带你的姊姊们去逛一逛。」 「咦?不、不必啦,我再顾五分钟就好啦……」 「哇——谢谢,真不好意思。」 「幸宏,走啦。」 幸宏虽然尝试抵抗,可是他被千秋整个人从脖子揪起,无可奈何地被带出教室外。三岛在一旁抱怨:「我也要去——」但是她的要求却立刻被其他同学驳回。 「那么,接下来要去哪呢?」 「等一下、等一下,我不去阶梯社帮忙不行啦。」 「你很无情耶——那干脆我们就去阶梯社好了。希春姊,你觉得这样好吗?」 「当然好啊,我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来的耶。」 幸宏被两位元堂姊拖着,前往阶梯社举办竞速赛的新校舍研究大楼。 新校舍研究大楼出人意表的形成了人墙。在绘有「阶梯竞速赛」文字和黄金鼠奔上阶梯图样的招牌前方,有不少人聚集,排成一列。 「啊,瓶盖来了耶——」 幸宏等人走到一楼的报名区之后,九重露出笑容迎接他们。她看到希春与千秋便打招呼道:「好久不见——」 「社长,我的小宏受你照顾了。」 希春有礼地低头答谢。九重用诡异的语法回答:「哪里、哪里,我经常照顾他。」幸宏朝举办比赛的阶梯看去,刈谷与井筒正在对参赛者说明比赛规则,一旁放着从田径社借来的电子布告栏。布告栏和三枝的电脑系统相连线,会显示出参赛者的成绩秒数。此外,旁边还放着不知从那个教室搬来的电视,用来拨放参赛者奔跑阶梯的实际情景。一位像是大学生的男子,正触击完四楼的墙壁,准备折返。 「人还不少嘛。」 幸宏跟说明完比赛规则的刈谷打招呼。「是啊」刈谷简短回答,然后敦促幸宏: 「你快去换衣服。」 幸宏进入化学实验室,换上阶梯社的运动服。他走回报名区之后,看到九重正兴高采烈地对希春等人说明「阶梯竞速赛」的比赛方法。 「这是阶梯社的著名活动,短跑竞速赛喔——参赛者要使用这座阶梯,从一楼跑到四楼,然后再折返回一楼。我们会计算参赛者花费的秒数,成绩优异者可获得精美奖品!」 九重说道,然后她手指前方放着黄金鼠的布娃娃。绝大部分的布娃娃是天崎手工缝制,只有少数姿势奇怪的布娃娃是九重缝的。 「哇——真可爱。」 希春露出爽朗的笑容,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布娃娃。 「然后我们会送给所有参赛者这种『阶梯是文化!』的明信片!」 桌上堆放着井筒手写的明信片。千秋露出苦笑说:「原来阶梯是文化啊?」 「还有……啊,谢、谢谢你——欢迎你再度挑战——」 九重笑着把写有「阶梯是文化!」的明信片交给像是大学生的男子。男子轻轻喘着气,似笑非笑的收下明信片离开。幸宏看向桌上的笔记型电脑,确认他的秒数。 萤幕上显示「39:72」。幸宏觉得有点骄傲,他现在在这座阶梯的奔跑秒数是二十三秒到二十五秒之间,这很明显证明了阶梯社员与一般人之间的实力差距。 「我懂了。简单来说,只要能超越『33:47』这个时间,就可以获得黄金鼠布娃娃。然后如果可以超越『21:03』,就能够获得特大黄金鼠娃娃。」 千秋听完九重的说明,跃跃欲试。她问幸宏:「喂,你的成绩是几秒啊?」于是幸宏回答自己的最佳纪录:「二十三秒五六。」接着千秋「喔」地一瞬间睁大眼睛,立刻走去排队说道:「那我就跑个二十秒给你瞧瞧。」 「我想没那么简单。」 幸宏一边代替九重在报名区坐下,一边喃喃说道。希春理所当然似地在他身旁坐下,不解地歪过头。 「这个最佳纪录是今天早上刈谷学长跑出来的成绩,我想能超越这个成绩的人应该只有学长自己吧?顺便一提,这个三十三秒四七是我跑出来的成绩。他们有叫我别太认真,所以这个成绩是我随便跑出来的。他们说要是难度太高,就不会有人想要参加了。」 幸宏对希春说明。换好衣服的九重一边愉快地挥手告别,一边说道: 「那么,我们待会儿见啦——」 九重班上的展出活动似乎是料理摊贩,她现在要过去帮忙。 「唔哇——!我的成绩怎么会这么差啊!」 背后传来千秋的惨叫声,电脑萤幕上出现的秒数是「34:11」。很遗憾地,她的秒数没有超越幸宏。 「真可惜。来,这是参加奖。」 幸宏把写有「阶梯是文化!」的明信片递给千秋。她接过以后立刻叫着:「我要再挑战一次!」接着走去排队。希春看到不服输的妹妹,不禁笑了出来。 结果,千秋在第三次的挑战终于达到标准,得到了黄金鼠布娃娃。 三枝走向女学生所坐的餐桌,准备协助她们点餐。可是,他在途中察觉不速之客出现,「唔」地停下脚步。一位女孩子发现三枝,挥手叫他:「这边、这边——」 「喔喔——!小三三,你当管家真是有模有样耶。」 三枝走到她们面前之后,得到如此评价。三枝面无表情地说:「小姐,欢迎回家。」九重兴奋地调侃三枝哈哈大笑,坐在对侧的见城则是面色羞红,不好意思地看着三枝。对打扮成管家模样的三枝而言,最不想被看到的人选第一名与第二名,很凑巧的同时出现。 插图130t 三枝班上举办的展出活动是管家咖啡厅。起因是因为某位同班同学提议:「现在很流行女仆咖啡厅,那我们就举一反三来办管家咖啡厅吧。」结果,三枝就变成得要 穿西装,打蝴蝶领结,以管家的模样接待顾客。 「话说回来,小三三,你怎么可以丢着遥遥不管呢!你们不是好不容易才变成了情侣吗?」 「呃,我并没有要丢下她不……」 三枝在开口否认的同时察觉见城的视线,顿时说不出话来。虽然他可以不理会九重的捉弄和出言挑衅,却无法对见城的视线视而不见。 「你明天……也很忙吧?」 见城喃喃说道。三枝一脸困惑,因为他本来打算把所有闲暇时间都放在阶梯社的活动上。他看向九重,但是九重只露出贼笑,故意保持沉默。 「………………小姐——」 三枝对见城低下头说: 「明天等我有空以后,会陪您一起出游的。」 「哎呀——!小三三你太做作了吧。」 九重高声尖叫道。托九重的福,三枝成了室内所有人的焦点,让他觉得没有比这更令人害羞的事而全身发热,身体直冒汗,恨不得逃离现场。 「那我们明天见吧。」 见城这么说罢就匆忙地离开教室,教室内一阵议论纷纷的吵杂声。九重趴在桌子上兴奋地拍桌叫道:「做作三!我要把你改名叫做作三啦!」 三枝干咳一声,故作冷静的走回调理区。 「照相的人会不会太多了啊?」 「这个人数太夸张了吧—〡」 「所以我就说应该要禁止摄影的嘛。」 天崎从幕后窥视会场,看到同班同学正在抱怨。她一边确认服装的裙摆是否整齐,一边听着她们的谈话。 「小泉,你绝对不能站在舞台的两侧喔。你要走正中间过去,然后从正中间折返回来。」 一位同学跑过来提出建议,天崎露出微笑点头回应。天崎班上的展出活动「时装秀」即将开始,她也过来观察会场的情况。虽然会场的灯光微弱不易看清,但她还是可以大致看到舞台下座无虚席,不禁突然开始紧张起来。 「啊啊——我突然变得好紧张——」 一位同班同学说出天崎的心声,大家对此一致点头肯定。对面的幕后是由男同学们掌控,他们是否也同样紧张呢? 开场的信号铃「哔——」地响起,主持人开始说开场白,全场同学们全都静了下来。表演即将开始,舞台一口气变得相当明亮。 「我要加油。」 天崎激励自己,向前迈步。她舞动淡黄色礼服的裙摆,优雅又大方,且让人感觉有少许抚媚地走秀。当她以练习无数次的「台步」走到前方时,黑暗之中立刻出现了数之不尽的相机闪光,响亮的呼声从左右两侧响起。 看来是满成功的。 天崎在舞台前端的圆形舞台回转一圈,台下立刻响起热烈的掌声,甚至有人吹口哨或高喊天崎的名字。观众有点兴奋过头的反应,让她在心中苦笑。 就在这时,天崎看到他的身影。 她心脏一跳。本来应该要走回舞台的,她却下定决心再转了一圈。她看到后续走过来的同学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接着,人崎在观众群中顺利地找到了他。他站在大礼堂内的墙边,礼堂内一片黑暗,能见度相当低。可是不知为何,天崎就是可以没来由地认出他。 是波佐间同学? 天崎注意到他犀利的视线,不禁紧张得咽了一口气。 到了换班的时间之后,幸宏与井筒离开新校舍研究大楼。 「好了,你们要记得去看影研会的影片喔,顺便去确认一下我们是不是被介绍得很伟大。」 幸宏与井筒把九重的命令谨记于心,在走廊上移动。希春与千秋也同行,他们打算先去探访美冬。 「我看看,美冬姊的班级是在……」 就在幸宏打开校庆的导览手册的同时—— 「让我们为你导览吧!」 巨大的肌肉群耸立在他面前。 「神庭幸宏同志,让我来为你导览吧!说啊,想去哪?告诉我你想去哪里?还有,你想要怎么去?跟我说啊!把你的诉求告诉我的上臂二头肌吧!!」 「……谢谢,不用了。还有,我不是你们的同志。」 幸宏后退一步说道。可是肌肉猛男跟着向前一步,突兀地抱起幸宏叫道: 「别客气!想去哪里都可以说啊!我的股四头肌正在渴望你的命令!正在期待你给予它新的试练啊!」 「我、我自己会走!让我自己走过去就好了!」 「那就带我们到美冬的班级去吧。」 当幸宏拚命挣扎时,千秋对肌肉猛男下达了指示。 「喂,千秋姊你胡说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幸宏在千秋、希春,还有井筒的目送之下,被猛男搬运到美冬的班级。当他抵达美冬的班级之后,就直接被扔进店内。猛男对他使力摆出侧面胸大肌的健美姿势,丢下一句「欢迎再度利用!」后离开现场。 「……我怎么这么衰啊。」 幸宏摇摇晃晃地试着站起。如他所料,他成了店内所有人的目光焦点。 这时有人对他伸出手,他反射性拉着对方的手站起来之后,抬起头打算答谢,可是—— 他看到管家模样的美冬站在自己面前。 「呜哇!美冬姊?」 幸宏急忙放开手,但为时已晚,周围已经有强烈的杀气逼着他而来。而且除了店内的男性顾客之外,还有一团占据一桌席位的女孩子,也对幸宏投以混杂忌妒与愤怒的视线,让他相当紧张。 「主人,欢迎回家。请往这边走。」 美冬在幸宏身旁若无其事地说道。幸宏虽然想逃跑,可是手臂却被美冬抓住强拉到席位坐下后,美冬间道:「需要我为您准备什么呢?」 「……给、给我冰咖啡。」 幸宏尽可能在希春等人抵达之前低调行事。美冬看起来相当繁忙,店内的大部分顾客很明显地是为她而来,但是她却毫不在意,一直不时看向幸宏。幸宏每受到一次美冬的关注,就有杀气向他逼来,使得他全身不自在。 与希春等人会合之后,幸宏邀井筒一起前往新校舍特别大楼。新校舍特别大楼二楼的大型教室正在举行电影研究同好会的上映会,节目已经快要轮到阶梯社的纪录影片。 「……唉,不看不行吗?」 井筒一边走,一边抱怨道。 「这是九重学姊的命令啊。」 「……话是如此啦。」 井筒似乎还是兴趣缺缺。但即使如此,幸宏还是拉着他前往平常只会被拿来代替视听教室使用的大型教室。由于教室能够收容将近两百人,所以外头完全没有人在排队,同时也没有设置报名区,学生直接从后侧的门进入教室即可。 幸宏入内时,教室正在放映社交舞社的影片,把他们参加大会时的模样配上旁白显示出来。幸宏找寻可以容下四人的席位,就发现后方还有空位可坐。因为有一群穿西装的观众坐在后一排的位子,所以他们屈身入座。 「接下来就是阶梯社的影片了吧。」 幸宏在黑暗中使用投影幕的亮光确认节目表说道。希春非常雀跃地说:「真令人期待。」但是井筒却沉默不语。 接着,阶梯社的纪录影片开始上映。 凪原的剪接对阶梯社充满善意。影片从所有人的道歉练习开始放映,大家在比赛短跑时的情景则拍得相当紧张刺激且富有魄力。此外,担任旁白的人并不是凪原。片中也有描述拉力赛与标准赛的比赛情况,并且在最后出现大家打扫时的模样,所有社员一一穿插接受短暂的采访。幸宏和井筒说话时都非常紧张,唯独九重讲的兴高采烈 。 「拍得不错啊。」 「……是啊。」 井筒小声答道,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他注视投影幕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心痛,幸宏没有多说什么,再度转头看向投影幕。 身后的席位突然传来昨舌声。有人喃喃骂道:「真无聊。」还听到有人小声说:「真不敢相信有这种事。」他们压低声音地持续谩骂。幸宏虽然想要回过头一探究竟,但是他想到这样一来自己难免会被认出,所以作罢。结果,他只好静静地观赏影片到最后。当阶梯社的纪录影片放映结束后,他与井筒一同走出教室。 「后面那群中年男子真是些混帐。」 井筒移动到走廊之后立刻出言抱怨,幸宏也觉得有些恼怒。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值得夸奖,但是受到如此正面的抨击还是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当两人在抱怨中年男子时,有一位女学生从大型教室走出,在看见幸宏与井筒之后,立刻小跑步过来。幸宏察觉井筒发现对方后,也跟着回过头,不过井筒本人却呆立在原地。 「午安。」 跑过来的人是凪原。 凪原今天戴着眼镜,发型也变回像以前一样文静。她似乎从幸宏的目光中察觉到幸宏的疑问,害羞地笑着回答: 「我把造型改回来了,我觉得那个模样还是不适合我。」 凪原的说话口气相当坚定,从她说话的表情可以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决定有自信。最起码她现在讲话,已经不像以前那般紧张怕生了。 「我不知道我的片子拍得好不好,但是我尽力了。我真的希望可以让更多人了解阶梯社的各位是多么认真努力,请你们今后也继续加油。」 「谢谢你,你拍得非常好,好到让我们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呢。」 幸宏不好意思的笑着答道,转头看了一眼靠着墙壁、不发一言的井筒。凪原也转身面对井筒,微微低着头,可是非常坚决地对井筒说道: 「我有一件事一定要告诉井筒同学。」 井筒离开倚靠着的墙,有所觉悟般的看着凪原回答: 「什么事?我已经做好觉悟了,再怎么说我最后还是伤害了你,这是无庸置疑的。不管你要说什么,我都会接受。」 井筒低下头。凪原害羞地注视井筒小声说: 「我……」 井筒依然低着头,认真的倾听凪原的一字一句。幸宏离开他们两人身旁,他没来由地觉得自己应该要让他们两人独处。 「我——」 凪原依旧害羞地说道,她似乎下定了决心。虽然幸宏正在远离他们,但是他也忍不住回头一探究竟。 「我终于了解自己的心意了!我喜欢井筒同学!我喜欢上井筒同学了!所以,我无法就此放弃!」 「…………你说什么?」 低着头的井筒目瞪口呆地抬起头,与凪原四目交会。 「井筒同学,虽然你之前说无法跟我交往,但是你现在没有女朋友吧?那我应该还有机会对不对?」 「啊、啊唔……啊?」 「所以,我一定要让井筒同学喜欢上我。我下定决心了。」 凪原斩钉截铁说道,一旁的井筒则是瞠目结舌,说不出话。 「我、我今天要说的就只有这些,再见。」 凪原点头道别之后,走回大型教室。 「…………」 幸宏环顾了一下四周。大多数的人对井筒等人都漠不关心,但是其中也有一些人正笑着看向这里,里头有几个天栗浜的学生。一旁的希春和千秋不知是何时离开大型教室的,她们似乎听见了井筒与凪原的对话,高兴地走过来说: 「嗯,真是个可爱的女孩,她专情的个性让我感同身受啊。」 希春黏着幸宏说道。千秋一边默默地露出微笑,一边回答: 「哎哟,最近我身边的浪漫情怀少年少女可真多。看得我都有点羡慕了耶。」 幸宏不管心情愉快的堂姊,走到井筒身旁,轻拍一下他的肩—— 井筒就这样一个踉跄,当场坐倒下来。 「井、井筒,你怎么啦?」 幸宏慌张地扶住他,但是井筒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失了魂似的。 「哇……这症状可严重了。」 幸宏无计可施,只好先搀扶着井筒一起移动。他打算先回去阶梯社,因为觉得把井筒交给学长姊们处理会较有帮助。于是请千秋帮忙,一同前往新校舍研究大楼。 阶梯社的活动依然相当受欢迎。九重拿着不知从哪得来的扩音器招呼大家;三枝也回到社团,正在对参赛者说明和引导比赛;刈谷不在现场,不知他是与幸宏等人同样在休息,还是回班上帮忙去了。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有地方可以让井筒休息吗……」 幸宏对正在说明比赛的三枝问道。三枝一边反问:「怎么了?」一边手指大家更衣用的化学实验室。幸宏随口敷衍回答过后,把井筒带进教室内。 「井筒,你振作一点啊。」 「……神庭,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井筒似乎为此事思考了很久。他在椅子上就坐然后叹气说道。幸宏在他身旁坐下回答: 「你问我也没用,我自己也吓了一跳啊。我觉得凪原同学只不过是外表柔弱而已,其实她很坚强。大概是因为她周遭的人都把她当柔弱的女孩子看待,所以她也以为自己就是弱女子吧?可是,今天凪原同学的装扮虽然跟以前一样文静,却让人感觉得出来她相当自信大方啊。」 「………………为什么会变这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呃,我想问题不是在于你做错了什么……」 幸宏不知该如何安慰苦闷的井筒。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教室外响起欢呼声,让幸宏跟井筒同时往门的方向看去。接着彼此对看一眼后,幸宏走到教室外一探究竟。 「今天的最佳成绩出现了!秒数是21:45!真可惜,只差一点就可以得到头奖啦!」 九重抱着巨大黄金鼠叫道。周围的观众和参赛者无言地注视成绩一会儿后,然后看向跑出此纪录的人,给予高声喝采。那个人从九重手上接过小只黄金鼠布娃娃之后,现场更为他响起如雷贯耳般的掌声。 「真厉害,他的秒数直逼刈谷学长的纪录啊!他是谁啊?」 幸宏对站在一旁的三枝问道。可是三枝一脸错愕的呆站在原地,没有回看幸宏。 「三枝学长?」 幸宏无可奈何的走到报名区,打算自己看个明白。这时,刚好对方也朝自己走了过来。他一边行走,一边穿上手里拿着的紫色西装外套。 「咦?」 幸宏确认对方的面貌,同时对方似乎也发现了幸宏。 「午安,昨天真是承让了。」 他有着亲切的笑容,谦恭有礼的态度,以及矫健的身手。 「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有话想要直接对你说呢。」 他边说边朝幸宏走近,在即将擦身而过时,靠上幸宏耳际小声说道: 「我开始想要试试是否真的如你所说,只要肯行动就可以改变现况。」 幸宏看向他,他也侧眼看着幸宏。他的眼神乍看之下非常温柔,可是眼眸深处却绝对没有露出一丝微笑。 「关于马渊家的宿命——不,我想这件事不该跟你说。」 他不经意的说道,然后收起嘴角的笑容。 「下次我们再决一胜负吧。」 他——波佐间胜一在最后对幸宏如此说道,然后迈步离开。 「…………」 幸宏一时之间还反应不过来。 希春在他背后喃喃说道:「刚刚的人是胜一吗?」可是他丝毫没听进去。 校庆第二天的活动也安然无事地度过了。幸宏在第二天有去礼堂观赏天崎班上举办的时装秀,也有去刈谷班上看他们推出的木偶剧。此外,当他到九重班上的料理摊贩购买餐点时,九重还招待了大量美乃滋,不过他一点都不觉得高兴。 就这样,第五十四届天栗浜高校校庆,在十月三十日下午五点整闭幕了。 「活动顺利结束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阶梯社的所有成员在新校舍研究大楼一楼为「阶梯竞速赛」的成功感到高兴。写有「阶梯是文化!」的明信片全部分发完毕,甚至在最后还因为份量不够而临时制作了数十张补充,黄金鼠布娃娃也发出去半数以上。虽然没有参赛者能够超越刈谷的秒数拿下特大黄金鼠,但是心情愉快的九重跟大家提议:「把它送给成绩第一的参赛者如何?」 「好啊。不过,第一名是他喔。」 三枝展示电脑萤幕上的排名成绩与参赛者姓名说道。 「21:45」,波佐间胜一的成绩远远超越其他人。 「那等到我们下次去山上的时候把奖品交给他吧。这可是小泉的得意作品,我们应该要绑上个缎带当礼物送给他。」 「好主意。」 「这样做不错啊。」 「我是不知道有没有办法拿去山上,不过要将东西送到他手上的方法应该多得是吧。」 三枝、井筒和刈谷也都表示赞成。 可是,幸宏心中却是五味杂陈,波佐间临走前所说的话一直回荡在他耳际。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说那种话呢?他那么在意当时比赛前的对话吗? 同时,还有另一个人的面色显得忧心重重,那就是天崎。她站在稍远处看着九重等人兴奋地讨论关于波佐间和奖品的事。虽然她面露微笑,但是看得出来她其实心不在焉。 「好!那我们就一鼓作气处理善后工作吧——!电子布告栏要拿去还,还有摄影机要记得拆掉,不然中村会啰唆。桌子是从哪借来的啊?总之我们快点把事情解决吧——!」 幸宏把心中的不安放在一旁,先开始着手打扫工作。话虽如此,因为后夜祭是从六点开始,所以大家通常会先把非得在今天之内做完不可的事处理好,接着前往操场参加后夜祭,剩余的事等之后再处理。在后夜祭中,会有许多同学自告奋勇在操场的舞台上表演才艺。每年上台表演的大多都是乐团居多,但也有些人会表演单项的搞笑才艺等等。由于随时可参加,所以也会有些爱搞怪的学生单凭一股傻劲上台表演。幸宏在教室与吉田等人会合后,一同前往参加后夜祭。 「咦?你在这里啊?」 在校庆时一直不见人影的小夏,现在正和体育老师斋藤一起站在舞台旁。幸宏对她打招呼之后,她也不发一语地挥手回应。 「小夏老师,请问你校庆时在忙什么啊?」 「我在当警卫。」 「原来老师是警卫啊……」 幸宏觉得小夏当警卫可说是再适合不过,但正因为如此,小夏让他联想到「以毒攻毒」这句话,使他不由得露出苦笑。小夏轻轻挥了挥手说: 「没机会发挥啊。」 但幸宏却发现她的双拳不知为何缠着拳击绷带,顿时一阵哑然。 没机会发挥真是太好了。 幸宏打从心里这么想。 好!我要拚了。我今天一定要表明我的心意。 井筒激励自己数次后前往操场,他这次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会先确认对像是九重之后再告白,甚至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表白成功。这次的事追根究底就是因为自己的态度太暧昧,所以出了问题,才会被凪原宣告「无法就此放弃」。因此,他要在今天,为自己的恋情彻底做个了断。他的心意已决。 后夜祭已经开始了。有两位学生正在舞台上表演相声。他们的表演虽然不怎么有趣,但是因为活动的气氛不错,所以大家都还笑得出来。井筒在人群中行走寻找九重,但是想要在人潮中寻人并不是件易事。他先从个子矮小的女同学开始找,接着再上前确认对方的相貌,但是找了很久都没找着。 「井筒同学,你等一下!」 就在途中,井筒被人叫住,然后受到包围。他想到自己最近似乎经常碰上这种事,于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凶恶的表情。叫住他的人看到了他的脸色,不满的说道: 「我们是特地来跟你道歉的,你脸色不必那么难看吧。」 包同井筒的是他班上的女同学们。井筒在这几天被这些人彻底无视,现在不知道她们又想干什么。 「山田,有何贵干?」 井筒虽然想要直接当面称呼她「凶婆娘」,但是他又不想跟这些人浪费时间,所以作罢。山田遭到井筒直呼姓名,面露不满,但是她没有破口大骂,而是双手叉腰地宣告: 「算你好运,凪凪她很温柔。我是不打算原谅你啦,但是看在凪凪为你求情的份上,我就饶你一命。可是,你可别太嚣张喔。」 周围的女孩子一并点头附和山田。所有人都神气地盘起手臂,这是什么意思? 「喔,这样啊。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再见。」 井筒随回答道。山田似乎还没说够,但是因为其他女孩子催她走,所以她才放过井筒。井筒用手指揉了一下眉间说: 「这根本不算道歉吧?那些人到底是来干嘛的啊?」 「喔,果然是井筒!你怎么会被女孩子包围啊?难道你其实很受欢迎吗?」 井筒所寻之人出乎意料地找上门来。他突然心跳加速,全身发热——九重就站在他面前。 「社、社长……你好。」 「喔——你有没有好好享受后夜祭啊?」 井筒的手臂受到九重轻拍,感到脑中一片混乱,甚至有一种诡异的浮游感。 「社长!那、那个,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喔喔!真巧,其实我也有事想跟井筒说啊!」 「原来如此。那个,我想说的是……你说什么?」 井筒听到出人意表的答案,困惑到了极点。九重高兴地用力张开双手,在人群中喊叫道: 「恭喜!井筒的别称终于决定了!」 「真、真的吗!?叫做什么?请快告诉我!」 「呼呼呼,好吧,我这就告诉你,你要注意听喔!井筒的别称就是『月光微步』啦!」 「月光微步!」 真帅。 这个别称优美地回响在井筒心中。 「很棒吧?很棒吧?而且这别称还不经意地冠上凪凪『月之女神』的名号呢,我真是了不起!」 「是啊!社长你真是了不起!啊,等一下?」 冠上月之女神的名号?月光?啊,这样说起来,这别称根本就和月之女神一样嘛。社长还是老样子,不知变通啊。不过,她这点也很可爱就是了。啊,我干么这么心花怒放啊?现在不是谈感情的时候啦!可是,为什么我的别称要冠上凪原的名号哩?我不是拒绝凪原了吗?难不成是凪原有跟社长宣告她对我还没死心?哇哩,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那是误解啊社长请你听我说啊啊啊? 当井筒陷入思考的无限回圈时,九重早已回到人群之中,不见踪影。 「…………」 「你搞屁啊!」 舞台上,负责吐槽的人拍着负责装傻的人的肩膀叫道,周围传出一阵笑声。 「那a安捏啦啊啊啊!」 接着,井筒用比他们更宏亮一倍的 声音大声吐槽。 插图140t 「呼,总算结束啦。」 游佐在舞台旁悠然说道,刈谷摇了摇头回答: 「还有善后处理要做,而且我们有义务要待到后夜祭结束才行。」 「啊哈哈!刈仔你这个人责任感真强啊。」 游佐愉快地笑道。他配合舞台上乐团所演奏的音乐,单脚踏起拍子。 「对了,游佐。」 「嗯——?」 「我觉得你好像特别关照神庭,难不成你是想——」 「刈仔,我最近经常在想,一个学生会长该具备的资质是什么。」 游佐一边踏着拍子,一边说道。 「我很喜欢这所学校。虽然校内的问题不少,但是它着重学生的自主性。」 「……你是在意御神乐吗?」 「呵呵,事情说出来就不有趣啦。」 游佐的笑容变得深不可测,刈谷叹了口气回答: 「所以说,你是想——」 「啊。」 中村出现在舞台旁。她看到刈谷之后,立刻双手又腰大叫: 「刈谷同学,你在这里干什么?这里只限关系人士进入耶。像你这种不是工作人员、也不是表演者的一般学生,请不要待在这里好吗?」 「喔,抱歉。」 刈谷坦率道歉,准备离开。游佐在他背后叫道: 「刈仔,你带小鹤去玩嘛,现在场面很热烈耶。」 乐团的表演达到最高潮,学生们大力跳跃拍手。刈谷转过头与游佐对看一眼后,露出微笑,游佐则是露出更加让人难以捉摸的笑容。 「为、为什么我要和刈谷同学去玩啊……」 中村责骂游佐,可是她又没有从刈谷身旁离开。刈谷对中村伸出手—— 「中村。」 「干、干嘛啦!?我身为工作人员之一有责任和义务要督导执行部的工作根本不会有空跟你一起去——」 「辛苦你了。」 刈谷说道。只是,不知道中村到底有无在吵杂的音乐声中,听见他说的话。 中村抬头看了一下刈谷,接着立刻别过头,喃喃说了几句话,并且把插在腰上的双手放下,然后—— 牵住刈谷的手。 两人走向越来越兴奋的学生之中。游佐目送他们的背影,一个人就地坐下喃喃说道: 「不。如果是我,事情不会那么顺利的。」 后夜祭更加热烈,让所有人两天来的校庆回忆尽情升华于夜空。 果然还是戴眼镜比较舒服。 凪原从教室的窗户向外看,在心中如此感受着。尝试改变固然很好,但是保持自我也是一件好事。可是,因为有些事情要亲身尝试之后才会发觉,所以她对自己的改变并不后悔,甚至还心存感谢。 下课钟声响起。老师离开教室,班上四处传出充满解放感的叹息。凪原也把教科书收进书包,准备回家。 「凪凪,回家时要不要顺便去逛一逛服饰店啊?我昨天看到一件超——可爱的衣服喔!它一定很适合你!」 山田等人笑着走过来。她们似乎还在继续实行「改造凪原大作战」,前阵子还说要介绍男孩子给凪原认识,不过凪原很客气地拒绝了。 「一起去嘛!就这样决定啰!」 一位同学拉住凪原的手说道。凪原露出微笑,说出好朋友的名字: 「对不起,我今天要去找小爱。」 虽然周遭同学失望地抱怨她不去,可是凪原没有为此而显得狼狈。她再道了一次歉,对方也很干脆的回答:「没办法,下次再去吧——」后离开凪原。 凪原走出教室,在走廊上找到他的背影。他正在窥视隔壁教室,想必是要在找和他属于同一个社团的朋友吧。 凪原注视了一下他的背影与侧脸,然后急忙前往玄关。今天她要和爱一起欣赏「雷之女神」在校庆时表演时装秀的影片,还有爱前阵子借来的有趣dvd。 「凪凪,给我站住!」 三岛从背后飞扑上来。她鼓起腮帮子,不高兴地说:「你怎么可以丢下我先走呢?」 「真真,你今天不是要参加社团活动吗!?」 「啊哈哈——其实我被处罚一周内禁止参加社团活动。因为我在校庆前一天和阶梯社的人一起参加比赛的事被社长知道了。」 「啊,原来是这样……」 「对啊,所以我现在没事可做。」 三岛笑着说道。 「让我也跟凪凪一起去玩嘛。」 「……可、可是,我今天是要去小爱的家喔?」 「这样子啊——我好像从来没去过她家耶。她会让我进去吗?」 三岛轻抚脸颊装出烦恼的样子。凪原被她逗笑回答: 「没问题的啦,小爱一定也会很欢迎你。可是,如果你说『雷之女神』的坏话,我们就要把你赶出去喔。」 「啊——凪凪好凶喔!我不会乱说话啦——」 两人一边嘻闹一边向前迈步。说实话,凪原还是有点不习惯表达意见。但是,原则上她已经能够很自然地由自己开口跟三岛交谈。同样的,三岛在凪原偶尔说不出话的时候,也会慢慢地等待凪原,不会自己随便开口。 那对凪原来说,是感觉非常美好的「片刻]她感觉现在和三岛的关系,已经知心到足以让她怀疑以前的友谊是否太淡,同时她也觉得三岛终于正视了真正的她。 这一定是因为—— 「唔——啊——」 「校庆结束之后,你就一直无精打采的啊。」 「唔喔……」 「告白失败有什么关系,反正还有下次机会啊?而且你得到了别称耶。我也好想快点有别称喔。」 「咕啊呼……」 井筒抓着幸宏的肩膀,一边有气无力的向前进。老实说,幸宏也搞不清楚状况,他想知道到底现在自己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 「嘎唔嘎……」 井筒一直发出让人难以理解的怪叫声。幸宏虽然觉得很烦,但是他并没有使力把井筒的手从肩膀上甩开。话说回来,幸宏的体格不怎么结实,给人的印象也没有相当精悍。仔细一想,幸宏离井筒的理想其实还颇有一段差距。 「……啊——我现在真厌恶我自己。」 「怎么了?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我跟你说喔——」 他这种会在无意间说出狠话的纯真个性,也和井筒所期望的不同。 「可是,如果我说出来……」 「什么啊?你干嘛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自言自语?」 「我以前有想像过。」 「想像什么?」 「理想的朋友。」 「什么?」 幸宏反问道,井筒故意干咳一声继续说: 「所以说,就是理想中的朋友嘛。」 「是喔,那是怎么样的人?」 「首先要是个聪明人,而且擅长运动;是个男子汉,可是说起话来又很风趣。再来,他必须个性善良,对待异性时要很硬派才行。」 「呜哇,真是简单易懂的理想啊。」 「……然后啊,他会是一个肯跟我当好朋友的人。」 「他不必跟我一样高调,我只希望他不会因为我的个性古怪就讨厌我,我有时候就是会不经意的去想像这种理想中的朋友。不过你别误会喔,那是我小学时候的事了,现在我当然不会去想这些!」 井筒急忙解释,他不想希望自己被当成天天在妄想的小鬼。 「我知道,不过…… 我想不论是谁,都有跟你想像过类似的事吧?」 「你也想像过吗?」 「嗯——有啊。」 「……这样啊。」 井筒使力抓住幸宏的肩膀说道,幸宏不禁发出哀嚎,让他听到之后再度笑了出来。 「然后我刚刚很厌恶自己。因为我刚才在一瞬间,没来由地把你拿来跟我理想中的朋友相比,对你感到很失望。」 「你太差劲了吧!」 「所以我跟你道歉嘛,歹势歹势。唉,我真的是应该要成熟一点,我不该对你追求那种理想啊。」 「……我已经不把你当朋友了啦。」 「不要这么不高兴嘛。」 井筒笑着轻敲幸宏的后背。幸宏虽然面露不满,不过也露出了笑容。 「我知道啦,这种事情就是我们要互相妥协。」 「没错没错,我也经常忍让井筒啊。」 「什么?喂,你有话就直说啊,我在这听着哩?」 「抱歉,我不想说,因为说来话长。」 「你讲话真不客气耶。」 他们一边互相斗嘴,一边走向社办。井筒在不知不觉中,摆脱了灰暗的心情。 原来如此,我想这是因为—— 因为我不是孤零零一个人的关系。 凪原拿出自信向前走。即使她和大家不同,也不再觉得畏惧。 井筒有时会倚靠他人,因为他已经没有必要再单打独斗过日子。 虽然这和他们的理想不同,虽然他们还是有许多不满。 但是他们终于可以渐渐感觉到,自己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 看来,这个世界…… 其实是可以让人—— 愉快地度过自己的人生。 后记 v氏的住家附近开了一间贩卖超能力的商店。v氏看在开幕大特卖的份上,购买了一种超能力。他迷惘了很久,最后决定购人一种叫做「心灵感应」的超能力。这种能力似乎能够让人在不开口的情况下,和其他人对话。 v氏回家之后,立刻对友人使用了心灵感应,可是对方却一点回应也没有。不管v氏如何认真传达意念,对方就是毫无反应。v氏觉得很奇怪,打算跟店家抱怨,于是他这次改对店家使用心灵感应。但是,他却只听到「对方现在无法回应心灵感应」的声音。v氏一气之下,直接跑到店面怒骂店长。 「真是对不起,是我们的工读生没有跟您说清楚功能。」 店长一边低头赔罪,一边说明真相。原来,「心灵感应」能力必须要双方都持有才能够使用。如果想要使用心灵感应跟友人对话,那么友人也就必须要购入「心灵感应」的超能力。 v氏理解之后,立刻跑到友人的家中,告诉他店长所说内容。然后,他劝说友人购买「心灵感应」的超能力。 友人一直静静地听着v氏说话,但是v氏说完之后,他只是冷冷地回答: 「那种超能力,跟手机有什么两样吗?」 各位午安,我是櫂末高彰。一口气。就是拚这着一口气,我把短篇故事写进来了。这篇短篇故事,并没有特别的意义或必要性,而只是一种战斗。我想避免发生跟上一集同样的事。就算页数只有一页再多一点,我也还是想要尽可能构思故事写作。虽然写出来的故事剧情古怪,但是我认为做这件事本身是有其意义的。我如此深信,就是这样没错,请各位也当做如此。 就这样,本书写至第五集了,我很感谢各位。不过,我原本以为我差不多能够适应撰写后记,但事实上却还是一点都不习惯,真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因此,我想要在此写下我最近特别在意的事。我每天都会订下自己写作的目标页数,可是,当我在还没有达成目标的情况下外出时,不知道为什么老天总是会下雨。我觉得很奇怪,这可能是一种阴谋,说不定是编辑部让老天下雨的。各位老板,请你们要小心,「fami通文库编辑部(注:本书日文版的编辑部)」有着可以在卫星轨道上产生雨云的装置喔。然后他们日夜监视作家,只要作家一拖稿,编辑部就会让老天下雨,妨碍他们外出。这真是可怕,而且这种干扰手法还很没创意。 我看我大概会被骂吧。 那么,在最后我要感谢担当编辑川崎先生,谢谢你,谢谢。甘福あまね老师,你又要开始连载漫画了吧?谢谢你,谢谢。短期间内和我在同一处一起打工的声优酒井香奈子小姐,谢谢你为我的作品宣传,谢谢。各位朋友、认识的人、还有相关工作者,谢谢你们,谢谢。最后,各位读者,每次我都说同样的话,真是抱歉。但是,真的很感谢你们一直支援我,谢谢。 那么,我们有缘再相会。 二00七年三月櫂末高彰 插图者后记 这集井筒大活跃! 凪凪也大活跃! 请各位跟甘福一起 因为不断加热的阶梯赛跑而兴奋不已吧☆ 插图是下一集会大活跃的水户野。 巨乳万岁。 小小广告 我在手机上连载小学生漫画 可以从我的个人网页直接 连结过去~ 请多指教☆ amahuku.fc2web./ v氏的住家附近开了一间贩卖超能力的商店。v氏看在开幕大特卖的份上,购买了一种超能力。他迷惘了很久,最后决定购人一种叫做「心灵感应」的超能力。这种能力似乎能够让人在不开口的情况下,和其他人对话。 v氏回家之后,立刻对友人使用了心灵感应,可是对方却一点回应也没有。不管v氏如何认真传达意念,对方就是毫无反应。v氏觉得很奇怪,打算跟店家抱怨,于是他这次改对店家使用心灵感应。但是,他却只听到「对方现在无法回应心灵感应」的声音。v氏一气之下,直接跑到店面怒骂店长。 「真是对不起,是我们的工读生没有跟您说清楚功能。」 店长一边低头赔罪,一边说明真相。原来,「心灵感应」能力必须要双方都持有才能够使用。如果想要使用心灵感应跟友人对话,那么友人也就必须要购入「心灵感应」的超能力。 v氏理解之后,立刻跑到友人的家中,告诉他店长所说内容。然后,他劝说友人购买「心灵感应」的超能力。 友人一直静静地听着v氏说话,但是v氏说完之后,他只是冷冷地回答: 「那种超能力,跟手机有什么两样吗?」 各位午安,我是櫂末高彰。一口气。就是拚这着一口气,我把短篇故事写进来了。这篇短篇故事,并没有特别的意义或必要性,而只是一种战斗。我想避免发生跟上一集同样的事。就算页数只有一页再多一点,我也还是想要尽可能构思故事写作。虽然写出来的故事剧情古怪,但是我认为做这件事本身是有其意义的。我如此深信,就是这样没错,请各位也当做如此。 就这样,本书写至第五集了,我很感谢各位。不过,我原本以为我差不多能够适应撰写后记,但事实上却还是一点都不习惯,真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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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在最后我要感谢担当编辑川崎先生,谢谢你,谢谢。甘福あまね老师,你又要开始连载漫画了吧?谢谢你,谢谢。短期间内和我在同一处一起打工的声优酒井香奈子小姐,谢谢你为我的作品宣传,谢谢。各位朋友、认识的人、还有相关工作者,谢谢你们,谢谢。最后,各位读者,每次我都说同样的话,真是抱歉。但是,真的很感谢你们一直支援我,谢谢。 那么,我们有缘再相会。 二00七年三月櫂末高彰 插图者后记 这集井筒大活跃! 凪凪也大活跃! 请各位跟甘福一起 因为不断加热的阶梯赛跑而兴奋不已吧☆ 插图是下一集会大活跃的水户野。 巨乳万岁。 小小广告 我在手机上连载小学生漫画 可以从我的个人网页直接 连结过去~ 请多指教☆ amahuku.fc2web./ 序章 有一天,让黃金鼠奔跑的回转车轮停了下来。 本来不停转动的轮子突然变得动也不动,黃金鼠只在意笼子外的世界。我想那时就是发生了这种事,我只顾著让自己改变,对真正的自己一无所知。 所以我很需要勇气述說接下来要讲的故事。 因为小动物一时的心情而停下的回转车轮,其实一直停摆也未尝不好;然而车轮卻又因为动物的任性而开始回转。黃金鼠沒有打算就此醒悟,可是当牠回首省视自己的阴影,也会觉得自己很丟脸。 那是我稍微对自己有所自觉时的故事。 我在不知不觉中,被推下了深渊。 高中一年级十一月—— 有一天,让黃金鼠奔跑的回转车轮停了下来。 本来不停转动的轮子突然变得动也不动,黃金鼠只在意笼子外的世界。我想那时就是发生了这种事,我只顾著让自己改变,对真正的自己一无所知。 所以我很需要勇气述說接下来要讲的故事。 因为小动物一时的心情而停下的回转车轮,其实一直停摆也未尝不好;然而车轮卻又因为动物的任性而开始回转。黃金鼠沒有打算就此醒悟,可是当牠回首省视自己的阴影,也会觉得自己很丟脸。 那是我稍微对自己有所自觉时的故事。 我在不知不觉中,被推下了深渊。 高中一年级十一月—— 有一天,让黃金鼠奔跑的回转车轮停了下来。 本来不停转动的轮子突然变得动也不动,黃金鼠只在意笼子外的世界。我想那时就是发生了这种事,我只顾著让自己改变,对真正的自己一无所知。 所以我很需要勇气述說接下来要讲的故事。 因为小动物一时的心情而停下的回转车轮,其实一直停摆也未尝不好;然而车轮卻又因为动物的任性而开始回转。黃金鼠沒有打算就此醒悟,可是当牠回首省视自己的阴影,也会觉得自己很丟脸。 那是我稍微对自己有所自觉时的故事。 我在不知不觉中,被推下了深渊。 高中一年级十一月—— 有一天,让黃金鼠奔跑的回转车轮停了下来。 本来不停转动的轮子突然变得动也不动,黃金鼠只在意笼子外的世界。我想那时就是发生了这种事,我只顾著让自己改变,对真正的自己一无所知。 所以我很需要勇气述說接下来要讲的故事。 因为小动物一时的心情而停下的回转车轮,其实一直停摆也未尝不好;然而车轮卻又因为动物的任性而开始回转。黃金鼠沒有打算就此醒悟,可是当牠回首省视自己的阴影,也会觉得自己很丟脸。 那是我稍微对自己有所自觉时的故事。 我在不知不觉中,被推下了深渊。 高中一年级十一月—— 有一天,让黃金鼠奔跑的回转车轮停了下来。 本来不停转动的轮子突然变得动也不动,黃金鼠只在意笼子外的世界。我想那时就是发生了这种事,我只顾著让自己改变,对真正的自己一无所知。 所以我很需要勇气述說接下来要讲的故事。 因为小动物一时的心情而停下的回转车轮,其实一直停摆也未尝不好;然而车轮卻又因为动物的任性而开始回转。黃金鼠沒有打算就此醒悟,可是当牠回首省视自己的阴影,也会觉得自己很丟脸。 那是我稍微对自己有所自觉时的故事。 我在不知不觉中,被推下了深渊。 高中一年级十一月—— 有一天,让黃金鼠奔跑的回转车轮停了下来。 本来不停转动的轮子突然变得动也不动,黃金鼠只在意笼子外的世界。我想那时就是发生了这种事,我只顾著让自己改变,对真正的自己一无所知。 所以我很需要勇气述說接下来要讲的故事。 因为小动物一时的心情而停下的回转车轮,其实一直停摆也未尝不好;然而车轮卻又因为动物的任性而开始回转。黃金鼠沒有打算就此醒悟,可是当牠回首省视自己的阴影,也会觉得自己很丟脸。 那是我稍微对自己有所自觉时的故事。 我在不知不觉中,被推下了深渊。 高中一年级十一月—— 有一天,让黃金鼠奔跑的回转车轮停了下来。 本来不停转动的轮子突然变得动也不动,黃金鼠只在意笼子外的世界。我想那时就是发生了这种事,我只顾著让自己改变,对真正的自己一无所知。 所以我很需要勇气述說接下来要讲的故事。 因为小动物一时的心情而停下的回转车轮,其实一直停摆也未尝不好;然而车轮卻又因为动物的任性而开始回转。黃金鼠沒有打算就此醒悟,可是当牠回首省视自己的阴影,也会觉得自己很丟脸。 那是我稍微对自己有所自觉时的故事。 我在不知不觉中,被推下了深渊。 高中一年级十一月—— 有一天,让黃金鼠奔跑的回转车轮停了下来。 本来不停转动的轮子突然变得动也不动,黃金鼠只在意笼子外的世界。我想那时就是发生了这种事,我只顾著让自己改变,对真正的自己一无所知。 所以我很需要勇气述說接下来要讲的故事。 因为小动物一时的心情而停下的回转车轮,其实一直停摆也未尝不好;然而车轮卻又因为动物的任性而开始回转。黃金鼠沒有打算就此醒悟,可是当牠回首省视自己的阴影,也会觉得自己很丟脸。 那是我稍微对自己有所自觉时的故事。 我在不知不觉中,被推下了深渊。 高中一年级十一月—— 有一天,让黃金鼠奔跑的回转车轮停了下来。 本来不停转动的轮子突然变得动也不动,黃金鼠只在意笼子外的世界。我想那时就是发生了这种事,我只顾著让自己改变,对真正的自己一无所知。 所以我很需要勇气述說接下来要讲的故事。 因为小动物一时的心情而停下的回转车轮,其实一直停摆也未尝不好;然而车轮卻又因为动物的任性而开始回转。黃金鼠沒有打算就此醒悟,可是当牠回首省视自己的阴影,也会觉得自己很丟脸。 那是我稍微对自己有所自觉时的故事。 我在不知不觉中,被推下了深渊。 高中一年级十一月—— 第一阶 事出突然 为什么英文辞典这么难翻页呢? 神庭幸宏心情不悦的翻动轻薄的纸页。他在只差一页的地方翻过两页,不禁恼火。 (啊啊,烦死人了……) 「看我的无聊攻——击!」 纸飞机从斜右后方飞来,刺中幸宏的后脑杓。他转过头皱眉表示不满,但是对方却用满面笑容回应。 「九重学姐,请妳住手啦。」 幸宏将飞来的纸飞机射回,对露出笑容的少女抱怨道;可是那个叫做九重学姐的少女却高兴的拍手回答: 「太好了,瓶盖!我就是想看这种反应啊。健吾那家伙都不理我,一点都不有趣哩。」 「优子,闭嘴写作业。妳根本没进度嘛,再这样下去今天之内写不完喔。」 这回换坐在幸宏右方隔一个座位的少年,转头责备坐在两个席位之后的少女。少女受到两人责难,收起脸上笑容,鼓起腮帮子回答: 「唉幼——这么难的我不会写啦。健吾,等一下答案借我抄喔。」 「我拒绝。」 名叫健吾的少年用一句话回绝,然后转向前方。 「小气鬼——!健吾小气鬼——你一定是小气大魔王的手下对吧——」 本来射向幸宏的纸飞机,这回改为射向少年。幸宏「唉」地叹了口气,面向前方。 这个人连这种时候都能如此开心啊…… 他想著喧闹的少女,在心中喃喃说道。她的名字叫九重优子,现为二年级生,同时是幸宏所属社团的社长。虽然个头娇小,不过活力可说是社内第一,现在也灵活的转动像猫一般大又圆的眼瞳,四处捉弄社员。 另一方面,静静的用后背承受九重骚扰,继续解题的是同为三年级、目前担任副社长的刈谷健吾。他的五官端正,可是并不秀气,反而有种狂野的气息,给人难以接近的感觉。 「社、社长!不介意的话请抄我的答案吧!」 坐在幸宏身后,将题目卷递向九重的人是井筒研,是个以刺蝟头与混混脸为招牌的一年级生。他满脸通红的将题目卷递给九重,可是一年级生的井筒与三年级生的九重要写的题目根本不同。九重似乎也察觉这点「喵呀——!」的发出惨叫。 「请问我可以开窗吗?感觉空气有点闷啊。」 幸宏充耳不闻九重与井筒的相声,这时左侧有人说话,一位戴眼镜的少年正要打开教室的窗户。他的名字叫三枝宗司,是二年级的学长。 然后,这间教室还有一位二年级的女孩子。一头秀丽黑发披在背后的美少女坐在幸宏的左后方,中间隔著一张桌子。她叫天崎泉,是一位千金小姐,不但祖父是天马财团这个大企业组织的会长,还是幸宏就读的天栗浜高校内二年级生三女神其中之一。 现在,天崎泉微微低下头,露出安稳的表情—— 沉睡著。 她梦著周公,频频点头。幸宏为意想不到的情景睁大眼睛,转头看向三枝。三枝发觉幸宏的视线方向,跟著回头看向天崎,瞠目说道: 「小泉,醒醒啊。」 三枝的声音叫醒天崎,她猛然惊醒,回神过来。 「喔喔——难得看见小泉这样呢。怎么啦——?妳是不是昨天熬夜玩乐,忘记今天要参加课外辅导啊?」 九重笑著捉弄天崎。「呃……」天崎面红耳赤,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刈谷一边解题一边说:「不要把人家跟妳相提并论。」 「啊——健吾你也熬夜了对吧,你关掉电灯在干什么啊?」 九重立刻回应。刈谷摇头回答: 「我昨晚半夜听到奇怪的笑声从窗外传来,吵得睡不好觉呢,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婆娘扰人清梦。」 「就是说啊——怎么会有这种怪人啊——」 「我是在说妳耶。」 刈谷无奈的对装傻的九重说道。 「你们有在认真写吗?」 这时教室的门打开,一位年纪四十多、不到五十岁的男老师走进。他默默不语,看起来很不满的环顾教室四周,接著走到讲台前。 「九重,妳根本没进度嘛。」 老师目光锐利地注视九重的桌面,一片空白的答案卷有些杂乱无章的放在桌上。 「老师,有些是没教过的题目耶!」 九重神采奕奕的举手说道。大津的太阳穴阵阵痉挛大吼: 「妳少胡说八道!」 「噗——」 九重一脸不悦。大津皱眉蹙眼的看著她,大力叹口气后—— 「你们几个……神庭,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开口询问神庭。神庭有些疑惑地回答:「是校庆。」 「对,今天是十一月三日,也就是校庆。本来你们今天应该在哪儿啊?」 大津再度看向幸宏。幸宏稍微压低声量,回答:「山上桔梗院。」大津缓缓点头,对六人说道: 「没错。今天本校学生都被招待参加他们的校庆,本来你们现在也应该在那儿……快要到中午了啊,我想他们应该玩得很愉快吧。」 大津看了手表一眼,然后第三度看向幸宏问道: 「可是,为什么你们会从早就坐在这里参加课外辅导呢?」 「……因为我们在校庆前一天举行社团活动,给大家造成麻烦。」 幸宏虽然不想回答,可是却不得不这么说。大津用险恶的表情点头,然后离开讲台,缓步走向众人。 「只不过举行社团活动,却会给大家造成麻烦。你们不觉得这很不合理吗?」 没有人开口回答这个问题,而大津也并非是在质问众人吧。他一边穿过幸宏身边,一边继续说道: 「社团活动本来是不会给人造成麻烦的,可是你们举行的社团活动却会,这可真怪啊?」 他走过井筒身旁,通过九重身边,双手又於胸前故意叹息道: 「你们给我适可而止点吧。你们知道自己为什么今天要参加课外辅导吗?早就有学生申诉阶梯社,执行部也跟校方反应过情况,可是我们却选在今天,而不是校庆期间集合你们召开课外辅导,你们知道理由为何吗?刈谷,回答我。」 大津在刈谷身旁停下,盘起双手低头看著他。刈谷抬头看向大津,慢条斯理的说道: 「本校今年的校庆与山上互相交流。如果校方在校庆期间惩处我们,消息就会传到山上去,这样有失学校的颜面。可是,校方不能不惩处,也必须防止这些问题学生接近山上,因此选在全校师生赴往山上参观校庆的当天举行课外辅导,一方面做出处分,一方面让我们无法前往山上。」 「完全正确。」 大津听完刈谷的回答,立刻给予肯定。可是他看起来并不满意,反而像是为刈谷说出正确答案而有些恼火。 「刈谷,你真行啊,将我们前几天在教职员会议决定的内容一五一十说出来了,而且你成绩一直都是名列前茅呢。」 大津的语气丝毫没有夸奖刈谷。刈谷似乎也能理解这点,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要是你操行优良,想必现在已经靠推荐甄试保送大学了吧。」 语罢,场内气氛降至最低点。九重、井筒、三枝瞪视大津的后背。天崎低下头,不敢轻举妄动。幸宏因为如果看向大津,会连带看到刈谷,所以心生胆怯,只能凝视桌上的题目卷。 「…………」 刈谷保持沉默,静静地看著大津。过了一会儿,大津走回讲台前,嘱咐众人在今天之内一定要写完题目后,就走出了教室。 「可恶的大津!」 大津消失之后,九重气呼呼的骂道。 「没必要说得那么过分吧。」 井筒也出声表示赞同。幸宏看了一下刈谷。 「他说的都是事实,你们别在意。」 刈谷再度开始解题。 「而且我们其实应该感谢大津老师。我听说教务主任在教职员会议上强烈主张要让我们停学,是大津老师请他将处分内容改为课外辅导。」 「……唔唔唔。」 刈谷淡然说出的内容削弱九重与井筒的气势,两人冷静下来。 ……可是,看到刈谷学长遭受责骂,还是让人感觉很懊悔啊。 幸宏一边看向自己的题目卷,一边茫茫然的思考。刈谷以前是执行部部员,现在也暗地里协助学生会的工作。由於现任的学生会长游佐以前和刈谷同样是执行部员,所以靠这层关系请刈谷帮忙处理事务。但尽管如此,刈谷不但参加学生会的工作与社团活动,成绩也还是非常优秀,正常来说成为推荐甄试的对象也理所当然,然而他却绝对不会有此机会。 因为我们阶梯社的缘故。 阶梯社。 那是幸宏等人所参加社团的名字。活动内容是追求在校内跑得更快的方法,尤其以上下阶梯为重点。当然,除了教师之外,学生会也视他们的社团活动为一大问题,不时加以取缔。不过,他们目前勉强在校内佔有一席之地,同时也找到了顾问。而且最近校内的风气有所改变,一般学生对阶梯社的观感并不差,最起码幸宏周围的学生大多对他抱持友善态度。 校方在佈告栏公告这次「课外辅导」的处分时,大多数人都只是一笑置之说:「你们真倒楣啊。」而没有特别敌视阶梯社。甚至还有学生表示:「要是学生会提早宣佈禁止社团活动,就不会引发骚动了吧。」这是因为校庆前一天也有其他运动类社团进行练习,所以有人提出这种意见。 幸宏则是受到同班同学的同情眼光看待。其中也有人和刈谷一样看穿教师们的企图,打抱不平地说:「他们真阴险啊。」 可是这的确不是一件好事吧…… 幸宏非常了解阶梯社是会给大家带来麻烦的存在。正因为如此,他才更感到不解,到底为什么刈谷要加入阶梯社?幸宏曾经一度询问过刈谷原因,当时被他蒙混过去,可是现在幸宏又想再问一次。 ……这次他会回答我吗? 幸宏总觉得刈谷不会告诉自己答案。 「呼——真累人啊——好久没有这么用功啦。」 下午四点,终於所有人都写完题目。虽然刈谷、三枝和天崎早在下午就完成作业,可是九重和井筒拖累众人,最后九重在大半抄袭刈谷答案的情况下,勉强将题目写完。 「妳那样能算是在用功吗?」 刈谷吐槽在身旁「嗯——」地伸懒腰的九重。 「没差、没差,只要有写完就好啦,接下来是快乐的社团时间啰。今天校内人烟稀少,大津也不能跟我们啰唆啦。大家都有带运动服来吧?」 九重心情愉快的挥动手臂,幸宏等人点头回应。昨天九重有跟他们联络,所以大家都有所準备,她果然不会轻易放过练习机会。 「今天是星期四,原则上是要测定标準赛,不过我有另一件想做的事,或许你们可以考虑看看?」 众人在走廊上移动时,三枝发难。他打开总是不离身的笔记型电脑说道: 「上次跟山上的比赛,有件事让我一直很想分析,是关於水户野的事。」 「喔,你是说那个不明就里跑赢小真的女孩啊?的确让人很在意呢。」 九重弹手指说道,刈谷也露出若有所悟的表情,可是幸宏还是不知所以然。对他来说,「跟山上的比赛」会让他最先联想到的是在校庆以优异成绩拿下短跑竞速赛冠军的少年。他是山上桔梗院学园的二年级生,全名是波佐间胜一。幸宏想到他的同时,耳边也响起那句话: 『下次我们再决一胜负吧。』 那是在天栗浜高校校庆第一天,与波佐间在新校舍研究大楼再次碰面时,他所说的话。 「…………」 幸宏这几天一直很在意这句话。他原本打算如果今天能够再遇到波佐间,就向他问清话中含意,可是因为要参加课外辅导,所以没有机会。 是我对波佐间同学说了不该说的话吗……?当时他的眼神很恐怖,是不是在生气呢?我果然不该说那种话吧? 幸宏的记忆回溯到校庆前一天,与波佐间等人比赛阶梯赛跑的时候。他怀疑自己在当时不知好歹胡乱说话,使波佐间生气了。他一直觉得自己在当时说的话很自以为是。 「喂,神庭!」 幸宏的后背遭受拍击,瞬间回过神。井筒看向他的脸,让他连忙挥手回答: 「啊,对不起。」 「三枝学长正在说话啊,你要打起精神注意听。」 「对、对不起……」 幸宏对三枝低头道歉。三枝微笑回应,继续说道: 「我再说一次,我觉得水户野同学的肢体动作很有意思。由於光靠追踪器的资料无法完全掌握她的动态,所以我想要请人帮忙,现场模拟她的动作。」 三枝的语气颇具热忱。「她会是像这样贴壁奔跑的吗?」九重将身子贴上墙壁,一边做出各种动作说道。 「那让我协助你吧。」 天崎举手说道。 「因为我也很在意水户野同学。」 「是吗?那么社长,请问这样可以吗?」 三枝询问独自在四周乱跳的九重。在她伸手要抓住佈告栏的框缘时,却错愕地叫出声,手突然一滑。 「霹」一声,九重稍微撕破了贴在佈告栏上的海报边缘,她听著众人「啊——」的叫声,用手快速按住撕破的部分。 「快给我贴回去!」 「不可能的。」 刈谷抓住九重的后颈部将她拉开。 「妳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耶。」 「唉幼——干什么啦,这都是健吾的错嘛!」 「为什么是我的错?」 刈谷反问想要蛮横嫁祸於人的九重,并确认海报的破损状况。海报只有边角被撕裂少许,就算放著不管也没关系,不过要是用胶带贴补起来会更好。 「这是学生会干部选举的宣传海报啊。这样说起来,好像是昨天还是前天开始张贴的呢。」 井筒说出海报的内容。被九重撕裂边缘的海报,是征求学生参加学生会干部选举的宣传海报,上面用红色写著「学生会等你到来!」、「由你来创造未来的天栗浜!」等宣传词。 「算了,没关系啦,反正这种海报没人会看。」 「呼——嗯」九重满不在乎的发出鼻声。幸宏很意外,对共同集训、运动会、校庆等各种活动都热心参与的九重,对选举竟然毫不关心。井筒似乎也抱持同样疑问,开口对九重问道: 「社长,妳对选举没兴趣吗?」 「嗯——?对啊。学生会无聊的要命,又很麻烦,而且还有中村在耶。」 「是、是这样啊……」 井筒听到中村的名字,也只能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因为学生会执行部部长中村千鹤和九重的关系是水火不容。 「好啦,跟这些小事比起来,社团活动比较重要啦。快走吧——」 九重独自飞奔出去。「喂」刈谷看了一眼海报然后叫住九重,可她还是逃之天天。幸宏等人也只好尾随在后。 「等一下再用胶带贴补吧。」 刈谷皱起眉头喃喃说道。 阶梯社有「社办」。 位置在第一体育馆屋顶。虽然不过是擅自使用 无人的水泥地屋顶,但这里就是阶梯社的「社办」。 「这里也越来越冷了啊。」 凛冽的强风让幸宏缩起肩膀,一旁的井筒说著:「跑一跑身体就会温暖啦。」后轻轻一跃开始奔跑,天崎则是用手按住被风吹乱的头发。 众人换上运动服,做完暖身运动之后,决定今天的练习目标。三枝与天崎一起分析刚刚提到的水户野资料,其他人则是测定标準赛。场地在第二校舍,是利用了东南角的楼梯和西北侧的楼梯进行的赛道。幸宏等人与打算前往第三校舍的两位二年级生分开,在準备降至第二校舍一楼时遇见一位身穿西装、跳著奇怪舞蹈的女性。这位绑马尾且睡眼惺忪的女性发现幸宏等人,便踏著舞步靠近过来。 「呜哇,小夏老师。」 「哇——!夏夏老师,妳跳的是什么舞啊?好帅喔!」 三位男同学不知该如何反应,唯独九重奔向女性,并一同跳起奇怪的舞蹈。不可思议的是两人搭配起来还意外地契合。 与九重一起跳舞的女性正是阶梯社的顾问,同时也是幸宏的堂姐神庭小夏,那段舞蹈大概没有什么特别的含意吧。她平时是个言行举止难以让人理解的人,不过发起怒来相当可怕,这点幸宏亲身体验过。 「夏夏老师,山上的校庆如何啊——?好不好玩?」 「……很无聊。」 九重问道,小夏停下舞步回答,接著微微歪头说道: 「因为都没有人在阶梯上奔跑啊。」 「不,正常来说就是这样吧。」 刈谷开口吐槽。小夏睁大眼瞳,彷彿打从心底惊讶—— 「年纪轻轻的却不奔跑啊……」 说出让人难以回答的话。 不管如何,众人带著顾问小夏一同前往起跑位置——第二校舍一楼东南角的阶梯前。路程是从此上至四楼,於走廊向西侧奔跑,至西南角右转,接著从西北侧的阶梯下至一楼。抵达一楼后,再逆向从西北方底端奔回至东南角的起跑位置,就此结束比赛。 「今天我们简单跑三轮就好,我刚刚有记下大家在此场地的标準纪录。」 刈谷在起跑位置将笔记本打开,上头记载著幸宏等四人的平均纪录与最佳纪录。井筒有些不满的说道: 「人烟稀少反而可惜啊,这样我的『月光微步』无法大显神威哩。」 「没关系没关系,由我『寂静子弹』来见识你的实力吧。」 「社长!请、请妳多多指教!」 「比赛开始之前,先做例行公事吧。」 刈谷打断兴奋的井筒和九重说道。三人在阶梯前整队排好,刈谷站在众人面前,开始惯例的道歉练习。 「对不起!」 「对不起!」 「很抱歉!」 「很抱歉!」 四人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校舍内回盪。小夏闭上眼睛,彷彿欣赏高尚的音乐一般。 「那首先就由我和井筒比一场吧,再来换瓶盖跟健吾。」 「好的!」 四人决定先测定干劲十足的两人,再换幸宏与刈谷。幸宏扭转脚踝,站在阶梯前。他笑著回应背后井筒的玩笑与九重的声援,一边仰望阶梯。 「………………」 突然,那感觉向他侵袭而来。 咦? 幸宏仰望的阶梯相当平常,与平时无异。这点千真万确。 可是,他的感觉就不过如此。 在幸宏眼前的,只是座很平凡的阶梯。 昏暗的阶梯有些老旧,少许日光虽从楼梯间照入,不过仍然不够明亮。当然,这并不是什么重要问题。 咦?奇怪,这是怎么一回事……? (插图014) 「那么,各就各位——」 九重在摸不清状况的幸宏身旁喊出起跑口令。幸宏急忙弯下身子,听到「开始!」之后飞奔而出。 可是,情况很不对劲。 幸宏就算奔跑,也感觉情绪振奋不起来。 刈谷在走廊上健步如飞,他的背影显得相当遥远。 幸宏冲下楼,却不知为何无法跨步飞越阶梯。 结果幸宏跑出的成绩大幅低於他的平均纪录。 「喂,瓶盖,你太没劲了吧。今天人少适合跑步,你怎么还跑出这种成绩啊!」 幸宏抵达终点后遭九重责骂。他回答「对不起」,感觉到比往常还剧烈的疲劳,只能靠著墙壁喘息。刈谷用毛巾擦汗,对他投以尖锐的视线问道: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啊,不,我没事。」 「我看你是斗志还没点燃吧。好!再来跟我比一场啦!」 井筒一边做著伸展运动,一边邀请幸宏。幸宏点头回应后跟著做起伸展运动,打算尽可能提振士气,并再度抬头仰望阶梯。 「…………………………」 眼前的阶梯依旧平凡无奇。 奇怪? 比赛开始。 比赛过程可说是一面倒。幸宏在即将奔上四楼时被井筒超前,然后开始追逐他的背影。他这次也无法从阶梯跳下,而且还未抵达终点就已经气喘吁吁,最后甚至停下脚步走了一会儿。 「喂——你搞什么啊?你真的一点斗志都没有耶!亏我还下海帮你……」 幸宏对生气的井筒鞠躬道歉,同时也厌恶起自己。奇怪,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了? 六点之后,刈谷宣告社团活动结束。幸宏被九重拍打后背,井筒也对他鼓励,却还是状况不佳,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度过了社团活动。 「那今天负责打扫的人就是瓶盖啦!你今天好像很没劲,给我好好打扫找回斗志啊!」 九重说罢,把幸宏独自留在第二校舍。三枝与天崎随后前来会合,六人的脚步声远去之后,周遭突然变得非常寒冷。 空无一人的校舍走廊十分漫长。幸宏拿水桶到四楼的洗手台装水,顺便拿了抹布、扫把和畚箕回到阶梯。他看著身旁的下行阶梯,心想:「赶快完成打扫工作回家吧,今天真是太惨了。」 「好吧——」 幸宏出声鼓励自己,开始著手扫除工作。扫完一个楼层的阶梯之后将扫把换为抹布,在下行阶梯蹲下,沾湿抹布后从上而下擦拭阶梯。当他小心细腻的擦拭止滑条的沟槽时,突然有阵凉风吹过。幸宏擦著阶梯,心想不知是何处的窗户没有关上,打算等稍后再去确认,便继续擦阶梯。抹布在擦拭数段阶梯后,变得颇为肮脏。「为什么每天都有打扫,可是阶梯却还是这么脏呢?」他一边想,一边将抹布放入水桶,用冷水清洗抹布,接著将水拧干,继续擦拭阶梯。 这座阶梯的止滑条是铝制,而且尺寸较细,所以破损的地方不多。再加上阶梯的质料坚固,很少有凹陷与倾斜不平的地方,所以跑哪边都不会有太大差异。不过相对的由於双脚在此无法抓到场地特性,所以其实很容易跌倒,尤其是移动重心过弯时,特别需要注意…… 幸宏一边想,一边使力拂拭阶梯。他将抹布翻面,结果如他所料,一片乌黑。 「…………」 他走上阶梯,用水桶的水冲洗污垢。灰尘化为黑块,漂浮在污浊的水上。幸宏总是怀疑,用这种脏水清洗真的能够顺利冲掉污垢吗?不过似乎也没有其他办法可行。 接著下阶梯继续擦拭工作。在移动到楼梯间时,他跪下弯身开始擦地。每退后几步,裤管就会渐渐被磨退到膝盖上,顺手将裤管拉回至脚踝后,就这样一口气擦完楼梯间。 「呼。」 幸宏起身呼一口气,看看抹布的反 面,依旧是无比肮脏。他登上阶梯,将抹布丢入水桶,再将水桶提至楼梯间。接著把水桶放於墙角,拧干抹布后,低头看向通往三楼的下行阶梯。 「…………我在干嘛啊?」 幸宏不由自主说出口。心种突然有股空虚感涌上,让他感到无所适从。他无奈的在阶梯坐下,手拿抹布,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秋风不知从何处再度吹来,冷风刺骨,让他湿答答的双手有些疼痛。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变成这副德行啊……? 某种感觉覆上心头。明明不该如此,明明不能如此,自己却十分地—— 意志消沉。 怎么会变这样呢……?自己对阶梯赛跑曾经是那样乐在其中,那样如痴如醉。 现在却觉得奔上阶梯毫无乐趣可言。 幸宏将抹布放在一旁,摩擦冰冷的双手。时节已经迈入十一月,夏天的余韵悄悄地消逝,转为暮秋之际。话说回来,从校舍窗外放眼望去的山景已经大半都开始落叶了啊。自己每天都会看到窗外情景,可是为什么从来没有发觉呢? 幸宏不知不觉中叹了一口气。他觉得必须要快点完成扫除工作,可是却力不从心,连站起身都办不到。 我该怎么办…… 他低下头闭上双眼,紧紧咬牙企图消去心中的纠葛。 「你怎么了?」 这时,突然有人开口说话,让幸宏大吃一惊,吓得抬起头来,便看到一位少女站在三楼的走廊。 第三阶 阶梯社成员似乎可分成两种 已经无法欺骗自己了。 幸宏低头趴在桌上。昨天的事一直在脑內盘旋挥之不去,使他失眠了一整晚。刚刚吉田說幸宏的脸上有黑眼圈,所以他现在的脸色想必很糟吧。 刈谷学长說的沒错。现在的他完全提不起劲,而且也根本不想奔跑。 昨天幸宏与刈谷比赛了短跑。两人仅此一战,之后沒有再较量。从平时的成绩来看,刈谷会获得压倒性胜利也不足为奇,可是问题重点不在那裡。 就算冲上阶梯,心情也一点都不觉得振奋……感觉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啊。 幸宏的集中力变差了。这件事不用刈谷說,他自己就可以清楚感觉到。他已经失去了热忱——对阶梯赛跑的热忱。 『神庭——』 昨天刈谷所說的话还萦绕在耳。 『沒关系,你可以退出。』 刈谷的语气並非责备,也不像为了刺激幸宏而說重话,他单纯是为了幸宏而說出这句话罢了。尽管幸宏心裡明白,还是免不了受到打擊。尤其让他失望的,是听到这句话无言以对,甚至在內心角落认同「或许退出比较好吧」的自己。 ……今天的社团活动该怎麼办? 今天是星期六,课业只有到中午为止,一到下午社团活动就会立刻开始,沒有时间犹豫了。现在第三堂课已经结束,只要剩下的第四堂课一结束,自己就必须立刻到第一体育馆屋顶集合。 「请各位回座。」 大津走进教室,上课钟声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幸宏挺身坐好,打开笔记本。 「今天就听听久违的御神乐的发音吧。请妳从第三段开始唸起。」 ——大津难得爽朗地說话。「好的」御神乐答道,从座位站起身,开始朗读教科书。她的发音字正腔圆,就像是真正的外国人一般。大津愉快的听她朗读,然后在适当的段落请她停止,周围很自然的响起掌声。 ……御神乐同学的英语也很优秀啊,真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呢。 幸宏在內心感叹。御神乐只不过大自己一歲,成绩卻是名列前茅,现在已经站在指导班上同学课业的立场。她不但与同学们越来越熟稔,还渐渐成为女同学之间的领导者。 相比之下,我卻是…… 幸宏缩起身子,以防被大津点名提问,一边注视时钟的时针。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第四堂课也终於结束。虽然幸宏不觉得光阴似箭,可是不断前进的时间还是让他相当难受。大津开始收拾东西準备离开,当下课钟声一响,幸宏身子震了一下。 ……怎麼办? 如果继续待在这裡,井筒可能就会来找我。不对,他有說今天要去外面买午餐,所以会过来的可能性偏低吧。对了,我今天沒有带便当啊。希春姊最近好像都很忙,根本沒有机会交谈,这樣我的午餐该怎麼解決呢…… 「各位,请稍等一下——!听我說、听我說——」 正当幸宏一边将教科书收进书包,一边思考时,一个女同学走上讲台喊话,是三岛真琴。她是一位待人不分男女,很健谈的开朗少女,可說是班上女同学之间的领导人物。她一喊话,原本準备离开教室的同学们也都停下腳步。三岛大力挥起左手叫道: 「御神乐同学有重要消息要跟大家报——告!」 御神乐站在三岛的左手旁。其他还有几位女孩子也站在她周围,眼瞳散发著光辉,她们是从昨天开始就一直跟在御神乐身旁的少女。御神乐从她们之中前进一步,慢慢环顾四周,确认自己是所有人的注目焦点之后,缓缓說道: 「我,御神乐绫女決定参加这次的学生会长选举,还请各位多多指教。」 「喔喔——!」教室响起一阵欢声,所有人都拍手叫好。幸宏见状也跟著鼓掌,御神乐缓缓低头答谢。 「所以我希望我们一年三班全体都可以为御神乐同学加油。就算我们只是一年级生也沒什麼好怕的!让我们班的人选上次期学生会长吧——!」 三岛带头喊话。 喔——!! 除了在她周围的女同学之外,就连教室內的男同学也都举起手臂高声赞同。班上同学纷纷围到御神乐身边。幸宏也打算加入那个圈子—— 可是又不知为何停下腳步。 「…………」 幸宏就这樣拿起书包悄悄离开教室,移动到走廊时,碰上用好奇的眼光看著教室內的同学们。他回避眾人充满疑问的视線,快步在走廊前进。 「呼……」 幸宏走到餐厅前,总算松了一口气。他从直線穿廊眺望外侧,接著穿著室內鞋移动到中庭,在数张板凳的其中一张坐下。 ……为什麼会这樣?我明明很想到御神乐身旁啊。 幸宏回想在教室发生的事。自己明明很想到御神乐身边,卻不禁停下腳步;无法靠近御神乐,裹足不前不愿到她身边。这是为什麼? 是因为自己在为阶梯社的事烦恼的关系吗?对於一个作茧自缚,原地踏步的人来說,御神乐是不是太过耀眼了呢?幸宏一边想,一边无力地靠上椅背。 天空一片蔚蓝。幸宏以为这就是秋季的晴朗天气,卻突然吹起一阵冷风。他缩了一下头,思考接下来该怎麼办。 果然还是去参加社团活动比较好吧…… 昨天刈谷只有在赛后說出那句话。之后幸宏与小夏一同前往第三校舍,然后再和刈谷会合,不过他沒有再对幸宏多說什麼。 难道是我听错吗……应该不可能吧……可是,他沒有明确叫我退出阶梯社,我也还不想退出啊…… 还是去社团吧。幸宏做出決定,抬起头。 这时,他才发现有人站在身边,抬头一看吓了一跳。 「美冬姊?」 「…………」 堂姊搖晃双马尾发型,露出有些不悅的表情站在身旁。幸宏有些口吃地问道:「有、有什麼事吗?」美冬将手拿的布袋上提,放下,又上提,再放下。幸宏的目光不由自主跟著布袋移动,可是他完全不能理解动作的意义。 「咦?什麼意思……」 「…………」 美冬不发一语,手提著布袋,別开视線,不肯直视幸宏。幸宏兴趣盎然的看著布袋,从外观上来看,只能勉強得知小布袋內装著像盒子一樣的东西,无法确认內容为何。 (插图040) 「美冬姊……请问这是?」 「拿去。」 幸宏再度开口询问,然而美冬卻突兀地将布袋推给幸宏,跑离现场,幸宏呆然目送她的背影离去。过了一会儿,再度吹来的寒风让幸宏回神,打开布袋。既然对方把袋子推给自己,那应该可以打开来看吧。 「裡面放著什麼呢?」 幸宏說道。如他所料,袋內装著一个盒子。粉色调的椭圆形外型让幸宏联想到便当盒。他将盒子自袋內取出,打开盒盖。 结果盒子真的是便当。 「哇啊!?」 幸宏惊吓的叫出声来,附近经过的学生用诡異的眼神转头看向他。幸宏急忙盖起便当盖,慌张的环顾四周。他发现有数位同学盯著他,连忙离开中庭。 结果他最后还是来到老地方第一体育馆屋顶。九重、三枝、天崎、还有小夏都已经抵达屋顶。九重正唱著「爱情便当之歌」,让幸宏察觉自己做了错误的決定,但为时已晚。眼尖的九重立刻发现幸宏带著便当,盛气凌人的对他說道: 「来——啦,我久候多时了——!今天的爱情便当不知是那种菜色啊?是歌颂爱意的诗篇,还是一千毫克的牛磺酸(註:taurine,又称氨基乙磺酸,是蛋白质裡的氨基酸的一 种)呢?」 「一千毫克的牛磺酸是什麼鬼东西啊?」 幸宏对九重吐槽,可是她全不在意,从幸宏手中抢过便当盒。「唔唔唔」九重认真的从便当盒外观开始一一观察,幸宏见状无可奈何的搖搖头。今天的便当就算被看到也沒什麼关系,虽然给他便当的对象出人意表,不过便当的內容普通,料想九重也无法做出惊人反应。 「那麼,让我看看內容——吧!」 「喀」一声,盖子被用力打开。「呣」九重顿时蹙眉,大概是因为菜色稀松平常,让她期待落空了吧。幸宏伸出手—— 「看夠了吧,请把便当还给我。」 脸上流露些许笑意,意图取回便当。九重「嗯——?」地陷入沉思,然后—— 「瓶盖,这便当是谁做的啊?」 突然问起不得了的问题。幸宏吓得心臟都快跳出来,回答: 「咦……当然是希春姊做的啊,怎麼可能会有其他人啊……」 「什麼——不是吧——不一樣、不一樣——这便当不是希春姊姊做的啦,我看的出来喔。我看尽人世间爱妻便当数十年,凭我的直觉,絕对敢肯定这不是她做的便当啦。瓶盖,快给我从实招来!这便当是谁做的?你是从谁手上收下便当的?」 「…………」 九重的逼问拳拳到肉,让幸宏忘记吐槽「九重学姐,妳是几歲啊,竟敢自称资历数十年」,呆立在原地,全身冒汗。 「这个,请问妳在說什麼……我不了解妳的意思……」 「我们不妨试著一一列举有可能赠与神庭便当的人物名单好了?」 更糟的是,三枝还在这时插话提供馊主意。「喔喔」九重擊掌叫好,接著說道:「让我想想——」一边将大大的眼瞳微微移向左上方。 「这个嘛——从我最近的观察来看,可能是小真妹妹吧!」 「噗!」 九重說出的名字出太过出人意表,导致幸宏喷饭。「我猜中了?我猜中了?」可是九重卻显得很愉快。 「怎麼可能啊!这跟三岛同学有什麼关系?妳这答案太突兀了吧。」 「不对吗——我对这答案还满有自信的耶——那我再想看看……」 「夠了吧,请把便当还给我。」 「……会不会是美冬呢?」 然而站在九重背后的天崎低声呢喃,让幸宏无法自我,手指一滑,抓不著原本要抓住的便当盒。 「啊!你刚刚有所动搖喔!小泉干得好啊!这樣你百口莫辩了吧。」 「不是的,完全不是这樣!」 幸宏拚命否定,可是难以力挽狂澜。九重一副眉飞色舞的神情,捧起便当—— 「真不得了——感谢上苍,感谢上苍啊。」 不知为何做起礼拜。 「所以我說妳搞错了嘛!而且妳有证据吗?不要乱說话好不好!」 事到如今,只好死不承认。幸宏吃了秤铊铁了心,态度转为強硬。 「算了吧,神庭。很可惜,你已经输了啊。」 这次換三枝侵袭而来。「这话是什麼意思?」幸宏反问,三枝手指幸宏的背后說道: 「你看,原因就在那裡——」 幸宏看向三枝手指前方。 「正确答案。」 小夏举起写著上述文字的白板,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小夏姊啊————————! 幸宏在內心嘶喊,无力的坐倒下来。 「抱歉,我来迟了。」 到了下午两点,刈谷总算来到「社办」。刈谷以外的社员在一点以前就已经齐聚一堂,做好暖身运动,並且讨论完关於今天的拉力赛事宜。九重仰望似乎是奔跑过来,看起来有点出汗的刈谷,开口抱怨: 「喂,副社长!副社长不来参加,社团活动怎麼有办法开始啊?给我交待清楚你迟到的理由!」 「……真想不到妳这麼啰唆。是学生会找我去,结果谈一谈就耗到现在了,对不起。」 刈谷說完低头道歉,九重双手叉於胸前,改变态度說: 「学生会?难到是中村找你吗?她跟你說了什麼?」 「不是,是学生会长遊佐。他跟我谈关於今后的行动方针,还有一些顼事。」 幸宏看到刈谷敷衍了事,察觉到他恐怕是去帮忙学生会的工作吧。面临次期干部选举的到来,学生会似乎有不少事务要处理。可是因为他不能明說,所以只好含糊带过。 「请问一下,今后的行动方针內容是什麼呢?如果是有关会计,那应该是我的工作,该过去的应该是我而不是刈谷学长啊。」 天崎說道。连九重都对她的举动感到意外,瞠圆眼瞳看向她。三枝调整眼镜位置,一边露出苦笑。 「不,跟会计的事无关。別說这些了,我们不该再浪费时间吧。社长,快点开始拉力赛的测时。」 刈谷难得开口转移话题。天崎似乎还想再說些什麼,可是三枝轻拍她的肩膀,让她闭口不言。井筒见状对幸宏說道: 「我总觉得最近的小泉学姊经常会強出头啊。」 「……嗯,你說的对。」 幸宏答道,可是他的心情非常复杂。天崎的事固然令他在意,但是他现在碰上的问题比那更棘手,沒有余力去管其他人。 幸宏总觉得事不关己。他知道自己的态度很无情,也对此心浮气躁。然后只要一看到刈谷,就会一直想起昨天的事。 『沒关系,你可以退出。』 这句话又在幸宏的脑內响起,真不爽,真的很不想听见这句话。虽然很清楚会被这麼說也是无可奈何,但自己就是不想听见。自己在生刈谷的气,由於心知肚明这是自己无理取鬧,所以怒意更是倍增。 「那我们準备出发吧,今天的场地是第三赛道喔——」 眾人听从九重的号令,前往礼堂。先进行道歉练习后,決定好比赛组合,第一场比赛由幸宏和三枝开始。 「瓶盖!你这阵子状況不佳,所以一定要给我尽力奔跑喔。」 九重激励道。幸宏暧昧的点了点头,移动到三枝身旁。三枝用手抵著下顎說: 「我跟神庭在这个赛道的成绩並无太大差異,能洞察机先的一方就会获胜吧。」 幸宏默默的低下头。三枝之所以这麼說,应该是打算给予幸宏建议吧,言下之意是要幸宏在奔跑时不忘忖前思后。 ……总之一定要把心放在阶梯赛跑上。再这樣下去真的不行,真的会回不了头…… 小夏喊出起跑口令。幸宏弯下腰,试著像以往一樣摆动身体,心想或许这樣就可以取回一些失去的不明事物—— 「开始!」 卯足全力冲刺。他的位置略微超前三枝,就这樣冲上通往第一校舍的阶梯,立刻卡入左手边的阶梯內侧。 「…………」 可是,就到此为止。 三枝渐渐追上。虽然他在外侧奔跑,可是速度卻好像要超越幸宏。 「……唔。」 幸宏无法投入比赛,让三枝进逼上来。在要抵达三楼时,幸宏完全被超越,前方受阻。 从此开始差距越来越大。幸宏自觉上气不接下气,甚至想要停下来走路,光是追逐三枝的背影都让他觉得难受,也非常在意其他在走廊上步行的学生视線。 果然我还是不行吗…… 幸宏一边奔跑,一边不知不觉垂下头。 「!」 突然间,幸宏的意识被拉回现实,看向走廊前方。在第一校舍三楼的中央走廊、t字路口前,从阶梯室的位置传来数人的笑声,同时走廊尽头的 右侧也感觉有人。幸宏立刻向左转,可是—— 「!?」 他察觉左侧也有人,在內心判断只能停下腳步了。这时,有颗足球从阶梯室飞来,逼得幸宏弯下腰闪躲,接著有一位男同学笑著从阶梯室奔出。大概是在追逐足球的男同学撞见幸宏,一时心急,打算往走廊尽头回避,可是煞不住车。幸宏看向t字路目的中心,从右侧走来的女同学们被弹跳的足球吓著,各自準备朝不同的方向闪躲。这时,从阶梯室奔出的男同学混入女同学之中,一位察觉男同学存在的女孩企图再往別的方向躲避,但是卻有五、六位学生一边聊天,一边从尽头左侧走来。他们谈得忘我,沒有注意前方,完全沒发现足球与女同学们。 「!」 幸宏当机立断。自己所站的位置、其他学生的动作、足球的轨道、以及现场的状況。 看来只能这麼做了。 他朝右前方飞跳。一边确认女同学们逐渐靠牆躲避,一边故意让自己跳向走廊正中间,同时举起手臂抓住飞来的足球,並将球压向地面。可是因为沒有做好落地动作,使肩膀受到撞擊。后背擦过地面,抓住足球的右臂朝奇怪的方向扭曲,关节发出惨叫。 「咕呜。」 即使如此,幸宏还是咬紧牙根忍痛,勉強站起身环顾四周,学生们大多呆若木雞。因为幸宏向前跳的关系,从阶梯室冲出的男同学得以站在空出的位置;接著从阶梯室出现的两位男同学也沒有与任何人发生碰撞,当场停下腳步,好奇的低头看著幸宏。 「阶、阶梯社的,这樣很危险耶……」 追逐足球的男同学說道。他本人大概是不带恶意吧,脸上的神情很明显的知道自己有错,然而周遭同学的情绪卻被这句话带动。 「喂喂喂,不会吧?」 「自己摔倒可怪不得別人啊。」 「差点就要酿成大祸啦,注意一点好不好。」 恶意的批评此起彼落。幸宏站起身—— 「真是抱歉。」 向大家低头道歉。他按住有些刺痛的手肘,转身準备离开。周围的学生冷漠地看著他。 ……总之,沒有人受伤真是太好了。 幸宏心想,面向前方準备继续阶梯赛跑,这时—— 「等一下!」 有人叫住他。不,这句话並不是针对幸宏,而是针对在场的所有人。原本要各自解散的学生全部停下腳步,回头看向說话者,幸宏也跟著转头看去。 「你们太过分了吧?怎麼可以說这种话啊!」 說话的人是御神乐。她倒吊柳眉,双手插腰。幸宏第一次看到她生气的表情,不禁心想:「好漂亮。」完全忘了现在的处境。 「神庭同学:你不要紧吧?你的肩膀撞伤了对不对?」 御神乐一路分开好奇观望的学生人潮,走到幸宏身旁。由於她伸手想要触摸幸宏的肩膀,使幸宏突然避开。御神乐歉意满满的瞇起眼睛,放下手,然后面向学生们說道: 「你们一副认为都是他错的态度,可是你们刚刚沒看到事情经过吗?我站在对面看得一清二楚喔。」 御神乐的目光变得相当尖銳,伸手指向走廊尽头的左侧——即是幸宏前进方向的另一边。在场学生开始紧张,御神乐继续說道: 「这颗足球是你们的吧?为什麼这颗足球会飞过来呢?然后,你是从阶梯冲出来的吧?那边的几个人则是聊得忘我,我觉得你们根本沒在看路啊?还有妳,妳有发觉自己躲避的方向挡到別人的去路吗?妳该不会是想都沒想就移动身体吧?」 御神乐一一点名,无人可倖免。眾人都败在她的视線之下,转移了目光。 「你们以为他为什麼会跌倒啊?该不会以为他是绊到腳吧?才不是哩。你们所有人可以平安无事,都是因为他在一瞬间做出正确的判断並且行动啊。他是刻意让自己跌倒,勉強接下球耶。可是你们的态度算什麼?竟然把他当罪人般看待,到底知不知羞恥啊?」 「………………」 学生们闭口不言。虽然男同学中有人低头昨舌,不过沒有人出面反驳御神乐的言论,幸宏也被她的气势压倒。在场也有二年级和三年级生,可是一年级生的御神乐卻完全控制了场面,流露出威严的氛围,沒有人敢忤逆。 「绫女,別、別再說了啦。」 走廊传来杂乱的腳步声,几位女同学跑了过来。对御神乐說话的是三年级生的女孩,深蓝色的缎带在她胸口搖晃。 「妳看,大家都在反省了啊。所以我们就此解散吧,好不好?」 女孩像是要抱住御神乐般抓住她,让她与在场学生分开些许距离,同时其他女同学疏散学生。遭御神乐责难的学生们各自对她做出反应,有些人点头示意,有些人怒瞪她之后离去。 「那群笨蛋真是让人越看越火大。」 御神乐罵道。幸宏吓了一跳,想不到她会出这种话。 「神庭同学,你真的不要紧吗?要不要去保健室比较好?」 御神乐转过身注视幸宏說道,然后担心地靠近他。幸宏意急心忙,连连叫著「我沒事、我沒事」打算跑离现场。可是他的手臂被抓住,一瞬间痛楚袭来。 「痛!」 虽然幸宏拚命忍耐,不过疼痛还是让他表情扭曲,御神乐急忙道了歉后放开手。幸宏挥手回应,面向御神乐說道: 「我真的沒事。还有,谢谢妳帮我說话。」 「我不是帮你,只是說出真相罢了。阶梯社真了不起啊。」 御神乐微笑回答,看起来非常漂亮。幸宏靦腆的笑了一下,看向站在她周围的女同学。从缎带的顏色看来,出人意表的她们都是三年级或二年级生。而且她们的站立位置还是以御神乐为中心,刚刚使力将御神乐与学生分开的三年级生,现在退后一步站著。 「难道这些人都是御神乐同学的支持者吗?真厉害,妳已经得到这麼多上级生协助啦?」 幸宏随口說道,他不想让彼此陷入沉默。御神乐听到幸宏的话,向背后看了一眼回答: 「是啊,她们都是我重要的伙伴。不过,其实她们是我以前就认识的伙伴。我编入班上时老师也有說过吧?因为我是第二次念一年级,所以和许多二年级是旧识。再加上我去年有参选,因此也跟一些三年级生有所认识啊。」 御神乐微微挺起胸膛說道。她自傲的态度內带有几分稚气,同时又充满絕无恶意的自信。幸宏不禁看呆了眼,为之著迷。 「我想你还是去一趟保健室比较好。不早点治疗的话,伤势可能会更恶化喔。」 「不,沒关系啦,我真的不要紧。妳看,已经不会痛啦。」 幸宏挥动右臂說道。痛楚确实已经消退,肩膀也可以自由扭动。虽然御神乐还是有些担心,不过她尊重幸宏的意愿,沒有再加以強迫。不过,她在要离开之前,看著幸宏的眼瞳,低声說道: 「神庭同学,沒有必要勉強自己啊,你不需要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对现在的幸宏来說,这句话十分沉重,让他想起刈谷所說的话。结果自己还是在勉強自己吗?說实话,是不是自己已经想放棄阶梯赛跑了呢? 幸宏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不觉中走廊变得空无一人。 幸宏回到礼堂前,大家喊出「喔喔」的欢呼声,看来他们都很担心幸宏。幸宏向大家說明事情经过並致歉,虽然类似事件在近来次数大幅減少,不过以往还是发生过不少次,因此九重听完之后反而显得松了一口气,只有下令要幸宏前往保健室接受治疗。「这是社长命令!」听到九重这麼一說,幸宏也不由得不遵从。他在井筒的陪伴下,前往保健室。 「可是我看你还是缺乏干劲啊?才在比赛开始而已,三枝学长卻完全沒发现你碰上麻烦,这代表你们之间的差距很大啊。你振作一点好不好。」 井筒在路上激励幸宏。幸宏笑了一下,心想要是說出自己觉得阶梯赛跑很无趣,不知井筒会做何表情。 「喂,你有沒有听进去啊?不要只顾著笑,快回话啊。」 井筒不耐烦的瞪著幸宏說道。幸宏犹豫了一会儿,決定试著开口: 「从前阵子开始——」 「嗯。」 「我总觉得阶梯赛跑很无趣。」 「……什麼?」 井筒反问道,眼神显得不敢相信。 「你說觉得阶梯赛跑很无趣!?」 「对。我也不太清楚这种感觉……就好像失去热忱一樣,就算冲上阶梯,也一点都不觉得有意思。」 「……喂,喂喂喂,神庭,你在胡說什麼啊?」 「嗯,我可以理解你无法置信啦,我自己也不敢相信啊。可是,我是說真的。」 幸宏低头往下看。走廊绵延不絕,自己的双腳正在地上行走。 「你只不过是因为稍微状況不佳,才一时变得怯弱而已吧?一定是这樣啦。」 井筒拚命挤出笑容說道。可是这点幸宏老早就考虑过了,他已经为此烦恼了好几次。 「或许是如此。可是,我觉得也有可能不是。跟阶梯社的人在一起很愉快,我沒有任何不满,但是我的心情就是无法投入啊。」 「…………」 井筒无言以对,幸宏說出決定性的话语: 「我打算休息一阵子。」 「!?」 井筒瞠大眼睛,似乎想要吶喊什麼,可是又把话吞了下去。 ……就是这樣。 幸宏說出口之后总算下了決心要休息一阵子。如果情況还是沒有好转,就干脆退出。御神乐所說的话萦绕在耳,沒有必要勉強自己,再也不需要勉強自己奔跑了。 两人抵达保健室之后,井筒說道:「那我走啦。」返回起跑位置。 「呼!」 天崎伸手抵住天花板,奋力一跳。她在运动垫上落地,缩起身躯。当她以为撐过冲擊力的瞬间,身子往前倒了下来。 「啊,糟糕……」 天崎紧咬下唇,伸手撐住体育垫。不管练习了多少次,这招跳跃就是无法上手。 「可惜、可惜,妳的动作已经越来越流畅了呢。」 九重单手拿著毛巾走来。天崎站起身,用手轻轻调整乱掉的前发。 「如果花太多时间承受冲擊力,施展接续动作的速度就会变得太慢,这樣是不行的……真是事与愿违啊。」 天崎接过毛巾,一边說道。九重绽放笑容—— 「才刚开始嘛,不必急著想一步登天啦。」 轻拍天崎的后背說道。 现在天崎、三枝与九重正在第三校舍一楼走廊进行天崎的特训。由於不方便继续进行拉力赛的测时,所以临时更改计画进行技巧练习。刈谷则是和小夏在新校舍研究大楼进行个人训练,不在此地。 「话說回来,水戶野妹妹还真是奇怪的女孩啊。在我看来,她的奔跑方式不像是有受过正规的田径训练,可是卻敢跟小真妹妹夸口說自己是天才呢。」 九重提起水戶野,原本盯著电脑萤幕的三枝抬起头說: 「只靠才能的人的本事,根本不过尔尔啊。我想她一定一支过某种训练,否则不可能做出那种动作。因为那些动作絕对需要肌力,不可能有人能夠毫不锻鍊就长出肌肉啊。」 「你說得对……会不会是山上有另类的课程呢?那裡虽然沒有运动性社团,不过感觉会使用划时代的运动科学来上体育课呢。」 天崎一边擦汗,一边看向三枝的电脑萤幕。 「不。我有调查过,山上的授课並沒有奇特之处。比那更重要的是,山上原来是靠天马财团的资金设立的学校啊。」 三枝将天崎的动作输入为数据,一边若无其事的說道。「真的吗!?」九重惊讶的叫道。三枝的目光微微上移,面对追问的九重,继续解释: 「我稍微查了一下山上的校史沿革。我以为跟眾所皆知的传统学府桔梗院比起来,只有短短十年历史的山上应该不难收集资料。在我调查山上的资金来源时,发现它是由天马财团旗下的复数企业出资设立。这樣說起来,以前小泉也說过自己曾经推甄錄取山上吧?」 三枝看向天崎,她默默地点头回应,接著說道: 「是啊。虽然过程中有考核在校成绩,也有接受口试和笔试,不过当时我也有感觉这似乎一切都已经決定好了。等到面试结束要返家时,还有理事和老师来和我打招呼,让我吃了一惊呢。」 「竟然这麼露骨啊。嗯,总而言之它的资金来源是天马财团。說这话有些不合时宜,不过其实好戏从此开始呢——」 三枝的眼瞳发出光芒。 「天马财团最近似乎在搞內斗吧?有部分子公司遭到外资企业独占收购股权,而且还对此首肯呢。」 「咦?这句话是什麼意思?」 九重呆然问道,天崎的面色十分凝重。 「报纸也有刊登啊,媒体宣称这可能是日本最大笔的收购行为呢。这就叫做t0b吧?虽然天马财团不会因此有太大改变,不过媒体仍然刻意引用『反叛』等耸动的字汇炒新闻。我一时好奇试著调查,结果找到以前的新闻,发现其实天马财团在过去也面临过分裂的局面,而且当时被說是主谋的人物似乎还和我们认识的人有所关联喔。」 「真的吗?是谁、是谁?难道是水戶野妹妹吗?」 九重惊叫道。天崎用尖銳的眼神看向三枝,三枝迅速确认她的目光,耸了耸肩膀回答: 「对不起,我现在还无法肯定。等到事情确定之后,我会再說明。」 「什麼——!小三三,好贼喔,这樣人家会很在意耶——沒确定答案也沒关系,先告诉我嘛。」 九重被卖关子,不满的抱怨。三枝装模作樣的举起双手,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转变话题說道: 「对了,关於水戶野同学,我从她的言行举止中发现了一些事。」 「什麼?」 出人意表的发言,让九重立刻转移兴趣,天崎的表情也显得有些迷惑。三枝愉快的观察两人的反应,接著重新面对电脑萤幕。 「虽然这只是我的推测,不过我想她的成长环境应该不尽理想。至少她本人认为自己是不幸的,所以对於攻擊他人的行为並不抱有罪恶感。」 三枝注视电脑萤幕,侃侃而谈: 「她带有过度的被害意识。认为既然自己受到的待遇如此不公,那麼作些恶事也应该会被允许。这种心态最恐怖的地方就在於,只要当事人深信不疑,就会对事实与真理视若无睹,不断伤害他人,丝毫不懂得反省。这也当然,因为他们会为自己找借口,心想:『我比你更不幸啊。』 說穿了,这是过度的自卫行为。由於她自起初就对自己施加強烈的被害意识,因此只要別人再对她施予压力,她的个性就会轻易扭曲。就像是一种过敏性反应啊。」 三枝理所当然似地說出残酷的话语,使九重和天崎哑口无言。过了一会儿,天崎对不动声色的三枝說道: 「……你說得真露骨,我有点惊讶呢。」 三枝看了一眼天崎,露出贼笑回答: 「是吗?我只不过是說出以往的自身经验罢了。我觉得水戶野同学的言行举止很幼稚,可是无法置之不理。」 「唔,这樣子啊……也就是說, 水戶野妹妹有必要加入阶梯社啰。」 九重面色凝重,点头数次說道。这回換三枝一个头两个大,他一边搔头,一边喃喃說道:「不,事情不是这樣啦。」 「沒错,就是如此啊。看来有必要让阶梯社遍及山上!我必须快点命令小源準备才行。」 可是九重一个人一头热,还很高兴的說:「其他社员要怎麼办呢——」 「…………」 这樣一来就无计可施了。三枝和天崎莫可奈何的搖搖头,注意到井筒面如死灰地从走廊前方走来。 「井筒?」 「井筒,你怎麼了?」 井筒听到前辈叫喚,两眼无神看向他们,叹了口气。 「难道是神庭受了重伤吗?」 井筒搖头回应天崎的疑问。他虽面露难色,可是走到三人面前就立刻解释原因: 「神庭那家伙,說想要休息一阵子,暂时不参加社团活动了。」 「你說什麼?」 原本愉快地作著白日梦的九重突然改变表情,立刻靠上井筒,一本正经的问道: 「井筒,这到底是怎麼回事?」 「社、社长……这是因为这个那个所以……」 井筒一时手足无措。天崎注视面红耳赤的井筒,将双手交叉於胸前。 幸宏对前辈们低头,告知自己想要休息一阵子。以九重为首,天崎和井筒都相当震惊,不过刈谷和三枝卻显得态度冷靜。虽然小夏看起来也十分沉著镇定,可是因为幸宏无法理解她的表情,所以无法下定论。 「对不起……」 最后幸宏只說了这句话,然而九重卻又是安慰又是发怒,鬧得一发不可收拾。结果仰赖刈谷居中制止九重,场面才控制下来。幸宏随后离开了第一体育馆屋顶。 「唉……」 他边走向第一校舍一楼的置鞋柜边叹气,觉得心情很诡異。虽然感觉自己总算解脫了,卻又似乎倍受逼迫。脫力感与焦躁同时存在心中。 ……从下星期一开始,我该怎麼办? 学校的课业当然依旧,以往的高中生活还是会继续下去。可是,此时卻有奇妙的疑问產生,幸宏莫名的对明天以后的自己感到不安。 ……未来我该怎麼办? 幸宏不经意的想起御神乐所說的话。 『沒有必要勉強自己啊。』 他觉得自己现在只能依靠这句话行动。 「哎呀,真是奇遇。」 当置鞋柜进入幸宏的视界范围时,有位从教职员办公室沿著走廊步行过来的学生叫住他。那是一位高额头,戴著眼镜的女学生。她手上的紫色臂章繡有「学生会执行部」字樣,身上的缎带顏色是代表三年级生的深蓝色。此人是堪称为阶梯社天敌的学生会执行部长中村千鹤,目前正朝著幸宏迈进。「是不是刚刚的骚动惹她不高兴了?」幸宏觉得反射性思索「会被怒斥的理由」的自己很沒用。 「你的阶梯社同伴呢?我是指那个刺蝟头的男孩。你们不是形影不离吗?」 中村走到幸宏面前,环顾四周說道。幸宏顿时觉得心情苦闷,不发一言。中村将视線转回幸宏,惊讶地问道: 「怎麼啦?你好像心情很忧郁啊。放心吧,我不会为刚刚的事责备你,御神乐同学有告诉我那不是你的错了,她的个性也变得圆滑许多了呢。我本来还有点担心,不过看来下一任学生会交给她也沒问题啦。」 幸宏听到御神乐的名字,抬起头看向中村。两人四目交会,让他紧张了一下。中村「呼呼」地露出贼笑,然后—— 「这樣說起来,你跟她同班嘛,她是个优秀的女孩啊。虽然去年行事作风有些太过強势,不过今年低调许多呢,看来她会是个不错的学生会长。不过我倒是希望她可以加強取缔你们,再加上参选执行部长的人会是由我一手教出来的后辈,双方搭配起来可說是全无破绽啊。阶梯社学弟,你觉得我的计画如何?」 中村双手插腰,洋洋得意的說道;一旁的幸宏无言以对。 「喂喂,你到底怎麼啦?就算她当上学生会长,阶梯社也不会立刻废社啦,別这麼沮丧好不好。」 中村似乎为幸宏的反应感到困扰,突然一改语气,溫和的說道: 「別說这个了,你既然和御神乐是同班同学,就该为她加油啊。同学的支持是很重要的喔。」 她大概是在安抚幸宏吧,說话的话调加快,漫无边际的开始說教。幸宏只能连连点头,不断回答:「是的。」对幸宏来說,他很乐意为御神乐加油。如同中村所說,她给人感觉很优秀,而且也很溫柔。虽然方才看到她生起气来意外可怕的一面,但这也是她的魅力所在。最重要的是,与她的邂逅異於其他同学的事实,让幸宏视她为与眾不同的存在。 ……对了,问问她关於去年的御神乐的事好了。 幸宏打算对中村询问社团前辈们避而不答的疑问。「既然两人已经交谈了这麼久,她应该肯回答吧」幸宏心想,內心小鹿乱撞。他轻轻调整呼吸—— 「请问……」 鼓起勇气开口询问。原本不停說话的中村发现幸宏有所反应,立刻停止发言倾听。 「御神乐同学在去年是个什麼樣的人呢?」 「这个嘛。我觉得她有点努力过头了,不过我想这跟她当时是一年级生也有关系。另外,她的想法挺偏激的,感觉就是『伸张正义、嫉恶如仇』吧? 啊,你现在一定觉得她跟我沒两樣对吧?我告诉你,我可是很重视学生的自主性喔。阶梯社现在之所以还能存在,就是因为得到学生总会的认可啊。这点你可別搞错。」 中村豎起拇指說道,幸宏「呃」地傻傻回话。中村抬起头,不满的对幸宏說: 「然后呢?你为什麼要问去年的事?那女孩在休学期间似乎有所成长,我想她的想法跟去年应该不同了,你该评量的是现在的她啊。就算九重那些人给你灌输错误的观念,你也別去理会。那家伙真的是个问题儿童啊,凭那种成绩也想跟刈谷同学上同一所大学,一定会落榜的啦。真是異想天开……」 中村最后几句话低声呢喃,幸宏无法听清楚。 「总之再见啦,你要振作一点喔。」 中村语罢离去,幸宏低头敬了个礼,走向置鞋柜。他一边走,一边茫茫然的想起御神乐。 她果然是个不简单的人啊……虽然去年的她个性好像更強硬,可是现在已经圆滑许多了。而且又溫柔,还帮我說话…… 幸宏回想起阶梯赛跑时的事情,不禁露出微笑。阶梯社到目前为止在赛跑中被抹黑侮蔑过很多次,可是从来沒有人为他们主持公道。原本幸宏只能忍气吞声,为莫须有的罪名道歉,可是御神乐卻理解幸宏的行动意涵,並伸出援手。虽然她当时对此举不以为意,可是幸宏真的很高兴。 『沒有必要勉強自己啊。』 对现在的幸宏来說,这句话是目前唯一的救赎。 用过晚餐,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窗戶立刻发出声响。 看来她观察这个机会很久了。 刈谷在內心喃喃后拉开窗帘。如他所料,啰唆的婆娘打开窗戶,在正对面挥动细长的棒子。 「有何贵干?」 刈谷打开窗戶說道。接著九重立刻将棒子伸进室內,站上窗缘。 「喂,妳干什麼啊?」 眼前的景象让刈谷难以置信。九重从对面的房间拿出了一只梯子並张开它,「嘎」一声将其置放上刈谷房间的窗缘后,高兴地拍手欢呼。 「妳拿这种东西干什麼!」 刈谷罵道,可是九重充耳不问,从梯子上走过来,还挥手 要刈谷让路。刈谷怕她摔跤,只好乖乖让出路来,让这小个子女孩翻滾进室內。 「完全成功——!我早就想试一次了呢,真是十全十美啊。」 「……优子,妳在干什麼?」 「健吾,现在不是說这种话的时候啦!」 「那是我要說的话。」 九重「啪」地拍打地板說道,刈谷也拍桌还以顏色。九重一本正经坐正抱怨:「沒有茶喝吗?」 「想要受到客人般对待,就从玄关进来。」 刈谷在椅子就坐,翻开参考书和笔记本。 「啊—〡!你竟敢无视我,这事很重要耶!」 「妳到底有何贵干?我可不帮妳看回家作业喔。」 「拜託——才不是那种低层次的问题哩!这是讨论阶梯社未来的重要会议啊,健吾你先给我正坐。」 (插图054) 刈谷看到九重嘟起嘴愤愤不平地喊叫,不得已转过头面对她。他索性摆出厌恶的表情,可是九重卻哈哈大笑:「健吾,你的表情好怪喔——」让他非常恼火。 「那妳到底是有什麼事?快說啊。」 刈谷坐在椅子上,敦促九重进入正题。九重对此很不满,不过她将双手交叉於胸前,故作威风开始說道: 「我当然是要說关於瓶盖的事。」 「喔,他說要休息一阵子吧?我觉得沒什麼不好啊。」 刈谷尽可能保持镇靜回答,老实說他不太想提这件事。 「我的天啊,健吾你根本不懂嘛。」 如他所想,九重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意。她不停拍打地板,连珠砲似的說道: 「这种时候就需要前辈帮忙啊,我想瓶盖心中一定有什麼烦恼!对,他一定是怀抱跟我以前相同的烦恼,独自为阶梯赛跑的秒数无法进步而心烦啊。如果我们不能体谅跑者这种纤细的心情,那根本沒资格当前辈嘛。」 刈谷看到九重說得如此热烈,不由得露出苦涩的表情。他早就料到这个女孩会来說这些话,以及自己会如何回应她。只要一想到这些,他就不禁皱眉。如果可以,他希望永远都不要提这件事。 「自从我在那天夜晚的阶梯赛跑将健吾打败得一败涂地以来,已经过了一年啊。我们要跟当时一樣,做些演出让瓶盖脫胎換骨才行啊!」 九重說的內容有些加油添醋,可是刈谷沒有余力去加以吐槽。或许编个好借口敷衍这件事会比较好,但是这樣一来眼前的青梅竹马恐怕不会接受。 「所以我想了一个计策!因为健吾打算更新短跑的成绩,所以我也打算更新拉力赛的所有赛道成绩,将所有成绩都刷新纪錄。然后再对瓶盖說:『嘿嘿,少年仔,你能超越这个纪錄吗?』」 九重最后一句话故意用奇怪的声音,做出奇怪的姿势說道。刈谷低下头面无表情的看著她,事到如今只能說出真相。 「健吾,你有沒有在听啊?我正在述說完美的点子耶,你要感动的讚叹也可以啊。」 九重嘟起嘴,这时刈谷开门见山地說: 「优子,我认为神庭就算不回来也沒关系,甚至觉得那樣更好。」 「什麼!健吾,你又要說那种无情的话啊,这次是为什麼?你该不会要像小泉的时候一樣,說瓶盖有其他的容身之处吧。瓶盖可是自己拿入社申请书过来的喔!他毫无疑问的是阶梯社员啊。」 「我知道。」 刈谷用一句话回应九重的怒斥。他很清楚九重在說的事,自己想說的並不是那些。 「我知道神庭是阶梯社员。对这点我比谁都了解……他跟我一樣,甚至比我更严重。」 「……你是指什麼?」 九重认真问道。刈谷从椅子上站起,在九重面前正坐說: 「或许这只是我的推测,可是我真的这麼认为。阶梯社的成员可分成两种,一种是妳、小泉、三枝,还有井筒;另外一种是我和神庭。这两种人有极大的差異。」 「你的意思是我和小泉他们跟你还有瓶盖不一樣?是哪裡不一樣?」 「……理由不一樣。」 刈谷一瞬间将目光从九重身上转开,九重大又圆的眼瞳动搖著。 「妳在阶梯赛跑上找到某种遊戏性,而且单纯为此乐此不疲吧。三枝也在阶梯赛跑找到了收集资料与分析的乐趣。小泉大概是喜欢阶梯社,同时也对自己创下的奔跑风格感到有所成就。井筒他……嗯,他也有他乐在其中的理由。」 「……我觉得你好像故意含糊带过井筒的理由。」 九重开口吐槽,刈谷不予理会,继续說道: 「可是我和神庭跟你们不一樣,絕对不一樣。他在根本的部分和我相同,我们並沒有对阶梯赛跑寻求『理由』。」 「什麼意思?」 九重似乎不能理解刈谷的话中含意。这也当然,因为刈谷自己也不太清楚。 「意思就是……我跟神庭的阶梯赛跑,是非常冲动性的。」 刈谷再三思索后,說出这句话。他不知道这种形容方式的对错与否,但还是继续說道: 「我们开始阶梯赛跑的契机跟留在阶梯社的理由都是模糊不清的。就算別人询问我们『为什麼』,我们也无法回答,单纯只是強烈的被这种行为吸引,不,是被推进了这个深渊。感觉就是如此,根本无法自拔。」 「?????」 刈谷想像九重的头上浮现数个问号,自然的露出微笑。笑容內含著几分自虐,以及无法巧妙說明的烦躁感。 「呣——我搞不懂。可是、可是,健吾跟瓶盖是阶梯社员这点是毋庸置疑吧?那我们就该阻止他离开啊。理由这种小事根本无关紧要嘛!既然瓶盖有所烦恼,那我们就该加以协——」 「不可以!」 刈谷吼出连自己都不敢置信的声音。九重吓了一跳,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刈谷手按自己的脸,试著让自己冷靜下来,他自觉呼吸乱了节拍。 「优子,拜託妳不要管神庭的事。他如果就此离开阶梯社,那便是最好的结果……一直抱持这种冲动活下去是很痛苦的啊。如果他能自这种冲动解脫,那身为前辈不是应该为他感到高兴吗?」 「冲动、冲动,唔——嗯……我不太懂这种感觉啊——可是,这樣一来为什麼当时健吾要协助我创立阶梯社呢?既然讨厌,像平常一樣打回票就好啦。」 九重开口抱怨,刈谷在剎那间动起身体—— 「那是因为——」 当他回过神,手已经紧抓九重的手臂,双眼恶狠狠的瞪著她,手指不停颤抖。 「…………」 「…………」 两人维持相同姿势,彼此无言以对,靜靜互相对视。刈谷感觉刚刚臼齿好像磨得作响。 「……健吾,我会痛。」 过了一会儿,九重說出这句话。刈谷猛然回过神,放开抓住手臂的手。九重抚摸刚刚被抓住的部分,「呣——」地低吟一声,红色的手印清楚的留在她的手臂上。刈谷看著自己的手,然后—— 「…………优子,妳回去吧。」 垂下头,低声呢喃。九重犹疑了一会儿,然后立刻站起身,走向窗边。 「……总之,我会更新拉力赛的成绩。」 九重语罢,走上梯子回去自己的房间。 「……唉。」 疲劳感一口气湧上,刈谷对自己所說的话感到后悔。 打从一开始就不可能解释得清楚。明明知道这点,为什麼还說这麼多。 枯木沙沙作响,寒风自敞开的窗戶吹进室內。 第四阶 阶梯与学生会长 几天过去了。 幸宏觉得时光飞逝。暂停参加社团活动使空间时间变多,卻不记得做了些什麼。虽然考试期间社团也会暂停活动,但是当时的情況跟现在截然不同。 幸宏茫茫然的自教室的窗戶眺望戶外景色。不久后上课钟声就会响起,开始第一堂课吧。朝会刚刚结束,教室內一片鬧哄哄。御神乐一直受到同学包围攀谈,就连吉田等人也都不在幸宏身旁。 「神庭同学,听我說、听我說。」 这时一位女同学走近,是三岛。她自认是御神乐后援会会长,今天也和幸宏谈起了关於选举的话题。 「目前还好像还沒有其他人参选呢。如果是信任投票,我想结果是十拿九稳,不过我还是想早点巩固票源啊。这个给你,请你帮我跟阶梯社拉票吧。」 三岛递出几张似乎是自制的御神乐应援传单,幸宏看了一下传单說: 「现在还在募集候选人吧?到募集期间结束,正式公佈参选人为止,是禁止拜票活动的啊。」 幸宏的话语让三岛露出尴尬的笑容。「是、是这樣沒错啦——」她有些激动的說道: 「可是我只有在班上发啊,沒必要說这麼死心眼的话吧。你最近是怎麼了?看起来很阴沉耶。」 三岛一边說话,一边用传单轻拍幸宏后背。幸宏回答「沒什麼。」将视線从三岛身上移开,低头不语。三岛站在原地,有些无所适从。几个同学站在教室另一边,一脸不可思议的看著这裡。 ……这樣好像不太好。 幸宏並非恼怒发火,也不是灰心丧气,他甚至还觉得心情轻松了不少。說实话,暂停参加社团活动,确实让他有所解脫。可是,他现在卻一直觉得状況不佳。 他並不感觉空虛或是內心空洞,反而认为空洞被填满了。至少他敢肯定,现在的生活絕非索然无味,也不觉得若有所失。尽管和井筒以及前辈们见面会尴尬,可是他不认为那些罪恶感跟愧疚是造成现況的原因。 他只是认为,虽然自己感到满足,可是满足自己的事物並非自己所渴求的。 他不认为这个平稳的日常生活是「最好」的。 幸宏再度茫茫然的看向窗外风景。 午休时间,幸宏试著俯视阶梯,他在想这樣做会不会让自己突然產生想奔跑的冲动,並试著回想第一学期时的事。只要心情跟当时相同,那麼或许就可以再度奔跑。他认真的注视阶梯,其他学生在他身旁往来,偶尔对他投以疑惑的目光。他就这樣站著大約十分钟,结果还是徒劳无功。 「你病得很重啊。」 突然有人在耳边呢喃,吓得他差点跳起来。吉田和渡边不知几时开始站在他身旁。 「我听井筒說,你決定暂时退出阶梯社啊。」 吉田发难。「嗯。」幸宏小声回答,吉田点头数次—— 「很好、很好,你终於开始步上正途啦。」 感慨万千的說道。 「这說得上是正途吗?」 「毫无疑问是正途啊。虽然旁人看起来会觉得阶梯社很有趣,可是从现实面来看,那的确是个奇怪的社团,退出也是为自己好。」 渡边直接了当的說道。吉田继续补充: 「說穿了,你应该是对奔跑阶梯感到厌烦了吧?」 「…………」 又是这句话。的确,阶梯社的活动不可能会有大型比赛可供参加,人类不可能在沒有目标的情況下一直持续活动。或许前辈和井筒有设立目标,可是自己卻沒有,因此才会意志消沉。事实是不是不过如此呢? 「…………」 吉田的意见很中肯,或许自己也能接受这个理由。 「算了,先不管这个,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喔。」 当幸宏陷入沉思,吉田闪耀眼镜下的眼瞳說道: 「是关於绫女大人的情报。」 渡边正经八百的說道。「绫女大人?」幸宏重复一次。 「沒错,就是绫女大人。神庭幸宏,你从今天开始也要尊称绫女大人为绫女大人。」 「……你们又在搞什麼把戏啊?」 幸宏有些厌烦。他承认御神乐是美少女,但是他觉得属於「女神委员会」的两人不该随便哄抬女神以外的学生的身分。 「绫女大人是很伟大的。」 吉田完全无视幸宏的感受,自顾自說道: 「绫女大人在去年曾被提名为三女神候补。」 「投票结果还是第四名呢。可惜,真是可惜啊。」 渡边补充道,两人的思想似乎飞越到其他世界了。 「而且才一年级就参选学生会长!所谓的才色兼备就是在形容像她这种人啊。」 「……可是,她输给了遊佐学长啊。而且也沒当上女神,真的有那麼厉害吗?」 幸宏莫名的想反驳,刻意提出反对意见。结果吉田和渡边突然靠上来,不满的說道: 「俗人,你胡說什麼!」 「像你这种货色想批评绫女大人还早五万年啊。」 「……俗人?」 跟两人的怒罵比起来,幸宏更对「俗人」这个词语感到不解。吉田见状干咳一声解释: 「因为是庸俗的人,所以叫俗人。神庭选手,你要记好啊。」 「……啊,是这樣啊。」 神庭无力反驳。吉田当作他附和意见,继续愉快的說道: 「去年选举失利有部分原因是因为遊佐学长是二年级的关系吧,毕竟这种事是高年级比较有利啊。不过今年可不一樣,绫女大人实质上已经等同二年级生,於校內也有去年就存在的支持者,要获胜想必是易如反掌啊。」 「另外,我想她要是在今年被提名为一年级生的三女神候补,大概也是稳操胜算。」 渡边高兴的說道。「唔——嗯。」幸宏低调回应,沒有表示其他意见。御神乐不但在短期內和同学打成一片,还已经站在领导者的立场。这虽然令幸宏感到高兴,但同时也觉得懊悔,认为御神乐离自己越来越遙远。不过,这一定只是他个人的胡思乱想,御神乐一定还是会待他与平常无異。 ……但是,他沒有办法主动攀谈啊。 幸宏不时注意著御神乐的一举一动,可是至今仍然无法主动与她交谈,或许是意识过头了吧。姑且不论她的感受,对幸宏来說,与御神乐的初次邂逅是十分具有冲擊性的。就算对方只是开玩笑,可是两人的相遇被称为「命中注定」,还是让他有些得意忘形。然而,如今这种心态卻让他彻底自掘坟墓。幸宏现在可說是班上男同学中最少和御神乐交谈的人。 啊——最近真是诸事不顺啊。 「还有、还有啊,绫女大人其实是合气道初段呢。」 「我的天啊,她简直完美无缺。又是美少女、又聪明、又強悍、又会武术、又溫柔,喂,这要怎麼办才好啊!我们除了崇拜她还有其他选择吗?」 吉田跟渡边在沮丧的幸宏身旁喧鬧。幸宏看到他们的模樣,莫名的对御神乐產生一种反抗心态。或许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被当成外人,所以胡乱迁怒到御神乐身上吧。 「你们在聊什麼?」 这时御神乐本人出现,三岛等人站在她身旁。 「啊啊,绫女大人!您好啊!」 吉田等人几近卑躬屈膝地问好。正当幸宏在內心感慨两人的忠诚时,御神乐看向他。幸宏刻意別开目光,不与御神乐面对面。 「神庭同学,听說你最近暂时退出社团活动?」 可是,御神乐卻毫不在意的对幸宏攀谈。「嗯,对啊。」幸宏若无其事的回答。「真的吗——」周围 的女同学惊叹道。 「算是充电期间吧。」 幸宏补充道。御神乐低声呢喃:「原来如此。」 「你可不要太钻牛角尖喔。」 並露出笑容說道。她的言行举止太过自然,使幸宏在不知不觉中点头应允。 「再见。」 御神乐语罢转身离开,尾随她的女同学也一併离去。其中三岛一度回望幸宏,但是他沒有发觉。 「啊啊啊,她走掉了啊。」 「我们也回教室吧。」 吉田跟渡边像是著了魔似地追著御神乐等人离去。幸宏再度落单,重新低头看著阶梯。 「呼。」 幸宏叹了一口气。不过,他感觉心情不错。刚刚还对御神乐感到恼火,可是和她交谈之后,卻不禁得意起来。幸宏靠上扶手,觉得自己很沒骨气。由於吉田等人还在走廊高谈阔论,所以他決定換个地方。 当他要走出通往礼堂的直線穿廊时,发现一个壮硕的身躯坐在靠礼堂那边的阶梯上。那是顶著光头的健美社社长,不过幸宏想不起来他叫做什麼名字。社长勉強将魁梧的躯体挤进学生服內,给人感觉比平时瘦小不少。 「啊,你好……」 由於健美社社长现在面如死灰,模樣太过反常,使幸宏不由得和他打了招呼。 「喔,是你啊,你今天有沒有神采奕奕的锻鍊腹直——」 健美社社长突然「啪」一声掌掴自己,让幸宏张口结舌,說不出话来。「呵呵……」他露出无力的笑容說: 「抱歉,我现在正在戒肌肉。只要說到相关的词语,就要自己处罰自己。」 他将英语单字卡展现在幸宏面前,卡片在他手上显得異常渺小。 「我模拟考成绩不好,再这樣下去无法和敬爱的人就读同一所大学。他雄伟的僧帽——」 这回他「啪」地掌掴另一边脸颊。幸宏看到觉得有点吓人。 「不好意思,我怕我会考不上理想的大学,所以休息时间也都在拚命用功。可是……可恶啊,我的、我的……」 这回好像忍耐住了。他悲痛地抚摸自己的手臂,长叹一声。「请你加油。」幸宏說罢就此离开,在回到校舍前,他又听到一次掌掴声。 (……状況一直在改变啊。) 那个豪气万丈的人,竟然会失意地在背英文单字。可是,那个人的形象落差並无法让现在的幸宏发笑,幸宏甚至觉得他似乎暗示著自己的未来。 我到底会变成怎樣呢……? 幸宏即使仰望身旁的阶梯,內心也还是无动於衷。 放学后,幸宏在第一校舍內徘徊。他沒有要参加社团活动,大可直接返家,这两、三天就是如此,可是他今天不想立刻回去。和午休时一樣,他打算在校舍內四处走走,看看阶梯,这樣或许可以让他再度找回奔跑的慾望。 体育类社团的叫喊声从室外传来。走近特別教室大楼的话,就会听到文藝类社团活动的声音吧。虽然第一校舍较其他大楼来得安靜,可是设有教职员办公室和总务室的一楼还是有往来人潮。 「…………」 幸宏仰望阶梯,然后试著奔上。他在楼梯间停下腳步,转身环顾四周,接著走到四楼,踏进屋顶。 屋顶刮著強风,天气是阴天。幸宏感受著有点冷的空气,看向与新校舍特別大楼衔接的直線穿廊往前迈步。他进入直線穿廊,一边向前走,一边从窗戶眺望下方景色,斜坡上的杂草看起来近在眼前。 接著他走进新校舍特別大楼,站在上行阶梯前抬头仰望。 沒有任何特別的感觉。 幸宏吸口气,转身面对蜿蜒的走廊,便瞧见一位男同学出现在昏暗的走廊前方。他坐在板凳上,眺望室外风景。当幸宏靠过去之后,男同学便开口打招呼。 「背负烦恼的少年啊,你在这裡干什麼?」 「……遊佐学长,我想去哪是我的自由吧。」 幸宏敷衍回应打招呼的男同学。男同学依旧坐在板凳,露出微笑,抬头看向幸宏。 他是一位眉清目秀,看起来十分中性的少年。微笑时细长的双眼会朝上扬起,醞酿出不可思议的氛围。此人就是天栗浜高校的现任学生会长遊佐由宇一,正露出微笑抬头看著幸宏。 「唔,真是不巧啊,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发生那种事。」 遊佐說的话让人难以理解,幸宏只能低头看著他。遊佐笑著說道: 「真伤脑筋,說不定她真的鸿运当头啊。还是說,这也在她的布局之內呢?不过就算如此,我也已经沒时间了,只能尽自己所能,全力一搏。」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幸宏觉得自己被当白痴耍,按捺不住性子,不客气的问道。可是遊佐不以为意,露出更深的笑容回答: 「啊啊,抱歉、抱歉,刚刚我是在自言自语。」 「你的自言自语还真大声啊。」 「別这樣吐槽我嘛,我也很烦恼啊。」 「为自言自语的音量太大声而烦恼吗?」 「啊哈哈哈!你回答得真妙啊。」 遊佐打从心底欢笑。幸宏打算离开,他沒心情陪这个人說笑。 「別这樣,你冷靜一点。先坐下吧,我不会耗费你多少时间的。」 遊佐站起身,手指自己刚刚就坐的板凳說道。幸宏站在原地回看遊佐,沒有坐下。遊佐无奈地举起双手耸耸肩,他的一举一动都相当夸张。 「其实我有事想拜託你,你可以至少先听我說吗?」 「嗯,只是听的话沒关系……」 「谢谢,你真的不坐下吗?」 遊佐再一次手指板凳问道,幸宏搖头表示拒絕。「嗯。」遊佐应声,走向巨大的玻璃窗。由於今天是阴天,所以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玻璃窗模糊的映照出遊佐的身影。 (插图063) 「你应该知道学生会的干部选举开始了吧?」 遊佐一边眺望窗外,一边问道。「我知道。」幸宏回答。映照在玻璃窗上的遊佐,双眼一直盯著幸宏。 「神庭幸宏同学,我希望你参选学生会长。」 「…………」 幸宏无言以对。他根本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义,更遑论回答。这个人到底在說什麼?由於他說的话太过出人意表,幸宏不禁重复问道: 「你說什麼?请你再說一次?」 「我說,希望你参选学生会长啊,神庭幸宏同学。」 遊佐刻意一字一句說道,一边转头面对幸宏。他脸上的表情正经八百,不仅不带一丝微笑,目光甚至相当犀利,幸宏从未看过他有这种表情。 「要我参选学生会长?请你不要开玩笑好不好。」 「我沒有在开玩笑。」 「办不到,我絕对办不到,我哪有办法参选啊。」 「为什麼办不到?现在的一年级和二年级生都有学生会干部的被选举权,你报名参选是完全正当的行为,絕非办不到,也不是不自量力。」 「我說的不是这个意思!」 幸宏叫道: 「为什麼要我当学生会长啊?我只是个一年级生,不怎麼了解这所学校,而且也沒有特別受到支持啊。」 「喔,別担心、別担心,沒有那些也可以当会长,我就是这樣当了一年啊。工作的相关知识等上任以后再学也来得及,另外,我也沒有特別受到同学爱戴啊。你放心吧,大家不会希望学生会长要拥有个人魅力。」 遊佐神色自若的回答。幸宏猛然搖头反驳: 「不是这樣。遊佐学长是个厉害的人啊……我是什麼专长都 沒有的凡夫俗子耶。」 「哎呀呀,你夸獎我耶。」 「遊佐学长!」 幸宏对故作害羞的遊佐喊叫,遊佐技巧性的扬起半边眉毛說: 「神庭同学,你不需要把事情想的那麼难。」 「……正常人都会这樣想吧。」 「那麼我问你,你觉得学生会长该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遊佐开导般的问道,幸宏思索一会儿回答: 「我想应该是领导全校学生的人吧?」 「原来如此,领导全校学生啊。那是什麼时候?」 「咦?」 「告诉我,会长该在几时领导全校学生?学生是在什麼时候需要被领导?」 「我想应该是……呃,像运动会这类校园活动的时候吧……」 「主办运动会所有事项的是运动会实行委员会,跟各队的代表干事,並非学生会长喔。事实上,我在九月的运动会扮演的是社团接力赛跑对抗赛的特別来宾,单纯是个丑角啊。」 「呃,你說的沒错,可是……我想你应该有在台面下做许多工作。啊!学生会长不是偶尔要上讲台說话吗?我很不擅长那种事啊。」 「……我几时做过那种事?在我的印象中,上台說话仅有新生训练的时候吧?除此之外应该沒有。」 「可是,那至少也要上台一次啊……」 「仅有一次。而且还是跟刚踏入校园,人生地不熟的新生說话呢。你记得我当时說了些什麼吗?」 「…………」 幸宏想不起来。这樣一說,幸宏觉得自己好像很少见到「学生会长身分的遊佐」。幸宏虽然因为阶梯社的关系跟遊佐有所关联,可是他其实根本就不了解身为学生会长的遊佐平常到底都在做什麼。 「……可是,我想我还是办不到。请问你为什麼要找我参选会长呢?我想应该有比我更适合的人啊。而且——」 至此,幸宏才想到适合用来反驳遊佐的借口。 「而且我们班已经有一位叫做御神乐的女同学参选学生会长了,我想你应该知道吧?身为御神乐的同学,我想要为她加油,並不打算成为她的竞爭对手。」 幸宏觉得自己說得头头是道。尽管将责任全推给御神乐会让他感到內疚,可是就算是遊佐,也很难推翻这个借口吧。 「呵呵。」 然而,遊佐卻露出从容不迫的笑容回答: 「对,你說的沒错,你们班上那位叫做御神乐的女同学就是最严重的问题啊。老实說,我不希望她当学生会长,所以才一直在寻找足以对抗她的竞爭对手,因为她是这一年来一直让我劳心的不安要素啊。」 「…………」 幸宏凝视遊佐。平时言行举止圆滑,特別是絕口不提女性坏话的遊佐,如今卻斩钉截铁地說出不希望御神乐当学生会长。 「我一直都在找可以肩负天栗浜未来的人,同时也认为阶梯社人才辈出。神庭同学,你在那之中就是我所找到的旷世奇才啊。」 「……请你不要說这种奇怪的话,我要支持御——」 「支持御神乐同学,你刚刚說过了。但是适合当学生会长的是你,不是她。」 「为什麼你可以如此肯定——」 「为什麼?好啊,我解释给你听。刚刚我有问你认为学生会长该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吧?要我来說的话,我认为学生会长是——」 遊佐突然停止說话,打量起幸宏。幸宏虽知自己正被牵著鼻子走,但还是沒有转移视線。 「负责创造一种『场合』,让全校学生神采飞扬热衷活动的人。」 场合?幸宏的脑內浮现这个词,不解的歪过头。遊佐在他提出疑问前,继续解释: 「举凡指导力、统率力、领袖魅力、行政能力、计算能力、或是具有魅力的美貌等,相信每个人理想中的学生会长各式各樣。可是,其实那些並不重要。我不会說那些条件沒意义,但是它们沒有絕对的需要性。学生会长真正需要的,就是创造『场合』的力量,尤其是要能创造一个得当的『场合』。营造足以让聚集的学生充分参与活动的氛围,这就是一个学生会长最重要、也最需要的条件。」 遊佐走向幸宏,站在他的面前,马不停蹄的說道: 「你具备那种条件。虽然你沒有自觉,但是我絕对沒說错。只要有那种能力,就能夠成功的担任学生会长。說得更直接一点,我想现在的天栗浜沒有人是比你更好的学生会长啊。」 「…………」 幸宏搖搖头。他还是无法相信这些话,也不想去相信。 「为什麼……」 幸宏再度逃进御神乐的残像內。 「为什麼御神乐同学不适合当会长呢?我不觉得我有那种力量,可是御神乐同学或许有啊。我想还是她比较适——」 「我想她具备我一开始所說的各种条件。」 遊佐再度打断幸宏的话,提出反论: 「可是她无法创造『场合』。所谓的创造『场合』,不是只要四处斡旋,或是做事面面俱到就夠了,而是一种仅凭自身存在就能夠改变周遭氛围的力量。她沒有这种力量,只有你有啊。刚刚你說学生会长应该是『领导全校学生的人』吧?很抱歉,我认为那是错的。想要领导天栗浜的全校学生根本就难如登天,也沒有那种必要。在校內,有对学校活动热衷的学生,也有兴趣缺缺的学生;有尽全力参与社团活动的人,也有只顾念书的人。大家的想法都不同,但是身为学生会长所必要的是认可他们,並且为他们灌注活力,至於学生本人的行动方针,就该让他们自己来決定。当然,放任不管一定会出现混乱。可是,为了防止这种情況,我们设有聚集全校同学制定规则的学生集会,而执行決议事项就是执行部的工作。学生会长真正该做的,不是独自決定一切然后加以推动,而是要创造一个可以让这些机制完善动作的『场合』啊。」 「…………」 遊佐热烈的說道,与平常的他判若两人。幸宏被遊佐的论述压倒,顿时无言以对。可是,就算他能夠理解话中含意,也不代表心态就会随之转变。他只是一味的被对方压倒,然后开始感到恐惧。 「……我办不到。」 幸宏搖头說道: 「我办不到这件事,我不想参加选举,你另请高明吧。」 並转身逃走。他在走廊上奔跑,背后传来遊佐說出的最后一句话: 「报名截止日是下星期二,也就是十五日喔。我会等你的。」 「不用等我」幸宏心想。他摀住耳朵,低著头,一股脑儿窜逃。 遊佐听到背后有腳步声,转过身一探究竟。 「你终於跟他說了吗?」 是刈谷。遊佐露出笑容,在板凳就坐。 「刈仔,不行喔,偷听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也许你不信,不过我真的是碰巧经过,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樣啊。不过,他的反应跟我预料的一樣。要說问题,大概就是神庭同学暂时退出了阶梯社吧。你身为前辈,应该要好好维持他的斗志啊,这樣让我很困扰耶。」 遊佐盘起二郎腿悠然說道,刈谷走向板凳回答: 「我终於了解你以往的行动是为什麼,以及你今后想做什麼了。看来你费了不少功夫啊。」 「咦?你在說什麼啊?」 遊佐装傻回应,可是当然沒用。刈谷看向窗外說: 「我以为你破坏干部之间的感情,以及其他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报复我,可是我错了。风纪委员长和班级委员长、还有图书委员长都是御神乐派的人。 你为了对抗他们,刻意分化体育委员长,和自己唯一能指定的干部,也就是副会长跟他们之间的感情,让他们无法团结一致。虽然这樣一来执行部的工作量会增加,可是既然领导者是中村,你就能安心交託任务给她。你是这樣打算的。」 「哈哈哈,事情进展有那麼顺利就好啦。」 「你就是办到了啊,然后现在还打算完全封杀回来学校的御神乐。我实在是服了你,你真是个老奸巨猾的人啊。」 刈谷叹了一口气,意思似乎可以当作感叹,亦可视作斥责。遊佐搔了搔头說: 「真奇怪,刈仔你误会我啦。我不是那麼厉害的人,事情也沒有进行的如想像中顺利。至今只不过是运气好,再来我已经沒辄啦。如果被神庭同学甩掉,那我根本无计可施啊。而且,不管其他干部的选举结果会变得如何,只有学生会长我絕不妥协。」 「他真的有那种力量吗?」 「什麼?你沒发觉吗?我认为他是近期阶梯社的中心人物啊。」 由於遊佐回答的太过干脆,刈谷不禁微微惊讶道:「喔?」 「你觉得他是中心人物?我以为啰唆的婆娘才是最主要的问题人物啊。」 「嗯,在驱使社团前进的或许是九重同学吧。可是,天崎同学、三枝同学、井筒同学和刈仔,你们的状況都是在这几个月內大幅改变的吧?我是从六月那场骚动开始对他有进一步认识。我想从那时开始,或是从更早以前开始,他——神庭同学就一直是改变阶梯社状況的真正中心人物。世界上有那种光靠存在就可以改变氛围的人,至少我是这麼认为。」 「……真是太乱来了。」 刈谷喃喃說道。 「我知道这很乱来。可是不这麼乱来,是胜不过御神乐同学的。我絕对不能让她当上学生会长。」 「怎樣也好,这件事要让神庭自己決定才行。很抱歉,我可不会帮你。」 「沒关系,神庭同学一定会来找我的。」 「你这麼有自信啊。」 遊佐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回答刈谷的疑问: 「因为他跟你是同一种人啊。」 「…………」 刈谷面色苦涩的瞪视遊佐,遊佐志得意满的抬头与之对视。 「啊哈哈!刈仔,不要摆出那麼凶悍的表情嘛。」 「……你果然是个老奸巨滑的人。」 「刈仔,这句话真伤人啊,我明明是人畜无害的好孩子啊。」 刈谷低头看著满面笑容的遊佐,再度叹了一口气。 第五阶 开始行动的人们 放学后的第一校舍二楼。在掛上小会议室名牌的室內,御神乐聆听著教务主任发牢骚。 「……因此还被理事会的人责罵,我简直痛不欲生啊。更糟的是来为请產假的老师代课的数学女老师是个怪人,我真不该知怎麼說她。她那模樣该算是太妹吧?」 教务主任马不停蹄的說了将近一个小时,其中八成的內容都是埋怨与责怪。御神乐只不过是询问他在休学的一年来校內情況如何,这位中年男子就开始不停的陈述自己的郁闷,丝毫未提及有营养的话题。 「这樣还不如请人写报告书啊。」 坐在隔壁,同为伙伴的女同学說道。御神乐偷偷对她露出微笑—— 「帮我再煮杯咖啡。」 低声呢喃。她点头回应,对站在牆边的一位同学下达命令。其他少女们大概是对主任的牢骚感到厌烦,变得毫无紧张感可言。她们急忙收走御神乐的杯子,离开室內。 「真是不知羞恥啊!前阵子我去看过山上的校庆,他们办得非常好。每个节目都很精致,时间拿捏準确,流程毫无错误,整体井然有序啊,那种才是真正的校庆嘛。相较之下,我们的校庆只不过是在大吵大鬧而已。」 教务主任提及目前的校庆。御神乐虽然沒有参加,可是已经听周遭同学說过详情,也看过作为资料的纪錄片。尽管她早就根本沒有必要听教务主任意见的必要,但因为对方說得兴起,所以她认为现在不是插话的时候。她看著教务主任的脸,脸上露出微笑,心裡想著其他事。 校庆让她联想起一个人——神庭幸宏。属於奇妙社团「阶梯社」社员的同班同学,御神乐与他的邂逅就是在山上的校庆当天。她想起这件事,差点笑出声。 「……嗯?我刚刚說的话有那麼有趣吗?」 教务主任不可思议的对御神乐问道。糟糕,看来不小心露出笑容了。当御神乐在內心构思借口时,少女们打开小会议室的门,端上刚沖好的咖啡。 来得正好。 御神乐在內心偷笑,一边请主任享用咖啡,一边开始主导话题。教务主任喝起咖啡,坦率的听御神乐說话。周围的女同学见状松了一口气,调整坐姿注意聆听。大概是因为总算可以谈工事,所以情绪开始紧繃吧。 「教务主任所說的话,让我受益良多。的确,我们的学生会活动有许多欠缺改进的地方,尤其是有太多资源被浪费了。审查社团预算的机能处於荒废状态,运动会和校庆的统筹也因为全面交给学生自治,所以出了不少问题。这该怪罪於指导老师吗?」 「沒错。御神乐同学,妳說得很好啊!学生会的指导老师缺乏干劲,凡事都交给遊佐包办。可是那个叫遊佐的,个性玩世不恭,同樣缺乏干劲,根本沒有打算领导学生,是个很差劲的学生会长啊!还有执行部也一樣,那裡的指导老师烂透了!老是平白无故大呼小叫,甚至还摆出比我这个教务主任更大的架子,简直目中无人!上次的事也是,他的意见竟然比我的意见还要受到支持,学年主任也不过就是一介教师啊。相较之下,我可是不辞劳苦日夜在为这所学校努力耶,真是给我找麻烦。」 所谓的愤气填膺大概就是这麼一回事吧。御神乐只不过煽动了一句话,教务主任就口沫橫飞的不断抱怨。御神乐充耳不闻,抓準教务主任換气的瞬间,开口說道: 「我想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限制学生会的活动,再这樣下去他们会影响学校的营运。等我当上学生会长,就会缩減学生自治的权限,到时还请教务主任斡旋各方教师。」 「啊,这当然。我对现況真的很不满,这所学校腐坏了啊!校长好吃懒做,最近还开始园藝。他又不是退休的老人,我看了都觉得丟脸……理事会那边我有打点好一切。校长說穿了也只是僱用员工,到时候說不定会指名我代理他。而且这次的理事长选举,那位叫川上的老爷爷……喔,御神乐同学不认识他吧?总之,理事会有个名存实亡的老爷爷,到时我们会请他下台,让富永先生……妳应该沒听过,不过他是位很优秀的人,本来是文部科学省的官员……」 御神乐以为教务主任发难是要說些有意义的话,想不到只是在強调自己含辛茹苦斡旋各方罢了。「您真是辛苦了。」她维持笑容,故作感动答道。教务主任心满意足的靠上椅背,继续說下去: 「总之,这次的选举很重要。目前沒有其他人参选学生会长,所以应该沒问题,妳一定会当选的。」 教务主任志得意满的哈哈大笑。御神乐喝了一口咖啡,将咖啡杯放回盘子,刻意弄出声音。教务主任听到清脆的声响,看向御神乐。她抓住机会问道: 「真的沒有任何问题吗?」 御神乐打算再次确认最关心的问题。她确定教务主任注视此处之后,故意调整坐姿,教务主任也随著她端坐。 「去年我输给了遊佐同学,我想原因是因为当时的我太过青涩。可是,遊佐同学的计策非常巧妙。他的手腕非凡,将学生漠不关心的干部选举化为一场娛乐活动。以往的候选人都只是一成不变的拉票,可是他卻破例使用新手法,利用午间的校內广播,播放候选人的演讲和对谈,或是连续高呼选举口号。原本兴趣缺缺的学生,在听过投票目前一天的最终演讲之后,有了相当大的回响。他成功的将选举化为一出精致的戏剧,我就是败在这裡。」 御神乐不自觉咬紧牙根,当时的屈辱至今难忘。 「遊佐同学这次不会参选,但是他的继承人很可能出现。教务主任,您內心有无这樣的人选呢?比方說需要尽早对应的人之类。」 「……唔、唔~嗯,让我想想看。」 教务主任双手又於胸前,开始思索。御神乐今天最想要的就是这个情报,她为此请教务主任說明休学时的校內情況,以及询问学生会的现状。如果教务主任在此哑口无言,那今天的会议可說是白忙一场。 「……我想应该沒有啊。」 「真的吗?真的沒有?请您再认真想一想,这很重要。」 「好、好的……」 教务主任坐立难安,软弱无力的答道。御神乐內心感到非常失望,这个人平常根本沒有在注意学生。尽管现在做出思考的模樣,其实什麼也沒有想。不,如果他有思考,恐怕只是在想该如何摆脫这个局面吧。 「……我明白——」 当御神乐決定放棄,打算离席的时候,从周围的女同学之中传来小声的說话声: 「阶梯社呢?」 教务主任宛如当头棒喝,再度连珠砲般的說道: 「啊,阶梯社!我差点忘了他们!他们应该不会成为特別的阻碍,可是跟遊佐同学的感情好像不错啊,毕竟刈谷也在那个社团嘛。啊,这樣一說,或许天崎同学有危险性呢。因为她是三女神之一,很受学生欢迎,又是大企业的千金小姐,一旦参选可能会拿下高票。看来她是意想不到的敌人啊。」 教务主任独自点头称是,御神乐无言以对,看来是无法再从教务主任身上问出任何端倪。況且她早就注意过天崎了,因为她可是三女神之一。 可是御神乐敢肯定她不会参选,因为她现在将注意力放在別的事上。 「那麼,时间也已经七点了,我就此告辞。」 御神乐起身說道,牆壁上的时针刚走过晚上七点。教务主任急忙站起,丟下「选举要加油喔」这句话后就离开了,周围的女同学们也开始收拾行囊。 「这场会议沒有什麼意义啊。」 其中一人抱怨道,御神乐也表示赞同。 「不过,只要靜靜听他抱怨,就可以让他成为我们的伙伴啊,这樣不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吗?而且,重要的是教务 主任和理事会有所联系。不管是大津老师还是校长,都不可能违抗理事会。总之,校方的问题交给教务主任即可,再来只要专心面对选举。我们要包办今年学生会的所有干部职位,虽然不清楚执行部长和监察委员长会鹿死谁手,不过其他干部的选举应该稳操胜算才是。」 御神乐斩钉截铁的說道,周围的少女活力十足的回答:「好的!」 「对了,阶梯社的事妳打算怎麼处理?要不要调查看看?」 一位三年级生的女同学对御神乐问道。「嗯。」御神乐应声,不禁露出笑容。 「怎麼了?」 「沒事啦。」御神乐看到少女不解的神情,挥手澄清道。 「我只是想到同班同学。」 「喔,妳是說神庭同学吧?他也是阶梯社啊。」 「这樣說起来,绫女同学,妳好像对他特別好啊?他是妳喜欢的类型吗?」 二年级生的女同学问道,周围瞬间响起尖銳的叫声。 「啊啊,妳說他吗?嗯,他大概算是让我很在意的人吧。」 由於御神乐沒有否认,所以少女们越来越兴奋。御神乐环顾她们,然后坐上会议桌,若无其事的說道: 「因为他很像小狗啊。」 「…………狗?」 原本喧鬧不停的少女们变为一脸疑惑。御神乐轻轻将头发往上撩,再度微笑說道: 「嗯,他很像狗,是条对主人忠诚听话的狗。他全身上下散发出『请支配我』的气息,让我忍不住会疼爱他呢。我跟他初次碰面的时候,他的精神状況非常衰弱,所以不禁轻抚他的头。狗在衰弱时受到溫柔对待,就很容易对饲主搖尾乞怜。狗是很好的动物喔,牠永远不会背叛饲主,还会主动帮饲主的忙呢。因为我觉得神庭同学也会帮我忙,所以待他很溫柔啊,我想再不久他就会臣服於我了吧。」 周围的少女用敬畏的眼神看著欣然自喜的御神乐。其中一人还低声說道:「妳好恐怖……」 「阶梯社嘛……嗯,我会向神庭同学问看看情报。反正他们会是我当上学生会长之后第一个消失的社团,所以不如现在就先让神庭同学对阶梯社移情別恋吧。」 御神乐高兴的說道。接著拍手转換心情,告诉大家: 「那麼,我们今天就此解散吧。大家不赶快回家的话,家人会担心喔。」 「好——」御神乐听到眾人坦率的答好,满意的点了点头。 幸宏根本睡不著。 他在黑暗中睜开眼注视天花板,跟著伸手拿取鬧钟确认时间。已经快要两点了,一片寂靜的空间反而更让他提振精神。 『神庭幸宏同学,我希望你参选学生会长。』 遊佐的声音在脑海不断盘旋。尽管幸宏一直想舍棄遗忘,可是声音就是不断复甦。別开玩笑了,为什麼我非得参选不可呢。 遊佐說的话根本是一派胡言。他說幸宏有特別的力量,但是那是不可能的。如果真的有发生足以让他如此误解的事实,那也不过就是偶然罢了。事情发生的原因一定不是幸宏,而是有其他的主因。 而且自己不可能胜过御神乐同学。她很优異,像她那樣的人才适合当学生会长。我参选不但是自不量力,还只会沦落为笑柄。我不想这樣,这种事一点意义也沒有。 幸宏在被窝裡翻来覆去,觉得喉咙有点渴,於是起身下床想找点东西喝。走出房间一看,楼下依然灯火通明,玄关的灯也亮著,說不定还有人沒睡。他走下阶梯,窥视客厅,虽然这裡的灯也亮著,可是空无一人。 客厅的餐桌上留有一人份的晚餐,上面包著保鲜膜,看来是希春的份。她最近常加班,幸宏都沒什麼机会跟她說话;甚至她就算回到家了,也经常在用手机谈工作。她的谈话中三番两次出现收购之类的关键字,难道是希春上班的公司要被其他公司併购吗?这樣一說,前几天伯父似乎有打电话回来說要回国,可是到底几时才会回来呢? 幸宏一边茫茫然思考,一边打开冰箱,从裡面取出麦茶一口气喝光。接著将杯子放入流理台后,打算回房间而移动到客厅。这时,玄关传来旋转钥匙的「喀喳喀喳」声。幸宏转往玄关过去,就在他抵达的时候,大门也同时开啟。 「我回来了——」 希春精疲力尽的說道。 「欢迎回来。」 幸宏出声打了招呼。希春有些讶異地露出微笑—— 「小宏,不可以熬夜喔,睡眠不足是肌肤的大敌啊。」 还說出诡異的话语。接著脫下鞋子,搖搖晃晃的走入客厅,幸宏也跟在她身后。进入客厅的希春趴倒在沙发上无力地呻吟。 「……妳不要紧吧?」 尽管幸宏发问,希春还是继续呻吟,她看起来心身俱疲。 「睡在那裡会感冒喔。」 幸宏才刚說完,希春就慵懒地举起手臂叫他过来,似乎是要他带自己回房间。幸宏迟疑了一会儿,不过还是先抓住希春的手臂扶她起身。他一边使力搀扶紧紧倚在自己身上的堂姊,一边走回玄关,让她走上阶梯。不知是化妆品还是香水的甜美气味莫名地刺激幸宏的嗅觉,而透过套装传来的柔软触感与往常也有所不同,带著成熟女性的魅力。幸宏嘱咐自己保持平常心,一步步走上阶梯。 「喔。」 就在走到二楼的时候,千秋也刚好从房间出现。她一边叹著气說:「希春姊累得不成人形啊。」一边协助幸宏搀扶希春。两人好不容易将希春移回房间后,幸宏就快快闪人了。千秋则是看著希春在床上翻身入眠后才关上门离去。 唉…… 幸宏的身体很疲倦,精神卻越来越好。他再度回到被窝,不明就理的开始自言自语。 希春姊最近这麼忙,不要紧吧……尽管幸宏有事想商量,可是现在不太方便。在暂停参加社团的这个当口,要跟小夏姊說话也有些尴尬。千秋姊又好像不会认真听,至於美冬姊…… 幸宏突然想起便当的事。上星期六的那个便当到底是怎麼回事呢?虽然当时有答谢,可是美冬的态度太过冷淡,使他乱了阵腳。最近美冬经常替代希春料理晚餐,所以或许只是顺手多做一个便当吧。这樣一想,其实便当一事並沒有什麼大不了,可是幸宏就是很在意。因为这件事,他现在也不方便和美冬說话。 ……啊——搞什麼啊,为什麼这麼多事情会全部一湧而上呢。麻烦偏偏就是在心烦的时候增加,周遭的人又不像可以商量,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啊。 幸宏想起御神乐。如果是她,这时候会說什麼呢?社团的事就罢了,选举的事因为她也是当事人,所以大概很难发表意见吧。不过,她一定会很认真听吧。 嗯……一定是这樣吧…… 她也說过,跟人倾诉心事可以让心情轻松不少。 跟她谈谈吧。虽然遊佐学长好像不喜欢她,可是关於创造「场合」之类的事,御神乐同学应该办得到。如果是她,一定可以做得很好的…… 这是一个很完美的构想,同时也是甜美的诱惑。自己可以从此摆脫麻烦事,一切诸凡顺遂。幸宏接受自己的提案…… 同时卻又強烈的拒絕。 ……这麼做不对,一定有什麼地方是错的。 那是毫无根据,完全纯粹的直觉。可是,正因为如此,幸宏才确信不疑。 ……一定有什麼地方是错的,一定不对。可是到底是哪裡不对劲? 幸宏突然想起御神乐表明参选时的事。当时自己沒有靠近她。不,或许是刻意不想靠近她吧? 疑问在心中油然而生。原本御神乐完美无缺的形象,开始掺杂一丝浑浊。幸宏顿时感觉厌恶,皱 起眉头。 白色的天花板穿透黑暗,显眼地悬在上方。 看来短时间內还睡不著吧。 星期六。由於中村久违地前来干扰,所以社团活动提早结束。刈谷在收拾行囊时,三枝对他问道: 「请问你现在有空吗?」 「喔,有事吗?」 「我有比较私人的事想說,所以不要在学校比较好。」 三枝压低声量說道。刈谷立时环顾四周,发现九重似乎豎起耳朵打算窃听。 「是吗,那麼——」 「在健吾家集合啦!」 刈谷还来不及回答,九重就插进他们两人之间,挥动手臂叫道。 「就这樣決定—啦!我认为你们瞒著社长偷偷展开秘密对谈是不对——的,请先得到社长允许再交~~谈!」 「……那个,社长,我跟刈谷学长真的沒有交恶啦。」 「我们要谈的不是那种事。对吧,三枝?」 三枝和刈谷苦笑著回答九重。因为这阵子起了不少风波,所以她变得颇敏感。九重鼓起腮帮子逼问: 「那你们到底是要谈什麼啊?」 三枝干脆的认输,坦率回答: 「是关於山上的事。我前阵子也有提过吧?在那之后,我查到了一些奇怪的情报,想說随便說出来可能不太好,所以打算只先告诉刈谷学长……」 三枝說到一半,察觉自己的失误。九重的目光逐渐化为三角形,愤怒的說道: 「可恶啊——!小三三竟然选择无视我这个社长,只跟健吾商量事情。我絕不允许!快把事情告诉我,不然就干脆告诉所有人好了!顺便给我把瓶盖找回来!」 「最后一点我无能为力。」 三枝放棄抵抗,但仍然不忘吐槽。 「那就到我家吧。社长也一起来,这樣妳就满意了吧?小泉跟井筒要来吗?」 刈谷做出结论。天崎与井筒被问道,纷纷搖头回答: 「我等一下要去別的地方。」 「我也有点事……」 「我了解了,那麼就我们三人……神庭老师也要来吗?」 刈谷询问不知何时靠近背后的小夏,被问到的她立刻高举白板。 「很可惜!我有事要处理。」白板上如此写著。 「……那就请不要故意走过来強调自己的存在啊。」刈谷在內心吐槽,一边宣告解散。 井筒在大家离去之后,穿著运动服,手提行囊向前迈步,试图寻找人煙稀少的场所。最后,他決定在新校舍研究大楼落腳。 「接下来——」 井筒打开跟书包一起带来的手提包,从中取出三角锥,随意将其摆放在阶梯上,彼此间隔一定的距离。 「好。」 他将三角锥摆放至四楼之后,下至一楼开始暖身运动。为了要遗忘三角锥的摆放位置,他尽可能在远离阶梯的地方暖身。 然后他移动到阶梯前,抬头仰望。红色三角锥反射日光,看起来闪闪发亮。井筒弯下腰,摆出起跑姿势。 「各就各位,预备——」 吸一口气。 「开始!」 井筒一口气奔上阶梯。他看到三角锥便立时做出反应,施展月光微步。这是井筒的必杀技,可回避任何障碍物,不断向前奔驰。 「呼。」 触擊四楼的牆壁,转身折返,冲下阶梯。上行阶梯时不以为意的三角锥,在下行阶梯时必须慎重应对。如果飞跳时不多加注意三角锥的位置,就会在落点与其相撞,造成麻烦。 「咻。」 井筒迅速施展銳角过弯,行云流水般的銳角过弯动作也是井筒的看家本领。「月光微步」井筒研在过弯上的角度比任何人尖銳,应对也比任何人都灵敏。他充分表现出「月光微步」的威力所在。 「抵达终点。」 井筒奔至一楼,触擊牆壁說道。他沒有计测秒数,因为现在是要练习双腿的动作,所以他刻意不测时。另一个理由是,只有一个人要测时很麻烦。 「呼……呼……」 井筒调整呼吸,看来今天还可以再跑几次。 「呼……」 他靠著牆壁休息一会儿,待呼吸调整完毕,又立刻就起跑位置。 「开始!」 井筒奔上阶梯,然后再度冲下楼。奔跑数次之后,便改变了三角锥的摆放位置,然后不断重复这个动作。等到双腿开始站不稳,就进行比较长时间的休息,顺便一点一点地饮用特地带过来的一公升瓶装运动饮料。社长說过,补充水分要少量多次比较有益。 「…………」 井筒莫名感觉有人在注视自己,於是仰望阶梯。他发觉有樣物品靜止不动的从楼梯间俯瞰此处,那是手提式摄影机的镜头。正在摄影的本人大概是躲在扶手的角落吧。 「凪原,妳在干嘛啊?」 「哇。」 摄影机随著井筒的說话声收起,一位戴眼镜的少女畏畏缩缩探出头,她是井筒的同班同学凪原千绘。 「……你、你好。」 真是不合时宜的问候语。井筒虽然如此心想,不过还是跟著回答:「妳好啊。」由於凪原沒有走近,所以井筒也沒有刻意招呼她。老实說,有这樣一段距离比较能让他保持冷靜,他到现在还是不懂该怎麼对待凪原才好。 「……那个——」 凪原在楼梯间战战兢兢的问道。井筒一边应声一边心想,尽管四下一片寂靜,不过这麼远就能夠听到她的說话声,也可算是有相当的进步吧。过了一会儿,凪原再度开口问道: 「你为什麼一个人在跑步呢?」 「……其实今天的社团活动已经结束了,我是在自己练习。」 井筒迟疑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最后說出最简单明确的答案。不过,凪原想问的似乎不是这件事。 「不,那个,我知道你在练习……我想问的是……对、对不起。」 凪原用细弱的声音喃喃說道,最后独自道歉起来。井筒拿毛巾拭去头上汗水,回答凪原大概想知道的答案。 「神庭他啊,說要暂时退出社团活动。」 「……嗯。」 凪原在楼梯间屈膝跪坐,看起来相当诡異。 「我啊,前阵子得到了別称,叫做『月光微步』。嗯,姑且不论名字适当与否,我得到別称时相当高兴,甚至有些得意忘形。得到別称后,我以为自己突然变強了,变得很想对人夸耀实力,还有我的必杀技等等。」 井筒一边說,一边感觉烦躁,握拳轻敲地板。 「可是,能夠让我夸耀实力的对象也只有神庭一个人而已啊,偏偏我忘了这回事。仔细一想,其实他还沒有別称啊。虽然社长有为他取绰号,但是那只是外号,算不上別称。我彻底忘了这件事。」 「……嗯。」 「其实我有感觉到神庭的状況不对劲。可是因为我的心情莫名高昂,结果像个笨蛋一樣,只顾著叫他拿出干劲跟我较量,完全沒有去倾听他的心声,我想这就是出事的原因。虽然原因应该不只如此,不过这一定是原因之一。他明显有许多烦恼,可是我卻视而不见,所以才会导致他說要暂时退出社团活动,让我总觉得现在很难跟他交谈。明明班级就在隔壁,卻无法过去找他,我跟个傻瓜沒两樣啊。」 「……嗯。」 凪原靜靜的聆听,让井筒感到十分自在。 「我现在是在赎罪。尽管沒什麼效果,但我已经尽了全力。我觉得只要将自己的必杀技练至炉火纯青,就可以带来自信,不会再因为得意忘形而忽视朋友的烦恼……啊啊,真 是的,我果然很笨啊,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嗯。」 凪原正经八百的低头看著井筒。井筒站起身,扭转腳踝說道: 「凪原,可以请妳让开吗?」 「啊,对、对不起……」 凪原一时手足无措,井筒再度骚了搔头說: 「啊啊,別紧张。我不介意妳錄影,不过能不能请妳顺便帮我测时啊?这樣我也比较有干劲。」 井筒试著用友善的口气问道。凪原一边站起身,一边惊讶的看向他—— 「好的。」 随后高兴地答道。 「打扰了。」 「我回来了。」 刈谷和三枝一起回到家之后,先一起进入在二楼的房间,让三枝待在房裡,自己下楼拿取麦茶。 他顺便和正在折疊衣物的母亲交谈两、三句话后,将三人份的麦茶和点心放在托盘上,端回房间。 「哒哒哒哒啊!」 「呜哇!社长妳真厉害。」 刈谷走进房间时,換上便服的九重正从窗戶冲进室內。她在眼前摆出胜利姿势,让人很想修理她一顿,可是无奈自己手上端著托盘,只得作罢。 「原来如此,你们是这樣往来彼此房间的啊,真不愧是青梅竹马。」 三枝看向架在窗戶上的梯子,点头感慨地說道。「是我做的喔。」九重引以为傲,三枝跟著附和:「真是不简单啊。」 「优子,妳给我走玄关的门。」 「咦——那樣很麻烦耶。原本只要走过一道梯子就能抵达的地方,你卻要我刻意绕圈子。身为阶梯社社长,我絕不允许这种行动方针啊。你說对吧,小三三?」 「是啊,毕竟抄捷径是移动时的基本技巧嘛。」 两人愉快的笑道。刈谷不理会两位笨蛋,将托盘放於地板。 「你们随便坐吧,需要座垫吗?我去拿几——」 刈谷觉得让客人直接坐在地板上有些太过失礼,打算走出房间準备座垫。可是三枝卻挥了挥手—— 「喔,沒关系啦。我倒是想请问,可以使用插座吗?」 然后一边拿出笔记型电脑,一边问道。九重则是爬上床,然后翻个身躺在床上說:「小三三,帮我拿麦茶——」 「优子,我是有說随便坐,可是妳这樣也太过分了吧。」 「这裡最舒服啊。啊,对了、对了,刚刚你有打电话给小源吧?他传简讯跟我說等一下会过来喔。你看,他写『我会赴会,请代我跟刈谷问好』真是古——板耶!简直就像战国武将嘛。」 九重无视刈谷的责难,擅自转移话题哈哈大笑。刈谷決定不管九重,就地坐下。 「寺城学长也要过来吗?那太好了,这樣事情应该可以水落石出。那麼,我们先开始吧。」 「小源」指的是寺城源八郎。三枝认为既然他是山上的三年级生,或许就可以请他說明一些查无资料的山上內幕,因此表示想要听听他的意见。 「其实我有请浅沢帮我忙。因为有些网页必须要是校內生才能浏览。这樣一来,与其耍手段入侵,倒不如请人协助搜寻情报比较有效率。」 浅沢庆司是前阵子认识的山上一年级生,是一位擅长使用手机作为行动终端的少年,三枝似乎也有请他协助收集情报。 「三枝,你看起来很愉快啊。」 刈谷喃喃說道,三枝「哈哈」地露出微笑—— 「这是我的兴趣啊。」 一边答道,一边开啟数个资料夹。 「那麼,我们开始吧。山上是靠天马财团的资金设立的学校,这点刈谷学长可能是初次耳闻。虽然出资者是复数企业,但总而言之它们都是财团下的子公司。」 三枝的电脑萤幕上显示著数个企业的名称,似乎都是提供资金给山上桔梗院学园的企业。「这樣子啊——」九重一边享用点心一边应声,刈谷则是靜靜的听三枝說话。 三枝关闭其中一个资料夹,接著下方的画面自底部显现。 「然后,我之前也跟社长提过,现在天马财团內有几个子公司即将被收购。这件事刈谷学长知道吗?」 「我知道,报纸跟新闻经常有报导,但是这跟山上有什麼关系?」 「其实,在这次收购案中,被媒体报导为主动接受收购股权的各家企业,就在这份名单內。请问你们看了有什麼感想?」 三枝手指图像问道,九重立刻回答: 「小三三,你沒切換画面啊。」 「妳說的对。」 三枝弹响手指說道。刈谷手指其中一个企业名称问了: 「我记得这个企业沒有被报导过,意思是說名单並非完全一樣吗?」 「是的。名单虽然不是完全一樣,但是大致相同。提供资金给山上的企业,和本次接受收购案的企业,重复率相当高。」 「原来如此——所以呢、所以呢?」 九重一边拿取点心,一边敦促三枝。三枝又开啟新的画面說明: 「另外,我也跟社长說过,天马财团以前曾经一度面临分裂局面。只不过当时的事件並非收购,而是有几个企业意图集体离开天马财团。当时的企业名单在此。」 九重与刈谷注视萤幕。与两人的预想相同,这张名单上的企业名称,与之前两份名单几乎雷同。 「換句话說,这次收购事件中的经营者跟当时是相同的啰?」 「我也这麼认为,所以试著收集资料。可是,我卻找到了出人意表的名字,可以先提这件事吗?」 刈谷和九重同意三枝的提案。三枝操作电脑,打开新网页。那是提供资金给山上桔梗院学园的企业网站,网页內容介绍企业的历史,以及历屆社长的姓名。 「三枝,这个人是……」 「嗯,如你们所想,他就是——」 三枝的眼瞳一亮。当他要开口說明时,楼下传来声音。刈谷站起身,开门打探楼下情況。 「打扰了。」 刈谷看到一位男子在玄关对母亲低头问好。来人还是老樣子,一点都不适合穿紫色西装外套。他仰望阶梯,与刈谷四目交会。 「寺城,你来啦。」 「唷,刈谷,別来无恙啊。」 寺城的肩膀宽阔,胸膛也很结实。他有张轮廓深厚的脸、以及坚挺的鹰勾鼻,杂乱的胡须让人难以看出他是一介高中生,壮硕的四肢在整体上给人像熊一般的印象。可是他的身手絕不迟缓,只见他轻快的踏上阶梯,彷彿全然不受体重影响。 「抱歉,前阵子我们的后辈给你们添麻烦了啊。」 「不,是我们给你们造成麻烦吧?」 「沒那种事,你们让我看到了很棒的变化啊。」 「变化?喔,那沒什麼啦。先进房间吧,进房再聊。」 「嗯,打扰啦。」 寺城源八郎。曾经与刈谷和九重就读同一所国中,现在是山上桔梗院学园的三年级生。他走进室內,立刻低头行礼问好。三枝也低头还礼,九重则是挥手叫道:「喔——小源你来啦。」刈谷走出房间,为寺城拿取麦茶。 (事情重点应该是从此开始讨论吧。) 刈谷想起刚刚看到的名字,调整心情,準备认真面对。 同一时刻,天崎正在山上桔梗院学园校內。 「真不好意思,这麼麻烦妳。」 「不、不会啦,请別这麼說,我完全不在意啊。」 一位个头嬌小的少女走在天崎身旁說道,脸蛋给人朴素的印象。她现在红著脸,拚了命努力回应天崎的话,一束辫子在肩上搖晃。这位少女名 叫槙岛爱,是凪原千绘的朋友,不久前与天崎相识的山上的一年级生。 「可是,为什麼女神会想见水戶野同学呢?其实我满怕那个人的,她在同学之间的风评也不好,我、我觉得她应该不会是女神想见的人啊。」 爱一本正经的說道,天崎露出暧昧的微笑回答: 「嗯,我也不知道为什麼,不过总觉得该跟她好好见面聊一次才行。」 老实說,天崎自己也不明就裡。其实她对水戶野一直很在意,然后今天心血来潮,突然毫无计画的跑来山上。她虽然顺利抵达山上的校门前,卻无法进入校內。正当她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槙岛爱刚好从校內走出来。面对天崎的主动攀谈,爱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了解来意之后,她就带领天崎进入校內。 附带一提,天崎是一个人到山上,负责接送的西园寺大概以为天崎还在进行社团活动吧。 「还有,可以请妳不要叫我女神吗?直接叫我小泉就可以了。」 天崎在路途中提出自己一直耿耿於怀的请求。爱发出奇妙的叫声,羞得连脖子都红了。她一时手足无措,慌张了好一阵子,等到天崎以为她情绪平复时,她用力伸手指向前方說道: 「……那、那个,呃,我想水戶野同学应该就在那裡。」 爱的手指前方是一栋四楼高的建筑物。它位在离校舍群稍微偏远的位置,距离运动场与体育馆也有一段距离。这栋宛如落单一般的建筑物出入口,设有暗号输入式的保全系统。 「这栋大楼是做什麼的?」 天崎不假思索问道,爱黯然回答: 「其实……这裡是只有资优生才能进入的地方,可是我请波佐间学长告诉我密码,经常在此擅自出入。」 归纳爱的說明,意思是說波佐间和水戶野都是「资优生」,在这栋大楼內分配有自己专用的房间。资优生的房间设备与宿舍截然不同,室內冷暖气兼具,家具应有尽有,所以还有学生故意不回家,一直住在这裡。 「资优生是只有成绩优異的人才会被选上吗?」 天崎走进大楼內,一边看著玄关的导览板,一边问道。爱迟疑了一会儿,含蓄地說: 「资优生大多都是成绩优異的人。可是,呃,好像也有例外。该怎麼說呢?我听哥哥說,如果父母有捐赠许多资金给学校,那子女就可以成为资优生……」 「捐赠资金吗……」 天崎差点失笑。虽然她觉得这只是謠言,可是从这个道理来想,要是她入学山上,那大概也会成为「资优生」吧。 「……她应该是在地下。」 爱先在导览板确认过水戶野的所在位置,然后请天崎一同走下下行阶梯。两人降至地下一楼,眼前的走廊笔直延伸,牆边有两扇门。爱走在前头导引,行至右手边的门前停下。 门上掛著写有「水戶野专用」文字的牌子。 「那、那个……失礼了。」 「咚、咚」爱轻轻敲门,接著小声打招呼。然而室內全无反应,让她不知如何是好。天崎說:「可以让我来吗?」后请爱退下,用力敲门询问:「请问水戶野同学在吗?」但是门的另一边仍然鸦雀无声。接著天崎察觉一事,伸手抚摸门的表面问了: 「槙岛同学,这是隔音门吗?」 「啊,是,这是隔音门,我一时忘记了。」 爱看起来慌乱无主,眼角泛著淚光。天崎安抚她的情绪,然后下定決心握住门把。门沒有上锁,所以她就一口气打开门。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从门缝传来。 三枝和寺城互相简单的自我介绍,接著立刻继续话题: 「寺城学长,你来得正好,我有想让你看的资料。请问你认识这个人吗?」 三枝再度手指萤幕上的姓名。寺城看到名字,喃喃說: 「御神乐总辅。他是本校的现任理事长,听說原本是公司的社长。这有什麼不妥吗?」 「小源、小源,你怎麼还这麼冷靜啊?小三三,这个人该不会就是——」 九重好奇的问道。三枝在名单上开啟其他资料夹,显示山上桔梗院的理事会成员名单。的确,御神乐总辅登记为理事长。 「我请浅泯调查过了,御神乐绫女就是御神乐总辅的女儿。」 「果然!可是、可是,既然她是理事长的女儿,为什麼不就读山上呢?」 九重问道,寺城也大力点头表示赞同。 「是啊,既然她是理事长的女儿,在本校大概会被视为资优生对待呢。不过,或许她就是讨厌这点吧。」 「资优生?」 刈谷看向寺城,所以他简单說明了山上的「资优生」制度。謠传除了成绩优異的学生之外,倘若家长对校方来說是重要人士,其子女也会成为资优生。 「前阵子去拜访你们的波佐间跟水戶野就是资优生。波佐间是因为成绩优異,不过水戶野八成是靠家长的关系吧。她的家长——」 「啊——!就是她、就是她!那个水戶野妹妹,她个性很有问题啊——小源,她是怎麼搞的啊?」 九重打断寺城的說明叫道。她鼓起腮帮子,十分不满的抱怨。寺城回答:「水戶野啊——」 「在我看来,她的问题还算好解決哩。」 一番话說得直接了当,还立刻补上一句: 「她一直到国中为止,都是位舞者。」 室內相当宽敞,正面右手边的牆壁是一整面的镜子,地板一尘不染,灯光明亮。除了设置在角落的音响器材和悬掛在天花板附近的数个喇叭之外,沒有其他物品。 然后,水戶野在充满強调鼓声的外国乐曲的空间內跳著舞。 「…………」 天崎与爱悄悄踏进室內,轻轻关上门,然后注视她的舞姿。她用橘色的头巾束起银发,身穿短袖的t恤与运动短裤;手肘配上护腕,右手还戴著保护手心与手背的运动手套。她配合音乐节拍踏出舞步,双眼似乎闭著,沒有察觉到天崎等人。 「!」 水戶野不停的施展舞步,而且张开双臂加大步伐。她先是像要往斜边倾倒般的伸出左手按住地板,接著在同一时间张开双腳朝外伸展,右手同时按向背后的地板支撐重量,並且反转身躯。她的左腳弹起,右腳贴著地面滑过。当右腳触及地面,她就再回转一圈,将左腳踢向前方。她轮流用双手支撐地面,一边不停的摆动双腳做出回旋动作,最后再次将双腿朝外伸展。 水戶野一边改变舞步,一边动感洋溢地舞动身躯,动作越来越流畅。接著她弯下手肘,一面翻起身子,一面利用肩膀作为轴心回旋。她在旋转的同时,挥动双腿—— 呈现八字状的双腳就像风车般在空中舞动。 水戶野扭转右臂支撐伏於地面的身体,然后再次利用肩膀作为轴心旋转,双腳越挥越快。一次、两次、三次、四次……水戶野彷彿是要打乱bgm般的猛力旋转双腿。修长的双腳将周遭的空气踢散、橫扫、再卷起。水戶野全身伴随激盪的旋律,刮起一阵旋风。当身体要趴下的瞬间,她伸直弯曲的手臂。利用穿著运动手套的右手手掌做轴心,更加速旋转身体。在收起伸展的双腳,旋转两圈之后—— 停下动作。 接著突然伸展双腿,再将其合起。一边弯曲手臂,一边缓缓地将伸直的双腿朝向正右方。她的身体渐渐地朝右侧弯曲,常人絕不可能承受的姿势,水戶野卻可以完美的保持平衡。 天崎凝视著水戶野,在不知不觉中嚥下口水。 跟著,水戶野将双腳往上伸展,开始配合音乐飞跳。她利用单手支撐全身重量,有规律的屈伸膝盖跳跃。接著弯曲手肘,交互使用 手掌和手肘跳跃。不只如此,在手肘著地的瞬间,她还打开双腳,再度开始回旋。 以肩膀做轴心,不断加速。 伸直手臂,将轴心转移至手掌。 双腳在空中挥舞。左手著地,接著用右手支撐体重,再次起舞。 水戶野的身体宛若竹蜻蜓,三百六十度回转。 左手落地,右手撐起,再次飞上天空。 回转、回转、回转,水戶野不断在空中回旋飞舞。 「!」 她一边飞舞,一边将躯体纵向翻转,並顺势张开双腿,在以为要就此著地的瞬间,只用右手按住地板支撐全身,双腿水平张开靜止不动。她以这个姿势前翻,併拢双腿站起身。 突然间,水戶野的身体缩成弓形,在膝盖弯曲的状态下向后仰。她的背部与头部都沒有碰著地板,仅靠双腳腳尖站立。接著像富有弹力的竹子大力弹回一般,身体飞跳起来,同时顺势做出前空翻。在双腳落地的瞬间,主动倒向地板,然后在背部快贴地时使力抬起双腿,靠反作用力跃起。利用腳尖抓地,如同翻越般的站起身。 (插图085) 音乐換成別首曲子。水戶野停止跳舞,走向室內角落,拿起保特瓶慢慢饮用,视線转向天崎的方向。 「!?」 两人四目交会。水戶野当场露出不悅的神情,大步走向音响器材进行了某些操作,震耳的音乐声停止。 「妳怎麼会在这裡?」 水戶野怒视天崎說道。天崎首先点头致歉: 「对不起,沒有得到妳的允许就走进来。」 水戶野一步步走近,很明显的可以看出她火冒三丈。天崎挺身而出,保护身后的爱。她认为即使挨打也无可奈何。 「…………是槙岛妹啊。妳很碍眼耶,可不可以闪边去?」 水戶野看了一眼天崎的背后,愤怒的罵道。天崎低下头,继续道歉: 「对不起,是我強逼她的,请妳不要责怪她。」 「少啰唆,我不是跟妳說话。槙岛妹,妳还不快滾。还有,要是妳敢把在这裡发生的事說出去,可是会吃不完兜著走。」 「……我、我知道了,对不起。」 爱一脸恐惧,立刻跑到门前準备逃走,並小声說:「女神,我们快走吧。」可是天崎卻无意离开。 「抱歉,我还有事要处理。槙岛同学,妳可以自己回去吗?」 此外,水戶野似乎也沒有打算让天崎离去。 「女神,有空担心別人,还不如先担心妳自己啊。槙岛妹,我叫妳滾妳沒听到吗?」 爱遭受水戶野怒罵,吓得魂飞魄散。天崎打开门让爱出去,並轻拍眼角泛著淚光,一副欲言又止模樣的爱之后才关上门。 「……首先,我要为擅自闯入一事跟妳道歉,对不起。」 天崎再次向水戶野道歉,她已经觉悟可能会像上次一樣被踢一腳,或是被甩耳光,但是水戶野卻无视天崎,转身独自走向角落,一边小口饮用保特瓶中的饮料,一边用毛巾拭去汗水。 「水戶野同学……」 天崎追上前。水戶野伸手从放在室內角落的背包內取出全新的t恤,接著脫下身上的t恤。她的t恤似乎吸收了大量汗水,整件衣服吸附在地板上。 水戶野身上仅著合身的內衣,她用毛巾擦干上半身的汗水,換上新的t恤,靠牆坐下来。 「……可以请妳听我說话吗?」 天崎再次对水戶野攀谈,水戶野目光朝上—— 「妳很碍眼。」 不客气的說道。 「那好像叫霹雳舞(註:breakdang,街舞的一种)吧?我想你们应该在街上看人跳过。水戶野到国中为止都有参加街舞社团。」 「霹雳舞,也就是說她是舞者啰……原来这就是她惊人动作的真相。」 三枝感慨的說道。寺城「嗯」地低声回应,接著說: 「不过她与眾不同,同伴都称她是『天才』。虽然她个头矫小,对於施力的技巧等等卻是十分机灵。她的舞蹈风格好像是叫做大地板(註:powermover,指霹雳舞中以旋转动作为主的舞者),擅长使用強而有力的技巧,比方說不断回旋的舞步之类。」 「就是像这——樣回转的舞步对吧。可是,那跟跳跃力有关系吗?舞者只不过是在地上跳舞吧?」 九重躺在床上,挥抬双腿說道。她的裙子翻起,但刈谷等人別过头不看。寺城则开口回答疑问: 「这就不得不說妳孤陋寡闻了。跳舞很要求全身的柔软度,和身体的弹力有很密切的关联。妳如果实际看过技术高超的霹雳舞,就会发现他们的肢体动作丝毫不输给杂技团哩,跳跃力也是高人一等啊。」 「你刚刚說她参加街舞社团到国中为止,那她现在还有在跳舞吗?」 刈谷对比手画腳的寺城问道。寺城停下动作回答: 「……其实她的母亲未婚。她的父母好像是外遇,而且对方还是在财政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个人以往对水戶野一直视而不见,现在卻突然开始对女儿有了兴趣。他要求水戶野就读本校,也就是山上。后来这个人耳闻她有在跳街舞,就立刻要求她停止,不过水戶野当然不理他。结果,他就使用了很过分的手段。」 寺城面色铁青,刈谷知道这是他真正愤怒时的表情。 「他做了什麼?」 九重低声呢喃,寺城咬牙說道: 「他动用警力,逮捕了好几个社上的成员。不是管束喔,是逮捕。然后不知是用什麼理由,让她常去的舞蹈教室勒令停业,破坏她所有的棲身场所。」 「…………」 「结果她只能听从素未谋面的父亲指示就读本校,可是她当时的个性已经相当扭曲了,出席开学典礼时还染了一头银发。当时我刚升上二年级,心想本校又来了不得了的家伙,更夸张的是沒有任何老师指责她,这似乎全都是她父亲的权力使然啊。」 「…………」 「其实关於她国中时的事,我也只是耳闻,是我们校长告诉我的。她处在孤立无援的状态,十分辛苦啊。校长拜託我照顾水戶野,我也答应了。毕竟那家伙个性还算简单易懂,所以我应付得来。」 寺城淡然說道,可是刈谷、九重、三枝都听得哑口无言。 「喂、喂,脸色別那麼凝重啊,我說过水戶野只算小问题,更棘手的是波佐间啊。」 寺城的說话声转为低沉。 「老实說,我帮不了他……」 「波佐间比较棘手?这话是什麼意思?」 刈谷对寺城问道。在刈谷印象中,波佐间是最成熟稳重的人。他行事低调,不过让人感觉颇有领袖气质。可是,寺城现在卻說他很棘手。 「水戶野是会明显表露感情的人。虽然她表现的手法很幼稚,可是因为夠直接,所以容易处理。反观波佐间这个人不苟言笑,我从来沒有听过他說肺腑之言。他巧妙的戴著面具待人接物,装出模范生的模樣,但其实他才是最棘手的。在我看来,他面临的问题比谁都还要深刻啊。」 「这跟波佐间同学家裡的事有关吗?」 三枝尖銳的问道。寺城的眼眸一转,彷彿是要询问三枝为什麼知道这件事。 「对不起,这是我在调查天马财团时偶然发现的,其实我今天就是想向寺城学长确认此事。波佐间同学果然就是马渊家的人吧?而且还是直系血亲。」 「……是啊,他的母亲是马渊啟助氏的孙女,所以称得上是直系吧。」 「啥?」 九重歪头问道,似乎听不懂两人的对话。三枝操 作电脑向她解释天马财团的由来,以及现在马渊家不存在於天马财团,实质掌控财团的是天崎家的人一事。 「为什麼马渊家的人会消失呢?」 三枝搔头回答刈谷的疑问: 「在那之前,我必须先說明马渊家的情況。我记得马渊啟助先生膝下只有一子,而那位儿子则育有两位女儿。因此,马渊家的人自起初就寥寥可数。其中长孙女马渊沙罗小姐,和负责天马财团其中一间公司的波佐间宪一先生结婚,生下了波佐间胜一,也就是波佐间同学。」 「你调查的真清楚。」 寺城感慨道。三枝只淡淡回答:「名人的姓名资料都很好搜寻啊。」 「接著,关於刚刚刈谷学长的疑问,我以前应该說过天马财团曾经一度面临分裂局面吧。当时被视为主谋的是马渊啟三氏,就是波佐间同学的外祖父。」 三枝在萤幕上开啟数则网路新闻。 「这场骚动似乎毀了马渊啟三氏的地位。不过,他拉拔起来的部下还活著,波佐间宪一就是其中之一。可是……」 本来侃侃而谈的三枝,到此突然犹疑起来。刈谷和九重注视三枝,寺城干咳一声說: 「接下来由我来說吧。波佐间的父亲宪一先生,在赴往印度出差时,於当地自杀身亡。这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 九重倒吸一口气,三枝开啟提示萤幕上的一则网路新闻补充: 「虽然篇幅不大,不过此事也有被报导出来。当时警方在搜索此案时,並沒有排除他杀或意外的可能性,只不过最后结论仍是以自杀事件处理,理由是工作压力过大。」 「……好沉重的过去啊。」 九重不再嬉鬧,低声呢喃感想。刈谷和三枝也不禁感到哀伤。 「父亲过世的事,我是听波佐间亲口說的。他曾說过因为母亲还活著,所以要好好孝顺母亲。可是,他完全沒說到任何跟自杀案有关的详细情报。不过,这种事本来就只会想放在心裡吧。」 寺城沉痛的說道。 「……波佐间同学是不是很恨天马财团呢?他父亲自杀的原因是因为工作压力对吧?这樣一来……」 「唔——」九重苦恼的躺上床,抱住枕头低吟。 刈谷和寺城双手抱胸沉默不语,三枝则是举手发难: 「话虽如此,我觉得事情有些疑点啊。」 「怎麼說?」 刈谷敦促道。三枝进一步解释: 「当时波佐间宪一担任社长的公司营运状況良好,沒道理会因为压力自杀。而且,那间公司沒有小到需要让社长亲自出差到外国,更何況当时宪一先生还带了几个部下一起前往印度,这樣不是不合理吗?」 「……要說不合理,的确是很不合理。难道是特別的出差吗?」 「我想那可能是另一笔收购案。我查过一些资料,以前参与收购事件的企业社长和重要干部,也都在同一时期前往印度出差。这是非常诡異的偶然啊。」 「…………」 刈谷和寺城再度陷入沉默,九重抱著枕头抱怨: 「听起来真让人厌——恶。」 天崎被泼冷水,开口不言。水戶野露出冷笑說: 「我最讨厌像妳这种只会摆出千金小姐架子的人了。」 「……的确,被妳称为千金小姐我也觉得无可奈何,但是我並沒有打算倚靠天崎的姓氏生活,也从来沒有摆架子。」 天崎对表露強烈敌意的水戶野提出反驳。可是水戶野用轻视的眼神仰望她,嗤鼻一笑說: 「妳那种态度就是摆架子啦。嘴上說著我要拚命努力,靠自己闯出一片天,我看妳是笨蛋啊?我告诉妳,这个世界上,早就有人将轨道铺好了。我们只能乖乖的沿著轨道乘行,只要一脫轨,就会死於非命,根本沒有其他路可走啊。」 「……我不这麼认为。」 天崎勉強从干渴的喉咙內挤出话来。水戶野露出目中无人的笑容,站起身說: 「妳明明了解我的意思,卻还故意逞強啊,好可爱——可是真夠碍眼。」 天崎怒得体溫上升,胸口吸入氧气,大声疾呼: 「我不了解!我也不想了解!天崎的姓氏的确重重地压著我,但是我可沒有打算要沿著轨道活下去。」 「好啦、好啦,我听夠了、我听夠了。」 然而水戶野不以为然,藐视般的拍手回应。天崎反射性的回答: 「妳也不想了解吧,所以才会在这裡……」 天崎說话有头无尾,水戶野的目光更加尖銳地追问: 「『才会在这裡』,然后呢?」 「…………」 「快說啊!」 水戶野逼问,天崎不甘示弱的承受她的视線回嘴: 「妳刚刚跳的是霹雳舞对吧?可是,霹雳舞並非一个人跳的舞蹈啊。」 「!!」 水戶野瞬间举起手臂,天崎以为自己会被掌掴。 「水戶野,妳这混帐——!」 就在这时,一位少年推开门冲进室內。他顶著光头,面貌兇恶,且因为冲得太急,煞不住车翻滾了一圈,接著又站起身奔来。水戶野乍舌: 「又有碍眼的家伙登场了。」 「妳这混帐!妳对爱做了什麼事啊啊啊啊啊啊?」 笔直冲向水戶野的少年,遭到她扭转身子回避,並且被腳绊倒,摔个四腳朝天。少年摔倒在地,撞上音响器材,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樣惨叫:「我的腰、我的腰,好痛啊!」 「你、你不要紧吧?」 天崎奔至少年身旁,她认识此人。少年叫做槙岛慎,是爱的兄长,和水戶野同属二年级。慎扭曲著一张脸,但还是轻轻举手勉強露出笑容,表示自己沒事。水戶野嗤鼻一笑說: 「你这个人非常碍眼呢。」 「可恶啊。水戶野,妳竟敢偷袭我。」 「搞偷袭的是你吧。是那个死小妹跟你告状吗?她胆子可真大,等会儿我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水戶野取下头巾說道。 「不是的。」 突然有新的說话声传来,水戶野的表情掺杂了前所未有的苦涩。天崎一边对慎伸出手,一边转头看向声音传来之处。 「小爱什麼都沒說,这回我们得感谢慎的嗅觉啊。」 一位肌肤白皙,五官端正的少年站在门旁。天崎也认识这个人,他是波佐间胜一,山上的二年级生。而且,大概也是自己无法逃避的对象。 「胜一……为什麼连你都来了啊?」 「水戶野同学,我才想问妳在乱搞什麼?请妳就此停手。」 波佐间快步走近,按住水戶野的双肩。水戶野态度骤变,坦率地退至一旁,不过依旧不满的瞪著波佐间。 「那个,波佐间同学,我们真的——」 「天崎同学,请妳今天先回去吧。这所学校不欢迎外人随便进入,尤其是这栋宿舍。慎,送她出去。」 波佐间打断天崎的攀谈,斩钉截铁的說道。他一直面朝水戶野,沒有看向天崎。慎小声回答:「好。」后转而面对天崎說:「歹势啦。」 天崎被慎带至室外。两人抵达大楼外侧之后,慎开口說道: 「不好意思。我劝妳还是別跟水戶野扯上关系比较好,因为她是个危险的家伙。在我们之中也只听寺城学长和波佐间的话啊。妳就当作今天的事是一场无妄之災,忘掉她吧。」 「对不起。」 天崎道歉。槙岛不了解她的话中含意,微微歪过头。 「我办不到,我想我一定要跟她做个了断,因为我不想承认她的想法。」 天崎紧紧握拳說道。她认为今天前来此处是对的,因为她下定了決心——決定和水戶野正面对決的決心。天崎原本只是来询问水戶野为什麼要在前阵子的阶梯赛跑踹自己,但是此行卻让她收获不少。 「可以的话,我想和水戶野同学较量阶梯赛跑。」 天崎說道。与其說她是告知慎,不如說是在对自己宣告。 「打扰啦。」 寺城說罢之后就走了。三枝也在說了还会再调查看看就回家去。刈谷走回房间。 「呣——」 唯独九重还赖在床上不走。 「优子,妳给我回去。」 「呣——健吾,刚刚的事,你打算怎麼处理?」 九重躺在床上說道。刈谷拉出椅子就坐回答: 「还能怎麼处理?当事人神庭不出面,我们就只能拒絕。」 「唔——嗯……你說的沒错,真伤脑筋啊。」 九重翻身說道。刈谷心想託这女孩的福,棉被和床单都皱成了一团。 寺城提出要求,希望再办一次阶梯赛跑比赛,特別是想让神庭和波佐间对決。 『从上次的比赛之后,波佐间的樣子就不太对劲,我想这是一个好机会。』 寺城热切的說道: 『波佐间至今成绩都很优異,不过絕不会是第一名,顶多拿下第二名,我对这件事也一直很在意。可是,在上次的学力测验中,他竟然成了第一名。而且还是所有科目均列第一,总和起来和第二名有相当大的差距。他原本一直有所顾虑,但是现在好像打算全力以赴了,我想这应该是因为受了你们的影响。另外,他最近还经常提起神庭这个名字,可以的话,我希望能让他再跟神庭较量一次。拜託你们。』 寺城說等跟神庭本人确认过后再回答他即可,就单方面结束话题,让刈谷等人沒有机会回絕。可是,神庭现在不但无法奔跑,甚至还有可能就此离开阶梯社。 「……健吾,你之前說瓶盖跟你是同一种人对吧?」 九重仰望天花板說道。 「对。」 刈谷一边眺望夜色渐深的窗外风景,一边回应。 「……那他应该会回来吧。」 「我不知道,我觉得他不要回来会比较幸福。」 「……健吾,你现在很痛苦吗?」 「…………天晓得。」 「…………」 「…………」 昆虫的鸣叫声从室外传来。 两人沉默不语。 天崎忙著在走廊玩杂耍,所以不会参选。 御神乐重新浏览风云人物的名簿,露出微笑。她用黑色的签字笔划去天崎泉的名字。 见城原本就根本不是对手,而且她最近好像交了男朋友,男性票一定会減少,就算参选也不足为惧。 见城遙的名字也被划去。 神庭美冬……还有这号人物啊,记得她是神庭的堂姊。如果她参选,說不定情況会变得十分危险,所以还是请神庭同学加以牵制吧。只要在星期一使出最后一步,应该就沒问题了。 御神乐在神庭美冬的姓名上甩动笔桿。然后从椅子上站起,走到床边坐下,拿起手机。 (还有其他该布的局吗……) 御神乐脸颊贴著手机思索,接著想起一事。 「嗯,这麼久沒碰面了,打个电话也沒什麼不好吧。」 她按下怀念的电话号码。待机铃声响过三次之后,听到对方变得少许成熟的声音。 「胜一,晚安,好久不见啦。」 御神乐刻意用嗲声问好。可以想见接电话的波佐间正在皱眉,一脸受不了的模樣。 『御神乐同学,请妳別用恶心的声音說话。有何贵干?』 「咦,沒事不能打给你吗?」 『我想我们的交情沒有那麼深吧。』 「真伤人,久违的青梅竹马回来找你耶。」 『欢迎回国。』 「谢谢。胜一,我回来啦,你最近过得好吗?」 『……目前还算不错吧。』 波佐间的语气带有迷惘,御神乐好奇的询问:「喔?」 「只說『目前』也太保守了吧,这樣你要怎麼为马渊家洗刷前恥?」 御神乐尝试刺激波佐间,他立刻回答: 『御神乐同学,妳最好早点改掉这种态度。』 波佐间的反应依然认真。御神乐忍住不笑,继续說道: 「胜一,你干嘛这麼生气啊?听起来很沒余裕呢。」 『……妳說的对,我现在正在赌博,所以可以请妳不要干扰我吗?』 波佐间的答案让御神乐兴致勃勃地继续追问: 「赌博?跟谁啊?你们是赌什麼?对方太傻了吧,竟然要跟你赌。怎麼可能赢得过你啊?」 『那可不一定,神庭同学是很強的……而且,正确来說,这是我跟自己的赌注,是我擅自开始的赌局。』 御神乐不禁惊讶,为什麼他的名字会出现在这裡? 「神庭同学?你是說本校的一年级生吧?我跟他同班耶。」 御神乐为了确认,刻意說出实话。說时迟、那时快,话筒清楚的传来波佐间嚥下一口口水的声音。 『御神乐同学,请妳不要多管閒事,尤其是絕对不要說出关於我家的事情。』 波佐间的语气強硬,他很少会有这种反应。御神乐心满意足地溫柔回答:「放心吧,我对他沒兴趣。」波佐间虽然半信半疑,但是沒有再多說什麼。 「那麼,再见啦。」 『……嗯,再见。』 通话结束。御神乐立刻回到桌前,在名簿下方写上新的名字。 「神庭幸宏」 (嗯,看来计画要变动。) 御神乐忍不住笑出声。 早点让他沦陷吧,这麼有趣的棋子还是首次见到呢。订立周密的计画让他成为我的忠犬,再陪他嬉戏吧。这樣真是太棒了。 她哼起歌,並且像手握指挥棒般的挥舞签字笔。 越来越有趣啦。 御神乐愉快的在房间订立未来的计画。 第六阶 正所谓有著冲动 明明是大好的星期天,幸宏卻从一大早就一直赖在被窝不愿起床,莫名的沒有干劲。他在床上翻身,勉強自己起床,慢慢抬起上半身。 「…………」 时间是午后。希春今天假日加班,幸宏在睡梦中有听见她一大清早急急忙忙出门的腳步声。千秋前往大学,进行篮球社的练习活动。 幸宏一边心想「小夏和美冬在干什麼呢」一边換穿衣服,打算出门走一走。他觉得因为最近缺乏运动,身体好像变笨重了。 朝客厅一看,发现美冬在裡面。她察觉幸宏的视線张口欲言,但正当要說出话时,就有一道人影从廚房窜出,摀住美冬的嘴,将她带进廚房。 「……刚刚那是啥啊?」 如果沒看错,带走美冬的人应该是小夏。幸宏虽不知道她们在廚房干什麼,不过因为他不以为意,所以說句:「我出门啰。」就离开家门。他想要久违的沿著河岸散散步。 星期天的午后,河岸旁的广场熙来攘往。几位像小学生的孩子不知为何聚在一起,非常热鬧。就在这时,他们一同朝桥的对面奔驰出去,仅有一位腳程慢的男孩子落於人后。 「…………」 幸宏在杂草皮上就坐,低头看著河川。 不知不觉中,他想起阶梯社。 (我到底该怎麼办呢……) 幸宏注视河面,想到第一学期时在此和九重相遇的事。当时的他心无杂念,只为缩短秒数拚尽全力。 (为什麼我现在会这麼意志消沉呢……) 茫茫然的继续思考。他並非为秒数无法缩短而苦恼,也很喜欢社团的气氛;校內渐渐开始对阶梯社的活动变得宽容,一切都很顺利。 可是,內心卻有某件事物消失了……不,似乎是被改变了。以往的他和现在的他,內在有所不同。现在的他无法理解阶梯赛跑的乐趣,只知道在阶梯冲上冲下或许很有意思——他有这种感觉。 可是,这般感觉跟同班同学的感觉在程度上不是沒有两樣吗?吉田也說过,虽然阶梯赛跑从旁看起来很有趣,但絕不会想参加。幸宏的想法就和他相同,对阶梯赛跑不抱兴趣。故意退后一步,装出心有余裕的模樣。 (……好像回到以前一樣啊。) 幸宏的嘴角微微歪斜,他不经意地想起国中三年级时的夏天,急忙搖搖头,阻止自己陷入沮丧之中。 对,现在就跟当时一樣。凡事都刻意退一步,客观的审视自己,借此保持心灵的平衡,並且故意装出冷漠的樣子保护自己。还以为自从加入阶梯社,和社团前辈以及井筒深交之后,这种感觉就已经消失无蹤了啊…… 对於遊佐提出的请求也一樣。幸宏思索自己拒絕参选的真正理由,遂发现原来自己不喜欢成为「当事人」。他並不害怕落选,也不害怕面对选举的相关事务;他虽然会担忧自己无法胜任学生会长的工作,但这並非拒絕参选的主要理由,他只不过是不想成为「当事人」而已。 說穿了,他想当个旁观者。他想要在不远处,借欣赏骚动为乐。可是自己絕不想成为当事人,也不想被卷入骚动。不久前幸宏还不以为意的待在名为「阶梯社」的骚动之中,现在卻感觉十分厌恶。对於参选学生会长一事亦同,他不想成为当事人,只想退一步,从容不迫观察四周情況。 幸宏的热情冷卻,只剩下对处於骚动之中恐惧不安的心情。 这种心情毫无前兆的造访幸宏。他想放棄,不想再继续努力。 甚至认为要是能拋开一切就太好了。 「…………」 幸宏抬起头慢慢向前走,想要更接近河川。背后传来汽车驶过道路的声音。 「神庭同学。」 这时听到有人呼喊,让他转过头去。御神乐从停在不远处的汽车后座奔来。 「御神乐同学!?」 御神乐匆忙地奔下坡,身上穿的长裙随风搖曳。她冲得太急,直到抓住幸宏的手臂才勉強停下。 「啊——吓死我了,想不到会在这裡遇到神庭同学。」 御神乐开心的笑著說道。幸宏为了掩饰害羞之情,故意认真回问: 「御神乐同学,妳住在这附近吗?」 「我今天跟家人出门啊,你看那辆车——啊,已经开走了。」 御神乐手指的黑色宾士汽车,已经默默地开走了。 「沒关系吗?」 幸宏担心的问道,御神乐轻轻挥挥手—— 「沒关系、沒关系,我家离这裡又不远,真的有需要的话,我会请神庭同学送我回家啦。」 简洁的說道。幸宏怦然心动回答: 「咦?啊,嗯……是沒问题。」 「神庭同学,我问你喔,你家是住在这一带吗?」 御神乐环顾河川彼岸的住宅问道,幸宏搖头否定: 「我家在住宅区,离这还要走一段路。我是因为想要独自思考事情才来这儿的。」 「喔?」 幸宏的回答让御神乐的眼睛为之一亮。幸宏露出笑容回說: 「沒有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你看、你看——你老是这麼客气啊,沒关系,把烦恼告诉姊姊吧?」 御神乐语罢看向幸宏。幸宏猜想到她会这麼做,一边苦笑,一边說出实情。其实幸宏还是希望有人能听他倾诉心事,而且现在也是絕佳的机会。幸宏在几天前突然对御神乐有所质疑,当时是失眠的深夜,他在被窝中翻来覆去左思右想,最后只觉得是多心了。但是,因为他很在意,所以一直希望能夠和御神乐单独谈谈,破除自己的疑虑。 「其实还是关於社团活动的事……」 「你是說阶梯社的事吗?」 幸宏找寻板凳,並且请御神乐坐下。两人並肩而坐之后,幸宏因为距离过近而感觉有些无所适从。不过由於御神乐一脸平常的和他交谈,所以他也努力试著不要让自己胡思乱想。 幸宏向御神乐說出刚刚所想的內容。对於认为自己不想成为当事人的幸宏,御神乐一本正经的回答: 「那樣不好吗?」 「……我也不知道。可是我觉得不太好,整个人死气沉沉的。」 「这是我的个人意见啦。在我看来,这不就代表神庭同学有所成长了吗?」 「有所成长?」 御神乐的话语出人意表,她正视转头面对自己的幸宏說: 「是啊,这代表你变得能夠客观的看待自己了。凡事不懂得三思而后行的人,根本就是小孩啊。可是,现在的神庭同学已经能夠退一步审视自己,所以才会冷靜的判断自己在阶梯社的所做所为,決定要暂时退出吧?沒有人会想成为行恶的当事人,这是理所当然的嘛。」 「……我心知肚明,阶梯社是会给旁人带来麻烦的社团。」 「嗯。但是,我认为头脑理解跟实际了解是有所不同的。对以往的神庭同学来說,在阶梯社奔跑是不可或缺的,我也认为你沒有做错。只不过,现在的神庭同学已经不需要阶梯社了啊。」 「不需要阶梯社了……?」 「不需要阶梯社」和「有所成长」。原来不想成为当事人的真正原因就是如此吗?是不是再也不需要去进行那种造成麻烦的社团活动了呢? 「你会觉得无法适应是很正常的,因为这是一种转变啊。你並沒有失去什麼,只是变成懂得取舍,变得成熟罢了。我想在转变的过程中,你也会有许多迷惘,但是慢慢就会习惯的。然后,这些事在未来都会变成美好的回忆。我想就是这麼回事吧?」 御神乐說得有条有理,字句响入幸宏心扉。 「…… 谢谢妳,御神乐同学,我觉得比较能释怀了。」 幸宏开口致谢。她果然是个率直的人,沒有一丝值得怀疑的地方。如此一来,自己心中的疑虑应该就消除了。御神乐在松了口气的幸宏身旁露出微笑,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事情般的擊掌叫道: 「对了!神庭同学,帮我助选好不好?虽然女同学已经团结一心,不过男同学还是有点分散呢。如果神庭同学肯帮忙我统合他们,对我的选情会有很大帮助,我也会很高兴喔。」 御神乐故意在最后一句装可爱,幸宏看到她的模樣不禁笑了出来。 「啊,真过分!你太伤人了啦。」 「抱歉,因为妳的动作太做作了……对了,我想到一件奇怪的事。是这樣的——」 幸宏得意忘形,不加思索将遊佐說的话全盘托出。說到自己被委託参选学生会长,连御神乐也听得哑口无言,可是她又立刻說道: 「原来是这樣。神庭同学其实很能干啊,竟然会受到现任学生会长亲自委託呢,你应该参选啊。」 「不,我办不到啦。都是遊佐学长老是爱說奇怪的话,借此煽动我们。」 幸宏否定道,可是御神乐卻出人意表的积极鼓吹幸宏: 「我觉得你办得到喔,毕竟你很亲切啊。这樣說或许不恰当,不过我们要参选的不过就是区区一所高校的学生会长嘛,又不是要选总理大臣或是担任企业社长,只要肯拚就有希望啊。首先一定要拿出坚決参加选战的意志力,之后的事慢慢会习惯啦。其实我现在也紧张得要命呢,选战明明就还沒正式开始啊。」 「不行啦,御神乐同学比我适合多了啊,我不堪负荷这个重责大任啊。」 幸宏挥手否定,御神乐见状,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說:「你太沒自信了啦——」接著俏皮的吐舌头說: 「可是我现在觉得自己运气不错呢。如果我们不是同班同学,可能就不会有机会像这樣一起谈心啦。那樣一来,神庭同学或许就会参选对吧?如此一想,我现在不但不费吹灰之力減少了一位竞爭对手,还让他成为了我的伙伴呢。」 「啊,的确是很幸运的一件事。御神乐同学,妳一定是鸿运当头。」 「呵呵,谢谢你。」 御神乐绽放笑容。 「不过,我不喜欢现任学生会长的想法。神庭同学觉得如何?」 御神乐突然仰望天空,神色黯然。幸宏顿时感觉心痛。 「我觉得……我不太懂遊佐学长的想法,那大概算是一种放任主义吧?」 幸宏为了让御神乐重拾笑顏,尽力回答问题。她听到之后,垂下睫毛喃喃說道:「是啊。」 「那个人沒有打算领导学生。可是,那麼做的结果就只是让学生为所欲为而已。注重学生的自主性听起来很冠冕堂皇,但是我认为那是错的。就好比绘画,老师叫我们随喜好自由创作,然而这卻意外的困难啊。可是倘若老师指定要我们画树,每个人就会画出各有特色的树木。一个学生会长该做的,不就是这种事吗?」 「……妳是指学生会长必须给予学生题目?」 「对啊,学生会长该指示学生往哪裡前进。我认为只要全校学生肯团结一心,一定可以做出一番大事业。学生会长就是领袖般的存在,要负责指挥大家,而不是放任学生胡为乱做啊。」 「……妳說的对。」 幸宏虽然无法全面理解,但还是赞同御神乐的意见。他认为御神乐說的话不会有错。 「太好了。既然神庭同学肯赞成我的意见,那我就沒有竞爭对手啦。请你以后多多指教喔。」 幸宏看到御神乐突然伸出手,一时混乱失了方寸。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伸出手握住御神乐的手。 御神乐的手有点冰冷,触感非常柔软。 「那我们回家吧。啊,车子好像来接我了。」 幸宏仰望上方道路,就看到黑色宾士汽车停在一旁。御神乐问:「要搭便车回去吗?」可是幸宏拒絕了。他也对挥手道別的御神乐挥手,走到道路旁,目送汽车离去。 幸宏觉得全身受到一股不可思议的昂扬感包围。 他甚至很想当场跑跑跳跳,顺便哼哼流行歌曲返家。晚霞看起来十分豔丽。 (什麼嘛,原来答案这麼简单。) 幸宏回到家之后,窝在房间不出门。 (不过是我有所成长,而且变得不再需要阶梯社罢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都了解啦。) 幸宏在床上翻身,和御神乐的对话內容在他脑中不断重现。 他变得能夠客观的审视自己,退一步判断事情了,未来再也不需要去做那种傻事。从今以后,要更沉著冷靜的活下去。明天得跟社长他们正式道別,不过他们一定会挽留吧。但是这也无可奈何,因为他已经不需要那裡了,就此退出阶梯社吧。 千秋怒叫幸宏吃饭的声音传来,让他急忙下楼至客厅。他在用餐中似乎也一直面露贼笑,被千秋罵了好几次:「你很恶心耶。」虽然美冬的视線很刺人,不过从明天开始幸宏就会沉著冷靜地过生活,所以那视線也只会到今天为止吧。小夏还是老樣子,面无表情。她就是这副德行,沒什麼好挑剔的。话說回来,她是阶梯社的顾问,明天有需要递退社申请书给她吗? 希春还沒下班,她还在加班吗?真是辛苦。可是,所谓的出社会就是这麼一回事吧。相较之下,高中生这个身分可真悠閒。未来要善用时间,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才行啊。 饭后,幸宏自动自发清洗碗筷,然后回到房间,为明天做準备。他一一确认回家作业是否全部完成,以及课业的预习有无遗漏。虽有少部分尚未著手,不过无伤大雅。既然从明天开始就会脫胎換骨,今天稍微偷懒一点也值得原谅。 幸宏洗澡刷牙,準备就寝。尽管时间比往常早了一点,他还是钻进了被窝。 是不是也该去回絕遊佐学长呢?不过日期只剩两天,不說也沒关系吧。一旦过了十五日,报名就会自动截止,只要放置不管就好了。啊,对了,还沒有正式回答要协助御神乐同学的事呢。虽然沒有自信能夠统合班上的男同学,不过就尽全力以赴吧,这也是为了御神乐同学好。 御神乐同学真了不起。就算扣除年长一歲这点,也很少人会跟她一樣优秀呢。她果然适合当会长,而且思虑也很成熟啊。对,只要将一切都交给御神乐同学就好了。 幸宏难以入眠,大概是因为他赖床赖到午后的关系吧。不过这樣也好,他想尽可能多享受一下这种飘飘然的感觉,在被窝裡翻来覆去。 一切都交给御神乐就对了,絕对不会错。自己沒有必要再去思考,只要照她說的去做,肯定正确无误,也不会有任何不妥,一定一切都会顺心如意。 幸宏靜靜的注视天花板,回想和御神乐的对话內容。接著,回想起这几天和御神乐的回忆,她一直都是那麼的美丽、坚強、又溫柔。 完美到近乎虛偽的地步。 「……………………」 幸宏停止翻身,将脸埋进枕头。他不想去思考,不想去怀疑。可是,他的內心卻有某樣事物要他警戒。他不明白那是什麼,但是至今只要一想到御神乐,那樣事物就会自动浮现,它现在強硬的将幸宏的意识拉扯过去。 它要求幸宏面对对御神乐的猜疑。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絕对不可能,絕对不可能是这樣!御神乐同学是个好人,错是在我啊。事情明明就是如此,可是、可是—— 为什麼我会这麼抗拒她呢? 幸宏回想起…… 再也不愿忆起的记忆。 国中三年级时的 夏季,盛夏的那一天。 父亲,神庭歲光逝世时的事情—— 父亲经常赴往海外出差,一、两个月不回家可說是稀松平常。幸宏在父亲出国时,都是一个人住。 由於母亲早逝,所以他们父子俩相依为命。幸宏虽然会因为沒有母亲而感到寂寞,可是由於身边有乐观的父亲陪伴,所以他的个性並不阴沉。邻居也对他很好,因此他的生长环境可以說不错。升上国中之后,他甚至觉得一个人在家比较轻松,也渐渐开始觉得父亲很烦。当时他常掛在嘴边的玩笑话,就是:「爸爸怎麼还不出差啊?」 父亲在出差前往当地数次,历经数不清的漫长讨论之后,终於成功缔结契約。托此事之福,他朝长久以来的梦想更接近了一步。当缔结契約时,父亲甚至兴高采烈的打国际电话回家报告。 当时父亲半开玩笑的问道:「如果我死了,你要怎麼办?」幸宏笑著回答:「我会靠你的保险金和遗產优雅的活下去。」父亲听了之后,也笑著回应:「好无情的儿子啊。」 或许是因为父亲经常宣言:「我要追逐梦想至死。」的关系,使幸宏对死亡的问题沒有多想。不过,父亲在缔结契約当天,兴奋到忘记时差,直接拨打电话回家时,他感觉父亲的氛围和平常似乎有些不同。 「我等会就要出发啦。」 父亲莫名高调的說道。幸宏睡眼惺忪,只有回答:「喔,这樣啊。」当父亲恍然大悟地道歉說:「你很困吗?啊,日本现在是晚上啊,抱歉抱歉。」幸宏也只回答了:「嗯。」然后再說:「我要掛啰。」就此切掉电话。 之后他再也沒有机会和父亲交谈。 接到联络是通过电话的两天后,第三节课上课中的事。校方在暑假后半举行了以三年级考生为对象的暑期辅导。当幸宏在闷热的教室与考卷大眼瞪小眼时,导师走到身旁叫喚他。「有什麼事吗?」幸宏问道,导师只回答:「你先跟我过来。」他在教职员办公室与伯父歲正和伯母今日子会面。两人看到幸宏之后,脸色转为凝重,今日子甚至转过身去,不忍面对。 「请问有事吗?」 歲正回答幸宏的疑问,說明父亲发生意外,接下来家属必须立刻赶往现场。由於幸宏沒有护照,所以由歲正代理。 「是要去做什麼事吗?」 幸宏几乎已经猜测到问题的答案,但还是近似机械式的反问。歲正一度咬牙,缓缓說道: 「我要去确认歲光,也就是你父亲的遗体。」 之后的事情,一转眼就过去了。 歲正起头筹备葬礼,请邻居一同协助。要处理的手续多且繁杂,而且因为父亲的遗体一直无法运回国,所以葬礼举行的时间其实是在意外发生之后一段时间,父亲的同事与母亲为数不多的亲戚都有来参加葬礼。幸宏的国中朋友也有来悼念父亲,态度裡带著几分不习惯。附近邻居真的帮了幸宏许多忙,葬礼中,他们不时看到幸宏一脸茫然的模樣,无奈的叹气。 葬礼结束,等到繁杂的手续告一段落之后,就必须面对最直接的问题了。 「幸宏,今后你怎麼打算?」 一位邻居阿姨问道,这时幸宏才首次惊觉。 (今后我该怎麼办?) 幸宏隐約有所感觉,以为自己好像突然被拋至空中。虽然他曾经开玩笑說过如果父亲往生,就要靠遗產过活,但是当实际面临情況时,他发觉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大人们互相讨论,最后決定由歲正夫妇收养幸宏。幸宏当时虽然在场,卻一句话也沒說,只是靜靜地听著大人们谈话。明明是自己的事,他卻表现出置身事外的樣子。对大人来說,一直闭日不言的幸宏看起来一定很怪異吧。父方的亲戚除了歲正以外,都和父亲关系不住,只有形式上的来参加葬礼。唯一的例外,是在葬礼前夜出现的祖父到棺木前就落淚了。幸宏虽然不清楚原因,但是祖父似乎很懊悔。 幸宏被歲正收养之后,又变得非常忙碌。首先他更改了报考的学校。更改本身並不麻烦,但是要调查歲正住处附近的高中就让他费了一番功夫。结果,他选择报考对於报名资格最沒有设限的私立天栗浜高校。 此外,他还要处理目前所住的住宅。由於在法律上承继遗產的是幸宏,因此他必须填写请求由歲正担任监护人的文件,要花时间确认不少详细事项。另一方面,还得要一併準备升学考试。当时的幸宏除了面临人生首次的考试压力之外,还要处理许多顼事,一点余裕也沒有。 老实說,他当时觉得街死街埋,路死路埋,什麼都不在乎。 为什麼自己非得碰上这种厄运呢?和丧父的悲痛比起来,幸宏更先抱持的感情是对这个世界的憎恨。 幸宏认为老天太不讲道理,感觉世上只有自己一人吃亏。說实话,他跟本不想活了。他想过好几次,如果能夠在毫无痛苦的情況下死去,他认为寻死还比较快乐。同樣的,他內心开始有一种疯狂的破坏慾油然而生。曾经因为心情烦躁而彻夜无法入眠;也曾经因为呕意突然湧上,冲到廁所不停呕吐,直到吐出胃酸为止。那时他连抱怨的对象都沒有,也不想抱怨。因为那大概是他莫名固守到最后的尊严,亦是近似於保卫自己自尊心的壁垒。 其实那份尊严早就已经瓦解,只是他还沉溺在故作坚強的情感中。 「……………………」 幸宏缓缓坐起身。睡意消失得一干二淨,看来短时间內是睡不著了。他靠上牆壁,茫然的望著室內,从窗戶可以隐約听见外头的声音。 幸宏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真的醒了。莫名的昂扬感消失,只剩下冷靜。被喚醒的记忆断简残篇,仍然鲜明的留在心中。 (好久沒想起这件事了,已经过了一年以上啊……) 幸宏直到二月为止,都在承受这种煎熬,不过跟希春等人同居之后,就不太会回想起来了。可是像这樣连枝微末节的小事都鲜明地想起来的状況卻是少见,六月和堂姊们爭吵时,也只有想起片段。 幸宏大致上知道为什麼。一年的歲月,让他不会再轻易被记忆影响。同时,他也变得能夠冷靜看待这件事。 幸宏在不经意想起这件事时,往往都有一个共通的习惯,那就是他一定在固执己见。不管是六月,还是更久以前,想起这件事都是在幸宏对周遭感到憎恨与愤怒的时候。而且,引起情绪的原因大多是自己的任性使然。 ……也就是說,他至今一直都是盲目的对周遭事物感到愤恨啊。 眼睛适应黑暗之后,室內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可见,同时这几个星期发生的事开始在脑中重现,让他一步步接近核心。对阶梯社的活动丧失干劲、和御神乐的邂逅与对话、波佐间的眼神与耐人寻味的话语、同学对接受课外辅导的自己的同情、御神乐的参选、大津的恶意挑衅、御神乐的笑容、遊佐的请託、御神乐愤怒的說话声、和御神乐的接触、和御神乐的…… (果然是这樣吗?) 幸宏靠上牆壁,无奈的垂下头,似乎到了最不想抵达的境界。唯独这一步他不想踏入,但內心的声音卻不肯放过他。一直都是如此,明明可以走更安稳轻松的道路,可是自己卻不允许。幸宏的心声嘶吼,让他认清现实。对,就是这麼一回事。幸宏这次、这次也一樣,只能步上艰辛的道路。他心知肚明这有多麼痛苦,也清楚毫无利益可言,可他就是別无选择。 「哈哈。」 幸宏突然笑了出来。「哈哈哈。」他笑了一会儿,然后肺部像是引起痉挛一般,开始不停的大笑。失笑、失笑、失笑、笑得他倒了下来。 「呼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幸宏的眼角 渗出淚水。笑得太用力,使他不禁落淚。淚水不明就裡,无可奈何的不断決堤而出。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恶啊啊啊啊啊!」 他殴打枕头,用双手拚命地搥打。就连棉被都被他丟到床下。 「搞什麼啊!」 最后他终於按捺不住,「碰」地出拳打擊牆壁。拳头传来阵阵痛楚,甚至觉得有点畅快。 「混帐!我知道了啦!我会做的!我去做就行了吧!!」 愚蠢,自己真是愚蠢至极。御神乐同学說的话,让人感觉是如此言之有理,如此井井有条,只要肯照著去做,未来一定会非常安逸。 可是幸宏卻对此感到不满—— 不满不满不满不满不满不满不满不满不满不满不满不满不满不满不满不满。 不满到无法自拔的地步。 我对御神乐同学,有一种莫名的愤恨。 幸宏怎樣都无法相信御神乐同学的道理,拒絕臣服於她。幸宏不认为她所說的客观审视自己和退一步判断事情就代表成长,也不觉得那是好事。无理的強行、否定、拒絕、抵抗……这些举动虽然沒有什麼意义,可是会让他非常想去实行。 換句话說,自己只是在无理取鬧吗?就算真被別人这麼說,幸宏也无所谓。不过,要他接受御神乐的想法,卻是絕不可能。 「是啊,沒错。我知道,这我懂啊。妳說的很对,可是——」 终於找到了答案,原来它就近在眼前。 「我已经无路可退了啊!」 只是自己一直误解了。 「我不是在追求絕对的正确,也不是在寻求能让我觉悟的答案,更不是因为乐在其中。我只不过是——」 幸宏从床上跳下,一把揪住枕头,砸向牆壁。 枕头撞出「磅」一声弹至一旁。他大声吶喊: 「无法违抗与生俱来的习性罢了!!」 幸宏周遭出现太多「同伴」了。 这些理解阶梯社成员的心情的人,来得太多了。 他们会给予我们声援,但同时也束缚了我们。他们会要求阶梯社和其交好,配合他们的想法行动。 (可是,我不会理会他们!) 如果幸宏心中的纠葛真的能夠那麼轻易改变,就此配合他们—— 那这份纠葛早就消失无蹤了!根本不会纠缠到高中一年级。 就承认吧。纠葛的起因並非因为父亲的死,也不是因为身边沒有母亲陪伴;其实从小就对上天的不公有所领会,哪怕只是一丁点芝麻小事,也会莫名的在心中起疙瘩。为此,有时会忐忑不安,甚至想要疯狂的吶喊。幸亏以往有父亲陪伴,负面的情感才得以抑止,沒有浮上台面。但內心的纠葛远比想像中来得根深蒂固,不会轻易抹灭。而且—— 已经无法遏止了!这份纠葛太过於冲动,根本不可能控制啊! 曾经尝试強行制止它。那时並非校庆,而是更久更久以前,曾试著装成一个善人面对周遭。所以在校庆前一天故意对波佐间同学要帅說大话;在课外辅导时装出被大津老师所說的话影响,深感內疚的模樣,並且为刈谷学长打抱不平。然而事实上,自己根本不在乎这些事。 奔跑並非是为了得到认同,也不是想为他人爭取公道,纯粹是被自己的个人冲动驱使罢了!而「请你在此纾发情绪吧」这种美丽的谎言,絕不可能抑止这股冲动!可恶、可恶、可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碰!」 幸宏两手握拳捶牆,然后无力的滑落下来。他双膝著地,低下头,淚水夺眶而出,滴落於地面。 「可恶啊、可恶啊、可恶啊……」 (插图104) 幸宏十分懊悔。他为无法坦率选择平稳道路的自己懊悔、为辜负眾人期望的自己懊悔、为明明是个小鬼头,卻被无与伦比的冲动所纠缠的自己懊悔。 「我会做的!我去做就行了吧!可是你要知道,我沒有打算为事情划下旬点哦!而且我还会大鬧一场!管他后果会如何!那跟我沒关系!跟我沒关系啊h」 幸宏大声嘶吼,丝毫沒有打算顾虑或许已经入眠的堂姊们,如果她们要怒罵便尽管来吧。 「……刈谷学长。」 幸宏瞪视眼前的牆壁,从紧咬的牙齿缝隙间发声道: 「看来我已经无法逃避了。」 「……小夏姊,这樣可以吗?」 千秋站在幸宏的房间外低声问道,一旁的美冬也显得怔忡不安的模樣。 「嗯。」 可是小夏卻大力点头回应,似乎若有所悟。 「但是我看他很火大啊。我们照小夏姊說的,不去关心他的心事,但是不是因此反而使他的情況更恶化了呢?」 千秋继续追问。美冬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凝重。 「嗯,这就是青春啊。」 「……真的沒问题吗?」 「……幸宏。」 小夏看到妹妹们担心,彷彿喃喃自语般的說道: 「他不是在发火,也不会真的去乱做出如同他刚刚喊叫的行为。他只是开始有所自觉,並为此痛苦而已。现在他正在掙扎,再过不久,就会做出觉悟。」 小夏触摸厚重的木制铁门,在指尖微微用力。千秋搔了搔头,不解的反问: 「有所自觉?妳說他在掙扎,那他不会有问题吧……?」 「他现在认为自己是个荒谬絕伦的人……不过,其实两者半斤八两。」 「……妳是拿他跟谁相比?」 美冬问道,可是小夏沒有回答。 第七阶 我们一定都一样 隔天早上,幸宏到校之后立刻去和御神乐打招呼。他往被女同学包围的御神乐那儿走去,对方就主动攀谈过来,而女同学围住的圈子也剎时敞开。 「早安,御神乐同学。」 「早安——神庭同学。啊,对了、对了,我还沒跟大家报告呢。其实啊——」 「关於那件事——」 幸宏抢先說道: 「我決定用不同形式的方法帮御神乐同学助选。所以,希望御神乐同学也可以协助我,这樣可以吗?」 他斩钉截铁的說完,让御神乐瞠圆双目。 「好、好啊,我不介意。可是我该做什麼呢?」 不过还是立刻给予回应。 「我后天会告诉妳。」 幸宏语罢转身离开,周遭的女同学窃窃私语。 午休时间,三岛缓缓走近过来问道: 「神庭同学,发生了什麼事啊?」 幸宏用不解的眼神回应她的疑问。 「就是早上的事啊,你不是說要帮御神乐同学助选吗?她說你昨天跟她約定好了,结果今天又改口。神庭同学真善变啊。」 三岛的语气不像是在责备幸宏。大概是因为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所以让她有些在意吧。幸宏低吟一声: 「正确来說,我是沒跟她約定啦。不过,这不足以当成借口。妳別担心,我会帮助御神乐同学,详情等后天就知道了。」 只做了含糊的回答。三岛的眼神搖摆了一下說: 「这樣子啊……抱歉。啊,跟神庭同学道歉好像有点牛头不对马嘴,不过我还是要說对不起。」 「啊哈哈。」她露出微笑继续說: 「其实,我松了一口气呢……沒有啦,那我先走啰。」 三岛跑出教室。幸宏虽然不能理解她的话中含意,不过心情也变得不错。 然后到了放学后。 幸宏前往第一体育馆屋顶。 他在朗朗青天和冷冽的寒风中,站在地势较低处的上方,低头看著五位阶梯社员。 九重优子、刈谷健吾、三枝宗司、天崎泉、井筒研,今天阶梯社社员全员到齐。顾问小夏还沒到场,不过幸宏沒有打算等她。 「…………」 幸宏在抬头仰望的五人面前飞跳而下。将近一公尺高的跳跃让他被冷风笼罩,一阵清爽。 落地之后,低下头大声行礼: 「神庭幸宏,在此回归社团!」 底下有四人兴奋地一同跃起,九重、井筒、天崎奔向幸宏,三枝也慢慢走过来。井筒用手勾住他的颈部,做出要勒脖子的模樣。九重则是不停轻拍他的手臂。 「真是的,你別害我担心好不好!」 「就是說嘛,瓶盖你真会找麻烦,很难搞耶!」 在群起起鬨的社员当中,只有刈谷一个人靜立不语。幸宏发觉他的反应后,正视他的目光。两人四目交会。 「……对不起。」 幸宏轻轻请九重等人让开,走到刈谷面前。站定之后,刈谷先问道: 「这可是一条不归路。」 「……我別无选择。」 「你会走得非常辛苦。」 「……我別无选择,对吧?我们天生就是这樣啊。倘若能夠改变,早就改变了……刈谷学长也是如此吧?」 刈谷听到幸宏的话语,露出苦涩的表情回答: 「……是啊,如你所說。」 幸宏对刈谷低头示意,刈谷也轻轻点头回礼。 「喔喔,看来一切都圆满结束啦!那麼,要不要来比赛啊?」 九重气势十足的举起手附和,摆出「ya——」的手势。幸宏听到对话,好奇的转过身子,这时天崎走到他面前說: 「神庭,我让你看看我在你休息期间的锻鍊成果。」 天崎露出贼笑,对幸宏招手。幸宏一走近,她就转过身子向前奔出。 「小泉,不必到第三校舍,直接在特別教室大楼让他开眼界吧。」 三枝喊道。天崎回答:「0k!」幸宏则急忙追赶在后。 「是要看什麼技巧吗?」 幸宏对並肩奔跑的九重问道。 「那是很有趣的招数喔。」 九重开心的答道。 两人一同冲进门內。天崎在眼前的走廊疾驰,即将进入十字路口。 就在这一瞬间,天崎飞跳起来。 她首先踏上左侧的牆壁,作势朝右侧牆壁飞跳。不过她是向上跳跃,手顶著十字路口的天花板,並屈膝缩起身体使劲跃出,「咻」地划过空气,飞落在前方三公尺处。幸宏不禁叫道: 「刚刚那是!?小泉学姊,妳已经将那招纳为——」 幸宏无法将话說完。当他奔至十字路口时,看到天崎再次跳上牆壁,飞向天花板的身影。 「真強……」 她轻盈地飞过幸宏头上,在反对侧落地,接著再奔向通往屋顶的门。 「小、小泉学姊。」 幸宏急忙折返。天崎奔回门前,和等待她的九重,以及靠近观望的井筒和三枝擊掌。 「……刚刚那是什麼技巧?」 「那是我练习的成果啊。」 天崎一边用手整理乱掉的头发,一边神气地說道。接著九重比划出「yeah——!」的胜利姿势,拍手叫道: 「怎麼樣啊,瓶盖!阶梯社每天都在进化啊,可沒有时间让你休息。」 「是啊!妳說的对,我越来越想赢过小泉学姊了。」 幸宏坦率的回答,让九重有些意外。 「好,那接下来就換我让你见识一下吧。」 她故意挺起胸膛說道。幸宏心想好久沒看到她不具威严的架势,不禁乐了起来。 「別急,今天可是练习与研究技巧的日子,比赛留至明天如何?」 这时,迟来的刈谷进言。「神庭刚回来社团,身体可能也还沒适应吧。」他补充說道。 「也对、也对,那我明天再让你见识我的实力。今天为了庆祝瓶盖的复活,大家一起来帮瓶盖集中练习吧——!」 「「「喔——!」」」 幸宏被兴高采烈的四人逮住,彻底享受了社团活动。 「我回来了!」 幸宏带著舒畅的疲劳感返家。打开玄关家门,耳熟能详的声音传来。 「欢迎回——来!」 希春飞扑过来,抱住刚脫下鞋子,走上玄关不久的幸宏。 「啊啊,小宏,你最近一定很寂寞吧。」 幸宏被希春柔软的酥胸压上,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忽然觉得给希春拥抱一下也沒关系。 (啊!) 幸宏察觉自己差点要随波逐流,急忙推开希春。难得飞扑成功的她虽然一脸惋惜,不过看起来还是很高兴。幸宏问道: 「希春姊,妳最近是不是很忙啊?」 「是啊,所以我一直为让小宏饱受寂寞而心痛呢。別哭別哭,你是好孩子喔。」 幸宏不知为何被希春轻轻抚摸头。就算推开她,她还是从身后继续抚摸。幸宏忍不住转过身,意图叫希春住手。 「有事吗?」 小夏站在身后。 「呜哇!別吓人好不好。」 「好孩子、好孩子。」 小夏轻抚幸宏的头,希春也高兴的一起抚摸。 「妳们在干嘛啊!真是的。对了,小夏姊,妳今天怎麼沒有来社团活动呢?」 幸宏拚命挥开两位堂姊的手,对小夏抱怨。小夏点头說:「嗯。」 「神出鬼沒。」 然后說出意义不明的话语。 「……夠了。」 幸宏放棄沟通,走回房间。希春缠上他說:「今天的晚餐是火锅喔,大家一起快乐的吃火锅。」的行为让他受不了,开始快步前进。好不容易逃进房间,这回換千秋在门外喊话要胁。她說如果太晚下楼用餐就会无肉可吃,所以幸宏无可奈何的走出房门,下楼进入客厅,大家已经準备要开饭了。他在座位就坐。 「那麼,我要开动——啦!」 幸宏刚坐下,千秋就将筷子往锅內伸开始夹肉。希春见状,一手拿著汤匙对千秋說教,还对幸宏說:「我帮你夹哦。」企图抢走他的碗,但幸宏坚持要自己夹而伸出筷子。话虽如此,因为小夏猛把白菜夹给他,使他很难夹肉。 「…………」 在这当中,美冬一直沉默不语地用餐。或许是因为她的动作不显眼,所以可以尽可能的抓準千秋和小夏的空隙,将料理放入碗內。幸宏佩服的看著美冬,她也回看幸宏一眼說道:「你还需要多练练。」 的确,她說的沒错啊…… 幸宏在千秋和小夏的攻势,以及希春的主持之下,不服输的努力夹肉。 可是,不知道为什麼,他吃到的尽是菇类。 幸宏睡前在廚房喝光一杯麦茶,「呼」的吐一口气,心想自己的反应很像老头子。他正打算再喝一杯,準备将装有麦茶的容器倾斜时,美冬走进廚房。她发现幸宏,微微瞠圆眼瞳。 幸宏将麦茶倒入杯中,美冬从櫥柜內拿出杯子。他看到美冬伸手过来,便问道:「我帮妳倒?」美冬见状,默默递出杯子。幸宏有些紧张的注入麦茶,直到七分满停下。美冬道谢后轻轻喝了一口。 「……啊——谢谢妳上次为我做的便当。」 幸宏在內心思索话题,可是說出来的卻是已经答谢过的便当一事。如他所想,美冬冷冷的回答:「你上次已经答谢过了。」 「說、說的也是,呃,我是觉得多說几次也沒关系啦。」 幸宏一边露出尴尬的笑容,一边将装有麦茶的容器放回冰箱。美冬突然別过头,小口小口的喝起麦茶。 (冷、冷场了……) 幸宏在心裡为自己的话题选择失误哀叹,一口气喝完麦茶。然后快速将杯子放回流理台,打算逃离廚房。 「……你打算怎麼办?」 背后传来美冬的声音。幸宏回过头,看见美冬轻轻含著杯口,注视著自己。 「……我会做。虽然看起来会很不堪,不过我只能这樣生存下去。所以就算做得很蹩腳,很不体面,我也还是会去做。剩下的……嗯,我想就交给其他人来评断吧。」 「这樣子啊……你要全力以赴喔。」 「嗯。」 幸宏点头說道,像是对自己做出确认。 「开始之前,我记得今天有临时变更事项对吧。」 隔天的放学后,在第一体育馆屋顶。 「沒错。今天的拉力赛依旧是使用第一赛道,但是禁止进入第三校舍,因为三年级生还在上课后辅导。」 刈谷一边扭转腳踝,一边回答正在做暖身运动的九重疑问。 「刈谷学长和社长不用参加课后辅导吗?」 刚刚还在用电脑确认赛道的三枝对两人间道。 「今天的课程內容是复习私立语文系所的考古题,我是报考国立,所以沒关系。」 「我也是。」 九重举手附和刈谷的答案。天崎停下暖身运动,转头问道: 「社长,妳要报考国立大学?」 「原来社长要升学啊!?」 井筒惊讶的叫道。九重不满的低吟,瞪视两人。 「你们是什麼意思啊?健吾也跟我說同樣的话,为什麼不吐槽他,卻只反问我呢?」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說……」 「呃,这该怎麼說呢,我以为社长会直接出社会啊……」 天崎跟井筒狼狈万分。三枝用萤幕挡住脸,拚命忍住笑意;刈谷则是搖搖头說道:「因为妳平常太混了。」 「別說那些了,我们快开始吧。」 幸宏敦促前辈们。五人一同看向幸宏。井筒露出贼笑說: 「哇喔,看来你干劲十足喔。」 「怕你不成——今天为了瓶盖特地把练习內容从短跑测时改为拉力赛测时喔,我要让你见识一下在今天重生的我的厉害!」 (插图112) 九重神采奕奕的跳跃数次。幸宏等人见状结束话题,开始移动。拉力赛第一赛道的路程,是以游泳池后方的社团大楼前做为起点,途中需经过焚化场空地、第二校舍屋顶的水塔、升旗台等三个定点,最后再返回起点。必须达成上行阶梯六次,下行阶梯三次。 眾人抵达社团大楼前,幸宏与九重装上追蹤器。接著除了刈谷以外的五人站成一橫排,刈谷站在他们面前說: 「好,跟平常一樣,记得要谨记於心。」 语罢便立正站好,这时幸宏心中有某种情感湧上。 「对不起!」 「对不起!」 「很抱歉!」 「很抱歉!」 「我以后会注意!」 「我以后会注意!」 啊啊,原来如此。 幸宏觉得自己终於了解了道歉练习的真义,为什麼道歉练习会是由刈谷主导呢?一定是因为这是刈谷的构想吧。可是,更重要的原因是,其实刈谷比谁都还想要对大家道歉。 与其事后道歉,不如一开始就別做。 幸宏也曾被这麼說过。对,既然知道这是恶行,那別去实践就好了。这句话完全正确,是毋庸置疑的意见。 可是,我们办不到啊…… 幸宏站在起跑点,一边偷偷看向刈谷。他一本正经的注视著三枝的电脑萤幕,两人短暂的交谈。 我们知道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可是我们欲罢不能。所以,我们至少要和大家道歉。我们理解自己是多麼的任性,然后对自己的无法自拔感到懊悔,最后只能为此致歉。如果有人指责我们找借口,或是逃避责任,那也无话可說。但是,我们就是只能出此下策,別无选择…… 「各就各位。」 小夏不知几时出现在眼前,双手举著白板。幸宏心想:「原来如此,这就是神出鬼沒啊。」然后脸上露出了微笑。 (正因为我们別无选择,所以刈谷学长——) 「预备——」 两人同时做出起跑姿势,幸宏听见九重的吸气声。 (和我——) 幸宏也跟著吸气,準备奔跑。 「开始!」 (才会在此奔跑吧。) 两人向前奔出,一同前往焚化场空地。 「冲啊冲啊冲啊——!」 井筒叫道。幸宏施展起跑冲刺,领先九重。他抢先抵达焚化场空地,触擊陈旧的牆壁。 (要先跑到升旗台。) 由於不能进入第三校舍,所以跑者必须仰赖第一和第二校舍来达成上行阶梯的次数。另外,从第三校舍的廁所跳到室外的奔跑路線无法使用,所以移动至第二校舍和特別教室大楼变得沒有什麼利益可言。 「呼。」 幸宏吐口气,飞跳至外圈,一口气冲刺下坡。这时,与幸宏採用相同战略的九重轻轻惊叹,两人一同冲下斜坡。 「!?」 在快要看见礼堂时,九重超越幸宏。幸宏在奔跑时怎樣都会把重心放在后方,相较之下,九重即使是在下坡也能夠保持平衡,维持同等速度奔驰。幸宏认为这或许就是练过田 径的跑者和一般跑者之间的差別,重新注意起九重的奔跑方法。 九重在途中奔入长满低矮杂草的草丛內,幸宏尾随在后。草地的下坡路更为陡斜,不易奔跑;衔接第一校舍和礼堂的直線穿廊就在眼前,两人朝穿廊直进。地面凹凸不平,就连九重也得一边減速一边奔跑。不过,因为她的跑步节奏流畅,所以很自然的和幸宏拉开差距。「她的动作果然很巧妙」幸宏心想。 寂靜子弹。九重学姊別称的由来,就是因为她腳步声极小,又能夠自然的穿越狭窄缝隙的缘故。可是她能力的关键,乃是在於那份节奏感,以及自田径社锻鍊出来的标準跑法。正因为她的跑步姿势沒有多花一丝多余的力气,所以才能行云流水般的奔走。 幸宏不禁敬佩起九重。当他奔下斜坡,重返平地时,九重已经冲进了直線穿廊。她连脫鞋子的动作都飞快,不为任何一个动作浪费时间。 「吸。」 幸宏吸口气,调整心情继续奔跑。他脫下鞋子,将其抱在双手上,从直線穿廊直进。他要自东侧的出入口进入第一校舍,一路冲上四楼。然后自走廊往北前进,进入新校舍a大楼。接著只要上行至三楼,就可看见出入口,再从那裡移动到外侧直奔升旗台。 九重绕过转角,冲上通往第一校舍的阶梯,身影自幸宏面前消失。幸宏也绕过转角—— 「!」 他感觉到人的气息,所以贴著阶梯最右侧冲上来。两位学生一边說话,一边自校舍走出。 「对不起。」 幸宏橫向穿过谈得忘我,沒有注意到幸宏的学生缝隙奔进校舍。他马不停蹄往四楼奔驰,此时九重正要绕过楼梯间。 「!!」 幸宏不禁笑了。 他觉得眼前的阶梯,正在命令他向上冲。 这是一股错觉。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因为阶梯不会說话;就算会,大概也只会对他抱怨:「给我轻声慢步!」 可是,幸宏卻如此感觉。 「哈哈。」 幸宏忍不住一边笑,一边奔上阶梯。如同往常,他一次跨上两段阶梯。阶梯內侧的地势较低,有利於奔跑。第四阶、第五阶、第十阶和第十一阶的梯面较其他阶段来的偏低,因此要注意保持节奏奔跑。第一校舍阶梯的止滑条是採用近似於橡胶的材质,可以有效抑止速度,不过条上有许多凹凸不平的地方,奔跑时要特別留意。 幸宏尽全力冲刺,抬头挺胸分断迎面吹来的冷风。此楼梯间的最佳折返点是靠近中央位置的左前方小凹陷,然后下一步要踏向右侧深处,距离垃圾桶十公分的地点。 蹬、蹬,幸宏流畅的踏上最佳折返点,在此顺势抬起左腳,就可以免於踏上第三段阶梯止滑条凹凸不平的部分,从外侧继续向上奔驰。接著他维持速度,使力跃起飞过三道阶梯,从內侧冲至二楼。 「呵,呼。」 幸宏与九重之间的差距缩短几许。他折返冲上楼,追赶正要踏上通往三楼阶梯的九重,前方可看见她的背影与一位女同学。幸宏继续盯著九重,移动至阶梯外侧。 可是,马上又有道谈话声从楼上传来,九重也惊讶得肩膀一震。看来至少会有三位同学走下楼。 怎麼办!?要追在九重学姊后面吗? 不,这个判断太冒险了。考量到九重的身体优势,如果幸宏就此追在后方,最后可能还是会有发生冲撞的危险。因为九重应该可以惊险的穿过他们,但是幸宏做不到。 「……然后啊,哇!」 「抱——歉。」 三位男同学从楼梯间走下,九重的动作如同幸宏预想,在几乎要碰著的状态下,从他们之中穿过。第一位同学惊叫,停下腳步。走在他后方的同学则是抓住他的肩膀停下,最后一位同学在九重穿过后,走到前方作势要跳下阶梯。然后,他一个不注意,腳步踉跄走下数段阶梯,差点撞上位在前方的女同学。 「对不起!」 幸宏刻意大声說道。被九重引去注意力的四人,听到說话声后顿时一惊。幸宏在內心祈求,再次对转过头一探究竟的四人大喊: 「失礼了!」 別动! 幸宏用眼神如此诉說,四人全部停下动作。幸宏穿过他们身旁,从楼梯间折返。他故意从阶梯內侧踏上第二阶,借此避免登上止滑条凹陷严重的第三阶。 奔出至三楼,立刻再跑向通往四楼的阶梯。九重的动作依然十分流畅。 「呼。」 幸宏吐出一口热气奔上阶梯,可以感觉到运动裤紧粘著大腿。他将视線朝上,但是下顎沒有抬起,並谨慎地挥动手臂,於楼梯间折返,抵达四楼走廊。 「!」 眼前空无一人,通往新校舍a大楼的道路形成一直線。九重加速奔驰,速度飞快,可是幸宏絕不能在此再让差距拉开。 幸宏也加速冲刺。九重与他仅有数步之差,可是腳步声卻几乎听不见。听到自己的腳步声在走廊上大声作响,使幸宏有些厌恶。如果他为了压低腳步声,刻意在踩地与踏出时放松力量,反而只会加重身体负担,沒有正面效果。但是,倘若他将精神集中在双腿奔跑,那麼身体其他的部位就会更容易疲累。面对自己的缺点,幸宏在內心痛感:「看来我还有很多需要练习的地方啊。」 突然间,幸宏想靠窗边奔跑,他觉得前方教室的门会被打开。就在他这麼想的同时,门也真的开啟,有一位同学移动到走廊。 虽然对九重学姊不好意思,不过这是我超前的机会! 九重在靠教室边奔跑,所以正面碰上走出的同学。如果幸宏这时刻意冲上前,和九重形成並列奔跑的局面,最后她就只能改道跑到幸宏身后。 幸宏打定主意,挺身向前冲刺,与九重形成並列。就在这时—— 九重的身体行云流水般的橫向移动,抵挡在幸宏的正前方。幸宏被反将一军,不甘心的咬牙,两人一同冲过同学的身旁。 「抱——歉。」 「对不起。」 同学兴趣缺缺的看著他们。幸宏沒有多加理会,反而偷偷注意九重的步法。她刚刚的动作是怎麼回事?那不似井筒的微步那般激烈,可是也絕非一般的回避技巧。她像是突然急速转弯般的奔至侧边,更正确来說是斜前方。 莫非她改变了跑步节奏? 九重在直線上奔跑时,会目测距离共有几步。然后配合步数,维持一定的节奏,流畅而快速的奔跑。可是,她刚刚看起来像是在一瞬间改变了原本固定的跑步节奏。 倘若真是如此,那可是门不得了的技术。一个跑者要是能夠在各个场合都调整出最佳的跑步节奏,那就根本找不到超越的机会。 幸宏再度为自己和九重之间的差距感到烦闷,同时奔入新校舍a大楼。此地的阶梯在走廊內侧,就在形成銳角的转角处,通往第二校舍的直線穿廊旁边。 我要再一次和九重学姊在阶梯较量。 幸宏打算在此追回在直線被拉开的距离。从这裡奔至三楼,再加上由礼堂到第一校舍为止的上行阶梯次数,就可达到标準次数六次。完成条件之后,两人原则上不会再上行阶梯。因此,这裡可說是一个胜负关键。 「呼。」 幸宏冲上阶梯,九重再两步就会抵达楼梯间。他刻意将九重视为阶梯的「一部分」。 (反败为胜的奔跑路線是——) 阶梯的外侧。比起內侧,外侧距离出入口较近。只要在冲出二楼时可以奔至外侧,就有机会逆转情势。 幸宏拟好计画,继续奔驰。金属制的止滑条铿锵作响,九重正在阶梯內侧奔跑。接著,她抵达二楼。幸宏要从此渐渐往外— — 九重开始朝外侧奔跑。幸宏在确认对方先发至人的瞬间—— 发足狂奔。 幸宏使出浑身解数,双腿全速疾驰。照这樣下去,出入口会离他较远。可是,如果全速冲刺,說不定—— 「咦?」 九重看向幸宏。 两人並列奔跑。幸宏在楼梯间折返,硬是向前卡位。他从此开始要慢慢朝外侧移动。 「喀啰喀啰、喀啰喀啰」……幸宏隐約听见车轮滾动的声音,应该是手推车。新校舍a大楼三楼是图书室的所在位置,现在大概是图书委员在运送书籍吧。 这种时候,有两种对应方法。一是放慢腳步确认手推车的动作,二是在手推车出现之前抢先通过走廊。 从声量来看,这麼大声应该是来不及抢先通过。那麼—— 幸宏再次将背后的九重融入意识內。 当他看到手推车的前端从转角出现时,实行了第三种对应方法。 「对不起。」 疑似图书委员的学生缓缓推动手推车走来。幸宏从他面前飞跳,直接跃过手推车。 「不好意思——喔。」 九重也理所当然般的跟著飞跃。幸宏在落地时沒有站稳,腳步踉跄。九重抓準机会,冲向出入口,早一步抵达室外。 「可恶!」 幸宏飞奔至室外,換上鞋子。他一边冲下斜坡,一边橫越坡面,奔入通往天栗浜纪念馆的道路。此路途中与前往第二体育馆的道路相连,另外还有通往操场的下坡道路。幸宏要从下坡道路前往升旗台。 九重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幸宏已经清楚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喘,同时他还要承受在阶梯较量时败战的精神压力。 这个人果然很強。 幸宏追赶九重矮小的背影。即使如此,他也沒有放棄胜利,因为放棄比赛是最失礼的行为。而且,应该还有机会反败为胜。 「喔,阶梯社今天也在乱跑啊。」 体育类社团的学生们看到两人,随即出言消遣,並且和他们擦肩而过。幸宏看见通往第二体育馆的道路的转角,脑中突然浮现疑问。 这些人是从哪来儿的? 幸宏觉得他们像是忽然从左右出现。幸宏一直看著位在前方的九重,所以如果他们是从转角走来,一定不会漏看。可是,刚刚卻是和他们毫无预警的擦肩而过。 啊啊! 幸宏至今才发觉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忍不住在內心大叫。 九重奔下至与第二体育馆衔接的道路,幸宏寻找国旗台的位置。从此处到国旗台的直線距离並不长。 是啊,这种事谁都会做嘛。 抄捷径是移动时的基本技巧啊。 幸宏奔出坡道,如同滑落斜坡般向下冲,脫离通往第二体育馆的道路,阶梯就在他身旁。他奔下阶梯,移动到操场,从操场边缘疾驰。 (这麼简单的事情,为什麼九重学姊沒发现呢?) 幸宏一边奔向升旗台,一边不解的歪头思考。足球社正在操场上举行练习赛,另一边则是垒球社在练习。 好,先前往升旗台吧。 幸宏如此心想。就在这时,他从前方左上角的位置听到九重的吶喊。 「喝呀!」 九重飞跃在将石头斜放组成的落差之上。她飞舞在空中的模樣,让数位学生看得目瞪口呆,幸宏也呆然仰望她的身影。 「到达啦!」 「哒」一声,九重在升旗台旁降落,脸上笑容满面。她轻敲升旗台示威,幸宏张口结舌,惊讶得說不出话来。 「九重……学姊……」 「哈哈哈!瓶盖,你的功夫还不到家呢。」 九重笑著对奔跑过来的幸宏說道,然后朝幸宏奔来的方向疾驰。幸宏完全输给了她。 「可恶!她一开始就是打算这麼做吗……」 幸宏触擊升旗台,立刻转身离开,準备追赶九重—— 「咦?」 幸宏看到九重跑回来,有个壮硕的人影在后面追赶。 「九重,给我站住!妳又在乱来了!」 体育教师斋藤火冒三丈冲来。幸宏当下一急,急忙转身,逃向第二体育馆。 「啊啊,真衰。都是九重学姊害的啦!」 「瓶盖,跑快点!我们不能在此被抓住啊。」 「妳不能像平常一樣,抓準他的防守缝隙穿过去吗?」 「你胡說什麼。那是因为走廊狭窄,斋藤老师掉以轻心,才会有隙缝啊!想要在这麼广阔的地方闪过他是不可能的啦。」 两人火速奔上反对侧的阶梯,逃入第二体育馆。 「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斋藤穷追不舍。幸宏和九重並列奔过走廊,从羽球场旁边通过,抵达道路一分为二的第二体育馆中庭。 「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並在此遭遇大批肌肉猛男。 「来啊!给我尽管来啊!指出你们所追求的肌肉吧!」 岩山威风凜凜的耸立在眾人面前叫道。无数猛男赤裸上半身坦诚相见,他们活力四射地爆发热气,一场肌肉与肌肉的斗爭即将揭幕。 「首先是这裡!」 一位男子握拳举起手臂,然后将手臂拉至自己面前。伸展至极限的右臂,肌纤维強烈收缩、聚集並隆起;血管遭到上臂二头肌逼迫鼓起,发出彷彿要从皮肤底下爆裂而出的悲鸣。 「那裡是frooown(註:指英文单字frown)!意思是『皱眉』啊啊啊!」 顶著光头的岩山手指男子的上臂二头肌,高声吶喊。使尽全身力气打造出肌肉块的男子喊叫:「greeeeat(註:指英文单字great)!」举起双拳,猛力又向侧腹。他的大胸肌浮现肌肉線条,前锯肌则是奋力展翅,主张这是他的舞台,做出无懈可擊的正面背阔肌伸展。无可挑剔的洁白牙齿和笑容,巧妙的衬托阳光下的肌肉猛男们。 「很好啊!再来!再给我来啊!」 光头猛男寻求由強韧的肌束所组起的肌肉,将腹直肌凹凸有致的分为八块。从上而下一一手指喊道: 「avable!『可利用的』、bit!『出价』、cooperative!『合作』、dig!『挖掘』、ee!『列举』、fi!『使……固定』、glimpse!『投以一瞥』、还有lift!『举起』啊啊啊啊啊啊啊!」 吼叫的同时,腹直肌強而有力的勾画出显著的存在感。讚颂我的八块肌吧!即使是圣母连峰也比不上他啊! 「他的肌肉線条好威猛!好耀眼啊!在散发光辉呢!」 光头猛男的腹直肌让眾人拍手叫好。一位菜鸟社员按捺不住,奔至前方,突起青涩的股四头肌,「喔喔喔喔喔!」地大声吶喊,並将双手交叉於头部后方,展露他的浑身解数,做出腹肌与腿肌。尚未成器的大腿,覆盖著未经锻鍊的脂肪。但即使如此,这裡也沒有任何一位愚者,无法感受到他拚命主张的满腔热情。 「干得好!未来的栋樑啊!我确实的感受到你的斗志了!这正是possess!『持有』啊!」 「greeeeat!」 竭尽全力的菜鸟社员转身离开场內,取而代之的是一壮硕的广背肌,他施展背面双手二头肌,以破竹之势袭来。连光头猛男都不禁要为之瞠目,高声喊叫: 「难道这就是金色的万里鹏翼吗!?他身上的肌肉曲線是日本最广大的巨大迷宮啊!」 「好壮观,好壮观啊!」 「超迈絕伦!他的爆发力根本就是 超迈絕伦啊!」 光头猛男並沒有在一片讚叹声中认输。他打从心底为邂逅劲敌而喜悅,然后发出拔树撼山的一吼: 「salute!大家『致敬』啊!」 「greatgreatgreeeeat!」 金色的背影就此升天。 「………………」 「………………」 「………………」 三人一同呆立在原地。 「呃——请问你们在做什麼啊?」 幸宏对光头猛男问道。上次见到他,他还面如死灰的在背诵英文单字啊。 「喔喔!我们的同志神庭幸宏同学!你看这些美妙的英文单字。我发现了,英文单字不能光靠死背!而是要跟肌肉一起融会贯通啊!」 喔喔——!健美社的社员纷纷做出各有特色的健美动作回应。仔细一看,他们身上的肌肉都写著不同的英文单字。 「想要靠『戒肌肉』记住英文单字,根本是愚蠢至极的行为!我要和心爱的腹直肌、僧帽肌、三角肌、大圆肌、上臂二头肌、肱三头肌、大胸肌、股四头肌、股二头肌、小腿三头肌、广背肌,呣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h我要和所有的肌肉一起记下英文单字!这才是真正的我啊啊啊!!」 「请收下我、我的三角肌吧!」 一位看似冷漠的美少年隆起如同铁球般的左肩喊道。光头猛男面对这如同猛牛般的突袭,搖身变为斗牛士,巧妙的闪过步步逼近的侧面胸大肌,从右肩做出侧面胸大肌予以反擊。 「reduce!给我『缩小』吧啊啊啊!」 「太完美啦啊啊啊!他的三角肌很圆啊!!」 「是完美的圆形啊!简直像是圆圆的明月降临地上啊!」 「等一下,你们这些家伙!」 这时斋藤发威动怒,破口大罵: 「你们的腰太沒力了吧!给我全神贯注去拚啊!」 竹刀銳利地划破天空。斋藤的话让光头猛男立时觉醒,对社员们指示一条更高深的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竟然会有此失策!腰大肌,来啊!髂肌,来啊!使力啊,腰方肌至腰最长肌——!还有髂腰肌至臀中肌也迫不及待!将力量从你们的体內爆发出来——啊!!」 「沒错——!驱使你们全身的肌细胞,从身体的最深处给我湧上啊啊啊啊!」 斋藤接著光头猛男朝天咆哮,大批肌肉猛男开始引起火山爆发。 「是內层肌肉!」 「是爆发!他们的肌肉爆发了啊!」 「那是肌肉的革命啊!肌肉正在进化!」 「所有的肌肉都给我来——啊!现在正是肌肉的祭典召开之时!!」 「好棒啊!他们的汗水闪闪发光呢!」 「好亮、好亮啊!再发出更耀眼的光芒吧!」 幸宏与九重当下吓得狐奔鼠窜。 两人奔至田径专用运动场。斋藤沒有再追过来,算是逃过一劫。 「唔,难得会被合田同学逮到啊。」 九重搖头說道。 「一切都要怪九重学姊做出那种荒唐的抄捷径行为啊!」 幸宏一边调整呼吸,一边不满的抱怨。九重笑著回答: 「有什麼关系!我以前就觉得那条路可行,所以才尝试看看啊。」 「我会被妳害死……」 虽然幸宏口中說著怨言,可是脸上卻露出贼笑。他们穿过运动场的侧边,绕过网球场前往第二校舍,意想不到的阻碍让两人形成並列。最后一个定点是水塔,抵达定点后的行动将会左右胜负。幸宏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他已经下行了一次阶梯。刚刚九重是飞过阶梯直接降至操场,不过幸宏卻是腳踏实地的奔下阶梯。因此,幸宏只要再下行阶梯两次即可,九重则是需要下行三次。 (只要能善用这点优势,我就有胜算……) 两人从第二校舍四楼冲进校舍內。南侧走廊上有数位学生。幸宏研判对方的动作,並且尝试使用视線诱导他们。他意外发现,其实只要认真注视对方,对方大多会停下动作,让他能夠顺利通过。 九重轻快的更改跑步节奏,让自己能夠随时做出反应动作。她流畅的穿过学生身旁,动作相当俐落。「抱歉啦——」、「对不起」两人分別道歉,冲上位在西南方角落的阶梯。登上阶梯后,幸宏略为领先,抢先一步触擊水塔。 九重学姊也开始体力不支了吗? 口中气息与室外空气结合,化为白煙。幸宏敏捷的观察身旁的九重,认真察看她的身体有无任何变化。 「!?」 有些微动作,她的双腿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错不了,她开始累了。 九重的体力也並非无穷无尽,尤其是变化跑步节奏会为双腳带来极大的负担。 (再加把劲!我有胜算!) 幸宏自我鼓励奔回阶梯,九重也紧跟著冲下阶梯。他每飞跳一次,双腳就感觉承受冲擊,特別是跳往楼梯间时的浮游感和落地瞬间的冲擊力落差相当大。幸宏的双腿也开始有些站不稳,他下行至四楼,心想:「再跑一楼,只要再跑一楼就可以达成下行阶梯的次数!」 幸宏自四楼走廊折返,奔入下行阶梯。下方有两位女同学佔据了大半路面走上来,而且还手牵著手。九重见状紧急煞车,企图冲入阶梯內侧,借此穿越她们。可是她们的反应太慢,九重急中生智,「喵——」地大喊一声从两人头上跃过。 「啊!」 两位女同学一同发出可爱的尖叫声,不过还是沒有离开原地。幸宏临机应变—— 「我要钻过去!」 大声叫道。两位女同学瞠圆双目,转过头一探究竟,幸宏冲入她们两人中间。牵手的两人立刻将手拉起,形成天然的隧道,幸宏从中穿过。 「呜啊。」 幸宏双腳支撐不住,在楼梯间摔倒。他倒向前方再站起身,这时九重也飞降至楼梯间。 「抱——歉。」 「对不起。」 两人致歉后冲下阶梯。九重领先一步,可是幸宏灵光一闪。 我会赢! 幸宏非常笃定。九重还得再下行一次阶梯,但是自己已经可以从这裡奔至室外。通往餐厅的直線穿廊途中可绕至外侧,幸宏可从那裡奔出,再来只要返回终点即可。相较之下,九重下行至二楼之后並沒有出口可供通行。这樣一来,不论是下行至一楼,还是奔上三楼追逐幸宏,她都一定会浪费不少时间。 九重学姊,我要赢过妳! 幸宏奔离三楼,朝餐厅直进。九重叫道:「我可不会输!」冲下二楼。幸宏全力冲刺,他要把握唯一的机会,甩开九重。 幸宏从通往餐厅的直線穿廊途中冲至室外,抵达「內圈f他仰望右手边的陡峭斜坡,心想这个坡度不适合直接奔跑,決定先绕一点路,等到斜面较为平缓再回来。 左手边的新校舍研究大楼反射夕阳余暉,光彩眩目耀眼。奔下右手边的坡道后,真正的夕阳也出现在眼前。从左右两侧承受落日余暉的光景相当不可思议,空气虽冷,阳光卻相当暖和。幸宏气喘如牛的吐出白煙,将不知不觉中抬起的下顎调回位置。再忍耐一会儿,再忍耐一会儿就结束了。 幸宏稍微橫越斜坡跑至「外圈」,眼前出现数位正要返家的同学。他死命冲上坡道,一边对学生们致歉:「对不起。」接著—— 「喔,加油啊——」 听到出人意表的回应,对方愉快的露出微笑。 「…………谢谢。」 幸宏再次低头示意,才想到刚刚应该 要說「对不起」才对。他认为自己並不值得受到声援,就算对方对幸宏有所期待,幸宏也无法给予回应,甚至会加以拒絕。尽管如此,对方卻还是肯为幸宏加油。对於这樣的心意,幸宏能做的就只有诚心道歉。自己是这麼的自私自利,只为满足自我而奔跑,实在是相当惭愧。 当幸宏垂下头,一边想心事一边奔跑时,耳熟能详的豪迈貓叫声再度传来。回头一看,九重就紧追在后,彼此距离意外的接近。 好快!糟糕,我太大意了! 九重精力充沛的一步步缩短差距。幸宏拭去额头上的汗水,加速奔跑。他绕过焚化场空地的侧边,从身后感觉到九重逼近,游泳池近在眼前。 「…………」 接著,社团大楼就设立在幸宏前方。 幸宏仰望大楼最上层。 他已经做好觉悟了。 「来了!他们两个冲来啦!」 井筒兴奋的叫道。原本还在观看电脑萤幕的三枝抬起头,亲眼确认两人的身影。虽然九重在途中因为意外失利,但是她也不断在缩短距离。两人使尽最后的力气,全速疾驰。 「社长!只差一点啊!」 「神庭,不要放棄,尽全力跑完!」 天崎与井筒在终点前声援两人。小夏双手拿住马表,屏气凝神注视著。两人还是形成並列吗?或是神庭领先在前呢?萤幕上的光点重疊在一块儿,无法判別。 「这是……」 三枝站起身环顾四周,寻找刈谷。 「?」 可是,遍寻不著他的身影。 「来啦来啦来啦来啦!」 「两位,终点就在前方啊!」 九重和神庭冲过井筒与天崎身旁,小夏按下马表。 幸宏奔过终点,听见背后大声叫著:「是谁赢?是谁赢?」九重渐渐放慢速度,幸宏变成独自一人。他已经气喘吁吁,上下搖晃肩膀,浑身无力—— 但是他仍然继续奔跑。 朝社团大楼奔去。 「咦?瓶盖,你要去哪儿?」 幸宏听见九重的声音,可是无法停下腳步。他冲进社团大楼的入口,脫下鞋子,环顾左右。因为他对此地不熟悉,所以无法立刻找到阶梯。 「在这裡。」 声音清楚传来,幸宏转头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刈谷站在阶梯旁。 「……刈谷学长。」 不知为何,幸宏对此並不感到意外。他一边深呼吸,一边走向刈谷。 「我再說一次,这是条不归路喔。」 刈谷斩钉截铁的說道。幸宏露出微笑回答: 「但是这条路很有趣啊。」 幸宏的答案让刈谷跟著露出微笑—— 「你說的对。」 表示赞同。 「失礼了!」 幸宏冲上阶梯,他要一口气奔至六楼,說不定这还是他首次这麼做呢。 好! 体能早已超越界限,速度很明显慢了下来,可是心情卻很畅快。全新的白色阶梯,整体大小还算细长,洗练的设计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二楼……三楼……四楼…… 蹬、蹬。幸宏的腳步声步步作响。他气喘如牛,心臟越来越不堪负荷,胸口感觉到沉重的痛楚,双腳快要跑不动了。还有两楼,我要登上去,然后—— 「我先走了。」 尖銳的身影迅速奔过幸宏身旁。幸宏顿时一惊瞠目一看,眼前出现的是刈谷正在勾勒v字转弯轨道的身影。 「啊……」 幸宏还沒做出反应,双腿就跑了起来。 他抬起双腿,开始奔跑,像是要追逐刈谷的身影一般。挥动手臂,将过度抬起的下顎朝下,打直背脊吐一口气。 「呼!」 幸宏冲上阶梯。虽然他一次只踏上一道阶梯,可是卻腳踏实地的一步步前进。向上冲、向上冲、向上冲。当他回过神,人已经站在六楼的走廊。 「…………」 刈谷站在走廊前方,位置正是幸宏要去的房间前面。幸宏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现在一定面带笑容。接著幸宏发足全力奔驰,刈谷帮他把门推开。 他就这樣冲进学生会室。 「呀!」 幸宏一进入室內,就听到从室內巨大办公桌的后方传来小声惨叫。本来紧紧倚靠在坐在椅上人物的女同学急急忙忙抽身,羞得满脸飞红。 「你好啊,请问有什麼事吗?」 与女同学形成对比,深深就坐於椅子上,态度悠然自若地面露微笑的人,正是现任天栗浜高校学生会长遊佐由宇一。 幸宏一面调整呼吸,一面向前走,在遊佐面前站定。他低头看著置放於桌上的棋盘,上面排列了几个棋子。 「遊佐学长……」 幸宏依旧气喘如牛,不过他率先开口並举起手臂,遊佐的眼神在一瞬间动搖了一下。 棋盘上的棋子被幸宏「啪」一声地粗暴打翻,他大声吶喊: 「一年三班神庭幸宏,希望参选学生会长!」 幸宏语罢,眼前的女同学惊讶得瞠圆眼瞳,用双手摀住嘴。遊佐在棋盘被打翻的瞬间,目光跟著看向棋盘,但是並沒有从椅子上站起,脸上的微笑越来越深。 「不错。」 然后抬头仰望幸宏,心满意足的点头說道: 「这手下的好,谢谢你。」 幸宏立正站好,对遊佐敬礼致谢。 隔天早上,幸宏的班级一阵骚动。 「早安。」 幸宏溫吞吞的到校。他一走进教室,立刻受到全班同学的注目,让他不禁有点想笑。 「神庭同学。」 御神乐是第一个向幸宏攀谈的人。她看起来沒有动怒,眼神甚至可以說带有几分悲哀。她走向幸宏,班上同学渐渐聚集团观。 「早安,御神乐同学。妳的脸色看起来很凝重啊,发生了什麼事吗?」 幸宏问道,他觉得自己很虛偽。御神乐听到此话眉毛抽动了一下,不过也仅只於此,她的眼神看起来依旧悲伤。 「我看过佈告栏了,神庭同学也要参选学生会长?」 「嗯。如此一来我跟御神乐同学就会变成竞爭对手,不过让我们一起为选战加油吧。」 幸宏坦率回答,周围同学指责他: 「等一下、等一下,神庭同学不是說过要帮御神乐同学的忙吗?」 幸宏听到一位同学这麼說。御神乐的眼神似乎也有同樣疑问,於是幸宏解释: 「嗯,这当然。我会为御神乐同学的目标加油,也会提供协助。在我看来,御神乐同学的目标,是当上学生会长,然后让学校变得更好。因此,我也決定参选,尽我的全力,让这个学校变得更好。另外,御神乐同学前天也說过,会帮我的忙对吧?」 「……的确,我有說过。那麼,神庭同学所谓的帮忙,就是希望我为学校竭尽全力吗?」 「是的。」 幸宏觉得这根本是歪理。理由是他想的,但是既然连他自己都觉得沒有說服力,那想必御神乐也很清楚这是推托之词吧。 「……这樣子啊,我明白了。」 可是御神乐卻点头回应,接著补充道: 「也就是說,我们彼此都要为选战全力以赴啰。」 「是啊。」 幸宏点头附和。周遭学生窃窃私议。他们似乎有不少怨言,但是因为当事人御神乐表示认同幸宏,所以不方便多說。 「……神庭同学,我可以再多问一件事吗?」 御神乐在剎那间看过周遭一眼,随即又继 续注视幸宏。她敛首低眉,眼神悲怆的问道: 「神庭同学,你讨厌我吗?」 周遭同学的视線一口气聚集到幸宏身上,他们大多数都同情御神乐。 幸宏一边露出羞赧的笑容,一边回答: 「我喜欢妳啊。」 「!?」 在场所有同学大吃一惊,其中又以御神乐的反应最为強烈。 「我怎麼可能讨厌御神乐同学呢?我们可以說是一起为学校奋斗的伙伴啊。正因为如此,这场选战我絕对不会留给妳一丝余地,也不会退缩逃避。」 幸宏不假思索,直接将內心想法說出,可是周遭同学卻是一阵骚动,一副搞不清楚状況的模樣。接著,御神乐不知为何很不甘心的咬住下唇。 「……竟然给我出这招。」 「这招?」 「……亏我还以为你是乖狗呢。」 「乖狗?」 她喃喃說著幸宏不能理解的话语。幸宏灵光一闪,对呢喃细语的御神乐說道: 「御神乐同学,这大概就是那个啦。」 「那个?」 御神乐茫然不解的看著幸宏。幸宏一边在內心吐槽自己语无伦次,一边补充道: 「命中注定啊。」 阶梯社似乎要再和山上的人办一次阶梯赛跑。幸宏听到波佐间指名想和自己较量,立刻燃起了斗志。波佐间非常強,不用听三枝分析,幸宏也能感觉到他的強劲。 对,我会去做的。 即使如此,幸宏也完全沒有打算逃避,甚至还觉得很期待。与波佐间的赛況会是如何?自己有可能获胜吗?会不会输得一败涂地,变得一蹶不振呢? 幸宏宛若事不关己般一边思考这些事,一边构思今天的练习项目。从明天开始就要认真面对选战,所以他想趁今天尽情奔跑。等到选举开始,参加社团活动的时间势必会減少。 御神乐一定会受到压倒性的支持吧。相比之下,幸宏可能只会是个小丑,但他还是会提出主张。即使他们是少数分子,也不会坐以待毙。俯首就缚絕非幸宏的个性,他也再一次觉得自己真的非常任性。 我在不知不觉中,被推下了深渊。那是让人无法自主的洞穴,亦是无尽黑暗的世界。然后,我从此对自己有了些自觉。尽管思虑肤浅,我也开始变得会去认真思考自己的生存方式。 虽然我的人生无奈愤懑,荒诞不经,又时常无病呻吟,但是我觉得无所谓了。我要就此活下去,並且乐观正面的面对自己这个专惹麻烦的冲动小子。 然后,万一我有机会帮助別人,那我就算吃点亏也沒关系。不,我是不喜欢吃亏,但是我想我可以试著忍耐。 我会尽全力去做。 回转车轮开始转动。 轮子大概再也不会停下。任性的小动物不再掛心车轮外的世界,一心一意为了让轮子转动而奔跑。 虽然轮子只会无限空转。 但因为奔跑是牠的本能,所以別无选择。 「各就各位。」 幸宏注意前方,蹲低身体吸了一口气。 「预备——」 呼吸在一剎那停止—— 「开始!」 卯足全力,向前奔出。 永不停止。 后记 b氏的兴趣是宇宙旅遊。 尤其经济又实惠的团体旅遊更是他的最爱,他时常利用週末享受两天一夜的旅遊行程。不过,有时也会碰上因为行程太赶,结果抵达目的行星后,从头到尾快去快回,根本无法好好享受旅遊的情形。 「喂,你们上次的旅遊行程太烂了吧。就算旅遊名称是『欣赏夜空八明月』,也不该设计傍晚出发,早晨离开的行程啊。我一边赏月,一边累得睡著了耶。」 b氏对旅行社的负责人员出言抱怨,对方除了低头道歉外,也补充說明: 「因为这是宇宙旅行,所以配合每个星球的日期时间制作行程可說是相当不易。尽管超时空航行的技术已经确立,可是在移动上还是会耗费不少时间……」 「这我懂。可是,难道就不能延长滞留在当地星球的时间吗?我难得参加宇宙旅行,想要好好悠閒享受一番啊。」 b氏一边說,一边抽出几本团体旅遊的宣传简章。 「如果您想悠閒享受旅遊,可以参……啊!这位客人,那是供想要参加长期旅遊的客人参考的资料。」 负责人员看到b氏随手拿在手上的简章,急忙叫道。 「你干嘛那麼紧张?我說过我想悠閒享受啊。这是长期旅遊的宣传简章?那为什麼放在两天一夜的简章架上啊?」 简章的封面写著「为期两天的旅遊j內页写的行程相当轻松,到宇宙船来迎接为止,遊客可以一直自由行动,而且价格也便宜。 「不好意思,我想那应该是新人一时疏忽放错地方了。我想这个行程应该不符合客——」 「少啰唆。这哪裡不符合啊?明明就很适合我啊。我看看?『本行程沒有导遊陪同,只有接送服务。遊客可以尽情在当地休养生息,享受老后的人生。』原来如此,这是适合老年人参加的悠閒旅遊啊,难怪你会說这不适合我。」 「请別误会,那个行程真的是为了老——」 「我叫你少啰唆啊!好,我決定了,我要参加这趟行程。废话少說,快帮我办手续。」 b氏将简章丟到桌上,不客气地坐下椅子。 「客人,这个行程真的不适合您啊。」 「你给我闭嘴!再不帮我办手续,我就要叫店长来啰!」 「……好的,请您稍候。」 负责人员无可奈何地进行手续,报名这项行程的只有b氏一人。由於本来就是乏人问津的行程,所以就算只有一人报名,也还是会开团。b氏兴高采烈的決定出发日期,付下订金后便回家了。 「……如果您想中止行程,请随时和我们联络。」 b氏要离开店面时,负责人员将刚刚的简章递给他,並且深深地敬礼說道。b氏嗤鼻一笑,丝毫不看收下的简章一眼,将其丟入路边的垃圾桶。 出发当天,b氏準时前往机场搭乘宇宙船。宇宙船是全自动系统控制导航,直接载送b氏前往目的地。实行数次超时空跳跃之后,b氏总算来到可以目视目的地的距离了。 「喔喔……好大的星球啊。」 b氏从宇宙船的窗戶眺望目的地,发出叹息。不过他在逐渐接近后,也感到有些失望。因为从望远镜看来,地表寸草不生,遍地全是沙漠和岩山。 「……原来是这麼一回事啊。」 b氏点头說道。这个星球就是因为景色不佳,所以不受欢迎,负责人员也不敢推荐吧。 「沒差啦,不管什麼樣的星球都一定有其优点。再說,这正好可以悠閒享受啊。」 语罢,b氏走回房间。 宇宙船在星球降落。机场似乎设置在地下,巨大的铁门打开,迎接载送b氏的宇宙船。b氏在宇宙船著陆后,便英勇的跳下船,办理入境手续。宇宙船的全自动系统告知b氏,明天中午会来迎接,然后飞回星球。 「嗯,是个好地方啊。」 b氏走出机场,眺望建立在地下的城镇,点头說道。虽然这个星球的地表干枯,鸟不生蛋,卻在地下建设很有气派的都市,人们在此安居乐业。 「再来,先到旅馆放下行李,然后去地表走一走吧。」 b氏前往旅馆置放行李,询问服务台如何前往地表。可是旅馆人员卻搖头回答:「千万不可以啊。」 「如果现在走到地表,会被烤焦的。」 「什麼?这裡的日光那麼強吗?」 「不是的,日光並不強,而是气溫太高。我们现在的时间还在下午啊。」 「都已经是下午了,气溫还会那麼高吗?地表总不可能被日晒数百小时吧。」 「您误会了。以共通时间来說,从日出到现在已经经过三一六六00小时了啊。」 「………………你說什麼?」 b氏目瞪口呆。旅馆人员一脸困惑,反问b氏:「难道——」 「客人,请恕我冒昧,请问您了解本行星的时间单位吗?」 「……不,我是来享受两天一夜的旅行的。」 b氏的回答让旅馆人员哑口无言。 「客人,请你立刻和居住星球联络。这个行星的两天,和您所想的时间完全不相同啊。」 「这是什麼意思?」 b氏问道,他的腋下开始冒汗。旅馆人员怜悯b氏般地回答: 「这个星球的一天,換算地球时间等於一百年。」 各位好,我是櫂末高彰。这回我有充分的余裕撰写故事了,因为空页数高达八页啊,我甚至要烦恼接下来不知道该写什麼才好呢。 我总算写到第六集了,真的很感谢各位的支持。我还是一樣不习惯写后记,同时也不习惯写小說。话虽如此,为什麼我现在还会继续屡败屡战的搖笔桿呢? 好了,我这次想要和各位谈谈编辑部新送来的「刺客」,我在上一集后记提到的「雨云產生装置」目前也正常啟动中,不过,fami通文库编辑部还不肯罢休,这次导入了小型的高性能监视系统来对付我。 具体来說,这玩意会在我江郎才尽,心想「休息一下吧——」就此躺下来休眠的时候,一边发出吵死人的警告声,一边朝我接近,妨碍我的睡眠。而且还会吸取我的生命力,最后让我的皮肤发炎。真的是效用惊人的监视系统,甚至可以說是无敌兵器啊! 我想大多数读者读到此,都已经可以猜到答案了吧,但我还是要刻意发表名字。fami通文库编辑部送来的崭新监视系统就是—— 「蚊子」。 噗——————————————————————嗡…… 吵死人啦! 我会如此怒罵,睡意就会跟著消失无蹤。虽然我拚命追打,但牠们都是高科技结晶,会行云流水般的闪过攻擊,就好像是在嘲笑人类一般。 可恶的fami通文库编辑部!连作者的睡眠时间都想剝夺吗? 再不适可而止,我可能真的会被罵。 如果结尾和上一集一樣,那未免太过悲哀,所以我再写一点吧。除了蚊子之外,我还有其他跟虫有关的回忆,那是在我大学时代的事。当时我悠閒的骑著腳踏车,突然肩膀撞上了某樣东西,还且还很清楚的发出「啪」一声。虽然有点痛,不过注意一看,我发现原来我撞上的是颇大只的虫,大概是蜜蜂吧。不,重点是在撞上虫这件事。正在飞翔的虫竟然会连腳踏车这种慢速交通工具都躲不过,这不是很奇怪吗?真不知道牠是故意来撞我,还是根本沒把我放进眼裡。请你们今后也继续支持被昆虫忽视的男人权末高彰。 用冷笑话收尾的构想很烂?那我还有另一件事可說,不过这件事的刺激比较強喔。事情同樣是发生在我骑腳踏车的时候,这 回是有某樣东西撞到我的眼睛,不但彻底命中眼球,大小也不小,足以清楚看见牠跑进眼睛。当时我右眼痛得睜不开,只能一路闭著单眼回家。然后我用脸盆装水,不断反覆清洗眼睛,但是仍旧感觉有东西留在眼角,照镜子确认,结果发现—— 是一只压死的虫黏在我的眼球角落。当然,我的眼睛整个充血。 后来我拚命将牠洗掉了,我再也不希望有虫飞到我的眼睛內。拜託,请絕对不要。 在最后,我要感谢担当编辑川崎先生,谢谢你,谢谢。还有最近更加活跃的甘福あまね老师,谢谢妳,谢谢。亲戚、各位朋友、认识的人、以及相关工作者,谢谢你们,谢谢。最后,我要感谢各位读者。尤其是这次,我要比平常更加感谢。真的很谢谢你们,谢谢。 那麼,我们有缘再相会。 二00七年七月櫂末高彰 插图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69/1.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69/2.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69/3.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69/4.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69/5.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69/6.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69/7.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69/8.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69/9.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69/10.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69/11.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69/12.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69/13.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69/14.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69/15.jpg" 序章 有一天,我发现自己不过是个凡夫俗子。 我没有任何过人之处,也没有像动画或连续剧里那种与众不同的家庭和朋友;没有背负严苛的命运,也没有可爱的青梅竹马长相左右。 现在仔细一想,其实那些事与我个人无关,只是周遭环境的一种罢了。但是,当时还是小学生的我,对于自己周遭毫无特别的人事物一事感到非常遗憾,成天作着白日梦。 升上国中后不久,我对自己是凡夫俗子这点觉得很不满。不知是什么契机,让我开始热切的想要「改变自己」,就这样碰巧向学生会的干部报名参加了正在举行的干部选举。虽然一年级生的我只能担任书记一职,却轻而易举的当选了,因为没有其他人参选。 一年后,我参选学生会长。原本期望会有一番挑战,可是我却又轻轻松松的当选了。我总觉得这样下去不妥,于是便开始试着轻浮的跟女孩子搭讪聊天。当时我似乎是刻意要做出自己认为最害臊的言行。我面不改色的说出各种花言巧语,尽管内心很不好意思,但还是努力反覆这些羞死人的行为。 不可思议的是,经过半年之后,我的形象被定型为「油嘴滑舌的家伙」。就算跟好几个女孩子嬉戏,也没有人指责我,让我感觉又走错了路。 一直搞错方向的我,直到暑假过后的开学典礼式,才真正理解何谓天才。 我听到同级生,而且还是同班同学的名字,他们在暑假期间参加各种大赛,如今接二连三的被表扬。当时我想:「啊啊,原来他们就是所谓的天才啊。」仪式结束后,班上同学立刻围着他们说话。我在稍远处看着这般景象,领悟到原来连续剧或动画的主角就是那种人,而不会是我。 从那之后,我的想法就改变了。 这次要说的故事,以围棋术语来说就是「收官」。 高中三年级十一月── 有一天,我发现自己不过是个凡夫俗子。 我没有任何过人之处,也没有像动画或连续剧里那种与众不同的家庭和朋友;没有背负严苛的命运,也没有可爱的青梅竹马长相左右。 现在仔细一想,其实那些事与我个人无关,只是周遭环境的一种罢了。但是,当时还是小学生的我,对于自己周遭毫无特别的人事物一事感到非常遗憾,成天作着白日梦。 升上国中后不久,我对自己是凡夫俗子这点觉得很不满。不知是什么契机,让我开始热切的想要「改变自己」,就这样碰巧向学生会的干部报名参加了正在举行的干部选举。虽然一年级生的我只能担任书记一职,却轻而易举的当选了,因为没有其他人参选。 一年后,我参选学生会长。原本期望会有一番挑战,可是我却又轻轻松松的当选了。我总觉得这样下去不妥,于是便开始试着轻浮的跟女孩子搭讪聊天。当时我似乎是刻意要做出自己认为最害臊的言行。我面不改色的说出各种花言巧语,尽管内心很不好意思,但还是努力反覆这些羞死人的行为。 不可思议的是,经过半年之后,我的形象被定型为「油嘴滑舌的家伙」。就算跟好几个女孩子嬉戏,也没有人指责我,让我感觉又走错了路。 一直搞错方向的我,直到暑假过后的开学典礼式,才真正理解何谓天才。 我听到同级生,而且还是同班同学的名字,他们在暑假期间参加各种大赛,如今接二连三的被表扬。当时我想:「啊啊,原来他们就是所谓的天才啊。」仪式结束后,班上同学立刻围着他们说话。我在稍远处看着这般景象,领悟到原来连续剧或动画的主角就是那种人,而不会是我。 从那之后,我的想法就改变了。 这次要说的故事,以围棋术语来说就是「收官」。 高中三年级十一月── 有一天,我发现自己不过是个凡夫俗子。 我没有任何过人之处,也没有像动画或连续剧里那种与众不同的家庭和朋友;没有背负严苛的命运,也没有可爱的青梅竹马长相左右。 现在仔细一想,其实那些事与我个人无关,只是周遭环境的一种罢了。但是,当时还是小学生的我,对于自己周遭毫无特别的人事物一事感到非常遗憾,成天作着白日梦。 升上国中后不久,我对自己是凡夫俗子这点觉得很不满。不知是什么契机,让我开始热切的想要「改变自己」,就这样碰巧向学生会的干部报名参加了正在举行的干部选举。虽然一年级生的我只能担任书记一职,却轻而易举的当选了,因为没有其他人参选。 一年后,我参选学生会长。原本期望会有一番挑战,可是我却又轻轻松松的当选了。我总觉得这样下去不妥,于是便开始试着轻浮的跟女孩子搭讪聊天。当时我似乎是刻意要做出自己认为最害臊的言行。我面不改色的说出各种花言巧语,尽管内心很不好意思,但还是努力反覆这些羞死人的行为。 不可思议的是,经过半年之后,我的形象被定型为「油嘴滑舌的家伙」。就算跟好几个女孩子嬉戏,也没有人指责我,让我感觉又走错了路。 一直搞错方向的我,直到暑假过后的开学典礼式,才真正理解何谓天才。 我听到同级生,而且还是同班同学的名字,他们在暑假期间参加各种大赛,如今接二连三的被表扬。当时我想:「啊啊,原来他们就是所谓的天才啊。」仪式结束后,班上同学立刻围着他们说话。我在稍远处看着这般景象,领悟到原来连续剧或动画的主角就是那种人,而不会是我。 从那之后,我的想法就改变了。 这次要说的故事,以围棋术语来说就是「收官」。 高中三年级十一月── 有一天,我发现自己不过是个凡夫俗子。 我没有任何过人之处,也没有像动画或连续剧里那种与众不同的家庭和朋友;没有背负严苛的命运,也没有可爱的青梅竹马长相左右。 现在仔细一想,其实那些事与我个人无关,只是周遭环境的一种罢了。但是,当时还是小学生的我,对于自己周遭毫无特别的人事物一事感到非常遗憾,成天作着白日梦。 升上国中后不久,我对自己是凡夫俗子这点觉得很不满。不知是什么契机,让我开始热切的想要「改变自己」,就这样碰巧向学生会的干部报名参加了正在举行的干部选举。虽然一年级生的我只能担任书记一职,却轻而易举的当选了,因为没有其他人参选。 一年后,我参选学生会长。原本期望会有一番挑战,可是我却又轻轻松松的当选了。我总觉得这样下去不妥,于是便开始试着轻浮的跟女孩子搭讪聊天。当时我似乎是刻意要做出自己认为最害臊的言行。我面不改色的说出各种花言巧语,尽管内心很不好意思,但还是努力反覆这些羞死人的行为。 不可思议的是,经过半年之后,我的形象被定型为「油嘴滑舌的家伙」。就算跟好几个女孩子嬉戏,也没有人指责我,让我感觉又走错了路。 一直搞错方向的我,直到暑假过后的开学典礼式,才真正理解何谓天才。 我听到同级生,而且还是同班同学的名字,他们在暑假期间参加各种大赛,如今接二连三的被表扬。当时我想:「啊啊,原来他们就是所谓的天才啊。」仪式结束后,班上同学立刻围着他们说话。我在稍远处看着这般景象,领悟到原来连续剧或动画的主角就是那种人,而不会是我。 从那之后,我的想法就改变了。 这次要说的故事,以围棋术语来说就是「收官」。 高中三年级十一月── 有一天,我发现自己不过是个凡夫俗子。 我没有任何过人之处,也没有像动画或连续剧里那种与众不同的家庭和朋友;没有背负严苛的命运,也没有可爱的青梅竹马长相左右。 现在仔细一想,其实那些事与我个人无关,只是周遭环境的一种罢了。但是,当时还是小学生的我,对于自己周遭毫无特别的人事物一事感到非常遗憾,成天作着白日梦。 升上国中后不久,我对自己是凡夫俗子这点觉得很不满。不知是什么契机,让我开始热切的想要「改变自己」,就这样碰巧向学生会的干部报名参加了正在举行的干部选举。虽然一年级生的我只能担任书记一职,却轻而易举的当选了,因为没有其他人参选。 一年后,我参选学生会长。原本期望会有一番挑战,可是我却又轻轻松松的当选了。我总觉得这样下去不妥,于是便开始试着轻浮的跟女孩子搭讪聊天。当时我似乎是刻意要做出自己认为最害臊的言行。我面不改色的说出各种花言巧语,尽管内心很不好意思,但还是努力反覆这些羞死人的行为。 不可思议的是,经过半年之后,我的形象被定型为「油嘴滑舌的家伙」。就算跟好几个女孩子嬉戏,也没有人指责我,让我感觉又走错了路。 一直搞错方向的我,直到暑假过后的开学典礼式,才真正理解何谓天才。 我听到同级生,而且还是同班同学的名字,他们在暑假期间参加各种大赛,如今接二连三的被表扬。当时我想:「啊啊,原来他们就是所谓的天才啊。」仪式结束后,班上同学立刻围着他们说话。我在稍远处看着这般景象,领悟到原来连续剧或动画的主角就是那种人,而不会是我。 从那之后,我的想法就改变了。 这次要说的故事,以围棋术语来说就是「收官」。 高中三年级十一月── 有一天,我发现自己不过是个凡夫俗子。 我没有任何过人之处,也没有像动画或连续剧里那种与众不同的家庭和朋友;没有背负严苛的命运,也没有可爱的青梅竹马长相左右。 现在仔细一想,其实那些事与我个人无关,只是周遭环境的一种罢了。但是,当时还是小学生的我,对于自己周遭毫无特别的人事物一事感到非常遗憾,成天作着白日梦。 升上国中后不久,我对自己是凡夫俗子这点觉得很不满。不知是什么契机,让我开始热切的想要「改变自己」,就这样碰巧向学生会的干部报名参加了正在举行的干部选举。虽然一年级生的我只能担任书记一职,却轻而易举的当选了,因为没有其他人参选。 一年后,我参选学生会长。原本期望会有一番挑战,可是我却又轻轻松松的当选了。我总觉得这样下去不妥,于是便开始试着轻浮的跟女孩子搭讪聊天。当时我似乎是刻意要做出自己认为最害臊的言行。我面不改色的说出各种花言巧语,尽管内心很不好意思,但还是努力反覆这些羞死人的行为。 不可思议的是,经过半年之后,我的形象被定型为「油嘴滑舌的家伙」。就算跟好几个女孩子嬉戏,也没有人指责我,让我感觉又走错了路。 一直搞错方向的我,直到暑假过后的开学典礼式,才真正理解何谓天才。 我听到同级生,而且还是同班同学的名字,他们在暑假期间参加各种大赛,如今接二连三的被表扬。当时我想:「啊啊,原来他们就是所谓的天才啊。」仪式结束后,班上同学立刻围着他们说话。我在稍远处看着这般景象,领悟到原来连续剧或动画的主角就是那种人,而不会是我。 从那之后,我的想法就改变了。 这次要说的故事,以围棋术语来说就是「收官」。 高中三年级十一月── 有一天,我发现自己不过是个凡夫俗子。 我没有任何过人之处,也没有像动画或连续剧里那种与众不同的家庭和朋友;没有背负严苛的命运,也没有可爱的青梅竹马长相左右。 现在仔细一想,其实那些事与我个人无关,只是周遭环境的一种罢了。但是,当时还是小学生的我,对于自己周遭毫无特别的人事物一事感到非常遗憾,成天作着白日梦。 升上国中后不久,我对自己是凡夫俗子这点觉得很不满。不知是什么契机,让我开始热切的想要「改变自己」,就这样碰巧向学生会的干部报名参加了正在举行的干部选举。虽然一年级生的我只能担任书记一职,却轻而易举的当选了,因为没有其他人参选。 一年后,我参选学生会长。原本期望会有一番挑战,可是我却又轻轻松松的当选了。我总觉得这样下去不妥,于是便开始试着轻浮的跟女孩子搭讪聊天。当时我似乎是刻意要做出自己认为最害臊的言行。我面不改色的说出各种花言巧语,尽管内心很不好意思,但还是努力反覆这些羞死人的行为。 不可思议的是,经过半年之后,我的形象被定型为「油嘴滑舌的家伙」。就算跟好几个女孩子嬉戏,也没有人指责我,让我感觉又走错了路。 一直搞错方向的我,直到暑假过后的开学典礼式,才真正理解何谓天才。 我听到同级生,而且还是同班同学的名字,他们在暑假期间参加各种大赛,如今接二连三的被表扬。当时我想:「啊啊,原来他们就是所谓的天才啊。」仪式结束后,班上同学立刻围着他们说话。我在稍远处看着这般景象,领悟到原来连续剧或动画的主角就是那种人,而不会是我。 从那之后,我的想法就改变了。 这次要说的故事,以围棋术语来说就是「收官」。 高中三年级十一月── 有一天,我发现自己不过是个凡夫俗子。 我没有任何过人之处,也没有像动画或连续剧里那种与众不同的家庭和朋友;没有背负严苛的命运,也没有可爱的青梅竹马长相左右。 现在仔细一想,其实那些事与我个人无关,只是周遭环境的一种罢了。但是,当时还是小学生的我,对于自己周遭毫无特别的人事物一事感到非常遗憾,成天作着白日梦。 升上国中后不久,我对自己是凡夫俗子这点觉得很不满。不知是什么契机,让我开始热切的想要「改变自己」,就这样碰巧向学生会的干部报名参加了正在举行的干部选举。虽然一年级生的我只能担任书记一职,却轻而易举的当选了,因为没有其他人参选。 一年后,我参选学生会长。原本期望会有一番挑战,可是我却又轻轻松松的当选了。我总觉得这样下去不妥,于是便开始试着轻浮的跟女孩子搭讪聊天。当时我似乎是刻意要做出自己认为最害臊的言行。我面不改色的说出各种花言巧语,尽管内心很不好意思,但还是努力反覆这些羞死人的行为。 不可思议的是,经过半年之后,我的形象被定型为「油嘴滑舌的家伙」。就算跟好几个女孩子嬉戏,也没有人指责我,让我感觉又走错了路。 一直搞错方向的我,直到暑假过后的开学典礼式,才真正理解何谓天才。 我听到同级生,而且还是同班同学的名字,他们在暑假期间参加各种大赛,如今接二连三的被表扬。当时我想:「啊啊,原来他们就是所谓的天才啊。」仪式结束后,班上同学立刻围着他们说话。我在稍远处看着这般景象,领悟到原来连续剧或动画的主角就是那种人,而不会是我。 从那之后,我的想法就改变了。 这次要说的故事,以围棋术语来说就是「收官」。 高中三年级十一月── 有一天,我发现自己不过是个凡夫俗子。 我没有任何过人之处,也没有像动画或连续剧里那种与众不同的家庭和朋友;没有背负严苛的命运,也没有可爱的青梅竹马长相左右。 现在仔细一想,其实那些事与我个人无关,只是周遭环境的一种罢了。但是,当时还是小学生的我,对于自己周遭毫无特别的人事物一事感到非常遗憾,成天作着白日梦。 升上国中后不久,我对自己是凡夫俗子这点觉得很不满。不知是什么契机,让我开始热切的想要「改变自己」,就这样碰巧向学生会的干部报名参加了正在举行的干部选举。虽然一年级生的我只能担任书记一职,却轻而易举的当选了,因为没有其他人参选。 一年后,我参选学生会长。原本期望会有一番挑战,可是我却又轻轻松松的当选了。我总觉得这样下去不妥,于是便开始试着轻浮的跟女孩子搭讪聊天。当时我似乎是刻意要做出自己认为最害臊的言行。我面不改色的说出各种花言巧语,尽管内心很不好意思,但还是努力反覆这些羞死人的行为。 不可思议的是,经过半年之后,我的形象被定型为「油嘴滑舌的家伙」。就算跟好几个女孩子嬉戏,也没有人指责我,让我感觉又走错了路。 一直搞错方向的我,直到暑假过后的开学典礼式,才真正理解何谓天才。 我听到同级生,而且还是同班同学的名字,他们在暑假期间参加各种大赛,如今接二连三的被表扬。当时我想:「啊啊,原来他们就是所谓的天才啊。」仪式结束后,班上同学立刻围着他们说话。我在稍远处看着这般景象,领悟到原来连续剧或动画的主角就是那种人,而不会是我。 从那之后,我的想法就改变了。 这次要说的故事,以围棋术语来说就是「收官」。 高中三年级十一月── 第一阶 手忙脚乱的前哨战 要做就要全力以赴。 「早安!」 神庭幸宏从丹田使力道早。「喔!」两位男学生从坡道走下,注意到他的存在,先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接着看到幸宏身上的肩带后,理解般的点了点头。 「我是学生会长候选人神庭幸宏!请多多指教!」 幸宏对两人低头敬礼,然后继续奔上坡道,从口中呼出的白色气息流向后方。早晨的冷空气掠过他的脸跟双手,让他感觉一阵清爽。他一口气从脚踏车停车场冲上「外圈」,身子顿时暖了起来。 「早安!」 这回向一位正面走来的女学生道早。她肩背运动背包,低着头走路,听到幸宏的声音后抬起头,一脸错愕地点头回礼。幸宏停下脚步,深深低头敬礼,然后再度向前奔出。一边望着左侧的新校舍研究大楼奔跑,一边将它抛在脑后,来到十字路口前。右侧是通往宿舍的直线道路;幸宏在道路另一边停下,调整呼吸。 看来勉强赶上了。 幸宏远远的确认到前方有两、三位学生走过来,细心整理「学生会长候选人神庭幸宏」的肩带。 十一月十七日星期四,天栗浜高校的下一任学生会干部选举开始了。 选举对象是通称为「三巨头」的学生会长、执行部部长和监察委员长共三人,以及会计、书记、还有班级委员长和风纪委员长等各种委员长共计六人。幸宏参选的是学生会长,同班的女同学御神乐绫女也同时参选了学生会长,使得今年的学生会长选举仅由两位一年级生竞争,可说是相当特殊的状况。 直至报名截止日当天才紧急参选的幸宏,对于自己较御神乐来得慢半拍一事有所自觉,特地为此熬夜做准备,并且先发制人的开始选举活动。 幸宏询问同居的四位堂姊之中的么女,也就是高他一个学年的美冬,居住宿舍的体育资优生是从几点开始早晨的练习活动。答案是大多于六点开始,因此幸宏推算时间,决定五点半开始在宿舍前向大家问好。 「早安!祝你练习顺利!」 此时节的清晨与傍晚天气寒冷,站在原地会感觉阵阵寒风袭来。幸宏为了不输给寒冷,刻意对经过的学生大声道早并且低头行礼。大部分的学生都只是瞥了他一眼,不过其中也有人看到他之后讪笑道:「真的假的啊。」虽说在学生上学途中问好是选举活动的基本,可是他们似乎没想到会有候选人在比一般学生上学还早的时间,跑去向从不同路段上学的学生问好。但这正是幸宏的计谋,他打算做与其他候选人不同的事,尽可能藉此弥补落差。 「是时候了。」 幸宏一个人向大家道早好一阵子之后,看看手表确认时间。他心想一般学生到校的尖峰时间已经接近,差不多该前往校门了。 沐浴着迟来的阳光,幸宏沿着原路奔跑回去。由于刚才站立许久,所以身体有些僵硬,不过在温暖的阳光照射下,他的身体很快又暖和起来,一边神采奕奕的跑步,一边振作精神。 校门旁已经有其他候选人并列。今年除了幸宏和御神乐两位学生会长候选人之外,大多职位都只有一位候选人,因此总人数并不多。据说只有体育委员长和图书委员长各有两人参选。 「早字!各位辛苦了。」 幸宏想着这些事,奔进候选人的队列中。学生划分为左右两边,正面右边的学生会点头回礼,但是左边却视若无睹。幸宏看到排列在左边的女学生们,不禁露出苦笑。他对这些女孩子的相貌有印象,记得她们是和御神乐一起行动的「御神乐派」。以班级委员长为首,各委员长候选人共六位,加上会计和书记共八人,精神焕发的向上学的学生低头问好。 (看来我受到敌视啊,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吧。) 幸宏一边心想,一边找寻御神乐的身影,却遍寻不着。她不但不在左侧的女同学队列中,就连聚集非「御神乐派」的候选人队列内也看不到她的存在。 (咦?御神乐同学怎么没来呢?) 环顾四周,右边有四人,分别是执行部长与监察委员长候选人,以及另一位图书委员长和体育委员长候选人。除了御神乐以外的候选人似乎都在此处。幸宏担心她是不是生病了,正想和御神乐派的女学生询问状况时,壮硕的巨人突然出现在面前。 「早啊,同志!一起加油吧!」 在严寒的早晨,一位身高将近两公尺的男学生不知为何穿着无袖背心,夸示着自己的肌肉。他一边向幸宏道好,一边做出数种健美姿势,露出灿烂的笑容、闪耀洁白的牙齿、上下挑动浓密的眉毛。肩上挂着的肩带写着「体育委员长候选人」。 「早安……你是健美社的人吧,你要参选体育委员长?」 「没错!今年我们肌肉的传道士一定要达成当选体育委员长这个宿愿。我会赌上我的上臂二头肌,为此努力!」 幸宏打招呼后,巨人挥动健壮的双臂,隆起肌肉小山宣言。幸宏感觉到周围的候选人全都一口气退到一旁。 「加、加油吧!最重要的就是气魄嘛。」 幸宏不明就理的想要对抗周遭的冷漠氛围,握紧拳头说道。巨人大声一吼:「唔喔喔喔!」 「你说得好!明明没有人比我们更适合当体育委员长,可是我们却从没当选过。我今年一定要将肌肉的美好传递给全校学生知道!」 面对热血沸腾的巨人,周围的反应是更加后退。幸宏对其他候选人招手说道: 「各位──靠过来这边嘛!其实这样聊天很有趣喔──」 遗憾的是,其他候选人只对他还以客套的笑容,御神乐派的女孩子甚至明显露出不快的神情。对面的视线让幸宏感觉有些刺人。 「好啊!就让我们共组肌肉搭档,赢得这场选战,刻划新的历史吧!」 巨人不但不以为意,而且还越来越高调,上前对上学的学生问好。幸宏尽可能牵制住巨人不要吓到学生,同时用不输巨人的声量道早,结果形成只有两人互相较量的局面。巨人开始请求学生与其握手。 「等一下、等一下,你们两个,给我退后一点。」 一位刚到校的女学生来势汹汹的的命令两人。那是一位高额头、戴着小小圆框眼镜的少女,制服上的领结是代表三年级的深蓝色。幸宏看到她,反射性的向后退。她是中村千鹤,现任学生会执行部长,与幸宏所属的社团关系匪浅。因此,幸宏无可避免的对她有所恐惧。 「早安,中村学姊。」 「早,能不能请你们循规蹈矩的进行选举活动啊?」 中村马上严厉的回应幸宏的问候。她要幸宏和巨人一同后退之后,看过其他候选人一眼,发现众人都离幸宏等人有好一段距离,于是低声呢喃: 「为什么你们两个跟他们之间有这么大的空隙啊?」 「呃,该怎么说呢,其实这是有些误会。对了,中村学姊,请你叫他们过来嘛,让我们站近一点。」 幸宏灵机一动开口请求,执行部长中村应该可以为他主持大局。 「我办不到。」 可是中村却摇头拒绝,接着告诉幸宏: 「刚刚是因为你们挡住路我才出言劝导,基本上我不能干涉选举。」 「咦,是这样吗?执行部不是可以参与任何学生会的工作?」 「学生会长候选人,你功课做得不够喔。本校的选举完全是由监察委员会督导,而监察委员会正是必须和我们执行部,或是其他学生会干部等划清界线的委员会啊。执行部是不可能协助监察委员会的。」 中村虽然很无奈,但清楚的回答幸宏的疑问。在天栗浜高校的学生会中,监察委员会负责有关干部选 举的一切事务,以及各方面的督察、学生集会的出席人数确认等,并且严禁和其他干部有所挂勾。监察委员会基于职务立场,在学生会之中必须极力强调中立性。监察委员长的立场之所以会和学生会长、执行部长并称为「三巨头」,也是为了保持中立性。 「那我走啦。神庭同学,你要加油喔。」 语罢,中村迈步离开,可是忽然又转过身看向幸宏。幸宏问:「怎么了吗?」她沉默一会儿回答: 「我说这话并非支持你,不过,我劝你要好好思考关于自己社团的事。」 说完,转身前往校舍。她和站在稍远处的女学生,也就是执行部长候选人聊了一下。 「……社团的事啊。」 幸宏喃喃自语。的确,这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到校的尖峰时间结束后,幸宏离开校门。他今天因为有事要对班上宣布,而急忙前往教室。在入口前整理好自己的肩带后,幸宏打开门大声地说:「大家早安。」 「…………」 班上同学各自利用早自习时间,有些人聚集在一起聊天、也有人趴在桌上睡觉、或是打开课本预习课业、比对回家作业答案等,他们听到声音,一同朝幸宏看去。虽然有些人立刻失去兴趣地别开视线,但是大部分的人都还是注视着他。幸宏站上讲台,环顾教室。 「对不起!请听我说,我有事想拜托各位。」 幸宏用足以让教室全体听见的大音量说道。一度别过视线的同学,再度开始注意幸宏。 「我想各位都知道我报名参选学生会长的事。各位团结一心要协助御神乐同学当学生会长,我却破坏了这份团结,对此我感到很抱歉。可是,我还是想请求各位,请问有谁愿意当我的推荐人吗?拜托各位!」 幸宏喊道,一边低下头。教室内的氛围骤变,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推荐人是指立场近似于候选人的保证人的学生。具体来说,主要工作是协助候选人的选举活动,以及在投票日前一天的公开演讲会上发表推荐演讲;同时也是告诉监察委员会和一般学生「这个人是最合适的人选」和「加以推荐」的存在。学校没有规定推荐人一定要是同班同学,但是考量到推荐人会保证候选人的人品与经历,还是选择同班同学为推荐人较为妥善。 幸宏自己也希望可以找同班同学当推荐人,所以他抬起头窥视同学的反应。如他所料,大家都别过视线。不过,他为了把握一线希望,跟着转移目光。同学们的焦点随着幸宏的目光移动,集中在一部分学生身上。那正是── 「……咦?是我吗?」 吉田。不,说不定是他旁边的渡边。总而言之,班上同学的矛头都指向他们俩。 「吉田。」 幸宏说道。坐在自己席位的吉田身子一震,然后转过头看背后。 「呃,班上姓吉田的只有你啊。」 幸宏的吐槽引起同学一阵讪笑。吉田抬头看向幸宏,突然按住肚子,痛苦的叫道:「好痛啊啊啊啊……」 「糟糕,我腹痛的老毛病又犯了,肚子好痛啊!」 「什么!?大事不妙啦,快去保健室!」 「谢谢你,渡边,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吉田边说边站起身,搭上渡边的肩膀,准备走出教室。可是周围的男同学阻止道:「且慢且慢且慢。」 「你哪来腹痛的老毛病啊?」 「真是说谎不打草稿。」 吉田和渡边受到众人责难,不甘心的停下脚步,不过也没有就此认输。 「等一下!这种时候该出场的是班长吧。」 「对啊对啊,用氛围威逼我们是不对的啊!而且我们是绫女大人派的,虽然对不起神庭,可是我们不能帮他!」 两人斩钉截铁的说道。如此一来,其他男同学也不便多说,大家将视线集中到班长前田身上。然而刚刚吉田和渡边的「御神乐派」宣言似乎对他起了作用,他也一脸平常的回答: 「不行,我是站在女孩子这边的。」 「去你的──」 前田遭受数们同学喝倒彩,但仍然一副神色自若的模样举起单手对幸宏说:「歹势啦。」 幸宏对友人的推托逃避哑口无言。虽然他再度拜托吉田、渡边、前田和石井,可是依然没有人首肯。其他男同学也刻意转过头,避免和幸宏对上眼。 「喂,太过分了吧,神庭同学也是班上的一员啊。」 当幸宏正感到困扰时,女同学中有人为他打抱不平。走上讲台的是绑着马尾,身材纤瘦的女孩三岛真琴。她是班上女同学中的灵魂人物,同时也是会不分男女与人交谈的活泼女孩。三岛对男同学骂道: 「你们就当他的推荐人嘛,大家都是同学啊。」 「可是,这个……该怎么说呢……」 「话是这样说没错啦……」 可是男同学们依旧反应不佳。幸宏不想对三岛造成麻烦,决定先不提这件事。他向三岛说声:「不好意思。」打算走下讲台,却有人低声说道: 「那三岛你自己当推荐人不就好了?」 这句话让三岛无言以对,女同学立刻提出反论: 「不行。女同学团结一致,都是站在御神乐同学这边的啦!」 「神庭同学是男孩子,该由你们男同学当推荐人吧。」 「真琴,快过来我们这边。」 一位女同学勾住三岛的手臂,将站在幸宏旁边的她拉到自己这边。幸宏看着她们,目光与三岛交会,有些惊讶。 「你们在说什么?」 这时,一位女同学悠然走进教室,班上的女同学鼓掌欢迎。她是御神乐绫女,有一头柔软的波浪卷发和半月形的眼瞳、以及宛若人偶容貌的美少女。 「喔,神庭同学在找推荐人啊。」 御神乐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抓住三岛的手臂,对幸宏说道: 「真琴不能给你喔,因为她是我重要的伙伴啊。对吧,真琴?」 御神乐勾住三岛的手臂说道,三岛低着头,轻轻点头回应,然后看了一下幸宏。幸宏急忙挥手回应: 「没关系,我会找其他人帮忙。三岛同学,谢谢你。」 「对了。神庭同学,除了推荐人以外,你的选举公约想好了吗?我看你海报都没贴,这样选举活动没问题吗?」 御神乐宛如突然想到般的问道。幸宏只能苦笑回应,因为其实他根本还没想。公约规定是要在下星期一之前公布,因此他认为只要在那之前想出来即可;海报则是打算在今天构思图案,最迟于星期六制作完成。 「嗯,勉勉强强啦,公约就等到星期一见真章。对了,御神乐同学,我看你刚刚没有出现在校门啊,怎么了吗?」 「校门?啊啊,你是说早晨的拜票活动啊。没什么好奇怪的,我本来就不做那种事,因为有很多学生会觉得候选人从早就开始拉票很烦人呢。」 御神乐的回答让周围的女学生赞叹「真聪明──」「说得对──」「那的确很烦人啊──」众人接二连三表示赞同。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神庭同学你尽管放心吧。」 御神乐露出游刃有余的笑容。然后打开书包,从活页笔记本中取出一页,开始在上头笔记。然后在大家面前,将纸递给幸宏。 「咦?这是……」 幸宏接过纸张,阅读内容之后,顿时一惊。 「这是御神乐同学的选举公约啊……」 「是的。我想是不用担心,不过如果神庭同学在制作公约时有碰上困难,不妨参考我的公约。你就收下它吧。」 御神乐 的词语让周围的女同学喧闹起来,她们一边笑,一边嘱咐幸宏:「神庭同学,你不可以照抄喔──」 「啊──谢、谢谢你。」 幸宏的声音与教师时间开始的钟声重叠。 「那么,她的公约内容到底是什么?」 放学后的第一体育馆屋顶,这里是幸宏所属社团「阶梯社」作为「社办」使用的场所。 阶梯社。社名听起来像是个玩笑,不过却是天栗浜高校实际存在的社团。主要的活动内容是研究如何能够在校内跑得更快,尤其以上下阶梯为重点。当然,他们的社团活动被老师和学生会视为问题看待。幸宏正是阶梯社的一年级社员。 尽管寒风越来越冷冽,但熟悉的集合场所还是让人感觉舒适。幸宏一边做伸展运动,一边和社团前辈说起今早发生的事。从刚刚就打开笔记型电脑操作的戴眼镜男学生,抓准时机回应幸宏。他叫三枝宗司,是二年级学长,擅长收集资料与分析的智将。幸宏除了社团活动之外,在考试和念书这方面也经常受到他的指导。 「我找找……就是这张。」 幸宏停止伸展运动,从书包内取出写有御神乐选举公约的纸张,递给三枝之后,其他社员也纷纷凑上来一探究竟。 「结果她到底写些什么?我看一定是写些咬文嚼字的东西吧。」 留着刺猬发型的男学生将手搭上幸宏的肩膀,看向三枝手上的纸张。他是井筒研,与幸宏同属一年级的社员。 「公约有三条,很坚实的写出了行政方向啊。」 三枝读出接下的纸张内容: 「『学校各项活动的行政简单化』、『推动社团活动经费的审核及公平分配』、『积极提案可增进全校学生团结心的活动』以上三条……写得非常完善啊。」 三枝最后一句话对站在井筒身旁的男同学说道。此人是刈谷健吾,担任副社长的三年级生。他相貌堂堂,可是却让人感觉有种野性,并且带有令人难以靠近的氛围。刈谷轻轻点头对三枝的说话表示赞同,回答:「这很正常。」 「什么啊──我不懂这些公约的意思,这哪里叫做完善啊?」 相对的,一位个头娇小的女学生用全身的肢体语言诉说不满。她一手抢过三枝手上的纸张,从右手拿到左手,露出不解的神情说: 「汉字真多。」 「优子,你就只有这种感想吗?」 「我又没说错,浅显易懂本来就是很重要的啊!」 叫做优子的女学生遭到刈谷吐槽,不高兴的反驳。她正是阶梯社的社长九重优子,虽与刈谷同属三年级生,两人个性却是恰恰相反。 「社长说得也有道理啊,要是有附上简单明了的宣传标语就好了。」 「喔喔!小泉,说得好,我就是想说这件事啊!」 九重轻拍身旁的高挑美少女说道。她叫天崎泉,社内成员都用名字称呼她。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披在身后,身材凹凸有致,美丽程度不输给职业模特儿。她受到九重夸奖,高兴的露出微笑。幸宏觉得周围的空气瞬间清新起来。 「不,公约和宣传标语是两回事,我说的完善是指公约内容。这份公约在做很可怕的宣言啊。」 三枝的眼瞳闪过光芒。九重将纸张斜看、拉开,瞠大眼睛问道:「哪里可怕啊?」 「难道这是杀人预告!?」 「不是。」 三枝轻易否定,转而对幸宏说道: 「先不提这件事。神庭,告诉我你打算提出什么样的公约?」 「我的公约吗?其实我还没想,不过我是打算最晚在星期一处理好。」 「哇哩,你这样没问题吗?」 井筒叫道。 「可是,你应该已经决定好大致方向了吧?只不过还没写成文字。」 天崎出言相助,但是幸宏摇头回应。 「那我们回到根本思考吧,神庭你参选的理由是什么?」 三枝改变问题。幸宏数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闭口不言。 「…………」 「……神庭?」 三枝、井筒、天崎注视幸宏。幸宏受不了他们视线的施压,顾不得脑内一片混乱回答: 「该怎么说呢……我并不是什么都没想,虽然有几分冲动,但我是深思熟虑过后才决定要参选的。只是,那个,我无法用言词传达想法,或是说,我自己也还有些搞不清楚……」 「说得也是。」 幸宏说得不清不楚,可是九重却露出颇能认同的表情点头说道。 「有时就是这样啊,要是世上所有事情都能用言词说明,就不会那么麻烦啦。瓶盖就是那个啦,有『哇──』的感觉,但是又觉得很来电对吧。我懂、我懂,我了解你的心情啊。」 「……呃,真是难懂啊。」 三枝喃喃说道,井筒和天崎也一起露出困扰的神情。可是,幸宏却觉得九重是现在最正确掌握到他心情的人。他找不到恰当的言语说明对御神乐的疑问,以及已经释怀的冲动。或许就如九重所说,真的是「哇──」和「来电」的感觉。 「的确,想要一切都用言语说明大概是不可能的。不过,这句话只有尝试过努力使用言语解释的人才能说,而不该做为放弃说明者的藉口。」 刈谷说出结论,控制逐渐混乱的场面。 「什么意思啊。我才没有当成藉口哩,是瓶盖的热意已经超越言词了啊!」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啦。要是能用言语说明,那是最好的。」 「唔吱──!我帮你说话,你却用这种态度对我啊!」 「优子,你冷静一点。」 刈谷独自安抚吵闹的九重,走到幸宏面前说: 「我想势必会有言语无法说明的部分,但是,你接下来要面对的选举,就非得用言语将那种情感表达出来才行。因为无法切确的表现自己的感觉与想法,就推托于情是没用的。神庭,至星期一为止,你要认真思考你的目标到底是什么,并且要做到能用言语表现它的程度,没有必要加以精简。那个我会帮你归纳成公约,首要之急是先将想法化为言词。」 三枝举手强调自己的存在。 「神庭,晚上也没关系,等你整理好想法之后就跟我联络。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机号码吧?」 「啊,我知道,谢谢!九重学姊,对不起,我想最了解我的感受的人应该是九重学姊啊。」 「没关系、没关系,我也希望瓶盖可以当选啊!阶梯社的天下就要到来啦!」 九重的心情出人意表的好,她握拳朝天宣告: 「让瓶盖当上学生会长,然后大幅增加阶梯社员啊。各位,我们要团结一致向前冲──!」 「喔──!」幸宏跟着九重握拳呐喊,然后微微歪头说道:「咦?」 「让我当上学生会长,然后大幅增加阶梯社员?」 「是啊。这就命名为『让瓶盖当上学生会长,并招收多到数不清的阶梯社员作战』,简称为『山瓶作战』(注:汉字的山可用来譬喻为数众多)啦!」 九重兴高采烈的回答。三枝提问:「如果招收数不清的神庭,就叫做『瓶山作战』吗?」 她回答:「那听起来像是在捡空瓶耶。」刈谷忍不住吐槽:「不管是哪个,都不是什么好名字吧。」 「总而言之,为期两周左右的选战期间,请各位多多指教!」 幸宏为了做出结论,刻意大声的向众人请托。接着,阶梯社全员的声音响彻云霄。 「真是的,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啊……」 中村千鹤正前往学生会室。她手上拿着明信 片大小的相框,这是刚刚在打扫执行部室时找到的东西。由于三年级生即将退休,所以在整理私人物品,以便让后辈使用执行部室。不过,执行部员在柜子深处找到了这张照片。 那是现在三年级的执行部员在一年级时的合照。照片上是十三位学生各自摆出姿势,在踏入校门的不远处,纪念创校三十周年的大石前合影。三年级生怀念的谈论起这张照片,问起是谁的物品,却没有人举手承认。 「游佐同学,我要进去啰。」 中村敲门之后,打开学生会室的门,走进室内。她看到依旧是老样子,脸上挂着微笑的学生会长,以及鲜少出现在学生会室的监察委员长,还有另外一位是广播社的社长。他们三人站在一起谈事情,看到中村走进,暂时打住。 「喔喔,小鹤,你特地来看我吗?」 游佐率先举起手欢迎中村。他看起来真的像是要上前拥抱,所以中村直接把相框拿到他面前。游佐眼瞳闪过光芒说道: 「好令人怀念的照片啊。」 「游佐,那我们先走了。」 监察委员长语罢,和广播社社长一同离开室内。游佐愉快的挥手告别,回答:「那就万事拜托啦。」监察委员长点头回应,广播社社长说:「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准备好电视。」之后就关上门。 「小鹤!这样一来我们就共处一室啦。」 「这相框是你的吧?」 中村冷静的面对一脸高兴地贴过来的游佐,说出来意。游佐接过相框,微笑回答: 「真令人怀念,小鹤从这时开始就很可爱呢。」 「那我走了。」 中村话不多说,随即准备离去。游左制止道:「啊,你等等。」 「这个给你。」 游佐将相框递给中村,让中村露出不解的眼神。 「我当时以为弄丢了,所以有加洗。因此,这个相框就献给小鹤吧。你就收下它,当作是纪念我们的深厚情谊吧。」 「……你不要突然胡说八道,我们哪来的深厚情谊啊?」 中村不满的说道,游佐笑着解释: 「我说的我们是指执行部啦。照片上也有现在已经不是执行部员的人啊,你是我们这代的执行部部长,把照片当作纪念留下来吧。」 「原来是这个意思,拜托你说话不要拐弯抹角的好不好……反正机会难得,我就收下它吧,谢了。」 「不客气。」 游佐微笑回答。可是,中村却觉得他的反应有些不对劲。游佐轻轻坐上清理干净的办公桌,询问中村: 「怎么啦?小鹤?」 「……没什么,这里也清理得很干净啊。」 「因为我已经要退休啦,可以说是被迫辞职哩。」 「还真亏你能干到现在耶,你这学生会长根本就是整天偷懒啊。」 中村开口吐槽,话中带着长久以来的不满。可是游佐却小声的承认:「你说的没错。」 「喂,我是开玩笑的啦,游佐同学做得很好啊。」 中村急忙亡羊补牢,可是游佐却喃喃说道:「真的吗?」耸了耸肩膀。中村看到他的模样,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眼前的男学生,俨然和自己认识的「游佐由宇一」判若两人。 「游佐同学,你怎么了?」 中村战战兢兢的开口问道,而游佐他── 「有事吗?甜心!」 兴高采烈的扑上来。中村使力将他推开,转身离开学生会室。 「搞什么啊,亏我还有点担心他……」 中村独自在走廊发牢骚,这回真的有点担心起他。回想起来,她至今从来没有「担心」过游佐。游佐这个人玩世不恭,个性轻浮,跟「担心」根本扯不上关系。 「喔喔,中村,遇上你正好。」 中村听到说话声,转过头去,看到顾问大津走过来。他们针对执行部的工作交谈两、三句之后,话题转到选举上。 「看来今年的学生会长大概是御神乐,教务主任也莫名的中意她呢。我头一次看到他跟特定的学生那么要好。」 大津一边在走廊移动,一边说道。根据大津所说,教务主任在短期间转任多所高中,擅长指导教师与经营学校,但是不会主动与学生接触。然而他现在却大力夸赞御神乐绫女。 「算了,我也很怀疑阶梯社的人是否有本事当学生会长,若今年能够简单决定是再好不过了。」 语罢,大津笑了起来。中村静静的低下头,看着照片上的男学生。 到星期六为止,都要努力去问候拉票。虽然星期一会开始各种不同的拉票活动,但是首先还是得让大家认识自己才行。现在井筒愿意当推荐人,三枝学长和小泉学姊似乎会帮忙制作海报,所以这方面就交给他们,自己得先思考公约的问题…… 幸宏一边思考一边踏上归途,打开玄关家门。 「我回来──」 「请惠赐一票,请惠赐一票。」 「谢谢各位的支持,感谢各位。哪,那位小男孩,谢谢你的支持喔!」 「…………」 「请给神庭幸宏、请给神庭幸宏神圣的一票!」 三位女性在玄关前的走廊挥手叫道。 「……三位堂姊,你们在干什么?」 眼前是除去四姊妹中的么女美冬之外,与幸宏同居的三位堂姊。扎起头发,目光和蔼可亲的温柔女性是长女希春;面无表情举着白板,绑着马尾的是次女小夏;以及露出调皮笑容,留着一头短发的三女千秋。她们不断叫着:「恳请惠赐一票。」和「请支持神庭幸宏。」之类的词语。幸宏感觉有些疲累,脱掉鞋子踏上走廊。 「你们是在帮我拉票吗?」 「啊,小宏,欢迎回家。」 「下一任学生会长大人,欢迎回来啊!」 希春和千秋高兴的挥手欢迎幸宏。 「希春姊跟千秋姊做这种事也没意义吧。」 「你胡说什么。这种事情就是最讲求气氛,气氛最重要啊。」 千秋轻拍幸宏的后背说道,然后手指客厅。 「而且我们也有明确的拉票目标呢。」 千秋的手指前方是坐在沙发,双眼直直瞪着这边的美冬。她是位绑着双马尾发型,态度凛然的少女。 「只有美冬有投票权啊,真不公平。」 希春走进客厅,拥抱美冬说道。虽然她立时想要逃脱,可是小夏也扑了上去。受到姊姊们偷袭的美冬不禁手足无措。 「的确是这样没错。美冬姊!请惠赐我一票!」 幸宏也跑进客厅,对美冬低头请求。尽管美冬遭到姊姊们戏弄,但仍不忘瞪视幸宏。不过,她满脸通红的表情应该是因为被希春和小夏调戏的关系吧? 「那我也来处罚不坦率的美冬妹妹吧──」 千秋露出个坏心眼的笑容,一同偷袭美冬。幸宏看着快乐喧闹的四人,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离开了。 第二阶 风雨欲来的开战前夕 星期六的放学后,幸宏一如往常前往第一体育馆屋顶,率先抵达的三枝对他招手说: 「今天早上的问候拉票顺利吗?」 「马马虎虎,目前跟住宿生道早的只有我而已。虽然不知道效果如何,不过曾和两、三个人谈过话。」 「这是好现象啊。只是你要注意身体健康喔,可不要努力过头而累倒,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三枝对幸宏的回答点了点头,提出忠告。接着将笔记型电脑的萤幕朝向幸宏,上面用大字记载着「学生会干部选举特集」。 「这是哪个网站啊?」 「是本校校刊编辑社的网站啊。每年这个时期,除了学校的网站之外,校刊编辑社也会在独自制作的网站上刊登这类新闻。他们会和摄影社还有电研会合作,共同推出特集。去年好像还有和广播社合作吧?」 三枝淡淡的说明,并打开网站的留言板连结。网页内有几则留言,不过内容都是「今年的选举也开始啦」、「真无趣」等无关紧要的一行留言。 「我在昨天跟前天查过了,看来今年的选战跟往年一样,不怎么热烈。虽然本校推行学生自治,可是有实际意识到这点的人却很少哩。比方说,我们也很少跟学生会的活动扯上关系对吧?」 三枝快速浏览留言板的留言,有如解说般的开始说道: 「会注意选举的学生大概只有半数吧。神庭你听了可能会不舒服,不过有些人认为学生会长的位子非御神乐莫属。尽管那只是毫无根据的感想,可是那种自然存在的氛围绝对不容忽视啊。」 「我也觉得大家对选举没什么兴趣。」 幸宏一边回想向学生道早时看到的反应,一边说道: 「除了学生会长和体育委员长,还有图书委员长之外,候选人都只有一位啊,从此就可看出大家对选举不感兴趣。只不过,大家对学生会长别有一番期待也是真的。」 说罢,三枝看向幸宏,让他不解的歪过头。三枝随后露出贼笑道: 「广播社已经在网站公布了关于学生会长候选人的直接对谈事宜,所以我想今年应该也会办吧。」 「直接对谈?那是什么?」 幸宏初次听闻,三枝打开天栗浜高校的官方网站给错愕的幸宏参考。 「这件事在学生会的公告事项上写得清清楚楚啊,你看这里──『广播社会全面协助,从星期二开始,每天午休时间播放学生会长候选人的直接对谈』。」 「是真的……这是指我跟御神乐同学要直接对话吗!?」 「没错,这是去年游佐学长和广播社提案之后举行的。因为颇受好评,所以今年似乎也打算继续。主要内容是让候选人在广播社的司仪主持下,针对彼此的公约互相议论。我看看,下星期一要发表第一阶段的选举公约,对谈是在下星期二到下下星期一为止,为期五天。」 「……事到如今才说这个有点晚,可是本校经常无视假日,要求学生上学啊。这星期三本来是假日,结果我们还是要到校上课。」 幸宏想到选举的日期行程,忍不住抱怨。三枝笑着回答: 「本校的校规马虎,但是取而代之的是上课天数多。重要的是,关于对谈这件事,御神乐同学本次已经是第二次经验啊,说不定这对她来说会比较有利……」 三枝语气转为凝重,幸宏将视线从网站的公告上移开问道: 「你说『本次』,意思是指她去年处于不利的局面吗?」 「对。去年御神乐同学在对谈途中发飙,说出过激的言词,从头到尾都被游佐学生牵着鼻子走。大家在选战初期都看好御神乐同学,然而最后却是游佐学长反败为胜当选,原因就是因为对谈让大家改变了对他们的印象。御神乐同学虽让人感觉个性强势,但并不会说出轻视他人的话。可是在对谈中,她说不关心选举的学生『根本是笨蛋』,结果招来反感。 反而是游佐学长的知名度本来不高,但是他在对谈中成功给人风趣又懂得深思熟虑的印象,那可以说是游佐学长善用对谈的战略胜利啊。」 「……咦?可是那是游佐学长的提案吧,他是如何得到监察委员会认可的呢?」 幸宏想起中村说过的话。关于选举,一切都是由监察委员会掌控大局,怎么可能在途中让一位候选人的提案通过呢? 「他好像是在报名参选期间提案的。当时的确有人怀疑这样是不是有违干部选举的规定,可是对谈本身是由广播社主办,与监察委员会完全无关。再加上对手御神乐同学也首肯,于是监察委员会比对规定之后,判断不算违规。不过,那也是因为候选人在报名参选期间提案,所以才能通过吧。如果选举开始了,我想是无法过关。」 「原来如此……游佐学长应该很擅长那种斡旋工作吧,我就没有那么机灵了。」 「别担心,来日方长啊。我想你要先为对谈做准备,详细归纳整理自己的意见,做到能够有问必答。还有,公约准备的如何?构思好公约之后,要记得练习演讲,试着让自己可以浅显易懂的说明含意。」 「问题就在这里啊。要我直接说出想法还可以,但是要说得浅显易懂,就变得很困难呢。」 「可是那就是重要的关键啊,比如说──」 三枝竖起食指,对抱头不知如何是好的幸宏说道: 「请看看右边。」 说罢,将食指挥向幸宏所见的右方,幸宏也跟着好奇的看过去。接着三枝又立刻将手移至左边说: 「再来,请看看左边。」 幸宏跟着看向左边。可是,那里并没有任何特别的事物。 「如上。我具有能够改变人心的力量,恳请各位选我当学生会长,请多多指教。」 三枝低头行礼,幸宏身子为之一热道: 「三枝学长,你不要吓我啊!」 「啊哈哈哈,抱歉,其实这也是演讲技巧的一种啊。不过,这招有利也有弊,有可能大受支持,也可能引来强烈反感,如果搞错使用场合,会害死自己的。说穿了,这种技巧只能拿来加分用,不能拿来决定胜负。最重要的还是平时的行为举止,以及是否能够说出浅显易懂的演讲。因此,你也不能太仰赖技巧,以免喧宾夺主啊。当然,我知道这些事很困难啦。」 「啊,我明白……看来我要做的事越来越多了啊。」 「后悔参选了吗?」 「不,虽然我会害怕,但是我感觉更热血沸腾了。」 幸宏自己也很意外,竟然能如此干脆说出这句话。 两人吃着便当,谈论关于选举的话题时,天崎也来了。她今天似乎是跟班上的女孩子一起吃中餐,趁机向她们推荐幸宏。再过了五分钟,井筒也来到屋顶。距离下午一点还有五分钟,刈谷迟来算是司空见惯,所以大家不以为奇,但是九重到此时还没来就让人觉得很奇怪。 「社长今天有来上课吧?」 「我去买面包的时候,有看到社长骑脚踏车经过。」 井筒回答幸宏的疑问。看来九重有来上课,现在可能是跑去别的地方吧。 「时间差不多了。」 三枝确认时间说道,再过不久就到下午一点了。 「午安午──安!众爱卿,久等啦。」 就在这时,身穿运动服的九重打开门冲进来。她两手抱着巨大的塑胶袋,里头装着校庆时做的黄金鼠布娃娃。那本来是举行阶梯竞速赛时,要送给冠军波佐间作为奖品的布娃娃;但是因为阶梯社被禁止参加山上桔梗院学园的校庆,所以没有机会送过去。 「九重学姊,你为什么要把特大黄金鼠拿过来啊?」 「那个布娃娃不是保管在社长家吗?」 幸宏和井筒提出疑问,九重不知为何挺起胸膛── 「因为这是个好机会,所以我急忙把它拿过来啦!我真是英明神武,没有迟到啊。」 而且故作威风的说道。幸宏等人暧昧的点头回答:「这样子啊。」可是天崎的反应却与众不同。 「社长,你说的『好机会』,是指波佐间同学要来吗?」 她有些困惑的问道。九重没有察觉她的神情,爽快回答: 「是啊!刚刚小源打电话给健吾,说波佐间同学要来跟我们谈阶梯比赛的事呢。我想这样正好,就急忙回家把布娃娃拿来啦。可惜了今天没有办法确认瓶盖的便当内容。」 说到一半,通往校舍的门再度开启,刈谷和一位皮肤白皙的美少年接续从门内走出。然后一位银发少女想要抓住美少年的手臂,跟着穿过门,轻轻咋舌一声。 「好久不见。」 少年对上前迎接的幸宏等人低头问好。他叫波佐间胜一,在他身旁不愉快地左顾右盼的是水户野凛。水户野看了幸宏等人一眼,最后瞪视天崎。 「今天我是来详谈关于日前寺城学长请托的比赛事宜。刚刚刈谷学长已经跟我提过详情,不过我还是希望能跟各位打个招呼。」 波佐间谦恭有礼的开始说话。他的视线缓缓移动,看到幸宏时一度停下,注视了一会儿,随后又别过视线。 「跟这个比起来──」 波佐间说到一半,九重就中途插话,将从塑胶袋内取出的黄金鼠布娃娃拿到他面前。 「恭喜你得到冠军──奖品是特大号黄金鼠布娃娃,抱起来很舒服,所以很适合这个天气逐渐转凉的季节喔。」 「咦?请问──」 「呜哇?这什么鬼东西啊?真碍眼。」 面对突如其来的布娃娃,波佐间不知做何是好,水户野则是伸出手,想要把布娃娃推开。九重不顾两人的意愿,硬是要把布娃娃塞给他们。 「优子,住手。」 刈谷将九重向后拉,让波佐间总算能逃过布娃娃攻击,松了一口气。波佐间用讶异的眼神看向刈谷。 「抱歉。其实是校庆的时候,我们没有机会将奖品交给你。」 刈谷简单扼要的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波佐间听到是阶梯竞速赛的奖品,露出微笑回答: 「是这样啊。不好意思,让你们费心了。」 「这是什么碍眼的布娃娃啊,是谁做的?胜一,你没必要拿这种烂东西啦。」 水户野很不满的想要把布娃娃推开,九重嘟起嘴骂道: 「你是什么意思啊?竟敢辱骂小泉亲手制作的特大号黄金鼠,会遭天谴喔!你这局外人,走开走开。」 九重硬是卡进水户野和波佐间之间,将布娃娃递给波佐间,笑着说:「请收下。」水户野一边怒骂:「这家伙真是烦死人了。」一边别过头去。天崎开始鼓掌,幸宏等人也跟着拍手。 「恭喜你──」 「……那个,我很感谢你们的好意。」 可是,波佐间却不愿意收下九重递出布娃娃。 「这个布娃娃本来是要送给超越刈谷学长纪录的人吧?这样的话,我没有资格收下它,请留到下次机会送给别人。」 波佐间郑重并且明确的拒绝,这一回换水户野推开嚷嚷着:「怎么可以不收──」的九重,还露出胜利的表情,嗤鼻一声说道: 「嘿,很可惜──胜一不想要那个丑女做的碍眼玩意儿啦,你不如直接把它丢去垃圾桶吧?」 「唔吱──!你说谁是丑女啊!小泉可是三女神之一耶。是本校二年级生,不,本校最漂亮的美少女耶。你也太没礼貌了吧!」 「啥?三女神?你们是白痴吗?真搞不懂你们在玩什么把戏。」 「可恶啊──!」 「水户野同学。」 刈谷抓住准备要扑上去的九重,波佐间让傲然挺立的水户野退下。水户野刻意抓住波佐间,阴险的露出笑容说道:「那个布娃娃真的很碍眼嘛。」然后不知为何刻意看向天崎。 「水户野同学,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来的时候我就说过,如果你不听话,我就要你立刻回去。」 「…………好啦好啦。」 波佐间使力拉开水户野,接着她无精打采地朝门的方向走去,不过似乎没有打算离开,而是间隔距离观察这里的事情发展。 「……对不起,我之后会好好警告她的。」 波佐间深深低头道歉。九重虽然还在闹脾气,不过她回答:「你没必要道歉啦。」刈谷吟咏一声,看向布娃娃说: 「你怎么样都不肯收下布娃娃吗?」 「是,请恕我拒绝,这个奖品我不能收。」 波佐间的语气没有一点迷惘。不过,幸宏发觉他一边回答,一边看了天崎一下。 「……是吗。好吧,我们就等下次机会。」 刈谷似乎也察觉到波佐间的视线。停了一拍之后,故意如此回答。波佐间对刈谷点头致谢,然后面对幸宏说: 「我刚刚听刈谷学长说,你报名参选学生会长啊?」 「啊,是的。」 「那比赛就延到选举结束后吧,大概会到什么时候?」 「这个月底。」 「是吗?看来要等到下个月才能较量了。」 「我想是的。」 两人持续单调的对话。幸宏虽感觉波佐间的态度有些不自然,却不清楚原因到底是什么。说完比赛的事,正以为对话要结束时,波佐间又出人意表的向幸宏问起关于选举的问题: 「一年级就报名参选学生会长很了不起啊,你本来就有兴趣吗?」 「啊,没有,其实是……」 幸宏简略的说明参选经过。 「……这样说来,好位叫御神乐的人也是间接的原因啰?」 波佐间听完之后说道。幸宏又感觉有些奇怪,可是依然回答:「是啊。」他觉得波佐间的视线带有打探事实的意味。 「……御神乐同学感觉很难对付吗?」 「我想是吧,因为她是很优秀的人啊。不过,我会获胜的。」 幸宏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也是为了增进自己的决心。可是波佐间对此似乎不感兴趣,没有多做回应。跟幸宏的言词比起来,波佐间似乎更在意他的表情。 「……是吗?选举要加油喔,那我今天就此告辞。」 过了一会儿,波佐间像是理解某事般的点点头,对幸宏等人低头辞别,转身准备离去。 「啊。」 就在这时,幸宏突然想起一事。 「有事吗?」 第一个回应幸宏的说话的人是波佐间,他用犀利的目光打量幸宏。幸宏对他的目光有些困惑,开口说道: 「我有听说关于波佐间同学的事。」 「什么事?」 波佐间的目光变得尖锐。 「波佐间同学,我听说你在国中时期有打羽球啊。你记得石井吗?他说他校庆时有遇到你呢,他和我是同班同学。」 「……啊,你说他啊?我当然记得啊。我也很希望你们能来参观本校的校庆,不过你们好像被迫参加课外辅导,无法参加吧。」 「嗯,你现在没有继续打羽球吗?」 「……嗯,是啊,我没有那个资格。」 波佐间别开视线,低下头喃喃说道,然后又转过身去。「再见。」他头也不回的说罢就向前迈步。水户野缓缓朝他走近,想要勾住他的手臂,但是看到波佐间的神情,又退后一步。她站在距离波佐间半 步的后方,回头瞪了天崎一眼之后离去。 波佐间完全没有回头。 「呣──」 众人朝吟咏声传来的方向看去,九重抱着布娃娃发牢骚: 「波佐间同学还真固执。既然都拿下了冠军,那就把应得的奖品拿走嘛。」 「就是说啊,没必要拒绝嘛。」 井筒附和道,幸宏则窥探了天崎的反应。她似乎在沉思,面色十分凝重,所以幸宏也不禁思考起刚刚波佐间的态度。 他起初看起来很高兴,可是……当我们要送礼物给他时,他又开口拒绝。这样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幸宏觉得波佐间的言行举止还有其他奇怪的地方。可是,他不晓得原因是什么。 「好,跟山上的事也谈完了,准备开始社团活动吧。」 刈谷发难。幸宏等人遵照指示,开始动作。 当晚,幸宏完成选举公约。 他将自己想出来的公约写好,打电话告诉三枝,然后三枝叫他将内容用电子邮件寄给他。于是幸宏向希春借用电脑,发电子邮件给三枝。将手写的文字打成电子邮件的人其实是希春,不过这是题外话。三枝读过邮件之后,将内容大致分成三种,各自注上标语。这些标语似乎就会当作「公约」发表了。 「谢谢,我收到邮件了。」 幸宏在客厅打电话向三枝致谢。三枝简单的回答:『收到就好。』幸宏接着说,因为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所以费了一番功夫。然后三枝也打开话匣子问道: 『神庭,你觉得自己的意见是少数派吗?』 「嗯~我不知道耶。刚刚我也说啦,我在构思内容时有参考御神乐同学的公约,而且还是刻意朝反对的方向思考,所以我也觉得自己有些任性。之前,御神乐同学跟我谈论过关于学生会的事。更正确的说,是我问过她的意见。我觉得御神乐同学的思路很明确,一定会得到大家的支持。但我总是想反抗她的想法,也为此感到困扰呢。」 『这样啊,我倒是觉得你的想法会给我善良过头的印象哩。我意外的发现,你是个不分你我,热心助人的家伙。你总是会把事情往身上揽,没有办法忽视问题啊。所以,未来你有可能因为现实与公约内容相左而引咎自责。』 「是、是这样吗……?我觉得我的行事作风应该不至于让人觉得善良过头啊。」 『你只是没有自觉罢了。不过,如果大家都抱持同样的想法,那就不会有相左的问题。就算乍看之下乱七八糟没有条理,大家还是会固守原则。因此,我认为那份公约有拿来战斗的价值。』 「谢谢,你这样说让我很高兴。」 『我刚刚也说了,最重要的问题是怕你的意见是少数派。那样一来,你的想法就会轻易被瓦解。神庭,关于这点刈谷学长也说过,你非赢这场选举不可啊。』 「好的,我一定会当上学生会长。」 『嗯。总之,你先为星期一的发表公约拟演讲稿吧。广播看不到影像,所以你不必熟记稿子,可是务必要在有限时间内表达所有自己想讲的内容。』 「好的,我明白了!」 幸宏在对话结束挂掉电话时,才发觉自己的心情相当振奋。不知是因为他感觉自己终于站上起跑点,还是因为自己的想法被夸赞有价值的缘故。 (总而言之,只能拼命去做。因为我的想法除了竭尽全力之外,没有其他的表现手段。) 幸宏低头看着印有「公约」的纸张,点了一下头。 星期天,刈谷造访寺城源八郎的住宅。 寺城是刈谷国中时期的同级生,目前就读山上桔梗院学园三年级。他家在距离市中心稍远的住宅区深处,虽然房屋不算大,但是江户时代以来的建筑物,邻接居合道的道场。刈谷穿过打开单边的门,踏上庭园中铺设的飞石往内前进。树叶已经开始枯萎,底下积着几许或红或黄的落叶。尽管松树和杉树生长茂盛,但也难掩整体的寂寥感。 冬季的确近了。 刈谷一边如此思考,一边走到玄关大门前。由于这里没有电铃之类的东西,所以只好直接冒昧拉开木门。对住宅内喊话之后,随即有人应声。 「喔,你来啦,上来吧。」 体格壮硕的男子来到玄关敦促刈谷。他是寺城源八郎,下巴留着一撮未经修整的胡子,特征是显眼的鹰勾鼻。虽然身穿作务衣,赤脚漫步在走廊的模样会让人感觉他品味独特,不过他其实是如假包换的高中生。 刈谷被带至他的房间,在座垫上屈膝跪坐。寺城拿出全套的泡茶道具开始泡绿茶,不知为何茶点是一条完整的瑞士卷。 「我要说的在电话中也提过了……」 刈谷率先发难。寺城低头半眯着眼看着茶壶,轻轻挑动眉毛回答: 「我知道。我会特地请你过来,就是因为我也有相同打算。就算比赛延后,我还是想早点处理在意的问题。」 「真不好意思,你应该也是在忙着准备考试吧。」 「别在意,这件事也是校长委托我的啊。喔──」 寺城拿起茶壶,将茶水倒入茶杯。他泡茶时看起来没有注意水量,可是现在茶水却水多不少,恰好两人份。寺城细心的倒完最后一滴茶水,然后缓缓地将茶杯端给刈谷。 「这好像是我们的门生送来的,你慢用吧。」 寺城以与泡茶时相反的俐落身手切好瑞士卷,用手拿起来品尝。刈谷也拿了一块放上盘子,却找不到叉子。他思索一会儿,最后也用手抓了就吃。 「回到正题。其实那件事我也在调查了,等到一有联络,我就会通知你。」 「麻烦你了。」 刈谷低头答谢。寺城不以为意的回答:「嗯。」伸手拿取第二块瑞士卷,然后像是突然想起般补充道:「别放在心上。」 「话说回来,九重好像要升学啊。」 话题转向截然不同的方向。这一回,换刈谷喃喃说道:「嗯。」 「看她那样子,想就业也很难吧,不知道她考不考得上大学?真是越来越叫人担心她的未来哪。」 「咦,不是有人要当她永远的避风港吗?」 「你指谁?」 「就是你啊。」 「别开玩笑了。」 刈谷啜饮一口绿茶。寺城泡的茶依旧风味绝佳,温度也恰到好处,只不过这次的味道略嫌苦涩。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命运是要自己开创的,可是──」 寺城不一会儿就吃下第二块瑞士卷,侃侃而谈: 「我也相信有些事光凭人类的力量绝对无法改变,那该称之为『宿命』吗?很遗憾的,这种事就是命中注定,任谁都无法更改。好比说我们于这个时期,诞生于这个国家这点,就毫无选择的余地。」 「……你的意思是我和优子之间有那种宿命?」 刈谷答道,寺城故意露出坏心眼的微笑回应: 「我只是就一般的角度而言。至于你有没有感觉到宿命,我可不晓得。」 刈谷眯细眼睛说: 「……你最近好像变胖啦?」 「是吗?我并没有疏于锻炼啊……」 「不,真的变胖了,简直跟狸猫一样。」 寺城听到之后,不禁「噗哧」一声笑出来。 「真是搞不过你,到底谁才是狸猫啊?」 他一边愉快的笑着说道,一边伸手拿取第三块瑞士卷。 被女性服饰包围的三枝觉得无所适从。 「你觉得这件衣服怎么样?」 「不、不错啊……」 「那这件呢?」 「 ……也不错啊。」 而且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对服饰发表意见,使他烦上加烦。此外,视界角落的店员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观察时机,想要过来推销,那副模样更是叫他厌恶。 「那这一件呢……怎么啦?」 星期天的下午,三枝和见城一起外出逛街。「我想要买冬季的服饰。」三枝被见城这么一开口,就陪她来买衣服。可是三枝根本不懂衣服的好坏,偏偏见城又一定会询问他的意见,令他非常困扰。 三枝很在意见城羞怯的视线。见城经常低着头,目光微微朝上,含情脉脉的看着三枝,然后又不发一语的别过视线。有时三枝询问:「有事吗?」她也只是笑一笑含糊带过。 (如果会犹豫不决,那就先上网收集资料,查出想买的款式再来就好啦。) 三枝心想这样还真没效率。两人一起逛了五家店,却丝毫不见见城有掏腰包的意愿。而且她浏览每家店的时间都很久,三枝已经觉得精疲力尽。 「…………」 突然间,一件毛衣映入他的眼帘。毛衣上头有刺绣,贴身的设计可以让人穿上之后,修饰身体的曲线。「见城应该比较适合这类服饰吧」三枝一边心想,一边拿起毛衣。 「啊,那件好像也不错。」 见城突然看向这里说道。她的反应速度相当惊人,明明刚才还很认真的在看其他衣服,现在却立刻发现三枝的动作,让他一阵惊讶。 「啊啊,嗯,我想这件应该很适合你……」 三枝将毛衣张开来说道。 「那我去试穿看看。」 见城突然开始行动,拿起其他同款不同色的毛衣准备试穿。一位说话略带鼻音的店员立刻向她走近,面带微笑的擅自拿起几件衬衫,推荐三枝到试衣室试穿。「一定很适合您──」店员一边推荐,一边带领两人前往试衣室。 ……真想赶快离开。 对三枝来说,跟见城在一起,与其像这样逛服饰店,他更希望能到安静的地方共处。同时,他也讨厌不知是店员还是顾客身上好几种香水味掺杂在一起的气味。精神上的疲劳一点一滴地累积。 「请往这边走──」 店员的声音引导见城走进试衣室,三枝则是慢吞吞的走到试衣室附近。隔壁间的试衣室门帘是拉上的,似乎有其他顾客在使用。帘子有留些空隙,一位和三枝大约相同年纪的少女探出头问道: 「由宇一同学,你觉得如何?」 「太棒啦!如我所想,不,比我想像中的还要漂亮啊,美香。你的登场让这个世界亮起蔷薇色的光芒呢!」 「哪有──由宇一同学你说话太夸张了啦,这件真的适合我吗?」 「当然啊。美香肯穿它,这件衣服高兴都来不及呢!衣料高雅,又有华丽的重点装饰,穿起来真是好看极啦。」 「唉呦──你别说那么大声啦──很丢人耶,那我再换穿这件试试看喔。」 「嗯,请你快试穿吧。啊啊,要是你变得比现在还漂亮,我可能会昏过去啊!你真是个罪恶的女人。」 「…………」 这对花痴情侣在干啥啊?而且男方还不断说着肉麻的台词,真不知是从哪想出来的。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三枝转头看向隔壁的男子。 「啊。」 然后顿时哑口无言。 「嗯?啊,是三枝同学啊,你也是陪公主来购物吗?」 「……公主?」 「是啊。对我们男性来说,女性都是独一无二的公主嘛!你也是为了自己的公主而到处寻求最棒的衣装对吧?」 「啊,不,我只是……」 三枝被对方的声势压倒,退后了好几步,凝视着高举双手宣言的少年。少年的双目细长,身上带有一种中性的氛围。他是游佐由宇一,与三枝就读同所高中的三年级生,同时也是现任学生会长。 「你看你看你看,怎么可以丢下女友不管呢!」 三枝听到游佐的话之后转过头,看到见城打开试衣室的帘子。她原本在和店员交谈,不过一和三枝四目交会,就询问:「好看吗?」三枝全然不懂女性服饰,所以希望见城和声音尖锐的店员两人决定即可,但是结果如他所想,他觉得自己找到的毛衣很适合见城。 「嗯,很好看啊,它果然很适合你。」 「是啊,相当好看呢──」 店员热心的附和。见城眉开眼笑,继续和店员交谈,并且拉上帘子。三枝见状转过头,再度看向游佐。 「多夸奖一些嘛,你不觉得她现在会让人联想到女英豪休憩的模样吗?」 「……请问你是从哪想出这种肉麻的台词?」 「你胡说什么?我完全没有去想要怎么夸奖女孩子啊。」 「那是谁想的?」 游佐摇头否定三枝的疑问。 「我并非思考过后才夸奖她们,而是她们的美让我情不自禁去赞美啊,只是如此罢了。」 「你好像过得很快乐啊。」 三枝故意挖苦道。尽管神庭最后是以自己的意志参选学生会长,但是起初拜托他的人是游佐。然而当神庭今天也努力的在为选举活动构思演讲稿的时候,这个人却丝毫不伸出援手,甚至优雅的在此嬉戏。 「我当然很快乐啊。」 游佐愉快的回答,不知他是没有注意到三枝的挖苦,还是故意充耳不闻。然后,他又对拉开帘子的少女说出肉麻的台词。少女再度露出羞喜参半的笑容,拉上帘子继续试衣。 「你一定是能当主角的人吧。」 游佐看到少女回到帘子后面,压低声量对三枝说道。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觉得你的人生充满了戏剧性,绝非淡然无味啊。喔,我是指好的方面喔。」 「…………」 三枝搞不清楚游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好默默听他说下去。 「你并非平庸之辈,所以可以在戏剧性的人生戏码内扮演主角。神庭同学也一样,拥有过人之处,一定会是个很成功的学生会长。」 游佐脸上一直展露的微笑,突然有些许变化。三枝虽然察觉这点,可是无法了解变化的详细是什么。 「所以,我能做到的其实有限啊。」 「你说的话一点逻辑都没有。」 「是吗?应该是吧,我想我说的确实很难懂。抱歉抱歉,忘了这回事吧。」 说罢,游佐挥了挥手。三枝虽然不能接受,但是因为听到见城在叫唤自己,所以也转过头去。她的服装又和刚刚略有不同;店员兴高采烈的说明服饰特征,可是三枝连一半的内容都听不懂,只管点头回应。 「怎么办呢?我是不是应该把这件一起买下来啊?」 见城用三枝从未听过的甜美声音道出烦恼,让他更加觉得待在这里很难受。当他还不知如何是好时,游佐等人已经抱着几件衣服离开试衣室。 同一时间,幸宏正在房间倒立。 他以为做出异于平常的行动,说不定就能想到什么好点子。书桌上放着一张空白的活页笔记纸,以及昨晚好不容易才完成、笔记下来的「公约」。 「我要、我要、我要?本人要……不,还是用『我要』比较好吧?本人要?本人要提出以下三条公约……这样讲好像太不亲切了啊?」 轻轻歪头的动作让他失去平衡,本以为双脚已经稳稳落地,可是整个身子还是垮了下来,滚到地上。 「呜──啊──」 幸宏仰望天花板,无病呻吟。 明天就是发表公约的日子了。 第三阶 困难重重的初期战 「终于到了这个时候!让各位久候多时的广播社午休特别企划,学生会干部选举特别节目要开始啦!本节目从今天到下星期一为止,包含六、日总共播放六回。内容以目前天栗浜高校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学生会干部选举为主。司仪由我、广播社的明日之星加藤博文为各位主持。首先──」 午休时段的广播节目在加藤风趣的主持风格下揭幕。 「终于要开始了。」 幸宏重新提振精神。 「你看起来干劲十足呢。」 身旁的御神乐低声呢喃,看起来轻松自在。 现在,幸宏等所有候选人都齐聚在播音室,一边看加藤坐在中央的桌前说话,一边并排坐在靠墙边的座椅。播音室和隔壁的控制室只用一扇门做间隔,一旦关上门,室内就会完全隔音。设有门扉的墙壁有一部分是巨大的玻璃,可以从此看到彼此室内的情况。 「御神乐同学不是第一次,所以可能比较不紧张吧。我很少在大家面前说话,不习惯这种场面。」 幸宏小声回答后,御神乐随口应了一声。 「学生会长的工作就是经常要在众人面前开口喔。」 还这么喃喃说道。幸宏听了只能搔搔头。 「就是说啊,我总觉得好像被游佐学长骗上贼船哩。」 「你可以退出选举啊。」 「怎么可能。」 两人喃喃细语,不一会儿就到了候选人演讲的时间,首先由学生会长候选人开始。因为是依报名顺序上场,所以御神乐先离席。她走到加藤面前就坐,报上自己的姓名,开始演讲。今天除了幸宏和御神乐两位学生会长候选人之外,其余候选人也都聚集一堂,准备逐一发表自己订下的公约;对谈则是从明天开始。 「我想应该已经有一些人看过我的宣传海报,不过,我还是要在此正式发表以下三条公约。第一,学校各项活动的行政工作简单化。目前校内的运动会以及校庆等,各种行事都在学生自治的名义下交由学生负责,但是这对一般学生而言负担太大了。应该以学生会为主体,重新审视各项活动的行政制度,排除掉多余的事物,减轻各位的负担。我要推行学校各项活动的行政简单化,让各位可以确保更多能够自由运用的时间, 第二,重新检视会计事务。尤其是社团活动经费的分配问题,有许多不公平的地方需要改进。学校能提供的资金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我要彻底审核会计事务,让经费可以用在刀口上。 最后,这是我的个人理想,我希望每一个就读天栗浜高校的学生都能够以母校为荣。为此,我要让学生会积极提出可以让学生提升团结心的企划案,大家一同来实行。或许我们的要求会有些严苛,可是恳请各位和我们一起努力。谢谢大家。」 御神乐丝毫没有看任何笔记,流畅发表完演说。幸宏忍不住要拍手,急忙将手放下。司仪加藤也听得入神,反应慢了一拍。 「谢、谢谢你。以上是学生会长候选人御神乐绫女同学发表的演说。接下来是同样参选学生会长的──」 加藤一边说,一边邀请幸宏就坐。幸宏与御神乐交替,在加藤的正面坐下,轻轻干咳一声,打开昨天写好的演讲稿。 然后突然想起御神乐的模样。 (我这样太逊啦。) 广播只能听到声音,一般学生无法得知本人演讲时的模样。可是,不一定因为看不到,就无法感受到说话者的姿态啊。如果看稿演讲,那么视线自然就会朝下。低着头说话,可能会表现不出积极进取的形象。幸宏立时在麦克风前做出决断。 他盖上演讲稿。经由加藤示意后,大力吸口气,开始演讲: 「我是报名参选学生会长的神庭幸宏。 呃──我也有三条公约要发表。首先是坚持学生自治;再来是不分社团规模大小,加强协助社团活动;最后,我想创造并非由学生会主导,而是让每个学生自律学习的校园。 学生自治是天栗浜高校自由开明校风的根本。那个──我要让学生更踊跃参与各项活动的行政工作,因为这会更有趣。至于协助社团活动,学生会希望可以动员全校学生,只要是帮得上忙的地方,就尽量互相帮助。我想只要每个人都不忘这种精神,未来就算不用校规硬性规定,我们也可以有更美好的校园生活。呃──以上,谢谢各位。」 幸宏没有看演讲稿,直接发表演讲。虽然有些忘词和补充说明的部分,不过还是勉强发表完公约。加藤用眼神表示感谢,靠近麦克风说道: 「谢谢你,以上是学生会长候选人──」 「啊!对不起!」 当加藤要宣告结束时,幸宏突然插话。他再度靠近麦克风,看着加藤说: 「我突然想到,要不要从明天开始让广播节目在校内电视转播呢?虽然要先得到监察委员会的许可,还有和广播社协商,不过我觉得这样比较有趣啊。而且这样一来,应该可以将更多只靠言词无法传达的事物等等告诉大家。呃──刚刚御神乐同学的即席演讲相当帅气,所以我也试着效法,不看演讲稿直接说话,希望各位也能看看我们在发表言论时的表现。 啊,谢谢各位听我说话!」 幸宏低头答谢,加藤则哑口无言看着他。 糟糕,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啊…… 幸宏环顾四周,大半的候选人都用嘲笑的眼神看着他。唯独健美社的巨人感动的点头。 还有,御神乐也没有笑。她认真的注视幸宏一会儿,突然站起身,靠近麦克风说: 「我想此事还需要问过监察委员会的意见,不过我御神乐绫女也赞成校内电视转播的意见。」 说完,御神乐回座。加藤转过头看了一下御神乐── 「好的!以上是突然提议的校内电视转播企划。如果获准实行,我们广播社一定会尽全力协助,敬请期待!那么,谢谢学生会长候选人神庭幸宏同学的演讲。」 他巧妙的为演讲划下句点。幸宏站起身,走回御神乐身旁坐下,突然一阵脱力。刚刚的演讲似乎让他费了不少力气。 「……你竟然提出这种意见。」 御神乐头也不转的说道。幸宏转头看向她,她如同人偶般白皙的肌肤微微染上一抹红晕。被柔缓的波浪卷发遮盖住一半的双瞳,炯炯有神绽放光芒。 「可不要自掘坟墓啊。」 御神乐的声音十分冷静,更让人感觉到她的意志坚定,幸宏的心脏「怦通」地跳了一下,不禁低声回答: 「这本来就是一条不归路,我要趁此机会让自己背水一战。」 说罢,他觉得自己到此终于真正做出了觉悟。 幸宏以为今天的广播会就此结束,没想到又有一件突发状况。 「我们健美社全体一定支持神庭幸宏同志!」 报名参选体育委员长的巨人竟然大剌剌的站起身大声宣告。由于他的声音太大,除了幸宏等人以外,连在控制室听麦克风声音的学生都不禁皱眉捂耳。 「同志啊!让我们一起奋斗吧!」 巨人强而有力的竖起大拇指说道,幸宏只能苦笑回应。 放学后,御神乐和教务主任在第一校舍二楼的小会议室谈话。 「不过,中午的广播让我有些意外。你没有必要赞同他的临时计划啊。」 「没关系,而且这对有经验的我来说反而有利。监察委员会似乎已经同意了啊。」 「是啊。虽然明天才会正式发表,不过广播社的社长和监察委员长似乎早就已经谈过这事,所以事情进展的很快。」 教务主任一边喝咖啡,一边答道。御神乐虽然 对他的答案有些挂心,但是还有更重要的事。她询问主任对教师们的斡旋成果如何。 「嗯。关于这件事,我已经准备万全啦。尽管有很多教师认为干涉学生会不好,但是大致上大家都能接受学生找老师商量关于行政工作负荷过重的问题。再来只要等你当上学生会长,慢慢进行改革就好了。 学生的本分就是念书啊。我们应该优先创造出可以让他们集中精神用功的环境,再来考虑推行附属的社团活动和学生会嘛。我看到那些上课时懒懒散散,到了运动会就精神百倍,对下级生作威作福的学生,就觉得很恼火啊。那种学生需要严格指导,应该让你这样优秀的学生领导他们。」 「谢谢主任夸奖。」 虽然是很明显的表面工夫,不过御神乐还是口头表示谢意。教务主任愉快的叫她别客气,接着击掌说道:「喔,对了。」 「前阵子我有和令尊见面。上次校庆时只有碰到他们校长,后来我再一次去向令尊致谢关于校庆期间文化交流的事。令尊真不愧是山上的理事长,一举一动都很有威严呢。」 对教务主任来说,这也只不过是表面工夫吧。可是,御神乐不想多做回应,只淡淡说道:「您过奖了。」教务主任有些疑惑,无意义的笑了一下说: 「说到这个,令尊很挂念你呢。他有问我你在学校的状况,我就直接回答他你要准备当学生会长了。」 主任的说话速度变得有点快,大概是想拉回气氛吧。御神乐无可奈何的回应: 「这样啊,那我父亲如何回答呢?」 「喔……因为你们是一家人,所以他很严苛的说:『那孩子办不到的。』不过你没必要在意啦,我很明白你有多么优秀,令尊只是理想高了一点罢了。」 「我父亲根本什么都不懂。」 御神乐的偏激之词让教务主任惊讶的瞠圆眼瞳。御神乐看到他哑口无言,急急忙忙亡羊补牢,用老套的理由搪塞:「因为他总是把我当孩子看。」教务主任才总算笑着回答:「没办法,父亲总是会担心女儿的。」 「那我先告辞了。」 谈话结束后,教务主任离开会议室。御神乐等到脚步声渐远,收起职业笑容。 「那个呆子真叫人受不了。」 她靠上椅背骂道,身旁一位女同学担心的询问: 「怎么啦?教务主任今天的态度有那么恶劣吗……」 「啊啊,抱歉,我不是骂他。」 御神乐缓和说话口气,让大家安心。 「我是说我父亲。」 「原来绫女同学的父亲是山上桔梗院学园的理事长啊,我一直不知道呢。」 「只不过是因为捐的钱比较多,就被拱上台啦。」 御神乐一口气喝下凉掉的咖啡,看来她觉得味道不佳。负责泡咖啡的女学生见到此状,不由得紧张起来。 「我的父亲一直以来都藐视我。不管我做得再好,他也只会神气的说:『你根本不懂。』所以,我一定要证明我的本事,在这所学校让他见识到我的实力。我就是为此放弃山上,选择就读这所学校。我要以一般学生的身分证明实力,而不是仰赖理事长女儿的地位。」 「放心好了,我相信绫女大人一定办得到。」 「我们对你有信心。」 周围的女同学声援御神乐。御神乐看着她们,轻轻松了一口气。刚刚在不知不觉中,情绪变得有些激动。 「总之,从明天开始的直接对谈令人期待啊。」 御神乐轻轻阖上眼,想起午休时的事。当时他很认真的看着御神乐。 她猛然睁开眼,摇摇头。想到他的情景好像有些不对劲,这样是不对的。 「请你好好教训那个叫神庭的小子吧。」 「竟敢反抗绫女大人,真是不知好歹。」 身旁的「伙伴」七嘴八舌的说道。对,她们说的没错,他根本就不足为惧。尽管计划有些更动,但是大致上的内容依然照旧。 御神乐缓缓点头。 隔天,星期二。 午休时间的广播室,幸宏和御神乐在桌子的两侧对面而坐。 「各位久等了,今年的学生会长候选人直接对谈即将展开。司仪由我,广播社的期待新秀加藤博文为各位主持。」 加藤坐在两人的斜边,看着正面说道。一台摄影机设置在加藤面前,那是电视转播用的设备。室内共有三台摄影机,除了面朝加藤的主摄影机之外,各有一台摄影机用来捕捉幸宏和御神乐的特写。广播社员会在控制室掌控时机切换拍摄。 (真想不到会获准。) 幸宏很意外。他直到早上步入教室,才得知这个消息,可是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随口提出的构想竟然会成真。就算事实摆在眼前,他也还觉得缺乏真实感。 「今年的直接对谈豪华度更上一层楼,改为电视转播。去年因为来不及准备电视而无疾而终的企划,今年终于在面面俱到的情况下实现了!此外,我们还设置了三台摄影机,彻底捕捉学生会长候选人的每一个镜头。」 加藤对摄影机侃侃而谈。御神乐也将注意力放在斜边的摄影机,面露微笑。 「那么,让我们准备开始聆听两位候选人的谈话吧。最后,我再说明一次,当对方在说话时,原则上请安静聆听。如果有非发表不可的意见,请先举手。」 当幸宏还在一片茫然时,加藤已经在说明「直接对谈」的规则。听到御神乐回答:「好的。」幸宏才急忙叫道:「好。」 「今天是第一天,我们想就两位提出的公约方面进行更深入的询问探讨。首先请看看这边的白板。」 加藤将两张白板立于桌面,上面个别写着幸宏和御神乐的选举公约,双方的公约都是以三个要点构成。御神乐的板子上写着「学校各项活动的行政工作简单化」、「推动社团活动经费的审核及公平分配」、「积极提案可增进全校学生团结心的活动」;幸宏的板子则是写着「坚持学生自治」、「加强协助社团活动事务」、「创造让学生自律的校园」。 候选人早在之前就将公约内容交给广播社,因此这并不足为奇。问题是,接下来候选人会被问什么问题,以及该如何回答。 「从我个人的主观来看,两位的公约似乎正好形成对比。每条公约内容都恰恰相反啊。」 加藤一一手指白板的公约内容说道,广播社似乎早就发现了这件事。幸宏订立公约虽不是为了反对御神乐,但最后公约内容还是和御神乐刚好相反。对广播社来说,这样也比较容易进行节目吧。如此一来,对谈就在两人有三条对立意见的状态下继续进行。 「关于两位的公约,我大致清楚第一条和第三条的内容,可是第二条就觉得有些暧昧难懂。可以请两位在此说明吗?」 加藤看向幸宏和御神乐。 「好的。」 幸宏顺势回答,可是御神乐却只是静静的点头。加藤看向幸宏,敦促:「那就请神庭同学先回答。」 「呃──好的。啊,是面对这台摄影机吗?那个,我想应该有人知道,我个人有参加相当冷门的社团,而关于加强协助社团活动事务,指的就是要不分大小,协助这些小规模的社团和同好会。」 幸宏说完一段话,准备吸气调整呼吸时── 「对不起。」 御神乐轻轻举手,加藤随即请她发言。 「所谓的不分大小,这部分可以请你说得更具体吗?」 「神庭同学,你可以解释吗?」 加藤转述御神乐的疑问。幸宏怔了一下,立刻开口回答: 「这方面来说,校内有许多参加人数 稀少,但仍继续努力活动的团体,我希望能让学生会帮助他们。」 「那是指人力吗?还是经济层面?」 御神乐再度举手发问。两人交锋的时机刚好,于是幸宏没有顾虑加藤,直接回答: 「当然是尽可能两方面都提供协助。」 「可是两方面都有其界限吧?」 「你说的对。可是,我不能在还未实行前就打退堂鼓,那样什么都不会改变。」 幸宏有预想到对方会提及这种无解的议论。说出准备好的答案之后,御神乐出人意表,很干脆的结束话题。 「那么,接下来请御神乐同学说明。」 两人的对话暂时结束,于是加藤重新请御神乐说话。御神乐点头示意,然后无视摄影机,面对幸宏说道: 「刚刚神庭同学说要尽可能协助所有的社团,可是我觉得那只是打高空。目前校内光是登记有案的社团就有一大笔数量,再加上小型的同好会和研究会,合计数字很可能会破百。我认为社员只有两、三人的小社团或同好会,特别是非公认的活动团体,应该要自己对自己的团体负责。相比之下更重要的是,校方应该提供社员多,而且又有优秀成绩的社团更多资源,藉此让学校整体的氛围更热络才对吧? 这和学校各项活动的行政工作简单化也有所关联,可是追根究柢来说,我们的资金是有限的。繁杂的计算我暂且不提,但是校庆跟运动会就占去了预算的一大部分。如果能更有效的节约这部分和其他学校活动的预算,那么我们就可以提拨出比现在更多的经费供社团使用。将资金运用在刀口上,同时减轻学生的负担。我的公约内的含意即是如此。」 御神乐能言善道,幸宏丝毫没有反驳的机会。她闭上口,游刃有余的将视线朝向加藤。加藤小声说:「谢谢。」然后看向幸宏,询问:「神庭同学有没有什么意见要指教呢?」 ……如果保持沉默,一定会产生负面印象。 幸宏的脑中浮现三枝前阵子提出的注意点。勉强自己抬起头,直视面露微笑的御神乐,不假思索说道: 「你说协助所有的社团只是打高空,可是我认为不见得每个社团都需要协助。因此,虽然我不确定社团总数是多少,我还是想要一视同仁的帮助他们。」 「…………」 御神乐默默聆听。幸宏察觉自己的发言内容无法成为对她的提问,急忙补充道: 「至于你刚刚提到,要求小规模社团自己对自己的团体负责一事──」 说到一半,幸宏的心中突然涌起一个疑问。御神乐看到幸宏张开口却不说话的模样,眼瞳微微闪烁了一下。她是在看加藤的反应,还是在注意摄影机? 就问看看吧。 幸宏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刚刚想到的疑问说出口。「不好意思。」他重新说道,一边挺胸坐好。 「你还好吧?」 加藤小声的插话问道。幸宏回答:「我没事。」重新将视线投向御神乐身上。 「那个,刚刚你说要让小规模社团自己对自己的团体负责对吧?」 「是的,有什么问──」 「我想他们是不可能对自己的团体完全负责的。」 幸宏觉得打断御神乐的回答有失礼仪,可是仍然继续说道: 「虽然为数不多,但是校内依然有小规模的社团跟同好会在活动。这样一来,他们就不可能跟学生会撇清关系。依照你的说法来看,我们的社团也是必须要为自己的团体负责,可是对于执行部的命令,我们虽有反抗过,但还是一直有和他们接触。我想请问,你所说的『自己对自己的团体负责』的明确界线是在哪里?应该不是指完全不理会学生会吧?」 「当然不是。」 御神乐立刻回答。幸宏看到她皱了一下眉头,看来刚刚的问题可能引起了她的不快。 「请恕我用疑问回答你。我想请问,你是怎么看待自己的所属社团?我记得你参加的是阶梯社吧?那是专门在校内四处奔跑的社团,很明显的违反校规,不,甚至可以说是违反连小学生都懂的常规啊。你的选举公约之一是『创造让学生自律的校园』──」 御神刻意看向写有幸宏的公约的白板。幸宏依旧看着御神乐,不过现在电视画面大概正用特写镜头显示他的白板吧。 「阶梯社的活动和你的公约不会自相矛盾吗?」 平静却尖锐无情的言词向幸宏袭来。幸宏用丹田使力回答: 「关于这点──」 他思考这个问题已经很久了,脑中突然掠过中村的面容。 「我想跟我的公约不会冲突,因为我们的社团曾经一度在学生集会受到认可。正确来说,是当时的解散案被否决了,但那正代表全校学生的意志。每一个学生在深思熟虑之后,允许阶梯社存在下去,这就是学生自律的最佳表率。学生会的最高决议机关即是学生集会!与其让学生会不断的单方面提案,我更想要像这样跟大家一起改变校园!」 「神庭同学,请你冷静一点。」 幸宏不知不觉中从椅子上站起身,使得加藤伸出手轻轻按住他。「对不起。」幸宏低头致歉,重新就坐。 「看来你很热衷啊。剩下时间不多了,御神乐同学,请问你对刚刚神庭同学的回答有什么想提问的吗?」 加藤对御神乐问道,御神乐轻轻点头。 「没有。我想询问的事情,他已经详细说明了,我没有其他问题。」 接着干脆的说道。加藤吸一口气,侧眼打探控制室的状况。 「……那么,本日的直接对谈就到此结束。两位候选人辛苦了,明天也请继续指教。」 「谢谢。」 「谢谢,明天也请继续指教。」 幸宏和御神乐一同低头致谢,不过御神乐的说词稍微郑重一些。加藤再朝控制室看了一眼,然后露出笑容,从椅子上站起身。 「辛苦你们啦。两位都表现得很好呢。让我们照这种感觉继续努力吧。」 转播一结束,加藤的态度就轻浮了起来。他收起a4大小的资料文件和两张白板,打开播音室的门。「我先走啦。」说罢便离开室内。 幸宏没有立刻站起身。疲惫一口气涌上,让他靠上了椅背。椅子发出「叽」一声低沉的金属音。 「辛苦你了。」 不知不觉中御神乐走到身旁。她穿过幸宏背后,朝门的方向移动。「你也辛苦了。」幸宏回答,往她的后背看去。就在这时,御神乐停下脚步。 「你没有我想像中那么笨嘛。」 御神乐头也不回的说道。播音室的门关着,所以控制室内的广播社员们,大概听不到她说的话吧。 「也好,这样我才不会太无聊。」 说罢,御神乐握住门把。在离开播音室前,刻意对幸宏露出一抹微笑。 那是眼神冰冷的微笑。 「…………」 幸宏在内心重新体认到,战斗才刚刚揭幕。 「喔,辛苦啦、辛苦啦,你看起来一脸疲惫啊。」 放学后,幸宏和井筒一同前往第一体育馆屋顶,率先抵达的三枝笑着对他打招呼。 「我是很想重新再来一次,但是体力应该已经负荷不了了。」 「你怎么可以在社团活动开始前讲这种话。」 幸宏老实说出内心话,却遭到井筒吐槽。其实他在路上就已经这样说过,当时也受到同样的吐槽。 可是,今天的对谈的确有许多让他遗憾的地方,他觉得从头到尾主导权都在御神乐手上。对谈结束,回到教室之后,班上的氛围很明显是对御神乐有利。可是换 个角度想,这不过是原本就处于优势的御神乐,更加领先一点而已。 「这也没办法。但是,神庭的表现也不错啊。网站上也没什么恶意留言呢,只是气氛还是偏向御神乐那边。」 三枝一边说,一边将笔记型电脑的萤幕转向幸宏。简单浏览一下,可以发现留言板上有数则留言,内容大半都是在赞赏御神乐,对于幸宏的意见仅有「马马虎虎」、「原来他是阶梯社的人啊」之类。虽然没有恶意的留言,但是从根本来看,幸宏似乎根本不受重视。 「我自己也有所感觉,所以并不吃惊……可是都没有其他人提到那件事啊。」 幸宏浏览过所有的留言之后,看向三枝。他对调整好眼镜位置的学长,说起自己在对谈时察觉到的疑问: 「关于御神乐同学的第二条公约『经费审核』的部分,我总觉得那对小规模的社团和同好会来说,是一条相当不利的规定。尽管她要求学生自己对自己的团体负起责任,可是只因学生个人兴趣而组成的团体,或是非公认的同好会跟研究会之类的,跟学生会的关联方式应该和平常不同啊。我本来想问得更详细一点……」 幸宏说出口才发觉,御神乐对自己的疑问,并没有给予正式回应。当时御神乐将话题转到阶梯社去了。 「没错没错,这件事我也很在意。御神乐同学好像是刻意避开这个问题不答,难道她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吗?不过,当时神庭忙于回答重要的问题,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去逼问,只能说可惜。」 三枝一边说,一边打开某个资料夹。萤幕上显示幸宏和御神乐在本日对谈时的每一字一句内容。 「咦?这份纪录是怎么得到的啊?」 「你是跟广播社拿对谈纪录,再自行制作的吗?」 幸宏和井筒瞠圆眼瞳问道,三枝若无其事的回答: 「不,我是在午休一边看电视一边记下对谈的。」 「好厉害喔!三枝学长,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这并不厉害啊。有一种软体可以辨识声音自动打出文字,我就是用了那套软体。虽然有时选字会错误,但错别字只要再手动修正即可。」 可是三枝却一脸平常的答道。井筒显得有些失望,幸宏则是立刻回顾对谈的内容,仔细阅读对谈中在意的部分。御神乐的确只有做出蜻蜓点水般的回应。 「这是一种技巧啊。」 三枝喃喃说道。幸宏抬起头,三枝手指萤幕解释: 「御神乐同学已经习惯这种对谈了。换句话说,她中会说对她有利的事,然后将话题导向对敌方不利的方向。就算候选人谈论的都是同一件事,也会因为有无具备此技巧而予人不同的印象。 御神乐同学不但没有回答神庭的疑问,还巧妙的转移话题,假装出已经回答的模样。而且因为她说的内容相当吸引神庭和观众,所以大家的注意力自然而然的转移,完全忘了本来神庭的疑问。这种技巧如果弄巧成拙,就会被视为『恼羞成怒』,风险非常高。可是,她却可以运用自如啊。除非像这样认真的阅读对谈纪录,不然的话大多数人应该都不会发觉被她诱导的事实吧。」 「她果然是个强悍的对手啊。」 幸宏倒吸一口气。被问及阶梯社的问题时,他觉得自己算是勉强过关。可是,对御神乐来说,幸宏的答案根本没有太大意义。如果幸宏说错话,那她就等于获利;反过来说,就算幸宏应答如流,她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不过,我们还是有所收获。目前至少可以确定,神庭提出的疑问对御神乐来说是个麻烦。如果再加把劲追击,说不定状况就会变得很有意思喔。」 「那就在明天的直接对谈给她好看吧!神庭,加油!」 井筒拍打幸宏的后背说道。可是,三枝却摇头回答: 「事情没那么简单。从明天开始,对谈形式会改由候选人回答学生投稿至广播社的问题,所以我想很难有机会质询她吧?如果神庭能够将御神乐同学诱导到那个话题上,倒是另当别论。」 「我没有那个自信。」 幸宏双手叉于胸前说道,他认为现在的自己还无法做出如此巧妙的攻击。 「那我来投稿啊!只要写上刚刚说到的问题,广播社就得提这个话题了吧。」 井筒自告奋勇举手说道,可是三枝却依然面色凝重的回答: 「那很难说啊,因为投稿是记名制,没有写上姓名班级跟年级的问题是不会被采用的。知道井筒是阶梯社员的学生,很可能会认为这是故意投稿对己方有利的问题,因此不予采用呢。连带的神庭的印象也会变差。」 「哇靠!那到底该怎么办啊?」 井筒烦恼道,这时有人轻拍他的后背。 「?」 回头一看,来者是笑容满面的九重。 「呵呵呵呵,看来我出马的时机终于到啦。」 「九重学姊,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我刚刚就开门过来啦。因为可爱的后辈们在认真讨论,所以我刻意不吵你们。」 九重点点头,故作威风的说道。附带一提,不管她如何装模作样,都无法让人感受到任何威严感。 「请问你所说的『出马』是指……?」 幸宏询问九重的话中含意,以防她又开始胡闹。可是九重却轻轻歪过头,转动圆圆的双瞳说道: 「天机不可泄──漏!」 还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 呜哇,听起来真让人放不下心…… 幸宏反射性的退后一步。但不可思议的是,其实他内心没有那么惶恐不安。虽然无凭无据,可是他觉得这次让九重帮忙也没有关系。 「请你不要太招摇喔。」 三枝替幸宏开口,郑重叮咛九重。 第二天的直接对谈。午休时间一到,幸宏和御神乐再度聚集在广播室。两人隔着桌子面对面而坐,加藤则是在斜边就坐。 「从今天开始,对谈形式会改为回答一般学生的问题,还请多多指教。问题有事先经过筛选,不会出现谩骂、或是和选举无关紧要的内容,请两位放心。」 加藤在节目开始之前和两人交谈,并且刻意面向御神乐说道。御神乐微微一笑── 「要是像去年一样,被问及三围就麻烦啦。」 跟着干脆地回答,幸宏不禁别过视线。 「放心吧,我没有回答。」 御神乐用手撑住面颊,露出微笑,仿佛是以观察幸宏的反应为乐。虽然幸宏对她的三围不感兴趣,但因为无法否定视线会不由自主朝她的胸部看去,只好低头不语。 「那我们开始吧。」 控制室告知距离节目开始只剩五秒,加藤随即正色说道。御神乐也跟着调整坐姿。 「各位午安,本日的学生会干部选举特别节目要开始啦!今天是第二次学生会长候选人直接对谈。从今天开始,我们要请两位候选人回答各位投稿到广播社网站的问题,还请多多指教。」 「请多多指教。」 「请多多指教。」 加藤向两人打招呼,幸宏和御神乐一同低头回礼。接着加藤拿出写有问题的来函,首先念出投稿者班级姓名,然后说出问题内容: 「『我觉得两位的公约内容都太过抽象,请你们更具体的描述。尤其是提高学生团结心的企划案到底是什么?还有,创造让学生自律的校园又是什么?』以上是跟两位都有关系的问题。那么,首先──」 加藤抬起目光,考量要让哪位候选人先回答。就在此时,御神乐率先举手。尽管幸宏也有举手,但是当她放在桌上的左手微微举起时,加 藤的意识就已经先被她吸引。她大概是一开始就刻意将左手放在斜边,这样一来,即使加藤的视线朝下看,自己的左手也会纳入他的视野之内。 「御神乐同学,请说。」 结果第一题由御神乐先回答。 之后又回答了五、六个问题,可是主导权一直都在御神乐手上。她总是先回答对先答者有利的问题;当想要观察对手的答案时,就故意让幸宏先答题。因为她会寻找矛盾之处攻击幸宏,所以幸宏光是要集中精神想出妥善答案就已经焦头烂额,根本没有余力反击。 「──因此,我无法否定校规有变严格的可能性。可是,如果放置马虎的校规不管,让学生受到教师指导,岂不是会更加危害到学生自治的权利?」 「谢谢。」 御神乐答完「请问两位当上学生会长之后,会让校规变得更严格吗?」的问题。幸宏回答与其改变校规,更希望能够做到让学生发自内心谨言慎行;相比之下,御神乐则是丝毫没有提及严定校规这个不讨喜的话题。他觉得御神乐说出来的话头头是道,根本无法反驳。幸宏摇摇头,紧握双拳,告诉自己不要被对方的气势压倒。 「基于时间的关系,下一个问题就是今天最后一个问题。这是由一年三班,三岛真琴同学寄来的问题。喔,是两位的同班同学啊。」 出人意表的名字让幸宏不由自主看向加藤。他以为这是御神乐的指示,可是侧眼一看,御神乐也轻轻皱眉看向加藤。看来这并不是她的主意。 「『我觉得御神乐同学的公约内容,似乎是要整体性的缩小学生自治的权利范围,这会不会破坏以往前辈们立下的学生自治理念呢?』以上。御神乐同学,请问你怎么想?」 「我认为这是非常重要的问题,因为可能有不少人都会如此误解。」 加藤提问后,御神乐立刻回答,并轻轻用指尖拨弄盖上耳际的秀发。然后面向正在拍摄自己特写的摄影机说: 「跟现况比起来,我的公约的确会让学生减少对学校活动的参与度。可是,这是为了排除掉多余的事物,绝非否定前辈们立下的学生自治理念。相较之下,一味的用『保持传统』这个词语当藉口,墨守成规,不知进取,才是会让学生一手创下的自治意识化为有名无实。神庭同学,请问你还是要坚持以往的体制吗?」 御神乐在回答的最后,将问题丢给幸宏。幸宏早有心理准备,立即答道: 「我没有打算拿『保持传统』作为逃避用的藉口。我要坚持的,是守护目前的学生自治意识,并且针对不妥当的部分改善,而不是全盘推翻。不过,我不想因为觉得麻烦,就简单处理学校的活动行政工作。」 「我不记得我有说过『觉得麻烦』这句话。」 御神乐立刻反驳,幸宏也马上回应: 「你换了一个说法,叫做减轻学生负担。」 「那不是更换说法,我是不想让学生负荷没有必要的负担。」 「你要让仅仅一小部分的学生,决定什么是没有必要的负担吗?」 「学生会的干部是全校学生选出来的,你必须尊重学生的意志。」 「说不定干部会在当选之后态度骤变呢。」 「我想这句话也可以套用在你身上吧?」 「!?」 幸宏哑口无言。他刻意深呼吸几次,让心情平静下来。不行,不加思索的舌战只会让自己形象变得更糟。好不容易碰上对自己有利的问题,要是不懂得把握机会就太可惜了。 「对不起。但是,我认为该除去的事物应该由大家一起讨论,而不是让少数人决定。」 「当然。学生集会就是为此而存在的,我会使用这个系统,问过学生的意志之后再做决定。本来就该如此吧?」 幸宏勉强提出疑问,可是御神乐却游刃有余的化解。加藤确认过时间后打断两人: 「虽然议论还没结束,不过很可惜,节目已经接近尾声了。那么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各位明天再见──」 节目就此结束,幸宏无法做出反击。 幸宏无法专心于下午的课业,他的心思一直都在后悔。应该用不同说法、应该这样回答。他满脑子都在想这些,懊悔的咬牙好几次。 放学后,走出教室时看到三岛被班上的女同学包围。她们大概是在逼问三岛关于今天的投稿问题,途中御神乐加入打圆场,事情才没有闹大。 「唉……」 「真是困难重重」幸宏心想。他一边低头看着地板,一边缓慢的在走廊前进,沮丧到连前往第一体育馆的力气都没有。内心逐渐涌上恐惧感,担心自己会一直被御神乐制压到最后。 「神庭同学。」 有人在背后叫唤幸宏。他回头一看,是三岛跑了过来,还用手持的书包轻轻敲打幸宏后背。「你怎么弯腰驼背的啊──」幸宏被三岛挖苦,不由得露出苦笑。 「对不起。三岛同学,今天的投稿问题……」 幸宏说到一半就急忙停下。三岛刚刚才因为此事遭到班上女同学逼问,现在不应该再提。「怎么又说错话了啊。」幸宏很厌恶自己的愚笨。 「啊,嗯……」 如他所料,三岛顿时变得沮丧。「抱歉。」幸宏立刻道歉,可是三岛却摇摇头说道: 「神庭同学没有必要道歉啦。御神乐同学也没有因此生气,反而还感谢我呢,她说她也想早点说明这个疑问。」 三岛说得很快。幸宏担心她是不是在故作开朗,不过她露出笑容说: 「倒是神庭同学你不要紧吧?你何必那么灰心呢,我觉得你表现得很好啊。我、我也支持神庭同学喔。」 三岛再一次用书包拍打幸宏的后背。 「这就是那个啦,所谓的同、同学情谊啊。只支持御神乐同学太不公平啦,我就是这个意思,所以你笑一笑嘛。」 三岛自说自话,然后从走廊跑走。幸宏看着她的背影,搔了搔头。 ……是啊,我要打起精神,现在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灰心丧志。 幸宏感谢三岛的友情支持,前往阶梯社社办。 三枝等人也叫幸宏别太在意。留言板仍然有不少对御神乐有利的留言,可是没有人说幸宏的坏话,让他松了一口气。 「……不过,看起来好像有点怪怪的啊。」 然而三枝却在烦恼。一问之下,他说留言板有几则留言被删除的痕迹。虽然这有可能是版主校刊编辑社动手删除了不适当的留言,可是往年那个社团对于留言板的留言都是采放任主义。因此,他怀疑是不是有其他人介入。 「不过,反正这对我们无害,所以不管它也没关系。」 说罢,三枝不知为何看向正在做暖身运动的刈谷。 「不是我做的。」 出人意表的,刈谷竟然主动开口否定。幸宏瞠圆眼瞳,三枝则是笑着说道: 「刈谷学长,你这样就等于是告诉我答案啦。既然不是刈谷学长,那能做到这种事的只有一个人吧。」 「那家伙好像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好管闲事。」 刈谷笑了一下。幸宏歪过头,搞不清楚两人的谈论对象是谁。即使开口询问,两人也没有回答。 幸宏虽然想藉由社团活动改变心情,可是却跑不出佳绩,还得要负责打扫工作。他用抹布沾冷水擦拭阶梯,然后在昏暗的天色下全身无力的返家。寒风让他有点承受不往。 「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 幸宏接受希春的迎接之后走回房间,换好衣服吃晚餐,并且告诉自己要打起精神。今天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接下来要为明天 做准备。 于是他走回房间,拿出写有预想问题的纸张来到客厅。小夏跟千秋懒散的赖在沙发看电视,希春和美冬则是在厨房清洗碗盘。 「小夏姊或千秋姊,可以帮我忙吗?」 正在观赏三流搞笑节目的两人转过头来,千秋抱怨: 「你是要谁帮你啊?说清楚一点。」 「有空的话,我希望你们两位都帮我忙。我想要练习演讲,可以帮我看看哪里有问题吗?」 「喔,你很努力在经营选举活动嘛。来来来,把演讲稿拿给姊姊看看。」 千秋招手说道,可是纸上只有写着明天之后有可能会被问到的问题。机会难得,幸宏请千秋从其中选择问题发问。 「嗯──请问你喜欢的运动是什么?」 千秋不耐烦的看着纸张说道,幸宏一本正经训斥: 「千秋姊,纸上没写那种问题吧?你认真一点啦。」 「喂,你太嚣张了吧!唉呦──好啦好啦……『请问你会用什么方法让学生会干部彼此合作无间?』这是啥啊?」 「那个,目前学生会长和各委员长之间的合作关系──」 幸宏不理会千秋有问没有懂,直接开始回答。认真的将眼前的千秋视为御神乐看待,要求自己绝对不被对方的气势压倒。 「噗。」 千秋突然失笑一声,然后「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地捧腹大笑。 「喂,千秋姊!?」 「肚、肚子好痛!我肚子好痛……幸宏,你快住口,我快笑死了。」 千秋在沙发上笑翻,连连拍打沙发。幸宏抱头叫道: 「啊──搞什么啊!哪里好笑啊!我很认真耶!」 「因为、你的、表情很认真,真的是,哈哈哈哈……受不了,真是太好笑了。」 幸宏低头看着因为忍笑而不断发抖的千秋,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转而拜托茫然看着这里的小夏。 小夏姊应该肯静静的听我说吧。 幸宏心想平常完全让人猜不透表情的小夏姊,应该肯安静的听到最后,说完之后再问她哪里需要改善好了。于是开始继续演讲。 「……因此,我不想将形式局限于会议,而想和每一个干部密切商谈。为此?」 说到一半,小夏突然举起白板。 上面写着「在此表演一个搞笑桥段。」 「……为此,学生会室也──」 「细长眼,装出细长眼的模样(注:眼部造型的一种,个性冷酷的人物多是细长眼,因此有延伸为个性冷酷的意思)演讲。」 「……特别是运动会或校庆的实行委员也──」 「还有在背后掌控大权的那些家伙也不能放过。」 「……尽可能不将问题丢给(注:原文为丸投げ,意指不负责任)执行部处理──」 「要用过肩摔(注:原文为『背负い投げ』,与前一句『丸投げ』相呼应)取得胜利!」 「小夏姊!不要胡闹!」 幸宏按捺不住,破口大骂。小夏用睡眼惺忪的表情茫茫然放下白板,然后再举起。 「要叫我夏夏老师。」 「那种订正无所谓啦,不要写些无意义的字干扰我好不好!」 「你们在干嘛?好像很有趣呢。」 希春和美冬似乎是洗好碗盘了而一起来到客厅。幸宏拜托希春帮忙,希春一口答应,欣喜的在沙发就坐。幸宏觉得这次应该可以好好演讲,于是面对希春说道: 「从这里面选几个喜欢的问题发问。」 幸宏将纸张递给她。可是如他所想,希春也问了两、三个无关的问题。幸宏认真的瞪她,她才无奈的正式发问。 「关于这个问题──」 幸宏开始说话,正经八百的看着希春,注意不要让自己的气势输人。 「…………」 希春也认真的注视幸宏。她看起来有些高兴,又有些害羞。 「这件事该全权交由监察委员长负责,学生会不该插手。」 希春盯着幸宏猛瞧,并且从沙发上探出身子。幸宏觉得她的眼眶好像有些水汪汪的。 「……对于名存实亡的指正,我认为该先跟监察委员长仔细讨论,关于实际状况的调查亦是如此──」 希春直直盯着幸宏,然后像是突然察觉什么一般,流畅的脱下围裙,还放下绑起的头发,用手轻轻拨弄、靠上沙发,含情脉脉的注视幸宏。 「所以……不对劲!希春姊,这不对劲啊!虽然我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可是一定有问题!这不是听演讲该有的态度吧!!」 「咦──哪里不对劲啊?好不容易进入高潮了耶,为什么要中途喊停呢?」 「就是有地方不对劲嘛,而且这哪有什么高潮啊。」 果然不行。幸宏放弃希春,将希望寄予在无趣的看着电视的美冬身上。「美冬姊。」幸宏请求道。 「我能够依靠的人只有美冬姊啊!」 幸宏直接抓住美冬的手臂,瞬间被打了一巴掌。 「天啊!小宏!」 「变态。」 希春发出惨叫,美冬满脸通红的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客厅。幸宏精疲力尽的倒在木制地板上。 (……唉,我这样有办法赢过御神乐同学吗?) 幸宏躺在希春的膝头,在内心叹道。 第四阶 情势逆转的中期战 十一月二十四日星期四。这一天是第三天直接对谈,天空下着雨。 幸宏穿着雨衣,向大家道早。黎明开始下起的阵阵细雨很冷,配合宛若冬季的早晨空气,让幸宏身子有如寒冰侵骨。但是因为从宿舍前来的学生当中,有些人和他熟识起来,所以他并不想因为畏寒而休息。 (……我必须要找出反败为胜的机会才行。) 幸宏一边撑着雨伞等待学生到来,一边心想。目前对谈的主权还是在御神乐手上,他觉得再这样下去,等到对谈结束,还不到最终演讲,就等于已经输了选举。倘若整体局势都对御神乐有利,那么除非自己能在最终演讲让大家跌破眼镜,不然根本不可能反败为胜。然而,幸宏并不认为自己有本事能让大家跌破眼镜。 就算知道只能不断努力,前途也还是困难重重啊…… 笼罩一片灰白色的天空和冷冽的寒风吹着。幸宏看着远方的黑色雨伞,吐出白色的气息。 井筒在彻夜未眠的情况背诵演讲稿。 尽管他接下了担任神庭推荐人的工作,到目前为止做过的也只有道早问候,而且次数仅有一次。虽然他可以很早起床,可是总因为忍不住睡回笼觉的关系,至今尚未准时过。 (我绝不能让他一个人吃苦。) 井筒死命熟记彻夜构思的演讲稿,从早上开始就不断反覆振奋自己的精神。 刈谷在教室沉思。 目前局势是御神乐占上风,神庭仍然给人处于弱势的印象。整体氛围无疑是对御神乐有利,再这样下去,三年级生的选票会流动到御神乐那边。学生会干部对三年级生来说,根本无关紧要。因为下一任学生会正式上任是第三学期之后,那时大半的三年级生都会准备考试请假,所以下任干部对他们而言,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对于选举不感兴趣的学生,会依照当时的氛围随便投票。那样一来,大部分的票数都会流到御神乐那边。 (我们是有在动作,可是……) 就算刈谷再怎么为神庭声援,如果他自己不能抓住反败为胜的机会,那就不可能得到决定性的成果。不过,他也差不多该有些表现了。 ……再来就是看运气吧?游佐说神庭有「力量」,如果真有这回事,那就快抓住机会。 刈谷在不知不觉中,紧紧闭上眼。 九重兴高采烈的奔过教室前的走廊。 到了午休时间,第三次的直接对谈开始,这次对谈的主导权也是在御神乐手上。幸宏虽然觉得抓到了窍门,却还无法找到对手的漏洞加以攻击。他甚至觉得,御神乐似乎能随心所欲操纵主持人加藤。 「下一个问题。」 加藤念出新的问题,那是来自现任风纪委员长的提问。 「『目前的学生会,各干部之间的联系与配合状况不佳。请告诉我你们要如何记取现在该反省的地方,并且在下一任学生会改善干部之间的联系呢?』这可以说是内部告发啊,请问你们怎么想呢──御神乐同学,请说。」 又被御神乐抢先一步。这是幸宏早就想过的问题,所以他很想先回答。对两人共同的问题,答案大多都是大同小异。这样一来,后回答的人就会显得表现平平,不够抢眼。幸宏虽然清楚这点,但就是无法抢在御神乐之前答题。 「虽然难以启齿,可是我听说目前学生会的状况很糟。」 御神乐刻意低声说道: 「据说本来应该配合议决事项召开的干部会议一直停摆,由学生会长擅自盖章决议事项,我认为这等同是背叛学生信赖的行为。而且就连只要各委员会配合好,就可以确保足够人手的风纪检查,都要请执行部加派人手协助,我对此事实相当不满。我一再重申,现状就是有这些多余的事物造成学生不必要的负担。」 幸宏不禁咬牙。他并不清楚学生会的现状,所以无法一针见血的反驳御神乐的答案。可是,御神乐正在批评游佐,他对此感到有些莫名的不悦。他并非感谢游佐,只是他对游佐也没有负面的印象。 「我当上学生会长之后,会强制所有干部出席会议。让干部有机会互相讨论,为学生会的工作尽力。只要钜细靡遗的清楚讨论过所有议决事项,在分担工作给各班级干部时,就可以将负担减至最小。我──」 幸宏忍不住举手,他想要尽可能提出反论。本来打算在御神乐换气时举手,可是速度迟了一些。不过,御神乐却停止说话,对加藤使眼色。 「啊,神庭同学,请说。」 幸宏不得不承认自己举手的时机很不合时宜,他努力让自己冷静问道: 「你说要强制干部出席干部会议,请问有什么具体方法吗?」 并看向御神乐。她不急不徐的点头,再度侃侃而谈: 「首先,无正当事由一律禁止缺席会议。无可奈何必须缺席时,一律需请人代理参加。干部会议每次都会记下会议纪录,我们会一并记下出席者的姓名,公布在校内的公布栏。 如果有人随意缺席,那么名字就会公布于全校,同时我也会加以叮咛。如果屡劝不听,那我也有请对方辞去职位的觉悟。所以,请各位在最终演讲的时候选贤与能,思量到底哪位候选人才会认真处理学生会的工作。就算只是信任投票,也请不要马虎决定。 这样的回答你满意吗?」 御神乐微微歪过头,理所当然般的答道。她的用词虽是在询问,但其实是确认的意味比较浓厚吧。幸宏觉得没有地方可以挑毛病,可是也不想就此了事,刻意再追问: 「谢谢你。不过,可以请你具体的告诉我何谓正当的理由吗?」 「好的。」 御神乐露出笑容回答,丝毫不改自信满满的神色。难道说不管怎么提问,也都无法攻击到她的要害吗? 「首先是因病请假,或是早退的情形。这种情况下要找代理人也不方便,所以会由我们请副委员长代理。 其次,如果被师长传唤,那么迟到也没关系。若事前就知悉,要找人代理应该也不难。 另外,我想偶尔也会有不得不认可的例外事由,但是有急事之类的一概不予承认。一个月一次的干部会议是惯例,而且日期早在两个月前就决定了。决定时也确认过各委员长的时间,所以绝不允许之后的行程优先于会议。」 「如果是社团活动呢?比方说突然决定要举办练习比赛之类的。」 「我不允许,请他们以学生会的会议优先。」 御神乐毫不犹豫的回答问题。幸宏不禁暗暗乍舌,她对干部真的是毫不留情。不对,难道是因为她预计各个委员长都会由自己的人马当选,所以打从一开始就不担心干部之间的问题?这样一想,就能理解为什么她的态度如此强势。 「可是,也有学生希望可以社团和学生会两者并进吧?为了他们着想──」 「我不允许。想要为社团活动努力,就请专心留在社团,不需要勉强自己来参加学生会。」 幸宏才说到一半,御神乐就强势且斩钉截铁的插话,她大概已经没有兴趣继续这个话题了吧。虽然才第三天,可是幸宏已经可以感觉出她言行举止的意涵。幸宏认为再问下去也没有意义,于是吸口气打算结束话题。 就在这时,御神乐突然露出坏心的笑容说道: 「啊啊,对不起,你是担心你的朋友吧?」 「什么?」 出其不意的答案让幸宏呆住,他不了解御神乐的话中含意。 「你跟健美社那位参选体育委员长的同学是好朋友对吧?我看你们每天都站在一起跟同学道早呢。」 幸宏全身渐渐发热,他的确每天都和那位巨人一起对学 生道早。可是,那单纯是因为其他候选人都和幸宏等人保持距离的关系,他并没有与巨人刻意共事的感觉。 「我想,为了锻炼肌肉而忙得无法出席干部会议,这不能算是理由啊。抱歉啰。」 御神乐故意俏皮的说道,她的说话声很明显是轻视健美社,一旁的加藤也低下头忍笑。从幸宏的位置虽然看不见,不过控制室的学生大概也在笑吧。 幸宏很愤怒。 他跟健美社的人关系并不算要好。 却跟他们有些缘分。 而且还被他们(单方面的)称为同志。 第一学期时也曾受过他们的帮助。 在运动会时,虽然是受到强迫,但也跟他们一起演出应援团比赛。 或许就是因为如此,幸宏不能忍受御神乐轻视他们。 他挺身而出,对麦克风叫道: 「不要取笑肌肉啊!!」 一刹那间,加藤「噗哧」一声失笑,急忙别过头。 御神乐瞠大眼睛,收起脸上游刃有余的笑容。 然后身后的控制室也变得鸦雀无声,原本嘲笑健美社的氛围消失无踪。 「…………啊。」 播音室一片寂静。 幸宏思索一会儿后,勉强说道: 「……我觉得你这样对肌肉太失礼了。」 加藤笑得四脚朝天,乱了阵脚的幸宏回看背后的控制室,可是室内的学生也都在哈哈大笑。他不知如何是好,改为看向御神乐。幸宏以为她应该会保持冷静,但是至今一脸心有余力的御神乐,如今却闭口不语,愤怒的直发抖。幸宏狼狈的提问:「你觉得如何?」结果连她也转过头去,不做回应。 「……啊,呃──」 幸宏迟疑了一下,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结束节目,转而对摄影机说道: 「那么我们明天再见……请各位收看……敬请期待。」 节目就这样草草完结。 幸宏带着一片懊悔走出广播室,快步返回教室。御神乐似乎想和幸宏保持距离,刻意往反方向走去。他感觉正在度过剩余午休时间的学生们的视线很刺人,不,与其说刺人,不如说是很不舒服。总觉得每个擦肩而过的人都用温暖的眼光在看他。 「啊!你这家伙!」 当他走在第二校舍的走廊,有位男学生从教室奔出,站在门前对他怒吼。幸宏紧张的停下脚步。 「你刚刚害我笑得牛奶都喷出来啦!你要怎么赔我啊!」 男子喊叫的同时,教室内传出一阵爆笑。看来刚刚的节目逗到了他们的笑点,让他们跟加藤一样哈哈大笑。幸宏立刻低头道歉: 「对、对不起!我很自然的就说出肌肉……」 开口之后,幸宏又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可是,站在门前的男学生却喊道:「你胡说什么。」这回不只教室,连走廊上的学生都笑个不停。幸宏以为对方在发怒,但是抬起头一看,他却露出一脸笑容。 「加油啦,你满有趣的耶。」 说罢轻拍幸宏的后背。当幸宏还反应不过来,他已经返回教室,和同学笑成一片。 「谢、谢谢你。」 幸宏再一次深深低下头,心中带着无比的感谢。然后也对走廊上的学生们点头致意,脸上自然而然的露出笑容。接着── 「同志,神庭幸宏同──────学!」 他看到巨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来。 「我们一直都相信你啊!」 巨人挡在幸宏面前,不给他逃走的机会。随后展现出宛若寄宿着从地层涌出般的怒吼的双臂肌纤维群:「呼哦哦哦哦!」一股热气从巨人的嘴唇吐出。 「我、我心脏的跃动跟上臂二头肌连成了一体!正在呼应朋友热烈的呼唤啊!来吧,尽情倾听我、感受我。享受我燃烧的肱三头肌的吐气!!以及肱桡肌的呼吸!!还有浅指屈肌的肌肉线条吧!!我今天热烈的欢迎你啊!!」 巨人随着怒吼脱去制服外套。连解开衬衫的扣子都嫌烦,在解开两颗扣子之后,就直接使力撕破衣服。抛开身上的衬衫,随心所欲的挥舞上肢。空气发出阵阵声响,名为热气的厚实墙壁在巨人的双臂形成,然后马不停蹄的做出正面双手二头肌。热气豪迈的放射出去,强力隆起的上臂二头肌的岩山浮现静脉的道路。巨人的肌纤维孔武有力,欣喜的震动。然后外腹斜肌为了浮现倒三角形的形状,暗自开始展现身手。展翅翱翔吧,广背肌!为了刻划出你雄伟的羽翼,将我的侧腹缩紧至极限吧! 「爆发啦!那是前所未闻的倒三角形肌肉爆发啊!」 「内角一百八十度!?那是超越人类智慧的正三角形啊!」 「使劲再使劲、使劲再使劲,将肱三头肌提升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他的肌肉无懈可击啊!」 突然间,无数肌肉男从周围的教室飞奔而出。甚至有人懒得从门出入,直接从窗户飞跳。不但如此,还有数位强者打开走廊上的窗户,一跃而入。 「在这里!这里的肌肉猛男们正在燃烧啊!」 「可恶,我的僧帽肌按捺不住啦!我兴奋发抖的想要和你一较高下啊!」 猛男们的小腿三头肌受到背面背阔肌伸展突如其来的强袭,顿时失去力量,一个不稳,膝盖着地。可是,巨人没有就此落败。他立刻举起双手做出回转动作,向前踏出一步,也就是做出所谓的侧面胸大肌。雄雄鼓起的大胸肌、三角肌、上臂二头肌、股四头肌,仿佛像是要众人注视其厚实度般的高歌。热情、有力、雄壮。现在,巨人的肉体重新降临在灼热的大地。 「人体炎夏警报!?那个肌肉厚实度简直是犯规啊!」 「快爆裂了啊!大胸肌炸弹就快完成啦!」 「再往上冲!再将肌肉往上冲啊!」 「他现在好猛啊!那个三角肌根本是无敌状态耶!」 「再使力、使力!连锤状肌都不要放过啊!」 猛男们的竞演即将达到最高潮。围绕巨人的猛男们散发出一股紧张的氛围,只要有一人疏忽,阵势就会瓦解。众人不禁要对如此危险的肌纤维收缩倒吸一口气。 然后,那个人出现了。 「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空气在震动。猛男们的视线集中在一点,瞠目而视。 「开创新世代的肌肉都聚集于此了吗!那我也不得不全力以赴了。就算我会在此筋疲力尽,肌肉也没有一丝后悔!」 犹如光头的岩石。跟他压倒性的存在感比起来,连巨人都只能算是「弱不禁风」。他逼退猛男们,一步一步接近。地板,不,整个校舍都在摇晃。或许是错觉,可是光头猛男似乎让足以撼动校舍的压力充斥于内部,只要一释放,弱小的人大概会立刻被击倒吧。 「你是……前任社长合田……你应该已经淡出了啊。」 一位平头猛男背对巨人,挡在光头猛男的面前说道。光头猛男露出狂妄的笑容回答: 「我想看看你们是否真的拥有足以开创新时代的肌肉。」 「……有意思,请不要以为我会一直追逐你的广背肌啊!」 平头猛男以怒涛之势做出背面背阔肌伸展。僧帽肌被阳光映射的冷冷发亮,大圆肌和广背肌的扩张让人感觉后背比平常更宽上许多,竖脊肌向上伸展的模样也相当美妙。刻划细致的肌肉曲线,传导微微浮起的汗珠,宛若是潜藏在危险山脉的一道瀑布。 「好辽阔!好辽阔,太辽阔啦!那是涵盖一切的悠久大地啊!」 「我们会被无限浩瀚的大地所吞食啊!」 「振翅啊!就此高飞吧!」 惊叹声此起彼落,平头猛男将带有绝对自信的背面背阔肌伸展转为背面双手二头肌。原本让人以为是恒久不变的浩瀚肌肉大地,骤然转变相貌为陡峭的山岳地带。大圆肌的纤维随着双臂挥起,沸腾的呻吟、扭动、最后逼出肌肉。至今信奉为永恒真理的事物,轻而易举的被粉碎。那里浮现的是从来无人抵达,即便是千军万马也不容侵犯的山脉群──广背肌所描绘出的肌肉危险地带。 「肌肉曲线好犀利!犀利曲线革命就要爆发啦!」 「一夜之间改变姿态,难道这是奇迹般的大陆移动吗!?」 「肌肉在愤怒!肌肉真的在愤怒啊!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止了!!」 众人的惊叹声转为惊恐,平头猛男的健美动作让周围猛男不得不跪下。他们的大腿股四头肌摇晃不已,股二头肌和内收肌群逐渐化为无力。能够承受住这波冲击的只有一个人。 「很好,你又更上一层楼啦!」 光头猛男一边展现腹直肌,一边向眼轮肌使力。他的目光内带有惊讶,也带有疼惜。 「那你接下吧!这就是我最后要告诉你的话!!」 岩山飞动。 在场所有人都陷入这种错觉,然后被气压爆射的奔流拍打。岩石将双臂击于腹前,让全身的肌纤维,不,全身的肌细胞觉醒。前头肌、颞肌、颊肌、眼轮肌、口轮肌、胸锁乳突肌、僧帽肌、大胸肌、腹直肌、前锯肌、广背肌、上臂二头肌、肱三头肌、肱桡肌、桡侧屈腕肌、侧屈腕肌、内转肌、缝匠肌、髂腰肌、大臀肌、股四头肌、股二头肌、半腱肌、半膜肌、腓肠肌、前胫肌、长指伸肌直到小腿三头肌为止,让各种肌肉展现爆缩反应,做出一个最真实的自选动作。光头猛男绽放最耀眼的光辉,作为对后辈的饯别礼。 「……啊啊,好美。」 「是艺术,艺术展现在世间啊。」 「…………社长。」 在一片赞叹声中,平头猛男泪如雨下。光头猛男用力点头说道: 「之后就拜托你了。放心吧,又不是再也碰不到面。只要你们继续走在肌肉之路,就总有一天会再相会。我很期待那时的到来!」 光头猛男举起手,高声宣告: 「愿肌肉荣光永存!」 「荣光永存──!」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猛男们怒吼。光头猛男靠近平头猛男,两人热情拥抱。 然后请神庭和自己握手。 「神庭幸宏同学,我们都支持你!」 「啊,谢谢……」 幸宏忍受着足以捏碎他的握力,的边和肌肉的志士热烈的握手。 不知为何,周围响起了温暖的掌声。 来了,他真的掌握了机会! 刈谷在爆笑余韵犹存的教室内,咽下一口口水。 这只是单纯的偶然。御神乐不过是故意调侃幸宏,而健美社被拿来开玩笑的事,在本校也可说是司空见惯。事实上,学生虽然觉得御神乐说的话有违礼仪,可是还是露出了带有嘲讽意味的笑容。平时话题大概会就此结束,神庭应该会在嘲讽的氛围中,狼狈的找藉口推辞,众人也随之失笑,一边接受他的推托之词。照理说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现实却让人跌破眼镜。神庭在大家都会退步的场面,刻意挺身而出。嘲笑健美社的行为本来就有问题,大多数学生对此也有所理解,因此他们在为御神乐的说词失笑时,一定也有在内心某处抱持罪恶感。 这时,神庭鼓起勇气说出一句话。即是他说的不是什么有趣的发言,却也让人可以不必暗自嘲笑,而是开怀笑出声。他应该完全没有计算到这点,可是其行为让他在大家的内心里站上了「好人」的位置……这是个机会。 只要在此让众人对幸宏身为学生会长的手腕也有好评价,局势就有可能大幅倾向幸宏。 开始行动吧。 刈谷微微一笑。突然间,他看到九重快活的奔过走廊。 放学后,九重在新校舍特别大楼一楼的走廊上奔跑。 九重并不是在进行阶梯赛跑。她于某间教室门前停下,竖起耳朵聆听。确认室内有人之后,拉开教室的门。 「你好你好你──好!」 九重大力拉开门,得意的冲进教室。坐在对面看书的两位学生听到声音,讶异的转过头看向九重。 「你、你想干什么!?」 室内共有一男一女。从制服上的襟章和领结看来,他们俩都是二年级生。九重无视男学生的问话,快速的走到两人身旁。 「请你们协助连署活动!」 「什么?」 「我是『守护冷门社团、同好会协会』的会长九重优子,请多多指教。」 自我介绍的同时,递出一本笔记本。九重轻快的翻页,打开空白的页面。 「你们是天文社吧?」 九重问道,然后男学生依然讶异的回答:「是的……」 「你们就是社员只有两人的天文社对吧?」 男学生的脸颊抽搐一下,小声回答:「嗯。」九重欢欣的将笔记本推到他面前说道: 「麻烦天文社的各位在此签名,让我们一起来抵制对冷门社团、同好会的差别待遇吧。」 「……抱歉,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男学生歪过头,偷偷打量女学生的神色。她抬头回望男学生,同样是一头雾水。 「天啊!」 九重装出很吃惊的模样。 「你们竟然不知道?现在我们冷门社团的社员正遭受逼迫啊。」 说罢,九重拍桌示威。男学生听不下去九重的话反驳道: 「请不要说我们冷门,天文社是历史悠久的社团。」 「这样啊──」 可是九重对这种反论早已司空见惯。因为这几天已经有许多学生都跟她抱怨过同样的话,而九重至今未尝败果。 「那真是不好意思啊──这样啊──原来你们不是冷门社团──可是,说不定你们会被化学社吸收合并呢……」 九重说出事前调查到的传言,两位社员脸色骤变。 「『化学社的社员众多,又经常在做有趣的研究。相对的天文社只有两个人,活动内容也就只有学习天文知识,应该没有必要单独成立一个社团吧?』坊间有不少这类意见呢──」 九重看向远处说道,男同学开始发抖。 「也有很多人说:『直接让他们跟化学社合并就好啦。』耶──」 九重转过身,面对反方向继续说道。原本冷静的女学生也开始坐立不安。 「话说回来,处于同样状况的物理社倒是承认自己是冷门社团啦。」 还若无其事的翻到物理社众人连署的页面。 「唉,真可惜。不过没办法,因为本人都说不是冷门社团啦,我也不能强迫。要是天文社就此消失,那也无可奈何啊。没错、没错,无可奈何啊。」 九重刻意悲怆,寂寞的说道,同时一边向后退。当她走到开启的门前,男学生表情苦涩的叫道: 「等、等等!不,请你等一下!!」 九重脸上顿时露出贼笑。 「……总之,可以先请你告诉我们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男学生谦卑的问道。九重故意装模作样一会儿,再朝两人走近,小声问道:「你们想知道吗?」 「请、请告诉我。」 两人一同点头,九重笑着打开笔记本说: 「目前冷门社团正面临存亡的危机啊。」 然后突然露出严肃的表情,一口气说道: 「现在学生会正在举行选举对吧!有个叫御神乐绫女的学生会长候选人,她在午休的广播节目表示,要弃冷门的社团和同好会于不顾啊!她的语调虽然不是如此,可是意义就是这样!换句话说,现在正是天文社的存亡关头。冷门的社团应该要联合起来才对!」 「……啊,是这样啊。」 然而对方的反应却非常迟钝,九重打量他们两人问道: 「这间教室是天文社借来当社办使用的吧?」 且露出恶棍般的表情威吓两人。男学生挺身保护女学生。 「是这样没错……」 「啊啊,好可怜啊。」 九重摇摇晃晃的后退几步,跪倒在地上。 「再这样下去,这里会被没收吧。天文社被化学社吸收之后,失去社团的立场,重要的活动场所也会被夺走啊。」 「你说什么?」 男学生焦急的走向九重。 「那是什么意思!?」 「……我说过啦,那个叫御神乐的人打算消灭冷门社团啊。她要压榨冷门社团手上微薄的资源,造福某些大势力的社团。真是暴虐无道。」 九重说的话有许多加油添醋的地方,可是男学生无法正确判断,只能错愕的低头看着九重。然后看着事态发展的女学生视线,也开始在九重跟男学生之间不断转移。 「所以,我们一定要团结啊。我『守护冷门社团、同好会协会』会长九重优子,现在正在召集大家连署签名抗议!请你在此签名,一起保护我们的权利吧!」 「保、保护我们的权利吧!」 男学生跟着叫道。「来。」九重笑容满面,递出笔记本,同时也不忘给他签字笔。 就这样,又有一个社团加入了「守护冷门社团、同好会协会」。 「再见──」 九重向天文社的两人挥手告别,离开教室。她再度于走廊奔跑,脸上不禁露出笑容。 九重的闪电攻势持续已久。从将棋社开始,围棋社、物理社、英语辩论社、帆船社、探险社、合气道社、冰壶社、卡片游戏同好会、桌上游戏爱好会、铁道研究同好会、奇幻社、推理俱乐部、射箭同好会、飞盘同好会、杂技爱好会、卡拉ok研究会、影音研究同好会、天栗浜高校玉石会、演剧鉴赏同好会、布娃娃俱乐部、怀念老歌同好会,以及刚刚的天文社。她已经收集了总计二十三个社团和同好会的连署签名。 「好,接下来去男子网球社吧──」 连署人数其实已经将近七十人,若是提交给广播社,应该会有相当的效果。甚至还有人听九重说过选举的事之后,答应要投稿提出相关疑问。「守护冷门社团、同好会协会」的同伴确实的在增加。 「我们要准备反击啦!一定要让瓶盖获胜!」 九重喜洋洋的冲上阶梯。 三枝正在电脑教室。 眼前的村上露出笑容。三枝耸耸肩,转过身打算离去。 「等一下,脸色别那么凶嘛。」 村上笑着挽留三枝。三枝叹口气,重新面对同班同学。 「我没有打算跟你交易。」 「我是开玩笑的啦,你先坐下来。」 三枝被村上叫住,无可奈何的于椅子就坐。环顾四周,大半的二年级社员都聚集于此。 「所以说,你是来为神庭拉票的啰。」 村上确认般的说道。三枝调整眼镜位置,回答:「对。」 三枝知道这样做不合自己个性,但是,他想要尽可能帮助神庭。所以拿出所有的勇气,向电脑研究会低头,拜托他们在选择学生会长时投神庭幸宏一票。 可是,他到此之后,首先得知的却是木村等三年级生淡出社团,由村上接任会长的消息。村上听完他的话之后说:「如果你回来社团,那我们就投他一票。」而三枝根本不打算接受这项交易。 「真想不到你会为神庭低头啊。」 朝井兴趣盎然的说道,一旁的堤也笑了出来。 「……我没打算强迫你们,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三枝打算离席,系山立刻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坐下。 「我叫你脸色别那么凶嘛──我们是感到高兴啊,三枝。」 「?」 三枝的神色似乎相当可怖。周围的二年级生装模作样的一同退后,村上轻轻挥手解释: 「就算是同社团的后辈,说穿了也是外人。可是你竟然会为外人行动,这让我们很吃惊啊。你真的变了,真难想像你和以前那个总是冷眼又不近人情的三枝是同一个人。」 「……那可真是抱歉啊。」 三枝突然觉得无所适从,瞪视村上说道。村上再度露出微笑说: 「我们是采个人主义,所以不能跟你保证大家都会把票投给神庭。不过,我觉得跟御神乐同学比起来,神庭应该比较有趣。」 二年级生点头附和这句话。三枝松了口气回答: 「受不了你们……我不该来这里的。」 「别这么说嘛。啊,既然你都过来了,要不要帮我们一个忙啊?我们正在写新的程式呢。」 三枝被态度轻浮的村上等人缠上,协助电脑研究会的活动良久。 天崎在教室和同班同学聊天。 「神庭同学是怎么样的人呢?」 话题当然是学生会长的选举事宜,不过今天大家都猛对她发问。似乎是因为午休时的广播节目内容让人跌破眼镜,所以大家突然对他起了兴趣。天崎把握机会,向大家推荐幸宏。原本只是好奇发问的同学,听着听着脸色也变得正经起来。 「这样说起来,御神乐同学虽然说要排除多余的部分,可是没有说具体的方向啊?我明年想要当运动会的总干事长,所以不希望她提出反对意见呢。」 「我也一样,我明年想当实行委员呢──而且那些活动其实都要自掏腰包耶,大家都知道经费根本不够,我们今年也是让前辈破费啊。」 「我觉得活动还是要有那种有点随随便便又轻松的感觉才有趣啊。虽然人家会说我们小家子气,不过那也没办法啊。」 不知不觉中同学们开始说出真心话。天崎感觉有所斩获,更加热心的推举神庭。 同一时刻,井筒正在一年四组的教室发表生涯唯一一次的伟大演讲。 「──因此,恳请各位惠赐神庭一票。」 最后猛力低头,结束演讲。尽管不知道效果如何,可是同班同学至少都听到了最后。 井筒说完话,好几个学生「喀蹬喀蹬」地一起推开椅子站起身,离开教室。其他学生也纷纷离席,拿起书包准备离去。其中也有人对井筒说:「辛苦你啦。」不过几乎没有人对演讲有反应。 (……就是这样吧。) 井筒本来热血沸腾,想试试可以说动多少人。可是他现在看到现实的结果,不禁垂头丧气,茫茫然的目送三三两两离去的同学。 「……井筒同学。」 众人离开教室。虽然有几位学生聚在一起聊天,但是他们谈论的话题,则跟演讲一点都扯不上关系。 「……井筒同学。」 自己还是老样子,总是白忙一场。只顾着自己一头热,不管三七二十一乱搞一通,这样下去真的能帮神庭发表声援演讲吗?井筒不禁有些害怕。 「井、井筒同学!」 这时,井筒总算发现有人在叫他。转头一看,有一位矮个子的戴眼镜少女站在那里。她抬头看着井筒,可是井筒在看到她之后,又低下头来说: 「……是凪原啊,有事吗?」 她叫凪原千绘。虽然个性内向 多愁,头也总是低低的,不过其实有张可爱的脸蛋。她被选为一年级生的美少女前三名,甚至被称为「月之女神」。 「你那是什么态度啊,应该客气一点吧?」 一位体格健壮的少女从凪原背后走出,紧盯着井筒。她是山田翔子,氛围和凪原相反的美少女,拥有「太阳女神」的称号。 「……我哪里不对啊?没道理我要拉票就得要低声下气吧。不然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下跪你就会把票投给神庭吗?」 「好啊,你有本事就跪下磕头求我。」 井筒开口挑衅,山田也不甘示弱。「快跪啊──」山田刻意后退一步空出位置,身旁的同学见状都笑了出来。 「…………你说话要算话。」 井筒喃喃说道,「碰」地一声就跪了下来。如果这样就能得到票数,根本不算什么。 「等、等、等一下,请等一下!」 可是,凪原突然插进两人中间阻止井筒。她难得用愤怒的口吻对山田说道: 「山田同学,有些话不能乱说。」 虽然说话声不大,可是她的气魄甚至震慑了井筒。山田露出有些困窘又不悦的表情,说道:「你干嘛当真啊。」接着撇过头,快步离开。 「…………」 井筒看着她的背影。突然间,凪原满脸通红的说道: 「我、我会──」 「呜喔?」 井筒被出人意表的说话声吓了一跳,坐倒下来;这下变成他要抬头仰望平时总是低头看着的凪原。 「我会投票给神庭同学的,你刚刚的演讲很棒喔。」 她说罢转身跑走,可是她的脚程不快,温吞的离开教室。 「…………」 井筒觉得好像有很多事情该去思考,不过似乎现在得到了一票。 他一边想,一边站起身── 「这样啊。女神要投票给神庭的话,我也投给他好了。」 「那我也投吧。」 出乎意料的人物说出出乎意料的词语。 「富田、金森,你们在这啊?」 「废话,我是这一班的啊。」 「不,我还以为你们早就回家了哩。对了,你们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井筒询问两人。他们两位学生会执行部员,平时跟阶梯社水火不容,井筒根本不认为他们肯赐票。 「因为女神说要投给神庭啊。」 「……你们该不会是加入了什么守护队吧?」 「是啊,我是最近才入队的。果然女孩子还是要温柔可爱才对啊。」 「没错没错。脸上露出恶魔的表情,然后对后辈大呼小叫的人实在叫人敬谢不敏。」 两人开始发抖。井筒隐约知道他们在说谁,但刻意不加以吐槽。 总而言之,至少拿下了三票。 井筒开始有了些自信。 隔天,直接对谈第四天。 节目开始前,幸宏就感觉周遭的气氛有些变化。今天早上道早时,学生的反应热烈许多。上午也有不少人主动和他打招呼。 说不定是局势开始对自己有利了。好,要掌握机会进攻。 面对一如往常的御神乐,幸宏重新振奋自己的精神。 「投稿数量突然增加许多呢。因为无法回答所有的来函,所以我们只选出其中几个问题,还请各位海涵。」 节目一开始,加藤就神采奕奕的侃侃而谈,然后拿出将近十张的投稿。 「首先,由于有十三封类似的问题来函,所以我打算第一题就从这个问题开始,请问两位可以接受吗?」 不知道为什么,加藤刻意面对御神乐问道。她有些讶异,但还是回答:「好的,没关系。」随后加藤点头,念出提问信函的内容: 「『我们是小型的同好会,社员只有三个人,但还是很认真的在进行活动。听说御神乐同学的公约内容会让小型的社团或同好会消灭,请问传言属实吗?』『我觉得御神乐同学的公约内容只对大型社团有利,难道学生会只知道重视经费,要对协助学生的各项活动一事视若无睹吗?』『我是男子网球社的社员。虽然男网至今没有什么特别的活动纪录,可是有五位社员,也有参加全国大赛。我希望学生会可以协助我们解决和女子网球社之间的差别待遇,但是候选人竟说小团体要自己对自己负责,这会不会太没有担当了呢?』等等,还有许多类似问题来函。这一切都是针对御神乐同学的第二条公约内容所提出的问题,请问你有什么看法?」 加藤将写有公约的白板展示于桌上。「真意外──」幸宏小声说道,看来大家已经开始思考他在星期一所说的事。 御神乐会怎么回答呢?幸宏看向御神乐,与她四目交会,而且感觉到她好像也在瞪视这边。或许她有意识到摄影机,所以表现得并不明显,可是幸宏跟她相处这几天下来,已经可以感觉得到了。 (奇怪?她在气什么?) 当幸宏百思不得其解时,御神乐已经开始回答问题: 「很抱歉,因为我说得不够清楚,还导致各位有所误会。可是,请各位不要担心,问题上提到的事绝对不会发生。我没有打算刻意偏袒、或是漠视任何一个社团。 学生会协助学生的各项活动本来就是理所当然。所谓的自己对自己负责,基本上是每个社团都应该要遵守的原则。而且我也相信,来函的各位都是很认真的在参与各自的社团活动。我一定会郑重看待此事,再三思量。」 幸宏做势举手,然后又在途中放下。加藤朝他看过一眼,但并没有提问。 总觉得她回答的有些简陋啊。 幸宏微微歪头,觉得现在的御神乐不同于平常。虽然她回答的谦恭有礼,可是内容却像是在转移焦点。本想举手加以指正,但是因为有些迟疑,手举得不够高。 「原来如此。老实说,今天早上广播社收到了这样东西。」 事情在幸宏烦恼的同时不断进展。御神乐回答结束后,加藤将一本笔记本出示在桌上。观察封面,可以看到本子上用黑色麦克笔大大的写着「守护冷门社团、同好会协会」。 (这个字体好像似曾相识……) 加藤似乎看透幸宏的心思,故意立起笔记本,让摄影机拍摄,说出它的名字: 「这是由三年六班的九重优子同学担任会长的『守护冷门社团、同好会协会』连署签名笔记本。」 「!?」 幸宏忍住不叫出声,认真的注视笔记本。 「内容是这样,每一页都写上了各社团或同好会所属学生的名字。呜哇──我的天啊,竟然还有『怀念老歌同好会』,这种兴趣不适合高中生吧。」 加藤兴趣盎然的翻页。冷门两字名符其实,各个团体的人数都寥寥无几,不过社团和会的数目倒是不算少。 「连署的主旨,似乎是恳请两位次期学生会长候选人,不要消灭他们所属的社团或同好会呢。啊,也有阶梯社,但是没有神庭同学的署名。毕竟候选人本人不方便签名吧。」 最后一页写着除了幸宏之外的五位阶梯社员姓名,不知道这连署是几时完成的。接着幸宏想起星期一的对谈,当时九重似乎就有什么计划要实行。 幸宏对面的座椅「喀蹬」地发出声响。转头一看,御神乐正从椅子上缓缓起身。她在幸宏和加藤的注视下,慢慢离席站起。 「怎么了,御神乐同学?」 加藤问道。几乎同时,御神乐用宛若要贯穿一切的目光瞪视幸宏怒道: 「果然……这是什么闹剧啊!」 御神乐大声一吼。拨开垂挂在肩上的 头发,向前挺身而出说: 「突然有许多类似的提问信函寄来,同时又有连署活动出现,我觉得这太不合常理了!三年级的九重学姊是阶梯社的社长对吧?神庭同学,那是你所参加的阶梯社。我不反对社员为你加油,可是这种做法不对吧?那本署名笔记本会不会也是伪造的呢?」 御神乐手指笔记本说道,加藤被这番话吓得呆住。她继续用火冒三丈的表情看着幸宏,追问:「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 另一方面,幸宏则是突然变得非常镇定。 他冷静的注视说个不停的御神乐。御神乐见到幸宏沉默不语,更是多指责了几句,不过内容相差无几。 (……御神乐同学是故意装出愤怒的模样。) 幸宏不知该如何解释,但是他感觉御神乐气急败坏的态度并非真的在发怒,让幸宏思索了一会儿。对,这是她的演讲技巧。她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藉此让我紧张犯错。 我绝对不能上当。 幸宏忍着不生气,在心底盘算对策。 「不要一味保持沉默,说说你的看法如何?」 御神挑衅一直闭口不言的幸宏。幸宏确认她的话到一个段落后请她坐下,接着回答: 「我可以说说我的想法吗?」 「请说,让我听听你有什么理由吧。」 御神乐一边在椅子就坐,一边将双手叉于胸前,表示出不信任感。不过,这也是她演技的一部分吧。幸宏尽可能展现出神色自若的态度,开始说道: 「现在我说什么都没有意义,所以我不想多说,而且也没有那么多时间。」 「没有意义!?你的意思是说,你承认那是伪造的啰。」 御神乐的唇枪舌剑立刻袭来,幸宏淡淡的回答:「不。」 「你说不出理由吧?那就跟承认没两样嘛!」 「御神乐同学。」 幸宏刻意明确的对变本加厉叫骂的御神乐说: 「请你不要假装生气了,这不像你啊。」 「!」 这句反击似乎奏效,御神乐缓缓的坐下椅子。 「我现在就解释为什么没有意义。理由很简单,因为我们无法在这里证明真假。提问信函也好,连署名签名笔记本也罢,除非我们直接去问每一个人,不然根本没有确实的证明方法,至少我认为其他方法是不会让你满意的。这样一来,就算我在此否定,结果也只是没完没了的争论而已。关于那本笔记本和问题来函到底是不是伪造,请你在之后自己去确认。我也会提供帮助,不过──」 幸宏特地在此加重语气。这句话,他非得在此讲清楚不可。 「九重学姊,也就是本社的社长,的确是位调皮捣蛋的人,但是她绝对不会做伪造连署签名这种事,这点我敢保证。那些署名,一定是她在这几天四处奔走收集得来的!」 「…………」 御神乐露出愤恨的表情,沉默了好一阵子。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幸宏也没有开口。加藤苦恼着该如何进行节目,却想不出好的台词。 「我明白了。」 经过几乎要令人窒息的寂静之后,御神乐总算发难。她「呼」地叹出一口气,松开叉起的双臂说道: 「那么这件事的追查就先延后,我们来议论问题本身。我想我刚刚说的答案有些艰涩难懂,可是,那是因为我真的很认真在思考这个问题。我第一天也说过,学校的资金跟人力都有限。老实说,想要凭现在的预算支援所有社团根本是痴人说梦。要不要我拿出实际的数字给你看?经营私立学校可没有你想像的那么轻松啊,我们学生应该要对此有所自觉才对。」 御神乐掠过加藤一眼,从他手上拿过问题来函抽出一张,展示到幸宏面前说道: 「『希望学生会一视同仁,协助人数稀少的社团各项活动』这种要求可以说是合情合理。但是,学校的能力也有限。我反而认为,随口说出『不分大小,协助所有社团和同好会各项事务』的人,才是根本不值得信任呢。神庭同学,请你具体的回答我。像这个关于男子网球社的问题,倘若是你,要用什么方法解决?」 幸宏面前的纸张,撰有男子网球社员请求处理和女子网球社之间差别待遇的心愿。据他以前听说,男子网球社甚至没有权限使用球场,平常只能在运动场内对四处的墙壁做击球练习。 「……的确,资金跟人力都是有限的。可是──」 幸宏抓住纸张,从御神乐手上一把抢走,继续说道: 「我认为还有很多解决方法!男子网球社没有球场可以使用对吧?那我们就建一个球场。这所学校校地不是很大吗?开拓一个地方,设立一个新球场就好啦。」 「设立球场!?你以为你可以这样为所欲为吗?」 「我并非为所欲为,而是要得到允许之后再设立!学生会不就是为此存在的吗?跟教师等人交涉也正是学生会长的职务啊!」 「你说的太不切实际了。」 「我说的都是可行的!对了,我想御神乐同学大概不知道,其实在今年暑假,游佐学长,也就是现任的学生会长曾经提议共同集训的计划,也得了老师的许可。本校是可以做到这种事的学校,我相信这些问题也都一定有办法解决。」 「喔──」 加藤打算回应,可是又急忙用手捂住嘴。 御神乐侧眼用悔恨的目光瞪视加藤,说道:「那你看这题。」一边伸出手,意图再从加藤手上抢走来函。可是,加藤却举起双手叫道: 「对不起!虽然情况越演越烈,但是节目时间已经到尾声了,今天就到此为止。辛苦各位啦!」 加藤强硬的收尾,节目也到此落幕。 「这是怎么回事啊?」 放学后,御神乐和同伴聚集在小会议室,喃喃说道。她尽可能压低声音,不过怒气可能还是有表露出来吧。 「那个……我……」 如她所料,周围的女同学都露出垂头丧气的神情。御神乐一度紧紧闭上眼,整理心情。 「我刚刚说得太过分了。对不起,我无意责备你们,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说罢,环视众人。大家的面色变得比较轻松,可是气氛还是很僵。正当她盘算着该怎么办的时候,有一人举起手问道: 「……那本连署签名笔记本是真的吗?」 「对啊,那是什么嘛?好卑鄙喔。」 「那样算是违规吧?我们应该去跟监察委员会申诉……」 众人开始谩骂连署签名笔记本一事。御神乐忍着不发脾气,先让她们发言。 御神乐不认为那本笔记本是伪造的。以伪造来说,笔记本的品质太随便了,而且笔迹和笔压参差不齐,根本不像是一个人写出来的字。她在节目中大发脾气,不过是故意演出。一开始,加藤说有许多类似的问题来函时,她的确有些困扰。可是,当听到连署签名笔记本是阶梯社发起时,就认为那是逆转情势的机会。 就算神庭本身与笔记本无关,只要让人知道他和同社团的人有所牵连,形象就会恶化。而御神乐企图再将事情扩大,让人误以为问题来函也全部都是伪造品。所以她才刻意怒斥此事到连自己都觉得夸张的地步,质疑笔记本是否伪造。照理说,如此一来情势就会逆转。不管神庭再怎么否认,都绝对无法在当场消除大家的疑惑。只要神庭因此多多少少乱了阵脚,她就可以硬是把白的说成黑的。御神乐当时就是如此打算。 (……可是,他却看穿了我的计划……不,应该不至于吧。) 神庭不但高明的回避御神乐 的攻击,还加以反击。他为社团前辈辩护的态度,势必会予人正面的印象。相对的,如果御神乐加以刁难,就会使自己的印象变差。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御神乐只能更改作战。 但是,即使如此,还是被他占尽了甜头…… 御神乐质询幸宏男子网球社的问题,她打算一步一步具体粉碎幸宏的理想,可是一点效果也没有。尽管时间不够也是问题,但当时就算继续争论下去,大概也很难找到机会攻击他。 ……为什么?为什么局势会顺着他?还有,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这几天的成长非常快速,我的一举一动好像都被他看穿了。 御神乐忍不住咬牙。原本以为他是只可爱的小狗,想不到却是只恶狼。而且还不只一只,而是成群结队。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懂得自行思考和行动,所以才更难对付。 「没错,他有懂得靠自己意志行动的人撑腰,可是我这边却……」 御神乐无意让大家听到这句话,她只是不小心说溜嘴罢了。然而对在她周遭缩起身子的女学生来说,这句话似乎伤透了她们的心。 「对、对不起。」 一位女孩眼眶溢出泪水。糟糕。御神乐急忙站起身──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你们怎么啦?」 教务主任突然闯入室内,使她错失了安抚女孩的机会。 「学生会长选举的状况看起来很混乱啊。御神乐同学,你不要紧吧?听说你被那个叫神庭的同学占了上风呢。」 (放心吧,只要你不来搅局,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御神乐忍住想要破口大骂的念头。教务主任在最坏的时机,说出最不适当的发言。御神乐根本不希望主任为她担心。 结果,御神乐随便应答,打发掉教务主任,却无法消除「同伴」们的不安。众人在心情沉重的状态下,各自返家。 星期一,一定要在星期一扳回局势才行…… 御神乐独自一人在小会议室的椅子就坐,开始思考。 不安的神情,以及「你不要紧吧?」这句话不断在脑海里重现,让她更加不悦。那双眼,那声音,都是御神乐最厌恶的。 为什么我非得要被担心不可呢? 你们的担心,对我来说都是多余的啊。 第五阶 动荡不安的末期战 星期六。授课在中午就结束了,所以今天没有午休的广播,直接对谈也理所当然暂停。 「呀!哈啊……」 幸宏等阶梯社众人,在新校舍研究大楼进行短跑的测时。因为天气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是阴天,随时有可能会下雨,再加上幸宏的选举进入最后关键,不想惹出麻烦,所以他们将原来的拉力赛测时更改为短跑。 然后,幸宏现在气喘吁吁的坐倒在地板,井筒倒在他身旁。 「……下一个换小泉,走吧。」 「好、好的。」 天崎受到刈谷叫唤,有些紧张的移动到阶梯前。三枝单手拿着笔记型电脑叫道:「各就各位──」 「预备,开始!」 刈谷在三枝叫出声的同时向前奔出。当冲到楼梯间时,他已经完全领先在前。天崎根本束手无策。 「……刈谷学长真强。」 「嗯……他今天气势比平常还要强悍啊。」 「不知道他是发生了什么事?」 九重走到两位坐在地上的一年级生身旁。一边扭转脚踝,一边伸手拿取天崎准备的水瓶,朝杯子注入运动饮料。 「他从刚刚开始就和每个人对决耶?哪来这种体力啊……」 井筒喃喃说道,幸宏也点头附和。刈谷从测时开始以来,就几乎都没有休息。今天的测时方式是「刈谷对所有社员」,而且刈谷的成绩还是压倒性的优秀,没有人能胜过他。 「抵达终点!」 这回也是刈谷率先抵达终点。刈谷散步调整呼吸,一边向三枝确认秒数。三枝让刈谷看了看电脑萤幕。今天的测时并非使用马表,而是用三枝制作的红外线探测器,这似乎是刈谷委托三枝制作而成。因为用人力测时怎样都会产生百分之一秒的误差,所以刈谷向三枝请托制作更精准的测时装置。 「二十秒一〇,是本日的最佳成绩啊。」 「……还不够,还没到尽头。」 三枝和刈谷讨论起成绩的事。刈谷在不休息的情况下断奔跑,成绩却维持在二十秒一〇到二十秒五八之间。尽管这纪录已经相当惊人,刈谷本人却一点也不满足。 「社长,准备比赛吧。」 天崎回来之后,刈谷叫唤九重。「好──」九重跑向起点,幸宏则注视着刈谷的后背。因为每天见面,所以没有察觉,可是刈谷的体格其实有微妙的变化。他的上半身变得更为健壮。换句话说,这可能意味着他的体型已经越来越接近短距离跑者。 我也不能输。 幸宏站起身,开始做暖身运动。他打算接下来由自己上场,于是伸手取水瓶,想先喝口水补充水分。可是,瓶内却只剩下几滴水珠而已。 「啊,喝完了。」 「咦?真的吗?今天喝得真快啊。」 天崎走过来取走水瓶。这样说起来,众人的确是以比平常更快的速度在补充水分。幸宏从制服的口袋内取出钱包,对刚好抵达终点的刈谷说道: 「小泉学姊的水喝完了,我去买饮料。」 「那就麻烦你了,你的钱够吗?」 「请不用担心,我现在就去。」 「我陪你。」 井筒也站起身,可是刈谷却不放过他,叫道:「下一个换你。」井筒应声,又走回起点。幸宏瞥了井筒一眼,走向餐厅。 餐厅门口旁设有两台自动贩卖机贩售运动饮料,幸宏就是为此而来。他走进餐厅,看向贩卖机时吓了一跳。一位身着水手服,面熟的银发女学生正从机器内拿出宝特瓶装的碳酸饮料。 「水户野同学?」 幸宏叫道,然后女学生转过头。果然是水户野。她看到幸宏随即展露笑容,喃喃说道:「喔,你在这啊。」 「来得正好,我找你有事。陪我一下。」 说罢,水户野走到餐厅内。中途转回头,用下颚对幸宏示意,叫他跟上。星期六中午时分的餐厅内还有不少学生,可是水户野丝毫不介意,大剌剌的在四人座餐桌就坐。 「……那个,我现在还在社团活动中耶。」 「好啦,我知道、我知道。」 幸宏试着说明,可是水户野却只随口回应,不当一回事。幸宏觉得要是放任她不管,之后可能会有麻烦,所以先在她对面坐下。水户野喝了一口碳酸饮料── 「你对御神乐这个人了解多少?」 水户野说出出人意表的话题。幸宏将椅子向后退,与她保持距离反问:「御神乐同学?」他搞不懂为什么水户野要问自己关于御神乐的事。 「对,你现在正在跟她竞选吧?我想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人。」 「为什么水户野同学会在意她啊?」 幸宏开口问道,水户野随即露出嫌恶的表情。他以为会被怒骂,顿时做好心理准备,但是水户野却出乎意外的只是咋舌。 「我听说她和胜一认识,所以有点好奇罢了。」 然后别过头答道。幸宏看到她的模样,罪恶感油然而生。 「啊,对不起……不过,其实我对她也不太清楚。御神乐同学才刚编入本校不久啊。」 「喔──她是转学生吗?」 幸宏诚惶诚恐的回答,然而水户野却是一脸平常的继续追问。他只好无可奈何的答道: 「不,她本来就是本校的学生,因为双亲工作的关系休学一年。其实她的学年应该比我高一年,却编入跟我同一个班级。」 「你跟她同班同学啊,她有男朋友吗?」 「什么?男朋友啊……」 幸宏也不知道正确答案。 「我不知道,请问你问这些事做什么?」 「她的双亲是在做什么的?」 水户野彻底无视幸宏的质疑。他觉得这个人还是老样子,态度恶劣。 「我不知道……啊,前辈好像说过她的父亲是山上的理事长。」 幸宏想起前几天九重说过的事。他随口提起,不过水户野的目光却灵光一闪问道: 「真的吗?」 「详情我也不清楚,你可以自己去调查啊,那是贵校的理事长吧。」 水户野的态度有些惹恼幸宏,他刻意不客气的回应。他以为这回水户野会开骂,可是事实再度出乎他意料之外,水户野干脆的点头回应:「好吧。」 「你说的也对……嗯,原来如此。」 水户野自顾自的露出若有所悟的表情,站起身,喝下一口碳酸饮料,低头看向幸宏说道: 「谢啦,没事了。」 「!?」 幸宏大吃一惊,没想到她竟然会道谢。水户野察觉幸宏的反应,眯细眼睛说道: 「怎么啦?我跟人道谢有那么值得大惊小怪吗?」 「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我无意否认。我会跟你道谢是因为胜一特别看得起你,所以礼遇你。对其他人才不会道谢哩。」 水户野冷酷的说道,走出餐厅。 「……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幸宏抱怨道,接着想起自己是在外出购买运动饮料的途中,急忙站起身,奔向自动贩卖机。 「真的要这么做吗?」 「干嘛?你害怕了吗?这都是为了绫女大人啊。」 「喂,快走啦。」 少女们做出觉悟,三三两两的奔向走廊,阻碍在一副慵懒模样的水户野面前。 「干什么?」 少女们还没说话,水户野就摆出凶悍的脸色问道。她们有点,不,是相当害怕,可是已经不能回头了。事先讨论过的代表,一边挽住隔壁女同学的手臂,一边 问道: 「你是水户野凛同学吧?」 「是啊,有何贵干?你们很碍眼耶。」 「我、我们是──」 少女们虽然突然被泼冷水辱骂「碍眼」,可是也因此放开胆子,报上姓名说道:「我们有事想拜托你。」 「不要。」 可是水户野却全然不感兴趣。少女们为了挽留她,刻意说出阶梯社的名字。 「水户野同学,你讨厌本校的阶梯社吧?」 水户野突然停下脚步。少女们认为她的沉默代表有交涉的余地,露出满足的笑容。 她们是御神乐绫女派的人。大部分是二年级生,从去年开始就跟着御神乐活动。在御神乐回国之前,一直由她们收集校内情报,为御神乐做准备。 她们是在调查有可能成为御神乐对手的名单时,发现水户野这个人。实际上则是在监视天崎的行动时,见到她本人。由御神乐的父亲担任理事长的学校学生,不知为何敌视天崎。从日前校庆前一天看到她开始,她就成了和天崎的行动有所关联,必须注意的存在。 「我们也讨厌阶梯社,你可以帮忙我们扰乱他们吗?」 少女们看到昨天御神乐的模样,不禁心急了起来。她们担心自己是不是在扯御神乐的后腿;也怀疑是否不该只听命行动,必须主动出击。于是在离开小会议室之后,召集有志之士,向她们说明计策。也就是── 「下星期二放学后,阶梯社的人会举行演讲。我希望你加以妨碍,在举行演讲的时间,将他关起来。手续我们会进行,让你不至于被怀疑。如何?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星期二会举行公开演讲会,让所有候选人发表最后的演讲。缺席的候选人会被视为自动弃权,自候选人名单撤除。换句话说,这是候选人不论如何都一定要到场的重要活动。如果神庭缺席此活动,选举形式就会改为对御神乐的信任投票。那样一来,她就不可能落选。 「我们行动的话,万一事情曝光,就会危害到绫女大人。所以希望由你来掩饰我们的清白,好吗?拜托你。」 少女们围住水户野,合掌请求。虽然她们摆的是低姿态,但心里却打算除了水户野首肯,不然绝不让她离开。其实她们到刚刚都还在烦恼是否该实行这个计划,可是其中一位有志人士看到水户野出现在校内,让她们以为这是天命使然,现在不做,未来就会抱撼终生。于是少女们被这种强迫观念影响,包围起水户野,决定不管如何都要让水户野协助计划。她们刻意露出笑容靠近水户野,等待她的回应。 「……绫女?绫女是谁?」 原本看起来兴趣缺缺的水户野,突然开口问道。她在开口前眼神有些许动摇,但是情绪激动的少女们没有发觉。她们的心思都忙着思考该如何介绍御神乐绫女,热心的侃侃而谈。「她才适合当学生会长」、「贵校的理事长就是她的父亲」、「协助计划对你也有好处」等等,拼命劝说。 「这样啊──」 水户野听完少女们的热烈推荐,微微抬起头仰望天花板。 「好啊,我帮你们。」 并干脆的答应。少女们不禁高兴的欢呼:「好耶!」 「谢谢,那就请你多多指教啰。」 「你真是个好人。」 水户野推开喧闹的少女们,随口回应:「放心、放心。」接着她们和水户野确认过当天的几个行动步骤后,放走了她。 「太好啦,这样绫女大人就赢定了。」 「阶梯社的小鬼根本不配当学生会长啦。」 「叫他等着星期二看好戏吧。」 少女们一边谩骂神庭,一边用轻快的步伐在走廊上移动。 星期天,刈谷收到寺城的联络,前往某间家庭餐厅。 他和寺城一同坐在靠窗的席位。对面有一位戴毛帽的少年,自称澄冈。刈谷没有问他的年龄,不过看起来应该跟自己差不多岁数,是国中时期和水户野共组街舞团队的队友之一。 一星期前,刈谷造访寺城家所委托的,就是请他寻找水户野的街舞同伴。刈谷很想当面跟他们问个明白,到底水户野过去发生了什么事,同时,也有事情想拜托他们。 澄冈先问:「可以不必客套交谈吗?不然太麻烦了。」两人都首肯,寺城首先发难: 「我想知道当时到底出了什么事。」 寺城说明和澄冈接触的理由。澄冈的表情绝不友善,听到寺城的话之后,不悦的回答: 「……我上次也稍微说过了,这件事我不清楚。我们只是在老地方练舞,然后警车就来了……因为事情早有前例,所以我们认为警察大概是要叫我们解散回家。当我们在谩骂:『警察真是烦死人。』之类的时候,警察突然把我们赶上警车……当时大概聚集有十个人,可是警车却接二连三开过来,将我们全部载走。」 澄冈说得有点快。他的视线一直对着双手,不看刈谷或寺城一眼。 「警察是找你们问话?」 寺城问道,澄冈歪过头,小声重复:「问话?」接着咋舌说道: 「不,怎么说呢,警察是有跟我问话。他询问我住址跟电话号码之类的,我以为警察要联络家长,可是事实并非如此,我立刻被赶了出来,其他人好像也一样。大家一个接一个进去好像叫质询室的地方?我们都进去那个很怪的房间,然后马上就出来了……只有凛例外。」 澄冈只说到此,他盯着桌面的一处猛瞧。不,或许他并不是真的在注视桌子。 「除了水户野以外的人都立刻被释放了吗……」 寺城盘起双手,刈谷敦促澄冈: 「在那之后,你们常去上课的舞蹈教室歇业了吗?」 「倒不算是去上课。那里是阿泷的学长开的教室,啊,阿泷是我们的街舞伙伴之一。那个学长经常教我们街舞,也曾经掏腰包请客,加上凛又经常粘着他,让我们常常开玩笑,叫他们干脆凑一对交往。」 「他叫什么名字?」 「名字?啊啊,抱歉。我想看看他叫什么……因为我们都是直接叫他键哥,所以忘了本名。」 「那你记得那位键哥的舞蹈教室歇业时的事吗?」 「……我不太清楚详情。不过,歇业是在我们坐上警车好几回之后的事。」 「好几回?你的意思是,被赶上警车不是只有一次?」 刈谷惊讶得瞠目,澄冈首次将视线看向刈谷,露出微笑回答: 「是啊。可是,警察每次都很快就释放我们。不知是第几次,凛对着警察怒骂什么:『你们是被那个男人指使的吧!』然后警察就吓得要命。老实说,当时我们心想警察真没用,打从心底轻视他们。觉得他们不管来几次,我们也不怕。」 这时,刈谷发觉澄冈的微笑是种自嘲。澄冈靠上沙发式的座椅,仰望天花板,继续说道: 「不知从几时开始,我们跳舞时偶尔会有些怪人来骚扰,然后有几人因此被警方逮捕。当我觉得事情太没道理的时候,谣传键哥的店有警察出入……我也忘了一开始是听谁说的了。我一听到键哥的店关闭,放学后就冲去一探究竟,可是那时铁门已经拉了下来。我们去询问阿泷原因,可是他也不清楚,因此我们只好先聚集起来。当时凛的样子很怪,她说一切都是她的错,虽然我们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是等她冷静下来,就跟我们说了原因。」 此时澄冈再度看向刈谷,然后再看看寺城问道: 「你们知道她家的事吗?」 「还算清楚。她父亲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跟地方的警察关系不错;还有她是由母亲一手带大的。」 寺城答道。澄冈轻轻 咋舌骂道:「是啊,就是那个混帐。」 「我们都知道她没有父亲。她偶尔会抱怨,说她原本打算国中毕业之后就去工作,可是母亲很啰唆,叫她一定要上高中,明明家里就没钱啊。」 澄冈说着话,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大概是想起了往事吧。 「有一天,自称是她父亲的人突然来找她,说是要让她去就读熟人经营的学校,但是不准再跳街舞,她好像强烈反抗。当时她经常为此离家出走,似乎是跟母亲吵架了。」 「为什么她父亲会突然去找她呢?他们到那时为止都没有接触过吧?」 寺城歪过头问道,澄冈当场咋舌回答: 「天晓得,我也很想问他哩……因为他,一切都搞砸了。凛为此自责,自从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来我们跳舞的地方,结果原本烦死人的警察也就此不再出现。虽然我们又可以继续跳街舞,但是键哥的店依然歇业,凛也没再跟我们碰面……」 澄冈越说越小声,最后变得垂头丧气。刈谷和寺城互相用眼神示意。 「可以拜托你再跟她,再跟水户野凛见一次面吗?」 刈谷问道,这正是他今天跟澄冈碰面的最主要目的。 「她是因为自责而离开的。可是,再这样下去你们彼此一定只会越来越糟。」 「我知道。」 澄冈立刻用很不耐烦的口气回答刈谷: 「你说的我们早就想过了。我们写了无数封邮件,打过好几次电话,还有人去她家找她。可是,她就是不肯出面。还隔着门破口大骂,叫我们不要再烦她了。」 「那不是真心话吧。」 「就说我知道嘛!这种事我当然懂!就是因为我们明白,所以才痛苦啊!我们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她,键哥的店又一直关着,我们不管说什么,都没有用啊。」 澄冈激动的说道。刈谷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没想到对方会表露感情到这种地步。看来他们和水户野之间的羁绊比想像中的还要强。 ……那或许还有得救。 刈谷和寺城再度四目交会。 「……我们也很想帮她忙,但就是无能为力啊。所以我们决定现在先以凛的心情优先,和她保持距离。你们不要再挖旧事了。」 澄冈小声的说道,刈谷和寺城低下头。 「抱歉,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 「请你原谅我刚刚的失言。」 两人一同致歉,澄冈见状也有些尴尬,回答:「算了。」 澄冈走出餐厅。离席前,刈谷将自己的电子邮件信箱告知澄冈。「我看我是不会寄信给你的啦。」澄冈说罢后,就此离开。 「嗯,再来要怎么办呢?我在道场有认识跟警察熟的人,可以拜托他们调查看看,你觉得如何?」 澄冈的身影消失之后,寺城开口说道。 「麻烦你了。可否请你特别去找那位键哥的下落?我自己则是打算等看看。」 「喔,你要等待?」 「对。澄冈可能会跟他的街舞同伴讲和我们见面的事,那么说不定会有什么后续发展。」 「原来如此……那就这么办吧。」 寺城恍然大悟般的说道,两人站起身,就此离席。 傍晚,幸宏在自己的房间思索。托九重的福,局势已经渐渐开始改变。可是,他还没有找出足以反败为胜的关键,这点相信对方也一样。明天就是对谈的最后一天,幸宏正在为公开演讲拟演讲稿。 「唔──嗯……果然还是应该要请人听听看比较好吧。」 幸宏拿起写好的原稿,喃喃说道。可是,他又想起上次堂姊们的反应,下不定决心。他可受不了再被她们调侃、捉弄。另外,虽然他觉得美冬应该肯帮他,可是面对美冬,又有其他的原因让他迟迟下不了决定。 「唔──嗯。」 幸宏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再趴上床,然后又来回踱步。后来他厌烦待在房间内,就移动到走廊,继续在走廊上来回行走。但这也让他立刻厌烦,于是又下至一楼。 「我回来了。」 当幸宏走下阶梯,碰巧玄关大门开启,是背着运动背包的美冬回来了,网球社今天似乎也有练习活动,幸宏打招呼:「欢迎回家。」让美冬露出吃惊的表情,呆立在原地。 「怎么了吗?」 幸宏歪过头问道。然后美冬不知为何,开始一步步向后退。 「喂,小美,你干嘛向外退啊?进去啦。」 有人在美冬身后叫道。注意一看,是一位留短发、小麦色肌肤的少女。她背着和美冬同款式的运动背包,身穿天栗浜高校的制服,大概是女子网球社的社员吧。 「啊,午安。」 幸宏对按住美冬后背的少女低头问好。短发少女露出开朗的笑容,回答:「好久不见啦。」幸宏不禁瞠圆眼瞳。 「咦──你忘啦?唉,这也没办法──毕竟我们只有在共同集训时打过照面啊──我可是每天都听小美说你呣呣呣呣呣……」 少女看到幸宏一脸狐疑,开始解释,可是途中美冬却捂住她的嘴巴。两人就此退到门外,关起玄关大门。 「…………啊。」 幸宏注视了一会儿玄关大门,接着因为「共同集训」这句词语而想起了少女是何方神圣。 (她是濑野学姊,女子网球社的社长。) 暑假时,因为九重无谋的提案,幸宏等人曾和女子网球社较量过。幸宏和濑野就是在当时相识。她是二年级生,现在应该是女子网球社的社长。不过,如她本人所说,幸宏和她只有见过一次面。可是,她却似乎很清楚幸宏的事。大概是因为幸宏是美冬的堂弟,所以让她印象深刻吧。 「好啦──我知道了啦──不要一直使性子好不好。」 「…………」 玄关的门再度开启,美冬和濑野一同走进屋内。濑野对美冬展露笑容,不知她们刚刚谈了些什么。另一方面,美冬则是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不好意思,打扰啦──啊,你是幸宏同学吧?选举要加油喔!我们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还是会支持你的。毕竟这是小美的请秋秋秋秋秋。唉呦,小美,很痛耶。」 濑野脱下鞋子,踏上玄关之后,立刻笑着和幸宏交谈,可是中途又遭到美冬妨碍。美冬默默的将开口抱怨的濑野推向阶梯,途中一度回头,瞪视幸宏一眼,然后带面露笑容的濑野走上二楼。 「好啦──就说我知道啊──你要是太欺负我,我可不帮你处理男子网球社的事喔──」 幸宏听到濑野在楼上的说话声,然后又立刻听见关门的声音,室内变回一片寂静。 「……她刚刚是在说什么啊?」 幸宏不解的歪过头。 接着,时间来到十一月二十八日,星期一。 今天是御神乐和幸宏的直接对谈最终日。从一大早开始,不仅限于幸宏的班级,校内各处都弥漫着一股不可思议的紧张气氛。大家的反应与选举初期截然不同,许多学生都在关心学生会长选举的最后结果。 幸宏感觉自己有些坐立不安。他坐在播音室的椅子上,御神乐就坐在正对面。仔细一想,今天是最后一次这样跟她面对面说话了。虽然明天放学后会召开公开演讲会,可是到时候是要个别对全校学生发表演讲,而不是和人对谈。然后,演讲会结束的隔天就要进行投票,选出学生会长。 (今天是最后一次像这样跟御神乐同学谈话啊……) 当幸宏如此心想时,加藤走进室内,他刚刚似乎在控制室讨论事情。加藤手上除了一叠问题来函之外,还有另外一张来函。 「邀请两位学生会长候选人召开直接对谈的特别节目也来到最后一天了,在开始提问之前,我有一件好消息想告诉大家。」 节目开始后,加藤刻意用装模作样的表情说道,接着看向手上的来函。 「还记得星期五,我们针对男子网球社讨论的相当热烈吗?」 加藤说道,然后交互看向幸宏和御神乐。两人点头回应。 「其实女子网球社的社长,二年二班的濑野亚纪同学寄来了信函,内容如下:『日前的对谈中,候选人曾提及男子网球社的问题。事实上,男子网球社至去年为止,都几乎没有进行正式的活动,所以本社跟担任顾问的老师讨论之后,决定在男子网球社的体制调整好之前,先由女子使用所有球场。由于今年度男子网球社有热心活动的一年级生加入,所以我们会再一次和顾问讨论此一事宜。只要男子网球社有打算要认真举行社团活动,女子网球社随时都很乐意让出球场。』 这真是个好消息啊。你说是吧,神庭同学?」 加藤笑着对神庭提问。幸宏大力点头回答: 「是的,我真的很高兴!谢谢!」 「看来不必盖新球场啦。」 加藤笑着附和,御神乐也跟着陪笑脸。 原来如此,昨天濑野学姊说的是这件事。美冬姊,谢谢你。 幸宏想起昨天的事,满心欢喜。自己在不知道的地方,受到许多人帮助。 「那么,我想就此开始最后一次对谈。请两位多多指教。」 「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 接着,最后一次直接对谈开始。幸宏费了不少功夫让自己冷静下来。托美冬等人的帮助,男子网球社的问题得以解决一事,加上因为是最后一次对谈,让他内心感慨万千。不管面对何种问题,都能积极的回答。 幸宏觉得最后一次对谈,是五天来表现最好的一次。 「整体局势大概是平分秋色,感觉上神庭的支持率突然大幅增加了呢。网站上的留言也变得很多,只不过内容不怎么重要。」 放学后。因为屋外飘着小雨,所以阶梯社众人聚集在新校舍研究大楼,讨论最后一次直接对谈的事。首先是三枝将校刊编辑社的网站打开,让大家看留言板的情况。幸宏猛盯着萤幕瞧,确实留言的数量增加不少,想要全部读过似乎会花上不少时间。他先跳过已经读过的部分,一则一则浏览留言。 「…………」 可是他看到一半就罢手了。天崎问道:「怎么不看了?」幸宏双手交叉于胸前喃喃说: 「该怎么说呢,我总觉得他们写的留言有些不对劲。」 「啊!一定是有人乱写坏话吧!因为这个留言板是非记名制,所以可以为所欲为啊,我觉得这种行为实在是很恶劣。」 九重不悦地皱眉说道,幸宏搔了搔头回答:「是啊。」 「留言的作者好像彼此吵了起来,没有讨论到跟选举有关的事,而且我也不喜欢看到有人写御神乐的坏话。」 幸宏说罢,井筒惊讶得瞠圆眼瞳问道: 「为什么?你的敌人成了标靶耶,你应该要感到高兴吧。」 「……不,我做不到。」 幸宏微微低下头,回想过去。 「我想当选的心情并没有改变。可是,这跟御神乐同学的评价是两回事。最起码我认为御神乐同学很能干,也比我优秀。所以,看到有人写她的坏话,我也不会感到高兴。」 「……你变了。」 井筒吃惊的说道,三枝露出贼笑回答: 「简直可以说是模范生的回答啊。对敌人抱持敬意和谢意,老师看到一定会很欣赏你。」 「三枝学长!」 幸宏不禁叫道,三枝轻轻摊开双手说: 「抱歉、抱歉,想法偏激是我的坏习惯啦。不过,你不能大意,现在的局势对你来说可称不上是有利啊。我刚刚也说过,目前战况是平分秋色,明天的最终演讲将会分出胜负吧。明天非常重要,你要好好构思演讲稿喔。」 「明天我们阶梯社一定要全军出动去加油啊,该喊什么口号才好呢?」 「安静听演讲就是最好的声援。井筒,你也要加油。推荐演讲是介绍神庭人品的重要过程,他的输赢就操在你的手上啊。」 刈谷制止兴奋的九重,对井筒说道。「唔。」井筒显得有点紧张回答: 「放、放心好了,我没问题啦。」 可是他的表情看起来非常不安。 「井筒,不必那么担心害怕啦。」 「少啰唆,不用你讲我也知道。」 幸宏是想安抚井筒,想不到却反遭怒骂。 另一方面,御神乐和她的「同伴」们聚集在小会议室。 「看来明天就是关键了。神庭同学出乎意料的受支持,不过,在一对一的场合博君一笑,跟在众人面前获得好评可是两码事。虽然不能掉以轻心,但我也不觉得自己会落选。」 御神乐叙说自己的预测,担任各委员长候选人的少女们也跟着回答: 「绫女同学怎么可能会落选呢?」 「神庭只不过是让大家发笑而已吧?只要冷静想想,就知道绫女同学才是真正优秀啊。」 「明天让人拭目以待呢。」 每个人都夸赞御神乐。御神乐感觉现场的气氛有些紧张,不禁咬了一下嘴唇。动摇信心的种子已经植入她们的内心,御神乐虽然无法斩草除根,但至少要制止种子成长。最近大家都有些心神不宁,或许今天应该放松一下比较好。 「准备回家吧。对了,大家要不要一起去逛一逛?好久没去走走了。」 周围的女学生对御神乐的提案高声叫好。她们马上开始讨论该去哪一间店,各个委员长候选人的表情都放松下来。 「现在准备周全,再来只要放松心情应战就好啦。为了明天,一起去松口气吧。」 「好的。」 御神乐听着可爱的回应,一边走出室内。她的「同伴」紧跟着在她身旁。 可是,有几个人在小会议室前偷偷摸摸的说话。御神乐回头问:「你们怎么了?」她们小声回答:「我们还有事,要先走……」 「这样子啊?真可惜……明天见啦。」 「再、再见。」 御神乐虽然觉得少女们坐立不安的态度很奇怪,可是没有多加追问。她认为少女们大概有自己的烦恼,于是一边和周围的女学生聊天,一边走向鞋柜。 少女们惋惜的看着御神乐的背影,直到她走过转角,都没有移动一步。 「走掉了……」 「没有办法明天再拿钥匙吗?」 「呆子。我说过好几次,只有今天有机会啊!今天复制钥匙,明天早上归还,不然就来不及啦,走啰!」 「唔……真可惜。」 向水户野提出计划的少女们抱怨着,朝御神乐等人离去的反方向跑走。 第六阶 天下大乱的最后决战前夕 这一天终于到了。 幸宏从一大早开始就很紧张。其他同学也跟他相同,纵使在午休时间闲聊,内心也还是心不在焉。虽然其中也有人明确的对御神乐说:「加油。」不过绝大多数的同学都是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观察幸宏和御神乐的一举一动,让幸宏感觉有些不习惯。 课程顺利结束,转眼就到放学后,公开演讲会的时间即将到来。根据监察委员会的指示,幸宏等候选人必须先行抵达礼堂。幸宏和御神乐,还有帮助御神乐进行推荐演讲的女学生接到委员会的人指示,一同离席,教室内突然变得沸沸扬扬。 「喂──」 「喂喂──」 幸宏感觉有人轻轻戳他的后背。回头一看,原来是露出有点尴尬笑容的吉田。另外,班上一些很少跟他说话的男同学们也推了他肩膀一把。幸宏露出微笑回应,并接受他们艰涩难懂的激励。 御神乐同学也一样吗……? 幸宏环顾四周,发现她身旁也聚集了一群女学生。幸宏打算先移动到走廊,与御神乐擦身而过,就在这一瞬间,幸宏和她周围的一位女学生──三岛四目交会。三岛微微开口,可是什么都没说,只稍稍动了一下手指。幸宏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点头示意,走出教室。井筒站在走廊等他。 「你要拿出干劲喔。」 井筒轻轻戳了一下幸宏的肩膀,幸宏笑着拍打回去。当两人还在嬉闹时,御神乐和担任其推荐人的女学生也来到走廊,大家一起跟着监察委员向前迈步。不知道为什么,随着越来越接近礼堂,大家也变得越来越沉默。 「舞台上有贴着名字的椅子,请候选人按姓名就坐,推荐人请坐在候选人后方。」 走出衔接第一校舍和礼堂的直线穿廊后,监察委员开口向大家说明座位位置。幸宏和御神乐异口同声回答:「好的。」礼堂大门已经开启,数位监察委员站在门口,其他候选人也鱼贯到场。 「?」 这时,御神乐突然将视线转向别处。她的眼瞳眯细起来,轻轻歪着脑袋举手说道:「不好意思。」 「有事吗?」 监察委员回头问道。御神乐回答:「我失陪一下。」往第一校舍走去。担任推荐人的女学生对此举相当错愕,监察委员询问:「御神乐同学是怎么了?」她也无法回答。 「应该是去上厕所吧?」 井筒毫不顾虑的说道。担任推荐人的女学生噘起嘴唇瞪了他一眼,骂道:「真没水准。」井筒慌张的回答:「别这样说嘛。」并且向幸宏求救。可是,幸宏正在注意其他事情。 (刚刚御神乐同学是看到了什么?) 幸宏注视着刚刚御神乐的目光方向,可是并无发现任何奇特之事,只看到竖立在远方视线较高处的操场升旗台,「外圈」的道路上空无一人。 「总之请你们先入内吧。」 幸宏等人听从监察委员的指示,走进礼堂。 (如果是我看错就算了,可是……) 御神乐朝第一校舍的玄关前进。因为她觉得刚刚好像远远的看到了数位女学生,如果她没记错,那些少女就是昨天因为有事而留在校内的人。她们似乎带着一位来路不明的女孩,不过因为立刻躲到校舍的阴影下,所以无法看清其相貌。 「你们几个!」 御神乐在鞋柜旁看到如她所预想的人们。她们原本要朝御神乐过来的方向的反方向迈步离去,听到她的声音吓了一跳。一行人像是在隐瞒什么,一副欲盖弥彰的模样。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应该要留在教室等监察委员通知吧?」 「好、好的,对不起。」 「我们只是有点事……」 少女们畏畏缩缩的跑离走廊。御神乐目送她们,转身准备离开。虽然还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她现在必须快点回到礼堂才行。 「小──绫。」 就在这时,从鞋柜的方向传来叫声。这回换御神乐吓了一跳,一边苦笑,一边回头问道: 「请问你是谁?」 御神乐不认为这所学校会有女学生称呼她为「小绫」,刚刚的声音听起来是女性,而且应该是同年纪的女孩。 「你管我是谁。」 一位女学生靠着鞋柜,面朝御神乐说道。御神乐看到她的模样,不禁微微吃惊。首先注意到的是她银色的头发,御神乐从未在这所学校见过银发的学生。可是,她身上的制服领结却是一年级生的颜色,御神乐对此感到难以理解。 而且,她身穿的制服看起来不合身,尤其是胸部特别明显。她似乎完全放弃扣上扣子,只单纯将外套和衬衫穿在身上,露出底下的另一件橘色衬衫。虽然校规没有硬性规定衬衫下的服装颜色,但是橘色足可说是过于抢眼。 「你不是本校的学生吧?外来人士请不要随意进入校园好吗?」 尽管没有证据,但是应该八九不离十。御神乐为了先发制人,刻意先将对方的立场预设为并非天栗浜高校学生的外人。女学生听到此话,嗤鼻一笑回答: 「千金小姐果然让人觉得很碍眼啊。」 「……你说什么?」 御神乐不满的反问道,银发少女露出目中无人的笑容回答: 「千金小姐都大同小异呢,不过这件事不重要。我问你,你跟胜一是什么关系?」 「胜一?」 御神乐歪过头。她立刻想到对方的相貌,不过刻意装糊涂回答: 「他是谁?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吗?」 「别跟我装蒜,你认识他吧。」 女学生咋舌说道。御神乐彻底装疯卖傻说: 「我不认识啊,请问他贵姓呢?」 「我叫你别装蒜,你听不懂吗?你一听到胜一的名字,身体就有反应啦,别以为你骗得了人!」 「!」 御神乐立刻心生提防之情,她觉得这个银发少女并非蠢蛋。 「就算我认识他,那又怎么样?」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我要你告诉我,你们是什么关系。」 银发少女咄咄逼人,御神乐在内心盘算。面对这种对手,就算无视她,直接前往礼堂也没关系。不过,再跟她缠斗一下也无妨。再过不久,必须前往礼堂的学生就会经过这里。到时两人碰上人潮,不利的会是她;自己只要等待时间经过,自然会变得越来越有优势。 (那我就再奉陪她一下吧。) 御神乐偷偷露出微笑,悠然拨起前发,对银发少女说道: 「没办法,我就告诉你吧。你说的胜一是指波佐间胜一对吧?」 「对。」 银发少女一边答道,一边抬起单脚,将脚跟踩在鞋柜的门把上。 「他跟我是青梅竹马,同时也是未婚夫妻。」 御神乐故意慢慢露出笑容,藉此刺激少女。如她所料,银发少女的眼神变得相当凶悍,御神乐对她的表情十分满足。两人曾是青梅竹马的关系虽是事实,可是未婚夫妻一事纯属谎言。那只是因为他们的双亲认识,在两人小时候曾开玩笑说要让两人结婚罢了。不过,御神乐经常以此当理由调侃波佐间,他总是会露出很受不了的表情。 (好,差不多该回礼堂了。) 御神乐心想「和失礼的银发少女的游戏就到此为止」,接着看向礼堂。就在这时── 「蹬」一声,踏出步伐的声音意外细微。银发少女在一瞬间冲到御神乐身边,普通人在这时一定反应不过来。 「!?」 然而御神乐并非凡夫俗子。她自幼学习合气道,拥有初段的实力,这点招数对她来说只能算是雕 虫小技。她蹲低身子,藉以绕至袭来的对手侧边,同时抓住对方的手臂,接着利用体重移动的力量跟扫腿将对手摔出去。本来应该要抓紧手臂制止对手,但因为那样不够刺激,所以她刻意将对方摔倒在地板。 「啊!」 银发少女在地上狼狈的滚了一圈。她的后背受到大力撞击,所以应该暂时动不了。御神乐不多加理会,准备前往礼堂。等会儿学生就会过来,到时银发少女就会被发现,也会有人通知老师。 「再见啦。」 御神乐转过身,背对银发少女── 「就是因为这样,千金小姐才惹人嫌啊,真的是有够碍眼的。」 强烈的痛楚麻痹御神乐的腿,让她倒了下来。她无法立时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想喊叫也叫不出声。勉强转头看向背后,银发少女手持电击枪站在面前。 「这玩意儿──」 银发少女激出电流,低头看着御神乐说: 「意外的电不昏人呢。」 然后,再次将电击枪按向御神乐的身体。 幸宏在第一校舍二楼的中央走廊,迷失了行动目的。 不久前,留在礼堂的幸宏接到监察委员的传言。委员告知导师有事找他,要他快点到小会议室去。幸宏虽不明白为什么要到小会议室,不过还是离开礼堂,独自来到二楼。可是,小会议室的门锁着,就算敲门或呼喊老师的名字也都没有人回应。为了以防万一,幸宏也探查过大会议室,但是同样无功而返。 走廊的前方传来学生的说话声和脚步声。这里一间教室都没有,所以顶多只是偶尔看见学生,不会有和他们擦肩而过的机会。 (……怎么想都很不对劲啊。) 幸宏觉得自己的决定下得太迟,不过既然会议室空无一人,还是先回礼堂去吧。他决定把此行当作是散步放松心情,加入学生的队列前往礼堂。就在他从直线穿廊逆着人潮前进时,遇到井筒。 「你很慢耶!到底是要说多久啊,快回来!」 井筒一看见幸宏,立刻大声叫骂。幸宏随便找理由搪塞,尾随转身跨步离开的井筒身后。并一边「对不起」、「对不起」地不断道歉,一边穿过学生人潮。他突然想起御神乐的事,开口询问井筒。 「啥?喔,她也还没回来啊,你们俩是在搞什么鬼啊?」 幸宏听到这句话,顿时停下脚步。后面的学生叫出「喔!」一声,避开差点要撞上的幸宏。井筒直到抵达礼堂入口,才发现他没有跟上来,转回头大喊: 「喂?你在干嘛啊!还不快过来!」 「抱歉!我离开一下,很快就会回来!」 幸宏叫道,然后再度逆着人潮,往第一校舍方向前进。井筒似乎在背后呐喊,但是他听不清楚。 (如果是我想太多就算了,可是……) 幸宏前往第一校舍的玄关。刚刚,御神乐在这里看到了些「什么」。可是,幸宏在她之后看向此处,却什么都没发现。也就是说,她看到的可能是会移动的东西,而当幸宏看向此处时,那个东西已移动到他的视界死角去了。 幸宏冲到了第一校舍,一路上闪躲学生。抵达玄关之后环顾四周,但还是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果然只是想太多了吗? 即使如此,幸宏也还无法放弃,他绕过鞋柜一圈,然后在鞋柜上找到一双鞋子。他一边心想为什么这里会有鞋子,一边将鞋子取下,看起来是一只平凡无奇的运动鞋。可是,拿到鞋子的瞬间,幸宏却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难道是有校外的人进来学校吗? 如此一想,幸宏就变得坐立不安。反射性联想到的人物,怎样都不像是会予人安分守己印象的人。他将鞋子放回原来的位置,向前奔出。 几乎全校学生都聚集于礼堂。 井筒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舞台与门口来回踱步,御神乐的推荐人也一样。她用「现在是紧急情况」为由,拨打手机给御神乐,但是无人接听。 「可恶!他们在搞什么鬼啊!」 井筒殴打门板。而除了他们之外,监察委员也相当紧张。有人提议派一些人去寻找他们,可是监察委员长就是不肯同意,说不能因为候选人的私事而动用监察委员。另外,他对井筒下令「再离开礼堂一次,就以失格论处」使他束手无策。 「唷唷,井筒,有没有拿出干劲啊?」 就在此时,九重进入礼堂。井筒急忙说明情况。九重听完之后「呣呣呣──」地低吟一阵,并要井筒等她一下后就奔入礼堂。不一会儿,她带着刈谷、三枝和天崎回来。 「我们代替你去找他,井筒你回座位等待吧。」 「请等一下。」 监察委员制止要外出的九重。因为他们在算出席人数,所以随意外出会造成困扰。 「那你们少算三个就好啦──没问题的话,我要出去啰。」 可是九重却硬闯出去。监察委员瞪视剩余的井筒。井筒无奈的露出笑容回应,留下的刈谷则是对委员说道: 「不好意思,能不能请监察委员长过来?」 「请问你是谁?」 一年级生的监察委员一脸不满的问道。「拜托你帮帮忙。」刈谷立起单手,和善的拜托委员。监察委员似乎不太高兴,不过还是去请自己的上级过来。接着监察委员长立刻到来,看到刈谷之后露出笑容,喃喃说道:「真的跟游佐说的一模一样啊。」立即请刈谷进入位于舞台后面的总部。 「我会调整节目流程,你先回座位准备自己该做的事。」 刈谷如此告知井筒,然后走进舞台后面。井筒对监察委员们低头致谢,回到舞台。 这时,幸宏在第一校舍屋顶。他按顺序探索每一间教室,最后来到这种地方。阴暗的天空吹拂着冷风,他承受冷风,开始为自己一时冲动的行为感到后悔。 仔细一想,只有一个人根本派不上用场啊……应该去跟监察委员说明事情原委,请大家一同协力寻找才对。我又进不了女厕,而且如此御神乐同学已经回去礼堂,那我就会被认定为缺席了…… 幸宏搔了搔头,正当他后悔自己没有回礼堂时── 「咦?」 他在新校舍特别大楼的走廊,看到一位意想不到的人物。因为距离遥远,所以看不清对方,但是他觉得有一探究竟的价值。他立刻冲向通往新校舍特别大楼的直线穿廊,一口气穿越走廊。进入新校舍特别大楼之后,马上右转捕捉她的身影。 「水户野同学!」 幸宏一边朝她奔驰,一边开口叫道。水户野看到幸宏,顿时停下脚步。 「什么,是你啊?」 水户野无趣地说道。幸宏看到她的服装,不由得吃了一惊。水户野穿着很明显不合身的天栗浜制服,让他觉得预感成真,立刻就想质问水户野。不过,他认为如果质疑制服的事,对方很容易就能找藉口开脱。因此他刻意不提及制服,若无其事的攀谈: 「水户野同学,你在这里做什么?」 「没做啥,我要干嘛跟你没关系吧。」 「怎么会没关系呢?水户野同学每次来访,都是为了和阶梯社有关的事啊。」 「什么?你也很烦耶,我也会为跟你们无关的事情而来啦。你现在应该没空在这耍白痴吧?还不快去礼堂?」 水户野像赶狗似的挥手示意,要幸宏离开。幸宏认为抓到对方把柄,故意问道: 「礼堂?我干嘛去礼堂?」 「你说啥啊?脑袋真的是坏了吗?你现在应该要去做恶心的演讲吧。快去啊,别在这碍事。」 「喔,你知道的真清楚 呢。」 「!?」 幸宏冷静的说话声,让水户野朝向他的手臂为之一震,马上愤怒地回答: 「那又怎样?你能证明我干了什么坏事吗?难道你有证──」 「证据就在眼前啊,你看看你身上那件不合身的制服,太诡异了吧!」 「你找麻烦吗?烦死人了,这衣服是──」 「请告诉我!御神乐同学现在在哪里!」 幸宏无意跟水户野争执,不断打断她的话逼问。他完全没有想到,万一这真是一场误会该如何解决。一心一意只想着为了御神乐,现在非得向水户野问出答案不可。 「水户野同学!」 幸宏的叫喊让水户野露出冷笑,随手取出一只钥匙说: 「真是一群烦人的家伙。那个女的也一样烦死了,所以我把她关起来啦。这就是钥匙,再见啦──!」 水户野话还没说完,就背向幸宏向前奔出。幸宏拔腿追逐,一刹那间── 「笨──蛋。」 水户野的身体跳向右上方,踏上窗缘大力飞跳。她跃至几近撞着天花板的高度,飞过幸宏头上,在他的反方向落地。 「呜哇?」 幸宏初次见到水户野的动作。尽管他曾听过前辈解说,和经验过天崎的模拟动作,可是眼前的行动还是让他吓了一跳。在幸宏吓得呆住的时候,水户野开始在走廊上奔驰。 「啊!请等一下!别跑啊!」 幸宏追赶水户野,同样开始奔跑。不论如何,他都要问出关闭御神乐的场所,并且拿到钥匙。幸宏在走廊和冲上阶梯时,好几次快要追到水户野。可是因为对方会使出各种假动作,使他每次在碰上三叉路或阶梯时,就会落后一截。 「可恶!」 幸宏奔上阶梯,并盯着水户野的背影。面对她,一般的研判根本派不上用场。她会突然或左或右改变移动位置,然后穿过幸宏的头上或身旁。她的跳跃力异于常人,如果没有一定的身体柔软度和优秀的瞬间判断力,根本做不到这种事。 「真的是有够碍眼。」 当幸宏以为冲到阶梯尽头的一瞬间,水户野脚一蹬扶手就能往下行阶梯飞跳。结果幸宏只能再一次眼睁睁的看着她逃走,纵使死命伸出手,也只有扑空的份。 「烦死了,你能不能放弃啊?你抓不到我的啦。」 水户野不一会儿就奔至楼下的走廊,露出游刃有余的笑容说道。幸宏急忙跳向楼梯间,可是当他飞跳的时候,水户野已经在走廊上奔驰。 「我就说你抓不到我嘛,真是个碍眼的家伙。」 「请告诉我你把御神乐同学关在哪里?还有,为什么你要做这种事!」 幸宏一边奔跑一边呐喊,可是水户野没有回答。他觉得论脚程应该是自己占上风,但是现在却无法缩短差距。幸宏追逐在转角左转的水户野,可是当他一左转,水户野就从身边穿过,朝反方向奔驰而去。幸宏急忙回转,两人之间的差距再度拉大。 真是难以捉摸的人。跟我比起来,应该是井筒比较能对付她吧。 井筒的「月光微步」可以流畅的做出急转弯或应对各种动作变化。幸宏心想如果要追上水户野,还是井筒比较适合。但是,他也很清楚现在思考这些无济于事。公开演讲会大概已经开始了吧,一定要赶快捉到水户野,问出御神乐的位置才行。 「神庭!」 当两人要从特别教室大楼二楼冲进第三校舍三楼时,一道声音传来。幸宏正在追赶奔向北侧走廊的水户野,这时有声音从南侧走廊传出。回头一看,是天崎追了过来。 「你在这里啊。快点回礼堂,公开演讲会已经开始了哦。」 「小泉学姊,御神乐同学人在礼堂吗?」 幸宏继续奔跑,一边对天崎问道。 「她好像也不在呢,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嗯,因为水户野同学──」 幸宏一边说明情况,一边奔入北侧走廊。两人看向前方,不禁停下脚步。 「蛆虫还真是一只接一只啊。」 水户野站在北侧走廊中途的阶梯两公尺前,对幸宏等人说道。她将双手叉于胸前,露出挑衅般的笑容。 「水户野同学,你关住御神乐同学也没有任何利益可言吧?告诉我她在哪里,还有把钥匙也交给我。」 天崎向前踏出一步,对水户野说道。水户野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耸耸肩回答: 「千金小姐还是老样子,很嚣张呢。那是拜托别人该有的态度吗?」 「我不是在拜托你,而是在说理所当然的事罢了。」 天崎也毫不退让。水户野嗤鼻一笑,挑衅地说: 「那你就拿出本事来抢啊。如果你能抓到我,我就考虑告诉你真相。」 「……看来别无选择了。」 天崎轻轻放低姿势,直视前方,对幸宏说道: 「这里交给我,你先到礼堂去,大家都在等你啊。」 「可是……」 「快去。」 说罢,天崎飞奔出去。水户野见状,露出微笑。这时幸宏看到她背后有人影晃动。 「喵呀──」 九重从阶梯上飞跳出来,让水户野遭到夹击。她眼瞳一转动,放开盘起的双手。 「看我抓住你──」 九重一边叫道,一边朝水户野的腰际飞扑。天崎挡在水户野面前,前方无路可逃。 「烦死人了。」 水户野像是躲开九重般移动身体逃到侧边。但是她接下来的行动却并非如此,而是刻意朝扑来的九重冲去。九重惊讶得瞳大眼睛,就在这时── 水户野一绕。 以九重的后背为轴心,跳向侧边。九重支撑不住水户野的体重,「呜啊!」一声跌倒在地。天崎看到九重跌倒,急忙停下脚步。水户野抓准天崎的空隙,再度向前奔出。 「小泉!快追!」 「好的!」 天崎听到九重一喊,顿时回过神,追赶水户野的背影。幸宏跑到九重身旁,扶她起身。 「唉呦──我还以为逮到她了呢。」 九重似乎很懊悔,幸宏不得不讶异于水户野的动作。 「她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可以在一瞬间跃过九重学姊面前,做出这么不得了的动作。」 「唔──小源和健吾有跟我解释过,不过我也忘了。跟那比起来,瓶盖!你快去礼堂啊!公开演讲会已经开始了耶。要是缺席,你会被判定失格的。快去、快去!」 九重使力推着幸宏后背,于是幸宏向她解释御神乐的情况。九重听完之后,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回答: 「那又怎么样?御神乐同学的事情就算了,瓶盖你该快点回到礼堂啦!」 「我就是不想这样。」 幸宏离开九重几步,对转动又大又圆眼瞳的学姊认真强调: 「我现在回到礼堂,公开演讲会就会在御神乐同学缺席的情况下进行。倘若两位学生会长候选人都缺席,那么监察委员会也会相当困扰吧?可是,要是有一方到场,那只要将另一方判定为缺席即可。所以除非找到御神乐同学,不然我是不会回去的。虽然这样做很对不起大家,但是这件事我绝不让步。」 「呣──」 九重鼓起腮帮子,沉默不语。两人互相瞪视。 「这是很好的机会啊。只要你回去礼堂,就等于是不战而胜呢。」 这时,三枝从上行阶梯走下,腋下挟着笔记型电脑。他和幸宏四目交会之后,用中指调整眼镜的位置,继续解释: 「只要御神乐同学被判定 为缺席,投票方式就会更改为对神庭的信任投票。从现在的情势来看,应该是十拿九稳啊。这样一来,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胜过御神乐同学。你不觉得很有魅力吗?」 「三枝学长……」 「而且,你再仔细想想。引起这场骚动的是谁?向水户野提议作案的又是谁?为什么水户野会穿着本校的制服?根本疑云重重啊。」 「话、话是这样没错……」 的确有些事情让人搞不清楚。幸宏和九重歪过头,三枝回答:「我们可以这样假设──」 「请水户野下手的八成是御神乐同学的支持者,他们企图让神庭自公开演讲会缺席。」 「什么──?这不合理吧。眼前实际上被关起来的是御神乐同学,而不是瓶盖耶。」 「是啊。计划内要关的人应该是神庭,可是水户野真正关的却是御神乐同学。我想,这是因为她的父亲是山上的理事长之故,水户野或许是想藉着报复理事长的女儿泄恨吧?」 「真是讽刺啊──」 九重听完三枝的解说,喃喃道出感想。三枝看向因为无法全盘理解内容而沉默的幸宏。 「神庭,虽然这只是我的推测,但是我认为事实应该八九不离十。只要逮到水户野,再跟她问出真相就好了。找出她身穿的制服的主人也可以作为证据。这场骚动和御神乐同学或许没有直接的关联,但说穿了也是因为她的支持者想使用卑鄙的手段陷害你,才会有这种结果。面对这种事,你还有必要讲情理吗?」 三枝开导般的说道: 「你什么都没做错,错的是她们啊。你只要堂堂正正的回到礼堂,为迟到向大家郑重道歉,然后发表最终演讲即可。事情就是这么单纯。」 「…………」 「神庭,你打算怎么做?」 「…………」 对,一切都跟三枝说的一样,幸宏自己一点过错都没有。如果这桩事件是因御神乐的支持者所引起,那么结果虽然对御神乐来说不公平,但她会落选也可说是自做自受。如果事情并非如此,那跟幸宏就更是扯不上关系,他丝毫没有为了御神乐而拒绝出席公开演讲会的理由。 「…………可是──」 幸宏摇头拒绝,他再一次面对三枝回答: 「可是,我还是讨厌这么做,我不想让事情在这种状况下结束,我不希望我跟御神乐同学的选战是以这种方式完结。我希望能和她战斗到最后,然后堂堂正正获胜。」 「喂──你在说什么啊──没必要这样勉强自己吧──」 九重抱怨道,幸宏这次看向九重说明: 「两星期,选举期间只有短短的两星期而已喔。尽管如此,我却觉得这两星期过得十分充实,我想这一定是因为御神乐同学在的关系。我在午休时间和御神乐同学对谈,虽然那并不轻松,可是我却觉得有一种受到锻炼的感觉。我现在也觉得御神乐同学比我更优秀,光靠我一个人是无法向她挑战的──」 幸宏看向九重和三枝,继续侃侃而谈: 「是因为有各位前辈帮助我,我才能走到这里。我很感谢你们,但同时我也感谢御神乐同学。尽管我们的关系是彼此立场对立的候选人,我还是觉得她教导了我许多事情……这就是我要讲情理的理由,难道说不过去吗?」 幸宏认真的注视两人。「嗯、嗯。」九重露出奇怪的表情,点头称是。三枝调整眼镜的位置,露出微笑答道: 「你说的没什么不对,我也赞成你的意见啊。」 然后打开笔记型电脑说:「那么──」 「既然我们做出了结论,那就来追踪小泉吧。我刚刚有把追踪器交给她,所以立刻可能得知她的所在位置。我不觉得小泉会输,不过事情可以越早解决越好,我们也从旁协助她吧。」 「有道理,那我们具体上应该怎么做呢?」 九重的眼瞳闪烁光芒。三枝向前迈步,一边开始说明: 「我们就给她来个『瓮中捉鳖』吧。」 两人奔驰于第三校舍三楼的南侧走廊,准备登上阶梯。天崎看准领先的水户野位置,大力一跳。 「呼!」 她花费两步抵达楼梯间,接着立刻踢击墙壁反转身子,顺势飞降至二楼。正准备要下至二楼的水户野,回头瞥过天崎一眼,为之咋舌,她似乎感觉到两人的距离正在缩短。天崎迅速绕过二楼走廊,追赶水户野的背影。 「!?」 天崎看到难以置信的情况,水户野在楼梯间的墙壁着地。她瞄了天崎一眼,立刻向前飞跃,身影消失在通往一楼的下行阶梯。 (……有意思。) 天崎露出微笑,踢击阶梯跃出。接着利用墙壁反转身子,飞向一楼。此时水户野已经降落于走廊,准备要朝右侧奔跑。天崎当下开始思索,当她抵达一楼走廊时── 向左侧踏步,同时抬头仰望天花板。 「啧!」 水户野人在天花板,低头看着下方。天崎的预想正确,成功的抢先卡住她的降落地点。水户野在空中露出忿忿不平的表情。 「烦死了。」 水户野还没说完,就做出令人不敢相信的动作──一边使力跃出,一边向后翻。她宛若后空翻般流畅旋转,在距离天崎几步的前方站定。接着再跃到天崎身后,躲开她伸出的手。 「你竟然能做出这种难以置信的动作。」 天崎不禁说道,一般人绝不可能在空中临时改变动作。水户野恐怕是在空中发现天崎的存在时,就瞬间用手按住天花板,更改了行动。她在刹那间做出判断,并且让身体随机应变,这让天崎看得目瞪口呆。 「你应该没空感动吧?」 水户野露出狂妄的笑容,反转身子向前奔出,进入通往第二校舍的直线穿廊,天崎也紧跟在后。两人在人烟稀少的走廊全力冲刺,脚步声响彻昏暗的走廊。天崎听着回荡的脚步声,突然发现水户野的脚步乍看之下平平无奇,但其实她的脚步声比天崎来得多。她的奔跑节奏虽快,步伐距离却似乎很小。 (原来是这样。就是因为如此,才会误以为她脚程不快,可是自己却追不上啊。) 水户野的奔跑方法因为每一步的步伐距离小,所以看起来不快。然而事实上,因为她的节奏很急,所以其实奔跑速度十分迅速。她上半身的跑步姿势比较不正确,所以要是没注意看,就会被她骗了。 步伐距离小,对于小幅度的转弯也会较为有利。她虽然口口声声称自己是「天才」,不过仔细一看,她的确是有名符其实的实力啊。 两人冲进第二校舍。 「小泉意外的陷入了苦战啊,她们跑进第二校舍啰。」 三枝看着萤幕喃喃说道,九重「呣呣」地低吟着。 「没办法,这下只好靠我出马啦。」 「可是,社长刚刚轻易的被躲开啦。真的没问题吗?」 幸宏问道。九重挥起手臂,一边叫道:「喝啊!」 「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啊。这次我不会再大意了。」 「那就麻烦你啦。」 三枝说明作战方法。九重回答:「了解。」向前冲出。 「神庭你负责这边。」 「好的。」 幸宏接到三枝指示后,开始奔驰。 ……演讲会的状况如何呢? 虽然幸宏很担心,可是现在只能先尽全力追捕水户野。 公开演讲会很顺利的在礼堂进行着。 井筒在舞台上确认了无数次时钟。多亏有刈谷,让节目行程变更,将原本第一个开始的学生会长候选人演讲延至节目最后。可 是,因此而争取到的时间也即将消耗殆尽,目前尚未演讲的只剩两位图书委员长候选人。倘若幸宏在他们和自己的推荐人演讲结束前还不回来,状况真的会糟到极点。 (神庭──我求求你快点回来啊!) 井筒在内心呐喊。 「你烦不烦啊!」 「给我站住!」 天崎和水户野穿过第二校舍四楼的走廊。 两人朝西南方角落的阶梯前进,宛若飞行般的自阶梯上跃下。她们都巧妙的利用墙壁过弯,只花费两、三步就穿过楼层。转眼间两人都下至一楼,水户野从中央穿廊朝东侧一直线奔驰,天崎也紧追在后。 (她想跑到校舍外吗?) 当水户野抵达第二校舍的玄关时,天崎如此心想。可是,水户野完全无视通往校舍外的大门,继续朝西南方角落的阶梯冲刺。此举虽让天崎感到意外,但是以追逐者的立场来说,可说是再好不过。天崎也朝阶梯直进,奔上上行阶梯。 「!」 水户野正准备要绕过楼梯间,将脚踏上墙壁。她瞥过天崎一眼,确认其所在位置── 眼瞳闪过光芒。 天崎如同被震慑般停下脚步,水户野的身影在上行阶梯消失。天崎摇摇头,死命追赶。 可是,她和水户野的差距却越来越大。 水户野在上行阶梯时,也可以利用墙壁跳跃而上,可是天崎却只能普通的奔上阶梯,会有此结果可说是理所当然。水户野也察觉到这点,当天崎绕过三楼走廊时,她刻意露出微笑,从楼梯间俯瞰天崎。 她脸上的表情像是确信自己稳操胜算。 「呼!」 天崎腹部使力,吐出一口气,冲上阶梯,来到四楼走廊。 「真难看啊。」 水户野在走廊中途等着。她注视天崎,愉快的笑着说道。 「有什么好笑的。」 「你装傻也没用,你在上行阶梯时无法使用跳跃能力对吧?我看透你了啦。」 「就算如此,我还是会逮到你的。」 天崎一口气向前冲,水户野笑着转身。两人自走廊朝西侧奔跑,接近向右侧转弯的角落。「她会登上正面的阶梯,还是会向右转?」原本注视着水户野一举一动的天崎,突然听见九重的声音: 「喵呀──!」 看来九重打算穿过通往第三校舍的直线穿廊前来这里,水户野大概也听到了她的叫声。水户野没有冲过转角,而是先跳起,然后踢击墙壁跃至天花板,打算飞过九重。 但是,九重却没有从转角奔出。水户野微微瞠目,接着露出不满的神情,顺着跃起的力量踏向通往屋顶的上行阶梯,然后飞跳而上。 「社长!」 天崎大声呼喊,一边看向应该待在转角右侧的九重。九重的确待在那里,可是她只站在原地,停止奔跑。天崎顿时露出不解的表情。「呼呼──」九重露出高兴的笑容── 「我已经阻止她进入第三校舍了,因为我关闭了消防门。接下来你就把她逼到死路吧!」 九重手指某个方向说道。天崎见状,茅塞顿开。 「我明白了!」 然后奔上上行阶梯。 水户野站在屋顶上通往餐厅的门前。门似乎已经锁起,她瞪着门说了些什么。可是一看到天崎,就敏捷的开始动作,冲进通往特别教室大楼的走廊。 (那里应该就是我们要将她逼入的死路。) 天崎照自己的预测推论接下来的发展。如果这一切都是三枝的主意,那所有条件应该都已经准备好了。 水户野进入特别教室大楼之后,立刻左转。那里设有通往大楼外侧的门,也有其他的直线穿廊,最适合作为逃脱路线。可是,天崎敢肯定对方绝对无法逃出去。水户野已经被逼进死路了,再来只要由自己扰乱她的判断力即可。为此,她非得在最后的对决获胜不可。 (来较量吧!) 天崎自十字走廊往西侧奔驰,无视奔向南侧的水户野。她抵达西侧的上行阶梯前,停下脚步,调整呼吸,一边等待水户野。天崎站在可以环绕八角形的特别教室大楼一圈的走廊上,静静地等待水户野奔来。 不一会儿,水户野跑了过来。她发现天崎站在阶梯旁,马上咋舌。 「通往大楼外的门、直线穿廊,还有体育馆的门都关起来了对吧?我想现在通往第二校舍的直线穿廊也禁止通行了喔。水户野同学,你已经无处可逃了,你被逼进了特别教室大楼这条死巷。如果你刚刚在第二校舍乖乖的逃到校舍外,那就平安无事了呢,这都要怪你自己故意展露轻敌的态度,结果错失了逃脱机会。」 天崎挑衅般的说道,水户野愤怒的瞪回去。这时天崎蹲低身子── 「乖乖束手就擒吧!」 向前奔出。几乎同一时间,水户野跳了起来。她越过天崎的头上,在上行阶梯的下方落地,转回头骂道:「笨──蛋。」 「你怎么可能抓得到我啊?」 水户野奔上阶梯。不,应该说是立刻飞跃上阶梯才对。她一蹬楼梯间,前往二楼,还顺便丢下挑衅的话语: 「你有本事就来抓住我啊!除了往下跳以外一无是处的千金小姐。」 「…………」 天崎抬头仰望上行阶梯,水户野的笑骂声似乎已经高过二楼了。 「……虽然还未达到炉火纯青,不过应该也绰绰有余吧。」 天崎用双手将披在肩膀上的头发轻轻拨到身后。乌黑秀丽,绽放光辉的黑发,就此轻轻展开羽翼。 「黑翼天使可不是只会飞降而下啊。」 蹬。 接着奋力跃起。 她踩踏第一段阶梯,并且将左脚踏上外侧墙壁,一跃而起。 天崎高高跃起,一边扭转身体,一边回旋,并且将右脚踏上扶手。 接着,她仅凭右脚再度跳跃,再用左脚踢击墙壁,使力跃起。 她一边回转,一边用右脚于二楼走廊的扶手站定。 跟着,她又再一次── 天崎是在从三楼通往四楼的楼梯间看到水户野的背影。 当对方要抵达四楼时,天崎故意先降落,两人刚好形成正面相对。 天崎猛然抬起头,注视着水户野说道: 「我逮到你了。」 「…………」 水户野瞠目结舌,愤怒地咬牙说: 「……原来你还留了一手。」 「对不起,我们的阶梯赛跑是有规则的。刚刚的技巧因为有些部分违反规则,所以不能使用。所以,我也极力避免使用这项技巧和你较量。」 「……真气人。」 水户野转过身子,开始下行阶梯。但是她的行动欠缺冷静,完全被天崎看穿了。 「太迟了。」 天崎先一步降落于三楼。水户野怒骂:「少啰唆!」再度冲上阶梯。天崎刻意放慢行动速度。在近距离躲开天崎的水户野,慌慌张张的在走廊上奔跑。现在的天崎对她的行动可以说是了若指掌。 「我抓到你了,水户野同学。」 天崎追上水户野。水户野打开南侧的窗户,并且爬上窗口。 「我说过你追不到我的嘛!」 水户野准备从窗户向下跳,正下方是第一体育馆屋顶。然后── 「到此为止了。」 躲在校舍角落的三枝与神庭突然出现,阻止水户野飞跳。 「啧!」 水户野跳回走廊,不甘心的咋舌。幸宏用食指指向她说: 「到此为止了。」 说罢,水户野转过身 ── 「别想逃。」 飞降在她身后的天崎抓住她的手臂,水户野反射性的举起另一只手。 「神庭,快抓住她!」 神庭听到三枝喊叫,立刻抓住水户野的手臂。「啧!」水户野再度咋舌。 「……请你告诉我,御神乐同学到底在哪里?」 「还有,把钥匙交出来。」 幸宏和天崎逼问道。水户野抵抗了一会儿,但是了解到不可能以一敌二之后,停下动作。她的眼神冷淡,笑着说道: 「唉,你们干嘛这么认真啊。只不过是个游戏嘛,可不可以请你们把手放开?」 「在你回答问题之前,我们是不会放的。快告诉我御神乐同学在哪里?」 幸宏有股不祥的预感,因此更刻意使力抓住水户野的手臂。「好痛!」他无视水户野的怒目瞪视,紧抓着她的手臂。水户野扭动身体说道: 「拜托,你很碍眼耶,不要猛盯着我看好不好?」 「抱歉,那是因为你一直不肯告诉我御神乐同学在哪里啊。」 幸宏不管答非所问,刻意如此回应。水户野像是藐视他般的叹了口气:「唉唉──」 「好啦好啦,我认输我认输,我告诉你可以了吧。」 自暴自弃的说道。 「她现在在广播室啦。因为播音室内可以隔音,就算她在那里求救,也不会有人听见啊。那群女学生还真懂得出这种馊主意耶──」 「钥匙呢?钥匙在哪里?」 幸宏继续逼问,现在分秒必争。 可是,水户野却说出惊人的答案: 「喔,钥匙啊?我在途中丢掉了,已经不知道丢在哪啦。」 「请不要开玩笑!」 「我是说真的,不然你要搜身吗?来啊。」 水户野挺出自己的胸部,幸宏看向天崎。天崎点点头,向水户野致歉:「抱歉了。」开始摸索她的制服。 「我就说丢掉了嘛,你们真不肯信任我耶。」 「你别说话。」 水户野遭到天崎出言警告,无奈的耸耸肩,乖乖站在原地。 结果还是找不到钥匙。因为追来的九重也一同寻找,所以没找清楚的可能性很低,反倒是找出了电击枪。幸宏瞪视水户野,她则是故意将头转向别处。 「看来钥匙真的不在她身上啊。」 天崎喃喃说道,九重和三枝都点头附和。 「……我现在就去事务室,向他们说明情况借用临时钥匙!」 幸宏坐立不安,直接说出心中的想法。正当他要直接奔出时── 「午安午安,辛苦你们啦。」 差点撞上突然出现的游佐。他面对困惑的幸宏,展现发出清脆声响的钥匙串,上头挂着许多把钥匙。 「你在找的是这个?」 游佐很愉快的露出微笑,幸宏抓住钥匙串。 「谢谢!」 然后向前奔出。 前往御神乐的身边。 第七阶 最后决战,以及在那之后 御神乐坐在椅子上沉思。 茫茫然的,毫无任何主旨或要点。她觉得这样或许会让她想出什么法子,不过,其实她也已经无所谓了。 (……真是叫人厌烦啊。) 御神乐露出笑容,这个笑容带有浓厚的自嘲意味。是啊,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呢? 不久前,御神乐从这个昏暗的室内醒来,她立即理解自己被那个银发少女给关了进来。虽然室内黑暗,但是她马上就了解自己被关在何处,这里是广播室内的播音室。她这阵子每天都到此报到,所以绝不会弄错。不抱着任何希望准备去开门,情况也如她所料已经上锁。这扇门设计成无法从内侧开锁,所以根本出不去。虽然门的荒唐构造让御神乐不满,不过就算现在大吵大闹也无济于事。 御神乐从和控制室相连的玻璃窗观看室内寻找其他人,可是结果也和她想像的一样,室内空无一人。她努力改变角度,让自己可以勉强看见从控制室和走廊相连的门。但是,播音室的门上只有装着小片的毛玻璃,偶然间从走廊通过的人要凭此发现御神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即使如此,御神乐还是赌上一线希望,敲打门窗大声呼叫。持续一会儿之后,她的喉咙痛了起来,于是就近拉把椅子坐下,全身筋疲力尽。 她后悔没有随身携带手机,不该将其放在书包内。当然,就算她有手机,大概也会被那个少女抢走吧。看看手表,现在已经是演讲会结束的时间了。她叹口气,心想自己八成已经被判定为缺席。 事后向委员会说明事情原委,或许可以被视为特例网开一面。 御神乐一开始是这么想的。可是,仔细思考之后,她发觉这是不可能的事。因为引起这场骚动的部分原因大概是自己的支持者。 跟那个少女接洽的,大概是我们之中的某人吧。 这样一想,很多事情就连带的浮现脑海。在有关天崎的资料内,记载着山上桔梗院学园学生水户野凛的情报;袭击自己的就是她,御神乐对她银发的纪录有印象。还有,资料上也注明水户野是危险人物。原定计划大概是要让她将神庭关进来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选择袭击自己,难道她只是想随便妨碍其中一位候选人?不对,她对自己很明显是抱持敌意的。 (……真的是,太叫人厌烦了啊。) 为什么事情都无法顺利进行呢?不论何时,总会有人扯自己后腿。去年的选战,御神乐本来也是稳操胜算。可是某个来路不明的轻浮男子却将选举广播更改为搞笑节目,利用一时的临场气氛取代实务能力,抢走她学生会长的位子。 回想起来,同样的事在自己这辈子可说是层出不穷。打从懂事开始,御神乐就觉得世上的笨蛋简直多不胜数,甚至认为做事不肯三思而后行的人很悲哀。就读小学时,曾有让五、六人分为一组,集体进行自由研究的作业。当时御神乐的组别成果格外优秀,可是导师不但不夸奖,还责备御神乐。 受到责备的理由,是因为御神乐一个人主导了一切,其他组员都成了她的部下。御神乐认为这是对的,反正就算跟大家讨论,也得不到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那倒不如自己决定一切,直接分配职务比较快。作业并非由她一手包办,她有分析过组员的能力,分配适当的工作给他们实行,组员也乐意听从御神乐的指示。 可是,其他组别那些脑筋差的笨蛋,竟然跑来扯别人后腿,跟老师打小报告说「那一组并没有真正同心协力完成作业」。御神乐虽然反驳说这是职务分配,但是老师不肯接受。更糟的是,组员似乎因为受到责难而心生胆怯,没有人敢站出来为御神乐说话。当时导师说的话言犹在耳。 『御神乐同学,大家一起同心协力完成的作业,会更有价值哦。』 「世上的笨蛋真多」御神乐听完导师的话,如此心想。 即使如此,她在进入国中之后,也习得了见风转舵,避免与人冲突的本事。总而言之,形式是非常重要的。倘若表面上做到让人觉得是同心协心,那么就算实际上是自己执掌大局也无妨。即使内心轻视他人,只要不将想法表露出来,就无人知晓。对于无能的家伙,只须稍微抚慰他们的自尊心,很快的他们就会变为己方。接着,她只要再叫这些部下说出她的想法即可。所谓的会议,不过是一种为了证明「我们同心协力工作」的场所罢了。御神乐早在会议开始前就做出了结论,再来仅仅是为了礼俗而浪费时间。可是,只要这么做,师长们就会笑着允许任何事。 在这个满是笨蛋的世界中,御神乐深信,自己可以成为掌控一切,主导一切的少数分子。 然而父亲却不承认她的能力。 『绫女,你还只是个小孩啊。』 父亲露出沉痛的神情,毫不留情的说道。御神乐无法谅解父亲,她想要做出一番事业,让不肯承认她的父亲跌破眼镜。所以,她才拒绝就读父亲担任理事长的学校,转而选择学生自治意识强烈的天栗浜高校。此校的学生会位高权重,如果能当上学生会长支配全校学生,那么父亲一定也不得不认同自己。御神乐对此十分期待,在内心勾勒有朝一日父亲惊叹的模样,暗自窃喜。「怎么样啊,父亲?你还有什么话说?」 可是,这个梦想也轻而易举的破灭了。 御神乐在去年打输选战之后,决定要报仇雪恨。有几位御神乐的支持者当选干部,所以她甚至想过要靠干部将游佐拉下台。然而在第二学期结束时,父亲竟然叫她去国外玩一阵子,她孤身被送往加拿大的亲戚家。原本以为寒假结束后就可以回国,但是当假期快结束,打电话回家时,却意外的听到家人告知她已经提出休学申请书的事实。当她还搞不清楚三七二十一,不知做何是好时,父亲对她说:「你给我留在国外冷静一下。」 又这样小看我…… 父亲轻视自己,根本不把自己当一回事。御神乐感觉到这件事,悔恨得不得了。她誓言这次一定要一雪前耻,尽管她能以二年级身分入学,却刻意选择当一年级生。她认为,如果不从跌倒的地方站起来,就永远踏不出下一步。从那屈辱败北以来,如果不背负相对的弱势战斗,她就觉得无法胜过游佐和父亲。 ……可是,结局却是让人感觉如此不堪啊。 御神乐茫茫然的心想,不管再怎么努力,结局还是一样。她不认为自己没有过失,那些女孩之所以会找上水户野,也是因为担心御神乐落选才会出此下策。身为一个领导,应该要时常让属下安心才对,她在这方面的努力不够,所以才会引发现在这种状况。虽然御神乐很不满她们做出如此肤浅的行为,但是并不会因此而责怪她们。说穿了,她们对御神乐的信任也不过尔尔。嘴上口口声声说相信御神乐,但其实还是在心底藐视她、担心她,这正是御神乐最厌恶的行为。她宁死也不想被人担心,因为那会让她感觉被当作蠢蛋。 「唉……」 正当她叹气的时候。 她感觉有人出现。急忙回头一看,与走廊衔接的门被整个推开。 幸宏冲进广播室,寻找御神乐。昏暗的控制室内空无一人,他环顾四周寻找电灯开关。开灯后,观看播音室状况用的巨大玻璃窗因为光源反射,形成一面镜子,模糊的映照出幸宏的身影。然后,他看到有一个人待在玻璃窗的另一边。 「御神乐同学!」 幸宏冲上前,抓住播音室的门把。转不动,门被锁上了。他急忙拿出钥匙串,找出贴有广播室标签的钥匙,再看看广播室钥匙旁的附近两、三把钥匙。找到了,是播音室的钥匙。接着插入钥匙,转开门。 「太好了,找到你了。」 「……你来干什么?」 御神乐悠 然的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奔进来的幸宏。幸宏顿时哑口无言,眨了眨眼说: 「……啊,嗯,我是来找你去参加公开演讲会的啊。现在还来得及,快走吧!」 幸宏勉强找回该说的台词,维持开着门的模样叫道。可是,御神乐却不为所动。 「现在还在举行吗?时间早就过了吧,我想我大概被当作缺席啦。」 「放心吧,虽然对大家很不好意思,不过我们拖延时间了。而且如果两位学生会长候选人都不在,监察委员会也没办法一次将双方都判定为缺席吧。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快跟我去礼堂吧。」 「……这样啊。不过你不介意吗?这可是你胜过我的最好机会喔。只要你直接前往礼堂,投票形式就会更改为信任投票,这么做对你来说也比较有利吧?」 面对气喘吁吁,一边调整气息,一边说话的幸宏,御神乐的说话态度显得十分冷淡。幸宏先是为她冷静沉着的氛围吃了一惊,然后重新想起播音室的电灯还没打开,伸手按下门附近的开关。 天花板的日光灯发出光亮后,御神乐轻轻眯起眼,转头看向幸宏。不知为何,她看起来脸色惨白,幸宏不禁倒吸一口气。 「发生了什么事?」 幸宏想起水户野的电击枪,做出负面联想,背部发寒。可是,御神乐却微微摇头说: 「你难道没察觉吗?你以为引起这场骚动的人是谁?一定是我那群不成熟的同伙啊,她们是一群不相信我会胜利的人。因为她们的馊主意,我落到了这步田地。不过,我也真是被她们轻视到家啦,竟然以为我会输给你呢。」 御神乐靠上椅背,撩起头发。幸宏静静的注视她。 「虽然很不甘心,不过这也是我罪有应得啊。你刚刚说有拖延时间,意思是指改变了节目行程吗?还真是荒唐啊,照理说这种事应该是没用的啦。至少,如果我的立场相反,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只要你迟到一秒,我就会毫不犹豫以缺席论处。 我必须为这场骚动负责。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我已经失去了作为学生会长躬先表率的资格。所以你大可不必理我,我没有立场怨天尤人啊。」 「…………」 幸宏注视御神乐,努力试着从她的一举一动却了解其言下之意。然后,他确信一件事。 「御神乐同学,这招太贼了吧。当我来到这里时,你应该就认定我不会丢下你不管。可是,你现在却故意这么说,想必是为了以防万一吧?」 御神乐的眼瞳骨碌碌的转了转,露出一抹微笑说: 「你果然很聪明啊。」 「你只要先承认这场骚动是由自己的支持者所引起,那么我就算邀请你参加公开演讲会,到时也不能拿此事指责你,万一监察委员会怪罪下来,我还不得不帮你说话呢……我并不聪明,不过这点事我还看得出来,因为我这几天经过御神乐同学锻炼了啊。」 「客套话可以免啦,我们走吧。」 御神乐微笑道,从椅子站起身,朝门口踏出一步── 一个踉跄,倒了下来。 「御神乐同学!?」 幸宏急忙奔到她身旁。 礼堂人声鼎沸,大家都察觉到学生会长候选人缺席的事实。尽管至今不断拖延时间,可是那也已经到达极限了。 「因为这样──所以说……为了往后创造更好的校园──」 井筒独自在这种气氛下持续发表演讲。学生会长候选人以外的所有候选人及推荐人都已经演讲完毕,御神乐的推荐人亦同。只要井筒一结束演讲,就再也没有理由拖延时间。因此他必须成为最后的堡垒,尽全力高谈阔论。 可是,学生早就对演讲感到厌烦了,这也当然。台下的学生四处窃窃私语,偶尔也会听到几句抱怨的声音,但是因为监察委员会以保护选举公平为由,封锁所有出入口禁止学生离开,所以他们就算不甘愿,也只能听下去。从现在的状况来看,学生的不满几时会爆发都不稀奇。 (我的天啊,他真的还没来吗?) 井筒一边演讲,一边对站在幕旁的刈谷使眼色。但是刈谷的指示却丝毫没有改变,依然要井筒「继续拖延时间」。 (妈呀,我已经束手无策了啊……) 井筒念完准备好的演讲稿,已经没有其他主题可演讲,再这样下去演讲就会自然而然的结束。井筒从台上眺望学生们,下定决心叫道: 「那么,在最后,我想要献唱一曲!」 「哗──」井筒稍微加大声量的宣告,出人意外的响遍全场,原本漫不经心的学生们再度集中注意力。当然,绝大多数人视线的意涵都是在质疑「这家伙在胡说什么?」 「是、是这样的,为了表现神庭幸宏有多么热爱这所学校,我想要献唱校歌。今天先由我献唱,等到神庭当选之后,会在上任演讲时让他为大家高歌!」 井筒一边抓住麦克风解释,一边感觉自己的行为真是胡来到极点。他离开演讲台,移动到舞台中间。眺望一片哑然的学生们,一度紧紧闭上眼。 (井筒,拿出勇气!) 他吸一口气,然后── 『大家好,请问各位听得到我的声音吗?很抱歉耽误各位时间,我是学生会长候选人神庭幸宏。』 声音响彻礼堂。 「呜喔!?神庭,你在哪里啊!?」 井筒不禁抓住麦克风叫道。环顾四周,找不到他的身影。回头看向刈谷,他竖起食指,指着天花板。 「天花板?」 学生们受到井筒的声音引导,一同仰望天花板。站在幕旁的刈谷见状差点跌倒。他大力举起手,指向较刚刚稍微斜前方的位置,并试着说话传达讯息。 「咦?什么意思?国一起?扩一气?对不起,我听不懂。」 由于井筒握着麦克风说话,所以完全浪费了刈谷好心给的提示,但是井筒自己毫无察觉。 『呃──我这里好像听不到礼堂的声音,所以我打算直接在此开始对谈。』 神庭的声音再度传出,「啊!」井筒刹时惊觉。 「声音是从扩音器传来的啊!」 「你太后知后觉了吧!」 从礼堂四处传来吐槽井筒的声音,顿时引起一阵笑声。井筒全身发热回骂:「少啰唆!」 「呃──大家好,我是即将卸任的学生会长游佐。」 接着游佐很自然的出现。他从井筒手上拿过麦克风,不理会说话声和幸宏从扩音器传出的声音重叠,开始说道: 「其实在最终演讲开始之前,我和监察委员长,以及两位学生会长候选人讨论过,怎样才能让最终演讲以最符合本次选举的形式进行。讨论的结果,我们认为还是让神庭同学,以及御神乐同学两人再次以直接对谈的形式来发表演讲为佳。由于事情决定的突然,为了准备器材花了不少工夫,导致耽误各位时间,我在此向各位郑重道歉。现在一切准备就绪,请各位安静聆听两位的最终演讲。」 经过游佐面不改色,理所当然般的宣告之后,学生们的骚动立刻平息。所有人安静下来,倾听扩音器传出的声音。 「辛苦你了,其实我很想听你献唱校歌呢。」 游佐轻拍目瞪口呆的井筒肩膀,然后将麦克风递给他,走下舞台。 『那么,对谈开始。』 神庭宣告的时机恰到好处,仿佛双方已经排演过一般。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教职员办公室起了一场骚动。 校内广播突然传出。听到广播的不仅只有教职员办公室,连校长室、大会议室、视听教室、甚至走廊都无一幸免。 换句话说,现在神庭和御神乐的声音正在全校播放。 「这声音是从广播室传来的吗?他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教务主任站起身,打算走出办公室,可是小夏却挡在门前。她手举白板,上面写着「禁止通行」。 「神庭老师,请问你在干什么?我没空陪你嬉戏啊。」 教务主任想要推开小夏,可是小夏动也不动。甚至还瞪视主任,让他反而吓退了一步。 「你、你那态度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要是欺人太甚,可是会受到惩戒处分──」 「主任,别生气、别生气。请你冷静一下,我想这应该是学生会干部选举的一环啊。你听,这不就是御神乐的声音吗?」 此时,大津插进来打圆场。虽然主任的表情显得不能接受,但是听到大津提及御神乐,就试着听了一下广播。事实证明的确没错。 「我们先静观其变吧,这样对彼此都好。」 「……看来你也变得不明事理啊。」 教务主任抱怨了一句,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那么,对谈开始。」 幸宏对麦克风说道,然后看向坐在对面的御神乐。她也点头回应。 虽然御神乐谎称刚刚的踉跄只是一时疲累,但是幸宏并不那么认为,因为他看过水户野带来的电击枪,就算两人就此前往礼堂,御神乐也有可能会在演讲途中倒下来。幸宏以顾全大局为由说服御神乐,然后提出替代方案。 可是,声音真的有播放到礼堂吗? 幸宏只是将控制室内全部的设备都打开电源,然后将一切疑似播音开关的开关全部开启,并不晓得声音到底有没有传到礼堂。两人都对广播设备不熟悉。 总而言之,只能姑且一试了! 幸宏深呼吸一次,首先发难: 「既然最终演讲是以这种形式进行,那么我们也不打算演讲,而是要照以往,采直接对谈形式来发表意见。 我一直觉得御神乐同学的公约有一种限制学生自由的氛围。尤其是经费审核这件事,之前我们也争议过,我认为这会对少数的学生造成不利。由于我自己有参加奇怪的社团活动,所以对这件事感觉特别危险。」 幸宏刻意挑衅般的说道,御神乐听完回答: 「到了这个地步,再找藉口推托也不好,我就明确了当告诉你吧。你质疑经费审核会对小规模的团体不利?我可以回答你,你说的没错。老实说,我想整顿这些小规模的社团跟同好会。神庭同学,尤其是你参加阶梯社更是我的眼中钉啊。都已经是高中生了,不要还做那种小孩子般的举动好吗?」 这席话足可说是如雷贯耳,但是深深地打动了幸宏的内心。御神乐正毫不保留的说出自己的心声,她现在说的话不带有任何华丽的矫饰,完全是发自内心的话语。 「我能理解你想责备阶梯社的心情。可是,其他的团体──」 「那些团体真的有必要登记成社团或同好会吗?我希望他们当成私人兴趣经营即可,这样我一点意见都没有。我只是希望他们别让学生会增加多余的工作罢了。」 「那你认为学生会的职务是什么?不就是应该要为学生──」 「你别开玩笑了,学生会可不是打杂的啊。你想创造快乐、或是让学生懂得自律的校园,我都不反对,但是学生会的工作是要领导全校学生啊。可不像你想的『去承担一些麻烦的工作,然后只会受到部分学生感谢』这么轻松呢。我才想问你,你把学生会当成什么啊?」 幸宏早就知道御神乐能言善道,现在幸宏连自己的意见都无法全盘托出。他觉得自己仿佛是被对方压倒性的力量给消灭,这种假想的情景不禁让他为之一震。 (呜哇,真是刺激……总觉得好有趣哦。) 然而他身体颤抖的理由不是因为胆怯,而是一种雀跃感,那是一种高昂的情感表现。他想继续议论,想再和对手交换意见。 「我认为学生会应该要支援每一位学生。虽然你说学生会只会受到部分学生感谢,但是学生会该实行的根本目标是成为『推手』,也就是成为学生们的基底,推动他们向上提升。如果学生会以为自己是握有特权的精英,那别说是部分学生,根本不会受到任何学生感谢。 还有,你刚刚提到领导全校学生,那请问你到底想要创造什么样的校园呢?我认为虽然你很柔性的标榜要让学校的行政工作简单化、提升团结心等,但是实际上却是在缩小学生自治的权限,由少部分学生掌控学校的一切。」 说起来很奇怪,幸宏在说出这些话时察觉到,或许这就是自己对御神乐抱持的疑问。 「缩小?是啊,我就是这个意思,因为他们不必要的自由太多了。在我看来,不管大小事都让学生讨论根本没有意义。大多数的学生对这种事都漠不关心啊,那我就让他们省下这个麻烦,由少数真正关心议案的人来思考跟决策就够了。这样一来,不仅能得到较多有建设性的意见,也不必花费太多时间。」 御神乐的眼瞳闪耀着光芒。 「你以为这很不讲理吗?可是我认为这也是很标准的学生自治哦,因为对学生会的活动不抱关心的学生确实在增加。 反过来说,现在对学生自治抱持关心的人即是越来越少,那么学生自治的权限缩小也是必然的潮流。既然没有人重视学生自治,那这种只会成为负担的制度有什么好执着的?我请问你,你对学生会的工作热衷到什么地步?从以前到现在,你曾经很积极的在参与学生会的工作吗?」 「!」 御神乐说的一针见血。如她所说,幸宏至今对学生会的工作从未抱持一丝兴趣,只顾着热心参与阶梯社的活动。尽管他曾经几次和游佐还有中村来往,也曾经碰过风纪检查等学生会的活动,可是那也只是一般学生都会有所关联罢了,他从未当过运动会或校庆的实行委员。 换句话说,幸宏自己就是典型的「对学生会的活动不抱关心的学生」。 「怎么了?哑口无言吗?我想也是,毕竟你从未参与过学生会的任何工作啊。不过,你成为候选人之后,倒是很不客气的提出不少伟大的政见呢,你以为这样做就能称得上是守护学生自治吗?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自己才是败坏学生自治的根源呢?」 御神乐的眼瞳闪闪发光,向前站出一步,勇者无惧的模样,带着足以吞食幸宏的压迫感。幸宏全身竖起寒毛,膝盖不住发抖。 这个人真的很厉害。 可是他没有因此垂头丧气,正面看着对方回答: 「我承认我至今对学生自治不感兴趣的事实。的确,直到成为候选人为止,我都没有特别意识学生自治这件事,甚至连它到底是什么都不太清楚。不,其实就算现在问我它的真义,我也是一知半解而已。 可是,我发觉了它的重要性。当我发觉之后,我开始重视它,并且认真思索。我想我对学生自治的直挚态度,不会因为发觉它的时间早晚而改变,我不会让学生自治废弛的。」 「你的根据在哪里?你打算怎么恢复实际上日益低落的自治意识?」 御神乐立刻问道,幸宏反射性的回答: 「我之后会思考怎么处理。」 「别开玩笑了!等你想好就太迟啦,难道你是有勇无谋的在坚持学生自治吗?」 「我并非有勇无谋,只不过是目前思虑还没有化为言词。未来我会再说明,而且一定能及时改善!绝不会有太迟的情况发生。」 「你的回答太随便了吧,你以为这样能够经营一个好的学会会?」 「我会经营的很好,我一定做得到!」 「所以 说,你的根据到底在哪里──」 「有空讨论根据,不如去实行。」 「…………」 这恐怕是御神乐头一回无言以对。尽管她是因为幸宏的回答太过荒唐而哑口,可是幸宏也觉得终于报了一箭之仇。他继续追打上来说: 「因为自治意识低落而缩小自治组织,我想这是很简单的事。但是,学校并不是这种地方。也许你会笑我想法单纯,可是,我还是认为,学校是一个让我们学习各种事物的场所。学生自治的确会产生许多问题,也会有不必要的负担,和效率不佳的地方。可是,学生自治还是很重要的。而且,只要一度缩小规模,未来想再扩大,就可说是难如登天。 即使现在关心学生自治的学生在减少,我们也无法预料三年、五年后的情形。为了我们的后辈,我要守护这个学生自治的系统。」 「学校是学习各种事物的场所,我不会否定这个意见。虽然这只是个愿景,但正因为是愿景,才更显得珍贵。可是,无视结果的学习可是一大问题。现在将学生自治修改得更加完善,未来就会带来许多的助益。如果你拿不出成果,只是漫无目的经营学生会,那根本不能算是真正的学习啊。」 御神乐打起精神,从全新的角度袭击而来。幸宏激荡自己所有脑力,专注的回答: 「的确,我也认为结果很重要。因为即使我们宣称过程最重要,但最后现实还是会以结果来给予评价,至少我也经常这么感觉。你说要让学生会变得更加完善,关于这点我调查过,同样的事情在本校的历史中也经常上演。可是,即使学生会再三变革,也从来没有缩小学生自治的权限,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守护学生自治与自由的校风而改革。 前辈们就是这样创造出眼前天栗浜的校风和传统。我想这就是一个成果,也称得上是前辈们努力之后的结果吧?」 「或许至今可以这么说,但是我们面临的选择不论何时都在改变啊。为了后辈着想,我认为缩小学生自治也是一种选择。如果满脑子只想着要守护校风跟传统,那么我想学校只会衰败下去。」 「那的确是选择之一,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御神乐追问,幸宏勉强的说道: 「我认为不应该做出那个选择。」 「那请你说清楚理由啊,我不想听你个人的主观意见。」 「就算你这样问我,我也没办法回答你,因为我们是靠主观在谈话啊。」 「靠方观谈话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以为这种独断独行的作法可以经营学生会吧!」 「如果你要说这就是独断独行,那我也不知道是否真是如此。但是,我只能用我的角度看事情,相信御神乐同学也是如此吧?我要说的就是这种事情。不论是谁,一定都只能用自己的角度去评论事物,我也觉得这是对的。如果一直去对其他人说『这种看法对,那种看法错』那也只是强加观念给别人罢了。这所天栗浜高校的所有学生,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但即使如此,学校整体还是很顺利的在活动,我想要建设的学生会就是如此。 对,没错,我现在领悟了。虽然我直到最近才知道自己是个非常任性的家伙,但是正因为有容忍我的场所,我才能生存到现在。我希望大家也跟我一样生存下去。」 「等一下、等一下,你说的话和学生会根本扯不上关系吧!为什么会讲到生存跟死亡的话题啊?」 御神乐困扰的皱起眉头。可是幸宏却没有停止,依旧毫不思索的将想到的事情全盘托出: 「御神乐同学,我还是认为让少部分的同学决定一切是不对的。不管再怎么麻烦,学生会就是应该要努力创造让所有学生都能生存的学校!当然,如果会内有像御神乐同学这样优秀的人才在,事情一定会顺遂许多,就算没有,也还是有担任顾问的老师可以帮忙啊。倘若我们做得很糟,我相信老师就会警告我们,也会给我们建议,在这方面我想是可以信任师长的。如果彼此之间没有信赖关系,怎么有办法实行教育呢?」 「神庭同学!你冷静一点,你从刚刚开始就语无伦次啊。请你说话有点逻辑好不好?」 「现在不是谈论那些事的时候了!这是心情的问题。御神乐同学,你应该也有过顾不得道理而恼火的时候吧?我现在就是这样!我们的学生会就是必须要解决这种问题!」 「你给我适可而止!」 御神乐「磅!」一声用力拍桌,让幸宏目瞪口呆,哑口无言。御神乐轻撩乱掉的头发,重新坐回椅子上说: 「神庭同学,我不打算对你寻求逻辑性或客观的态度了。但是,请你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啊,好的。」 幸宏回过神,重新坐回椅子上。 「我认为现在天栗浜高校内有许多的问题需要处理,请你至少提出一个可以解决问题的具体方案。」 「……」 幸宏陷入沉思。御神乐向他要求具体的方案,可是,他想不出来。 「具体的方案,我会等到面对具体的问题再思量!我现在能说的,只有绝不会放弃这件事。」 「……真敢说大话啊,而且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我再一次重申,资金跟人力都是有界限的,请你不要随随便便就说出绝不会放弃这种话好吗!」 「我没有随随便便!我是做出觉悟才说的!」 「不是那种问题吧!有些事没有资金是办不到的啊!」 「就算如此我还是会做!」 「人力也有可能不足啊!」 「就算如此我还是会做!」 「学生会长的期限只有一年耶?」 「我还是会做!」 「你只不过是个未成年的少年,怎么可能办得到?」 「我还是会做!」 「一定会有你办不到的事!」 「我还是会做!」 「你说的话根本没有逻辑可言嘛!」 「我还是会做!」 「……………………」 御神乐精疲力尽,叹了一口气,低下头来。幸宏也自觉话说得太过头,搔起头来,对谈的气氛朝奇怪的方向越演越烈。 「我问你。」 御神乐突然将自己前方的麦克风开关关掉。她的浏海遮住表情,但是可以感觉到视线朝着这里。幸宏顿时反应过来,切掉麦克风。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幸宏问道,御神乐噗哧一笑。 「嗯,我在精神上很不舒服……为什么你能够那么乐观呢?我们所生存的世界,并没有那么纯洁啊。」 她用与至今不同,小声的语气说道。「嗯。」幸宏点头。 「我知道,我曾经亲身体验过。可是,就算不纯洁,也并非污秽,这件事我也曾经受教。虽然不完善,但是我想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在运转。尽管我们经常感到活着很痛苦,但即使如此,我还是希望自己可以活在这个世界,然后一直喜欢着它。」 「……真好啊,你居然可以这么想。」 「御神乐同学,其实你也可以这么想的吧。」 「怎么可能。」 「我说的是事实。」 说罢,幸宏再度把麦克风的开关打开。 「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容许每个人各有特色啊。」 然后他等待御神乐打起精神。她低头一会儿,然后打开麦克风的开关说: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接着两人同时低头致谢,结束学生会长候选人的最终演讲。 教职员办公室一片寂静。 师长 们倾听两人的议论听得入神。隐约听到有人喃喃说道:「真是年轻啊。」不过,整体来说大家都觉得很有趣,体育教师斋藤感动得鼓掌。 其中,大津低头沉思。他作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曾经说过的类似台词,竟然会从那个学生口中重现。 「……别的不行,话倒是很敢说啊。」 大津喃喃说道,露出苦笑。 两人一离开播音室,就碰上递出麦克风的加藤。 「两位辛苦了!请问结束最终演讲之后的心境如何呢?请你们对现在聚集在礼堂的学生们说些话!」 幸宏吃了一惊,环顾左右。控制室内出现扛着摄影机的学生,和几位戴着监察委员会臂章的学生。 「啊,我们说的话有广播出去了吗?」 「当然啊。打铁趁热,请趁热度还没消退之前对大家说些话吧。请你面对那边的摄影机,我们已经调整为会将影像映照在礼堂的萤幕上了。」 幸宏受到加藤敦促,对摄影机低头行礼。 「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虽然我想有很多难懂或是表达不清楚的地方,但是我觉得我已经将自己的心情说出来了,请各位明天惠赐一票。」 然后再度低头,接着将位置让给站在后方的御神乐。 「接下来,请御神乐绫女同学说几句话。」 御神乐从兴奋的加藤手上接过麦克风,走到摄影机面前,瞥过幸宏一眼。 「真是非常抱歉。」 她深深行一个礼,静静的说出事实。幸宏倒吸一口气,广播社的社员全神贯注看着她。 御神乐对着摄影机表明要退选。 似乎可以从遥远的礼堂听见惨叫声。 「啊──事情不知道怎么样了,真是在意真是在意真是在意──」 九重像兔子般的跳来跳去,三枝喃喃说道: 「所以我就说社长你可以过去看情况嘛。」 「可是──要是前辈不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啊──」 「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的啦。」 三枝一边苦笑回答鼓起腮帮子的九重,一边偷看走在旁边的水户野。 「真是傻瓜,你们竟然能为学生会选举认真成这个样子。」 水户野马上吐槽。站在三枝另一边的天崎,听到此话不禁皱眉。 三个人为了将水户野带出校外,正在礼堂旁移动。其实他们很想立刻去看神庭的状况,可是因为放任水户野不管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所以决定直到离开校门为止,先跟着监视她。由于水户野还要更换制服,所以费了不少时间。 「你们这些人,是不是有病啊?你们是热血笨蛋吗?真是恶心耶。」 水户野一直是泼妇骂街的状态。一开始九重还很不高兴的跟她顶嘴,之后连九重也厌烦了,三人都决定无视她的话语。就算水户野瞪他们也视若无睹。 「好,抵达校门啦。你快点──」 走到可以看见校门的地方之后,九重注视前方说道。寺城站在前方,水户野很露骨的表现出厌恶的表情。九重挥挥手说: 「喔──小源!你特地过来迎接我们吗?」 「是啊,是刈谷跟我联络的。」 寺城没有越过校门,留在校外等待。他轻轻举起手向九重打招呼,用严厉的眼神看向水户野。水户野本人则是故意望向别处,不与他四目交会。 「真是的──这女孩搞得我们鸡飞狗跳的啦。你一定要好好警──」 啪。 当九重一边推着水户野的后背,一边对寺城抱怨时,水户野的身子突然朝旁边飞出去,倒在柏油地上,天崎发出尖叫,三枝则是惊讶得瞠圆了眼。寺城掌掴了水户野的脸颊,他厚实的手掌,具有一掌就足可将水户野整个人击飞的威力。水户野倒在地上,勉强用手肘撑地,抬起上半身,粗暴的挥开天崎伸出的手臂。 「小、小源!?你怎么可以突然打她啊……」 原本讨厌水户野的九重,看到此举也不禁紧张起来。可是,寺城却用凝重的表情看着倒下的水户野说: 「水户野,站起来,一掌还不够。」 「…………」 水户野默默站起身,寺城走到她身旁。然后── 「抱歉,寺城同学,请你饶了她,剩下的我会处理。」 不知几时出现的男性阻止他出手。仔细一看,校门外聚集了约十位少年少女。他们虽然穿着便服,可是年纪看起来跟九重等人相近。只有阻止寺城的男性看起来较为年长,感觉应该超过了二十五岁,甚至有三十岁出头。 「键谷先生,她做的事应当要受到责罚啊,我要让她承担责任。」 「好,关于这件事我会处理。我一定会让她跟大家道歉,所以能请你先放过她吗?我拜托你。」 名为键谷的男性个子颇高,虽然身材纤细,却予人强壮的印象;即使和体格如熊的寺城站在一起,魄力也绝不会逊色于他。寺城听从键谷的请托,看了水户野一眼,退到后方。 键谷确认寺城退开之后,重新面对水户野。水户野原本一脸错愕的看着键谷,等到他一转过头,就立刻别开视线。周围的少年们见状,笑了出来。 「凛,你好啊,好久不见啦。」 键谷开朗的走向水户野,低头看着不与其交会视线的她,露出困扰的表情摇摇头。 「凛,你不适合银发啊。」 他一把伸手抓住水户野的头发。水户野满脸通红,挥开他的手说: 「别碰啦!你很碍眼耶。」 她一个转身完全背对键谷,键谷露出笑容说: 「喂,你也太冷淡了吧。都两年不见了,你应该要大喊:『键──哥──』然后扑上来抱住我才对啊──」 键谷装疯卖傻的张开双臂,水户野对着后方叫骂: 「别得意啦!你来干什么?我不是说过不想再见到你了吗?笨蛋!」 「咦?你有说过那种话吗?」 键谷一脸惊讶。少年少女们站在后面,其中一人小声回答: 「其实当键哥离开之后……」 「啊──真的假的啊?这可真糟。」 键谷听完解释,露出笑容。水户野更加怒骂: 「后面的人也都很碍眼耶!我不是说过再让我见到一次就要干掉你们吗!」 「喂喂,凛,别说那么可怕的话好不好。你以前虽然说话不客气,不过个性应该还不差啊。」 「笨蛋,谁管你啊!」 水户野缩起身子。键谷看着她的后背,然后绕到面前,蹲下来面对她,可是水户野又故意将身子左转九十度。键谷一边苦笑,一边说道: 「抱歉啊,我不知道事情闹得这么大。其实我现在住在纽约。大概两年前吧?警察突然造访,让我吓了一跳,他们问我舞蹈教室是不是成了国中生的不正当集会场所。不过,那也没什么啦。反正你们又没有犯罪,只不过,教室必须关闭一阵子。可是我不工作就没办法过日子啊,所以请纽约的朋友帮忙,跑去那边念书。虽然我在那边过的是半工半读的日子,可是那个环境给我不少的良性刺激,让我不自觉久待了。当寺城同学跟我联络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呢。」 水户野缩着身体,静静的听键谷说话。周围的少年们缓缓走近,键谷小声呼叫他们。 「那我们就此告辞啦。」 寺城对九重等人说道。 「剩下的事情就让他们处理。今天真的很抱歉,下次我会让她来跟你们道歉。」 寺城毕恭毕敬的低头道歉。他的态度让三枝和天崎惶恐,可是九重却很愉快的点点头道: 「很好很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寺城低着头露出苦笑。三枝和天崎察觉他的笑容,偷偷笑了一下。 隔天,十一月三十日,投票在午休时间举行。今年的学生会长选举大受回响,投票率也似乎因此大幅提升,超越以往纪录,高达97%。午休的投票时间结束后,请公假的监察委员立刻进行开票作业,然后在放学后将开票结果贴在校内的公布栏。 举行信任投票的执行部长和监察委员长都顺利当选,其他进行信任投票的各委员长也都当选。至于有两位候选人的体育委员长和图书委员长,则是由御神乐派的女孩子当选图书委员长;体育委员长则是由健美社社员达成初次当选的佳绩。 最后,学生会长选举的结果── 神庭幸宏获得六成以上的票数,「信任」当选。 「对不起。」 「真的很抱歉。」 几位女学生跪在小会议室的地板上,无视御神乐叫她们起身的意见,一边流泪一边道歉。可是,周围的女学生依旧愤怒的责备她们。这次的骚动导致御神乐退出选举,因此周围的女学生似乎绝不打算原谅她们。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们要怎么负责啊!」 「绫女大人根本没有错,却被你们害得全盘皆输耶!」 「真不敢相信!你们太差劲了啦──」 险恶的氛围加上谩骂,让御神乐不禁头痛地按住额头。她轻轻举起手。 「绫、绫女大人,你不要紧吧?」 「请你振作啊,绫女同学。」 数人靠上来嘘寒问暖,御神乐婉拒她们道: 「我没事。我真的不要紧,所以别再骂她们了。我说过好几次,我会退选不是因为她们。」 下跪的女孩子听到这句话,再度落泪。御神乐见状,感觉筋疲力尽,几乎要昏了过去。众目睽睽之下,她只能刻意加重语气,对她们说道:「出去吧。」那些女生哭得不成人形,可还是被周围的女孩子强拉出去。过了一会儿,御神乐感觉走廊没人之后,命其他人解散。众人不太愿意离开,直到御神乐表示:「让我静一静。」才带着不安的表情离开室内。 (……啊啊,总算可以独处了。) 御神乐总算能放松精神趴上桌子,桌面很冷,明天开始步入十二月,转眼就入冬了。虽说这里不过是间小型会议室,可是独处在空荡的房间还是让人觉得冷飕飕,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御神乐茫茫然的开始思考未来该怎么办。只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差不多心知肚明了。 (总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御神乐一直对昨天的事情耿耿于怀。他未经思索的无理言论──内容只不过是不断重复「我还是会做」,却彻底压倒了自己。 御神乐在不知不觉中笑了出来。 是啊。如果能像他那样过日子,人生一定会变得很有趣吧。 御神乐没有轻视他的意思,甚至还对他感到有些羡慕,他一定就是用那股冲劲带动周遭的吧。御神乐现在可以理解,他具有能让周遭人们拿出干劲的力量。而且当事人的动机并非「我不做不行」之类的危机感,而是营造出一种积极的氛围,让他们自然的认为「这么做或许不错」。自己就算洗心革面,也办不到这种事。 相比之下,我只有小心眼的想法啊。 回想起来,我一直是在熟悉的领域战斗。可是,他为了和我对等作战,刻意做出被打击信心的觉悟,三番两次挑战我。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在短短两星期内脱胎换骨,成长惊人。 我是不是也应该去阶梯上奔跑呢? 御神乐想到这点,不禁为自己的傻瓜构想失笑。 算了……不知道父亲还肯不肯让我就读他经营的学校。只要我以会乖乖听话为由拜托他,应该不至于会被拒绝吧……就这么办好了。总觉得自己好傻,不想再继续努力了。 御神乐觉得自己对游佐的恨意、父亲的反感,都已经不值一提。她想要放下一切,坦率的就读二年级。 ……嗯,还有一件挂心的事。 如果要说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惋惜自己不能就近欣赏他今后引发的骚动吧。如果能和他一起成为学生会的干部,那势必可以看到不少好戏。 虽然那已经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眼眶开始湿了起来。为什么?我一点都不悲伤啊。 叩叩。 这时有人敲门,让御神乐急忙坐起身。是谁回来了呢?她慌张的用手帕擦拭眼角,被误解就不好了。 「喀啦喀啦」,对方轻轻的打开门。 「!?」 御神乐不禁倒吸一口气。 开票结果公布之后,幸宏去拜会监察委员长。 幸宏向监察委员长请教过内心的疑问之后,没有返回教室,直接前往第一体育馆屋顶,亲自向阶梯社成员报告结果,并且致谢。听过众人祝贺的话语之后,幸宏说出自己的想法。大伙儿虽然惊讶,但是因为没有人持反对意见,所以他结束社团活动,跑去寻找想见的人。原本以为对方已经返家了,不过对方的鞋子还放在鞋柜里。可是,教室也遍寻不着对方的人影,而且他还被尚未返家的吉田等人逮到,接受他们粗暴的祝贺,耗费了不少时间。 幸宏再次前往鞋柜,确认对方的鞋子还在之后,四处在校内寻找对方。途中看到疑似御神乐派的一行人缓步离去,便试着观察御神乐是否在集团内,但是他看不到平时一眼即可发现的御神乐身影。幸宏一边觉得诡异,一边试着朝她们走来的方向前进而来到第一校舍二楼,并发现在日落之后的阴暗走廊上,有一间房间的窗户还流露着灯光。走近一看,门牌上写着「小会议室」。 (说不定是老师在使用啊……) 里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万一搞错了,该怎么找藉口呢?幸宏一边心想,一边伸出手敲门,但没有回应。他犹豫一会儿,觉得要是在此离去,室内的人应该也会觉得很不舒服,于是悄悄开门。 幸宏吓了一跳。 他想找的人就在小会议室内。 「御神乐同学,午安。」 幸宏不经意说出这句话。御神乐似乎被突如其来的闯入者吓到,虽然她瞪大了眼瞳,不过看到幸宏问好,立刻露出一如往常,行有余力的笑容给予回应。她在椅子上坐好,用清晰悦耳的声音问道: 「请问下一任学生会长有何贵干?」 「啊,谢谢……」 老实说,幸宏对此事还没有真实感,不知该如何回应。御神乐的态度还是老样子,游刃有余。幸宏深呼吸提振精神,接下来的对话非常重要。 「进来坐吧?不必客气啊。」 幸宏听到御神乐这样说,才总算向前迈步走进小会议室内,关上门。他稍微环顾左右,这是他第一次造访此地,觉得有些新鲜。 「有事吗?难道是赢家神庭幸宏同学要来安慰我这个输家?」 御神乐故意揶揄说道。幸宏将四处飘移的视线转回御神乐身上,搔了搔头回答:「啊,不是这样的。」幸宏在和她保持距离的状态下思考,到底该怎么说,才能让她心服口服。 「很遗憾,我没那么软弱啊,不必为我担心。」 「啊,嗯,我不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费尽思量的幸宏,随口回应御神乐的话语。说出口后,才后悔这样说话有些太不礼貌而看向御神乐,她果然露出不愉快的表情。不,或许是讶异吧。幸宏无法完全看透御神乐的心思。 「那到底有何贵干?我差不多想回家啰。」 御神乐抓住放在桌上的书包。幸宏当下 一急,顾不得内心千头万绪尚未整理,冲口说出: 「对不起!我是有事情想要请你帮忙。」 「帮忙?是什么事啊?如果是小的我做得到,请你尽管吩咐,下一任学生会长大人。」 御神乐故意装疯卖傻。可是,幸宏不喜欢她的态度。 「……不要这样说话好吗?」 「哎呀,真对不起。不喜欢下一任会长大人,那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幸宏走近御神乐。 「不要称呼自己是『小的』,御神乐同学很优秀啊。」 「喔,谢谢您。能被学生会长大人称赞,我感到很高兴呢。」 「我不是在开玩笑。」 幸宏继续前进,走到御神乐面前。她突然撩起遮住耳朵的头发,脖子的曲线仿佛映出白光,让幸宏内心小鹿乱撞。 啊,不对不对,现在不是看得出神的时候啊。 幸宏警惕自己,看向御神乐。她用眼神敦促幸宏说下去。 「御神乐同学。」 自己没有能言善道的本事,只能有话直说。 幸宏下定决心,说出从昨天就一直思考的提案。 「请你当我的副会长好吗?」 御神乐呆了一下,她很难得会听得发呆。 「…………什么?」 御神乐的回应非常冷淡。 「你刚刚说什么?」 她紧紧皱眉,用几乎可以射杀对手的视线,抬头瞪视幸宏。她扭曲的表情,满溢着几近憎恨的情感。 「你应该了解我所说的意思吧?」 幸宏也知道事情绝不简单,极力保持冷静说话。 「是啊,同时我也很了解你把我当成一个笨蛋看待。」 「不是的!」 出人意外的误解让幸宏不禁叫出声,他憎恨自己的没耐性。 「哪里不是?请对立的候选人担任副会长?从来没听过这种事啊,我怎么想都觉得你在捉弄我。」 「我是认真的,保证没有捉弄御神乐同学的意思。」 「那就更过分了!你把人踢下去,现在却装模作样伸出援手,是想装好人吗?请你别这样,会让我作呕,我最讨厌这种态度。」 御神乐很愤怒。幸宏的举动大概伤了她的自尊心吧,可是他无意退让,尤其是他不能忍受自己在被误会的情况下遭受拒绝。 「我会说这件事,不是因为那种嚣张的想法!我打从心底尊敬你,也很感谢你,绝对不会用那种猖獗的态度跟你说话。」 「尊敬?感谢?你说的真有趣啊。你哪里尊敬我?你哪里感谢我啊?不要胡说八道好不好!」 「我不是胡说八道!」 幸宏挥动手臂叫道。御神乐连人带椅子向后退,幸宏也退后一步,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不是胡说八道。你是真的很卓越啊,这几天我一直受到你的教导呢。譬如说对谈时有效的说话方式、控制场面的方法,或是思考方向和表达方式等等,皆是如此啊。虽然我们意见相左,但是你教会了我许多事情,我是真的很感谢你。」 「……那还真是谢谢你。但是当选的是你,神庭幸宏啊。结论证明你比较优秀,没有必要再尊敬我了。」 「没这回事。我会当选,是因为我提出的公约比较受到大家认同罢了,跟哪一方优秀没有任何关系。」 「真能说啊,赢家就是说什么都好听。」 「御神乐同学,不要这样!你是很精明能干的人啊!」 幸宏靠近御神乐。一瞬间,她虽然动了一下身子,这回却没有退后。幸宏静静地低头看着她,调整呼吸。 「你知道这次的投票结果吗?」 幸宏开口问道,御神乐耸了耸肩膀回答: 「看了也没有意义,我已经退选了。」 「是吗?那我告诉你结果吧。投票率是97%,我得到其中大约63%的票数。」 「恭喜你。」 御神乐轻轻鼓掌。 「接下来的部分才是重点。因为你弃权,所以学生会长选举更改为信任投票。在这种情况下,得票率63%算少吧?你觉得剩下的37%到哪里去了?」 「当然是不信任票啊,难道有其他答案吗?」 「当然有,就是废票。」 幸宏吸一口气,接下来是关键。 「大约有35%的人,都因为在选票写上了同一个名字而形成废票。这是我向监察委员长问来的,绝对不会错。」 御神乐的眼神微微细起。 「这35%的人,都在选票上写下了御神乐绫女这个名字。」 「…………」 「御神乐同学,这是我的盘算。我是基于或以获得的理由,才找你担任副会长。你都已经退选了,却还保有35%的支持率,这代表你的支持者相当忠诚。与其和他们为敌,倒不如藉着将你纳为己有。还有,除了体育委员长之外的各委员长都是你的同伴啊。与其被她们妨碍工作,不若请你当我的副手率领她们,这样我也乐得轻松。如此一来,我就只需要对付你一个人。」 幸宏自己心知肚明这是歪理。可是,他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说服方法。想要对她动之以情是没用的,这点幸宏很清楚。所以,他只好强调这只是耍心机下的一种手段。 「让我们互相利用吧。我要藉着利用你,使学生会能经营得更顺利;你可以藉着利用我,让自己的构想渗入学生会之中。我想我们联手,对彼此应该都是可以获利的。」 「…………」 御神乐静静的听幸宏说话。直到幸宏说完,她也依旧沉默不语。幸宏朝她伸手手── 「请你当我的副会长好吗?拜托你。」 然后等待,等着御神乐握住他的手。 「…………」 「…………」 「…………」 对幸宏来说,那是等同于永恒的时间。接着── 「……如果──」 御神乐总算开口。 「你有一点空隙出现,我就会从你手中夺走学生会。你可要做好觉悟哦。」 说罢,她缓缓伸出手。幸宏也满心欢喜的握住她的手。 却意想不到对方会如此用力,整个人被拉了过去。 「呜哇?」 幸宏倒了下来,趴到坐在椅子上的御神乐身上。他勉强站住,让椅子不至于倒下,不过两人的身体却贴在一起,没有一点空隙。 「啊,我……」 花香刺激幸宏的鼻孔,柔缓的波浪卷发轻抚他的脸颊,御神乐柔软的触感忽地传来。 「…………」 幸宏本来以为立刻就会被推开,可是御神乐却似乎刻意将头靠上他的肩膀。幸宏脑中一片空白,但是在下一个瞬间,他马上就被推开。 「那么,麻烦你记得锁门跟归还钥匙哦,会长。」 御神乐行云流水般的站起身,手拿书包走向大门,对目瞪口呆的幸宏露出一抹微笑。 「…………好的。」 自己是不是说出了非常不得了的提案呢? 幸宏维持不自然的姿势,被吓得背脊发凉。 进入十二月之后,考试将近的真实感开始涌现。虽然可以接受推荐甄试,但是如此一来,就无法就读志愿的大学,因此自己才选择应考。换句话说,考试也到了最后冲刺的阶段。话虽如此,自己现在却在对默默奔上校舍角落阶梯的家伙攀谈。 「嗨,刈仔,你今天也干劲十足啊。」 游佐打招呼,刈谷立刻过头,然 后露出有些凝重的表情。真是敏锐,大概是自己的穿着让他察觉异样了吧。 「游佐,你这是搞什么?」 但他还是肯询问我原因,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游佐身穿学校规定的运动服,轻轻卷起袖子问道: 「这身穿着不适合我吗?」 「我不是在问这个。」 刈谷穿着阶梯社的黄色运动服,毫不留情的吐槽游佐刻意安排的搞笑。 「啊哈哈!脸色别那么凶悍嘛。」 游佐先故意装疯卖傻,接着回到正题说: 「今天已经正式发表下一届学生会干部的阵容了啊。」 「嗯,是啊。」 刈谷一边回答,一边做暖身运动。游佐靠上阶梯的扶手,继续说道: 「神庭同学竟然请御神乐同学当副会长呢,真是大胆的选择啊。」 游佐感慨的直点头。刈谷听到这句话,停止暖身运动,吐了口气。 「我早有预感,但是从本人口中听到这件事时,还是十分吃惊。而且御神乐竟然会首肯,真是服了他。不过,他今后大概会很辛苦吧。」 「啊哈哈!刈仔,你说话真直接啊。不过,你说得没错。这件事是我想都想不到的,我光是为了封锁她,就弄得筋疲力尽了。」 「那就够了吧。真亏你能在这种状态下,担任一年的学生会长。」 「咦──你夸奖我啊?我会害羞的啦。」 游佐刻意想要用搞笑带过,可是刈谷却神色认真的点头表示认同回答: 「对,我是在夸奖你啊。你真的很不简单,没有人可以像你这样算尽机关而行动的。」 「……别这么说。我并不特别,只是一个凡夫俗子罢了。」 「别开玩笑了。」 「我是认真的。」 游佐摇摇头。由于刈谷正视他,所以他只好耸耸肩解释: 「我只是个凡夫俗子啊。老实说,我这一年来很辛苦,足可说是拼了老命。我一直在想一定要找出能够和御神乐同学对抗的人。神庭同学的出现真的是让我很庆幸,这样一来我就能卸下肩上的重担啊。」 「我倒觉得你从头到尾都是一副乐得隔山观虎斗的模样啊。」 游佐听到刈谷这么说,仰望天花板回答: 「不乐在其中怎么行呢,不然根本做不下去啊……刈仔,我啊,在某一天察觉了自己是凡夫俗子的事实。我并非为数不多的天才,而是其余的一般大众。」 「…………」 刈谷安静的聆听,游佐对此感到很高兴。 「所谓的天才,是与生俱来就与众不同的。很遗憾,我无法成为那种存在。所以,我希望自己至少能够成为理解天才,并且帮助他们的人。我要承认他们的非凡,并且做好准备,让他们的能力可以发挥到最大极限。我只要想到自己是在为他们努力,本来是凡夫俗子的我,也会觉得人生非常有趣。」 「我不认同你对天才的观点,可是在那之前,我有问题想问你。你是几时开始注意神庭的?你应该是从暑假开始想让他当学生会长的吧。共同集训时,因为优子捣乱,所以我没机会问你,不过你当时说话的态度就有那个意思。」 「嗯,你真是敏锐啊,我是从快放暑假时注意到他的。开始注意阶梯社是六月学生集会的事,然后看上神庭同学则是在九重撕破创社申请书的第一学期最后。即使在本校,阶梯社也是很独特的存在,可是它的立场却突然开始有所转变。我怀疑这是不是因为神庭同学的关系,结果也正如我所想。」 刈谷目瞪口呆。游佐继续说道: 「我是个凡夫俗子啊。没有办法让一切在一瞬间改变,所以只好让事情的开始时间提早。即使如此,这次还是岌岌可危呢。我真的很庆幸事情可以顺利进行。」 「游佐。」 刈谷喃喃说道。 「怎么啦。」 「你这种人就叫做天才啊。你不是凡夫俗子,很确实的是个天才。」 「啊哈哈!刈仔你真温柔呢。不过,我不是天才啦。」 「不,你是天才,凡夫俗子的想法不会像你一样。当你自觉是凡夫俗子的时候,就已经异于常人了。」 「真是谢谢你啊。但是要我来说的话,刈仔才是天才呢。也许你没察觉,但是从你还在执行部的时候开始,就一直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存在感啊。前辈和我们都很自然的认为刈仔就是应该担任领导,我想小鹤也是因为这样才对你如痴如醉吧。」 「……你又在胡言乱语了。我才是凡夫俗子,而且还是乱七八糟的那种。」 刈谷一边说道,一边仰望阶梯。游佐也看向同一方向问道: 「还没有到尽头吗?」 「对,还没有,还没有到尽头。这让我不得不去在乎。」 「是吗……我有一个好主意。」 游佐转过头面对刈谷。不用多说,他也知道游佐想干什么而皱起了眉头。 「啊哈哈!不要摆出那种表情嘛。老实说,我一直想跑一次阶梯赛跑呢。我记得那个叫短跑对吧,来跟我比一场吧。」 「……你是怎么了?」 「没什么,单纯是有兴趣而已。因为我至今都在忙其他事情,所以没有空闲。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全部解决了,所以我要随心所欲的享受所剩无几的高中生活啊。」 游佐开始伸展阿基里斯腱,刈谷露出相当苦涩的表情。可是,又默默的继续暖身运动。 「游佐,我只再说一次。」 刈谷没有转头,直视原处说道: 「你是个天才。」 「啊哈哈!刈仔,你这个人啊。」 游佐露出笑容,仰望眼前的阶梯。 有一天,我发觉了。 原来自己不过是个凡夫俗子。 有些人说我并非凡夫俗子,甚至有些人说我是天才。 可是,我毕竟还是凡夫俗子,至今没有为任何事情专注过。或许我稍微比别人来得多才多艺,但是我从没感觉到上天有赐给我与众不同的才能。 其实,我觉得这样也很好。 既然我是凡夫俗子,那就用凡夫俗子的做法,研判对方的下一步,布下许多棋子,为天才们做准备吧。因为我在当时已经改变想法,决定要成为辅助天才的存在。 不过,我现在正尝试略微抵抗这件事。 我现在心想,要对站在身边的「天才」跨级挑战。 这行为可以说是十分无谋。 却意外的让我雀跃不已。 游佐难得的在脑中一片空白的状态下站立。 纯粹是想抵抗自己凡夫俗子的宿命。 好,准备开始有趣无比的对弈吧。 下一次的对弈,会是什么样的局面呢? 后记 f氏在步入社会的第三年,总算习惯了和吸血鬼的同居生活。 当初两人被建议一起租屋时,原本还有点担心隐私问题,但是因为对方是吸血鬼,反而不必像对待人类一样处处介意。由于对方的作息时间日夜颠倒,当晚上f氏在睡觉时,吸血鬼外出工作,f氏外出时,换他在睡觉。两人只有在早上或晚上的数小时内会碰面,其余时间互不干涉。 「这是仿冒啊。」 前几天,吸血鬼生气的说道。似乎是因为他原以为吸血的对象是女性,想不到却是男性。而且对方的实际年龄琮比外貌年长许多,让他直抱怨对方早就过期了。 此外,他经常提及的就是关于人类世风日下的饮食习惯。 「最近的血真难喝,以前的血味道好多了啊。」 明明只不过是活了百余年的菜鸟吸血鬼,竟然敢再三对f氏抱怨。口口声声喊着人类应该更加注重饮食均衡。 「老是吃垃圾食物,三餐又不正常,所以血的味道就变成如此难喝,而且营养价值也低。你知道这三十年来,人血营养价值下跌了多少吗?这也会危害到我们的健康耶。」 还有,他对排除大蒜活动也很认真。 「你吃了饺子!?那你今天给我睡外面。听好,大蒜对其食用者来说没什么,但是给予他周遭的吸血鬼的伤害很大啊!这个国家应该更热烈推行排除大蒜活动才对,首当其要就应该先禁止所有公共场所推出和大蒜有关的料理。」 不过,吸血鬼的声音无法传达到政治界。虽然他们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但是无奈区公所在下午五点就会关门,这对只能在半夜出门的吸血鬼来说,根本无法当成申诉管道使用。据说,以前吸血鬼曾经推派同胞参选市议员,但是因为拉票活动只能在深夜进行,所以很轻易的落选了。 「真希望未来可以在这种地方度过余生啊。」 吸血鬼看着电视上介绍乡村生活的节目,喃喃称羡。 「在这种充满大自然的环境下长大的人类,血的味道一定很可口吧?我要好好存钱,总有一天要在茂密的森林内盖间大房子。未来就在那里经营葡萄园,然后每天吸村人的血过活,那种生活就是我的梦想啊。」 他一直在担心的,就是乡村人口外移,吸不到年轻人的鲜血。 「政府应该更重视少子化问题啊,我们的粮食年年在减少耶。」 吸血鬼今天也和报纸大眼瞪小眼,述说心中的不平。 f氏在步入社会的第三年,总算习惯了和吸血鬼的同居生活。 大家好,我是櫂末高彰。今年的晚夏真是酷热啊。 我将这句话用过去式表示(注:原文为过去式),这样应该就可以模糊掉小说完稿到发售之间的时间差距吧(注:以上为日文版的状况)。现在的时季完全就是秋天了呢(预测)。请问各位,你们过得好吗? 就是这样,第七集发售了,真是非常感谢。有时我觉得写些跟本篇有关的事情也不错,不过想一想还是决定作罢。不,其实会作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但我的确是会为想不出后记的内容而烦恼。因为就算我写自己的亲身经验,也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至于我的故事有多无趣,我想大概是会让人在读完之后仅仅感觉「喔──」这么无趣。 啊,我突然想试着写看看了。比方说,我前阵子── 骑脚踏车摔车了。 那天是截稿日两天前,我一大早就为了一些琐事外出。对,我丢下小说不管出门了。因为天气预报似乎有说会下雨,所以我有带伞。 接着,到了傍晚,在返家的路上雨就下了起来。详情我不赘述,不过这就是一如往常的妨碍。而且因为我要办的事情是在室内,所以雨水刻意避开当时,选择在我返家时落下,很明显就是冲着我来的。 但是因为我有带伞,而且又不赶时间,所以我等到雨势转小才启程回家,雨在途中就停了。我很高兴的收起雨伞,流畅的踩着踏板骑上坡道,然后滑下坡。当我一帆风顺的前进时,突然发现前方有一辆车正要驶出车道,急忙移动重心,试图躲开它── 然后我就打滑了。 我很确实的感觉到轮胎滑向侧边。虽然我有挣扎了一会儿,但还是摔车了。整个人朝濡湿的地面飞身扑垒,连路上的行人都吓了一跳。 之后,我虽然觉得身体四处疼痛,可是还是先站起身,扶好脚踏车,将行李重新放回篮子内,然后检查四周有没有遗漏什么物品,最后再简单检查自己的伤势,继续骑乘脚踏车返家。 你看!感想就是只有「喔──」的故事对吧?完全没有任何让人想捧腹大笑或是潸然落泪的桥段嘛!我的生活就是这么平凡无奇。 机会难得,我再多写一点。 我在摔车的瞬间,第一个念头是「要保护手臂,不然会影响到写作」。因为雨天后就是截稿日啊,我绝对不能迟交。以上,我特别在此表示我重视写作的心态。咦,没用?追根究柢说来,在截稿日两天前还外出根本就是不应该的吗?难道不是说我在下坡时减缓速度就可以了事吗……嗯! 那么,我再多写一件事吧。 在那之后,我心想身体应该有瘀青,所以在洗澡时检查了一下。尤其是还留有疼痛感的膝盖和小腿。 我的确有瘀青,不过那是在摔车一星期之后才出现。 太慢了吧!我的身体到底有多迟钝啊!?这是恢复力的问题吗?难道说我的身体机能正确实地衰退?再放任不管总有一天会酿成大祸吗? 以上,我多写了一则会让人「喔──」的故事。请各位骑脚踏车时务必注意安全,尤其要避免单手骑车。下雨天请穿着雨衣,空出双手骑车吧。晚上请开启车灯,也绝对不要边骑车边讲手机。诸如此类,虽然听起来很像是在帮人劝说,不过我是说真的,脚踏车引起的车祸其实意外的不容小觑啊,真的请各位要注意安全。 最后,我在此写下惯例的谢辞。责编川崎先生,谢谢你,谢谢。一直帮助我的甘福あまね老师,谢谢你,谢谢。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不过那些出乎意外有阅读我作品的各位亲戚朋友、认识的人,我要向你们道谢,谢谢你们,谢谢。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努力工作的各位相关人士,谢谢你们,谢谢。最后,各位读者,真的很感谢你们,谢谢。 那么,我们有缘再相会。 二〇〇七年九月櫂末高彰 各位午安晚安~! 我是甘福,这次久违的画了九重喔。 《学校的阶梯》终于也出到第七集了啊! 櫂末老师,辛苦你了! 还请各位继续支持发展越来越有趣的阶梯社。 f氏在步入社会的第三年,总算习惯了和吸血鬼的同居生活。 当初两人被建议一起租屋时,原本还有点担心隐私问题,但是因为对方是吸血鬼,反而不必像对待人类一样处处介意。由于对方的作息时间日夜颠倒,当晚上f氏在睡觉时,吸血鬼外出工作,f氏外出时,换他在睡觉。两人只有在早上或晚上的数小时内会碰面,其余时间互不干涉。 「这是仿冒啊。」 前几天,吸血鬼生气的说道。似乎是因为他原以为吸血的对象是女性,想不到却是男性。而且对方的实际年龄琮比外貌年长许多,让他直抱怨对方早就过期了。 此外,他经常提及的就是关于人类世风日下的饮食习惯。 「最近的血真难喝,以前的血味道好多了啊。」 明明只不过是活了百余年的菜鸟吸血鬼,竟然敢再三对f氏抱怨。口口声声喊着人类应该更加注重饮食均衡。 「老是吃垃圾食物,三餐又不正常,所以血的味道就变成如此难喝,而且营养价值也低。你知道这三十年来,人血营养价值下跌了多少吗?这也会危害到我们的健康耶。」 还有,他对排除大蒜活动也很认真。 「你吃了饺子!?那你今天给我睡外面。听好,大蒜对其食用者来说没什么,但是给予他周遭的吸血鬼的伤害很大啊!这个国家应该更热烈推行排除大蒜活动才对,首当其要就应该先禁止所有公共场所推出和大蒜有关的料理。」 不过,吸血鬼的声音无法传达到政治界。虽然他们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但是无奈区公所在下午五点就会关门,这对只能在半夜出门的吸血鬼来说,根本无法当成申诉管道使用。据说,以前吸血鬼曾经推派同胞参选市议员,但是因为拉票活动只能在深夜进行,所以很轻易的落选了。 「真希望未来可以在这种地方度过余生啊。」 吸血鬼看着电视上介绍乡村生活的节目,喃喃称羡。 「在这种充满大自然的环境下长大的人类,血的味道一定很可口吧?我要好好存钱,总有一天要在茂密的森林内盖间大房子。未来就在那里经营葡萄园,然后每天吸村人的血过活,那种生活就是我的梦想啊。」 他一直在担心的,就是乡村人口外移,吸不到年轻人的鲜血。 「政府应该更重视少子化问题啊,我们的粮食年年在减少耶。」 吸血鬼今天也和报纸大眼瞪小眼,述说心中的不平。 f氏在步入社会的第三年,总算习惯了和吸血鬼的同居生活。 大家好,我是櫂末高彰。今年的晚夏真是酷热啊。 我将这句话用过去式表示(注:原文为过去式),这样应该就可以模糊掉小说完稿到发售之间的时间差距吧(注:以上为日文版的状况)。现在的时季完全就是秋天了呢(预测)。请问各位,你们过得好吗? 就是这样,第七集发售了,真是非常感谢。有时我觉得写些跟本篇有关的事情也不错,不过想一想还是决定作罢。不,其实会作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但我的确是会为想不出后记的内容而烦恼。因为就算我写自己的亲身经验,也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至于我的故事有多无趣,我想大概是会让人在读完之后仅仅感觉「喔──」这么无趣。 啊,我突然想试着写看看了。比方说,我前阵子── 骑脚踏车摔车了。 那天是截稿日两天前,我一大早就为了一些琐事外出。对,我丢下小说不管出门了。因为天气预报似乎有说会下雨,所以我有带伞。 接着,到了傍晚,在返家的路上雨就下了起来。详情我不赘述,不过这就是一如往常的妨碍。而且因为我要办的事情是在室内,所以雨水刻意避开当时,选择在我返家时落下,很明显就是冲着我来的。 但是因为我有带伞,而且又不赶时间,所以我等到雨势转小才启程回家,雨在途中就停了。我很高兴的收起雨伞,流畅的踩着踏板骑上坡道,然后滑下坡。当我一帆风顺的前进时,突然发现前方有一辆车正要驶出车道,急忙移动重心,试图躲开它── 然后我就打滑了。 我很确实的感觉到轮胎滑向侧边。虽然我有挣扎了一会儿,但还是摔车了。整个人朝濡湿的地面飞身扑垒,连路上的行人都吓了一跳。 之后,我虽然觉得身体四处疼痛,可是还是先站起身,扶好脚踏车,将行李重新放回篮子内,然后检查四周有没有遗漏什么物品,最后再简单检查自己的伤势,继续骑乘脚踏车返家。 你看!感想就是只有「喔──」的故事对吧?完全没有任何让人想捧腹大笑或是潸然落泪的桥段嘛!我的生活就是这么平凡无奇。 机会难得,我再多写一点。 我在摔车的瞬间,第一个念头是「要保护手臂,不然会影响到写作」。因为雨天后就是截稿日啊,我绝对不能迟交。以上,我特别在此表示我重视写作的心态。咦,没用?追根究柢说来,在截稿日两天前还外出根本就是不应该的吗?难道不是说我在下坡时减缓速度就可以了事吗……嗯! 那么,我再多写一件事吧。 在那之后,我心想身体应该有瘀青,所以在洗澡时检查了一下。尤其是还留有疼痛感的膝盖和小腿。 我的确有瘀青,不过那是在摔车一星期之后才出现。 太慢了吧!我的身体到底有多迟钝啊!?这是恢复力的问题吗?难道说我的身体机能正确实地衰退?再放任不管总有一天会酿成大祸吗? 以上,我多写了一则会让人「喔──」的故事。请各位骑脚踏车时务必注意安全,尤其要避免单手骑车。下雨天请穿着雨衣,空出双手骑车吧。晚上请开启车灯,也绝对不要边骑车边讲手机。诸如此类,虽然听起来很像是在帮人劝说,不过我是说真的,脚踏车引起的车祸其实意外的不容小觑啊,真的请各位要注意安全。 最后,我在此写下惯例的谢辞。责编川崎先生,谢谢你,谢谢。一直帮助我的甘福あまね老师,谢谢你,谢谢。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不过那些出乎意外有阅读我作品的各位亲戚朋友、认识的人,我要向你们道谢,谢谢你们,谢谢。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努力工作的各位相关人士,谢谢你们,谢谢。最后,各位读者,真的很感谢你们,谢谢。 那么,我们有缘再相会。 二〇〇七年九月櫂末高彰 各位午安晚安~! 我是甘福,这次久违的画了九重喔。 《学校的阶梯》终于也出到第七集了啊! 櫂末老师,辛苦你了! 还请各位继续支持发展越来越有趣的阶梯社。 f氏在步入社会的第三年,总算习惯了和吸血鬼的同居生活。 当初两人被建议一起租屋时,原本还有点担心隐私问题,但是因为对方是吸血鬼,反而不必像对待人类一样处处介意。由于对方的作息时间日夜颠倒,当晚上f氏在睡觉时,吸血鬼外出工作,f氏外出时,换他在睡觉。两人只有在早上或晚上的数小时内会碰面,其余时间互不干涉。 「这是仿冒啊。」 前几天,吸血鬼生气的说道。似乎是因为他原以为吸血的对象是女性,想不到却是男性。而且对方的实际年龄琮比外貌年长许多,让他直抱怨对方早就过期了。 此外,他经常提及的就是关于人类世风日下的饮食习惯。 「最近的血真难喝,以前的血味道好多了啊。」 明明只不过是活了百余年的菜鸟吸血鬼,竟然敢再三对f氏抱怨。口口声声喊着人类应该更加注重饮食均衡。 「老是吃垃圾食物,三餐又不正常,所以血的味道就变成如此难喝,而且营养价值也低。你知道这三十年来,人血营养价值下跌了多少吗?这也会危害到我们的健康耶。」 还有,他对排除大蒜活动也很认真。 「你吃了饺子!?那你今天给我睡外面。听好,大蒜对其食用者来说没什么,但是给予他周遭的吸血鬼的伤害很大啊!这个国家应该更热烈推行排除大蒜活动才对,首当其要就应该先禁止所有公共场所推出和大蒜有关的料理。」 不过,吸血鬼的声音无法传达到政治界。虽然他们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但是无奈区公所在下午五点就会关门,这对只能在半夜出门的吸血鬼来说,根本无法当成申诉管道使用。据说,以前吸血鬼曾经推派同胞参选市议员,但是因为拉票活动只能在深夜进行,所以很轻易的落选了。 「真希望未来可以在这种地方度过余生啊。」 吸血鬼看着电视上介绍乡村生活的节目,喃喃称羡。 「在这种充满大自然的环境下长大的人类,血的味道一定很可口吧?我要好好存钱,总有一天要在茂密的森林内盖间大房子。未来就在那里经营葡萄园,然后每天吸村人的血过活,那种生活就是我的梦想啊。」 他一直在担心的,就是乡村人口外移,吸不到年轻人的鲜血。 「政府应该更重视少子化问题啊,我们的粮食年年在减少耶。」 吸血鬼今天也和报纸大眼瞪小眼,述说心中的不平。 f氏在步入社会的第三年,总算习惯了和吸血鬼的同居生活。 大家好,我是櫂末高彰。今年的晚夏真是酷热啊。 我将这句话用过去式表示(注:原文为过去式),这样应该就可以模糊掉小说完稿到发售之间的时间差距吧(注:以上为日文版的状况)。现在的时季完全就是秋天了呢(预测)。请问各位,你们过得好吗? 就是这样,第七集发售了,真是非常感谢。有时我觉得写些跟本篇有关的事情也不错,不过想一想还是决定作罢。不,其实会作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但我的确是会为想不出后记的内容而烦恼。因为就算我写自己的亲身经验,也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至于我的故事有多无趣,我想大概是会让人在读完之后仅仅感觉「喔──」这么无趣。 啊,我突然想试着写看看了。比方说,我前阵子── 骑脚踏车摔车了。 那天是截稿日两天前,我一大早就为了一些琐事外出。对,我丢下小说不管出门了。因为天气预报似乎有说会下雨,所以我有带伞。 接着,到了傍晚,在返家的路上雨就下了起来。详情我不赘述,不过这就是一如往常的妨碍。而且因为我要办的事情是在室内,所以雨水刻意避开当时,选择在我返家时落下,很明显就是冲着我来的。 但是因为我有带伞,而且又不赶时间,所以我等到雨势转小才启程回家,雨在途中就停了。我很高兴的收起雨伞,流畅的踩着踏板骑上坡道,然后滑下坡。当我一帆风顺的前进时,突然发现前方有一辆车正要驶出车道,急忙移动重心,试图躲开它── 然后我就打滑了。 我很确实的感觉到轮胎滑向侧边。虽然我有挣扎了一会儿,但还是摔车了。整个人朝濡湿的地面飞身扑垒,连路上的行人都吓了一跳。 之后,我虽然觉得身体四处疼痛,可是还是先站起身,扶好脚踏车,将行李重新放回篮子内,然后检查四周有没有遗漏什么物品,最后再简单检查自己的伤势,继续骑乘脚踏车返家。 你看!感想就是只有「喔──」的故事对吧?完全没有任何让人想捧腹大笑或是潸然落泪的桥段嘛!我的生活就是这么平凡无奇。 机会难得,我再多写一点。 我在摔车的瞬间,第一个念头是「要保护手臂,不然会影响到写作」。因为雨天后就是截稿日啊,我绝对不能迟交。以上,我特别在此表示我重视写作的心态。咦,没用?追根究柢说来,在截稿日两天前还外出根本就是不应该的吗?难道不是说我在下坡时减缓速度就可以了事吗……嗯! 那么,我再多写一件事吧。 在那之后,我心想身体应该有瘀青,所以在洗澡时检查了一下。尤其是还留有疼痛感的膝盖和小腿。 我的确有瘀青,不过那是在摔车一星期之后才出现。 太慢了吧!我的身体到底有多迟钝啊!?这是恢复力的问题吗?难道说我的身体机能正确实地衰退?再放任不管总有一天会酿成大祸吗? 以上,我多写了一则会让人「喔──」的故事。请各位骑脚踏车时务必注意安全,尤其要避免单手骑车。下雨天请穿着雨衣,空出双手骑车吧。晚上请开启车灯,也绝对不要边骑车边讲手机。诸如此类,虽然听起来很像是在帮人劝说,不过我是说真的,脚踏车引起的车祸其实意外的不容小觑啊,真的请各位要注意安全。 最后,我在此写下惯例的谢辞。责编川崎先生,谢谢你,谢谢。一直帮助我的甘福あまね老师,谢谢你,谢谢。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不过那些出乎意外有阅读我作品的各位亲戚朋友、认识的人,我要向你们道谢,谢谢你们,谢谢。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努力工作的各位相关人士,谢谢你们,谢谢。最后,各位读者,真的很感谢你们,谢谢。 那么,我们有缘再相会。 二〇〇七年九月櫂末高彰 各位午安晚安~! 我是甘福,这次久违的画了九重喔。 《学校的阶梯》终于也出到第七集了啊! 櫂末老师,辛苦你了! 还请各位继续支持发展越来越有趣的阶梯社。 f氏在步入社会的第三年,总算习惯了和吸血鬼的同居生活。 当初两人被建议一起租屋时,原本还有点担心隐私问题,但是因为对方是吸血鬼,反而不必像对待人类一样处处介意。由于对方的作息时间日夜颠倒,当晚上f氏在睡觉时,吸血鬼外出工作,f氏外出时,换他在睡觉。两人只有在早上或晚上的数小时内会碰面,其余时间互不干涉。 「这是仿冒啊。」 前几天,吸血鬼生气的说道。似乎是因为他原以为吸血的对象是女性,想不到却是男性。而且对方的实际年龄琮比外貌年长许多,让他直抱怨对方早就过期了。 此外,他经常提及的就是关于人类世风日下的饮食习惯。 「最近的血真难喝,以前的血味道好多了啊。」 明明只不过是活了百余年的菜鸟吸血鬼,竟然敢再三对f氏抱怨。口口声声喊着人类应该更加注重饮食均衡。 「老是吃垃圾食物,三餐又不正常,所以血的味道就变成如此难喝,而且营养价值也低。你知道这三十年来,人血营养价值下跌了多少吗?这也会危害到我们的健康耶。」 还有,他对排除大蒜活动也很认真。 「你吃了饺子!?那你今天给我睡外面。听好,大蒜对其食用者来说没什么,但是给予他周遭的吸血鬼的伤害很大啊!这个国家应该更热烈推行排除大蒜活动才对,首当其要就应该先禁止所有公共场所推出和大蒜有关的料理。」 不过,吸血鬼的声音无法传达到政治界。虽然他们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但是无奈区公所在下午五点就会关门,这对只能在半夜出门的吸血鬼来说,根本无法当成申诉管道使用。据说,以前吸血鬼曾经推派同胞参选市议员,但是因为拉票活动只能在深夜进行,所以很轻易的落选了。 「真希望未来可以在这种地方度过余生啊。」 吸血鬼看着电视上介绍乡村生活的节目,喃喃称羡。 「在这种充满大自然的环境下长大的人类,血的味道一定很可口吧?我要好好存钱,总有一天要在茂密的森林内盖间大房子。未来就在那里经营葡萄园,然后每天吸村人的血过活,那种生活就是我的梦想啊。」 他一直在担心的,就是乡村人口外移,吸不到年轻人的鲜血。 「政府应该更重视少子化问题啊,我们的粮食年年在减少耶。」 吸血鬼今天也和报纸大眼瞪小眼,述说心中的不平。 f氏在步入社会的第三年,总算习惯了和吸血鬼的同居生活。 大家好,我是櫂末高彰。今年的晚夏真是酷热啊。 我将这句话用过去式表示(注:原文为过去式),这样应该就可以模糊掉小说完稿到发售之间的时间差距吧(注:以上为日文版的状况)。现在的时季完全就是秋天了呢(预测)。请问各位,你们过得好吗? 就是这样,第七集发售了,真是非常感谢。有时我觉得写些跟本篇有关的事情也不错,不过想一想还是决定作罢。不,其实会作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但我的确是会为想不出后记的内容而烦恼。因为就算我写自己的亲身经验,也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至于我的故事有多无趣,我想大概是会让人在读完之后仅仅感觉「喔──」这么无趣。 啊,我突然想试着写看看了。比方说,我前阵子── 骑脚踏车摔车了。 那天是截稿日两天前,我一大早就为了一些琐事外出。对,我丢下小说不管出门了。因为天气预报似乎有说会下雨,所以我有带伞。 接着,到了傍晚,在返家的路上雨就下了起来。详情我不赘述,不过这就是一如往常的妨碍。而且因为我要办的事情是在室内,所以雨水刻意避开当时,选择在我返家时落下,很明显就是冲着我来的。 但是因为我有带伞,而且又不赶时间,所以我等到雨势转小才启程回家,雨在途中就停了。我很高兴的收起雨伞,流畅的踩着踏板骑上坡道,然后滑下坡。当我一帆风顺的前进时,突然发现前方有一辆车正要驶出车道,急忙移动重心,试图躲开它── 然后我就打滑了。 我很确实的感觉到轮胎滑向侧边。虽然我有挣扎了一会儿,但还是摔车了。整个人朝濡湿的地面飞身扑垒,连路上的行人都吓了一跳。 之后,我虽然觉得身体四处疼痛,可是还是先站起身,扶好脚踏车,将行李重新放回篮子内,然后检查四周有没有遗漏什么物品,最后再简单检查自己的伤势,继续骑乘脚踏车返家。 你看!感想就是只有「喔──」的故事对吧?完全没有任何让人想捧腹大笑或是潸然落泪的桥段嘛!我的生活就是这么平凡无奇。 机会难得,我再多写一点。 我在摔车的瞬间,第一个念头是「要保护手臂,不然会影响到写作」。因为雨天后就是截稿日啊,我绝对不能迟交。以上,我特别在此表示我重视写作的心态。咦,没用?追根究柢说来,在截稿日两天前还外出根本就是不应该的吗?难道不是说我在下坡时减缓速度就可以了事吗……嗯! 那么,我再多写一件事吧。 在那之后,我心想身体应该有瘀青,所以在洗澡时检查了一下。尤其是还留有疼痛感的膝盖和小腿。 我的确有瘀青,不过那是在摔车一星期之后才出现。 太慢了吧!我的身体到底有多迟钝啊!?这是恢复力的问题吗?难道说我的身体机能正确实地衰退?再放任不管总有一天会酿成大祸吗? 以上,我多写了一则会让人「喔──」的故事。请各位骑脚踏车时务必注意安全,尤其要避免单手骑车。下雨天请穿着雨衣,空出双手骑车吧。晚上请开启车灯,也绝对不要边骑车边讲手机。诸如此类,虽然听起来很像是在帮人劝说,不过我是说真的,脚踏车引起的车祸其实意外的不容小觑啊,真的请各位要注意安全。 最后,我在此写下惯例的谢辞。责编川崎先生,谢谢你,谢谢。一直帮助我的甘福あまね老师,谢谢你,谢谢。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不过那些出乎意外有阅读我作品的各位亲戚朋友、认识的人,我要向你们道谢,谢谢你们,谢谢。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努力工作的各位相关人士,谢谢你们,谢谢。最后,各位读者,真的很感谢你们,谢谢。 那么,我们有缘再相会。 二〇〇七年九月櫂末高彰 各位午安晚安~! 我是甘福,这次久违的画了九重喔。 《学校的阶梯》终于也出到第七集了啊! 櫂末老师,辛苦你了! 还请各位继续支持发展越来越有趣的阶梯社。 f氏在步入社会的第三年,总算习惯了和吸血鬼的同居生活。 当初两人被建议一起租屋时,原本还有点担心隐私问题,但是因为对方是吸血鬼,反而不必像对待人类一样处处介意。由于对方的作息时间日夜颠倒,当晚上f氏在睡觉时,吸血鬼外出工作,f氏外出时,换他在睡觉。两人只有在早上或晚上的数小时内会碰面,其余时间互不干涉。 「这是仿冒啊。」 前几天,吸血鬼生气的说道。似乎是因为他原以为吸血的对象是女性,想不到却是男性。而且对方的实际年龄琮比外貌年长许多,让他直抱怨对方早就过期了。 此外,他经常提及的就是关于人类世风日下的饮食习惯。 「最近的血真难喝,以前的血味道好多了啊。」 明明只不过是活了百余年的菜鸟吸血鬼,竟然敢再三对f氏抱怨。口口声声喊着人类应该更加注重饮食均衡。 「老是吃垃圾食物,三餐又不正常,所以血的味道就变成如此难喝,而且营养价值也低。你知道这三十年来,人血营养价值下跌了多少吗?这也会危害到我们的健康耶。」 还有,他对排除大蒜活动也很认真。 「你吃了饺子!?那你今天给我睡外面。听好,大蒜对其食用者来说没什么,但是给予他周遭的吸血鬼的伤害很大啊!这个国家应该更热烈推行排除大蒜活动才对,首当其要就应该先禁止所有公共场所推出和大蒜有关的料理。」 不过,吸血鬼的声音无法传达到政治界。虽然他们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但是无奈区公所在下午五点就会关门,这对只能在半夜出门的吸血鬼来说,根本无法当成申诉管道使用。据说,以前吸血鬼曾经推派同胞参选市议员,但是因为拉票活动只能在深夜进行,所以很轻易的落选了。 「真希望未来可以在这种地方度过余生啊。」 吸血鬼看着电视上介绍乡村生活的节目,喃喃称羡。 「在这种充满大自然的环境下长大的人类,血的味道一定很可口吧?我要好好存钱,总有一天要在茂密的森林内盖间大房子。未来就在那里经营葡萄园,然后每天吸村人的血过活,那种生活就是我的梦想啊。」 他一直在担心的,就是乡村人口外移,吸不到年轻人的鲜血。 「政府应该更重视少子化问题啊,我们的粮食年年在减少耶。」 吸血鬼今天也和报纸大眼瞪小眼,述说心中的不平。 f氏在步入社会的第三年,总算习惯了和吸血鬼的同居生活。 大家好,我是櫂末高彰。今年的晚夏真是酷热啊。 我将这句话用过去式表示(注:原文为过去式),这样应该就可以模糊掉小说完稿到发售之间的时间差距吧(注:以上为日文版的状况)。现在的时季完全就是秋天了呢(预测)。请问各位,你们过得好吗? 就是这样,第七集发售了,真是非常感谢。有时我觉得写些跟本篇有关的事情也不错,不过想一想还是决定作罢。不,其实会作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但我的确是会为想不出后记的内容而烦恼。因为就算我写自己的亲身经验,也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至于我的故事有多无趣,我想大概是会让人在读完之后仅仅感觉「喔──」这么无趣。 啊,我突然想试着写看看了。比方说,我前阵子── 骑脚踏车摔车了。 那天是截稿日两天前,我一大早就为了一些琐事外出。对,我丢下小说不管出门了。因为天气预报似乎有说会下雨,所以我有带伞。 接着,到了傍晚,在返家的路上雨就下了起来。详情我不赘述,不过这就是一如往常的妨碍。而且因为我要办的事情是在室内,所以雨水刻意避开当时,选择在我返家时落下,很明显就是冲着我来的。 但是因为我有带伞,而且又不赶时间,所以我等到雨势转小才启程回家,雨在途中就停了。我很高兴的收起雨伞,流畅的踩着踏板骑上坡道,然后滑下坡。当我一帆风顺的前进时,突然发现前方有一辆车正要驶出车道,急忙移动重心,试图躲开它── 然后我就打滑了。 我很确实的感觉到轮胎滑向侧边。虽然我有挣扎了一会儿,但还是摔车了。整个人朝濡湿的地面飞身扑垒,连路上的行人都吓了一跳。 之后,我虽然觉得身体四处疼痛,可是还是先站起身,扶好脚踏车,将行李重新放回篮子内,然后检查四周有没有遗漏什么物品,最后再简单检查自己的伤势,继续骑乘脚踏车返家。 你看!感想就是只有「喔──」的故事对吧?完全没有任何让人想捧腹大笑或是潸然落泪的桥段嘛!我的生活就是这么平凡无奇。 机会难得,我再多写一点。 我在摔车的瞬间,第一个念头是「要保护手臂,不然会影响到写作」。因为雨天后就是截稿日啊,我绝对不能迟交。以上,我特别在此表示我重视写作的心态。咦,没用?追根究柢说来,在截稿日两天前还外出根本就是不应该的吗?难道不是说我在下坡时减缓速度就可以了事吗……嗯! 那么,我再多写一件事吧。 在那之后,我心想身体应该有瘀青,所以在洗澡时检查了一下。尤其是还留有疼痛感的膝盖和小腿。 我的确有瘀青,不过那是在摔车一星期之后才出现。 太慢了吧!我的身体到底有多迟钝啊!?这是恢复力的问题吗?难道说我的身体机能正确实地衰退?再放任不管总有一天会酿成大祸吗? 以上,我多写了一则会让人「喔──」的故事。请各位骑脚踏车时务必注意安全,尤其要避免单手骑车。下雨天请穿着雨衣,空出双手骑车吧。晚上请开启车灯,也绝对不要边骑车边讲手机。诸如此类,虽然听起来很像是在帮人劝说,不过我是说真的,脚踏车引起的车祸其实意外的不容小觑啊,真的请各位要注意安全。 最后,我在此写下惯例的谢辞。责编川崎先生,谢谢你,谢谢。一直帮助我的甘福あまね老师,谢谢你,谢谢。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不过那些出乎意外有阅读我作品的各位亲戚朋友、认识的人,我要向你们道谢,谢谢你们,谢谢。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努力工作的各位相关人士,谢谢你们,谢谢。最后,各位读者,真的很感谢你们,谢谢。 那么,我们有缘再相会。 二〇〇七年九月櫂末高彰 各位午安晚安~! 我是甘福,这次久违的画了九重喔。 《学校的阶梯》终于也出到第七集了啊! 櫂末老师,辛苦你了! 还请各位继续支持发展越来越有趣的阶梯社。 f氏在步入社会的第三年,总算习惯了和吸血鬼的同居生活。 当初两人被建议一起租屋时,原本还有点担心隐私问题,但是因为对方是吸血鬼,反而不必像对待人类一样处处介意。由于对方的作息时间日夜颠倒,当晚上f氏在睡觉时,吸血鬼外出工作,f氏外出时,换他在睡觉。两人只有在早上或晚上的数小时内会碰面,其余时间互不干涉。 「这是仿冒啊。」 前几天,吸血鬼生气的说道。似乎是因为他原以为吸血的对象是女性,想不到却是男性。而且对方的实际年龄琮比外貌年长许多,让他直抱怨对方早就过期了。 此外,他经常提及的就是关于人类世风日下的饮食习惯。 「最近的血真难喝,以前的血味道好多了啊。」 明明只不过是活了百余年的菜鸟吸血鬼,竟然敢再三对f氏抱怨。口口声声喊着人类应该更加注重饮食均衡。 「老是吃垃圾食物,三餐又不正常,所以血的味道就变成如此难喝,而且营养价值也低。你知道这三十年来,人血营养价值下跌了多少吗?这也会危害到我们的健康耶。」 还有,他对排除大蒜活动也很认真。 「你吃了饺子!?那你今天给我睡外面。听好,大蒜对其食用者来说没什么,但是给予他周遭的吸血鬼的伤害很大啊!这个国家应该更热烈推行排除大蒜活动才对,首当其要就应该先禁止所有公共场所推出和大蒜有关的料理。」 不过,吸血鬼的声音无法传达到政治界。虽然他们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但是无奈区公所在下午五点就会关门,这对只能在半夜出门的吸血鬼来说,根本无法当成申诉管道使用。据说,以前吸血鬼曾经推派同胞参选市议员,但是因为拉票活动只能在深夜进行,所以很轻易的落选了。 「真希望未来可以在这种地方度过余生啊。」 吸血鬼看着电视上介绍乡村生活的节目,喃喃称羡。 「在这种充满大自然的环境下长大的人类,血的味道一定很可口吧?我要好好存钱,总有一天要在茂密的森林内盖间大房子。未来就在那里经营葡萄园,然后每天吸村人的血过活,那种生活就是我的梦想啊。」 他一直在担心的,就是乡村人口外移,吸不到年轻人的鲜血。 「政府应该更重视少子化问题啊,我们的粮食年年在减少耶。」 吸血鬼今天也和报纸大眼瞪小眼,述说心中的不平。 f氏在步入社会的第三年,总算习惯了和吸血鬼的同居生活。 大家好,我是櫂末高彰。今年的晚夏真是酷热啊。 我将这句话用过去式表示(注:原文为过去式),这样应该就可以模糊掉小说完稿到发售之间的时间差距吧(注:以上为日文版的状况)。现在的时季完全就是秋天了呢(预测)。请问各位,你们过得好吗? 就是这样,第七集发售了,真是非常感谢。有时我觉得写些跟本篇有关的事情也不错,不过想一想还是决定作罢。不,其实会作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但我的确是会为想不出后记的内容而烦恼。因为就算我写自己的亲身经验,也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至于我的故事有多无趣,我想大概是会让人在读完之后仅仅感觉「喔──」这么无趣。 啊,我突然想试着写看看了。比方说,我前阵子── 骑脚踏车摔车了。 那天是截稿日两天前,我一大早就为了一些琐事外出。对,我丢下小说不管出门了。因为天气预报似乎有说会下雨,所以我有带伞。 接着,到了傍晚,在返家的路上雨就下了起来。详情我不赘述,不过这就是一如往常的妨碍。而且因为我要办的事情是在室内,所以雨水刻意避开当时,选择在我返家时落下,很明显就是冲着我来的。 但是因为我有带伞,而且又不赶时间,所以我等到雨势转小才启程回家,雨在途中就停了。我很高兴的收起雨伞,流畅的踩着踏板骑上坡道,然后滑下坡。当我一帆风顺的前进时,突然发现前方有一辆车正要驶出车道,急忙移动重心,试图躲开它── 然后我就打滑了。 我很确实的感觉到轮胎滑向侧边。虽然我有挣扎了一会儿,但还是摔车了。整个人朝濡湿的地面飞身扑垒,连路上的行人都吓了一跳。 之后,我虽然觉得身体四处疼痛,可是还是先站起身,扶好脚踏车,将行李重新放回篮子内,然后检查四周有没有遗漏什么物品,最后再简单检查自己的伤势,继续骑乘脚踏车返家。 你看!感想就是只有「喔──」的故事对吧?完全没有任何让人想捧腹大笑或是潸然落泪的桥段嘛!我的生活就是这么平凡无奇。 机会难得,我再多写一点。 我在摔车的瞬间,第一个念头是「要保护手臂,不然会影响到写作」。因为雨天后就是截稿日啊,我绝对不能迟交。以上,我特别在此表示我重视写作的心态。咦,没用?追根究柢说来,在截稿日两天前还外出根本就是不应该的吗?难道不是说我在下坡时减缓速度就可以了事吗……嗯! 那么,我再多写一件事吧。 在那之后,我心想身体应该有瘀青,所以在洗澡时检查了一下。尤其是还留有疼痛感的膝盖和小腿。 我的确有瘀青,不过那是在摔车一星期之后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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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吸血鬼的声音无法传达到政治界。虽然他们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但是无奈区公所在下午五点就会关门,这对只能在半夜出门的吸血鬼来说,根本无法当成申诉管道使用。据说,以前吸血鬼曾经推派同胞参选市议员,但是因为拉票活动只能在深夜进行,所以很轻易的落选了。 「真希望未来可以在这种地方度过余生啊。」 吸血鬼看着电视上介绍乡村生活的节目,喃喃称羡。 「在这种充满大自然的环境下长大的人类,血的味道一定很可口吧?我要好好存钱,总有一天要在茂密的森林内盖间大房子。未来就在那里经营葡萄园,然后每天吸村人的血过活,那种生活就是我的梦想啊。」 他一直在担心的,就是乡村人口外移,吸不到年轻人的鲜血。 「政府应该更重视少子化问题啊,我们的粮食年年在减少耶。」 吸血鬼今天也和报纸大眼瞪小眼,述说心中的不平。 f氏在步入社会的第三年,总算习惯了和吸血鬼的同居生活。 大家好,我是櫂末高彰。今年的晚夏真是酷热啊。 我将这句话用过去式表示(注:原文为过去式),这样应该就可以模糊掉小说完稿到发售之间的时间差距吧(注:以上为日文版的状况)。现在的时季完全就是秋天了呢(预测)。请问各位,你们过得好吗? 就是这样,第七集发售了,真是非常感谢。有时我觉得写些跟本篇有关的事情也不错,不过想一想还是决定作罢。不,其实会作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但我的确是会为想不出后记的内容而烦恼。因为就算我写自己的亲身经验,也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至于我的故事有多无趣,我想大概是会让人在读完之后仅仅感觉「喔──」这么无趣。 啊,我突然想试着写看看了。比方说,我前阵子── 骑脚踏车摔车了。 那天是截稿日两天前,我一大早就为了一些琐事外出。对,我丢下小说不管出门了。因为天气预报似乎有说会下雨,所以我有带伞。 接着,到了傍晚,在返家的路上雨就下了起来。详情我不赘述,不过这就是一如往常的妨碍。而且因为我要办的事情是在室内,所以雨水刻意避开当时,选择在我返家时落下,很明显就是冲着我来的。 但是因为我有带伞,而且又不赶时间,所以我等到雨势转小才启程回家,雨在途中就停了。我很高兴的收起雨伞,流畅的踩着踏板骑上坡道,然后滑下坡。当我一帆风顺的前进时,突然发现前方有一辆车正要驶出车道,急忙移动重心,试图躲开它── 然后我就打滑了。 我很确实的感觉到轮胎滑向侧边。虽然我有挣扎了一会儿,但还是摔车了。整个人朝濡湿的地面飞身扑垒,连路上的行人都吓了一跳。 之后,我虽然觉得身体四处疼痛,可是还是先站起身,扶好脚踏车,将行李重新放回篮子内,然后检查四周有没有遗漏什么物品,最后再简单检查自己的伤势,继续骑乘脚踏车返家。 你看!感想就是只有「喔──」的故事对吧?完全没有任何让人想捧腹大笑或是潸然落泪的桥段嘛!我的生活就是这么平凡无奇。 机会难得,我再多写一点。 我在摔车的瞬间,第一个念头是「要保护手臂,不然会影响到写作」。因为雨天后就是截稿日啊,我绝对不能迟交。以上,我特别在此表示我重视写作的心态。咦,没用?追根究柢说来,在截稿日两天前还外出根本就是不应该的吗?难道不是说我在下坡时减缓速度就可以了事吗……嗯! 那么,我再多写一件事吧。 在那之后,我心想身体应该有瘀青,所以在洗澡时检查了一下。尤其是还留有疼痛感的膝盖和小腿。 我的确有瘀青,不过那是在摔车一星期之后才出现。 太慢了吧!我的身体到底有多迟钝啊!?这是恢复力的问题吗?难道说我的身体机能正确实地衰退?再放任不管总有一天会酿成大祸吗? 以上,我多写了一则会让人「喔──」的故事。请各位骑脚踏车时务必注意安全,尤其要避免单手骑车。下雨天请穿着雨衣,空出双手骑车吧。晚上请开启车灯,也绝对不要边骑车边讲手机。诸如此类,虽然听起来很像是在帮人劝说,不过我是说真的,脚踏车引起的车祸其实意外的不容小觑啊,真的请各位要注意安全。 最后,我在此写下惯例的谢辞。责编川崎先生,谢谢你,谢谢。一直帮助我的甘福あまね老师,谢谢你,谢谢。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不过那些出乎意外有阅读我作品的各位亲戚朋友、认识的人,我要向你们道谢,谢谢你们,谢谢。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努力工作的各位相关人士,谢谢你们,谢谢。最后,各位读者,真的很感谢你们,谢谢。 那么,我们有缘再相会。 二〇〇七年九月櫂末高彰 各位午安晚安~! 我是甘福,这次久违的画了九重喔。 《学校的阶梯》终于也出到第七集了啊! 櫂末老师,辛苦你了! 还请各位继续支持发展越来越有趣的阶梯社。 f氏在步入社会的第三年,总算习惯了和吸血鬼的同居生活。 当初两人被建议一起租屋时,原本还有点担心隐私问题,但是因为对方是吸血鬼,反而不必像对待人类一样处处介意。由于对方的作息时间日夜颠倒,当晚上f氏在睡觉时,吸血鬼外出工作,f氏外出时,换他在睡觉。两人只有在早上或晚上的数小时内会碰面,其余时间互不干涉。 「这是仿冒啊。」 前几天,吸血鬼生气的说道。似乎是因为他原以为吸血的对象是女性,想不到却是男性。而且对方的实际年龄琮比外貌年长许多,让他直抱怨对方早就过期了。 此外,他经常提及的就是关于人类世风日下的饮食习惯。 「最近的血真难喝,以前的血味道好多了啊。」 明明只不过是活了百余年的菜鸟吸血鬼,竟然敢再三对f氏抱怨。口口声声喊着人类应该更加注重饮食均衡。 「老是吃垃圾食物,三餐又不正常,所以血的味道就变成如此难喝,而且营养价值也低。你知道这三十年来,人血营养价值下跌了多少吗?这也会危害到我们的健康耶。」 还有,他对排除大蒜活动也很认真。 「你吃了饺子!?那你今天给我睡外面。听好,大蒜对其食用者来说没什么,但是给予他周遭的吸血鬼的伤害很大啊!这个国家应该更热烈推行排除大蒜活动才对,首当其要就应该先禁止所有公共场所推出和大蒜有关的料理。」 不过,吸血鬼的声音无法传达到政治界。虽然他们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但是无奈区公所在下午五点就会关门,这对只能在半夜出门的吸血鬼来说,根本无法当成申诉管道使用。据说,以前吸血鬼曾经推派同胞参选市议员,但是因为拉票活动只能在深夜进行,所以很轻易的落选了。 「真希望未来可以在这种地方度过余生啊。」 吸血鬼看着电视上介绍乡村生活的节目,喃喃称羡。 「在这种充满大自然的环境下长大的人类,血的味道一定很可口吧?我要好好存钱,总有一天要在茂密的森林内盖间大房子。未来就在那里经营葡萄园,然后每天吸村人的血过活,那种生活就是我的梦想啊。」 他一直在担心的,就是乡村人口外移,吸不到年轻人的鲜血。 「政府应该更重视少子化问题啊,我们的粮食年年在减少耶。」 吸血鬼今天也和报纸大眼瞪小眼,述说心中的不平。 f氏在步入社会的第三年,总算习惯了和吸血鬼的同居生活。 大家好,我是櫂末高彰。今年的晚夏真是酷热啊。 我将这句话用过去式表示(注:原文为过去式),这样应该就可以模糊掉小说完稿到发售之间的时间差距吧(注:以上为日文版的状况)。现在的时季完全就是秋天了呢(预测)。请问各位,你们过得好吗? 就是这样,第七集发售了,真是非常感谢。有时我觉得写些跟本篇有关的事情也不错,不过想一想还是决定作罢。不,其实会作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但我的确是会为想不出后记的内容而烦恼。因为就算我写自己的亲身经验,也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至于我的故事有多无趣,我想大概是会让人在读完之后仅仅感觉「喔──」这么无趣。 啊,我突然想试着写看看了。比方说,我前阵子── 骑脚踏车摔车了。 那天是截稿日两天前,我一大早就为了一些琐事外出。对,我丢下小说不管出门了。因为天气预报似乎有说会下雨,所以我有带伞。 接着,到了傍晚,在返家的路上雨就下了起来。详情我不赘述,不过这就是一如往常的妨碍。而且因为我要办的事情是在室内,所以雨水刻意避开当时,选择在我返家时落下,很明显就是冲着我来的。 但是因为我有带伞,而且又不赶时间,所以我等到雨势转小才启程回家,雨在途中就停了。我很高兴的收起雨伞,流畅的踩着踏板骑上坡道,然后滑下坡。当我一帆风顺的前进时,突然发现前方有一辆车正要驶出车道,急忙移动重心,试图躲开它── 然后我就打滑了。 我很确实的感觉到轮胎滑向侧边。虽然我有挣扎了一会儿,但还是摔车了。整个人朝濡湿的地面飞身扑垒,连路上的行人都吓了一跳。 之后,我虽然觉得身体四处疼痛,可是还是先站起身,扶好脚踏车,将行李重新放回篮子内,然后检查四周有没有遗漏什么物品,最后再简单检查自己的伤势,继续骑乘脚踏车返家。 你看!感想就是只有「喔──」的故事对吧?完全没有任何让人想捧腹大笑或是潸然落泪的桥段嘛!我的生活就是这么平凡无奇。 机会难得,我再多写一点。 我在摔车的瞬间,第一个念头是「要保护手臂,不然会影响到写作」。因为雨天后就是截稿日啊,我绝对不能迟交。以上,我特别在此表示我重视写作的心态。咦,没用?追根究柢说来,在截稿日两天前还外出根本就是不应该的吗?难道不是说我在下坡时减缓速度就可以了事吗……嗯! 那么,我再多写一件事吧。 在那之后,我心想身体应该有瘀青,所以在洗澡时检查了一下。尤其是还留有疼痛感的膝盖和小腿。 我的确有瘀青,不过那是在摔车一星期之后才出现。 太慢了吧!我的身体到底有多迟钝啊!?这是恢复力的问题吗?难道说我的身体机能正确实地衰退?再放任不管总有一天会酿成大祸吗? 以上,我多写了一则会让人「喔──」的故事。请各位骑脚踏车时务必注意安全,尤其要避免单手骑车。下雨天请穿着雨衣,空出双手骑车吧。晚上请开启车灯,也绝对不要边骑车边讲手机。诸如此类,虽然听起来很像是在帮人劝说,不过我是说真的,脚踏车引起的车祸其实意外的不容小觑啊,真的请各位要注意安全。 最后,我在此写下惯例的谢辞。责编川崎先生,谢谢你,谢谢。一直帮助我的甘福あまね老师,谢谢你,谢谢。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不过那些出乎意外有阅读我作品的各位亲戚朋友、认识的人,我要向你们道谢,谢谢你们,谢谢。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努力工作的各位相关人士,谢谢你们,谢谢。最后,各位读者,真的很感谢你们,谢谢。 那么,我们有缘再相会。 二〇〇七年九月櫂末高彰 各位午安晚安~! 我是甘福,这次久违的画了九重喔。 《学校的阶梯》终于也出到第七集了啊! 櫂末老师,辛苦你了! 还请各位继续支持发展越来越有趣的阶梯社。 f氏在步入社会的第三年,总算习惯了和吸血鬼的同居生活。 当初两人被建议一起租屋时,原本还有点担心隐私问题,但是因为对方是吸血鬼,反而不必像对待人类一样处处介意。由于对方的作息时间日夜颠倒,当晚上f氏在睡觉时,吸血鬼外出工作,f氏外出时,换他在睡觉。两人只有在早上或晚上的数小时内会碰面,其余时间互不干涉。 「这是仿冒啊。」 前几天,吸血鬼生气的说道。似乎是因为他原以为吸血的对象是女性,想不到却是男性。而且对方的实际年龄琮比外貌年长许多,让他直抱怨对方早就过期了。 此外,他经常提及的就是关于人类世风日下的饮食习惯。 「最近的血真难喝,以前的血味道好多了啊。」 明明只不过是活了百余年的菜鸟吸血鬼,竟然敢再三对f氏抱怨。口口声声喊着人类应该更加注重饮食均衡。 「老是吃垃圾食物,三餐又不正常,所以血的味道就变成如此难喝,而且营养价值也低。你知道这三十年来,人血营养价值下跌了多少吗?这也会危害到我们的健康耶。」 还有,他对排除大蒜活动也很认真。 「你吃了饺子!?那你今天给我睡外面。听好,大蒜对其食用者来说没什么,但是给予他周遭的吸血鬼的伤害很大啊!这个国家应该更热烈推行排除大蒜活动才对,首当其要就应该先禁止所有公共场所推出和大蒜有关的料理。」 不过,吸血鬼的声音无法传达到政治界。虽然他们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但是无奈区公所在下午五点就会关门,这对只能在半夜出门的吸血鬼来说,根本无法当成申诉管道使用。据说,以前吸血鬼曾经推派同胞参选市议员,但是因为拉票活动只能在深夜进行,所以很轻易的落选了。 「真希望未来可以在这种地方度过余生啊。」 吸血鬼看着电视上介绍乡村生活的节目,喃喃称羡。 「在这种充满大自然的环境下长大的人类,血的味道一定很可口吧?我要好好存钱,总有一天要在茂密的森林内盖间大房子。未来就在那里经营葡萄园,然后每天吸村人的血过活,那种生活就是我的梦想啊。」 他一直在担心的,就是乡村人口外移,吸不到年轻人的鲜血。 「政府应该更重视少子化问题啊,我们的粮食年年在减少耶。」 吸血鬼今天也和报纸大眼瞪小眼,述说心中的不平。 f氏在步入社会的第三年,总算习惯了和吸血鬼的同居生活。 大家好,我是櫂末高彰。今年的晚夏真是酷热啊。 我将这句话用过去式表示(注:原文为过去式),这样应该就可以模糊掉小说完稿到发售之间的时间差距吧(注:以上为日文版的状况)。现在的时季完全就是秋天了呢(预测)。请问各位,你们过得好吗? 就是这样,第七集发售了,真是非常感谢。有时我觉得写些跟本篇有关的事情也不错,不过想一想还是决定作罢。不,其实会作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但我的确是会为想不出后记的内容而烦恼。因为就算我写自己的亲身经验,也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事。至于我的故事有多无趣,我想大概是会让人在读完之后仅仅感觉「喔──」这么无趣。 啊,我突然想试着写看看了。比方说,我前阵子── 骑脚踏车摔车了。 那天是截稿日两天前,我一大早就为了一些琐事外出。对,我丢下小说不管出门了。因为天气预报似乎有说会下雨,所以我有带伞。 接着,到了傍晚,在返家的路上雨就下了起来。详情我不赘述,不过这就是一如往常的妨碍。而且因为我要办的事情是在室内,所以雨水刻意避开当时,选择在我返家时落下,很明显就是冲着我来的。 但是因为我有带伞,而且又不赶时间,所以我等到雨势转小才启程回家,雨在途中就停了。我很高兴的收起雨伞,流畅的踩着踏板骑上坡道,然后滑下坡。当我一帆风顺的前进时,突然发现前方有一辆车正要驶出车道,急忙移动重心,试图躲开它── 然后我就打滑了。 我很确实的感觉到轮胎滑向侧边。虽然我有挣扎了一会儿,但还是摔车了。整个人朝濡湿的地面飞身扑垒,连路上的行人都吓了一跳。 之后,我虽然觉得身体四处疼痛,可是还是先站起身,扶好脚踏车,将行李重新放回篮子内,然后检查四周有没有遗漏什么物品,最后再简单检查自己的伤势,继续骑乘脚踏车返家。 你看!感想就是只有「喔──」的故事对吧?完全没有任何让人想捧腹大笑或是潸然落泪的桥段嘛!我的生活就是这么平凡无奇。 机会难得,我再多写一点。 我在摔车的瞬间,第一个念头是「要保护手臂,不然会影响到写作」。因为雨天后就是截稿日啊,我绝对不能迟交。以上,我特别在此表示我重视写作的心态。咦,没用?追根究柢说来,在截稿日两天前还外出根本就是不应该的吗?难道不是说我在下坡时减缓速度就可以了事吗……嗯! 那么,我再多写一件事吧。 在那之后,我心想身体应该有瘀青,所以在洗澡时检查了一下。尤其是还留有疼痛感的膝盖和小腿。 我的确有瘀青,不过那是在摔车一星期之后才出现。 太慢了吧!我的身体到底有多迟钝啊!?这是恢复力的问题吗?难道说我的身体机能正确实地衰退?再放任不管总有一天会酿成大祸吗? 以上,我多写了一则会让人「喔──」的故事。请各位骑脚踏车时务必注意安全,尤其要避免单手骑车。下雨天请穿着雨衣,空出双手骑车吧。晚上请开启车灯,也绝对不要边骑车边讲手机。诸如此类,虽然听起来很像是在帮人劝说,不过我是说真的,脚踏车引起的车祸其实意外的不容小觑啊,真的请各位要注意安全。 最后,我在此写下惯例的谢辞。责编川崎先生,谢谢你,谢谢。一直帮助我的甘福あまね老师,谢谢你,谢谢。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不过那些出乎意外有阅读我作品的各位亲戚朋友、认识的人,我要向你们道谢,谢谢你们,谢谢。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努力工作的各位相关人士,谢谢你们,谢谢。最后,各位读者,真的很感谢你们,谢谢。 那么,我们有缘再相会。 二〇〇七年九月櫂末高彰 各位午安晚安~! 我是甘福,这次久违的画了九重喔。 《学校的阶梯》终于也出到第七集了啊! 櫂末老师,辛苦你了! 还请各位继续支持发展越来越有趣的阶梯社。 插图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1/1.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1/2.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1/3.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1/4.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1/5.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1/6.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1/7.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1/8.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1/9.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1/10.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1/11.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1/12.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1/13.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1/14.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1/15.jpg" 序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译者:赖逸安 图源:ozzie 录入:朽影 父亲是个很严厉的人。 从我懂事开始,他就叫我去合气道的道场当门生,并且为我请家教。上小学之后,他甚至叫我开始练习羽球。当时的我很畏惧父亲,只能无奈地听从他的指示,过着繁忙的每一天。 父亲似乎很着急。 升上小学四年级之后,我开始懂得判断父母亲的脸色。我会注意他们的言行举止和表情,借此推敲他们的心情好坏,并说出能让他们高兴,或是至少不会让他们生气的话。尤其对我的母亲而言,这么做十分有效。 可是父亲却时常露出苦涩的表情。 当我考试得到满分、在道场战胜大人、或是在练习比赛打败高年级生时,周遭的大人和母亲都会非常高兴。可是父亲却只会笑着拍手说“做得很好”,并且用悲伤的眼神看着我。我发现那是父亲觉得不满意时的动作,因此我一直告诉自己必须更加努力。才十几岁就懂得谦虚,让周遭的大人以为我很成熟,但其实我每天都在看父亲的脸色过日子。 只是这样的日子也在某一天结束了。 父亲在出差地自杀了。 老实说,我当时根本搞不清楚状况。母亲惊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周遭的气氛也很僵。身边的大人连续好几天都到家里来,面露难色地讨论事情。母亲在丧礼结束后立刻累得睡着,最后由祖父打理一切。 然后,我终于得知了真相。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要受英才教育的原因。 祖父、母亲、周遭的大人,一次又一次地告诉我—— 你必须对天崎家复仇。 所以我必须成为一个复仇者。 父亲就是为此才严格地教育我…… 当时我认为,已经死去的人不可能说话,也绝对无法改变过去。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那时发生的故事。 高中二年级 十二月——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译者:赖逸安 图源:ozzie 录入:朽影 父亲是个很严厉的人。 从我懂事开始,他就叫我去合气道的道场当门生,并且为我请家教。上小学之后,他甚至叫我开始练习羽球。当时的我很畏惧父亲,只能无奈地听从他的指示,过着繁忙的每一天。 父亲似乎很着急。 升上小学四年级之后,我开始懂得判断父母亲的脸色。我会注意他们的言行举止和表情,借此推敲他们的心情好坏,并说出能让他们高兴,或是至少不会让他们生气的话。尤其对我的母亲而言,这么做十分有效。 可是父亲却时常露出苦涩的表情。 当我考试得到满分、在道场战胜大人、或是在练习比赛打败高年级生时,周遭的大人和母亲都会非常高兴。可是父亲却只会笑着拍手说“做得很好”,并且用悲伤的眼神看着我。我发现那是父亲觉得不满意时的动作,因此我一直告诉自己必须更加努力。才十几岁就懂得谦虚,让周遭的大人以为我很成熟,但其实我每天都在看父亲的脸色过日子。 只是这样的日子也在某一天结束了。 父亲在出差地自杀了。 老实说,我当时根本搞不清楚状况。母亲惊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周遭的气氛也很僵。身边的大人连续好几天都到家里来,面露难色地讨论事情。母亲在丧礼结束后立刻累得睡着,最后由祖父打理一切。 然后,我终于得知了真相。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要受英才教育的原因。 祖父、母亲、周遭的大人,一次又一次地告诉我—— 你必须对天崎家复仇。 所以我必须成为一个复仇者。 父亲就是为此才严格地教育我…… 当时我认为,已经死去的人不可能说话,也绝对无法改变过去。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那时发生的故事。 高中二年级 十二月——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译者:赖逸安 图源:ozzie 录入:朽影 父亲是个很严厉的人。 从我懂事开始,他就叫我去合气道的道场当门生,并且为我请家教。上小学之后,他甚至叫我开始练习羽球。当时的我很畏惧父亲,只能无奈地听从他的指示,过着繁忙的每一天。 父亲似乎很着急。 升上小学四年级之后,我开始懂得判断父母亲的脸色。我会注意他们的言行举止和表情,借此推敲他们的心情好坏,并说出能让他们高兴,或是至少不会让他们生气的话。尤其对我的母亲而言,这么做十分有效。 可是父亲却时常露出苦涩的表情。 当我考试得到满分、在道场战胜大人、或是在练习比赛打败高年级生时,周遭的大人和母亲都会非常高兴。可是父亲却只会笑着拍手说“做得很好”,并且用悲伤的眼神看着我。我发现那是父亲觉得不满意时的动作,因此我一直告诉自己必须更加努力。才十几岁就懂得谦虚,让周遭的大人以为我很成熟,但其实我每天都在看父亲的脸色过日子。 只是这样的日子也在某一天结束了。 父亲在出差地自杀了。 老实说,我当时根本搞不清楚状况。母亲惊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周遭的气氛也很僵。身边的大人连续好几天都到家里来,面露难色地讨论事情。母亲在丧礼结束后立刻累得睡着,最后由祖父打理一切。 然后,我终于得知了真相。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要受英才教育的原因。 祖父、母亲、周遭的大人,一次又一次地告诉我—— 你必须对天崎家复仇。 所以我必须成为一个复仇者。 父亲就是为此才严格地教育我…… 当时我认为,已经死去的人不可能说话,也绝对无法改变过去。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那时发生的故事。 高中二年级 十二月——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译者:赖逸安 图源:ozzie 录入:朽影 父亲是个很严厉的人。 从我懂事开始,他就叫我去合气道的道场当门生,并且为我请家教。上小学之后,他甚至叫我开始练习羽球。当时的我很畏惧父亲,只能无奈地听从他的指示,过着繁忙的每一天。 父亲似乎很着急。 升上小学四年级之后,我开始懂得判断父母亲的脸色。我会注意他们的言行举止和表情,借此推敲他们的心情好坏,并说出能让他们高兴,或是至少不会让他们生气的话。尤其对我的母亲而言,这么做十分有效。 可是父亲却时常露出苦涩的表情。 当我考试得到满分、在道场战胜大人、或是在练习比赛打败高年级生时,周遭的大人和母亲都会非常高兴。可是父亲却只会笑着拍手说“做得很好”,并且用悲伤的眼神看着我。我发现那是父亲觉得不满意时的动作,因此我一直告诉自己必须更加努力。才十几岁就懂得谦虚,让周遭的大人以为我很成熟,但其实我每天都在看父亲的脸色过日子。 只是这样的日子也在某一天结束了。 父亲在出差地自杀了。 老实说,我当时根本搞不清楚状况。母亲惊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周遭的气氛也很僵。身边的大人连续好几天都到家里来,面露难色地讨论事情。母亲在丧礼结束后立刻累得睡着,最后由祖父打理一切。 然后,我终于得知了真相。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要受英才教育的原因。 祖父、母亲、周遭的大人,一次又一次地告诉我—— 你必须对天崎家复仇。 所以我必须成为一个复仇者。 父亲就是为此才严格地教育我…… 当时我认为,已经死去的人不可能说话,也绝对无法改变过去。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那时发生的故事。 高中二年级 十二月——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译者:赖逸安 图源:ozzie 录入:朽影 父亲是个很严厉的人。 从我懂事开始,他就叫我去合气道的道场当门生,并且为我请家教。上小学之后,他甚至叫我开始练习羽球。当时的我很畏惧父亲,只能无奈地听从他的指示,过着繁忙的每一天。 父亲似乎很着急。 升上小学四年级之后,我开始懂得判断父母亲的脸色。我会注意他们的言行举止和表情,借此推敲他们的心情好坏,并说出能让他们高兴,或是至少不会让他们生气的话。尤其对我的母亲而言,这么做十分有效。 可是父亲却时常露出苦涩的表情。 当我考试得到满分、在道场战胜大人、或是在练习比赛打败高年级生时,周遭的大人和母亲都会非常高兴。可是父亲却只会笑着拍手说“做得很好”,并且用悲伤的眼神看着我。我发现那是父亲觉得不满意时的动作,因此我一直告诉自己必须更加努力。才十几岁就懂得谦虚,让周遭的大人以为我很成熟,但其实我每天都在看父亲的脸色过日子。 只是这样的日子也在某一天结束了。 父亲在出差地自杀了。 老实说,我当时根本搞不清楚状况。母亲惊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周遭的气氛也很僵。身边的大人连续好几天都到家里来,面露难色地讨论事情。母亲在丧礼结束后立刻累得睡着,最后由祖父打理一切。 然后,我终于得知了真相。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要受英才教育的原因。 祖父、母亲、周遭的大人,一次又一次地告诉我—— 你必须对天崎家复仇。 所以我必须成为一个复仇者。 父亲就是为此才严格地教育我…… 当时我认为,已经死去的人不可能说话,也绝对无法改变过去。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那时发生的故事。 高中二年级 十二月——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译者:赖逸安 图源:ozzie 录入:朽影 父亲是个很严厉的人。 从我懂事开始,他就叫我去合气道的道场当门生,并且为我请家教。上小学之后,他甚至叫我开始练习羽球。当时的我很畏惧父亲,只能无奈地听从他的指示,过着繁忙的每一天。 父亲似乎很着急。 升上小学四年级之后,我开始懂得判断父母亲的脸色。我会注意他们的言行举止和表情,借此推敲他们的心情好坏,并说出能让他们高兴,或是至少不会让他们生气的话。尤其对我的母亲而言,这么做十分有效。 可是父亲却时常露出苦涩的表情。 当我考试得到满分、在道场战胜大人、或是在练习比赛打败高年级生时,周遭的大人和母亲都会非常高兴。可是父亲却只会笑着拍手说“做得很好”,并且用悲伤的眼神看着我。我发现那是父亲觉得不满意时的动作,因此我一直告诉自己必须更加努力。才十几岁就懂得谦虚,让周遭的大人以为我很成熟,但其实我每天都在看父亲的脸色过日子。 只是这样的日子也在某一天结束了。 父亲在出差地自杀了。 老实说,我当时根本搞不清楚状况。母亲惊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周遭的气氛也很僵。身边的大人连续好几天都到家里来,面露难色地讨论事情。母亲在丧礼结束后立刻累得睡着,最后由祖父打理一切。 然后,我终于得知了真相。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要受英才教育的原因。 祖父、母亲、周遭的大人,一次又一次地告诉我—— 你必须对天崎家复仇。 所以我必须成为一个复仇者。 父亲就是为此才严格地教育我…… 当时我认为,已经死去的人不可能说话,也绝对无法改变过去。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那时发生的故事。 高中二年级 十二月——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译者:赖逸安 图源:ozzie 录入:朽影 父亲是个很严厉的人。 从我懂事开始,他就叫我去合气道的道场当门生,并且为我请家教。上小学之后,他甚至叫我开始练习羽球。当时的我很畏惧父亲,只能无奈地听从他的指示,过着繁忙的每一天。 父亲似乎很着急。 升上小学四年级之后,我开始懂得判断父母亲的脸色。我会注意他们的言行举止和表情,借此推敲他们的心情好坏,并说出能让他们高兴,或是至少不会让他们生气的话。尤其对我的母亲而言,这么做十分有效。 可是父亲却时常露出苦涩的表情。 当我考试得到满分、在道场战胜大人、或是在练习比赛打败高年级生时,周遭的大人和母亲都会非常高兴。可是父亲却只会笑着拍手说“做得很好”,并且用悲伤的眼神看着我。我发现那是父亲觉得不满意时的动作,因此我一直告诉自己必须更加努力。才十几岁就懂得谦虚,让周遭的大人以为我很成熟,但其实我每天都在看父亲的脸色过日子。 只是这样的日子也在某一天结束了。 父亲在出差地自杀了。 老实说,我当时根本搞不清楚状况。母亲惊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周遭的气氛也很僵。身边的大人连续好几天都到家里来,面露难色地讨论事情。母亲在丧礼结束后立刻累得睡着,最后由祖父打理一切。 然后,我终于得知了真相。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要受英才教育的原因。 祖父、母亲、周遭的大人,一次又一次地告诉我—— 你必须对天崎家复仇。 所以我必须成为一个复仇者。 父亲就是为此才严格地教育我…… 当时我认为,已经死去的人不可能说话,也绝对无法改变过去。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那时发生的故事。 高中二年级 十二月——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译者:赖逸安 图源:ozzie 录入:朽影 父亲是个很严厉的人。 从我懂事开始,他就叫我去合气道的道场当门生,并且为我请家教。上小学之后,他甚至叫我开始练习羽球。当时的我很畏惧父亲,只能无奈地听从他的指示,过着繁忙的每一天。 父亲似乎很着急。 升上小学四年级之后,我开始懂得判断父母亲的脸色。我会注意他们的言行举止和表情,借此推敲他们的心情好坏,并说出能让他们高兴,或是至少不会让他们生气的话。尤其对我的母亲而言,这么做十分有效。 可是父亲却时常露出苦涩的表情。 当我考试得到满分、在道场战胜大人、或是在练习比赛打败高年级生时,周遭的大人和母亲都会非常高兴。可是父亲却只会笑着拍手说“做得很好”,并且用悲伤的眼神看着我。我发现那是父亲觉得不满意时的动作,因此我一直告诉自己必须更加努力。才十几岁就懂得谦虚,让周遭的大人以为我很成熟,但其实我每天都在看父亲的脸色过日子。 只是这样的日子也在某一天结束了。 父亲在出差地自杀了。 老实说,我当时根本搞不清楚状况。母亲惊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周遭的气氛也很僵。身边的大人连续好几天都到家里来,面露难色地讨论事情。母亲在丧礼结束后立刻累得睡着,最后由祖父打理一切。 然后,我终于得知了真相。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要受英才教育的原因。 祖父、母亲、周遭的大人,一次又一次地告诉我—— 你必须对天崎家复仇。 所以我必须成为一个复仇者。 父亲就是为此才严格地教育我…… 当时我认为,已经死去的人不可能说话,也绝对无法改变过去。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那时发生的故事。 高中二年级 十二月——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译者:赖逸安 图源:ozzie 录入:朽影 父亲是个很严厉的人。 从我懂事开始,他就叫我去合气道的道场当门生,并且为我请家教。上小学之后,他甚至叫我开始练习羽球。当时的我很畏惧父亲,只能无奈地听从他的指示,过着繁忙的每一天。 父亲似乎很着急。 升上小学四年级之后,我开始懂得判断父母亲的脸色。我会注意他们的言行举止和表情,借此推敲他们的心情好坏,并说出能让他们高兴,或是至少不会让他们生气的话。尤其对我的母亲而言,这么做十分有效。 可是父亲却时常露出苦涩的表情。 当我考试得到满分、在道场战胜大人、或是在练习比赛打败高年级生时,周遭的大人和母亲都会非常高兴。可是父亲却只会笑着拍手说“做得很好”,并且用悲伤的眼神看着我。我发现那是父亲觉得不满意时的动作,因此我一直告诉自己必须更加努力。才十几岁就懂得谦虚,让周遭的大人以为我很成熟,但其实我每天都在看父亲的脸色过日子。 只是这样的日子也在某一天结束了。 父亲在出差地自杀了。 老实说,我当时根本搞不清楚状况。母亲惊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周遭的气氛也很僵。身边的大人连续好几天都到家里来,面露难色地讨论事情。母亲在丧礼结束后立刻累得睡着,最后由祖父打理一切。 然后,我终于得知了真相。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要受英才教育的原因。 祖父、母亲、周遭的大人,一次又一次地告诉我—— 你必须对天崎家复仇。 所以我必须成为一个复仇者。 父亲就是为此才严格地教育我…… 当时我认为,已经死去的人不可能说话,也绝对无法改变过去。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那时发生的故事。 高中二年级 十二月—— 第一阶 枷锁 两人穿越四楼的直线走廊。 波佐间胜一从内侧向前奔驰,稹岛慎虽然位于外侧,但是他活用以往在田径社练出的脚力,全速追赶。稹岛的跑步姿势十分标准,在单纯的短距离冲刺上,连波佐间也胜不过他。 但这并不是一般的短距离冲刺。这条长度约五十公尺的走廊,笔直地向左右两侧延伸。他们只花六、七秒就从头跑到尾,然后两人必须冲下左手边的下行阶梯,一口气奔至一楼。 “呼。” 波佐间轻轻吐了一口气,绕过转角时,地面发出“吱”一声;接着稹岛切进内侧。波佐间一边斜眼注意他的光头,一边大力跨出右脚,用脚尖踩踏贴在阶梯上的金属制止滑条;接着,他的身体顺势弹起,跃上空中,在距离五段的阶梯踏稳左脚后,向前跨出右脚;同时扭转身躯,让右脚在着地前反转;最后在接近墙角的位置落地时,弯曲膝盖借此缓和冲击,他利用这股反作用力再度朝前方奔出。 “唔喔?” 波佐间跃至绕进内侧的稹岛面前,然后又配合阶梯的止滑条踏出脚尖,从胸部使力向前跳。这回他一口气飞越了较刚刚多出一倍以上的阶梯。他除了双脚之外,还用伸长双手,借此保持姿势。他奔出一步、两步、三步,接着到达三楼走廊,完全领先在稹岛前头。 “可恶!” 稹岛似乎使起了性子,开始死命地向前追。尽管如此,赛道换成阶梯时,还是完全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当波佐间抵达一楼时,他才好不容易从二楼的楼梯间冲下,但似乎因为太过焦急,不小心跌倒了。波佐间看了他一眼,确认气得皱起浓眉的他立刻爬起身之后,才又安心地在走廊奔跑。 “波佐间,站住!” 轻快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与在阶梯时截然不同。果然直线冲刺对自己比较不利。虽然不至于会被超越,但是被紧跟在后的感觉也挺难受。 看来这是需要改进的地方。 冲出玄关的波佐间心里如此思考着,然后立刻奔上右手边的阶梯。他在相当近的距离闪过置于墙角的灭火器后,踏上了阶梯。这时稹岛来到玄关。 “吁。” 波佐间从齿缝间呼出空气,以一口气跨过两段阶梯的方式向上奔驰。尽可能奔进内侧的他,专注地看着楼梯间的一处,并在阶梯只剩两段时用力跨步,像是跳跃般地将身体跃至空中反转。接着,他用右脚在楼梯间着地—— 吱。 地面发出沉重的声响。波佐间觉得室内鞋有些重心不稳,急忙跨出左脚以防跌倒。这时稹岛抓准机会,跃过波佐间的后背。 又失败了……看来这也是要改进的地方。 “好!” 稹岛超前之后呐喊了一声,自我振作。他只花了两步绕过二楼的走廊,波佐间则是以一次跨过两段阶梯的方式追赶在后。接着波佐间也用两步过弯,这时稹岛位于上行阶梯的中央,并死守内侧。波佐间看向外侧的墙壁—— 应该可以。 波佐间当机立断,从内侧奔向外侧,斜向地奔上阶梯。接着他顺势将脚踏上墙壁,感觉踏稳之后,整个人便大力跳至空中。他踢击没有窗户的楼梯间墙壁,先在上行阶梯的前方落下,然后一次跨过两道阶梯向上冲,打算从外侧超越稹岛。 “没那么容易!” 稹岛大力摆动手臂,死命地冲上阶梯。当快要冲出三楼的时候,稹岛刻意减速卡住内侧,但这似乎也在波佐间的预料之中。 飞越吧。 波佐间开始大步地助跑,并且稍微倾斜身体内侧,在阶梯前方跨了一大步。他抬起右脚,想象以自己的头为中心画弧,在全身倾斜的状态下轻轻跳跃。 “蹬”一声。 波佐间踮起脚尖,并且用右脚踢击墙壁,继续飞跃。他在上行阶梯的中间一度用左脚着地,接着又再度开始跳跃。他一边扭转身躯,一边用两脚在楼梯间站定。 “!?” 稹岛轻易被超越,不禁瞠大了眼。波佐间以斜眼确认他的反应后,才跨出右脚准备奔上通往四楼的上行阶梯。 “哈啊……!” 波佐间看到稹岛抵达终点后,立刻在玄关坐倒下来的模样,便低头对顶着光头的朋友说: “不要躺在这里,很难看耶。” “难看……个头啦……” 稹岛勉强坐起上半身,但还是忍不住靠上附近的单人座椅,不停地将空气吸进肺部。他身上的运动服已经被汗水湿透,穿着运动裤的双腿看起来好像在颤抖。 “……” 波佐间补充水分的同时,用毛巾擦拭汗水。他在原地轻轻跳跃,舒缓僵硬的肌肉,将水壶放在背包旁边后便望向稹岛。只见他疲累地靠着椅子,张口不停喘气。 “该起来了吧?我今天打算来回跑一百趟,现在才跑二十五次第五十趟而已耶。再休息下去,会没时间的。” 波佐间仰望挂在墙上的时钟,对稹岛说道。 “什么?”稹岛惊慌地叫道,赶紧站起身。 “你、你说什么……你今天打算来回几次?” 稹岛一边不断反复短而急促的呼吸,一边询问波佐间。正伸展阿基里斯腱的波佐间回答:“一百趟。” “拜托……我会死,会被你操死的。” 波佐间见到稹岛无力地靠在椅子上,不解地歪着头问道: “怎么了?你以前是田径社的吧?难道体力退步了吗?” “……不,跟体力退步没关系,不是那种程度的问题。” “快起来,我一个人无法练习卡位之类的技巧。” 波佐间将手伸进稹岛的腋下,硬将他拉起身。“等一下。”波佐间用单手支撑他靠过来的身躯。 “你太心急了吧!距离比赛日期还久得很耶……” 稹岛开始抱怨。 “现在才十一月……他们现在正忙着应付学生会的选举,比赛要到十二月才能举行。这件事是你问来的吧?没必要现在就拼老命锻炼啊。” “我想这应该还不算拼老命吧?” 波佐间拉起想尽办法要坐下休息的稹岛。 “你的体力太差了吧?再练一——” “波佐间同学、稹岛同学。” 从阶梯传来说话声。转过头一看,一位高个子的男学生正走下楼。他灰色衬衫上只穿着一件制服的西装外套,由于身材较瘦,让波佐间不禁觉得他很像一棵枯树。 “你们很吵耶,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跑来跑去的。能不能安静一点啊?” 这棵枯树很明显地表露出“我很不高兴”的表情。他大概是来抱怨两人在走廊及阶梯奔跑,引起了噪音吧。然而尽管他说得合情合理,语气却总让人觉得语带轻视,就好像是在侮辱对方是笨蛋。 “喔,对不起。” 但是波佐间却直率地道歉了。稹岛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无力地坐倒在椅子上。波佐间低头看着全身摊在椅子上的稹岛,无奈地开始收拾行李。 “只不过考到一次第一名,就轻松成这样啊。” 枯树对波佐间的背影说道。回头一看,才发现他正用夹杂着敌意、嫉妒、侮蔑等情感的眼神瞪着自己。 “……” 波佐间不想多作回应,只是默默地收拾行李。可是枯树却似乎因此自尊心受损,故意朝他走近,叹道: “唉——我们这所知名的精英学校真是没落了。这栋大楼是学校为了让优秀的学生有更良好的自习场所而设立的,可是竟然会有人在走廊和阶梯四处奔跑。” 枯树故作无奈地摇头。波佐间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女同学在场之后便脱下衬衫。 虽然他没有流很多汗,但仍觉得应该要换件衣服比较好。 “喂,波佐间同学!你有没有在听啊?” “喔,有啊。抱歉,我奔跑时已经尽量选人烟稀少的地方了,以后我会再多注意。” 波佐间双手合十,低头道歉。这里是资优生专用的自习场所,基本上很少人来。自习室只供在校成绩排行前二十名,或是在社团活动有优秀成绩的学生使用。能够使用自习室的人大约只有八十位,但是因为大多数人都不使用,所以这里一直很冷清。而且现在三年级生在为升学考试做准备,会在校舍留到很晚,因此四楼的三年级生自习室几乎是空无一人。波佐间和稹岛看准这点,刻意选择一楼和四楼做为标准赛的练习场地,但是噪音似乎还是传到了二年级生所在的三楼。 “你真没脑袋,因为运气好偶然考上第一名,就这么得意忘形,我看你很快就会遭到滑铁卢喔。不过,就算你不是碰巧拿第一,我也会在下次的期末考将冠军宝座夺回来。” 枯树冷哼一声。波佐间露出虚伪的笑容,敷衍地回答: “嗯,我只是一时运气好,赢不过你的。” 枯树得意地抽动一下鼻子,露出笑容答道: “呵,其实波佐间同学的成绩也不错。你至今一直都排在我的下面,一定觉得很悔恨吧?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一直位居第二名很痛苦吧?这样也不错啊,至少让你靠运气当上一次第一名了。” 枯树故作亲切地轻拍了拍波佐间的肩膀,波佐间则微笑回应,可是他不明白“排在我下面”是什么意思。 “喂,姓俵的,你少说两句。我们可没有在三楼奔跑啊。” 本来一直保持沉默的稹岛突然发难。枯树转过头,很明显地皱起眉头回答: “稹岛同学,你在这里干什么?这里是只有被选上的学生才能进来的神圣场所,不是你这种成绩吊车尾的学生可以进来的地方,快给我出去。” “你说什么!” 似乎姓俵的枯树——说的话让稹岛气愤地起身。可是他起身的同时,立刻跌了一个踉跄。“哈哈哈”俵轻视般地嘲讽稹岛: “怎么?你连起身都不会吗?果然是笨蛋啊。” 俵故作无奈地摇头。此举让波佐间也感到有些不悦,他转过头面向俵—— “你讲话真不客气啊,枯树男。” 当波佐间还来不及开口时,就从别的地方传来了出人意料的辱骂。俵抖动肩膀,吓了一跳。 “喂,干瘪枯树男,你有没有听到啊?别装傻好不好?” 从下行阶梯走上来的,是一位留有一头银发、身材姣好、胸围傲人的女同学水户野凛。水户野平时就显得刺人的眼神变得更加尖锐,用宛若要贯穿对方般的目光盯着俵。俵完全不理会她,虽然不知他的行动是否为刻意。 “被胜一轻轻松松地夺去全学年第一名的位子之后,就找稹岛出气吗?真没用。你这个人很碍眼耶。制服也不穿得像样一点,哪有人配灰色衬衫啊?你以为这样穿很帅吗?真是有够恶的。啊,因为你是枯树,所以只能穿颜色比较黯淡的衣服?是这个意思吗?” 水户野讥笑道。她一边走近,一边辱骂俵。俵似乎尽力不让水户野进入视界范围内,因此他刻意转头面向波佐间。 “总、总而言之,下次期末考的第一名会是我!你最好要做好心理准备。” 说罢,便从走廊逃走。虽然波佐间很想对他说“阶梯就在水户野旁边”、“你刚刚才要求别人不要在走廊奔跑”等等,可是最后还是决定保持沉默。他转而看向稹岛,问道: “慎,你不要紧吧?” “……你还敢说哩,也不想想是谁害我变成这样。” 坐回椅子的稹岛,开始出言抱怨。波佐间不禁苦笑了一下。 “那是因为你太没用了吧?不要怪到胜一头上。” 水户野靠到波佐间身上。她的体温很高,似乎到刚刚都在运动。波佐间轻轻推开水户野,收好自己的背包;然后背上背包,问起那个令他在意的问题: “对了,慎,刚刚那个人姓俵吗?他所说的‘排在我下面’是什么意思?” “啊?” 波佐间的疑问让稹岛瞠大了眼,喃喃问道:“你该不会……” “你该不会不知道他是谁吧?直到你上次考试得到全学年第一名为止,第一名一直都是他啊。你在那之前都是第二名,所以他才说‘排在我下面’啦!我还以为你认识他哩。” “啊,原来如此。我懂了。” 波佐间理解似地点头。可是稹岛却一阵哑然,水户野则是笑着拍手叫好。 “真好笑。胜一,你太厉害了吧?完全无视于他的存在耶。果然那个恶心枯树男没被你放在眼里。” “……你这个人真恐怖。” 看了两人的反应后,波佐间转头看向走廊前方。当然,俵已经不在那里了。 “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 “没关系啦,你不必理会那种人。我问你,等一下要不要跟我去卡拉ok啊?我想要去唱歌发泄情绪。” 水户野勾上波佐间的手臂。 “我不去。” “我又没问你。” 稹岛筋疲力尽地说道,水户野则冷冷地予以回应。波佐间轻轻地拉开她的手,摇头回答: “我也不去,因为我今天还要去别的地方。就这样吧,慎,明天见。” “再见。等一下,你明天还要练啊!?” “不用担心,我会换别的地方练习。” “呃,问题不在那里啦。” 波佐间不顾稹岛慌张的吐槽,换好鞋子就走到室外。水户野急忙追上他。 “胜一!” “还有什么问题吗?我接下来有事要去处理……” “不是的,我是想说……” 水户野很难得地突然说不出话。等了一会儿,她用试探性的眼神看着波佐间,问道: “你最近是不是认真过度了?就算不练习到这样,你也能轻松胜过神庭那家伙啊。” “……是吗?我并不觉得自己认真过度,我只是努力准备比赛,以求获胜而已。而且这次的比赛对我来说——不,算了,没什么。” 波佐间差点说溜嘴,急忙打住。“再见。”说罢,他转身告别水户野。虽然他感受到对方的视线,但是因为对方没有追上来,他便头也不回地走出校门。 波佐间先回家整理行李。虽然今天结束练习的时间比平常早,但是也不到需要刻意消磨时间的地步,因此他直接骑脚踏车前往医院。 他前往一间盖在市中心、占地面积宽阔的综合医院。波佐间的母亲在此住院。他的母亲从五年前开始就不断反复住院。他每周固定会去医院两次,带母亲的换洗衣物和想要的东西过去,再将待洗衣物拿回来。 “还不到五点啊……” 他在停车场停好脚踏车,看着手表确认时间。探病时间只开放到下午五点,所以一般的访客应该就快被驱离医院了吧。波佐间有得到特别允许,因此可以随时进出医院。他认识负责夜间出入口的警卫,只要打声招呼就能进入。 波佐间迷惘了一下,但是他觉得只差几分钟应该不要紧,便直接走向夜间出入口。宽敞的等待室内,有几位像是住院病患的人坐在沙发椅上。由于门诊时间即将结束,所以室内人很少。波佐间一如往常地走向电梯,按下电梯开关,再按下熟悉的楼层按钮。乘载波佐间的电梯发出“嗡”一道低沉的声音,持续上升。电梯停在八楼的特别病房,这里是和一般人根本无缘的楼层。 “…… 可是,这样做的话,效果会打对折吧?” “我们好像已经被发现了,那间顾问公司正在查我们的底细……” “但是计划已经在实行了啊,事到如今怎么能退缩?” “想办法加快mbo{注:ma buy-out,管理阶层收购}的脚步。只要能在年内拉拢股东,到时就算他们出动,也没办法制止我们……” 电梯门一打开,就听见这样的对话。尽管对方有顾虑到场所是医院,因而压低说话声,但还是听得见声音。一群穿着西装的男子,坐在设立于电梯前的长凳上,不停地窃窃私语。波佐间看了他们一眼。不出所料,对方是他认识的人。 “啊,少爷。” “胜一……你今天来得真早。” 男子们一一站起身,向他点头行礼。波佐间装出爽朗的笑容,向大家问好“午安”,然后立刻背对他们,前往病房。 快给我滚吧。 波佐间在内心里低声说道,加快脚步前往母亲的个人病房。这里的护理站平时没有人,所以可以直接通过,不必打招呼。 虽然波佐间敲了房门,但他不等对方回应就直接进房。以套房来说,房间相当宽敞,床就置于窗边。没有开灯的房内显得有些昏暗,而他的母亲就坐在病床上,眺望着窗外风景。 “妈妈,我带换洗衣物过来了。” 波佐间关上门,开口说道。母亲停了约两拍的时间,才转过头来轻声说道“胜一”,并露出微笑。 “已经这么晚了啊?” “我今天来得比较早。这是你说想看的书,我放这里喔。” 波佐间将从家里带来的书放上床边的书架,并随手整理。这里的置物柜要比一般病房还要大上许多,柜上的书架放有许多书籍,而且年代都颇为久远。 “最近天气变得很冷,就算只待在病房,也要注意保暖喔。我有帮你带几件外套过来。” 他将换洗衣物和披肩放进低矮的衣柜,再将放在下层的脏衣服收进纸袋,而母亲只是茫然地眺望窗外。 “你三餐有按时吃吗?应该没有再耍性子,给护士添麻烦了吧?你现在还在住院,不该对医院的伙食挑毛病啊。如果想吃得奢侈一点,那就早点康——” “今天早上——” 母亲突然轻声说道。波佐间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转过头,却看到母亲依然眺望窗外。 “今天早上,我梦见宪一——梦见爸爸了。” 母亲看着窗外喃喃说道。波佐间静静地聆听。 “他在梦里看起来很痛苦。他一直在大声呼救,说自己很痛苦、很怨恨。他很憎恨那些天崎家的人。” 母亲的脸丑恶地扭曲起来。她开始咬牙切齿,眼神变得锐利,仿佛仇敌就在窗外。 “都是因为他们……是他们害宪一……” 她紧紧抓住床单,仿佛想抓破床单般紧紧地、用力地抓着。波佐间默默地看着她。突然间,她转过头来,探出身子对波佐间叫道: “胜一!” “小心!” 波佐间立刻扶住差点要从床上摔下的母亲。母亲紧抓住他的手臂,“啊啊”地呻吟起来。母亲的握力很强,让他不禁要讶异,这双纤细的双手怎么会有这种力量。 “妈妈,你冷静一点。” “胜一!胜一!妈妈只能拜托你啊!妈妈只有你了!拜托你,为宪一雪恨,对天崎家复仇!我绝对不允许那些杀人犯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宪一现在还很痛苦,甚至怨恨、诅咒、憎恨他们!希望有人为他复仇啊!胜一,你应该可以理解吧?你能感受到他的恨意吧?” “妈妈,你放心吧。” 波佐间温柔地搀扶母亲坐回床上,然后回答: “我从小就一直被这样教育啊。我会听妈妈的话,一定会替爸爸报仇雪恨。所以请你再等一下,我还需要点时间准备。” “啊啊,胜一。” 母亲抬起头来看着波佐间,充血的双眼满溢泪水。波佐间露出微笑,点头回应。总算冷静下来的母亲,拿起枕边的毛巾擦拭眼角。她一边擤着鼻子,一边说道:“真是的,我怎么这么丢脸……” 波佐间就这么和情绪平复的母亲在医院闲聊了好一阵子,也说了一些学校的事。聊着聊着,母亲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轻轻击掌,兴趣盎然地提问: “对了,御神乐家的千金好像回国了耶。前几天御神乐先生特地来探病。真是对他很不好意思,我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啊。不过我们跟他的关系很重要,所以你要跟人家的千金好好相处喔。要不要我帮你们正式缔结婚约啊?” “妈妈,爸爸以前就说过,那只是个玩笑话吧。就算你没说,我也已经跟她打过招呼了,你不用多此一举啦。” “你干吗这么害羞啊?这是件很重要的事啊,非常重要呢……” 说着说着,母亲的语气又渐渐变得低沉。糟糕,这个话题让她想起父亲的事了。波佐间急忙站起身,提高音量说道: “妈妈,我差不多要走了。” 他伸手拿起放在地上的纸袋。原本快要陷入回忆中的母亲突然回过神,开口问道:“啊,你要走了吗?” “已经六点多了啊,现在算是晚餐时间了。虽然他们通融让我进来,但是我也不想给他们添麻烦。” “你可以在这里吃晚餐啊。一楼的餐厅有卖一般的套餐,要不要叫他们送过来?” “妈妈,不能这么任性啦!而且餐厅早就关了。” “是吗?那我送你出去。” 母亲将脚伸至床外后下了床。波佐间从衣橱拿出羊毛衫,披在她肩上。“谢谢。”母亲道谢后,连忙穿上羊毛衫。 “啊,波佐间小姐,你要出去吗?” 打开门的同时,碰见了担任护士的阿姨。波佐间低头打招呼:“晚安。”对方也认识波佐间,便笑着回答:“胜一,你来了啊。” “我送儿子到门口就回来。” 母亲大声说道,然后快步向前走,优雅的行为举止与在室内判若两人。波佐间在内心暗暗咋舌。母亲就是这种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忘装出光鲜亮丽的模样。 两人从夜间出入口走到屋外,互相告别。母亲轻轻弯起手肘,向波佐间挥手。波佐间也轻轻挥手回应,然后前往停车场。直到绕过转角为止,他都没有放松心情。 “呼……” 他绕过转角,走到母亲看不见的位置后才叹了一口气,缓缓向前迈步。十一月底的空气十分干冷,但他却觉得很舒服。他脱掉外套,就这样走向停车场。迎面吹来的冷风,吹乱了他的刘海。 没人详细告知他母亲的病名。 可是,他自己也隐约察觉到,那是一种心理上的疾病。自从五年前的那一天以来,母亲的健康状况就不时恶化,经常要住院。母亲一开始也接受过精密的检查,但是过了一阵子之后,开始有一位临床心理科的医生专门负责治疗母亲。住院期间院方也没有安排母亲做任何检查,只是持续观察母亲的健康状况;只要病情一好转,就让她出院。 或许母亲很脆弱吧,也可以说她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千金小姐。波佐间的祖父马渊启三似乎很宠爱自己的女儿,让她无忧无虑地长大成人。然后母亲在从来没有外出工作过的情况下和父亲结婚,一直仰赖父亲活到现在。 所以当她失去父亲时,精神承受不了打击。 在那之前,她只是一名平凡的母亲;胜一也和一般的孩子一样,对母亲抱有亲情以及些许的厌烦。当然,这并不会使他讨厌母亲,只是觉得母亲很脆弱。 “啊。” 停车场有个 人影站在波佐间的脚踏车旁边,对方发现波佐间之后,后退了一步。波佐间装出毫不在意的模样,走到自己的脚踏车旁。 “胜、胜一……” 站在那里的是水户野。波佐间看到她有些尴尬的模样,直接说:“我不打算去卡拉ok。”仅在一瞬间露出迷惘眼神的水户野则回答: “我不是要说这个……” 然后露出犹疑的态度,与她的个性大不相像。 “那你有什么事?” 波佐间解开大锁,将纸袋放进脚踏车篮子;接着穿上外套,背起背包。 “那、那个……我直接问你喔。” 看起来像是下定决心的她不客气地提问,接着又一如往常地粘上波佐间。 “御神乐是谁?” 水户野发问的同时,将脸贴了过来。波佐间不禁瞠目,他没有想到会从水户野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我们上次去天栗浜的时候,你好像很在意她。其实你们互相认识对吧?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水户野像是连珠炮似地发问。波佐间想起和母亲的对话,内心燃起一股无名火。 “你少烦我。” 波佐间喃喃说道,然后推开了水户野。 “胜一,等一下!” “水户野同学,可以请你少问两句吗?还有,你跑到这里来找我,未免太失礼了吧?我说过很多次,我家的事与你无关,请你不要再多管闲事了。” 不等水户野回应,波佐间就骑乘脚踏车离去。“等等我!”波佐间虽然听到了背后的叫声,但他没有停下,接着更一口气加速骑出医院。直到整栋医院自视界内消失后,他才转过头确认水户野没有追上来。 波佐间重新踩起踏板,一路上不由地自我反省。刚刚不该对水户野恶言相向。她这个人很敏锐,只要自己表露的态度与平常不同,她就一定会追查原因。刚刚应该更若无其事地打发她才对。或许是因为刚刚跟母亲谈到关于御神乐的事,所以自己的情绪才受到影响吧。 波佐间曾和水户野说过自己家里的事和母亲经常住院的事。可是那是为了预防她胡乱东问西问,导致其他人——尤其是寺城知道家里的内情。波佐间很讨厌这种事,因此决定告诉她部分真相,借此让她闭嘴。可是,他没想到水户野竟然会因此对素未谋面的天崎产生反感,又莫名地和自己亲近起来。 是我判断错误了吗? 打从一开始,就不该和任何人说这件事。对于寺城也一样,自己最后还是将父亲过世的事告诉他了,而且他现在似乎还知道更多内情。尽管一开始就觉得他是个好管闲事的人,但也没预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继续踩动踏板的波佐间,只感觉傍晚的风很冷。 口袋里的手机开始振动。波佐间在路旁停下脚踏车,拿出停止振动的手机,原来是手机收到简讯。他担心发送人是水户野,心里不免紧张了一下,不过其实发送人是浅泽。他松了一口气,开启这封简讯。 “任务完成。” 内容就只有如此。波佐间默默地露出微笑。 一切就快准备就绪了。 神庭同学,我很期待和你一决胜负。 这是一场我擅自决定的“赌注”。不论输赢,都将决定我未来的命运。我希望我们能排除所有干扰因素,尽全力一战。因此,我不能让你知道马渊家的宿命,否则我会很困扰。我希望你是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奔跑。天栗浜校庆的前一天,你自然坦率地说:“其实只要肯努力,许多事情都是有可能改变的。”我希望你能用当时的眼神和态度,来和我一决胜负。 我只想知道,那句话是不是真的。 我并不是想要故作伟大,去确认那句话的真假,而是单纯想要让自己得到一个结果。到底是不是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还是有些事情怎样都无法改变呢? 只要能知道答案,就不需再苦恼了。 波佐间再度踩着脚踏车,一心只想赶快回家。 第二阶 继承、回国、三对三 选举结束之后,进入十二月的第一个星期六。 神庭幸宏正迫切地希望课程赶快结束。 “到此都是期末考的考试范围。你们要拿出死背整篇课文的觉悟,将它牢牢记住。” 说罢,大津结束了课程,下课钟声也同时响起。 向大津敬礼告别之后,教室内立刻弥漫起一种充满解放感的氛围。幸宏快速将文具收进书包后站起身来,视线望向在各自行动的同学中,那位亲切地与聚集过来的女同学聊天的少女。她轻轻地撩起宛若波浪般的卷发,近似西洋人偶般的雪白肌肤与半月形的大眼睛更给人强烈的印象。 幸宏走到她身边问道: “御神乐同学,你有空吗?” 本来在和女同学聊天的御神乐,瞥了幸宏一眼,然后缓缓地转过头。她是御神乐绫女,不久之前和幸宏在学生会干部选举争夺学生会长职位的少女。选举最后由幸宏获得胜利,但是在幸宏的恳请下,请她担任副会长。 “神庭同学,找我有事吗?” 和神色从容的御神乐比起来,幸宏显得有些紧张。他顾不得周围有其他女同学在,和御神乐说起昨晚想到的计划。 “一月要召开预算委员会吧?” “是啊,所以我们必须在今年内将所有事情准备好才行。首先要让监察委员长提出监察报告书——” “关于这件事,我也有想过。我想要拜访校内所有的社团和同好会,这样不但可以更加清楚地了解他们的现况,也可以发现形式化的会计监察所看不见的问题。星期一我们要开第一次的正式干部会议,我希望可以在那之前做好草案——” “等一下。” 御神乐制止幸宏继续说下去。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拿起书包。 “那我先走啰。” “啊,你要回家了?” “我会再发简讯跟你们联络哟。” “再见啰。” 围绕在御神乐身旁的少女们向她挥手告别。御神乐露出笑容回应后,也跟着走出教室。幸宏急忙追赶在后。 “御神乐同学?我还没说——” “等一下,我说第二次啰。” 幸宏跑到走廊,可是御神乐却在他的嘴边竖起食指,制止他说下去。幸宏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无奈地举起双手,摆出投降姿势。 “那个,我是……” 幸宏怯生生地说道。 “唉。”御神乐无奈地叹口气。 “你肯热心工作是一件好事,不过也该看看时间和场合吧。” 接着,她用眼神示意幸宏注意背后,他才呆呆地转回头。 “沙”的一声,从教室窗户探出来的头全部缩了回去。幸宏觉得自己好像可以听见同学们的窃笑。 “咦?这是……我只是想和你谈关于学生会的工作啊——” “我以前就觉得……” 御神乐轻轻摇头说道: “你这个人很单纯耶,神庭同学。” “唔……” 幸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说过了,他不禁感到有些沮丧。或许对方没有恶意,但是他总觉得对方是在说自己“不识相”。 “如果你只是单纯地想和我聊天,要在教室或任何地方都没有关系。可是如果要谈的是学生会的事,总会有些事情不方便让一般学生听到吧?我的意思是希望你可以注意这点。你是不是误会了?” 御神乐又继续追打上来。幸宏的腋下开始冒汗,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御神乐重新拿好书包后,再次对幸宏的后方掠过一眼。幸宏不解地转头,想一探究竟—— “走吧。” 就在这时,御神乐抓住他的手臂,强硬地将他拉走。看在旁人眼里,就像是御神乐主动勾上幸宏的手臂,这使他十分紧张。他环顾左右,与一双直盯着这边看的眼睛对上眼。 对方绑着一头短短的马尾,还有一副苗条的身材。她是班上的田径社社员三岛真琴,现在她正从教室的门探出半个身子,注视两人的行动,她凶悍的眼神让幸宏吓了一跳。她很快就转过头返回教室,可是那双宛若斥责般的眼神,却令幸宏难以忘怀。 咦?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吗? 幸宏被御神乐拉着走的同时,脑海中不解地想着。 “把你刚刚要说的继续说下去。” 但是他的思绪却被御神乐的一句话打断。幸宏走到御神乐的身旁,边走边继续刚刚未完的话题。 “为了预算委员会的事,我想要去拜访各个社团和同好会。关于这件事的草案,我想问问你的意见,希望能在星期一之前做完……” 幸宏越说,御神乐的眼神就变得越来越凶恶。结果他开始心生恐惧,最后甚至交代得不清不楚。等他完全闭上嘴之后,御神乐转头面向他。 “我说学生会长大人,您知道这所学校里总共有多少个社团和同好会吗?” 御神乐露出蔷薇般的微笑问道。幸宏有一种遭到荆棘鞭打的感觉,他重新抬头挺胸回答: “……呃……五十个……左右吗?” “哇!要是那么少就好了☆” 御神乐绽放华丽的笑容答道。觉得自己好像全身赤裸地被丢到荒野的幸宏,拭去了头上的冷汗。 “……是七、八十个吗?” “超过一百个。” 用力摇头的御神乐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可不可以实际一点?我早就说过了,想要支援所有的社团是不可能的事。学生会没有那种空——” “有超过两百个吗?” 这回换幸宏打断御神乐的话。“空——”御神乐话说到一半,张着口看向幸宏,眼神渐渐浮现不安。 “神庭同学,我想应该是我多心了吧——” “不,你没有。社团跟同好会有超过两百个以上吗?还是三百多个?还是更多?” “没有那么多啦。也不到两百个,可是——” “那就不是不可能。试试看吧!我们一起完成吧!我知道这样会很麻烦。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光是要整理草案就会花上很多时间,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太好了,我原本担心除了社团数量之外,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没注意到呢。这样一来,只要能拜访所有社团,草案就能完成了吧?” 幸宏一鼓作气地问道。御神乐直盯着他,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 “你真的想做啊?” 御神乐像是死心般地喃喃说道。她的手指抵着额头,轻轻闭上眼。 “御神乐同学?” “就算你要拜访社团,也要考虑彼此的时间。我们要先用学生会的名义发通知单给各社团代表,请他们告知不方便的时间;然后决定日期,再和他们联络,同时告知他们我们会问的问题、想具体看到怎样的活动过程,以及希望他们提供的资料也要一并写在通知单上。如果对方是社团,那也要跟顾问联络才行。草案上要列出日程表,简陋一点也没关系,可是要清楚地记明理由和目的。至于校内的社团和同好会有几个,我会去查我手边的数据,之后再告诉你。” “……” 御神乐的说明太过流畅,让幸宏一时之间无法理解。等到他理解御神乐话中的含意后,渐渐地露出微笑,说道: “谢谢你!御神乐同学。” “话说在前头——” 幸宏高声道谢,御神乐则立刻冷冷地回答: “我只是告诉你草案的制作方法而已。至于要不要实行,要在干部会议中决定。你可不要搞错了。” “好、好的。” 幸宏神采奕奕地回答“对了”,然后从书包内取出笔记本。 “我想要趁还记得的时候,将你刚刚说的写下来。抱歉,要请你再从头说一次了。不过在这里不太方便,我看我们去餐厅说吧。我请你喝果汁。” 说罢,幸宏迈步向前。御神乐再度无可奈何地以手指抵着额头,然后默默跟上。 “御神乐同学真不简单啊。你说得对,我的确应该先问清楚对方几时方便,而且也要和指导老师一起协调。原来如此……” 幸宏一边走向餐厅,一边在笔记本上写笔记。本来还一头雾水的草案雏型,不一会儿就变得十分明确且实际。 “顺便告诉你,因为要发通知单给社团,所以会花到学生会的经费喔。你最好想想看会需要多少支出。” “啊,说的也是。应该会用到很多a 4影印纸吧……” 立刻写下这点的幸宏,思索了一会儿问道: “不能只用口头询问,一定要发通知单吗?这样可以节省纸张。” “那太危险了。口头约定可能会在日后起纷争,一定要有凭有据才行。” “这样啊……” 幸宏原本以为自己的提案不错,想不到立刻被御神乐反驳。他将这点一并写入笔记本,点了点头回答: “嗯,的确该考虑到日后的问题。” “为了怕你误会,我再说一次。这件事要先经过干部会议,才能决定要不要实行喔。” 走在身后的御神乐仿佛说了些什么。幸宏走到餐厅的门口,回头问道: “你想喝什么?我也可以请你吃便宜的午餐。” “不必破费了,我自己有钱。” 御神乐拒绝幸宏的提议,走向自动贩卖机,但随后又立刻止步。只见一位背对幸宏他们的女学生站在自动贩卖机前。这位女学生身穿山上桔梗院的制服,而且她的背影让幸宏感觉似曾相识。 “嗯?哇,怎么这么不巧……” 她似乎察觉到两人的视线,连忙转过身来。与幸宏等人四目交会之后,她立刻露出不快的神色,开口抱怨道。 “水户野同学,你又来了?” 幸宏有些错愕地向她——水户野凛攀谈,并且不由自主地看着她的头发。水户野注意到幸宏的视线,轻轻搔了搔刘海,威吓道:“再看我就跟你收观赏费。” “啊,对不起……” 幸宏轻轻低下头,但仍然无法不去注意。因为水户野的头发全染黑了,而且完全没化妆。 “那么,请问你来这里有事吗?” 幸宏试探道。水户野不耐烦地回答:“没什么。” “那可以请你离开吗?这里可不欢迎外校的学生来闲晃。” 站在幸宏身旁的御神乐刻意语带讽刺地插话。水户野听了之后咋了咋舌: “真啰嗦。” “啰嗦总比没礼貌好,难道你要我请老师来吗?” “你很嚣张嘛!又想尝苦头吗?” “有本事就来啊!” “这可是你说的。” 水户野向前踏出一步,幸宏急忙站到御神乐前方劝道: “请等一下!” “走开,别碍事。” “神庭同学,我不会有事的。” 即使遭到水户野怒瞪,又被御神乐要求让开,但他仍还不退让。 “我不走。水户野同学,上次的事情,你应该还欠我们一份人情。请你就此罢手好吗?” 幸宏的态度转为强硬。水户野巧妙地扬起单边的眉毛,问道: “人情?” “是的,你欠我们人情。我听学长姐说过了,上次我们做面子给寺城先生,将你交给他处理了对吧?如果你这次还要再来找麻烦,我们自然有对策!” 其实幸宏什么法子都没有,只是故意虚张声势吓唬对方到底。尽管他也觉得自己无法吓倒别人,可是就是不想让御神乐出面。最终演讲当天的事情,他还记忆犹新。 “……你还真敢说啊。对策是什么?你有方法对付我吗?说来听听啊。” 水户野果然不是省油的灯,马上就针对要害吐槽幸宏。幸宏张开口,可是却不知该如何回应,因为他想不到比较好的理由。 “我打算……” “我打算这么做。” 水户野的身体顿时僵住。在她耳际的呢喃声让她脸色一变,眼瞳微微转动。 “水户野,我一不注意,你就给我乱来。看来你根本没有好好反省嘛。” 幸宏几乎不敢置信。到前一刻为止,水户野的身边都没有任何人,可是现在却有一位魁梧的男子站在一旁。他是几时出现的? “水户野,你可以说说看我今天带你到这里来的理由吗?只要从你记得的程度来说就好。” 站在水户野身旁的男同学,体格又高又壮;脸上的轮廓深厚,有着高挺的鼻子,那应该叫做鹰勾鼻吧;留着一脸未经修饰的络腮胡,加上他散发出来的氛围,完全无法让人联想到他是高中生。山上桔梗院的西装外套款式制服,根本和他不搭调。 一脸络腮胡的男子轻轻推动水户野的后背。水户野看起来一脸不满,但还是默默挺直身子,心不甘情不愿地低下头。 “上次给你们造成麻烦,真的很对不起。我有反省了……请原谅我。” 尽管不悦的态度非常明显,可是水户野还是深深地低头致歉。幸宏十分困惑,转过头看向御神乐。她也惊讶地睁圆了眼睛。 “……我不会再犯了。真的非常对不起。” 水户野用仿佛照本宣科般丝毫不带感情的语气,说出道歉的言语。一脸络腮胡的男子神色认真,一同低头道歉。幸宏不知该如何回应,用眼神向御神乐求助。 “……真是的,你刚刚的气势上哪里去了啊?” 虽然御神乐小声抱怨,但仍向前站出一步。她轻轻拨开肩上的发丝,看着低头道歉的水户野问道: “你真的有反省了吗?” “……是的,我有深切反省。” “可是你刚刚看起来不是那样子。” “……对不起。” “你是真心在道歉吗?” “……是真的,很对不起。” 御神乐双手交叉在胸前,凝视低头致歉的水户野,但她的眼神看起来还有些愤恨。幸宏察觉到这点,立刻出声喊道: “御神乐同学?” 御神乐这才回过神,“有事吗?”她回头看着幸宏,并露出虚伪的笑容。 “啊,不。我知道我没资格这么说,不过我觉得应该可以原谅她了吧……” “你现在的眼神很吓人。”这句话幸宏说不出口。 “说的也是。不过你要记住,我下次绝对不会放过你。” 御神乐说罢,转身背对水户野,稍微远离了幸宏等人。而抬起头的水户野,则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呜哇…… 幸宏背脊一寒,觉得隐约看到了女孩子恐怖的一面。 “嗯,你表现得还可以。同学,你叫御神乐吗?你放心吧,我不会再让她胡来了。” 满脸络腮胡的男子抚摸下巴的胡子说道。他先是对着御神乐的后背说话,然后才看向幸宏;本来严肃的神情,也突然变得十分高兴。 “你就是神庭幸宏吗?原来如此,有意思。” “啊,我就是……你好。” 幸宏被初次见面的人评价“有意思”,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好胡乱答腔。满脸胡须的男子边笑边敲打自己的额头说道: “抱歉,我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寺城源八郎。你们 应该听刈谷说过,我和这个调皮女孩一样就读山上,目前是三年级生,同时也算是那里的领导者,日夜都为冷漠的学园兴起革命而奋斗。请多指教。” 寺城用宏亮的嗓音自我介绍。 “啊啊。”幸宏有些感慨。虽然他有听刈谷说过,可是寺城的存在感比他想象中还要来得强烈。 “我今天是来跟你们讨论比赛的事。对了,恭喜你当选学生会长!你一定要好好努力,让学校变得更快乐喔。” “谢、谢谢你……呃,那可以请你等我一下吗?我也很想立刻带你去参观,不过我现在有些事要处理。” 幸宏看向背对自己的御神乐。寺城点点头回答: “没关系啦,不然我们自己先去好了。水户野应该知道位置吧?” “那就麻烦你们先等我一下了。” 御神乐走回来时,手上拿着一张纸。她将纸递给幸宏。 “晚上再打电话给我。” 纸条上写着御神乐的手机号码。 “啊,嗯。我知道了。抱歉喔,御神乐同学。” “不必在意,那我走啰。” 御神乐轻轻地挥手,向寺城点头告别后,就此离去。幸宏将手上的纸条收进书包,重新面向寺城等人。 “那我们走吧。”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寺城举起单手回应,并且轻推水户野的后背。“唉……”闭口不说话的水户野跟着向前迈步,然后刻意大声地叹了口气。 众人来到老地方第一体育馆屋顶。推开厚重的金属门走出校舍,寒风立刻席卷而来,天气相当寒冷,让人重新体认到现在时序已进入冬季。 “好,决定啰,决定啰!就这样定案啦!” 一道神采奕奕的说话声传来。幸宏看向前方,隐约可以看见大家的头在地势较低的位置露了出来。其中有一个人像兔子般反复跳跃,头也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 “……一定又是在打什么歪主意。” 一旁的寺城喃喃说道,幸宏听到后忍不住笑了出来。因为寺城说的话,简直和社团的学长如出一辙。 “我带寺城同学他们来了。” 幸宏快步跑到大家身旁。本来像兔子般跳个不停的头转了过来,用猫眼般灵活的圆溜溜眼瞳看着幸宏。 “喔喔,来啦、来啦。看来演员都到齐了。” 一名个头娇小的女孩精神饱满地边说边爬至高处。将手举高的她还喊了声“y e a h”,要向前奔来的幸宏和她来个击掌。幸宏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不过还是配合她举手击掌,“啪”地发出响亮的声音。 “y e a h!瓶盖,y e a h!这样瓶盖也同意了。” “……什么?九重学姐,刚刚这是什么意思?” 幸宏低头看着个头娇小的少女。她是三年级的九重优子,同时也是幸宏所属社团阶梯社的社长,别称“寂静子弹”。 “你在问什么啊?我刚刚是在征求你的同意,打算这次跟山上的阶梯赛跑比赛,要以三对三的团体战形式决胜负啊。我们刚刚已经击掌了,你可不能反悔喔。” “……你这根本是诈欺嘛。” 幸宏无奈地叹气。尽管他已经司空见惯,可是九重的任性还是让他很受不了。 阶梯社和阶梯赛跑,听起来很夸张,然而却是不争的事实。阶梯社是天栗浜高校实际存在的社团,主要的活动内容是尽可能让自己在校内跑得更快,尤其将重点放在阶梯的上下移动。而阶梯赛跑就是利用阶梯的赛跑比赛。种类共有短跑、标准赛、拉力赛三种,各有其特有的奔跑方法。当然,这是很危险的活动,除了教师不赞成之外,学生会也将他们视为问题分子。不过在历经曲折之后,他们不但在校内打响了名号,也在学生间得到了一定的认可。 “九重,你还是这么霸道。”寺城走到前方。 “喔喔!”九重摆出战斗姿势。 “小源,你来了!我可不会输喔!” “咻咻咻。”寺城不解地低头看着连续轻快击出刺拳的九重,他仅用目光向待在地势较低处的众人提出疑问。 “这次的比赛,你会和我们的社长对决。” 回答的是一位高个子的男同学。他的五官端正,相貌带有一种野性,全身散发出一种凛冽的氛围,让人觉得只要待在他身边,就会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他是担任社团副社长的三年级生刈谷健吾,同时也是暗中支撑阶梯社的人物。 “社长说这次的比赛要用三对三形式来对决,而我们都赞成她的意见——其实也算是被迫的吧。总之事情就是这样,你的对手就是社长。” 虽然刈谷说到一半就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但还是继续向寺城说明状况。寺城惊讶地张开大口说:“在我来之前,你们就已经决定好了啊?” “呵呵呵!先说先赢啦!是你自己太晚来了!” 九重愉快地跳起战斗步伐,连续殴打寺城的腹部,不过似乎一点都不管用。 “对不起,我们被她的气势压倒了。” 一位身穿山上桔梗院制服的男同学抬头对寺城说道。肌肤白皙的他,秀丽的相貌足以让人误以为他是偶像歌手。他是山上桔梗院学园的二年级生——波佐间胜一。他搔着头,露出有些困扰的微笑说道: “只靠我和浅泽,实在是拗不过九重同学……” 在他身旁不停地低头道歉的人,正是浅泽庆司。戴着眼镜的他有一张娃娃脸,目前是山上桔梗院的一年级生。 “嗯,这也不能怪你们……连我都拿她没办法。” 寺城边说边抓住不停殴打自己腹部的九重衣领。他轻巧地揪起九重,然后若无其事地将九重放到刈谷等人所在的位置。 “唔喔——!小源,比赛现在才开始!” “你说得对。” 寺城平静地回答,接着将九重推向刈谷。刈谷一把抓住九重的脸,制止她继续暴动。 “给我适可而止。” “呜啊!” 九重总算停止动作。幸宏也跟着往下跳,向阶梯社众人打招呼。一位身材修长的美少女站在他身旁,她那乌黑秀丽的黑发自然地披在背后;光是一个微笑,就足以让周围的气氛变得清新明朗。她是二年级的阶梯社社员天崎泉,世界级的大企业组织天马财团的会长,正是这位千金小姐的祖父。 “这回我好像没有机会出赛。” 天崎低声对幸宏说道。她身上散发出一股甘甜的香味,让幸宏顿时心跳加速。 “这、这样子啊……” 幸宏勉强从喉咙挤出话回答天崎。“呵呵。”天崎则微笑回应。她在阶梯社被称为“黑翼天使”,可是刚刚那抹微笑与其说是天使,更像是小恶魔。 “这回我会代替天崎出赛。可以久违地展现一下路线规划天才的真本领。” 一位戴眼镜的少年对还在心跳不已的幸宏攀谈。他是二年级的学长三枝宗司。如同本人所说,他是阶梯社拥有“路线规划天才”别称的智将。在他片刻不离手的笔记型电脑内,存有大量的数据资料。他会参考数据进行细密的计算,找出距离最短的奔跑路线。 “这次的比赛要在山上举行。由于我们是第一次当客队,所以必须从现在开始收集情报,让我期待得不得了。” 三枝的眼神发出光芒,似乎真的很高兴。另一方面,幸宏则是对“要在山上举行阶梯赛跑”这件消息大吃一惊。他看向九重时,刈谷惨叫一声“呜哇!”,接着放开抓住九重脸部的手。 “你这混账,竟然舔我的手……” “嘿嘿嘿,健吾你还太嫩了 。想要胜过我,还早一亿万光年啦。” 九重逃离刈谷的束缚,露出一脸得意的神情吐舌挑衅。 “光年是距离的单位。再说,一亿万是什么鬼东西啊?” 刈谷一边用手帕擦拭手掌,一边吐槽。九重依旧笑着。 咦?她刚刚说的,我以前好像在哪儿听过…… 对于光年一词非常在意的幸宏,不禁微微歪头。这时头发宛如刺猬般竖起的少年叫道: “对了,稹岛同学没来吗?” 说话的人是井筒研,与幸宏同属一年级生。幸宏点头表示赞同。对了,就是那个叫稹岛慎的山上桔梗院学园二年级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当时好像是浅泽吐槽他。 的确,今天来到这里的只有寺城、水户野、波佐间、浅泽共四人。顶着光头,一脸凶相的稹岛没有来。井筒说的话让浅泽和寺城露出苦笑。水户野没有走过来,从这里只看得见她的背影依然在远方四处徘徊。 “稹岛他不方便过来,因为他已经累瘫了,今天就先回家了。” 寺城轻拍波佐间的肩膀答道。波佐间故意装作不知情,幸宏也不明白为何寺城要拍波佐间的肩膀。 “先不说这个,今天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喂,水户野!” 寺城大声叫唤水户野。站在校舍出入口附近的她,看起来很无聊。听到寺城的叫唤之后,才摆出一副不甘愿的样子走过来,有气无力地跳到地势较低处。 “哇——!?水户野妹妹,你的头发怎么会变这样?完全变成黑色了耶!” 九重看到水户野,立刻惊声叫道。她那双大大的眼瞳,瞠得比原来更大。水户野不耐烦地别过头去。 “哇~~好厉害喔!跟日本人一样耶。” “她本来就是日本人啦……” “我的意思是说,她变得更像日本人了!” 九重和刈谷拌嘴,水户野双手交叉在胸前,不发一语。幸宏心想:“虽然她的态度不佳,不过从头到尾都没有咋舌,这应该也是她的让步吧。”然后寺城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推到天栗浜众人面前。 “水户野,你有话要说吧?” “……各位,对不起。” 水户野依旧双手交叉在胸前,以蚊子般细小的声音喃喃说道。寺城拿开按住水户野头的手,干咳一声说道: “你没忘记跟键谷先生的约定吧?” “!” 水户野的脸颊抽动了一下。幸宏没听过这个名字,可是天崎和三枝却有所反应。水户野似乎察觉到他们的视线,她和向御神乐道歉时一样放下双手,面露不满地致歉:“对不起。我再也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了。” 虽然水户野说得很没诚意,不过九重却“喔喔!”地大声叫好,为她拍手,然后又挺起胸膛回答: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你凭什么说这种话?我们这群人里面,受害最深的是小泉吧?” 刈谷插嘴说道。天崎轻轻挥手回答: “我没什么不满,应该是神庭比较困扰吧?啊,还是御神乐同学……” “她刚刚已经跟御神乐同学道歉了,我也觉得她没有做出什么伤害我的事……” “那事情就这样算了吧。只不过我觉得她的道歉方式不是非常好。” 井筒做出总结,阶梯社众人一致认同他的意见。寺城也低下头道歉,事情就此告终。 当大家都以为事情结束时—— “什么嘛,你们以为自己很宽大吗?碍眼死了!” 水户野突然骂道,让所有人呆住了。接着寺城大发雷霆,厉声斥责: “水户野!” 寺城举起手。“哇啊!”浅泽边叫边举起手机抵挡。 啪! 这时传来出人意料的清脆声响。 啪!啪!啪! 接着又传来连续好几声。眼前的景象让幸宏倒抽一口气。寺城也呆住了,举起的手就这么悬在半空中。 “这样够了吧?还想讨打吗?” 天崎揪住水户野的衣襟,连续对她掌掴。她举起手臂,狠狠地瞪着对方,仿佛随时可以再打水户野。 “我会打到你满意为止,但绝不容许你就这样逃避。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是绝对无法抹消的!” 天崎的语气相当强烈,与平常截然不同。水户野反瞪她一眼。 那是幸宏第一次看到水户野受伤的表情。她推开天崎,低下头低声说了几句话后,转过身子爬到地势较高的地方。 “水户野!” 寺城叫道。她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我要走了!”,接着就直接跑走。 “真是的。波佐间,剩下的就麻烦你了。抱歉,我要先走一步了。” 寺城向幸宏等人行了个礼,连忙上前追赶水户野。他只靠单手的力量跃起,奔驰出去。身手比外貌还要来得灵敏多了。 “小泉,你怎么了?” “真想不到你会打她。” “好厉害!小泉学姐,你好帅喔!” 九重瞠圆了眼瞳,扑上天崎。三枝摇了摇头,井筒则是高兴地称赞。而天崎本人则显得有些茫然。 “小泉学姐,水户野同学最后说了什么?” 幸宏很在意,于是开口询问。天崎像是回过神一般,露出苦涩的表情答道: “……她说:‘对不起,谢谢。’” “唔——?”九重用全身表达疑问。天崎有些腼腆地微笑解释: “我想水户野同学是一个很干脆的人,所以她想要在被我们讨厌的情况下结束这件事。可是我觉得那是一种逃避行为,所以才出手打她,想借此告诉她我不会让她逃走……我到现在还心跳不已呢。” 天崎掌掴水户野脸颊的右手还微微抖动。 “对不起,惊扰你们了。为了慎重起见,我们要不要再对这次的比赛内容做个确认?” 波佐间突然发问。他的态度十分自然,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受到幸宏等人目光注视的他,露出了微笑。 “这次的比赛就定在十二月二十二日结业式当天,地点在山上的校内。形式采取三对三的团体战,由三枝同学和浅泽进行第一战,九重同学和寺城学长进行第二战,最后再由我和神庭同学进行第三战。比赛方式都是拉力赛,这样没错吧?” 波佐间马不停蹄地说道。幸宏则是一阵愕然。 不对劲。 他有些不对劲。 波佐间的笑容就好像是虚伪的雕饰品,在他那温文儒雅的态度下,隐藏着凶恶尖锐的刀刃。那是他过去只看过一次的模样。校庆初日,和波佐间擦身而过时,从他身上感觉到的神秘且浑沌的氛围,现在好像又再次出现,令他不禁战栗。波佐间默默注视幸宏的眼神,不带一丝笑意。 “那、那个……波佐间学长?” 第一个开口的人是浅泽。他怯生生地发问。波佐间面带和蔼的笑容转向他,问道: “浅泽,有事吗?” “啊……不是啦……那个……对、对了!我想起来了。三枝同学,下次我会将山上的资料全部传给你们!就像上次你给我们的资料一样。这回换我们看看,你们能靠那份资料提升多少战力。” 浅泽像是求助般地单手拿着手机走到三枝身旁。他露出装模作样的笑容搭讪道:“其实我最近换了支新手机喔!” “比赛的事我们没有异议。不过我们想去山上勘查地形,你们方便吗?” “关于这点,只要有本校学生陪同,想要进入学校并不难。事前先和寺城学长说一声,他应该就会让你们顺利入校。” “是吗?那我之后再直接跟他商量吧。” 刈谷巧妙地改变这股紧张的气氛。他和表面上温顺平和的波佐间针对比赛事务交谈了几句,等到事情得出结论之后,波佐间向众人告别: “那我先告辞了。神庭同学,我很期待和你的比赛。” 直到最后,波佐间看起来都十分和蔼可亲。浅泽与他相隔一些距离,跟在后方。 “这个……波佐间同学是不是故意无视水户野同学啊?” 等到两人离开之后,井筒开口问道。三枝和九重也用力点头表示赞同: “他们可能是在吵架。刚刚水户野妹妹不肯靠近波佐间,我看八成是波佐间在外面搞外遇,结果被她发现了。” “……问题是出在那里吗?” 九重的说法让幸宏不禁歪头。虽然她故意挺起胸膛,但仍然让人感觉不到一丝威严。 “我可是恋爱专家,对于感情这件事,绝对不会错看的啦!” 你完全错看了吧。 幸宏在内心吐槽,同时看向刈谷。他期待刈谷会出言纠正,可是他却没有开口,反而是向三枝问道: “你几时能整理好山上的资料?” “他们说今天会传给我,所以我会在星期一整理完成。到时再来讨论详细的对策吧。” “好,那就麻烦你了。” “健吾,别说那些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讨论啊!” 九重将手举高,环顾众人说道: “瓶盖成为学生会长了!” “恭喜你!” 天崎向幸宏道贺。 “接下来应该会很忙吧,你要加油喔。” “努力去做吧。” 三枝和井筒鼓励幸宏。 “谢谢。”幸宏跟着答谢。 可是,九重似乎对他们的反应很不满,嘟起嘴抱怨: “你们在干什么?我看你们根本没搞懂嘛!瓶盖成为学生会长,就代表阶梯社已经支配这所学校了!我们应该更加积极地展开攻势!” 九重毅然决然地握拳,高声宣告。 “让阶梯社成为校内最大的势力吧!首先你去劝说所有学生会干部,要求他们全都加入阶梯社。” 九重用手指着幸宏叫道。 “什么?”幸宏惨叫。 “这怎么可能啊!” “怎么不可能!你是学生会里面最伟大的人,应该有这些权限啊。你只要大方地命令他们就好啦!” “那只是强人所难而已啦!而且我根本没有权限。” “你胡说什么!你当初竞选时的积极态度到哪儿去了?如果他们拒绝,你就逼到他们答应为止啦!” 九重的情绪持续高涨。刈谷干咳一声,举手说道:“社长。” “我也有事想说。” “喔,健吾你也说说他吧!让他知道阶梯社的时代就要来临了!” 刈谷听到九重的要求,环顾幸宏等人,说道: “我也希望你们能认真思考阶梯社的未来。” “喔喔!没错、没错!健吾你说得真好!” 九重的眼瞳散出光芒。刈谷继续说道: “只要事情顺利,明年我们三年级生就会毕业。之后的阶梯社该怎么办,我想有必要在第三学期思考并且开始行动,尤其是要决定下届社长由谁担任。关于这些事情,我希望大家一起讨论。” “……” 幸宏直到这一刻才体认到现实。 刈谷说得很对。虽然三年级生毕业是明年的事,但是时间也只剩三个月,到时刈谷和九重都会离开。这样一来,这个阶梯社会变得如何?不,要变得如何,都掌握在自己和其他在校生手上。向来神采奕奕、四处闯祸的九重,再过不久也会离开这里。 “我明白了。” 第一个回答的是三枝。他很认真地点头回应。接着天崎、井筒和幸宏,也都表示认同。 “……健吾,你要毕业吗?” 九重惊愕地张着口,对刈谷问道。刈谷手抵着额头反问: “优子,难道你不毕业吗?算了,你想留级的话,就一个人留级吧。” “唔——我也会毕业啦!那下一任社长就让小泉担任吧!就这么决定!” “由、由我当社长吗?嗯,如果是社长指定我……” “这样太随便了吧?” 天崎打算接受九重的任命,可是三枝却插话阻止: “我想这种事情,正应该用阶梯赛跑决定才对。况且我们社上有年仅一年级的学生会长,而且井筒应该也有资格成为社长吧?” 三枝环顾众人,说出来的话充满挑衅意味。刈谷兴趣盎然地点头赞同: “你说得没错。” “唔唔唔——事情好像越演越烈了啊。小泉,你不能输喔!这样一来,你要靠实力得到社长的宝座。” “好的!” 九重和天崎彼此勾起手臂,似乎组成了奇妙的同盟。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幸宏对井筒说道。像这种时候,他总是最热血沸腾。然而事实却出乎幸宏意料,他只是默默地沉思。 “……井筒?” “……嗯?啊,你叫我?” 井筒迟了一拍才回应幸宏的叫唤,露出惊讶的模样。幸宏歪过头问道: “你怎么了?我们在讨论该由谁担任社长耶。” “喔,我有听到……我知道该怎么做。” 幸宏完全不认为井筒理解了刚才的对话,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保持沉默。刈谷再次举手宣告: “那今天就到此解散吧。各位,期末考快到了,要好好念书喔。” 这句话为讨论划下句点。如同刈谷说的,期末考就快到了,到时社团会进入休社期间。幸宏等人离开第一体育馆屋顶后,各自返家。 隔天是星期天,幸宏来到机场。 这座海上机场盖在幸宏等人所居住的城市隔壁,也就是山上市的郊外。只需一路搭电车就可以抵达这座体积仿佛超出沿岸的机场,交通还算方便。可是对幸宏来说,却是个鲜少会造访的地方。他搭乘希春开的车来这里,一路上摇摇晃晃,折腾了好一阵子。在抵达这片平坦无比又辽阔的土地之后,走到建筑物的出入口环顾四周。今天天公肯作美,天气万里无云,相当晴朗。 “要走啰——!” 听到希春的叫唤,幸宏连忙穿过自动门,追赶走在前方的四位女性。她们是目前正和幸宏同居的四位堂姐。走在中间领导另外三人的是长女希春,她就是刚刚叫唤幸宏的人。眼角微微下垂的她,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感觉。站在她右侧笑着的是三女千秋,她的个性和短发造型给人的印象相当一致,是位活泼的大学一年级生。参加篮球社的她,最近也开始担任天栗浜高校篮球社的临时教练。 走在希春左侧的乖巧女孩是么女美冬。目前二年级的她,和幸宏同样就读于天栗浜高校,也是网球社的王牌选手。沉默寡言的个性和微微扬起的眼角,会让人误以为她很凶悍,但其实她是很温柔的人。幸宏现在已经慢慢理解美冬的性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常常被她怒瞪。 再来,有一位绑马尾的女性走在她们三人身后,双方距离只差一步。她是次女小夏,现在将白板夹在腋下往前走,脸上一副茫茫然的表情,让人不禁怀疑她是不是睡着了。其实她是一位数学老师,目前在天栗浜高校担任代课老师一职,而且还是幸宏等人所属的阶梯社顾问。昨天她没有出现在屋顶的理由,或许就是因为现在已进入考试前的休社期间,所以才刻意缺席。 “这 里就是候机大厅吧?我想时间应该是差不多了……” 今天幸宏等人要迎接暂时从罗马出差回国的四位堂姐的父亲——神庭岁正。希春浏览头上的电子布告栏,确认岁正所搭乘的班机资料。从羽田启航的班机似乎已经降落了。 “飞机已经降落了,应该就快来了吧?” 千秋的视线越过了其他同样来接机的人群,看向门的另一端。这时正好有几个人从自动门走出来。 小夏在白板上写了些字后,将其高高举起。幸宏不经意地窥视一下白板,不禁叫出声:“唔哇……” ——白板上写着“咒!父亲,欢迎回去!” “小夏姐,你写错字了啦!那个是诅咒的‘咒’!你要写的是祝福的‘祝’{注:咒与祝的日文发音相同}吧?示字旁那个对不对?还有,不是写‘回去’,应该写‘回来’吧?” “……嗯,没写错。” “没写错……那问题就大了啊!” 幸宏从小夏手中抢过白板,快速擦掉上头的文字。 “你们在做什么?”希春一脸不解地转头问道。 “不,没什么。是小夏姐说想要在白板上写字迎接伯父……” “喔,很好啊。那我们该写什么呢?” 希春轻轻拍了一下手表示赞同,然后打算伸手接过白板。“喂——”就在这时,千秋挥手叫道。抬起头一看,一位穿着西装、拉着旅行箱的男子,正一手拿着外套朝这里走来。 “喔——真不好意思啊,让大家特地来接机。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你们都过得好吗?” 中年男子一看到幸宏等人,便露出满面笑容走了过来。他是四姐妹的父亲神庭岁正,也是幸宏的伯父。 “爸爸,欢迎回来。妈妈果然不回来吗?” 希春向父亲问好。岁正露出苦笑回答: “是啊,今日子已经在那边住惯了。她今天应该也去参加地方的公益活动了。难得有机会回来看女儿,她却要留在那里,真是无情无义。” “这代表她信任我们啊!你能在这里待多久?” “大概两个礼拜左右吧,我得在圣诞节前回去。罗马的圣诞节是假日,我说过希望能留在日本度假,可是我们的社长是个死脑筋啊。” 岁正开口抱怨,然后看向千秋和小夏,再度露出笑容。千秋大声向父亲问好,可是小夏却打算再将白板举起。幸宏急忙先发制人,将白板一把抢走。 “喔喔,幸宏,好久不见了。嗯?你长高了吗?脸看起来变得精悍不少啊?” 岁正走到幸宏身旁,手抵着自己的下颚,由右至左地观察他。幸宏腼腆地笑了笑,说道:“伯父,欢迎回来。” “嗯,我回来了,谢谢……小夏,看到你过得不错,我就放心了。” 岁正看向幸宏后方,露出疲惫的神情。不知从几时开始站在幸宏背后的小夏,默默地注视着岁正。虽然幸宏不觉得小夏排斥岁正,但是气氛显得有点僵。 “美冬,快跟爸爸打声招呼呀。” 这时希春将美冬推向前。美冬喃喃地说了句“欢迎回来”后,又立刻转移视线,似乎不怎么欢迎岁正。 “美冬也长大了啊。” 然而岁正却露出极为欣喜的表情说道,并且张开双手,准备上前一把抱住美冬。但她却一下子躲到希春背后。 “……” 岁正保持张开双手的状态,僵在原地。不协调的父女再会让幸宏十分困惑,千秋走到他身旁,小声说: “美冬正处于‘讨厌爸爸的时期’啊。” “讨厌爸爸的时期?那是什么?” “好像每个人都会有莫名讨厌爸爸的时期啊。我还在读国中的时候,也很讨厌爸爸。小夏姐更夸张,到现在都还有后遗症……啊!我开玩笑的啦!小夏姐,住手啊!” 小夏从千秋背后架住她,将她拖走。 “啊。”希春叫道。“你们要先走吗?那我们也准备回去吧。” 众人回到停车场,将岁正的行李放进后车厢。前来机场时,幸宏坐在副座,可是现在美冬却快速坐上副座,幸宏只好坐到后座。 “咦?千秋姐呢?” 幸宏在上车前环顾四周,发现小夏的摩托车驶入视界范围内。 “啊,小夏姐——” 筋疲力尽的千秋,被绑在小夏所骑乘的摩托车后座。 幸宏目睹她们从眼前驶去后才打开车门。坐在驾驶座的希春问道:“有看到千秋吗?” “……千秋姐好像要和小夏姐一起回去,你不用担心。” 幸宏用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报告。车内在一瞬间陷入沉默,然后希春说道: “那我们回家吧。” 同时发动车子。 算了,反正她应该不会死…… 幸宏一边这样告诉自己,一边眺望窗外风景。一路上交通顺畅,车子快速地穿过沿岸的宽阔道路。岁正谈起自己在罗马的生活,希春配合他谈天说地。而美冬和幸宏则同样眺望窗外的风景。 岁正突然手指着窗外,幸宏将视线移向左边。距离港湾有段距离的地区,有不少新大楼。其中有一座塔,墙壁上的图样是一只老鹰展翅翱翔、周围布满桔梗花——那是山上桔梗院学园高等学校的校徽。 “那就是山上桔梗院吗……” 幸宏认真地注视着头一次见到的山上桔梗院学园校舍。这次的阶梯赛跑比赛就要在那里举行。他们的校舍不像天栗浜那般杂乱无章,一切都显得很有条理。刈谷之前也说过,想去勘查一次地形。 “那里本来是山上高校的校舍,山上后来和你们就读的桔梗院女子学校合并,变得更大了。原本的桔梗院校舍现在好像成了国中部的校舍,那个计划不知道还有没有持续进行?”岁正淡淡地说道。幸宏心不在焉地听着,可是下句话让他吓了一跳。 “对了,也得去和波佐间打招呼才行。好久没和他见面了。” 而且希春也继续附和这个话题: “我上次好像有碰到胜一。他给人的感觉变得很不一样,所以我一开始认不出来。他现在是在山上念书吧?” “是啊,他和美冬同年,所以应该是二年级吧。我和胜一真的很久没见了。” 这怎么可能? 幸宏离开窗边,将视线转向身旁的岁正。他现在提到的“胜一”,不就是波佐间胜一吗?难道岁正认识波佐间吗?而且不只是岁正,似乎连希春都认识波佐间。 “那个……” “不说这个了,今年的圣诞节,你们打算怎么过?要不要在家里办圣诞派对啊?” “嗯,今年小宏也在家,我们可以隆重一点。” “幸宏应该很久没参加人数众多的派对吧?以前你曾经到我们家一起吃饭,那时候你才这么小呢。” “……啊,是啊。” 岁正和希春改变了话题。幸宏无法询问关于波佐间的事,只好随便回话,接着重新将视线转向窗外。 “?” 幸宏不经意地看向副座,才发现美冬正盯着他猛瞧。可是彼此四目交会后,她又转头面向窗外。 结果幸宏一直无法开口问岁正和希春关于波佐间的事,就这样到了星期一。 幸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而且制作和御神乐讨论过的草案的事,让他忙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做好草案,还得在干部会议和大家说明、得到干部的同意才行,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学生会长大人,您看起来气色不错啊。” “学生会长大人,您好。” 下课后,吉田和渡边露出黑心的笑容走近 。这两个人最近都是这种态度,他们并不是真的在拍马屁,而是在开玩笑,所以更让人感觉厌恶。 “干吗啦?我是学生会长,很忙耶。” 幸宏出言反驳。 “喔喔。”两人同时举起双手。 “态度竟然变得这么高傲?以前的你不是这种人啊。” “有些人就是这样,只要一掌权,个性就变了……” 渡边开始假哭;吉田拿下眼镜,假装看向远方,十分地烦人。 “够了、够了。我今天真的有事。今天是学生会干部的正式交接日,所以我必须去学生会室。你们有事就快说吧。” “什么啊,没事就不能跟你聊天吗?你很冷淡耶。” “就是说啊。你应该要更珍惜朋友。” 你们自称是朋友,在选举时却完全没有帮忙。 幸宏内心浮现不愉快的回忆。但是他认为要是说出这句话,就会被加倍纠缠,所以只是漫不经心地听着他们的对话。随后,他直接拿起书包走到走廊。 “等一下、等一下。老实说,我们有事想拜托你。” “可以让我们见习干部会议吗?只要一下子就好。” 出人意料地,吉田和渡边跟了过来,而且还很认真地提出要求。幸宏停下脚步,开始听两人说话。 “你是说要像电视转播国会一样,让大家看到干部会议的模样吗?” 原来如此,这是个好主意。 幸宏不禁开始思考。如果随时有学生观看干部会议,或许就可以避免干部有公私不分的情形发生。 “不,我要说的不是那么认真的事。” 然而幸宏的想法却轻易地被推翻了。 “对女神委员会来说,这次的学生会干部非常引人注目啊!” “你没发现吗?以副会长绫女大人为首,班级委员长、风纪委员长、保健委员长、文化委员长、图书委员长、以及书记和会计,全都是女生耶!男生只有你和那体育委员长那个猛男,根本就是后宫嘛!” “可恶!为什么你每次都有好康拿?我们要坚决地谴责差别待遇!” “没错,没错!你这浑蛋太令人羡慕啦!” 呜哇——这些人太糟糕了吧。 幸宏被吉田和渡边摇晃肩膀,同时在内心叹息。的确,这期的学生会干部除了幸宏和体育委员长之外,全都是女生。虽然三大重任之一的监察委员长是男生,但是因为执行部部长是女生,所以整体上还是女生的比例较高。 不过,她们都是御神乐的支持者啊。 幸宏认为自己所处的环境并没有像吉田和渡边所想的那样美好。 总而言之,幸宏甩掉两位烦人的同学,赶赴位于社团大楼最上层六楼的学生会室。 “失礼了。” 幸宏敲门之后,开门入内。室内已经齐聚不少人,御神乐等人并排坐在大桌子的内侧;而坐在靠近门口的,似乎是前期的干部。游佐站在最角落,他一看到幸宏,就高兴地起身打招呼:“嗨。” “这样人都到齐了吧。新任的学生会长,请你坐这里。” 游佐用手指示内侧中间的位子。御神乐就坐在那位子的左边,体育委员长坐在右边。 “对不起,我迟到了。” 幸宏低头道歉后,赶紧入座。“不不不,你很准时。”游佐如此回答后,敦促一旁的女同学进行会议。这位女同学是司仪,新旧学生会的交接在她的主持下揭幕。 交接的业务内容相当简易,但细节的部分似乎要个别讨论。幸宏随意浏览发下来的资料时,也打量了一下前任干部们。前任干部的人数刚好是男女各五人,担任书记的男同学在选举时有见过,他好像有参选图书委员长。 “这样交接就完成了。从明天开始,不,从现在这一刻开始,你们就是本校的学生会干部。你们要不分日夜努力,让学校变得更美好!” 所有的议题都讨论过后,游佐站起身做出总结。幸宏等人不约而同地低下头。这时,前任干部开始鼓掌。 “神庭同学,别在乎你是一年级的事情,尽全力去做吧。我很期待你喔。” 游佐走到幸宏身旁,伸出手要求握手。幸宏从椅子上站起,与他用力握手。 “好的!我一定会努力去做!” “很好、很好。那我们就此告辞吧。” 游佐一声令下,前任干部纷纷站起。 “啊!请等一下。” 幸宏试图挽留众人。游佐“嗯?”地转过头低吟一声。 “为了表达对各位学长姐的感谢,我们打算在近期举办简单的餐会。” 幸宏说出他在交接途中想到的构想,游佐立刻“啪”地弹指说道: “很好啊,我一定参加!” 游佐一个人兴高采烈地说道,但其他干部纷纷露出困惑的神情, “想不到学弟竟然这么景仰我,我好高兴喔。谢谢你,神庭同学。” “请别在意,真的只是简单的餐会而已。” “你的心意让我很感动啊。好,企划可以交给我来办吗?我知道哪里有适合的会场。不要局限于学生会内部,也请一般学生来吧!” “咦?不好吧,怎么可以让学长费心……” “神庭同学,你胡说什么啊?我跟你交情这么深,有什么好介意的?你就将一切都交给我去做吧。” 游佐轻拍幸宏的后背,笑着走出学生会室。 “那、那个……这样可以吧?” 门关上之后,幸宏喃喃问道。众人纷纷开始责备幸宏: “当然不行!这是要慰劳学长姐的餐会,怎么能叫他们去处理?” “而且你偏偏交给游佐学长!” 班级委员长和保健委员长怒瞪幸宏。 “再说事关经费,我想不能都交给他处理。” 接着连会计也举手发言,指责幸宏说话不经大脑。 “啊,说的也是……对不起,我会再跟游佐学长讨论。” “好~~等一下,难道这个活动是势在必行了吗?” 这回换文化委员长责备幸宏,其他女同学也点头表示同意,只有御神乐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们就做吧!很抱歉,我自作主张地提出这件事。但是我认为我们对学长姐的谢意,应该要用具体的形式来表达!” 对于这件事,幸宏并没有退让。他觉得虽然这是临时的构想,但却非常重要。当他强调之后,反对意见出乎意料地停止。 “那这件事就给学生会长处理,我们可以解散了吗?” 班级委员长再度说道,并且用尖锐的视线看向幸宏。她打开手上的护唇膏盖子,开始涂抹嘴唇。 “等一下,其实我有件事想在今天决定。” 幸宏对抗她刺人的视线时,拿起了自己的书包。他从书包内拿出一叠影印好的草案,交给坐在角落担任书记的女同学。 “我在选举公约内提过,要加强补助社团活动。而预算委员会将在一月召开,因此我想从现在开始调查校内社团以及同好会的现状。我希望我们能亲自拜访所有的社团和同好会,看看他们有什么问题,并且确认拨给他们的经费是否恰当。” 大家都拿到影印的草案。他们低下头,开始浏览内容。 “我知道社团的数量很多,可是如果我们这么做,就可以为预算委员会做准备。为了让学生会运作得更顺利——” “那个——” 幸宏说明到一半,班级委员长就举手要求发言。幸宏不知不觉地倒抽了一口气,马上就有人反对了。 “老实说我觉得这很愚蠢,根本是在浪费宝贵的时间和经费。” “我认为既然这件事情和预算委员会有关,那么就是监察委员该做的事,而不应该由我们来干涉。” “从今天开始算起,剩下的时间不到一个月吧?再加上期末考期间我们大概无法做事,怎么会有空拜访所有的社团呢?我觉得这太不切实际了。” “这上面写的询问事项,就算不当面拜访,也可以得到答案吧?要一一排时间,对彼此来说太麻烦了。” “追根究底来说,想要援助所有社团的想法根本就太空泛了。我可以理解学生会长的心情,但是能请你多考量一下现实吗?” “……” 简直是人人喊打。 这已经不能说是单纯的指责了。她们从一开始就本着“反对”的原则在说话,根本不能算是理性的讨论。弦外之音中,那股拒绝提供协助的氛围让幸宏全身刺痛。幸宏望着体育委员长,向他寻求协助,可是他平常那股强烈的存在感竟在此时消失无踪。他坐在椅子上,缩起巨大的身躯,一边承受幸宏视线,一边慌张地左顾右盼,还小声说:“我觉得这样做很好。”他大概被女同学的集团压力给压倒了吧。 不行,我不能在这里认输。 幸宏早就知道这件事做起来不容易。他鼓励自己,勇敢地面对反对声浪,室内顿时展开你来我往的争论。当然,幸宏是一个人面对女同学集团。对方在起初占有数量的优势,接连不断地提出犀利的论斥。可是当幸宏一一反驳之后,她们也渐渐变得无力。幸宏自己也没想到,争论竟然会如此顺利。他甚至觉得只要争论不断进行下去,就会对自己越来越有利。 “绫女同学应该也反对吧?” 对方大概是感觉到开始占下风了吧,保健委员长在途中征询御神乐的意见。女同学集团突然闭上口,幸宏也安静下来看向御神乐。一直在浏览资料、没有参加争论的御神乐,承受众人的视线,轻巧地抬起头说道: “你问我?我是副会长,所以只会给会长建议,但是不会下决策。最后的决定权应该是在会长身上。而且就我看来,这个草案相当具有可行性。” 御神乐干脆地说道。原本猛烈反对的女同学们,突然变得无力许多。 “……呃,那我可以下决定了吗?” 幸宏的草案轻松过关,刚刚的争论就好像不曾发生过。 干部会议结束之后,大家纷纷离席。由于草案才过关,幸宏接下来必须制作真正的通知单。当他思考此事时,身旁的巨人突然站起身。幸宏抬起头来看向巨人,浑身肌肉的巨人正用头撞墙。 “唔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叩!叩!”墙壁在震动。幸宏急忙抱住巨人的身体加以阻止。 “请、请你冷静!你怎么了啊……” “我、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同志在赌命战斗,我却只能缩得像只吉娃娃一样,怯懦地发抖!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啊啊啊啊啊!” 叩!叩!巨人不断撞墙。幸宏只能死命叫道: “请你冷静!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所以请你不要再撞墙了!” 幸宏边喊边拉住巨人。他将自己的身体卡进巨人和墙壁之间,用双手和一只脚抵住墙,拼命挡退巨人。眼前的巨人额头红肿,双眼不停地落泪。他再度大声嘶吼:“唔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总而言之,你先坐下吧。” 幸宏提议巨人坐下,自己也跟着就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巨人才乖乖坐下。周围的其他委员长看得呆了,她们确认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才重新往门口移动。其中一人将门打开,但是似乎在门外碰上别人,吓得叫出声。 “神庭同学……有人找你。” 女同学手握门把,怯生生地呼叫幸宏。幸宏疑惑地站起身,跑到门前。 “啊,对不起。你们还在开会吗?” 天崎站在走廊问道。她轻轻举起手,比出道歉的手势。 “不,会议已经结束了。有什么事吗?” 幸宏来到走廊,询问天崎的来意。这时,他发现有另一个人站在天崎背后。她身上穿的并非天栗浜高校制服,而是一件水手服。胸部丰满得像是要将衣服撑破、再加上凶悍的眼神和鲜红的双唇——对方正是水户野凛。 “咦?水户野同学?” “其实是她有事找你。” 天崎说道,幸宏不解地歪过头。 “换个地方吧,这里感觉很差。” 待在天崎身后的水户野提议。走到走廊的委员长们,个个都用愤恨的眼神看着水户野。这也当然,因为她就是伤害御神乐的犯人。 “那我们走吧。” 幸宏将打算移动到走廊的御神乐推回室内,然后敏捷地拿起自己的书包,再回到走廊。三人一同离开社团大楼。 “我们去学生餐厅怎么样?坐着说话比较方便。” 两人听从天崎的建议,前往学生餐厅。由于现在正值期末考前夕,大部分的学生都会直接回家。虽然餐厅有营业,但是显得门可罗雀。幸宏等人在靠窗的四人座餐桌坐下。 “我直接问你,你跑得比天崎快吗?” 水户野翘着腿,直截了当地问道。幸宏看向天崎。 “呃……你是在问阶梯赛跑的事吧?这很难说。如果是短跑,我们的成绩差不多……” “是啊,如果是拉力赛,就要看赛程而定。大概算是平分秋色吧。” 两人回想起平常的成绩说道。对幸宏来说,这已经是相当大的进步,可是水户野却不客气地回答:“太烂了。” “这样不行,你一定要跑得比天崎更快。我告诉你,胜一的速度是我的好几倍耶。” “这样啊……那个,为什么你要跟我说这些事情呢?波佐间同学很强,对你们来说没有害处吧?” 幸宏搞不清楚事情的重点在哪里。水户野停顿了一下,然后回答他的疑问: “……因为这次你一定要赢。” “?” 幸宏和天崎一同凝视水户野。她微微低下头,开始说道: “胜一最近很奇怪。我知道他有很多事得面对,可是……” 水户野掠过天崎一眼,天崎的脸色顿时变得黯淡。 “这阵子他好像一直在逼迫自己。对于这次的比赛,他也莫名地执着……如果他获胜了,我觉得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 “不好的事?你可以告诉我,究竟波佐间要面对的是什么事情吗?” “……这些我不能说。因为胜一平常不会提这些,所以我不能讲。只不过,我知道他打算借着这次的比赛下定某种决心。他平常对待我,就算是说谎也会露出笑容,亲切地和我说话。可是上次他却很不高兴地怒斥‘你少烦我。’……我想他一定有问题。” 水户野说的话让人摸不着头绪,甚至让人觉得她只是想太多了。可是,幸宏等人也不能忽视她特地跑来这里商量这件事的事实。幸宏点头回答: “我明白了,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认输。” “你有胜算吗?光靠没有根据的自信是无法战胜胜一的。” “我会从现在开始找出胜算。” 水户野很明显地露出轻蔑的表情。天崎补充说道: “神庭很擅长在短期间之内找出对策,而且现在三枝也开始分析波佐间同学的资料,你放心吧。” “……是吗?没办法,我也只能相信你了。” 水户野似乎还是很不满。她反复叮咛幸宏数次之后,就此离开。 “水户野同学是怎么了?竟然这么 担心波佐间同学?” 幸宏开玩笑般地说道,可是天崎看起来很郁闷地在思考事情。幸宏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便不再说下去。 结果幸宏没能从天崎身上打听到什么,只好就此返家。 幸宏回到家,更衣之后直接躺上床,回想水户野说的事。尽管她说得相当暧昧,可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经过,幸宏也开始觉得心情越来越低落。 波佐间同学有许多事情要面对啊…… “关于马渊家的宿命……” 幸宏想起波佐间在校庆时,对自己轻声说出的话语,还有上回岁正和希春的谈话。询问他们两人,应该就可以得知一些内情。可是一旦知道了,就不能再回头。如同水户野所说,既然波佐间自己不想提,那或许不要知道那些事比较好。 “唔嗯——” 幸宏烦恼了好一阵子,但还是做不出结论。然后他下楼吃晚饭,看到千秋卧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在讲电话。 “嗯,对啊、对啊。你是山上毕业的吧?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我们真的没有像样的练习设备啊,只要寒假期间借我们就好……没错,就是这样。我会在结业式那天去拿……好、好。感谢你的帮助……啊?傻瓜,我只是暂时指导他们而已啦。” 山上这个语词让幸宏有所反应。千秋在谈什么事情?幸宏在客厅的椅子坐下,感觉浑身不自在。 第三阶 父亲 七日将开始举行山上桔梗院学园的第二学期期末考。 为了面对明天的期末考,大部分学生下课后也都继续念书。有些人选择回家自习或者是去补习班,但是因为校内有具备冷暖气的自习室,所以不少学生会留校念书。甚至有些资优生在考试期间根本不回家,成天住在大楼内准备考试。 “呼。” 尽管考试将近,波佐间仍然一个人练跑。他选择在校舍内人烟稀少的阶梯,反复练习过弯技巧。 在这个时候跨步会产生数公分的误差。这样会使跑步姿势变形,所以非得在更前面微调动作不可。 波佐间正准备从上行阶梯奔入楼梯间。他打算不断练跑,直到找出完美的转弯位置为止。浅泽收集到的天栗浜阶梯社资料中,有些相当有趣的影片。那是叫做刈谷的三年级生专门使用的锐角过弯技巧。自己从前阵子就开始试着独自练习这项技巧,但在尝试过后,开始对能将此技巧练至驾轻就熟的人感到惊讶与尊敬。另外还有其他影片显示,神庭曾一度成功施展同样的技巧。当时他似乎是利用了地板的凹陷处,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成功了。这样一来,自己也必须学会才行。 v字转弯,这是比想象中还要来得困难的技巧。刈谷大概对天栗浜所有校舍的地板状况都一清二楚吧。倘若不是这样,就不可能在任何阶梯都施展这项技巧。就算是楼梯间的地板,也会因为地点不同而产生截然不同的状况,使过弯时机和位置都有略微的差异。或许那只是数公分,甚至数公厘的差异,可是却足以左右结果。因为只要有些微的误差,人就会轻易丧失平衡,导致跌倒。 波佐间看准楼梯间的一处,跨出左脚。同时反转身子,尽可能倾斜身体。地板清脆地发出“啾”一声,在这一瞬间,脚后跟支撑了全身的体重。压力一口气袭来,化为反作用力涌上。他大步跨出右脚,脚掌踩上的并非楼梯间的地板,而是通往下一段阶梯的梯面。 “就是这样。” 波佐间在一瞬间将全身重量向前倾,加重右脚的负担。他一边慎重地承受这股重量,一边踏出左脚奔驰,享受身体贯穿空气的滋味。 蹬!蹬!蹬! 波佐间大步冲上阶梯。当他回过神时,已经奔至二楼走廊。由于他刹不住车,一直朝墙壁冲去,所以只好伸出双手当作避震器,借此停下脚步。 “呼……” 刚刚那样算是成功了吧。 波佐间回过头,走到刚刚瞄准的地方,低头注视刚刚冲过的阶梯。他专注地注视着楼梯间的地面。原本以为这里的地面是一片平坦,现在却发现有一处色泽明显不同。虽然感觉还很陌生,但是自己似乎已经抓到了在这个楼梯间奔跑的诀窍。 ……原来如此,这就是刈谷同学所看到的世界吗?我还只能茫然地窥探一二,但是这个世界的确和一般人眼中的世界完全不同。 从身体深处涌上的成就感让波佐间扬起嘴角,可是他又立刻摇摇头,止住笑意。不行,距离技巧完成还差得远。刚刚只是偶然成功而已,如果不练到炉火纯青,就没有任何意义。而且过弯之后,无法控制承受反作用力的身体,会导致奔跑时出现太多不必要的动作,最后甚至撞上墙壁。照理说,当时应该要在通往三楼阶梯的转角继续使出v字转弯才对,可是自己却根本没有那种余裕。 踏入、踩定位置、然后转身站稳、接着跨步向前、加速冲出、最后再回到踏入这步骤。所有的动作都要做到完美无缺,并且绝不间断。从一楼到四楼持续施展的话,要连续成功五次。如果在下行阶梯也施展的话,就要十次…… 噗通一声,波佐间的心跳了一下。光是这栋校舍就不知有多少座阶梯。这项技巧除了要能够掌握各处地板的状态,还要能完全控制自己的动作,并且同时考虑到竞赛对手的行动才行。相信大部分的人都不会想学习这项技巧吧。能够将这项技巧纳为己有的人,怎么想都觉得是疯狂了。 ……我能在比赛前变得更加熟练吗? 但是对波佐间来说,这并不是“办得到、办不到”的问题,也不是“实行、不实行”的问题,而是“能不能在期限前完成”。他以成功为必然的前提考量这件事,只是必须在结业式二十二日之前完成目标。 “喂,波佐间。” 波佐间的思绪被叫唤自己的声音打断。他很清楚在叫自己的是谁——那个人就是稹岛。 “明天就要期末考了,你还敢练跑啊?” 稹岛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朝波佐间走近。他似乎到刚刚为止都在自习室念书。 “因为时间不多了。为了获胜,我有许多事必须在比赛前完成。” 波佐间露出微笑,若无其事地答道,态度就像平常一般自然。和水户野不同,稹岛的个性直来直往,应该能轻松蒙骗过去。 “……你可真有心。” 如同波佐间所想,稹岛只是耸了耸肩就轻快地走下阶梯。当然,因为无法确定他几时会回头,所以千万不能大意。波佐间谨慎地维持戴在脸上的假面具。 “我上次快累死了,陪你练习简直是在玩命啊。” “抱歉,因为那练习量对我来说很平常。” “唔哇,你真敢说耶。” 稹岛绕过楼梯间,抬头对波佐间笑道。波佐间装模作样地跟着露出笑容。 “波佐间,我问你。” 稹岛笑着问道。 “我觉得你最近好像有些不对劲?这次的比赛对你来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千钧一发。 波佐间觉得自己的笑容差点就瓦解了。但他立刻调适心情,带着微笑扭了一下颈子,回答道: “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我很平常啊。硬是要说的话,大概只是想对让你一败涂地的天栗浜阶梯社复仇吧。而且我在考试期间本来就不会念书,这点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波佐间说出适当的借口的同时,还夹杂了一些玩笑话。他认为这样事情就会摆平,可是稹岛却收起笑容,走上阶梯说道: “……我以前一直故意不提,觉得这样做对你比较好,可是……” 稹岛看起来很愤怒。波佐间开始思索稹岛生气的理由。难道是自己有什么疏失吗? “波佐间,你这混账!不要想一直装出笑脸迎人的模样!” 稹岛揪住波佐间的t恤领口。波佐间立刻放低重心,准备防御。虽然最近疏于练习,不过从小就在道场学习的护身术,似乎已经让他熟记在心了。 “慎,你是怎么了?我说的一败涂地只是玩笑话啊。你没必要这么生气吧?” 波佐间摆出一副不知道为何遭受斥责的表情,拼命安抚稹岛。波佐间虽然遭到稹岛猛力揪住领口,但是他并不觉得恐怖。因为在这个状态下,他要制压稹岛、或是将他摔出去都是可能的。但唯一的问题是,波佐间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稹岛会发怒。 “……去你的,你还真会说话。原来我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这让我很失望。” 稹岛默默瞪视波佐间许久,然后露出无奈的眼神,将手放开,接着一言不发地走下阶梯。 波佐间觉得应该要对他的背影说些什么,却找不到适当的言词,只能默默看着他离去。 走廊又变得鸦雀无声。自习室里明明还有其他学生在场,现在却感觉好像一片死寂,十分寒冷。波佐间突然失去干劲,在阶梯上坐下。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哪里有疏失?自从上次遇见水户野之后,他就特别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如果是敏锐的水户野就算了,为什么连稹岛都能看出他有问题? “他们为什么要干涉我?” 波佐间不希望别人干涉他。“我会自己决定事情,请别来管我。”他拉起了这道线,可是周围的人却总是将脚踏进来。让他烦到受不了。 “……可恶。” 波佐间想起了一件很讨厌的事。读国中时,曾经有人比水户野和稹岛更早擅自踏入他的防线,那个人就是羽球社的顾问。那位老师独力创办羽球社,并且强迫不打算入社的波佐间加入。他就在最不恰当的时机,踏入了波佐间的内心。 当时是国中三年级的秋天,全国大赛男子组单打的决赛前。 “阿胜,今年一定要拿下冠军啊!” “在其他大赛已经碰过这个对手好几次了,你一定能赢!” “学长,这次一定能赢!对方看起来状况不佳啊!” 波佐间接受同学和学弟的声援时,把玩着羽球拍的羽弦。这是他的习惯,不具任何意义,只是因为做着习惯的动作容易使心情放松而已。 “好,波佐间,你过来。” 顾问叫道。“加油!”其他人再度鼓励波佐间,然后退到后方。波佐间站在顾问面前行了个礼,心想可以得到赛前最后的建言。 “……一路走来,真是辛苦你了。” 顾问说话的语气似乎有点犹豫。相处两年半以来,第一次看到他在比赛前这样说话。波佐间微微歪过头。 “……关于胜负这件事,我不打算再多说什么。打从你还是一年级的时候开始,我就说过好几次,你的实力足以拿下每场比赛。我想你老是得亚军的理由,应该不是因为我说的话对你造成压力吧?” “是的。不论是去年还是前年,我会在决赛落败都是因为实力不够,没有别的理由。” 波佐间斩钉截铁地说道。这并非谎言,在羽球的世界里绝对没有偶然。波佐间本来就这么认为,而顾问也一直这样教导他。 “这样啊……” 波佐间的回答让顾问大力点头,然后又开始犹豫,似乎有口难言。他心里仿佛有波佐间所不能理解的纠葛。 “老师,怎么了?” 时间所剩无几,波佐间敦促顾问。这已经是最后一场比赛了,不管是什么事,他都希望顾问直接告诉他。 “……波佐间,我说这些可能很奇怪,不过我想就一位热爱羽球的人、和羽球社顾问的立场,征询你对未来的打算。” “好的,老师请说。” 为什么要这么慎重?波佐间虽然感到疑惑,但仍等待顾问开口。顾问好像还是很犹豫,但是瞥见主审坐上裁判台之后,仿佛下定决心般注视着波佐间,问道: “波佐间,你觉得打羽球快乐吗?” “什么?” “抱歉,我问的问题很怪吧?只是我一直觉得,你的羽球技巧很精湛;精湛得无与伦比,而且不带任何感情,就好像是为了履行义务而挥拍。” 波佐间听了之后,感到震惊不已。 他并非因为顾问的一席话而感到讶异,而是没有想到顾问会对他这么说,更没有想到会被顾问看穿马脚。这两年半以来,他一直隐瞒得很顺利,不论学长、同学、还是学弟,都没有人发现。 波佐间依照父亲的指示打羽球锻炼体力,会持续到现在也只是为了履行义务,而顾问似乎很清楚这点。 “波佐间,现在不要去管胜负。我拜托你!就算只有这场比赛也好,我希望你能在国中的最后一场比赛快乐地打羽球!好好享受羽球的乐趣!” 顾问首次在学生面前低头请托,这时主审吹哨,比赛也正式开始。波佐间机械式地行了个礼,然后迈步走进球场。 但是我最后还是无法享受打羽球的乐趣。 波佐间坐在阶梯,回想最后一场比赛。胜负在比赛开始之前就已经决定了。只为了锻炼体力才将打羽球视为义务的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成为冠军。波佐间打从一开始就计划在比赛落败,而他也顺利落败了。他为了让人觉得这是一场好比赛,刻意与对手打拉锯战,而且装出乐在其中的模样。可是,顾问一定早就看穿他了吧。 比赛结束后,顾问没有责备波佐间。他赞赏波佐间得到亚军的成就,并且激励后辈。大概是在配合波佐间演戏吧。 世上的一切都会按照计划进行。 波佐间起身仰望阶梯。 所以请不要擅自来干涉我。 波佐间的脑海浮现许多好管闲事的朋友,最后想起神庭幸宏。 神庭同学,你很干脆地说:“许多事情都是有可能改变的。”但是那句话我来说等于是诅咒。从我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由别人来决定我的人生道路,而我也只能按照他们的决定生存。 我们来打个赌吧。 在我的计划中,你将会输给我。就算你使出浑身解数向我挑战,也赢不了我,我会尽全力获胜。但是如果你真的胜过我…… 波佐间微微扬起了嘴角。 隔天就是期末考。波佐间认为考试期间不方便在校内练习,等到考试结束后,就立刻返家到户外练习。虽然无法在校内阶梯练习过弯很可惜,但是阶梯的上下奔跑倒是出乎他意料,能够在许多地方练习。 第二天。考试结束后,波佐间打算尽快回家,可是却被疑似在校门口等候的寺城给叫住。 “嗨,波佐间。考得如何啊?” “你好,寺城学长。我觉得考得还算普通,应该可以及格吧。” 波佐间比平常更慎重地戴上假面具,露出笑容问好。这个人很危险。打从认识起,他就是波佐间最谨慎以待的人。虽然自己曾经和水户野说过家里的事,却完全没有告诉他。因为波佐间认为他和水户野不一样,只要知道了部分状况,就会很理所当然地插手管事。但即使如此,波佐间还是觉得他似乎掌握了一些内情。 我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干涉我。 打算默默离开这里的波佐间尽可能地避免交谈,快步穿过寺城身旁。直到波佐间经过身边为止,寺城完全没有做任何动作。在这么近的距离,即使寺城想要他留下,他也能够直接穿过去。确认状况后,他开始加重牵着脚踏车的双臂力量。 “啊,对了,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寺城突然挡在他面前。 “……” 波佐间一时之间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波佐间转移视线为止,寺城应该都是一直站在原地。他没有做任何预备动作,不可能有办法移动身躯。 不。 事实并非如此。其实寺城做出了预备动作,只是波佐间没有看穿。体格和熊一样壮硕的学长悠然站在眼前,波佐间记得他有剑道和居合道的段位。能够在不让他人察觉的情况下做好准备,并且在瞬间完成所有的动作,这种事只有杰出的武术家才办得到。他不认为年仅十七、八岁的高中生能有这种水准,但是接近武术家水准的寺城应该也有十分的本事。 “怎么了?” 波佐间装出有些惊讶和疑惑的表情问道。寺城先若无其事地说了句:“是这样的——”才继续说道: “前几天我和刈谷通过电话。现在他们也在考期末考,不过等到考完试,他们就会来勘查地形。神庭也会一起过来。” “这样子啊。等到日期确定之后,请通知我。我也想要为他们介绍校园,麻烦你了。” “好,我知道了。到时就麻烦你啰。” 寺城轻松地答道,并且让路供波佐间通过。波佐间再次低头走过校门,然后坐上脚踏车,踩起踏板。 ……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不觉得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要告诉我神庭 的事,可是除此之外他又什么都没提。我也没有多说什么。 是我想太多了吗……难道这就是他的用意? 波佐间百思不得其解。他调整心情,思考接下来该做什么。他本来打算选今天或明天去医院探望母亲,不过现在决定今天就去。他可以慢跑去医院,或是一路跑过去会更好。 波佐间回到家。当他走过家门时,发现有一位身穿西装的男性站在玄关大门前。是公司的人吗?他们经常去医院,可是却很少会来家里。波佐间牵着脚踏车朝他接近,对方似乎听到声响,转过头来。 “喔,胜一,太好了……你长大了。” 说话者是一位年约五十几岁,头上有几根白发、肩膀宽厚的男子。波佐间觉得对方的容貌似曾相识,可是想不起来是在哪儿见过。对方很自然地叫唤自己的名字,看来很有可能是认识的人。 “请问你是哪位?” 波佐间直截了当地问道。“啊啊……”男子笑了一下,向他走近。 “你不记得我啦?我叫神庭岁正,之前承蒙令尊许多照顾。” 神庭。波佐间首先有所反应的是这个姓氏,然后才意识到对方和父亲的关系。他是父亲的朋友?这样说起来,的确有些印象。总之先点头打招呼。 “很抱歉突然登门拜访。我今天到这附近工作,所以就决定顺便来拜会一下,希望可以为他上柱香。” 自称为神庭岁正的男子,低头向波佐间说明来意。虽然记忆模糊,但他也对眼前的男子有点印象,因此觉得没有必要将对方打回票。 “请你等一下,我将脚踏车停好。” 波佐间将脚踏车牵到后院的空位停好,然后立刻返回。男子静静地在玄关前等待。波佐间打开大门,请对方入内,带领他到设置佛坛的房间。 “对不起,现在家里没有人在,不能好好招待你。” “没关系,我只要上柱香就会离开。” 岁正微笑道。他一走进房间,就立刻在佛坛前坐下。基于母亲的强烈要求,家里一直将父亲的照片装饰在佛坛前。岁正注视照片,低头致歉:“宪一,一直没来看你,真是对不起。” “……” 看来他真的是父亲的朋友。 神庭岁正。从记忆深处翻出来的名字,总算和突如其来的拜会者容貌拼凑起来。没错,我曾经见过他数次,还记得他有比我年长的女儿,在父亲的葬礼也曾碰到他。不管怎么样,虽说是偶然,但想不到父亲的朋友也姓“神庭”啊。 波佐间先走回房间放下书包,然后到厨房准备泡茶。就算对方说会立刻离开,自己也应该奉茶款待。 他从柜子内找出一些甜点,连同茶水一同送上。拉开纸门时,岁正对着佛坛双手合十,闭目正念。 “请用。” 波佐间将装有热茶和甜点的托盘放在桌上,然后拿出座垫请对方使用。岁正睁开眼睛,注视父亲的照片良久。 “我跟你应该自从葬礼以来就没碰面了吧?跟令堂倒是还有碰过几次面。我今年春季就到罗马出差了,出发前有去向令堂拜会,不过当时你在上课。” 岁正头也不回地说道。波佐间跪坐下来,倾听岁正的谈话。 “请问……令堂又住院了吗?” “……是的。最近她身体不舒服,头晕昏倒了。目前正在医院疗养。” “希望她能早日康复。” “谢谢关心。” 尽管岁正看不见他的动作,但波佐间还是低头致谢。然后岁正转头面向波佐间。 “你看起来过得很好,真是太好了。” 他用怀念的眼神看着波佐间说道。波佐间微微行了个礼,请岁正用茶。 “你现在在山上念书吧?以前我女儿受到那里的校长诸多照顾,当时那所学校还没有和山上合并,仍然是桔梗院女子学园。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你是说校长吗?我想应该过得很好。你说的女儿是我曾经见过的……” 波佐间故意语带疑问地问道,可是岁正却毫不存疑地回答: “啊,我想你搞错了。你见过的应该是长女希春,不过受到校长照顾的是二女。我家四个孩子都是女孩,当她们的爸爸很辛苦呢。” “哈哈哈。”岁正笑了起来。波佐间暗暗松了一口气。果然这只是偶然。既然对方的子女都是女孩,那和神庭幸宏应该没有关联。 “胜一,你现在是高二吧?将来会读大学吗?” “是的,我有此打算。” “这样子啊,那明年就要准备考学校了,好好加油吧。我相信令尊一定也会支持你。” 波佐间听到这句话时,突然觉得内心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他不禁咬紧了牙根。 “令尊时常提起你——” “那个,不好意思。” 波佐间打断岁正的话,站起身说道: “我必须要去医院探望母亲,或许不能聊太久。” “啊,好的。抱歉,我停留太久了。那我就此告辞。” 岁正急忙站起身,拿起外套。波佐间送他到玄关。 “打扰你了,请你代我向令堂问好。” “好的,谢谢你在百忙之中前来。” 波佐间郑重答谢。岁正穿上外套,向前迈步—— 却又突然转回头问道: “胜一,你有在考虑未来的事吗?” 岁正问得很突然。波佐间瞠大眼睛,故意装出疑惑的样子,试图摸索他的真正用意。 “因为令尊总是挂念着你,所以关于你的将来——” “对不起,我真的快没时间了。” 波佐间很意外自己会说得那么大声。岁正似乎很吃惊,但是又立刻露出尴尬的笑容赔罪“对不起”,随后离开家中。 波佐间关上玄关大门,走回设有佛坛的房间,俯视着父亲的照片。 刚刚的态度似乎有点不够自然。 其实没必要硬生生将对话打断。可是当岁正提及父亲时,心中就升起一股无名火,他才忍不住打断对话。想去医院探望母亲固然是事实,但是就算明天再去也无妨。不,其实就算和他促膝长谈,也还是有充分的时间去探病。 ……状况越来越差了。 这阵子自己的假面具很容易被揭穿,或许已经快撑不下去了。一定要快点做出决定才行。不管是哪条路,一旦下定决心,自己就不会再犹豫。 真想快点比赛。 波佐间低头看着冷掉的茶,内心如此思考。 第四阶 奔走、协力、捉迷藏 天栗浜高校在八号到十号举行为期三天的期末考。 幸宏本来应该停止学生会的活动,但是因为时间不够,他只好每天上工,连考试前都留在学生会室处理工作。因为还要念书准备考试,所以非常繁忙,可是他却不怎么觉得疲倦。或许是因为心情亢奋,所以活动力在一时之间提升了吧。附带一提,当他在家念书念到深夜时,偶尔会碰到为了处理事情而晚归的岁正和希春。他们两人似乎并非为了年末的繁忙业务,而是为了其他事情忙得不可开交。 另外,在考试期间,还发生了一些奇妙的事情。 明明留在学生会室的只有幸宏一人,可是当他不小心趴在桌上睡着,醒来之后却发现有人将薄毛毯盖在自己身上,原本为了通风而略微开启的窗户也被关上。他很肯定一定有人来过学生会室,只是不知道对方是谁。更不可思议的是,有些非确认不可的问题,幸宏还没主动跟对方联络,对方就自己找上门,甚至还帮他收集好要用的资料。 幸宏曾经鼓起勇气询问御神乐,可是她却很干脆地反问幸宏: “为什么我要做那种事?” 总而言之,期末考就在忙碌的每一天之中度过了。 “结束了!” “再来就等放寒假啦!” 学期最后一天。当最后一堂课结束之后,吉田等人开始呐喊。幸宏迅速收拾完手边物品,准备走出教室。 “且慢,学生会长大人。” “学生会长大人,你最近很冷漠啊。” 吉田和渡边抓住幸宏的双臂说道。幸宏很明显地皱起眉头问道: “我真的很忙啦。我现在要去处理学生会的工作,难道你们要帮忙吗?” “哈哈哈,你这笑话真好笑。” “神庭选手,你的本事进步啰。” 两人轻拍幸宏的后背,他只能苦笑回应。 “那快放开我啊。期末考考完了,现在社团活动会重新开始,我必须把握时间。” “知道了、知道了,你别那么紧张嘛。不过……” 吉田突然降低声量。 “听说结业式当天会有派对,这是真的吗?” “我听说是酬谢前任学生会干部的派对啊。” 眼神闪闪发光的渡边问道。幸宏点头答道: “是啊,我们会办。本来是该由我们准备的,结果却全部交给游佐学长处理。啊,一般学生也可以参加。如果你们想来,等时间和场地决定好之后,我会告诉你们。” “干得好,学生会长。” “这才像话啊,学生会长。当天我在篮球社还有点事,不过我会尽快处理,赶去参加的。” 两人伸出手向幸宏请求握手。幸宏敷衍地配合他们,总算获得释放。 今天就先确认明天要开始的讨论时间表吧。快速处理完这件事,再去参加社团活动。 幸宏快步穿过走廊。这时,有人在背后叫唤他的名字: “那、那个,请等一下!” 幸宏起初没有听见对方的声音,一路走向阶梯。直到开始下楼才注意到叫声,转过头一探究竟。 “那个……神庭同学……” 一位戴眼镜的矮个子少女怯生生地伸出手。她没有害怕地低下头,但也没有直视幸宏。幸宏眨了眨眼睛问道: “凪原同学,有事吗?” 她的名字叫做凪原千绘,和幸宏同样都是一年级生,亦是电影研究同好会的会员。虽然看起来不太起眼,但其实长得很可爱。她在校内被部分男同学称为“月之女神”,并受到他们的爱戴。 凪原现在不停地发抖,她用抖动的手递出了一张纸给幸宏,细声说道:“对不起,我们迟交了。” “咦?喔,最近的活动报告啊。其实等到参观当天再给我也可以,谢谢你特地拿过来。” 凪原认真的态度让幸宏为之感动,正想收下活动报告,但下一刻又突然停止动作。 “凪原同学,是谁去请你们缴交报告的?” “咦?呃……没、没有啦。没有人找我们啊,我没骗你喔。” 凪原的反应很明显地不对劲。幸宏看到她的样子,一下子茅塞顿开,忍不住想打自己一巴掌。 “啊,原来如此。我终于懂了……” “是、是的。我真的没有骗你。” “我知道。没关系,谢谢你喔。” 幸宏向凪原致谢后,转身离去。路上幸宏不禁开始深入思考,其实这些事都有蛛丝马迹可循。原本以为“他”是为了准备考试,所以最近才看起来显得很累,但看来事情并非如此。一切都是“他”在暗地里协助自己。 幸宏确认过学生会从明天开始的行程之后,换上运动服前往第一体育馆屋顶。其他社员已经聚集在那里,正在做暖身运动。 “啊,瓶盖来了!瓶盖来了!你不能掉以轻心喔,战斗就要开始了哦!” 九重看到幸宏前来,举起拳头叫道。为自己的迟到致歉的他,左右环顾了一下,发现井筒坐在地上,一副筋疲力尽的模样。 “井筒,辛苦你了。” “啊?喔……考试真累人啊。” 眼睛下方出现黑眼圈的井筒,说出宛如借口般的词语。幸宏这时终于确定,在考试期间发生的种种怪事都是井筒所为。可是在听到井筒这番话之后,他也不能加以吐槽。 “距离山上的比赛不到两星期。” 刈谷开口说道。三枝和天崎暂停暖身运动。 “能在剩余时间处理的事有限。关于基础体力这方面,社长、三枝还有幸宏应该都已经没问题了。从今天开始,我们要彻底计划对山上的战略。尤其是幸宏,你的定位很重要。” “波佐间同学似乎有无限潜能。就比赛来看,既然我们是三对三的团体战,那么压轴自然相当重要。” 三枝补充刈谷的发言后,开始操作笔记型电脑。 “我总算分析完波佐间的资料了,还有山上的校内资料也整理完成。他们的校舍构造很单纯,赛道应该不会太复杂,重点是在个人的本事。” 三枝解释的同时,一面让萤幕上显示山上桔梗院学园的cg影像。萤幕上出现校舍的骨架,内部呈现透明状,是大家熟悉的构造图。 “真厉害,这是在考试期间做的吗?” 幸宏探出身子问道,三枝若无其事地回答: “不,这是浅泽做的。我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构造图。其实他做的原图比这更精细,只是我有删减过。因为要是太精细,会导致一次吸收过多的资讯,反而没有帮助。” “喔……是这样吗?” 井筒拖着疲惫不已的身躯走近观看。九重“唔唔唔——”地露出苦恼的神色问道: “好不容易得到了构造图却不使用,这样真的好吗?” “社长,有好必有坏啊。现在这年头只要想收集资讯,马上就可以找到一大笔。但重要的是,能否在大量的资讯中过滤出真正需要的资讯。再说浅泽给我们的构造图也只是素材,想要加以活用,就一定要由我们自己修改才行。比如说,我和社长想了解的细部构造也不太一样,这方面就要靠自己处理。” 三枝侃侃而谈,九重瞠圆眼瞳,手指着刈谷叫道: “就是这样。懂了吗,健吾!?” “嗯,懂了、懂了。”刈谷敷衍地回答。 “那我们个别练习吧。我想社长和刈谷学长、还有井筒一组,我和神庭还有小泉一组,这应该是最合适的配对。” 对于三枝的提议,幸宏等人不解地侧着头。三枝调整一下眼镜位置后,继续说明 : “关于寺城同学,老实说我没有他的资料。跟我比起来,社长和刈谷学长应该更了解他。井筒,不好意思,你就去帮忙他们。不过你最近好像没什么精神啊。” “我、我不要紧的。” 井筒逞强说道,可是声音却听起来很无力。 “好吧,那就由我和井筒来辅助社长。但是你没问题吧?” 刈谷接受三枝的提案。 “这样我也比较好练习,因为我的胜负关键是在于资料的处理方式。为了要锻炼神庭,分析波佐间的资料可以说是不可或缺的一环,而小泉也适合担任他的练习对手。” 三枝回答刈谷的疑问,事情就此定案。 “好,你们两个一起上吧!看我替你们报仇!” 九重神采奕奕地绕转手臂。幸宏对天崎及三枝低下头说道:“请多指教。”天崎则微笑回应。幸宏又望着三枝,他这才露出凝重的表情,简短地答道:“等会儿见。” 总而言之,阶梯社分为两组人马开始练习。 很快的,九重等人已不知去向。幸宏等人在练习前要听三枝解释状况,所以留在屋顶等待。但这里实在太冷了,大家决定回到校舍避寒。他们移动了一点距离,来到第三校舍的地下室,在自动贩卖机旁边的长椅坐下来交谈。三枝将笔记型电脑的电源接上墙壁角落的插座。 “抱歉,我接一下电话。” 天崎拿出手机,走到别处讲电话。过了一会儿,她走回来说了声“我离开一下”,然后就跑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 “天知道?总之你先听我说。我刚刚讲过,已经分析完波佐间同学的资料了。老实说,我觉得你获胜的机率很低。” 三枝兴趣缺缺地说道。幸宏注意听三枝解释。 “毕竟波佐间同学很强嘛!他曾经在校庆时,跑出接近刈谷学长的秒数啊。” 幸宏注视着电脑萤幕答道。三枝却摇摇头说: “如果只是跑得快,那也没什么。” “咦?这是什么意思……” “我问过羽球社的同班同学,他们有国中的羽球全国大赛影片,我有复制一份。这是前年的影片。” 三枝边说边将dvd放入电脑内。电脑发出机器转动的声音,开始呈现影像。 画面上出现的是某座体育馆的比赛会场。球网设置在羽球场的正中间,摄影机从斜上方的角度拍摄比赛。 “这是波佐间同学的第二场晋级比赛。老实说,就算我们是门外汉,也能看得出双方的实力差距。” 三枝说话的同时,有两位选手走进场内。走在前方的是不认识的选手,但对面的选手一眼就可以辨认得出是波佐间。双方练习一会儿后,比赛也正式开始。原本加油声此起彼落的球场,变得安静许多。 比赛由前方的选手开始发球。他的左手轻轻抓着羽球,右手握着球拍,将拍头{注:球拍支撑拍线的区域}固定在斜下方准备发球。然后轻柔地丢出羽球,迅速击出。 嘶啪!啪!啪! 波佐间在一瞬间做出反应,奋力回击。对方也矫捷地退至后方予以回击,羽球响起清脆的声响。波佐间轻轻往前一步回击这球,对方见状赶紧奔向前方。 “!” 原以为对方会朝波佐间的脸部击出杀球,可是事实却出乎意料,羽球轻轻地落在前方。刚刚完全是假动作。 咚! 然而下一刹那,羽球竟被击落在对方球场。波佐间将羽球回击至距离边线咫尺的位置,让对手来不及反应。更惊人的是,原本被假动作欺骗的波佐间,竟然会冲上球场前方。照理说他的重心应该会向后倾,根本无法移动才对。 接着交换发球权,由波佐间发球。他也和对手一样,一边轻轻抓着羽球,一边静静地注视对手。对于只懂得网球的幸宏来说,这是相当不可思议的情景,大概羽球有它独特的规则吧。 “啪”一声,波佐间发出一记挑高球,球像弹出一般飞去。对方在一瞬间跃起,予以回击;而波佐间也立刻反击,将球打高。对方轻快地踏起步伐,再度击出杀球。波佐间灵活地将球救起,双方持续拉锯战。面对敌人连绵不绝的攻势,波佐间也谨慎地反击。 “……咦?” 幸宏发现一件事。正在猛攻的对手,动作十分激烈。并非他挥拍幅度过大,而是因为他不停地在球场上东奔西走。和四处狂奔的对手比较起来,波佐间的动作显得单调许多。 “!?” 对方似乎体力不支,回击的球速开始变慢了。 咚! 羽球再度尖锐地射入对方球场。波佐间在刹那间转守为攻,跃起将近一公尺,狠狠地将羽球击落。这时对方来不及移动,球又击向难以挥拍的位置,使他根本无法反应,只能转过头眼睁睁地看着羽球飞过自己面前。 “……” 之后发球权不再交替,比赛呈现一面倒的局面。对方不停地在球场上奔跑,只要退到后面,球就会被击落至前方,一旦冲上前面,球就会飞至后方。波佐间就好像操纵这一切似的。不一会儿,比赛结束。三枝暂停影片,看向幸宏问道: “感想如何?” “……波佐间同学的羽球打得真好。” 幸宏直率地说道。可是这似乎不是三枝想听的答案,他困扰地笑着回答: “呃,是这样没错啦。他是全国大赛的亚军,羽球技术自然不差。可是我要问你的是关于波佐间的动作。他对羽球的应对能力的确比一般人优秀,因为他很习惯。但是你不觉得他的跳跃力和身体柔软度也高人一等吗?只看刚刚的比赛你可能无法理解,但是如果看到更激烈的比赛,你就会看到他以各种姿势回击羽球喔。这些片子给你带回家看吧。啊,你家应该可以看dvd吧?” “没问题。所以说,重点是在体能上的差异吗?” “才不只这样哩。” 幸宏喃喃问道,但是一道熟悉的凶悍声音传了过来。一名将银发染为黑发、胸部丰满的少女站在两人面前。 “这是胜一打羽球的影片?好像挺有趣的。我也要。” “水户野同学!?你怎么又来了?” 幸宏抬头看着水户野,最近她经常造访天栗浜。 “水户野同学是来帮我们的喔。” 天崎站在水户野身旁,温柔地笑着说道。水户野很不满地澄清:“我才不是那个意思!” “她说她愿意协助你练习哦。” “我不是为了你,是因为担心胜一。” “啊,她不是傲娇,是真的在担心波佐间同学喔。” “……你真惹人厌。” “你没必要那么害羞啊。” 天崎四两拨千斤般地回答水户野的恶言。她们似乎从上次的事情之后,立场就有很大的变化。原本对天崎满是敌意的水户野,讲话变得客气了一些,天崎面对水户野也显得自在许多。 幸宏很惊讶天崎知道“傲娇”这个词汇,可是他更讶异水户野竟然肯协助自己练习。她好像从前阵子就开始对波佐间的事抱有危机意识,但是没有想到她会为此帮助敌方。 事情真的那么严重吗…… 波佐间同学要面对的事到底是什么? 他很想知道。虽然想知道,却又觉得自己不该知道这么多。矛盾的心情让他十分苦闷。 “总之你先听我说。” 水户野低下头,以鄙视的眼神看着幸宏。幸宏抬起头,发现她将双手叉于胸前,用宛若肉食性猛兽般的眼神狠狠瞪着自己。 “距离比赛剩不到两个星期,体能上的差异不可能在 短期内改善。我们必须想一个就算体能差,也能获胜的方法。” “好、好的……” “关于这点,我有个主意。” 代替被水户野气势压倒的幸宏,三枝举手说道。他毫不畏惧水户野的瞪视。 “你们三人来玩捉迷藏。” “什么?” “啊?” “三个人玩捉迷藏?” 三个人都瞠大了眼睛。三枝开心地微笑道: “对,捉迷藏。只不过规则要改变一下。首先要请水户野同学负责逃,然后神庭去追。” 三枝先指着幸宏,随后将手指转向水户野。 “然后小泉去追神庭。” 接着再指着天崎,随后将手指转向幸宏。幸宏不解地问道: “咦?你的意思是说,我要一边追人,一边被追吗?” “没错。你要在被小泉逮到之前,抓到水户野同学。”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水户野皱眉问道。“这个嘛……”三枝耸耸肩,开始解释: “我本来只想让小泉和神庭玩捉迷藏,可是既然有三个人,那么不如一起捉迷藏,效率会更高。水户野同学也说过,距离比赛不到两星期了。其实我想针对每一个动作和你解释,让你反复练习,但是时间不够。所以我必须要用比较野蛮的训练方法。 神庭,这个训练方法的重点就在于你能思考到什么地步。如果你只是漫无目的地奔跑,那一定捉不到水户野同学,而且很快就会被小泉逮到,甚至无法从中获得启示,最后就这么输掉。但是等到你能捉住水户野同学的时候,你就会有惊人的成长。” “……这样啊。好啊,我就帮你这个忙。” “我也可以。” 水户野和天崎都首肯。幸宏立刻站起身向她们低头行礼。 “水户野同学、小泉学姐,请多多指数。” 三枝也从椅子上站起说道: “那就这样决定了。你们要不要先试一次看看?先各自间隔十公尺再开始吧。” 在三枝的指挥下,迎战波佐间的训练揭幕了。 “你看起来快死了。” 幸宏一走进学生会室,就被告知不幸的消息。他连还口的力气都没有,直接坐上学生会长的座位,同时“唉——”地叹了口气。 “你这几天看起来老了不少。” 御神乐嘲讽道。“唔——嗯——”幸宏趴在桌上,开始呻吟。 “你今天还要拜访书法社、茶道社、推理俱乐部、布娃娃俱乐部和天栗浜高校玉石会吧?玉石会是什么组织啊?” 御神乐坐在隔壁,告知幸宏接下来的行程。说完最后那句话时,他不解地询问了一下躺在别人带来的沙发上看着漫画的文化委员长,她身上的制服缎带不知为何换成了粉红色的领巾。只见她放下漫画杂志,兴趣缺缺地回答:“我不知道——” “好啦!我这就去、我这就去!我才不会因此放弃哩!” 即使幸宏的语气有点自暴自弃,但还是站起身,大声叫道。“加油~~”文化委员长一边看漫画杂志,一边鼓励幸宏。 “对了,其他人在做什么?” 幸宏对御神乐问道,言下之意带有反击的意味。她流畅地说明: “体育委员长代替你拜会社团,现在应该在橄榄球社吧。班级委员长和风纪委员长正在处理派对的事。图书委员长和保健委员长正和各自的委员会开会。书记和会计正在电脑教室整理刚从监察委员长那边拿回的会计监察资料。至于文化委员长,你刚刚才从游泳社回来吧?” “对啊——我已经把今天的工作做完了,别想再叫我做事。” 在沙发上翻滚的文化委员长说道。 “……我明白了。那御神乐同学,请问你在做什么?” “如你所见,我正在汇整大家收集来的校内社团活动资料。” 御神乐指示手边的纸堆。虽然说不上堆积如山,不过也有相当的数量。 “还真多啊。” “目前消化得很顺利。照这样子看来,应该可以赶上预算委员会吧。” “这样啊……对了。” 幸宏想起一件事,随后请御神乐到室外。 “有事吗?要说话可以在里面说啊。外面很冷耶。” “嗯,我不想让其他干部听到这件事……井筒是不是有在帮忙我们?”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我没有证据,单纯只是觉得有可能而已。如果他真的有帮我们,麻烦你向他道谢,但是不要说出我的名字。” 幸宏双手合十地拜托御神乐。御神乐眯起其中一只眼瞳回答: “你还挺聪明的嘛!其实井筒同学也叫我不要告诉你。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拐弯抹角啊?想帮忙对方的话直说就好啦,你想道谢也可以直接告诉他。” “啊——嗯,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啊。井筒一定是知道如果他当面说要帮忙我,会被我拒绝,才会找御神乐同学吧。所以我要装出不知情的样子,不然就太对不起井筒了。对不起,要你做这么麻烦的事。” 幸宏再次合起双手地拜托。御神乐露出不太能理解的表情,但还是回答:“好吧。” “我听井筒同学说,你要和波佐间同学比赛阶梯赛跑?” 接着御神乐主动询问幸宏。她理所当然般地提起波佐间,让幸宏觉得很奇怪。 “御神乐同学,难道你认识波佐间同学吗?” “是啊,我和他是青梅竹马。” “什么!?” 幸宏忍不住大声叫道,声音在走廊上回荡。 “真的吗?” 幸宏急忙压低声量。御神乐若无其事地点头回应。 “那……” 你知道波佐间家的事吗? 幸宏本来想开口询问,但是又硬生生将话吞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一直告诫他不应该问。 “什么事?” “啊,不,没什么。” 幸宏傻笑蒙混过去。虽然有点不解,但御神乐没有追问,反而继续说道: “我们的双亲互相认识,而且我和他小时候在同一间合气道的道场当门生。但是因为我最近都没去练习,身手都退步了,所以上次才会被那个女的偷袭成功……” 御神乐看起来有些不悦,大概是在讲水户野的事吧。幸宏的腋下紧张地冒汗。要是她知道水户野最近几乎天天出没校内,不知道会露出什么表情。幸宏不敢想象结果,于是打算绝口不提。 “总而言之,你要和波佐间对决吧?” “嗯,不过目前还没什么胜算。我正在为了获胜而拼命练习。” “你怎么可能赢得了他。”幸宏觉得御神乐会这么说。做好心理准备的他,露出尴尬的笑容说道。 “……这样啊。或许你真的能战胜他。” 可是御神乐的反应却与他所想的完全相反,反而让幸宏不知该如何回应。 “那我回去啰。啊,对了,有件事要告诉你。我的确有分配一些工作给井筒同学,但是他从来没有走进学生会室。” 说罢,御神乐不管听得一头雾水的幸宏,便直接转身走回学生会室。幸宏听到关门声之后回过神,将双手叉于胸前,怎样都想不通最后一句话的意思。难道是指其他干部都不知道有关井筒的事吗?可是这说法也太奇怪了。 咦?等一下,如果井筒从来没有进入学生会室,那当初帮我盖薄毛毯的人是谁? 幸宏察觉到这点,又开始重新思考。本以为真相大白 ,想不到又陷入了迷阵之中。 ……唉,再想下去也没用,先去拜会社团吧。 幸宏一一拜会过社团后,还有地狱般的魔鬼训练等着他。他为了调整心情,刻意开始奔跑。“捉迷藏”从期末考结束后开始实行,但他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赢过。原因并不是因为天崎或水户野跑得太快,而是他总是会顾此失彼,最后露出破绽,搞得全盘皆输。如果只顾着追水户野,天崎就会在不知不觉中绕到他面前,可是如果只顾着躲藏天崎,肯定逮不到水户野。 不管怎么想,那个训练对我来说都太不利了啊…… 水户野只需要尽管逃跑,而天崎只要一心一意追赶幸宏。再者,万一她们两人合作,那幸宏根本没有胜算。究竟这项练习是否真藏有对付波佐间的关键? 三枝学长叫我思考,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该思考什么。 幸宏无奈地咬牙,前途仍然是一片黯淡。 当晚,幸宏在客厅观赏三枝给他的dvd。内容收录了波佐间的比赛,他已经重复看过两、三遍,有个地方让他十分在意,或许这件事和目前进行的训练有所关联也说不定。幸宏决定死马当活马医,专注地盯着电视机猛瞧。 “美冬——今天的晚饭是什么啊?姐姐已经饿得受不了啦——” 千秋走进客厅。今天希春和岁正似乎会晚归,只有美冬站在厨房做饭。穿着围裙的堂姐,好像在煮火锅。 “……” 接着小夏也现身厨房。她看到千秋跑去厨房骚扰美冬,就对她轻轻挥手。 “啊?小夏姐,你叫我吗?什么?要我喊十次披萨?这游戏我好像听过。好,我要喊啰。披萨披萨披萨披萨披萨披萨披萨披萨披萨,披萨!” “辛苦了。”{注:日本的玩笑之一。故意让对方喊十次披萨,最后只回答“谢谢”或是“辛苦了”之类的话语} “哇哩,就这样!?气死人了,而且我念到一半就觉得你会这样耍我,让我更火大!” 吵死了…… 堂姐们因为无聊的玩笑而大声笑闹。幸宏转头看向她们。“喔?”千秋察觉到他的视线,便走过去用手架住他的脖子问道:“你在看啥啊?” “千秋姐,你快放手啦。” “这是什么?羽球的比赛影片吗?你干吗看这个?” “这是我朋友的比赛影片,我正在研究他的动作。” “研究?这跟阶梯赛跑扯得上关系吗?” “总之你先放开我啦。” 幸宏拼命想将轻轻勒住自己脖子的千秋推开,可是小夏却跟着压了上来。幸宏感觉很重,非常地重。 “很烦耶!你们不要来妨碍我啦!” “怎么那么冷淡啊。啊,对了。要研究的话,你可以问美冬啊!反正网球跟羽球很像嘛。” “根本不一样好不好!快走开啦,重死了!” “喂——美冬,过来一下——” 千秋无视幸宏的抗议,叫唤位于厨房的美冬。拿着锅子走出厨房的她缓步走来,立刻看到幸宏被两人压住。 “美冬,谢谢。好啦,你要问什么?” 千秋一边对美冬招手,一边对幸宏问道。“千秋姐——”当幸宏想要叫骂的时候,小夏忽地站起身。幸宏以为总算可以解脱,但是美冬却撞了过来。不,其实是小夏抓住美冬,然后推着她一同飞扑过来。结果幸宏和美冬一起成了千秋和小夏的垫背。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啊!” “好——美冬的解说时间到啰。你要问美冬什么事啊?” 千秋根本不打算理会幸宏。但和美冬贴在一起,令他内心十分紧张,可是他心想如果在这时惊慌失措,到时又会被美冬使眼色,于是极力保持冷静地操作遥控器,播放自己一直十分在意的影像。 “这里、就是这里。你看,站在外侧的选手做出假动作,但内侧的选手却能够立刻反击。他明明就要往后退了,为什么还有办法冲回前场?” 那是波佐间原本要往后退,但是却又在一瞬间奔上前,予以回击的片段。其实影片中有好几次类似的情况发生。 “好,美冬,请你解释吧!” “我说过了,网球跟羽球根本不一样啦!” 幸宏开口抱怨,但是美冬却出人意表地盯着萤幕。然后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他在做假动作。” “啊,是啊。这我看得出来。我搞不懂的是,为什么站在内侧的选手被假动作骗到了,却还可以——” “不是那样,是站在内侧的选手做假动作。” 美冬说罢,从幸宏手上拿走遥控器,开始倒带。影片重新停在波佐间准备退后的地方。 “他看起来像要退后,其实是将重心放在向前跨出的左脚上。我想就是因为他故意做出转身动作,所以对方才会将球击至前方,这样正中他的下怀。具体而言,他在之前的对打故意装出想要退后的样子,其实正是他的策略之一,同时他还刻意把球打得很高,让对方容易在前场回击。” “!?” “美冬姐,你真厉害!”幸宏听完美冬精辟的讲解,忍不住叫道。然后他猛地转过头,发现美冬的脸就近在咫尺。 “哇!” 啪! 幸宏被打了一巴掌。“变态。”美冬小声骂道,然后从小夏的压制中挣脱,走回餐桌。 “既然谜题解开了,我们就准备吃饭吧。” “嗯。” 千秋和小夏也很干脆地走向餐桌。幸宏无力地趴在地上,感到很沮丧。 刚刚的事纯属意外啊…… 幸宏抬头看向电视。萤幕上出现波佐间假装要转向后方的模样。不可思议的是,听过美冬的解说之后,看起来的确觉得他将重心放在前方。 原来如此,波佐间才是真正施展假动作的人啊。 幸宏灵光一闪,猛然站起身,盯着电视萤幕。 原来是这样……是我一直搞错了! 幸宏转过头,忍不住笑了出来。 “美冬姐,谢谢你!我总算明白了!” 幸宏大声答谢。“不要笑得那么恶心好不好?”可是千秋却吐槽他,美冬则是羞红了脸,赶紧转过头去。 一旁的小夏摆出一贯的扑克脸,将饭盛得像山一样高。 第五阶 塔 期末考的成绩公布了。 二年级全学年第一名,波佐间胜一。这个结果并不令人意外,一切都在计划之中。真正令人意外的是,水户野凛的名字出现在第二名。尽管她的排名本来就一直保持在前二十名内,但名次未曾爬到这么高过。 最近她看起来收敛多了,或许这是件好事吧…… 这几天都没有碰到水户野,差点以为她之前的死缠烂打都是在做梦。当然,我并不会感到寂寞,反而觉得没人干涉,乐得轻松。不过,我担心她是不是暗中有什么计划。 距离比赛只剩下一星期,神庭同学应该快过来勘查地形了吧。我很想亲自去迎接他,不过外校的学生总不方便随随便便就跑去其他学校…… 前往“塔”的同时,波佐间心中如此思考。山上桔梗院学园的建筑物设计单纯,可是唯独这座塔例外。对于校方兴建塔的原因,学生们有各式各样的猜测,但是没有人知道真相是什么。最可信的说法是因为这里靠近海边,而且机场又在市内,所以设立塔作为醒目的标的物。但是,虽然机场在市内,也离山上有好一段距离。 姑且不论塔的存在意义为何,波佐间在期末考结束后,每天放学都在这里练跑。这里本来禁止学生进入,可是寺城似乎得到允许,便将钥匙借给他。这里是个难得能让他独自专心练跑,而且不会给任何人造成麻烦的地方。 波佐间快速冲上阶梯,奔至顶楼。这座塔共有八层楼高,毕竟一口气跑上顶楼是一件很累人的事。 波佐间从周围布满了玻璃的了望台眺望校舍。穿过校门后,距离最近且最高大的建筑物就是本馆。在这样四层楼高的建筑物内,三个学年的所有教室和教职员办公室,以及事务室都包含在其中。 大小是本馆两倍以下的别馆,经由直线走廊与本馆互相衔接,主要设有理化教室、视听教室等各种特别教室。从这里看过去,别馆位于左侧,本馆的右侧则与餐厅相连。 另外还有其他建筑物与别馆纵向并排在一起。别馆前方是体育馆,体育馆前方则是社团大楼。波佐间目前所在的“塔”设立在较为偏远的位置,从塔里眺望餐厅的方向,可以看到资优生专用的设施盖在离校舍群有点偏远的地方。本馆后方几乎都是运动场区域。 真煞风景。 波佐间眺望校内,再一次这么想着。他第一次看到天栗浜时,觉得那里的校舍群设计得乱七八糟,毫无条理可言。虽然那里的地理环境恶劣,但是也未免设计得太复杂了,让他差点迷路。可是当他拜访天栗浜数次之后,立刻就习惯了那里的构造。他并没有走过所有的校地,但是他觉得那里的校舍群其实是很有系统地相连在一起,十分人性化。 相比之下,虽然山上桔梗院的校舍设计得井然有序,但是在简单明了的外观下,却让人感觉充满了难以亲近的无机质感。或许正因为笼罩在这种氛围下,所以这所学校的学生才会显得死气沉沉。 我可以理解寺城学长想说的话…… 他想让学生变得更有活力,这大概就是他所说的“革命”的根本吧。可是波佐间觉得,面对这个无机质的庞然大物,他一个人……不,就算聚集二、三十个人,也很难有办法改变。 口袋里的手机传来振动。 “你好。” 波佐间接起电话,是寺城打来的。他不禁感觉有些讽刺,嘴角微微扬起。 “波佐间,你在哪里?你的劲敌来啦。” 寺城的声音听起来很有朝气。波佐间立刻看向校门,依稀可以看到身穿天栗浜高校制服的细小人影。 “我马上过去,在校门碰面就可以了吧?” “嗯,我等你。” 波佐间等不及听完,就直接挂掉电话,冲下“塔”的阶梯。 “欢迎你们。好久不见了。” 波佐间跑到校门,露出与刚刚截然不同的微笑打招呼。神庭第一个转头面向他,低头问好:“你好。” “抱歉,因为我们突然有空,所以特别麻烦寺城同学让我们进来。” “别在意,小事一桩罢了。” 寺城笑道。除了幸宏之外,来勘查地形的天栗浜学生有天崎、三枝、刈谷。寺城询问井筒和九重为何没来。九重是被老师找去讨论升学学校的事,井筒则是有事先回去了。 “真不够意思,我还打算要带他逛校园耶。” 井筒没来似乎让稹岛很不满,浅泽则是一如往常地用手机拍照。另外,也看到了好久不见的水户野。出人意料的是,她竟然在和天崎说话。她们说话时的感觉看起来没有非常要好,但也不算差,两人似乎很认真地在讨论事情。 “大家一起行动太麻烦了,要不要分组?” 寺城建言。 “也好,大家想勘查的重点应该也不太一样。要怎么分?” 刈谷答道。水户野立刻回答: “那我们两个要一起行动。” “等会儿见。” 令人震惊的是,水户野竟跟天崎一起前往校舍。波佐间偷偷环顾四周,发现和他同样感到惊讶的只有稹岛和浅泽。天栗浜的三位同学则一脸平常,寺城似乎早就理解了她们的关系。 “我们要一起走。” “有人要跟我们一起吗?” 浅泽和三枝询问大家的意见。寺城和刈谷回答:“那就一起走吧。”稹岛瞥了波佐间一眼,跟着说道: “那我也跟你们一起。” 五人随后便一同离去。仍留在原地的波佐间看向幸宏,露出微笑。 “他们是故意的吧?” “大概吧……请你多多指教。” “也请你多指教。” 说罢,波佐间带领幸宏出发。他们首先前往本馆,然后依序介绍餐厅和别馆。神庭很讶异山上竟然可以穿鞋进入,有感而发地说:“这样的话,奔跑时的感觉一定不一样。”途中他们也和其他组别擦身而过。大家都很认真地在讨论事情,可是波佐间和神庭并没有聊得太多。波佐间淡淡地介绍环境,神庭大多是默默聆听。 “有什么想问的吗?” 波佐间觉得光是一直说话不太好,于是开口询问幸宏。幸宏露出困扰的表情回答: “老实说,我觉得不实际跑跑看,还是搞不清楚状况。我现在也很想奔跑,内心一直在忍耐呢。” 哈哈哈哈哈。波佐间看到幸宏腼腆的笑容,突然有种莫名的不满。不,或许这是焦虑也说不定。我没有低估神庭,但是我也不觉得会输给他。然而这种奇妙的不快感到底是什么? “那要不要跑跑看?” 当波佐间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这么说了。 “啊?可以吗?” “嗯。有一个适合奔跑的地方,不过不是在这里。到那个地方去,想跑多久都可以。只不过,不能在这里奔跑,还是有点可惜。” “能跑就好,请问要到哪里跑?” 神庭立刻回话。波佐间手指着窗外说: “你有没有看到那里有座塔?” “我看到了。” “我们要到那座塔去。” 波佐间露出微笑,不忘在内心提醒自己要尽可能表现得爽朗。 打开门走进塔内,感觉里面比外面要来得温暖一些。波佐间脱下穿在运动服上的羽绒外套,将外套放在墙角。神庭除了防寒外套之外,连制服上衣都一并脱掉。“有点冷。”他边说边做起暖身运动。 “这座塔是做什么用的?” “关于这个问题,没有学生知道答案。因为顶楼是三百六十度的了望台,所以有人说这是一座监视塔。不过也有人说这是学校为了乐 趣而兴建、或是因为这里靠近海边,所以盖灯塔可当做夜晚的标的物。总之众说纷纭,但是没有人知道正确答案是什么。” “想不到你们学校也有这种奇怪的建筑物。不过其实我们学校的古怪建筑物更多。” 伸展阿基里斯腱的神庭笑着说道。他还真是无忧无虑。为什么他能够那么乐天呢?波佐间觉得他不可能没有烦恼,可是却感觉不到他有背负一丝黑暗面。 “……先试跑一次吧!我先走啰。” 波佐间朝阶梯奔去。他一次踏过两段阶梯,疾驰而上。从衔接出入口的走廊笔直前进就会看到阶梯,阶梯沿着墙壁延伸至顶楼,宽度刚好只够两个人并肩行走,如果有人站在中央,就很难从旁穿越。当然,只要靠上墙壁即可通过。 “哈……呼……” 虽然只是轻松的试跑,但是八层楼的高度还是非常累人。波佐间抵达顶楼,站定脚步回头看,神庭的脚步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他抵达终点,立刻双手和双膝着地跪了下来。 “还满累的吧?” “……嗯……脚都没力气了。” 两人边休息边在了望台内打转。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整面平直的地板。不过能见度很高,如果有设置望远镜,一定可以看得很远,只可惜没有那种设备。 “……这里的风景真不错。哇,站在这可以看到校内全景耶。” 神庭靠上窗边的扶手,眺望下方景色。波佐间站在一旁,望着刚刚看过的风景。现在这个时间会有很多学生返家。身穿制服的迷你人群,穿过模型般大的校门离开学校。 “我可以计测秒数吗?其实我有带马表来。” 神庭笑着从口袋里拿出马表,对波佐间问道。 “好啊。”波佐间回答后直接下楼。 “好冷。”神庭说出理所当然般的感想,他缓步下楼时,还试着触摸墙壁、抓住扶手。 “在不熟悉环境的情况下一起奔跑很危险,所以我们分开来测时吧。” “你说得对……那我可以先跑吗?” “当然可以。” 波佐间让路给神庭,接过马表。神庭站在阶梯前方,伸展几次身体之后,开始扭转膝盖。“各就各位。”波佐间说道,神庭立刻停止动作。“预备——”然后蹲下身子。 “开始。” 一刹那间的起跑冲刺相当惊人。 神庭的身影立刻消失无踪。从这里起跑,大概会花上一分钟以上。波佐间在这里的最快折返时间是一分七秒八八,神庭是第一次奔跑,应该会耗费更久。 神庭奔回终点,总共花费一分十四秒三二。波佐间认为这成绩不差,尤其是幸宏到最后似乎都还维持一贯的步调,让他十分佩服。一般来说,大部分的人都会在奔上楼梯时打乱步调,造成下楼的速度和走路一样。 “啊啊……呼……这真的……很累……” 神庭抵达终点后,立刻靠墙坐了下来。波佐间告知他时间,并且将马表交给他。原本以为他会坐上一阵子,想不到他立刻站起身,从防寒外套的口袋内取出毛巾擦汗,还不忘敦促波佐间:“波佐间同学,换你了。” “可以吗?那我就跑啰。” 波佐间就起跑位置后弯下腰,仰望阶梯。 “各就各位,预备——” 他吸了一口气,肺部顿时充满干冷的空气,令他觉得精神抖擞。 “开始!” 波佐间听到起跑口令的同时,奋力冲上阶梯。 总而言之,一定要跑得比神庭更快。就算无法更新自己的纪录,也要尽可能跑出能保住面子的成绩。步伐有如行云流水般的波佐间,灵敏地冲上顶楼后快速折返,跃下下行阶梯。 波佐间耗费的秒数是一分十秒六四,成绩还不错。 “波佐间同学,你跑得真快。你对这里很熟吗?” “嗯,因为我从前阵子开始就在这里练习,尤其是v字转弯。这里是最适合练跑的地方。” “什么?v字转弯?” “是啊。就是刈谷同学使用的技巧。虽然我还没完成,不过大概掌握到窍门了。只要能学会那招,在奔跑上就能多出许多变化。神庭同学也成功过一次吧?” 波佐间挑衅般地问道。神庭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后脑回答: “那只是偶然啦。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而且我之后就再也没试过了……” “这样啊……” 波佐间回应,同时看着手表确认时间,他想知道还剩多少时间可以利用。 “神庭同学,要不要一起跑一次?” 波佐间随口询问,可是神庭听到后眼睛为之一亮,立刻回答:“好啊!” 真是坦率啊……坦率到让人作呕的地步。 波佐间担心内心的想法会显露在表情,刻意转头面向阶梯,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补充道: “那我们跑到顶楼就好。” “嗯,毕竟是练习嘛。” 神庭毫不犹疑地表示同意,走到波佐间身旁。波佐间将内侧跑道让给他。 “我不会放水喔。” “好,请多多指教!” 好清澈的眼神……真叫人不快。 “各就各位。” 神庭负责喊起跑口令。 “预备,开始!” 两人同时奔出。神庭的起跑冲刺的确很不简单,再加上他跑在内侧,直接抢先一步绕过楼梯间。这里必须马不停蹄地跑完八层楼阶梯,因此能否撑住可以说是一大关键。但是从神庭刚刚的秒数来看,他应该不可能打乱步调。波佐间一边思量超越对方的机会,一边紧跟在后。 使用基本技巧,一直卡在中间啊。这样根本无法从内外侧超越。如果他在楼梯间没有控制好身体的平衡,就会因为力道过强而弯到外侧,如果刻意放低力道过弯,则会造成减速。 神庭似乎想要死守内侧。两人之间的差距缩小,波佐间立刻加速,假装要从外侧超越对手。但其实他另有打算。只要像这样施加压力,到时神庭就会在楼梯间弯向外侧。 然后波佐间就会把握机会超越。 神庭绕过楼梯间。波佐间看到他的后背轻轻地向外侧抖动,立刻决定切进内侧。 “!?” 然而神庭的身体却在一瞬间宛若滑行般地移动,卡住内侧的位置。波佐间为了避免冲撞,急忙减速奔跑,同时神庭又奔上了数段阶梯。 那是假动作? 神庭并非判断出自己的行动,而是自己被他操纵了。他刻意装出死守内侧的样子,让波佐间奔到外侧,然后故意在楼梯间向外弯。等到波佐间冲入内侧,再直接将路卡死。神庭一定是打从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了。 有意思。 终点快到了,波佐间没有时间犹豫。虽然他不想这么做,但是就算是练习,他也不想输。他决定要使用已经完成的绝招超越对手。 咻。 波佐间让身体宛如倾倒般绕过楼梯间。他掌握神庭的后背和墙壁的位置,以及下一个楼梯间,接着向前跨步,一步步奔向阶梯外侧—— 他让另一只脚踩上外侧的墙壁,整个人跳跃出去。 “哇……” 神庭惊叫。波佐间飞过他上方,用单脚降落在下个楼梯间的地面,使力站稳后,再利用反作用力向前飞跳。他踏向前方的墙壁,一口气飞过五段阶梯,最后落在阶梯上。他重新站起身加速奔跑,完全超越了神庭。 波佐间就这样奔至顶楼。当他抵达终点之后,心里充满安心感。 “呼啊!” 神庭立刻奔至终点。正调整呼吸的波 佐间,勉强地露出笑容说道: “抱歉,刚刚那样算犯规吗?” “……不……那不……算。因为不管是……楼梯间……还是……阶梯……你的脚都有……踏上去……” 神庭一边喘息,一边摇头答道。但随后眼睛再次亮了起来。 “你刚刚的技巧真厉害。靠近看起来就像龙卷风一样。冲上墙壁时还能不断回旋,然后一直向上奔驰。” 幸宏顾不得自己气喘吁吁,兴奋地说道。波佐间不由地露出苦笑。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纯真……我是为了不服输才使出绝招,但是他却根本不在乎胜负,还为了其他事情兴奋成这样。 两人等到调节好呼吸之后,一同走下阶梯。很意外地,寺城等人聚集在一楼,手上各自拿着打扫用具。波佐间使眼色征询寺城,他煞有其事地回答:“我们要打扫。” “阶梯社的活动中,也包含打扫活动场地。今天机会难得,所以我们决定一起打扫这里。” 刈谷接着说明,波佐间第一次听到这件事。他接过扫把,听候分配。打扫人数总共有八人,水户野不在。她因为要去找练舞的朋友,所以先行离开。 波佐间自然地和神庭凑在一起打扫,负责整洁下方四分之一的区域。波佐间扫地,神庭用抹布擦拭阶梯。波佐间问他:“在这种天气用冷水擦拭阶梯会不会很受不了?”他回答:“我习惯了。” 两人默默地打扫了一会儿。神庭觉得该说些话比较好,于是开始思考话题。认真擦拭阶梯的他率先攀谈: “我上次看了你的羽球比赛影片。虽然我不懂羽球,不过我觉得你很强。跳起来打羽球的样子看起来就好厉害啊。” “啊啊,你是说国中的比赛吗?你怎么会有那些影片?” “抱歉,我们为了分析你的实力,跑去向羽球社的人借的。不过不是我,是三枝学长。” “分析啊……没关系,浅泽也有调查你们的活动,所以这样算是扯平了……原来你有看过我国中的影片啊……那还有听说其他事情吗?” 神庭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家里的事情了?波佐间内心涌上一丝不安。他希望神庭可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他对决。 神庭没有立刻回应。他停止擦拭阶梯,抬起头反问: “老实说,我有想过去问水户野同学或是御神乐同学。她们应该都知道关于你家的事吧?” “……对,她们都知道。所以呢?你问了吗?” “不,我没有那么做。” 神庭露出爽朗的表情,解释道: “水户野同学也跟我说过,既然你自己不会主动提起那些事,那我想我也不应该去问。而且我想尽可能在单纯的情况下和你比赛阶梯赛跑,所以决定不去过问。” “……这样啊。” 波佐间差点说不出话来。为什么他可以这么率直?率直到让人恼火的地步。 “你真不简单……” 忍不住喃喃说出这句话时,他立刻在内心暗叫不妙。神庭露出一脸狐疑的表情。 “抱歉,你别在意。我只是觉得你的个性很率真而已,一定是你的父母教得好吧。” 波佐间随口扯开话题,可是神庭的脸色却突然变得很落寞。他露出悲伤的笑容说道: “……你说得对。当他在世时,我也没察觉到,不过我现在觉得我的父亲很了解我。一个男人要抚养小孩非常不容易,可是我却完全没有想到他的辛劳。” “啊,对不起。莫非令尊……” “抱歉。我没说过吗?我的父母都已经过世了。母亲在我小的时候就去世,我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父亲则是在去年发生意外。啊,请你不要那么在意,对不起。” 啊哈哈哈哈。神庭淡淡地笑着,波佐间则觉得自己快要晕眩倒地。 “是、是这样啊……对不起,其实我的父亲也是在我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就过世了。看来我们……不,你连令堂都失去了,应该是你比较辛苦吧。” “不会啦,请你不要在意。应该是我跟你道歉才对。原来令尊也过世了……啊,难道说你家的事就是……” “不,跟这个……没关系。嗯,没关系。” 波佐间很清楚感觉到内心在动摇,无力地靠上扶手。 “你没事吧?”神庭起身问道。 “神庭同学,你恨过令尊吗?” “什么?” “……” 他提出了很失礼的问题。 波佐间心知肚明,就算问这种事也没有任何意义。 “……我没有恨过他。” 神庭诧异地看着波佐间。啊啊,我忘了。他的父亲应该不会对他施予强烈的压力,所以他可以不必负任何责任。他和我不一样,而且他理所当然地享受那份自由。 “……神庭同学,你之前说过‘人只要想去改革,就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事。’那我问你,你能改变过去吗?” “过去?” “我对这次的比赛下了一个赌注,等着看最后鹿死谁手。这只是一个小赌注而已,你不会有任何损失,所以你不用在意。不过,对我来说却很重要。” 波佐间的眼神越显凶恶,神庭看起来很困惑。波佐间吸了口气—— “你们扫完了吗?” 稹岛神采奕奕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等、等一下,快扫完了。” 波佐间改变声调答道,然后再度拿起扫把继续打扫。 之后,他没有再和神庭交谈。 等到众人一同走出校门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天崎同学,我送你回去吧?” 寺城问道。天崎回答:“不用麻烦了。”深青色的凌志轿车就停在前方道路不远处。 “我有请人来载我了。西园寺小姐听到我在山上,十分惊讶呢。” 天崎开心地向天栗浜成员说明后,就挥挥手率先离开。 “今天真是谢谢你们。” “等比赛时再见啰。” 众人各自告别后,神庭等人也踏上归途。波佐间等人目送他们离去之后,随即解散。波佐间打开车灯,坐上脚踏车。可是在骑过数栋房屋之后,停了下来。 天崎出现在马路旁,站在转角,一直看着波佐间。波佐间在她面前停车,露出微笑问道: “你怎么站在这里?” “我有事想问你。” “问我?” 波佐间觉得自己还真会装蒜。接送天崎的车不在附近,看来是她请对方离开了吧。这样一来,要说的肯定是那件事。 “波佐间同学,你是马渊家的人吧?” 与其说是质问,不如说是确认。看来她已经略知一二了。 “是啊。” 波佐间简短地回答。 “果然没错。”天崎喃喃说道,然后突然低下头。 “那个……我至今一直什么都不懂。关于马渊先生的事,也只有听过姓名。请你告诉我,以前我们家跟马渊家到底发生过什么!拜托你!” 天崎像是要甩开什么似的,猛然抬起头叫道,眼神十分真诚。波佐间叹了口气,心想:“是吗?原来她也是在什么都不知情的情况下长大的。” “为什么天马财团里,没有任何马渊家的人?为什么大家都把马渊先生的事当成禁忌,绝口不提?我有调查过,知道他曾经造成财团分裂,但是详情我不清楚……”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波佐间踩上踏板。 “等一下。” 天崎按住脚踏车的龙头。波佐 间瞪着她说道: “有些事情打从一出生就注定了。” “?” “这件事就是如此。” 天崎一定无法理解自己说的话吧。因为这句话根本没有回答她的疑问,而且太过拐弯抹角。看来自己对这位天崎家的千金小姐似乎真的抱持着恨意,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有察觉罢了。 “可以请你让开吗?脚踏车和轿车不一样,骑起来是很冷的。” 波佐间讽刺天崎。她放开龙头继续询问: “那我问你,为什么要挑战神庭?这不关他的事,你可以跟我比赛啊。水户野同学说你在这次的比赛中,可能做了很重要的赌注。如果那个赌注的内容和天崎家跟马渊家的恩怨有关,那你就不该找神庭,而应该找我较量才对。” 天崎态度强硬地说道。想不到她会这么强势,而且她很确实地理解了自己刚刚所说的意思,才加以反驳。 “的确,你说的很有道理。” “那就——” “但是我想对战的对手不是你,是神庭同学。我是为了决定自己的未来而战,所以对手应该可以由我决定吧。而且这件事跟他并非毫无关联。是他逼我做出决定的。因为他说出很不客气的话,那我想确认一下,到底他说的是真是假。” “……神庭跟你说了什么?” “这你该自己去问他。” 波佐间握住龙头,踩上踏板。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神庭会赢的。” 正要离开时,天崎说了一句有趣的话。波佐间转头面对天崎,她也直视波佐间继续说道: “神庭会越来越强。等到比赛时,一定会超越你。” “……那可真令人期待啊。但是我也一直在练习啊,从他的成长步调来看,应该是我比较有胜算吧。” 波佐间说完便骑上脚踏车,头也不回地离去。 ……真糟。 想不到她会直接挑战我。但是我刚刚也对她说了,我想挑战的人是神庭。虽然刚刚我没有明说,但是我敢肯定——如果跟天崎对决,我一定能赢。她无法带给我“恐惧感”。能让我感觉可能会输的人还是只有他——神庭幸宏。虽然他的技巧不精湛也不纯熟,但是我总觉得随时有可能会被他干掉,无法忽视他。事实上,我刚刚差点就输了。而且被他看到一张王牌,可说是损失惨重。 父亲,你的儿子正遵照你的计划,和天崎家的人反目成仇。你从小教育我,就是为了让我成为“复仇者”吧?请问现在你满意了吗?还是说直到事情完成为止,你都无法满足呢? 脚踏车疾驶于夜路。 波佐间在一片黑暗中,疯狂地猛踩踏板。 第六阶 特训、决战、结业式 本周四就是结业式,同时也是比赛的日子。 幸宏自我提振精神。现在是放学时段,他打算前往学生会室,尽快将工作处理完,再赶去社团练习。关于“捉迷藏”,虽然他到现在还是无法逮到水户野,不过已经渐渐抓到了诀窍,现在他只要将能力锻炼到炉火纯青即可。 “好。” 他整理好行李,站起身。三岛几乎在同一时刻问道: “神庭同学,你们要在结业式举办派对吧?那个派对是自由参加吗?” “啊,是的。其实本来只打算办小型派对,找学生会的成员参加。可是现在事情越搞越大,变成自由参加了。不过要收参加费就是。让我想想是多少钱喔……” “那没关系。神庭同学也会参加吧?” 三岛轻拍幸宏的胸膛。 “当然会。”幸宏答道,然后她心满意足似地点头。 “这样啊,我明白了。” “三岛同学也要来吗?我们差不多要将时间和地点公布在布告栏上了。” “嗯——这个嘛——你希望我去吗?” 不知道为什么,三岛故意装出考虑的模样。 幸宏回答:“有空的话就来吧。”然后三岛的脸色变得越来越不高兴。 “神庭同学,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这种时候应该回答‘请你一定要来!’才对啊!来,重说一次。” 三岛手指幸宏的胸口,微笑着说道。幸宏虽然觉得三岛莫名地兴奋,但仍重新照她的意思去做。就在他要开口时—— “神庭同学,跟我来。” 本来已经离开教室的御神乐,慢慢走回来;然后强硬地拉住幸宏的手臂,打算将他拖出去。幸宏急忙阻止她说道: “御神乐同学,等一下好不好?” “喔,不好意思。你们还在聊天吗?”御神乐对三岛问道。 “我……”三岛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又摇了摇头。 “喔。那我们走吧。” 御神乐更强硬地拉住幸宏的手臂。他踉跄地跟上御神乐,离开教室前还转头叫道: “三岛同学,请你要来参加派对喔。” 三岛挥手回应幸宏。 “快走吧。” 两人一来到走廊,御神乐就将幸宏推到窗边,不满地瞪着他。幸宏打直身子,以为自己又犯了错,惹得御神乐不高兴。最近她经常露出这种表情。看起来像是明明很不满,却只能压抑着不说出来,徒增压力。 “呃,请问……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幸宏紧张地问道。 “真是的。”御神乐喃喃骂道,“呼……”地吐了口气。 “学生会长,从今天起到结业式为止,你都不必处理学生会的工作。” “……为什么?” 出人意料的词语,让幸宏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说自己被革职了吗?不对,学生会应该有详细规定如何罢免学生会长…… “喂——你醒一醒啊。” 御神乐在面前大力拍手说道。原本陷入思考的迷宫,一时无法脱身的幸宏猛然回过神,注视御神乐。她用近似于同情的眼神看着幸宏说道: “我的意思是,到结业式为止,学生会长没有被分配到任何要做的工作。真是太好了啊。” “咦,真的吗?那我去帮忙其他人吧。工作可以越早结束越好啊。看看拜访社团的行程能不能提前吧……” 幸宏以为这是个好主意,可是因为御神乐的笑容显得越来越僵硬,让他也越说越小声。当他闭口不说时,御神乐露出带有杀气的笑容,一字一句宛如确认般地问道: “我说过了,直到结业式为止,学生会长在下课后都不必来学生会室。这样懂了吗?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我想你一定懂吧?” 幸宏感觉到非比寻常的压力。他死命地思考对方的话中含意,总算理解了她的意思。 “啊,我懂了。可是……真的好吗?” “学生会长大人,我不想再说废话了。” 御神乐露出带有强烈压力的笑容,简短地说道。幸宏立正站好,叫道: “抱歉。谢谢你!” 说罢,从走廊疾驰而去,前往第一体育馆屋顶。 谢谢你们,学生会的各位,还有井筒。好!我一定要赢! 幸宏在内心感谢众人,快速冲上了阶梯。 “喔,你今天动作挺快的嘛。” 头一个打招呼的人是三枝。刈谷和九重在寒冷的屋顶做着暖身运动,天崎换上运动服,注意看着三枝的电脑萤幕。唯独井筒不在这里。 “啊,是瓶盖!好久没看到瓶盖了!没见到我,你一定很寂寞对不对?没关系、没关系,就算你不说,我也可以理解。” 九重一边神采奕奕地叫道,一边跑到幸宏身旁,她还是老样子。幸宏要处理完学生会的工作才会去社团,直到放学为止他都持续训练,因此很难与九重碰面。 “啊,你好。你没有去勘查地形吧,请问这样不要紧吗?” “哼,优子大小姐是不需要勘查地形的,野性的直觉到哪里都适用啦!” “是这样吗……” 幸宏无法理解,只能含糊回答。他转过头,对慢慢走近的刈谷询问: “井筒今天请假吗?” “嗯,他好像有事。” “井筒因为不用出赛,最近三天两头请假啊。还有,健吾也很不应该啦!竟然跟井筒说‘我一个人也不要紧’,害他开始耍脾气!难道你这个人都没有团队精神吗?” 九重鼓起腮帮子骂道。幸宏看向刈谷,轻轻点头致谢: “谢谢。” “别在意,而且这是他率先去做的。” “你们两个!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九重殴打幸宏的腹部。当幸宏在道歉时,三枝叫道: “神庭,快点换衣服。要走了。” “啊,好的!” 幸宏往地势较低的位置一跃而下,快速换穿衣服,并且强烈后悔自己没有在学生会室先将衣服换好,只能在刺骨的寒风中穿上运动服。 接着他和刈谷等人告别,一如往常地走到礼堂前。 “动作太慢了吧。” 已经抵达的水户野,坐在礼堂前的阶梯。她真的每天都来协助幸宏训练。天崎宛若安抚她似的,和她说了几句话,然后水户野默默点头。这种情景也渐渐变得司空见惯。 “准备开始吧。最近你表现得越来越好,也差不多快抓到她们了吧。” 三枝看着电脑,接着将追踪器交给三人。为了收集资料,三枝每次都会纪录“捉迷藏”的过程,再将资料给幸宏看。不过他不会做任何解说,端看幸宏自己能否从中找出什么端倪。 “我觉得今天应该可以成功。” 幸宏认真地扭转脚踝,说道。 “真敢说啊。”水户野哼笑一声。 水户野站在第一校舍的出入口,幸宏在直线走廊的中央,天崎则是站在礼堂的大门前。三人会配合三枝的起跑口令才开始动作,然后在校园内东奔西走,直到幸宏逮到水户野,或是天崎抓到幸宏。 “各就各位,预备——” 幸宏瞪视水户野站在阶梯上的背影,接着开始试想比赛状况。 “开始!” 幸宏开始起跑冲刺。 今天该往哪里跑? 当幸宏冲上通往第一校舍的阶梯时,水户野也立刻奔上身旁的阶梯。等到进入校舍之后,继续在阶梯上奔驰,追赶在后。虽然幸宏看不到水户野的背影 ,但是从脚步声可以听出来,她也在阶梯上奔跑。幸宏在三楼走廊与两位学生擦身而过,向他们道歉“对不起”,随后听到他们在背后小声说:“啊,是爱在校内奔跑的学生会长。” 水户野奔至四楼后直接转进走廊,没有冲上屋顶。幸宏跟在她身后,看向前方。水户野八成是想前往第二校舍。幸宏稍微转头确认天崎的所在位置,她正好抵达四楼。水户野在三叉路笔直前进,进入通往第二校舍的直线走廊。 积极进攻吧! 幸宏选择在三叉路右转。他加速冲刺,奔到尽头后左转,同时不忘确认天崎追赶在后的身影。快要进入通往新校舍a大楼的直线走廊时,他与一位学生擦身而过。“抱歉”他道歉后又继续说:“走到转角要注意喔。”如果这位学生继续前进,很可能会在三叉路撞上天崎。 “呼。” 他奔入新校舍a大楼后立刻左转。地板发出“喀”一声,清脆悦耳的声响让幸宏露出微笑。最近因为空气干燥,过弯动作也变得比较好施展。当他漂亮过弯时,内心便会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水户野同学发觉我不在背后的话,应该就会前往新校舍特别大楼。万一她折返回第二校舍,也可以从这个地方确认位置;如果她绕过来,那更是求之不得。 幸宏一边预测水户野的动作,一边在走廊上奔跑。背后传来天崎的脚步声,幸宏可以大概掌握她的位置。从窗外看出去,水户野并不在第一校舍内。幸宏索性冲进尽头的阶梯,直冲上三楼。而天崎也紧跟在后。 即使无法确定,但是逃跑的一方有太多路可以走了。水户野同学一定会跑到不管我从哪里出现,都能够即时应对的地点…… 幸宏分析过三枝给他的资料后,发现水户野有这样的习惯。她只要看不到幸宏,就会尽可能停留在有许多路可以逃跑的地点静观其变。只要一看到幸宏,就往最合适的地方逃走。她曾经好几次往天崎的方向逃跑,让本来要抓人的自己,反而被天崎逮到。 幸宏综合这些经验,发现玩“捉迷藏”的窍门,就是要刻意让天崎跟着自己背后,然后一步步封死水户野的退路。他会发觉这个方法,是源自于美冬告诉他波佐间使用假动作一事。从那次之后,他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总是死命地追逐水户野,却也呆呆地配合水户野行动。 但那样是不对的,是我在追水户野,所以我必须要“攻击”才行。一味地配合对方行动,只会落于人后而已。就算去猜测对方的行动,只要有一个失算,反而会全盘皆输。我真正该做的,是要让对方顺自己的意思行动。就像波佐间在羽球比赛中使用假动作操纵别人一样,我也要设法操纵水户野,将她逼入绝路才行。 同时还得不时留意天崎的行动。虽然这很累人,但是为了要掌握追逐者的位置,这是最好的方法。 到追逐战结束为止,游戏会不断地锻炼参加者的体力和技术。同时为了能够逮到对方,还得不断思考,耗费脑力,另外还要克服后方有人追逐的精神压力。一个人必须要在同一时间做到三种事情。三枝学长,这真的是魔鬼训练啊! 幸宏在内心对三枝的构想致谢。为了能够在有限的时间内得到最多的训练成果,他想出了“捉迷藏”这个游戏。 然而第二校舍的三楼却空无一人。或许是判断错误了,果然自己的研判力还不够准确。聿宏立刻左转,除了考量新校舍特别大楼、特别教室大楼、以及第三校舍等的地理位置,也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做。从水户野的奔跑速度来看,会抵达第三校舍的机率应该不高,那么—— 我就前往第三校舍,从那里反向移动。重点是要能顺利躲过小泉学姐吧。 幸宏注意紧跟在后的天崎,登上了西南方角落的阶梯,接着一口气奔至四楼。冲到走廊后,马不停蹄地在通往第三校舍的路上直进。这时,他在走廊上发现窗外有人影冲过。 是水户野同学! 幸宏发现她在新校舍特别大楼的直线走廊。同时她也发现了幸宏,立刻转身往回跑。幸宏不甘示弱,马上冲进直线走廊,追赶上去。 她果然跑到特别教室大楼去了。八成是想在那里观察情况,然后往第二校舍移动吧。这样一来,从这个地理位置来看…… 幸宏与天崎的距离没有改变,水户野应该也看见她了,那水户野势必会往下行阶梯逃跑,因为她很清楚天崎在下行阶梯时有多么迅速,一定会利用这一点。 那我就不要勉强去追。 幸宏确认水户野冲下楼之后,一口气冲过弯曲的走廊。他瞥了天崎一眼,看到她一时刹不住车,向前多跑了几步,大概是失算了。内心感到窃喜的幸宏赶紧绕过走廊。 水户野同学在三楼发现我没有追来之后,应该会先观察情况才跑回楼上。所以我还得再多加把劲。 幸宏绕行新校舍特别大楼的走廊一圈。单纯的奔跑对他比较有利,也因此和天崎拉开了一些距离。但他也不能甩掉天崎,必须要让她不断追逐自己才行。 幸宏假装要冲下水户野奔跑的下行阶梯。他勉强看见水户野的身影,她也抬头仰望着他,两人四目交会。一刹那间,水户野消失无踪。 成功了! 幸宏没有下楼,继续在弯曲的走廊上奔驰。天崎则再度在阶梯前冲过头,她一定很想早点在自己擅长的下行阶梯和幸宏分出胜负吧。 小泉学姐,我不会下楼的。我很清楚正面对决对我不利。 幸宏绕过转角,冲下靠近第一校舍的下行阶梯,尽可能全速奔跑。他在途中与几位学生擦身而过,大概是文艺类社团的人吧。阶梯上有这么多人,想必天崎也很难使出“黑翼天使”的看家本领。“对不起”、“对不起”幸宏一边道歉,一边奔下至一楼。他在这里再次听到有人说:“啊,是学生会长。” 水户野同学可以从三楼前往第二校舍,但是她一看到我就立刻奔下了阶梯。留在二楼没有任何好处,所以她一定会下至一楼,那么重点一定是在十字路口! 幸宏想象水户野的行动。她现在为了确保窜逃道路,势必会前往一楼,然后经过第二校舍、第一校舍、再朝通往新校舍a大楼的直线走廊前进。 就在这一瞬间,一切都连贯起来。 下至一楼时,天崎正从二楼的楼梯间折返。差距正不断缩短,但这正是幸宏想要的效果。 我要让水户野同学看到我和小泉学姐。 幸宏冲出走廊,奔向十字路口。水户野出现在前方转角,瞄了他一眼。幸宏拔腿冲刺,她的眼瞳顿时一亮。 她上当了! 幸宏在内心确信。他假装要追赶消失在十字路口的水户野,奔向直线走廊—— “呼!” 接着又立刻折返,奋力向后跳。他在跃起的同时利用飞扑翻滚的诀窍扭转身躯,滚地之后便立刻起身。他转过头,眼前发生的事情如他所料。 “!” “……” 从直线走廊奔出的水户野,和被幸宏卡住行动的天崎撞个正着。天崎立刻做出反应,弯下身子让水户野通过。水户野越过时还咋了咋舌。 “水户野同学,我抓到你了。” 即使是水户野,也无法在落地点避开幸宏。幸宏守株待兔,触摸水户野的后背。 “干得好,神庭。你最后完全控制了水户野同学啊。” 三枝手拿笔记型电脑走了过来。 “因为你从前阵子开始改变奔跑方法,所以我想你那时就理解了‘捉迷藏’的真正意义。看来你的身体已经能应对各种局面了吧。” “不,我还差得远呢。不论是研判力还是封锁对手的布局,我都还不够确实。 而且波佐间同学的体能比我好很多……如果我没有研发出属于自己的技巧,正面对决时一定会输给他。” 幸宏战战兢兢地答道,脑中想起上次和波佐间一起练跑的事。他那招宛如龙卷风般的回旋技巧非常惊人。利用墙壁的外进外出{注:out in out,赛车的转弯技巧,让车从外侧进弯,然后经弯道内侧再向外侧出弯。在此延伸使用}只不过是一种基本技巧,但是他的切入角度实在太犀利了。碰上那么犀利的过弯,不管再怎么死守内侧,大概还是会被超越。虽然他的动作和v字转弯刚好相反,但是速度大致相等。 而且波佐间同学还说他有在练习v字转弯。如果他学会v字转弯,再加上刚刚那一招,现在的我恐怕会一败涂地…… 幸宏摇摇头,鼓励自己。距离比赛还有时间,我要尽全力练习。 “水户野同学、小泉学姐,请再和我练习一次!” 幸宏低下头拜托两人。水户野露出意外的表情问道: “你干吗这么兴奋?先休息一下比较好吧?” “拜托你!我想要尽可能有效地利用时间。而且现在的我一定赢不了波佐间同学!” “神庭……” 天崎为之动容。水户野耸了耸肩,回答道: “你又开始一头热了……不过你说的有道理,现在的你的确还赢不了胜一。这样好了,我就让你练习我和天崎的奔跑技巧吧。” 水户野的眼神宛如凶猛的肉食性野兽。 “还剩两天吧?只要抓到诀窍,一定很快就能做到。不过,你要有受伤的心理准备喔。但是千万不要骨折。如果因为受伤而不能出赛,那就本末倒置了。” “啊,好的……” 幸宏受到水户野的施压,不禁转头看向天崎寻求帮助。但是天崎却露出笑容回答: “说得对。如果是轻微的破皮,我们可以立刻为你治疗,就算轻微撞伤,应该也可以出赛。但是一旦扭伤,就真的没办法啰。” “……好的,我会记住。” 虽然幸宏不停点头,但其实内心却感到有些后悔。 “我回来了——” 幸宏踉踉跄跄地走回家。他的膝盖正在发抖。在短短一天内被强迫记下“诀窍”的他,拖着精疲力尽的身躯走到玄关,无力地坐了下来。 “这样就做好了吧。感觉不错呢。” “一下子变得很有圣诞节的气氛啊。” 希春等人的说话声从客厅传来。幸宏脱下鞋子,跪下来一步步爬行,倾听他们的对话。客厅内部装饰了一棵圣诞树,树上挂着许多不停闪烁的灯泡。 啊,他们已经装好圣诞树了啊…… 幸宏这阵子连星期天都在进行训练,所以完全没有帮忙家务,但是他也知道希春等人在客厅装饰了圣诞树。根据希春所说,其实这棵树幸宏在以前就看过,只是他想不起来。 “啊,欢迎回来。小宏,你怎么了!?” 希春从客厅探出头,看到在地上匍匐前进的幸宏,发出惨叫。眼见希春飞扑过来,他急忙转身企图逃走。 “我只是有点疲劳而已啦!不用担心。” “糟糕!我带你回房间喔。” “我自己会走!希春姐,放开我!” 当两人在玄关纠缠时,岁正刚好打开门,返回家中。 “我回来了。你们在做什么啊!?” 岁正看得目瞪口呆。幸宏挥挥手叫道:“伯父,救我啊!” “希春,别做傻事,快放开他。” “爸爸,你太过分了吧!难道你打算不顾女儿的幸福吗?” “……你在胡说什么?” 岁正无可奈何地说道。幸宏勉强从希春的手臂中逃脱后,矫捷地冲上阶梯。 “啊!小宏,等等我!不要勉强啊!” “我不要紧啦!” 幸宏对楼下叫道,可是希春却踏上阶梯。 “希春,我有其他重要的事要麻烦你。其实我闲不下来,打算后天就回罗马。” “要回罗马?圣诞节快到了耶。” “没办法,毕竟我是日本的上班族啊。” 多亏岁正阻止了希春,才让她的动作停了下来。暗自庆幸的幸宏,准备走回房间—— “关于胜一的事,我想了很久……” “嗯,我明白了。你上次有去他家吧?那我报上我的姓名,他应该也知道啰?” “应该没问题。” 幸宏偷偷低头看向玄关,岁正和希春一边交谈,一边往走廊深处走去,两人的身影就此消失,也渐渐听不见对话的声音。 “……” 伯父是在拜托希春姐什么事?应该和波佐间同学有关系吧…… 虽然幸宏已经决定不过问关于波佐间家的事,可是还是非常在意。 幸宏摇摇头。 不能这样。如果为其他事情分心,一定赢不了波佐间,现在只能思考关于比赛的事。 幸宏转过身去,走回房间。 接着到了十二月二十二日星期四,第二学期的结业典礼。与波佐间较量的日子终于来临了。 “这是你们成为高中生后的第一个寒假。放暑假前我也说过,升学和就业的准备已经开始了,请大家不要忘记学生的本分,过一个充实又有意义的寒假。还有,切记不要胡作非为。” 结业式结束后,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一年级生被留在礼堂,被学年主任大津责备。“大津真烦人!”同学们的咒骂声此起彼落,过了好一阵子才得以解散。 “好——啊!” “真是太好啦。” 幸宏靠上通往教室的墙壁,吉田和渡边兴奋地缠上他。“今晚会很热闹喔。”幸宏听到这句话,想起了派对的事。派对是晚上七点开始,所以应该来得及。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或许还是该告诉别人自己会因为比赛而迟到比较好吧。 御神乐在班会结束后立刻离开教室,因此幸宏只好到学生会室找她。虽然她说这段期间没有工作的幸宏,不需前往学生会室,但毕竟今天是第二学期的最后一天,而且幸宏也想和她谈今晚的事。 “那我先走啰!你应该知道怎么去山上吧?” 幸宏在走廊遇见井筒,便告诉他自己要先去一趟学生会室。井筒则回答他,自己会和学长姐先行前往山上桔梗院。 学生会室内,除了体育委员长以外的人都到齐了。她们以御神乐为中心,开心地谈天说地。可是当幸宏一走进室内,对话就立刻停止。 “啊,你来得正好,我想和你讨论今晚派对的事。” 只有御神乐一如往常地向他攀谈。 “嗯,其实我今天有事,所以可能会迟到。” “是吗?你是新上任的学生会长,有很多事要做耶。比如说活动开始的致词等等。” “那就让绫女同学负责吧。” “是啊,我也觉得这样比较好。” 周围的同学立刻建言。幸宏受到众人嘲讽,只能苦笑回应。 “如果你真的来不及,那我就代替你致词吧……不过你们要记住,学生会长是神庭同学,不要搞错了。” 御神乐温柔平缓地开口,但是讲到最后一句时,刻意用尖锐的眼神瞪视周围的干部。本来在窃笑的干部们,一刹那间吓得说不出话来。 “难道你要去山上?” 御神乐的表情转为认真,对幸宏问道。幸宏点点头,毅然答道: “嗯,我要去和波佐间对决。” 御神乐轻轻举起手,当手指触碰到幸宏的手臂时,又停止动作。她露出戏谑的表情讽刺道 : “你们不久前才被大津老师骂过,现在又要和其他学校的学生一起闯祸?” “噗哧。”本来一片僵硬的干部们,突然笑了出来。御神乐依然戏谑地笑着,然后轻拍幸宏的手臂。 “那晚上见。” 说罢,幸宏就离开了学生会室。 “神庭。” 出乎意料地,天崎站在走廊。幸宏还来不及发问,她就先开口了: “大家已经出发了。可是你没有手机吧?所以我留下和你一起走,这样比较方便联络。我们走吧。” “啊,原来如此。不好意思,还让你等我。” “没关系……学生会的工作看起来很辛苦呢。” “你有听到我们的对话吗?该怎么说呢,讲这种话可能有点失礼,不过我真的觉得女孩子满恐怖的。” 幸宏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天崎看到他的反应,露出微笑说道: “你说得对。但是我想最辛苦的人,应该是御神乐同学喔。” 幸宏不解地瞠大眼睛,然而天崎没有多说,转而提起别的话题。 “我会留下来,其实是因为我也有些话想和神庭说。” “……什么事?” “是关于波佐间同学的事……” 走在身边的天崎,露出了沉痛的神色。 “……关于波佐间同学,他其实是——” “请等一下。” 幸宏举起手打断她的话,然后明确说道: “请不要和我说这件事。” “……为什么?” “我知道波佐间同学背负着一些事情,而且我也感觉到那些事和小泉学姐有关。但是既然波佐间同学没有亲口告诉我,那我也觉得我不该去听这些。我觉得我必须要撇开这些问题,单纯地和他较量,并且战胜他。” 幸宏说出自己的想法。天崎先是睁大眼睛,然后微笑道: “这样啊……说的也是,我想这样是最好的。老实说,我去勘查地形的时候,曾经对波佐间同学说‘你应该跟我比赛’,可是他仍然坚持要和你较量呢。他说他非得要和你对决不可……神庭,波佐间同学的事就拜托你了。” “……你这样说,我会有点不好意思啊。但是你放心吧!我会尽全力的。” “嗯。” 幸宏的回答,让天崎满意地点了点头。 西园寺开车送两人前往山上。她似乎想对天崎说些什么,但是天崎主动告诉她:“不会有事的。”于是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幸宏也刻意保持沉默,将注意力全神贯注在比赛上。 九重等人和其他山上桔梗院的同学都聚集在校门前。等到幸宏和天崎下车之后,九重立刻举起手宣告: “所有人都到齐了!准备开战吧!” “欢迎来到山上桔梗学园。” 寺城装模作样地打招呼,欢迎幸宏等人。幸宏和波佐间四目交会时,波佐间露出了微笑,快步向前走去。 “他看起来好像很轻松啊。” 井筒喃喃说道。 “对了,社团的顾问小夏老师不来吗?” 走在前方的三枝,开口询问刈谷。刈谷耸了耸肩回答:“她说为了以防万一,要去做一些准备。我也搞不懂她的意思。” “我们也是今天举行结业式,所以还有不少学生留在校内。这样你还能顺利规划路线吗?” 浅泽一手拿着手机,出言挑衅三枝。稹岛露出苦涩的表情,伸手搭上幸宏的肩膀,对转过头来的幸宏小声说道:“你可不要跑得太难看喔。”井筒立即反驳:“他一定会赢的!” 正在交谈的水户野和天崎,似乎也在偷偷观察波佐间的状况。 “这里很少会有人来,视野也清楚。” 寺城带众人到上次勘查地形时也有造访的“塔”,他似乎想将顶楼做为“总部”使用。这里可以将校内一览无遗。虽然看不到校舍内,不过很适合用来观看比赛。 “追踪器会将实际状况显示在我的电脑上,所以可以从电脑看到比赛情形。毕竟我们没办法在这里装摄影机啊。” 三枝边说边启动笔记型电脑。浅泽提案:“用手机看吧。”但是他反驳:“萤幕太小了。”虽然浅泽不满地抗议:“不要说那种老气横秋的话好不好?”可是后来稹岛搭上他的肩膀,让他吓得闭上嘴。 “好,追踪器的反应很不错。准备就绪了。” 换好运动服的三枝将追踪器交给浅泽,然后调整眼镜的位置。穿上运动服的浅泽也开心地笑了起来,将正在把玩的手机放回口袋说道: “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你只走过一次校园,到底能熟记路线到什么地步?” “我会让你见识到路线规划天才的实力。” 第一场比赛是由三枝宗司对决浅泽庆司。起点是餐厅前面,定点是本馆四楼的3-f教室、别馆二楼的理化准备室、还有体育馆一楼的仓库,最后再回到餐厅前。规定的上行阶梯数是四次,下行是两次。由稹岛和井筒负责担任起跑口令和裁判,随后四人一同前往餐厅。 “等一下以稹岛的手机作为比赛开始的信号。” “好。” 寺城眺望着窗外的校舍说道。坐在电脑前的刈谷干脆地回答他。九重从刚刚开始就忙着做暖身运动,而幸宏也和她一起。波佐间一个人在暖身,水户野则是枯燥地打呵欠。 “他们抵达餐厅了。” 坐在刈谷身旁的天崎,开口告诉众人。九重飞扑到刈谷背上,注视着萤幕。而寺城拿起手机开始讲电话。 “好,各就各位,预备——” 水户野也走到看得见萤幕的地方,幸宏紧盯着萤幕上的两个光点。 “开始!” 寺城喊出起跑口令。停了一拍之后,光点开始移动。 “小三三,冲啊!” “这是两位资讯战代表的对决。姑且不论体能,我想就情报方面来说,浅泽应该比较熟悉山上吧。” 寺城发表看法。两个光点马上就改变了动作,代表三枝的光点从餐厅前方进入本馆后,立刻奔上旁边的阶梯。可是浅泽却继续在走廊上奔跑。看来他打算登上走廊对面的阶梯。 “喔,中规中矩地奔跑,回避了本馆一楼的教职员办公室啊?不过那样做可是错的喔。” 寺城露出贼笑。幸宏紧盯着移动的光点,心想:三枝顺利奔上阶梯,这样有哪里不妥吗? “……3-f教室和餐厅的所在位置刚好相反。三枝从四楼的走廊奔跑,有什么问题吗?” 刈谷问道。 “哈。”水户野冷笑一声。 “啊啊,原来如此。三年级生正为了准备考试埋头苦干,现在走廊一定很多人吧?这样很难奔跑啊。” “再告诉你们,因为我们学校可以穿鞋入内,所以就算是在本馆一楼的上下入口,也不会有人潮聚集。教职员办公室前面总是静悄悄的,根本没有人。” “什么……这里不会有像斋藤老师那种障碍物登场吗?” 九重认真地看着萤幕。浅泽的确笔直冲过一楼走廊,准备要奔上阶梯。 “这下小三三糟啦!” “不,他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内心焦虑的九重,和冷静发言的刈谷,两人的对话重叠在一起。众人看向代表三枝的光点,他正在三楼的走廊疾驰,而不是四楼。 “嗯,他是避开一楼的风险和四楼的三年级数室奔跑吗?虽然这样很老套,不过效果很确实啊。但是绕远路的事实还是不会改变吧。” 如同寺城所说,率先抵达3-f教室,并且折返的 人是浅泽。 “还没完哩!小三三,加油!” 九重拼命送出声援。幸宏也和天崎一样,猛盯着萤幕。他突然在意起波佐间的动静,抬起头一探究竟时,发现波佐间正一个人从窗户眺望校舍。 ……波佐间同学对浅泽的比赛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浅泽下至二楼,直接进入别馆。慢了一步的三枝,同样冲下阶梯,两人的差距缩短了一点。在上下阶梯这方面,很明显是三枝占上风。 “小三三,干得好!继续冲——啊啊?” 九重再度叫道。刈谷受不了她的音量,不禁皱起眉头。 三枝下至一楼,然后进入别馆。 “他这是多此一举。照理说接下来应该要前往位于别馆二楼的理化准备室,从本馆二楼前往一定比较快。没必要在这时增加下行阶梯的次数吧?” 寺城歪过头说道。三枝奔上通往别馆的阶梯,抵达二楼。浅泽已经触击理化准备室,折返回来。因为别馆虽然与体育馆相连,但是考量到阶梯的位置,其实直接跑到外侧再进入体育馆会比较快。 “这段差距很难弥补吧?再来的定点只剩体育馆的仓库了。那里从体育馆后门进去很快就会到,但是后门只有要从仓库搬东西的时候才会开,今天应该是关着的。这样一来,三枝就只能和浅泽跑同样的路线。” 幸宏一听到寺城的解说,只觉得状况濒临绝望。他看向刈谷,刈谷保持沉默,似乎在思考什么。 “啊!” 九重高声叫道。代表三枝的光点抵达别馆的理化准备室之后,没有折返,直接贴上墙壁,从窗外飞跳出去。 “不愧是小三三,从二楼跳下去啦!” “那样没用啦。我刚刚说过了,那里虽然离仓库很近,可是后门没有——” “有开喔。” 就在这时,从窗户眺望校舍的波佐间说道。幸宏等人转过头望着波佐间。 “体育馆的后门有开。从刚刚开始就有一些人在那里进出,搬东西出来。这样他应该可以跑进去吧。” “你说的是真的吗?好耶、好耶!” 九重兴高采烈地跑到窗边,幸宏也跟了上去。校舍群尽入眼帘,有几个人徘徊在位于社团大楼背面的体育馆后方。 “咦?是千秋姐!?还有吉田和渡边……见城学姐也在那里!” “那是我们的篮球社吧?他们在做什么啊?” 幸宏非常吃惊,想不到在远处看见的竟然是他认识的人。千秋发号施令,然后吉田等人配合指示,搬运各种物品。为了要搬运这些物品,校方全面开启平时总是关闭的后门。 “太好了!运气是站在小三三这边的啊!” 众人看到三枝冲入后门。幸宏急忙回到电脑萤幕前。浅泽从正门入口进入,和三枝的光点重叠一起奔跑。 “还没结束呢!这样只是平手而已。” 寺城不甘心地说道。但是刈谷却笑着回答: “不,三枝已经赢了。” “你说什么?” “你忘了吗?三枝在进入别馆时,是先下至一楼再冲上二楼。换句话说,他已经达成了上行阶梯四次的条件。相对地,浅泽是从本馆二楼直接进入别馆,所以上行阶梯的次数只有三次。他们现在只要朝终点直冲,在这种情况下,你不觉得一座阶梯的差距很大吗?” “……可恶。要是体育馆的后门没开,三枝就输定了。为什么他会知道后门有开……” “天知道?你就直接问三枝谜底吧。” 当浅泽在本馆上下一次阶梯时,三枝已经穿过走廊,冲回终点。 “好啊——!首先赢了一场啰!” 井筒看到三枝跑回终点,立刻大声叫好。幸宏等人围到三枝身旁,和他击掌。后来抵达的浅泽露出落魄的表情,喃喃说道:“怎么会这样……” “那么,快点跟我们解释谜底吧!别卖关子了。” 稹岛用手揉压浅泽的头,对三枝说道。幸宏等人也看向三枝。“喔……”他慢条斯理地调整眼镜解释: “你们是说后门开启的事吗?” “对,你何时知道后门有开?直到我们前来这里为止,门应该都没有开啊?” 众人点头附和稹岛的话。站在窗边的波佐间转过头说道: “比赛开始之后,天栗浜篮球社的人就进来了。你怎么有办法在比赛中和他们联络?” 他也十分不敢置信。三枝环顾所有人的表情,摇头说道: “你们都猜错了。我并非一时运气好,才得知后门有开启,而是事前就请他们为我开门。” 说罢,三枝拿出手机。“原来如此。”刈谷苦笑道。 “见城吗?” “原来是这样。”幸宏等人恍然大悟。山上的学生则一脸狐疑。九重叫道: “小三三有个姓见城的女朋友在篮球社!原来如此,难怪你会知道我们的篮球社要来山上,还请他们打开后门啊!” “还有这种事!?找女朋友帮忙应该算违规吧!” 浅泽惨叫。寺城笑着回答: “这不能算违规啦。” “可、可是,这太狡猾了啊!竟然拜托别人帮他开门!” “你应该也有机会听说篮球社会来的这件事。而且他们是来搬东西,本来就一定会将后门打开。三枝只是让那份可能性成真而已。浅泽,你输了。” 寺城干脆地反驳浅泽。三枝面对鼓起腮帮子的浅泽,如同宣告般说道: “我一开始就说过了,我是路线规划天才。路线并不是只拿来规划,而是要自己去创造。” “……可恶。” 浅泽无力地坐下。 “看来我们落后一城了。好!我感觉热血沸腾啦!” “啪”一声,寺城拍击膝盖,用力伸了个懒腰。他的身体渐渐打直。 “再来换我上场了。九重,开始吧。” “嘿嘿嘿嘿,我一定会胜过你的。” 九重扭动肩膀,眼瞳闪烁着光芒。 第二场比赛,由九重优子对决寺城源八郎。 起点是本部“塔”的顶楼,定点是资优生专用的设施、社团大楼三楼的和室a、和别馆四楼的音乐教室。终点是本馆正门前。天崎和水户野负责确认抵达终点的顺序,便先下楼离去。 “我告诉你——” 于起跑线后方就位的寺城,对着九重说道: “虽然比赛项目是拉力赛,但是我会尽可能跟你跑同样的路线。算是对你放水。” “什么?小源你太嚣张了吧!比赛结束后,你一定会后悔的!” “九重,本来就是要在之后感觉悔恨,才叫‘后悔’啊。” 波佐间喊出起跑口令,阻止两人继续拌嘴。 “各就各位,预备——” 两人摆出起跑姿势。 “开始!” 接着一口气向前奔驰。九重率先冲上阶梯。原本以为个头娇小的九重在阶梯上奔跑会较为有利,可是寺城却一直紧跟在她后面。从萤幕上的光点来看,两人之间几乎没有差距。 “寺城学长的身体虽然壮,身手却很矫健啊。” 井筒为之咋舌,幸宏也有同感。他以为寺城应该只是步伐大,不擅长在狭窄的阶梯做出细腻的动作。 “他可是不容小觑喔。” 波佐间眺望窗外,宛如自言自语般说道。注视着萤幕的刈谷,点头附和: “我应该以前就说过,他有居合道和剑道的段位,而且大概还练过其他武道。他的动作绝对比外表还要来得敏捷,尤其是他的脚程。井筒 好像是天生体质就与众不同,脚部关节比较柔软,但是他是靠锻炼才得到那种能力。国中时,我曾经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被他绕到后方,或是突然挡在眼前。” “他是武术大师吗?” 三枝吹起口哨。 “他们跑到运动场了。” 幸宏走到窗边眺望运动场,看见九重和寺城正穿越运动场的角落。有几位学生在场外,转过头看向他们两人。 “好啊!社长,继续加油!” 井筒贴上窗户,拼命声援。目前九重领先在前。双方差距不到一公尺,却一直没有缩短。虽然寺城的步伐大,可是九重的跑步姿势很标准,两人势均力敌。 “寺城学长,干掉她!” 稹岛宛如要和井筒对抗似地奔到窗边,大声叫道。井筒握紧双拳,不甘示弱地跟着喊叫: “冲啊冲啊冲啊!” 九重触击资优生专用的设施后快速折返,斜向冲入运动场。寺城也紧跟在她身后。 “果然甩不掉他。虽然体力没问题,可是……” 刈谷喃喃说道,面色显得很凝重。大家还不清楚九重会先前往社团大楼,还是别馆。她目前的奔跑方向可以前往任何一处。如果她要跑最短的路线,那就该去社团大楼。但是她也必须克服上下阶梯的次数,所以还是有可能去另外一处。 “开始出现一些学生了,希望不要引起骚动啊。” 幸宏很在意出现在直线走廊的学生们。学生们对于朝自己奔来的外校女学生投以惊讶的眼神。九重冲入人群内,一刹那间自幸宏的视野内消失。寺城似乎也跟丢了九重,他的奔跑动作看起来有些许困惑。 “社长真行!一口气摆脱他吧!” “寺城学长,不要管她了,直接去社团大楼吧!” 井筒大声喝彩,稹岛则是悲情地叫道。幸宏极力在人群内找出九重的身影,可是却遍寻不着。刈谷看着电脑萤幕说道:“她在体育馆。” “什么?体育馆?不是社团大楼,也不是别馆?” “体育馆和别馆相连,所以她是想去别馆啊。” 浅泽愉快地点头说道。寺城费了一番功夫,才总算找到九重。他利落地闪过学生们,奔向体育馆。 “这样一来,他会从别馆下至一楼,然后前往社团大楼吧……” “不,我们社长没有那么简单。” 浅泽试图研判九重的奔跑路线,三枝加以纠正。他手指着和别馆呈反方向,隔着体育馆的建筑物——社团大楼。 “她大概是要往这前进。” “怎么可能!?两边并不相连啊?” “她常常不按牌理出牌啊。” 刈谷说话时,幸宏看到站在直线走廊的学生们,面对体育馆的方向开口喊话。然后他走回电脑萤幕前。 “外面的学生正在大声呼喊。难道说九重学姐又……” “嗯,她又胡来了。” 代表九重的光点从体育馆二楼的阳台,往社团大楼飞跳。 “就算到了别人的学校,她还是一点都不客气啊。” “虽然社团大楼就在旁边,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跳过的距离耶!真是太危险了。” “啊!寺城学长也跟着跳了!” 当浅泽仍感到错愕时,寺城的光点已经跟着九重行动。“他们好像引起骚动了。”波佐间眺望下方,淡淡地说道。 “……糟糕,事情越闹越大了。” 九重和寺城触击位于社团大楼的和室a,然后从一楼奔至外侧。原本以为他们会去别馆,没想到这回冲进了本馆。他们似乎打算先冲上本馆的阶梯,然后再前往别馆。九重和寺城之间几乎没有差距。 “社长被紧追到这种地步,看来状况很不妙?” 三枝对刈谷问道。“嗯。”刈谷简短地回答。两人触击音乐教室,一同折返。 就在这一瞬间,光点的位置互换了。 “啊!” 浅泽弹响手指大叫。因为寺城超前了。 “他出招了吗……” “他竟然能轻易超越社长,这怎么可能啊!” “好啊!不愧是寺城学长!” 井筒和稹岛从窗边跑过来,对着电脑萤幕叫道。 “我刚刚也说过了,他的动作非常敏捷,而且体格又魁梧。他的瞬间爆发力,肯定比社长还更强……” “……这、这下糟糕了!” 井筒听完刈谷的解说,脸色吓得苍白。“好啊!”浅泽拍手叫好,稹岛摆出胜利姿势大声喝彩:“干得好啊!” “要是寺城学长胜利的话,就形成一胜一负的局面。正好可以在最后一场比赛决胜负啊!” “是啊,浅泽。你偶尔也会说好话嘛。” 浅泽和稹岛互相搭起肩膀。井筒虽然感到悔恨,却找不到理由反驳。 “别高兴得太早。” 出入意料地,波佐间竟然反驳他们。他一直从窗户眺望校内的情形,头也不回地对浅泽等人说道: “请问九重同学曾经练过田径吗?她的奔跑姿势很标准。寺城学长虽然熟悉武术,但是他在奔跑方面与常人无异啊。” 波佐间大概是在询问刈谷吧。使用敬语说话的波佐间,仿佛对自己的看法深信不疑。幸宏不禁感觉背脊一凉。 这个人真是观察入微,能够这么细腻地判断事物。 “你说得没错。” 刈谷和波佐间持相同意见。他盯着萤幕说道: “其实我和社长有针对寺城开发秘密绝招,打算让他一败涂地。” 九重和寺城抵达本馆一楼。路程只剩通往玄关的直线走廊和最后的弯道。寺城利用他的体格优势彻底挡死九重,她已经无计可施了。 “社长,拜托你了!” 井筒闭上眼,双手合十祈祷。“我们要赢啦!”浅泽兴高采烈地说道。幸宏满心祈祷地看着萤幕。两个光点用相等的速度在直线走廊奔驰,几乎重叠在一块,连动作都完全相同。 “……咦?” 幸宏感觉有些不对劲。他看向刈谷,刈谷露出微笑,看着萤幕。 “好,上吧。” 两人距离最后一个转角只差一步。位于前方,代表寺城的光点稍微向外移动了一点点。 就在这一刹那,九重切进内侧跑道。 不一会儿,九重就逆转情势,冲进了终点。 “可恶,我竟然会输!”寺城很懊悔地骂道。 “喔呵呵呵呵~~”率先抵达终点的九重,刻意走到他背后持续发出尖锐的笑声,还不停地转圈。 “小源,你还差得远啊。想要胜过我,还早五万亿年啦!” “……哪有这种单位啊?对了,社长,你最后是使出了那一招吗?” 刈谷故意拐弯抹角地问道。九重他们在最后的直线走廊到过弯为止,发生了一些从光点上看不出来的事。 “什么?那一招?呵呵呵,没错!我就是用那一招!” “很成功啊!” 刈谷对一脸得意的九重竖起大拇指。 “那个,请帮我们解释一下好吗?” 井筒说道,并且交互看向九重和刈谷。九重看起来似乎更加高兴,跑到井筒面前不停转圈问道: “你想知道吗?你想知道吗?想知道优子小姐的华丽绝招是什么吗?” “她让脚步声消失了,而且完全配合我的步调奔跑。结果我转弯的时候,为了确认她的位置刻意回头看,她就抓准时机超越我。” 寺城不理会故意卖关子的九重,直接答道。九重顿时停下动作骂道: “喂——!小源!拜托不要抢我的风头好不好!为了惩罚你,我要你请我吃一个月的闪电泡芙!” “原来如此,难怪光点的动静会完全一样。” “我没有想到她能将气息完全隐蔽起来,真是太疏忽大意了。” 三枝频频点头,寺城不顾气呼呼的九重,继续说道。 “听我说——!”九重朝寺城飞扑过去,结果被他轻易地躲开。“别吵了。”刈谷一把抓住九重的脸。因为他从下颚往上抓,所以九重无法像以前一样用舌头反抗,只能不停地愤怒挣扎。 “糟了!” 天崎跑过来紧张地叫道。 “阶梯赛跑的事,好像被老师发现了!” “他们好像一个接着一个过来了,大概是我们玩得太过火了吧?” 水户野慵懒地说道。幸宏等人急忙从窗边向下看。 “老师都往塔集合……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事。” 波佐间露出不甘心的表情。 “现在还来得及,快逃吧。” 喃喃说道的寺城环顾了一下众人。 “本校的教师很严格。如果被他们逮到,可不会只有说教了事,最起码也会被停学。而且他们一定会联络天栗浜,我想你们还是走为上策。” 众人闭口不语。 “我去当诱饵捣乱他们。只要不是现行犯,就算被他们抓到也可以找借口开脱。你们还是快走吧!” 说罢,寺城就走向阶梯。他转头发现没有人跟上,不禁皱起眉头。 “你们在干什么?刈谷,没时间了啊。” “抱歉,寺城。我不打算逃走。” “身为主人怎么能丢下仆人,让他去当诱饵呢?” 刈谷和九重反驳寺城。幸宏等人也认同他们的意见。寺城将视线移向山上的成员,他特地看了水户野一眼。 “水户野,这样好吗?” “当然不好啊——但是你经常说,绝对不能容忍做了坏事就逃跑的人,现在却要逃跑吗?真是碍眼耶。” 水户野面向别处,头也不回地答道。稹岛惊声叫道“哇,你吃错药了吗……”,随后大腿被踹了一脚。 “……真是的,你们全是傻瓜啊?” “你不会现在才知道吧?当我们在做这件事时,应该就心知肚明了。” 刈谷回答寺城。寺城露出贼笑,走向窗边。已经有几位教师聚集在塔的出入口,他们仰望着顶楼,互相交谈。 “都已经走到这里了,却不敢上来吗?看来本校的教师被规矩绑得死死的啊,真糟。明明直接冲上来教训学生就好了,他们却打算照程序来,想等到校长允许才进塔吗?” “不如我们主动下去吧?” 众人对幸宏的进言表示同意。 “喂,你们看!” 就在这时,手指校门方向的稹岛大声叫道。 “好像又发生其他骚动了!” 原本遥望着塔的学生,现在纷纷往校门的方向移动。众人注意观察状况,发现一位不得了的人物从校舍后方出现了。 “真的假的啊!?” “是小夏老师!?” “她在做什么啊!?” 漆黑的学生长衣随风飘逸。一位身负黄金飞龙的夜叉,骑乘改装过的巨大摩托车飚进运动场,令学生们看得目瞪口呆。聚集在塔出入口的教师们开始讨论对策,其中一位教师被指派前往面对小夏。他才走出几步,就吓得逃回来。接着又有几位教师从校舍冲出来,他们看到小夏后,有些人开始停下脚步……不,是渐渐向后退。 “小夏老师在想什么啊?竟然将事情越闹越大!” 幸宏困扰地抱头叫道。现在不只学生,甚至连教师都将注意力放在小夏身上,没有人理会这座塔。 “……神庭同学,我们开始第三场比赛吧。” 波佐间轻拍神庭的肩膀,将追踪器交给他。 “咦?波佐间同学,你胡说什么啊?现在事情闹成这样……” “正因为如此,才更应该比赛啊。她是阶梯社的顾问对吧?我想她冲进来引起骚动的理由只有一个。” “原来如此。的确,现在就算我们在校内奔跑,也不会受人注目。” 三枝再度开启拿在手上的笔记型电脑,随后将它放在地上。刈谷和寺城互相使了个眼色。 “不愧是夏夏老师!在这种时候最可靠了!” 九重很单纯地大声叫好,水户野则开始微笑。 “这下很糟啊。她不就是传说中的夜叉姬吗?我有听说过她的传闻,但是从没想到能看到本人耶。真希望她大闹一场。” “神庭,上吧!不要白费小夏老师的一番苦心!” “虽然我搞不懂状况,不过这下看来很刺激啊!你们两个就拼一场吧!” 井筒和稹岛兴奋地叫道,站在一旁的天崎双颊微微泛红。 “……那就请你多多指教了,波佐间同学。” “嗯。” 幸宏低头说道,波佐间也立刻回应。 “但是现在不能经过运动场和资优生设施,所以我想赛道要改得简单一点。你们觉得这样如何?” 浅泽对三枝出示手机萤幕。三枝点头后,开始动手敲打键盘。 “你们两位准备好了吗?起点和终点都是这里。定点分别是餐厅、本馆二楼的1-c教室、本馆三楼的2-d教室、别馆一楼的图书室、别馆三楼的视听教室、社团大楼二楼的物理社社办共六处。餐厅是一定要前往的定点,剩下只要在其他五个定点中,通过其中三处即可。上行和下行阶梯的最少次数都是五次,不过这里的阶梯不予计算。以上。” “好的!” “我明白了。” 幸宏和波佐间回应三枝的说明,天崎站到起跑线前方。 “我想顶多再拖十分钟吧。你们要在那之前回来。” 寺城宣告时还不忘打量运动场的状况。 “你们要尽全力奔跑,不要留下遗憾。” 刈谷敦促比赛开始。幸宏和波佐间在起跑线后方并排站好,然后天崎让开道路,在幸宏的耳边呢喃: “你一定会赢的。” “谢谢你。” 幸宏点头致谢。“各就各位——”同时,九重喊出起跑口令。 “预备——” 场上的气氛突然变得十分紧张,让人快要喘不过气来。两人吸了一口气—— “开始!” 然后轻轻吐气,一同飞奔出去。 第七阶 羽翼——决定、决心、选择 两人同时冲下阶梯。位于内侧跑道的波佐间,敏捷地往中间卡位。这座狭窄的阶梯只能让两人并行,如果能跑在前方挡住对手,那就是压倒性地有利。幸宏也很清楚这点,立刻尽可能朝外侧的墙壁靠近,对波佐间施压。冲到楼梯间时,他刻意切入内侧,试图让波佐间移位,波佐间谨慎地奔跑,在不减速的状态下,以一口气跃过两段阶梯的方式下楼。 当他们下行三层楼的高度时,幸宏卡进内侧。双方的攻守瞬间交替。幸宏踏过楼梯间的地板,准备过弯,而波佐间紧跟在后。这回换幸宏想要守住中间,波佐间则试着让他露出破绽。 “!” 幸宏施展技巧,他尝试天崎教导的阶梯飞降。虽然他的技术还称不上完美,但是已经掌握了个中诀窍。这里的楼梯间没有窗户,可是只要配合水户野教导的跳跃技一起施展,就不会有问题。 “喝啊!” 幸宏从阶梯的途中开始飞跳。他让双腿踏上墙壁,借着反作用力再次跃起。他在楼梯间的地面飞降,然后继续跳跃,一口气抵达下行阶梯的中间区段。他感觉波佐间施予的压力渐渐远去,于是向前再跨一步,踩着楼梯间的墙壁反转。 “!?” 当幸宏重新面对下行阶梯时,看到了不敢置信的情景。波佐间和幸宏用同样方法跳了下来,他借着踏击墙壁的反作用力加速,再度跟上幸宏背后。 看来光是这样,还不足以甩开他。 直到奔至一楼走廊为止,两人势均力敌。他们笔直地冲过走廊。波佐间的脚程比较快一点,两人并排在一起,冲至塔外。 寒风立刻迎面袭来,吐出的白烟流向身后。 我要先发制人! 幸宏注意周围状况。有许多学生走到直线走廊和运动场上,同时也有很多人从校舍的窗户观看运动场发生的事。这样的状况并不适合直进。 刚刚在阶梯并没有机会占上风。我不清楚校内的详细状况,如果想要在拉力赛赢过波佐间同学,就一定要想办法操纵他的行动。我得设法逼他面临难以奔跑的状况,让他增加无谓的动作才行。 幸宏奔跑时内心如此策划。等一下就会看到社团大楼的出入口,但是那里的学生也很多,因此看来得放弃定点之一——二楼的物理社社办比较好。 “!?” 不知何时开始,波佐间紧紧跟在幸宏身旁奔跑。他没有触碰幸宏,但是却刻意地阻挡幸宏朝右侧移动。再这样下去,幸宏就会冲进聚集在社团大楼附近的学生集团当中。 他想得跟我一样! 波佐间打算将自己逼进社团大楼。看来,当自己企图先发制人时,反而被制敌机先了。虽然这样很丢脸,但是比赛才刚刚开始。 既然你想逼我进去,我就冲给你看吧! 幸宏刻意向前冲,笔直奔进学生集团内。 “什么?又有人来了?” “啊,是波佐间……” “他们在干什么啊?” 学生们察觉到幸宏等人,纷纷回头张望。幸宏在一瞬间找了出学生集团的缝隙,弯下身躯穿越过去。 “对不起。” 幸宏弯下身躯闪躲学生时,还不忘致歉。他行云流水般地穿过学生集团,冲过社团大楼前,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会如此顺利。 很好……? 幸宏猛然发现波佐间不在右侧,然后回头一探究竟。波佐间—— 冲进了社团大楼。 什么!?这才是他的目的吗? 幸宏当场理解。波佐间是在利用幸宏,让他为自己打开通往社团大楼入场的道路。打从一开始,这就是波佐间的目的。 我上当了,完全被他先发制人。 奔过体育馆侧边的幸宏,只能愤恨地咬牙。 ☆ 看来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波佐间奔上二楼时,心中如此思考着。 神庭不熟悉地理环境,如果他想胜过自己,就只能靠过人的体能取胜、或是善用智慧,牵制自己的行动。就体能这方面来说,他并没有特别优异,反而是自己占上风。这样一来,神庭能使用的战术就只有善用智慧一途。既然清楚了他的作战方法,要制敌机先就很简单。 神庭同学,我不期待你临阵磨枪的智慧,我想看的是你蕴藏的无限可能性。只有彻底击败它,我才能算是确确实实地获胜。 波佐间在阶梯和走廊都没有碰到其他学生,或许大部分的人都跑去外头看热闹了吧。他触击物理社社办的门,立刻转身折返。达成了一个定点。 你对我说:“人只要想去改革,就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事。”那你现在就改变这个对我绝对有利的状况,逆转情势给我看吧。 如果你办得到的话—— 波佐间冲下下行阶梯。 ☆ 幸宏决定先前往位于别馆三楼的视听教室。他奔上阶梯时,心中开始推测波佐间现在会在哪里奔跑。他很可能已经通过物理社社办,正往这里移动,或者他会前往位于别馆一楼的图书室?虽然图书室的位置比较偏远,位于一楼的最深处,但是抢先消化定点对他更加有利。他只要在通过物理社社办之后继续前往图书室和视听教室,然后再奔去餐厅就算大功告成。最后只要在抵达终点前达成上下行阶梯的次数即可。对于做事规矩的波佐间来说,是不是很有可能这么做? 不,这样太理所当然了。 幸宏进一步思考。他冲至三楼走廊,快速触击视听教室的门,然后将视线停留在通往本馆的直线走廊,而不是阶梯。他看到前方有几位学生。 虽然他刚刚在大楼内部没有碰到学生,但是图书室那边很有可能会有人。倘若他觉得那边的走廊不适合奔跑,应该就会前往其他定点。还有,定点和上下行阶梯数这两件事,不该分开思考才对,波佐间同学比我更熟悉校园,他应该能想出更方便的奔跑路线啊。 “你恨过令尊吗?” 这句话突然浮现在脑海里,幸宏内心为之一震。从那一天起,这句话就一直停留在幸宏的脑中,挥之不去。 波佐间同学憎恨自己的父亲吗?难道有什么不愉快的回忆……?可是,有必要在父亲过世之后,继续憎恨他吗…… 幸宏认为自己没有那种感情。当父亲还活着的时候,他经常觉得父亲很烦,或许也曾经对他产生过几次近似怨恨的感觉。但是父亲过世之后,他所能想起的回忆都是很快乐的时光。难道波佐间不是如此吗?他跟父亲真的那么处不来? 可是,波佐间同学一直很在乎他的父亲。我不认为这种在乎的态度,会只有怨恨的感情。 幸宏奔入本馆。只要笔直前进,就能抵达2-d教室。 “!” 此时幸宏却想到了一件事。 学生们正从窗户眺望运动场。 对了,说不定…… 幸宏冲上通往四楼的阶梯。 ☆ 波佐间没有前往视听教室。 他直接奔进本馆,冲上二楼;接着一口气穿过了无人的走廊,在途中触击1-c教室的门。这是第二个定点。接下来他要先下行前往餐厅,然后立刻折返,前往位于三楼的2-d教室。这样一来就能达成该经过的定点,只是上下行的阶梯数还是不够。当他抵达2-d教室时,阶梯数应该是上行四次,下行两次。就算他可以在下楼时增加两次下行阶梯的次数,最后也还是各缺一次啊。 他势必得在某座阶梯来回奔跑。 波佐间奔跑时不停思考。神庭现在会在哪里奔跑?我想他大概在前往视听教室的路上,应该进入本馆了。这样一来,他就会在三楼的 走廊上奔跑。目前他已经达成的上下行阶梯次数只有上行两次。这样看来,肯定对我比较有利。 ……他一定不需要背负什么吧?我们同样都丧父,他甚至双亲都过世了。可是,他却可以活得比我这个被马渊家囚禁的人要来得自由许多。真不可思议,同样都是父亲,他的父亲给予了儿子自由,而我的父亲却剥夺了儿子的自由,而且就连死后都还继续束缚着我。 神庭同学,有些事情就是无法改变的。你有办法改变过去吗?不可能吧?谁都无法改变过去,事情就是这样。 波佐间冲上阶梯,进入餐厅前方放置餐券贩卖机和展示柜的位置。他触击餐厅门,然后回头一看,确认神庭不在本馆一楼的走廊上。他从门前折返,打算奔上阶梯,可是却在这时听见有人在阶梯上奔驰的脚步声。看来神庭正从三楼向下冲。波佐间反向而行,奔上阶梯。 两人四目交会。 ““!”” 一刹那间,脑海里浮现出完全没有构思过的奔跑路线。 这家伙是从四楼跑下来的吗? 那不是自己的构想,而是神庭的点子。波佐间十分困惑,仿佛神庭的想法直接传进了自己脑内。可是,他也没有时间一直迷惘下去。 波佐间的身体已经开始行动了,他的脑中清楚地建立起通往终点的奔跑路线。 抱歉,神庭同学,我要赢了。 波佐间冲上阶梯,打算前往四楼。 ☆ 事实果然如同幸宏所想。 四楼走廊果然空无一人。大家都在教室内观看运动场的状况,让幸宏可以在不受任何人干扰的状况下奔至对面的阶梯。他冲下楼时,脑海中计算自己上下行阶梯的次数。目前他上下行阶梯的次数已经各达到三次,再来只要前往餐厅,折返冲上三楼,触击会顺路经过的2-d教室,他只要再经由别馆的阶梯下行至一楼,前往位于最内侧的图书室折返回来即可。 不知道波佐间同学跑得如何了? 当幸宏这么想的时候,他看到波佐间出现在餐厅前方的位置。当时他的第一个感想是“他跑得真快”。但是当两人擦身而过,四目交会时,他至今的奔跑路线全部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就好像他内心所想的内容,直接传达到自己脑中一样。 糟糕,他想冲上四楼! 幸宏触击餐厅的门,接着立刻折返,拼命追赶波佐间,可是他却毫不犹豫地奔上阶梯,冲过三楼。 他果然……这样一来,会对我很不利。 幸宏心中最理想的奔跑路线是波佐间就此前往三楼的2-d教室,但波佐间却打算先冲上四楼,再从三楼进入别馆。等到触击视听教室之后,再从别馆或是体育馆的阶梯下行到直线走廊,最后冲回塔里,奔上终点。 视听教室和图书室相比,因为图书室的位置在较为内侧的地方,所以我会耗费比较多的时间。这样一来,就会在抵达塔之前被他拉开些微的差距,最后导致落败。 幸宏奔至三楼走廊,朝2-d教室直进。他绞尽脑汁,思考对策。就算无法逆转情势,至少也得将状况拉回对等才行。 “!” 当他触击2-d教室的门时,突然灵机一动。可是,他实在很不想那么做。 啊啊,可恶!没有其他办法了啦! 当他看到通往别馆的直线走廊时,波佐间正从四楼冲了下来。两人在直线走廊并肩奔跑。“蹬!蹬!蹬!”清脆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幸宏冲进别馆之后,立刻向左转,朝通往体育馆的路口奔跑,波佐间则是往视听教室冲刺。 只能拼了! 幸宏做好觉悟。 山上的体育馆在二楼及三楼有设置类似阳台的地方。刚刚九重和寺城就是从这里跳到社团大楼。幸宏往阳台疾驰,他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像九重和寺城那样的飞跳,然后触击物理社社办,再从一楼冲到外侧。想要在这种情况下挽回局面,就只能这么做。 幸宏推开写着“紧急出口”的玻璃门。阳台的角落设有阶梯,似乎可以从此下至一楼。可是他没有时间那么做。 “!?” 幸宏看向对面的社团大楼,忍不住倒抽一口气。出乎意外地,两边的距离其实很远。至少不像天栗浜高校的新校舍研究大楼和新校舍b大楼那般,伸出手就可以摸到。 “……喝啊!” 没有时间犹豫了! 幸宏爬上扶手,站在上头。有些注意到幸宏的社团大楼学生开始叫道: “哇,又有人要跳了!” “喂,就算是二楼,这样还是很危险耶!” 似乎有人这么大喊。 可是这时幸宏已经跳了出去。他朝社团大楼的阳台飞跃。伸长双腿,尽可能加长飞跳的距离,为了要抓住扶手,他加重手臂力量向前伸。幸宏踩上扶手,然后顺势在阳台飞降。他一时刹不住车,撞上眼前的墙壁。 “你们在干吗啊……” “一群疯子。” 几位学生朝幸宏走近,喃喃说道。“对不起。”幸宏低头致歉后继续奔跑。他的心脏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但不是因为疲劳,而是兴奋。触击物理社社办的门后,他赶紧冲下阶梯,穿过一旁聚集在出入口附近,正眺望运动场上混乱情况的学生集团,抵达直线走廊。 他不在! 幸宏找不到波佐间的背影。他穿过人群,从直线走廊冲向塔,并且稍微回头张望。 波佐间穿越人群,正卯足全力追赶上来。 ☆ 他在前面! 波佐间在一刹那间,不敢相信自己所见。但是他马上理解状况。对方是从体育馆跳到了社团大楼。他果然是个乱来的家伙。 不要紧。只不过是一点差距,还可以在最后的上行阶梯反败为胜。 波佐间盯着幸宏的后背。对方也在拼命奔跑,所以应该很难在这里缩短距离。他决定先紧跟在后,等到奔上阶梯再逆转情势。 神庭冲入“塔”。他也趁敞开的门关上之前跟着滑行进去。但出乎意外地,回荡在走廊的脚步声很小。都已经奔跑了这么久,他却还有足够的体力吗? 有意思。 波佐间身体微微一震,感觉热血沸腾。 ☆ 朝阶梯奔跑的幸宏,暗自下定了决心。 我要在这里和他分出胜负! 如果只是照平常的习惯奔上阶梯,那一定会被对方反将一军。这点他十分清楚。所以他打算趁自己领先的时候,主动发起攻势。而且他要使用波佐间的技巧。 我已经记住了诀窍。在上次打扫时,也找到了适合自己施展技巧的位置。我要试一试,借此甩开波佐间同学。 幸宏踏上阶梯。他一次跃上两段阶梯,停留在正中央,在第一个转角瞥了波佐间一眼,确认对方的位置,然后加速冲上楼,波佐间也开始奔上阶梯。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彼此较劲的机会很快就来了。 就是这里! 幸宏在折返的同时大力抬起右脚,让脚掌奋力踏上外侧墙壁上的一处,宛如配合墙壁的凹陷奔跑。然后他抬起左脚,倾斜上半身,将墙壁当作地板,这就是在墙壁奔跑的诀窍。他让自己感觉身体是面对墙壁呈垂直九十度奔跑。虽然只有短短两、三步,不过他真的无视重力冲上了墙壁。这种程度不能算是龙卷风,但至少可以算是一阵旋风吧。 幸宏用单脚绕过楼梯间,继续冲上阶梯。 ☆ 眼前的神庭竟然冲上了墙壁。 那原本是自己陪他勘查地形时所施展的技巧,如今却被他使了出来。 两人在一瞬间拉开距离。原本 以为快要追上,结果又产生了差距。 他真行! 波佐间差点要忍不住赞叹。即使他领先在前,也不打算继续防守,反而主动出击。而且还刻意模仿波佐间的绝招,让他连精神方面都受到打击。 很好,就是要这样! 波佐间感觉有些情感正从自己的内心涌上,身体为之一震。 原来如此。既然你想这么做,那我也会竭尽全力。虽然这一招还没练到炉火纯青,但是我没有必要保留。 波佐间挺直了身子,固定视线,敏锐地感觉周遭所有的一切。他决定要在此发挥出练习的成果。 我要上了! 波佐间朝楼梯间迈步。 ☆ 幸宏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压迫自己的后背,不由地吓了一跳。一定是波佐间要使出某种技巧,而且速度还非比寻常。 当他如此思考时,波佐间的身体卡进了内侧。他一边加速,一边在阶梯上奔驰,然后只用单脚绕过楼梯间。他使出了v字转弯。不,其实他的位置有些偏移,身体也会稍微弯向外侧。但因为他会立刻修正姿势,所以找不出破绽超越。幸宏在一瞬间被逆转情势,抬头看向波佐间的后背。 v字转弯!?虽然这招好像还没完成,不过波佐间同学似乎是想拼尽一切和我战斗啊……那我也要全力以赴! 幸宏追赶波佐间时,努力让自己的感官变得敏锐。他唤起所有勘查地形时的记忆,想起那时金属制扶手冰冷的触感、干冷的空气、尘埃轻轻飘舞在空气中的模样、踏上阶梯时的坚硬触感、有如蒙上一层灰的污点…… 虽然只有在勘查地形时奔跑过一次,但是我一定要成功! 幸宏瞠大眼睛,眼瞳内似乎浮现了截然不同的情景。 波佐间在下一个楼梯间也施展了v字转弯。他的右脚脚踝承受重压,感觉小腿快要引起痉挛,大腿肌肉也向他诉说痛苦。他再度因为无法承受离心力而弯至外侧,但是这不会构成问题。现在和神庭已经拉开两段阶梯的差距,不过这样还不够,还要再往前冲,让自己能够完全胜利才行。神庭应该已经技穷了。虽然保持现况也能赢,可是我要使出所有的技巧取胜。 背后传来踏击墙壁的声音。停了一拍之后,神庭的身体宛如飞扑般地飞降到斜前方。他的姿势有些不稳,但是很轻巧地落地,令波佐间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他又再度冲上了墙壁。他没有机会在赛前准备这些,现在大概只是靠意志力成功施展技巧。最好的证据就是他落地时,全身大幅度偏移到内侧。波佐间抓准这个破绽从外侧超前,再度领先。 你还没认输吗?那正合我意! 波佐间发觉自己在笑,而且是很自然地露出笑容。在这种濒临极限的状态下,自己竟然还笑出来,看来脑袋可能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了吧。虽然自己气喘吁吁,双腿又不断地哀号,但他就是想笑。 还有机会! 幸宏感觉自己渐入佳境。他觉得自己看得见。举凡阶梯的墙壁、扶手、地板、天花板、甚至还有止滑条,他都“看得见”。他靠瞬间的判断修正步伐,紧跟在波佐间背后,完全不觉得自己会被甩开。不论波佐间使出多么犀利的过弯技巧,他都有把握能够立刻追上,而且还能够在事前知晓。他的心脏仿佛压迫胸口般地持续跳动。除了双脚之外,双臂、肩膀、以及后背的肌肉都在告诉自己,体能快到达极限了,然而他却完全没有感觉到痛楚。他的大脑将“继续奔跑”这个指令优先于一切,让他可以持续狂奔。 波佐间不断施展尚未完成的v字转弯。 幸宏驱使所有感觉到的一切,奔上阶梯。 宛如所有的拼图碎片在瞬间被放回正确位置般,通往终点的奔跑路线明确地浮现脑中。幸宏的心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幸宏在内心嘶吼。他可以预测波佐间反复施展v字转弯的过弯路线,并且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一举一动。周围的速度在一刹那间变得迟缓,颜色褪去、声音消失。他操纵凝重的空气流向,配合波佐间的动作,跨出单脚过弯。他所踩的位置,比波佐间所踩的位置更后退三点六公厘。他踏步时让脚后跟内侧先落地。如此一来,就能修正上半身的偏移,不会弯到外侧。 “咚”一声! 波佐间弯到外侧,幸宏竭尽全力贯穿他空出的缝隙。 幸宏的胸膛冲过了横挂在顶楼出入口的终点线。 “抵达终点!” 从远处传来叫声。 波佐间全身趴倒下来,动弹不得。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勉强转动眼瞳,观看四周,发现幸宏倒在自己的头顶,或者该说是前方吧。他也精疲力尽地趴在地上。 “你不要紧吧!?振作一点啊。” 有人在叫唤自己。感觉某人的手掌贴上了自己的后背。 好温暖…… 心中如此思考的波佐间,闭上了眼睛。 因为他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已经无法睁开了。 ——神庭同学,有件事我必须向你说。 ——什么事?波佐间同学。 ——是关于我之前提过的“赌注”。 ——嗯,我记得你有提过。 ——这场赌注是你赢了,但我决定尝试反抗。 ——我可以请问你,到底是什么事吗? ——嗯,其实我是马渊家的人,而且背负着与生俱来的宿命。我必须对你的学姐,也就是天崎泉家、还有整个天崎家族复仇。 ——什么!?真的吗!? ——是真的。为了这个目的,我从小就接受了精英教育;除了念书之外,还打羽球锻炼体力,学习合气道修养精神。 ——当时你问我是否憎恨父亲,就是因为这件事? ——是啊,我的父亲对我很严格,想必是为了将我培养成一个一流的复仇者,费尽了心思吧。可是,这一切都徒劳无功了。我不会成为复仇者,我要反抗一切企图让我背负马渊家宿命的人。 ——原来你所说的“无法随意改变的事”,就是这件事情。 ——详情不太一样,不过你要这么想也是可以。我已经不想再让莫名其妙的人事物来支配自己的人生了。 ——波佐间同学,这是我个人的推测,不过…… ——嗯?你说什么? ——那个……我想令尊其实对你—— 他作了一个奇怪的梦。 幸宏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正躺在陌生房间的床上。他转头环顾左右,发现躺在右侧床上的波佐间也同样睡着了。 “波佐间同学……” 幸宏突然想起梦境的内容。不,那真的只是梦吗?难道不是自己刚刚和身旁的波佐间对话吗?如果刚刚的对话是场梦,那未免也太过真实,而且有些内容甚至是幸宏所不知道的事。 说不定那只是自己的幻想。幸宏试着掀开被单,将右手举到眼前。手臂还微微颤抖。 大概是奔跑过度,超出体能极限了吧。 幸宏记不清比赛最后发生了什么事。可能是因为缺氧状态使他的意识变得朦胧。不过,他很确定自己胜利了。现在还感觉得到胸膛冲过终点线的感触。 这里是哪里? 幸宏将注意力放在自己所在的房间。他试着坐起上半身,可是腹肌传来的痛楚让他不禁皱眉。就算想靠双手施力撑起身体,手臂也会不停颤抖,根本使不上力。他拼了老命才好不容易坐起身。但除了腹肌之外,连背肌都传来阵阵痛楚。 “啊……好痛……” 在床上呻吟的幸宏,听到了一些谈话声和脚步声。他缓缓地转过头, 发现室内的装潢很像保健室。随后,出入口的拉门被一把拉开。 “喔——!你醒啦!” 第一个走进室内的人是稹岛。他看到幸宏醒来,高兴地叫道。然后九重等人也立刻奔进保健室。 “瓶盖,你还活着吗!?应该没有灵魂出窍吧?” “我才不会做那种事。” “那真是太好了。你抵达终点以后就昏了过去,让我们吓了一跳呢。” 九重看起来很兴奋。三枝、天崎和井筒都围到幸宏身旁询问他的状况,刈谷站在不远处注视着幸宏。根据三枝所说,这应该是因为身体的负荷过大,才会引起动弹不得的现象。当时之所以会昏迷过去,也是因为一时失去知觉。 “保健老师说这只是暂时性的症状,所以不用担心会有后遗症。话说回来,当时你们两个都昏了过去,真的吓死我们了。” 寺城靠近说道。他说这里是山上桔梗院学园的保健室,当时由他和刈谷将昏迷不醒的两人背到这里。 “谢谢你……比赛结束后,发生什么事了?” 虽然小夏拖延了一些时间,但是应该没有人逃走。因为现在所有人都出现在山上桔梗院的保健室。 “关于这点,你不用担心。学校只有在口头上严重警告我们。不过我想你们回到天栗浜之后,应该会再被骂一顿吧。” 寺城大概提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寺城他们将两人送到保健室,麻烦保健老师代为照顾之后,所有人便一起前往运动场。他们做好觉悟,并且请独自面对所有老师的小夏住手,自己承担责任。但是一行人被火冒三丈的教师们包围时,还是不由地感到畏惧。 当时他们以为不会有人为自己说话,可是校长却出面安抚了教师们的情绪。当然,她一个人并无法改变情势,只能拖延惩处的时间罢了。然而事情却出乎众人意外,有意想不到的救星出现。 “我以为我们的理事长在结业式结束后就会离开,想不到他还留在学校。” 山上桔梗院学园理事长御神乐总辅在这时出面了。 “他那个人很古怪。乍听之下好像是为了顾及名校的信誉,才刻意隐瞒这场骚动,可是我却觉得他是在帮助我们。总而言之,多亏有理事长的帮忙,这次的事情在表面上等于是‘没发生过’。而且我们的惩处也非常轻。” “不过,寒假还是稍微变短了啊。”稹岛和浅泽在后方抱怨。 “要知足啊,我们只要接受短期停课和冬季辅导就能了事耶。” 水户野坐上保健老师的椅子,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 “我们的惩处似乎要等回到天栗浜再决定。我想大津老师他们大概又会来说教吧。” 三枝补充道。井筒无奈地露出苦笑。 “……这样啊,我们引起了那么大的骚动,只被骂一骂应该算不错了。” 幸宏也跟着苦笑。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大家一同回头望去,只见拉门被“喀啦喀啦”地拉开,小夏探出头来。她已经换穿正式的西装,头发也盘得好好的。 然后一位中年妇人和中年男子走进保健室。他们两位一同点头示意,众人连忙回礼。寺城压低音量在幸宏耳边呢喃: “那位女性是我们的校长,中年男子则是理事长御神乐先生。他的女儿就是在你们学校就读的御神乐绫女。” “!?” 幸宏瞠圆眼瞳。理事长对九重和稹岛等人交谈几句后,走到幸宏身旁。他下巴的胡子修得很整齐,看起来彬彬有礼。他认真地注视幸宏,看起来像是在思考什么。 “你就是神庭幸宏同学啊……原来如此。” “啊,初次见面!我经常受到御神……不,是绫女同学的帮助。” 幸宏在床上深深低下头。理事长后退一步,笑着回答: “别这么说,是我女儿给你们添麻烦了。” “那个,造成这么大的骚动,真的是很对不起!” 幸宏觉得自己也应该要道歉,于是没有抬起头,继续大声致歉。 “啊啊,嗯。没关系,以后别再犯就好了。这回你们就当作是我提前赠送的圣诞礼物吧,因为我个人也想向你们致谢。” “致谢?” 幸宏抬起头问道。他觉得初次见面的理事长没有理由向他道谢。 “我以前一直觉得我的女儿很不懂事,不过她最近总算变得成熟一点了啊。我想是受到你们的影响吧。” “啊,是这样吗……” 幸宏傻傻地回应。虽然理事长说御神乐是受到大家的影响,但是幸宏完全没有感觉。“嗯……”理事长看着一头雾水的幸宏说道: “虽然绫女的未婚夫是胜一,不过这样看来,或许有必要重新考虑啊?神庭同学,你有女朋友吗?” “什么?女朋友?我没有啊。怎么会提到这个?” “哈哈哈,真是不好意思。但是请你成为一个值得信赖的男人,因为你很可能成为候补之一啊。” 说罢,理事长便离开了保健室。校长也跟着离去。她离开前还对小夏露出微笑,温柔地轻抚她的头。小夏看起来十分听话,乖乖地点头回礼。 “呼。”等到理事长和校长离开之后,幸宏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他刚刚相当紧张。因为对方是御神乐的父亲,害他反射性地心生恐惧,实在惭愧。而且他根本无法理解对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啊!” 幸宏猛然想起。 “现在几点了……” “嗯?喔,已经快要七点了。外头已经天黑了。” 寺城抬头望着悬挂在墙上的时钟后回答他。幸宏急忙想要下床,可是身体的痛楚却让他痛得动不了。 “你在做什么啊?” 井筒搀扶幸宏。幸宏死命地解释: “我要赶去派对。如果我缺席,御神乐同学一定会不高兴。” “啊,我想起来了。今天有学生会主办的第二学期感谢派对吧?” 井筒答道。九重也跟着兴奋地叫道: “没错没错!由子她们也说想去参加呢!瓶盖,你有学生会的工作要处理吗?” “可是,你要是不休息的话……” “不,我已经不要紧了……我可以忍耐。总之,要是我不去露个脸,之后可能会被数落得很惨。” 虽然对天崎很不好意思,但是幸宏还是靠着毅力勉强下床。井筒协助他站起身子。尽管全身上下肌肉酸痛,但还不至于动弹不得。 “对了!不如我们大家一起去吧!瓶盖,大家应该都可以去吧?” 九重邀请山上的成员。“真的可以吗?”寺城问道。 “当然可以。那个派对本来是为了酬谢前任学生会的前辈们而举行的感谢派对,后来改成自由参加,所以大家都可以去。只是,会收参加费……” “什么?还要收钱啊?” 水户野骂道,同时又有另一句说话声传来: “听起来不错啊,我也可以参加吗?” 说话的人是波佐间。他是几时醒来的?波佐间轻松地下床,开始穿上衣服。 “波佐间同学,你早就醒了吗!?” “抱歉,其实我刚刚在想事情。” 波佐间看向幸宏,露出微笑。 “……那个,刚刚我们……” 在这里谈起了关于“赌注”的事吧? 幸宏本想这么说。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波佐间就直接点头回答: “……你有印象?看来那不是梦啊。” 幸宏听到这句话,就了解了他的意思。 “我也要去。” “我也是。” “我也要参加。” 寺城、稹岛、浅泽纷纷报名参加。寺城看向水户野问道: “你不去吗?” “……我有说我不去吗?” 水户野不耐烦地答道。浅泽一边窃笑,一边操作手机说道: “那我来叫计程车吧。呃,要几辆?” “啊,没关系,车子我来叫就好了。我会请西园寺小姐帮忙。” 阻止浅泽的天崎拨起了电话,开始统计人数。 “应该四辆就够了吧。啊,西园寺小姐。是这样的——” 当天崎在叫车时,幸宏等人也收拾行囊,准备离开。幸宏穿起外套后,原本一直保持沉默的刈谷拿起他的书包,将书包交给他。 “啊,谢谢。” “神庭。” 刈谷的表情很认真。幸宏微微歪着头。 “……你看到了吗?” “啊?你说什么?” “……抱歉。当我没说吧。” 刈谷将书包递给幸宏,然后朝门口走去。他的表情十分吓人,让人不由地害怕。 刈谷学长……为什么要问我这个? 幸宏无法理解刚刚刈谷所说的话中含意。 “那我们出发吧!” 九重神采奕奕地发号施令,众人开始移动。 幸宏听说派对的会场是游佐的朋友所经营的餐厅。原本他担心因为参加人数增加了,场地会不够大。但是到了现场,他却为场地太过宽阔而吃惊。游佐今天似乎将店包了下来。一走进店内,就看到一张贴有“招待处”纸条的桌子,学生会的书记和会计坐在那里。 “啊,会长你很慢耶。而且你怎么穿制服啊?” 书记一看到幸宏就出言责备。这时已经超过七点四十分了,活动的开幕致词已经结束。幸宏低头道歉,赶紧向大家介绍山上的成员。 “御神乐同学在里面吗?我去找她。” 幸宏对她们说道,然后跟众人低头致歉。“你要加油喔。”井筒鼓励幸宏。 会场内人声鼎沸。这家店为了空出更多的空间,应该有改变过桌椅的配置。现在桌椅都集中在室内的角落,就像无座宴会{注:餐饮采自助式,不提供座位给客人的宴会型态}一样。甚至有人席地而坐,开始聊天。幸宏看到大家都穿便服,不禁对穿制服的自己感到有些羞愧。由于暖气很强,他索性脱掉外套。 “对不起,我来迟了。” 幸宏在会场的最里面找到御神乐后,快步走向前;但身体依然传出阵阵痛楚,所以无法奔跑。打过招呼之后,本来和其他担任学生会干部的女同学聊天的御神乐,转过头来说道: “你总算来了。游佐学长有帮我们进行活动的开幕致词,所以你只要负责活动结束时的致词就好。” 幸宏看到御神乐的服装,显得有些困惑。虽然他以前也看过一次御神乐穿便服,但是她今晚的穿着比那时更高雅,身上还配戴昂贵的项链。 “你上哪里去啦?而且怎么会穿制服来?” “你很土耶。” 御神乐身旁的女同学们立刻开始批评幸宏。“呃……我有事走不开……”幸宏只能支吾其词。当他露出暧昧的微笑时,御神乐靠近问道: “比赛结束了吗?” “嗯,我赢了。谢谢你一直帮忙我。” 幸宏小声答道。周围的女同学用尖锐的眼神瞪视他,仿佛在说:“你很碍眼。”虽然她们大多数都是学姐,但是因为幸宏不甘心一直受欺,于是刻意拉高嗓门,对御神乐说道: “我有碰到令尊,他跟我说了一些关于你的未婚夫的事。” 一刹那间,周围的女同学变得杀气腾腾。御神乐难得地眨了眨眼,稍微转移视线,接着问道:“然后呢?” “他说波佐间同学是你的未婚夫?真厉害,想不到真的有这种事。啊,波佐间同学也有来,所以你等一下可以……” 幸宏接着说下去,可是御神乐的表情却显得越来越不高兴。幸宏以为自己又说错话惹她生气,连忙住嘴。 “那我先走啰。” 说罢,幸宏打算离开这里。可是御神乐却抓住他的手臂说道: “你不要误会,那只是我们的父母开玩笑乱说的。” “啊?是这样啊……” “对,就只是这样。” 御神乐的眼神很认真。他们对望了数秒,然后周围的女同学发出惨叫。她们脸色苍白地瞪着幸宏,让他不禁觉得有点危险。 “直到活动结束为止,你都可以自由行动。我们会帮你主持活动的。” 御神乐说道,还轻推一下幸宏的后背。他急忙离开现场,逃到她们看不到的地方。 “啊——好像有点挑衅得太过火了……御神乐同学为什么要那么认真地否定?她平常都会一笑置之啊。” 幸宏靠上墙,松了一口气。他茫茫然地观看会场内的状况,然后看到认识的人。吉田和渡边笑得很开心,千秋正和见城等篮球社社员比手画脚地说话,似乎正在谈论和篮球有关的话题。她们看起来谈得很热烈,不过见城会不时转移视线。从她的视线前方看去,可以看到三枝坐在墙壁下,静静地沉迷于电脑之中。 三枝学长连到派对都还是这个样子啊…… 幸宏看得呆了,不过一转眼又看到更加吵闹的集团。九重正拿着哔哔槌敲打周围的男同学,他们一群人看起来都很愉快。不过她还真有本事,一下子就能和大家打成一片。刚刚井筒的头被敲了,现在换浅泽主动上前给九重敲打。 凪原在不远处拍摄会场的状况。稹岛站在她身旁,两人似乎在交谈。寺城和刈谷则是站在别的地方和游佐等人聊天。体育老师斋藤就坐在他们旁边,他算是学生会请来监视大家的。他现在虽然将双手交叉于胸前、坐在椅子上,脸上却戴着大鼻子眼镜、头上还戴起了派对常见的尖顶帽,十分滑稽。 感觉不错,看来新任学生会的第一项工作算是圆满达成吧……不过我什么都没做就是了。 派对的筹备工作完全由游佐学长和其他学生会干部处理。自己扬言要举办派对,最后却还是得依赖大家——这让幸宏觉得有点丧气,他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能力当好学生会长。 “学生会长,你来啦。” 当他开始沮丧的时候,听到了会让他绷紧神经的声音。说话的人是一位高额头、总是配戴小型圆框眼镜的少女。她是前学生会执行部部长中村千鹤,现在一手拿着细长的玻璃杯靠近幸宏。她今晚穿着颜色朴素但是质料高级的的便服。幸宏离开原本靠着的墙壁,立正问好: “中村学姐,晚安。” “你不必那么紧张啦。你是怎么了,看起来有点没精神喔。” 中村难得地露出微笑,打趣道。 “唉……”幸宏叹了口气。 “其实我是有点没自信……” 幸宏向中村说出刚刚的烦恼。中村一脸正色回答: “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 “……嗯,是什么?” “曾经有一个在学生会工作了一年的人,抱持跟你同样的烦恼。” “什么!?那个人是谁啊?” 幸宏挺身问道,然后顿时感觉肌肉酸痛,不禁呻吟。 “你不要紧吧?”中村瞪大眼睛问道,然后“呵呵”地哼笑一声说: “那个人站在你眼前,就是我啊。” “啊?” 幸宏不由地反问。他不敢相信这位总是强势地率领执行部的阶梯社天敌,竟然会对他说 出这种话。 “中村学姐,请你不要开玩笑好吗?” “这句话太失礼了吧?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因为学姐看起来总是雄纠纠气昂昂的,怎么可能会有烦恼呢?” “呵,我就当作你是在赞扬我吧。可是,其实我还满纤细的啊……当了一年的执行部部长,现在想起来,我当时真的每天都很茫然呢。我一直都全力以赴,可是总得不到好的结果。因此有时候我会很懊悔、甚至厌恶自己。有些事情不管再怎么劝导,都还是会有人犯错;同时我也一直在烦恼,认为应该有人能够做得比我更好。 神庭同学,这是我个人的见解,但是我认为其实大家都是差不多的。我想我们的前辈也跟你我一样,即使感到懊恼,还是得继续经营学生会,然后一步步改善问题。我想就算到了以后,这件事也还是不会改变。我不会对你说‘放心吧’或是‘你不必担心’,因为我希望你也能认真地烦恼。只是,当你历经千辛万苦、克服一切困难后,也不要忘了曾经有一位学姐让学弟觉得‘雄纠纠气昂昂’喔。你应该要一直开朗地露出笑容,这样才能让后辈尊敬啊。因为你可是学生会长。“ 幸宏宛如受到当头棒喝,一时说不出话来。中村露出他从未见过的温柔笑容,轻轻举起杯子说道:“要加油喔。” “有破绽!” 哔哔槌朝她的后脑勺敲下。 中村气得瞪大眼睛,转过头厉声叫道:“九重!你干吗突然打我啊?” “你还敢说?我才要问你,你对我们的学弟胡说八道什么啊?瓶盖,不管她说了什么,你都不能上当喔!她是一位背叛者啊!” 九重挥舞着哔哔槌叫道。 “你胡说什么,我哪是背叛者!?”中村怒骂。 “哼——像你这种靠推荐甄试上大学的人,根本就是全国考生的敌人啦!” “那是因为我们平常的行为水准不一样!而且你也太瞧不起考试了吧?我听老师说过,你想跟我报考同一间大学?你知道什么叫做偏差值{注:日本评量学力的数值}吗?” “我不是想和你读一所大学,而是要和健吾读同一所!如果健吾考得上,那我一定也上得了啊!” “你说什么……!刈谷同学的成绩比你好太多了啦!” “啊,游佐同学好像也说要考同一所大学喔。” “听我说话!” 当两人还在斗嘴时,幸宏悄悄地离开了。他最近开始觉得,或许这两个人感情不错? “嗨,神庭同学。咦?你怎么会穿制服?” 幸宏沿着墙壁行走,这回换三岛神采奕奕地向他问好。他对一脸狐疑的三岛露出苦笑,再度暧昧地回答:“我有事来不及换衣服。” 三岛理所当然穿着便服。这回她的穿着和上次看电影时不一样,不再是轻便的服装。她这次还擦了淡淡的口红,让幸宏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看,不时转移目光。 “神庭同学,等一下好像有跳舞时间喔。要不要跟我一起跳舞?” 室内似乎很热,三岛满脸通红地问道。幸宏希望她不要一直拍打自己的手臂,但没有说出来,只是频频点头回应。“神庭同学,一起去跟大家聊天嘛。”三岛邀约幸宏,可是他还想再一个人休息一会儿,便回答她“我要去跟招待处的人换班”,就此逃走。虽然他没有这个打算,但还是走到门口。 “啊,小宏!你来迎接我吗?” 然而,幸宏这回竟然在玄关碰上希春,她直接飞扑过来。幸宏无力闪躲,“呜啊!”只能承受希春的撞击,踉跄数步。 “你没事吧?”希春搀扶住幸宏,问道:“小宏,你怎么了?你看起来脸色很差耶。” “……我有点累。” “什么!真是辛苦你了!姐姐抱抱~~” 幸宏被希春紧紧拥入怀中,让他叫苦连天。而且这副模样还被待在服务处的两位同学看到,让他连精神层面也倍受打击。 “希、希春姐,你放手啊。为什么你会来这里啊?” “啊,对了。我听小夏说,胜一有来这里吧?我有东西想要交给他。爸爸拜托我处理这件事,他认为要早点将东西交给胜一比较好。” “啊,这样啊……波佐间同学在里面,我带你过去。” 幸宏说道,心里一直想要早点从希春的手中挣脱。总算离开了希春胸怀的他,和希春一同走回会场。 波佐间坐在会场角落的椅子上。他原本以为应该不会碰到认识的人,但却有一些国中时打羽球认识的朋友来和他说话。他随便打过招呼之后,继续一个人独处。他不想回家,但是又想要花点时间整理心情,并且想着未来该怎么办,所以才来这里,他也请水户野暂时让他一个人独处。 波佐间看着众人在派对享乐的模样,心中思考自己的未来。他已经决定要反抗马渊家的宿命,再来就要思考该如何具体行动。先进大学以研究员为目标,最后进入研究室应该会是不错的选择,或者是索性到国外留学也不错。总而言之,他要去和天马财团无关的地方。不过,想要逃离那个世界级规模的财团可能并不容易。 “要喝点什么吗?” 突然有人问道。波佐间露出笑容,抬起头打算回答“谢谢,不用了”,可是他却立即呆住了。 眼前是一只黄金鼠。 正确来说,是黄金鼠模样的布娃娃。要用上双手才抱得起来的巨大黄金鼠布娃娃,用圆圆的眼瞳看着波佐间。 “……天崎同学,请不要吓我好吗?” “对不起。不过,我觉得要是不这么做,你可能不会理我啊。” 天崎放下布娃娃,露出微笑说道。 “这是校庆时的奖品,你还记得吗?” “我知道,不过我说过我不能收吧?” “是啊,但是我觉得现在的你或许会收下它,所以急忙将它带过来了。我还特地跑到社长家去拿喔。” “……为什么你会觉得现在的我肯收?” 波佐间看向天崎的双眼,感觉不到一丝恶意。 “嗯,大概是直觉吧?我总觉得你在比赛结束后,变得不一样了。” “直觉啊……” 波佐间真的笑了出来。是啊,两人之间的纠葛好像也消失了。现在的确可以坦率地收下布娃娃。 “那我就收下它了。” 波佐间接过黄金鼠布娃娃。布娃娃意外地沉重,十分具有存在感。 “喂,你不是说想要一个人独处吗?” 水户野插进两人中间。她不满地低头看着波佐间手拿的布娃娃,还试图推开天崎。“你闪一边去啦!”就算面对发怒的水户野,天崎还是露出很自然的表情回答“你真的很会吃醋耶”,让水户野气得火冒三丈。 她完全被天崎同学耍着玩啊。 波佐间看着她们两人,心中如此思考。他早就察觉到水户野对别人的依赖心很重。天崎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竟然能够得到她的认同。 “波佐间同学。” 又有人呼唤自己。转头一看,是神庭站在那里。同时他身旁站着一位年约二十多岁的佳丽。她看到波佐间之后,主动问好:“胜一,好久不见了。” “……” “你忘记我了吗?我是神庭希春。当你还就读小学的时候,我们曾经见过几次面。我的父亲和令尊是朋友啊。” “你是说神庭岁正先生吗!?” 波佐间惊讶得从椅子上站起。 “咦?请问你和神庭同学是……” “我们是堂姐弟。我也完全不知道你们认识,让我吓了一跳啊……” 糟糕,自己当初的想法太过单纯,结果反而没想到这种可能性。看来当时的自己的确是乱了方寸。 “我今天会来是有东西要交给你,不过这本来是我父亲代为保管的。” “给你。”希春从包包内找出一封信,将信交给波佐间。 “原本好像是要等你二十岁之后再交给你,但是我父亲认为现在就交给你会比较好。” 信封正面似曾相识的字迹,只写着“给胜一”三个字。 “这是你父亲在生前所写的信……我想他一定是对自己的命运有所预感吧。所以将这封信交给了我父亲。” “……我先告辞了。” 波佐间低头说完后,就直接离开现场。他冲出会场,不知不觉中奔跑起来。他在离店家不远的地方找到公园,走到设置在街灯下的板凳就坐。冰冷的感触让他身体颤抖,他吐出缕缕白烟,可是现在没有心情管那些事。 这是父亲写给自己的信。 信里会写些什么?我已经下了决定。明明就已经下了决定,却还是忍不住开始犹疑。难道说,父亲还要继续束缚我吗? 波佐间冰冷的双手无法好好地打开信封,最后干脆整个撕破。他将手指伸入信封内,宛如抓取般将信抽出来,然后低头看着信纸—— 犹豫到底该不该看这封信。 他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数过十秒之后,他才睁开眼睛打开信纸。 第一行文字映入眼帘。 胜一,恭喜你长大成人了! 从今天起,社会将视你为一个大人看待。我希望你能对此有所自觉和责任感。 当你阅读这封信时,代表我的预感会以最坏的形式成真,我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关于这点,我从以前就有觉悟,所以我可以接受。只不过,有些事情不能这么简单带过,尤其是你。 我接下来所写的内容,希望你不要跟任何人说。因为大概没有任何证据,而且要是其他人知道你知情,或许连你都会有危险。你就当做这是一份辅助判断用的参考资料,将事情记在自己心里就好。 我不知道当你读这封信时,天马财团的状况会是如何。不过,现在财团正面临分裂的危机。原因是出自于我的大恩人,同时也是岳父的马渊启三先生。启三先生以前曾经误入歧途,因为错误的经营方式,使公司欠下大笔债务。后来他将债务推到财团内的其他企业身上,使自己可以全身而退。这件事的真相没有被报导出来,不过曾经有杂志提及这些事,让启三先生丧失了经营权。 受到启三先生照顾的大人们,从你小的时候就一直对你说天崎家的坏话,其实那些都是谎言。我为了顾及立场,迟迟无法告诉你真相。这件事我直到现在都还很后悔,对不起。 再说回来,虽然启三先生丧失了经营权,但是他仍持有一些股份;而财团内除了我以外,也有许多受到启三先生栽培的人。现在启三先生打算召集这些人,一起分割天马财团。然后联合所有从天马财团离开的企业,创造只属于马渊家的新财团。 我反对这个分割计划。启三先生对我有极大恩情。就我的想法而言,我也想支持他的野心。但是从经营者的角度来看,我觉得他的计划太危险了。要是在此时分割财团,双方一定都会弱化,最后被有钱有势的外资并吞。我一定要阻止这件事发生,我会赌上性命阻止这次的分割计划。最坏的情况下,我可能真的会丧命。我并不能干,能有今天都是多亏启三先生看得起我,而且还将沙罗许配给我。为了报答他的恩情,我会说服他到最后。 我祈祷你可以不用读这封信。但是身为一个经营者,就有义务要考量最坏的情况发生。不,身为你的父亲、身为一个父亲,我希望至少可以让最心爱的儿子知道事实的真相。 胜一,我无法逃离马渊家的枷锁。因为我已经接受了他们太多的恩情,双方的交集也太过深入,但是你没有必要被束缚。我一直很想告诉你这件事,但却一直无法说出口。我现在告诉你我真正的想法。胜一,你是自由的,你没有必要背负马渊家的宿命。从你还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对你很严格。我请家教指导你念书、叫你去打羽球锻炼体力、甚至要你去学合气道,借以修养精神。这一切的行为,我都说是为了要对天崎家复仇。 但是,事实不是这样的。我是为了要让你能够脱离马渊家独自生存、让你有本事自力更生,才命令你去念书、运动、习武。我想你现在一定正面临人生的分歧吧?你不必客气,尽管无视马渊家,照自己的希望生存吧。不管其他人做什么,现在的你都有足以打倒他们的智力、体力、以及精神力。我对此深信不疑。所以,我希望你能自由地活下去,因为没有任何事物能东缚你。 不过,只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听我这位父亲的请求。请你照顾沙罗——照顾你的母亲。我真的很想一直陪在她身边,但是或许我办不到了。所以我拜托你,一定要保护你母亲。这是我这位失职的父亲,最后想拜托你的事。 对不起,胜一,我单方面说了这么多。我永远都会祈祷,希望你有一个美好的人生。 父亲 上 波佐间无法制止自己紧握信纸。 爸,你真是太傻了。根本是又傻又只会自作主张的笨蛋。 你太过分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没有直接告诉我,就先一步过世。 波佐间本来想要忍耐,却忍不住。他用力吸入空气、紧紧闭上眼,试着就此忍耐,可是还是克制不了。 他低下头将脸贴上信纸。 波佐间胜一哭了好一阵子。 他拼命压低声音,但还是不断啜泣,频频流泪。 这时,皑皑白雪从天空一片片的落下。 “啊,下雪了耶!真的是雪!” 有人出声说道,众人一同跑到窗边。纯白色的雪自夜晚的天空飞落。 “喔喔!下得真是时候!” 本来就很兴奋的九重,现在变得更加欣喜若狂。幸宏在这个再度变得热闹的会场内,思考关于波佐间的事。那封信到底写了些什么呢? “你看起来脸色好多了。” 刈谷拿椅子过来,请幸宏坐下。虽然幸宏委婉地拒绝,但是刈谷伸手按着他的胸膛,命令道:“坐下吧。”他只好乖乖就坐。 “你很在意波佐间吗?” “啊,看得出来吗?是的……或许我很羡慕他。” “羡慕?” 刈谷眯起其中一只眼瞳。 “我没有得到像那样的信件,因为我的父亲一定没有想到自己会死……不管信中内容是什么,至少他能得知父亲最后的遗言。我觉得这令人有点羡慕啊。” “原来如此。” 刈谷靠着墙壁,沉默了一会儿。 “或许这个意见不足以弥补你的缺憾,不过我想你可以去听听还在世的人们声音啊?” 刈谷向他使了个眼色,他看向刈谷示意的方向—— 刚好和望着这里的美冬四目交会,两人同时吓得身体一震。美冬看了一下左右,然后缓缓走过来。 “我走啰。” 说完后,刈谷就径自离去。幸宏站起身,迎接若无其事走来的美冬。他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或许是因为穿着的关系,今晚的美冬看起来比平常更漂亮。他觉得自己的脸变得越来越热,可是无法转移视线,仿佛全身被吸住一般。 “幸宏。” 美冬叫道。幸宏感觉到一种无可奈何的焦躁感。 “美冬姐——” “幸宏,你在这里啊!” “小宏,你不要紧吧?千秋,你在干什么啊!” “……” 幸宏承受千秋、希春、小夏的三重攻击,立刻倒了下来。双眼水汪汪的美冬,似乎说了些什么,但是幸宏听不见。 “等、等一下,你们快住手啦……” “让各位久等了!接下来是今天的重头戏!” 幸宏的声音和游佐重叠在一块。接着有许多盏灯被调暗,室内突然变得昏暗不少。 ‘等一下好像有舞会时间喔。’ 幸宏想起三岛说过的话。大家露出满心期待的表情,环顾四周。 “啊,找到了。神庭同学、神庭同学。” 三岛踩着清脆的脚步声前来,小声地叫唤幸宏。他勉强推开三位堂姐,将手伸向三岛。一旁的希春环顾周围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有什么活动吗?”千秋精神饱满地回答:“好像是要跳舞喔。”一刹那间,希春的眼瞳闪过光芒。 “小宏!” “啊,那个,我事先跟别人有约了……” “神、神庭同学,我们刚刚说好了吧?” 幸宏的左右两臂分别被希春和三岛抓住。他困扰地观看四周状况,发现场内的学生都腼腆地笑着,开始寻找舞伴。在视界的角落,还看到见城正拉着三枝的手臂。 突然,幸宏的衬衫衣背被轻轻揪住。 他吓得转回头。是美冬轻轻抓住幸宏的衬衫,直盯着他瞧。在昏暗的店里,她圆润的眼瞳绽放出一丝光芒。 “……美冬姐。” “喔,真是标准的你争我夺啊。” 御神乐朝幸宏走近。她看到幸宏的模样之后,思索了一会儿,提出惊人的意见: “这种事情还是应该要让男方主动邀约,才合乎礼仪吧?” 希春和三岛宛如当头棒喝,凝视幸宏。同时幸宏感觉背后的压力十分骇人,想必美冬也正盯着这里吧。他的额头冒出恼人的汗水。 “说吧,你想要选谁?” 御神乐朝他走近,露出愉快的微笑,然后自然地伸出右手。她的一举一动好像在说,握住她的手是理所当然的事。右边是希春刺人的视线,左边是三岛欲言又止的眼瞳,背后则是美冬强烈的杀气。幸宏被完全包围,感觉根本无路可逃。 ……呃,我到底该选谁啊? 全身发热。头脑一片混乱。周围的同学大多都已经找好舞伴,所剩时间不多了,一定要快点做出决定。 “我想——” “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仿佛注入灵魂的咆哮声震撼全场。 “啪”一声,聚光灯照向一处。 “你们等很久了吧?一定想快点看到对吧?是不是早就想看到我们了啊?既然如此,我们就得要回应你们的期望!我的腹直肌不论何时都是无懈可击啊!” 顶着光头的肌肉猛男,豪迈地伸出手指,比划出帅气的健美动作。 “好戏上场啦啦啦啦啦!” “好啊啊啊!” “我要爆炸啦!” 浑身肌肉的猛男们从四面八方奔来。当大家还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时,场内播放起动感的音乐,猛男们配合音乐开始跳舞。赤裸上半身的猛男们在会场各处接二连三地做出各种健美动作。他们的上臂二头肌受到灯光照耀,发出灿烂的光辉。上臂三头肌、三角肌的天作之合,使得正面双手二头肌炸裂全场。大胸肌因为太过兴奋,压抑不住震动,顿时有人发出宛若太阳般强烈的怒吼。猛男将双手握拳朝下,动员胸锁乳突肌到腹直肌为止的所有肌肉纤维,做出自选动作。他们兴奋到最高点,使出浑身解数。 “好强、好有劲啊!这是今天最后的大爆炸!” “肌肉在圣夜降临了!实在是太神圣了啊!” “这是要给孩子们的圣诞礼物!尽情展现吧!” 猛男们身穿会让人联想到圣诞老公公的红底白边比基尼泳裤。为了要强调紧绷结实的臀大肌和猛然觉醒的大腿四头肌、大腿二头肌之间的完美组合,硬是让秀出侧面胸大肌时微微伸出的脚渐渐弯曲。就宛如在冰上的鹤,轻巧且强壮地只用单脚的脚尖站立。他们的大腿四头肌彻底弯曲,将肌肉浓缩至极限,造就了有如岩石般的粗犷感。然后前胫肌有如对照般的纤细伸展,彻底的守护那孤独且高贵的纯洁,静静地支撑巨大的肌肉群。 “你们给我来啊!对我使出匹配得上圣夜的充满破坏力的一击吧!”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无比感动的猛男,拿起竹刀对秀出腹肌与腿肌的同志的腹直肌砍去。不到几下,竹刀就断了。同志露出笑容,竹刀的斩击完全无法动摇他灿烂的微笑。对于拥有灵魂的肌肉来说,竹刀根本只是玩具。 “震撼吧!听听我们的心跳!这就是人类所拥有的最原始的音乐啊!” 肌肉猛男们奋力用手掌拍打自己的三角肌、僧帽肌、大胸肌、大腿四头肌,让肌肉作响。拍打肌肉的声音化为强而有力的音色,让人们心醉神迷。震撼自然和大地的声音谱出基调,让生命与生俱来的原曲变得越来越炽热。 “新任学生会长,来吧!跟我一起展翅翱翔!” 体育委员长跑到幸宏身旁。 “啊?什么?呜哇!?” “小宏!?” “幸宏!” 幸宏被体育委员长扛上肩膀。在一片混乱中,他看到游佐被光头猛男扛上肩膀,高兴地挥手。他悠然眺望着被肌肉风暴席卷的会场,看到幸宏之后,竖起大拇指问道: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惊喜啊。你喜欢吗?” “我一点都不喜欢!我讨厌这种结尾啦!” 幸宏竭尽全力叫道。 “啊哈哈,真糟糕啊。合田同学,他说你们还太嫩了。” “什么!?你们这些人,肌肉不够有劲啊!再给我使力施展肌肉!”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 派对朝错误的方向越演越烈,幸宏仰天哀号: “这样大家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吗吗吗吗!?” 波佐间从柜子里取出羽球拍。 他当初连袋子一起收起来,但如今再拿出来看,发现颜色都褪色了,而且布满灰尘,袋内还有一股霉味。取出羽球拍,发现球线都松了;只是拿来嬉戏还可以,如果想要练习或是参加比赛,势必得重新上线。有些羽球的羽毛也折损了。他从中选出比较完好的羽球,走到庭院。 波佐间先试着轻轻挥打羽球。他将抛起至空中的羽球垂直挥起。虽然觉得有些生疏,可是感觉很怀念。 他将羽球挥上高空时,想起了数天前的事。 那是他去母亲所住的医院探病时的事。 波佐间走出电梯之后,看到几位穿着西装,像是上班族的男子聚集在板凳旁交谈。他们还是老样子,露出不满的表情,甚至没有注意到他的出现。 “想不到竟然会失败,我们策划了五年啊……” “到底是谁走漏风声的?‘白马骑士作战’是秘密啊……” “有些地方进行得很成功,并没有全然失败……” 波佐间听了一下他们的对话,然后主动问道: “大家好。” “啊啊,少爷。你好。” “你们在讨论什么重要的事吗?” “啊,不是的。那么我们就此告辞……” 男子们狼狈地坐上电梯逃走。波佐间转过头,前往母亲所在的病房。 “妈妈,你还好吧?” 走近室内,看到母亲又在茫然地眺望窗外。她听到波佐间的声音之后,轻轻转过头,小声叫唤:“胜一。” “上次虽然有下雪 ,不过没有积雪啊。听说今年的冬天好像会很冷呢。啊,今年也快结束了嘛。难道说等到过年的时候,气温会骤然上升吗?” 波佐间一边说着玩笑话,一边放下行囊。母亲看向他。 “我今天早上梦到爸爸了。” 她又开始说起熟悉的话语。波佐间转头面对母亲说道: “妈妈,其实我今天早上也有梦到爸爸。” “什么?” 母亲的眼神出现一丝动摇。波佐间将放在病床旁边的椅子拉过来,坐下继续对母亲说: “爸爸并不怨恨任何人。可是他对我说,他有一件事一直放心不下。” “……什么事?” 母亲宛如求助般问道。 “他说妈妈一直没有精神。虽然他一直待在妈妈身旁,但是妈妈总是无精打采的,让他很难过。他说他想要看到妈妈开心微笑的样子。” 母亲睁大眼睛,用不停颤抖的手覆上自己的嘴唇。 “我在梦中答应爸爸,会保护妈妈。所以请你让爸爸看看你的笑容吧。” 波佐间轻轻将手放上母亲的肩膀。母亲低下头,泪水顿时划过脸颊。 “放心吧,爸爸并不怨恨任何人。他永远都在我们的身边,希望我们能过得幸福。” 母亲不停哭泣。波佐间轻抚她的后背,如此说道。 仿佛诉说着他的决心。 挥空了。 羽球掉到庭院的地面。看来技巧真的生疏了,国中时不管多久都可以一直打下去。他用羽球拍捞起羽球。成功捞上羽球的那一瞬间,又感到一股怀念的感觉,让他觉得很开心。 波佐间让羽球在羽球拍上“咚”、“咚”地弹起数次,然后再次将球往上打,重新开始垂直的击球练习。 再过一小时,就要去医院接母亲。 母亲病情突然好转,让主治医师吓了一跳。虽然出院决定得很仓促,但这也是件好事。 我要不要参加什么社团呢……虽然有点远,不过去天栗浜练习也是个不错的方法;或者是像寺城学长一样,在山上掀起革命,我可以在山上创立唯一一个体育类社团,这是个好主意。 波佐间将球往上打时,如此思考着。他又想打羽球了。这回他想要认真去体会,在国中时无法好好享受的羽球。 另外,关于今后的人生方向,他的想法也有些改变。他不打算抵抗马渊家的宿命,也不打算接受宿命,成为复仇者。 我要选第三条路。 我要背负马渊家的名字。但是我不会复仇,而是要让马渊家重生。我要就读大学,然后进入天马财团的企业工作,为财团的发展尽一己之力。我要借此替祖父赎罪、表达我对父亲的敬意。有朝一日要让马渊的名字复活。 我认为过去是无法改变的。 当然,想要改变过去发生的事是不可能的。可是,人可以改变对事情的看法。当人改变对过去的看法时,自己的内心说不定就会产生和改变过去同等的变化。 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至今一直绑在身上的枷锁,其实是为了保护自己的铠甲,原本束缚双手的种种,其实是为了让自己操控的武器。 当我这么一想之后,过去和世界都变得截然不同。 波佐间将羽球垂直击起。 用鸭毛做成的羽球划过天空,抵达最高点之后,才慢慢落下。 我是自由的。 波佐间再度将落下的羽球击起。水鸟的羽毛展翅翱翔——遨游空中。 后记 恶魔造访a氏经营的公司,向他推销商品。 “我想向你推荐一种划时代的植物种子。” 恶魔张开长达耳朵的血盆大口说道,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a氏觉得很不舒服,只想尽快请对方打道回府,然而恶魔却意外地缠人。 “这是很棒的植物喔。只要有了这个东西,你的公司就可以成为全世界销售之冠。” “到底是什么植物?” a氏拗不过恶魔,开始听对方介绍。恶魔脸上的诡异微笑变得更难看,然后拿出装有数十粒种子的小瓶子,以及刚刚提及的植物叶子,将它们放在桌上。 “不管是牛还是猪或是其他动物,你都可以试着将这个叶子混进饲料里,供它们食用。吃过这种饲料的动物,肉质会变得十分鲜美可口喔。” “原来是卖药草的啊。抱歉,这种东西我们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研究了,根本没什么好稀奇的。你请回吧。” a氏挥挥手示意。可是恶魔却依然保持微笑回答: “该药草和一般药草不同,它是人类尚未发现的新品种。任何品种的动物只要吃了一点点,就能消化体内毒素,味道也会变得相当鲜美。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论哪种动物都一样?你是说真的吗?” “是的。” 恶魔露出贼笑。a氏看到恶魔的笑容,跟着笑了出来。 “我要买,价格多少?” “我一开始就说了啊,这是要拿来推荐给你的。” 恶魔说罢,从窗户飞了出去。 a氏将恶魔留下的叶子带到契约牧场,试着将它混进饲料,给即将出货的家畜食用。a氏原本还半信半疑,可是实际效果却非常好,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这真是太棒了。” a氏立刻开始着手种植植物。 植物的种植过程很顺利。很快的就开始发芽、长茎、并且开花。a氏从此收集许多叶子,并且得到了更多的种子。他开始大量地种植这种植物。 “恶魔是要我使用这些叶子,做出世上最好吃的肉吧。” 可是a氏的目标并非如此。他故意将混杂叶子的厨余放到乌鸦聚集的场所,或是老鼠经常出没的地方;然后抓了数只跑来吃厨余的乌鸦试吃,发现它们的味道十分可口,抓来的老鼠也一样。动物体内对人体有害的毒素会全部消失,而且变得美味可口。a氏确认此事之后,开始致力研究种子,并且成立了捕捉街上老鼠和乌鸦的公司。 a氏标榜可以用低廉的价格为大家驱除有害动物,宣传得很成功,工作源源不绝。当然,他们越工作,公司的负债就越重,可是a氏根本不在意这件事。他活捉老鼠和乌鸦,将它们送到新设立的专用工厂,让这些有害动物吃下叶子。不一会儿,肉质鲜美的肉就这样诞生了。 a氏开诚布公地宣告这些是老鼠和乌鸦的肉,然后将它们推销给粮食不足的国家政府。官员一开始认为他是在侮辱政府,相当愤怒;可是在试吃过之后,态度马上转变。 有害动物的肉,顿时拯救了粮食不足的国家。很快地,其他境遇雷同的国家也找上了a氏。a氏向大家说明叶子的事,接续和各国签定契约,同时他开始贩卖叶子。而买下叶子的国家政府,甚至制定要将叶子加入厨余的规定。因此,城市内的老鼠和乌鸦的肉都变得顶级美味,甚至有人开始偷窃走私这些肉品。 不到数年,城市内就再也没见到乌鸦。不仅如此,还有许多鸟类也消失了,老鼠消失了、还有许多有害动物都消失了。最后人们开始养殖繁殖力强的动物。 叶子以惊人的速度席卷全球。世上只有a氏的公司持有植物的种子,而他只出售栽培好的叶子,a氏的公司等同是掌控了全世界的粮食,成为了世界的王者。他被视为解决全球饥荒问题的英雄,得到各种荣誉,赚进了大笔的财富。日子过得一帆风顺。 有一天,许久未露面的恶魔来拜访a氏。 “你看起来过得不错啊,太好了。” a氏认为恶魔是来收取回馈的,心想不论要多少财产,都可以付给他。如果有其他自己帮得上忙的地方,也可以尽量提供帮助。因为这些事对a氏来说,都只是小事一桩。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不,我今天是来向你道谢的。感谢你做出了这么好吃的食物。” “被恶魔道谢的感觉可真差啊。” “请别这么说。我们非常感谢你呢。” “……我们?” 这个词语让a氏感觉很吊诡。恶魔张开长达耳际的大嘴巴,说道 “是啊,我们都很谢谢你。我没说过吗?我们恶魔都是靠吃人为生的啊。” “嘎”一声,恶魔张开血盆大口。 “人类持续食用吃过叶子的动物,味道变得非常美味啊。你让全世界的人都变得这么好吃,真是太感谢你了。” 大家好,我是櫂末高彰。已经五个月不见了吧。 我有在“fb online”和《fbsp》写短篇,所以不觉得相隔特别久,但本篇故事的确让各位久等了,对不起。我绝不是因为将注意力放在其他事情,导致无法专心写作。真的喔。{注:“fb online”为fami通的官方网站,《pbsp》为旗下的期刊式杂志} 呃,当这本书发售的时候,我在“fb online”上面执笔的专栏“无意义奔跑日记”也到了最后一回。我曾经在专栏提过。可能会有人嫌我啰嗦,不过为了只看文库本的人着想,我还是想再写一次,关于刚刚提到的“其他事情”。 其实我在二月二十三日(星期六)那天,有幸受邀参加爱知县名古屋市东海高中所举办的“第十二回星期六座谈会”。那是一个每次都会邀请近七十位各行各业知名人士开设座谈会的学生会活动!可是却找我去,真的是非常感激。不过,如果有人说我是名人,那我真的会忍不住歪头…… 我说那是“学生会活动”,其实内容就是由担任执行委员的国中生和高中生一起决定要请谁来演讲,然后再去和对方交涉。关于事前的讨论和联络也都是由学生亲自处理,真的是很不简单。我不方便写名字,不过负责协助我的两位同学真的很能干。我要再次谢谢你们。 那么,最重要的是关于座谈会的内容……哈哈哈哈…… 那么久以前的事,我已经忘记了…… 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擅言词,也不习惯面对太多人,所以在事前讨论时,我就请负责人将座谈会的形式设计为回答问题的“你问我答”单元,尽可能减少负担。可是到头来,人这种生物果然不可能突然改变啊……老实说,我讲得很随兴。由于来参加座谈会的人大多是读者,因此我感觉有一种主场气氛。就算我说得不怎么有趣,大家也会给我回应,让我感觉轻松不少。在此感谢各位参加的来宾。 不过,现在想起来……在后面一直看着我的责编,好像很想在中途毙了我。其实他可以用吹箭之类的道具让我昏睡过去。因为他很清楚,我这个人讲话不但空泛没有内容,而且还会因为一时不注意,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啊。 因此,我这次得到的教训,就是理解到人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物。我想应该没有下次机会了,不过如果还有机会,我下次一定会好好表现!(学不乖) 只写和专栏相同的内容很没诚意,所以我再提一下我的近况。 这件事我也曾经在“fb online”上写过,而且因为过了好一阵子,不能算是近况,不过——去年十月,我在东京秋叶原的“虎之穴”举办了签名会。“这是我人生第一场签名会!好!我 一定要加油!”当时我干劲十足,可是当天却因为台风的影响,下起了狂风暴雨。怎么会这样呢?难道是因为我平常作恶多端的关系? 非常谢谢不怕狂风暴雨特地前来的读者,在此也要向拿到参加券,却因天气太差而无法参加的人致歉。没拿到参加券的人别担心,我以后还会再举办的。(个人希望) 附带一提,当时的我几乎都没有说话,只顾着默默地签名,然后不时点头致意,真的是很糟。所以说,人真的是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呃,我太啰嗦了?说的也是。 最后还要不厌其烦地在此写下感谢词。首先谢谢责编川崎先生,谢谢你。另外也谢谢我们的女王陛下——甘福老师,谢谢你。还要谢谢成为三个孩子父亲的学弟和亲戚、朋友等我所认识的人,谢谢你们。也谢谢协助签名会和“星期六座谈会”的各位人员、参加者、以及所有相关人士,谢谢你们。最后更要感谢各位读者,真的很谢谢你们。 那么,我们有缘再相会。 2008年3月 櫂末高彰 插图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2/1.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2/2.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2/3.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2/4.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2/5.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2/6.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2/7.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2/8.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2/9.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2/10.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2/11.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2/12.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2/13.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2/14.jpg" 序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ozzie 录入:lunno1 我好像从小就很胆小。 偏偏我的好奇心又比别人强,比方说我老想跑去窥视漆黑不见天日的隧道。在仿佛会将人吸入深渊的黑暗中,虽然会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充满原始性的恐怖,却不由地想更进一步看看前方有些什么。所以我总是会去窥视隧道,甚至踏入洞内。起初我相当害怕,但是走几步之后,就觉得自己和黑暗融为了一体;再过不久,甚至觉得非常怡然自得。我觉得要是再走下去,就能抵达自己从未见过的世界,内心充满期望。 可是那永远只是我的幻想。 隧道一定会有终点。只要走出隧道,就会发现外面的世界依旧平常,是我耳熟能详且并没有超乎想象的普通世界。 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前往某个世界。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歌词一样,但是我真的一直这么想着。我后来才知道,其实早在以前就有人为这种情感命名并研究,而且在我这个年纪抱有这种情感并不算特殊。 但是即使我知道、或是理解了它的本质,也仍无计可施。理解本质或许对解决问题有帮助,可是并不能成为解决问题的办法。至少我抱持的问题无法因此改善。结果我为了追求某种事物,只能不断地将手伸向黑暗。可是我也不清楚我在追求什么,只是一味地被焦躁感逼迫,拼命伸出手。然而我连自己伸手的位置都无法掌握。 或许正因为有这种焦躁感,才会让我那天仰望阶梯,感觉尽头出现追求之物,而那可能也只是出自于焦躁感下的凭空想象。 但即使如此,我还是冲上了阶梯。于是—— 我化身为一只黄金鼠。 我选择在“喀啦喀啦”转动的滚轮上永不停止地奔跑。我决定要放纵自己的冲动,尽情地奔驰。因为我认为,说不定在阶梯的尽头,真存在着我那天所见到的事物。 接下来我要说的,是关于这个故事的结局,不,或许是起始也说不定。 高中三年级 一月——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ozzie 录入:lunno1 我好像从小就很胆小。 偏偏我的好奇心又比别人强,比方说我老想跑去窥视漆黑不见天日的隧道。在仿佛会将人吸入深渊的黑暗中,虽然会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充满原始性的恐怖,却不由地想更进一步看看前方有些什么。所以我总是会去窥视隧道,甚至踏入洞内。起初我相当害怕,但是走几步之后,就觉得自己和黑暗融为了一体;再过不久,甚至觉得非常怡然自得。我觉得要是再走下去,就能抵达自己从未见过的世界,内心充满期望。 可是那永远只是我的幻想。 隧道一定会有终点。只要走出隧道,就会发现外面的世界依旧平常,是我耳熟能详且并没有超乎想象的普通世界。 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前往某个世界。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歌词一样,但是我真的一直这么想着。我后来才知道,其实早在以前就有人为这种情感命名并研究,而且在我这个年纪抱有这种情感并不算特殊。 但是即使我知道、或是理解了它的本质,也仍无计可施。理解本质或许对解决问题有帮助,可是并不能成为解决问题的办法。至少我抱持的问题无法因此改善。结果我为了追求某种事物,只能不断地将手伸向黑暗。可是我也不清楚我在追求什么,只是一味地被焦躁感逼迫,拼命伸出手。然而我连自己伸手的位置都无法掌握。 或许正因为有这种焦躁感,才会让我那天仰望阶梯,感觉尽头出现追求之物,而那可能也只是出自于焦躁感下的凭空想象。 但即使如此,我还是冲上了阶梯。于是—— 我化身为一只黄金鼠。 我选择在“喀啦喀啦”转动的滚轮上永不停止地奔跑。我决定要放纵自己的冲动,尽情地奔驰。因为我认为,说不定在阶梯的尽头,真存在着我那天所见到的事物。 接下来我要说的,是关于这个故事的结局,不,或许是起始也说不定。 高中三年级 一月——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ozzie 录入:lunno1 我好像从小就很胆小。 偏偏我的好奇心又比别人强,比方说我老想跑去窥视漆黑不见天日的隧道。在仿佛会将人吸入深渊的黑暗中,虽然会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充满原始性的恐怖,却不由地想更进一步看看前方有些什么。所以我总是会去窥视隧道,甚至踏入洞内。起初我相当害怕,但是走几步之后,就觉得自己和黑暗融为了一体;再过不久,甚至觉得非常怡然自得。我觉得要是再走下去,就能抵达自己从未见过的世界,内心充满期望。 可是那永远只是我的幻想。 隧道一定会有终点。只要走出隧道,就会发现外面的世界依旧平常,是我耳熟能详且并没有超乎想象的普通世界。 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前往某个世界。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歌词一样,但是我真的一直这么想着。我后来才知道,其实早在以前就有人为这种情感命名并研究,而且在我这个年纪抱有这种情感并不算特殊。 但是即使我知道、或是理解了它的本质,也仍无计可施。理解本质或许对解决问题有帮助,可是并不能成为解决问题的办法。至少我抱持的问题无法因此改善。结果我为了追求某种事物,只能不断地将手伸向黑暗。可是我也不清楚我在追求什么,只是一味地被焦躁感逼迫,拼命伸出手。然而我连自己伸手的位置都无法掌握。 或许正因为有这种焦躁感,才会让我那天仰望阶梯,感觉尽头出现追求之物,而那可能也只是出自于焦躁感下的凭空想象。 但即使如此,我还是冲上了阶梯。于是—— 我化身为一只黄金鼠。 我选择在“喀啦喀啦”转动的滚轮上永不停止地奔跑。我决定要放纵自己的冲动,尽情地奔驰。因为我认为,说不定在阶梯的尽头,真存在着我那天所见到的事物。 接下来我要说的,是关于这个故事的结局,不,或许是起始也说不定。 高中三年级 一月——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ozzie 录入:lunno1 我好像从小就很胆小。 偏偏我的好奇心又比别人强,比方说我老想跑去窥视漆黑不见天日的隧道。在仿佛会将人吸入深渊的黑暗中,虽然会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充满原始性的恐怖,却不由地想更进一步看看前方有些什么。所以我总是会去窥视隧道,甚至踏入洞内。起初我相当害怕,但是走几步之后,就觉得自己和黑暗融为了一体;再过不久,甚至觉得非常怡然自得。我觉得要是再走下去,就能抵达自己从未见过的世界,内心充满期望。 可是那永远只是我的幻想。 隧道一定会有终点。只要走出隧道,就会发现外面的世界依旧平常,是我耳熟能详且并没有超乎想象的普通世界。 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前往某个世界。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歌词一样,但是我真的一直这么想着。我后来才知道,其实早在以前就有人为这种情感命名并研究,而且在我这个年纪抱有这种情感并不算特殊。 但是即使我知道、或是理解了它的本质,也仍无计可施。理解本质或许对解决问题有帮助,可是并不能成为解决问题的办法。至少我抱持的问题无法因此改善。结果我为了追求某种事物,只能不断地将手伸向黑暗。可是我也不清楚我在追求什么,只是一味地被焦躁感逼迫,拼命伸出手。然而我连自己伸手的位置都无法掌握。 或许正因为有这种焦躁感,才会让我那天仰望阶梯,感觉尽头出现追求之物,而那可能也只是出自于焦躁感下的凭空想象。 但即使如此,我还是冲上了阶梯。于是—— 我化身为一只黄金鼠。 我选择在“喀啦喀啦”转动的滚轮上永不停止地奔跑。我决定要放纵自己的冲动,尽情地奔驰。因为我认为,说不定在阶梯的尽头,真存在着我那天所见到的事物。 接下来我要说的,是关于这个故事的结局,不,或许是起始也说不定。 高中三年级 一月——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ozzie 录入:lunno1 我好像从小就很胆小。 偏偏我的好奇心又比别人强,比方说我老想跑去窥视漆黑不见天日的隧道。在仿佛会将人吸入深渊的黑暗中,虽然会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充满原始性的恐怖,却不由地想更进一步看看前方有些什么。所以我总是会去窥视隧道,甚至踏入洞内。起初我相当害怕,但是走几步之后,就觉得自己和黑暗融为了一体;再过不久,甚至觉得非常怡然自得。我觉得要是再走下去,就能抵达自己从未见过的世界,内心充满期望。 可是那永远只是我的幻想。 隧道一定会有终点。只要走出隧道,就会发现外面的世界依旧平常,是我耳熟能详且并没有超乎想象的普通世界。 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前往某个世界。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歌词一样,但是我真的一直这么想着。我后来才知道,其实早在以前就有人为这种情感命名并研究,而且在我这个年纪抱有这种情感并不算特殊。 但是即使我知道、或是理解了它的本质,也仍无计可施。理解本质或许对解决问题有帮助,可是并不能成为解决问题的办法。至少我抱持的问题无法因此改善。结果我为了追求某种事物,只能不断地将手伸向黑暗。可是我也不清楚我在追求什么,只是一味地被焦躁感逼迫,拼命伸出手。然而我连自己伸手的位置都无法掌握。 或许正因为有这种焦躁感,才会让我那天仰望阶梯,感觉尽头出现追求之物,而那可能也只是出自于焦躁感下的凭空想象。 但即使如此,我还是冲上了阶梯。于是—— 我化身为一只黄金鼠。 我选择在“喀啦喀啦”转动的滚轮上永不停止地奔跑。我决定要放纵自己的冲动,尽情地奔驰。因为我认为,说不定在阶梯的尽头,真存在着我那天所见到的事物。 接下来我要说的,是关于这个故事的结局,不,或许是起始也说不定。 高中三年级 一月——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ozzie 录入:lunno1 我好像从小就很胆小。 偏偏我的好奇心又比别人强,比方说我老想跑去窥视漆黑不见天日的隧道。在仿佛会将人吸入深渊的黑暗中,虽然会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充满原始性的恐怖,却不由地想更进一步看看前方有些什么。所以我总是会去窥视隧道,甚至踏入洞内。起初我相当害怕,但是走几步之后,就觉得自己和黑暗融为了一体;再过不久,甚至觉得非常怡然自得。我觉得要是再走下去,就能抵达自己从未见过的世界,内心充满期望。 可是那永远只是我的幻想。 隧道一定会有终点。只要走出隧道,就会发现外面的世界依旧平常,是我耳熟能详且并没有超乎想象的普通世界。 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前往某个世界。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歌词一样,但是我真的一直这么想着。我后来才知道,其实早在以前就有人为这种情感命名并研究,而且在我这个年纪抱有这种情感并不算特殊。 但是即使我知道、或是理解了它的本质,也仍无计可施。理解本质或许对解决问题有帮助,可是并不能成为解决问题的办法。至少我抱持的问题无法因此改善。结果我为了追求某种事物,只能不断地将手伸向黑暗。可是我也不清楚我在追求什么,只是一味地被焦躁感逼迫,拼命伸出手。然而我连自己伸手的位置都无法掌握。 或许正因为有这种焦躁感,才会让我那天仰望阶梯,感觉尽头出现追求之物,而那可能也只是出自于焦躁感下的凭空想象。 但即使如此,我还是冲上了阶梯。于是—— 我化身为一只黄金鼠。 我选择在“喀啦喀啦”转动的滚轮上永不停止地奔跑。我决定要放纵自己的冲动,尽情地奔驰。因为我认为,说不定在阶梯的尽头,真存在着我那天所见到的事物。 接下来我要说的,是关于这个故事的结局,不,或许是起始也说不定。 高中三年级 一月——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ozzie 录入:lunno1 我好像从小就很胆小。 偏偏我的好奇心又比别人强,比方说我老想跑去窥视漆黑不见天日的隧道。在仿佛会将人吸入深渊的黑暗中,虽然会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充满原始性的恐怖,却不由地想更进一步看看前方有些什么。所以我总是会去窥视隧道,甚至踏入洞内。起初我相当害怕,但是走几步之后,就觉得自己和黑暗融为了一体;再过不久,甚至觉得非常怡然自得。我觉得要是再走下去,就能抵达自己从未见过的世界,内心充满期望。 可是那永远只是我的幻想。 隧道一定会有终点。只要走出隧道,就会发现外面的世界依旧平常,是我耳熟能详且并没有超乎想象的普通世界。 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前往某个世界。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歌词一样,但是我真的一直这么想着。我后来才知道,其实早在以前就有人为这种情感命名并研究,而且在我这个年纪抱有这种情感并不算特殊。 但是即使我知道、或是理解了它的本质,也仍无计可施。理解本质或许对解决问题有帮助,可是并不能成为解决问题的办法。至少我抱持的问题无法因此改善。结果我为了追求某种事物,只能不断地将手伸向黑暗。可是我也不清楚我在追求什么,只是一味地被焦躁感逼迫,拼命伸出手。然而我连自己伸手的位置都无法掌握。 或许正因为有这种焦躁感,才会让我那天仰望阶梯,感觉尽头出现追求之物,而那可能也只是出自于焦躁感下的凭空想象。 但即使如此,我还是冲上了阶梯。于是—— 我化身为一只黄金鼠。 我选择在“喀啦喀啦”转动的滚轮上永不停止地奔跑。我决定要放纵自己的冲动,尽情地奔驰。因为我认为,说不定在阶梯的尽头,真存在着我那天所见到的事物。 接下来我要说的,是关于这个故事的结局,不,或许是起始也说不定。 高中三年级 一月——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ozzie 录入:lunno1 我好像从小就很胆小。 偏偏我的好奇心又比别人强,比方说我老想跑去窥视漆黑不见天日的隧道。在仿佛会将人吸入深渊的黑暗中,虽然会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充满原始性的恐怖,却不由地想更进一步看看前方有些什么。所以我总是会去窥视隧道,甚至踏入洞内。起初我相当害怕,但是走几步之后,就觉得自己和黑暗融为了一体;再过不久,甚至觉得非常怡然自得。我觉得要是再走下去,就能抵达自己从未见过的世界,内心充满期望。 可是那永远只是我的幻想。 隧道一定会有终点。只要走出隧道,就会发现外面的世界依旧平常,是我耳熟能详且并没有超乎想象的普通世界。 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前往某个世界。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歌词一样,但是我真的一直这么想着。我后来才知道,其实早在以前就有人为这种情感命名并研究,而且在我这个年纪抱有这种情感并不算特殊。 但是即使我知道、或是理解了它的本质,也仍无计可施。理解本质或许对解决问题有帮助,可是并不能成为解决问题的办法。至少我抱持的问题无法因此改善。结果我为了追求某种事物,只能不断地将手伸向黑暗。可是我也不清楚我在追求什么,只是一味地被焦躁感逼迫,拼命伸出手。然而我连自己伸手的位置都无法掌握。 或许正因为有这种焦躁感,才会让我那天仰望阶梯,感觉尽头出现追求之物,而那可能也只是出自于焦躁感下的凭空想象。 但即使如此,我还是冲上了阶梯。于是—— 我化身为一只黄金鼠。 我选择在“喀啦喀啦”转动的滚轮上永不停止地奔跑。我决定要放纵自己的冲动,尽情地奔驰。因为我认为,说不定在阶梯的尽头,真存在着我那天所见到的事物。 接下来我要说的,是关于这个故事的结局,不,或许是起始也说不定。 高中三年级 一月——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ozzie 录入:lunno1 我好像从小就很胆小。 偏偏我的好奇心又比别人强,比方说我老想跑去窥视漆黑不见天日的隧道。在仿佛会将人吸入深渊的黑暗中,虽然会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充满原始性的恐怖,却不由地想更进一步看看前方有些什么。所以我总是会去窥视隧道,甚至踏入洞内。起初我相当害怕,但是走几步之后,就觉得自己和黑暗融为了一体;再过不久,甚至觉得非常怡然自得。我觉得要是再走下去,就能抵达自己从未见过的世界,内心充满期望。 可是那永远只是我的幻想。 隧道一定会有终点。只要走出隧道,就会发现外面的世界依旧平常,是我耳熟能详且并没有超乎想象的普通世界。 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前往某个世界。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歌词一样,但是我真的一直这么想着。我后来才知道,其实早在以前就有人为这种情感命名并研究,而且在我这个年纪抱有这种情感并不算特殊。 但是即使我知道、或是理解了它的本质,也仍无计可施。理解本质或许对解决问题有帮助,可是并不能成为解决问题的办法。至少我抱持的问题无法因此改善。结果我为了追求某种事物,只能不断地将手伸向黑暗。可是我也不清楚我在追求什么,只是一味地被焦躁感逼迫,拼命伸出手。然而我连自己伸手的位置都无法掌握。 或许正因为有这种焦躁感,才会让我那天仰望阶梯,感觉尽头出现追求之物,而那可能也只是出自于焦躁感下的凭空想象。 但即使如此,我还是冲上了阶梯。于是—— 我化身为一只黄金鼠。 我选择在“喀啦喀啦”转动的滚轮上永不停止地奔跑。我决定要放纵自己的冲动,尽情地奔驰。因为我认为,说不定在阶梯的尽头,真存在着我那天所见到的事物。 接下来我要说的,是关于这个故事的结局,不,或许是起始也说不定。 高中三年级 一月—— 第一阶 新年参拜 一月三日,雄壮的吼声响彻神社。 “祝大家新年快乐乐乐乐乐乐乐乐乐乐乐乐乐乐!” 光头猛男身系一条喜气洋洋、染上红白双色,且绣有金银色毛线刺绣图样的豪华丁字裤,彻底展现身上的肌肉,并用受过众神锻炼的大胸肌朝天致意。紧握的双拳置于腰际,随着灿烂的微笑,凝聚宛若铁板般的坚硬厚实肌肉纤维。几近爆裂的肌肉线条在新春的日照下显得十分耀眼。啊啊,天孙{注:指日本神话中的太阳神天照大神的孙子琼琼杵尊}啊,看看这一身无与伦比的肌肉吧! “好犀利!好犀利啊!才刚过年,他的肌肉就这么威猛!这是早一步的开镜仪式{注:日本传统习俗之一,民众会于新年期间食用供奉神灵的镜饼,借此祈求一家平安}啊!” “连须佐之男命{注:日本神话中,曾击退八歧大蛇的神明}都会为之惊讶啊!” 在面朝东西南北四方的正方形舞台上,身材壮硕的男子们做出健美姿势。曝晒均匀的肉体看起来相当神圣且散发光辉,肌肉每次跃动,周围就发出欢呼声。 “肌肉的线条好棒!形状好圆啊!” “他们的肌肉好大块!好猛、好猛啊!简直就是最耀眼的新年日出!” “再使劲来啊!使力将你的肌肉奉献给大国主{注:日本神话中的大地之神}吧!” 猛男们对天上众神高举其足以让人联想到注连绳的双臂,仿佛想将自己献给神明般竭尽全力让肌肉纤维活性化。他们摆出健美动作正面双手二头肌,使得受到太阳照耀、看起来即将爆裂的上臂二头肌也显得非常清爽有活力;然后将注连绳放至腰际——对,那正是强而有力的正面背阔肌伸展。猛男们的僧帽肌和广背肌被唤醒,让背膀看起来变得更为宽阔,后背也瞬间诞生了肌肉组成的羽翼。 “好强健!他的腿强健又有活力!” “他的腹直肌强而有力!简直就是新大陆的诞生啊!” 猛男的腹肌怒吼,大腿四头肌开始暴动。体内的凶猛灵魂终于露出了本性,咆哮着要求获得释放。展现腹肌与腿肌这项健美动作时,则为受到神木包围的圣地带来一股新气息,从大地轰然涌上的恒久生命力,经由猛男们的肌肉纤维传达至外界。 “再来!再给我来啊!给我使出全力!将我们的肌肉献给神明吧!” 所有的猛男随着吆喝声使出浑身解数,做出完美的自选动作。刹那间,宛若落雷般的肌肉炸裂声响彻四周;树木为之震动,回应肌肉的战吼。天照大神啊,您是否就在那里呢? “来了!终于使出来了!那是肌肉的爆炸啊!” “这是前所未闻的肌肉飨宴!” “超越世纪的天孙降临啊!” 众人开始鼓掌喝彩。猛男们承担人们的期望,将肉体奉献给上天。 “请让这片自神话时代就存在的土地,变得更加繁荣!” “更加繁荣!” “……” 神庭幸宏张口结舌,呆呆地站在原地。 因为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所以精神受到的打击是平常的数倍。想不到会在一月的神社碰见这群人。 “没事吧?” 有人轻拍幸宏的肩膀。他回过神转头一看,一名身高比他高、端正的相貌让人感觉到几分野性和严谨的少年就站在自己身旁。对方将手放在他肩上说道:“看来你被他们吓到了。” “刈谷学长……那是什么表演?为什么健美社会跑到神社来?” 幸宏转身面向少年问道。少年的名字叫刈谷健吾,是幸宏就读的天栗浜高校三年级生,同时也是阶梯社的前辈。虽然他的职位是副社长,但是幸宏认为他一定帮社长做了许多社长该做的事。 阶梯社这个名称听起来很荒唐,却是实际存在于天栗浜高校的社团。主要的活动内容是追求如何在校内跑得更快,尤其将上下阶梯视为重点。当然,这是十分危险的行为,因此除了教师之外,他们还被学生会视为麻烦人物。但历经波折后,现在学生们已开始接受他们。 “这是这里的惯例啊。神主{注:神社里祭拜神明的神职人员}好像是健美社的校友,所以每年一月都会在这里举办名为‘新春谢神演舞’的舞蹈。” 刈谷淡淡地回答他的疑问。但幸宏瞪大眼睛问道: 一般来说,演舞应该是跳神乐{注:祭拜神明时所跳的歌舞}之类的舞蹈吧……” “别在意这种小事。” 刈谷说罢,露出微笑。 “对了,你也是被这个叫来的吗?” 刈谷从外套的暗袋取出一张贺年卡。幸宏看到寄出人的姓名,跟着点头示意,并出示自己收到的贺年卡。 “‘三日十二点,在八幡宫集合!’我的贺年卡也是这么写着。” 刈谷朗读贺年卡上的内容,叹了口气。附带一提,现在时间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二分。 “刈谷学长,你不是和九重学姐一起过来的吗?” 幸宏询问在意的问题。寄出贺年卡的九重优子和刈谷是青梅竹马,彼此相邻而住。难道他们没有对于今天的事,事先商量过吗? “我也是今天早上才收到这封贺年卡的。她昨天来我房间念书准备考试,可是却什么都没说。而且今天好像还一大早就出门了,打手机又不接,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以为我们的新年参拜在上次的跨年阶梯赛跑就结束了,结果回到家就收到九重学姐寄来的贺年卡。” 幸宏对面露苦涩表情的刈谷说明自己的状况。 阶梯赛跑正是阶梯社的主要活动。幸宏等人在数天前,也就是跨年夜当天被九重召集,挑战奔上千层阶梯跨年这项难题。最后他们在象征终点的神社共赏日出,诚心参拜后便各自回家。可是才一回到家,信箱就收到了九重的贺年卡,上头还写着今天的集合事项。 “……不论何时,她都是神采奕奕的。” 幸宏的语气里夹杂着叹息。刈谷也轻声说了句“是啊”表示认同,接着敦促他:“总之,我们先去寻找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吧。” 一月三日的神社人山人海,他们觉得想在这里找到人应该非常困难,可是却立刻碰到了同伴。一位顶着刺猬头的少年和戴眼镜的少年,正站在参拜道路旁的樱花树前交谈,幸宏对两人打招呼: “井筒、三枝学长。” 两人听到幸宏的叫声便转过头。“喔——”刺猬头少年举手回应。他是与幸宏同属一年级生的井筒研,同时也是阶梯社的伙伴。另一旁戴眼镜的少年是二年级的学长三枝宗司,平时他总是带着笔记型电脑,不过今天似乎是空手前来。他对靠近的幸宏等人喃喃说道:“这是我今年第三次来神社了。” “第三次?难道你昨天也有来?” 幸宏问道,三枝耸耸肩回答: “……不是昨天,是一号那天。那天事情结束之后,我没有睡觉就直接跑来这里。” “是跟见城学姐一起来的吧?” 井筒兴高采烈地插嘴。虽然三枝皱起眉头,他却高兴地调侃:“没必要隐瞒嘛!” “你们也是收到优子的贺年卡才跑来这里的吗?” 刈谷发问时出示了贺年卡,刚刚他对幸宏解释时也做了同样动作。井筒和三枝点了点头,出示贺年卡。 “虽然这里就是八幡宫,但是因为不知道要在哪里集合,只好到处乱晃。” “社长对这种小事就是比较随便。” 井筒和三枝比对了一下彼此的贺年卡,开始抱怨起来。 “没办法,那就找找看吧。这样看来,小泉应该也有来。” 刈谷提 起另一位阶梯社员的姓名。“对了。”井筒对幸宏说道: “我刚刚看到田径社那群人耶。三岛问你有没有来,我回答:‘应该有来吧?’” “三岛同学有来?这样啊……” 幸宏听到同班同学的名字,只是随口回应。 “你大概不知道,这间神社在本地还蛮有名的,我还有碰上其他几位学校的同学哩。” “这样说来,我一问‘八幡宫在哪里?’,立刻就有人回答我。” 幸宏举步前进时,想起了和同居堂姐交谈过的内容。他将九重寄来的贺年卡出示给堂姐看,堂姐立刻回答:“是说弓张八幡宫吧。” “对了,这里就是运动会之后,我们干傻事的神社嘛!”{注:这里提到的是《学校的阶梯》的短篇,并非本篇故事} 井筒露出不悦的表情说道。幸宏不禁笑着反问: “啊、对啊!就是这里!那你要不要去便利商店看一看?” “我绝对不去!那件事已经带给我心灵创伤了!” 两人笑骂着,从参拜道路走进参拜殿。但社务所{注:神职人员办公处}前的游客人数剧增,寸步难行,四人只能跟着缓慢的游客脚步前进。走到手水舍前{注:手水舍是供来参拜民众进入神社祭祀前,先在此洗手,漱口,象征洗净身心后才可至神前敬拜的场所},游客的速度又慢了下来;而且还有许多人聚集在这附近,挤得水泄不通。由于从所在之处可以听到女孩子的尖叫声,大概是有一群不识相的人挡住了前方的道路吧。三枝摇头说道: “这里是公共场所,真希望她们有点分寸。” “说得对!” 井筒十分气愤。刈谷盯着前方。 “看来并非事不关己喔。” 接着他转过头,对幸宏等人说道: “小泉在那里。” “““什么!?””” 三人异口同声叫道。“不好意思,借过一下。”他们横越人群,走到参拜道路外;接着穿过树林,走到手水舍后方。看来骚动的中心点并非在手水舍,而是附近的角落。数十位女孩子闹哄哄地聚集在那里,同时手水舍和周围还有不少人围观。四人在女孩子围绕的中心隐约看到了熟悉的黑发。 “小泉学姐在那里?” “一定是,那群集团应该是网球社吧?” 三枝回答了幸宏的疑问。刈谷则带头前进,对围绕在外侧的少女们打招呼。少女们转过头,一看到刈谷就瞠大眼睛,满脸通红地让开道路。不一会儿,少女们就让出了一条通往中心的通路。 “小泉。” “小泉学姐!” 幸宏等人跟在刈谷身后,闯进人群中央。接着—— 错愕得说不出话。 “啊、小宏——” “……” “大家都来了啊。” 艳丽耀眼的和服美女出现在人群中。 一见到幸宏就高兴地挥手问好的,是四位堂姐妹中的长女神庭希春。她是一位温柔和蔼的女性,身上的红色和服绣有白绢色及浅栗色的牡丹,同时和服的宽袖刺有松鹤叼着松树枝的华丽图样;一头长发盘成丸子头,配戴山茶花造型发饰的她,手上提着一只小布包。 四姐妹的么女默默地站在一旁。她是和幸宏就读同一所学校,较他年长一岁的堂姐神庭美冬。身上那件白底的宽袖和服,开满紫色系的菊花、樱花、百合等花卉图样。白菖、桔梗于腰带下依序绽放,深青色的图样十分动人。以金色为基调的腰带,衬托了花样图案的和服,桃色带扬{注:结饰带结时能够固定和包覆带忱的装饰性织物}更是点缀得恰到好处。发型不是平常的双马尾,而是在盘起的头发上,搭配大大的花形发饰。 “……” 她没有理会幸宏,而是微微嘟起嘴,面向别侧。和美冬形成对比、露出温柔笑容的,正是被称为“小泉”的天崎泉。她所穿的宽袖和服乍看之下颜色朴素,但玫瑰红色的布料上绘有墨色的松柏,同为白绢色的藤花更是自然地绣在袖上。以金色为底的腰带看起来有几分豪华,拉开来的扇面虽然图样离乱,却不会让人觉得太过招摇。偏暗的黄绿色腰带绳结绑起藤结,一头长发披在身后的她,没有配戴任何发饰。 这身造型看起来非常适合她。不,或许她本来就习惯这种装扮吧。天崎让乌黑亮丽的秀发自然地披在身后,发丝垂落于和服上的模样,更衬托出她的美。 呜哇……真漂亮。 这是幸宏坦率的感想。尽管周围还有数位穿着宽袖和服的少女,但是希春、美冬、天崎三人格外耀眼。周围的少女拿出手机,拍摄三人靠在一起,或是和其他少女站在一起的模样。喀嚓的快门声此起彼落,甚至有人兴奋地自言自语:“就是这个!我就是在等这一幕啊!” “我在寻找大家时碰到了美冬。但网球社的人想帮我们拍照,结果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天崎向聚集在一块的幸宏等人说明状况。娇艳动人的希春走到幸宏身旁,脸上的笑容似乎在诉说些什么。 “……啊,希春姐,你穿这样很好看。” “谢谢你,小宏。” 幸宏阐述感想后,希春立刻粘了上来。虽然他对此举早已司空见惯,但是手臂抵上希春的胸部,还是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而且仔细一看,一旁的美冬正用刺人的视线瞪着他。 “美、美冬姐,你穿和服的模样也很好看。” 感到有些胆战心惊的幸宏,赶紧对美冬说出自己的感想,但她却不悦地别开了头。 “那我要走咯。” 天崎向女子网球社挥手告别。“等一下嘛——”少女们以惋惜的口吻叫道。接着两道人影介入天崎与感到不满的少女们中间。一位是身穿黑色西装和黑色大衣,年约三十来岁的女性,她是负责照顾天崎起居的西园寺。另一位是身穿白色金边大衣、造型奇特显眼的女性,大约二十来岁的她绑着马尾,面无表情的模样令诸位少女为之震慑。她就是四姐妹的次女神庭小夏,也是阶梯社的顾问。 小夏轻快地举起上头写着“今天的摄影时间到此结束”的白板。少女们笑着说道:“夏夏老师,别这么无情嘛。” “趁现在快走吧。” 幸宏等人趁着小夏和西园寺应付女子网球社时,离开了现场。他们从偏离参拜道路的泥土路走回鸟居。 “这样一来,除了社长以外都找到了。问题是关键人物社长到底在哪里?” 靠着鸟居的三枝拿出了手机。天崎看到他的行动也跟着说道: “我也拨过好几次了,但是社长一直没有接电话。” 天崎稍稍拿高黑色质料的包包,上头有着以银线刺绣而成的樱花花瓣图样。想必她的手机就放在里面。 “只好慢慢找了,我想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吧。” 众人同意井筒的意见,决定分头寻找。刈谷看了一下手表确认时间,现在是上午十一点二十七分。总之先各自寻找到中午十二点,如果发现九重,就当场联络其他人;如果没找到,就准时回鸟居集合。 “那祝大家好运。” “待会见。” 幸宏等人彼此告别后就各自离去。刈谷、三枝、井筒选择单独行动;天崎则是配上西园寺和小夏两位“护卫”;幸宏便和希春一起寻找。 “我对这间神社很陌生,真不知道从何找起。” “那我帮你带路吧,小宏,跟我来。” “咦?等一下,希春姐?” 幸宏被希春拉着走,两人穿过鸟居,沿着参拜道路前进。他们融入参拜人潮之中,并肩走向参拜殿。由于人潮拥挤,所以两人 自然而然地走在一块。“糟糕、糟糕。”希春装出快被人潮冲散的样子,紧抓住幸宏。从刚刚开始,带有些许热度的胸部就一直抵着他的手臂,令他十分在意。 “那个,希春姐——” “啊、小宏,我们去买护身符好不好?这里的神明是掌管胜负的神,你可以买个祈求必胜的护身符。” “我们是来找九重学姐,不是来买东西的啦。” 幸宏拉住希春,阻止她前往贩卖护身符和破魔矢{注:日本新年的吉祥物之一,象征可射中一整年的好运}的社务所,并注意观察四周。要寻找个头娇小的对像,实在十分困难。 “那要不要去求个签?都来了神社,就应该求签嘛……咦?” “希春姐,现在不是逛神社的时候啦!” “啊、应该是我看错吧?” “你在说什么?要走咯。” 幸宏催促站在原地、看向社务所的希春;同时为了预防万一,一并注意那一带的游客,但还是没看到像是九重的人。 结果他们就这样顺着人潮走到参拜殿。既然来了,两人还是姑且投下香油钱,拍手许愿。由于后方还有许多人在排队,所以他们很快就离开。正打算接下来该上哪里寻找时,身后传来了叫声: “喂——幸宏、希春姐!” 一位短发女性出现于参拜道路路口旁边的小社殿前。她将双手插在空军外套的口袋内,脖子上随便系了一条围巾——她正是四姐妹的三女神庭千秋。 “千秋姐也来啦?” “当然,是我开车带希春姐和小夏姐过来的啊!后来她们和美冬会合,开始摄影活动之后,我就一个人四处乱晃。” 幸宏等人朝千秋走近,但她却露出诡异的笑容说道: “刚刚田径社的人也在,不过已经回去咯。真可惜。” “田径社有来?好像是这样没错,井筒也有提过这件事。” “那个叫三岛的同学,好像很想见你呢。” 千秋故意调侃幸宏。“这样啊。”幸宏淡淡回应,但是希春却露出不满的表情。不,三岛仅仅是同班同学而已——幸宏本来想澄清,可是又觉得太麻烦,便选择作罢。 “千秋姐,你有看到九重学姐吗?就是我们社团那位矮个子的学姐。” “没有耶,我没看到。” “是吗?谢谢你。如果有看到她,麻烦你打希春姐的电话告知我们。最好可以顺便帮我们留住她。” “0k。” 幸宏委托千秋之后,就和希春一起离去。他们刚刚已经找过通往参拜殿的大路,所以现在只能一一探索剩余的小路。幸宏和希春走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哇,好可爱的鸽子图。”希春悠哉地四处欣赏小型建筑物,不过幸宏却是很认真地注意四周。走了一会儿,抵达刚刚幸宏受到莫大打击的神乐殿旁时,他看见了刈谷。 “啊、刈谷学——” 幸宏本来打算打招呼,但下一刻却开始迟疑——因为他发现刈谷正在和别人交谈,而且面色十分认真。他对刈谷的交谈对象掠过一眼,发现对方是他认识的人。 那位肌肤白皙、五官端正的少年——波佐间胜一,是曾和幸宏较量过阶梯赛跑的山上桔梗院学园二年级生。虽然他看起来神情有些困惑,不过很快地又露出笑容,向刈谷点头示意。 “小宏,偷听人家说话不好喔。” 希春在耳际劝告幸宏。“啊、嗯。”他慌张地走了几步,刈谷和波佐间便回过头来张望。 “波佐间同学,新年快乐。从上次舞会后就没见面了吧?” 幸宏低头问好,波佐间也回应“新年快乐”,随后也向希春问好。 “你们那边也没找到吗?” “是啊,井筒他们也没联络吗?” “没有。” 幸宏和刈谷确认成果。其实他很想问两人在谈论什么,但是因为刈谷的态度太过自然,反而使他无法开口。接着波佐间也说了声“我差不多该回去了,不然水户野同学会生气”,就先行离去。 “那我们继续去找那个婆娘吧。神庭,你们刚刚是绕哪边?我去找过神乐殿那边了。” “我去参拜殿那边,顺便做新年参拜。” “是吗……真是的,她到底跑哪里去了。” 刈谷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结果直到集合时间中午十二点,都没有找到九重。幸宏等人回到鸟居交换情报,明明在神社一带寻觅了那么久,偏偏就是没有人看到她。 “九重学姐到底在哪里啊……” “她真的有来吗?还是说她跑去其他的‘八幡宫’?” “那会不会是暗号?” “社长的确有可能玩这种把戏。” “其他‘八幡宫’吗……我不觉得优子能做这么需要动脑筋的事。” 当五人还在讨论时,希春轻轻歪过头说道: “我刚刚好像有看到九重同学。” “咦?在哪里看到的?那你怎么不立刻跟我说!” 幸宏转过头去,希春鼓起腮帮子回答: “因为小宏那时根本不听我说话啊。” “咦?是这样吗?对不起……” “没关系、没关系。小宏你不必道歉。” “你们这对夫妇不要再说相声了,快点告诉我们好吗?” 三枝冷静地问道。希春回答:“就在社务所。” “社务所?你是说卖护身符的地方吗?我有仔细看过每个排队的客人,不可能漏看啊。” 井筒大声反驳。可是希春却摇摇头解释: “不,我看到的是——” “好——时间到——” 咚! 一位个头娇小的少女打断希春说话,同时用身体冲撞刈谷的侧腹。 “你们都太嫩了。给你们一小时的时间,却没有人找到我在哪里。” “九重学姐!?” 幸宏瞪大眼睛。“社长!?”井筒、三枝、天崎等人也看着这名个头娇小的少女,异口同声叫道。刈谷的侧腹受到撞击,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转过头来的他本来要说话,可是却又停了下来。 “……优子,你怎么会穿成这样?” “健吾,难道你不知道这是传统巫女的正式服装吗?” 矮个子少女挺起胸膛,站在幸宏等人面前。她正是幸宏等人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寻找的阶梯社社长,九重优子。九重打扮成巫女,穿着白衣搭配巫女裙。“嘿嘿!”她故意摆出了不起的姿势,但是无法让人感受到一丝威严。 “我知道,我是在问你为什么会穿成这样。” “当然是因为我是巫女啊。” “大过年的,不要说这种会遭天谴的话。” “你太没礼貌了吧?我到刚刚为止都在做巫女的工作耶,只是你们没发觉而已。” “哼哼!”九重骄傲地说道。站在幸宏身旁的希春颔首说道: “果然刚刚在社务所服务客人的是九重同学啊。因为有点距离,所以我不敢确定。” “是啊,我刚刚也觉得好像和希春姐姐有对到眼,心里紧张了一下。倒是井筒很可惜呢,来社务所好几次,却都没有注意到我。” 九重愉快地说道。幸宏觉得井筒大概会很懊悔,便转头看向他。但紧紧盯着九重的井筒,身子却微微颤抖。 “?” 满脸通红的他,似乎在喃喃自语什么。一旁的三枝轻拍他的肩膀,仿佛叫他冷静一点。 “可是你怎么会变成巫女呢?是来打工吗?” 天崎询问兴高采烈的九重。“问得好!” 九重竖起食指答道。 “这里是小彩的家啊!所以我答应上午来帮忙她,请她借我巫女服作为酬劳。” 幸宏心想小彩大概是朋友的绰号。 “不说这个了,小泉你今年的宽袖和服也好漂亮喔!虽然颜色没有那么鲜艳,可是我觉得很适合你喔,及格!希春姐姐的穿着也表现出成熟女性的魅力,好美喔!来,大家为她们鼓掌一下!” 啪啪啪啪。幸宏等人受到九重带动,不由自主地跟着鼓掌。 “不过男孩子就显得太没特色了。为什么你们都穿便服啊!难道就不能穿件适合新年的衣服吗!?” 九重突然开始批评幸宏等人的穿着。刈谷反驳道:“别强人所难。”三枝苦笑着说: “女孩子穿了宽袖和服,难道我们要穿和服礼服吗?” “没有人会穿那样来参拜吧?” 井筒开口吐槽,两人一起笑了出来。但九重却面色凝重地指着两人的背后大叫: “谁说没有!你们看那个人!” “什么?” 两人转过头去。 “嗨,新年快乐。今年也请多指教咯。” 一名身穿和服礼服的少年以爽朗笑容对幸宏等人举起右手打招呼。他打开左手手上的扇子,纯白的扇面上用毛笔字写着“晴空万里”四个字,上头还有着全红的太阳图样,看起来非常抢眼。 “……游佐学长。” 眼前是一名相貌端正、细长的眯眯眼令人印象深刻的少年。他是天栗浜高校的三年级生游佐由宇一,同时也是前学生会长,和幸宏等人所属的阶梯社因缘匪浅。同时他身旁站着一位身穿宽袖和服、名叫中村千鹤的少女。额头很高、脸上戴着一副小圆框眼镜的她,是学生会的前任执行部长。她身上的暗黄色和服上绣满樱花花瓣的图样,同时也衬托了黄绿色的腰带和深红色的腰带绳结。 “九重优子!你怎么会穿成这样!” 中村从游佐身后慢慢走近。她一看到九重身穿巫女服,就气得举起手臂,挥动宽袖子叫骂。 “哈哈哈哈,打扮成巫女真好啊,非常挑逗男人心。” 游佐将手搭上刈谷的肩膀说道。刈谷拨开他的手反驳:“她再怎么穿,也没有你夸张。” “哎呀,中村千鹤同学,新年快乐啊。如果你今年也要一天到晚生气,那脸上的皱纹会变得更多喔。” “你说什么!” 巫女和身穿宽袖和服的少女在鸟居附近对骂。幸宏见到这稀奇难得的情景,不禁有种莫名的感慨,但是刈谷用手指示意说道: “别管她们,我们差不多该去参拜了。” “好的。” “她们还在吵架耶,不阻止她们好吗?” “……巫女……社长打扮成巫女……” 三枝干脆地向前迈步;天崎则是有点紧张地看着九重和中村;井筒的意识似乎已飞到了另一个世界;游佐则开心地看着两人争吵。 “新年好。” 小夏举起白板,不知为何写了这三个字。幸宏仰望鸟居,然后跟上刈谷等人。 “真是的,竟敢丢下优子大小姐不管,你们会遭天谴!” 九重和中村在幸宏等人于参拜殿参拜过后,才与众人会合。刈谷挥手对忿忿不平抱怨的九重说道: “快点将巫女服还给人家。你难道不知道大家都在看你吗?” 的确,许多来参拜的游客都以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九重。神社内出现巫女并不足为奇,只是身穿巫女服的她却和幸宏等人一起悠闲地参拜,当然分外引人注意。 “不说这些了。” 九重高明地回避了刈谷的发言,举起手问道: “你们许什么愿啊?我当然是祈求阶梯社可以蒸蒸日上!” “你不是要祈求考试顺利吗?” 刈谷不满地问道。 “健吾,你干吗大过年的就这么扫兴啊?这种时候当然不能只顾自己,应该要优先为学弟妹们着想啊!” “……随便你吧。” 刈谷面对挺起胸膛的九重,无力地低下头。 “不、不用担心!我有为社长祈求金榜题名啊!” 双拳不停颤抖的井筒叫道。不过九重还是不以为意地拍打井筒后背:“井筒,你真有心。”幸宏心想:他依然无法传达心意啊。就在这时,天崎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没有许愿,而是向老天爷宣告,我要成为阶梯社的社长。” “!” 众人转过头。穿着宽袖和服的天崎,身上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气势。 “我在圣诞节的时候就说过了。我一直为此做准备。” 幸宏顿时回想起当寒假开始时,阶梯社于十二月二十五日举办了一场小型圣诞舞会,当时就有提到关于社长争夺战一事。尽管具体内容尚未决定,但是大家一致决定要以实力分胜负。换句话说,只有在阶梯赛跑拔得头筹的人,才配担任阶梯社的社长。 “……宣告吗?原来如此,果然很符合你的风格。” 当气氛转为凝重时,三枝开口说道。接着他边调整眼镜位置边对天崎说: “老实说,我没有许愿,因为我根本不相信神;那些丢出去的香油钱,我也当作是捐赠。我告诉你,会成为社长的人是我,因为数据有凭有据,跟神不一样。” 幸宏觉得两人之间似乎擦出了火花,不禁倒吸一口气,内心开始热血沸腾。 “你们不要忘了我!我也要参加这场比赛!” 连井筒都决定参赛,看来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 “我也是,我想我也有机会获胜吧!” 幸宏没有多想就直接表示要参赛。三枝等人显得很惊讶,但又立刻露出戏谑的笑容。 “说得也是。不管是学生会长还是一年级生,这些都不重要。的确应该这样。” “不管是谁参加,我都还是会赢得胜利的。” “神庭,不要以为一年级生当中,只有你能独霸。” 幸宏听到三人强势的回应,心情随之雀跃。最近他觉得这种紧张感十分美好,一想到又能和大家较量,就不由自主地感到兴奋。 “呼呼呼,大家好有干劲啊。那我也——” “优子,你给我好好念书。” 九重不甘示弱地回应,却被刈谷按住她的头予以阻止。然后中村皱起眉头插话: “我给你们一点面子,你们就又打算胡来!?虽然我已经卸任了,但是为了执行部的学弟妹,我告诉你们,阶梯社的活动——” “小鹤,别生气嘛。这里是新年喜气洋洋的地方,你怎么可以露出这么恐怖的表情呢?你为了见刈仔还特地穿上宽袖和服,没必要这样大吼大叫啊。” “什么!?” 突然间中村脸色红得发火,看来游佐的调侃见效了。“你有事找我?”刈谷对中村问道,她则僵硬地低下头。 “啊、对了。刈仔你最近在和九重同学一起念书吧?我和你们报考同一所学校,也让我加入嘛。不然干脆找小鹤,四个人一起念书。小鹤已经录取了我们要报考的学校,应该可以给我们许多有意义的指导啊。” 这回换游佐取代中村发言。“我才不要!”九重立刻不满地抗议,不过刈谷却点头表示赞头说道:“好主意。” “毕竟这家伙很棘手,我也觉得一个人也许应付不来。我们回去之后就要念书了,你们要来吗?” “好啊。小鹤,你应该也会去吧?” 面对游佐突如其来的询问,本来僵住的中村更是乱了阵脚。 “啊?我、我……” “你不要来啦!已经录取的人是考生的敌人,不要来!” “你说什么!我要去!九重,我要让你知道,你有多么好高骛远!” 中村受到九重的刺激,反而决定要参加读书会。 “那就自由解散吧。” 九重归还巫女服后,总算恢复理性的井筒仿佛想弥补什么似地向众人提议。接着众人移动到停车场,目送天崎离去后才各自解散。 “那我先回去换衣服,之后就去刈仔家。小鹤知道刈仔家在哪里吗?要不要约个地方一起过去?” “不必了。” 游佐和中村也边聊边离开。幸宏打算和井筒、三枝一起骑脚踏车回去,但是希春一直缠着他。直到九重回来,一声令下才由井筒等人将幸宏抓进车内。这时恰巧好返回的千秋也坐进了驾驶座;幸宏的脚踏车最后由小夏骑回去。 “下次见面就是开学典礼了吧?社长争夺战真令人期待。” “再见。” “第三学期也要踊跃参加社团活动喔!” 三枝和井筒、九重在窗外对幸宏挥手告别,幸宏则低头回应。转头看向刈谷,才发现他在稍远处默默地盯着这里,仅以眼神向他道别。 “走吧。” 手握方向盘的千秋发动了汽车。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将幸宏带往返家路程。 “我回来了。” 刈谷回到家从母亲手上接过寄给自己的贺年卡后,走回了房间。他先打开空调开关,再打开窗户锁。当他还迟疑是否应该开窗时,对面窗户突然被大力推开,一座梯子倏地伸进房间。于是他叹了口气,将窗户打开。 “呵呵呵,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要开窗,真是有心啊。” 九重从窗户探出头,笑着说道。 “快进来,我不想浪费暖气。” “等一下,没必要那么急。” 九重将放有文具用品的手提包挂在脖子上,经由架在两人房间中间的梯子爬了过来,“喝啊!”并且故意跳到刈谷的床上。 刈谷收起梯子,关上窗户。 “唔——快给我暖风——” 九重将手伸到空调的吹风口,等着暖风吹来。“把桌子拿出来。”刈谷指向房间角落的折叠小桌子说道,随后前往厨房准备饮料。 这阵子……正确来说,是自从进入寒假,刈谷就一直在帮忙九重温书。 当然,刈谷帮助九重的同时也有在准备功课,只不过有大半时间都耗费在复习高中三年的课业,有时甚至连国中的内容都要复习。进入寒假之后,九重单方面宣告:“从今天开始,要召开考前冲刺班!”老实说,本以为她会半途而废,没想到她天天都来。虽然有些脱线,但还是努力准备考试。她从小就是只要专注做起一件事情,就会忽略周遭的人,看来这样的个性在这次给她带来了正面效果。 “呼……” 刈谷呼了口气,将麦茶和装在篮子内的橘子放进托盘,准备拿回房间。一打开门,他就看到诡异的笑容。 “喔呵呵呵呵,健吾,欢迎回来。” “……干吗?你的表情给人感觉真不舒服。” 这时房间已充满了暖气,九重也已搬出桌子,维持正坐之姿。他先放下托盘,站在原地观察着她。 “呵呵呵呵呵。” “干吗露出这么恶心的笑容啊?” 刈谷问道,并迅速查看房内四周。唯一的不对劲之处,就是九重将右手收到背后。似乎隐藏了什么。 “你藏了什么?” 刈谷就坐问道,却让九重笑得更开心。“健吾,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对吧?” “……哪有。” 刈谷确实有些事瞒着九重,但是他不记得有犯下任何会让九重察觉的错误。于是他决定避开话题,冷淡地回答“别说傻话,准备念书吧”,随后拿起子桌上的参考书和笔记本,站起身来。不过背后却传来九重似乎意有所指的话: “健吾毕竟是个男孩子,真拿你没办法耶。” “……” “竟然藏在床下,未免太没创意了吧。” “……” “想不到会找到这种东西,吓坏妈妈了。” “你什么时候变成我妈了?” 手拿文具的他,转过身面对九重,便看到她将手举到靠近右肩的位置。 “嘿嘿嘿嘿……” 她手上抓着五公斤重的哑铃。 “你想变成猛男吗?想靠这东西得到强健的肌肉吗?健吾果然是个男孩子啊,而且还是一个会受到半夜的电视购物节目影响,因此锻炼腹肌的单纯少年呢。” “哑铃健身操!”九重开始兴高采烈地上下挥动手臂。刈谷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摇了摇头——果然是自己想太多了。 “我当然有在锻炼身体,因为我还没有超越二十秒的难关,还没到尽头啊。” 刈谷拿回哑铃,将它轻轻滚回床下。床下应该还有更重的哑铃,大概是九重拿不动,所以才没拿出来吧。 “唔。” 九重将双手叉于胸前,露出了孩子玩具被父母抢走般的表情。“开始咯。”刈谷不理会她嘟起嘴的模样,直接打开参考书。 “我一直很想问,你说的‘尽头’到底是什么?” 九重突然抛出问题。刈谷停下动作,用眼神打量对方,想不到却看见十分认真的眼神。 “当瓶盖碰上瓶颈时,你也说过类似的话,还提到冲动之类的。这跟你说的尽头有关吗?” “……” 刈谷不知该如何回应。当他仍思考答案时,楼下传来母亲的呼喊,看来是游佐等人到了。 “他们好像到了。” 说罢,刈谷就走出房间。他仓皇地下楼,感觉自己宛如落荒而逃。 看来自己并没有想太多吗…… 刈谷不禁搔了搔头。 第二阶 新学期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有收到我寄给你的贺年卡吗?” “神庭,你快点买手机好不好?这样我们都不能传简讯给你耶!” 新学期开始了。一大早幸宏就在久违的教室内,被许久不见的同学包围。他向吉田和渡边互相道贺新年。 “我有收到,那你有收到我寄的吗?” “有是有,可是神庭选手,老实说我很失望啊。” “你的贺年卡太普通了吧。为什么不是冰之女神盛装打扮,穿上宽袖和服的照片呢?” “……为什么我的贺年卡得用那种照片啊?” 这两个人今年也还是老样子。一说到新年参拜的事,两人果然就兴奋得要命,还勒着幸宏的脖子叫骂:“为什么没跟我联络!?”幸宏认为这两个人一定会在神社引起骚动,所以才没有跟他们联络。可是吉田听到这个回答,却愤愤地回答:“没礼貌。” “真正的摄影师,会在大家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摄影。” “吉田,你这句话太糟糕了。” 幸宏的吐槽也不输他们。这两个人马上就开始四处打听,看谁有拍到照片。 “新学期才刚开始,他们就要惹麻烦了。神庭同学,新年快乐!” 坐在座位上的幸宏开始放松自己,接着这回换三岛真琴来打招呼。这名绑着马尾、身材纤细的少女,在幸宏前面的椅子坐下后露出了微笑,看来椅子的主人尚未到校。 “三岛同学,新年快乐。谢谢你寄来的贺年卡。” 幸宏为了贺年卡一事向三岛道谢。他没有想到她会寄给自己,所以初一才急急忙忙地回了张贺年卡。三岛的交谈对象不分男女,想必她是写给班上每一位同学吧。 “神庭同学,我也要谢谢你的贺年卡……我们在新年参拜时好像刚好错开了呢,我只有碰到井筒同学。” “啊、嗯,我有听说田径社有去神社参拜。我是和阶梯社的人去的……” 两人从新年参拜的事开始,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不知不觉中,走廊似乎起了一阵骚动。迎接新的一年,同学们因为再次相见而感到欣喜不已,说话声也变得越来越热烈。接着,一位女同学在众人的包围下出现。由于不论男女都转过头看向她,早在她踏入教室之前,众人就已经察觉对方是谁。幸宏觉得本来开心说话的三岛,脸色变得有点僵硬。 “?” “新年快乐,大家好久不见了。” 她的说话声让教室内的学生转过头。幸宏也跟着转头。如他们所料,站在教室门口的少女,一头波浪卷发和大大的半月形眼瞳令人印象深刻。十分清楚自己受到众人瞩目的她,刻意先脱下手套,再解下系在脖子上的围巾,最后脱去学校规定的制式大衣。大半的男同学看到她露出宛如西洋人偶般白皙的颈子,都不禁露出陶醉的微笑。她很明显是在刻意挑逗大家,但却不会让人感觉厌恶,大概是因为她的存在感强烈到足以影响众人吧。 “御神乐同学,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御神乐同学,你过年有去加拿大吗?” “我记得你家在加拿大有一栋别墅吧?” “加拿大的新年感觉如何?” 教室内的女同学朝女孩一涌而上,不一会儿就成为教室内中心人物的少女叫做御神乐绫女。虽然年级和大家相同,但其实比大家年长一岁的她,是学生会的副会长。附带一提,目前的学生会长是幸宏。 幸宏还记得收到御神乐寄来的贺年卡时,发现那是从加拿大寄来的国际邮件,让他大吃一惊。打算告诉三岛这件事的他这才突然想到,三岛现在还坐在自己前面的位子。三岛可以说是班上女同学的领导人物,本来以为她会率先前往御神乐身边,可是她却只是看着御神乐,并没有离开座位。 “三岛同——” 当幸宏打算开口时,三岛所坐座位的主人走了过来。“不好意思。”三岛笑着站起身,向他挥挥手道别“待会儿见”,接着就准备走回自己的座位;但途中被其他同学叫住,随后便走进了以御神乐为中心的圆圈。 开学典礼结束之后,导师在班会交待明天的联络事项,其中特别叮咛了一项让人听了感觉似懂非懂的事项——由于大考将近,要各位中低年级生说话时要注意措辞。宣布下课后,幸宏立刻前往学生会室。预算委员会即将于本月底召开,学生会也必须立刻开始为其做准备。 “神庭同学。” 幸宏在走廊快步前进时,突然有人从背后叫唤他的名字。御神乐小跑步到他身边。幸宏很少看到她急急忙忙的模样,意外地觉得有些新鲜。“有事吗?”幸宏问道,可是追上来的御神乐听到这句话却脸色一沉。 “你年后见面的第一句话只有这样吗?” “新、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我们一起走吧。你要去学生会室吧?” 御神乐立刻露出柔和的笑容。她的态度变化太快,让幸宏不知该如何回应。当他仍感到困惑时,御神乐已率先迈出脚步。 “你的贺年卡是不是寄到加拿大去了?我没有收到你的回信耶。” 御神乐走下阶梯,开口问道。幸宏打开书包,轻轻取出一张贺年卡。 “老实说,我一直在迟疑该寄到哪里才好……结果就拖到今天。这给你。” 幸宏走到御神乐身旁,将原本准备回信的贺年卡递给她。“唉……”御神乐叹了口气。 “哪有人将贺年卡亲手交给别人的啊?你随便选个地方寄就好啦……” “对不起。” “这样看来,你也没有寄贺年卡给学生会的其他干部吧。” 御神乐眯起双眼。“呃……”幸宏搔了搔头。 “体育委员长有寄给我,所以我有回信。但其他人我就算想寄,也不知道她们的住址……” “你这借口很烂。想知道住址,直接问我就好了。学生会长,再这样下去,你真的会被孤立喔。” “……对不起。” 大过年的,幸宏就一直在道歉。 他开始觉得有点悲哀。御神乐似乎看穿了这点,甩了甩刚收下的贺年卡说:“不过——” “她们也没寄贺年卡给你吧?亏我还告诉她们住址,叫她们要寄呢。没礼貌这点你们可说是半斤八两,所以你不必太内疚。反正你有回信给我,没问题啦。” 说罢,她露出了微笑,让幸宏为之安心。御神乐对这种事情总是得心应手,真令人佩服。 “倒是预算委员会快要开始咯。不过,我想我们应该可以顺利进行。” 两人走到鞋柜,御神乐改变了话题。他们取出鞋子之后,返回原路。由于外头寒冷,他们打算从校舍内步行至游泳池,再走到外头前往学生会室所在的社团大楼。 “顺利吗……我还期望可以发生热烈争论的状况呢。” 幸宏以模糊的印象说出他对预算委员会的感觉。各社团的会计有备而来,针对委员会提出的预算要求增额,他们会提出各种资料和数据,热烈的讨论。在经过一场足以撼动校园的血战之后,终于所有社团的预算都定案。学生们以旭日为背景,英雄惜英雄般地紧紧握手,甚至有人因为太过感动而落泪。 “那是哪门子的过气校园剧?” 御神乐毫不思索地否定。 “什么!?御神乐同学,你也说过讨论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啊。会长选举的时候,我觉得和御神乐同学讨论很快乐,而且那样应该会增强我们的团结心吧?” “喔……你说那个啊。” 御神乐又叹了口气。幸宏在内心暗自紧张,怀疑自己又哪里做错了。但御神乐的回答 却出人意表: “那是因为神庭同学够优秀,才能成立的。” “啊?” 幸宏发出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声音。御神乐笑了笑,竖起食指解释: “我一直觉得能够正确理解讨论和争论真正意涵的人很少。你可以去查辞典,所谓的争论和讨论,绝不是大吼大叫压倒对方,或是一味地强调己见,而是要尽可能将自己的想法简单扼要地传达给对方,并且倾听对方的批判。再三反复这样的行为,最后找出双方都能认同的结论,这才是真正的讨论。当然,我们在讨论过程中,有可能会改变想法,或是发觉对方才是正确的。可是就算如此,落败也没有必要负任何责任,更别说人格会因此被否定。我觉得有很多人都不清楚这个观念。” “呃,这样啊……” 面对御神乐突如其来的解释,幸宏只能先随便回应。 “其实学生会的干部选举不也是一场成功的争论吗?最后我被神庭同学强硬的态度影响了……不过那暂且不提,毕竟那时我们已经明确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和有建设性的意见。可是这次不一样,一定不会演变成你所期望的情形。他们只会为反对而反对,或是故意搞笑转移话题。要是成天将时间花在这些不肯听别人说话的人身上,只是无谓地浪费时间跟体力而已,而且根本不会有结论。” “喔,嗯。” “想要成功地进行一场争论,首先双方都得具有一定的水准才行。这次的预算委员会,应该在提出预算案之后,采用一并接受所有学生质询的方式决定。” “嗯……” 幸宏交叉手臂思考。 “这样会不会太独断了?我们好不容易才花时间在第二学期看过所有社团的状况啊。” “怎么会?不就是因为如此,我们才要一并审议社团的预算吗?如果只花一天的预算委员会决定预算,一定会有许多人抱怨,所以我们才刻意在事前和各个社团联系。我是这样想的,难道不对吗?” 幸宏见到御神乐微微歪过头,摇头回答: “这不是刻意斡旋,而是想要尽可能了解大家的需求,所以才去调查现况。如果我们对社团状况有达到一定程度的了解,那他们就不能胡乱要求预算增额,也可以真正讨论到应该讨论的重要问题。” “重要问题啊……如果每个人的想法都跟你一样就好咯。” “难道不是这样吗?” 幸宏在上楼途中停下脚步,并伸手制止御神乐继续上楼。她不解地睁大眼睛看向幸宏,这时有一位男同学正好从走廊飞奔过来。男同学“喔!”了一声,才发觉两人站在阶梯中间,接着他立刻转换方向,匆匆忙忙地冲下楼。 “我想应该不是每个人都只会抱怨吧……” 幸宏再度登上阶梯,延续了刚刚的话题。他等待御神乐说话反驳,但她却只是用不可思议的眼神仰望幸宏。他停下脚步后,御神乐环顾四周问道: “你怎么知道有人?难道你有听到脚步声?” “咦?你说什么?” “你怎么知道刚刚那位男同学会从转角冲出来?我根本没听到脚步声耶。” “喔……大概是我的直觉吧。” 幸宏害羞地笑了一下。御神乐似乎不能接受这个理由,但她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回到刚才的话题。 “想抱怨的人,只要肯冷静下来好好谈,那也未尝不可。问题是绝大多数的人都只会吵架,想要压倒对方。我刚刚也说了,其实不知道怎么争论的人很多。想要讨论一件事,就一定得先冷静才行。” “话虽如此,如果对方态度认真,那言词之间自然也会融入感情吧?” “你说到重点了。” 御神乐挥动竖起的食指。 “我在加拿大的时候,经常和那边的朋友讨论事情。起先我也因为不擅长使用英文,觉得不得其门而入,可是我发现他们本来就将讨论视为一种双方沟通的道具。他们认为如果自己有想法,就应该借由言词表现出来。说得极端一点,他们根本不会理会言词以外的沟通方式。当然,他们还是会有体贴的时候,不过他们会明确地问你‘你想怎么做?’,要求你将自己的心情或想法利用言词传达给对方了解。他们会那样想,正因为他们将讨论视为一种方法或道具啊!尽管言词背后一定交织着许多想法,但是他们认为一味强调自己的观念是错误的行为。” “……呃,嗯。” 御神乐的详细说明让幸宏招架不住。 “只要能将讨论视为一种方法或道具,自己就不会变得太过意气用事。很多人就是因为做不到这点,所以才无法好好讨论。想讨论就是得冷静,想要融入感情也可以,但是太过冲动只会使自己说话变得不合逻辑,反而是本末倒置。如果自己很认真,那就更应该要时时保持冷静,设法将想说的话顺利传达给对方才行。” “你、你说得对。” 被御神乐的气势压倒的幸宏心想:难道她对学生会选举的事情还怀恨在心? “我很不想随便用‘日本式’这三个字,但你不觉得日本的确经常要求人要能‘心照不宣’吗?其实那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喔。日本的社会可以顺利且长期做到这件事,是因为国人付出了相当的努力。然而像这样必须要彼此细心对待才能办到的难事,如今竟然有一堆人只懂得要求对方做到,自己却视若无睹。在这种情况下进行争论,不出几秒马上就会显得牛头不对马嘴。明明自己疏于努力,却还敢要求对方理解自己的心情和想法,真是太没水准了。” 御神乐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凶狠,说话声也越来越大。每个擦身而过的学生,都狐疑地转过头多看她一眼。“的确是如此。”幸宏回应时,还不忘向周围的学生点头示意。 “所以说——对不起,我一个人讲太多了。” 从特别教室大楼前往游泳池的直线穿廊途中,终于停止发表意见的她,有些尴尬地重新拉紧大衣的领口。 “一直讲这些也没用,我大概是一时吃错药了吧?只要和神庭同学聊天,有时候就会忍不住变得长舌呢……” “对不起。” “你没必要道歉啊?” “可是我觉得自己没有跟上你说的内容。亏你跟我说了那么多,让我觉得自己实在是知识浅薄。” “……” 御神乐默默盯着幸宏。“怎么了?”就算幸宏问道,她也不回答。过了一会儿,她露出别有含义的笑容说道: “你真是纯真啊。像这种话,不能随便说出来喔。” 幸宏注视快步跑向游泳池大楼内的御神乐。不了解御神乐的话中含意的他,陷入了沉思。 幸宏到学生会室确认今后的活动日期之后,立刻赶往第一体育馆屋顶。 “我来迟了!” 一推开厚重的铁门走到屋顶,就感觉到刺骨的寒风吹来。他忍不住缩起身子,却看到眼前出现不可思议的情景。 “mayim-mayim-mayim-mayim-mayim!” “be-sasson!” 阶梯社众人唱着水舞的歌词{注:水舞为以色列土风舞,mayim为水的意思,be-sasson则是喜悦},边玩挤沙丁鱼的游戏{注:多数人背对背围圆圈,然后手臂交叉相连,朝圆圈中心或圈外挤压,借此取暖的游戏}。九重、刈谷、三枝、天崎、井筒和小夏等六人,很认真的互相挤压。 “……为什么是唱水舞的歌词?” “啊!瓶盖你终于来了!我们等很久了耶!” “你这家伙,我可是快累死了耶!” “啊、神庭同学,辛苦 你……啊!” 九重和井筒一起骂道。天崎对幸宏开口的瞬间,六个人的平衡无法保持,所有人就像雪崩似地倒了下来,嘴巴还不时呼出一阵阵白烟,每个人身上隐约浮现一股热气。 “没事吧?” 幸宏跑过去扶大家起身。三枝抓住他的肩膀,气喘吁吁地喃喃问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因为天气很冷,所以大家决定等神庭过来之前,先做点运动暖和身子啊。” 刈谷拉动运动服领口,灌些空气进去。井筒将手放在膝盖上,补充说道:“一开始只是做暖身操而已。” “是从哪里开始脱轨的?” 九重不解地歪过头。六人当中唯一面无表情的小夏则煞有其事地说:“真不可思议。” “都是社长一直让我们做些奇怪的事,还要我们试着面向外侧跳水舞,所以才会变成这样。”刈谷开口抱怨。“是这样吗?”九重故意装傻不认账。 “算了!反正瓶盖都来了,身体也暖和了,就来讨论社长争夺战的事宜吧。” 九重拍手叫道。“好!”井筒无力地举起手附和。 “先补充水分吧,最好休息一下。” 三枝跟着举手提议,于是七位阶梯社社员便一同前往餐厅。 “关于社长争夺战这件事——” 九重轻轻啜饮天崎端来的热乌龙茶,率先发言。幸宏等人坐在餐厅的一角,看着摊开在桌上的笔记本——那是三枝为社长争夺战规划的赛程表。 “参赛者共有四人,所以我建议短跑、标准赛、拉力赛三种项目都要列入比赛项目内,这样如何?” “不错啊,大家一起较量所有的项目,从比赛结果来决定谁跑最快,这样就不会有人有怨言了吧?” “我也这么认为。” “我也觉得没问题。” 井筒、天崎、幸宏等三人都同意三枝的意见。 既然要较量所有的项目,那一种项目就各比三次,共计比赛九次,能拿下五次胜利的人就视为赢家。幸宏环顾三位社长争夺战的对手,思索是否能从他们手中拿下五次,不,更多次的胜利。因为这个机制意味着,他必须要胜过其中两人,或是彻底打败其中一人才行。目前四个人的成绩都在伯仲之间,战况势必会变得白热化。 “……” 其他三人似乎也想着同样的事,彼此眼神交会。三枝露出戏谑的笑容,天崎则是一脸认真地回望他,井筒像是挑衅般地紧握拳头。 “唔……只有这样好像有点乏味啊。” 九重却插嘴说道。“喂。”刈谷出言制止,但是她却毫不在乎地盯着赛程表。大家紧张地看着九重,不知她会说出什么。接着九重从三枝的铅笔盒里拿出原子笔,大大写上“最后决战!”四个字。 “这样如何!第一顺位的人,最后要再和我一分高下!身为现任的社长,我有义务要确认下任社长的实力!” 九重刻意挺起胸膛说道,但是看起来依旧没有威严。她突如其来的提议虽然令人惊讶,不过内容至少算是合情合理,让幸宏松了一口气。“说的也是。”三枝也点头附和。 “就算得到第一顺位,也不能肯定适合当社长,最后还是请社长亲身确认实力吧。” “没错、没错!小三三你说得对!你们要有跨越我的尸体向前行的觉悟啊!” “尸体?你想死吗?” 刈谷无可奈何地吐槽。“我是说要有那种气势!”九重反驳。 “那比赛方法就这样决定咯。要几时开始比赛?” “嗯……” 天崎配合出主意的三枝取出笔记本。她翻开二月的月历说道: “只要从现在开始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准备就够了吧。对了,二月初有入学考试吧?” “嗯,考试是星期天,所以是五号。比赛要在那之后吗?” “这样刚好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很足够吧?” “没问题!” “好的。” 井筒和幸宏答道。“社长争夺战”的日期就此定案。 “那么……” 三枝从书包内取出三个随身碟,分别拿到幸宏、井筒、天崎面前,让他们接过随身碟。 “那里面有阶梯社员截至目前为止的所有资料。为了公平起见,我将资料分给你们,不过分析就要自己负责喔。” 幸宏听到三枝的宣言后,低头看向随身碟。 “谢谢。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是个人战咯?” “没问题……这个每一台电脑都可以用吗?我家只有父母工作用的电脑。” “你知道电脑的型号吗?” “呃,我记得是……” 天崎和井筒的心情已经完全投入了“社长争夺战”。幸宏则注视手上的随身碟,不假思索地问道: “刈谷学长和社长的资料也在里面吗?” 幸宏问了个出人意表的问题,让三枝和其他人都转头看向他。“有啊。”三枝回答。 “……我明白了。” 幸宏握紧随身碟。三枝见状,露出贼笑调侃: “你已经将社长列入目标内了吗?真有自信啊。” “啊、不是的,我并非那个意思……” “说得对。第一名要和社长对决,事先分析资料也是很重要的。” “呵呵呵,我是不会输的!” 由于天崎和九重插嘴,话题又偏离了原来的方向。但是幸宏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问刚刚的问题。刈谷静静看着这边,幸宏觉得自己似乎在一瞬间和他四目交会。 距离社长争夺战还有一个月。四位阶梯社社员的战斗就此揭幕。 “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井筒在回家路上突然如此叫道。幸宏一脸狐疑地看向留着刺猬头的友人。井筒仰望乌云密布、看不见星星的夜空,反复说道:“这真的是我最后的机会。” “你到底在说什么?” “神庭,我决定了,我要在这次社长争夺战夺冠。” “啊、嗯,我和前辈也是这样想啊。” “不!不一样!我和你赌上的干劲根本不一样!!我对社长争夺战的意念跟你们不同!!” 井筒斩钉截铁地否定幸宏,让他有些不满地反问:“哪里不一样啊?” “我打算跟她告白。” 依旧仰望着夜空,井筒喃喃说道。 “什么?” “我要跟社长告白!到目前为止失败了好几次,但这已经是我最后的机会了!你想想!大学考试是二月,然后毕业典礼是三月初对吧?一转眼就过去啦!我、我绝对不要在被社长误会的情况下和她分开!不管怎样、不管怎样我都要向她表白!我一定要跟社长说清楚!!” 井筒激动地喊道,他的侧脸看起来甚至有种悲壮感。看来他真的下定决心了。 “我、我懂了,总之你先冷静下来。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是——” “不!你根本不会懂!” 井筒突然用食指指向幸宏。充血的双眼直盯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这真的是我最后的机会。我做好了觉悟,所以我一定要在社长争夺战得第一。成为第一之后,再和社长做最后的对决,然后这回一定要向她告白。” 幸宏哑口无言。或许这只是井筒常做的一头热宣言,但是他却感觉井筒这次的决心非比寻常,并非只是说说而已——他确实感受到了井筒的坚持。 “……和九重学姐告白,跟最后的对决有关系吗?” 所以幸宏才刻意发问。他认为在社长争夺战获 胜,并与九重对决一事,和告白本身没有关系。他很想对井筒问清这一点。 “没关系!完全没关系,但这是我对自己做个了断!我以前心里一直有所畏惧,所以才会把事情搞砸;校庆时也错过告白时机,甚至在暑假对凪原做了很恶劣的事!追根究底来说,这一切都是我内心的软弱造成的!我这次一定要做个了断!只要达成这个目的,我和社长势必会独处,而且是在阶梯赛跑这个最佳的舞台上!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我还是开不了口,那就代表我也不过尔尔,根本没有资格爱上社长!没错,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啊!你懂了吗?” 井筒张开双臂咆哮。尽管附近有几位学生步行经过,但是他丝毫不在乎,反倒是幸宏觉得丢脸。 “好、好啦。你别再说了。” “是吗?你总算懂了吗……你真的懂了吗?等一下,你怎么可能懂我的想法啊?” 幸宏没来由地被揪住领口,只能拼命安抚一头热的井筒。 “你冷静一点,你冷静一点……我快喘不过气了。” 井筒遭到幸宏不断拍打手臂,才像断电的电池一般,放松力道。 “喔,抱歉……” “我知道你的干劲比我还强,但是我也要告诉你,就算你跟我说这些,我也绝对不会输给你。我不会说要遗忘你刚刚那番话,可是即使我知道这些事,也不会改变我对比赛的态度。” 幸宏一边理好领口,一边回看井筒。井筒原本茫然的眼瞳顿时恢复光辉。 “好、好啊!这当然!我本来就打算要在所有项目都击败你了!” “如果你办得到,就尽管来吧。” “我一定会干掉你的!到时你可别哭着求饶!” 井筒不顾周遭的目光喊道,他似乎还挺高兴的。 幸宏和井筒道别后各自返家,一路上他茫茫然地开始思考。 井筒到底是从几时开始喜欢九重学姐的?自己加入社团时,他好像就已经喜欢她了……而且参观社团期间,他就已经入社了,所以他加入社团的时间应该很早吧? 他们是几时认识的呢?难道是从国中开始就认识了吗?内心不断思考的幸宏,就这样踏上了归途。 隔天,四位社员各自开始特训。 社团活动也采取个别活动的形式进行,打扫工作由大家轮流负责。扫好之后请小夏检查,至少这是大家共享的资讯。虽然大家还不清楚社长争夺战会在哪个赛道举行,但是就连区区一个打扫区域,也可以说是默默展开了情报战。 九重和刈谷等三年级生由于大考将近,所以忙于课后辅导,很少参加社团活动。姑且不论刈谷,九重肯认真念书面对考试一事,让众人跌破眼镜。当然,这是一件好事。 过了数日之后。 四位社员连在校内部很少碰面。 “你们阶梯社是怎么了?” 午休时间,三枝坐在第一体育馆的二楼座位分析资料时,身边有人担心地问道。三枝抬起头来反问:“为什么这么问?”站在他身旁的是一位身材匀称、留着一头短发、名叫见城遥的美少女。她和三枝是同班同学,两人正在交往。 “因为我这阵子在教室都没有看到天崎同学,你好像也刻意避着她。因为我们社团也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所以我蛮担心的。” 见城在一旁的椅子就坐后,取出了两个便当盒,一个放在自己膝上,另一个递给三枝。他关上笔记型电脑,接过便当。 准备便当这件事,是从第三学期开始的。寒假时见城单方面找上三枝,一会儿劝他午餐要好好吃,一会儿又说自己最近在练习下厨,希望三枝帮忙试试味道。 不过,两人吃饭还是得避人耳目。尽管三枝和见城的关系在校内已经是半公认状态,但毕竟见城在校内被尊称为“火焰女神”。倘若三枝被人看到和受到男女同学爱戴的见城单独吃便当,恐怕会引来危险。因此他们每天中午都会更改碰面地点。虽然这样做非常麻烦,但三枝对见城却是唯命是从,连他自己都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这和篮球社的状况不一样,我们大概可以说是体谅对方吧。” “……你说的太难懂了。” 见城嘟起嘴说道。打开便当盒的三枝,内心开始盘算。 “我们再过一阵子要举行阶梯赛跑,决定由谁当社长,为此现在每个社员都在拼命锻炼。我们决定直到比赛为止,都不要互相干涉,而且这也有提振心情的效果。” “可是没必要连日常生活都避着彼此吧?万一你们因此而疏远,那么友谊就会变质喔。” “不会变质的。” 三枝毫不犹豫地反驳见城的不安。虽然他也对自己的直接反应暗暗吃惊,但仍继续说道: “对,我们的关系不会那么轻易就变质。不知道为什么,我很确信这一点。所以我们才能个别进行社团活动,而且也能感觉到团结。” 说罢,三枝觉得自己说出了完整的答案,为此感到满足。但是他看向见城,意外地发现见城露出不满的表情。 “……是我说得太难懂了吗?我还以为我讲得浅显易懂。” “你讲的并不难懂……” 见城低头看向便当,闷闷不乐地说道: “只是我觉得有点沮丧。” “?” 三枝思考为什么见城会觉得丧气,顿时恍然大悟。 “我想篮球社是——” “跟那没关系啦,笨蛋。” 话还没说完,就先遭到否定,而且还被责骂是笨蛋。 ……真搞不懂。 他无法理解见城闷闷不乐的理由。 “……不过,我很意外呢。” 见城动筷夹起煎蛋,刻意改变话题般地喃喃说道: “我以为你对这种事没兴趣。” “你是指当社长吗……嗯,其实我自己也蛮意外的。我原本还想离开社团,但是现在却乐此不疲。见城,你也是觉得篮球是最有趣的运动吧?你为了让篮球社发展得更好,才接下社长的职位,其实我的出发点也差不多。” “说它是、是最有趣的……” 见城对三枝掠过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然而三枝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继续解释: “我大概是想追求一种可能性吧。毕竟我们的社团活动会给人制造麻烦,所以社员不可能变得太多。但是这可以是一种从来没有人研究过的运动项目啊。我想要在‘阶梯赛跑’这个项目中,成为第一把交椅。如果我当上社长,我打算将阶梯社变得更有系统。 现任社长总是依赖‘野性的直觉’,我觉得这样太随便了,而且刈谷学长也老是被社长牵着走。不论是从社团还是运动项目的角度来看,我都想让阶梯社更有条理地提升水准。为此,我一定要当上社长。” 三枝说着说着,感觉自己的想法变得更加明确。没错,自己就是为了这个目标,才想当上社长。 “……这、这样子啊。天崎同学会是你觉得最强悍的劲敌吗?” 三枝突然滔滔不绝地说道。见城似乎被他的气势吓到,只能勉强做出回应。三枝思索一会儿后回答: “这个嘛……天崎的确是个难缠的对手。” 三枝刻意说出“天崎”两字。因为他平常习惯叫她“小泉”,所以还是有些不适应,但是他不打算在见城面前说出“小泉”两字。这并不是因为见城要求他,而是因为以前某次提到“小泉”名字时,见城的表情显得有些失落。从那之后,三枝在她面前都称呼天崎为“天崎”。对于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也觉得十分不解,这恐怕也是不可思议的怪事之一。 “不过 ,我更在意的是神庭……他跟别人不太一样。” 三枝想起以一年级身份当选学生会长的学弟。 “哪里不一样?” “你这样问我,我也很难形容……该怎么说呢?那算是一种对比赛的执着吧?他在实际比赛时很强……不对,也不是这么一回事。” 这很难用言语表达。从资料上看来,神庭根本没有需要担心的地方。虽然三枝不想用这个词语,但是神庭就是让他“直觉”跟其他人不一样,令他十分在意这一点。 “总而言之,他需要特别注意。不过也因此才有趣啊。” 三枝戏谑地笑着说道。 “我有事想拜托你。” 少女面对合掌拜托的天崎,默默地猛点头。 “凪原同学,可以请你借我所有跟我有关的影片吗?就算只有奔跑的画面也没有关系。拜托你。” 凪原千绘,目前是一年级生,同时也是电影研究同好会的会员。她拥有许多天崎的影片,天崎想要借来研究自己的奔跑姿势,因此前来拜托她。两人在一年四班的走廊前面对面交谈。 “……可以吗?” 天崎双手合掌,偷偷打量矮个子少女的反应;凪原则低着头,轻轻颔首。她的眼镜反射出光芒,虽然不明白她的目光对向何处,也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应该可以先视为允许吧。“谢谢你。”天崎微笑答谢,凪原顿时满脸通红。 “呃,那我何时可以去跟你拿呢?今天可以吗?” 天崎觉得应该打铁趁热,便立刻向凪原发问。“飞、飞……”可是凪原却一直发出不可思议的声音,让人搞不懂她的意思。 “凪原同学?” “呜哇!只、只、只要你不嫌弃,随时都可以过来!” 凪原以有些破音的声音回答。拼命忍住笑意的天崎接着说道: “是吗?那我就今天去打扰你咯。你也是坐公车通学吗?要不要干脆和我一起走呢?” “啊、好!我很乐意!” “那就这样说定咯。” 说罢,天崎对她露出微笑。 “请、请问!” 凪原的声量突然拉高。虽然天崎有些惊讶,但仍冷静地询问:“有事吗?”凪原迟疑且害羞了一会儿,接着再度小声地问道: “……是要进行社长争夺战吗?” “是啊。抱歉,我没跟你说明这一点。你是听井筒说的吗?” “不、不是的。是真真听神庭同学说过,然后告诉我的。” 凪原虽然回答得条理不清,但仍小声鼓励:“请你加油。” “谢谢……不过,你也可以为井筒加油喔。” 天崎觉得自己有点坏心,不过她认为这件事还是告知对方比较好;凪原有如当头棒喝,顿时羞红了脸。 “那我们放学后再见。” 凪原的反应让天崎感觉心满意足。挥手告别之后,她也返回了自己的教室。 井筒在飘着细雪的阴暗天空下,默默地在校内道路上练跑。 奔跑外圈十圈是他午休的练习菜单。井筒手握马表,维持步调不停奔跑。有些擦肩而过的学生用异样眼光看他,但是他全然不以为意,继续练跑。 自己大概是四个人当中跑得最慢的。 井筒有此自觉。从三枝得来的资料看来,四人的秒数其实在伯仲之间。可是就算只看平均的成绩,他的秒数也不是最突出的。一对一的对决时,自己的获胜机率也最低。这并非分析资料得来的结果,而是井筒自己的感觉。四个人比起真本事,他铁定会吊车尾。 这次的社长争夺战总共有三种项目,但说穿了每一种项目的性质和以往的短期决战没有太大差别。他非得一口气拿下胜利不可,因此自己的真本事可说是胜利关键。 然而他却想不出什么好方法,只能不停地靠意志力和毅力练跑。因为他只想得到这些,所以就付诸实行了。其实从新年参拜完的傍晚,社长争夺战这件事具体化开始,他每天都会练跑十公里。 我要赢!我一定要一路获胜,拿下第一!然后和社长一起奔跑! 井筒热血沸腾。划破寒冬的冷风对他来说,正是恰到好处的冷却剂。尽管全身的汗水和体温被冰冷的空气夺走,但从体内散发出来的热气却永不止息。 一定要获得胜利!绝对要成为冠军! 井筒马不停蹄地继续奔跑。 “没错!慢慢地、慢慢地蹲下来!很好!仔细聆听大腿二头肌的声音!要更加逼迫自己!将自己逼入绝境!” 在学生会室里做蹲踞动作的人就是幸宏。 “呜哇!好恶心!” 班级委员长走进办公室时立即皱眉。指导幸宏做蹲踞动作的体育委员长,将力气凝聚在上臂二头肌,用轻蔑的视线看向幸宏,喊道: “会长!你的肌肉说太虚弱的身体无法让她感觉到魅力啊!你要再使力!再拼尽全力啊!今天的蹲踞动作正是让你迈向明天的一大步!肌肉是绝对不会背叛你的!” “好!” “你们去死啦!” 班级委员长不满地骂道。她从置物柜中拿出一些卷宗,快速翻阅确认内容之后,打算尽快离去。 “如何?班级委员长,你要不要一起来锻炼肌肉啊!很爽快喔!” “你们快点给我消失!” 班级委员长简单利落地拒绝体育委员长的邀约,头也不回地走出室内。 “唔,是我的宣传不够吸引人吗?果然跟上臂二头肌比起来,还是该用大胸肌做健美动作才对啊。一旦看到我的大胸肌,不管是谁的肌肉都会为之兴奋的。” 上半身只穿着一件无袖t恤的体育委员长,挺起与壮硕身材十分匹配的雄厚胸肌,让结实的肌肉结实凝聚力量。尽管无袖t恤覆盖在上,耀眼夺目的肌肉线条仍透过t恤展现出来。 “会长,如何啊!你觉得如何啊?” “很、很棒啊!我觉得相当帅气!” “我说得对吧!好,接下来我们换试试正面背阔肌伸展,然后再做侧面胸大肌。世界上不可能有面对这种组合动作,却不技痒的肌肉!快来吧!我的肌肉随时准备爆发了!” ……应该没办法吧。 幸宏暗暗叹了口气。午休时他利用社团大楼的阶梯练跑,然后为了换衣服而前往学生会室,碰巧遇到了体育委员长。他似乎是来冰箱拿自己冷藏的特制蛋白质果汁。本来双方可以就此道别,但是幸宏却轻率地向对方问起锻炼肌肉的要诀,莫名地开始实地训练。由于对方指导得十分认真,一一说明蹲踞动作如果姿势不正确,会使效果锐减等等,使他难以拒绝,只能继续训练。 啊、不过他很好奇,要是御神乐同学看到这一幕,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心情振奋的体育委员长,看起来神采奕奕。在这种状态下,不知委员长和御神乐之间,谁会占上风?御神乐会像刚刚的班级委员长一样,丝毫不予理会,转身就离开吗?还是说,她也会参与? 不,应该不会参与吧。 幸宏无法想象御神乐开心锻炼腹肌的模样,这让他不禁笑了出来。眼尖的体育委员长看到这一幕,立刻叫道: “你觉醒了吗!?你终于能理解肌肉的喜悦了吗!?当你打破自己的外壳时,是不是感觉世界骤然海阔天空!?我想那并非只有痛苦。肌肉喜悦的呐喊,是不是也传达到你的耳中了!?没错,那就是真正的起点啊!” “啊、呃……你说得对……” 碰上这种状态的体育委员长,恐怕任何反击都不管用吧。因此幸宏索性干脆地表示肯定。体育委员长将双手交叉于胸前,露出满 面微笑,不停抖动大胸肌。 “午安。” 这时,御神乐真的走了进来。幸宏吃惊的同时,也为梦想中的战斗成真而雀跃不已。接下来会展开什么样的对决呢?御神乐要如何对抗体育委员长的热情邀约? “副会长!你来得正好!我正在和会长讨论肌肉的美好啊!如何,副会长要不要也一起来超越自己的界限!” “啪”的一声,体育委员长将双拳击向侧腹,僧帽肌、前锯肌、广背肌勇猛地隆起。从正面看来,这是勾勒出精美倒三角形的正面背阔肌伸展。持续三秒后,他快速挥起右臂,同时踏出右脚,做出半蹲的姿势。大幅度转动右臂后,接着将手拉近身体,双手用力紧握,做出一个可以充满展现厚实胸肌的侧面胸大肌——这正是体育委员长理想中的健美动作。 “哇,好棒喔!” 御神乐见状,绽放如花朵般的灿烂笑容说道。体育委员长笑得更加灿烂,大胸肌又抖动了一会儿。 “为了减肥,我也来试试看好了。” “喔喔,欢迎你尝试!虽然有很多人误解了它的效用,不过健美塑身其实对健康是很有帮助的!” 什么?她竟然要参与? 出人意表的状况,让幸宏不禁停下蹲踞动作。 “不过先让我喝杯茶吧。你要不要也喝一杯?” 御神乐很自然地拿出泡红茶的道具,开始泡茶。“喔,那我就只喝一杯就好。”体育委员长也不再摆出健美动作。幸宏记得他应该是来拿特制蛋白质果汁的,但大概是御神乐答应要参与一事让他太高兴,使他很坦率地在椅子上就坐,接下红茶。 “神庭同学,请用。” “啊、好的。” 幸宏总算从蹲踞动作获得解脱。当他想要坐上椅子时,大腿、小腿部传来阵阵刺痛。明明运动的时间不长,却好像让脚承担了很大的压力;同时他充分了解到,原来使用正确的方法培训,结果真的比胡乱训练差很多。 “那么,所谓的肌肉——” “预算委员会就快召开了,请问你汇整好各单位的期望和现状了吗?” 当体育委员长一口气饮尽红茶,打算高谈阔论的时候,御神乐与他同时开口,使得他说话的时机被巧妙地打断。而且御神乐还不忘道歉:“啊、对不起。”或许是坐着无法发挥实力吧,体育委员长也只能陪笑脸回答“不,请别在意……”,完全放弃发言。 从这一刻开始,局势完全在御神乐的掌控之中。话题从预算委员会开始,到学生会该如何协助三年级生准备考试、今年的“毕业生欢送会”该如何举行、以及最近校内的气氛……等等。她本来是在讨论严肃的话题,但不知不觉中,话题也开始偏离,最后情况变成两个男人默默听她介绍心仪的红茶品牌。 “啊、我差不多该走了,那我先告辞咯。抱歉,减肥的事就等下次再说吧。” 御神乐看过手表之后站起身,伸手拿取自己的茶杯,并对幸宏掠过一眼。这时他才恍然大悟,跟着站起身说道: “啊、我也差不多该走了。谢谢你的指导!” 幸宏对体育委员长低头道谢。原本一脸茫然的巨人急忙起身,“我、我也该回教室了”,边说边穿上刚刚脱下的制服。接着御神乐将三人份的茶杯放至流理台,小声告诉幸宏:“杯子之后再洗吧。”两人说了声“那我们先走了”,随后就移动到走廊。忙着扣上制服钮扣的体育委员长答道:“好。” 完全是御神乐同学获胜啊。 ——这是幸宏走到走廊时的第一个感想。 如果像班级委员长一样,明确地表露不满,反而会留下芥蒂;但若像幸宏一样半推半就参与,事情恐怕会变得没完没了;因此她先假意配合,然后再让对方被自己牵着走。当然,这是十分困难的话术。幸宏觉得自己又多了一项要向御神乐学习的地方。 “你真厉害。” 幸宏毫不保留地赞叹道,御神乐撩起盖上耳际的秀发回答: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搞的,但可不能像这样被别人牵着走。” “抱歉,我只是向他请教锻炼肌肉的方法,没想到他突然激动起来……” “这种事情你应该预想得到吧……最近阶梯社好像有点怪怪的,我看你也很少和井筒同学在一起。” “嗯,这是没办法的事。” 幸宏轻快地奔下阶梯。他在楼梯间边等待御神乐边说道: “我们这次要举办社长争夺战。由于社长争夺战是个人比赛,为了保守秘密,我们刻意不干涉彼此。” “等一下,难道你也要参赛吗?” “对啊,有什么不方便吗?” 她突然表情一沉,幸宏则不解地侧着头。 “你有没有搞懂自己的立场啊?你是学生会长耶。怎么可以去当阶梯社的社长呢!?” “嗯,你说的没错……果然要兼任学生会长和社长很辛苦吧?不过前任学生会长也兼任围棋社的社长啊。” 幸宏笑着回答,但是走在幸宏前头的御神乐却瞪大眼睛叫道: “问题不在那里!是‘阶梯社’这个社团的存在很危险啊!而且学生会长还兼任阶梯社的社长?当社员就已经够糟了,你却要让问题变得更严重?” “啊……” 御神乐说得有理,让幸宏无从反驳。他急忙走下阶梯,与御神乐并肩移动。 “那关于这件事,我会在社长争夺战结束后和大家讨论的。讨论是很重要的啊。” “……” 御神乐对幸宏投以冰冷的视线,摇摇头说道: “那你不如不要参赛就好了?” “什么?” “既然你打算辞去社长的位子,那不如打从一开始就不要参赛。你何必这么麻烦?” “我不喜欢这样。” 幸宏斩钉截铁地否定,御神乐不满地转头看向他。 “我不打算退出。虽然参赛者只有一年级生和二年级生共四人,但是我们要一起对决,比赛谁跑得最快。我绝对不想退出。” “……你不要说那么幼稚的话好不好?” 御神乐无力地说道。她大概是觉得十分无可奈何吧。“那……”接着她像是看开了什么似地对幸宏问道: “你获胜的机率有多少?” “我想想……” 幸宏开始思索。比赛对手共有三人,分别是井筒、三枝、天崎。虽然大家的成绩会依项目不同而有所差异,不过整体看来,大家都是在伯仲之间。 井筒最有利的应该是短跑吧?如果是标准赛,彼此对于体力的分配都差不多。拉力赛应该对自己比较有利……不过井筒有“月光微步”,可以强硬地冲过难以奔跑的地区,所以面对他绝对不能大意。 三枝学长最可怕的项目应该还是在拉力赛吧。啊、不过他也很会跑短跑,势必会做好万全准备来对付自己,那短跑也很危险啊……咦?这样不就等于每一种项目都很危险吗? 小泉学姐在拉力赛的表现也不容忽视。啊、可是她其实也很擅长短跑。再加上她比自己懂得分配体力,只要一不注意,就会在关键时刻被她超越啊。真是危险……啊、她好像也是各项优于自己。 “呜哇!” “怎么了?” 幸宏突然叫道,御神乐不禁环顾四周。他赶紧挥手说道:“啊、对不起。” “我思考过后,发觉自己的胜算非常低,如此而已。抱歉、抱歉。” “你别吓我好不好……你的胜算有那么低吗?应该是胜券在握才对吧?你上次都跑赢波佐间了,我不觉得其他三个人的实力会比波佐间还强。 ” 表情似乎有些不悦的御神乐问道。幸宏将双手交叉于胸前解释: “只论实力,的确是波佐间同学较强。我当时会获胜,只能算是运气好。和他比赛一百次,我可能会输上九十九次吧。但是学长和井筒他们非常了解我,对校内的状况也了若指掌,和我面对波佐间的状况不一样,不能那么单纯地去比较。” “你还真没信心耶。我觉得你既然都获胜了那么多次,那些战绩应该就代表你的实力吧?” “谢谢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独自练习时,就觉得没有属于自己的武器。” “武器?” “嗯,比方说,小泉学姐在下行阶梯的速度是阶梯社内最快的——这算是她的武器吧。三枝学长则是会分析数据,借此决定奔跑方式,确实地胜过对方。我不久前才刚见识过三枝学长恐怖的实力……而井筒懂得我学不来的技巧。他的腿关节十分柔软,如果尽全力奔跑,可以若无其事地在平常难以通过的地区冲刺。” “你也有武器吧?上次不就在我面前展示过了。那应该叫做第六感吧?我觉得那就是你的武器。可以预知未来的状况,这可以说是超能力耶。这种武器别人想模仿也模仿不来。” 御神乐开心地击掌说道。但是幸宏的脸色却丝毫没有改变。 “你说到重点了……其实这件事学长姐也常常跟我提过。当我有所感应时,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天才,可是……” “有什么问题吗?” 幸宏垂下头。 “没有办法锻炼的技巧,真的称得上是武器吗?” “!” 幸宏的回答让御神乐十分意外。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听见御神乐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刈谷学长说我的第六感是来自于个性天真,所以会在不知不觉中选择正确的路途……但是这没有办法锻炼吧?我总觉得如果我没有办法蓄意地去使用自己的力量,那么到了紧要关头,它也派不上用场……” “……嗯,你说得对。对不起,是我说话没想清楚。” “你没必要道歉啦。” 幸宏轻轻挥手,补充说道:“谢谢你听我说了那么多。” 随着时光流逝,这场社长争夺战也渐渐逼近了。 第三阶 我的武器 “来来来!明天就是入学考第一天了!今天要准备早睡早起,没问题吧!” 刈谷送游佐和中村到玄关后返回房间,看到九重故作威风地站在室内中央。他不禁叹口气问道: “你兴奋成这样,要怎么睡觉?” “我只准你大声地回答‘好’!” “你现在最好去绕着镇上跑十圈,否则绝对睡不着。” “我只准你大声地回答‘好’!” “……” “我只准你大声地回答‘好’!” 刈谷觉得十分愚蠢,于是索性钻进被窝。态度嚣张的九重,大摇大摆地走到刈谷身旁,低头问道: “你要睡了吗?会不会太早啊?” “你到底是想要我怎样?” 刈谷无奈地坐起身,看向九重。她巧妙地钻进被窝内的其他空位,说声“晚安”之后躺了下来。 “……”刈谷也无可奈何地躺下,九重自然成为他的垫底。肚子遭受挤压的她不禁放声叫了声:“好痛啊!” “你干什么!” 被九重推开的刈谷站起身,对赖在床上睡觉的青梅竹马说道: “别那么紧张,我们已经尽力了,你的程度也有提升。而且明天只是入学考,并不代表全部。我们不必担心会因为成绩不足而被刷掉,只要全力以赴就对了。” “吱!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在紧张吗!” “你明明就很紧张……” 刈谷的视线从持续在棉被上大吵大闹的九重身上转开,看向月历。明后天就是入学考的日子。这阵子九重超出刈谷的想象,非常认真念书。自从新年参拜之后,包含游佐和中村,四个人经常一起开读书会,但九重却没有和中村拌嘴,一直很专心念书,再来只能听天由命了。不只九重,其实刈谷也为自己担心,但他为九重所花费的复习时间似乎没有白费,他很意外自己竟会因此更上一层楼。而且更相信只要拿出平常心,一定可以夺得好名次。 “嘎啊!嘎啊!” 可是九重似乎不这么认为。她因为太过不安,导致情绪高涨。如果不赶快安抚她,恐怕一切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 “优子,你听我说……” 刈谷转过头。躺在床上的九重举起枕头,仿佛抱起婴儿似地喊道:“举高高~举高高~” “你在做什么啊?” 刈谷坐在床的一角,抢过枕头。“还——给——我——”九重继续无理取闹。 “……” 刈谷抓住她的双臂,将她压倒在床上,跨上她的身体。 “喔?哇、哇!” 九重不停挣扎,但刈谷的腕力比她强多了。她察觉这点之后,默默注视刈谷,嘴巴张成o字型。 “……” 两人维持了这个姿势好一阵子。 “放心吧。” 接着刈谷轻抚九重的头,走下了床。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重获自由的九重坐起身抗议,并用右脚踢击刈谷的臀部。 “别踢我,我只是让你放松心情而已。” “放松你个头啦!优子小姐现在很生气喔!你这下闯大祸了!” “知道了、知道了!不要那么生气。那我跟你谈谈以前的事吧。” 刈谷拉出椅子就坐,一屁股坐在床上的九重则用充满警戒的眼神看着他。 “你前阵子问过我,到底什么是‘尽头’吧?” “……喔,是啊。” 九重似乎没有立刻想起来,不过随即又击掌回应。 “如果你已经忘记,那我们就别说好了?” “不行,你要负责任。快给我说。” “那我就跟你聊一下吧。” 刈谷先做了这样的开场白,接着靠上椅背,仰望天花板。 我想我胆子不大,可是好奇心却比谁都强。 虽然我不像某人会将自己的好奇心完全表现出来,但是取而代之的是,我的想象力变得很丰富。 比方说就读幼稚园的时候,幼稚园后方是禁止学童进入,只有老师才能进出的区域。可是我却曾和你们一起跑进去,最后被老师发现,还挨了一顿骂。当时你们看到老师放教学道具和晒抹布的地方,就兴奋得不得了对吧?但我想闯进去的人当中,大多数都因为这样而觉得非常开心。 但是老实说,我很失望。 可以造访从未见过的地方,的确是一件有趣的事。我想我当时一定和你们一样兴奋。 只是我同时也感到失望。 那里本来是一个充满谜团的场所,我对这样的地方抱持了过大的期望,以为会有什么神秘却不可告人的事物在里面。说不定我还以为那里和这个世界以外的地方相连,可以前往绘本上描绘的梦想世界。我大概就是在想那些事,所以当时才会和你们一起闯进去。平常谦恭有礼的“健吾同学”,也抵抗不了好奇心。 不过我想沉迷于这种胡思乱想之中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而且很多人也都和我一样。只是随着成长,我们渐渐会遗忘这些幻想,同时也会渐渐地明白原本不了解的事。那扇门的另一端其实是别人家的庭院;那道墙的另一端是属于某间公司的空地;那片森林里并没有魔女之家,只要走一会儿,就会通往其他道路。 当内心的谜题不断消失时,我除了感到安心,也感到失望,心想:原来这里也和梦的世界没有关联。 听起来很傻吧?但是我却直到上了小学,都还抱持这种想法;甚至还变得更强烈,更变本加厉。我成天都在想着,要前往某个未知的世界,或是不熟悉的地方。 尽管如此,当我升上小学高年级之后,也找到许多排解幻想的方法。当我开始和朋友一起玩电动、踢足球、打棒球,或是照顾某个吵闹的女孩,才找到了巧妙欺骗自己的方法,得到了将自己心中那份纠葛转化为其他事物的技巧。就这样,我得过且过地以品学兼优的姿态升上了国中。 刈谷说到这里,突然打住。 “今天就说到这里。快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他看了九重一眼,发现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极为不满的气势。 “健吾!你讲话才讲一半,要是在这里打住,反而让人在意得睡不着啊!我——不——要——!给我说清楚!不然我睡不着——” 九重在床上又吵又闹。尽管刈谷早有心理准备,可是看到她幼稚到这种地步,免不了还是有点错愕。 “不行,今天就说到这里,剩下的等你考上志愿校再告诉你。不过,我不觉得这是什么有意思的事。” “什么——我不能接受——!给我说!” “你很烦耶!不然我再跟你说一件事,不过听完就一定要给我回去睡觉,懂吗?” “什么——?” “不要就算了,我现在立刻赶你出去。” 刈谷一打开窗户,寒冷的夜风瞬间吹进了室内。“哇!”九重立刻用棉被盖住自己。 “我知道了啦!那你快说吧!如果不有趣,我会生气喔!” “这我可不能保证。” 刈谷关上窗后坐在床上。 “你还记得,以前神庭曾经一度要退社吧?” “那又不是你害的!” “嗯,当时我也说过,我觉得神庭和我很像。” “你的确这么说过。” 九重拉开被子,表情一本正经。 “我想他和我所抱持的内心纠葛并不完全相同,但是就‘冲动’这一点来看,我敢断定他无法说明理由的原因和我是一样的。我们一定还有其他解决冲动 的好方法,但是偏偏就是选择了阶梯赛跑。不过,与其说这是他的‘选择’,不如说他是被‘推落深渊’比较正确。” “唔——?” 九重歪过头。刈谷见状,苦笑回答: “总而言之,当神庭回来的时候,我曾经告诉过他:‘这是一条不归路。’选择别的方法,欺骗自己活下去,一定比较安全,而且也比较轻松。可是他做好了觉悟,所以我也下定决心了。”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九重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他。 “我要尽全力跟神庭较量。抱有同样冲动的两个人,必须要正面对决。这样一来,或许就可以看见‘尽头’有什么。” “……” “就这样。” 刈谷俯视着九重。他以为九重又会喝倒彩,可是她却非常安静地从床上起身,“喀拉喀拉”地打开窗户;接着拿起靠在墙边的梯子,架向对面窗户。虽然窗户关着,但是因为没有上锁,所以她巧妙地用梯子将窗户拨开。 “你要回去了吗?” 由于她太过安静,让刈谷不由地问起了理所当然的事。她转过头,恶作剧般地吐了吐舌头说道: “明天还要早起呢!快睡吧。” “……我知道。” “晚安。” “晚安,明天你要自己起床喔。” 九重向刈谷道别后,经由梯子走回房间。“好冷!”她边抱怨边跳进房间。 然后她拿起梯子,慢慢将它收进对面的房间。刈谷看到她收好梯子之后,伸手准备关窗。 “喂。” 九重从对面窗户探出头。 “什么事?” 刈谷也探出头问道,冰冷的空气刺激两人的脸颊。 等了一会儿,还是什么都没说的她,只是一味地吐出白烟,盯着刈谷看。他也保持沉默,等对方开口。 “……晚安。” 但九重只说出了这句话就关上窗户,并用力拉上窗帘。刈谷无法再看到她。 “……晚安。” 他喃喃说道,然后关上窗,拉起窗帘。 九重学姐和刈谷学长应该正在考试吧。 星期六。幸宏茫茫然地听着古文教师畅谈文法,还在笔记本上涂鸦消磨时光。他脑中尽是前辈们的考试和自己在阶梯赛跑中可以使用的武器,以及预算委员会的事。关于入学考,其实只是担心九重准备得是否足够,但是另外两件事,就让他十分烦恼。 自己的武器是什么……自己有武器吗……虽然第六感准确,感觉在拉力赛比较吃香,但是总觉得没有真正有利的地方。就像自己告诉御神乐同学的一样,第六感是无法锻炼的。而且也无法保证在必要时一定可以使得出来。再这样下去,要胜过另外三人实在很困难。 为了消除不安,幸宏开始锻炼肌肉,并在校内奔跑,可是这么做却反而使他更感焦虑。到底应该要想办法找出锻炼第六感的方式,还是寻找自己其他的武器?尽管所剩日子不多,但是他似乎只能在这两条路中选择其一。 “……” 说到所剩日子不多,其实预算委员会也一样。多亏有众人帮忙,草案已经规划完成,等待下星期一就可以将预算案发给各社团。经过一个星期之后,再召开预算委员会,然后和各社团的会计做最后调整,决定明年度的预算。 不过还有几件事情,让幸宏一直烦恼该怎么处理。 根据御神乐同学所说,往年大部分的社团都不会对此有意见,但却有几个社团一定会来抱怨。这是幸宏觉得最糟糕的事。那似乎是他们社团的习俗,不管怎样都要来抗议;而且内容都是无理取闹,就算交谈也只会浪费时间,一点建设性也没有……虽然这种事很伤脑筋,可是也不能打从一开始就拒人于千里之外,那太霸道了。 追根究底来说,预算委员会就是太空洞了。要是大家肯更热烈地为社团预算争论就好了啊……比如说召开社团预算争夺大会之类的…… 不行。幸宏轻轻捏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老是想鬼点子是自己的坏习惯。这并非是受九重影响,而是自己心中本来就觉得大家可以更快活热闹一点。然而他害怕的是,这种坏习惯经常会影响他举办学生会的活动。 话说回来,九重学姐跟刈谷学长应该正在考试吧…… 幸宏再度开始思索。 “好,我们今天就教到这里。” 古文老师“啪”的一声轻敲黑板,合上了教科书。下课钟声几乎同时响起,今日的课程也到此结束。 今天要怎么办? 幸宏平常都会到第一体育馆屋顶,享用希春为他做的便当。但是因为现在四个人都尽量避不见面,所以他觉得不方便过去,而且严冬的屋顶也让人冷到受不了。 也罢,那就去餐厅吧。 幸宏想好地点后,便拿起了书包。前往餐厅的同时,他不忘思考自己到底该怎么处理关于“武器”的问题。第六感这种事,说穿了和“奔跑”根本扯不上关系,那单纯只是在走廊转角会冒出“有人要经过”的预感罢了。如果今天比赛是在杳无人烟的地方举行,那就一点也派不上用场。 一定得找出一种成为自己强项的“奔跑方式”才行…… 幸宏一路低着头在走廊前进,接着踏上上行阶梯,反射性地向上奔驰。不一会儿,他就奔至四楼,迈向通往第二校舍的直线穿廊。接着他骤然停下脚步,低头看向刚刚奔过的阶梯。 ……咦?这座阶梯有这么短吗? 或许是因为平常就经常奔跑的关系吧?幸宏觉得抵达四楼的时间好短暂。他以为有更多段阶梯可以奔跑,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意犹未尽?竟然会对冲上阶梯这种事感到意犹未尽?这太怪了吧? 想到自己的感觉,幸宏不禁笑了出来。他摇了摇头,重新前往直线穿廊。 一走进餐厅,就看到天崎坐在靠窗的位子。幸宏刻意挑选距离天崎较远的座位就坐,并从书包拿出便当,观察天崎的模样。这时有一位女同学朝正吃着三明治的天崎走近。 啊、那个人是…… 幸宏与对方许久未见。她有一头利落的短发、结实的身体和细长的双腿。 是二之宫学姐…… “我可以坐这里吗?” 嚼着火腿三明治的她,正思考着今天的训练该如何进行时,突然有人开口问道。天崎咬下一口火腿三明治,用手遮住嘴边,转过头一探究竟。站在眼前的,是同年级的田径社社员二之宫京子。“请坐。”天崎用手示意,请对方坐下。 “谢谢。” 两手空空的二之宫在对面座位坐下后,直盯着天崎猛瞧,带有挑衅意味的眼神让天崎有些在意。 “请问……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啊啊,对不起……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聊一次。你慢慢吃吧,我等你。” “你这样看着我,我很难进食耶。” “抱歉,我不懂该怎么制造话题……” 二之宫搔了搔头。她的言行举止让天崎抱有好感。尽管两人几乎没有交谈过,但是天崎觉得她是个表里如一的好女孩。 “你要不要吃一个?” 天崎将自己的餐篮推向前,请二之宫享用。 “可以吗?那我就拿一个。” 二之宫开心地拿起煎蛋三明治,咬下一口后还开口赞叹:“嗯,真好吃!” “喜欢的话就多吃点吧。” 天崎继续劝说。“不,这样不好意思啦。”二之宫边说边露出微笑。“那我就再拿一个就好。”她拿起夹有马铃薯沙拉的三明治。 结果一半以上的三明治都 进了二之宫的胃里。然后天崎请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的二之宫喝乌龙茶,重新问道:“你要跟我谈什么?” “啊——对了,这才是我来找你的主要目的,我差点忘了。” 二之宫轻拍自己的后脑勺,挺身坐好。她正面注视天崎问道: “你要当社长?” “……嗯,只是还没定案。过阵子我们会举行社长争夺战,决定由谁当社长。当然我也打算获胜。” “喔,这样啊。我懂了。” 二之宫听了天崎的回答之后,微微退开身子,但又立刻直接地问道: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想当社长吗?” “咦?” “呃,我也知道自己是局外人啦……只是……我也不算完全与你们无关吧?那个,毕竟我跟小优学姐也有一些过节。” 微微嘟起嘴、视线朝下的二之宫说道。看到她如此可爱的模样,天崎不禁露出微笑,注视着她的眼睛说道: “好啊,我想你有权利知道。” “是、是吗?” 两人一四目交接,二之宫就急忙退开身子。“哇,真的好漂亮。”她小声地说道。 “一开始只是憧憬而已。” 天崎挺直身躯,开始侃侃而谈: “我希望能变得像社长一样。所以当大家提到下任社长的问题时,我只是单纯想要尝试看看,希望自己能接下社长的位子。” 二之宫认真地看着天崎:同样地,天崎看着二之宫,轻轻摇头。 “可是,我后来才发现我错了。我无法成为九重优子,就算我模仿她的行动,也没有任何意义。我必须要自己塑造一个新的社长形象才行。” “嗯。” “我不断思考该怎么统御社长和刈谷学长设立的阶梯社。最后决定,如果我当上社长,就要让全校学生都加入阶梯社。” “什么!?” 二之宫不禁尖叫,天崎笑着补充说道:“我说得有点太夸张了。” “我希望阶梯社可以成为一个栖身之所。你想想,有些同学是经由运动专长保送进来就读的吧?但是有些人会因为种种理由退社。那些人退出社团之后,往往连学校都不来了……” “嗯,经常有这种事发生。田径社也有一些类似的情形……” “……我到国中为止都在打网球,这件事可能你也知道。但是因为一些缘故,我没有再继续。我觉得放弃网球之后的日子变得浑浑噩噩,非常枯燥乏味。尽管我有空闲时间,却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劲。让我感到最痛苦的,就是觉得自己没有栖身之所。其实我还是有所谓的栖身之所,但我就是会钻牛角尖。当时我一直感觉被排挤在外,和大家格格不入。” 天崎想起当时的心情,还是十分不舒服。要是九重没有对自己伸出援手,那现在自己会变得如何呢? “所以我想将同样的人都接纳到阶梯社。就算只是短期参加也没关系,我不想让他们变得孤独。说不定有些人会回去原本的社团,那我们的活动也可以作为复社前的练习。我想要这样慢慢扩大阶梯社……而且我认为这也是我报恩的方法。” 这是对于拯救自己的九重和阶梯社社员的报恩方法。 “……这样啊,我了解了。谢谢你,我觉得松了一口气。” 二之宫感慨万千般地点了点头。 “如果你只是一味地追着小优学姐的背影,那我原本打算狠狠说你一顿。但是你并非如此啊,真不愧是天崎同学。” “为什么这么说?” “没有啦……” 二之宫害羞地低下头。 “因为我以前钻牛角尖钻了很久,所以我也很担心小优学姐毕业后,天崎同学是不是真的没有问题。真抱歉。” “二之宫同学,你真温柔。谢谢你。” “咦?别、别这样说啦。真是的。” 二之宫慌张又激动地挥动双臂否定。她看到天崎的微笑之后,突然停下动作,然后深深低下头。 “对不起。其实我一直不喜欢天崎同学,因为我觉得天崎同学抢走了我原先的位置。” “!” 天崎有如当头棒喝。二之宫抬起头,微微眯细双眼,继续说道: “可是我觉得现在好像可以释怀了。对不起,是我自作主张厌恶你。” “你没必要道歉,二之宫同学……你真是帅气呢!” “不要说那句话,那听起来不太像赞美啊——” 天崎随口说出感想,可是二之宫却无奈地抱头。看来天崎讲到了她的痛处。 两人一起笑了出来。然后二之宫起身说了句“加油”,就离开餐厅。天崎目送她离去时,微微将视线移向左侧,发现神庭已经不在座位上。天崎刚刚有看到他走进餐厅,看来他用餐完毕就率先离开了。 ……太好了。 天崎轻轻抚摸胸口。虽然和二之宫不会谈到关于社员的事,但若真的被问起,她恐怕会有口难言。尤其是对于神庭。 如果自己当上社长,或许有一天会将神庭赶出社团。 那绝非天崎所期望的未来。可是她从前阵子开始就有这种预感。或许神庭和自己对于阶梯社所抱持的想法并不同,因此他们迟早会发生摩擦。 将神庭赶出社团,与自己想将阶梯社作为栖身之所的意念相违,这点天崎心知肚明。但是她心中对于神庭,一直有一种无法拭去的不安。因为自从神庭和波佐间在第二学期尾声比赛后,她就觉得自己隐约可以感觉到神庭心中那种“不一样的想法”。那种想法实在太过于激情,与自己理想中的“阶梯社”形象并不相符。 希望那只是自己想太多了…… 天崎注视着角落无人的座位,宛若祈祷般地闭上了眼。 幸宏在第一校舍中途停下脚步。 好像有些不对劲…… 为了练习拉力赛的他,正在校内奔跑,但他怎样都无法想象自己能在社长争夺战获胜。时间一分一秒经过,然而他就是找不到属于自己的“武器”。最后他停下脚步,慢慢走向西南方角落的阶梯。他靠上阶梯的扶手,开始思索。 就算尝试在奔跑中寻找成就,却找不到自己擅长的事情。或许自己根本只是半调子吧…… 唉唉唉——幸宏长叹一声。他稍微探出身子,俯瞰下方的阶梯。无机质的楼梯冷冷地排列至楼下。一层、两层、三层…… 怦咚。 “!?” 幸宏急忙抱住扶手,强压下想要飞奔出去的自己。他的双腿一阵无力,缓缓坐倒下来。不知何时开始,呼吸变得很急促。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他回想刚刚的举动。首先是没来由地数下行阶梯的层数,接着一股想要飞奔下去的冲动油然而生。简单来说就是这样。 搞什么鬼啊? 幸宏对自己的行动吐槽。难道是想太多了吗?站起身来打算到别处做暖身运动转换心情的他,开始向前迈步。 之后,幸宏再度于校内奔跑,可是仍然想不到任何与“武器”有关的提示。觉得自己像是在原地踏步的他,感到十分丧气。 “唉,真是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喃喃自语的幸宏,仰望着窗外没入夜色的景色。随后他回到学生会室换衣服,有些粗暴地脱下运动服,换上本来的制服;接着拿起书包,离开学生会室。关灯后的走廊真的十分黑暗,或许还有学生在下方的楼层活动,但是这层只有学生会关联设施的楼层,已经感觉不到有幸宏以外的人存在。 “……” 通往下行阶梯的漫长走廊,仿佛是通往异世界 的隧道。 当然,这只是幻想。幸宏继续向前走,然后一如往常地抵达下行阶梯,轻快地下楼。最近他将这里作为练习场所,来回奔跑了无数次。就要算他闭上眼冲下楼,他大概也办得到。 幸宏没来由地前往第一体育馆屋顶。他转动如冰块般冰冷的门把,推开厚重的铁门。虽然室外的低温让他不禁发抖,他仍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屋顶上。 他突然发现有东西掉在地势较低处。他跳下去捡东西时,发现那是小夏的白板,一旁还有专用的麦克笔和板擦。 单纯来想,这应该是小夏忘记拿走吧?只要帮她带回去就好了。可是,幸宏却不想那么做。他随手拔开麦克笔的笔盖,在白板连续写上—— “大家练习得如何?让我们一起加油吧!” 与其说幸宏是写给阶梯社所有人,倒不如说他是为了激励自己而动笔。然后他按上笔盖,将麦克笔和白板一起放回本来的地方。 “回家吧。” 自我激励一番后,他跃过了段差。 幸宏在校舍内移动,从第二校舍四楼走到外侧时,被干冷的空气和出乎意料之外的强光弄得一阵晕眩。眼前的网球场内设置的照明灯,将球场映照得灯火通明,还可听见从球场上传来打网球的声音。 原来看来网球社还在练习。 决定上前窥看网球社的他,越过铁网观看网球场上的状况。场上只有两道人影,一个是女子网球社的顾问龙胆友子,另一位是美冬。美冬在球场上前后左右来回奔跑,将龙胆打过来的球回击到对方的球场角落。网球接二连三地朝疑似标记物的三角锥飞去,偶尔会有几颗网球“叩”地打中三角锥。 “好,最后一球!” 龙胆大喊的同时,将球抛高且用力击出。美冬敏捷地踏出步伐,用双手反手握拍,看准弹起的网球。 铿。 三角锥被网球击中后倒了下去。 “谢谢老师的指导!” 美冬立正站好,深深低下头致谢。“嗯——”龙胆伸了个懒腰说道: “设备我会收,你先捡球让身体舒缓下来。” “好的!” 美冬简洁有力地答道,随后开始动作,跑到铁网旁边。“啊。”幸宏还来不及逃走,就和美冬四目交会。 “!?” 美冬顿时僵住,幸宏也动弹不得。当他们两人待在原地时,龙胆问道:“怎么了?” “你该不会是在这种季节碰上幽灵了吧?喔,原来是堂弟啊。” “你、你好。” 幸宏对步行过来的龙胆点头行礼,美冬则趁这时跑走。接着龙胆露出贼笑问道: “已经是下课时间了啊。你是留下来做学生会的工作吗?” “啊、是的。那个……是这样没错。” “是吗?辛苦你了。你来得正好,进来吧。因为你姐姐说想要留下来练习,所以我才拼老命协助她。你也来帮忙我收拾好了。” “咦?好、好的。” 龙胆的理由很荒唐,但幸宏还是坦率接受。他绕行到与网球场相邻的建筑物,再走进球场,听龙胆的吩咐收拾场地,甚至还用宛如巨大牙刷般的设备清扫球网。 “好,辛苦你了。谢啦!” 一切结束后,龙胆将罐装的运动饮料递给幸宏。“拿去”,她也不忘拿了一瓶给美冬。“谢谢老师。”换好制服的美冬有礼地致谢。 “那我先走了,你们两个路上小心。” 美冬走到外头时,龙胆立刻对两人挥手告别。美冬小声地叫了声:“咦?” “老师,你不是要送我回去吗?” “嗯?如果你只有一个人,那我当然会送你回家,可是现在有堂弟陪你啊。你要好好保护姐姐喔。” 龙胆轻拍幸宏的后背。 “咦?我、我是骑脚踏车来的耶。” “脚踏车?你就先停在这里吧。让姐姐一个人回家,不觉得太危险了吗!” “所以才要请龙胆老师——” “好,辛苦你们了!” 龙胆丝毫不听幸宏的意见,猛推他和美冬的后背,随后对缓缓迈步的两人轻轻挥手,快步走向校舍。 呃…… 幸宏看向美冬,两人就这么四目交会。他急忙撇开眼神。这时美冬则小声说道:“你骑脚踏车回去没关系。” “那美冬姐你呢?” “我一个人不会有事的,现在才八点啊。” “……没关系,我有买公车月票。” 幸宏想起自己和学生手册放在一起的公车月票。那是在加入阶梯社前申办,结果一直忘了解约的车票。虽然偶尔会用到,但是车票钱无疑没有回本。 由于美冬开始向前迈步,幸宏便跟着并肩前进。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先喝下龙胆给的饮料。尽管没有很渴,但为了不让两人之间沉默以对,他仍不断地小口喝着饮料。 两人一走出校门,就看到公车自眼前驶去。“啊——”目送公车离去后,两人在公车亭坐了下来。理所当然,附近没有其他学生。幸宏用手轻按已经喝完的饮料空罐。 “……” 好冷。走路时还好,但是坐在椅子上就觉得寒风刺骨。美冬一动也不动地静静坐着;幸宏站起身来遥看道路远方,心想公车几时才会过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看不到任何像是公车的灯光。 “公车好慢喔。” 没有看向美冬的幸宏,宛如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毕竟才刚开走一班嘛。” 美冬答道。幸宏吐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她。 “说得也是,因为我很少搭公车嘛……” “你可以骑脚踏车回家啊。” “可是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很危险吧。龙胆老师真不够意思。”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她都会送我回去。” “……对不起。” “我不是那个意思。” 听到幸宏道歉,美冬急忙解释。两人互相注视了一会儿。 “你、你经常一个人留下来练习吗?” 幸宏撇开视线,重新问道。 “嗯,因为三月就要参加全国大赛了……” “这样啊……” “幸宏,学生会很忙吗?” “还、还好。今天是在练习阶梯赛跑,才会留到这么晚,和学生会的工作没关系。” 当幸宏发觉时,自己的讲话速度变得越来越快。不但内容根本毫无逻辑可言,而且他也不敢看美冬。 “……为什么要练习?” 美冬似乎不在乎幸宏所说的话没有逻辑,继续问道。 “嗯,因为我们要比一场社长争夺战。三年级生就快卸任了,所以我们要选出新的社长。只不过,我总觉得胜算很小……啊、我也太不可能担任学生会长的同时,还兼任当阶梯社社长就是了。” “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赢不了呢?” “……该怎么说呢?我总觉得找不到属于自己的‘武器’。” 这时他看向美冬。出人意表地,她竟然一本正经地看着幸宏。 幸宏告诉了美冬关于“武器”的烦恼。 “……嗯,我也觉得第六感不能当做‘武器’看待。” 美冬听完之后思索了一下,淡淡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想那应该是‘护盾’。” “‘护盾’?” 幸宏不禁反问。 “那是保护自己的技巧……虽然它无法让你获胜,可是却能够从根本支持你……应该是这样吧。” “我的‘第六感’能做到那种事?” 幸宏不由自主地交叉手臂说道。他反而认为自己至今能获胜,都是因为第六感的关系。 “我以前很擅长上网对打。” 当幸宏思索时,美冬继续说道: “我是说网球的事……我国中的时候经常上网与人对峙,因为我觉得我擅长截击。” “啊、嗯……” “可是就读高中之后,龙胆老师告诉我:‘要学着在后方忍耐。’” 美冬边说边微微举起右手,比划出有如握拍般的动作。 “结果她让我彻底练习抽球,而且还是我最不擅长的正手击球……” 美冬轻轻抚摸立在板凳旁,装有网球用具的背包。 “直到国中为止,我正手握拍的握法都不够标准。我很努力要改正,可是龙胆老师却告诉我:‘你不需要刻意改变握法。’” “不需要改变吗?” “对,但是当我维持原本的握法练习之后,我发觉自己正手握拍的击球技术变得比以前更好了。” “喔,竟然有这种事?” 幸宏感慨地说道。虽然他就读国中时也参加过网球社,但从来没有接受过这类指导。 “我的握拍方法好像改不掉了,但那样最适合我。现在正手握拍的击球技术,已经是我的‘武器’了。” “暑假时我看过你打球,真的很厉害。” 他想起暑假时美冬和天崎的比赛。当时的美冬,尤其是比赛终盘的大反击,简直可称之为艺术。 “谢谢……现在我虽然不常上网,但其实还是很喜欢在网际的对峙。就算对方不想与我对决,刻意将球击至球网角落,我也有自信不会落败。” 美冬的讲话速度稍稍变快。 “那就是我的‘护盾’。我现在能够理解为什么龙胆老师要我学着在后方忍耐。对于上网对打这件事,我想一定有许多人技术都比我更好。如果我只懂得上网对打,那现在一定会遭遇瓶颈,不知该怎么办。因为我上网对打的技巧并不是很好。” “……我的‘第六感’也一样吗?” “我想你一定另有真正的‘武器’。如果不是,你就不会这么迷惘了。我是因为有人教导,才没有像你感到这么困惑。可是当我被要求练习正手握拍的击球技术时,我也有恍然大悟的感觉,你只是还没有找到答案而已。” “是吗……唉,真希望有人能评量我的奔跑方法。” 尽管幸宏心知肚明没人能帮他,却还是忍不住抱怨。即使他希望有人能评量自己,现在大家都各自练习,无法协助他。而且就算去问阶梯社众人,他们大概也会回答幸宏最大的特征就是“第六感”。 “要是有客观的资料就好了。如果能够放下主见,好好看看自己的能力,或许可以发现些什么……” 资料并非没有,三枝给幸宏的随身碟内就存有资料。幸宏曾经用希春的电脑看过几次,但是里面只有数据资料,没有任何分析。如果他更深入地去剖析资料,不知会发现什么? “是吗……美冬姐,谢谢你。” “……” 幸宏觉得自己找到了解决问题症结的办法,便向美冬道谢。可是美冬却沉默不语。 咦? 幸宏以为自己和她已经聊开了,可是现在她却突然陷入沉默,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地思索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对不起,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 急着解决问题的他开口问了向美冬。只见她突然抬起头来,用力摇头否定,口中吐出的白色气息扩散开来。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对不起,我觉得我也要更努力才行。” “?” 幸宏不了解她的意思。不过,没有生气这点让他安心不少。 “想要解决问题的时候,首先要将问题分析成数个部分,再一一去思考对策。这样一来,其实很容易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这是龙胆老师的口头禅。所以我打算重新练习击球技术。” 虽然幸宏无法立刻会意,不过美冬似乎是在说明关于自己一个人练习的理由,让他松了一口气。美冬的说话方式也非常没有逻辑性,但这并不会让幸宏不满,反而觉得这样好沟通。如此一来,他就能正常地和美冬交谈,不会变得紧张兮兮。而且他很高兴,觉得自己更接近了美冬一些。 突然传来公车的行驶声,车头灯耀眼的光芒让两人眯起眼睛。本来等得望穿秋水的公车,现在却来得有些“不是时候”。 美冬先上车,然后幸宏尾随在后。乘客只有他们两人,美冬在后方的双人座位就坐,双手抱着自己的背包。由于还有空位,她大可将背包放在身旁的位子,可是她却没有那么做,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 “……” 站在车上的幸宏,不知该作何是好。接着车门关上,公车开始行驶。车子的震动让他踩了一个踉跄,急忙抓住扣环。在缓缓加速的公车上,他反复思考了六次同一件事。 然后走到美冬身旁。 “我可以坐这里吗?” 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开口问道。 “嗯。” 美冬看着窗外,点头回答。 即使是两人座,位子也不大。幸宏感受到公车摇晃的同时,内心因为身体侧面有所接触而感到脸红心跳。每当公车左右转弯,他们的身体就会紧靠在一起。他觉得透过大衣所感受到的美冬,比想象中还要来得瘦小。 是吗……其实比起身高,还是我比较高吧。 或许是幼时的记忆无形中影响了幸宏,他一直觉得美冬是“姐姐”,而且这种感觉比年纪大上许多的希春和小夏都来得要强。 ……所以自己在美冬面前才会那么紧张吗? 可是现在两人并肩而坐,很明显的是幸宏的身材比较高大。乍看之下两人的岁数相同,当然也无从得知他们其实是堂姐弟,不知公车司机会怎么看待他们的关系。 幸宏想到了这件事,顿时觉得心中有种较刚刚不同的焦躁感。 “怎么了?” 美冬突然转过头问道。她眼中的幸宏吓了一跳,叫出近似于“啊”和“哇”的声音。 “?” 美冬瞪大眼睛。幸宏忍不住将心想的事直接脱口而出: “我觉得美冬姐好可爱,所以——” “!?” 幸宏亲口说出这句话后,又觉得自己似乎说错话了。“啊、我不是那个意思。”他仿佛想弥补什么似地补充说道,慌忙地思考借口开脱。 “因为我比美冬姐高,让我不禁觉得我们彼此都长大不少了哦?” “……” 啊啊,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啊?低下身子的美冬不停地发抖,让幸宏恨不得立刻跳下车。 当他从位子上站起身时,美冬随即抬起头来抓住他上衣的衣袖——原来她刚刚是强忍笑意。 “花花公子。” 美冬对幸宏说出久违的尖锐话语,幸宏不禁踏了个踉跄;靠上椅背的她再度看向窗外,她的脸受到室内灯光反射,映照在车窗上,表情十分平稳。 “幸宏,你真是纯真。” “……对不起,总觉得我该向你道歉。” “你就是像刚刚那样,说话总是不经大脑,才会让人误会啊……希春姐的状况是特殊了点,可是如果你是刻意这么做,那就是‘花花公子’;如果不是,那就是‘纯真’。不管哪一种都应该要注意。” 对幸宏来说,不管被骂哪一句都不是好下场。 “……难道说,你在担心我这点吗?” 说出这 句话后,他才猛然惊觉。自从来到这里后,尤其是当初美冬只要一和他对上眼,就会对他说出严苛词语,其实都是对没有自觉的幸宏提出的忠告。 “……倒也不是那样啦。” 美冬静静地看着窗外,表情显得有些别扭。 这个时候,幸宏第一次—— 觉得自己不能老是被守护,而是应该要成为一个能够守护他人的人。 他如此想着。 公车缓慢且摇摇晃晃地载送他们。直到抵达公车站为止,他们又继续交谈了几句,一起露出淡淡的笑容。 第四阶 井筒的回忆 入学考结束了。 肩负精英学校威信的学长姐们,早已马不停蹄地为下一步做准备。心中想着这些事的波佐间,注视站在身旁立场与学长姐们相同的人物。 “刈谷同学,请问你考得如何?” “我已经得到a级了,再来只剩下全力冲刺。当然,身体也要调理好。” 刈谷平静地说道。他没有一丝的自负和大意,一切以平常心对待。 这个人不需要旁人为他担心。 看向前方的波佐间在内心笑道。两人面前有一座塔。那是设立在山上桔梗院学园的校地内,唯一令人搞不懂其存在意义的建筑物。约有八层楼高的塔,最上层设有可称为了望台的场所。螺旋式的阶梯衔接地上与最上层,因此波佐间等人会将这里作为阶梯赛跑的场所。圣诞节前夕,他们甚至和天栗浜的众人较量过。 “那我们开始吧。” “好。” 两人做过充分的暖身运动,舒展筋骨之后,波佐间打开塔的大门。里面有一位负责见证今日比赛纪录兼起跑发令员的少年。正在操作手机的他,见到波佐间等人登场之后,随即露出亲切的笑容问道: “幸苦了,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嗯,浅泽,麻烦你了。” 一年级的学弟浅泽,故意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这位学弟有很多可爱的地方。他将眼镜向上推,指着设于走廊途中、作为起跑线使用的胶带说道:“那么请各就各位。” 一月三日在神社巧遇时,波佐间受到刈谷的请托。 当时刈谷请波佐间于入学考结束后,再和他较量一次。对于结束和神庭的比赛之后,仍旧继续练习v字转弯的波佐间来说,这正好是一个测试身手的大好机会,于是就二话不说地答应了他。 波佐间的奔跑姿势已经有所改进,比赛场地也是自己熟悉的塔,照理说不可能会输。 这样说对刈谷不太好意思,不过他对这次的比赛很有自信。他甚至认为只要先冲进阶梯,就可说是胜券在握。因为v字转弯在性质上,本来就是对率先施展的人较为有利,而波佐间深信自己可以领先。 另外,波佐间时常和稹岛练习阶梯赛跑,所以单纯的短跑技术也变得更加精湛。他一定能先冲上阶梯,最后取得获胜。 奔跑姿势也请国中参加田径社的朋友指导过了,不会有任何缺失才对。 “准备开始咯。” 浅泽单手拿着马表,轻松地说道。波佐间大口深呼吸,听到“各就各位”之后,做好起跑姿势。 “预备——” 闭气。 “开——” 一瞬间,两人飞奔而出。 “!?” 波佐间瞪大眼睛。两人起跑冲刺的时间几乎相同,而且速度不相上下。赛况立刻就超出他的想象。 真刺激。 刈谷出人意外的表现让他心情为之振奋。波佐间立刻加快脚步,同时稹岛传授的奔跑姿势奏效,让他领先少许。如同预定,由他率先冲上阶梯。 我要赢了! 预感自己将会获得胜利的波佐间,以一次踏过两段阶梯的方式冲上楼,然后在楼梯间施展技巧。 “呼。” 他已经改进了关于着地点以及姿势的问题,宛若一根木棒般,笔直地踏上地板,完全反弹身上的劲力,向上冲出。 这就是完美的v字转弯! 他记住这股透过地板涌上来的感觉,接着一步跨越三道阶梯。终于完成了无可挑剔的v字转弯! 波佐间马不停蹄地奔上阶梯,在下一个楼梯间大力跨出右脚。他的脚稳稳地踩上地板,支撑全身的体重,产生推进力向前;接着身体仿佛弹起般飞跃而出,左脚顺利踏上阶梯,有如跃进般地冲上楼。 “嘶。” 波佐间敏捷地吐口气,继续加速。他不敢掉以轻心,只想尽全力奔跑到最后。这是他从赛前就做下的决定。不管彼此之间拉开了多少差距—— “!” 光从气息就能感觉出来,刈谷出现在波佐间的斜后方。他没有被v字转弯甩开,更惊人的是,他立刻让波佐间见识到超乎想象的技巧。 “呼!” 随着强而有力的呼气声,刈谷一口气奔至波佐间身旁。波佐间踏出脚步,准备施展v字转弯;而刈谷也在同一时刻做出v字转弯的姿势。 太鲁莽了!那里的地板没有抑止力,根本不适合施展v字转弯,会摔倒啊! 波佐间在内心呐喊,但还是只能优先专注于自己的奔跑。他再度施展v字转弯,从脚底至头顶,让力量一直线地向上窜,然后顺势跃出,意图出现在他身旁。 “!?” 波佐间简直无法想象。位于外侧的刈谷想要和波佐间平行过弯,就必须比他更快绕过楼梯间才行。但波佐间应该已经完美重现了刈谷的拿手技巧v字转弯,速度上不可能有差异。 他是怎么办到的!? 波佐间的诧异让他产生了刹那的误差。 当他在下一个楼梯间施展v字转弯时,感觉自己有些许失误。尽管如此,产生的空隙也不至于让刈谷卡进内侧,只是速度有些迟缓。 然而刈谷却从外侧超越波佐间。 波佐间勉强掠过刈谷一眼,看出他正施展v字转弯。即使地点不同,他也能配合地将转弯姿势做出些许改变,双腿的过弯动作带有圆周运动的效果。他无法在完全的直线上折返,但是他没有因此减弱力道,而是善用离心力让过弯变得更有劲且犀利。他的v字转弯和波佐间练习的v字转弯有微妙的差异,但仍是精准且确实的“v字转弯”。 我还没输! 刈谷只领先一道阶梯,并非完全冲进内侧;而波佐间只要强硬地向上冲,就能再度卡进去。他使尽全力抬起双腿,奔上楼梯间。 这个v字转弯是完美的。 波佐间感觉到力量笔直地冲上身体,如同跃进般地绕过楼梯间。 但刈谷却出现在他前方。 刈谷根本不打算卡入内侧,而是大方地将内侧跑道让给波佐间,并且更进一步超越他。当波佐间踏上阶梯时,刈谷的的确确跑在他前方。然后在下一个楼梯间,刈谷终于抢先过弯。 v字转弯。 刈谷锐利地划出v字转弯本来的曲线,瞬间消失在波佐间面前。波佐间也使出v字转弯,但两人却毫无接触。当他过弯的时候,刈谷的背影已经出现在阶梯上。 等级差太多了吗? 波佐间终于明白这件事。 还没有冲下塔之前,胜负就已经决定了。 “好,波佐间学长也抵达终点。” 浅泽按下马表,“喔……”地露出微笑。 “想不到波佐间学长抵达终点的成绩竟然会落后三秒。啊、这是学长的秒数。” 浅泽出示显示于马表上的秒数。一分○二秒四四,波佐间大幅更新了自己的最佳纪录。 “那……刈谷同学是……?” “这个。” 浅泽切换秒数,马表上显示五十九秒○三。 “……” 波佐间的膝盖开始颤抖。 不,是双腿开始发抖。大腿内侧向他倾诉疼痛,让他忍不住用手按住膝盖。他感觉小腿一带开始抽痛,然后他渐渐失去力量,无力地坐下。后背也很痛;一股连前臂都会麻痹般的痛楚突然窜出,使得双手不停颤抖。波佐间四肢着地后连双手都无法撑地,最后肩膀直击地面,跌倒在地。 “波佐间学长!?” 浅泽紧张地叫道。意识清楚的波佐间只简短回答:“不要紧。” “这是一场好比赛,谢谢你。” 刈谷走到波佐间旁边。他脱去上半身的运动外套,只穿着一件t恤擦汗。他看起来气喘吁吁,十分疲惫,但是不像波佐间那样严重。 “需要我带你去保健室吗?” “不,我只要在这里休息一下就好了……刚刚那招也是v字转弯吗?” 波佐间问起刚刚在片刻间看到的过弯动作。 “嗯,v字转弯的缺点就是只要被对方率先使用,就很难再出招。因此我对它做了许多改良,刚刚那就是其中之一。” 那只是其中之一吗…… 波佐间恍然大悟。自己和刈谷的v字转弯等级相差太多了。自己才刚刚摸熟v字转弯的基本动作,但是刈谷已经进入了应用阶段。 自己太大意了…… 波佐间无形中太过自负。理解这点后,他翻过身朝天躺下。刈谷低头看着他说道: “你之后再看看浅泽录的影片。我要先走了,今天真的很感谢你。” 语毕,刈谷便先行离去。波佐间躺在地上,长叹了一声: “被他发现了。” 浅泽目送刈谷走到正门,走回来之后,他笑着说道。 “他是几时发现我有装摄影机的?该不会是奔跑时发现的吧?应该不可能吧?” 他边说边操作手机,但波久间并未回答这道问题。 “不过啊,我想应该拍到挺不得了的东西哦!呜哈!这下可有趣了。” 波佐间对一脸开心的浅泽掠过一眼,闭上双眼。 不知道为什么,神庭的面孔浮现在他脑海中。 预算委员会结束了。 如同幸宏等人所料,尽管途中有发生不少骚动,但最后还是撑过去了。当他处理完所有案件,宣告“结束”的瞬间,学生会室顿时产生一种平缓安心的氛围。御神乐以下的各委员长都精疲力尽地站起身;“呼啊啊啊啊——”体育委员长伸懒腰叫道。 “好,解决一件事情了!” 幸宏为了鼓励自己,刻意大声宣告,接着一把抓起书包。御神乐等人早就做好回家的准备,说了句“再见”就离去了。幸宏向她们挥手告别后,开始换衣服。 再来是阶梯社的时间。自从美冬给予建言之后,虽然幸宏还没有找出“武器”,但是心情已经冷静不少。尽管本月只剩下几天空闲时间,他还是试着从自己的角度来分析三枝给予的资料,并重新进行基础训练。 为了进行拉力赛的训练,今天他将好好地跑完整栋校舍。 幸宏换上运动服,奔至走廊。他以冲刺方式奔下楼,快要抵达外侧时,和御神乐等人相遇。“又来了。”还承受了众人责备的视线。 “对不起。” 幸宏穿过她们,奔往校舍。 接着幸宏在通往特别教室大楼的途中,看到井筒正在外圈奔跑。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他,转过头来轻轻点头示意。幸宏也用眼神打招呼。 井筒很努力在练习跑步啊。 幸宏从特别教室大楼奔进校舍,然后在走廊上跑了一阵子。他没有思考奔跑路线,而是随性地前进。日落时分的走廊空无一人,四周都很安静。教室内的灯光流泻而出,偶尔听到教室内学生的说话声,听了就让他觉得安心。他在充满冷空气的校内东奔西走。“蹬、蹬、蹬……”不断传来清脆声响,最后消失在身后。 幸宏分析过资料后,察觉一些事情。其中最意外的,就是自己上下阶梯的速度。由于大家在短跑项目的秒数都在伯仲之间,所以看不出差距。但若是标准赛或拉力赛,就能发现幸宏其实是以仅次于刈谷的速度在上下阶梯。如果更详细地审视资料,可以发现天崎在下行阶梯是最快的,但是整体来看,上下阶梯的速度可以说是幸宏的“强项”。 这阵子觉得阶梯层数太短也是这个原因吗?难道是自己不知不觉中,就将精神集中于阶梯上吗? 另外,他也发现了一件关于“第六感”的有趣现象。 在拉力赛中,幸宏偶尔会出现在比赛途中速度明显变快的情形。不管是哪场比赛,一定都是幸宏“有所感应”的赛事。换句话说,从“有所感应”的那一刻开始,幸宏就会跑得更快。尽管这可说是理说当然,可是幸宏仍然十分吃惊。他以为自己是因为“第六感”指引出最短的奔跑路线和最佳的对应动作,才让自己获胜,他万万没想到速度也是让掌握胜负的关键之一。 因为有所感应,使得自己在奔跑时不会迷惘,可以跑得更快。这样看来,自己的“武器”是急速增加的奔跑速度吗? 至少这是其他社员,甚至刈谷都不曾发生过的情形。 那自己真正该锻炼的是…… 还差一点,答案就近在眼前。不停奔跑的他,心中觉得不是滋味。只要再有一个契机,他就能找到答案,偏偏现在就是掌握不到。 “?” 当他奔跑到第二校舍一楼,通往新校舍研究大楼的走廊时—— 一位男学生出现在通往新校舍研究大楼的通路。由于天色阴暗,看不清对方的相貌,可是幸宏却大概知道对方是谁。于是他放慢速度,向走过来的人点头打招呼,问道: “刈谷学长,你在这里做什么?” “喔,我想说很久没来阶梯奔跑了。” 刈谷停下脚步答道。 “是因为最近都没有在阶梯上奔跑,所以忍不住了吗?” 幸宏故意开玩笑般地问道,但是刈谷的答案却出乎他意料。 “不,我有在奔跑。前阵子就……对了,我得和你比一场才行。” “咦?你的意思是……” 幸宏暧昧地说道。他以为刈谷会为了考试忙得不可开交,想不到却还有练习阶梯赛跑,更没想到刈谷会突然提起自己。 “等到考试结束后,还请你多指教。” 基于形式,幸宏低下头如此答道。然而刈谷却澄清:“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指的不是一般比赛……神庭,在毕业之前,和我认真较量一次吧。就比短跑。我想你和我大概是同一种人。” “啊?呃……我是无所谓。你是说,我们是同一种人?” “看来你还没有自觉。你原本可以就此欺骗自己,但是你没有那么做。你选的是‘不归路’吧?那我们是同类,有必要认真较量一次。” 幸宏看不清刈谷的表情,因为此处几乎映照不到室外的街灯灯光。而且他甚至无法肯定眼前的人真的是刈谷。当他想到这件事,突然变得胆怯。 这个人是谁?眼前这个拥有刈谷学长姿态的人到底是谁? “神庭。” 直到被呼唤名字,他才顿时回过神来。刈谷的侧脸隐约浮现在黑暗当中,或许是光线的角度使然,他的一只眼睛看起来仿佛闪闪发光。 “记住,毕业之前一定要跟我较量。社长争夺战你要好好努力。” 刈谷说罢就迈步离开,最后消失于走廊的黑暗之中。 “……” 幸宏凝视那片黑暗好一阵子。刈谷说的话在他脑中盘旋不去,有些部分让他非常在意。 我们是同类。 幸宏身子一震,他伸出双臂紧紧抱住自己。或许那只是他觉得身子寒冷,但其实他是为莫名的预感颤抖。 答案就在不远处,离自己非常近的地方。只要进入数公尺前方右手边,通往新校舍研究大楼的净空通路,就会见到寻找已久的“答案”。 但那亦是一种恐怖。只要踏入一步,就无法再回头。他有预感这次将无法再欺骗自己。 幸宏无法转移视线,双脚也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没错,自己已经被推落深渊。就像刈谷学长所说的,自己选择了一条“不归路”,也承认自己被冲动所困。 幸宏踏入新校舍研究大楼。大楼内只有少许从窗外映照进来的灯光,标示安全门的绿色灯光和火灾警报器的红色灯光在远处绽放。他一步步向前,朝泛着绿光的门走了过去。不、不对,他是往在门旁边的—— 上行阶梯移动。 抬头仰望,漆黑的阶梯前方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世界。 “!” 一瞬间,幸宏冲上阶梯。他仅凭着烙印在体内的记忆,奔上完全看不见的阶梯,而且只花一步绕过楼梯间。 他跃动身体,不断地挥动手臂,大量的冷空气吸入了肺部。 当他回过神时,已经身在四楼走廊。 “……这里是?” 幸宏气喘吁吁地自言自语,感觉全身似乎散发着热气。 “刈谷学长,这里就是我们的世界吗?” 这是多么扭曲且不平整的世界啊。 幸宏心情愉悦,静静地笑了起来。 他觉得非常爽快。 三枝为了实行从本周开始的“日课”,特地在回家前前往第一体育馆屋顶。他在星期一偶然看到小夏的白板靠墙竖立在地势较低处,而且神庭、井筒、天崎还分别在白板上写着自己的近况。他们没有任何人提起这件事,一切都是各自发现白板,以自己的意志写下留言。九重在星期二写下“我考到c级咯。”大家没想到她真的会顺利合格。 “我应该是今天最后一个吧。” 现在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早就超过了放学时间。如果被老师看到他,肯定会被责骂。三枝快速拿起白板,开始阅读大家的留言,打算尽早回家。 “井筒,谢谢你的支持。也有很多人在谈论你每天奔跑的事喔! 小泉” “真的吗,小泉学姐!?求求你别看! 井筒” “唔,又要准备接受健吾式辅导了,优子小姐真可怜。 九重” 大家的留言让他笑了出来。他跳过自己昨天写下的留言不看,直接阅读幸宏的留言。 “嗯?” 三枝调整一下眼镜的位置,认真地默念: “我找到了,看来我果然无法回头。 神庭” 三枝不清楚幸宏发生了什么事。 但他似乎能够理解。 “或许我得重新计算一番才行,看来社长争夺战会起一场风波啊。” 三枝擦掉自己的留言后,写上新的留言。他在书写途中想起一件事,重新动笔。 “要不要将下星期的星期六(二十八日)作为集体打扫日? 三枝” 阶梯社每个月都会选一天作为集体打扫日。本月因为大家都将注意力放在社长争夺战,所以打算作罢,可是三枝又突然改变了心意。如果其他三人选择不参加,那也无妨。他只是想先提议试试。 “好!回家吧。天气真冷。” 三枝盖上麦克笔的笔盖,将白板物归原处,离开了第一体育馆屋顶。 接着到了二十八日(星期六)。阶梯社的一年级生和二年级生,相隔多日后又在第一体育馆屋顶齐聚一堂。 “呜哇,好冷!既然全员到齐了,可不可以赶快进去室内啊?” 最后一个抵达的三枝缩起身子建言,幸宏等人也大力赞成他的意见。在这片阴暗的天空下,随时都有可能下雪。三人拿起书包,跟着三枝走去。 “对了,小夏老师呢?” “她在开教职员会议,不过我总觉得她是故意逃走。我想跟她道谢有关白板的事,但是在家提到这个,她就会转移话题。” 幸宏回答三枝的疑问,天崎和井筒也显得有些遗憾。 “一开始是谁先留言的?” “是神庭。我星期一去屋顶,看到白板上只有他的留言。” “你还真有情调呢!我没有在实际生活中见过,不过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传言板’或‘留言板’吧。” “这样反而新鲜有趣啊!而且对现在的我们来说,这样的距离感刚刚好。” “社长也有来留言,很让人高兴呢。” 众人一边谈论关于白板的事,一边向前走。关于今天一起打扫的事情,也没有任何人直接提过;一切都是在白板上留言,就此决定。 “社长和刈谷学长最近好像都没有来学校?” “因为私立高中已经开始让学生准备考试了吧?就算是公立高中,大概也只会上课到二月初。直到毕业典礼为止,三年级生都是自由到校喔!” “真的假的!啊——我最近都没有看到社长。” 三人见到井筒夸张的叹气模样,一同笑了出来。 “你只要在社长争夺战夺得第一,不但可以见到社长,还可以和她较量喔。” 天崎挑衅般地说道。“说得没错!”井筒答道。 打扫地点是宽广的第二校舍西侧全部。不但走廊长,想要从一楼扫到四楼更是得劳心劳力,但因为众人都写出“希望打扫范围比平常更宽广”,才会做出此决定。 “打扫的根本原则是要从上而下。” 三枝重新宣告。四人聚集在四楼,他们站在西北角落通往第三校舍的直线穿廊前,分配打扫工作。 “听我说!我自愿在走廊全力冲刺,用抹布擦地!” 井筒自告奋勇,兴奋地叫道。 “你看起来干劲十足啊!那我负责扫地。” “我要擦窗户和墙壁。” “那我也用抹布擦地好了。这份工作应该需要两个人以上吧?” 幸宏毫不犹豫地要求担任擦地板的工作。尽管这件工作会让他不断碰触到几近结冰般低温的冷水,他也毫不在乎。“嘿!”井筒露出戏谑的笑容。 “井筒,我们都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三枝吐槽,四人又一起笑了出来。 如同三枝所说,井筒立刻向幸宏挑战,比赛擦地板赛跑。他们从角落出发,可是在抵达另一端的角落之前,总是会有一人先跌倒。乍看之下平稳的地板,只要用手按住地面滑过,就算隔着一条抹布,也会发现有凹陷处。那些凹陷处会影响步伐,让本来姿势就不稳的两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跌倒。 “认真一点,角落也要擦干净喔!” 三枝叮咛道。““好!””笑闹着的两人同时应声,然后又是一阵爆笑。 “好啊!这样我就连天花板也擦个干净!神庭,把我扛到肩上!” “什么?连天花板你都想擦啊?就算我扛你,也擦不到的啦!” “可以啦!快点快点。” “井筒,你兴奋过头了吧?” “你没资格说我!” 井筒神采奕奕地东奔西走,手拿多余的扫把奋力跳跃,接着用扫把前端轻抚萤光灯。 “喂,这样很危险耶!你未免太high了吧。” “不要那么冲动比较好喔。” 结果连三枝和天崎都开口劝阻井筒。“对不起!”井筒敬礼道歉,不过看起来毫无悔意。 “因为我是aky啊!” “aky?那是什么?” “不是ky{注:日文中指不识相、不懂得察言观色的意思}吗?” 看到大家转过头来一脸疑惑的模样,井筒才露出贼笑解释: “aky指的是‘故意做出不识相举动的人’!” 井筒再度敬礼。 周围飘过一阵凛冽的冷风。 “井筒,冷场了啦。” “再说ky什么的,早就过时了。” 井筒遭到幸宏和三枝泼冷水,刻意肩膀一歪,做出受到打击的模样。 “没关系!反正我这个人就是容易一头热啦,呜啊啊!” 幸宏以为他会装哭然后跑走,可是他却反而对幸宏劈出手刀。真是一个问题人物。 “好危险。三枝学长,他这个人很危险啊!请你治治他吧!” “好好好!如果他们敢来,就靠我保护你们。” “喂!” 井筒做出拳击手的备战姿势,开始踏起战斗步伐;但是天崎拿长柄抹布跑了过来,猛敲打井筒的后脑勺,让他停止动作。 “小泉学姐?” “连小泉都要参与吗……” 幸宏跟三枝相当惊讶。接着井筒故意按住头,假装跌了一个大踉跄。 “呜哇啊啊啊!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弱点!?我最怕人家用长柄抹布敲我的后脑勺了!” “你的弱点可真逊!” “服输了吧,井筒星人!” “小泉学姐,什么是井筒星人?” “我们是来自外太空,要来侵略地球的……咳咳。” 井筒刻意抖音说话,但因为力道没控制好,反而念到一半时呛到自己。“啊——”三枝露出十分遗憾的表情。 “你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失误呢?” “咳咳……对不起!我在紧要关头失败了,真是对不起!” 井筒下跪道歉。“快踩他!快踩他!”三枝小声地对幸宏下达指示。“那样太过分了吧。”虽然幸宏婉拒,但三枝却说:“他在等你踩他耶!”天崎看到两人小声争执不下,便脱下了室内鞋。 ““你不能踩、你不能踩~~”” 两人急忙制止天崎。“不是要踩他吗?”天崎似乎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咦?你们打算故意冷落我吗?我被你们排斥了吗?” 一直跪着的井筒开口抱怨。三枝缓缓地对他伸出手说道: “井筒,头抬起来。” “你们肯原谅我了吗?” 井筒用力抬起头。三枝笑着回答: “你低着头会弄脏地板。” “你太残忍了吧!” 这大概就是这场闹剧的结尾。 “话说回来,下下星期就是社长争夺战了啊。” “其实根本可以算是下星期了。各位,你们准备得如何?” 众人不再嬉闹,开始认真打扫。扫到二楼时,井筒提起正题。气氛当场转变。众人继续专心擦拭窗户、捡起角落的垃圾、认真地擦亮地板,并且互相刺探敌情。 “井筒最近好像好像天天都在练跑呢。” “三枝学长也是,最近不是在练习冲刺吗?” “神庭,你在留言上写着你找到了什么?” “我有看到小泉学姐在练习跳跃喔。” 大家视线交会,一同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 “社长争夺战真令人期待。” “我会超越你们的!” “我已经逐渐接近理想的状态。” “你们会吓一跳的。” 他们像是互相牵制般地说道,随后社长争夺战的话题就此结束。 打扫工作进行得很顺利,擦完一楼走廊之后,即告结束。“扫完啦!”井筒呐喊。 “幸苦咯!太阳都下山啦!” 三枝伸起懒腰,喃喃说道。幸宏眺望焕然一新的走廊,轻轻敲打自己的肩膀说道: “一次扫四层楼是真的有点累人。” “接下来是各自练习吗?” 天崎很在意时间,因为可以练习的时间所剩不多了。 “嗯,希望大家都能练习顺利,在社长争夺战全力以赴。” “我要去白板上留个言。” “再见!各位辛苦了!” 井筒深深低下头。众人回到第一体育馆屋顶后就各自解散。 幸宏和井筒本来就打算直接回家,因此两人一同离校。他们骑上脚踏车,一口气自校门冲下斜坡。外头天色阴暗,周围也暗了下来,车灯清楚地映照出前方的道路。幸宏和井筒一边闲聊,一边骑过斜坡。 “啊——不知道社长现在在做什么……” 井筒唉声叹气般地说道: “她的第一志愿和刈谷学长一样吧?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好像也有多考几间私立大学?” “这我不清楚,不过应该是这样吧?” “呜哇——我好在意喔。” “你在意也没用吧?” 幸宏苦笑道,井筒先是开口抱怨:“废话,我知道啦!” “……唉,我最近真的很糟糕。” 接着又垂死般地说道。 “你又怎么了?怎么心情的起伏这么激烈?” “我最近总是梦见社长啊……而且梦境都很煽情。” “哇……你没救了。” “真的吗!?可恶,我果然很糟!该死!!” 骑着脚踏车的井筒朝天怒吼,愤恨地大叫,车身随之左右摇晃,非常危险。幸宏急忙按住龙头,与井筒保持一定距离。 “井筒,你第一次见到九重学姐是什么时候的事?” “嗯?啊啊,我想想……” 幸宏提出的疑问让井筒看向斜下方,露出像是怀念,又像忍住痛楚的表情。 “大概是去年的这个时候吧……是啊,时间过得真快。” 喃喃说道的井筒骑出了斜坡,他指着不远处的便利商店提议:“去晃一下吧。” 他买了罐装的热咖啡,幸宏则是买了一瓶保特瓶装的热柠檬饮料。两人离开店内后就在店家斜前方的公园停好脚踏车,将车移进等间隔排放的四个圆筒型停车架,最后各自坐下。 “我以前也跟你提过吧,我没什么朋友。” 井筒啜饮一口罐装咖啡,开始说道。幸宏跟着喝了一口柠檬饮料,点点头。 “我国中时被当作是‘问题学生’看待,所以我也总是为所欲为。不过面临考试的时候,总没办法再耍性子。我也被父母逼着去补习,尽可能考好成绩。和班上同学的对话也很普通,都在聊念书考试的事,还和志愿相同的人一起调查出题方向和应考对策。真的只是个很普通的考生。” 井筒停止说话后,又喝了一口咖啡。 “后来,时间到了天栗浜的考试前一天。当时老师都会叫我们先去看考场吧?啊、你的情形可能比较特殊。” “嗯,不过我以前就读的国中也有类似的情形。” “那就好。结果我们就决定要去天栗浜看考场,班上自然会召集要应考的人一起去看。” 井筒又喝了口罐装咖啡。幸宏紧紧捏住手上的保特瓶。 “可是,他们却没有找我。” “……” “我想,这就是所谓的个人特色吧!” 井筒拍打自己的膝盖,大声叫道。 “其实班上早就有在谈论这件事。如果我一如往常拿出‘问题学生’的风格,告诉他们:‘喂,记得把我算进去!’那他们就会让我参与吧。但是我却觉得没必要这么做,认为一个人反而乐得轻松。” 幸宏沉默不语。 “……不过我打算比他们更早一步去看考场,然后一马当先站在校门前,抢先一步大声朗读公布栏的内容。虽然这样做没什么意义,但是我就是下了决心。” 说到这里,井筒的表情变得比较温和,眼神也似乎望着远处。 “然后,我就遇见了社长。” 上午六点三分。 看来自己太早来了。 尽管如此,其实还有更早班的公车,想要更早来也未尝不可,只是自己没办法那么早起床,但他还是第一位到校的。井筒意气风发地自公车站牌跑到校门口,这时校门已经开启,旁边立着巨大看板。“致各位考生。”板子上的字是用粗大的字体写成,那大概就是写有注意事项的公布栏吧。井筒打算靠近仔细观看,便快步到门的侧边。 磅! “恭喜你!” 爆破声突然响起,吓得井筒僵在原地。他转头看向传来声音的方向,发现一位矮个子的少女从校门旁走出来——她手拿拉炮,放出的红色和黄色彩带随风飞舞。 “你是第一名!yeah!” 井筒配合少女,伸出手与她互击手掌。但因为两人的身高悬殊,所以他只能将手微微举高。“啪!”发出一声响亮声音后,少女伸出大拇指,兴高采烈地叫道:“好耶!” 这女孩是谁? 井筒起先以为她是住在附近的小学生,可是她身上穿的却无疑是天栗浜高校的制服。这让井筒十分困惑。这样看来,她应该是学姐吧? “请问你率先抵达的感觉如何?” 独自兴奋乱跳的少女跑了回来,对井筒伸出拳头问道。不,她好像是将拳头当作麦克风使用。“呃……”井筒不知该如何是好。“喔,好谦虚的感想啊。”少女微笑道。 ……好可爱。 仔细一看,少女非常可爱动人,或许正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如果未来自己真的成为天栗浜的学生、真的金榜题名,应该可以度过很愉快的高中生活。 当井筒在思考这些事情时,少女突然拿出一本笔记本快速翻动,接着手拿自动铅笔,递给井筒。 “请写上姓名。” “小泉……这是什么?为什么要我写名字?” 井筒反射性地问道,低头看向少女。“呵呵呵。”她抬起头来,轻拍井筒的手臂说道: “恭喜你!第一位抵达学校的人,我们会赠送豪华礼物!” “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啊!你可以获得参加阶梯社的权利!哇,真是太棒了!” 啪啪啪啪。少女一个人高兴地拍手;井筒则是一头雾水,搞不清楚状况。 “‘阶梯社’……那是什么?” “什么?你竟然不知道阶梯社,真令人不敢相信啊!你没有听朋友说过吗!?” “……我没有朋友。” 少女只是随便胡诌,但是现在的井筒却因此大受打击。“喔喔!”少女看到井筒垂头丧气的模样,将原本就浑圆的眼瞳瞪得更圆。 “你就是所谓的‘独行侠’吧?” “不,没有那么帅气——” “但是很遗憾!” 少女神采奕奕地举起手臂叫道: “你加入我们阶梯社之后,就会交到一百位朋友!再也无法当独行侠了!好了,快说你的名字吧?” 少女露出微笑,态度强硬地询问井筒,心跳加速的他差点将姓名脱口而出。只不过,“一百位朋友”这件事让他有些挂心。 “……那个……你说可以交到一百位朋友,意思是说阶梯社的人很多吗?” “是啊,我预计四月会有许多人入社,到时人数就会超过一百位!” “……现在有多少人?” “现在有四个人!但是你别担心,到了四月就会有很多新生入社了!人数马上就会超过一百位啦!” 少女自信满满地说道。连一向头脑简单的井筒,都不禁无言以对。 “现在只有四个人啊……” “那又怎样!” 少女提高声量,大声反驳: “现在算什么!现在是为了未来而存在啊!今天也是为了明天而存在!我们应该要将希望放在明天,坚强地活下去!” 少女突如其来的大喊让井筒大吃一惊,不知该如何回应。少女突然瞪大眼睛说道: “我刚刚说了很有道理的一番话呢。” 嘿嘿嘿。井筒看到少女自得其乐的模样—— 这人真厉害。 自己竟然被她感动了。 井筒不知怎么的,觉得内心相当感动。他觉得这就是命运的邂逅。 “那个,我叫做——” “喂!九重!你在那里做什么!” 当井筒要说出姓名时,一位身穿运动服,看似体育老师的男子奔跑过来。少女惨叫:“救命啊!斋藤老师来了!” “不要把我说得像妖怪一样!” 被称为斋藤老师的男子,拔腿追赶逃向校内的少女。奔跑途中他对井筒掠过一眼,不过似乎对他并不感兴趣。 “……啊、我还没告诉她我的名字。” 井筒没有机会说明姓名,只能呆呆地目送两人奔驰而去。 他在回程的公车上开始思考。 要怎么做才能再见到那个人? 答案很清楚,就是要考上。只要明天的考试金榜题名即可。 井筒下定决心,决定要就读天栗浜高校,然后加入“阶梯社”! “我要拼了!” 井筒忍不住在公车内吼叫,接着惊慌地环顾四周。车上乘客只有他一人,不过司机还是拿起麦克风,以公式化的语气说道:“行驶中请保持安静。” “现在想起来,社长当时一定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见人就劝说吧。而且她应该也已经忘记当时的事了。不过,经由那个契机,我加入了阶梯社。开学典礼结束后,我就立刻找寻阶梯社在哪里,然后和社长重逢了。” “你没有向她提起当时的事吗?” “我本来是想说,但是那时的社长非常兴奋,我找不到机会讲。看到她骄傲地向刈谷学长介绍我,还神气地说‘你看,我没说错吧!’时,我心里就觉得算了。” 井筒将罐装咖啡一饮而尽,缓缓站起身。 “但是这一回我可不会算了,因为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接着,井筒转过头看向幸宏,用握住罐装咖啡的手指向他宣告: “虽然可能是多管闲事,不过我告诉你,不要因为听到刚刚的事情,就对我放水喔。” 幸宏也站起身来,斩钉截铁地回答: “你的确是多管闲事,因为我根本不打算输。” 第五阶 社长争夺战揭幕 二月到了。 教室内不管何处,女同学都呈现一片闹哄哄的状态;男同学似乎也显得有些浮躁。井筒觉得十分无所适从。 “真是的,我只要到了这个时期,就会变得很想吃巧克力呢。” 甚至有坐在靠窗座位的同学这么说。他附近的女同学笑着回答:“那种要求方式没用啦。”啊啊,原来如此,情人节快到了啊。井筒无奈地叹气。 来,这是井筒的份。是我亲手做的喔。 井筒突然开始幻想九重赠送自己巧克力,他很清楚自己正在傻笑。九重每年都有送大家巧克力,所以他也很有可能收到。虽然不知道是否为她亲手制作,不过这本来就不该奢求。 是啊、是啊。井筒一个人频频点头。 “那个……井筒同学……” 感觉身旁有人的井筒转过头张望,接着就看到凪原畏缩地站在一旁,手上还提了一个纸袋,表情十分害羞。 “有事吗?” 因为刚刚的幻想使然,井筒非常在意凪原手上拿的纸袋。但是现在距离情人节还有一段时间,不可能是巧克力。 “那、那个……请问——” 凪原看起来很紧张。她一如往常地低着头,迟迟讲不出话。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心里也觉得十分厌烦,但他仍站起身。“你跟我来。”井筒对讶异地抬起头来的凪原招手说道,然后走出教室,同时还瞥见几位同班同学随着他们转过头,或是露出戏谑的笑容。 “到底是有什么事?这里应该比教室好说话吧?” 走到楼梯间后,他靠着墙壁问道。由于上课时间快到了,走廊上人烟稀少,他们当然没有太多时间可闲聊。他猛盯着凪原的头顶瞧,接着凪原轻轻将纸袋递到他胸前。 “这是干什么?” “……这个,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要给我?这里面是什么?我要打开来看咯?” 井筒收下后,打开袋子查看内容,看到里面有数张dvd光碟。 “这些片子是什么?” “……那是雷之女神的影片。” 满脸通红的凪原说道。井筒无法理解她的用意,歪过头回答: “拜托,你给我小泉学姐的dvd影片有什么意义啊?” “井、井筒同学!” 凪原突然提高声量,抬起头说道: “这些是雷之女神在阶梯赛跑的影片!你要参加社长争夺战对吧?所以我想,这应该可以派上用场……” 一开始她的音量颇大,但随后逐渐变小。井筒将手抵在额头上。 啊——糟糕……自己最不擅长应付这种事了。 她这么做出自于一片好意。为了战胜对手,收集他们的资料也不是什么坏事,更不能算是违规行为。可是井筒却不想这么做,他只想单纯地锻炼自己,正面战胜对手。神庭、三枝、天崎也是这么想,所以他不能接受凪原的好意。但是他又没有自信能够巧妙地拒绝。 “呃,时间不多,所以我长话短说。很抱歉,我不能接受这个。” 她的眼瞳浮现失望的神色。井筒在内心呐喊:“不要这样!” “慢着,你别误会!我很感谢你的心意!真的、真的很谢谢你!但是这个我不能收,因为我有我的坚持,或者该说是尊严,你懂吗?所以拜托你不要哭喔!绝对不可以哭!” 井筒看到凪原的眼眶泛着泪水,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拼命思考该怎么办,可是怎样都想不出法子。 “……对不起,我给你造成困扰了。” 凪原怯生生地从井筒手上接过纸袋。脑海一片混乱的他心想:一定要说话安慰对方。于是没有多想就直接说道: “你千万不要搞错咯。你的心意让我觉得很高兴!如果是别的东西,我一定会收下!真的!我还会高兴得跳起来哩!但是这东西我真的不能收。对不起,请原谅我!你的心意真的让我很感动!” 井筒像是祈祷般地合起双手。虽然凪原露出寂寞的表情,但是她似乎想通了什么,抬起头对他掠过一眼,双颊泛红后又再度低头喃喃说道:“嗯,我知道了。” 好!自己在千钧一发之际安全过关了! 自己还是能应对得宜嘛!井筒对于自己的机智感到十分满足,却没有注意到凪原不自然的反应。 “话说完了吗?那就快点回去上课。” 不知几时出现在背后的学年主任大津,手上拿着教科书,故意扬起眉毛,翘起下巴说道。 “对、对不起。” 井筒和凪原一同低头致歉,急忙返回教室。今天的第一堂是大津的英文课。 哇,竟然会在这时候碰上大津。 井筒在内心骂道,随后在走廊上快步移动。他觉得和凪原同时走回教室不妥,因此刻意和她拉开距离。 然后,这一天终于到了。 阶梯社下任社长选拔赛。 当天早上,天空下起白雪。聚集在新校舍研究大楼一楼的阶梯社社员,认真地做着暖身运动,默默看着彼此。比赛由担任裁判的小夏掷出两颗骰子。现在校内所有适合短跑比赛的场地都编上了记号和数字,可以完全对应两颗骰子掷出的三十六种变化。 “第三校舍南侧阶梯。” 这是骰子出现的结果,众人见状倒吸了一口气。 “会不会吵到三年级生?” 神庭问道。 “现在几乎没人,而且短跑也不会也经过走廊,应该没问题吧?” 三枝答道。两人的对话就这样简短结束,随后五人开始移动。前往比赛场地的途中,众人不发一言,笼罩在紧张的气氛之中。 终于要开始了。 井筒拍打自己的大腿侧面。展现这一个月,不,从寒假开始,长达一个月半练跑成果的时候终于到了。 自己要拼!一定要拼尽全力! 他的情绪变得激动,全身顿时充满力量,于是用力做了个深呼吸。 “好安静。” 天崎轻声说道,些许热气自她的口中散出,融入了寒冷的空间。寂静包围众人踏入的第三校舍,校舍内杳无人烟。虽说现在已是放学后,平时也很少如此安静。 “这样刚好。” 三枝操作笔记型电脑确认相关事项后,淡淡地说道。神庭开始曲膝做暖身运动。 “他们一定是因为不想干扰比赛吧。” 话一说出口就立刻开始后悔的他,觉得自己讲了很不要脸的话,但幸好无人反驳。“是啊。”天崎更是面色凝重地点头附和。 “第一场比赛是神庭对小泉。” 小夏装好红外线感应器,拉上起跑线和终点线之后,举起白板。井筒清楚看到两人的眼神改变。三枝将追踪器交给小夏,她旋转手上的两个追踪器,再一一交给神庭和天崎。两人则心事重重地装上追踪器,开启开关。电脑萤幕上顿时出现两个光点。 “要开始咯。” 小夏面无表情地宣告。她弹起铜板,结果是反面。天崎遵守预先决定好的规则,走到内侧跑道。 “两位,跑出一场好比赛吧。” 三枝平静地道出对两人的声援。井筒也想要说些什么,却想不到适当的言词,最后只好作罢。废话还是少说为佳。 “各就各位——” 小夏喊出起跑口令的速度,快到令人觉得太过果断。两人也立刻蹲下身子。井筒发觉他们的起跑动作都和以前不同,不禁露出贼笑。看来大家都有所成长,而且程度一定相当惊人。 “预备——” 两人都蓄势待发。然后—— “开始。” 爆发。两人的起跑冲刺不相上下,尽全力抬起双腿奔上阶梯。尽管力量强劲,脚步声却很小,代表他们的奔跑没有夹杂多余的力量。两人一步步加速,立刻冲进第一个楼梯间。天崎率先过弯—— “!?” 井筒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同时他也感觉到三枝倒吸了一口气。神庭大力跨出左脚,宛如一根旋转的木棒般,绕过了楼梯间。 是v字转弯!真的吗!?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阶梯上。井筒立刻跑到电脑前,紧盯着萤幕的三枝也让出了身旁的位子给他。 “……刚刚那是v字转弯吧?” “想不到神庭那家伙会成长到这种地步。有点超出我的意料之外了。” 两人小声交谈。萤幕上代表神庭的光点很明显和天崎拉开了差距,并敏捷地在下一个楼梯间以锐角过弯。那肯定是v字转弯。 “小泉也提升了上楼速度。因为她本来就对下楼的速度有绝对的自信吧?不过,若再这样下去……” “他们的差距不会缩短。” 神庭每一次的上行过弯都使用了v字转弯。尽管偶尔会有歪斜,但是已经足以让他和天崎拉开压倒性的差距。他触击四楼的墙壁后,开始下楼。这时天崎总算奔上了三楼阶梯。 神庭在下楼时也施展了v字转弯。 和上行阶梯比起来,动作粗糙不少,但速度很明显还是比以前快上许多。当天崎开始下楼时,比赛几乎已经大势已定。神庭以两秒之差胜过了紧追在后的天崎,冲过终点线。 “呼……呼……呼……” 神庭抵达终点之后,也继续在走廊跑了一会儿,然后再慢慢放慢速度走回来。他在走廊上缓缓地来回移动,随后发问:“我刚刚跑几秒?” “二十一秒三○……” 三枝说出惊人的数字。井筒顿时哑口无言。神庭有这么擅长跑短跑吗?还有,刚刚他连续施展的v字转弯是什么?那简直就和刈谷学长一模一样。 “还太慢了。” 然而语出惊人的神庭却露出不满的表情。井筒顿时觉得胃好像被一把揪住了。 这家伙真强。 井筒扭转脚踝。再来就换自己了,千万不能输。 “各就各位——” 丢铜板的结果,由三枝取得内侧跑道。 “预备——” 但是上一场神庭从外侧起跑,还是赢了比赛。 “开始。” 井筒干劲十足地飞奔出去。 轻快地冲上阶梯的他,完全与三枝并行奔跑。到了第一座楼梯间,三枝速度不减,大幅度过弯;井筒则是冲进内侧开始加速。 虽然不是v字转弯,不过自己也有可以小幅度过弯的绝招啊! 井筒准备绕过二楼走廊时,刻意稍微超前。他让身体反转,并同时扭动双腿。纵向排列的双腿几乎同时踏住地板,将后脚承受的反作用力化为右脚向前跨出的力量。尽管比不上单脚就可进行过弯的v字转弯那般迅速,但这是只有井筒才会的锐角过弯。 “喔!” 这条奔跑轨道应该已经超乎三枝的意料之外,可是他绝对不会轻易将胜利拱手让人。三枝刻意不进入内侧奔跑,反而使用离心力加速。两人齐头并进,奔上四楼。 下楼也不会输给你! 井筒在下楼时也使出锐角过弯。他从距离地面四段阶梯的地方飞跳,并且反转身躯过弯。虽然双腿感觉受到强烈的冲击,但却没有痛楚。多次的练跑已经让他的双腿变得更具耐力,这点程度不会使他的阿基里斯腱受伤。 三枝行云流水般地下楼,形成和井筒并列的局面。只要一不留神,他就会卡入内侧。不,甚至会从外侧超越。 再一步!再向前跨一步! 冲下楼后终于看见了终点。这时已经没有内外之分,两人并排在一块,开始最后冲刺。 接着穿过终点。 “赢的是谁!?” 天崎转头看向电脑萤幕叫道。井筒刹不住车,继续在走廊上奔跑,直到通往校外的门才停下。内心有些害怕的他,慢慢走回终点。 “恭喜你,井筒。你赢了喔。” 井筒一回到终点,天崎就立即对他道贺。“太好了!”井筒不假思索地做出胜利姿势,大声喝彩。 “真可惜,不过既然是红外线侦测的结果,那应该没错。我是输在干劲不够?” 三枝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抱怨。“谢谢学长!”井筒对三枝低头致谢。 休息五分钟后,准备开始下一场比赛。由两位赢家决一胜负。丢铜板的结果是由神庭获得内侧跑道。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v字转弯的?” “你还不是一样,有属于自己的锐角过弯绝技。” 在起跑线就位的井筒轻声问道。神庭则避重就轻地回答,注意力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这是今天的重头戏。 自己刚刚的秒数是二十三秒二七。虽然可说得上是佳绩,但还是比神庭迟了两秒。井筒认为自己必须设法阻止v字转弯。 只能赌起跑冲刺了。先冲到前头卡住他,除此之外别无办法。 “预备——” 他停止呼吸,听到“开”字时抬起了腿。 神庭也将全身向前挺。 什么……! “磅”一声,笔直冲出的身体,立刻在楼梯间转弯。井筒根本没有机会阻碍他。 和天崎的状况一样,井筒完全被甩在后头。 “……输得真惨。” 天崎与三枝的比赛,最后由天崎胜出。当众人再度进行五分钟的休息时,井筒一边补充水分,一边叫唤在走廊上行走的神庭,但他像是这才回过神似地抬起头来低声回答:“井筒?有什么事吗?” “想不到你竟然暗藏了这么厉害的武器。” “……武器?武器?嗯,那是武器没错,是我的武器。” 神庭恍然大悟似地频频点头。井筒觉得他的反应不太对劲,于是不再多说。否则他还想再多问一些有关v字转弯的事。 “好,换小泉对井筒。” 小夏以机械般的口吻宣告休息时间结束。其实她是故意那么做的,因为在这场社长争夺战中,她打算彻底抹煞自己的感情,当个公正的裁判。白板的事也一样,她实在是个令人难以捉摸的人。 现在不是在乎别人个性的时候了。 井筒重新打起精神。目前他的战绩是一胜一败,他希望可以在占优势的情况下结束今天的比赛。 “各就各位,预备——” 天崎取得内侧跑道。井筒告诉自己,一定要尽可能在上楼时拉开差距。 “开始。” 起跑冲刺可以说是平分秋色,但是井筒的速度越来越快,冲过二楼时,他已经完全领先。他不顾双脚的负担加重,硬是使用锐角过弯。当他从四楼折返时,天崎正抵达楼梯间。 看来情况不太妙。 井筒跃下阶梯时,闪过这个念头。步伐乱掉的他,在三楼走廊上花了两步转弯,冲向通往二楼的楼梯间。 “!” 天崎的气息出现得比井筒想象中还要来得快。他以锐角过弯,急忙奔向二楼。但是天崎宛如滑空般的下楼速度实在非比寻常,他绕过二楼时刻意阻挡天崎,闯进她的滑空轨道,大幅度过弯。 “呼。” 传来一道小小的呼气声。做好跳跃姿势的天崎动作突然改变,只见她挺直身躯,止住动作,然后像是蹲下一般,降落在楼梯间的地板。 她避开了!? 不仅如此, 天崎甚至冲入井筒空出的缝隙。两人几乎是同一时刻冲入下行阶梯。 “获胜者是小泉。” 但率先冲过终点线的是天崎。井筒奔过走廊,对天咆哮: “可恶啊啊啊啊……” 愤恨,这次的落败让井筒十分愤恨。想不到天崎除了滑空技巧之外,还磨练出降落的法门。井筒搞错了作战方法,他应该坚持自己的跑法直到最后。 “混账!没办法了!” 井筒怒骂一声,奔回众人所在处。这时小夏正在叫唤神庭和三枝。 “你应该快没体力了吧?” 三枝率先走到起跑点出言挑衅神庭。这回取得内侧跑道的是三枝,他肯定会引诱神庭使用v字转弯,再设法让他自灭。井筒也认为只有这个方法才能胜过现在的神庭。因为他不但给人强烈的压力,而且仿佛将一切都赌在短跑项目,令人觉得难以用正攻法取胜,甚至让人联想起刈谷。 “是啊。” 神庭淡淡回应三枝的挑衅。“各就各位。”听到小夏的口令,两人做出起跑动作。 “预备——” 井筒倒吸一口气。 状况会如何? “开始!” 神庭果然冲了出去,而且似乎没有一丝犹豫。他使出v字转弯之后,三枝随即配合他的动作,刻意减速以小幅度过弯,卡进他的奔跑轨道上。因为他知道使用v字转弯时,神庭一定得大力跨出左脚。 “啊!” 天崎发出几近惨叫声的叫声。神庭的身体在楼梯间倾斜得很不自然,那并非v字转弯的角度。而且他反转的动作做得不够完全,想以面朝侧面的姿势绕过楼梯间。吱吱——楼梯间响起尖锐的摩擦声。 神庭,你没事吧? 井筒看向电脑萤幕,在内心盘算最糟的状况——那是神庭转弯失败,摔倒在走廊的模样。 “!?” 然而事实却与他的想象不符。 神庭的光点在靠墙处缓缓前进,从外侧超越三枝。两人奔至二楼之后,领先在前的他立刻施展v字转弯。 之后的状况就和井筒等人的情形相同,三枝无计可施,就此落败。神庭不一会儿就取得了三连胜。 “你也太夸张了吧?” 神庭一回来,井筒便对他说道。“想不到会这么顺利。”他不好意思地回答。 “刚刚在一楼的楼梯间发生了什么事?” 天崎问道。三枝使用电脑重播光点的移动影片回答:“他使用了和波佐间战斗时的技巧。”承受井筒等人视线的他,耸了耸肩继续解释: “神庭踏上了墙壁。当他觉得快要觉得快要摔倒的时候,利用离心力踏上墙壁,只踏上最后一道阶梯。那是他和波佐间比赛时所使用的技巧,想不到会突然使出来。” “当时我只想着要冲上阶梯,什么都没想,身体就自然而然地行动了。” “……就是这样才夸张。” 井筒摇摇头,神庭害羞地笑了出来。 “这样神庭就是三胜了。小泉是两胜一败、井筒一胜两败、我是全输三败。我至少也想赢一场啊。” 三枝在电脑上出示战绩。井筒低吟道: “我也很想在占优势的状态下结束比赛啊。不过比赛才刚刚开始!” “没错,我想我的看家本领要在标准赛才能使出来,所以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三枝露出戏谑的笑容,关闭电脑。 “短跑耗费的时间虽短,但是对脚的负担很重。所以虽然时间还早,不过我们今天就此散会吧。不好好休息的话,疲劳会影响明天的标准赛。” “那我们打扫完就解散吧。今天扫这里吗?” “好!” 四人快速打扫完毕,结束社长争夺战第一天的赛程。尽管短跑本身花不到一小时,剩余的时间还可以拿来练习,但是井筒还是选择返家。他询问神庭是否要一起离开,神庭回答:“我还要去学生会室处理事情。”随后就直接离开。 “……神庭好像有些变了。” 天崎喃喃说道。井筒和三枝也赞同她的意见。 “他会让人不由地想起刈谷学长。” 井筒说道,两位前辈点头附和:“你说得对!” “集体打扫的时候,他看起来和平常无异啊。井筒,后来你跟他一起回家时,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三枝问道。“什么?”井筒试着回想当时神庭的模样…… “啊啊,对不起!当时我自顾不暇,完全没有注意他!哇,我真糟糕!” 那天是井筒在社长争夺战前最后一次和神庭交谈。如果神庭那时就已经不对劲,那他应该要多关心朋友才对。 “伤脑筋,他那个人有时候很难捉摸啊。” “嗯,至少比井筒难懂。” 三枝拿起笔记型电脑苦笑道。 “总而言之,有必要重新估算战况。我就当作今天是收集了不少资料吧!大家辛苦咯。” 三枝行了个礼后,转身离开。“那我要走了。”天崎也低头道别。井筒转头看向将收拾好的测定器收入背包的小夏,向她道别:“老师再见。”小夏抬起头来对他说: “他觉醒了。” 一瞬间,井筒还搞不清楚是谁在说话。 直到发现小夏注视自己,才知道出声的人是她。井筒问道:“请问你是指什么事?” “我是说幸宏,看来他已经真的觉醒了。” “……呃,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我想他现在是想要做个了结吧。” 小夏无视于井筒提出的疑问,悠悠地走去。“小夏老师?”井筒出声叫住她。“啧啧啧。”小夏转过头,轻轻摇动食指。 “?” “要叫我夏夏老师。” 原来你还在坚持那个称呼啊! 当井筒在内心吐槽的时候,小夏早已快速离去。 到了隔天,很意外地,脚部疲劳已消失得一干二净。井筒同样实行慢跑的日课,并骑脚踏车上学。照常上课的他,一方面也为放学后的标准赛做准备。午休时他边听周围的女同学吃饭讨论情人节话题,边趴在桌上睡觉培养体力。他感觉教室里外有人对他投以奇怪的视线,于是偶尔看看四周,发现只有面熟的男同学们正交互看着自己和凪原,然后不停地交头接耳。井筒心想:他们八成是在谈论上次的事吧,真是无聊。 凪原则是一个人默默地编织东西。她好像从前阵子开始这件事,大概是想要编织礼物送人吧——说不定还会附上情人节的巧克力。虽然自己经常忘记,不过她可是“月之女神”啊。这几天男同学们会猛烈投以烦人的视线,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只不过他根本无法想象凪原会送男孩子巧克力,总觉得她会紧张个半死,然后逃走。 啊啊,她大概是想要送礼物给小泉学姐吧。 井筒想到这点,不禁莞尔。 ……今天要比标准赛。三枝学长看起来颇有自信,可是自己今天也一定要获胜才行。神庭那家伙今天又会施展v字转弯吗? 他从天崎联想到社长争夺战。自己的身体状况没有问题,一切就看干劲了。 自己一定要赢。一定。 标准赛的比赛地点是新校舍特别大楼。而且还是标准赛中鲜少使用的第十五赛道,大家必须在扇形走廊奔跑。选手须从与第二校舍衔接的直线穿廊旁的阶梯起跑,冲上四楼之后朝通往特别教室大楼的走廊直进,抵达尽头之后再左转,奔过弯曲的走廊,从与第一校舍衔接的直线穿廊旁的阶梯下楼。下至一楼后,从走廊往东北方前进,返回起点。同样的路程 必须反复奔跑三次。 “好。” 三枝在决定赛道的瞬间,低声喝彩。井筒虽不明白,但是看来状况变得对三枝有利。接着三枝的奔跑方式真的和昨天宣告的相同。 第一回合,神庭对三枝。 昨天神庭带给大家的冲击还记忆犹新,可是今天三枝就胜过了他。虽然比赛初期是神庭领先,但是三枝在后半渐渐赶上,最后反败为胜。 “果然走廊的长度会影响比赛。” 结束奔跑的三枝,气定神闲地解释: “我打从一开始就放弃在阶梯竞争,而且神庭今天的状况也很好。可是如果将走廊也列入赛程内,那整体看来,我是有胜算的。” “……我根本没有做好体力分配啊。” 神庭事不关己般地说道。“你还敢说哩。”井筒吐槽,可是他却只是笑了笑。 他在想什么啊? 井筒不觉得他有放水,他的气势和昨天一样强烈。但是他就算落败,似乎也不太在乎,好像另有心事。 “下一场,小泉对井筒。” 井筒听到小夏叫唤,才急忙就起跑位置。尽管他有些无法释怀,现在也只能先将精神集中于每一场比赛。他必须趁着神庭滑铁卢的时候,尽可能缩短差距。 “我会得胜,和小泉学姐打成平手的。” “是吗?我可是打算要追上神庭喔。” 两人简单地互相挑衅,并随着小夏的口令一起做出起跑动作。“开始。”听到口令后,两人同时奔出。 结果是由天崎获胜。 虽然井筒完全发挥了自己的实力,却还是差了一步。他很懊悔,相当地懊悔。只差一步就能获胜了啊! “可恶!” 井筒对着地板吼道,身上汗水顿时飞溅。结果自己四场比赛中只赢了一场,其实这才是滑铁卢。 “下一场我一定要赢!喝啊!” 井筒忘却气馁,重新提振心情。休息五分钟之后,小夏叫唤井筒和三枝。 “不好意思,会赢的是我。” 三枝自信满满到令人生厌的地步。“是我才对!”井筒出言反驳,接着拍打大腿侧面两、三下。这是第五场比赛,要是在这里落败,就会面临无可挽回的局面,因此就算是赌上尊严也好,不管怎样都要获胜。 对,尊严。井筒赌上尊严追赶三枝。三枝曾在比赛中数次做出干扰井筒步调的行为,但井筒仍奋力追逐,企图在最后逆转。两人在阶梯的差距应该很短。这样有机会。一定能赢。 最后三枝抵达终点。 “井筒,你失误太多了。可惜你的耐久力和体力分配都做得很好,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啊啊,混账。” 井筒忍不住离开现场。他在走廊上奔跑,绕过转角后,奔进弯曲的走廊。夕阳有气无力地将余晖射进落地窗,坐在板凳上的他,大力叹了口气。 “……” 井筒并非逃跑,而是想让自己冷静。 可恶,这样就无路可退了。三种项目都要和三人比赛,所以总共是九场。换句话说,至少要赢五场才有可能获胜。这样一来,自己必须在剩下的四场比赛都获胜才行……太糟了。 而且就算在接下来的比赛大获全胜,得到了五场胜利,若有人拿到六场胜利,一切就失去意义。这种可能性相当高。尤其是已经得到三胜的神庭,很有可能再继续累积胜利。 “……喝啊!拼了!你们可不要小看我!” 井筒站起身,使劲从丹田喝道,借此振奋心情。然后他挥出有样学样的刺拳。每当他一呐喊,走廊就传来回音。 自己还没输啊!还没完…… “井筒。” 传来一道声音。井筒停下动作,转过头一探究竟。原来是神庭站在转角。 “再不回去比赛,会被视为不战而败喔。” “……好。” 井筒收起手臂。 “你的比赛怎么样了?” “我赢了。运气不错,小泉学姐好像有点累了。我想是因为刚刚跟你的比赛,让她消耗了太多体力吧。” 神庭淡淡答道,他的回答方式让井筒感到恼火。 “那可真是恭喜你了。这下你赢定了吧?” “还不一定,还要再赢一场才能算胜利。而且就算赢了,也还不一定是第一名。” “……你说得对!” 井筒用力挥动手臂。他觉得幸宏盯着自己的双眼,令他没来由地感到火大,无法原谅。 “你那冷淡的态度是什么意思?不要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好不好!你以为你是谁啊!” “井筒……” “输掉比赛是我不好,这怪不得别人。但是你的态度让我很不爽!为什么你要摆出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去你的!” “井筒……” “这是真正的对决!我可是拼尽了全力,毫无保留!可是你却……!你是什么意思啊!” “井筒。” 他的声量并不大,但却十分有力: “我并不是无关紧要。” “……” “我反而是燃烧到无法自拔的地步了。或许你不能理解,但我说的是真的。” “……” “而且比赛还没有结束。” 说罢,神庭转身走开,绕过转角离去。 “……” 井筒奔跑着绕过转角,追上行走的神庭。 “喔,他们回来了。” 三枝举起手打招呼。“对不起。”井筒低头道歉。 “总之目前我是三连胜。合计是三胜三败,小泉也一样。再来就看是已经四胜的神庭会出线获胜,还是你会落败。” 三枝解释现状。天崎露出微笑;井筒则是扭转肩膀说道: “我只是去思考对策罢了。” “嗯,我也这样想。” “我没说什么啊。” 两位前辈的态度一如往常。 “各就各位。” 小夏用冷漠的声音叫唤井筒时,神庭已经站在起跑线上。井筒走到他身旁小声说道: “刚刚真抱歉。” “什么事?”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你有在思考体力分配的问题吗?” “没有,我很不擅长想那些。” 井筒听到答案后笑了出来。 “我也是。” “各就各位,预备——” 小夏的声音回荡在走廊。 “开始。” 同一瞬间,两人使尽全力冲上阶梯。 天啊,这家伙真的是疯了。 井筒追赶神庭的后背时,在心中笑道。 到了第二圈,要冲出四楼走廊时,不断使用v字转弯并全力奔驰的神庭暂时领先,可是井筒也使用锐角过弯死命奔跑,追赶在后。神庭会在阶梯超前少许,但是到了走廊,井筒的冲刺又会将差距缩短。两人打算从头到尾都全速冲刺。 他真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吗?抓狂乱冲也该有个限度吧? 井筒在内心吐槽神庭的背影时,弯向左侧冲过弯曲的走廊。途中他和三位学生擦肩而过,每次都大喊:“对不起!”由于他和神庭道歉的声量都大声到会在走廊响起回音,结果连被闪开的学生都不禁回应:“对不起。” 好疯狂,真是太疯狂了。这场比赛好刺激啊! 井筒冲入下行阶梯,竭尽全力追赶不断施展v字转弯的神庭。虽然两人的差距在此再度被拉开,但是他并不焦急。等到下楼之后 ,立刻在走廊上冲刺。绕过转角进入最后一趟。 要冲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井筒打从一开始就全力奔驰,现在更是加速冲刺。胸口的痛楚越来越强烈,大腿内侧开始感觉到疲劳,可是小腿和阿基里斯腱的弹性尚未疲乏,还可以继续奔跑。 奔出四楼后,神庭的背影变得很近。井筒感觉机会到来,于是拼命向前冲。转过转角之后,位置与神庭并列。两人奔至弯曲的走廊尽头左转时,几乎是同时行动。 “!?” 不,神庭不由地慢了一步,朝侧边闪躲。因为井筒转过转角时,看到两位男同学从面前走来。“哇啊!”两位同学吓得叫出声,再这样下去会相撞。 自己一定要闪开! 井筒施展月光微步! 这是只有双腿关节柔软的井筒才能使用的技巧。他刹那间下意识地踏出步法,让身体穿过狭小的缝隙。他做出些许的移动,穿过学生身旁。 “对不起!” 井筒一边喊叫,一边冲刺。神庭大幅度过弯,结果落后一步。目前井筒完全领先,他使出浑身解数奔驰。但是神庭也不甘示弱,一到下行阶梯就火速追赶井筒,使用v字转弯下楼。井筒感觉背后有相当可怕的压迫感,不禁为之战栗,背负压力继续奔跑。他死命守住领先优势,但神庭还是追到他身旁,踏上墙壁从外侧超越井筒。井筒与他较劲,让身体尽可能地靠近内侧过弯,提升过弯速度,绝不让他卡进内侧。 抵达一楼时,神庭微微领先。 接下来什么都不用管,只要向前冲! 井筒发足狂奔。他猜想神庭应该会和他竞争到最后,所以—— “?” 这时发生了井筒意想不到的状况。 神庭开始渐渐落后。他的奔跑速度明显变慢了。或许是因为不顾体力分配的关系,让他在这时体力耗尽了吧。 结果井筒轻易地获胜了。 “好!我还有机会。我还有机会!” 心情尚未冷静下来的井筒,又继续跑了一会儿。这样一来成绩就是两胜四败,只要在剩下的拉力赛拿到全胜,就还有机会赢得胜利。 “真是乱七八糟的对决。” 三枝伤脑筋地说道。神庭躺在地板傻笑,天崎则是一脸担心样。 “别说体力分配了,哪有人会在标准赛从头冲到尾啊?你们两个再这样跑下去,身体一定会坏掉。尤其是神庭有前科,要多注意啊。” “我这次没有昏倒,所以比上次好很多了。” 躺成大字形反复深呼吸的他,看起来十分愉快。 “重点不在那里喔!” 低头看向幸宏的天崎,也附和三枝的意见。“懂了吧,神庭。”井筒帮腔,但是天崎又训斥:“井筒,你也一样。” “不过,这样一来就没有人出线了。看来我们要在拉力赛才能分出胜负。从明天开始的三天真让人期待啊。” 三枝眼镜底下的眼瞳泛出光芒。 “是啊。” 井筒总算停下脚步。 “一切都会在拉力赛分出胜负。” 第六阶 为了达成目标 由于平常日放学后不像星期六有充裕的时间可以利用,所以拉力赛分成三天进行。井筒第一天的对手是三枝,第二天是幸宏,第三天是天崎。拉力赛和前两种项目不同,内含情报战的要素,因此赛道已经预先决定好了。第一天的赛道是第二,与环绕西侧的第一形成对比,必须环绕东侧。起点和终点都是第二体育馆操场旁的出入口前,定点分别是第二校舍屋顶的水塔、焚化场空地、社团大楼三处。上行阶梯六座,下行阶梯三座。 午休时间,井筒慢跑的同时顺便勘查赛道。面对三枝耍花招是没用的,既然如此,自己就只能朝最短路线全力奔跑。 三枝学长对拉力赛应该比标准赛更拿手,自己怎么会一开始就碰上难关啊。 井筒心里想着比赛的事,可是却忍不住笑了出来。难关?才不是。自己早就已经身处绝境了。接下来一场比赛都不能输,还有什么好神经质的?反正一切都只能全力以赴。 嗯,没错。这种状况反而适合自己的性格,简单又明了。 井筒将手抵在社团大楼的墙壁,露出戏谑的笑容。 到了放学后,社长争夺战出现全新的局面。 神庭在第一回合输给了天崎。 两人在最长的拉力赛赛道——第四赛道对决。神庭在中途为止一直大幅领先,但是抵达最后的上行阶梯时,速度突然变得很慢,任谁都知道他体力耗尽了。尽管他在上行阶梯施展惊人的v字转弯,但终究追不上领先的天崎。 “神庭,你在搞什么鬼?” 三枝瞪着电脑萤幕,不满地出言责备。但是井筒却觉得自己可以理解他的状况,他从昨天,不、从前天开始就是这样。 那个白痴,真的只想要全力冲刺。而且只要一跑到阶梯,就不顾一切施展v字转弯。难道他没有听进三枝学长的忠告吗?这样下去身体真的会坏掉啊! 就连井筒都觉得神庭的奔跑方式很不寻常。他应该没有任何理由自暴自弃,而且井筒也不觉得他是在自暴自弃。井筒压根儿不觉得他欠缺冷静,甚至认为他是很理智地—— 扭曲失控。 井筒这么认为。他觉得神庭已经扭曲了,而且正打算持续现状到极限。他敢肯定神庭和其他三人的奔跑意念绝不相同。 但是和扭曲失控的神庭较量,也有其有趣之处。 井筒唯一牵挂的,就是他的身体会不会因此受伤。 紧接着是井筒对三枝的比赛。三枝已彻底掌握放学后的人潮和各社团的活动情形,所以跑出了完美无缺的路线。这本来应该是最快的路线,但是胜利者却是井筒。因为井筒不管碰到再多的人,或是再差的路况,都不顾一切地彻底跑完原本的最短路线。当他经过第二校舍屋顶时,低头对国标舞社大喊:“各位对不起!为了社长争夺战,今天请让我经过此地!”然后在毫不干扰对方练习的状况下,穿过了众人身旁。这项举动甚至让国标舞社的社员为之鼓掌。 当然井筒的运气也很好,原本以为无法通过的场所,也因为被他的气势吓到,自动让出道路。但即使如此,能跑出三枝计算外的成绩实在令人惊叹。 接着第二天也发生了出人意外的状况。这回换天崎战胜了三枝。两人在第七赛道较量,天崎不但在阶梯飞跳,甚至连走廊、墙壁、天花板都加以利用,以令人难以模仿的奔跑方式取得这场激战的胜利。三枝在拿手的拉力赛连续败阵,不禁感到丧气。也就此确定落败,而天崎是唯一达成五胜,问鼎冠军宝座的人。 “大家都太夸张了吧?小泉的奔跑方式让周围的人看的目瞪口呆耶!不论是昨天的井筒,还是今天的小泉,奔跑方式都超乎常人啊!完全超出我的计算了……” 三枝忍不住抱怨。天崎笑着回答: “你应该要连这些都计算进去,才能称得上是‘路线规划天才’啊?” “再怎么计算也有限度啊。”三枝搔了搔头,接着凝视电脑画面说道:“看来又得重新大幅更改资料库了。”但是他就像得到新玩具的孩童一般,双眼闪耀着光芒。 “没办法,再来是神庭和井筒要对决吧?我已经没有机会获胜了,所以只能以前辈的身份劝告你们两个,尤其是神庭。你们不要再像昨天一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狂冲。我想神庭应该很清楚这样的后果;井筒也别以为今天还可以像昨天那样顺利,昨天那只是偶然而已,你的奔跑方式太危险了。” “而且我们也担心你们的身体,不要再故意逞强争面子了。” 天崎配合三枝的训斥跟着说道,就连小夏都点头附和。井筒对神庭掠过一眼,总之先回答:“好的。”神庭则是接着小声说:“好。” 这家伙一定又打算全力冲刺…… 井筒察觉他的想法。连迟钝的自己都能察觉,势必连前辈和小夏老师也发觉了。不过他们什么也没说,大概是很清楚就算说了也没用吧。 那自己该怎么做呢…… 井筒可以选择安全的奔跑方式,等待幸宏自生自灭。 但是他绝对不会那么做。 “各就各位。” 两人听从小夏的口令,就起跑位置。赛道是拉力赛赛道中阶梯数最多的第三赛道,上行阶梯二十座,下行阶梯二十座。虽然定点只有第一校舍一楼的贩卖部和特别教室大楼四楼音乐教室两处,可是问题在于必须通过许多阶梯。起点与终点都是在礼堂前,选手将于距离第一校舍玄关附近的位置开始起跑。 “预备——” 井筒看向通往第一校舍的出入口,那里没有任何人。 “开始。” 井筒和神庭使出全力起跑冲刺。 果然如此!他还蛮喜欢神庭这种个性的! 井筒奔跑的同时,对他掠过一眼。两人碰巧四目交会,一起笑着冲入第一校舍。 “!” 眼前有十几位学生。“喔,是阶梯社。”他们朝置鞋柜走去时,悠闲地说道。井筒继续加速,朝他们冲去;神庭则是奔上旁边的阶梯,似乎打算先赚取阶梯数,同时这也有回避返家人潮的效果。 自己才不要拐弯抹角的! 井筒毫不犹豫地直接冲进人群。“对不起!”他一边道歉,一边穿过众人身旁。意外的是几乎所有学生都将路让开。虽然有一位同学故意将脚伸出来,可是井筒轻而易举地闪开,并故意在他耳际大声说:“对不起!”接着就冲出了t字路口。抵达贩卖部后,轻轻触击现在空无一物的柜台。 再来是音乐教室。 井筒冲上阶梯,奔至四楼。然后前往新校舍a大楼,进入校舍后立刻奔向西侧,朝角落的螺旋阶梯直进。 先通过定点,再来克服阶梯的数量。 这时他已冲上新校舍a大楼四楼,准备前往第二校舍。今天他会避开顶楼,改从新校舍特别大楼进入。于是他奔上阶梯,冲进了特别教室大楼。 “!?” 井筒登上特别教室大楼的阶梯,准备奔上四楼时,在途中发现神庭的背影。他还是老样子,不管身边有没有对手都坚持使用v字转弯过弯。井筒被他激起竞争心,施展锐角过弯绕过楼梯间。 神庭,站住! 井筒直到抵达四楼为止,每次都在非常近的距离过弯,冲至走廊。“是阶梯社。”数名正在收拾乐器的学生见状,纷纷抬起头。神庭在走廊上冲刺,准备前往音乐教室。 可是他却在途中踏了个踉跄。 “?” 井筒一瞬间还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神庭直接撞上墙壁,顺着墙慢慢倒下。周围的学生十分惊讶,接着有人发出小声的尖叫。 “神庭!?” 井筒冲到瘫坐下来的神庭身旁,伸手按上他的肩膀,清楚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声。神庭的脸色苍白,头上直冒汗。 “喂?你不要紧吧?” 井筒慌张地环顾四周。“怎么回事?”原本待在远处观察状况的管弦乐社员们也靠近问道。他们看到神庭的神色,顿时露出不安的表情。 “他要不要紧啊?” “快带他去保健室吧。” “现在老师还在吗?” 周围开始议论纷纷。井筒连忙叫唤神庭: “喂,你有听到我的声音吗?快回话啊?” 神庭露出痛苦的表情,呼吸十分急促。但是他伸手抓住井筒摇晃自己肩膀的手臂,睁开眼睛后,以沙哑的声音说:“我没事。” “你怎么可能没事!” 井筒将神庭的手搭上自己肩膀,扶他起身。“让我帮你吧?”一名同学说道;其他人又问:“硬将他扶起来,没关系吗?”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井筒听到有气无力的声音,说话的正是刻意强颜欢笑的神庭。井筒听到这句话,不禁想要殴打他的腹部,借此让他听话一点。 “你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废话少说,快跟我去保健室。” “我只要休息一下就会好了。” “那你就到保健室休息!” 井筒忍不住怒骂几句。他搀扶神庭,在众人担心的视线下带他离去。走回下行阶梯时,看到小夏冲了上来;三枝和天崎则跟在她后面。 “发生什么事了?” “神庭,你不要紧吧?” 小夏背起神庭,急忙赶赴保健室。 “他是过度疲劳。” 保健室的老师看着在床上睡觉的神庭,向大家解释: “只要多休息、多进食,马上就会好了。像你们这种年纪,因为恢复力强,所以经常有人过度压榨自己。如果因此受重伤就得不偿失了,一定要多注意。” “对不起。” 三枝和天崎开口道歉。井筒对嘴巴张开一半,睡得正香甜的神庭不满地掠过一眼,然后对观看药物柜药品的小夏说道: “老师,可以和你单独说话吗?” “?” 两人移动到走廊,井筒直盯着小夏。 “小夏老师,你应该早就发觉了吧?” “……” “既然你们住在一起,我想你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你上次跟我说了很奇怪的话,有关神庭觉醒之类的。难道说你明明知道他的状况,却弃之不顾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子?” 井筒的口气越来越凶恶。小夏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你说句话啊!” 井筒的声音传进保健室。这时,有人将保健室的门拉开,三枝从里面走出来询问:“怎么了?”井筒紧抿着唇,没有回话。 “……对不起。” 小夏突然喃喃说道。 “我很清楚幸宏的状况。但是这个问题一定要让他自己解决才行。” “让他自己?老实说他没必要为社长争夺战做到这个地步吧?” “不是那样的。” 小夏摇摇头。井筒不再说话,等着听小夏解释。 “虽然这样说对你们很抱歉,但是幸宏已经对社长争夺战没兴趣了。他是为了其他目标而奔跑。” “其他目标?” “对,而且是个无法强求的东西。” “我根本听不懂你的意思!” “对不起,我只能这么说。” “……” 两人四目相对。三枝走进他们中间打圆场: “总之现在神庭需要静养,社长争夺战先暂停吧。选下一届社长的事,等神庭复原之后,我们再一起讨论该怎么处理。” “不,没有那个必要。” 但是小夏却否定他的建言。 “我会负责将幸宏绑在床上,不让他参赛。你们三个人比到最后吧。幸宏视为不战而败,这样一来比赛也只剩一场。” “怎么可以这样子!” 井筒对小夏提出抗议。但是小夏也不肯让步,她将脸凑近井筒,以小声低沉的声音说道: “你应该有要努力的目标吧?” “!” “幸宏在为他自己的目标奔跑。所以你也应该朝自己的目标努力。你不是想做个了结吗?” “……你是听神庭说的吗?” 井筒勉强挤出声音问道。小夏后退一步,摆出往常的扑克脸,用力摇摇头后取出白板。 上面写着“一看就知道了”。 “呜哇!” 井筒错愕地踉跄几步,三枝和天崎一同露出苦笑。 “你、你在说什么?我没有……” “井筒。” 天崎对他说道: “我想要在比赛获胜,名正言顺地成为第一,再当上社长。” “……小泉学姐。” “这回你可要照规矩奔跑喔。” 连三枝也附和说道。井筒不禁笑了出来。 “是吗?我懂了。你们说得对!老实说,我也很想做个了结。我要继续比赛!不,请你们让我继续!” 井筒如此呐喊,他觉得自己和天崎之间擦出了火花。 隔天,最后一场拉力赛的赛道将于第五赛道举行。 最后一战面临的是下行阶梯数比上行阶梯数还多的赛道,让井筒不由地感觉到命运的捉弄。当然,这并非因为状况对天崎有利。 自己一定是命中注定,关关难过关关过。 井筒站在第三校舍屋顶,让冷风直吹向身子。 现在天崎的战绩是五胜三败,井筒是四胜四败。同为四胜五败的神庭和三枝,已经确定成为输家,所以天崎只要在这一战获胜,就是货真价实的第一名。相反的,如果井筒获胜,两人则并列五胜四败,必须重新决定第一名。井筒不论如何都得要在此获胜,再次进行冠军战。 “两位都准备好了吗?” 手拿追踪器的三枝询问井筒和天崎。刚刚待在稍远处的天崎,先闭上眼睛聚精会神,现在才小跑步过来。她从三枝手上接过追踪器,以发夹夹在运动服里面。 “为了以防万一,我再提醒你们一次。这次的赛道是第五赛道,起点在这里,终点则是第一体育馆屋顶。小夏老师会帮你们拉好终点线,只要冲过带子就算获胜。定点有三个,分别是新校舍研究大楼一楼的化学实验室、新校舍a大楼三楼的图书室,以及特别教室大楼四楼的音乐教室。要通过的阶梯数是上行五次,下行十五次。千万不要搞错喔。” “好!” “放心吧。” “0k,那各就各位。” 两人听从三枝的指示,移动到阶梯室前,前方敞开的大门已被固定。在太阳逐渐下山的夕色中,通往校舍内的入口前方,看起来仿佛像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 意思是说,我们要尽可能沉沦,先浮上来的人就算赢家吗? 井筒觉得自己想的事情十分愚蠢。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胡思乱想。 “预备——” 三枝的起跑口令伴随着刺骨的寒风。 “开始!” 两人毫不犹疑地冲进阴暗的无底洞。 “呼。” 虽然井筒早做好心理准备,但是天崎在下行阶梯的速度实在快得惊人。就算他用锐角过弯冲下楼,差距也越来越大。奔至一楼时,天崎已经领先了大约十公尺。 跟你拼了! 然而井筒很冷静。他打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跟着天 崎奔跑,而是打算贯彻自己的奔跑方式。就像神庭不是为了社长争夺战,而是为了其他目标在奔跑般,严格来说井筒也并非为了成为社长而奔跑。他是为了与那个人“相见”、为了做出了结,才在阶梯上奔驰。因此他没有必要刻意去注意天崎。 他有他的做法。 井筒没有朝天崎冲入的新校舍b大楼而去。他跑向完全相反的道路,从第三校舍北侧的走廊朝西侧直进,绕过转角往南,接着使力推开通往户外的门,从户外前往特别教室大楼。这并非最短路线,也不是考虑过现状的最佳路线,只是“最简单明了”的路线罢了。他打算先通过所有的定点,再找阶梯凑满阶梯数。这是十分单纯、丝毫不讲求效率的战法,除了拔腿狂奔之外,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这样就够了! 井筒冲入特别教室大楼后奔上阶梯,准备前往音乐教室。穿过眼神写着“又来了”的管弦乐社员,触击音乐教室的门。首先通过一个定点,目前经过的阶梯数量是上行三座,下行四座。井筒反射性地计算出结果,接下来要前往图书室。 “对不起!” 井筒跃过置放在走廊上的低音号乐盒,冲向新校舍a大楼。首先下行至一楼,接着往与第二校舍四楼衔接的直线穿廊奔驰。他依序从第二校舍移动到新校舍a大楼,最后抵达了三楼的图书室。 这是第二个定点。现在上行阶梯是三座、下行是八座,还剩化学实验室! 井筒折返回原路,进入第二校舍,奔下阶梯到一楼。接着他从东侧的走廊朝北侧直冲,冲入通往新校舍研究大楼的道路。在朝右方延伸的走廊尽头,于左方有一扇门。“好!”他触击那扇门,折返回头。 三个定点都通过了!现在上行阶梯是三座,下行是十座。只要再上行两次,下行五次就行了吧! 返回第二校舍的他尽全力绕过コ字型走廊,来到与第三校舍衔接的直线穿廊旁的阶梯,“啪!”地大力拍打自己大腿。 “冲啊!” 井筒呐喊一声,冲上阶梯。施展身体已经驾轻就熟的锐角过弯绕过楼梯间,等到奔至四楼,又立刻折返回头,火速冲下一楼。他冲出一楼走廊时因为刹不住车,身体撞上墙壁,但同时又利用反作用力跑回阶梯,顺势一口气奔上四楼。等到抵达四楼,他又撞上对面的墙壁。这时从第三校舍走来的学生集团疑惑地问道:“怎么回事?”井筒一边回答“对不起!”,一边再度冲下楼。此时他的步调变得混乱,但是身体却还撑得住,步法也依旧灵活。他重整一下姿势,平稳地下行至一楼。 “好!结束了!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刚刚两趟往返共累积六座上行阶梯,六座下行阶梯。井筒的总次数比规定次数还要多,再来只要前往终点即可。 “天啊,又要爬!” 想要从此前往第一体育馆屋顶,就得再登上四楼。再度奔上阶梯的井筒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可是双腿却还持续奔跑。双腿出乎自己意料之外,变得非常健壮。 看来自己的锻炼还是有成果的嘛! 他感到有些高兴。尽管很痛苦,他还是努力保持上半身的奔跑姿势,朝终点狂奔。 拜托,请让我比小泉学姐早一步抵达终点! 井筒也不清楚自己在向谁祈求,只是一股脑儿地奔过走廊和阶梯。 推开厚重的铁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天崎的背影。 “!!” 井筒僵在原地,顿时感觉双脚一软。 “!?” 站在前方的天崎转过头来。井筒以为她会做出胜利宣言,可是她却仅仅看了一下从背后大门出现的井筒,眼神中充满困惑。 “?” 一时搞不清楚状况的他,本来打算询问天崎“怎么了吗?”,但却又赶紧闭上嘴。快速环顾四周时,他发现了一件事。 没有人在? 终点肯定是第一体育馆屋顶。这是奔跑过数次的拉力赛赛道,绝对不会搞错。但是周围却空无一人,找不到应该要拉起带子等选手前来的小夏。 “小夏老师会帮你们拉好终点线,只要冲过带子就算获胜。” 赛前三枝说过的话突然浮现在井筒的脑海里,同时他的身体也开始行动。他自己也不明白理由,只觉得非前往那里不可。 他觉得有人在呼唤他。 “喝啊!” 井筒向前奔驰。天崎慢了一拍之后,跟着向前奔跑。虽然她位于前方,但是井筒早一步冲出,两人并列在一块儿。井筒挥动手臂,加速奔跑。 蹬! 在屋顶地势较低的地方。井筒朝阶梯社众人时常齐聚一堂的位置飞跳,终点线就架在段差的角落。 “抵达终点!好——是井筒逆——转——胜——!!小泉,你太大意了。” 抵达终点的瞬间,井筒听到意外的说话声。心脏急速跳动的他,咽了一口口水。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只见他将手抵上胸口,深呼吸数次之后才转过头去。 “井筒,恭喜你!这样你和小泉就并列第一啦!” 这并非幻听。她就站在眼前,露出神采奕奕的笑容,同时还不停地转圈圈。相信她的举动一定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因为她就是这样的人。 “嘿嘿嘿嘿,你们吓了一大跳吧?我刚刚考完试就赶过来了喔!我真是疼惜后辈啊。还有,想到要改变终点位置的人也是我。配合段差的角落架起带子,让人看不到终点,真是太可怕啦!然后我就和夏夏老师躲在这个段差内侧等你们!真是精心设计啊!再也找不到这么精美的陷阱了!” 小个子少女得意洋洋地说道。她还是一样非常可爱讨喜,感觉周遭的氛围都因为她而变得灿烂光辉。我们阶梯社的社长九重,现在就站在眼前。 “不过事情发展的还真精彩耶。小泉率先抵达此地,慌慌张张地寻找终点;结果井筒就来了,然后立刻往这里冲过来!虽然小泉也立刻发觉,但还是慢了一步!简直是奇迹般的反败为胜啊!” 九重似乎十分高兴,一个人不停地说话。在视野的角落,小夏轻拍天崎的肩膀,安抚她的心情。 井筒开始觉得有点想笑。 他低头看着大力比手画脚阐述状况的九重,再一次感觉—— 自己果然喜欢她啊…… “社长。” 因此井筒决定主动开口: “请你和我对决。” “喔?” 九重保持双手高举万岁的姿势不动,眨了眨眼。“呼呼——”然后露出笑容。 “没问题!井筒还有小泉,既然你们并列第一,那我就和你们两个对决!赢过我的人就是社长。啊、不过,要是你们都输了,那该怎么办才好?我看到时就猜拳决定好了!” 九重说罢,又开始哈哈大笑。似乎完全没想到井筒和天崎有可能同时赢过自己。 社长的个性就是该像这样。 井筒觉得松了一口气。他在心中再一次告诉自己: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这回我一定要成功。” 第七阶 内心的期望 和九重的比赛选择于假日举行。 出人意外的是,这是九重自己的提议。或许对她来说,这场比赛有特别的意义也说不定。但是井筒只能自己猜想。 总而言之,比赛会尽可能地在人烟稀少的时候举行。虽然有学生来参与社团活动,但是数量明显比平常来得少。同时今天聚集在一起的阶梯社员也很少。除了本来就要静养的幸宏之外,刈谷也没有到场。九重找他一起过来,他却回答:“我不打算干涉社长争夺战。”结果加上小夏,总共只有五个人聚集在第一体育馆屋顶。 “两个人都跑同样的赛道比较好吧。” 一反常态的九重很认真地建言。她希望尽可能地在相同的条件下和他们对决。小夏掷出骰子后,决定于第六赛道举行。 “竟然是第六。” 三枝兴味盎然地说道。拉力赛第六赛道,起点是第二校舍三楼的中庭,定点为第一、第二、第三体育馆三处,终点是正门,完全不必经过校舍,是很特殊的赛道。而且第六赛道不需要通过阶梯。尽管这样的赛道或许无法称之为“阶梯赛跑”,但是它本来是为了和通过阶梯数最多的第三赛道形成对比才构思出来。 “硬是要试的话,其实这个赛道可以在不进入校舍的情况下奔跑。不过因为今天参加社团活动的人很少,所以校舍内反而适合奔跑也说不定。你们要评估看看。” “放马过来吧!优子小姐是不会害怕的!” 九重的呼吸有些急促,大概是久违的阶梯赛跑让她兴奋过头了。“我等你们来挑战!”暂且不管又叫又跳的九重,井筒对天崎问道: “我可以先和社长比赛吗?” 关于和九重对决的顺序,肯定是后者比前者有利。九重必须连续奔跑两次,所以势必会累积疲劳。井筒想到这点,刻意要求先对决。他这么做的原因,除了考虑到天崎的立场,最重要的是他想和九重全力对决。 “那可不行。” 可是天崎却摇头拒绝。 “如果社长已经奔跑过一次,累积了疲劳,那我赢了也不会开心。所以我要先出赛。” “我也想和社长全力对决啊!拜托你!” “我不打算让步。” “没办法,丢铜板决定吧。” 三枝介入两人中间,取出百元硬币。 “我先告诉你们,后出赛的人不一定就有利。因为只要奔跑过一次,就会清楚今天的状况,也可以修正错误的部分。而且就社长的体力来看,就算她连续跑两场,成绩大概也不会有太大改变。” 他边说边弹起百元硬币,将硬币盖在手背上。 “正面!” 井筒奋力叫道。天崎停了一拍说道:“反面。” 三枝将盖住百元硬币的手移开。出现在上的是反面。 “那就是我先。” 天崎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跑到九重身旁。 两人往中庭移动,第一回合就此揭幕。 九重对天崎的比赛,令人觉得两人形成对比。 “社长的动作真是行云流水啊。” “小泉移动的动作都很大……不过她想得很清楚,并非有勇无谋。” 九重的奔跑方式精确且毫不拖泥带水;而天崎则是善用墙壁和窗缘等处,大动作地直奔而下。两人的奔跑方式与对手截然不同,而且到现在都还没碰上对方。比赛一开始,九重就奔向第三体育馆,天崎则是前往第二体育馆。 “社长大概是要跑最短路线吧。首先进入第二校舍,登上四楼前往第三校舍,然后从第三校舍的玄关移动到第三体育馆,伸手触击它。再回到校舍奔上三楼,经由与特别教室大楼二楼衔接的直线走廊进入大楼内,接着下行至一楼,前往第一体育馆。最后从第一体育馆的一楼前往新校舍特别大楼四楼、第二校舍四楼,自东侧的出口往户外移动。经过网球场旁,抵达第二体育馆之后,再回转朝终点正门猛冲。 依照状况不同,有时也会出现跑户外反而比较快的例子。可是我刚刚说的可以算是最短路线,我想社长应该是打算这样跑吧。” 三枝坐上设为起点的中庭板凳,向井筒解释状况。电脑萤幕上光点的行动方向果真如三枝所说。 “小泉大概打算靠自己擅长的奔跑方式决胜负。首先她要从前方的门进入第二校舍,然后奔上四楼,自东侧出口到户外。接着触击第二体育馆,再折返回头,往和社长反方向的第一体育馆和第三体育馆移动。抵达第三体育馆之后,她只要一折返,再来就只要在校舍内不断下楼即可。最后大概会经由礼堂正面的门前往终点正门吧。” “也就是说,这也是小泉学姐的最短路线咯?” “就是这么回事。” 代表天崎光点的行动模式,和三枝的说明相同。她从第二体育馆折返,正在第二校舍四楼走廊奔跑。 “等着看她们会在哪里遇到彼此,这可能会决定其中一方的优势喔。” 代表九重的光点也折返回头,在特别教室大楼奔驰。井筒紧盯着光点,明明只有圆形的电子讯号在萤幕上移动,他却觉得可以确实感觉到九重的身影。仿佛能看见九重正以娇小的身躯快速冲上阶梯,再轻快地在走廊上奔跑,并且开开心心地划破空无一人的寂静空间。 社长! 井筒紧握双拳。九重自第一体育馆进入新校舍特别大楼后,在目前所在的走廊撞见天崎。 “喔!” “呜喔!?” 三枝和井筒也跟着叫出声。两个光点重叠在一块儿,没有减速,也没有任何变化。 “小泉跳起来了吗?” “不只是这样!我想社长大概也刻意放低身子奔跑吧。” “而且她们完全没有减速。难道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才做出闪躲彼此的动作吗?可是就算如此,应该也会变慢啊……” “看来只好等比赛结束后再问她们了!” 井筒兴奋地说道。刚刚两人擦身而过,但其实这个动作背后有说之不尽的故事。她们并非只是单纯回避对方,而是在互相都不减速的状态下,研判对方的行动,再抓准时机做出应变动作。井筒很清楚,那是一件非常不简单的事。 “不过从刚刚的位置看来,她们应该是势均力敌。再这样下去,两人一定会在终点前对决。不知道鹿死谁手。” “……好强。” 井筒注视着这两个光点。 “她们两个都很强。” 如同三枝的预料,两人最后在终点前对决。负责出示终点的小夏前往正门,两个光点从不同方向冲来。她们在终点并列,同时穿越终点线。 ““是谁获胜了!?”” 井筒和三枝异口同声地叫道。结果交给负责当裁判兼见证终点的小夏判定,不知到底谁胜谁负。 “……” “……” 等待了数分之后,三枝的手机收到简讯,内容写着审议结果。 “胜利者是天崎泉。” “喔喔……” 看到文字时,井筒除了赞叹,还发出了一声叹息。 “唔吱——!我不能接受!” 但是走回中庭的九重却相当愤怒。井筒困惑地看向天崎,她也只能苦笑。他接着再看向小夏,这位顾问默默地举起白板,上面写着—— “小泉以胸部之差,率先抵达终点” “可恶——!这个!就是这对胸部害的!这太没天理了!根本是犯规嘛!” “哇!” 九重突然揉起天崎的胸部,而且是以双手使力搓揉。井筒急忙撇开视线;三枝则淡淡说道:“想不到胜负的关键 是胸部。” “我再也不饶你们了!你们根本不尊敬前辈嘛!这回我一定要赢!井筒,你给我觉悟吧!” 九重竖起食指指向井筒。“好的!”井筒不假思索地立正站好。“呵呵呵呵。”九重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发出了得意的笑声。另一方面,天崎好不容易才被释放,立刻满脸通红地保护自己的胸部。 “那等休息五分钟之后——” “不需要。刚刚那件没天理的事情,让我现在整个人热血沸腾!我要将这份愤怒化为力量,振翅翱翔,飞到更高更远的地方!现在我觉得自己可以飞上天呢!!” 九重打断三枝的话,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而且还不停挥转双臂。 ……好、好可爱。 原本井筒呆呆地望着九重直出神,但是三枝一问他“准备好了吗?”,他又立刻回过神来,大声回答:“好了!” 小夏点点头,独自前往终点。井筒和九重走到起跑线,做最后一次暖身运动。 “社长。” 井筒一边做暖身运动,一边说道。 “嗯?” 九重伸展四肢,回答井筒。 “……等到比赛结束之后,我有事想跟你说。” 井筒为了让自己背水一战,刻意率先说道。“什么事?”九重慵懒地反问。“等比赛结束后我再告诉你。”井筒没有正面回答,只露出暧昧的微笑。“到底是什么事啊?”当九重不解地歪过头时,三枝喊出起跑口令:“各就各位。” “预备——” 心脏开始急速跳动。井筒拍打了一下大腿侧面。 “开始!” 井筒和九重同时往第三校舍冲去。 不需要耍小手段,尽全力跑完最短路线就对了! 井筒施展起跑冲刺,奔过餐厅前,绕进第二校舍。当他要右转时,超出九重一步。他在通往新校舍特别大楼和特别教室大楼的直线穿廊奔跑,从西北侧再度进入第二校舍。接着立刻登上阶梯,奔至四楼。 左边。喔!? 井筒打算前往通往第三校舍的直线穿廊,当他准备左转时,有人穿过他的身旁。个子娇小的九重,几乎在无声无息的状态下奔驰于直线穿廊。井筒只能追赶在后。 好厉害……真的好厉害。 九重的身体不太会摇晃。她利用小幅度的步伐快速踏步,同时挺直上半身,手肘紧贴腋下,轻快地挥动手臂奔跑。她的背影绝不硕大,然而存在感却仿佛足以占满整个空间。 一直以来,自己一直以来都不断追逐……这个背影。 从一年前的那一天开始,就穷追不舍了。 今天一定要超越她。 “呼。” 井筒开始加速。他奔至九重的左侧,立刻进入第三校舍。两人一同右转。左脚承受负担,但是他使力站稳,像画圆弧般地转弯。两人的身体接近到几乎快要碰到彼此的肩膀,可是却绝不会相撞。九重的肩膀逼近井筒的手肘,但两者之间仍然保有发丝般大小的隙缝。 他们一口气冲过南侧走廊,这回往左侧转弯。九重的身体几乎要倒向位于内侧的井筒身上;井筒则硬是将离心力化为向前冲刺的助力,看到彼此交互踏出的双腿,甚至让他产生错觉,以为两人正在同一条线上奔跑。 这是社长的奔跑轨道吗!? 想要跟上九重的奔跑方式,必须要能做出精准度相当高的动作才行。他锐利地划破迎面吹来的寒风。井筒感觉自己正驱使平常鲜少使用的肌肉,做出从未实行过的动作,而从鞋子底下传来的抓地力触感也和以往截然不同。 真不简单! 两人奔至北侧走廊。井筒急忙挺直身躯,以至于稍微踏了个踉跄。仅是如此,就让九重领先半步。她渐渐向右侧靠近,准备进入玄关。她的奔跑方式非常洗练,寂静子弹开始加速了。 跟在九重身后的井筒冲到了玄关,他横跨眼前的道路,踏过地砖向前行。九重触击第三体育馆,准备折返;井筒倾斜身子,凭着侧身跳跃的窍门,折返的同时伸出手触击体育馆。然后他的手指触碰到墙壁,腿也向前一踏直奔而出。此时他已和九重并列,甚至领先少许。他们冲过这段道路之后,再度进入第三校舍,冲向斜右方的上行阶梯。 喝啊! 内心发出怒吼的井筒奋力抬起大腿,以一次跨过两道阶梯的方式向上冲,施展的当然是看家本领锐角过弯。他在反转的同时,一前一后地踏出双腿,巧妙地在同一时间做出站稳和奔出两种动作。身体微微前倾,冲破空气构成的墙壁。 好!就是这样! 井筒不顾这样的跑法会加重脚的负担,直到奔上三楼为止,他都连续施展锐角过弯。九重完全被抛在身后,现在社长正看着自己的背影。 自己刚入学的时候,做事不知好歹,为了让社长注意到自己,不但在阶梯赛跑时胡乱狂奔,还遭到执行部煽动,向神庭下战帖要求对决。老实说,回想起来,真的觉得自己很丢脸。 奔至三楼后,从走廊往西侧前进,接着绕过转角,冲入西南方角落通往特别教室大楼的直线穿廊。在上行阶梯拉开的差距,又渐渐开始缩短。九重的奔跑姿势受过专业训练,在奔跑上占了上风。 但现在我应该也有进步了吧?我知道。为了让你看到我,我就不能光是追逐,而是必须要超越才行。因为我们一直都马不停蹄地向前奔跑啊。 但其实我不是那么想的。我并非想要超越你,其实我—— “!” 在踏入特别教室大楼前,听到有几位学生正在交谈,接着马上看见他们的身影。再这样冲过去,一定会撞个正着。但井筒不打算减速,他做出觉悟,要在双方相遇的瞬间穿越过去。 “对不起!” 第一位同学因为早就看见他,所以轻而易举地闪过。“喔。”当对方转过头来一探究竟时,井筒看到了第二位同学。一位肩背背包的男同学刻意将身体贴近墙壁,可是身体的动作却让包包大幅摇晃。他弯下身子奔跑,但仍然判断无法闪过包包,于是索性张开双腿回避。他在两脚成为o型腿状态的同时,用脚踝控制重心,不停更改站立位置。 “喔喔。” “真的假的?” 学生们十分诧异,井筒硬是度过了这个危机。“对不起。”、“小优,小心啊!”他听到身旁传来叫声,看来是九重弯过来了。井筒沿着外侧墙壁在走廊上奔跑,九重就在他左斜后方。下行阶梯在前方左手边,因此他边跑边往左侧移动。他卡进内角,施展锐角过弯转弯,企图再一次于楼梯间和九重拉开差距。 “吱”的一声,地面传出清脆的声响,跑者顺利过弯。即使是在楼梯间,井筒也施展出锐角过弯,一口气冲至一楼。他沿着墙壁跑过一楼走廊,进入第一体育馆。里头传来拍打篮球的声音和社员的叫声、跑步声。他触摸墙壁后,朝通往新校舍特别大楼的直线穿廊奔去。 “啊、危险!” 一颗篮球掠过井筒的鼻尖。砸到墙壁之后,球又反弹回来再次袭向他。他移动身子闪躲,并用手臂大力将球拨开。或许是遭到意料外的冲击吧,篮球竟然高高浮起。他心想:这样就不会打到身后的社长了吧。他先转过头对篮球社社员呐喊:“对不起!”接着就奔向直线穿廊。“对不起!”九重在背后叫道。 接下来已经没有阶梯了,只能靠干劲拼啦! 井筒接连冲过新校舍特别大楼、第二校舍。他从第二校舍四楼奔至室外,跑过网球场旁边。他感觉呼吸变得有些困难,而且莫名地在意背后。九重的脚步声非常小,除非聚精会神,否则根本听不见。这也代表她其实还心有余裕,从现在 开始的对决才是重头戏。 先发制人! 井筒不希望因为体力消耗殆尽,在最后被反败为胜。因此他加快脚步,奋力挥动手臂,使出全力拉开差距。看到田径专用运动场之后,他将奔跑方向大幅朝右前方修正。他没有下至通往第二体育馆的阶梯,而是选择冲向石面斜坡。九重应该也会这么做,那他就先抢在她前头。 井筒对场内三三两两的田径社员掠过一眼,冲入石面斜坡。尽管地面凹凸不平难以行走,但是这种时候就更能让他的双腿发挥长处。他以跳跃般的动作一边奔跑,一边寻找适合落地的位置,以舒缓冲击力。“咚、咚”背后传来清脆的脚步声。九重果然也选择这里。 “哈!” 最后来一次大跳跃,稳稳地站在通往第二体育馆的路上。然后用参加百米比赛的感觉向前冲刺。 一定要甩开她! 井筒打算把握机会,更加超前。当然他不认为自己可以就此获胜,但是他想靠干劲,尽可能得到优势。正当他要在第二体育馆加速时—— “!?” 听到右边传来轻快且强而有力的脚步声,他向右侧掠过一眼。 是正在奔驰的九重。 不停吐出白色气息的她,像在跑百米比赛般,奔跑方式和井筒相同。如今追至井筒身旁。 是社长!?她到底有多不服输啊? 想不到社长肯和自己一起使用这种有勇无谋的奔跑方法。 可是反过来说,他也很高兴。他早就想试试这样的战斗了……哪怕只有最后这次也好。 “嘶!” “呼。” 两人几乎同时触击第二体育馆的墙壁,然后折返。这回他们分开进入左手边的树林,并斜向奔驰。森林的树木几乎枯尽,树叶掉落一地,看起来十分煞风景。脚下尽是杂草或树枝,堆积如山的枯叶让人难以奔跑,但这正好是井筒最擅长的道路。理所当然地,他比九重早离开树林。尽管九重流畅地躲过树木,但是因为不好寻找着地点,还是拖延了速度,只能不断发出吵杂的沙沙声前进。井筒虽然和九重一样,但是他就算被树枝绊倒,也仍然可以像往前跃出般修正姿势。而且因为他天天练跑,现在双腿非常强韧,即使是踏在柔软的土地上,也还是能向前奔跑。 好啊! 井筒穿过树林之后,轻轻做出喝彩姿势。他领先了九重。老实说,他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领先,所以更是喜出望外。 接着井筒冲下通往操场的斜坡,往铺装道路前进。他在此放弃抄捷径。因为他无法一口气跃过长长的石面斜坡,担心可能摔倒受伤,所以宁可选择阶梯。 但是,社长说不定…… 九重或许会选择抄捷径。井筒闪过这个念头,不过这只是他杞人忧天。因为九重仿效井筒,阶梯传来了她下楼的脚步声。井筒松了一口气,和比赛的胜负比起来,他更担心九重会勉强抄捷径,导致受伤。和自己落败比起来,井筒更担心这件事。 最后关头到了! 衔接操场与道路的这座阶梯较其他阶梯来得宽敞,倾斜度也不高,每一道阶梯的高度较高。对井筒来说,只要稍微跨得大步一点,就可以顺利踏上阶梯;可是对九重来说却太高,必须要一步一步下楼。结果九重的脚步声的节奏的确在此更改,似乎跑得不顺畅。 再撑一下!再撑一下就赢了! 井筒奔出铺装道路,全力冲下最后的坡道。 就这样一口气冲过正门! 双腿累积疲劳,老实说大腿内侧很痛。现在每踏出一步,传来的痛楚都令人难以忍受。自己的体重变为两倍以上般压迫双腿。这就是下行的恐怖之处,虽然在阶梯赛跑中已经有许多次类似经验,可是这么痛苦的状况还是头一遭。 好痛…… 而且他的心跳很急促,呼吸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像是在喘气一般。他知道要张口呼吸,然而身体就是不听使唤。喉咙开始疼痛,水分渐渐被干冷的空气夺走。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了。 九重渐渐跑到井筒身旁。她的脚步声变得很响亮,但节奏依旧持续。井筒可以感受到身高只到自己胸部高度的九重,正不停地喘气,看来她也非常疲惫。毕竟刚刚九重和自己较劲时,不顾体力分配,拼了命地狂奔。 她刻意接受自己的挑战。 那自己也有义务要坚持自我到最后。直到冲过大门、直到冲过终点线为止,他不但不能放低速度,更不能停下脚步! 别小看我啊啊! 坡道变得有些平缓,正门就在眼前。虽然没有看到小夏的身影,但是终点的位置很明显。衔接门柱与门柱的地面上,贴有代表终点的胶带。只要冲过那条线就算获胜,先奔过那条线的人就是赢家。 两人并列在一起。现在自己和社长并列在一起奔跑。 是啊,社长……我一直想要像这样,和你在一起……待在你的身边。 两人冲过终点。 井筒有好一阵子都说不出话来。持续急促呼吸的他,环绕了一下正门前的广场,最后坐倒在柏油路面上。一伸出双腿,马上感觉到地面的冰凉。脚掌很痛,尤其是脚踝和脚趾根部那一带最痛。 “哇……” 九重也踉踉跄跄地倒了下来,两人就这样持续吐出白色的气息。原本以为小夏立刻就会出现,可是她却迟迟不来。 “唔——夏夏老师跑哪里去啦?没有终点见证人,就没办法决定胜负啊!” 九重四肢无力地爬过来,井筒也拖着身体朝她移动。可是井筒的运动服与地面产生摩擦,他输给摩擦力,直接翻了过去。然后他试着持续翻转,却与爬过来的九重相撞。“喵啊!”九重爬到井筒身上。 “!?” 井筒顿时手足无措。 他脑中一片慌乱。九重爬上自己的腹部,胸部碰到他,不,应该说是胸部压了上来。 “伤脑筋,我觉得我们几乎是同时抵达啊。” 九重压在井筒身上喃喃说道;井筒似乎全没听见,看起来像失了魂。他现在动弹不得,只能静静享受这美好的触感。 “对了!” 九重觉得有如当头棒喝,立刻坐起身。回过神来的井筒似乎觉得一阵内疚,于是开口道歉:“对不起。” “你干吗突然道歉?对了,你听我说。” 坐在原地的她开始抚摸井筒的胸部;井筒遭受九重新一波的攻击,再度变得动弹不得。她对井筒的胸部又摸又拍一阵子之后,绽放笑容说道: “赢的是我。” “……什、什么?” “井筒,你没有胸部,所以这回赢的人是我啊。这就是胸部之差的胜利!” 九重得意洋洋地冷哼一声,井筒则是松了一口气。 糟糕,他刚刚一时也着急了一下……说不定这比阶梯赛跑还难熬哩。 到了这时,井筒总算能够坐起身。他转头看向挺直身子,一脸满足的九重。“你不服吗?”九重问道,井筒直接回答:“没有。” 九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也只能苦笑回应。接着他仰望大门,随口问道: “社长,你还记得吗?” “什么事?” “我是在这里和你认识的。” “就是入学考的前一天嘛。” 由于九重回答得太过理所当然,反而让井筒错愕得不知该如何回应。九重看到井筒惊讶地盯着自己,跟着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记得那天的事?” “当然记得啊!因为那天我真的劝说到的学生只有你一个人而已。平常斋藤老师和执行部的人都啰嗦得 要命,害我根本都无法接近校门啊。我也只有那天早上的奇袭成功过。啊、不过我是真的打算找第一个到校的人入社喔。我们是这所学校最棒的社团,自然希望能找到凡事都喜欢争第一的人入社。我看到你六点跑来学校,真的有点感动呢。不管怎么说,那个时间都太早了吧?” 九重哈哈笑道。“那比我还早到学校埋伏等候的你又算什么?”虽然井筒很想吐槽,但在他看九重的笑容看到愣住时,九重又继续说道: “可是健吾有够坏心的。因为我当时没问到你的名字,他就问我要怎么让不清楚名字的人入社,还有说你不一定会来就读之类的废话!但是我很相信你,而且我的判断也没错。你果然自己来申请入社了!那时真是有够爽快的。我对健吾说:‘你看,我没说错吧!’” “………” 觉得自己终于理解了事情来龙去脉的他,缓缓点头。 嗯,这样就够了…… 同时,自己还明白了另一件事。虽然以前都不肯承认,但是这回他真的得认命了。他必须承认自己是个小丑。 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自己一定要将事情说清楚。 井筒站起身后,对九重伸出手。“喔喔,谢谢。”九重抓住他的手站了起来。井筒继续握住她的手,对一脸狐疑的九重说道: “社长……不,九重同学,九重优子同学。” “……什么事,井筒研同学?” 九重露出微笑回答,但是看到井筒认真的眼神之后,又收起了笑容,摆出正经的表情默默看着对方。 “我……我喜欢你,请你和我交往。” 第八阶 从情人节这天开始 总觉得好久没这样了。 趴在教室桌上的幸宏如此思考着。 他并没有请假。在社长争夺战的中途倒下,遭到小夏指示必须“完全静养”后,便由希春来照顾他。虽然差点被希春绑在床上,不过隔天他还是到校上课。只是基于“禁止参加社团活动”、“回家疗养”两项原则下,他虽然能去学生会,不过无法参加阶梯社的活动。本来以为能去观战,想不到小夏完全不信任他,将他赶回家。 虽然有听说社长争夺战的结果,可是又不知道细节。还有井筒也…… 小夏只告诉幸宏社长一职由天崎担任,可是完全没解释详细情形。还有,不知道井筒到底告白了没?他觉得特地跑去隔壁教室询问好像又太奇怪了,于是决定等到放学后再说。 ……好想奔跑喔。 幸宏觉得身体状况很好。身上没有任何地方感到痛楚,也不觉得疲劳,自己应该可以开始奔跑了。 自己在社长争夺战给大家造成麻烦,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认了…… 而且幸宏很焦急。今天是二月十三日。毕业典礼大概是三月初,所以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在那之前,有些事非确认不可。 已经没有时间了,不能再待在这里原地踏步。 叩叩叩叩……注意一看,发现自己的脚尖正轻轻踩踏地板。 “嗨,神庭选手,明天真是令人期待呢。” “就是说啊,我们非常期待你喔!” 这时吉田和渡边一同走来,说着情人节和女神之类云云。老实说,幸宏对他们提及的内容毫无兴趣;但是因为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只好随便点头回应。 “喂,你真的有在听我们说话吗?” “这对我们来说是攸关生死的问题耶!” 幸宏的肩膀突然被使力抓住,摇动了几下。“我有在听啊。”幸宏回答,其实他完全没听见。跟那些事比起来,他有更要紧的事要面对。 ……应该可以回去练习了吧? 幸宏趴在桌上,反复思考这件事。 “大家好——!社长争夺战辛苦各位了。瓶盖,恭喜你复活了。感觉我们好不容易都回来了呢!嗯、嗯。” 放学后,出现在第一体育馆屋顶的九重似乎很高兴。包含顾问小夏,阶梯社七个人齐聚一堂的确是许久未见的情景。刈谷没有在白板留言过,所以三枝等人先关心他考试的成绩。 “我已经尽全力了,现在就等结果。” 刈谷淡淡地回答。相较之下,九重则是挺胸说道:“健吾能考上的话,我也一定能考上。” “今天为了庆祝社长和刈谷学长考试到一段落,以及神庭的身体康复,我们来分析这场社长争夺战吧。” 众人赞同三枝的提案,决定一起检视社长争夺战的数据。他们寻找空教室,使用电脑和黑板讨论比赛的种种。好几次幸宏和井筒都被提及要注意体力分配的问题。天崎和九重在比赛中发生的正面回避和锐角过弯、v字转弯等也都是讨论的议题。三枝等人愉快地提到幸宏的v字转弯时,九重表现得十分兴奋。 刈谷一直默默注视着幸宏的短跑成绩。 “虽然这回因为胸部大小而输给了小泉,可是你别高兴得太早。我未来也还有可能长大。” “问题是在那里吗?” “我想主要原因是因为人很少吧。要是人多的话,我不擅长闪躲人群。” “不,你的飞跳应该足以应付。” 九重、三枝和天崎,三人形成讨论中心,幸宏偶尔开口吐槽,或是成为被吐槽的对象。井筒有时会突然发言,有时又非常安静,情绪起伏很不稳定。同时他很少和九重说话,九重也不会刻意找他攀谈。 “……” 其中,一直很安静的刈谷,似乎是在盘算什么。幸宏假装没注意到这件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很快就到了七点,小夏指示众人解散回家。幸宏拿起书包,井筒走过来对他说: “我们一起回去吧。” “喔,好。” 两人走到脚踏车停车场。途中井筒一直提及别的事情,不是社长争夺战,就是阶梯赛跑的事。他们骑上脚踏车,穿过校门,滑过斜坡。接近山脚时,井筒提议:“去晃一下便利商店吧!”幸宏简短回答:“嗯。” 井筒在便利商店买了罐装咖啡,幸宏则是买了热柠檬饮料。两人走到店外后,将脚踏车停在斜对面的公园出入口,把车推进等间隔排放的圆筒形停车架。坐下来聊天的他们,各自啜饮一口饮料。 “……嗯,我跟你说……” 井筒抛出话题。“嗯。”幸宏淡淡回应。 “简单来说,我被甩掉了。其实我隐约,不,我早就清楚知道自己没什么机会就是了。” “……看来你已经清楚表白了。” “那当然,我就是为了那个目标才下定决心努力的……老实说,我并不后悔,只是有些不甘心。” 井筒对着后方吼叫,让幸宏不禁笑了出来。 “你在做什么啊?” “天知道,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井筒又喝了一口咖啡,露出笑容说道: “社长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真的吗?” “是啊,她记得很清楚……这让我有被救赎的感觉。然后我干脆豁出去,再问她一个问题。我问她为什么我一直没有绰号。” “结果呢?” “她说我的绰号就是‘井筒’。” 幸宏张口结舌。 “平常不会有人将名字当成绰号吧?所以她刻意反其道而行。社长说我的名字就是绰号,叫做‘井筒’。” “……她还真是无法无天。” “是啊,无法无天,什么都干得出来……她就是什么都干得出来啊。” 井筒说最后一句话时,似乎望向远方。飞散在夜空中的白色气息瞬间消失。 “不过她有和我约定一件事。” 依然仰望着夜空的他说道。他的表情有些惆怅,却又有几分安心。 “她答应我‘也会和自己做个了断’……所以,我想我的行动还有几分价值吧。” “……”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 “……嗯。” “喔。” “……嗯。” “……喔。” 隔天发生了许多事。 午休时间,幸宏在前往学生会室的途中看到井筒。 地点是第一校舍屋顶。严冬的寒冷让幸宏缩起头,在直线穿廊上小跑步前进。途中他发现有人倒在角落,急忙冲过去一探究竟。一发现对方是井筒,更是让他吃了一惊。 “井筒?你怎么了?” 趴倒在地的井筒,脖子上围着一条编得有些简陋的黄色围巾,左手还拿着用红色缎带和格纹包装纸包装而成的小盒子。幸宏摇了一下他的肩膀,却听到他低声啜泣。 “……井筒?” “……神庭,你干脆杀了我吧。” “……你在胡说什么?” 出人意外地,井筒看起来并无大碍;因此幸宏强硬地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扶起。他整张脸还被泪水与鼻水濡湿了一片。 “呜哇?” 幸宏不禁将手抽开。“叩”一声,井筒的头倒了下来。 “好痛……” 井筒按住额头说道。“对不起,我忍不住……”幸宏一边道歉,一边退开。“啊啊……”可是井筒却只是呻吟一声,没有责备幸宏,随后便自行起身。 “……你到底是怎 么了?为什么会拿着那种东西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围着围巾。” 幸宏还是很不放心。一问之下,井筒才用力叹一口气解释: “……我果然是个混账。我是个活在世上只会给大家添麻烦的垃圾,比害虫还糟啊!” “你干吗这样自贬身价?” 幸宏一本正经地看着嘶喊的井筒,然后看到他左手拿的小盒子,顿时会意过来。 “啊、跟情人节有关吗?” “不要提那个名字!” 井筒布满泪水与鼻水的脸突然凑了上来。幸宏急忙与他保持距离。 “难道是凪原同学送你的?这样很好啊,收下礼物并不是坏事——” “去你的!失恋第三天就收别人的情人节礼物,这像话吗?我这个人有那么容易变心吗!身为一个人,怎么可以这样!” “别这样说,这没什么不好。” “一点都不好!我也不能这样对待凪原。她特地织围巾给我,可是我这个人却……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那你就拒绝她嘛。” 幸宏开始有些受不了他,便索性试着放手,没想到井筒竟应声倒地。 “因为……我跟她约好了啊……哈、哈哈哈。你笑我吧,你尽管嘲笑我好了。我不只收下她的礼物,而且还高兴地跳起来!围上她送我的围巾,雀跃地叫好啊!可恶!我好想死!” 井筒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抓住了铁丝网。幸宏急忙拉住他。“放开我!让我死吧!”井筒奋力挣扎,幸宏试着拼死将他拉回校舍内,可是却没有什么效果。当幸宏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突然传来沉重的“咚”一声;井筒顿时停止动作,全身失去了力气。 “咦?” 幸宏看向井筒。他好像昏了过去,身体也慢慢倒了下来。突然幸宏感觉背后有人,急忙回过头。 “嗯,真是青春。” 小夏站在面前。 “小夏……老师……” “嗯。” 小夏点头回应后,就放下了手上的纸袋;接着将他扛上肩膀,随后再拿起纸袋,消失在阶梯室之中。 ……得救了。 话说回来,那是小夏姐收到的巧克力吗? 小夏手拿的纸袋内装有许多小盒子,大概是巧克力吧。他知道希春和美冬从数天前就在厨房下厨,而且总是会飘来甘甜的气息。可是他来没有看到小夏购买,或是制作巧克力,因此那些巧克力应该不是“赠与物”,而是“获赠物”才对。 想不到小夏这么受欢迎。 心中如此思考的他,急着前往学生会室。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御神乐突然将学生会的文件交给他,还特别交待:“这些文件有问题,请你在今天之内修正完成。”如果她早点说,那幸宏就可以在无法参加社团活动的时间处理这些事,可是她却没有这么做。或许她是想借此报复,幸宏在社长争夺战期间无视于学生会工作一事吧。 他想要尽早参加社团活动,所以最好在午休前将这些工作处理完。 幸宏冲上社团大楼的阶梯,抵达了六楼走廊。“咦?”看到前方有人,他不禁瞪大眼睛。 “三岛同学,你怎么会在这里?” 靠着墙的三岛,低头注视着地面。一听到幸宏的声音,她立刻抬起头,像是挡路般地站在走廊正中间迎接幸宏。 “那个——” “神庭同学,这个给你!” 三岛递出细长的盒子。“谢、谢谢你。”幸宏立即道谢。她稍微撇开视线,喃喃说道:“我想比御神乐同学早一步交给你。”幸宏以为自己听错,不禁反问:“什么?”接着三岛的目光转为尖锐,眼睛直盯着他。 “我不喜欢自己在战斗前就先认输了。” “……你在说什么?” “再见!你要回礼给我喔。我要三倍的回礼!” 三岛单方面结束话题后,就奔跑离去。幸宏手拿细长的盒子,僵在原地。 “……三倍的回礼?” 幸宏勉强说出这句话后,摇摇头前往学生会室。他一边思考为什么三岛会提及御神乐,一边将钥匙插进门把,可是发现门根本没有锁,里头似乎有人。 “午安。” 他开门的同时开口问好,接着就传来御神乐的声音: “你动作真慢。” “!?” 接二连三的意外攻击,让幸宏感觉心脏有些无法负荷。他甚至想要关上门,转身离开这里。但是坐在椅子上观看电脑萤幕的御神乐却反问他:“你不进来吗?”于是他低下头回答:“失礼了。”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嘛。” 御神乐说话时依旧看着电脑萤幕,她似乎有些不悦。果然幸宏拖延学生会工作的事让她很不满吗?可是那份文件要修正的部分,也不是什么天大的错误啊。 “那是巧克力吗?” 幸宏畏畏缩缩地走回房间,然而御神乐却开始追问。幸宏转过头,指向装着“那东西”的细长型盒子回答: “啊、应该是吧……” 幸宏没有确认过盒内的内容,不过这是今天女孩子送来的,而且还被要求回礼,所以应该是情人节的巧克力吧。 “喔,这样啊……真是太好了呢。” 御神乐的眼神很冷淡。幸宏觉得她的眼神跟某人很相似,突然惊觉她的眼神和美冬瞪视自己时的眼神很一模一样。看来自己惹御神乐不高兴了。 “这应该只是人情巧克力啦,她还说要我给她贵上三倍的回礼……” “唉……”幸宏本来想要傻笑带过,可是御神乐却用手背抵住额头,叹了口气。 “你的神经只有在赛跑时才敏锐吗?” “啊?不,学生会的工作我也是很认真在做啊!因为你说暂时没有紧急的工作,所以我才先集中精神在社团活动上。” 幸宏以为御神乐在责备阶梯社,于是急忙辩解。御神乐放下抵在额头上的手后,不但用愤恨的眼神瞪着幸宏,还对他招手示意。幸宏怯生生地靠近她,接着便看到她从位子上起身,拿起放在椅子旁的书包,从里头取出细长的盒子。 “!?” 幸宏大吃一惊。御神乐拿出来的盒子,和自己手上拿的一模一样。他用眼神询问状况,却只看到御神乐露出美得令人畏惧的笑容: “这回我输给三岛同学了,请你要还五倍的回礼给我喔。” “呃,我……” 御神乐脸上满是笑容,身上散发出一股莫名的压力,让幸宏不由地收下礼物。当他还在比较两个盒子有何不同时,御神乐关闭电脑后说了声“那我先告辞了”,随后转动门把。 “你可不要将我的礼物和三岛同学的搞混喔。” 她离开前再次回头对他施压。幸宏几乎是反射性地点头回应。接着她露出了一丝微笑,关上了门。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幸宏看着这两只细长的盒子,内心不断呻吟。 放学后,幸宏收到天崎送给大家的巧克力。 关于这部分,幸宏早就听三枝提过,所以可以很冷静地对应。“我今年挑战制作松露的巧克力。”天崎在第一体育馆屋顶分送巧克力给所有阶梯社员,以及小夏。三枝的表情有些苦涩,不过听到天崎说“我有和班上同学说过,今年要送巧克力给所有阶梯社的人,所以你不用担心”,他才勉强收下。幸宏和井筒则是将这视为学姐赠与的礼物,心怀感谢地收下。 “社长,你做了什么巧克力?” 天崎送给所有人巧克力之后,询问九重。“社长今年也有和朋友交换巧克力吗?”三 枝也跟着问道。这样说起来,以前她就说过情人节会和朋友交换巧克力。幸宏也觉得九重很可能这么做。 “今年我改变主题了。” 可是九重的答案却出人意外。她说她今年还没有送任何人巧克力。 “这样对小泉很不好意思,不过我是即将要和自己做出了断的女人啊。” “哈哈。”一听到这句话,井筒不禁笑了出来。 “你说得对,社长。” “对吧,井筒?” 两人说出只有彼此才能理解的对话。接着九重看向一头雾水的幸宏等人,大力击掌后神采奕奕地宣告: “好啦、好啦!准备开始今天的社团活动,不然太阳要下山了。” 回到家之后,这回换希春飞扑过来。 “这是爱的结晶哟!”她边说边将巧克力交给幸宏。因为她一直粘上来,幸宏也只能死命将她推开,不过仍收下巧克力,最后勉强逃回房间,坐在床上。 “唉……总觉得今天好累。” 躺在床上的他随后又立刻改变主意,坐起身子。他从书包里取出三只盒子,将它们并排在桌上,并将希春给的盒子一起放上去。 “……好大。” 希春的盒子足以抵上另外三只盒子加起来的大小。幸宏无法想象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巧克力,迟迟不敢打开。 这个先别开。 幸宏将希春的盒子放到一旁,拿起天崎赠送的盒子。这里面似乎放着松露巧克力。因为听三枝说过,所以幸宏早有心理准备会收到天崎送的巧克力。他在内心感谢学姐,并将巧克力放到一旁。 “……” 眼前两个分别由三岛和御神乐赠送、外观相同的细长型盒子,让幸宏感到烦恼。收到出乎意外的人赠送巧克力,就已经让他十分困惑;偏偏两个人送的巧克力还一模一样,更是让他一头雾水。而且幸宏明明没说出名字,御神乐就直接猜到是巧克力是由三岛所赠。难道她有听到走廊的对话吗?还是她们有碰面?如果真是如此,那幸宏就能理解三岛为什么会说:“我想比御神乐同学早一步交给你。”但他还是搞不懂为什么她们两人要互相竞争,而且更不清楚为什么是找上自己竞争。 自己和三岛同学感情不错,但是本来就和大家都很要好。这个巧克力她应该也有送给其他同学吧……至于御神乐同学的巧克力,大概和贺年卡一样,是基于人情送给自己。那……她们到底是在竞争什么?她们交情应该不坏啊…… 幸宏百思不得其解。他觉得或许打开盒子可以得到一些线索,于是伸手拿起盒子。犹豫了一会儿,仍决定打开三岛送的盒子,而且是依照得到的顺序开盒。 叩、叩。 正要解开缎带时,传来敲门声。“请进。”幸宏回头应门。停了两拍之后房门才被打开,这时美冬探出头来。 “啊、美冬姐……有事吗?” 幸宏没来由地伸手遮挡桌上的盒子,但是美冬还是看见了。她默默地注视着巧克力。 “啊、这两盒是朋友送的。然后还有收到小泉学姐、希春姐送的。这盒还真大耶,不知道她是怎么做的。” 幸宏不由自主地说明起四盒巧克力的由来,然后笑着拍打最大盒的巧克力。但是美冬依然嘟着嘴,站在门边瞪视幸宏,令他十分难受。 “……有椅子,请坐。” 幸宏拉出椅子请美冬坐下,可是美冬没有理会。她绕过椅子走到幸宏身旁,站在他面前,幸宏被她盯得根本动弹不得。 “来。” 美冬递出一只小盒子。外型呈正方形的盒子,没有包上缎带,只有用象牙色的包装纸包装。但是就连木讷的幸宏也能猜想到里头是什么。 “谢谢。” 幸宏用双手收下,然而美冬却迟迟不肯将手放开。他感到一阵困惑,只能静静等待对方开口。“下次……”接着从美冬嘴唇传来微弱的说话声。 “我有一场比赛。时间是星期天,你有空就来看吧。” “……啊、嗯。” 幸宏颔首。美冬低下头,将手抽离盒子。 “我这样做可能是多管闲事,但我还是告诉你……” 美冬转过身说道: “那两盒巧克力应该是同一间店的产品。那间店的巧克力最近正流行,他们会让顾客依照对象的个性,选择不同的巧克力赠送。” “个性?” 幸宏理解美冬指的是两盒细长型盒子的事,于是看向盒子。美冬继续解释: “对,我记得那种盒子的巧克力标榜的是‘可以让迟钝的男孩察觉自己的心意’。” “!?” 幸宏猛然转头看向美冬,美冬也悠悠地看着幸宏。 接着她突然露出微笑。 幸宏背脊一凉。 “你这样会让希春姐生气喔。” “……” 幸宏抱住头,只觉得越来越搞不清楚状况了。 刈谷在房间内看着一只盒子。 “……伤脑筋。” 这是今天从中村千鹤手上收到的。她的声势非常吓人,让刈谷无法拒绝,只能收下。“这是人情巧克力啦!我要送给每个前执行部的成员,所以也顺便送你一个!”刈谷没有发问,中村却主动喝道。然而在那之后,刈谷却听到游佐叫喊“小鹤,也送我巧克力嘛~”,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这样说起来,那家伙又是在想什么? 巧克力让刈谷联想到住在隔壁的麻烦女孩。她今年宣告“我改变主题了”,所以没有将惯例会制作的自制杀人巧克力拿出来。虽然这是好事一件,可是总让刈谷觉得不放心。他茫茫然地看着对面拉上窗帘的住家。 叩、叩。 这时窗户刚好响了起来,简直就像是计算好的一样。刈谷拉开窗帘,看到九重正从全开的窗户探出身子,用棍子敲打刈谷家的窗户。刈谷解开锁,打开窗户问道: “有事吗?” “好冷喔!健吾,我快冷死了!你开窗开快点好不好!” “谁叫你要将窗户全部打开。” “还不够!再给我开大一点!再开!!哇,好冷!!” 九重想利用敲打窗户的棍子将窗户打得更开。“你到底想干吗?”刈谷抓住棍子问道。 “废话少说啦,快点开窗啊!这个窗帘很碍事,所以要一并打开!动——作——快——一——点——” “……” 刈谷觉得九重很啰嗦,索性照办。夜晚的冷空气不停吹进室内,室温不一会儿就下降。“我打开了!”刈谷叫道。 “那我要丢咯!喝啊!” 一瞬间,九重不知丢了什么东西过来,接着那东西飞进刈谷的房间。虽然刈谷勉强接住,但这东西却意外地坚硬,还是打到了胸部。刈谷不满地问道: “优子……你在搞什么?” “呵呵呵呵。这是我的一片真心,一片真心啊!” “一片真心?” 刈谷低头观看刚刚自己接下来的东西。那是一个长度约有五十公分,厚度大概有两公分的长型巧克力。然后他再看了一下袋子后面,发现上头写着“营业用”三个字。 “……优子,你……” “呵呵呵呵,如何?如何啊?这就是我的真心喔。” 九重比平常还要兴奋。 “……你只不过是因为今年要忙着考试,所以没空做巧克力吧?” “你太失礼了吧!!我只是想将一片真心送给健吾而已啊。” “天气很冷,我要关窗了。” 刈谷伸手抓住玻璃。 “健吾 、健吾!” “什么事?” 刈谷有些不耐烦地抬起头,九重则是突然露出笑容。 “谢谢你陪我念书准备考试。” “……等你考上后再来和我道谢吧。” 九重听了刈谷的回答之后,愉快地露出笑容说道“晚安——”,然后关上窗户。 “嗯,晚安。” 刈谷也关上窗户,上锁之后拉上窗帘,然后将长型的巧克力丢到床上。 真是的…… 重新在椅子上就坐的他,看着床上的巨大巧克力。无独有偶地,桌上中村赠送的巧克力也映入眼帘。 “……伤脑筋。” 刈谷在不知不觉中开口抱怨。 隔天放学后,幸宏一处理完学生会的工作,就开始在走廊上奔跑,赶着参加阶梯社的活动。今天是锻炼技巧的日子,大家应该会分开练习各自的项目。他必须先找三枝询问自己该练习的项目,所以四处寻找三枝的身影。 “啊、刈谷学长。” 幸宏在新校舍研究大楼遇见刈谷。他似乎正在练习短跑,一楼的起点兼终点设置了红外线感应器。刈谷原本一本正经地看着小型终端机的萤幕,可是听到幸宏的声音之后,他就抬起头问道: “学生会的工作结束了吗?” “是的,请问你知道三枝学长在哪里吗?” “他应该是在第一校舍吧?他说上次的社长争夺战有些不满意的地方,想要重新调查。” 幸宏看向刈谷手拿的小型终端机。“喔。”刈谷对他出示萤幕。 “那个感应器会将测定出来的秒数显示在机器上。这是我和三枝借的,因为就算是练习,我也想更知道更精准的时间。” 萤幕上并列着“21:58”、“21:34、“22:87”等数字。 幸宏看到秒数的瞬间,顿时觉得身体一热,还向刈谷提出请求: “请你和我比赛短跑!” “?” 刈谷扬起单边的眉毛。 “上次……虽然已经是好一阵子前的事了,但是学长说过,要在毕业之前和我认真较量一场。拜托你现在和我较量!” 幸宏低头请求,可是刈谷显得兴趣缺缺。 “我确实觉得有必要和你认真对决,不过现在还太早吧……” “不会的,我已经学会v字转弯了!刈谷学长应该也知道吧?而且我在社长争夺战的短跑项目都没有输,现在我一定能和学长跑出一场好比赛!” 幸宏以强硬的口吻说道。他也觉得自己很少这么强势,但却无法停止。刈谷默默看着幸宏,因为幸宏也正视刈谷,所以他总算首肯:“好吧。” “谢谢你!请你多多指教!” “先做暖身运动吧。暖身过后再开始。” “没问题,我刚刚已经做过了。” 幸宏在原地轻跳数次,扭转脚踝。 “……这样啊,那我们开始吧。” “好,麻烦你了。” 两人走到起跑线。由于是幸宏强硬地拜托刈谷比赛,所以他企图将内侧让给刈谷,然而刈谷却叫幸宏站到内侧。他本来想委婉拒绝,可是听到刈谷说:“让我看看你的v字转弯。”之后,就改变了想法。刈谷一定是还不相信自己的本事,那只好在奔跑时加以证明。 “各就各位。” 最初的起跑口令由刈谷担任;小型终端机与感应器相连,会响起不带一丝情感的电子音效。音效会响起三次,最后一声即为开赛的号令。 哔。 第一次。幸宏吸入一口气。 哔。 第二次。幸宏停止呼吸,凝聚体内的热能,然后—— 哔。 一口气爆发。 幸宏首先施展起跑冲刺。他充分利用内侧的优势,使出v字转弯。仅以一步绕过楼梯间之后,再将地板传来的反作用力化为助力继续加速。然后又用v字转弯绕过二楼走廊,持续提升速度。 好舒服。 幸宏感觉到超越社长争夺战的快感,不禁感到惊讶。从上次比赛以来,他一直没有练习短跑,当然v字转弯也随之封印。可是眼前久违的感触竟然比那时还要强烈数倍。周围的一切逐渐变得清晰可见,让他知道在下一个楼梯间应该要踩向哪里。 这里! 幸宏敏捷却又不失细腻地踏步站稳后,承受反作用力并向前跨步,不一会儿就跑到三楼。他感觉不到刈谷的气息,或许他已经被远远抛在脑后了。 他决定就这样跑完全程。 幸宏忘却刈谷,集中精神在自己的比赛上。他绕过弯,仰望通往四楼的阶梯。日光从楼梯问的窗户照射进来。 “!?” 幸宏觉得好像看见了什么。 他隐约看见的事物立刻躲进了楼梯间。他发足追赶,用v字转弯绕过楼梯间。 但是那里空无一物。 虽然幸宏被不可思议的感觉所困,仍伸手触击四楼的墙壁,快速折返。他已经完全忘了刈谷的存在。 “呵。” 因此当他看到刈谷与他同时触摸墙壁时,不禁吃了一惊。过弯后的刈谷也没有强硬地卡住内侧跑道,而是一味地向前奔跑。幸宏再度冲进内侧,跃下下行阶梯。 “嘶。” 他使出v字转弯。过程不但谨慎,而且没有一丝焦虑,完美无缺地过弯。下一个弯道和再下一个弯道亦同,他都只用一只脚折返。终点就在眼前,幸宏绕过最后一个楼梯间冲下通往终点的下行阶梯。 “!?” 刈谷在他身旁。 两人并肩同行。不,他还领先了一道、两道阶梯。 幸宏不敢置信,刈谷竟然可以领先在前。 不可能,他是怎么办到的!? 哔。 告知抵达终点的电子音效听起来特别响亮。 幸宏手抵着墙壁,在向左延伸的走廊上继续跑了一会儿。刈谷也同样在奔跑,但是他比幸宏更早减速。超越他之后,幸宏奔至第二校舍伸手按住墙壁,勉强让双腿休息一下,才快速奔回终点。 “……” 刈谷盯着小型终端机,皱起眉头。难道是幸宏的秒数太差了吗? “……刈谷,学长……” 幸宏调整呼吸,并努力试着交谈。刈谷对幸宏掠过一眼,出示终端机的萤幕。 “20:03”、“20:12”两个数字排在一起。 “还不够,这样还不够。还没到尽头啊……” 刈谷喃喃说了几句后,开始操作终端机。 “谢谢指教。” 幸宏筋疲力尽地低头致谢后,随即离开现场。他在走廊途中想起自己要去第一校舍寻找三枝,于是一个人走在第二校舍漫长的走廊上。不知从何时开始,天色暗了下来。 输了。 这个词语突如其来地袭击幸宏。当他有所自觉之后,膝盖开始颤抖。 输了。对,他输给了自己,完全输了啊。 优秀的秒数是练习至今从未出现过的佳绩,和刈谷的差距也不到零点一秒,可以说是最佳纪录。 幸宏心知肚明,只看秒数的确是只有相差一点。甚至会让人认为,只有要一点差错,胜利者就会是幸宏。但其实两者之间有绝对性的差异。 自己太得意忘形了,因为状况太好导致轻敌。这样不行,再这样下去肯定赢不了——不管挑战几次都一样。自己和刈谷学长之间,一定有某种强烈的差异。这点自己很清楚,今天他让自己看见这道差距。 ‘现在还太早吧。’ 脑海里再次 响起刈谷的声音,他非常明白幸宏轻敌和骄傲的心态。 “咚”的一声,幸宏的肩膀撞上墙壁。他以为自己是直直向前走,却在不知不觉中大幅偏向左侧。然后他靠上墙壁,顺势缓缓滑下来,无力地坐在地上。 狠狠地槌打墙壁。 刈谷看着刚刚的秒数,回想比赛经过。 果然还是太早了……要是神庭因此一蹶不振……那也没办法。虽然自己会觉得困扰,但是那对神庭来说反而是件好事。只要冲动消失,就能度过正常的人生。本来就没有人会想走上不归路。 只是如果情况允许,自己还是想在彼此准备万全的状态下再对决一次。 刈谷在刚刚的比赛所跑出的成绩,是他个人的最佳纪录。他觉得就快抵达“尽头”了。为了要看清“尽头”,果然还是需要对手。他现在十分确信一个人无法触及的领域,如果是两个人就办到。 ……神庭,这是我任性的要求,所以不能强迫你。但是如果你也这么期望—— ……刈谷学长,这是我任性的要求。你可能会觉得我很烦,但是如果你肯再次接受—— 这次就会是我们真正的决战。 抱持同样冲动的人,势必要正面对决。因为我们看到相同的尽头,追求的目标也相同。只不过战胜对手就像是打破镜子一样,一切的损害都会反弹到自己身上,所有的痛楚也都必须自己承担。 即使如此,我们还是必须对决,也不得不对决。 因为我们要看到尽头。 准备开始吧。这一回让我们竭尽全力—— 为这场扭曲的战斗做出“了结”。 完 后记 j氏期待不已。 终于要和一颗边境的星球交流了。j氏知道他们的文化水准和自己无法相比,光是要加以理解,就花上了数千年时间。如今努力的成果终于要实现了。 j氏对担任此星球的亲善大使一事负起全责。能否与当地居民成功交流的重任,就全看他的本事。他慎重准备,并详细调查星球的情势,而且熟记星球的风俗习惯,以免在不知不觉中做出失礼的举动。当地居民分为数个国家生活,每个国家的风俗习惯都不同,j氏费了一番功夫才能全部记住。不过对满心期待的j氏来说,这一点都不辛苦。 “再来要决定礼品,我该带什么去才好呢?” j氏想要赠送有意义的礼物送给当地居民,作为双方友好的证明。他们和自己的技术水准相差十万八千里,所以就算随便赠送对方方便的道具,对方大概也无法善加利用,最后只会招来混乱。即便是将宇宙中同胞的资讯转达给他们,他们可能也会因为资讯量过大而难以消化。j氏苦思许久,最后灵机一动。 “对了,人类往往最在意自己的事情。我们长年来一直观察他们的文化发展成熟,只要将那些纪录资料送给他们,他们应该会很高兴。” 于是j氏着带着长达数千年的纪录资料降临星球。 他在星球上受到热情款待,同时也受到许多人的祝福与欢迎,而带来的礼品也让他们欣喜若狂。 j氏带来的纪录资料足以撼动当地的“历史学”。至今成谜的事件一一被解开,纪录资料等于是证明历史事实的最佳证据。j氏整理好设备,让任何人都能参阅纪录资料。而且不只是历史上的谜题,就连每个人的祖先或遗失物品都可以用此搜寻,使他更加受到人们爱戴。他觉得自己送了一个好东西,打从心底感到高兴。 可是一阵子之后,开始有人抱怨: “对于保密个人隐私来说,这样的行为不容允许!” 起初只有一个团体来抱怨。他们认为就人权的角度而言,这样可以擅自检视他人过去的纪录太过分了。他们提出的意见情有可原,但是要求的内容却有很诡异的地方。j氏放心不下,开始深入调查,发现原来星球上某个国家的掌权者有提供金钱给他们,而且那个人所隐蔽的经济性犯罪和有违伦理的发言,也都因为纪录而被揭穿了。 正当j氏不知该作何是好时,这回又有其他自称是国家代表的人前来要求会面。他希望j氏可以删除某则纪录。 “我希望你将这件事从纪录内删除。” “为什么?长年以来你们和邻国争执不下,这件事的事实可以成为解决问题的根本啊。只要公布这件事实,就能轻易解决以往不断争执的问题。到底是哪一方犯错,又犯了什么样的罪行,都可以一清二楚。如果将它删除,可能永远都无法解决问题喔。那绝对不是好事吧。” j氏对国家代表解释。 “没关系,删除就好。” 可是国家代表的回答却没有半点迟疑。甚至还表现出如果j氏不肯配合,不惜诉诸武力的态度,让他相当苦恼。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接着又有其他国家强力地指责j氏: “将胡乱造谣生事的外星敌人赶出去!” 他们表示,j氏企图四处宣扬擅自更改过的“纪录”,借此使星球陷入混乱,再进行侵略。甚至宣称已经有好几个国家和j氏签订秘密条约,那些国家都犯下了背叛当地居民的大罪,理应受到制裁。状况一触即发,几时会发起战争都不奇怪。 感到十分困惑的他,回到房间和星球联系,向总是给于自己指导的老长官说明现状。 “一开始人们都很高兴收到这个礼物。随着真相一一揭开,人们也能过着幸福的生活。但没想到大家的态度却纷纷变了样……” “因为你送他们的礼品,并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东西。” “可是大家都想知道事实啊。那是他们一直在追求的东西。” “不,他们想知道的并不是真实。” “那他们到底在追求什么?” j氏忍不住追问,老长官依旧淡淡地回答: “那还用说,当然是对他们自己有利的‘事实’。” 大家好,我是棹末高彰。 各位,我爱你们! ……呃,请各位搞清楚,我并没有吃错药。我只是说出了内心的话语。情不自禁,如此罢了。 嗯,一定很恶心吧。老实说,我认真想过关于“后记”的事。我经常写“谢谢、谢谢”。虽然由我自己来说很怪,不过我打字时,是真的诚心诚意地这么想。只是好像每次都写一样的内容,我担心大家可能会觉得了无新意,感受不到我的心情,所以思考过其他几种表达谢意的词汇。 比方说“恭喜你”(恭喜什么?)、“对不起”(为什么要道歉?)、“我不该活在世上的”(你知道就好)等等,最后剩下的就是前述的“我爱你”。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果然就是爱,是爱啊!如果我连续示爱三次,那不是挺新鲜的吗? 因此,我打算试着在这次的“后记”最后用爱表示谢意。比方说对我的责编—— 糟糕!我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我察觉到一个盲点,这个谢辞太容易被误解了。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指的是友爱或敬爱之类的心情! ……果然人还是循规蹈矩最好。不要胡思乱想,专心写好小说就对了。对不起,今后我还是会写“谢谢,谢谢。”请各位多多指教。 再来谈谈我的近况。为了要下定决心,我决定也要在此宣告。 我要散步,一年至少要散步一小时。 如果有看过“fb online”专栏的人可能还记得,我曾经为了缺乏运动而考虑每天外出散步。是啊,我有在考虑。从那次之后,好像过了几个月吧?我切身地感觉到今年快要过去了,同时这个季节也不错,所以我计划要一个人悠闲地散散步。是的,我已经计划好了;再来就只差实行,如此而已。我连新鞋子都买了,那双鞋的气垫很不错,不管是哪种柏油路都可以让我轻松步行。 再来只要等天候良好,温度又适中,又有闲情逸致外出之后,找出包含准备时间的两小时闲暇,再加上距离三十分钟处有书店,我就能立刻出门。真是太完美了。 希望下一本书出版时,我是真的有在散步…… 另一则近况,我买了新的电脑萤幕。前阵子我的萤幕突然变暗。它并不是完全变暗,只是明亮度变差了。只要关上萤幕电源,再重新开启,它就会恢复原状,但是不一会儿又变暗。反复尝试数十次之后,我放弃了。这应该是它的寿命尽了吧?毕竟这台萤幕也使用了七、八年,是该到极限了。因此我买了新萤幕。 我这次买的萤幕很不错,因为它大到我不必卷动画面,就能够看到两页的原稿内容。但是话说回来,我很惊讶原来我以前用的萤幕竟然那么小。或许只要调整设定,画面尺寸就能修改,不过我没有那方面的相关知识。但是没关系,我只要能打稿就够了。就算不了解组织原理也没关系,我只要会操作即可。类似的事物在世上不胜枚举。例如手机,甚至连人际关系都是这样,所有的事物重点都在于如何利用。只不过我无法灵活运用,每次都被耍得团团转。真是遗憾啊。 最后是惯例的谢辞。首先谢谢责编川崎先生,谢谢你。谢谢甘福ぁまね老师在百忙之中帮我们画插图,谢谢你。还有谢谢这次经常莫名催促我写作的各位亲戚、不清楚发行量的朋友等我所认识的人,谢谢你们,我会坚强地活下去。也谢谢其他各方相关人士,谢谢你们。最后要感谢各位读者,谢谢你们,我爱你们! 那么,我们有缘再相会。 2008年9月 棹末高彰 插图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3/1.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3/2.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3/3.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3/4.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3/5.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3/6.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3/7.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3/8.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3/9.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3/10.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3/11.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3/12.jp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3/13.jpg" 第一阶 确切接近的结局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ozzie 录入:saraphim 我想赢。 我非赢不可。 只要我不获胜,这份焦躁感就无法消失。 难以言喻的冲动驱使我来到这里,可是以前追逐的背影如今却成为了无法跨越的高墙,阻挡我的去路。 刈谷学长的背影就在眼前。 不超越他,我就无法找到答案。 无法逃离这个“牢笼”。 我非得胜过刈谷学长不可。 暮色渐深,天气寒冷的二月中旬。神庭幸宏漫无目的地在校舍内漫步。他不清楚自己想要前往何处。尽管感觉有必须抵达的目的地,可是他却认为那无关紧要。 还缺少了什么。 幸宏回想刚刚和刈谷举行的阶梯赛跑。 他明白刈谷学长的v字转弯比自己更熟练,可是那会是落败的原因吗?总觉得并非如此。幸宏和学长之间一定有某种更大的差距。要是找不出答案,永远赢不了他。 幸宏茫茫然地登上阶梯,于走廊前进,然后走下阶梯,又迈步爬上另一座。 和刈谷学长的差距……要列举的话应该数之不尽,可是其中一定有什么具有决定性的事物,是他所缺少的。 幸宏在直线穿廊前进,途中与数位返家的学生擦肩而过。慢慢地,他们的交谈声渐渐远去,只剩下自己的脚步声莫名作响。 是对阶梯比赛的坚持?长久以来聚沙成塔的经验?还是…… 幸宏前方传来数人的交谈声和某种物品敲击地面的声响,然后声音回荡在天花板挑高的空间内。他宛若机械般不停向前走,接着越来越清楚听见前方的嘈杂声响,这才发现声音是来自右侧。位于右手边的双开铁门敞开,门内传来嘈杂的人声与敲击声。他穿过走道,继续在走廊前进。 “喂,幸宏!” 就在此时,有人在铁门旁出声叫唤幸宏,同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往自己飞来。幸宏直接将身子向左倾斜,没有转身,随后一颗篮球自他右肩上方擦身而过。篮球撞击地板后大力弹起,然后一边弹跳一边滚向走廊尽头。 “是谁?” 幸宏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带有怒气。被别人打断思考,让他很不高兴。疑似拿球砸幸宏的短发女性,似乎没有预料到他会有这种反应,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接着她露出苦笑,安抚道:“别生气嘛。” “你从后面拿球丢我,这样很危险耶!” “好啦,别这么不高兴。” 短发女性走向幸宏,用挂在肩上的运动毛巾擦了擦脸。她是神庭千秋,在四位与幸宏同居的堂姐妹中排行老三,目前是大学一年级生。她有参加大学的篮球社,因为种种因缘际会,使她经常有机会以教练的身份造访天栗浜高校的篮球社。 “我看到你一脸阴沉地走在走廊上,担心地叫了你好几次耶,可是你都不理我。所以我才会拿球砸你后背,想让你吓一跳。” 到了这时,幸宏才发觉这里是篮球社的练习场所附近,第一体育馆旁的一楼走廊。铁门内传来的嘈杂声原来是社团活动的声音。 “门开着会让球飞出来,怎么不将门关上呢?” 幸宏继续怒气冲冲地抱怨。千秋耸了耸肩膀回答: “我哪知道啊。当我发觉时,门就已经被打开了。我觉得危险才去关门,结果看到你一脸愁容地走来。” “喔,这样啊。” 幸宏随口回应千秋的借口,转过身迈步离去。 “等等嘛,你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千秋追赶上来。幸宏无视千秋走在身旁,可是她却伸手搭上幸宏肩膀,硬是改变幸宏的方向。千秋捡起滚到灭火器旁的篮球,将幸宏拖回体育馆。许多篮球社员仍在练习,他们在一旁坐下。 “你不要管我,我想一个人静下来想事情。” 幸宏说出想法。可是千秋却不顾他的处境调侃:“喔——喔——这算青春吗?” 幸宏认为再抵抗也是白费力气,于是默默地靠着墙观看社员练习。 “你又碰上和阶梯社有关的问题吗?” 千秋坐在身旁,用另一只手拨转立于指尖的篮球。幸宏没有回答,他希望千秋别管他。 “真是青春啊。” 转转转转。千秋继续用另一只手加速拨转指尖上的篮球,没有面向幸宏。 “……一点都不青春。” 幸宏喃喃说道。千秋轻轻抛起篮球,再用双手接住。她站起身,一边行走一边含住哨子,用力吹响。篮球社员停下动作。 “那么我们最后来场小比赛。见城,你负责分队。所有人要再确认一次自己要注意的弱点,不要打得荒腔走板。” “是!” 社员们出人意料地大声回答。幸宏看到同班同学吉田和渡边的身影也在其中,不由地大吃一惊。那两个人虽然经常抱怨,可是似乎仍然很认真地在参与社团活动。 “真是的,就只有回答时特别大声。” 千秋走回来,再次在幸宏身旁就坐,问道:“我们刚刚说到哪里?” 幸宏反射性回答:“你说什么?” “就是关于你的青春烦恼啊。一定是在阶梯社碰上了什么问题吧?你只要人不对劲,大部分原因都和阶梯社有关。” 千秋拍打幸宏的肩膀。幸宏皱起眉头,没有立刻回话。 吉田等人在篮球社社长见城的指示下,开始练习比赛。幸宏呆呆地望着他们,轻声说道: “我必须要赢过刈谷学长才行。” “喔,你们终于要来场生死对决了吗?我记得刈谷是你们社团最强的人吧?输了你要退社吗?” “没有。事情不是那样,是我单纯想要跑赢刈谷学长。如果不赢过他,我就会看不清楚。该怎么说呢,我会弄不清许多事情……” 幸宏的话说得不清不楚。他自己也还摸不清头绪,可就是有一种焦躁感。 “反正你就是要和那位学长较量吧。那你是怎么了?应该要像平常一样热血沸腾啊,为什么这么阴沉呢?” 千秋回答得很随便。幸宏对此感到不满,忍不住说出了本来打算隐瞒的事实。 “我输给他了。” 幸宏亲口说出之后,再一次切实感觉到—— 好懊悔。 好懊悔。 落败让自己觉得好懊悔。 落败让自己觉得好不甘心。 不管怎样都想跑赢。 好想赢过刈谷学长。 “我想赢过刈谷学长,一定要赢过他。不然、不然……” 幸宏最后低下头,紧咬牙根。焦躁感正不断袭向他的心头。 “这样啊。” 千秋的反应依然很随便。当幸宏在说话时,她一边看比赛一边回话;但是等到幸宏说完,她最先说出的话却仅仅如此。 “那么你更不该一脸愁容啊,这种时候应该要加紧练习。刈谷很强吧?而且他应该一直努力至今吧?那你就只能做得比他更多,不对吗?” 千秋对幸宏露出笑容,幸宏更加恼火。 “……你不懂,千秋姐你是不会懂的。” “喔?怎么啦,这么嚣张?难道你反对我说的意见吗?” 千秋的腔调虽然凶悍,可是表情却是在笑。 幸宏站起身。 “我当然知道得拼命练习啊!而且我也有在练习!但我现在想知道的是比这更重要的事,我希望你告诉我更根本的答案啊!” 幸宏呐喊道。 千秋的双目凝聚成一点,“ 唔——”低吟一声,站起身子。 “根本的答案,这我也不知道啊……” “是啊,千秋姐是不会懂的。有些人能理解这种感觉,有些人不能。如果你不能,那就不要给我意见,因为一定没用。” 幸宏放纵怒火,不客气地说道,并感觉有种黑色的事物涌上心头。他认为千秋肯定会生气回骂,所以做好了心理准备。 “……对不起,帮不上你的忙。可是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无能为力啊。” 然而千秋却抱住篮球,开始思考起来。 幸宏一阵错愕,注视着千秋。见到堂姐满面愁容低头思索的模样,他渐渐开始感到内疚。 ……是啊……说这种话,会带给千秋姐困扰的。 他无法明确说明这份焦躁感。明明就无法明确说明,却还希望对方告诉他答案,这肯定是不对的。千秋会为此困扰也是理所当然。 “没关系。对不起,我没事……” 幸宏低声细语后,走向体育馆出入口。千秋在后面叫唤他好几次,可是他没有回头。他认为再说下去也没意义。 “喂——幸宏!小宏——你不要那么钻牛角尖嘛——” 千秋大声喊道。正在举行练习比赛的篮球社员顿时停止动作,吉田和渡边也望了过来。 幸宏喃喃说“你们别在意”,然后迳自离开第一体育馆。 千秋姐说的没错,至少应该在技术面下功夫,努力提升实力……虽然幸宏想得到的不是这种答案…… 与千秋分开之后,他立刻感觉到因为胡乱迁怒所带来的罪恶感,决定尽快回家。他骑着自行车滑下坡道。的确,或许自己应该从和刈谷的差距之中,找出显而易见的问题来改善。 仔细一想,刈谷学长的v字转弯和幸宏的不一样,相当多样化,可以在各种场合使用。以前九重学姐还说他有能够借着踩踏墙壁过弯的新v字转弯,只是因为那技巧违规,所以才没有在阶梯赛跑中使用。 幸宏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在没有具体结论的状况下到家。他茫茫然地咕哝着“不知该怎么办”,同时打开家门。 关于v字转弯的资讯还真是意外地少啊……三枝学长知道多少呢?如果是最近研发出来的新技巧,甚至有可能没留下纪录呢。 幸宏一边心想,一边脱下鞋子,准备走回房间。 “小宏——!欢迎回家!” 咚一声,有人从侧边飞扑过来。幸宏反射性地说了一句“我回来了”,接着继续向前走。拖着抱住自己的人来到阶梯前,幸宏才回过神来,停下脚步。往左方一看,有一位神情惊讶的女性。 “啊,我回来了,希春姐。” 幸宏向四位堂姐中的长女希春打招呼。 盘起头发、相貌和蔼可亲的堂姐依旧抱着幸宏不放,有些疑惑地回答:“欢、欢迎回家。” 两人在鼻子快要相触的极近距离下互相注视着对方。 接着希春的脸色渐渐转为羞红,两眼稍微望向左右,接着闭上眼,下颚微微抬起。 “小宏——” 客厅的电话响起。 “啊,电话响了。” 希春的身体顺势滑下。幸宏支撑住她的身体,敦促她去接电话。 “我不要我不要!”可是希春却莫名地使性子,不肯离开。幸宏觉得没完没了,只好带着紧粘在身上的希春走到客厅,拿起话筒。 “喂。” ‘啊,神庭吗?’ 话筒传来天崎泉的声音。她是社团的学姐,同时也于不久前成为社长。 “我就是。” 幸宏回答后,天崎暂停一拍,改变口气: ‘神庭,我觉得这种事应该一开始就明确表态,所以我要以新社长的身份说些重话。’ “咦?啊,是的……” ‘你今天为什么擅自回家?如果你要回家应该先告知啊。神庭,你又没有手机,我们没办法即时和你联络。’ “啊…………对不起。” 完全忘了这回事。 没错,当时是社团活动的途中,然而自己却一声不吭地直接返家。怎么会忘了这种事呢? 幸宏顿时觉得自己脸色惨白。紧抱身体的希春已经离开了,可是身体却变得笨重无比。 ‘大家都很担心你啊,你发生了什么事?’ “啊,那个,对不起……” ‘刈谷学长说这可能是他引起的。’ “不,和刈谷学长没关系。应该说虽然有关系,可是这件事和他无关,单纯只是我一时忘记了……” 幸宏觉得口干舌燥,无法做出合理解释。或许是血气调适回来的关系,他觉得脸非常红,腋下开始冒出汗水,拿着话筒的手掌流出手汗。 ‘你该不会是因为社长换人,态度就变得随便吧?’ “我没有那个意思。真是对不起!我是想事情想到出神了!” ‘你碰上了什么问题吗?’ “没事的,我不要紧。对不起……” ‘……好吧,只是我并不是想听你道歉。你明天记得要来参加社团活动喔。’ “好的!我当然会去!” ‘嗯。那晚安啰,明天见。’ “明天见!” 幸宏手持话筒,深深低下头。过了一会儿,通话结束。 “唉……” 他忍不住叹气。身旁的希春露出想要追问的表情。 “我没事。”幸宏挥手制止她,急忙走回房间。 一进入房间,他立刻趴上床铺。 呜哇……搞砸了…… 就算是在想事情,也不应该擅自在社团活动途中离开。至今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明天一定要向大家郑重道歉…… 还有,必须再次拜托刈谷学长。 幸宏翻过身。内心的思绪立刻陷入与刈谷的对决之中,脑海里浮现今天的比赛。 我的胜机在哪里?我缺少什么?我该怎么做? 幸宏顾不得没有换下制服,连外套都没脱,迳自开始沉思。 刈谷学长从外侧也能用和幸宏同等的速度过弯。换句话说,如果他抢进内侧,那就绝对赢不了……虽然想过很多阻止v字转弯的方法,但总觉得没有一招有效…… “嗨,神庭。” “昨天辛苦啦,神庭。” 隔天,两位露出贼笑的少年,走到一到校就在座位苦思对策的幸宏身旁。戴眼镜的高个子少年和给人感觉个性轻浮的矮个子少年,分别是吉田和渡边。两人不明就里地露出笑容,“哎呀呀呀呀呀”说着话的同时拍打幸宏后背。 见到幸宏一脸惊讶,吉田率先调整眼镜发问: “你昨天和堂姐好像谈得很严肃啊,是碰上了什么事吗?” “我看到啰,我这双眼睛看得一清二楚。” 接着渡边对幸宏的腹部击出一拳。 “没错,我也看到了。” 幸宏随口应付两人的攀谈。他没有特别想和两人说话,可是吉田和渡边却没有就此罢手,再三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说啊。” 不管说几次“没什么”都没有效果。 “你们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别管我好不好。” 幸宏感到厌烦,刻意说重话。“喔!”两人停止动作,然后小声却又以幸宏能听见的音量开始交谈: “渡边太太,有听到吗?” “我听见了,吉田太太。” “真是的,他竟然叫我们不要管他呢。” “最近的年轻人真没礼貌。” “就是说啊。” 喔呵呵呵呵呵呵呵。两人一同将手按上嘴角,刻意假笑。幸宏觉得他们在这种时候还真有默契,只好无可奈何地转头面向两人。 “抱歉,是我说得太过分了。可是我真的没事。还有你们这样讲话感觉很恶心耶。” 幸宏对依旧“呵呵呵呵呵”笑着的吉田和渡边说道。于是两人止住笑容,回答“那就算了”,各自走回座位。 幸宏莫名地叹了口气,将视线转回前方,与一位女同学四目交会。她是一位绑着马尾发型、身材苗条的少女,叫做三岛真琴。她和幸宏眼神交会之后,突然转过身和身旁的女同学攀谈,避开幸宏的视线。 三岛同学刚刚在看我吧…… 幸宏猛然想起情人节的事。 那件事发生在两天前。老实说,幸宏昨天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幸好三岛主动且开朗地问他“你有吃巧克力吗?”,让他们可以一如往常地交谈,今天早上应该也有互道早安。 是啊,还有这件事。 自己一直在想关于和刈谷较量的问题,但其实还有其他事情该面对,比方说情人节收到的巧克力。尤其是三岛和另一位女同学赠与的两个巧克力,简直让幸宏不知如何是好。 “世界上最艰深的问题,正是不明白一件事该从何思考面对。”他在情人节夜晚,甚至想到这种哲学般的结论。 “学生会长。” 当幸宏一个头两个大时,另一位带给自己难题的少女来到眼前。她将轻柔的波浪卷发拨向后方,硕大的半月形眼瞳朝下望着幸宏。她是御神乐绫女,拥有宛如西洋人偶般的秀丽脸庞,以及晶莹剔透的雪白肌肤。现在她手叉腰,露出不满的表情。 “你好……” 幸宏抬头挺胸。自己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会长,御神乐是副会长,可是他最近总觉得御神乐的立场比自己还要崇高。虽然是自己指定御神乐当副会长,但是她当时回答:“你有一点空隙出现,我就会从你手中夺走学生会。”幸宏常常觉得她可能已经掌握了实权。 “今天要讨论‘毕业生欢送会’,请你务必要来学生会室,懂吗?” “啊,好的,我明白了。” 幸宏不由自主地用敬语回答对方。御神乐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默默地走回座位。他感觉松了口气,靠上椅背。 毕业生欢送会啊…… 那是每年在这个时期,由一、二年级学生主办,对三年级学生表示谢意的活动。每年的详细内容都不同,但是大多是让学生聚集在礼堂,欣赏志愿学生的表演。今年已经到了不尽快决定活动内容不可的时间了。 ……毕业生……欢送会…… 幸宏再度不经意地想起与刈谷的赛事。预备钟声响起,直到上课钟响授课开始,他也还在思考这件事。 对了,记得九重学姐说过刈谷学长有在锻炼身体……那我要不要也买哑铃来锻炼呢?想要提升爆发力,就必须要在身上施加重物。这样看来…… “会长,你有在听吗?” 带有怒气的声音让幸宏回过神来。一抬起头,他就和坐在正对面的班级委员长视线交会。她正瞪着幸宏。 “你应该有听到我说的话吧?” 坐在隔壁的御神乐露出微笑。她的表情宛如天使,但是和现状综合起来,简直是恶魔。幸宏看向手边的书面资料,小声说:“我想……” “真不敢相信,你竟然在会议中打瞌睡!” “你缺乏身为会长的自觉。” “就是说啊,你不配担任会长。” 尖锐的批评接二连三飞来。 “唉。”御神乐头也不回地叹了口气,手指轻敲桌面上的书面资料说:“我在问你,今年的毕业生欢送会这样进行如何?” 放学后,幸宏在学生会室和御神乐等干部一起开会。他起先有注意听,但是不知不觉间又开始想起对付刈谷的方法,结果会议内容都变成耳边风。他急忙翻阅资料,可是光是这样当然无法让他掌握内容,只有勉强看到“自由参加”、“礼堂”、“茶会”等文字。 “所以呢?会长有什么意见吗?” 正对面的班级委员长很恐怖。她明显知道幸宏还不了解状况,却故意发问。幸宏环顾周围的干部,首先见到忍住笑容的文化委员长和保健委员长;图书委员长则是手放桌上撑起脸颊;体育委员长缩起壮硕的身躯,一言不发。 我得说些话才行…… 御神乐盯着自己。只要向她求救,应该就会伸出援手。但是幸宏也不想老是依赖她。 “茶会这个构想本身是不错的。” 所以幸宏索性发表自己的见解。 “本身?那你是有什么不满啰?” 班级委员长即刻反问。幸宏瞟了一眼资料,不假思索地说出感想: “时间是三月三日星期五。啊,这天是女儿节吧。多布置些女儿节的饰品应该不错,地点是礼堂,尚未结束考试的三年级学生也有可能到场,所以采用自由参加制。设置同乐会场,让大家可以一边品尝茶点,一边欣赏志愿学生的表演。” “你只不过是念出资料上的内容吧,我是想请教会长有什么高见?” 班级委员长追问道。幸宏浏览资料,想找出有无可以建议之处。 “啊!” 他灵机一动。 “怎么了?” 不只是班级委员长,幸宏在所有干部的注目下站起身。 “等一下,你干吗站起来……” 突如其来的行动让班级委员长的态度有所软化。 幸宏环顾全员说道: “举办一、二年级对三年级学生的社内对决鉴赏会,这主意如何?” 他大声发表意见,并为自己的好主意感到满足。没错,这样一来,自己也可以再一次顺理成章地和刈谷学长…… “什么?那是什么企划?” 班级委员长的一句话将幸宏拉回现实。危险,差点又要陷入思考中了。然后他深呼吸,说明想到的构想: “毕业生欢送会是用来表达对学长学姐感谢之意的活动,然而每年却都只是请大家欣赏志愿学生的表演。所以我希望借着这次活动,强调一、二年级学生对三年级生的心意。 三年级生总是会担心自己离开之后,社团的学弟妹是否能够好好经营社团。为了让他们知道即使自己毕业,学弟妹也能顺利经营社团,我打算让大家和三年级生较量。用这种形式来表达感谢也不错吧?” “也就是说,要让一、二年级生和三年级生对决?” 班级委员长的目光变得更尖锐。 “是的,我们要借着认真较量让学长学姐看到自己的成长!” “你做梦啊?!” 对方轻易否定幸宏兴致高昂的解说,班级委员长拉开椅子起立。 “而且你的构想会只限于有参加社团的学生。至于没有参加社团,或是像我的朋友,参加‘填充玩具俱乐部’的学生,要怎么较量?无法举办比赛的社团和同好会不就无法参加吗?” 无情的批判。幸宏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但不打算就此放弃。 “所以我们才要办欣赏会。没有参加社团或不方便对决的学生,可以在礼堂欣赏大家的比赛。或许也有可能需要让礼堂的观众投票决定胜负,细项的部分我们可以想办法处理,应该没有问题。” “是吗?你太自作主张了吧?” “现在才开始为各方面准备,我想时间上会很紧迫。” 坐在班级委员长右侧的风纪委员长缓缓举手发言,班级委员长露出微笑。 “况且其他社团本来就有在做送别毕业生的对决比赛吧?羽球社每年都有举行类似活动,根本不需要我们多此一举。” 班级委员长称胜追击。其余尚有“如果真的和三年级生起冲突,那可不有趣。”、“要是在毕业典礼前发生意外,那会很糟糕耶?”等意见。由于对方欠缺能够彻底否定幸宏的理由,所以议论陷入了胶着状态。 这样一来,最后只剩下…… 幸宏的目光瞥向默默聆听议论的御神乐,她的一句话足以大幅改变情势。 “副会长,我的想法可行吧?” 所以他先发制人。御神乐似乎没有料到幸宏会主动征询自己的意见,顿时瞪大双眼。尽管她立刻恢复自然,可是没有答腔。幸宏再说: “我说的可行和不可行,是指只要从现在开始做准备,就有可能实现这个构想。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如果你认为可以,那希望你以副会长的立场赞同会长的意见。” 一瞬间,御神乐的表情出现微妙的变化。那表情像是吃了一惊,也像感动、生气、欣喜,但又可能完全不是。最起码,那不是幸宏能判断的表情流露。 “等、等一下,你为什么要擅自把问题推给绫女同学啊?太卑鄙了!” 班级委员长怒骂,其他干部也显得有些动摇。就连原本兴趣缺缺的图书委员长,也开始注视幸宏和御神乐。幸宏刻意忽视他们,等待御神乐的答案。 “……应该可行吧。” 御神乐不屑一顾地说道。她将视线自幸宏移开转至斜上方,眺望天花板,淡淡地回答: “的确可以办到。因为我们接下来才要开始募集志愿学生,而且今年学生会和广播社经常合作,他们应该会立刻首肯。这本来就是自由参加的企划,由学生会提出新形式的意见也无妨。反正这种企划早就老掉牙了。” “…………” 如同幸宏所料,一见到御神乐说出意见,干部全都闭上嘴。即使班级委员长依旧恶狠狠地盯着幸宏,但是大局已定。幸宏觉得有所成效,暗暗握紧拳头。 然而这时的幸宏,不,学生会室的每一人,都没有听到御神乐在这之后喃喃说出的话语—— “看来是时候了。” 她低声呢喃道。 这样一来,舞台就准备好了。只要再向刈谷学长请求……不过他会接受吗?我想刈谷学长会接受的。不,我无论如何都要让他接受。我要再和他对决一次,然后追上他的背影—— 会议结束后,幸宏赶赴第一体育馆屋顶。那里是幸宏所属社团阶梯社的“社办”。阶梯社这个社团的名字听起来很荒谬,但却是天栗浜高校实际存在的社团。主要活动是追求如何在校内跑得更快,尤其将重点放在上下阶梯。虽然这社团活动非常容易给人造成麻烦,也被教师视为问题,但他们在历经波折后,在学生中也得到了某种程度的支持。 幸宏推开厚重的铁门来到屋顶,迎着吹来的冷风,奔向地势较低处。 “我来迟了!” 他在跃下的同时打了个招呼,位于较低处的六位少年少女一同回头。 “瓶盖,你来的正好!”六人当中个头最娇小的少女跃起迎接幸宏。 “他们都很无情耶!我说要和健吾念同一所大学,结果他们说‘你打算重考吗’、‘你是为了纪念而考吗?’之类的,真没礼貌!” 九重鼓起腮帮子抱怨。六人中个子最高的少年摇了摇头,冷冷地看着她说: “会有这种反应也是理所当然。” “健吾,连你都这样说!你在联考已经见识到我的伟大了吧!” 个头娇小的少女叫九重优子,高个子少年是刈谷健吾。他们是三年级生的学长姐。两人目前虽正努力准备考试,但还是尽可能地参与社团活动。 由于他们开始斗嘴,幸宏转而看向戴眼镜的少年。他是三枝宗司,二年级的学长。三枝对幸宏苦笑,手指两位三年级生。 “你知道刈谷学长要考的大学是哪一所吗?因为九重学姐说要跟他考同一所,所以我们都觉得太异想天开了。虽然因为系别不同,录取分数也不一样,但那可是一流的国立大学啊。老实说,我真的不看好。” “我想她无论如何都要考上那所学校,于是问她是不是打算重考,可是她却回答‘当然是要一次考上啊!’呢。” 三枝身旁站着一位留有一头乌黑亮丽秀发的美少女。即使身穿黄色运动外套,还是可以令人感受到她的高贵气质。她用手抵住嘴角,露出困扰的微笑。她是天崎泉,二年级的学姐,同时也是现任阶梯社社长。 “我、我相信啊!社长,不对,九重学姐一定能及格的!” 急忙反驳的是同年级的井筒研。他有一头刺猬发型和混混脸,现在正涨红了脸大声表示支持。九重对刈谷抱怨,可是对方却不当一回事。听到井筒的发言后,她快速转身,露出愉快的表情。 “没错、没错,井简果然了解我。瓶盖你应该和他同一国吧?你也是赞成优子小姐会及格这国的吧?” 九重抓住井筒和幸宏的手臂,让他们站到自己身后,“哼!”地故意挺起胸膛——但还是老样子,完全感觉不到威严。 幸宏察觉背后有人。回头一看,刚刚还站在稍远处,睡眼惺忪地望着幸宏等人的女性,现在不知不觉来到后方,而且高举白板。白板上用麦克笔大大地写着‘必胜及格!粉碎志愿学校!’几个字。 小夏老师,必胜及格是很好,但是粉碎志愿学校可不行吧。 幸宏在内心吐槽。举起白板的女性是神庭小夏。她是数学老师兼阶梯社的顾问,同时也是幸宏四位堂姐中的老二。 “……算了,先不管这些。倒是神庭来了,社长你有问题要问他吗?” 刈谷似乎已经不想再应付九重,转而对天崎发问。幸宏猛然惊觉,急忙低头致歉。 “昨天非常抱歉。我在想事情,结果不知不觉就直接走回家了。” “对啊、对啊!健吾尽说些耐人寻味的话,又不肯说重点,让我们很担心耶。尤其是小泉最担心了。” 九重转过身子,开始斥责幸宏。 “对不起。”幸宏再度道歉,可是她却手指幸宏追问:“你不能光只会道歉,要解释理由啊!” 三枝和天崎也一起点头。 幸宏看向刈谷。 刈谷也正看着幸宏,他的目光中很难得地潜藏着淡淡的恐惧。与其说那是对幸宏的恐惧,不如说是对他的言行举止感到担忧。光是彼此目光交会,幸宏就自然地理解了他的想法。 “那个……” 幸宏下定决心。或许对方会很困扰,但是他无论如何都想再对决一次。 “昨天我和刈谷学长比赛短跑,然后落败了。” ““““!?”””” 除了刈谷和小夏以外,所有人都呆住了,接着慢慢地来回打量幸宏和刈谷。 “…………” 刈谷保持沉默。他默默等待幸宏说出下一句话,双瞳除了恐惧不安之外,还带有着饥渴追求某种事物的光芒。 “刈谷学长,我有事想拜托你。” 幸宏为了确认自己的觉悟,郑重地说出一字一句: “请你和我再比赛一次短跑,我想那会是最后一场比赛。拜托你。” 幸宏低头请求,已经看不见刈谷的表情。他注视水泥地板和自己的脚尖,咬紧牙关并忍住身体的颤抖,静静等待对方回答。 “神庭。” 回答来得很快。 “我也有事要拜托你。” 出人意料的发展让幸宏忍不住抬起头,再次与刈谷四 目交会。 “我希望你再和我比赛一次短跑。我也认为下次会是最后一次,拜托你了。” 刈谷低下头。幸宏竖起寒毛,再一次深深低头。 “请你和我比赛!” “请你和我比赛。” 刈谷平静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清晰悦耳。 “这这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只有你们两人比赛,太不公平了吧!感觉好像你们有什么秘密耶,好卑鄙!不过健吾和瓶盖的最后一战感觉不错,让人热血沸腾呢!” 首先反应过来的果然是九重。当大家还摸不清头绪的时候,她已经开始起哄。跟着井筒击起掌来。 “你们要用短跑决战吗?这样正好,神庭已经熟悉了v字转弯,跑起来一定很刺激!可以说是短跑的顶尖对决啊!” “距离毕业典礼不到几天,你们要几时比赛呢?阶梯社可以尽量协助你们。” 幸宏举手回应天崎的提案,因为他已经决定好日期了。他要在“毕业生欢送会”做出了断。幸宏提起会议的结果之后,三枝扬起嘴角。 “神庭,你变得真能干啊。难道你是为了和刈谷学长决战,才设法推动企划的吗?” “咦?啊,不、不是的,我没有想那么多……不过我的确是一直在盘算和刈谷学长的比赛。” “你可不要拿学生会来假公济私喔。” “我不会那么做的。我单纯是觉得‘毕业生欢送会’已经有点老套,改用这样的方式应该比较能炒热气氛。而且我也会认真去做准备工作。” “我知道啦,你不是那么机灵的人。” 三枝立刻举起双手。井筒大喝一声“好!”,挥拳击向幸宏的腹部。 “小泉学姐当上社长,阶梯社气象一新,就让刈谷学长和九重学姐见识我们的实力吧!你要鼓足冲劲雪耻喔,社团代表!” “是啊。你输了一次嘛,要是那时有记录就好了。刈谷学长,你们有记下秒数吗?” 三枝即刻将注意力放在收集数据上。九重抓住天崎的手臂,原地转圈跳起舞来。 好,我要拼了!这次我一定要跑赢刈谷学长,然后—— 距离比赛还有半个月左右。幸宏再次告诉自己,一定要在这段期间找出对策,弥补不足的事物。 这时小夏静静地注视下定决心的幸宏,但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行动。 第二阶 无法理解的渴望 “你和刈谷学长的差异之处?那多如过江之鲫,根本说不完啊。就算只针对短跑来看,也有很多缺点耶。” 阶梯社立刻开始为幸宏和刈谷的对决布局。除了宣告“我独自练习就好”的刈谷和一声不响消失行踪的小夏之外,其余五人一同思考关于今后的练习方针。由于屋顶太冷,所以众人移动到餐厅讨论。 “依照刚刚说的秒数来看,神庭和刈谷学长只相差零点一秒。可是当时神庭已经抢到内侧跑道,而且光凭一次的纪录无法断定是否真的只有零点一秒的差距。” 三枝用曲线图显示出阶梯社至今的短跑成绩。综合来看,刈谷是压倒性优胜。换句话说,他每次的秒数都很漂亮。尽管幸宏成长迅速,但是因为他是从非常低阶的水准开始成长,所以直到二月为止,平均秒数都还是刈谷略胜一筹。 “刈谷学长的平均秒数都维持在二十一秒内。虽然神庭平均也有二十二秒的成绩,可是这是从社长战才突然成长的结果,可能不够稳定。” “对了,你那时好像拼命练习短跑啊。为什么会想这么做?当时你就打算和刈谷学长对决了吗?” 井筒啜饮一口麦茶,开口询问。但是幸宏没有回答,因为他除了无法回答之外,更想尽早讨论对策。 他盯着曲线图追问:“那我和刈谷学长的差距在哪里?” 三枝切换画面。 “我就说多如过江之鲫啊。首先你们锻炼身体的方式不同,肌肉多寡和柔软度肯定也不一样,这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解决的问题。我认为与其找出你和刈谷学长的差距,不如想办法磨练你自己的长处。如果是单场胜负,这样做胜利机率比较高。” “……不,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啊,我当然也想知道这方面的差异啦。” “嗯?” 幸宏的反应让三枝微微歪过头。幸宏再度感到一阵焦躁。如果只是坐在这儿纸上谈兵,那么他宁可多奔跑一次,提升v字转弯的熟练度。 “我非得跑赢刈谷学长不可,我一定要这么做。而且不能只是偶然获胜,必须要找出某种我所缺乏的事物再胜过他,否则我的心情无法平复。” “……神庭,你冷静一点。听我说——” “我去练跑。” 幸宏按捺不住,冲出餐厅。只要一想到刈谷现在也正在确实地提升实力,他就感到十分焦躁不安。 我一定要赢他,不赢他不行。 幸宏被无法言喻的焦躁感逼迫着。 大概没有人能理解这种心情,只有我和刈谷学长懂吧。 ……所以刈谷学长才会经常独自练习吗? ……我是不是也得跟他一样呢? 这就是“不归路”吗? 幸宏如此想着,继续在走廊上奔跑。 “他好像很心急。” 见到幸宏自餐厅飞奔出去,井筒不满地批评道。九重则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因为他本人最清楚时间和实力的不足吧,我也是能体会他的焦虑。” 三枝关闭笔记型电脑的电源,回答井筒。 “今天就到此为止,等他头脑冷静下来再说吧。” 说罢,他站起身。 “有这么单纯吗?” 天崎说出最近强烈感觉到的疑问。三枝转过身,重新在椅子就坐。井筒也问:“有什么不妥吗?” “我觉得神庭没有在享受阶梯社的活动,反而像是受到一种强迫观念禁锢,觉得自己不奔跑不行。而且最近症状越来越严重……我说不定会请他退社。” “小泉,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九重大吃一惊。天崎对九重点头示意解释:“我觉得很不安。” “我并不讨厌神庭,只是觉得我和他对阶梯社的态度差太多了。我未来计划要增加社员,举办社团活动也打算慎重一点。例如事先向学生会申请练习场地的使用许可,然后置放禁止通行的立牌,确保安全的练习场地。只要像这样有效地和其他学生区隔开来活动,我们在校内的评价一定也会更正面。” “我也赞成这个构想。姑且不论拉力赛,我不希望短跑和标准赛的测速中出现障碍物。为了让阶梯赛跑更洗练,我们需要更纯粹的练习场地。” 三枝对天崎的意见表示赞同。天崎用眼神回应他,放低声量继续解释:“可是——” “我认为神庭不会认同我的做法。” 井筒顿时皱眉,九重像是突发奇想似地发表意见: “因为他和健吾很像吗?” 天崎有如遭到当头棒喝,感觉这句话好像切入了核心。九重在三人的注视下,怯生生地说出想法: “前阵子瓶盖不是有考虑要不要离开社团吗?那时我有和健吾聊天,他说瓶盖和他是同一种人,跟我们不一样。现在想起来,健吾说得还真嚣张耶!竟敢这么跋扈!” 九重气得鼓起腮帮子,然而天崎却大力点头。 “没错。我认为神庭并非喜欢阶梯社的活动,而是单纯为了心中的某个原因在奔跑,刈谷学长应该也是如此。所以刈谷学长对于招收新社员并不热心,也会对想要离开阶梯社的社员说,离开是好事一桩。” “太不应该了!当初创立阶梯社的人是健吾耶!” “创立的是九重学姐啦,刈谷学长是首先开始阶梯赛跑的人。” 三枝冷静地吐槽,但是九重拍桌反驳:“还不是一样!” 桌上的杯子摇动,杯中的麦茶打翻流出。三枝急忙抱起笔记型电脑。 “总而言之,神庭是为了追逐内心的目标而奔跑。那么即使阶梯社和学生会定下了规则,他可能也不会遵守。这样一来,我也不知道能庇护他到什么地步……” “倘若后辈不守规矩,那我们可能就得请他离开。” 三枝冷静地说道,场上气氛十分低落。 “……到、到时候我会阻止他!” 井筒突然大喊。 “如果神庭乱来,那我无论如何都会阻止他!我不会让他离开阶梯社!” “井筒,说得好!” 九重满心欢喜地拍打井筒后背,三枝也跟着露出贼笑。天崎认为情势决不乐观,但是井筒坚毅的意志也让她觉得轻松不少。 “而且我们和他差不多吧!与其说这些,不如尽全力辅助神庭!这样状况可能又会好转啊,反正他会出毛病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 井筒的话没有经过思考,并不能解决现况,但是他的心意简单易懂。想要尽可能帮助好友的单纯想法,暂时将天崎的烦恼一扫而空。 “嗯,现在烦恼这些也没用。虽然不明白神庭为什么要那么心急,但我们还是尽己所能协助他吧。对不起,我身为社长,不该说丧气话的。” “那就先这么做。好,趁现在来安排特训活动吧。” 三枝再度开启笔记型电脑。 “我去看看刈谷学长,顺便找神庭,看能不能跟他谈一谈。” 井筒说罢,喝了一口麦茶奔离餐厅。 “很好很好。”九重满意地点点头。“大家都成长了,优子小姐好高兴啊。” 她拿出手帕,故意假装感动落泪的模样,让天崎不禁莞尔。 到底还需要什么,才能超越刈谷学长? 幸宏踉踉跄跄地在夕阳西下的室外行走。他刚刚一直在外圈奔跑,现在双脚有些疲劳。操场有设置照明设备,目前排球社还在练习,他一边眺望社团练习的模样,一边走向第二体育馆。 第二体育馆也是灯火通明,大概是羽球社在练习吧。幸宏走到出入口前,突然有点想看看里头的练习状况,于是 推开玻璃门走进去。 温暖的室内让幸宏松了一口气。室内禁止穿鞋,因此他脱鞋之后登上玄关。 这时体育馆的门开启,一位像是羽球社员的男学生走出。 他肩背巨大的运动包包,对体育馆行礼,“我先离开了!”,然后转过身。 “啊!” 幸宏忍不住叫出声。转身过来的男学生也瞪大眼睛,然后笑着挥手问好:“嗨。” “神庭,好久不见了。” “波佐间,你是来这里练习吗?” 眼前这位肌肤白皙、五官端正的少年是波佐间胜一。他并非天栗浜高校的学生,而是山上桔梗院学园的二年级生,与阶梯社因缘匪浅。他直到国中部还有继续打羽球,升上高中之后才放弃,但最近又重新开始。幸宏有听说这件事,只是没想到他会来这里的羽球社练习。 “我有考虑在山上设立羽球社,可是与其一个人练习,还不如到有许多高手的地方较量来得有趣。我从第三学期开始就一直在这里练习了,是我忘了跟你说。” “吓我一跳。” “哈哈,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 “你有什么事吗?还是你有事找羽球社?我想他们的活动也快结束了。” “啊,不是的,我只是在练习中走过来看看。” 幸宏行点头礼,打算回到室外。可是波佐间却出声制止: “可以和你聊聊吗?” “当然可以,有什么事吗?” “……那个,你最近有和刈谷比赛阶梯赛跑吗?” “!?” 幸宏十分错愕,为什么波佐间会知道这件事?然而波佐间见到他的反应,竟然也“咦?”地吃了一惊,显得很困惑。 “你们应该有比赛吧?” “……有的,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不,我也不算知道,只是擅自猜想刈谷同学会和你比赛而已。可是原来你们已经较量过了啊。那比赛结果……” 或许从幸宏的表情看出端倪,波佐间的说话声变得越来越小。幸宏忍住不要垂头丧气,面对波佐间说: “我输了,输得一塌糊涂。为了可以在下次获胜,我现在正在练习。” “你们要再比一次吗?” “已经决定好日期了,我得要在那之前设法超越刈谷学长才行……但是我们之间的差距太悬殊了……” 一说出口,悔恨和焦躁就再度涌上。现在不是可以闲聊的时候。 “这样啊,那你可以和浅泽联络看看。其实我在联考结束后不久,就有和刈谷比赛短跑,同样输得很惨。浅泽有纪录当时的比赛,说不定能帮上你的忙。啊,对了,你不妨和寺城学长谈谈。他和刈谷国中就认识了,或许知道一些我们不熟悉的情报。” “真的吗!?拜托你协助了!” 幸宏激动得揪住波佐间。他心想,向寺城询问刈谷的情报之后,或许就能理解自己到底缺少了什么。 “我去拿手机。” 波佐间按住幸宏,前往更衣室。幸宏靠上墙,让自己心情冷静下来。 只要我能更理解刈谷学长,可能就能明白自己缺少的是什么…… 幸宏将一线希望寄托在这件事上。 刈谷一返家就换好衣服,将考试的模拟题和自己制作的答案卷、笔记本、文具用品准备好,放在书桌上。他设定好闹钟,打算在晚饭前练习英文考题,在限制的时间内作答。模拟实际考试练习考古题,是他最近每天必做的功课。 “好。” 在书桌前坐下,闭上眼深呼吸。睁开眼睛之后按下闹钟开关,开始考试。 叩叩。 窗户作响的时机令人愤怒。刈谷无法克制自己脸颊扭曲,粗暴地拉开窗帘瞪视窗外。 一位表情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手拿棍棒敲打别人房间的窗户并嚷嚷着:“快开窗!” “吵死了。” 刈谷在抱怨的同时打开窗户。本来想快点聊完继续准备考试,但是九重却从自己房间架起梯子,似乎打算进来房间。 “喂,你想怎样?” “别急别急别急。你先等一下,等我过去喔。” 九重一步步爬上梯子,滚上刈谷的床。 “到啦!” 当她施展前滚翻时,刈谷将梯子收起,关上窗户。 “我在念书,你有事就快说。” “我真是厉害呢!” 九重站起身,比划出体操选手在演技最后的示意姿势,脸上笑容十分灿烂。 “你到底有什么事?” “是关于瓶盖的事!” 刈谷听到出人意外却又明确的回答,重新坐上椅子。九重也盘起手臂,一本正经地问道: “你上回解释过,瓶盖和你的‘冲动’和‘尽头’等等。我来听事情的后续,快说吧!” “那件事……不是约好等你金榜题名再说吗?” “优子小姐是很性急的,等不到那种时候!” 九重气呼呼地叫骂着。 刈谷搔了搔头。这样一来,抵抗也只是浪费时间。 “真拿你没办法。不过我再说一次,这故事可不有趣。” “没关系,优子小姐会用琵琶湖般宽广的心胸接纳的。” “只有湖泊般大小啊。” 刈谷苦笑,仰头看向天花板,开始回想记忆。 那是刚上国中的时候。 他想起往昔的日子,直到“那一天”来临为止的记忆。 就读国中之后,有个烦人的问题解决了。 住在隔壁的万年恶婆娘听从导师建议加入了田径社,让刈谷的负担减少许多。当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拥有自由时间时,事情却没有那么简单。 “刈谷,你愿意吗?” 所谓的国一第一任班级干部选举,总会因为聚集在一起的都是不认识的人,所以很难有所进展。如果有怪人愿意自告奋勇,那事情还算好办,只是大多数场合都是经由“不负责任”的推荐选出。人人都知道举荐的学生会在决定下一个委员时,落得被推举出来的下场,所以大家会互相牵制,没人敢提出意见。 最后等得不耐烦的导师会随便找理由指定委员,这也算是司空见惯,只是刈谷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当事人。 “你要不要尝试当班级委员?” 一位算是资深、体态丰腴的中年女教师,突然指名刈谷担任干部。教室内一阵骚动,但和刈谷就读同一所小学的学生,却有一半露出能够接受理解的表情。刈谷看向导师,导师露出微笑。 虽然有小学和国中的差别,但教师之间也会互通有无吧。导师出人意外的提议让刈谷有些疑惑,不过他没有让众人期待落空,并且刻意拒绝担任学级委员的理由。 “好的。” 所以刈谷这么回答导师。众人即刻鼓掌。大家似乎是因为可以避免遭殃,所以才安心地鼓掌叫好吧。刈谷接受掌声,行礼致意。 放学后,学级委员立刻在会议室集合,与学生会干部见面。虽然那只是去自我介绍以及和大家说“这一年请多指教”,可是他却在那个场合与一位不可思议的人物邂逅。 “你就是刈谷健吾吧?我是寺城源八郎,b班的学级委员。既然我们是隔壁班同学,就互相切磋磨练吧!” 一位体格像熊的男子主动向他握手。刈谷无法想象身体这么壮硕的人和自己是同龄。寺城好像是听就读b班的九重听说自己的事,头一次碰面就宣告“你眼神不错,今后我们就是劲敌了!”,让刈谷疲于应对。 接着会议结束,大家解散之后,学生会长叫住刈谷: “你长得蛮可爱的。” 三年级生的学生会长主动来搭讪。她是一位和当时的刈谷身高相同的女孩子,虽然很适合戴眼镜,是位充满知性氛围的少女,但是说出来的话却经常令人跌破眼镜。 刈谷被她一把抓住肩膀。 “你给我来学生会帮忙。” 当刈谷被会长命令,还不知该如何回答时,一旁的寺城就落井下石般叫道:“请让我一起帮忙!我和他是互相竞争的劲敌!”结果他和寺城都落得不得不协助学生会业务的窘境。 可是从那一天开始,生活就变得十分充实。 学生会的工作并不有趣,但是学生会的前辈大多很幽默。他们基本上都是很认真的人,懂得在适当时机表现风趣的一面,该正经时也能正经处理工作。刈谷觉得那里非常舒适,每天都会前往学生会室。 因为学生会而结交的朋友,甚至比在班上还要多。即使是午休,他也会去学生会,和寺城相处的时间也比同班同学来得久。 暑假刈谷会和学生会成员一同出游。秋季时学校提拨“研修经费”给学生会,他们也一起集训。等到运动会结束后,学生会干部选举开始接受报名,刈谷马上报名了一年级生唯一能担任的书记职务。 他以为小学时心中的幻想与焦躁感就此消失无踪,再也不会去想哪里有未知的世界,或是从未见过的彼方。 直到准备提交报名表,前往学生会室的那一天。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突然的闹钟响声让刈谷和九重吓了一跳。设置在书桌上的闹钟响起。刈谷伸手打算切掉开关,但是又作罢,因为他想起闹钟只要响五秒就会自然停止。然后如同他所记得的,闹钟自动停止作响。 “竟敢这样吓我,那是什么机关啊?” 九重对刈谷摆出备战姿势,刈谷手指书桌。 “我说过我在念书啊。本来要在限定的时间内练习考古题,结果你跑过来,我也忘了关掉闹钟。” “真是的,吓死人了啦!” “嗯,我刚刚也吓了一大跳。” 刈谷觉得闹钟响得正是时候,因为晚餐时间快到了。虽然这次也没将事情说清楚,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那我要吃晚饭了,你也快回去吧。” “什么——!不行啦!接下来才是重点耶!你跟小源认识的过程根本不重要,可是你却一直在说这些,根本没讲到真正重要的地方。给我老实说到最后!” 九重鼓起腮帮子叫骂,刈谷轻抚她的头。 “接下来等考上志愿学校再说,而且那些往事听了也没什么用处。” “不,我不能接受——!” 刈谷无视紧咬不放的九重,离开房间走下楼。 ……其实接下来的事,我还不打算告诉她。我也需要做好觉悟。 刈谷如此心想,一边将死命抓住自己的九重抱在腹侧,一边走下楼梯。 星期天,幸宏在面积十二块榻榻米大的和室与鹰勾鼻的壮硕男子见面。 “那个……” 体格像熊般的男子是寺城源八郎,日前由波佐间告知了联络方法的山上桔梗院学园三年级生。他认识国中时期的刈谷。为了听他的意见,幸宏一早就拿着地图前往邻镇的山上市。 “寺城?” 寺城虽然带他进了客厅,之后却在茶具面前闭上眼,一动也不动。急着想询问感想的幸宏从刚刚开始就向他打了好几次招呼,可是他毫无反应。 “那个,呃,我今天——” “!” 寺城的双眼突然睁开。仅是这个动作,就让幸宏陷入沉默——他的气势就是如此强悍。 寺城拿起茶壶,慎重地在两个茶杯内注满热茶。他熟练地注完最后一滴热茶,将茶递给幸宏。 “谢谢你。” 幸宏低头行礼,接过热茶。 “不好意思,今天还让你远道而来。” 寺城总算开口,并在餐盘上放好瑞士卷,再将盘子放到桌上。他轻快且随性地切好瑞士卷,向幸宏推荐“这是我们门生送的,试试看”,同时捏起一块送入口中。 “啊,那我不客气了。” 幸宏语罢环顾四周,但是没有看到餐盘或叉子,看来是只要动手即可。他即刻抓起一块享用。 “听说你想问关于刈谷国中时期的事。老实说,我也不知该怎么说他,他是个喜欢独处的家伙。” 寺城突然发话,让幸宏将本来要送入口中的瑞士卷又放了下来。寺城的视线朝向斜上方,似乎慢慢想起往事,开口说道: “我们一年级的时候,就读的班级不同。我是b班,他是a班,但彼此都是学级委员,也因此而结识。我在入学第一天,九重就戳我后背说:‘你真高大耶。’我从她那听到有关刈谷的事,于是主动和刈谷交谈。我一眼就认出他了。当时我认为他是个适合习武的男人,说不定是某种武术的高手,眼神与众不同。” “这样啊……” 刈谷应该没有特别练习过武术。 “哈哈——”当幸宏这样想时,寺城立刻豪爽地笑了出来,挥手澄清: “我明白,他没有习武。不过他是个苦行僧,这点准没错。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苦行僧。很少听见这个词汇。 “他也是因此才变成孤零零的,现在大概也一样。关于这一点,就连我也没办法帮上忙。” “那个……刈谷学长不太与人接触吗?” 幸宏忍不住发问。可是寺城却又露出笑容,摇头回答: “不,他蛮平易近人的。该说他是可靠的人吧?而且不是那种常被利用的烂好人,是真的被同班同学视为领袖。只要有他在,场内的气氛就会很有秩序。从国中开始他就是那种人。” “真厉害……” 幸宏想起自己平常对刈谷的感觉。的确,只要有刈谷在场,心情就会比较严肃。 “但是……不,正因为如此,他才老是孤零零的。我也无法踏入他内心一步,所以我至少让自己可以站在他身旁。” “内心吗……” “是啊。刈谷即使和学生会的人出游,也会突然一个人不见踪影;当大家在为某个话题起哄时,也只有他会去注视其他不一样的事物。当然,也可以说他个性古怪,可是他到底是在寻找什么呢?” 同一时刻,在自己的房间里,刈谷想起国中的事。 他写完数学的考古题,躺上床稍作休息,突然就想起了往事。大概是因为前几天九重逼他旧事重提的关系吧,事情的后续突然涌上脑海,和当时的想法一起在内心激起漩涡。 “自从那天开始吧……” 他喃喃自语。 为了报名参选书记,刈谷拿着报名表前往放学后的学生会室。 门没有锁,可是里头却空无一人。耀眼的夕阳余晖自门口正对面的大窗户洒入室内。 “打扰了。” 一开门,眼睛就受到由正面窗户倾斜照射进来的夕阳光芒刺激。耀眼的光芒让刈谷眯起眼睛,低着头走进室内。用另一只手将门关上。 “我就说应该装窗帘嘛。” 他用手遮掩余晖,开口抱怨。虽然早就拜托过学生会的顾问,但是至今还没实现。不如直接请学生会的人合资,到家具中心之类的地方购买带来好了。等到自己不是单纯帮忙,而是学生会的正式一员时,他打算率先提出这个建议。 “没有人在啊……真是不小心。” 这里有重要的文件,所以既然没有人,就应该上锁 。刈谷一边如此心想,一边绕过随便置放在一旁的折叠椅前进。抵达会长专用的办公桌之后,他拿起胡乱丢在桌上、收纳报名表的文件夹,并将其打开。看来还没有其他人报名。他看到文件夹内一张报名表都没有,不禁苦笑。 也罢,毕竟报名才刚开始。刈谷应该是第一名吧。 将带来的报名表夹上文件夹之后,本来打算交给担任干部的学长姐,但既然没人在就没办法了。他先将报名表夹上,等到明天来学生会室再和大家报备即可。 刈谷迷惘了一会儿,不知该将文件夹放在桌上何处,结果只好放回原来的地方。 忽然间,室内暗了下来。 回头一看,似乎是余晖射入的角度改变,使阴影扩大了。本来打算开灯,却因为马上就会离开而作罢。刈谷走到窗边,这房间位于校舍一楼,视野不佳。由于此处的窗户刚好面对呈匚字形的校舍中庭,所以午休时经常可以看到学生的情形。可是到了放学的这种时间,就变得渺无人烟,顶多只能仰望建设在十几公尺前,矗立在正前方的四层楼高校舍。 “…………” 刈谷打开窗户,冷风轻轻抚过他的脸颊。明明中午还很热,到了傍晚却吹起冷风。他将手放上窗缘,身子稍微向前挺,感受吹来的风,眺望眼前的校舍。 一个人都没有啊…… 真的都没人在。平常至少应该会看到一、两位学生的,今天却根本没人,仿佛除了刈谷以外的人都消失了一般。 当然,棒球社从操场传来的呐喊声和金属球棒的敲击声响足以否定这个想法,还有偶尔可以听见的铜管乐社练习声也是。其实还有正在进行社团活动的学生留在校内。从这间教室向左数两间就是教职员办公室,老师们也还在那里。 然而刈谷的视线内却没有任何人。 他觉得很不可思议,不禁再度向前挺身,环顾左右。眼前真的空无一人,空气十分寒冷。 “…………” 刈谷缩回身子,关上窗户。上锁之后,他在身旁的会长专用座椅就坐。学长姐在场的时候不能这么做,不过他告诉自己,只要趁现在试试就好。 虽说是会长专用的椅子,但其实那和自己以及其他人所坐的折叠椅没什么不同,只是多装上了会长自己做的坐垫而已。坐起来虽然舒服,说穿了也不过如此。硬是要说和其他椅子有什么不同之处,大概是坐垫隐约带有一些会长的体香;还有从会长专用办公桌的角度所见到的学生会室模样,对他来说很新鲜。 当上会长就是这种感觉吗? 靠上椅子,环顾昏暗的室内。本来早已习惯的空间,似乎顿时成了不同世界,让刈谷露出苦笑。 “……回家吧。” 刈谷伸手按住办公桌,打算站起身。就在这时,刚刚随便置放的文件夹从桌上滑落。他敏捷地接住文件夹,再将它放回桌上。 室内完全被阴影笼罩。 刈谷再次环顾被阴暗吞没的室内,突然在意起桌上的文件夹。 ……应该可以顺利当选书记吧。 会热衷学生会事务的学生很少,刈谷也觉得学生会的工作一点魅力都没有。只是学长姐和朋友都在学生会,所以才打算留下来,仅此而已。 明年会成为学生会长吗? 照这样下去,明年他应该会参选学生会干部吧。寺城可能会想当会长,那就交给他,刈谷可以就任其他职位。等到学生会干部任期结束之后,马上就要面临高中考试,然后再过半年就会决定该就读哪所学校,顺利成为高中生—— 忽然间,某种沉重的事物落在胸口。 那并非物理性的冲击,也不是身体突然受伤,而是一种精神层面、感情层面,难以解释的创伤。 “呕……” 刈谷感到一阵呕意,再度无力地坐下。他低下头,强忍袭来的沉闷痛苦,悲伤得不能自已。明明没有理由悲伤,可是悲伤的情绪却几乎要从胸口涌上喉咙,甚至可以预想到自己的眼角即将泛出泪水。 ……这是怎么了? 不懂、不懂,完全不懂。 刈谷遭到突如其来的莫名感觉侵袭,直到平复为止,一直坐在位子上忍耐。 感觉的消失不同于造访时那般急促,而是缓缓趋于平静。 慢慢地,那感觉像从是自己体内剥落一般,缓缓地流出。 最后只剩下悲伤的情感。 “……没关系。” 刈谷为了调整气息,做了一次深呼吸,独自喃喃说道: “就这样度过平凡无奇的生活直到国中毕业,也不是什么坏事啊。” 从椅子上站起。这回文件夹又掉了下来,可是他不予理会。将地板上传来的物品掉落声抛于脑后,刈谷走出学生会室。 “世上怎么可能会有未知的世界呢……又不是小孩子。” 他用另一只手关上门。 走廊位于日光的照射范围外,看起来一片漆黑。距离这里两间教室前方的房间流出灯光,看来还有老师留在教职员办公室。 刈谷往教职员办公室的反方向走去。虽然视界朦胧不清,但似乎有某种事物驱使他向前进。 接着他越走越快,中途开始奔跑。 奔至走廊的尽头向左转,再一口气冲过匚字形走廊的直线区块。夕阳从右侧照射进来,一瞬间仿佛冲至光明的世界,然后又回到昏暗的校舍。他立刻向左转,笔直奔过走廊。走廊空无一人,真的空无一人。就连刚刚听到的棒球社呐喊声和铜管乐社练习声都听不见。不论是哪里,都没有人在。 失去了。 刈谷失去了某件事物。心中存有丧失事物的悲怆感,然而他却不清楚到底失去了什么,甚至无法肯定曾经拥有过。明明不清楚那是什么,却有失落感遗留在心中。 消失到哪里去了?到底消失到哪里去了? 刈谷奔至尽头,些许太阳的余晖自左手边窗户射入,右手边是无尽黑暗的上行阶梯。 “…………” 他仰望阶梯。楼梯间的窗户在一片黑暗中,形成灰蓝色的长方形浮起。四下一片寂静。 “?” 刈谷冲上阶梯。 他尽全力向上奔驰。绕过楼梯间抵达二楼,环顾左右遍寻不着。他又继续踏上阶梯,奔向三楼,但依然没有看到。再往四楼,一样没有、没有、没有。 到哪里都没有。 刈谷不肯放弃,继续冲下阶梯。三楼、二楼、一楼,然后飞奔至走廊,一口气穿越,接着从反方向的阶梯再次往四楼冲刺。二楼、三楼、四楼。他凝视走廊的前方,试着在黑暗中找出追寻之物。 “……………………呼。” 刈谷气喘吁吁,继续在走廊上行走。脚步声清楚地回响在漆黑无光的校舍。不一会儿,他走到尽头,倚上下行阶梯的扶手,窥探下方。 “……我刚刚是看到了什么?” 他喃喃说道,刚刚在阶梯的尽头好像看到了什么。虽然冲上楼追赶那样事物,却遍寻不着。那到底是什么?是什么? 他又一步一步走下楼,觉得好悲伤,没来由地觉得悲伤。 刈谷下行至一楼之后,在阶梯上坐下。 他仰天倒下,再次仰望阶梯。 “!?” 又看见某种事物。 一瞬间,刈谷再度奔上楼。为了追寻目标,以一次越过两段阶梯的方式向上奔跑。他很快就抵达四楼,注意观察周遭,依旧没有任何东西。 “呼……呼……呼……” 刈谷不停喘气,体内的血液仿佛在沸腾。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又错过了那样事物。 必须更快。要更快速地冲上阶梯,不然它又会逃走。只要能跑得更快,就能追上它。这样一来就可以清楚看见,可以得到治愈!只要能冲到那个“尽头”,一定—— 不知从几时开始,悲伤的情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强烈的“冲动”—— 要跑得更快,更快速地冲上阶梯,然后目睹那个“尽头”。非得看清“尽头”不可,一定要到达“尽头”! 刈谷从内心深处听到这些声音,随即冲下阶梯。抵达一楼之后,立刻折返继续向上冲。但是抵达四楼之后,他的大腿内侧开始作痛,双脚微微颤抖,大概是因为一下子跑过头了。 刈谷当场坐下,持续喘息。身上不停冒出汗水,心脏很痛。 要去“尽头”,去到那个“尽头”! 冲动侵袭胸口。 “我知道,我知道!”刈谷努力安抚自己,对自己说今天先适可而止。 从那天之后,刈谷开始在阶梯奔驰。 “我知道他放学后好像都一个人在活动,但是又不好意思问他。我认为如果是能坦白的事情,那么他迟早会告诉我;如果是不方便告知的事,那我也不想勉强询问,所以没有介入。” “……刈谷学长从那时开始,就在练习阶梯赛跑吗?” “八九不离十吧。不过平时的他还是一如往常,甚至可以说是越来越擅长隐瞒了。最后他自然地在学生会服务了三年。我担任学生会长,他是副会长。我为了改革学生会曾经提出许多难搞的建议,但是他都满不在乎地执行了。结果他还是孤零零一个人。” 寺城交叉起粗壮的双臂,语重心长地说着。他大概很不满刈谷一直瞒着他吧,但是幸宏却莫名地能够理解刈谷的心情。 刈谷学长大概也无法明确说明这份冲动吧,所以才没有告诉别人。因为他知道就算想说明也说不清楚,而对方肯定也无法理解…… 刈谷学长,我们是孤独的。 这就是“不归路”吗?我和学长的关键差距,是否就在于曾经一个人走完这段路程? 幸宏注视着空空的茶杯,想着这些事。 从那天开始,刈谷每天都会奔上阶梯…… 刈谷在床上茫茫然地思考,为什么那天会有那种感受呢?他对人生并没有特别不满,也没有遭遇过特别痛苦的事情。为什么会突然有那样的感觉和想法,开始奔跑呢? 从那之后他思考过很多次,可是至今仍然想不到答案。那应该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却持续到现在。 只有阶梯奔跑这个行为才能满足自己的冲动。那股冲动可以消除令他措手不及的恶心、悲伤和难以说明的焦躁,但同时也会要他做出更糟糕的行为。刈谷会因此想冲上阶梯,看清楚隐约目睹的事物。他必须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快速奔上阶梯。当他奔至最顶楼,那样事物可能又向下逃走,使他必须再火速冲下楼。 他忍不住再三反复这件事。 在阶梯奔驰是一种危险的行为。不但有可能和人相撞导致受伤,视情况还有可能发展成比受伤更严重的状况。这点他心知肚明,所以才刻意隐瞒。他戴上比以前更完美的模范生面具,装出十分享受校园生活的模样。如同理所当然般当选书记之后,隔年将学生会长的职位让给跃跃欲试的寺城,自己成为副会长。不但品学兼优、体育成绩也不落人后。虽然沉默寡言,但是存在感强烈,是班级的灵魂人物。 然后在放学后,确认四下无人,他就会在阶梯上奔驰。 持续半年之后,或许是因为习惯,他开始能在某种程度内抑止冲动。尽管还是得奔跑,可是不再会被奔跑影响自我,疯狂地上下疾驰。 从那时开始,他称呼自己的行为叫“阶梯赛跑”,并且购买马表为自己测速,还订立一些规则,譬如“不可以碰触扶手”等等。他打算让这个放纵冲动的行为变成一种运动比赛,借此更容易掌控。 而事实也照他的想法顺利进行。升上高中之后,他还是继续做着同样的事情,但已经可以完全抑止冲动——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 他翻过身。那个恶婆娘竟然让自己心中逐渐趋于平静的冲动再度沸腾。她莫名地刺激自己,然后—— 将我带领到无法回头的地步。 他的脸上露出笑容。真愉快,纯粹的愉快。 自从拥有这份冲动以来,刈谷好几次试图调查它的真面目。他也曾经隐瞒“阶梯赛跑”这件事,询问朋友和父母、师长有无类似经验,可是从来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单纯的谅解、一般的解说、不负责任的同情、过度热心的说教,或是多余的安慰都不是他想得到的。 所以他放弃了。 他认为世上没有任何人能给他满意的答案。 可是那个人却出现了。他很高兴,真的很高兴,但同时又觉得悲伤。如果对方抱持着和自己相同的冲动,那么他也将尝到和自己同样的痛苦,那并不好受。必须忍受这种事的人,自己一个就够了。 即使如此,神庭还是选择踏上“不归路”。 一阵笑意涌上,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刈谷担忧后辈受苦,但同时也高兴得不得了。 玄关传来说话声,然后发出开门的声响,接着寺城站起身来。 “看来他到了,你等我一下。” 语罢,寺城拉开拉门对走廊打招呼:“午安,直接进来吧。” “有访客吗?那我就此告——” 寺城阻止打算站起身的幸宏。然后两人份的脚步声逐渐接近,探出身子问好: “嗨,好久不见。” “你好、你好,过得如何啊?” 出现的是一位光头少年,和戴着眼镜、氛围和蔼可亲的少年。 “好久不见。”幸宏回答,重新就地坐下。 光头少年叫稹岛慎,戴眼镜的少年叫浅泽庆司。他们都是山上的学生,与幸宏等阶梯社的人有过一段因缘。 “胜一有拜托我,所以我特地过来了。” 稹岛在幸宏身旁坐下,然后寺城对浅泽指了指身旁的空位。 “呜哇!”浅泽无奈地唉叫。 “他好像有拍下波佐间和刈谷的短跑对决,所以我才叫他过来。稹岛,你是有什么事吗?” 浅泽一坐下,马上就开始把玩手机。寺城用下颚示意浅泽的来意,接着看向稹岛。稹岛回答“因为好像很有趣啊”,并露出戏谑的笑容。 “我也来协助特训,练习对象应该越多越好吧?” “这样啊,那就麻烦你了。神庭,我们准备开始吧。” 寺城调整姿势正坐,幸宏也自然而然地抬头挺胸。 “我们会尽全力辅助你,刈谷的事就交给你处理了。” “好、好的!” 幸宏反射性地低头致谢。 “要认真对决吗?真不错啊。”一旁的浅泽事不关己地说道。 同一时刻,在某间家庭餐厅的一隅,聚集了大约十位少年少女,正在讨论事情。 “那么,实行日就订于‘毕业生欢送会’当天好吗?” 一位戴眼镜的高个子少年说道。 坐在他正对面的少女拨弄自己的波浪卷发,点头表示首肯。半月形的眼瞳注视着对方双眼。 “好,就这样决定吧。请广播社就照这个计划进行。” “我明白了。” 坐在斜前方的男子使力敬礼,回应少女的话。 “我会去和执行部斡旋。” 坐在少女右侧、绑着马尾发型的人物说道。见到半月形的眼瞳望向自己,那人满意地眯起双眼。 接着众人再讨论了几个细节,顺利决定计划。 “那么我们就照计划行动。老师,真的可以这么做吧?” 讨论完毕之后,半月形眼瞳的少女为了做最后确认,目光朝向坐在团体座位最内侧,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人物。 “go!” 在十多岁的少年少女中,唯一一位貌似二十来岁的女性在白板上写下简单明了的英文单字,展示在众人面前。 少女露出微笑。 “那么,请各位多指教了。” “请多指教!” 所有人一同敬礼。接着少年少女各自解散,接二连三离席。 “真令人期待三月三日啊。” 少女再度撩起波浪卷发,拿起手上的书面资料,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深了。 资料的封面上写着‘阶梯社歼灭作战(案)’。 第三阶 能选的路似乎有两条 波佐间等人从星期一开始协助幸宏的特训。 “呼。” 伸出的左脚准确地踏上楼梯间的地板。将自己当作一根木棒,把传达来的反作用力转化为向上冲的力气。幸宏的身体向前挺,v字转弯以锐角切入轨道,卡进了本来位于内侧跑道的稹岛内侧,然后一口气超前。 “呜喔!” 斜后方传来稹岛的叫声。幸宏没有理会,继续加速。他在二楼走廊再度使用v字转弯折返,一次跨上两段阶梯,向上奔驰。最后一次越过三段阶梯,抵达楼梯间以锐角过弯。 “!?” 当他即将进入三楼时,阶梯上层似乎出现了什么东西。幸宏顿时一惊,更加使力狂奔。他用两步冲上阶梯的止滑条,可是没有踩到底,只是轻轻踏上——这样就足够让他奔上三楼。与其说他是奔上,不如说是飞跳。接着再度迅速化为木棒,使出v字转弯。 还不够! 阶梯上层又有东西闪过。幸宏急忙加快脚步,跑至四楼。他触击墙壁,一边折返一边观看四周,可是并没有看到任何稀奇的事物。 幸宏朝楼梯间跳跃。 “可恶!好快啊!你脚程也太快了吧!” 稹岛比幸宏迟了六秒抵达终点。他手按膝盖,气喘吁吁地抱怨道。 波佐间苦笑着答腔: “其实慎的脚程也不算慢啊。” “混账!难道能和神庭分庭抗礼的人只剩下波佐间了吗?” “喝,你竟敢这么说!” 听到稹岛所说的话,九重不满地鼓起腮帮子。可是她没有强硬地反驳,因为她明白短跑对自己不利。 “今天本来只是打算彻底将身体动作记录下来并且数位化,可是没想到我们和神庭的差距这么大。幸好波佐间同学有来助阵,要是只有我们,大概不足以担任神庭的练习对手啊。” 三枝面有难色地宣告。 “想不到差距这么大。”天崎苦涩地呢喃道。井筒则是拍打自己的大腿,叫骂:“可恶!” “我这边准备好啰!” 浅泽将自己的手机接上三枝的笔记型电脑,操作一会儿之后,叫唤众人。本来在走廊散步调整呼吸的幸宏也跑到他身旁。 浅泽将电脑萤幕面向大家,解释道: “要是能把档案传给每个人的手机,就不用这么费工夫了。人手一机是时代潮流,这应该是常识吧?” “浅泽,你很啰嗦耶。” 稹岛斥骂正在抱怨的浅泽。可是浅泽依然继续碎碎念,开始操作电脑。 “我接下来要放的影片是波佐间学长和刈谷同学在本校高塔比赛短跑的纪录。我有编辑过各个摄影机所录下的影像,尤其是刈谷同学的奔跑。” “废话少说,快点播放。” 浅泽这回遭井筒责骂,无奈地说着“好啦好啦”并按下开始钮。 包含幸宏在内,所有人都向前挺身,注视萤幕。 萤幕上出现的是幸宏也觉得面熟的阶梯。那是山上桔梗院学园内的设施之一,高达八层楼的“塔”。萤幕上出现的是从一楼通往二楼的阶梯。摄影机在近距离捕捉到楼梯间的天花板,并且可以看见些许的一楼走廊。 ‘各就各位。预备——’ 从稍远处传来浅泽的起跑口令。 ‘开始!’ 听到声音的同时,两个人影从萤幕角落出现——是波佐间和刈谷。位于内侧跑道的是波佐间,刈谷紧贴在他身旁奔跑。两人同时进入阶梯。 “这样说有点像自吹自擂,不过我这时使出的v字转弯真的非常完美。可是刈谷同学还是追上来了。” 波佐间自言自语。幸宏两眼盯着萤幕猛瞧。 两人摆出使用v字转弯前的预备姿势。 波佐间的v字转弯的确完美。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精湛的过弯。然而刈谷却也同样施展v字转弯。由于他的位置比波佐间更靠近外侧,所以似乎有调整过弯的折返点,可是做出来的动作几乎相同——不,有些微差异。 “那不是完全的v字转弯。他没有减轻离心力,所以速度没有减慢。可是这样一来应该还是波佐间有利啊。” 三枝用手指抵住下巴说道,波佐间点头。 “嗯,这时是我占上风。虽然在这之后我有犯错自取灭亡,可是最重要的是在那之后。” 镜头不断切替,来到关键场面。波佐间的v字转弯轨道有些乱掉,刈谷抓准时机超前,使用的是和刚刚相同的变化形v字转弯。 “接下来是关键。” 波佐间轻声说,幸宏咽下一口口水。 刈谷在稍微超前的状态下率先转弯。当然,两人都使出了v字转弯。波佐间位于内侧跑道。尽管刈谷稍微领先,可是依旧是位在内侧的人较为有利。如大家所料,波佐间钻进刈谷内侧。 “咦!?” 幸宏等人同时叫出声。从外侧过弯的刈谷,竟然超越了波佐间,而且在下一个楼梯间完全抢进内侧,使出一如往常的v字转弯掌握优势。 “…………” 之后的比赛结果可想而知。刈谷慢慢地拉开差距,最后领先波佐间三秒抵达终点。 “结果就是这样。在内侧危险是正常的,可是他就连在外侧也能使用v字转弯耶?他难道没有弱点吗?” 幸宏沉默不语。 幸宏今天和波佐间比赛短跑,只要是自己在外侧跑道的比赛,一场都没有获胜。幸宏尚未将v字转弯练习至炉火纯青,但是波佐间已经完全精通了v字转弯。他无法想象要怎么做,过弯速度才会比波佐间更快。 ……可是刈谷学长办到了。 “不好意思,让我看一下。” 三枝再度播放影像,然后在刈谷超越波佐间的一瞬间按下暂停,盯着萤幕。 “……关于这个动作,有没有从其他角度拍摄的影像?” 三枝询问浅泽。 “哇,被问到了。”浅泽打哈哈似地露出笑容。 “我也这么想过,可是那里没有其他摄影机啊。要是能从其他角度观察,或许就能知道更多情报了。” “真没用。” 稹岛伸手架住浅泽的脖子。 “这不能怪我啊!”浅泽不满地反驳道。 “……刈谷学长和波佐间同学的动作看起来一模一样呢。” 天崎手指萤幕上的两人。三枝附和:“我也很想确认这一点。” “他们都使用v字转弯,动作自然会相同啊?” 九重一脸狐疑,三枝摇头否定: “根据转弯的地点不同,身体倾斜的角度和姿势也会有微妙的差异。除此之外,变化型的v字转弯也明显不同。可是我觉得这时的刈谷学长和波佐间同学完全相同姿势。波佐间同学,你有触碰到刈谷学长吗?” “没有。我也很在意这件事,可是我们完全没有接触。” “……那怎么会这样?” 三枝开始思考。幸宏稍微倒转影像,然后再按下开始。那是两人使出v字转弯的时候,然后刈谷超前。幸宏按下暂停钮,又倒转回去,按下开始。反复数次。 ……真的。他们看起来动作完全一样,真的一模一样…… 幸宏想起前阵子的短跑,当时刈谷也是从外侧以同样的姿势使出了v字转弯吗? 真的能办到那种事吗?就算能办到,也得要先踏上同样的位置。可是一旦这么贴近对手,身体应该就会有所接触,但当时幸宏完全没有那种感觉。 突然传来击掌声。幸宏抬起头,见到天崎说话了: “大家一起思考效率太差了。神 庭你先去练习,让三枝和浅泽来分析吧。” “没错、没错,这种困难的事情应该交给小三三。瓶盖和小波就继续练习短跑吧。”九重听从天崎的意见,拍手说道。 波佐间问她:“小波是指我吗?” 九重兴高采烈地回答:“这名字很可爱吧!” 接着幸宏和波佐间又比赛了好几次短跑,可是仍然无法从外侧超越他,也无法从外侧漂亮地使出v字转弯。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天崎确认时间,宣告社团活动结束。 “辛苦了!” “辛苦了!” 波佐间、稹岛、浅泽三人立刻离去。幸宏等人也准备换衣服。当三枝等人兴致勃勃地讨论幸宏的奔跑姿势和秒数时,幸宏独自思考。 那是什么? 今天又看到了,他觉得有看到。在阶梯上层,有什么东西闪过。可是一旦冲上阶梯,却又什么都没发现。这阵子那东西出现的次数很频繁,令幸宏在意得不得了。 “神庭,你怎么了?” 听到三枝叫唤,幸宏转过头去,发现大家都在看自己。“没什么。”他简短回答,然后又试着和大家解释自己的状况。 “其实我……” 在奔上阶梯的时候,会看到有某种东西在阶梯上层闪过。 幸宏解释之后,大家都不禁吟咏:“唔——嗯。” “……我想那可能是你所追求的奔跑姿势吧?只要你以自己的理想姿势奔跑,那么就会看到本来看不到的幻影,但是因为你的技术还不到家,所以看不清楚。” 三枝双手交叉于胸前发表意见。 “你的意思是,阶梯上层出现的幻影是他理想中的奔跑姿势?” 井筒跟着追问。 “不对。” 可是幸宏却摇头,而且是斩钉截铁的否定。 “不是那种感觉。和自己理想中的奔跑姿势无关,是别的东西。该怎么说呢,那是……” “目标吗?” 天崎询问。幸宏又摇了摇头。 “不是目标。该怎么说呢?那不是正面的事物,它会让我感觉很焦虑……啊啊,好像又不是如此。” 幸宏觉得有些恼怒。为什么就是没办法正确形容这份感受?为什么就是找不到适合的措辞呢? “那个,我想是……” 我会想看清那个“尽头”。 幸宏突然觉得自己找到了适合的形容词。他抬起头,见到同伴们都露出担心的神情。接着他明确解释: “是‘尽头’。我觉得自己还没到达‘尽头’,就是这种感觉。我觉得自己非抵达尽头不可,非看清楚不可。我有这种感觉。” 可是众人的反应却很冷淡。 “跟健吾一样?”九重歪过头,喃喃自语。 井筒则是搔了搔头说:“抱歉,我不懂你的感觉。” “……啊,对不起,没关系。” 幸宏放弃解释。他觉得大家离自己好远,仿佛有一道很深的鸿沟。接着井筒似乎开口打圆场缓和气氛,天崎和三枝也说了些话,九重则是轻拍幸宏的后背笑着鼓励他。 然而幸宏完全听不进去。他在众人的包围之下,思考有关刈谷的事。 刈谷学长,你一直这么孤独吗?得不到任何人理解,一直都是孤零零一人吗? 因为这种感觉没有办法向别人说明,所以刈谷学长才会选择一个人奔跑吗?他现在也是孤单地在奔跑吗? 难道说,自己也必须变得那么孤单吗? ……现在的幸宏可以理解刈谷学长的心情。这种冲动还是没有最好。要承担这种冲动活下去,实在太辛苦了。无法得到任何人谅解,真的是痛苦又难受,而且好寂寞。 可是,他已经不能回头了。 至少幸宏确信,他已经变得和刈谷一样。 幸宏紧紧抿唇,对和自己说话的人点头示意。 这下糟了……还亏大家这么努力帮助我……大家都为了我,思考了许多方法啊…… 现在的幸宏,甚至觉得大家碍事。 他十分讨厌这样的自己,觉得自己对不起大家。 想哭,可是却又哭不出来。 幸宏和大家在一起,觉得自己很孤单。 同一时刻,第一校舍的大会议室正在举行毕业典礼讨论会议。 “那么今年理事长也会到场吗?” 负责主持会议的教务主任惊讶地问道。 身穿简便和服的老人,天栗浜高校理事长川上寿三郎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反问:“有什么不妥吗?” “没、没有。只是我听说您近年来都因为身体状况欠佳缺席,所以才会讶异。” “我今年的身体状况很好,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您、您说得对,请恕我失礼。” 理事长见到教务主任畏缩害怕的模样,露出坏心眼的笑容。大津见到这一幕,内心涌上不祥的预感。 “那么理事长致词就维持原样。” 加藤校长做出结论,拯救教务主任。他注视高兴地说着“没问题没问题”的老人,调侃道:“理事长可真坏心啊。” 又说这种不该说的话…… 大津心里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如他所料,理事长听到校长所说的话之后反问:“你说什么?” 不过校长只简短回答“没什么”,然后摆出事不关己的表情。 理事长突然“啪!”地从怀中取出扇子开扇,并再次露出坏心眼的微笑。 “加藤,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说我参加毕业典礼是另有原由吗?是这样吗?哈哈,我看你的表情就是这个意思。好吧,我就回答你。记得暑假前的事吗?这里有群由‘桔梗院的夜叉姬’带领的浑小子吧,后来我有听其他理事提及他们的事迹。” 理事长“啪”一声收起扇子,用扇子指向校长。 “听说在那之后,其中一个小子选上学生会长了啊。他们好像还跑到由其他理事担任校长的山上去大闹,所以我想在毕业典礼再见见那群浑小子。” “理、理事长。” 教务主任露出很受不了的表情,可是理事长却似乎乐在其中。 “要是他们肯在毕业典礼再掀起一场风波,那我就再满足不过了。” “请不要再开玩笑了。” 校长语气强硬地说道。大津觉得很意外,他以为校长也会偏袒阶梯社。 “那些学生不会搞砸毕业典礼,因为他们自己心中有一套规则遵守。” 然而接下来的台词却和大津心中所想的校长一模一样。 “喔,那是我说错话了。原来他们心中有一套规则啊,不过这样反而有点无趣呢。” “请不要用有趣与否来判断全校性的活动。” “就是因为你们太拘谨于形式,我才会不想出席。” “您总算说实话了。每年都说身体欠佳,其实这才是真正的缺席理由吧。” “糟糕,我又说错话了。” 理事长兴高采烈地拿扇子轻敲自己的头。 之后日复一日,幸宏持续进行特训,即使碰上期末考也一样。他抛下课业不停奔跑,检视自己的奔跑姿势。虽然三枝和天崎好几次都叫他要好好休息,可是他没有那种余裕。他感觉只要休息一天,那个背影就会远去,本来见得到的东西将会变得无法看见。 “神庭选手,你最近的状况如何?” “你最近好像很阴沉?有烦恼可以和朋友商量啊?” “…………” 然后他在教室也经常 一人独处。纵使吉田和渡边偶尔主动搭讪,他也几乎都不理不睬。 “什么嘛!你觉得我们不可靠吗?” “不是的。”幸宏在内心回答渡边。 就算想商量,他也说不清楚,这样一来一定会给吉田和渡边添麻烦。他们可能还是会说话安抚幸宏,但如果那不是他追求的答案,或许也会觉得两人碍事。就像他叫千秋姐不要胡说八道,又擅自觉得没有人理解自己一样,他可以预料到自己会变成那副德行。因为幸宏最讨厌这样,所以选择沉默不语,充耳不闻。 “真是的,你很无趣耶。” 吉田和渡边离去。在午休时间嘈杂的教室中,幸宏成为孤零零一人。 “那么,请会长思考‘毕业生欢送会’的开始致词内容,剩下的工作会由大家分担完成。另外,毕业典礼的送别致词也是时候构思了。我有向老师拿去年的致词讲稿,请你参考之后写出送别致词,内容我会请老师再修改。” “……好。” “那么今天就此解散。各位辛苦了。” 干部们听从御神乐的指示,起立并同时回礼: “各位辛苦了。” 幸宏靠上椅背,“呼”地叹口气。 “你好像很累啊,又是因为阶梯社吗?” 御神乐低头看着幸宏。 “嗯。”幸宏简短回答。 御神乐用眼神示意要他解释清楚,可是他故意装作没发现。御神乐没有责备他的态度,道别之后离去。 ……最近事情都是由御神乐主导,她比我更像学生会长啊。 幸宏在学生会也是孤零零一人。因为自己太热衷阶梯社的活动,结果和学生会渐行渐远,可能早就被大家舍弃了吧。再这样下去很可能真的会被赶出学生会,可是他现在注意力都放在和刈谷的比赛上。 我不是不想为学生会努力,只是……或许我离开学生会会比较好吧…… 幸宏如此想着,无力地瘫在座位。他早就知道状况会是如此,毕竟他在这里是孤身一人,没有任何同伴。 “你的肌肉很痛苦。” 地板传来说话声,让幸宏大吃一惊。转头一看,只见体育委员长宽阔的后背。他蹲下身子,正在观察幸宏的脚。 “你、你在做什么?我的脚有什么问题吗?” “你应该要更爱惜肌肉,它已经叫苦连天了啊。真可怜……” 幸宏见到体育委员长几乎要用脸颊磨蹭小腿,急忙站起身,对抬头仰望自己的体育委员长说: “没办法,我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不拼命练习、不拼命练习……我可能就会看不见了。” “…………” 体育委员长眯起双眼,然后站起身。这回换幸宏抬头望着他。 “会长,就算事实如此,你折腾肌肉也是没有好处的。充分的休息是让肌肉发展的关键之一啊。” “……我知道。” 幸宏别过头去,体育委员长突然挺起胸膛。他的大胸肌大大隆起,制服涨得快要撑破了。 “有烦恼就尽管告诉我吧!我的大胸肌会承担你的烦恼!” “…………” 幸宏觉得非常愚蠢,但是心里又觉得对方或许能理解。自己平常也不明白他们行为的理由。从此来看,说不定他们正好可以理解自己现在的心情。 幸宏仰望体育委员长,告诉他自己在阶梯上层看到的幻影。体育委员长挺着胸膛静静听到最后,可是听完之后大喊: “好!来做伸展操吧!” “咦?” “我明白你的心情!这种时候就该做伸展操流汗放松身心!这是最好的良药!” ……果然没用。 幸宏对开始做起伸展操的体育委员长行一个礼,离开学生会室。体育委员长似乎在背后叫喊什么,但是关上门后就听不见了。 ……去练习吧。 再怎么问人也没用,这个问题只能自己解决,不能期待周遭的意见。 幸宏再一次这么告诫自己,于走廊迈步。 “准备得如何?” “我这边没问题了,参加者非常多呢。” “……是吗?” “是啊,大家都非常踊跃。尤其是三年级生,他们兴致勃勃。这下我越来越期待当天了。” “关于执行部,我请他们以监察者的身份参加,以免大家玩过头。我也会巧妙地和老师解释这件事。” “啊啊,这就交给我吧。只要知会教务主任,大概就没问题了。” 学生会会议结束之后,有大约十位学生聚集在小会议室。参加者和日前聚集在家庭餐厅的少年少女阵容相同。 “这样一来,阶梯社和会长就完了。” 绑着马尾发型的女性一边涂着护唇膏,一边看向坐在身旁,有着半月形眼瞳的少女。她似乎是在寻求同意。 可是少女却满不在乎地回答:“是啊。”她翻阅整叠报名表,好像觉得无趣,又好像有些高兴地沉吟一声。 “啊,那么真正的文件要让谁保管呢?” 一位男学生发言的同时,有人轻敲小会议室的门。 “请进。” 手拿一叠报名表的少女说完,就有一名新参加的女同学走进室内。大家见到她,不禁瞪大眼睛。 “那个,我听老师说,你们在这里开会……” “有事吗?” “我个人也想参加这个计划,和我们的社团无关。” 少女听到突然参加的女同学所言之后,将一叠报名表放回桌上,然后对她打量一番,看向空着的席位。 “请坐。” “谢谢你。” 女同学在椅子就坐。 “喔喔。”男同学一同发出惊讶的叫声,然后有一人装模作样地说: “欢迎来到‘阶梯社包围网’。” 新加入的女同学,有些困扰地点头回礼。 “呼哈……哈……好累。” 幸宏抵达终点之后,在走廊倒下。他气喘吁吁地仰望天花板,波佐间从他身旁奔过,过一会儿又走回来。幸宏向三枝询问秒数,三枝低头看着他。 “……大有进步。看来你已经可以完美地从外侧使出v字转弯了,只是还欠缺临门一脚。比赛近在眼前,体能应该无法再提升了吧。” 幸宏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瞪着天花板。波佐间看着他的表情问道: “你又在想关于‘尽头’的事吗?” “…………” 幸宏默默地看着波佐间的双眼。波佐间露出微笑建言:“我想稍微忘了它也是个方法吧,说不定这样你反而能看得更清楚喔。” 真的是这样吗…… 幸宏在内心反驳。他也和波佐间说过那件事,可是他的答案和三枝说的几乎完全相同,都说那是理想和现实的差距。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虽然幸宏无法解释清楚,但答案并不是那样。他还是无法将这种感觉清楚地告诉波佐间。他已经懒得再尝试说明,所以他现在什么都不说,也不听。 幸宏站起身,再度走到阶梯前。天崎露出担心的表情,将双手交叉于胸前。他很清楚自己有多么固执,也觉得对不起大家。夹在罪恶感和焦躁感中间,让他十分痛苦,可是他非得独自承担不可。 ……因为刈谷学长也是这样。 “我陪你到最后,你就跑到高兴为止吧。” 井筒站在身旁。 “注意不要受伤喔。”天崎说道。 “对不起……” 幸宏对井筒没有多说什么,只有简短地道歉。他觉得拒绝好好对话的自己 非常不堪,而且大家还是继续陪自己特训,令他很内疚。 和井简的短跑比赛,是由幸宏取得压倒性的胜利。他已经可以从外侧超越对手。听到三枝的起跑口令之后开始奔驰,当抵达三楼的时候,胜负就已经大致笃定。幸宏追逐在阶梯上层出现,而且不断逃走的某种东西,最后因为追不着而回到一楼。 “我去外面跑一跑。” 放学时间快到了。幸宏到外侧奔跑,顺便调适心情。他在外圈的铺装道路上奔跑,离开练习场所新校舍研究大楼之后,看到网球场。他抬头看向点了灯的球场,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往那里前进。 “…………” 网球社还在练习。而且不是只有女社员,男社员也在网球场内活动。幸宏想起学生会选举,不禁扬起嘴角。自己还是多多少少有所贡献吧。 幸宏在努力练习的女社员中看到自己要找的人。她不顾双马尾发型散乱,认真地挥拍,集中精神追着球奔跑的模样十分动人。她是幸宏四位堂姐中的老幺美冬。虽然有人说她平常冷冰冰的,从不流露感情,但幸宏知道其实她是很温柔的人。 ……美冬姐真温柔啊。 幸宏还没和她提过关于“尽头”的事,因为他不敢告诉美冬。幸宏很怕就算告诉美冬,她也不一定能理解。但是他更担心的是,假使美冬给他建议,他也可能会不由自主地觉得美冬碍事。光想到这点,他就觉得快要晕眩过去。 幸宏观望了一会儿堂姐练习的模样,然后回头继续奔跑。因为他刚刚呆站在室外,所以身体很冰冷。为了放松僵硬的肌肉,幸宏在外圈奔驰。 距离比赛的日子只剩下数天了,但是幸宏什么都还不明白。 刈谷阅读在洗澡时传来的简讯,紧紧抿唇。 他的状况似乎很糟啊…… 那是三枝传来的简讯,内容描述神庭的状况。刈谷并非是要调查敌情,而是单纯担心神庭的状况,所以拜托三枝如果有任何不妥就通知自己。 看来应该要尽快举行比赛,毕竟这样一来先不管刈谷的状况,神庭可能会变得很糟……碰上这个问题,小泉等人也帮不上忙。 为了应对考试,刈谷目前住在旅馆。明天就是第二阶段考试的日子了。虽然后辈的事情让他很挂心,不过他还是得好好为自己的考试做准备。他有考虑是否该打通电话,可是又觉得这问题在电话中说不清楚。而且就是因为不易表达,所以才会走上阶梯赛跑这条路。 神庭,对不起,请你现在自己想办法。但是千万不要忘记,你并非孤独一人。 刈谷将手机放回侧桌,换上室内服,这时有人敲门。 “健吾——” 听见九重的叫声,刈谷心想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上前开门。 “晚安,刈仔,打扰啰。” “喔喔,健吾的房间和我的房间左右相反!” 访客不只是九重,一位五官端正,特征是眼睛细长的同年级生少年——游佐由宇一也走进房内。他们三人报考的大学相同,所以一同预约旅馆住宿。 “有事吗?我准备要睡了。” 刈谷说罢,九重直接反驳:“什么!” “这么早就睡,怎么可能睡得着嘛。像这种时候就应该要照平常的作息生活才好啊。” “没错没错,九重同学说得对。” 游佐按下电视开关,两人没来由地在桌上置放零食和果汁,让刈谷伤透脑筋。 “你们在想什么啊!明天一大早就要考试了,还不快去睡觉!” “别这样说嘛,刈仔,放松心情也是很重要的啊。来,让我们好好聊聊吧。” “喔,这包洋芋片有中奖耶!” 九重占领床铺,迅速打开零食享用。刈谷低头看着仿佛毫无紧张感的两人,忍不住叹气。 ……看来我不能光顾着神庭,这里的问题足够让我一个头两个大。 到了三月二日,明天就是决战的日子。 “我想你已经尽力而为了。再来就只要好好休息,让自己可以发挥全力。这点你一定要遵守。” 三枝说话的口气比平常更严肃。再加上天崎和井筒、波佐间等人都阻止自己继续特训,所以在稍微练跑之后,幸宏就回家了,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拭去焦躁感。即使脑子很清楚应该要好好休息,可是心情就是非常急躁,还想再奔跑一会儿,至少想找出致胜关键。现在什么都还不明白,不但赢不了刈谷,也看不清“尽头”。 ……找个有阶梯的地方跑一跑吧。 幸宏返家后在自己的房间换好衣服,心情却还是无法平复。接着他打算换穿体育外套出门,随即下定决心开始准备。 现在才刚进入三月,天气还很冷。尤其是晚上,更是寒风刺骨,所以要好好准备御寒的装备。他想到应该需要手电筒,记得那应该放在仓库,所以到房间外寻找。下楼梯时,碰上美冬刚好回到家。 “欢迎回来。” 说完,幸宏与美冬擦身而过。他以为美冬会就此走回房间,可是她却出声叫唤: “幸宏。” “什么?” 转过头,见到美冬盯着自己,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幸宏并不打算慢慢等待。 “没事的话,我要出门了。” 他伸手握住玄关门把。这时美冬闯入中间,吓得幸宏将手从门把上收回。美冬挡在门前,盯着他猛瞧。 “为什么要这样?怎么了吗?” 幸宏遭受美冬瞪视,顿时觉得脚软。他并非因为害怕,而是美冬的双眼似乎蕴藏着无比的决心,使他无法硬闯出去。 “…………” “…………”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但最后幸宏还是输给自己内心的焦躁感。他将眼神自美冬身上移开,伸手握住门把打算开门。他抓住美冬企图阻挡的手臂,而且尽可能轻轻将她推开。美冬的手臂比想象中还要来得纤细。 幸宏像逃跑般打开门,走到室外。 “!?” 突然间,他的腹部遭受猛烈的一击,硬是被推回玄关。他踩了个踉跄,跌坐在地。美冬蹲下来打算对他伸出手,可是却又中途作罢。眼角中看到的指尖,正轻微地颤抖。幸宏刻意装作没发现,抬头看向家门。在开启的玄关大门前方,出现小夏的身影。 ‘禁止外出’。 小夏将白板出示于胸前,无言的压力让幸宏无可奈何地低头。 ……可恶。 幸宏站起身,脱下鞋子之后走回房间。当他冲上阶梯时,听到希春吆喝:“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我知道,我知道我必须休息。可是我就是没办法平静下来,没办法冷静待着。这点小夏姐和大家是不会明白的! 没有这种冲动的人,是不会理解的。 幸宏“啪”地关上房门,无力地坐下。他希望明天快点到来,最好立刻迎接明天。这样一来就能和刈谷对决。抱有同样冲动的彼此,可以一对一对决,不再受任何人阻扰。 直到听到希春呼喊吃晚饭为止,他一直蹲坐在房内。 幸宏默默吃完晚饭之后,立刻回房为明天做准备。期末考结束之后,一年级生只需要轻松地上课,直到结业式结束。他将教科书收进书包,再一次确认明天举行的“毕业生欢送会”中,自己必须致词的演讲稿。因为内容不长,所以很快就读完了,应该没有问题。 时间还不到九点,幸宏打开电视,正在播放明天的天气预报。明天是晴天,降雨机率零,气温较今天更低两度。他听着这些资讯,内心思考和刈谷的比赛,以及只有自己和刈谷才明白的冲动。 明天快点 到来吧…… 连续剧开始了。幸宏看了一会儿,又因为觉得索然无味而关掉电视,在室内来回踱步。现在才刚过九点三十分,即使洗澡就寝也睡不着吧。幸宏坐上床,然后又站起身离开房间,他没来由地想要在客厅消磨时间。 客厅只有希春一个人在。她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欣赏电视节目。 幸宏从厨房的冰箱取出麦茶,注入杯中,喝了几口之后回到客厅。希春正在看刚刚幸宏关掉的连续剧。 “…………” 或许是看得入迷吧,平常会缠上幸宏的希春今天连头也不回。幸宏觉得这样正好,于是没有走到沙发,拉出餐桌的座椅就坐。抬头看向时钟,现在是九点四十一分。 他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麦茶。接着连续剧结束,开始播放广告,以及简短的新闻快报。到了十点之后,电视开始播放综艺节目。 “…………” 希春完全不看幸宏一眼,只顾着欣赏电视节目。 难道她睡着了? 幸宏有些在意,试着轻唤希春。 “希春姐?” “什么事?” 出人意外地,希春立刻回应幸宏。她这时才转过头来,看起来不像是刚睡醒。 “啊,没有啦,我以为你睡着了。” “我没睡啊,你怎么会以为我睡着了?” “因为……” 你完全不理会我。幸宏本想这么说,后来发现这不足以当成理由。希春在欣赏电视节目,本来就没有必要对幸宏开口,更何况幸宏也没有靠近到她身旁。 “因为小宏好像很想一个人独处,所以我才没有开口啊。你觉得我应该找你说话吗?” 被希春这么一问,幸宏顿时哑口无言。的确,他不希望希春和自己攀谈。如果希春过来攀谈,他肯定会觉得希春碍事,然而他却擅自认定希春会主动和自己说话。 “……啊,嗯。没关系,你继续看电视吧。” 幸宏握紧麦茶所剩无几的茶杯,茫茫然看着餐桌上的木纹,然后听到电视机传来笑声。忽然间,他的视界一暗。 “?” 是希春从背后拥抱幸宏。胸部的触感穿过椅背,自后颈传来。幸宏像是被笼罩般拥抱着。 “希春姐,不要这样。” 尽管他试图抵抗,可是希春拥抱他的力道比想象中还要强。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抱住我?” “我听小夏、千秋,还有美冬说过了,我也有发觉小宏的状况不对劲。” 希春的声音从头上落下,可以从发丝感觉到她的吐息。 “这样啊……” 幸宏觉得心情很沉重。大家都在为他担心,可是他却无法解释这份感觉。所以倍受关心会让他觉得困扰,同时忍不住感到大家碍事。对于这点他觉得很抱歉。 “希春姐,不好意思——” “我无法全盘理解小宏的心情。” 幸宏一边说,一边企图推开希春。可是希春却突然开口,像是要阻止他的行动一般。 “我想这是理所当然的吧,毕竟我和小宏是不同的两个人。可是即使无法全盘理解,我想我至少可以理解一半。因为我有很努力试着去想象小宏在想什么,所以多多少少明白。” “…………” “你一直背负着一些言语所无法形容的东西。” 幸宏大吃一惊,希春是不是真的明白自己的状况呢? “或许大家在小宏这个年纪,都会背负那些东西;只是彼此的形式不同,解决的方法也不同,也有可能无法解决。” 是啊,幸宏也这么认为。 刈谷学长是不是也说过类似的内容呢…… “我想你正勇往直前去面对那些东西,这是很了不起的事。可是即使不去面对它们,也是一种生存方式。依照背负的事物不同,有些事情只要将它放到一旁,总有一天它们会自然而然消失不见。与其痛苦地去面对它们,我想随波逐流,等待它们自然消失也是一种好方法,最起码我不会否定那种生存方式。” 没关系,你可以退出。 秋季时刈谷说过的话,重新浮现于脑海。 “小宏,你还记得吗?九年前我发生许多问题,结果忍不住冲出家门,那时你追了出来。当时我一直觉得父母不爱我,结果一时冲动离家出走。” 虽然对希春很抱歉,可是幸宏完全不记得这些事。他听希春说过几次,当时自己好像脱口而出:“我会爱你一辈子!” “那时我真的好高兴喔。我不是当真觉得你对我告白,只是单纯觉得有人肯接纳自己。只要想到有一个人肯接纳我,那就让我非常开心。” “…………” “小宏,这回换我要说,你只要保持原样就好了,我会一直深爱现在的你。你不需要勉强自己去面对那些东西,你可以将选择它们放到一旁,直到自然消失为止的生存方式。” “…………” 幸宏沉默不语。 他觉得只要一开口就会忍不住掉眼泪,他讨厌那样。 幸宏轻轻将希春的手臂移开,然后站起身。他低头刻意不看希春的表情,走向客厅的门。电视机再度传来了笑声。 “小宏……” 从背后听到希春的说话声。幸宏用力抿唇,强忍住身子发抖。他努力调整呼吸,挤出声音说道: “即使如此,我还是得去面对。” 幸宏回到房间。 关上门,幸宏开始呜咽。他再一次紧紧抿唇,粗暴地揉了揉眼睛。 对不起,对不起。希春姐,对不起。没错,希春姐你说得对。面对这个冲动的方法有两种,而且没有是非之分,只能让自己选择,然后就此生存下去。可是,不,正因为如此—— 我已经作出了不能回头的选择,甚至曾经感觉被推下深渊。但不论如何,我都无法逃避,我只能去面对。 刈谷学长,刈谷学长!快和我比赛。越快越好,快和我一决胜负吧。 我已经是孤独一人了,这次我真的变成了孤零零的。幸宏感受到孤独,在内心恸哭失声。 他不停地哭泣,但没有流下泪水。 三月三日,星期五。 今天的天气与天气预报相反,一大早就是阴天,气温也偏低。 下午的授课暂停,更改为“毕业生欢送会”。从下午一点半到四点为止的两个半小时,礼堂将会召开茶会,同时各个报名参加的社团和同好会的学生也会在各自的场地举行一、二年级生对三年级生的对决。阶梯社也有报名参加,幸宏和刈谷的对决场地决定为新校舍研究大楼的阶梯。 大家决定在幸宏讲完开会致词之后,一起前往新校舍研究大楼。 这是事前决定好的。尽管不认为会有人耍卑鄙的手段,但是如果让刈谷事先待在对决场地,大家还是觉得有失公平。 “时间差不多了。会长,请你准备。” 下午一点二十五分,礼堂的座位已经坐满八成。考量到有部分学生正在对决场地做准备,以及三年级生因为考试撞期无法前来,目前几乎可以说是全校学生到齐。活动是采用自由参加制,因此有此出席率可谓相当成功。幸宏身为学生会长,对此感到单纯的高兴,意气轩昂地走上讲台。 嘈杂的礼堂渐渐安静下来。幸宏调整礼堂前的麦克风位置,摊开演讲稿。他早已将简短的内容牢记在心,但这是为了以防万一。环顾礼堂,有许多学生围着桌子就坐,注视着自己。学生会干部沿着墙边站成一排,阶梯社众人待在距离他们不远处。 “各位三年级生的学长、学姐,感谢各 位莅临。‘毕业生欢送会’就此开始。” 下午一点半,经由司仪御神乐的宣告,“毕业生欢送会”正式揭幕。 “那么首先请学生会长进行开会致词。” 幸宏听到御神乐的宣告,开启麦克风开关。他吸一口气,瞄了一眼演讲稿的起始部分。 嗡嗡嗡嗡嗡嗡嗡…… 这时幸宏从头上听到机器运转的声音。他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然后瞪大眼睛。 投影萤幕没来由地降了下来。 咦?是谁操作错误吗? 幸宏看向御神乐。他以为御神乐会立刻处理问题,可是她却不以为意。萤幕已经完全降下,礼堂内的学生笑了出来。大家都知道投影萤幕是用来实况转播比赛,他们大概误以为是学生会搞错了降下投影萤幕的时机。 “啊,对不起,这是我们的操作疏失——” 幸宏靠近麦克风想说谎搪塞,可是马上大吃一惊。麦克风没有通电,这样他连扯谎都办不到。他感觉腋下冒出令人嫌恶的汗水,绞尽脑汁思考对策。 天花板的投影机对投影萤幕发出亮光,幸宏转头一看。 “开始啰。” 礼堂内的学生嘻笑道。掌声此起彼落,接着投影萤幕出现影像。 “!?” 然而幸宏在看到影像的瞬间,立刻直觉认为必须要修正“操作疏失”这个可能性。他再一次看向御神乐,这回是用侧眼望向她。 御神乐正对幸宏露出妖艳的微笑。 “那是什么?” 不知从礼堂的何处传来说话声。然后又听到有人在问:“那是哪个房间?”“那不是人头吗?” 幸宏马上明白萤幕上出现的是哪间房间。 那是学生会室,而且有人坐在学生会长的座位上,连着座椅背对镜头。椅背的高度只有到他的肩膀,所以可以清楚看到他的后脑勺。 椅子慢慢回转,萤幕中的人物面对观众。 “!?” 幸宏看到他的脸,不禁怀疑自己看错。出现在萤幕上的人是—— “各位午安,我是天栗浜高校‘女神委员会’会长吉田行佑。” 是吉田。 吉田得意地转过学生会长的座椅,咧嘴一笑。这时一位男学生从萤幕外走进来。 “我是副会长渡边雪比吕。” 这回出现的是渡边,他也同样咧嘴一笑。幸宏脑中一片混乱,为什么他们会在学生会室说这些话呢? 仿佛是要回答他的疑问一般,吉田宣告: “非常抱歉,各位莅临‘毕业生欢送会’的同学们,今天我们要变更预定的节目,实行一个作战。作战名称是——” 吉田的双眼看着幸宏。 “阶梯社歼灭作战!”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会场内的惊叹,同时也是幸宏内心的声音。 第四阶 或许危机当前 “各位!我们为了要纠正校内的不平等,在此挺身而出!” 趁着冲击还未平息,吉田继续说明。幸宏倒吸一口气,注意聆听喇叭传出的说话声。萤幕里的吉田紧紧握拳,义正词严地说道: “阶梯社的社团活动会给大家带来困扰,可是本校却在不知不觉中自然地接纳了他们。在此先姑且不论这是对是错,毕竟这是大家的自由意志使然。可是!各位是否忘了,本校正存在着极大的不平等!而事情的主要元凶就是阶梯社,尤其是现任学生会长神庭幸宏!” 会场内的学生静下来听吉田说话。幸宏遭到指名为“元凶”,只能无奈苦笑,根本听不懂他们想说什么。 “神庭幸宏,他不但是二年级生三女神之一,冰之女神神庭美冬小姐的堂弟,还和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这是多么令人羡……不对,愤恨的事情!” “而且同样是二年级生的女神天崎泉小姐也是阶梯社的一员!” 吉田和渡边轮流发言。 “还有我相信很多人都知道,最后一位火焰女神见城遥小姐和阶梯社的三枝宗司学长正在交往!这真是太令人羡……憎恨了!” “你提这个干吗!会让人丧气啦!” 渡边勒住吉田的颈子。吉田露出若无其事的表情,继续说: “还有呢。谣传阶梯社的井筒研一直在追求一年级生的女神之一,月之女神凪原千绘!” “慢着慢着慢着!我才没有追她哩!” 幸宏听到井筒的呐喊。当然,吉田等人是听不见的。 “另外,有某位三年级生的前辈私下告诉我们,三年级生的智慧、战争、艺术等三位女神都对阶梯社的刈谷健吾学长情有独钟,可是学长却将她们都甩了!” “这比三枝学长还要过分吧!?刈谷学长,你以为你是谁啊!” “不,这应该解读成刈谷学长敬畏女神,所以才没有接受告白吧?” “这样啊。没错,的确应该是如此。我理解了!” 吉田和渡边在萤幕内开怀大笑。幸宏败给诱惑,忍不住看向刈谷。如他所料,会场内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刈谷身上。九重站在刈谷身旁,轻戳他的侧腹。刈谷则是默默地皱起眉头。 “经过上述解说,各位应该了解了吧?阶梯社对本校的三女神太得天独厚了!‘女神委员会’认为该给予制裁!我们要坚决和这种不平等抗争到底!而且我们召集了许多同伴。其实报名参加‘毕业生欢送会’的所有社团和同好会,都是我们的同志!”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礼堂内一阵骚动。聚集在这里的学生都是单纯来参与茶会的,似乎不清楚参加者的内情。当然幸宏等人所属的阶梯社也没听说这件事。 “同志们布下了‘阶梯社包围网’,分散在校内各处!神庭幸宏,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渡边配合吉田出示一张纸。为了让大家能清楚看见纸上文字,整张纸都映在萤幕上。 纸张的最上方用粗大的字体写着‘对学生会干部的罢免请愿书’,然后数行下方写着‘学生会长 神庭幸宏’。 “没错!就是如此!这是为了将神庭从学生会长的位子拉下来的请愿书!依照本校学生会公约,只要全校学生的十五分之一提出请愿,就可以罢免学生会长,也就是要求下台!” “光是‘阶梯社包围网’的同志数量就已经远远超过了十五分之一。只要我们将这张纸提交给监察委员长,就必须召开临时学生总会!然后——” 映照在整片萤幕上的请愿书被收回后方,取而代之的是吉田和渡边莫名贴近的脸部特写。 “我们需要得到学生总会参加者的三分之二表示同意罢免,但是我们有把握得到三分之二以上的支持!因为有某位高干协助我们!怎样,神庭?怕了吧!”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两人一同大笑,笑得东倒西歪。 “不过我们也没那么残忍。” 说到这里,他们的表情突然转为正经,继续说明: “其实这张纸是影本。由十五分之一的学生连署的连署书和真正的请愿书,正由我们‘阶梯社包围网’的某位同志保管。” “直到这个茶会结束,也就是下午四点为止,只要你们能夺回正本,那我们就放弃罢免案。不过光靠神庭一个人大概办不到吧。” “等一下,渡边,神庭不是有可靠的同伴吗?” “啊,对啊!还有阶梯社的社员在嘛,吉田。那么我们就特别允许阶梯社的人帮助他好了。” “那我们也要想出对阶梯社社员的落败处罚机制才行,不然太不公平了。” “那这样好了,只要阶梯社全员落败,那么阶梯社就当场解散!各位辛苦了!” “好主意,各位辛苦了!” 吉田和渡边很明显是在照剧本演出相声。 “如何?阶梯社的各位?你们当然也可以选择袖手旁观,对神庭视若无——” “够了!啰哩啰嗦啰哩啰嗦的,烦——死了!” 突然间,九重的声音响彻礼堂。吉田等人似乎也听得见她的吆喝,只见两人瞪大眼睛,退后数步。 “说些处罚机制什么的,真的是很啰嗦耶!就算你们不一一解释,阶梯社也不会对社员的危机见死不救!你们这对凹凸二人组!” 九重从御神乐前方的麦克风架抢下麦克风叫道。周围的干部露出困扰的表情,唯有御神乐不见踪影。 “什么!你说谁是凹凸二人组!” “就是说你们啦!四眼田鸡凸额头!呆瓜!凸额头凸额头!” “可、可恶啊……虽然讲话很幼稚,可是就是令人莫名地生气!” 吉田愤恨地说道。 “我哪里幼稚!”九重气呼呼地回骂。 “看来对方也听得到这个麦克风的声音。” 原本以为口舌之争即将开始,不料刈谷却走到九重身旁,一把枪过麦克风,瞪视萤幕中的吉田说: “既然你们一开始就说要制裁阶梯社,又说这是‘阶梯社包围网’,那就没有理由用罢免学生会长来作借口,同时威胁挑拨其他阶梯社员,而且还强硬地煽动阶梯社参战,又自作主张决定处罚机制。不但论点荒谬,做事也没条理可言,加上很明显准备不够充分。老实说,我们根本不必理你们。但是我们的意志只有一个,你听好了——” 遭到刈谷责难,吉田和渡边显得手足无措。刈谷叫唤天崎,请她接下麦克风。天崎明确地宣告: “阶梯社会全力面对这个挑战!” 礼堂顿时引起一阵轰动。“阶梯社”、“阶梯社”支持阶梯社的欢呼声随着打拍子的声音响起,然后有一位男同学冲上讲台。 “yeah!各位high吗?那么从此开始就由我,广播社的明日之星加藤博文来担任司仪!请各位莅临的学长、学姐,尽情享受‘阶梯社包围网’对阶梯社的对决。” 加藤的登场让礼堂内的情绪更加热烈,甚至有人开始为加藤欢呼。 “那么我再次说明规则!请切换画面!” 加藤下达指示之后,吉田和渡边的脸即刻自画面消失。萤幕上出现天栗浜高校的校内图,四处标示着红点。 “‘包围网’的各位成员已经准备好了,他们在地图上标示红点的地方严阵以待。阶梯社的各位,请你们——” “慢着慢着慢着!加藤,你不要擅自主持场面!” “那些事情我们会说明!” 喇叭传来吉田等人悲痛的声音,加藤无奈地耸了耸肩。 “但要是交给 你们,时间会不够的啊。” “给、给我住口!我们可是‘阶梯社包围网’的领袖啊!不准小看‘女神委员会’的影响力!” “是是是,我知道啦。” 加藤摇头。 “好!神庭你听好,还有阶梯社的各位。” 大概是感觉取回主导权吧,吉田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但是萤幕依然显示校内图,无法看到吉田等人的模样。 “接下来你们要到各处战斗,可是比赛方法必须遵守各个社团和同好会的规定!重点就是,我们不比阶梯赛跑!” “仔细一想就知道,阶梯社擅长阶梯赛跑是理所当然!所以这回你们得在我们擅长的舞台作战。放心吧,我们有调整难度,让你们也有机会获胜。可是!可是!可是可是可是!” “比赛规则必须要到现场听对方解释吗?” 刈谷询问。 “没错。”加藤弹手指回答。 “如果我们赢了,就可以要求对方交出请愿书吗?可是正本只有一份吧?” 这回换天崎发问。 “也就是说,其他都是冒牌货。那样就等于白费时间比赛了。不过要是运气好,也可能只要比赛一次就能得到正本。” “在限制的时间内,要在同一地点比赛几次都可以吗?” “很遗憾,同一人物不能重复出赛。已经落败的人必须要退出比赛,所以只要阶梯社员六人都吃败仗,那么就等于阶梯社输了。” 三枝的提问得到严苛的答案。 “要是在时间内没找到正本,那我们也等同输了。这样很吃力吧?” 井筒出言抱怨。加藤露出贼笑。 “那你们要弃权吗?” “谁说要弃权?我跟你拼了!反正我们赢过所有对手就好了吧!” “没错、没错!阶梯社是不会输的!” 九重挥舞手臂叫道。加藤大力点头。 “规则说明如上。那么——” “喂——!为什么你要擅自主持啊!” “这样我们的立场在哪里!” “再过五分钟就是两点了,限制时间为两小时。为了捍卫社团的存续和学生会长的位子,请各位尽全力奋战!” “不要无视我们!” 在吉田和渡边的呐喊声中,阶梯社对“阶梯社包围网”的战争揭幕了。 “首先整理状况吧。” 幸宏等人走出礼堂,首先聚集起来商讨对策。三枝将从加藤手上得来的“阶梯社包围网”分布图交给大家。 “神庭?你表情别那么凶悍嘛。” 虽然没有那个意思,可是幸宏的表情却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愤怒。他听到三枝所说,顿时回过神来。 刈谷说道: “事到如今,也只能调整心态面对问题了。比赛就改天再说吧。后天就是毕业典礼,在那之后也可以比赛。” “……好的。” 幸宏勉强回应。好懊悔。他无法轻易调整心情。除了无法和刈谷较量之外,吉田和渡边的行为也让他十分沮丧。 为什么,为什么要挑这种时候…… 幸宏当他们是朋友。然而他们却在最关键的时候背叛幸宏。或许这也是无可奈何,毕竟自己最近总是无视他们。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挑这个时候呢?只要不是在这个时候,那么即使惹出像今天这样的麻烦,幸宏大概也可以一笑置之。但是只有今天,幸宏不希望受到干扰,只有今天绝对不希望。 ……果然是因为御神乐同学的介入吗? 光凭那两个人,不可能有办法引起这次的骚动,幕后黑手肯定是御神乐。她是真的打算要夺走学生会,吉田和渡边也接受了她的计划。和幸宏比起来,他们选择协助御神乐。 ……糟透了。 幸宏不禁觉得非常悲惨,这一切一定都是自己的错。就算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也不应该坚持沉默,彻底无视对方,可想而知会遭到孤立。自己早就有此认知,而且做好觉悟要和刈谷较量,付出一切在所不惜,结果是自己遭到背叛,事情不就是这么简单吗? “喂,神庭。” 有人摇晃他的肩膀,井筒正注视着他。 “对不起。”幸宏小声道歉。 “真是的,拜托你集中精神在这里好不好?你都没在注意听吧?” “我再说一次。老实说,想要在限制时间内挑战所有的定点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要优先前往主动引诱我们的定点。” 三枝手指幸宏所持的校内图。仔细一看,标记为定点的几个红点上写有‘三枝,放马过来吧!’或‘刈谷学长,请多指教’之类的话语。三枝手指网球场。 “譬如说网球场就让小泉去对付。我去第一体育馆,那里大概是篮球社严阵以待的地方。就这样正面接下他们指名的挑战,很简单吧?” “之后就在附近的定点战斗。由于不清楚各个定点会占用我们多少时间,所以只能碰运气作战,不过也只能拼了。这样懂吧,神庭?” 刈谷猛盯着幸宏。 幸宏一度深呼吸,回答:“好。”虽然内心还有许多不满,可是他决定要先集中精神面对问题。 “那我们出发吧,祝各位顺利。” “干掉他们吧!” 天崎下达指令之后,九重举手朝天吆喝。众人同时往各自的对决场地奔出。 首先要克服今天的骚动。之后的事情等解决问题再来考虑。 幸宏冲入第一校舍,在内心这么告诉自己。 换好鞋子之后,天崎毫不犹豫地前往网球场。在多云的天空下,她奔上铺装道路,抵达网球场。等候天崎的一年级生社员带领她走进球场。 “欢迎光临。” “果然如此。” 天崎见到预料中的对手,露出微笑。在球场等待她的是一位绑着双马尾发型的美少女。她是网球社的王牌选手,神庭美冬。 “你穿那样不方便打球吧,我们都帮你准备好了。” 美冬用球拍指示的方向前方有着熟悉的运动背包,置放在长板凳上。那是天崎的运动背包。 她用眼神询问原因。 “我和西园寺小姐联络,请她拿过来了。” 原来如此。天崎在理解之后,确认运动背包的内容。网球装等装备都在里面。 “我去换衣服。” “请便。” 天崎跟随一年级生引导,走进更衣室,从阶梯社的运动外套换上网球装,最后在镜子前将长发绑成马尾发型。心情为之一振,她对镜子露出灿烂的笑容。 “好,精神很专注。” 天崎走回网球场。 和美冬练习一会儿作为热身,同时确认网球场的状况和球拍的触感,再稍微练习发球之后,濑野登上裁判台。 “由我当裁判,没问题吧?” 濑野询问。 听到天崎说“我正想拜托濑野同学担任裁判呢”,濑野露出羞涩的微笑。 “我想打三盘。” 美冬一本正经地宣告,天崎点头表示首肯。 “如果不那么做,就搔不到痒处了。” 许多观众围绕网球场。除了网球社员之外,也有不少学生在铁网外观战。疑似广播社员的同学正拿着摄影机拍摄比赛,所以礼堂应该可以看到实况转播。他们或许是想看现场才前来的吧。 “小美已经取回实力,她应该压倒性有利吧?” “天崎同学不是早就没打网球了吗?” 天崎听见周遭的窃窃私语,不禁扬起嘴角。球网另一侧的美冬乍看之下毫无反 应,但其实也微笑了一下。 “用这个来决定发球权吧。” 女子网球社的顾问龙胆走到裁判台旁。天崎很讶异竟然连老师都会参与这场骚动,不过或许龙胆只将这视为社团活动的延伸。 龙胆对两人出示五百元铜板,意指要丢铜板决定发球权。天崎看向美冬。 “你先请。” 美冬将选择权让给天崎。 “正面。”天崎任凭直觉说道。 接着,五百元铜板抛上空中。当它掉落于球场时,正面朝上。 “由我发球。” 天崎宣告后,龙胆随即将三颗网球放上她的球拍。天崎将其中两颗收进网球装的口袋,走向发球位置。 濑野宣告比赛开始。观众的私语静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紧张的氛围笼罩网球场。 天崎站在底线后方,注视美冬。美冬为了接发球大幅度压低上半身,双腿踏起轻快的步伐,手握的网球拍不停转动。不愧是美冬,动作毫无破绽,也没有投入一丝多余的力气。 天崎十分高兴。 她将左脚脚尖踏到底线的稍后方,轻拍两次网球之后,注视底线与脚尖之间的茶色土地;接着左手握住网球,将球捏至球拍前,视线锁定对方球场;看准击球点之后,开始托球,挥拍击出。 网球尖锐地刺进外角边缘,美冬没有动作。 “哇!”观众一同叫好。其中也混杂着“怎么可能!”的惊叹声。 “15-0。” 濑野说出比数。天崎请负责收网球的一年级生扔给自己一颗球,走到下一个发球位置。她打量着美冬,美冬也很高兴地看着她。因为美冬很清楚,天崎为了锻炼体力,又开始打网球了,所以这场比赛肯定是美冬的希望。 虽然对阶梯社的各位很过意不去。 天崎做出发球动作的同时,在内心向其他社员致歉。 可是我大概要将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这里战斗了。 天崎朝美冬击出犀利的第一次发球。 “请、请多指教……” “……事情果然是这样。” 井筒在特别教室大楼与凪原面对面。 “井筒研,你觉悟吧!” “你这回输定了!” 然后“月之女神守护队”的成员站在凪原身边。井筒对无力的自己注入干劲,大声朝凪原发问: “那我要和你比赛什么?还是说比赛对象不是你,是周围这些人?” “不,那个,不是的……我要请你和我比赛。” “这样啊,那到底是要比什么……!?” 哔哔,井筒听见电子声。转头看向出声的方向,发现墙壁上设有小型摄影机。 “刚刚这样就是,那个,代表你输了。” “什么!?等一下,凪原!这太卑鄙了吧!你什么都还没说明耶!” “啊,不、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见到井筒咆哮,凪原显得很狼狈,双眼开始泛出泪珠。 “呜哇啊!”井筒也焦急起来。 “你这家伙!竟敢弄哭月之女神!” “天罚!你该受天罚!” “我们揍扁他!” 周围叫骂声四起,井筒仿佛迁怒似地对少年们怒吼: “少啰嗦!你们给我闭嘴!!” “…………” 大家真的静了下来,“守护队”的众人互相说着“你去啦”推卸责任。 “那个,这个,刚刚的是……练习。” 凪原在寂静中轻声解释。 “呃,这是刚刚的照片。你被拍得很清楚。” 凪原出示紧紧抱在身上的手提式摄影机萤幕。井筒见状吃了一惊,萤幕上出现自己的侧脸。 “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台摄影机拍的照片会显示在这台手提式摄影机上?” “那个,这是我向影研会的专业摄影师前辈借来的。从这里可以用无线装置按下摄影机的快门,功能很强吧?” 凪原的双瞳闪耀光辉。井筒虽然不能理解个中技术,但也的确觉得很了不起。凪原操作一会儿机器之后,显示的影像改变。井筒看到这里,顿时有股不祥的预感。 “等一下,该不会这里的比赛内容……” “请愿书就藏在这个特别教室大楼的走廊某处。啊,我也不知道那是正本还是影本。请你去寻找请愿书,而我会拍摄你的照片。如果你像刚刚那样被我拍到,那就是我赢了。” “如果我躲过你找到请愿书,就是我获胜……那他们呢?” 井筒看向周围的“守护队”。凪原害羞得说不出话来。 井筒怒瞪“守护队”的其中一人,结果对方勉强回答:“我、我们是来监视你,以防你对月之女神乱来!” “……啊啊,原来如此。那你们加油吧。” 井筒开始做起暖身运动。 “那我们开始吧,我也没时间慢慢来。” “那、那个……” 凪原似乎有口难言。 “什么事?”井筒一边伸展身体,一边询问。 “如果被我拍到三张,那就是井筒同学输啰。” “什么?” 井筒瞪大眼睛。凪原支支吾吾,看起来更加狼狈。 井筒努力抑止自己的情绪,尽可能温柔地征询: “你的意思是,我的处境比较不利,你还特地让我?” “……那个,我是……” “没关系,你老实说。” 井筒敦促,凪原紧紧闭上眼解释: “我有请大家试过,但是没有人能在被我拍到三张照片之前找到请愿书,所以我才这么做。” “…………” 恐怕这是事实,而非威吓之类的举动。从凪原的性格来看,肯定是如此。 井筒清楚这一点,所以一时哑口无言。 ……惨了。仔细一想,她可以说是一个彻底的摄影狂,说不定真的很难对付。 井筒旋转脚踝,拼命在脑海编织特别教室大楼的构造图。 刈谷撕破罢免请愿书的影本。 化学社员说了声:“真可惜。”刈谷丢下一句“再见”,打开化学实验室的门。 “那、那个……” 就在这时,一位女社员出声叫唤。 “可以请你和我合照吗?” “嗯,好啊。” 一位女社员站到讶异的刈谷身旁。“再靠近一点。”“你要抬头挺胸啊。”她的朋友们吆喝着。 合照完之后,对方甚至要求和刈谷握手。 “辛苦你了。” “请你继续加油。” 刈谷和化学社员们挥手告别,总算回到走廊。他奔向下一个定点,同时微微歪过头心想,刚刚是第三个通过的定点,可是每一次都有人请求和他合照。而且比赛内容也不困难,感觉像是和大家一起轻松地玩游戏。 ……不过现在也不能多想,还有很多定点要闯关。接下来离这里最近的定点是……第二校舍中庭?蒸气炉室附近吗……为什么会有定点设在那么鸟不生蛋的地方?是哪个社团? 尽管刈谷内心在意,但还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向前行。反正只要抵达目的地,就会真相大白了。他冲上第二校舍东南方位的阶梯,从三楼奔往中庭,接着看向蒸气炉室,观察下蒸气炉室四周—— 刈谷的表情不禁变得僵硬。 “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终于来了!这一天终于到了!” 光头猛男驱使一身肌肉,厚大 地隆起上臂二头肌,做出优美的正面双手二头肌迎接刈谷。 “……合田,这么冷的天气,你在这儿做什么?” 合田矗立在寒风刺骨的中庭,身上只着一条泳裤。明明就很冷,可是他却展露洁白的牙齿,露出灿烂的笑容。 “好啊!他的肌肉好有劲!肌肉曲线很犀利!” “肌肉好壮啊!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好壮!看他的肩膀!胸膛!手臂!” “强而有力!他的肌肉非常强而有力啊!” 四周传来赞叹。一群猛男从直线穿廊另一端打开校舍的窗户,以及刈谷走来的大门冲出。所有人都上半身赤裸,只穿一件泳裤。不一会儿他们包围刈谷,各自做出健美姿势。 “刈谷健吾!” 合田做出自选动作,同时呐喊。他的双眼有着勇往直前的决心,将凶猛又野蛮的肌肉隆起至最极限。还不行,现在还不是让肌肉爆发的时候,他拼命抑止肌肉纤维。 “你还记得吗?我可从来没有忘记喔!这里、我曾经在这里遭受屈辱!你让我知道自己有多么弱小!” “…………” 刈谷听得一头雾水。 大概是察觉他的状况,合田一度停下健美姿势,仰望天空。仿佛是在找寻云朵之间的事物一般,他的眼神望向远方。 “那是去年十月六日的事了,那天是星期四。我感觉到有男子汉的肌肉正在炽热燃烧,急忙赶赴现场,然后也的确见到有两个人火热的爆发肌肉。就像猎豹捕食猎物般奔驰,他们小腿三头肌的低吟令我陶醉,忍不住使力驱使自己的大胸肌声援。可是——” 合田的双眸锐利地注视着刈谷。 “你,还有你们,竟然完全无视我的大胸肌!让我彻底了解到自己有多么不成熟!原来我的肌肉不过尔尔。只不过得到周围的一些赞美就得意忘形,我对自己感到很羞耻!从那天开始,我发誓要更上一层楼,雕塑完美的肌肉,并逼迫自己背负更重的责任!” “鬼啊……他是肌肉之鬼……” 周围传来敬畏的声音。合田缓缓伸出手臂,接着使力鼓起肌肉块,乍看之下就宛如保龄球粘附在手臂上。 “这一次、这一次我一定要让你看个清楚,刈谷健吾!我要用尽全心全力,让你身上的肌肉,甚至任何一丝的肌肉纤维都因为我而欣喜颤抖!这就是我的,我的全部啊啊啊!!” 一瞬间,以合田为中心,刮起了热风。 周围的肌肉猛男开始以规律的节奏踩踏地板,同时拍打自己的身体,宛若演奏打击乐器。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音乐,虽然不清楚曲名,但那是十分熟悉的曲子,似乎是电影配乐。 接着合田独自蹲在刈谷面前。他立起右膝,左膝着地,双手指尖停止在几乎要触及大地的位置。他静静等待时机到来的模样,有如巨大的岩石。 本来平静的音乐开始渐渐提高音量,让场面越来越热烈。肌肉猛男的打击节奏也随之增快,接着号角声响起。 同一时刻,岩石大大隆起。右脚的股二头肌、小腿三头肌开始燃烧,将自己的肉体抵向天际。接着双臂交叉于胸前,画出巨大的圆弧,表现出一种压倒性的跃动感。合田仿佛要让人听见他打击腹部的重低音,将双臂与地面呈现水平的位置。大胸肌、三角肌、上臂二头肌、上臂三头肌是理所当然,就连掌长肌、浅指屈肌、肱桡肌、尺侧伸腕肌都展现惊人的气势。仅在手腕与手肘之间留下苗条曲线的粗壮手臂,毫不留情地折叠弯曲。上臂二头肌凶猛地鼓起,肌肉纤维簌地收缩,细小的血管浮现,仿佛要爆炸一般。 那是正面双手二头肌,毋庸置疑的逆三角形光辉展现。 “好威猛!好威猛啊!” “他的肌肉火力全开!火力全开啊!肌肉曲线无懈可击!” “很大块!他的肌肉又大又圆!” 合田毫无保留地绽放微笑,静止一秒;然后放下双臂,同时对腰大肌使力,扭转身躯。厚实的大胸肌夸示自己的存在,三角肌也不甘示弱地鼓起血管咆哮;背后的僧帽肌展翅翱翔,前锯肌钩勒出肌肉曲线,展现全身没有一分赘肉的勇猛姿态。 这正是侧面胸大肌,厚实肌肉群的圆舞曲。 “赞啊!威猛到极点!” “大胸肌好圆!连希腊雕刻都会自叹不如啊!” “双脚的肌肉线条太棒了!” 合田再转动上半身,朝天大幅度伸展双臂。当他张开手指,再使力握紧时,僧帽肌、大圆肌、广背肌立刻迫不急待地沸腾,数之不尽的肌肉线条刻划于浩瀚的大地。 那是背面双手二头肌,一种沉默而真实的美学。 呜喔喔喔喔喔喔喔喝喔! 绝对的存在感、惊人的肌肉量,以及令人叹为观止、发挥至极限的肌肉曲线。到此地步,周围的肌肉猛男除了赞叹之外,已不能再做些什么。 然后合田再次转身,对股四头肌施力,并开始屈伸。左脚像是钢棒般笔直伸出,右脚则是曲折缩起,让它看起来更壮硕数倍。上半身比划出必杀的姿势,双拳在腹直肌前方互击,引起胸锁乳突肌爆发,呐喊出灵魂的战吼。 这是他的自选动作,至高生命的爆射喷出。 场内欢声雷动,也有听见手哨和口哨声,甚至有人感慨过度,落泪喝彩。合田仿佛是要回应猛男们的声援似的,对股四头肌、股二头肌、小腿三头肌、腓肠肌、前陉肌注入力量,巨大的身躯缓缓站起。在这段期间当中,他也没有停止让英勇的肌肉表演。“咚、咚。”每一次弹跳,就让一身肌肉的猛男们发出欢呼,强烈震撼观众的心灵。 原本听见的音乐声突然静止。周围的肌肉猛男停止踩踏地板,给予合田无尽的掌声。一个崭新的传说在此诞生。 刈谷也跟着鼓掌。合田露出幸福的笑容,挥手回应众人。与刈谷视线交会之后,他口头致谢:“谢谢你。” “……那么,我要在这做什么?” 刈谷重新询问合田。所谓的比赛,应该不是只要欣赏合田的表演即可。 “同志,这还用说吗!” 突然被叫唤为同志,让刈谷有一阵不祥的预感,不禁皱起眉头。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合田将自己的腹直肌分裂为八块。 “来,让我看看吧!让我见识一下你的真本领!将你的一切都向我的腹直肌招呼过来!!” “…………” “怎么啦!?来啊!不用客气!尽情给我来吧!我的腹直肌早就准备周全了!!” “…………” 周围的肌肉猛男屏息以待,大家都在等刈谷回应。刈谷承受他们的视线—— 豪爽地脱下运动外套。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场内响起充满期待的欢呼声。刈谷面对做出正面背阔肌伸展的合田说: “合田,虽然比不上你,但我也有在锻炼身体。” 然后手指捏住t恤的领口,将衣服向上脱。 突然间,投影萤幕暗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尖锐的惨叫声响彻礼堂。 “咦?怎么回事?是摄影机故障吗?” 加藤游移视线,不知如何是好。本来在欣赏刈谷与健美社对决的学生发出不满,尤其是女同学纷纷怒骂:“!?这是搞什么鬼啊!” “呃,对不起,好像是出问题了。可以切换画面吗?啊,我们马上将画面切到其他人的实况转播,请稍等一下。” “去你的!”“我要看后续!”抱怨声此起彼落,加藤只能无奈地不停低头致歉。 这时,在负责实况放送的广播室内,有一位戴着圆框眼镜的高额头少女,正满 脸通红地按着电源开关按钮。她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抖。 “那、那个,中村学姐……” “你、你你你们刚刚是想播放什么啊!真是太没常识!太不守规矩了!我绝对不允许!” 这位少女——中村千鹤十分愤怒,广播社员一同举起双手。 “好、好的。我们明白了,请你冷静一点……” “金森!富田!你们还呆站着做什么!你们以为执行部是来干什么的!” “哇啊!对不起!” 接着台风尾扫到两位执行部员,他们是为了监督实况放送有无违背伦理而前来广播室。面对面红耳赤说教的中村,两人低头窃窃私语: “中村学姐不是已经引退了吗?为什么还……” “为什么她老是来找我们麻烦啊……” “给我听好!这些摄影的录影带要全部没收,全部烧光处分!” 中村再次对广播社员发威,一股脑儿地叫道。 “那个,光是删除档案不行吗?” 由于采用的是数位摄影,所以不会有录影带。广播社员面对无法冷静判断的中村,显得十分困扰。 “喂,还要继续比吗?” 三枝一边拍着篮球,一边询问。 “为什么会这样?我们的计算明明没有错啊!” “难道是射篮角度需要修正吗?还是风向变了?” “这里是室内耶。” 他们没听见三枝的吐槽。手拿着篮球,不知在讨论什么。 地点是第一体育馆。三枝以为会与篮球社一决胜负,想不到出现的竟然是电脑研究会的成员。 “三枝,好久不见。” 成为会长的村上走上前,要求与三枝比赛罚球。由于电脑研究会与篮球完全扯不上关系,因此三枝询问“为什么要比赛篮球的罚球?”,却听到村上身后的会员喝倒彩。 “混账!你跟见城同学在交往吧!” “你是什么意思?你想说自己和玩电脑的宅男不一样,已经是热衷运动的型男了,所以成功交到女友吗?” “你别小看我们!你以为支撑日本未来的是谁啊!” “今后是我们的时代了!” “竟敢轻视我们,我们要让你好看!” 不,我从来没有轻视你们。三枝本想这么说,却因为对方似乎根本听不进去,所以转而请村上说明规则。但是对方好像又不满三枝的态度,继续对他叫骂: “规则很简单。只要成功投进罚球的次数较多就算获胜。我要让你知道我们的厉害,打篮球对我们来说根本易如反掌。” 说罢,村上得意洋洋地展现可以计算投掷罚球的位置与角度、以及使用力道的软体。这似乎是电脑研究会全员一同设计的,只要照计算结果射篮,就能够做到百发百中。 “…………” 三枝觉得结果大概可想而知,但还是默默接受挑战。 目前比赛进入后半。因为对方说至少要比赛三十球,罚球计算软体才能发挥真正价值,所以三枝同意要投三十球。目前他的进球率大约是六成,他自认成绩不错。相对地,电脑研究会的进球率却不到四成;而且因为每次射篮都要计算,所以很浪费时间。三枝仰望体育馆的时钟,在内心催促村上等人快点。 “好!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拜托你了,朝井!” “包在我身上。” 轮到电脑研究会投球。射篮之后打中篮框,本来球差点要掉到外侧,但最后勉强进网。 “太好了!”朝井等人拥抱欢呼。 “太好了!这下没问题了,从此肯定百发百中!” “能赢!会长我们赢定了!” 三枝冷眼看着嬉闹的会员,走到罚球线内。看准篮板之后,放手射篮。篮球飞在空中,划出抛物线。接着篮球打到他预计的位置,擦板进网。 “好。” 三枝小小比划胜利姿势。电脑研究会的会员很不甘心,可是村上立刻鼓励: “不用怕,反正我们接下来会百发百中。” “没错、没错。”会员们也互相打气。三枝认为他们或许没察觉状况,所以特地解释: “你们接下来真的得百发百中才行。目前投了二十球,我进了十二球,你们只有八球吧?剩下十球我也会以六成的机率进篮,所以加上六球总球数是十八球。换句话说,你们接下来就算百发百中,也只能以十八球的比数和我打成平手。这样要比骤死赛{注:suddeh-足球的延长赛形式,先进球者为胜利方}吗?当然我也有可能射篮失败,不过总之你们目前是真的不容失误。” “…………” 村上等人一时呆住,他们动作生硬地面面相觑。 “应、应该没问题吧?” “会百发百中吧?” “我们会赢吧?” 虽然他们彼此确认,可是所有人表情都很僵硬。 三枝询问:“下一球要换谁投?”村上等人的视线游移。 啊……动作快点啦。 抬头看向时钟,从开始比赛已经经过四十分钟了。 “喂,你们动作快点好不好。” 三枝终于忍不住抱怨。村上等人回答“等一下,我们想计算到完美,以防失误。” 你们刚刚不是说没问题了吗?当三枝想这样反驳时,体育馆入口传来说话声: “我们要交换选手。” 连同三枝在内的所有人转头一探究竟。 出现的是一位发长及肩,戴着细长形横框眼镜的少年。他是电脑研究会前任会长木村。 “好久不见。”他举手向三枝问好。 “你好。” 三枝点头回答,然后木村对入口的暗处使眼色。 “!?” 见到从暗处走出的人物之后,这回换三枝僵住了。 出现的是一位身穿篮球社制服的短发美少女。 是见城遥。 见城拍击数次手上的篮球,然后运球跑到罚球线。她在三枝面前改变方向,在罚球线前垂直跳起,跳跃射篮。 篮球被赋予优美的逆转,划出平缓的抛物线。没有碰到篮框,直接应声落网。 “……见城。” “接下来由我和你比赛。” 见城登场的时机出人意料,让三枝也乱了方寸。她对三枝说: “这关系到阶梯社的存亡吧?” “是、是啊……” “那么我要尽全力赢得这场比赛。” 强敌的出现使本来有利的状况彻底改变,三枝感觉到自己陷入了险境。 另一方面,幸宏和九重来到田径专用运动场。 幸宏在抵达这里的过程中,通过了橄榄球社和游泳社的挑战。和橄榄球社的比赛是在第三校舍较量非标准的捉迷藏。只要幸宏能拿着橄榄球冲到终点,那么就算获胜。当鬼的橄榄球社规定不可以对幸宏肩撞,因此他发足狂奔,躲过所有穷追不舍的橄榄球社员,勉强取得胜利。 到了游泳社的定点,与其说是比赛,不如说是接受指导“正确的跳水方法”。游泳社顾问平冢说“当作是纪念”,可是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九重似乎也通过了垒球社的考验。幸宏在前往田径专用运动场的途中,看到她追了上来,于是打开校内图问她: “现在我们通过几个定点了?” “嗯,希望有十个。可是就算如此,大概也还剩二十个啊,时间根本不够。” “……我们真的有胜算吗?现在我们也不清楚请愿书的正本在哪儿啊。” “瓶盖!” “啪”一声,幸宏的后背遭到拍打。回头一看,九重笑嘻嘻地举起手臂说: “你再怎么烦恼也没用啊。现在应该要正面思考,专心在比赛上。你看,他们果然派出了两个人。只有田径专用运动里指名挑战我和你,所以我早就觉得事情不单纯。” 九重指着在田径专用运动场的中心等候的两个人影,幸宏见状忍不住叹息。 连三岛同学都来了…… 出现的是现任田径社社长二之宫京子和幸宏的同班同学三岛真琴。 “欢迎来到田径社。想要通过这里,需要一次比赛两场。既然你们来了两个人,那么人数刚好。” 幸宏和九重踏入田径专用运动场之后,一位高个子并留着一头短发的少女出声叫道——她就是二之宫。她用宏亮的声音对奔来的两人解释比赛方法。 “你们得和我比赛百米短跑,当然我会让你们一些。另外,三岛的部分——” 二之宫低头看向身旁的三岛,幸宏和九重跑到她们面前。四人没来由地形成九重站在二之宫面前,幸宏则站在三岛面前的状态。 “请和我比赛阶梯赛跑。” 三岛正视幸宏的双眸说。 “原来如此,真琴想要在我们的拿手领域一决胜负啊。瓶盖,你可不能输喔!” 九重点头说道,再度拍打幸宏后背。 “已经决定由我和三岛同学比赛吗?” “我要和小二对决,所以瓶盖当然是要出战真琴啊!” “这、这样子啊……” 可以的话,幸宏想和二之宫较量,他不想再遭受身边的熟人挑战了。虽然他也认识二之宫,但是和三岛比起来状况好多了。 “那我们快走吧。” 然而九重的态度强势。她抓住二之宫的手臂,跑向田径专用运动场上设有跨栏的地方。 “神庭同学。” 幸宏听到三岛叫唤,转头看她。三岛摊开校内图。 “赛道很单纯。从这里开始,首先要触击正门,然后路线不拘,最后抵达第三校舍屋顶即可,那里就是终点。这样你听懂了吗?” “……我明白了。” 幸宏抑制阴沉的情感,点头回应。 一位跨栏旁的女学生朝这里跑来,告诉三岛:“社长叫我来帮你们喊起跑口令。” “麻烦你了。”三岛说罢,面对幸宏征询: “准备好了吗?” “……好。” 两人将田径专用运动场所画的白线之一设为起跑线,一同站到线后。 我要集中精神面对比赛。 白云飘动遮盖住日光。天气预报说今天是晴天,可是从早上开始就一直乌云密布。 “各就各位。”幸宏叹了口气,蹲下准备起跑。 “预备。”接着吸一口气。 听到起跑口令的同时,起跑冲刺。 第五阶 阶梯社包围网是什么玩意啊? 彼此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真是结实无比的肌肉啊。” 合田露出爽朗的笑容,夸赞刈谷的精彩表现。刈谷则是摇摇头,简短地应了一声:“别这么说……” “可恶!我、我止不住泪水!” “别在意,武田。那可是洗涤你内心的圣水啊!你就尽情哭吧!” “是!” 周遭的肌肉猛男感动得痛哭流涕,尤其是大腿肌肉格外发达的美少年哭得最为惨烈,印象中他好像叫做武田。 “那么,关于罢免请愿书……” 刈谷见机询问合田。 “喔。”合田应声点头说: “我们不需要那种东西,所以没拿。” 合田说出惊人的事实。 “这是怎么回事!?” 面对吃惊喊叫的刈谷,合田又说出更令人震惊的真相。 听完之后,刈谷不禁张口结舌。然后他终于理解此次骚动的真正意义,不由地笑了出来。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那家伙还真幸福。” “对了,麻烦你帮我跟他问好。还有,学弟们就拜托他照顾了。” “好,我知道了,我会转达的,再见。” “再见了!肌肉的同志啊!” 刈谷举手回应合田最后的道别,奔离中庭。 这样看来,我们的作战算是成功了。可是既然事情的真相是这样,那真希望可以将所有定点都绕过一遍……不过时间肯定不足。 刈谷一边思索,一边跑出内圈,突然听到一阵引擎声自坡道下方传来。他睁大眼睛,看到一部重型机车正沿着坡道往这里驰骋。 “神庭老师!?” 以前在山上见过的那套学生长衣映入眼帘。机车驶至刈谷面前紧急刹车。小夏缓缓脱下全罩式安全帽,潇洒地甩了甩头,一头秀发飘逸开来。 “太帅气了!好酷喔!我看还是再照一张吧。” 小夏背后传来说话声,声音的主人是正从机车后座下车的浅泽。他动手脱下安全帽,同时拿出手机,对小夏的机车猛拍。 “老师,为什么浅泽会在这里?” 对于刈谷的发问,小夏回答:“他也是阶梯社的同伴之一。” 浅泽拍摄机车,并轻佻地加以附和: “阶梯社不是正面临危机吗?所以夏夏老师特地到山上找我们来助阵。波佐间学长和寺城学长也都来了喔,我想他们现在应该在哪个地方发威吧。啊,夏夏老师,能麻烦你和机车站在一起吗?” 浅泽将手机朝向小夏。 “嗯。”小夏双手交叉于胸前。 “……神庭老师,虽然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不过现在……” 刈谷看着位于坡道下方的礼堂。 “就让我们尽情地大闹一番吧。” “嗯。” 看到小夏点头应允,刈谷再度跑了起来。 可恶……那家伙真的很难对付。 井筒陷入苦战。他在特别教室大楼三楼通往四楼的阶梯途中,靠上墙壁调整呼吸。由于不知道摄影机何时会对准自己,所以他保持戒备,以便随时都能移动。 已经被拍到两张了,接下来可不能再莽撞地向前冲。该怎么办? 在四楼南侧墙壁的窗户下方,有着疑似放有罢免请愿书的信封。井筒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但是从这里开始却是困难重重。他本来还以为,只要一股脑儿冲过走廊、抢下信封,就能轻易赢得比赛。 可是根本无法接近信封啊! 原因绝不是出在摄影机的数量很多。原本还推测只要有信封的地方,四周一定会布满摄影机,可是实际上并没有。即使如此,井筒还是被拍下两张清晰的脸部特写。一张是当他在走廊上狂奔,然后弯身伸手拿取信封时,被设置在地板角落的摄影机拍个正着。另一张则是他想攻对方出其不意,于是从三楼跳到第一体育馆的屋顶上,再爬墙上四楼。可是当他打开四楼窗户时,又被设置在窗户上的摄影机拍个正着。 我的行动完全被她摸透了,那家伙真的很擅长摄影。 井筒谨慎地走上阶梯,窥探四楼的状况。那儿有数名学生闲着没事晃来晃去。他们是“月之女神守护队”的成员,作为移动式障碍物兼遮蔽物,分布在各个楼层。虽然他们会妨碍井筒奔跑,但也会阻碍摄影机拍下井筒的身影。因此对凪原来说,他们不见得是有利的存在。其实凪原应该更有效地利用他们,只是她目前还抓不到要领。 ……该怎么办呢?已经快花上一个小时了。要是把时间都耗在这里,那不就完了? 附带一提,广播社社员和电影研究同好会会员就待在距离井筒不远处,拍摄他的一举一动。虽然井筒极力想要无视他们的存在,但是依旧会被他们分散注意力。 有没有什么打破僵局的好点子?好点子……好点子……啊啊!该死!啥都想不到!我真笨!笨死了笨死了笨死了! 井筒很苦恼,脑子里没有半点好主意。再这样下去,肯定会败给凪原。 可恶!为什么我这么笨啊?如果是三枝学长或刈谷学长面临这种状况,一定能想出很周全的作战计划。小泉学姐的脑筋也动得很快,连神庭有时也会有神来之笔,想出出人意料的点子。偏偏只有我…… 就在此时,井筒想起了一件事。 ……如果是那个人,一定也和我一样,什么好主意都想不到吧。但即使如此,她还是可以像是运用野性的直觉之类的过关斩将。 噗哧!井筒笑了出来,刚才那种无路可退的压力逐渐消散。他再度窥探了四楼的情况,仍然有两、三名学生在走廊上来回踱步。 没错。正因为我是笨蛋,所以再怎么思考也是白费力气。我能做的事不是动脑筋,而是相信自己的双脚,不顾一切地向前冲。 要说这是自暴自弃,那井筒也无话可说。但是他挺起胸膛,深信那是自己最强大的武器。 好!我要拿出干劲! 双眼瞪视走廊的尽头。虽然他位于东侧,无法看见南侧的信封,但是精神已经锁定在信封上了。而且他清楚摄影机的位置,接下来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凪原,这次我要跟你硬碰硬。看是我的毅力与脚力会赢,还是你的预测与技术会胜利。 井筒一步步缓慢地爬上阶梯,双手撑在地上,压低身子,然后迅速溜到走廊上。幸好,还没进入斜上方摄影机的摄影范围内。井筒摆出了蹲踞式起跑姿势。 要冲啦啊啊啊! 在心中倒数计时。三、二、一—— go! 井筒冲了出去,在摄影机按下快门之前通穿越走廊,沿着墙壁全力冲刺。 和男学生擦肩而过的井筒喊叫“抱歉!”,跟着绕过弯度平缓的走廊,奔向南侧。当信封进到视线范围内的同时,墙壁上的摄影机也朝井筒改变角度。对面有一位男学生迎面走来,看到井筒后“哇!”的一声呆站在原地。 当务之急是避开眼前的摄影机。只要注意别贴近地面,设置在地上角落的摄影机就照不到脸。虽然如此一来会提高夺取信封的难度,但是他会用毅力来克服这一点。 “喝啊!” 井筒的双脚分得老开,像是在做伸展运动般,把身体重心往下一沉。考量到摄影机的角度,其实这个高度很可能入镜,得立刻取下墙壁上的信封才行。 “!?” 令井筒错愕的是,信封的四个边都被透明胶布固定住了。他本来想用手指摘下信封,这下子连硬拆都有困难。摄影机开始转向,配置在其它场所的摄影机也一一朝井筒调整角度。“守护队”的 成员纷纷赶到,广播社成员也捕捉着井筒的身影,井筒的脸进入摄影机的摄影范围内。 “呼啊!” 井筒在一瞬间做出反应,跳到摄影机的死角下,接着一个前滚翻后迅速站起。摄影机又再度开始转向。 “抱歉,让个路!” 井筒一口气穿过蜂拥而至的学生,逃往西侧走廊。不过这里也有摄影机,所以不能掉以轻心。正当他一边注意周遭情况一边逃命时,听见前方的阶梯传来脚步声。 “!?” 凪原正单手提着手提式摄影机跑上楼。看来她也研判战况已经发展到最终局面,打算亲自来给予最后一击。 “井筒同学。” 凪原用有别于以往的沉稳声音呼唤井筒,令井筒几乎要反射性地转头答话。但他还是勉强躲过拍摄,接着冲进化为三叉路的走廊东侧。 “我不会让你逃走的。” 凪原追了上来。井筒虽然对她出乎意料之外的行动感到焦虑,但是也没有停下脚步。他拼命奔跑,穿越摄影机的死角,接着在东侧阶梯前右转,打算再挑战一次。 凪原在背后紧追不舍。换句话说,再拖下去的话,就算没被摄影机拍到,也迟早会直接被她拍下照片。难道真的在劫难逃吗? 奔驰在走廊上的井筒不由地苦笑。仔细想想,这种场面还真让人热血沸腾。绕过弯度平缓的转角后,他露出错愕的表情。 “井筒研!这下子你玩完了!” “你以为我们‘月之女神守护队’真的只会袖手旁观吗?” 一群男同学聚在走廊上,看守着信封。 “你们这些混蛋!这样算犯规吧!” “哈哈哈哈哈!你怕了吧!” “如此一来,‘月之女神’就赢定了!” 万岁——!万岁——!少年们开始齐声欢呼。而井筒—— 别小看我! 他二话不说冲向由男同学筑起的人墙。 想必他们没料到井筒会硬上吧,开始有人内心产生动摇,而人墙也因此露出破绽。井筒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让你们见识一下月光微步的精髓所在!! 井筒的右脚脚尖率先踏入人群缝隙,再运用肩膀撞出身体可以切入的空间,接着屈膝探出左脚,寻找着地点。就算无法保持平衡也无所谓,井筒那柔软的关节足以支撑他的身体。当左脚脚跟着地后,又一头钻进学生和学生之间。井筒采取强硬的行动,在人群中闯出了一条路。他伸出左手支撑身体,像是要突破重围般迈出大步;扭转身躯,以后仰的姿势踏出左脚后,再用左脚支撑全身的重量,并伸出右脚寻找下一个着地点,做出滑垒般的姿势窜出人墙。 “这家伙真的是人吗?” 面对井筒宛若软体动物般的动作,男学生们发出了哀号。而凪原竭尽全力的嘶喊声更是响彻走廊: “请各位让开,你们挡到摄影机的镜头了!” 好机会! 凪原的呐喊让井筒意识到有机会胜利。信封就在眼前,他伸出手指按在胶带上,用力一扯,没想到信封轻易地就被扯下来了。将信封连同胶带一把抓起后,差点摔倒的井筒瞬间站了起来。 “我抢到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井筒一边喊叫,一边穿越“守护队”的人群,就这样跑过西侧走廊,冲至楼梯口,漂亮地反败为胜。 “太棒啦啊啊啊啊!你们根本是群废物,嘿嘿!” 井筒得意洋洋地打开信封,然而信封内的纸张却只写着‘非正本’三个字。 “竟然是影本!” 井筒见字无力地瘫倒在地上,疲劳一口气涌上。 “辛苦你了……” 井筒躺在走廊上没多久,凪原就走了过来。“守护队”的众人也跟在她身后,显得十分沮丧。 井筒见到凪原,不由自主地咽下一口口水。 “凪原,这不是正本。这下我惨了。” 井筒对站在稍远处,低头看着自己的凪原说道。 “对不起。”凪原用一如往常的微弱声音答道。 井筒挥了挥手道歉: “抱歉,这不能怪你。话说回来,你真的很厉害。老实说,我原本还有点小看你,可是不管是摄影机架设的位置,还是按下快门的时机都十分完美。你的摄影技术果然非同小可。” 说完,井筒挺起上半身,面向凪原。她还是老样子,羞涩地低着头,紧握手上的手提式摄影机。 “…………好吧!为了纪念本大爷的胜利,就来拍一张照吧!” 井筒站起身,竖起大拇指。 “好的。”凪原答应,然后将镜头对准井筒。 “不不不。”井筒出言否定,然后走到凪原身旁,将镜头对准彼此。凪原顿时目瞪口呆。 “这是纪念、纪念。后面那群人,想要拍照的也可以过来喔。” 井筒觉得两个人合照太难为情,所以顺便邀请“守护队”。“守护队”众人发出吃惊的叫声。停了一拍之后,纷纷呐喊“我也要拍!”,一股脑儿挤了过来。 “哇!危险!” 井筒在仓促之间挺身护住了凪原。要不是他反应够快,现在凪原大概已经被一拥而上的众人压扁了。 “你们好歹也客气一点!” 抢在前头的少年遭到突如其来的撞击,向后方飞了出去,接着所有人就像骨牌般一一被撞倒。 “哼,弱不禁风。” 一名女学生从遭受撞击的少年身上爬起。这位身穿摔角比赛专用连身衣,身材高挑的少女缓缓转身面对井筒。原来这位一头短发、眼角微翘,看似好强的美少女,就是和井筒同班的一年级生三女神之一,“太阳女神”山田翔子。 “……你是鬼吗?山田!” “山田同学,你这是做什么?” 山田的行动令井筒和凪原瞪大眼睛。山田先是狠狠瞪了井筒一眼,然后对凪原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 “凪凪,纪念照片要两人合照才有纪念价值啊。” 凪原的脸颊瞬间变得红通通的。山田笑着观察凪原的反应,然后再度瞪视井筒。 “井筒,你下一场比赛就是和我进行摔角对决,我是不会放水的。” “慢着!比摔角我根本没胜算嘛!” “有时我下手太重,对手会被我打到昏过去,你自己小心一点。” “我会被杀啊——!” 井筒想逃走,却被山田从背后紧紧扣住,动弹不得。他隐约看见凪原站在视界角落,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惨了,这次我真的玩完了…… 井简在心中自言自语,将剩下的任务托付给其他阶梯社的同伴。 “刷”一声,篮球顺利入网,三枝这才如释重负似地安心下来。这么一来比数是十七比十七。还有希望获胜。 在这第一体育馆中展开的罚球对决即将面临最后关头。双方各投二十九球之后,目前电脑研究会加上见城一共投进十七球。而三枝也一样投进十七球,双方各剩下一球,而这一球将会左右胜负。 ……见城果然不是简单角色。到目前为止的罚球,就连一次失误也没有。下一球想必也不会失误。 也就是说,三枝也绝对不能失误。 他轻轻揉了一下自己的肩膀。这是他第一次聚精会神,连续投出二十九球罚球,因此已经累积相当程度的疲劳。虽然他满头大汗,但无奈的是没有带毛巾来,只能勉强以t恤的袖子拭去汗水。 另一方面,见城对三枝一直漠不关心,只顾着不断射篮,而且她一滴汗都没流。 “再进一球!再进一球!” 俨然成为场边观众的电脑研究会员们趁势开始叫嚣。三枝用手指轻抚自己僵硬的表情,尽可能不让自己去理会那群人。 见城站在罚球线前面,一边拍着球,一边注视篮框。村上等人的鼓舞声一瞬间变大,然后又静止下来。 这一球也会进吧…… 三枝专注地看着见城的侧脸。她轻轻地举起拍打的篮球,做出射篮姿势,眼神集中于篮框。三枝觉得她真美,不过马上又摇摇头,心想自己怎会在这种时候胡思乱想。 就在这一刻,见城不经意瞄了这边一眼。 仅仅一瞬间,见城的眼神往这边望了一眼。但即使如此,三枝也能感觉到见城内心似乎正在迷惘。 “!” 她动手射篮。篮球画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飞舞在空中—— 击中篮框。 “什么!?” 电脑研究会的某个成员呐喊,三枝也瞪大眼睛。球仿佛轻抚着篮框一样,顺着边框转绕,最后掉出篮框之外,没有进网。 咚。响亮的弹击声回响于体育馆。 “怎么会有这种事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失误?” “这、这也没办法啊。别在意,偶尔也会发生这种事。” “不必担心!三枝下一球一定也会失误。” 电脑研究会员们嚷嚷着。 三枝看着失误的见城。她或许在篮球击中篮框的瞬间,就知道自己注定失误,所以立刻别过头去,然后又悄悄地瞄向三枝。 “…………” 电脑研究会员们不断喊着“不会进!”“不会进!”三枝走到罚球线前,做出射篮姿势。他感觉到一旁见城的视线,但没有分心转移目光。 他在内心想象篮球会弹到篮板的某一处。只要以正确的角度投中篮板,篮球自然会反弹回来擦板得分。 三枝仿佛以全身力量将球抛出一般,投出这一球。 “不准进!” 村上等人吼叫,三枝则专注看着球的去向。篮球在打到篮板后反弹回来,应声落网。 “呜啊啊啊啊啊啊!” “可恶呀啊啊啊!” “竟然被他投进了!” 电脑研究会员们全部失落地倒下。三枝看向见城,她静静地低着头。原本以为她会因此懊悔不已,但是她看起来却有些落寞。 “见城……” “……嗯。” 三枝走向见城。她没有面对三枝,只默默递出一张纸。这应该就是罢免请愿书吧。他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却只写了‘非正本’三个字。 “是影本啊……真伤脑筋,亏我费了这么多时间。” 因为讨厌沉默僵硬的气氛,所以三枝刻意说话,但是见城依然把头转向一旁。 “真不愧是篮球社员,竟然可以投十中九。如果我一开始就和你比赛,那就输定了。” 三枝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些。他偷偷打量见城,可是她的态度依旧。 “好了,我也该走了……” 三枝想早点前往下一个定点,但是又觉得无法就此离去。村上等人兴致勃勃地看着两人,广播社的镜头也对准他们。 “……你果然……还是比较看重阶梯社。” 见城淡淡说道,三枝默默看着她。 “这场比赛的对手是我,但你却丝毫不为所动。就连我在最后投球失误后,你也还能若无其事地投进最后一球。看来你的心中只有阶梯社吧。” 见城别过头,微微嘟起嘴抱怨。三枝张口结舌,急忙解释: “不是的,我没有那个意思——” “没关系,你不需要找借口。” “我没有要找借口,我只是——” “你不用说了。” “我只是……不想在心上人的面前失败而已。” “!” 见城立刻转头面对三枝,随后又慌慌张张地别过头去,但一张脸却越来越红。三枝在脱口而出之后,也跟着羞红了脸。 “够了够——了!请你们自制一点,实在太闪了!” “要打情骂俏,请你们到别处去!这里是神圣的运动场,可恶!” “三枝这家伙,果然不可原谅!” 村上等人破口大骂,让三枝猛然想起现场还有观众在场。 “……很好,看我抹杀掉你们的记忆!” 三枝捡起滚落在身边的篮球,开始袭击村上等人。 “万岁!” 抵达终点的瞬间,九重高声叫好,接着慢慢放低速度,转头望向身旁。 “赢的人应该是我喔!一定是我!” “……这、这怎么可能,真夸张……” 二之宫露出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呵呵呵呵呵。”九重笑着奔向负责测定秒数的学生。 田村爱看着红外线测速器的测定结果,不由地深深皱眉,口中念念有词。 “如何如何?成绩不错吧?” “老实说,我有点不敢听成绩。” 两个人并排着等待成绩揭晓,田村一本正经地看向九重。 “小优,你要不要再回来参加跨栏赛跑?” “我赢了吧?这场比赛是我赢了吧!?” “那种事不重要了,你看这纪录。十三秒三二耶!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跑得比退社前还要快啊!这也太奇怪了吧?” “呵呵呵呵呵,优子小姐真了不起!” “……我的成绩是十三秒四四……啊——!” 二之宫抱着头,沮丧地蹲下。九重则是高兴地在一旁不停打转。 “别、别气馁嘛,小二。你的最佳纪录也有十三秒一零啊,今天只是恰巧状况不好而已啦。” 虽然田村使出浑身解数为她打气,可是二之宫无力地倒在一旁。九重一边跳舞,一边走到二之宫身旁,为她盖上田径社的风衣。 “不可以躺在那边啦,如果让身子着凉了该怎么办?” “呜呜呜……比的是跨栏赛跑,刚好又是我的专门项目,而且我也没有让赛啊。我没有理由会输。” “呵呵呵。”九重低头看着二之宫将身子缩成一团,躲在风衣内的样子,抬头挺胸自傲地说: “如你所说,你的确没有任何‘输’的理由。不过!” 九重的双瞳闪烁光芒,一旁的田村悄悄对广播社员说:“注意看,小优又要说她的至理‘谜’言了。” “我没有理由不‘赢’啊!” “…………” 场内变得寂静无声。二之宫肃然挺起上半身,憧憬地看着九重说:“小优学姐,你说得真深奥!” 阶梯社与“阶梯社包围网”之间展开的战斗,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半小时。礼堂内的气氛达到最高潮。 而比赛途中加入阶梯社的援军,让学生们的兴致更高。现场已无法再以优雅的茶会来形容。所有人都一同投入实况转播的声援,现场欢呼声此起彼落。也有人为了亲眼见证这场比赛,纷纷冲出礼堂赶到现场。 “分胜负啦啊啊啊啊!这是第十五位手下败将!他实在太强了!” 加藤呐喊。现场气氛能达到如此沸腾,他的解说功不可没。他巧妙地切换着每一场比赛的实况,并为影像配上感想。当然他本人也是乐在其中。 “如此一来,柔道社、剑道社、空手道社三大社团,全都败给了这个男子!他真的跟我们一样都是高中生吗?” 寺城出现在投影萤幕上,低头看着一旁层层堆叠的柔道社社员。 “结束了吗?嗯,你们算是不错的暖身运动。” 说完,寺城豪迈地笑了。 镜头画面一转,这回显示羽球比赛,摄影机正好捕捉到杀球的瞬间。完全无法反应的羽球社员们,只能步履蹒跚地去捡羽球。他们个个满身大汗,连路都走不稳。 “太、太过分了……我只是一年级生耶,好歹也手下留情吧。” 听到对手的抱怨,轻快踏着步伐的少年露出坏心眼的笑脸回答: “石井同学,比赛本来就该全力以赴。如果随便放水,那就不好玩啦。” 波佐间说罢,站上发球位置。这场和羽球社之间的比赛早已分出胜负,但波佐间仍与一年级的社员继续单场比赛。 “这个标题下得太好了!” “干得好呀!你真有天分!” 浅泽在校刊社参与“校刊头条命名赛”,大胜校刊社员。现场只能听到社员们对他赞不绝口。浅泽则是露出和蔼的笑容回答:“还好啦。” “我只是从网路上找出实际使用过的头条标题,然后照抄而已。” “照抄!?那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这招不算犯规吧,从头到尾也没有人说不能这么做啊。” 浅泽一边秀出手机画面,一边若无其事地说道。 在第二校舍的屋顶,穿着山上桔梗院学园制服的女学生,正被国标舞社社员包围。 “拜托你们走远一点啦,很碍眼耶。” 水户野凛气得破口大骂。数位女社员围着她,而更外围又有更多男社员包围。 “求求你,姐姐!请你教我们刚刚的舞步吧!” “‘姐姐’听起来很恶心耶!这些家伙搞什么呀!早知道就不来了!” 水户野无视比赛规则,大胆地在国标舞社面前秀出霹雳舞,结果大家对她的舞步大受感动,缠着她不愿让她离去。 “我要摸头——给我摸摸!” “我还要玩、人家还要玩啦!” 稹岛被一群小孩弄得焦头烂额。有些孩子高兴地抚弄他的平头,有些则是用力拉扯制服衣领,他们出手绝不留情。 “啊!正也你先暂停一下!小步,求你别抓我的头了!大哥哥很痛呀!呃!好痛!是谁!?刚刚是谁踢我的背?” 小孩子高声欢呼,四处逃窜。稹岛起身环顾四周,看到小孩们嘻笑着躲到慈幼社员们身后,只能咬牙切齿,十分不甘心。 “怎么啦?怎么啦?这点程度就发火,可是无法照顾好这些孩子的唷。” 一位拥有科学怪人般脸孔与体格的男学生笑着说道。他展开他的双手让小孩们吊着嬉戏。身边也围绕着成群的幼童,兴高采烈地嚷嚷着:“科学怪人!”、“科学怪人!” “好……好强啊!这群小鬼好难缠。” 他弯下身躯,不断喘息着。 稹岛正在和慈幼社对决。不过与其说对手是慈幼社,不如说是他们带来的幼稚园生。比赛规则是在一定时间内,负责当他们的玩伴。但是稹岛太小看孩子们充沛的精力,因而让自己陷入危机。 “可、可恶……爱,救命啊。” 他呼唤着陪他一起来的妹妹。可是爱正陪着几个小孩子静静地坐在房间角落,专注着念故事书给他们听。角落的情景相当和平。 “接招!” 稹岛冷不防地正面遭受撞击,有个小鬼正用头往他的腹部用力一撞。“咕喔!”稹岛痛苦呻吟,不过还是忍住痛楚,将撞他的小鬼抱起来。 “看我的,我忍无可忍了!” 稹岛一边抱着他,一边开始转圈。小鬼开心地笑着,其他人也争相喊着“我也要!我也要!”,纷纷聚集过来。 天啊!拜托快点结束吧。 稹岛在内心拼命祈求,继续严苛的战斗。 “哈哈,真了不起。” 慈幼社员笑着夸奖稹岛。一旁的稹岛爱一边念故事书,一边侧耳听着他们的对话。 “竟然能这么快跟小孩子打成一片。他叫稹岛慎对吧?也许他有这方面的才能喔?” “是呀,小步可是很怕生的呢。” 爱抬头看见哥哥精疲力尽的模样,偷偷笑了出来。 美冬打出的杀球落在底线,随后全场跟着欢呼。 “40-30。” 濑野淡淡地报出比数。天崎用手上的护腕擦去额头的汗水,并握紧手上的球拍。 虽然早就心里有数,但……美冬果然很强。 天崎与美冬的比赛来到第二盘第七局,分数是4-2,由美冬领先两局。天崎在第二局时遭到破发局,之后虽然有保下了发球局,可是比赛却是美冬占上风。她在第一盘以6-7输给美冬,如果这一盘再输,比赛就结束了。 不行,不能就这样结束。难得有这个机会能跟美冬比赛。 天崎摆出接发球的姿势。美冬的发球虽然没有强劲的力道,但是球往往会落在难以还击的地方。天崎仔细地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 第一次发球打向对角球场。天崎迅速追上球,以反手握拍还击,朝对方的脚下击出对角球。美冬同样以双手反手握拍,猛力还击强力飞来的网球。她也打出对角球。天崎敏捷地跑到球场另一端,用正手拍再次回击对角球。 我要不断地将球击向对手的死角。 美冬的正手拍乍看之下有缺陷,但其实非常稳定;所以一旦双方开始握拍对打,会很容易落入她的圈套。因此要尽可能将球击向她的死角,借此封锁她的握拍击球,再趁机冲上网。 这时美冬突然打出直球。网球沿着边线飞来,似乎有点无力。就在球拍接触到球的瞬间,天崎直觉到机不可失,立刻冲上网。当她追上球之后,像是击出削球一般,轻轻将网球向前放。 “!?” 可是美冬也在同一时间上网,并用正手击球稳稳地将球托起。网球以几乎快要触网的高度过网,飞向球场的对角方向。天崎也急忙追赶网球。 “哈!” 天崎大力伸出手,硬是做出截击。她靠着气魄只凭手腕控球回击。美冬见状也追上网球。 美冬挥拍落空。 “丢士。” 濑野说出比数,全场欢呼。天崎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气势没有输。 她握紧拳头鼓励自己,不到最后决不轻言放弃。只要紧咬不放,一定会有胜算。 怀抱着坚强决心,天崎走回接发球位置。 集中精神。美冬将球抛起后,天崎立刻行动。面对飞向球场中间的发球,她使用正手握拍还击,用浑身的力量,将球击回对角球场——球就恰好落在边线上。接发球爱司。美冬丝毫无法反击。 下一记发球则是由美冬率先上网,她大概也认为这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时刻吧。她强硬地截击天崎的接发球,击出一记吊小球,球一过网立即落下。然而天崎即时将球救起,这时本应该照本宣科地击出高吊球让对方后退—— 可是如果这么做,就正中美冬下怀! 天崎用眼角的余光捕捉她的一举一动。她一定是预料我会打出高吊球,所以正慢慢地向后退,握紧球拍打算把我的球拦截下来。怎能让你称心如意! 就看这球! 天崎奋力击出上旋球。网球直接穿越美冬左侧,形成穿越球!然后球在途中改变轨道开始下坠,落在底线上。 全场欢呼声四起,美冬懊悔地摇了摇头。比数3-4,目前是天崎占上风。 各位,加油!我也一定会拿下胜利的。 天崎沐浴在众人的赞叹声中,在内心为四散于各处奋战 的阶梯社同伴送出声援。 而这时的幸宏,正蹲在衔接第二校舍与第三校舍的走廊途中。 第六阶 造成他人困扰的事实浮上台面 ……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 幸宏感觉双脚好沉重,气喘吁吁。原本以为身体马上就会恢复,可是不管过了多久,双脚还是依旧沉重,而且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觉得连蹲下都很痛苦,只能靠上墙壁,无力地坐下。他将双腿瘫在地板上,吐出白色气息。倚靠的墙壁十分冰冷。 四下空无一人。校内应该仍在继续阶梯社与“阶梯社包围网”的战斗,但是他听不见一点声音。 孤零零一人。 直到不久之前,还有三岛在身旁。可是因为自己逞强,让她也离开了。她现在应该抵达终点了吧。 ……糟透了。 幸宏回想和三岛的比赛。打从一开始,自己就太不应该了。那是一场很差劲的比赛。 从田径专用运动场到正门为止,幸宏大幅领先。他向侧边小跳步,行云流水般触击正门,再敏捷地折返。除了三岛之外,连广播社的摄影机也跟不上他的脚步。幸宏奔回原路,冲上斜坡。他在途中与三岛擦肩而过。三岛看起来并不焦急,维持标准的奔跑姿势冲刺。 尽快让比赛结束吧。 幸宏从第一校舍玄关进入校舍。换穿室内鞋之后,在走廊上奔跑。由于只要走最短路线抵达终点即可,因此他先在一楼走廊直进,然后穿过贩卖部,从位于东北方角落的阶梯奔上四楼,不断施展v字转弯泄愤。 “!?” 当他从三楼冲上通往四楼的楼梯间时,仿佛看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立刻逃向楼梯间的阴暗处。他急忙追赶,绕过楼梯间,可是四楼走廊空无一物。 又被它逃了吗…… 幸宏内心感到疑问,可是没有停下脚步,继续跑进新校舍a大楼。一进到大楼,立刻在走廊左转,然后从角落的螺旋阶梯奔上至四楼。因为是螺旋阶梯,所以没有机会使用v字转弯;但是他知道划出圆弧过弯会比直线冲上楼还快,因此在转弯时运用单脚过弯的折返技巧。抵达四楼后,即刻朝北方奔跑,前往第二校舍,不一会儿就奔至直线穿廊。 跑得很顺利,再来只剩下第三校舍的阶梯要克服。 幸宏进入第二校舍后立刻左转,然后跑到西南方角落再向右转。 “!” 就在距离转角一步之处,幸宏突然将身体向左倾倒。他整个人摔倒,而且无法顺利伸手撑地,直接摔得在地上翻滚。滚了一圈之后,后背撞上墙壁。 “对、对不起。” 手拿摄影机的女同学站在转角,吓得动弹不得。她身上制服的缎带颜色是绿色,是一年级生。她和一直拍摄幸宏的广播社员并非同一人,大概是原本的社员追不上幸宏,所以请学妹赶到现场继续拍摄吧。 “对不起,你没事吧?那个,都怪我太慌张,才会……” “没关系,我没事。对不起。” 幸宏举手对快被吓哭的广播社员示意没事,然后站起身,继续奔跑。刚刚撞墙的后背也不觉得痛。跟痛楚比起来,他更惊讶自己的反应竟然这么迟钝。这种小意外以前不知成功回避了多少次,可是刚刚却躲不开。 真奇怪……身体没有那么疲累啊。 然而答案很快就造访了。 “!?” 当幸宏进入从第二校舍通往第三校舍的直线穿廊时,双腿突然一软。他感觉两腿变得相当沉重,当场双手着地,趴了下来。 心脏就像传达灾难的钟声一般,开始怦通怦通地急促跳动。不,奔跑时的心跳也一直是这种速度。现在只不过是因为突然停下脚步,而且又趴在地上的关系,所以才会突然有所感觉吧? 幸宏立刻吐气。一阵阵心跳从胸口涌上,向上窜至他的太阳穴。他觉得头好像被轻轻绑住,伸手撑住地板的双臂正微微颤抖。 “啊!” 背后传来惨叫声,刚刚的少女跑了过来。幸宏还来不及说话,她就喊叫“学、学姐!”,不知跑哪儿去了。 ……本来想告诉她不要紧的。 幸宏拼命调整呼吸。甩甩头,汗如雨下。脸好烫。 “神庭同学?” 听见奔跑的脚步声,这回出声叫唤幸宏的人是三岛。她跑到两手撑地跪下的幸宏身旁,蹲下身子。三岛把手伸向幸宏后背,幸宏立刻反射性地挥手拨开,表示拒绝。 “三岛同学,我没事。只是稍微……没有分配好……体力而已。而且现在……还在比赛途中啊。” 幸宏没有面对三岛说话。“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三岛叫道。“广播社的人呢?”她环顾四周之后询问。幸宏回答:“她好像去向社团学姐求救了。” “马上……就会有人来……帮忙了。你先走吧……这是好机会啊。” 幸宏强颜欢笑,仍旧没有面对三岛。 “这哪是什么好机会啊!我要留在这里陪你!” 三岛频频环顾周遭,似乎在找寻会不会有人偶然经过。幸宏摇了摇头,依然汗如雨下。 “三岛……同学……你先走吧。不要……管我。” “神庭同学,不要说话了。你这样子很辛苦吧?要不要躺下来……流汗流成这样……” 三岛又打算伸手触碰幸宏,幸宏再度拨开她的手。 “神庭同学……” 三岛的声音有些寂寞。幸宏低着头说:“快走吧。” “我怎么可以——” “我们……还在比赛啊,三岛同学!” 强硬的呐喊,然而三岛依旧不为所动。幸宏见状,终于抬头面对她。 三岛的脸上露出畏惧的神色。幸宏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悲惨吧,而且那并非受疼痛折磨的表情。 而是对接近他的一切,展露敌意的脸孔。 活像一匹受伤的野兽。幸宏发现自己还能冷静地思考这件事。比赛是不需要同情的。弱肉强食,那就是我们的世界,所以才会称之为“不归路”。能够理解这种感觉的人,一定只有自己和他。 “去吧,不用管我了。” 幸宏仿佛是从紧咬的牙根缝隙中,勉强挤出声音。三岛稍微移动身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后退数步。 然后她往第三校舍跑走。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变得完全听不见—— 幸宏成为孤单一人了。 没错。说穿了,人本来就是孤独的。大家都自私自利地活着,不可能完全理解别人。我们本来就是无可救药地孤单,不该去期待能得到任何人伸出援手。 尤其是像幸宏这样,生存在扭曲世界的人。只能将“冲动”发泄于与同类的竞争,永远也无法被人理解。 为什么会感觉呼吸这么困难……为什么会活得这么痛苦? 幸宏听见脚步声。看来广播社员终于来了。还是说,她去请老师来帮忙?幸宏希望可以将自己不堪的模样,暴露在礼堂所有人面前。 “神庭同学,对不起。那边没有人在,所以我最后只想得到这个方法。” 清凉的触感抵上额头,是湿毛巾。一条湿毛巾温柔地拭去幸宏脸颊、脖子等处的汗水。 他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发现是三岛。她的眼眶微微泛红,手拿湿毛巾轻触幸宏。然后湿毛巾再度抵上他的额头。 “……为什么?” 急促的呼吸逐渐恢复正常,本来压迫太阳穴的痛楚也消失无踪。 “为什么你现在还要来帮我?” “对不起,是我来迟了。可是我不会丢下受苦的神庭同学不管。我只是因为一个人力不从心,才想去找人来帮忙,只不过都没看到人……” “我不是说这件事。” 幸宏忍不住将压抑在内心的黑色情感说出口: “我是说今天的事情,‘阶梯社包围网’算什么啊……” 三岛的手停止动作,注视幸宏。 “我今天本来要和刈谷学长比赛,是最重要的日子。可是这场骚动让比赛泡汤了……为什么要阻扰我?吉田和渡边或许只是觉得好玩吧。我们至今的确做过许多给大家添麻烦的事,可是为什么……” 连三岛同学也要参加这场骚动? 只有这句话,幸宏忍住没说出口。可是自己现在的眼神一定在责备她。 “……阻扰啊。” 三岛紧握胸前的毛巾。她看起来像是在忍耐什么,然后突然站起身,将毛巾扔向幸宏。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真的和小夏老师说的一样……你太任性了。” 幸宏抬头看向三岛。她紧紧抿唇,眼瞳深处逐渐涌现光芒,开口说: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烦恼什么。因为你自己不说,所以我也无从了解起。而且就算你说了,我也不一定能理解。我认为每个人都会有有口难言的心事,因此不会强硬过问。但我还是会在意啊!就算你叫我别管,我也还是在意。如、如果彼此是朋友,那更是会如此吧!” 三岛使力闭上眼,强忍住嘴唇颤抖。恢复平静之后,她又继续说: “吉田同学和渡边同学也不是只觉得好玩!是因为、是因为你很不对劲,所以才会这么做。小夏老师和御、御神乐同学其实也一样!大家都很担心!虽然我们觉得自己可能是多管闲事,可是仍旧很努力地思考要怎么做。或许我们永远不清楚你的想法,也无法理解你,但是我们觉得自己或多或少能帮上一点忙,或者是能给你一些启示。学长、学姐们也是看在最后的份上,大家都……大家都……” 三岛似乎无法止住情绪,转过身子。“算了。”她喊道。 “现在还在比赛吧?我要先走了。我会跑到终点,到时就是你输了!” 三岛往第三校舍奔跑,就此消失无踪。 “…………” 三岛的一言一语,逐渐渗透幸宏内心。 起先幸宏还不明白三岛的意思,很疑惑她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些。 然后内心缓缓浮现一种可能性,那是一种他至今从未考虑过的可能性。因为那对他来说太自以为是了。 可是,当他内心认为那就是事实真相的时候,阳光一口气射入走廊的窗户。 幸宏站起身,打开窗户。他探出头仰望天空。寒冷的空气让他感觉很清新,天空一片蔚蓝,没有一朵乌云。 晴空万里。 虽然太阳有些西沉,但是天空呈现一片湛蓝。 幸宏伸手按住窗缘,伸展阿基里斯腱。他转绕脚踝,开始做伸展运动。刚刚快要喘不过气来的呼吸也恢复正常,本来沉重的双腿感觉十分轻盈。 他看向通往第三校舍的路途。想要前往屋顶就必须经过北侧的阶梯,所以三岛现在应该绕进校舍,正准备登上阶梯吧。 情况很危险,不过—— 幸宏关上窗户,深呼吸一次。 “各就各位。” 蹲下准备起跑。 “预备。” 吸一口气。 “开始!” 幸宏飞奔出去,进入第三校舍后立刻向右转。奔过半圈呈矩形的校舍后,登上位于北侧的阶梯。他大力抬腿奔跑,尽可能多跨过一段阶梯。在楼梯间使用v字转弯,然后马不停蹄地奔上下一道阶梯。抵达二楼,可是没有见到三岛的身影。 “?!” 幸宏转弯绕过楼梯间奔至三楼,这时他听到了三岛的脚步声。看到她的背影正要绕过通往四楼的楼梯间,幸宏更加快了步伐。 三岛也察觉幸宏出现,一边在四楼走廊转弯,一边回头看。幸宏感觉她的脸突然逼近。不,是因为自己突然加速冲刺的关系。两人几乎同时踏上通往屋顶的阶梯,然后要在楼梯间过弯时,幸宏已经完全超越三岛。 “呼。” 吐一口气,仰望通往屋顶的大门。门扉正敞开着,幸宏一口气穿越铁门。 抵达室外的瞬间,强风立刻从侧边袭来。幸宏张开双手感受强风,然后渐渐放慢速度,慢慢绕着屋顶奔跑。 “呼……呼……呼……” 三岛也抵达屋顶,同时门边出现手拿摄影机的广播社员。是他将门打开的吗? “……呼……神庭同学,你跑得好快喔。想不到会在那里被超越。” 三岛朝幸宏走近。“对不起。”幸宏举起单手致歉。 “你没有必要为这道歉啊。” “嗯,不是的,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不过也对,我应该说谢谢,而不是对不起。” 幸宏说罢,三岛顿时呆住,接着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急忙离开他身旁。 “我以为没有人能理解我的心情。” 幸宏对三岛的背影说: “因为得不到理解,所以我希望大家别管我。与其听别人说风凉话导致不高兴,倒不如什么都不听。我是这么想的。” 三岛停下脚步,依然背对幸宏。 “可是我发现我没必要否定大家关心我的事情本身。如果我站在相反的立场,肯定也会做出同样的事。一边担心自己是否多管闲事,一边坚决地想为吉田和渡边、或是三岛同学做些什么。” 幸宏对三岛的后背轻唤: “三岛同学,谢谢你。刚刚你没有说自己的名字,但是我想你,那个,应该也是为了我而参加包围网吧?谢谢你,我觉得我好像清醒过来了。” “哇——你真自恋!” 三岛转过身,露出坏孩子般的表情,绽放微笑。 “你这自恋狂,竟然真的以为大家都这么爱你啊。” 幸宏张开双臂,再一次看向无限蔚蓝的天空。天上真的一朵云都没有,呈现一片湛蓝。 “你好像想开了?” 三岛询问,幸宏点头回答: “嗯,我现在觉得很舒畅,所以想要趁现在和刈谷学长比赛。” “现在吗?你的身体不要紧吧?” “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因为我平常就有在锻炼啊。反而是疲劳会在明天涌现,所以现在比赛比较好。” “这样啊。啊,对了,这个给你。” 三岛跑到阶梯出入口旁边的外墙,将一个贴有胶布的大型信封拿过来。 “这是罢免请愿书,是正本喔。” “难道一开始就决定由三岛同学保管正本吗?” 幸宏接下请愿书询问。三岛歪过头回答: “当我参加时还没有决定。可是后来大家认为该交给和神庭熟识的人保管,所以我就毛遂自荐了。” 三岛走向屋顶角落,从南侧的铁网眺望校舍群。幸宏站在她身旁,一同眺望校舍,并问起心中一直在意的事: “所有参加‘阶梯社包围网’的人都是为了我吗?” “嗯——这我就不清楚了。我想吉田同学和渡边同学参加的理由应该和我不同,还有御神乐同学应该也有她自己的目标吧。所以照这样看来,大家可能都有各自的理由。” “是吗?说的也是。” “因为阶梯社总是很出风头啊?你们可以说是这一年来的焦点呢。所以三年级生的前辈大概也想在最后和阶梯社成员一起游戏,以此作为纪念吧?” “只为了这个目的,就不惜自称‘阶梯社包围网’吗?” “因为这种事情要是直接说出口,很难为情嘛。” 幸宏苦笑。的确,这种事大概很难直接说出口吧。毕竟阶梯社是会给大家带来困扰、没有得到学生会认可 的社团。 “对了,谢谢你的毛巾。它让我活过来了。” 幸宏从运动外套的口袋内取出毛巾,还给三岛。 “那我要走了,我还得去向一些人道谢。” “嗯……神庭同学。” “嗯?” 三岛转过身。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又摇摇头回答:“没什么。” “你已经做出决定了吧,要加油喔。” “谢谢,那我们待会儿见。” “嗯。” 幸宏在三岛的目送下,离开屋顶。 有些话必须要先告诉他们。 幸宏冲上社团大楼的阶梯,迅速前往学生会室。当他门开到一半,屋内就传来两个人的笑声。 ““哇——哈哈哈哈哈哈!真亏你能抵达这个地方!勇者神庭幸宏!不过你有办法打倒身为幕后黑手、同时也是最大劲敌的我们吗?”” 幸宏顿时哑口无言。他的面前是学生会长的办公桌和椅子,而桌椅旁边,是披着同一条暗色布帘的吉田和渡边。布帘上被开了几个洞,露出了这两人的脸和双手,四条手臂不规则地扭来扭去。 “……你们在玩什么把戏?” 幸宏忍不住吐槽,吉田透过眼镜释放出他锐利的目光。 “终于来到最终决战了,神庭!你赢得了变成完全体的我们吗?” “这里的比赛项目是女神猜谜!我们接下来会问你关于女神各式各样的问题!而你必须逐一回答!” 渡边笑容满面地解释比赛规则。附带一提,他在说话的时候,双手仍然不停地扭动,令人感觉莫名恶心。 “那么首先是第一题!冰之女神神庭美冬的三围是多少?请你明确地回答!” “我已经拿到罢免请愿书的正本了啦。” ““呜哩?”” 幸宏出示信封。然后两人同时发出诡异的惨叫,手臂也停止扭动。 “不说这个。吉田、渡边,今天很谢谢你们,同时也跟你们说声抱歉。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好朋友,往后也请多多指教。” “啊,嗯。” “好。” 看到幸宏低头道谢,身披暗色布帘、怪模怪样的吉田和渡边也跟着点了点头。 “那么我先告辞了。啊,你们知道御神乐同学在哪里吗?” “我只知道她的岗位是第三体育馆的武技场……” “谢谢。那我走啦,今天真的很感谢你们。” 幸宏说罢,转身离开学生会室。当他踏出走廊时,屋内两个披着布帘的人冲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脚踩到布帘了,他们在闯出门口时摔了一跤。 “等、等一下,神庭!拜托你至少回答我们刚才的问题!” “我们本来想假借猜谜的名义,打探有关女神的秘密情报。要是你就这么走了,我们精心策划的作战不就白费了吗?” “求求你,神庭大人——!” “请你行行好——!” 幸宏听见背后传来两人的哀号声,忍不住笑了出来。那两人真是死性不改。 幸宏一边在走廊奔驰,一边回忆学期开始时,与吉田和渡边邂逅的经过。当初在班会时间做完自我介绍后,大家发现同一个班级里竟然有三个人的名字都念作yukihiro{注:神庭幸宏,吉田行佑、渡边雪比吕,此三人的日文名字部分发音都是yukihiro},还因此闹出了一点小笑话。 之后吉田和渡边就跑来向幸宏打招呼: “既然我们都是yukihiro,那就好好相处吧。” “我看也差不多快终局了。” “果然分先是赢不了你的,早知道应该要求你让个两子才对。” “你别说笑了,刈仔。要是让你两子,我就输定了。” “少骗人了,你就算让我三子也是绰绰有余。” 刈谷和游佐正在进行围棋对奕。虽然刈谷至今都没发现,不过原来围棋社的社办确实存在于社团大楼内。据说这个地方原本是仓库,是游佐动用学生会长的权限,将它作为围棋社社办使用。但是只要游佐一毕业,这里又会变回以往的仓库吧。游佐就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好整以暇地等待刈谷到来。 “这次的骚动,你好像完全没有涉入。” “是啊,毕竟我都离开学生会了,行事总想低调一点。” “即使如此,你还是以围棋社的身份参加了包围网啊?” “因为我希望留个纪念嘛。我也想和阶梯社玩玩,当作是毕业纪念。” 游佐笑眯眯地下了一颗白子,接着刈谷也下了一颗黑子,并回了一句:“到目前为止,你玩得还不够吗……” “呵呵呵……那你呢?要面临终局了吗?” “……就看那家伙的造化了……我认输。” 在进入收小官阶段前,刈谷就投降了。虽然游佐说“让我们比到最后嘛”,可是刈谷依然站了起来。 “怎么了?” “为了慎重起见,我还是要去一趟。” “今天你们两个都很累了吧?” “我不要紧,神庭也不会因为这点程度就跑不动。至少他的身体没那么虚弱。” 刈谷转过身面对出口,此时游佐对他说了一句话: “刈仔……这段岁月,我觉得很愉快。” “……嗯,我也是。” 说完,刈谷朝着决战之地奔驰而去。 进入第三体育馆后,幸宏就一直线朝武技场前进。他拉开木制的拉门。虽然武技场有着古色古香的外观,但是整体的构造却是现代化建筑。拉门很平顺地开启,在由榻榻米铺成的空间内,有一名身穿白色道服配上黑色剑道裤的少女正坐在那里。 “御神乐同学。” 幸宏叫了少女一声。原本像是在闭目养神的御神乐缓缓地睁开眼睛,抬头望向幸宏。御神乐伸出左手,按在两膝之前的榻榻米上面,然后右手也做出相同的动作。两手形成一个三角形,朝幸宏行了一个礼。她在鞠躬时,背部依然打得直挺挺的,视线也没有朝下,仿佛仍然在盯着幸宏。约过了两秒之后,御神乐抬起头来,相继收回右手和左手,接着再度抬头正视幸宏。 幸宏吞了一口口水,但这并不是因为他太过紧张。 总觉得……她好美啊。 御神乐穿着道服正坐在榻榻米上,给人一种冰清玉洁的感觉。“打扰了。”幸宏向她点头示意,接着踏上榻榻米,向前走了几步。此时后方的拉门也逐渐关上。 当拉门完全紧闭的同时,御神乐的身体动了一下。幸宏见状停下脚步。 御神乐垫起脚尖、弓起膝盖,身形一转,对幸宏摆出侧身的架式。 “……呃,御神乐同学?” “你应该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吧?” 御神乐用坚定的眼神注视幸宏,开口询问。幸宏不禁羞涩地笑了。 “该怎么说呢……我好像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 “你说得没错,神庭同学。就是因为你太不中用了,阶梯社才会面临这样的危机。当初我接受担任副会长一职时,曾经说过:‘你有一点空隙出现,我就会从你手中夺走学生会。’而你这个学生会长现在让我看到这么大的空隙,所以我实践当时的宣言,篡夺学生会了。” “…………” “好了,你要怎么做?你让事态恶化至此,该不会连一点想法都没有吧?假如你还不改变自己,纵使这次的骚动平息,往后依旧会不断上演相同的戏码。为了不让这种事情发生,你觉得你该怎么做才好?” “…………啊!原来如此。” 幸宏击掌,想起刚刚和三岛的对话。原来这两个人在细微的部分,有着不同的思虑。 “你说得对。” 幸宏迈开脚步,朝御神乐走近。御神乐则是维持侧身的架式跪坐在地上。如果御神乐想要将幸宏摔出去,大概易如反掌。但是幸宏并不害怕。他在御神乐面前停下脚步,并且跪下正坐。此举让御神乐的眼瞳微微闪烁。 “御神乐同学,谢谢你。” 幸宏模仿御神乐刚才的动作,两手摆出三角形,低下头行礼,并在心里头数了两秒后才抬起头来。御神乐没有任何动静,不过可以感觉得到她似乎有点困惑。 “……是吗,看来你终于明白了。从现在起你要改变心态,专心投入学生会的——” “从现在起我会改变心态,努力顾全阶梯社和学生会双方!” 幸宏打断御神乐说话,斩钉截铁地宣誓。御神乐瞪大眼睛,哑口无言。幸宏则保持坐姿靠近御神乐。 “所以往后也请你这位副会长适时给予我协助了。我一定会更努力兼顾阶梯社和学生会!经过这次的事件,我才了解到阶梯社和学生会对我来说都相当重要!御神乐同学,这都要归功于你!” “等一下!” 御神乐伸手阻止幸宏继续说下去,她的脸上出露出了少见的焦虑神情。 “这样一来不是和以前一样吗?所以我才说你必须要改变——” “绝不一样!我的心态确实改变了。我变得更喜欢这所学校,以及和我一起度过校园生活的人们!所以我发誓,一定会顾全阶梯社和学生会双方!”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御神乐的声音近乎惨叫。接着她像是察觉什么一般,突然睁大双眼。 “难不成是三岛同学对你说了什么吗?还是那对笨蛋二人组?我先声明,我——” “御神乐同学,你听我说。三岛同学和吉田他们或是其他人,都没有告诉我什么。广义来说,三岛同学的确给了我一点提示,不过她并没有明确告诉我。” 幸宏再度打断御神乐的话: “御神乐同学希望我辞退阶梯社,专心致力于学生会吧?吉田和渡边也是基于某种目的才行动的。仔细想想,所有参加‘阶梯社包围网’的人,都有各自的目的。换句话说,没有人是真心想要击溃阶梯社、也没有人是真心想罢免我的。他们大概只是想留下最后的回忆,或是想当作纪念,才陪我们玩了这场游戏。明明是‘毕业生欢送会’,结果反倒让三年级生的学长、学姐们陪我们玩,我真是个不可靠的学生会长啊。” 幸宏轻敲自己的头,御神乐“唉……”地叹了口气。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咦?” “我想那就是你的特质吧。没有人会特地为了讨厌的对象,大费周章地引发骚动。本来我把‘阶梯社歼灭作战’的计划发送给各社团时,心想顶多只会有十个社团参加,没想到所有收到计划的社团都踊跃报名。起初我以为大家真爱搞怪,可是当召开作战会议时,才发现原来大家是各怀鬼胎。没错,事实如你所说,没有一个人是真心想要搞垮阶梯社,或是想罢免学生会长。他们只是想在这个学年度的尾声、还有三年级生是为了在学校留下最后的纪念,才会想和阶梯社、和你……尽情地玩一场。” 虽然幸宏已经预料到事情缘由了,但是亲耳听到御神乐的说明之后,他的胸口依旧感到澎湃不已。这一年来邂逅的人们,一一浮现在他的脑海。 “神庭同学,你和我心中理想的学生会长形象差很多,但你肯定也是一种最理想的学生会长。所以我才希望你能辞退阶梯社,专心致力于学生会,这是我的真正心意。如此一来,你也可以不必再为阶梯社的事情痛苦烦恼了,这样不是很好吗?” 御神乐的这番话令幸宏相当感动。虽然感动,却不能依附于她的建议。幸宏再次对御神乐低头。 “我由衷地感谢你,谢谢。不过,我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你要去哪里?” “我和刈谷学长约好了要一决胜负,我现在就要去和他对决。” “太乱来了!你和刈谷学长的体力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吧?” “我不要紧,刈谷学长也不会因为这点活动就跑不动了,我们平常也有在锻炼身体啊。更何况,正因为是现在,所以我才非去不可。我觉得非得现在对决不可。” 说着说着,幸宏便站了起来,御神乐也跟着迅速起身威吓: “只要我有心,立刻就可以把你摔得不省人事,让你去不成喔!” 幸宏露出微笑。 “你办不到的。” “我办得到!如果你小看我的实力——” “你办不到的。我事先做过一点功课,对没有敌意的人出手,不是违反合气道的理念吗?拥有合气道初段证书的御神乐同学,不会做出那种事。” “…………” 御神乐顿时张口结舌,呆若木鸡。幸宏第一次看到御神乐露出这种表情,觉得自己好像赚到了。 “那么再见啰。” 对御神乐行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后,他转身离开武技场。 刈谷学长,你应该会来吧。 接着幸宏便朝着决战之地奔驰而去。 拉门关上后,武技场又恢复为一片宁静。御神乐从侧身的姿势回到正坐,轻轻吐了一口气。她刻意抬起垂得低低的头,然后行了一个礼。只是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是在对谁行礼。 几次深呼吸后,她缓缓地站起身,确认墙壁上时钟的时间,“毕业生欢送会”也差不多要闭幕了。从他那副德行看来,自己有必要主动去礼堂宣告活动结束。 “唉……” 御神乐叹气、摇了摇头,拼命想要甩开脑中不明就里的烦恼。然后她又“唉……”地叹了一口气。 除了那些事之外,不是应该还有更重要的话想告诉他吗? 御神乐的心里出现这样的声音,她又再次摇了摇头。 她走到武技场出口,然后右转对神龛鞠躬行礼。低下的头没有马上抬起,反倒是闭上了双眼。她决定在取回平常心前,要一直保持目前的姿势。 “打扰了——” 就在此时,有人打开背后的拉门。对方含蓄地打招呼。御神乐为了掩饰内心的动摇,先缓缓挺起上半身,才转过身去。出现在面前的是三岛。她打量着御神乐的模样夸赞:“哇,真是有模有样。” “有什么事吗?神庭同学已经离开啰。” 御神乐迅速摆出一本正经的表情。“啊,嗯。”三岛点点头说:“他应该是去比赛了吧。”这句话和三岛说话时的表情,令御神乐的胸口隐隐作痛。三岛知道神庭要做什么,而且接纳了他的作风,这一点令御神乐觉得颇不甘心。 “那、那个……你要不要一起去看比赛?我是来……邀请你的。” 三岛紧张地不停摇晃身体,吞吞吐吐地说。御神乐歪过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这些。如果她想要看神庭同学赛跑,大可自己一个人去看,没有理由邀约自己。她对那种比赛没兴趣,更何况她还有工作,必须以学生会副会长的身份,代替会长宣告“毕业生欢送会”落幕,没那个闲工夫去看阶梯赛跑。 没错,没那个闲工夫。 “我很感谢你的邀约,不过我还有工作要做。” 所以她婉拒三岛,这是正确的决定。明明是正确的决定,但是内心为什么会感觉一阵刺痛呢? “是、是吗……真遗憾……” 三岛再度表露出紧张的态度。御神乐对她的言行举止感到一股无名火,反问:“ 遗憾?”她的声音已经充分表达情感,所以没有必要多加解释。然后御神乐穿过三岛身旁,打算尽快返回礼堂,可是三岛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臂。御神乐转过头去,只见三岛一改刚刚紧张的态度,双眼闪耀光芒。 “我当然遗憾啊。我以为我们好不容易才站在同一个起跑点,可是你却想逃避。” “!” 御神乐注视她的双眸,臼齿“喀”地作响。她在不知不觉中紧紧咬牙。 “御神乐同学,你不要隐瞒自己真正的心意,故意装出不痛不痒的模样,这样一点都不帅气啊。你喜欢神庭同学对吧?那就和我一起去看比赛!绝对不能不去!或许我们根本帮不上忙,但是一定得要见证比赛到最后才行!” 御神乐反射性地自三岛的手中挣脱。她退后一步,注视三岛——不,是怒瞪三岛。 “……你、你也喜欢神庭同学吧!可是却来邀约我,你有病吗!你干吗对情敌这么亲切啊!别装乖好不好!” 御神乐破口大骂。她按捺不住怒气咒骂三岛,甚至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吃惊。可是看到眼前三岛的神情,御神乐更是惊讶。 她在微笑。 “你总算承认了。” 三岛笑着,脸上表情好像计划成功一样。御神乐感觉脸颊羞得通红,退后两步。接着三岛见状,向前两步。 “你说得对,为情敌加油一点意义都没有,所以我要走了。这样一来我就领先一步,不,是大幅领先啰。” 说罢,三岛转身离开,往走廊迈步。御神乐看着她的背影。 “真是多管闲事……” 御神乐喃喃说着追上三岛。她快步前进,途中超越三岛。三岛也立刻追上她,重新超前。接着她更加提升速度,再次超越三岛。到此三岛开始奔跑,冲到御神乐前头,而御神乐也不甘示弱,拔腿向前奔驰。 最后两人都开始全速奔跑。她们跑到室外,朝新校舍研究大楼前进。迎面吹来的风有些寒冷,可是很舒服。脑中不明就里的烦恼一扫而空,现在单纯觉得舒爽畅快。御神乐一边奔跑,一边仰望湛蓝的天空。 “是啊,我喜欢他。很喜欢,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 她悄悄说道,不知道身旁的三岛有没有听见这句话。 礼堂内的热度开始渐渐冷却。 当幸宏冲至第三校舍屋顶时,礼堂内的疯狂程度达到最高潮,掌声如雷贯耳。“这一幕让我很怀念。”加藤感慨万千地这么说,然后提起六月在学生集会所播放的vtr。与他感想相同的学生似乎不在少数,甚至有人大声调侃“我们又要针对阶梯社热烈讨论吗?”,引起哄堂大笑。 接着“毕业主欢送会”进入尾声。时间已经超过下午四点,再不收拾就来不及了。可是由于学生会长和副会长都缺席,所以没有人能担任代表宣布活动结束,只好拖拖拉拉地继续下去。加藤询问学生会干部该如何处理,她们也一个头两个大。纵使拨打手机给御神乐,她也没接。 “那不管请班级委员长还是谁都好,快点宣布活动结束吧,我们得收拾场地啊。” “也对,那由我来吧。” 班级委员长从口袋取出护唇膏涂抹。加藤看着她做准备,突然手机响起。 “喂?” “嗨,加藤同学,我是前任学生会长游佐。” 打电话来的人是游佐。加藤一边在心里纳闷自己是否曾告诉他电话号码,一边应声: “学长好,这边活动就快结束了。” “是吗?那我告诉你一个有趣的消息吧。” 游佐所说的消息让加藤欣喜若狂。他制止班级委员长走上讲台,自己跑了上去。然后拿起麦克风,大声宣告: “各位同学!今天的主要活动现在才正要开始!刚刚成功夺回罢免请愿书的神庭幸宏同学,和号称是阶梯社最强者的刈谷健吾学长即将单挑短跑赛!我们将火速派遣摄影团队前往现场!请务必留下来观战!” 加藤话还没说完,礼堂内就再次掀起轰动,学生们也再一次为之骚动。“yeah!”有人举起双臂欢呼、也有人吹起口哨叫好,或是急忙从椅子上站起询问:“比赛场地是哪里?是哪里?” 相反地,学生会干部愁眉苦脸。加藤确切感觉到她们的视线尖锐刺人,但还是兴奋地呐喊: “各位同学!让我们high到最后吧!” 天崎与美冬的比赛满局数,激战到双方6-6的地步。 由于比赛是采用平局胜制,所以率先在七分以上再连续夺下两分的一方即为获胜。选手的发球权只有最初一次,之后每两次交换发球权。目前分数是6-5,接下来是天崎发球。只要再攻下一球,她就会获胜。 好,我要击出爱司直接得分。 天崎想好战略,走向发球位置。她没有刻意去想只要再拿下一球就能战胜美冬的事,只是告诉自己,要专注精神击出爱司。 天崎让左脚脚尖站到底线的稍后方,接着轻拍两次网球,注视底线与脚尖之间的茶色土地。左手握住网球,将球捏至球拍前,视线锁定对方球场。看准击球点之后,动手托球,接着挥拍击出。 “哈!” 网球随着充满斗志的呐喊飞向角落,这是一记击向外角的绝佳发球。 “!” 可是美冬即时反应。她看准网球落点,还击对角球。这球角度锐利,天崎来不及反击。网球击中边线,是一记接发球爱司。 “6-6。” 濑野一说话,场内立刻传出叹息声。许多观众都在屏息观战。延迟一拍之后,场内响起掌声,以及声援美冬的声音。 美冬真厉害。 天崎旋转手中的球拍,移动位置准备下一记发球。她将球托起—— “小泉!小泉!不得了了!!” 然后用左手接住网球。这时九重从观众群中冲出来。她想冲到天崎身旁,可是却被龙胆抓住。“请你安静!”濑野高声斥责。“你别在这时来捣乱。”龙胆说,同时将九重抱起。可是九重却拼命挣扎,大喊:“我有很重要的事!” “九重学姐,有什么事吗?” 天崎担心再这样下去,美冬会无法集中精神,于是主动询问九重来意。九重在龙胆手中大喊: “瓶盖和健吾等一下就要对决了!我们这些阶梯社的伙伴一定要去见证啊!小泉,快跟我走!快!” “九重,你闭嘴!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给我安分点!” “可恶啊!炸弹女你放手!事情非同小可啊!这对我们来说也是最关键的时刻!小泉你快跟我走!” 最后龙胆架住不停叫闹的九重,硬是把她拖到场外。然后濑野宣导:“请各位保持肃静。”原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的观众也安静下来。 可是天崎的心情无法平复。 神庭和刈谷学长等会儿就要对决了吗……我必须去观战才行,我得快点过去。 天崎看向濑野。濑野有点在意被龙胆拖走的九重,可是察觉天崎的视线之后,随即回答:“请继续比赛。”天崎张开口,迟疑了一会儿,又硬是吞下原本要说的话。 不行。如果在这里放弃比赛,那就太对不起美冬了……这样一来,天崎不论如何都要尽早结束比赛。她要连续夺下分数,赢得比赛! 天崎将左脚踏至底线前方,轻拍数次网球之后,用左手抓球,再将球捏至球拍前方,视线锁定对方球场。她起手托球,挥下球拍。 “出界!” 第一记发球大幅飞过边线。天崎调整呼吸,从口袋里取出网球,重新摆好发球姿势。 这回她没有奋力击球,而是打出 带有回旋力道的削球。但是这种攻击不够犀利,美冬立刻移动到最佳反击位置准备回击。天崎拼命观察美冬的挥拍方向,然后美冬挥拍反击。 美冬以为完美击出的一球,竟然飞往出人意料的方向。网球击中裁判台,濑野吓得缩起身子,惨叫一声:“哇!”美冬急忙冲上前致歉:“对不起!” “没关系、没关系,没有打到我。” 尽管濑野笑着安抚美冬,美冬也还是站在原地,脸上露出内疚的表情。然后美冬仰望濑野,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天崎早一步察觉她的心意,同样跑到濑野身旁。 “那个,我想……” “等一下!让我——” “停,你们等一下!” 濑野伸出手制止美冬和天崎,从裁判台上俯瞰她们。天崎和美冬见到她认真的眼神,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宣布这场比赛暂时休赛!” 濑野的宣言让观众发出哀号,接着嘘声四起。她心平气和地承受观众的抱怨,然后看向天崎和美冬。 “这是一场很棒的比赛,可是如果选手在最后关头注意力无法集中,那再比下去也没意思啊。你们快去看比赛吧。至于这里……我会想办法处理的。” 她环顾四周,耸了耸肩说道。“对不起。”天崎低头道歉,美冬也做出同样的举动。接着她们又对周遭的学生致歉,然后奔跑离开。“请让一让!让一让!”女子网球社员为她们开辟出一条道路。天崎和美冬对有些疑惑地让出道路的学生们道歉,然后奔离网球场。 第七阶 决战时刻 两人几乎是同时抵达那里。 幸宏收起笑容,慎重地行了一礼。迎面而来的对方也礼貌性地回礼。眼前这位少年眉清目秀,同时又散发些许野性的氛围。穿着的黄色运动外套上,印着一只略显孤傲的黄金鼠。他就是别称“必杀v字转弯”的刈谷健吾。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会来。” “真巧,我也是这么想。” 听到对方的回答,幸宏再次笑了出来。刈谷也跟着露出微笑。 “为了慎重起见,我再确认一次。” “好的。” “真的没问题吗?” 幸宏则是正视他的双瞳回答: “请你多指教。” “我也是,请你多指教。” 两个人并排着站在新校舍研究大楼的阶梯前。 “还好赶上了,测速的准备都完成了吗?” 一位戴眼镜,手拿笔记型电脑的少年从第二校舍走来。在他黄色的运动外套上,印着一只正在操作电脑的黄金鼠。他是三枝宗司,阶梯社的“路线规划天才”。 “摄影镜头昨天就设置好了吧。” 刈谷这么说。于是三枝说:“好,那我做一下最后的调整。两位请先做暖身运动吧。”幸宏与刈谷一同点头回应。 “太好了!幸好有赶上,比赛应该还没开始吧?” 接着冲来的是留着一头刺猬发型、长得像混混的少年。他轮流打量幸宏与刈谷。身上披着的外套印有一只慌慌张张四处奔跑的黄金鼠图案。他是别称“月光微步”的井筒研,也是幸宏的同学。 “放心吧,比赛待会儿才开始。” “现在正在做暖身运动。” “很好!这样才不枉我从那个恶婆娘身边溜出来。” 井筒摆出胜利姿势,同时又听见许多脚步声。一群手拿摄影机的学生们,纷纷涌入新校舍研究大楼。 “我们是广播社,要来实况转播的!” 现场顿时变得吵闹,让刈谷不禁皱起眉头。幸宏也不希望环境变得人声鼎沸。正当他不知该做何是好时,一个新的脚步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接近,轻松地穿越广播社员身旁。 “好好好——!请大家退到白线后面,从这里开始不准进来!” 个头娇小的少女一登场,就神采奕奕地牵制广播社员。他们被少女的气势压倒,只能乖乖地向后退。 “这里、这里,白线是在这里了!” 她拿出不知从哪儿得来的粉笔,在地上画出一道白线。那条线逼近通往第二校舍的衔接口,广播社员们见状开始哀号: “退到这里就什么东西也拍不到啦!” “放心,没问题啦!你的脚尖踩线啰!再退后一点吧。” 幸宏望着少女娇小的背影。上面印着一只虽然矮小,可是干劲十足的黄金鼠。她是九重优子,前任阶梯社社长,别称“寂静子弹”,同时也是将幸宏拉进阶梯社的始作俑者。 “呵呵呵呵!只要优子小姐一出马,没两三下就把闲杂人等赶出去了。” 九重朝这边走近。刈谷见到她得意洋洋的表情,调侃:“你只有蛮横这一点不输任何人。” 九重听了立刻殴击刈谷的腹部反驳:“你说‘只有’是什么意思!” “喔!是广播社来了吗?我会帮他们实况转播的。” 三枝从阶梯上走下来,看样子纪录比赛用的摄影机已经全都设定好了。他走到乖乖待在白线后面的广播社员面前。 “要准备开始了吗?” 井筒问道,眼中闪烁着光芒。“唔……”九重低吟一声。 “我有去找小泉,可是被炸弹女赶出来了。” “没办法,她那边也有十分重要的比赛要面对。虽然社长缺席让人有点惋惜,不过我们还是开始吧。” 刈谷如此说道,幸宏也表示同意。 “是啊,小泉学姐得去完成只有她才能做到的事。” “但我是阶梯社的社长啊。” 突然间,楼上传来说话声。幸宏等人抬头看向楼梯间,发现一位高个子的美少女,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自然地飘散在身边。接着她在幸宏等人面前跃下,只花三步下行阶梯。 “让你们久等了。居然想排斥我,真是无情。” “啊!不、不是的,我没那个意思……” 她见到幸宏慌张的模样,露出温柔的笑容,接着解释“我开玩笑的”,同时脸上的微笑也显得有些坏心眼。 她穿在网球装身上的黄色运动外套上,印着一只拥有黑色羽翼与天使光环,闪闪发光的黄金鼠。她是阶梯社现任社长天崎泉,别称“黑翼天使”。在她抵达现场之后,阶梯社员总算全员到齐。 “小夏老师与美冬等人在上面帮我们管制人群,她们应该也快……啊!她们下来了。” 听到天崎这么说,大家再度把视线转向楼梯间。这时身穿学生长衣和手工长靴,手持木刀的小夏缓缓走下楼;美冬则是害羞地跟在她身旁。 “嗯。” 小夏站在幸宏等人面前,点头示意,接着拿出一枚五百圆硬币。 “正面。” 幸宏率先发话。 “反面。” 刈谷沉稳地说。 “就由猜对硬币掷出面的人跑内侧,没有异议吧?” ““是!”” 五百圆硬币飞舞在空中。落地时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旋转一会儿后倒下。九重跑过去,蹲下身子确认结果。 “是正面。” 幸宏顿时感觉热血沸腾。内侧跑道是他的。这是有利的位置,同时也是上一次惨败给刈谷的位置。幸宏转头看向刈谷,发现他已经走向起跑位置。 幸宏环顾四周。有许多人待在通往第二校舍的衔接口观战,吉田和渡边也在其中,甚至连班长前田都来了。刚刚好像还有看见三岛同学与御神乐同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 接着他发现躲在小夏背后的美冬也正看着自己。幸宏想起昨晚的事,本来想开口道歉,可是美冬却对他点头。 幸宏注视美冬的双眸,静静地点头回应。 转回视线,见到阶梯社的伙伴待在身旁。九重、井筒、三枝、天崎,大家都不发一语,默默地看着他。 他轻轻拍了一下胸口,为自己注入干劲。 幸宏走到刈谷身旁。 “这是最后一战了。” 刈谷面朝前方说道。 “这次要分出真正的胜负。” 幸宏回答,他也同样面朝前方。 “嗯,没错……你的心情稳定下来了吗?” “是的,我不会再受情绪左右了,请你放心。” “真不错呢,感觉跟上次完全不同了。” “有许许多多的人教导了我很多,是他们支持着现在的我。” “你都这么清楚了,却还是要走这条路吗?” “是的……或许我应该说声遗憾吧?” “我说过很多次,这是一条‘不归路’啊。” “但我们是黄金鼠啊。” “永远不停在同一个地方奔跑,但那是我们因为自己的执着所做出的抉择。” “这就是我们所背负的命运。” “我总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尽头’等着我们。只要跟你一起奔驰,我就感觉能到达那终点、能看清它的真面目。” “我乐意奉陪,而且我也有点明白了。最近我也觉得能看到某些东西,很想一探究竟。” “看来我们的目标果然是相同的,真令人高兴。” 刈谷的脸上 突然浮现狰狞的笑容。幸宏站在他身旁,可以感受到那股气势。 “那我们走吧。” “嗯,走吧。” 小夏喊出“各就各位”,周围喧哗的学生们瞬间鸦雀无声地沉默下来。两人缓缓蹲下。 哔。 第一声电子声,吸一口气。 哔。 第二声电子声,抬起头仰望前方阶梯。 哔。 第三声电子声,他将重心摆在前脚。 哔—— 起跑声响一刹那,两个人飞奔而出。 幸宏一次跨上两段阶梯,并稳稳地踩踏地板,打直上半身。这是加速前的准备动作。他越来越接近楼梯间,准备面临第一个过弯处。 幸宏将自己想象成一根木棒,只用单脚施展锐角过弯,并勾出最适合划出v字的轨道。他将地板传来的反作用力一口气送上天灵盖,让身体自然跃起,踏上通往二楼的阶梯;然后猛力抬起大腿,加速奔跑。 “!?” 一瞬间,幸宏觉得好像二楼角落有东西闪过,急忙拔腿追赶,今天一定要看清它的真面目。 他加大步伐,在即将抵达二楼走廊时,做出v字转弯的姿势。利用地板传来的反作用力,反弹身体过弯。他奋力抬起大腿,一口气跃上楼,跨过三段阶梯。他觉得身体很轻盈,重力似乎减弱了。 随着这份感触,他开始感觉到空气组成的墙壁非常厚实。阻挡上半身的空气墙很坚硬,同时墙壁的另一端,又有什么东西闪过。 “呼。” 幸宏绕过二楼的楼梯间,前往三楼。他不断加快脚步,感觉自己即将冲至极速。绕过三楼走廊后,再度奔上阶梯,这时想起了社长战的感觉。更正确来说,是更早之前,他遇见练习中的刈谷,领悟到自己已经无法回头的那份感觉——一种扭曲且不完全的完美世界。 灵机一动。 幸宏在楼梯间转弯,四楼近在咫尺。他几乎在一瞬间抵达四楼,然后触击墙壁。当手指触碰到墙壁时,身体已经朝向下楼阶梯,然后感觉到身旁的刈谷也做出同样姿势。 是吗?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刈谷学长可以在外侧和我以相同速度奔跑,是因为我的实力和他旗鼓相当,奔跑动作也相似的缘故。 幸宏想起刈谷和波佐间的比赛动画,解开了当时的疑问。 刈谷学长并非是在他的外侧奔跑,而是和他以相同的动作奔跑。 现在的幸宏和刈谷学长之间几乎没有空隙,就和“一个体型壮硕的人”在奔跑没两样。他们不会碰撞的原因,是因为彼此都以相同水准的动作在奔跑。他们同样以理想的姿势使出v字转弯,所以不会碰触到彼此。那么—— 幸宏跳下下行阶梯。他在楼梯间做出v字转弯的姿势,同时在刹那间瞥了身旁一眼,刈谷就在旁边。 从这里开始就是真正的决胜关键了,刈谷学长! 当幸宏转弯冲下通往三楼的阶梯时,位于内侧跑道的人是刈谷。 刈谷大概也察觉到了,这并非幸宏犯错。如果把两人视为“一个人”看待,那么这样的行动才是最合理的。在外侧奔跑的人因为必须要花更大幅度转弯,所以容易浪费时间。如果不考虑面向前后方的问题,那么从内侧冲到外侧、和从外侧冲到内侧的动作才是最流畅快速的过弯方式。只要稍微想象自己往侧边滑动即可。 而v字转弯就是解决奔跑时面向前后方问题的不二法门。如果只利用单脚过弯,那么跑者甚至可以在原地一百八十度回转。只要使用这招可以瞬间改变前后方向的过弯技巧,就完全不用担心自己奔跑时会转错方向。 刈谷学长,这样奔跑才是最快的吧。 绕过三楼时,刈谷奔至外侧。到了下一个楼梯间,又换幸宏跑到外侧。然后二楼又换成刈谷。两人有如起舞般交换内外跑道,朝终点全速冲刺。 幸宏感觉到自己正在欢笑。尽管心脏激烈跳动,身体被他驱使到几乎发出哀号,他也还是觉得快乐无比。他觉得自己终于填补了和刈谷之间的差距,找到了某种关键性的事物。划破厚重的空气墙向前冲,再快一点、只要再快一点,就能看清那东西。在那个“尽头”,一定有着很美好的事物,一定能满足自己的一切。幸宏主观地这么认为,而且深信不疑。或许如果不这么想,他就跑不下去了。见过那东西后,他扪心自问好几次,那会不会只是眼睛的错觉,或是自己想象中的产物。他也曾试着压抑自己的冲动,可是就是无法忘怀。如果不去追寻那时见到的东西,自己就好像会被无形的压力逼至崩溃。所以他开始奔跑,不停地奔跑。然后在奔驰当中,他感觉只要跑得更快、冲得更快,就能前往那个“尽头”。 他一边在回转车轮奔跑,一边从牢笼中注视“尽头”,相信有更美好的世界。 然后刈谷终于理解了。 “抵达终——点!” 九重跃起叫道。幸宏和刈谷刹不住车,继续在走廊奔驰,于第二校舍衔接口观战的学生急忙让路。刈谷冲进第二校舍,幸宏则是突然动弹不得,双腿一软。他顿时理解自己体力耗尽,身体动弹不得,只能就此倒下,没办法做出护身动作。他在逐渐下移的视界中,茫茫然地想着要是摔到头,大概会很痛吧。 “神庭同学!” “神庭!” “会长!?” 幸宏听见许多人喊叫,接着有人奔跑过来,可是大概来不及了。他的膝盖着地,身子向前倾—— “幸宏!” 在幸宏即将倒地的时候,有人抱住他的身子。他感觉到温暖的感触与熟悉的体香,以及有些冷漠,但其实十分温柔的声音。 鼻尖似乎触碰到什么,大概是头发吧。双马尾长发搔弄着幸宏的鼻子和脸颊,他就这样倒在美冬身上。 “对不起,美冬姐,我很重吧,你可以直接放我下来。” “傻瓜。” 幸宏听到苛刻的言词,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 “……那个,昨天真是对不起,有没有伤到你的手?” 幸宏鼓起勇气道歉,然后美冬轻敲他的头几下。幸宏面向美冬,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两人在近距离注视彼此。 “傻瓜。” 又是一句苛刻的词语。接着美冬的嘴角突然扬起,那是令人怀念,且非常珍贵的微笑。幸宏见状感到安心许多,合上眼。 大家还在背后叫闹。九重正在呐喊、井筒大声欢呼、三枝不停地叫唤幸宏和刈谷,然后听见天崎的声音: “神庭,你的秒数是十九秒八九!” 喔,这样啊。 这是幸宏听到声音时,第一个浮现的感想。 最终阶 我们都一样 三月五日(星期日)。虽然天气还有点冷,可是今天是个可以让人感受到春天温暖的晴天。 私立天栗浜高等学校的礼堂,正在举行第五十六届毕业证书授予典礼。 “颁发毕业证书。” 担任司仪的教务主任流畅地进行仪式。虽然这时还没有学生感动落泪,可是礼堂内已经有一位男子湿了眼眶,那就是体育老师斋藤。他坐在教师席猛力擤鼻,让附近的老师也不知该做何是好。 各班代表在在校生、家长、来宾及教师的目光呵护下,从校长手中接下毕业证书。然后校长致词。接着换身穿绣有图腾的和服礼服的理事长上讲台祝贺毕业生。只不过他的贺词只有一句“可喜可贺!”,让所有人听了哑口无言。 就快换我了…… 幸宏深呼吸一次。等到来宾致贺词和介绍致贺电结束后,就换在校生致送词,也就是轮到幸宏上台。幸宏参考御神乐提供的去年致送词内容,自己起好草稿,再请老师校正,他只要上台照念内容就好了。幸宏汗涔涔的手紧抓住写有致送词的奉书纸{注:以桩木为原料制成,属于厚度较大的纸张},等候教务主任念出自己的名字。 “在校生致送词。在校生代表,神庭幸宏。” “是。” 时候到了。 幸宏反射性地应声,同时站起。为了让心情冷静下来,他尽可能缓步走到麦克风前。致送词与致答词不须站上讲台,而是在设置于前方的麦克风前演讲。幸宏必须面对毕业生致词,打从彩排开始,他就觉得“和大家的距离真近”。现在他在麦克风前站定,再一次深呼吸,抬头挺胸。 呜哇…… 简直近在咫尺。 坐在最前排的毕业生与幸宏的距离几乎触手可及。而且现在和彩排不同,礼堂内坐满了人,压迫感非同小可。 冷静……我要冷静…… 幸宏紧张到心脏快从喉咙蹦出来。他开启麦克风开关,然后突然想起前天的事情,不由地试着轻敲麦克风。虽然应该有声音,但是他还是觉得半信半疑,于是试着吹气。 “呼。” 本来只是想轻吹一口气,可是传出的声音却比想象中要大了许多。周围传出小小的笑声。坐在最前排的学生中,有数人强忍着笑意。这个失误反而让幸宏放松心情。他告诉自己,只要一如往常地表现即可。 打开奉书纸,从中取出致送词原稿。 咽下一口口水,吸一口气。 “度过严冬之后,温暖的春风再度吹起。今天是个好日子,可以感觉到春天造访校内的每一草每一木。各位完成三年来的学业,即将踏上锦绣前程的学长姐,恭喜你们毕业了。我代表所有在校生,由衷贺喜各位。” 说出第一段话之后,接下来的演讲变得意外流畅。礼堂内很快就安静下来。幸宏的目光稍微从致送词抬起,环顾所有三年级生。 “光阴似箭,从各位穿着全新的制服,怀抱期待与不安的心情登上漫长坡道以来,已经过了三年。我想各位现在应该可以想起许多回忆。” 最初吸引幸宏目光的,是几乎一个人占用了两人份位置的肌肉聚合体。这位光头猛男穿着快要被撑破的制服,坐在位子上。 “我现在也会想起,和许多学长姐一起度过的美好岁月。” 转移视线,见到一位戴着圆框眼镜、高额头的少女。她一本正经地注视幸宏,让他忍不住撇开视线,然后看到另一位同样戴着眼镜、留长发的男学生。他的双眸冷漠,似乎将致送词当成耳边风,静静地坐着。 “回想以往,我们似乎一直都注视着各位学长姐的背影。举凡各类校内活动和社团活动,以及入学以来至今的校园生活种种,各位学长姐都是我们的楷模,也是憧憬的目标。” 突然间,幸宏停下目光焦点,看见一位个头娇小的少女正笑嘻嘻地看着这边。是九重,她倒不能算是自己的楷模。幸宏吐槽自己书写的文章,继续念下去: “各位学长姐时而严苛、时而温柔地指导我们。运动会时学长姐领导各队,告诉我们团结合作完成目标的重要性与乐趣;校庆时又在不失正经的情况下,发表了许多饶富趣味的企划。我们受到各位的实行力与团结心刺激燃起了斗志,希望自己也能做到同样有趣的事情。” 幸宏顺利地念出致送词。他一边卷动纸张,一边再度抬头。 “!” 一位具有中性魅力、眼睛细长的男同学出现在视线前方。然后他身旁坐着一位少年,身上散发出的氛围会让人不由自主变得严肃。那是游佐和刈谷。游佐自然地露出微笑,刈谷则是十分正经地看着幸宏。 “…………” 幸宏停止演讲致送词。 不,他其实是说不出话。即使他想继续念写好的文章,也有某种事物正在抵抗。 他知道,其实真正想说的不是这些。 可是他有身为在校生代表和学生会长的责任必须承担,因此幸宏开始犹豫。 他正在思考,到底该不该越矩。 周围开始交头接耳。幸宏很犹豫,烦恼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看看周围,内心期望有人伸出援手。是谁都可以,只要表示反对,他就继续照本宣科地念出致送词。如果表示赞成,他就顺从自己的欲望。 幸宏望向刈谷。可是他依然静静地盯着自己猛瞧,没有任何反应。那九重呢?视线前方的少女依旧笑嘻嘻的,但是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交头接耳的范围越来越扩大。“他怎么了?”“他哭了吗?”甚至可以听到有人小声这么说。数位坐在教师席的老师担心地看着幸宏,然而最关键的小夏却依然悠悠地坐在位子上。 ………原来如此,这样才对吧。 幸宏改变想法。 这么重要的事情,是不可以交给别人决定的。 幸宏自己做出抉择。 将致送词收回奉书纸,塞入制服口袋内。礼堂内变得更加喧闹。幸宏抬起头,礼堂内众人的视线集中在他身上。 “我……我是一年级生。从入学到现在,只就读了一年。和三年级生的学长姐,也只有相处一年的时间。” 幸宏坦率地说出内心想法: “对于这点,我深感遗憾,很希望能再向各位学长姐多多讨教。我参加了阶梯社这个有点……不,是非常让人困扰的社团。起先我只是被强拉入社的,因为学姐很强势。可是社团内的学长姐都非常认真亲切,让我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社团活动。 当然,阶梯社依然是个惹麻烦的社团,也曾在学生集会时遭受全校学生评论是非。当时除了学长姐之外,许多同学都热烈讨论关于我们的问题。本校号称校风自由,且尊重学生自主权,我在当时的确有此感受,那也是我第一次实际体会。多亏有过去学长姐所建立、守护至今的学生自治精神,阶梯社才能存活到现在。 不管是在前任学生会长所企划的暑期共同集训,还是运动会、校庆,或是学生会选举等等,阶梯社在我心中的地位都同等重要,我真的很感谢各位学长姐。我现在能够站在这里,度过充实的高中生活,也全都是因为学长姐给了我这个机会。 不只如此,在日前的‘毕业生欢送会’中,我又再一次感受到学长姐的宽宏大量与体贴。面对一年来老是惹麻烦的阶梯社,各位学长姐竟然特地在最后举办活动回馈我们。结果本来应该负责主办活动的我们反而在学长姐办的活动中玩得不亦乐乎,并且受到激励,这件事我会永远牢记于心,绝对不会忘记。 我衷心希望能再多认识各位学长姐,多向学长姐讨教学习。还有,阶梯社的各位学长姐,我现在 对自己的幼稚态度感到很可耻。虽然秒数越来越亮眼,可是我却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糊涂。如果我肯早点面对自己,应该就能得到各位学长姐的建议,这件事让我非常懊悔。 从明天开始,我再也无法将学长姐的背影视为路标前进,也无法追随黄金鼠冲刺,只能靠着自己向前奔跑。但是——” 幸宏看向刈谷与九重。 “我,还有我们全体,会记得至今的感谢之意,努力追随学长姐的脚步,珍惜从各位学长姐身上学得的一点一滴,守护天栗浜高校的传统,并且让它更开花结果。” 幸宏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行,得快点做结束。幸宏回想致送词的结尾文章,虽然已经忘了一大半,但他还是勉强说下去: “我想今后的人生中,还有许多困难和分歧点在等着我们面对。但是我……我相信留给我们这么多重要事物的学长姐,一定能克服困难,成功迈向自己的目标。请各位学长姐带着你们对于未来的伟大梦想,一步一步前进。 最后我在此由衷期望各位学长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以上是我的致送词。在校生代表,神庭幸宏。” 话一说完,幸宏就马上退后一步,深深低头行礼。他紧闭双眼,忍住不要掉泪。 礼堂内响起响亮的掌声。幸宏直到能顺利睁开眼,才挺起身子,走回座位。当他穿越毕业生之间时,有些人轻拍他的手或脚,他都一一低头回应。 幸宏回到座位,叹了一口气。没照致送词演讲,这下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想到这点,他就一个头两个大。“安啦,安啦。”坐在一旁的吉田轻捶他的腹部。 由于掌声一直没有停歇,所以教务主任暂时停止进行节目。等到掌声变得零散,他才宣告:“毕业生致答词。”刈谷瞄了坐在身旁露出和蔼笑容的游佐一眼,毕业生致答词是要由前任学生会长游佐负责。游佐在负责去年的在校生致送词时,轻松地完成任务,是个和紧张一词无缘的男人。但即使如此,眼前的他也未免太悠哉了。 “毕业生代表,刈谷健吾。” “!?” 接着教务主任念出的名字,让刈谷顿时目瞪口呆,周围也掀起一阵骚动。看向游佐,他依然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 “……不,我有听说要换人致词……” 大津跑到教务主任身旁,似乎在交谈什么。教务主任距离麦克风很近,所以声音隐约传出。 “刈仔,主任在叫你了,还不快去。” 在喧嚣的学生中,游佐对刈谷小声说道。刈谷凑近游佐的脸斥责: “去你的,你不要在这种时候胡来。” “因为我去年念过致送词了啊!如果今年还要念致答词,那很麻烦耶。” “这种事情你应该早点跟我说啊。” “快快快,你再不去,大家都会觉得不对劲喔。刚刚被叫到名字的是你,你是毕业生代表啊。” 游佐悠悠环顾四周。不清楚状况的来宾与家长,很讶异为什么学生迟迟不出面致答词。师长们也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个问题,教务主任和大津在距离麦克风稍远处争执起来。 刈谷叹了口气,瞪视游佐。 “游佐,你这家伙……算了,那快点给我致答词的演讲稿。” “好……啊,我忘了带来。” “你说什么?” “我把演讲稿放在家里了。刈仔,只好拜托你即兴演出啰。放心吧,你一定办得到的。” 游佐笑容满面地说道,让刈谷很想揍他一拳,取而代之的行动是使用肘击。可是他伸出的手肘又刚好和游佐伸出的手肘撞在一块儿,游佐的笑容突然变成坏心眼的微笑。 “……真受不了你。” 刈谷小声抱怨,站起身。原本议论纷纷的学生通通望向刈谷。 “是。” 应声之后向前迈步,礼堂内也自然回复宁静。刈谷走到麦克风前,抬头仰望演讲台。演讲致答词是要面对台上的校长,所以不会看见学生们的表情。但是他隐约感觉到背后有许多充满期待的视线。 真是的。致答词要代表毕业生演讲,所以他要刻意以毕业生代表的身份发言。神庭虽然在途中自作主张,但最后他也没有忘记在校生代表的立场。如果从头到尾只提及阶梯社,那可不行。 刈谷确认麦克风开关开启,然后抬头挺胸。家长和来宾见到刈谷两手空空走来,事到如今才开始窃窃私语。 “见到樱花变得含苞待放,感觉又到了春天造访的季节。今天各位为我们举行如此隆重盛大的典礼,真的是非常感谢。此外,所有毕业生衷心感谢于百忙之中出席的嘉宾、校长、师长,以及在校生同学。” 说出是可称之为官腔的谢词之后,家长和来宾也静了下来。刈谷在脑海全速组织文章,仰望演讲台上的校长。 “回想起来,我们的高中生活,就是在三年前的这个地方开始的。天栗浜高校是一所受到自然眷顾,可以自由向学的学校。心中带着些许的紧张与不安,以及对崭新校园生活的期待,我们踏出了新的一步。” 刈谷一边构思内容,一边回忆刚入学的点点滴滴。他将记忆倒带到三年前,一幕一幕在脑海里重现。 “回顾以往,三年的岁月转眼即逝。入学最初的校内活动,是三天两夜的新生训练。经过班级辩论比赛和集体创作等活动之后,本来不熟稔的同班同学变得团结一心,进而发展出友情。在班级球技大赛上,大家同心协力战斗,或是为同伴加油。不论输赢,每个班级都玩得很尽兴。 接着碰上本校两大校内活动,运动会与校庆。跟随学长姐的指导,我们和伙伴携手合作,克服了许多难题。纵使碰上失败,也学得许多经验。令我记忆犹新的是,一年级时的校庆前一晚,正门的装饰和对外展示的作品因为碰上季外台风袭击,被风吹跑了。即使我们再三注意天气预报,做好万全准备,还是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当时我担任执行部员,在校庆当天一大早就接到学长姐的电话,心情有如晴天霹雳。 总之我们先去清理场地,然后尽可能在活动开始前修缮完毕。然而即使聚集负责对外展示作品的班级同学和社团学生、执行部员、校庆执行委员,也还是人手不足。当我们为此苦恼时,其他学生自告奋勇来帮忙了。他们也必须为自己的班级或社团做准备,但还是特地拨空来支援我们,其中甚至有人拜托自己的朋友早点到校帮忙。经由大家的帮助,我们如期修缮完成,让校庆依照本来预定的时间开始。当时的感动和感谢的心情,我永远难忘。 接着升上二年级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刈谷一瞬间停止说话,因为他想起了和自己所要说的内容无关的过去。二年级的夏天,当第一学期即将结束时,自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可是那并不适合在现在述说。 “是关于校外数学一事。原本每年二月都固定举办的关岛旅行,到底有多少教育效果?校外教学又究竟是什么?针对学生集会所提案的校外教学改变、废止一案,我们多次认真议论。最后我们的意见由代表的学生转达给老师知道,得到重新审视校外教学内容的结论。相对地,我们必须承担关于日程的问题。春假的一部分,被直接更改为校外教学期间。 关于校外教学的问题,我想未来仍有讨论空间。只是能够将自己的意见成功告诉各位师长,并请求重新审视校内活动,可以说是为着重学生自治的本校立下了一个符合传统规范的好榜样。能告诉学弟妹这件事,我深感荣耀。而这绝非单凭一人之力——” 刈谷倒吸一口气,周围也显得有些讶异。因为校长在聆听致答词的途中,离开了演讲台。他缓缓走向刈谷,从面对演 讲台正面的阶梯走下。然后他站到刈谷面前,手拿麦克风架,将它一百八十度旋转。 “到这儿来。” 校长对刈谷招手。麦克风的方向改变;这样一来,他得和幸宏演讲致送词的时候一样,面对学生演讲。刈谷看向身旁的校长,校长则望向学生们低声说: “你真正想诉说的对象,应该在这之中吧?” 刈谷顿时哑口无言。他认真地注视校长一会儿,然后面对前方。全校学生与家长、来宾、师长,都将视线集中在他身上。尤其是同年级的学生,都用充满期待的眼神望着他。 ……这所学校连老师都和学生一样爱搞怪吗? 刈谷已经不再吃惊,甚至觉得有点乐在其中。 那他也有他的办法,不过绝对不会提及阶梯社。 刈谷继续致答词: “绝非单凭一人之力可以做到。必须和伙伴同心协力,有时甚至不惜引起冲突,并付诸实行才能完成。 还有许多诸如此类的回忆,而回忆中我的身边总有朋友陪伴。不仅是校园生活,就算在日常生活中,他们也是不可或缺的存在。与朋友一起欢笑可以使喜悦倍增,一同哭泣可以让悲伤减半。我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并非只有吃喝玩乐,其中也有吵架的经验。可是我们始终能忘记那些不愉快,培养出更难能可贵的情谊。在这所学校邂逅的朋友,我相信会是往后数十年都长相左右的重要存在。” 他盯着咧嘴一笑的游佐,心中想着倒是不想跟那家伙一直交往下去。 “总是严苛又温柔指导我们的各位师长,现在我们也觉得万分感谢。我想我们现在还没有真正明白各位师长授课中的言词之意义,但是在往后的人生一定可以更清楚。那时我们会再一次思量各位老师所说的金玉良言,以此作为行动纲领。感谢各位老师的细心教诲。 不论何时都温柔呵护、并聆听我们烦恼、鼓励我们的家人。我想这十八年来,你们一定没有一天不担心牵挂吧。我们可以走到这里,全是有赖家人的支持。虽然平时很难说出口,但其实我们一直感谢家人。谢谢。” 刈谷暂作结束,吸一口气。他有在最后想要述说的想法: “各位在校生,我们是值得作为楷模的学长姐吗?为了传承我们所继承的天栗浜高校传统,我们非常努力。凡事仍多有迷惘的我们,能好好扮演学长姐,皆是因为大家一直在身旁的关系。各位让我们有了身为最高年级生的自觉,促使我们成长。因为有你们在——” 忽然间,前天的事情掠过脑海。 “抵达终——点!” 九重跃起叫道。幸宏和刈谷刹不住车,继续在走廊奔驰,于第二校舍衔接口观战的学生急忙让路。刈谷冲进第二校舍,幸宏则是在途中消失踪影。尽管刈谷在意,可是他也无法立刻停下脚步。直到冲过走廊,来到第二校舍正面玄关,他才总算能止住奔跑。 刈谷立刻转身跑回原路,有数位学生避到一旁。“对不起。”他一边道歉,一边奔回新校舍研究大楼。这时天崎呐喊: “神庭,你的秒数是十九秒八九!” 喔,这样啊。 这是刈谷听到声音时,第一个浮现的感想。 “刈谷学长!你的秒数是十九秒七七!恭喜你!” 天崎接着叫道,可是刈谷觉得秒数并不重要。阶梯社员见到两人突破二十秒大关,兴奋地叫好。“干得好!”九重举手要求互击,刈谷也给予回应。 更重要的是…… 刈谷寻找神庭。回头一看,被堂姐拥抱的神庭正抬头看着自己。即使双腿发软,他也还是极力想要站起身。光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向自己道谢。 不,应该是由我先向你道谢。 刈谷走到试图起立的神庭面前,立正站好,在他开口之前致谢: “神庭,谢谢你!” 刈谷深深鞠躬。“喔喔!”周围发出欢呼,社员纷纷聚集过来。 “小泉、三枝、井筒、神庭老师,还有优子,谢谢你们。我终于领悟了。” “你看见‘尽头’了吧?” 九重双瞳闪耀光芒,好奇地问道。可是却刈谷摇摇头,笑着回答:“没有。” “——因为有你们在,我才领悟了真相。我们由衷感谢各位。 你们不需要再继续追逐我们的背影。今后请你们展现自己的背影,让跟随你们的学弟妹看见。没有、没有任何事需要担心。只要一心一意去追求,这样有朝一日你们必定会明白。不管过程再怎么艰辛痛苦,你们也得要自己去追求,因为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我现在只能这么说,可是有朝一日你们会懂,一定会懂……虽然很依依不舍——” 刈谷凝视在校生的座位,找到他的目标人物之后说: “但是我们要早一步向‘未来’{注:原文中‘尽头’与‘未来’为同一个字}迈进。” 刈谷吐口气,他的情绪忍不住激昂起来。同年级的同学正露出贼笑看着他。刈谷调整心情,为致答词做总结: “我们要朝自己的梦想或目标前进,从此再踏出新的一步。今后我们可能会面临许多困难,或是挫折与孤独;也可能会因为规划的理想与现实不符而迷惘,甚至怀疑。但是在那时候,我们会回想在天栗浜高校所学得的一切,抱着感恩的心继续积极努力。三年来谢谢各位,我们会将毕业于天栗浜高校这份荣耀存于心胸,展翅翱翔。 最后,我在此衷心祈求天栗浜高校未来蒸蒸日上,以及各位身体健康。以上是我的致答词。毕业生代表,刈谷健吾。” 刈谷退后一步,深深鞠躬行礼。承受如雷贯耳的掌声,走回座位。 洒落而下的阳光让人神清气爽。气温正渐渐回升,尽管微风略带寒意,但仍然绽放着春意盎然的气息。 “学长姐他们真慢呢——” 井筒发起牢骚。幸宏从铁网俯瞰礼堂,转过头回答:“我们就悠哉地等他们吧。” 地点是第一体育馆屋顶。包括幸宏在内的全体阶梯社成员,都在等刈谷与九重前来。事实上他们并没有事先约定好,但即使如此,在场四人也确信他们两人一定会来这里。 “九重学姐似乎有不少朋友,而刈谷学长应该也得去和许多人打照面吧?” 三枝说罢,继续看着电脑萤幕埋头苦干。 “他们可能是在拍纪念照喔。” 天崎拿着自己带来的数位相机说道,她从刚刚就一直在确认相机试拍的结果。 磅的一声重响之后,特别教室大楼的门被打开。幸宏等人转身望去,不过出现的人是一身西装打扮的小夏。 “什么呀,原来是小夏老师。” 井筒不经意地嘀咕。接着小夏快步走到井筒身旁,扭起他的手。 “好痛啊!对不起!小夏老师,对不起啦!” “……夏夏老师。” “你怎么还在执着那个绰号啊!好痛!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啦!夏夏老师教授!” 小夏这才释放井筒,幸宏对面无表情的堂姐询问: “小夏老师,我听说了。前天的那场骚动好像是老师带头发起的吧?” 今天结业式开始前,幸宏从御神乐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御神乐也早就在策划让幸宏离开阶梯社的方法,因此毫不犹豫地加入小夏的计划,据说吉田跟渡边,甚至连三岛都是被小夏拉拢进来的。 “虽然关于这点我很感谢你。可是你是几时发现我不对劲的?如果是在我挑战刈谷学长之后,那也未免安排得太快了。” “…………” 小夏歪过头,似乎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她解释:“关于 这点……” “应该从十一月开始吧,当时你曾经一度裹足不前。就是从那时开始,我隐约感觉到你碰上了和我以前相同的状况。到了社长战,我更确信了这一点,所以我早就有打算了。” 幸宏顿时目瞪口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没穿学生长衣的小夏,一口气说出这么多的话。 “而决定性的关键就是幸宏输给刈谷的那一天。我听千秋说,那天你和她聊过烦恼吧。了解状况后,我觉得时机成熟了,就立刻采取行动。幸宏,你和我很像,只是并非完全相同。这回我试着给你从旁协助,不知道有没有帮上你的忙?” “…………我受惠良多。小夏老师,真的是非常感谢你!” 幸宏回答,小夏也点头回应。 “…………好夸张,我第一次看到小夏老师这么健谈耶。” 井筒喃喃说道,然后小夏又再次扭起他的手。 “好痛啊啊啊!对不起!小夏老师,请原谅我!” “是夏夏老师。” “你一定要我那样称呼你吗!?况且神庭也叫你小夏老师啊——我投降!我投降啦!拜托不要再扭我的手了!为什么老是针对我啊!” “嗨嗨,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活力十足的声音将井筒的悲鸣掩盖过去,久候多时的人物终于登场了。九重手拿花束和装有毕业证书的证书筒,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一见到幸宏等人,她就兴高采烈地挥舞手上的证书筒。 “真是的……” 刈谷出现在她身后。他的两手捧着许多花束与纸袋,要走来这里也得费一番工夫。幸宏见状急忙跑过去,帮忙分摊他手上的花束。 “不好意思,我本来想先请父母帮我保管,偏偏他们没开车来。他们说要回去开车来接我,要我先等一下;但我又不想让你们等太久,所以就先过来了。优子这家伙,拜托她帮我拿一些她都不肯。” 刈谷不断抱怨着。“好惊人的数量。”幸宏看着刈谷手上的花束说道。 “刈谷学长,恭喜你毕业……但是看你现在的状况,或许也无法接下这束花啊。” 天崎手里抱着花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是幸宏等人四人合资准备的花束。“健吾,你不好好收下可不行喔。这可是代表了阶梯社学弟妹心意的礼物耶!”九重收下花束后,开始高调地教训刈谷。 “我知道啦……那这些就先暂时摆在这边吧。” 刈谷将手上捧着的花束与纸袋放下,连同腋下挟着的毕业证书筒一起放在一旁,走到天崎面前。“恭喜你。”天崎一边恭贺,一边递出花束。幸宏等人则是热烈鼓掌。 “话说回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井筒不断打量着刈谷抱来的花束与纸袋。“呵呵呵呵呵。”九重笑着解释: “健吾很厉害唷,被一群学妹团团围住。对了,游佐也一样被团团包围着,不过他好像还不断被拉扯呢。真受不了,你们两个可真受欢迎啊。” “别把我跟那家伙混为一谈!” 刈谷摇头否定。 “啊,对了,小泉,濑野有跑来健吾那边问,之前中断的网球比赛何时才要再开赛?” “啊,我会安排的……原来濑野同学心系学长啊。” 九重只是随口发问,可是发问内容的一部分让天崎大感意外。 “小三三、小三三。你干吗装成电脑躲在一旁,一起过来聊天嘛。” 今天的九重比平常更加活力充沛,她跑上去对独自坐在一旁的三枝搭讪。“什么叫做装成电脑啊?”三枝冷静回应并站起身,慢慢朝这里走来,问道:“对了,你们几时放榜?” “嗯,明天。” 刈谷简单扼要地说。“哇喔!”井筒突然大叫。 “没错!没错!难得有这个机会,所以我决定直接去看榜单,顺便去做一趟观光!你们想要什么土产?” 见到九重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三枝目瞪口呆地问: “观、观光…如果万一落榜了,还会有那种心情吗?” “我怎么可能会落榜?不会有大学敢刷掉优子小姐的!” “……说得也是。” “对呀!绝对会金榜题名的!” 相较于垂头丧气的三枝,井筒则是与九重站在同一阵线。两人不断高喊着“金榜题名!”小夏见状举起白板,上头写着‘击灭压胜!爆破志愿学校!’ ……这跟金榜题名根本扯不上关系吧? 幸宏哑口无言地望着他们。 “你的致送词说得很好。” 刈谷主动跟幸宏攀谈。幸宏露出苦笑,回答:“我后来被大家嘲笑了一番。” “我还得去向老师道歉呢。他特地替我写了致送词演讲稿,我却只念了一半就作罢。” 他拿出放在制服口袋中的奉书纸,致送词就在里面。这是由幸宏拟定草稿,然后交给国文老师修改,最后再请书法老师专程以毛笔誊出的演讲稿。典礼前他收下致送词后,为了避免遗失,还慎重地拿在手里。幸宏一边说,一边注视演讲稿上的‘致送词’三个字。 “你说什么?”刈谷小声叫道。“糟糕!我完全上当了,那个家伙……” “发生了什么事?” “……不,没什么。原来当时演讲稿在他身上。竟然让我一而再,再而三地上当,到最后他都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啊。” 刈谷似乎很不甘心。“说到这个。”幸宏问起为什么致答词会由游佐换成刈谷演讲。昨天彩排时,负责致答词的还是游佐。 “是啊,就是这样。我被他骗了,可是没想到连校长都会跟着起哄。” “我也吓了一大跳呢……刈谷学长,我还有件事想请教。” 幸宏重新面向刈谷,刈谷也露出正经的表情。 “从不久前开始,我总是会在阶梯上层看到有东西闪过。那到底是什么?那就是‘尽头’吗?刈谷学长,你有看过它的真面目吗?” 前天因为周围学生喧闹,所以没机会发问。后来幸宏去为“毕业生欢送会”善后,而刈谷已经先回家。昨天彼此忙着彩排毕业典礼,同样没机会见面,直到现在才能好好问问题。 “那个啊,答案就跟我在致答词所说的一样。” 刈谷干脆的说。 “你说你要先向‘未来’迈进……” 可是幸宏仍不明白。“没办法。”刈谷无可奈何地继续解释: “你刚刚的前两个疑问我都在致答词回答了。至于最后一个问题,其实在我跑完比赛时,九重也有问我。答案是‘没有。’我已经看不见了。” “你变得看不见了?” 幸宏越来越混乱。刈谷不是说只要一心一意追求,有朝一日就会明白吗? “你的意思是,因为你已经抵达‘尽头’,所以才变得看不见吗?是和所见之物合为一体了吗……” 幸宏无法整理出结论,只能不断发问。刈谷缓缓摇头。 “不是因为抵达‘尽头’所以才看不见。我在致答词说要前往的‘未来’并不是那个意思。严格来说,我在致答词所说的‘未来’,和我至今提及的‘尽头’意思不一样。” “什么?刈谷学长,我不懂你的意思啦!” 幸宏责备刈谷。这种回答根本不能算是答案,他完全听不懂。 “神庭,我只能说到这里,剩下的要由你自己去‘尽头’一探究竟。如果不是那样,不管你得到哪种答案,都不会是真正的解答……对了,我再给你一个提示吧。你说你看到有某种东西闪过,而我也为了看清那东西,一直奔跑至今。那并非答案本身,但它还是 值得追寻。可是话虽如此,如果你问我到底有多值得,那我想其实不过尔尔。” 刈谷又说了一段令人似懂非懂的言论,幸宏不禁苦恼地低吟。刈谷见状笑了并安抚:“别露出那种表情。” “放心吧。只要一心一意追求,你一定会明白的,这我敢保证。只是可能会花上不少时间。说不定,我也算是动作慢的呢。但是我现在终于领悟了。” 刈谷眺望远方,幸宏也跟着看向远处。熟悉的风景展现在眼前。该不会刈谷看到的东西,和自己看到的东西其实是两回事吧? “……我迟早会明白吗?” “对,一定会的。” 刈谷斩钉截铁地说,接着幸宏点点头回答: “那我会继续追寻它。直到领悟为止,继续和这份冲动打交道。因为我已经决定要走这条路了。” 幸宏毅然决然地宣告,刈谷面向他。 “神庭,你愿意收下我最后要送你的礼物吗?” “是什么呢?” “神庭幸宏,我也赠送一个别称给你。对于选择踏上‘不归路’的你,我想融入敬意与鼓励这么称呼你——” 刈谷吸了一口气。 “你是继承意志之人,‘继承者’。我要送你这个别称。” 幸宏全身竖起鸡皮疙瘩,他感觉一阵热血沸腾。“是的!”他大声回答,接着又说: “谢谢你!” 收下了这个别称。 “嗨——!大家来拍纪念照吧!现在还可以免费跟优子小姐一起合照喔!” 九重又跳又叫地吆喝着,刈谷和神庭也朝她走去。三枝眺望两人的背影,对身旁的天崎说: “意思是说,刈谷学长从柏拉图变成了亚里士多德?就像拉斐尔的‘雅典学院’{注:school of athens,艺术家拉斐尔把不同时期的五十多位哲学家,艺术家、科学家画在同一幅画中,表现自己笃信人类智慧的和谐、并对人类智慧的赞美}一样吗?” 三枝在将左手手掌呈现水平,盖到右手食指上。天崎看到他的动作,顿时皱起眉头,然后摇头否定: “我觉得这解释太肤浅了。” “是吗?我觉得他们之间的问题只是在于理想的定义不同而已。” “那刈谷学长应该会说他有看见‘尽头’啊。可是他现在却说看不见了,还说那东西的价值不过尔尔。” “……真是耐人寻味的谜题啊。也罢,反正这是神庭要思考的问题。” 三枝搔了搔头之后,向前迈步。天崎走在他身旁发话: “我下定决心了。” “什么事?” “身为阶梯社的社长,我绝对不会将神庭赶出社团。或许未来会发生各种冲突,可是我一定会守护所有的社员。” “……真敢说。好吧,我也会协助你的。” “请多指教啰,副社长。还有,会计工作也要麻烦你兼任了。” “呜哇,你可真会差遣人耶。”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朝九重等人走去。 小夏从天崎手中接下数位相机。 “来来来,再靠近一点!大家要尽量夹紧我喔!” 九重伸出双手,将五人拉向自己。众人站不住脚,只能彼此倚靠,可是仍旧承受不住重量,而小夏就在大家快要跌倒时按下了快门。 “哇啊!” 天崎的秀发在空中飞舞。 “呜喔!” 三枝的眼镜歪了。 “危险!” 井筒拼命想站稳脚步。 “优子,你放手!” 刈谷想要拨开拉扯自己衣领的手。 “请不要推挤啊!” 幸宏向前倾倒,同时大声抗议。最后—— “我们最喜欢阶梯社啦——!!” 九重笑容满面地叫道。幸宏等人跌倒下来,跟着呐喊: ““““最喜欢啦——!”””” 那声音传至天际,飞向云的彼方。 在那之后—— “嘿!” 幸宏一口气跃过最后数段阶梯,在走廊着地的同时往右跳。他的视界早已延伸至遥远的尽头,很清楚前方没有任何人,但还是鼓起干劲向前冲。 明天就是结业式了。天崎与三枝在结业式隔天要参加校外教学,正忙着做准备。今天只有幸宏和井筒两人进行拉力赛测速。为了方便替对方计时,一次由一个人奔跑。 幸宏在走廊直进,于转角右转,来到一处弯曲的走廊。温暖的春季日光缓缓洒落下来。 九重与刈谷都顺利考上大学,尽管刈谷抱怨“到了大学还得继续跟她在一起啊”,但是他的表情似乎并无不满。附带一提,九重的父母请刈谷和她住同一栋公寓,理由是“不放心让优子一个人在外生活(主要指食衣住行)。” 游佐和中村也和他们就读同一所大学,关于这一点刈谷似乎也颇有怨言,九重则是兴致勃勃地扬言:“在大学里设立阶梯社吧!”这似乎是刈谷的烦恼之一,他还真是多灾多难啊。幸宏想到这里,虽然对刈谷有些过意不去,还是不禁笑了出来。 穿过弯曲的走廊后,绕过转角直冲,一口气奔过通往第二校舍的小穿廊;接着进入第二校舍,继续向前奔驰。 学生会的工作目前一切顺利。虽然御神乐还是一如往常,动不动就让幸宏碰软钉子,可是大概是工作上手了吧,效率变得越来越好。同时幸宏想到可以自己组织人马,来为学生会办事。目前他经常请吉田与渡边帮忙,不过就怕他们事后索求回报。 说到御神乐,前阵子的白色情人节真是一波三折。碰上三岛与御神乐这两人,总让幸宏有左右为难的感觉。当时为了选择回礼烦恼很久,最后决定买市贩的饼干送她们,再各自加上一个小礼物。送给御神乐的是钢笔,三岛则是运动毛巾。幸宏单纯是以对她们的印象做考量,同时在预算范围内,挑选还算体面的商品做礼物。她们很高兴地收下,可是左右为难的感觉好像更强烈了。 附带一提,幸宏请天崎只收下饼干。因为他不但加送给美冬与希春小礼物,连情人节一点表示都没有的小夏与千秋也来吵着要收礼。结果他只好再多买饼干,变得身无分文。天崎听了之后,笑着回答:“你真有礼数。” 这样一想,自己一直没有问天崎与美冬的比赛结果如何。幸宏前阵子去看美冬的比赛为她加油。那似乎是全国大赛的前哨战,但美冬也顺利拿下冠军,或许今年可以期待她成为全国冠军。 穿过第二校舍正面玄关,从右手边可见的出入口前往新校舍a大楼,途中与一位男同学擦肩而过。幸宏道歉“对不起”,随即进入a大楼。 小夏在四月请产假的老师返校后,继续留在天栗浜高校任教。这好像是理事长、校长,以及教务主任讨论的结果,详细情形并不清楚。学年主任大津受到提携,似乎从四月起要负责管教幸宏这一届的所有学生。 关于大津,目前正流传着一个奇怪的传闻。谣传有人在毕业典礼之后,看见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在阶梯上奔跑。虽然这应该只是无凭无据的谣言,但是在经过众人加油添醋之后,已经变成一则校园传奇故事。 穿过a栋大楼走廊,从衔接口迈向第一校舍。踏入四楼之后,立刻从右手边的阶梯下楼,一口气冲至一楼。然后继续在走廊冲刺,于三叉路右转。迅速登上眼前的阶梯,跑到二楼。 一踏出二楼走廊,内心顿时涌现出一股怀念感。他仰望通往三楼的阶梯——大约在一年前,有一位少女就从那里冲下。正确来说,幸宏并没有看到她冲下楼的瞬间。当他转头一望时,少女早已腾在半空中了。 ……九重学姐。 幸宏继续奔上阶梯,在“尽头”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继承者”神庭幸宏追寻那个只要一接近就会逃走的东西,一心一意地在阶梯上奔驰。 让黄金鼠奔跑的回转车轮,不断发出喀啦喀啦的转动声。 虽然不知道那个回转车轮的正式名称叫什么,但是从以前开始,我就一直带着近似于那回转车轮的感觉。那感觉难以言喻,老实说就算想说明,也找不到适当言词可以形容那感觉。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但是那不断回转的车轮就是让我印象深刻。 我想我要说的,就是关于回转车轮的事,那个让黄金鼠不断奔跑用的回转车轮。当我们以为这车轮会一直不停转动的时候,车轮却会因为小动物的一个随性动作而停下来。我至今说的,就是关于这个车轮的故事。 之后回想起那段时光总是觉得可笑,却怎样也无法忘怀。 对,现在想起来,那段时光确实非常可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热衷于那种行为,甚至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就是无法忘怀。当时那种傻里傻气,可是一心一意追寻事物的精神,如今一定也以别的形式被我善用在生活当中。倘若没有历经那段岁月,就不会有现在的自己。 当我理解学长的话中涵义,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了。至于我是如何理解,我想没有必要说明。因为纵使说明方法,也没有太大的意义。我相信每个人都有他解决问题的独特方法。 我们就像笼中的黄金鼠,一直不断朝不存在的终点奔跑。即使是现在,我们应该也还在奔跑。但是是否知悉本质这件事,将会左右我们对世界的观感,回转车轮的方式也会截然不同。 回转车轮依旧不停地在转动。虽然我已经没有穿着那黄色运动外套,可是背上的黄金鼠依然在奔跑。我相信直到人生完结为止,它都会一直跑下去。 这让我觉得非常欣悦,且无比感激。 四月—— “咦?井筒同学的哥哥也就读这所学校吗?” “是啊,而且跟奈美长得很像唷。听说他还加入一个奇怪的社团?” “咕嘎!够了!别再说我老哥的事了,我跟他毫无瓜葛。如果你认为我们是兄妹,我会很困扰的。” “这是事实啊,奈美要和哥哥参加同一个社团吗?” “怎么可能!谁要参加那种——” 走廊上有三个女同学并肩走路。身高比另外两人高出一个头的高个子少女,不经意地停下脚步,抬头仰望刚刚经过的阶梯。 “有什么事吗?” “嗯?没有、没事,大概是我的错觉。” 少女听到同学叫唤,摇摇头否定,“好,走吧走吧”,说罢转向前方。 但是她又在刹那间回头望,正要向前迈步的两位同学也转头一探究竟。 一位少年出现在他们面前。 刚才明明没有看到他的身影,现在却做出宛若木棒的姿势,倾斜地刺入阶梯口。他看起来就给人这种印象。 “对不起。” 少年道歉,他的声音就像低声细语,可是又能够清楚听见。然后他瞬间消失——他冲下阶梯的速度就是快到只能这么形容。不一会儿,他绕过楼梯间,消失无踪。 “……刚刚那是……什么?” “他是不是有说‘对不起’?” 两人交头接耳。高个子少女不经意地听见她们的对话,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刚刚少年的身影,还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突然感觉心跳加速。 接着,不知从哪儿来,出人意料地—— 有风吹过。 学校的阶梯 完 “嘿!” 幸宏一口气跃过最后数段阶梯,在走廊着地的同时往右跳。他的视界早已延伸至遥远的尽头,很清楚前方没有任何人,但还是鼓起干劲向前冲。 明天就是结业式了。天崎与三枝在结业式隔天要参加校外教学,正忙着做准备。今天只有幸宏和井筒两人进行拉力赛测速。为了方便替对方计时,一次由一个人奔跑。 幸宏在走廊直进,于转角右转,来到一处弯曲的走廊。温暖的春季日光缓缓洒落下来。 九重与刈谷都顺利考上大学,尽管刈谷抱怨“到了大学还得继续跟她在一起啊”,但是他的表情似乎并无不满。附带一提,九重的父母请刈谷和她住同一栋公寓,理由是“不放心让优子一个人在外生活(主要指食衣住行)。” 游佐和中村也和他们就读同一所大学,关于这一点刈谷似乎也颇有怨言,九重则是兴致勃勃地扬言:“在大学里设立阶梯社吧!”这似乎是刈谷的烦恼之一,他还真是多灾多难啊。幸宏想到这里,虽然对刈谷有些过意不去,还是不禁笑了出来。 穿过弯曲的走廊后,绕过转角直冲,一口气奔过通往第二校舍的小穿廊;接着进入第二校舍,继续向前奔驰。 学生会的工作目前一切顺利。虽然御神乐还是一如往常,动不动就让幸宏碰软钉子,可是大概是工作上手了吧,效率变得越来越好。同时幸宏想到可以自己组织人马,来为学生会办事。目前他经常请吉田与渡边帮忙,不过就怕他们事后索求回报。 说到御神乐,前阵子的白色情人节真是一波三折。碰上三岛与御神乐这两人,总让幸宏有左右为难的感觉。当时为了选择回礼烦恼很久,最后决定买市贩的饼干送她们,再各自加上一个小礼物。送给御神乐的是钢笔,三岛则是运动毛巾。幸宏单纯是以对她们的印象做考量,同时在预算范围内,挑选还算体面的商品做礼物。她们很高兴地收下,可是左右为难的感觉好像更强烈了。 附带一提,幸宏请天崎只收下饼干。因为他不但加送给美冬与希春小礼物,连情人节一点表示都没有的小夏与千秋也来吵着要收礼。结果他只好再多买饼干,变得身无分文。天崎听了之后,笑着回答:“你真有礼数。” 这样一想,自己一直没有问天崎与美冬的比赛结果如何。幸宏前阵子去看美冬的比赛为她加油。那似乎是全国大赛的前哨战,但美冬也顺利拿下冠军,或许今年可以期待她成为全国冠军。 穿过第二校舍正面玄关,从右手边可见的出入口前往新校舍a大楼,途中与一位男同学擦肩而过。幸宏道歉“对不起”,随即进入a大楼。 小夏在四月请产假的老师返校后,继续留在天栗浜高校任教。这好像是理事长、校长,以及教务主任讨论的结果,详细情形并不清楚。学年主任大津受到提携,似乎从四月起要负责管教幸宏这一届的所有学生。 关于大津,目前正流传着一个奇怪的传闻。谣传有人在毕业典礼之后,看见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在阶梯上奔跑。虽然这应该只是无凭无据的谣言,但是在经过众人加油添醋之后,已经变成一则校园传奇故事。 穿过a栋大楼走廊,从衔接口迈向第一校舍。踏入四楼之后,立刻从右手边的阶梯下楼,一口气冲至一楼。然后继续在走廊冲刺,于三叉路右转。迅速登上眼前的阶梯,跑到二楼。 一踏出二楼走廊,内心顿时涌现出一股怀念感。他仰望通往三楼的阶梯——大约在一年前,有一位少女就从那里冲下。正确来说,幸宏并没有看到她冲下楼的瞬间。当他转头一望时,少女早已腾在半空中了。 ……九重学姐。 幸宏继续奔上阶梯,在“尽头”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继承者”神庭幸宏追寻那个只要一接近就会逃走的东西,一心一意地在阶梯上奔驰。 让黄金鼠奔跑的回转车轮,不断发出喀啦喀啦的转动声。 虽然不知道那个回转车轮的正式名称叫什么,但是从以前开始,我就一直带着近似于那回转车轮的感觉。那感觉难以言喻,老实说就算想说明,也找不到适当言词可以形容那感觉。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但是那不断回转的车轮就是让我印象深刻。 我想我要说的,就是关于回转车轮的事,那个让黄金鼠不断奔跑用的回转车轮。当我们以为这车轮会一直不停转动的时候,车轮却会因为小动物的一个随性动作而停下来。我至今说的,就是关于这个车轮的故事。 之后回想起那段时光总是觉得可笑,却怎样也无法忘怀。 对,现在想起来,那段时光确实非常可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热衷于那种行为,甚至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就是无法忘怀。当时那种傻里傻气,可是一心一意追寻事物的精神,如今一定也以别的形式被我善用在生活当中。倘若没有历经那段岁月,就不会有现在的自己。 当我理解学长的话中涵义,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了。至于我是如何理解,我想没有必要说明。因为纵使说明方法,也没有太大的意义。我相信每个人都有他解决问题的独特方法。 我们就像笼中的黄金鼠,一直不断朝不存在的终点奔跑。即使是现在,我们应该也还在奔跑。但是是否知悉本质这件事,将会左右我们对世界的观感,回转车轮的方式也会截然不同。 回转车轮依旧不停地在转动。虽然我已经没有穿着那黄色运动外套,可是背上的黄金鼠依然在奔跑。我相信直到人生完结为止,它都会一直跑下去。 这让我觉得非常欣悦,且无比感激。 四月—— “咦?井筒同学的哥哥也就读这所学校吗?” “是啊,而且跟奈美长得很像唷。听说他还加入一个奇怪的社团?” “咕嘎!够了!别再说我老哥的事了,我跟他毫无瓜葛。如果你认为我们是兄妹,我会很困扰的。” “这是事实啊,奈美要和哥哥参加同一个社团吗?” “怎么可能!谁要参加那种——” 走廊上有三个女同学并肩走路。身高比另外两人高出一个头的高个子少女,不经意地停下脚步,抬头仰望刚刚经过的阶梯。 “有什么事吗?” “嗯?没有、没事,大概是我的错觉。” 少女听到同学叫唤,摇摇头否定,“好,走吧走吧”,说罢转向前方。 但是她又在刹那间回头望,正要向前迈步的两位同学也转头一探究竟。 一位少年出现在他们面前。 刚才明明没有看到他的身影,现在却做出宛若木棒的姿势,倾斜地刺入阶梯口。他看起来就给人这种印象。 “对不起。” 少年道歉,他的声音就像低声细语,可是又能够清楚听见。然后他瞬间消失——他冲下阶梯的速度就是快到只能这么形容。不一会儿,他绕过楼梯间,消失无踪。 “……刚刚那是……什么?” “他是不是有说‘对不起’?” 两人交头接耳。高个子少女不经意地听见她们的对话,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刚刚少年的身影,还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突然感觉心跳加速。 接着,不知从哪儿来,出人意料地—— 有风吹过。 学校的阶梯 完 “嘿!” 幸宏一口气跃过最后数段阶梯,在走廊着地的同时往右跳。他的视界早已延伸至遥远的尽头,很清楚前方没有任何人,但还是鼓起干劲向前冲。 明天就是结业式了。天崎与三枝在结业式隔天要参加校外教学,正忙着做准备。今天只有幸宏和井筒两人进行拉力赛测速。为了方便替对方计时,一次由一个人奔跑。 幸宏在走廊直进,于转角右转,来到一处弯曲的走廊。温暖的春季日光缓缓洒落下来。 九重与刈谷都顺利考上大学,尽管刈谷抱怨“到了大学还得继续跟她在一起啊”,但是他的表情似乎并无不满。附带一提,九重的父母请刈谷和她住同一栋公寓,理由是“不放心让优子一个人在外生活(主要指食衣住行)。” 游佐和中村也和他们就读同一所大学,关于这一点刈谷似乎也颇有怨言,九重则是兴致勃勃地扬言:“在大学里设立阶梯社吧!”这似乎是刈谷的烦恼之一,他还真是多灾多难啊。幸宏想到这里,虽然对刈谷有些过意不去,还是不禁笑了出来。 穿过弯曲的走廊后,绕过转角直冲,一口气奔过通往第二校舍的小穿廊;接着进入第二校舍,继续向前奔驰。 学生会的工作目前一切顺利。虽然御神乐还是一如往常,动不动就让幸宏碰软钉子,可是大概是工作上手了吧,效率变得越来越好。同时幸宏想到可以自己组织人马,来为学生会办事。目前他经常请吉田与渡边帮忙,不过就怕他们事后索求回报。 说到御神乐,前阵子的白色情人节真是一波三折。碰上三岛与御神乐这两人,总让幸宏有左右为难的感觉。当时为了选择回礼烦恼很久,最后决定买市贩的饼干送她们,再各自加上一个小礼物。送给御神乐的是钢笔,三岛则是运动毛巾。幸宏单纯是以对她们的印象做考量,同时在预算范围内,挑选还算体面的商品做礼物。她们很高兴地收下,可是左右为难的感觉好像更强烈了。 附带一提,幸宏请天崎只收下饼干。因为他不但加送给美冬与希春小礼物,连情人节一点表示都没有的小夏与千秋也来吵着要收礼。结果他只好再多买饼干,变得身无分文。天崎听了之后,笑着回答:“你真有礼数。” 这样一想,自己一直没有问天崎与美冬的比赛结果如何。幸宏前阵子去看美冬的比赛为她加油。那似乎是全国大赛的前哨战,但美冬也顺利拿下冠军,或许今年可以期待她成为全国冠军。 穿过第二校舍正面玄关,从右手边可见的出入口前往新校舍a大楼,途中与一位男同学擦肩而过。幸宏道歉“对不起”,随即进入a大楼。 小夏在四月请产假的老师返校后,继续留在天栗浜高校任教。这好像是理事长、校长,以及教务主任讨论的结果,详细情形并不清楚。学年主任大津受到提携,似乎从四月起要负责管教幸宏这一届的所有学生。 关于大津,目前正流传着一个奇怪的传闻。谣传有人在毕业典礼之后,看见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在阶梯上奔跑。虽然这应该只是无凭无据的谣言,但是在经过众人加油添醋之后,已经变成一则校园传奇故事。 穿过a栋大楼走廊,从衔接口迈向第一校舍。踏入四楼之后,立刻从右手边的阶梯下楼,一口气冲至一楼。然后继续在走廊冲刺,于三叉路右转。迅速登上眼前的阶梯,跑到二楼。 一踏出二楼走廊,内心顿时涌现出一股怀念感。他仰望通往三楼的阶梯——大约在一年前,有一位少女就从那里冲下。正确来说,幸宏并没有看到她冲下楼的瞬间。当他转头一望时,少女早已腾在半空中了。 ……九重学姐。 幸宏继续奔上阶梯,在“尽头”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继承者”神庭幸宏追寻那个只要一接近就会逃走的东西,一心一意地在阶梯上奔驰。 让黄金鼠奔跑的回转车轮,不断发出喀啦喀啦的转动声。 虽然不知道那个回转车轮的正式名称叫什么,但是从以前开始,我就一直带着近似于那回转车轮的感觉。那感觉难以言喻,老实说就算想说明,也找不到适当言词可以形容那感觉。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但是那不断回转的车轮就是让我印象深刻。 我想我要说的,就是关于回转车轮的事,那个让黄金鼠不断奔跑用的回转车轮。当我们以为这车轮会一直不停转动的时候,车轮却会因为小动物的一个随性动作而停下来。我至今说的,就是关于这个车轮的故事。 之后回想起那段时光总是觉得可笑,却怎样也无法忘怀。 对,现在想起来,那段时光确实非常可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热衷于那种行为,甚至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就是无法忘怀。当时那种傻里傻气,可是一心一意追寻事物的精神,如今一定也以别的形式被我善用在生活当中。倘若没有历经那段岁月,就不会有现在的自己。 当我理解学长的话中涵义,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了。至于我是如何理解,我想没有必要说明。因为纵使说明方法,也没有太大的意义。我相信每个人都有他解决问题的独特方法。 我们就像笼中的黄金鼠,一直不断朝不存在的终点奔跑。即使是现在,我们应该也还在奔跑。但是是否知悉本质这件事,将会左右我们对世界的观感,回转车轮的方式也会截然不同。 回转车轮依旧不停地在转动。虽然我已经没有穿着那黄色运动外套,可是背上的黄金鼠依然在奔跑。我相信直到人生完结为止,它都会一直跑下去。 这让我觉得非常欣悦,且无比感激。 四月—— “咦?井筒同学的哥哥也就读这所学校吗?” “是啊,而且跟奈美长得很像唷。听说他还加入一个奇怪的社团?” “咕嘎!够了!别再说我老哥的事了,我跟他毫无瓜葛。如果你认为我们是兄妹,我会很困扰的。” “这是事实啊,奈美要和哥哥参加同一个社团吗?” “怎么可能!谁要参加那种——” 走廊上有三个女同学并肩走路。身高比另外两人高出一个头的高个子少女,不经意地停下脚步,抬头仰望刚刚经过的阶梯。 “有什么事吗?” “嗯?没有、没事,大概是我的错觉。” 少女听到同学叫唤,摇摇头否定,“好,走吧走吧”,说罢转向前方。 但是她又在刹那间回头望,正要向前迈步的两位同学也转头一探究竟。 一位少年出现在他们面前。 刚才明明没有看到他的身影,现在却做出宛若木棒的姿势,倾斜地刺入阶梯口。他看起来就给人这种印象。 “对不起。” 少年道歉,他的声音就像低声细语,可是又能够清楚听见。然后他瞬间消失——他冲下阶梯的速度就是快到只能这么形容。不一会儿,他绕过楼梯间,消失无踪。 “……刚刚那是……什么?” “他是不是有说‘对不起’?” 两人交头接耳。高个子少女不经意地听见她们的对话,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刚刚少年的身影,还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突然感觉心跳加速。 接着,不知从哪儿来,出人意料地—— 有风吹过。 学校的阶梯 完 “嘿!” 幸宏一口气跃过最后数段阶梯,在走廊着地的同时往右跳。他的视界早已延伸至遥远的尽头,很清楚前方没有任何人,但还是鼓起干劲向前冲。 明天就是结业式了。天崎与三枝在结业式隔天要参加校外教学,正忙着做准备。今天只有幸宏和井筒两人进行拉力赛测速。为了方便替对方计时,一次由一个人奔跑。 幸宏在走廊直进,于转角右转,来到一处弯曲的走廊。温暖的春季日光缓缓洒落下来。 九重与刈谷都顺利考上大学,尽管刈谷抱怨“到了大学还得继续跟她在一起啊”,但是他的表情似乎并无不满。附带一提,九重的父母请刈谷和她住同一栋公寓,理由是“不放心让优子一个人在外生活(主要指食衣住行)。” 游佐和中村也和他们就读同一所大学,关于这一点刈谷似乎也颇有怨言,九重则是兴致勃勃地扬言:“在大学里设立阶梯社吧!”这似乎是刈谷的烦恼之一,他还真是多灾多难啊。幸宏想到这里,虽然对刈谷有些过意不去,还是不禁笑了出来。 穿过弯曲的走廊后,绕过转角直冲,一口气奔过通往第二校舍的小穿廊;接着进入第二校舍,继续向前奔驰。 学生会的工作目前一切顺利。虽然御神乐还是一如往常,动不动就让幸宏碰软钉子,可是大概是工作上手了吧,效率变得越来越好。同时幸宏想到可以自己组织人马,来为学生会办事。目前他经常请吉田与渡边帮忙,不过就怕他们事后索求回报。 说到御神乐,前阵子的白色情人节真是一波三折。碰上三岛与御神乐这两人,总让幸宏有左右为难的感觉。当时为了选择回礼烦恼很久,最后决定买市贩的饼干送她们,再各自加上一个小礼物。送给御神乐的是钢笔,三岛则是运动毛巾。幸宏单纯是以对她们的印象做考量,同时在预算范围内,挑选还算体面的商品做礼物。她们很高兴地收下,可是左右为难的感觉好像更强烈了。 附带一提,幸宏请天崎只收下饼干。因为他不但加送给美冬与希春小礼物,连情人节一点表示都没有的小夏与千秋也来吵着要收礼。结果他只好再多买饼干,变得身无分文。天崎听了之后,笑着回答:“你真有礼数。” 这样一想,自己一直没有问天崎与美冬的比赛结果如何。幸宏前阵子去看美冬的比赛为她加油。那似乎是全国大赛的前哨战,但美冬也顺利拿下冠军,或许今年可以期待她成为全国冠军。 穿过第二校舍正面玄关,从右手边可见的出入口前往新校舍a大楼,途中与一位男同学擦肩而过。幸宏道歉“对不起”,随即进入a大楼。 小夏在四月请产假的老师返校后,继续留在天栗浜高校任教。这好像是理事长、校长,以及教务主任讨论的结果,详细情形并不清楚。学年主任大津受到提携,似乎从四月起要负责管教幸宏这一届的所有学生。 关于大津,目前正流传着一个奇怪的传闻。谣传有人在毕业典礼之后,看见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在阶梯上奔跑。虽然这应该只是无凭无据的谣言,但是在经过众人加油添醋之后,已经变成一则校园传奇故事。 穿过a栋大楼走廊,从衔接口迈向第一校舍。踏入四楼之后,立刻从右手边的阶梯下楼,一口气冲至一楼。然后继续在走廊冲刺,于三叉路右转。迅速登上眼前的阶梯,跑到二楼。 一踏出二楼走廊,内心顿时涌现出一股怀念感。他仰望通往三楼的阶梯——大约在一年前,有一位少女就从那里冲下。正确来说,幸宏并没有看到她冲下楼的瞬间。当他转头一望时,少女早已腾在半空中了。 ……九重学姐。 幸宏继续奔上阶梯,在“尽头”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继承者”神庭幸宏追寻那个只要一接近就会逃走的东西,一心一意地在阶梯上奔驰。 让黄金鼠奔跑的回转车轮,不断发出喀啦喀啦的转动声。 虽然不知道那个回转车轮的正式名称叫什么,但是从以前开始,我就一直带着近似于那回转车轮的感觉。那感觉难以言喻,老实说就算想说明,也找不到适当言词可以形容那感觉。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但是那不断回转的车轮就是让我印象深刻。 我想我要说的,就是关于回转车轮的事,那个让黄金鼠不断奔跑用的回转车轮。当我们以为这车轮会一直不停转动的时候,车轮却会因为小动物的一个随性动作而停下来。我至今说的,就是关于这个车轮的故事。 之后回想起那段时光总是觉得可笑,却怎样也无法忘怀。 对,现在想起来,那段时光确实非常可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热衷于那种行为,甚至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就是无法忘怀。当时那种傻里傻气,可是一心一意追寻事物的精神,如今一定也以别的形式被我善用在生活当中。倘若没有历经那段岁月,就不会有现在的自己。 当我理解学长的话中涵义,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了。至于我是如何理解,我想没有必要说明。因为纵使说明方法,也没有太大的意义。我相信每个人都有他解决问题的独特方法。 我们就像笼中的黄金鼠,一直不断朝不存在的终点奔跑。即使是现在,我们应该也还在奔跑。但是是否知悉本质这件事,将会左右我们对世界的观感,回转车轮的方式也会截然不同。 回转车轮依旧不停地在转动。虽然我已经没有穿着那黄色运动外套,可是背上的黄金鼠依然在奔跑。我相信直到人生完结为止,它都会一直跑下去。 这让我觉得非常欣悦,且无比感激。 四月—— “咦?井筒同学的哥哥也就读这所学校吗?” “是啊,而且跟奈美长得很像唷。听说他还加入一个奇怪的社团?” “咕嘎!够了!别再说我老哥的事了,我跟他毫无瓜葛。如果你认为我们是兄妹,我会很困扰的。” “这是事实啊,奈美要和哥哥参加同一个社团吗?” “怎么可能!谁要参加那种——” 走廊上有三个女同学并肩走路。身高比另外两人高出一个头的高个子少女,不经意地停下脚步,抬头仰望刚刚经过的阶梯。 “有什么事吗?” “嗯?没有、没事,大概是我的错觉。” 少女听到同学叫唤,摇摇头否定,“好,走吧走吧”,说罢转向前方。 但是她又在刹那间回头望,正要向前迈步的两位同学也转头一探究竟。 一位少年出现在他们面前。 刚才明明没有看到他的身影,现在却做出宛若木棒的姿势,倾斜地刺入阶梯口。他看起来就给人这种印象。 “对不起。” 少年道歉,他的声音就像低声细语,可是又能够清楚听见。然后他瞬间消失——他冲下阶梯的速度就是快到只能这么形容。不一会儿,他绕过楼梯间,消失无踪。 “……刚刚那是……什么?” “他是不是有说‘对不起’?” 两人交头接耳。高个子少女不经意地听见她们的对话,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刚刚少年的身影,还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突然感觉心跳加速。 接着,不知从哪儿来,出人意料地—— 有风吹过。 学校的阶梯 完 “嘿!” 幸宏一口气跃过最后数段阶梯,在走廊着地的同时往右跳。他的视界早已延伸至遥远的尽头,很清楚前方没有任何人,但还是鼓起干劲向前冲。 明天就是结业式了。天崎与三枝在结业式隔天要参加校外教学,正忙着做准备。今天只有幸宏和井筒两人进行拉力赛测速。为了方便替对方计时,一次由一个人奔跑。 幸宏在走廊直进,于转角右转,来到一处弯曲的走廊。温暖的春季日光缓缓洒落下来。 九重与刈谷都顺利考上大学,尽管刈谷抱怨“到了大学还得继续跟她在一起啊”,但是他的表情似乎并无不满。附带一提,九重的父母请刈谷和她住同一栋公寓,理由是“不放心让优子一个人在外生活(主要指食衣住行)。” 游佐和中村也和他们就读同一所大学,关于这一点刈谷似乎也颇有怨言,九重则是兴致勃勃地扬言:“在大学里设立阶梯社吧!”这似乎是刈谷的烦恼之一,他还真是多灾多难啊。幸宏想到这里,虽然对刈谷有些过意不去,还是不禁笑了出来。 穿过弯曲的走廊后,绕过转角直冲,一口气奔过通往第二校舍的小穿廊;接着进入第二校舍,继续向前奔驰。 学生会的工作目前一切顺利。虽然御神乐还是一如往常,动不动就让幸宏碰软钉子,可是大概是工作上手了吧,效率变得越来越好。同时幸宏想到可以自己组织人马,来为学生会办事。目前他经常请吉田与渡边帮忙,不过就怕他们事后索求回报。 说到御神乐,前阵子的白色情人节真是一波三折。碰上三岛与御神乐这两人,总让幸宏有左右为难的感觉。当时为了选择回礼烦恼很久,最后决定买市贩的饼干送她们,再各自加上一个小礼物。送给御神乐的是钢笔,三岛则是运动毛巾。幸宏单纯是以对她们的印象做考量,同时在预算范围内,挑选还算体面的商品做礼物。她们很高兴地收下,可是左右为难的感觉好像更强烈了。 附带一提,幸宏请天崎只收下饼干。因为他不但加送给美冬与希春小礼物,连情人节一点表示都没有的小夏与千秋也来吵着要收礼。结果他只好再多买饼干,变得身无分文。天崎听了之后,笑着回答:“你真有礼数。” 这样一想,自己一直没有问天崎与美冬的比赛结果如何。幸宏前阵子去看美冬的比赛为她加油。那似乎是全国大赛的前哨战,但美冬也顺利拿下冠军,或许今年可以期待她成为全国冠军。 穿过第二校舍正面玄关,从右手边可见的出入口前往新校舍a大楼,途中与一位男同学擦肩而过。幸宏道歉“对不起”,随即进入a大楼。 小夏在四月请产假的老师返校后,继续留在天栗浜高校任教。这好像是理事长、校长,以及教务主任讨论的结果,详细情形并不清楚。学年主任大津受到提携,似乎从四月起要负责管教幸宏这一届的所有学生。 关于大津,目前正流传着一个奇怪的传闻。谣传有人在毕业典礼之后,看见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在阶梯上奔跑。虽然这应该只是无凭无据的谣言,但是在经过众人加油添醋之后,已经变成一则校园传奇故事。 穿过a栋大楼走廊,从衔接口迈向第一校舍。踏入四楼之后,立刻从右手边的阶梯下楼,一口气冲至一楼。然后继续在走廊冲刺,于三叉路右转。迅速登上眼前的阶梯,跑到二楼。 一踏出二楼走廊,内心顿时涌现出一股怀念感。他仰望通往三楼的阶梯——大约在一年前,有一位少女就从那里冲下。正确来说,幸宏并没有看到她冲下楼的瞬间。当他转头一望时,少女早已腾在半空中了。 ……九重学姐。 幸宏继续奔上阶梯,在“尽头”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继承者”神庭幸宏追寻那个只要一接近就会逃走的东西,一心一意地在阶梯上奔驰。 让黄金鼠奔跑的回转车轮,不断发出喀啦喀啦的转动声。 虽然不知道那个回转车轮的正式名称叫什么,但是从以前开始,我就一直带着近似于那回转车轮的感觉。那感觉难以言喻,老实说就算想说明,也找不到适当言词可以形容那感觉。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但是那不断回转的车轮就是让我印象深刻。 我想我要说的,就是关于回转车轮的事,那个让黄金鼠不断奔跑用的回转车轮。当我们以为这车轮会一直不停转动的时候,车轮却会因为小动物的一个随性动作而停下来。我至今说的,就是关于这个车轮的故事。 之后回想起那段时光总是觉得可笑,却怎样也无法忘怀。 对,现在想起来,那段时光确实非常可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热衷于那种行为,甚至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就是无法忘怀。当时那种傻里傻气,可是一心一意追寻事物的精神,如今一定也以别的形式被我善用在生活当中。倘若没有历经那段岁月,就不会有现在的自己。 当我理解学长的话中涵义,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了。至于我是如何理解,我想没有必要说明。因为纵使说明方法,也没有太大的意义。我相信每个人都有他解决问题的独特方法。 我们就像笼中的黄金鼠,一直不断朝不存在的终点奔跑。即使是现在,我们应该也还在奔跑。但是是否知悉本质这件事,将会左右我们对世界的观感,回转车轮的方式也会截然不同。 回转车轮依旧不停地在转动。虽然我已经没有穿着那黄色运动外套,可是背上的黄金鼠依然在奔跑。我相信直到人生完结为止,它都会一直跑下去。 这让我觉得非常欣悦,且无比感激。 四月—— “咦?井筒同学的哥哥也就读这所学校吗?” “是啊,而且跟奈美长得很像唷。听说他还加入一个奇怪的社团?” “咕嘎!够了!别再说我老哥的事了,我跟他毫无瓜葛。如果你认为我们是兄妹,我会很困扰的。” “这是事实啊,奈美要和哥哥参加同一个社团吗?” “怎么可能!谁要参加那种——” 走廊上有三个女同学并肩走路。身高比另外两人高出一个头的高个子少女,不经意地停下脚步,抬头仰望刚刚经过的阶梯。 “有什么事吗?” “嗯?没有、没事,大概是我的错觉。” 少女听到同学叫唤,摇摇头否定,“好,走吧走吧”,说罢转向前方。 但是她又在刹那间回头望,正要向前迈步的两位同学也转头一探究竟。 一位少年出现在他们面前。 刚才明明没有看到他的身影,现在却做出宛若木棒的姿势,倾斜地刺入阶梯口。他看起来就给人这种印象。 “对不起。” 少年道歉,他的声音就像低声细语,可是又能够清楚听见。然后他瞬间消失——他冲下阶梯的速度就是快到只能这么形容。不一会儿,他绕过楼梯间,消失无踪。 “……刚刚那是……什么?” “他是不是有说‘对不起’?” 两人交头接耳。高个子少女不经意地听见她们的对话,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刚刚少年的身影,还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突然感觉心跳加速。 接着,不知从哪儿来,出人意料地—— 有风吹过。 学校的阶梯 完 “嘿!” 幸宏一口气跃过最后数段阶梯,在走廊着地的同时往右跳。他的视界早已延伸至遥远的尽头,很清楚前方没有任何人,但还是鼓起干劲向前冲。 明天就是结业式了。天崎与三枝在结业式隔天要参加校外教学,正忙着做准备。今天只有幸宏和井筒两人进行拉力赛测速。为了方便替对方计时,一次由一个人奔跑。 幸宏在走廊直进,于转角右转,来到一处弯曲的走廊。温暖的春季日光缓缓洒落下来。 九重与刈谷都顺利考上大学,尽管刈谷抱怨“到了大学还得继续跟她在一起啊”,但是他的表情似乎并无不满。附带一提,九重的父母请刈谷和她住同一栋公寓,理由是“不放心让优子一个人在外生活(主要指食衣住行)。” 游佐和中村也和他们就读同一所大学,关于这一点刈谷似乎也颇有怨言,九重则是兴致勃勃地扬言:“在大学里设立阶梯社吧!”这似乎是刈谷的烦恼之一,他还真是多灾多难啊。幸宏想到这里,虽然对刈谷有些过意不去,还是不禁笑了出来。 穿过弯曲的走廊后,绕过转角直冲,一口气奔过通往第二校舍的小穿廊;接着进入第二校舍,继续向前奔驰。 学生会的工作目前一切顺利。虽然御神乐还是一如往常,动不动就让幸宏碰软钉子,可是大概是工作上手了吧,效率变得越来越好。同时幸宏想到可以自己组织人马,来为学生会办事。目前他经常请吉田与渡边帮忙,不过就怕他们事后索求回报。 说到御神乐,前阵子的白色情人节真是一波三折。碰上三岛与御神乐这两人,总让幸宏有左右为难的感觉。当时为了选择回礼烦恼很久,最后决定买市贩的饼干送她们,再各自加上一个小礼物。送给御神乐的是钢笔,三岛则是运动毛巾。幸宏单纯是以对她们的印象做考量,同时在预算范围内,挑选还算体面的商品做礼物。她们很高兴地收下,可是左右为难的感觉好像更强烈了。 附带一提,幸宏请天崎只收下饼干。因为他不但加送给美冬与希春小礼物,连情人节一点表示都没有的小夏与千秋也来吵着要收礼。结果他只好再多买饼干,变得身无分文。天崎听了之后,笑着回答:“你真有礼数。” 这样一想,自己一直没有问天崎与美冬的比赛结果如何。幸宏前阵子去看美冬的比赛为她加油。那似乎是全国大赛的前哨战,但美冬也顺利拿下冠军,或许今年可以期待她成为全国冠军。 穿过第二校舍正面玄关,从右手边可见的出入口前往新校舍a大楼,途中与一位男同学擦肩而过。幸宏道歉“对不起”,随即进入a大楼。 小夏在四月请产假的老师返校后,继续留在天栗浜高校任教。这好像是理事长、校长,以及教务主任讨论的结果,详细情形并不清楚。学年主任大津受到提携,似乎从四月起要负责管教幸宏这一届的所有学生。 关于大津,目前正流传着一个奇怪的传闻。谣传有人在毕业典礼之后,看见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在阶梯上奔跑。虽然这应该只是无凭无据的谣言,但是在经过众人加油添醋之后,已经变成一则校园传奇故事。 穿过a栋大楼走廊,从衔接口迈向第一校舍。踏入四楼之后,立刻从右手边的阶梯下楼,一口气冲至一楼。然后继续在走廊冲刺,于三叉路右转。迅速登上眼前的阶梯,跑到二楼。 一踏出二楼走廊,内心顿时涌现出一股怀念感。他仰望通往三楼的阶梯——大约在一年前,有一位少女就从那里冲下。正确来说,幸宏并没有看到她冲下楼的瞬间。当他转头一望时,少女早已腾在半空中了。 ……九重学姐。 幸宏继续奔上阶梯,在“尽头”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继承者”神庭幸宏追寻那个只要一接近就会逃走的东西,一心一意地在阶梯上奔驰。 让黄金鼠奔跑的回转车轮,不断发出喀啦喀啦的转动声。 虽然不知道那个回转车轮的正式名称叫什么,但是从以前开始,我就一直带着近似于那回转车轮的感觉。那感觉难以言喻,老实说就算想说明,也找不到适当言词可以形容那感觉。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但是那不断回转的车轮就是让我印象深刻。 我想我要说的,就是关于回转车轮的事,那个让黄金鼠不断奔跑用的回转车轮。当我们以为这车轮会一直不停转动的时候,车轮却会因为小动物的一个随性动作而停下来。我至今说的,就是关于这个车轮的故事。 之后回想起那段时光总是觉得可笑,却怎样也无法忘怀。 对,现在想起来,那段时光确实非常可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热衷于那种行为,甚至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就是无法忘怀。当时那种傻里傻气,可是一心一意追寻事物的精神,如今一定也以别的形式被我善用在生活当中。倘若没有历经那段岁月,就不会有现在的自己。 当我理解学长的话中涵义,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了。至于我是如何理解,我想没有必要说明。因为纵使说明方法,也没有太大的意义。我相信每个人都有他解决问题的独特方法。 我们就像笼中的黄金鼠,一直不断朝不存在的终点奔跑。即使是现在,我们应该也还在奔跑。但是是否知悉本质这件事,将会左右我们对世界的观感,回转车轮的方式也会截然不同。 回转车轮依旧不停地在转动。虽然我已经没有穿着那黄色运动外套,可是背上的黄金鼠依然在奔跑。我相信直到人生完结为止,它都会一直跑下去。 这让我觉得非常欣悦,且无比感激。 四月—— “咦?井筒同学的哥哥也就读这所学校吗?” “是啊,而且跟奈美长得很像唷。听说他还加入一个奇怪的社团?” “咕嘎!够了!别再说我老哥的事了,我跟他毫无瓜葛。如果你认为我们是兄妹,我会很困扰的。” “这是事实啊,奈美要和哥哥参加同一个社团吗?” “怎么可能!谁要参加那种——” 走廊上有三个女同学并肩走路。身高比另外两人高出一个头的高个子少女,不经意地停下脚步,抬头仰望刚刚经过的阶梯。 “有什么事吗?” “嗯?没有、没事,大概是我的错觉。” 少女听到同学叫唤,摇摇头否定,“好,走吧走吧”,说罢转向前方。 但是她又在刹那间回头望,正要向前迈步的两位同学也转头一探究竟。 一位少年出现在他们面前。 刚才明明没有看到他的身影,现在却做出宛若木棒的姿势,倾斜地刺入阶梯口。他看起来就给人这种印象。 “对不起。” 少年道歉,他的声音就像低声细语,可是又能够清楚听见。然后他瞬间消失——他冲下阶梯的速度就是快到只能这么形容。不一会儿,他绕过楼梯间,消失无踪。 “……刚刚那是……什么?” “他是不是有说‘对不起’?” 两人交头接耳。高个子少女不经意地听见她们的对话,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刚刚少年的身影,还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突然感觉心跳加速。 接着,不知从哪儿来,出人意料地—— 有风吹过。 学校的阶梯 完 “嘿!” 幸宏一口气跃过最后数段阶梯,在走廊着地的同时往右跳。他的视界早已延伸至遥远的尽头,很清楚前方没有任何人,但还是鼓起干劲向前冲。 明天就是结业式了。天崎与三枝在结业式隔天要参加校外教学,正忙着做准备。今天只有幸宏和井筒两人进行拉力赛测速。为了方便替对方计时,一次由一个人奔跑。 幸宏在走廊直进,于转角右转,来到一处弯曲的走廊。温暖的春季日光缓缓洒落下来。 九重与刈谷都顺利考上大学,尽管刈谷抱怨“到了大学还得继续跟她在一起啊”,但是他的表情似乎并无不满。附带一提,九重的父母请刈谷和她住同一栋公寓,理由是“不放心让优子一个人在外生活(主要指食衣住行)。” 游佐和中村也和他们就读同一所大学,关于这一点刈谷似乎也颇有怨言,九重则是兴致勃勃地扬言:“在大学里设立阶梯社吧!”这似乎是刈谷的烦恼之一,他还真是多灾多难啊。幸宏想到这里,虽然对刈谷有些过意不去,还是不禁笑了出来。 穿过弯曲的走廊后,绕过转角直冲,一口气奔过通往第二校舍的小穿廊;接着进入第二校舍,继续向前奔驰。 学生会的工作目前一切顺利。虽然御神乐还是一如往常,动不动就让幸宏碰软钉子,可是大概是工作上手了吧,效率变得越来越好。同时幸宏想到可以自己组织人马,来为学生会办事。目前他经常请吉田与渡边帮忙,不过就怕他们事后索求回报。 说到御神乐,前阵子的白色情人节真是一波三折。碰上三岛与御神乐这两人,总让幸宏有左右为难的感觉。当时为了选择回礼烦恼很久,最后决定买市贩的饼干送她们,再各自加上一个小礼物。送给御神乐的是钢笔,三岛则是运动毛巾。幸宏单纯是以对她们的印象做考量,同时在预算范围内,挑选还算体面的商品做礼物。她们很高兴地收下,可是左右为难的感觉好像更强烈了。 附带一提,幸宏请天崎只收下饼干。因为他不但加送给美冬与希春小礼物,连情人节一点表示都没有的小夏与千秋也来吵着要收礼。结果他只好再多买饼干,变得身无分文。天崎听了之后,笑着回答:“你真有礼数。” 这样一想,自己一直没有问天崎与美冬的比赛结果如何。幸宏前阵子去看美冬的比赛为她加油。那似乎是全国大赛的前哨战,但美冬也顺利拿下冠军,或许今年可以期待她成为全国冠军。 穿过第二校舍正面玄关,从右手边可见的出入口前往新校舍a大楼,途中与一位男同学擦肩而过。幸宏道歉“对不起”,随即进入a大楼。 小夏在四月请产假的老师返校后,继续留在天栗浜高校任教。这好像是理事长、校长,以及教务主任讨论的结果,详细情形并不清楚。学年主任大津受到提携,似乎从四月起要负责管教幸宏这一届的所有学生。 关于大津,目前正流传着一个奇怪的传闻。谣传有人在毕业典礼之后,看见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在阶梯上奔跑。虽然这应该只是无凭无据的谣言,但是在经过众人加油添醋之后,已经变成一则校园传奇故事。 穿过a栋大楼走廊,从衔接口迈向第一校舍。踏入四楼之后,立刻从右手边的阶梯下楼,一口气冲至一楼。然后继续在走廊冲刺,于三叉路右转。迅速登上眼前的阶梯,跑到二楼。 一踏出二楼走廊,内心顿时涌现出一股怀念感。他仰望通往三楼的阶梯——大约在一年前,有一位少女就从那里冲下。正确来说,幸宏并没有看到她冲下楼的瞬间。当他转头一望时,少女早已腾在半空中了。 ……九重学姐。 幸宏继续奔上阶梯,在“尽头”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继承者”神庭幸宏追寻那个只要一接近就会逃走的东西,一心一意地在阶梯上奔驰。 让黄金鼠奔跑的回转车轮,不断发出喀啦喀啦的转动声。 虽然不知道那个回转车轮的正式名称叫什么,但是从以前开始,我就一直带着近似于那回转车轮的感觉。那感觉难以言喻,老实说就算想说明,也找不到适当言词可以形容那感觉。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但是那不断回转的车轮就是让我印象深刻。 我想我要说的,就是关于回转车轮的事,那个让黄金鼠不断奔跑用的回转车轮。当我们以为这车轮会一直不停转动的时候,车轮却会因为小动物的一个随性动作而停下来。我至今说的,就是关于这个车轮的故事。 之后回想起那段时光总是觉得可笑,却怎样也无法忘怀。 对,现在想起来,那段时光确实非常可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热衷于那种行为,甚至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就是无法忘怀。当时那种傻里傻气,可是一心一意追寻事物的精神,如今一定也以别的形式被我善用在生活当中。倘若没有历经那段岁月,就不会有现在的自己。 当我理解学长的话中涵义,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了。至于我是如何理解,我想没有必要说明。因为纵使说明方法,也没有太大的意义。我相信每个人都有他解决问题的独特方法。 我们就像笼中的黄金鼠,一直不断朝不存在的终点奔跑。即使是现在,我们应该也还在奔跑。但是是否知悉本质这件事,将会左右我们对世界的观感,回转车轮的方式也会截然不同。 回转车轮依旧不停地在转动。虽然我已经没有穿着那黄色运动外套,可是背上的黄金鼠依然在奔跑。我相信直到人生完结为止,它都会一直跑下去。 这让我觉得非常欣悦,且无比感激。 四月—— “咦?井筒同学的哥哥也就读这所学校吗?” “是啊,而且跟奈美长得很像唷。听说他还加入一个奇怪的社团?” “咕嘎!够了!别再说我老哥的事了,我跟他毫无瓜葛。如果你认为我们是兄妹,我会很困扰的。” “这是事实啊,奈美要和哥哥参加同一个社团吗?” “怎么可能!谁要参加那种——” 走廊上有三个女同学并肩走路。身高比另外两人高出一个头的高个子少女,不经意地停下脚步,抬头仰望刚刚经过的阶梯。 “有什么事吗?” “嗯?没有、没事,大概是我的错觉。” 少女听到同学叫唤,摇摇头否定,“好,走吧走吧”,说罢转向前方。 但是她又在刹那间回头望,正要向前迈步的两位同学也转头一探究竟。 一位少年出现在他们面前。 刚才明明没有看到他的身影,现在却做出宛若木棒的姿势,倾斜地刺入阶梯口。他看起来就给人这种印象。 “对不起。” 少年道歉,他的声音就像低声细语,可是又能够清楚听见。然后他瞬间消失——他冲下阶梯的速度就是快到只能这么形容。不一会儿,他绕过楼梯间,消失无踪。 “……刚刚那是……什么?” “他是不是有说‘对不起’?” 两人交头接耳。高个子少女不经意地听见她们的对话,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刚刚少年的身影,还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突然感觉心跳加速。 接着,不知从哪儿来,出人意料地—— 有风吹过。 学校的阶梯 完 “嘿!” 幸宏一口气跃过最后数段阶梯,在走廊着地的同时往右跳。他的视界早已延伸至遥远的尽头,很清楚前方没有任何人,但还是鼓起干劲向前冲。 明天就是结业式了。天崎与三枝在结业式隔天要参加校外教学,正忙着做准备。今天只有幸宏和井筒两人进行拉力赛测速。为了方便替对方计时,一次由一个人奔跑。 幸宏在走廊直进,于转角右转,来到一处弯曲的走廊。温暖的春季日光缓缓洒落下来。 九重与刈谷都顺利考上大学,尽管刈谷抱怨“到了大学还得继续跟她在一起啊”,但是他的表情似乎并无不满。附带一提,九重的父母请刈谷和她住同一栋公寓,理由是“不放心让优子一个人在外生活(主要指食衣住行)。” 游佐和中村也和他们就读同一所大学,关于这一点刈谷似乎也颇有怨言,九重则是兴致勃勃地扬言:“在大学里设立阶梯社吧!”这似乎是刈谷的烦恼之一,他还真是多灾多难啊。幸宏想到这里,虽然对刈谷有些过意不去,还是不禁笑了出来。 穿过弯曲的走廊后,绕过转角直冲,一口气奔过通往第二校舍的小穿廊;接着进入第二校舍,继续向前奔驰。 学生会的工作目前一切顺利。虽然御神乐还是一如往常,动不动就让幸宏碰软钉子,可是大概是工作上手了吧,效率变得越来越好。同时幸宏想到可以自己组织人马,来为学生会办事。目前他经常请吉田与渡边帮忙,不过就怕他们事后索求回报。 说到御神乐,前阵子的白色情人节真是一波三折。碰上三岛与御神乐这两人,总让幸宏有左右为难的感觉。当时为了选择回礼烦恼很久,最后决定买市贩的饼干送她们,再各自加上一个小礼物。送给御神乐的是钢笔,三岛则是运动毛巾。幸宏单纯是以对她们的印象做考量,同时在预算范围内,挑选还算体面的商品做礼物。她们很高兴地收下,可是左右为难的感觉好像更强烈了。 附带一提,幸宏请天崎只收下饼干。因为他不但加送给美冬与希春小礼物,连情人节一点表示都没有的小夏与千秋也来吵着要收礼。结果他只好再多买饼干,变得身无分文。天崎听了之后,笑着回答:“你真有礼数。” 这样一想,自己一直没有问天崎与美冬的比赛结果如何。幸宏前阵子去看美冬的比赛为她加油。那似乎是全国大赛的前哨战,但美冬也顺利拿下冠军,或许今年可以期待她成为全国冠军。 穿过第二校舍正面玄关,从右手边可见的出入口前往新校舍a大楼,途中与一位男同学擦肩而过。幸宏道歉“对不起”,随即进入a大楼。 小夏在四月请产假的老师返校后,继续留在天栗浜高校任教。这好像是理事长、校长,以及教务主任讨论的结果,详细情形并不清楚。学年主任大津受到提携,似乎从四月起要负责管教幸宏这一届的所有学生。 关于大津,目前正流传着一个奇怪的传闻。谣传有人在毕业典礼之后,看见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在阶梯上奔跑。虽然这应该只是无凭无据的谣言,但是在经过众人加油添醋之后,已经变成一则校园传奇故事。 穿过a栋大楼走廊,从衔接口迈向第一校舍。踏入四楼之后,立刻从右手边的阶梯下楼,一口气冲至一楼。然后继续在走廊冲刺,于三叉路右转。迅速登上眼前的阶梯,跑到二楼。 一踏出二楼走廊,内心顿时涌现出一股怀念感。他仰望通往三楼的阶梯——大约在一年前,有一位少女就从那里冲下。正确来说,幸宏并没有看到她冲下楼的瞬间。当他转头一望时,少女早已腾在半空中了。 ……九重学姐。 幸宏继续奔上阶梯,在“尽头”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继承者”神庭幸宏追寻那个只要一接近就会逃走的东西,一心一意地在阶梯上奔驰。 让黄金鼠奔跑的回转车轮,不断发出喀啦喀啦的转动声。 虽然不知道那个回转车轮的正式名称叫什么,但是从以前开始,我就一直带着近似于那回转车轮的感觉。那感觉难以言喻,老实说就算想说明,也找不到适当言词可以形容那感觉。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但是那不断回转的车轮就是让我印象深刻。 我想我要说的,就是关于回转车轮的事,那个让黄金鼠不断奔跑用的回转车轮。当我们以为这车轮会一直不停转动的时候,车轮却会因为小动物的一个随性动作而停下来。我至今说的,就是关于这个车轮的故事。 之后回想起那段时光总是觉得可笑,却怎样也无法忘怀。 对,现在想起来,那段时光确实非常可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热衷于那种行为,甚至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就是无法忘怀。当时那种傻里傻气,可是一心一意追寻事物的精神,如今一定也以别的形式被我善用在生活当中。倘若没有历经那段岁月,就不会有现在的自己。 当我理解学长的话中涵义,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了。至于我是如何理解,我想没有必要说明。因为纵使说明方法,也没有太大的意义。我相信每个人都有他解决问题的独特方法。 我们就像笼中的黄金鼠,一直不断朝不存在的终点奔跑。即使是现在,我们应该也还在奔跑。但是是否知悉本质这件事,将会左右我们对世界的观感,回转车轮的方式也会截然不同。 回转车轮依旧不停地在转动。虽然我已经没有穿着那黄色运动外套,可是背上的黄金鼠依然在奔跑。我相信直到人生完结为止,它都会一直跑下去。 这让我觉得非常欣悦,且无比感激。 四月—— “咦?井筒同学的哥哥也就读这所学校吗?” “是啊,而且跟奈美长得很像唷。听说他还加入一个奇怪的社团?” “咕嘎!够了!别再说我老哥的事了,我跟他毫无瓜葛。如果你认为我们是兄妹,我会很困扰的。” “这是事实啊,奈美要和哥哥参加同一个社团吗?” “怎么可能!谁要参加那种——” 走廊上有三个女同学并肩走路。身高比另外两人高出一个头的高个子少女,不经意地停下脚步,抬头仰望刚刚经过的阶梯。 “有什么事吗?” “嗯?没有、没事,大概是我的错觉。” 少女听到同学叫唤,摇摇头否定,“好,走吧走吧”,说罢转向前方。 但是她又在刹那间回头望,正要向前迈步的两位同学也转头一探究竟。 一位少年出现在他们面前。 刚才明明没有看到他的身影,现在却做出宛若木棒的姿势,倾斜地刺入阶梯口。他看起来就给人这种印象。 “对不起。” 少年道歉,他的声音就像低声细语,可是又能够清楚听见。然后他瞬间消失——他冲下阶梯的速度就是快到只能这么形容。不一会儿,他绕过楼梯间,消失无踪。 “……刚刚那是……什么?” “他是不是有说‘对不起’?” 两人交头接耳。高个子少女不经意地听见她们的对话,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刚刚少年的身影,还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突然感觉心跳加速。 接着,不知从哪儿来,出人意料地—— 有风吹过。 学校的阶梯 完 “嘿!” 幸宏一口气跃过最后数段阶梯,在走廊着地的同时往右跳。他的视界早已延伸至遥远的尽头,很清楚前方没有任何人,但还是鼓起干劲向前冲。 明天就是结业式了。天崎与三枝在结业式隔天要参加校外教学,正忙着做准备。今天只有幸宏和井筒两人进行拉力赛测速。为了方便替对方计时,一次由一个人奔跑。 幸宏在走廊直进,于转角右转,来到一处弯曲的走廊。温暖的春季日光缓缓洒落下来。 九重与刈谷都顺利考上大学,尽管刈谷抱怨“到了大学还得继续跟她在一起啊”,但是他的表情似乎并无不满。附带一提,九重的父母请刈谷和她住同一栋公寓,理由是“不放心让优子一个人在外生活(主要指食衣住行)。” 游佐和中村也和他们就读同一所大学,关于这一点刈谷似乎也颇有怨言,九重则是兴致勃勃地扬言:“在大学里设立阶梯社吧!”这似乎是刈谷的烦恼之一,他还真是多灾多难啊。幸宏想到这里,虽然对刈谷有些过意不去,还是不禁笑了出来。 穿过弯曲的走廊后,绕过转角直冲,一口气奔过通往第二校舍的小穿廊;接着进入第二校舍,继续向前奔驰。 学生会的工作目前一切顺利。虽然御神乐还是一如往常,动不动就让幸宏碰软钉子,可是大概是工作上手了吧,效率变得越来越好。同时幸宏想到可以自己组织人马,来为学生会办事。目前他经常请吉田与渡边帮忙,不过就怕他们事后索求回报。 说到御神乐,前阵子的白色情人节真是一波三折。碰上三岛与御神乐这两人,总让幸宏有左右为难的感觉。当时为了选择回礼烦恼很久,最后决定买市贩的饼干送她们,再各自加上一个小礼物。送给御神乐的是钢笔,三岛则是运动毛巾。幸宏单纯是以对她们的印象做考量,同时在预算范围内,挑选还算体面的商品做礼物。她们很高兴地收下,可是左右为难的感觉好像更强烈了。 附带一提,幸宏请天崎只收下饼干。因为他不但加送给美冬与希春小礼物,连情人节一点表示都没有的小夏与千秋也来吵着要收礼。结果他只好再多买饼干,变得身无分文。天崎听了之后,笑着回答:“你真有礼数。” 这样一想,自己一直没有问天崎与美冬的比赛结果如何。幸宏前阵子去看美冬的比赛为她加油。那似乎是全国大赛的前哨战,但美冬也顺利拿下冠军,或许今年可以期待她成为全国冠军。 穿过第二校舍正面玄关,从右手边可见的出入口前往新校舍a大楼,途中与一位男同学擦肩而过。幸宏道歉“对不起”,随即进入a大楼。 小夏在四月请产假的老师返校后,继续留在天栗浜高校任教。这好像是理事长、校长,以及教务主任讨论的结果,详细情形并不清楚。学年主任大津受到提携,似乎从四月起要负责管教幸宏这一届的所有学生。 关于大津,目前正流传着一个奇怪的传闻。谣传有人在毕业典礼之后,看见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在阶梯上奔跑。虽然这应该只是无凭无据的谣言,但是在经过众人加油添醋之后,已经变成一则校园传奇故事。 穿过a栋大楼走廊,从衔接口迈向第一校舍。踏入四楼之后,立刻从右手边的阶梯下楼,一口气冲至一楼。然后继续在走廊冲刺,于三叉路右转。迅速登上眼前的阶梯,跑到二楼。 一踏出二楼走廊,内心顿时涌现出一股怀念感。他仰望通往三楼的阶梯——大约在一年前,有一位少女就从那里冲下。正确来说,幸宏并没有看到她冲下楼的瞬间。当他转头一望时,少女早已腾在半空中了。 ……九重学姐。 幸宏继续奔上阶梯,在“尽头”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继承者”神庭幸宏追寻那个只要一接近就会逃走的东西,一心一意地在阶梯上奔驰。 让黄金鼠奔跑的回转车轮,不断发出喀啦喀啦的转动声。 虽然不知道那个回转车轮的正式名称叫什么,但是从以前开始,我就一直带着近似于那回转车轮的感觉。那感觉难以言喻,老实说就算想说明,也找不到适当言词可以形容那感觉。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但是那不断回转的车轮就是让我印象深刻。 我想我要说的,就是关于回转车轮的事,那个让黄金鼠不断奔跑用的回转车轮。当我们以为这车轮会一直不停转动的时候,车轮却会因为小动物的一个随性动作而停下来。我至今说的,就是关于这个车轮的故事。 之后回想起那段时光总是觉得可笑,却怎样也无法忘怀。 对,现在想起来,那段时光确实非常可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热衷于那种行为,甚至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就是无法忘怀。当时那种傻里傻气,可是一心一意追寻事物的精神,如今一定也以别的形式被我善用在生活当中。倘若没有历经那段岁月,就不会有现在的自己。 当我理解学长的话中涵义,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了。至于我是如何理解,我想没有必要说明。因为纵使说明方法,也没有太大的意义。我相信每个人都有他解决问题的独特方法。 我们就像笼中的黄金鼠,一直不断朝不存在的终点奔跑。即使是现在,我们应该也还在奔跑。但是是否知悉本质这件事,将会左右我们对世界的观感,回转车轮的方式也会截然不同。 回转车轮依旧不停地在转动。虽然我已经没有穿着那黄色运动外套,可是背上的黄金鼠依然在奔跑。我相信直到人生完结为止,它都会一直跑下去。 这让我觉得非常欣悦,且无比感激。 四月—— “咦?井筒同学的哥哥也就读这所学校吗?” “是啊,而且跟奈美长得很像唷。听说他还加入一个奇怪的社团?” “咕嘎!够了!别再说我老哥的事了,我跟他毫无瓜葛。如果你认为我们是兄妹,我会很困扰的。” “这是事实啊,奈美要和哥哥参加同一个社团吗?” “怎么可能!谁要参加那种——” 走廊上有三个女同学并肩走路。身高比另外两人高出一个头的高个子少女,不经意地停下脚步,抬头仰望刚刚经过的阶梯。 “有什么事吗?” “嗯?没有、没事,大概是我的错觉。” 少女听到同学叫唤,摇摇头否定,“好,走吧走吧”,说罢转向前方。 但是她又在刹那间回头望,正要向前迈步的两位同学也转头一探究竟。 一位少年出现在他们面前。 刚才明明没有看到他的身影,现在却做出宛若木棒的姿势,倾斜地刺入阶梯口。他看起来就给人这种印象。 “对不起。” 少年道歉,他的声音就像低声细语,可是又能够清楚听见。然后他瞬间消失——他冲下阶梯的速度就是快到只能这么形容。不一会儿,他绕过楼梯间,消失无踪。 “……刚刚那是……什么?” “他是不是有说‘对不起’?” 两人交头接耳。高个子少女不经意地听见她们的对话,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刚刚少年的身影,还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突然感觉心跳加速。 接着,不知从哪儿来,出人意料地—— 有风吹过。 学校的阶梯 完 后记 来自p星的太空船,一直持续调查着蓝色星球的居民。 “舰长,调查的中途报告书已经汇整好了,我这就传送过去。” 接获部下的报告,舰长将传送到大脑晶片里的资料投影在视网膜上。看过由文书及影像所构成的中途报告书后,舰长不自觉地喃喃自语: “原来如此,那栋建筑物就是这颗星球的教育机构啊。” “真是过时的教育系统。就教育机构的角度来看,那里不必要的资讯太多了。” 其中一名部下表达自己的感想,舰长也点头同意他的说法。 “他们传达资讯的方法太费事了。虽然他们不像我们一样,大脑里有植入晶片,但是透过单一的窗口来传达多数的资讯,也无法让所有人得到相同的学习效果。” “而且他们的目的很不明确,他们会花很长的时间来灌输多样化的资讯。就累积对将来的工作有用的资讯来说,这种做法只是在浪费不必要的时间,毫无效率可言。” 另一位船员也陈述他的意见。对于这一点,大家的感想似乎都差不多。 “……他们的教育系统和我们有很大的差异。更何况我们在出生前就接受了基因操作,被赋予了符合某种职业的资质之后才诞生。我们只需接收那种职业所必要的知识资讯,通过训练期间就能立刻任职。现在搭乘这艘太空船的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是为了成为这艘船的船员而生的。这就是所谓的人生,而每个人的努力成果,也会在这段期间内受到考验。” “正是如此,舰长。” “不这么做的话,根本无法适应现代各种极端专业化的工作。和我们的寿命相比,该学习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说到这里,舰长稍作停顿。船员们正对于蓝色星球居民的相关议题,展开你一言我一语的意见争论。舰长一边听着争论的内容,一边试着从另外一个角度来检视报告书的资料,然后他确信了某件事。 “各位,请听我说。” 听到舰长的声音后,船员们立刻闭上了嘴。 “关于蓝星居民的教育系统,光用我们的尺度来衡量似乎还言之过早,因此我又再一次检视了报告书的资料。大家不如换这种角度来思考看看吧?” 舰长将资料传送给所有的船员。过没多久,船上开始传出感叹和惊愕的声音。 “同年代的生命体所吸收的资讯量,那颗星球的居民是我们的三倍之多吗?” “而且这种生命体明明在同样的教育机构里学习,却有可能吸收到完全不同的资讯!?真难以置信!” “资讯传达的方向相当多元,年轻生命体间的资讯传达量格外地多。” “另外,如果把刚才所提到的不必要资讯也列入数据来看,就表示他们每天都必须处理庞大的情报量。” 听到舰长的说明后,船员们都觉得很困惑。因为对他们来说,那种行为根本没有意义。为什么蓝星的居民要处理和职业没有直接关联的资讯呢? “因为他们和我们不同。那颗星球的居民们是依照自身的判断来选择自己的职业、决定自己人生,因此教育机构会花上很长的时间来灌输多样化的资讯。而要选择重视哪种资讯,决定权则是在那些年轻生命体身上。” “但是这么做实在是太没效率、而且太浪费时间了。从一开始就替他们铺好路的话,他们就能做到更专业且有意义的工作。” 一名船员说出了大家的心声,可是舰长反问那名船员: “你能想象不是太空船船员的自己吗?” “不能,再说想这种事也没有意义。” “没错,这就是我们典型的思考模式。但是那颗星球的居民并非如此,他们必须在各种可供选择的项目中,选出其中的一种。当然这个选择不尽然是全凭一己之力所决定的,多少都会受到外在因素的影响。但即使如此,他们的路仍然不像我们只有一条。他们可以想象未来的自己,并且有机会朝着理想中的未来而努力。” “……这样能称得上是幸福吗?” 对于船员不安的声音,舰长只是摇摇头。 “这不是我们能了解的。我只是觉得很有趣,我对那个星球的居民越来越有兴趣了。” “我们会继续进行调查。” “嗯,拜托你们了。” 舰长说完这句话后,船员们便陆续关闭连线,返回自己的工作岗位上。舰长坐回椅子上,视网膜投影出探索机所传来的影像。 “……真是不可思议的星球。” 来自p星的太空船,今天也持续观察着蓝色星球的居民。 大家好,我是棹末高彰。 坦白说,我很难描述自己目前的心情。故事好不容易结束了,我却没有已经结束的感觉。搞不好在我摇笔杆——不,在更早之前,也许当我想好这一集的剧情时,就已经沉溺在完结篇的感伤之中了,所以我现在冷静得不可思议。 可能是因为幸宏他们往后的人生还是会继续下去,阶梯社的活动也不会停止,所以我才没有故事已经结束的感觉吧?纯粹是“学校的阶梯”这个故事的主题告一个段落罢了。 但是既然写了这么多,或许代表其实我还是很感伤的。无论如何,一路陪我走到今天的各位读者,我由衷地感谢你们。本来以为只会出一集的投稿作品,之所以能光靠本篇故事就出版到第十集,确实都要归功于各位读者的大力支持。除了各位读者之外,其实我从投稿“娱乐大赏”开始,就一直结识许多人,并得到大家的关照。 光是要我写出对所有恩惠的感谢之意,就足以让我耗尽篇幅。像是翻拍电影和签名会,以及到东海国中、高中的演讲等等,要是全写出来,肯定没完没了。我在此谨借这个机会对所有的机缘,以及因此邂逅的贵人们,表达我诚挚的感谢。 话说回来,如果整篇后记都是在道谢,从读者的角度来看,想必会觉得很无聊吧。因此依照惯例,我还是要聊聊自己无关紧要的近况。咦?至少谈点本篇的东西?非常抱歉,谈论这类的话题会让我觉得相当不好意思,因此我一向尽可能避免。各位读者心中的感想,那就是“正确答案”,你们认为这样如何呢? 如同我刚刚提到的,身为一个作者,“学校的阶梯”是我要撰写的主题,我也不断摇笔杆将它写完了。但是我希望阅读这本书的读者不要去想那么复杂的事情,只要单纯去享受书中的乐趣,就是我最大的喜悦了。毕竟能愉快地阅读最重要。 接下来谈谈近况吧。 有件事我一直认为非写不可。就是我在第九集的后记做出“一天散步一小时”宣言后,现在到底怎么样了?答案是! 偶尔散步一小时。 哇!我这个人还真是半吊子。“我不但没散步,体重还增加了〇公斤喔!”或是“我每天都按时散步,而且每次散完步之后,就觉得神清气爽。最近的身体也变得很健康,状况绝佳!”照理说,这两种结果的其中一种,才是最有看头的发展吧!我现在的结果一点话题性也没有。体重?呃……我没量,我想大概没啥改变吧。我的生活没有颓废到可以拿来当作话题讨论,但却也离标准的健康生活很遥远。原来我连生活习惯都这么半吊子。 既然如此,我就主张自己走的是“中庸之道”吧。凡事太过极端都不好;不偏向任何一方,才是最安定的。散步也是如此,一周走个两、三次就差不多了。等到心血来潮想要散步时,就出门到处晃晃,然后随性地回家即可。不过在马路上行走的时候,如果秉持中庸的理念走在马路中央,多半会被车子撞飞,所以还是乖乖地靠边行走吧。 以上说的都是歪理,真不好意思。 希望下次出书的时候,我已经实践每天散步的承诺。话说回来,下一本书会是什么题材呢?我对今后的发展一点头绪都没有。虽然我每次说这种话的时候,往往已经在暗地里做了一些规划了,但是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只希望能早日与各位再度相见。换句话说,我只能继续努力啰。 接着请让我献上这部作品最后的谢辞。面对做事我行我素、时而失去联系、时而乱寄无意义的邮件、时而像是患了忧郁症般情绪低落的我,总是用最大的耐心与爱心去包容与关怀的编辑川崎先生,谢谢你,谢谢。由于我缺乏美术天分,因此甚少去描述角色的外观特征;尽管如此,还是画出许多令人印象深刻的可爱女孩与帅气男孩,甘福あまね老师,谢谢你,谢谢。还有在日常生活中支持我的亲戚,担心我的私生活的朋友们,以及当我踏入一整天不说话也无所谓的危险领域时立即将我救出来的人们,谢谢你们,谢谢。从四年多前替我将投稿作品送到编辑部的邮差先生,到目前为止曾协助此部拙作问世的所有相关工作者,谢谢你们,谢谢。 当然我最感谢的,是带我一路走来的各位读者。因为有你们,我才能跑到最后。虽然这样说可能有点逊,但是我还是要告诉各位,我之所以能投入所有的心血在这部作品里,都是因为有你们的支持。在此我要再三表达我最深的感谢之意。谢谢你们,谢谢。 那么,我们有缘再相会。 2009年6月 棹末高彰 插图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4/1.pn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4/2.pn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4/3.pn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4/4.pn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4/5.pn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4/6.pn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4/7.pn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4/8.pn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4/9.pn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4/10.pn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4/11.pn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4/12.pn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4/13.pn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4/14.png" /files/article/attachment/0/957/110374/15.png" 恋爱与巧克力 总觉得有点不安…… 二月潮湿的空气中,三岛真琴一边呼着白气,一边在田径跑道上奔跑着。这是和其他部员一起进行田径部的早晨的跑步训练。不知跑了几圈,对刺骨的寒风也开始变得麻木。 “最后一圈!” 前面传来二之宫京子的声音。作为高一年级的前辈领头的京子有着不输给男生的身高。就是在这看也能看到其突出的头部。将视线从前辈的后脑移开,三岛低下头。 总觉得有点不安…… 呼出的白气在落地之前飘向后方。 “早上好。真琴” “喂,快来听我说” 刚进教室,班里的几个女生就围了过来。打完招呼,放下包稍稍寒暄了几句,话题果然是关于情人节的。最近最大的话题也就这个了。三岛作为高一的女生,自然对这话题有兴趣。恋爱和巧克力。双重甜蜜降临的2月14号,即使没有送巧克力的对象,每年这个时候也是小鹿乱撞。 ……但是今年却或许没那心情。 脸上虽然是平时的笑脸,心中却一点点沮丧起来。到底是什么呢,胸中莫名的不安。最近更为严重。三岛环视教室一圈寻找着不安的理由。马上就找到了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和俩朋友说话。或者说,只是默默的听着在他身边的两人的胡话。 神庭…… 他的名字叫神庭幸宏。加入了叫“阶梯部”的奇怪社团,而且一年级就当上了学生会会长。但是本人却不显眼,时不时搭上几句话的……同班同学。 ……同班同学吗。 自己这么评价两人的关系,总觉得有点失落。至少算朋友——跟朋友又不同。不对,可以称朋友,但那不是因为自己想那样。 ……应该,是这样的关系吧。 神庭正看着吉田和渡边恶友二人组的相声秀。而三岛则悄悄的看着神庭,叹了口气。 “怎么了真琴?为什么突然叹气” “不用那么失落嘛,失败是成功之母” 身边的同学安慰道。她们刚才应该是在谈论制作情人节巧克力之类的事吧。三岛淡淡地回了句“谢谢,没什么”后,她们又马上讨论起“如果失败是成功之母,那父亲是谁”,一直都这样。 神庭,有点不对劲啊…… 再瞄了眼神庭的三岛这么想. 可能是阶梯部的部长战就要到了吧,刚到3学期,就从本人那听到这个消息。前不久还为练习方法烦恼来着,那时还是平时的神庭。就最近这几天,觉得失了魂一般,没怎么说上话,也不好搭话。 ……这么说来,从新年开始就不顺啊。 回想起来1月3号。和田径部的同伴去新年参拜的时候,遇到了邻班同为阶梯部的井筒。听说是同阶梯部一起来的,那时还认为是命运的安排来着,结果到最后也没遇见神庭。可能从那时候起就开始偏差了。好歹投了500日元,神仙还是不实现我的愿望吗。 “早上好” 教室传来新的问候声。三岛迅速端正坐姿。还未等三岛回头,班里的同学一齐回了招呼。数人围了上去。 “御神乐同学,早上好” “喂,喂,听我说御神乐同学” 御神乐绫女。三岛的同班同学,因为休学实际上比三岛大一岁,有着同为女人的三岛也会看着入迷的漂亮容貌,半月型的瞳令人印象深刻。 最为重要的是,她是学生会副会长。在和神庭竞争会长失利之后,被身为会长的神庭拜托成为副会长。关于这件事,当时在校内兴起奇怪的传言,但由于两人毫不在意,传言马上平息了。 “早上好,今天也好冷啊” 御神乐一边解围巾一边向大家问候。大家自然主动地让出道路,追随其后。在脱去外套放下包到达座位之前,没有任何防碍,然后理所当然地平静地被簇拥着,成为话题的中心。 “对了对了,问一下御神乐同学” 在三岛周围的同学也聚集到御神乐身边。瞬间只剩三岛一人,三岛沉下腰放松坐下,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御神乐现在是1年3班的女生的中心人物。班里的女生分几个小集团,聚成一组时自觉地归到御神乐门下。这不是谁决定的,而是察觉时已经变成这样了。 但是正因为如此才不可思议。当然这是有原因的。学生会选举恐怕是最大的原因。但是御神乐在参加学生会选举之前就是班里的风云人物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御神乐变的掌握主导权。 好好回想,从她初次登场开始就很显眼。漂亮是一方面,更令人在意的是,入学第一天突然在神庭面前的那句“宿命”,这在男女生之间引发了股骚动,三岛也在意的不由得想与御神乐搭话。现在想起来,通过那件事御神乐得到与女生说话的机会,然后融入到集体。 虽然心里想不至于算计到这种地步…… 三岛摇了摇头。最大的理由果然是学生会选举。实际上,御神乐向三岛表明自己想成为第一候补的想法,并强烈地要求三岛的协助。作为第一的御神乐如此相信依赖自己,三岛也觉得很高兴,为了她拼命地聚集班级的力量,站在最前头支援她,但是神庭也成为候补使三岛和神庭站在了敌对的立场上。这样的发展折磨着三岛,以至在对谈的时候使御神乐陷于不利之地。 ……从那时候开始,御神乐就已经成为了班级的领袖。 选举虽然失利了,御神乐在班级里的支持却得到巩固。对于御神乐的降级,谁也不提,并不是因为会同伴冷落。现在三岛也依然常被御神乐拜托。 我只是“第二”。 在大家心里,我只在御神乐之后的第二。 “啊,真琴干什么呢,一个人呆在那” “快过来” 御神乐身边的同学搭话过来。我回应地微笑然后朝她们走去,御神乐微笑着问候道“早上好,真琴”。 “早上好,御神乐同学” 我回应以微笑,笑的自然吗,有点不安啊。 “刚才我们商量一起去买巧克力” “我约好和御神乐同学交换巧克力” 大家高兴地各自说着。御神乐望着三岛说 “真琴也一起来吧” “啊?恩……我有社团活动可能赶不上……” “那我们等你” “不用了,多对不起大家,就为等我一个人” “就是找大家都有空的时候去,不用在意,大家也都想真琴一起来” “是啊,真琴最近不太合群哦” “不是只有田径才是青春” 其他同学也跟着御神乐邀请起来。只回句“那如果赶得上的话”刚好铃声响了,三岛回到自己的座位。 坐在座位上,三岛瞄了眼御神乐。 她正悠然地望着黑板。 巧克力啊…… 下课后,社团活动时这词也一直在脑中萦绕。 送的对象,有。但是想着这样的事,心里就不安起来。 “啊,受不了!” 做准备活动的时候突然冒出这句,把同一组的队员吓得连忙问“怎么了!?” 之后的事自然不用说,被教练各种开导鼓气。最后部活结束的时候—— “三岛留下” 二之宫发话了。其他的队员都以“节哀顺便”的表情看着三岛。 “叫你留下的理由你应该明白吧” 活动室里只剩下我和二之宫。女子田径部的活动室很大,只剩两人的话很是杀风景。在这活动室里,二之宫穿着运动衫坐在靠里的椅 子上,而我则站在正对面。二之宫留的是运动短发,正面相对让人感到强烈地威严感。说实话,即使是作为社团的前辈,也还是觉得很可怕。 “发生什么事了?” 二之宫问道,三岛畏缩着不敢回答。 “不能跟我说吗?” “……” “我至少也是个部长。关注部员状态也是工作之一。顾问是男的,跟教练商量社团活动之外的事也有点那啥,所以这里我站出来问一下。……我的话帮不上忙吗” 二之宫的语气意外地温柔。 ……二之宫先辈也变了很多啊. 在三岛刚入田径部的时候,前辈一心关注自己的事情,对自己和他人都要求严格。然后在夏天,确切地说是在暑假前的竞走比赛后性格渐渐变得温和。到现在这样关注关心后辈,所以会被委任为女子田径部的部长吧。 变化的理由也,果然是…… 回想起那时的事情。一切都是由那开始。或许在更早?至少我有在意过。因为从田径部的前辈们那听说,阶梯部不正常的,所以我还担心过入阶梯部的同学。 以前有段时间自己想搞好与周围的人际关系,却成了领袖之类的人物。好友里有个叫凪原的女生,虽然班级不同,但是中学和高中都在同一学校。中学时凪原有点离群为了让凪原融入集体和凪原搭话,以此为契机彼此成为了好友。 对于想与同学处好关系的我,加入阶梯部的神庭就像全身散发着危险信号一样。所以才会在意神庭。起先只是如此而已。但是神庭不但没犯事,还默默开始了训练。虽然有加入其他正经社团却整天混日子的人,神庭却比谁都更加认真的进行社团活动。他的身影充满了惊奇与新鲜感。 接着在那场竞走中,击败对手赢得比赛,而当时他的对手就在眼前。然后,然后……然后呢? 然后,我就在那个时候—— 不对,那时还没有,还没有如此在意过。只是认为很厉害就把毛巾递过去了。仅此而已。 既然如此,那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喂!” 意识猛然拉回到现实。二之宫用充满怒气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三岛,三岛倒吸一口气,退了几步。 “挺有胆量的嘛三岛,我特意抽时间找你谈话,你跟我发呆空想?不想说那也没办法,那么我也不对你客气了。训练时发呆导致受伤的话我可不管啊” “对,对不起。以后,一定注意!” 三岛猛地低头使劲道歉。二之宫沉默了会,见三岛一直低着头,说了句“看来我还是不行啊”站起来。 “算了。记得不要在训练的时候发呆了,有什么烦恼的话,找能商量的人赶紧商量尽早解决,这是为你自己好” “……是” 回复犹豫了下。二之宫走到自己的柜子前开始换衣服。三岛也做准备离开。 “我一直认为你有做部长的资质” 在三岛穿制服衬衣的时候,背后传来二之宫的声音。三岛转过身,二之宫则依然背朝着三岛。 “不用一年肯定成为领头,你也应该有这个自觉吧。你不是无论何时都身先士卒吗。一年级的男生也找你帮忙呢……本来没打算说,把你留下,不是为了你。你要是光发呆的话,会给其他的队员带来不利影响。你担当我们部的情绪调动重任,要是你情绪低落的话,对田径部整体不利。” “……没有这回事” 三岛抓着制服上衣说。二之宫什么也没回。看着柜子里的背包,三岛有补了一句。 “御神乐同学更……” 声音意外地近。二之宫已经换完衣服肩上担着包。三岛慌张地回道“没什么!您辛苦了”。二之宫也回了句“辛苦了”走出活动室。关门的时候回头提醒了句“记得关好门窗”。 ……我这是说什么呢。 为什么会冒出御神乐的名字呢。她和田径部没任何关系。应该完全没有关系的。 三岛换完衣服后在活动室给凪原发短信。短信最后“待会打电话”。回信马上来了“等着你”,看完三岛微微一笑。 回家换回私服后,三岛马上给凪原打电话。平常3声铃响之前都会接电话来着,今天响了7下凪原才出现。 “抱歉,刚才在忙什么吗?” “刚才棒针差点掉了” “棒针?小凪在编东西吗” “恩……礼物……情人节的” 听到情人节这词三岛心动了一下。 “哎,是吗,小凪真行” 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不暴露想法冷静地敷衍了句。凪原“恩”地稍微小声地继续谈话。 “虽然会觉得有点狡猾,但是,井筒说了如果是巧克力之外的东西就会高兴地收下” 凪原把与井筒之间的对话说给我听。原来如此,确实有狡猾之处,但是能原谅。或者应该感谢井筒。听了这话,凪原“哎嘿嘿”地笑了。 “小真情人节有什么打算?” 最不想被问起的事情被问着了。三岛回答说“恩,没什么特别的打算”,但是凪原不打算就此结束。 “我认为小真可以主动一些” “咦?什么?” “什么什么的……那个,神庭的事” “咦?为什么呀” 无意间发出惊叹。脸一下变红了。混乱中的大脑马上对回忆进行搜索。 我有对凪原说过这事吗?只对凪原说过吧?说过吗?不经意间说漏了?有那么一回事吗? 拼命地回想,却完全没有印象。三岛深呼吸几次后补救地说 “真是的,小凪你说什么呢。虽然我和神庭关系不错,但不你想的那种关系” “说谎” 凪原一记直击。 “真的。我说过有那种事吗?” 语气变得有点强硬,胸中莫名的情感更加强烈,右手不觉间抓住坐垫。 “虽然没说过……” 凪原的语气中感觉到不服,三岛后悔了,不应该用那种语气说的。 “对不起,不要生气哦,小凪突然说出那样奇怪的话来把我吓了跳,神庭只是比其他男生关系好一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恩” 凪原沉默了会还是回应了,凪原的事是可以安心了,其他的事却令三岛越来越失落。 本来是为了打消郁闷才打的电话反而更加郁闷了。 “啊,我妈叫我吃饭呢,我挂了” 撒了谎打算挂电话,凪原答了声“恩”,然后 “小真,不要输哦” 心脏猛跳了一下,总觉得被碰到问题的核心。 “我一直都受到小真的帮助,所以小真有需要帮忙的时候随时跟我说,所以不要输。” “恩,恩……谢谢” 设法回了句把电话挂了,三岛低头望着手机。 小凪变坚强了,自己反而变得可悲。 三岛倒在床上,把手机一扔,手臂盖着头,可悲,真可悲,以前不是这样的,什么问题都能率直地回答,什么事都直来直去。 回想起中学二年级时向喜欢的男生表白被拒绝的事,但那时什么也没犹豫,直接就表白了,虽然结果被拒绝了,但没有后悔,也没有现在这种不安的感觉。 为什么会变成如此可悲……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明确地感觉到自己的卑鄙是在撮合凪原和井筒的时候,那时支持小凪是认真的,真心希望小凪和井筒能在一起,到现在我也还是这么想的。 ……但是我利用小凪约神庭去看电影也是真的,我自私地 利用了小凪,真卑鄙。因为害怕神庭拒绝,就利用小凪硬和神庭作下约定,所以在约定后突然说不用帮忙的时候,我感到害怕,不知道神庭还是否守约,非常地不安。 怎么回事,这种莫名的感觉,完全不是自己,这不像平时的我。 明明可以更直率些,可以不用犹豫,越来越讨厌自己了。 三岛蜷曲在床上,胸中苦闷,心头被什么堵着取不下来,发出小声呻吟,什么也没吐出来。 不安,到底是谁的错,神庭?御神乐?还是—— 三岛捂住脸,静静地忍受着,不让自己哭。 第二天,三岛在活动后又被留下了。 “真琴,没事吧,要我们留下等你吗?” 几个队友说要留下,三岛都摇头拒绝了,这是自己的错不能连累其他队员。 “不要回活动室,在外面等着,活动着不要让身子凉了” 三岛想着今天也要在活动室被质问,二之宫指示完后却跑向顾问的地方。“再见”、“打起精神来”队友们招手离开,三岛也示意地招手。最后三岛在连接跑道和第二体育馆的台阶上坐着等部长。 二月的风依然刺骨。用田径部专用的长到膝盖风衣裹着身子。天色微暗,从对面第二体育馆发出的光显得显眼,里面羽毛球部的人还在练习吧。 “喂,久等了” 从后面传来前辈的声音,三岛马上起立转身。二之宫穿着和三岛一样的风衣,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那。 “今天在是这边” 二之宫用下巴朝网球场的方向点点然后跑了过去,三岛则在身后跟着。“找着好帮手了”二之宫貌似很高兴地说。 ……好帮手? 三岛朝前看,二之宫跑向的正是网球场。照明依然亮着,好像还在练习的样子。三岛望着围网围着的网球场,里面只有几个人在来回跑,看来网球部的活动已经结束了。 商量对象,难道是…… 从去网球部能联想到的是冷静的网球部王牌,神庭的表姐,和二之宫同年纪,难道是要和她谈吗?这绝对办不到,不可能办到。 “打扰了” 三岛还未做好心理准备,二之宫已经打开球场旁边建筑的门,正在做准备回家的网球部部员一齐回过头,三岛心头一紧,而二之宫则平常一样问道“アッキー在吗?”(亚纪アキ悪鬼アッキ) “アッキー,有客人点你名。” “部长,田径部的头头找你单挑。” 几个女生都喊着“アッキー”,三岛马上在部员里找到了神庭的表姐,她正往包里放球拍,小小地一个动作,优雅地仿佛一幅画。漂亮就是不一样啊。 在三岛发呆看着神庭表姐的时候,一女生朝二之宫笑着走来,不是二之宫一样的运动短发,(比齐肩短比完全的短发长),小麦色皮肤,这人正是网球部部长濑野亚纪。虽然没有直接说过话,社团活动的时候见过几次面。亚纪跟二之宫打完招呼后,若有所思的环视了一周。 “怎么想到来我这,这里太冷了我们去活动室吧。男生,整理就交给你们了!行吧” 濑野朝在球场打扫的几个男生喊到。 “好嘞”“一切遵从アッキー大人的命令”男生们开玩笑般地回答到。 “你们不许叫我アッキー” “那么拜托了”濑野背起包。 “那我先告辞了” “您辛苦了” “辛苦了” 三人在部员的目送下离开了. “男生有认真在练习吗?” 对着并排走着的濑野,二之宫这么问道。三岛默默地跟在两人后面。濑野抓着到自己眼睛高的二之宫说“这个呀……” “之前热身赛赢了西商引起一番轰动呢,近卫,那个一年级的,他很厉害啊” “不管强不强,有认真在练习就好,没枉费空开一个球场。” “还行吧,就是女生们有些恋爱情绪高涨,一触即发的感觉” 两人好像在谈论男子网球部的事。刚才在球场看到就是男子网球部的部员。他们从去年末开始能使用八个球场中的一个,此前都是女子网球部独占来着,在学生会选举的时候被提出来,然后男生也被给予球场的使用权。 ……这也是神庭的功劳吧。 不行,三岛晃了晃头,刚才就一直联想到神庭的事,为什么尽想着那事呢。 啊,真是的,我这是怎么了…… “对了,你回网球部的活动室是吧?那不如来我们那吧” “行啊” 撇下失落的三岛,两人一边高兴地谈话一边朝女子田径部走去,活动室谁也不在,今天空落落的活动室里就三人。二之宫拿出椅子,三人坐下。 “好吧,要我说什么” 濑野开门见山,二之宫兴致勃勃地说 “当然是关于御神乐绫女的事了” 三岛听到这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低着头隐藏不安的表情,心脏砰砰跳个不停。抓准时机朝二之宫一看,二之宫正以温柔到恶心的眼神望这边。 啪,三岛被拍了下肩。 “抱歉,都被我看透了” 又一记措手不及,不可能,为什么?为什么会露馅?要是小凪的话还可以理解,竟然是被只在社团活动时才见面的二之宫。 哎呀,昨天说漏嘴的“御神乐”这词二之宫并没有听漏。但是只凭这个就把全部的事情都想通了。果然很厉害,这就是部长真正的力量吗,这么想着三岛感到一股寒意。 “御神乐?” 濑野平静地反问到,与其相反二之宫握拳说“对啊”,三岛再次惊叹,自己正陷入糟糕的境地。这样下去的话,二之宫将把自己为什么烦恼,为了谁烦恼说出口。 那,那绝对不行。 “那个,这家伙叫三岛来着……” 二之宫轻轻笑了声用拇指指了指三岛说。濑野伸出身子。 不要! “被御神乐夺了班里的领导权,失落着呢” ……………什么? “对方虽然是同一年级但是却比三岛大一岁。而且我也不大了解御神乐,参加学生会选举,聪明?我是认为没有必要和那种对手较劲,因为这家伙已经是我们准部长了。但是果然是伤了自尊心,好像是没了自信,所以我想从アッキー这打听去年的御神乐的事,对考虑对策也会有帮助的” “对吧”二之宫笑着拍了下三岛的肩,三岛对二之宫半中的猜测松了口气,笑了笑圆了场。 “什么呀,这种事” 濑野好像期待着别的事,有点遗憾的说。二之宫咬牙说“这种事是什么啊”。濑野马上“好,好”用手制止二之宫,往这看了眼说。 “但是,去年的事说了也不一定能做参考。最近的御神乐怎么说呢,变得圆滑了。去年的话,的确有令人不爽的地方,而且被一部分人讨厌。” “恩恩,然后呢” 二之宫催促着,貌似二之宫对这更为热心。 “回来之后,没有以前那么强硬了,时不时来2年级的教室和以前的同学说话,增进友谊。怎么说呢,变得八面玲珑。一般年级不同的话都会下意识隔开距离,而御神乐很快就混熟了” “献媚吗” “不是这样的。对了,三岛你是和御神乐同班是吧” 濑野转向这边,突然被问到有点慌张,但三岛还是答了“是的” “没猜错的话,在班里你是不是第一个跟御神乐交上朋友?还有,有没有被拜托过什么事情?” “恩……是的,是不是最先成为朋 友这个不知道,被拜托倒是有” “果然” 濑野靠着椅子靠背,呼了口气。“怎么了怎么了”二之宫皱起眉问。 “这个还是没有变啊。去年御神乐和我同一班,而且马上就成为了朋友。契机是什么来着?反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被拜托了。用除了我没人可以依赖地语气。我自己来说也有点别扭,我是会照顾人,所以没多想就接受了。之后被各种道谢,然后就成朋友了 “恩……” 二之宫好像还没理解过来的样子。但是,三岛却深有体会。 ……和学生会选举的时候一样。 “御神乐一定很善于利用人心。拜托那些高兴受拜托的人,能命令的人就各种命令。然后,让自己成为对方无法缺少的存在。就好像在暗中操作一般。在不知不觉间大家都被操纵了。但是厉害的是,明明知道被利用了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就觉得被利用了就被利用了呗” “黑幕吗,事件的幕后黑手吗,真是恶劣” 二之宫有点愤愤不平。但是三岛却没能像部长一样生气。不要说生气,现在就像被告知了自己和御神乐的差距一样,变得更加失落。 之后,濑野又说了些别的事。二之宫则独自一人燃烧起来。但是三岛却几乎一句也没听进去。 果然,我比御神乐…… 这事情不断地在脑中骨碌骨碌转,挥之不去。 跟濑野道谢完,更衣离开活动室。“真是不可原谅”向一直独自亢奋的二之宫道谢后在社团楼前跟二之宫分开,外面已经完全黑了,天也变冷。马上就要关校门了,要抓紧离开。 三岛小跑着饶过游泳池,从外围的道路出来向特别教学楼的方向前进。 突然,好像听到脚步声。 回头,没人。还以为是二之宫追过来了呢,但社团活动室的方向也没人。以为是错觉准备开跑的时候,却清楚地听到从左边传来脚步声。 “!?” 把包抱在胸前,往那边看去。道路的左边是特别教学楼,灯已经全部熄灭了,里面的样子完全看不清。三岛想了会,慢慢地悄悄接近。 从窗户往里看。 八角形建筑朝西南的窗户里能看到里面走廊。走廊左右延伸,先往右看,只是走廊一直 延伸而已,然后是左边,135度角的折过去的走廊勉强能看到楼梯。除此之外,什么也—— “!” 这时传来从楼梯上跑下来的脚步声。起初声音很轻微马上变得清晰起来,并慢慢朝这边接近。三岛抑制住情绪,勾下身子。有谁从楼梯跑下来。 啊! 那人顺着跑下来的惯性在走廊跑着,跑过三岛在的窗户前。过了会,又快跑着返回。在楼梯口停下,两脚同肩宽站着。这么不动的待了会,突然做了个蹲下起立,然后在原地轻跳了一下。之后做好起跑姿势,稍微抬头,大概是在看着楼梯的上方。 瞬间,奔跑起来。 嗒,响起硬朗的脚步声,立马不见了踪影。足音很快就变小,变得听不见。但是又马上变能听见一些,这么想着又马上变大直到那人再次现身。在楼梯最后几段跳下来,顺势又跑过窗前。然后慢慢调整气息又跑回来。 ……神庭。 躲藏着不让他发现,等待着他跑过去。听到足音通过窗户马上探出头,他仍在楼梯前站着。虽然不知道刚才在做什么,但是现在好像在做深呼吸。肩膀和背的动作幅度大 黄色在暗的地方也是很显眼的啊。 望着印着大大的kaidan的黄色t恤的背影,三岛这么想着。然后他又开始往楼梯上跑,到底准备持续到什么时候。命名不快点出学校的话,就会被学校看守骂来着。 ……原来如此,即便如此也没有意识到,如此地沉醉其中啊。 然后又从楼梯下来,跑过窗前。这边完全没有隐藏,他也完全没有注意到地跑过去。有点不服。 边快跑着边调整气息回来。明亮的月光和着路灯的光亮,外面比楼里亮。要是能注意到窗前的自己该多好,而他只是从窗前跑过。然后停在楼梯前抬头往上看。 ……真过分啊……真过分……我明明一直都在这看着。 三岛把额头靠着窗户,非常凉,已经不能算是清凉,而是冰冷。 但是三岛毫不在意地把额头贴在窗户上,眼角变热,猛地把眼睛闭上。 真是的,完全没有注意到。完全被无视了。满脑子只有楼梯。 忍受不住煎熬,三岛跑着逃离窗户。从外围的道路跑向校门。泪水涌了出来,胸中阵痛,抽着鼻子,喘着白气。 真过分,真过分啊。为什么总是我,为什么会这么…… 什么时候开始变得—— 这么的喜欢神庭的。 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为什么会喜欢上,已经完全不知道了。只是,光看着就觉得难受,能说上话就很开心,但又马上变得悲伤。高兴得忘乎所以,然后又突然变得痛苦。 已经喜欢得无可救要。 停止奔跑,原地蹲下。胸中痛楚,不是因为跑急了,是别的东西。 终于明白了。 感到不安的理由,莫名的感觉的正体。 “我害怕了,逃跑了” 对大家来说我是“第二”,御神乐在我之上。 所以我必须要有所顾虑,所以我一定要让着御神乐。 不能和她对着干。 抱着这种想法才会感到不安的—— 不对。不是这样,不是“大家”,谁也不是。 我,是我自己,是我自己认定自己在御神乐之下的。 所以,决定什么都让着御神乐。自己擅自认为必须要放弃神庭。为此一直都感到不安。 但是! 这次,这次绝对不放手。绝对不想让步。 让给你!门都没有! 因为这么喜欢来着。 原因什么的不知道,就是喜欢来着。 就好像要溢出来一样,恩,喜欢的感觉就像泉水一样涌出来。 所以,我不会认输,也不会让步。胜负之类的无所谓。 我只是不想在决胜负之前逃跑。而且—— 我可以断定对神庭的喜欢我占上风。 站起来,擦干泪,取出纸巾清理鼻子,舒畅多了。 抬头望着夜空,呼出一口白气,然后又长长地呼了口气,白色的气息升向夜空。 “好的!” 鼓起干劲,我要为自己而战。无论对手有多强,对神庭的喜欢不输给任何人。 三岛点头,然后继续往校门跑去。 2月13号,明天就是决战的日子。 御神乐她们好像昨天已经去买了巧克力了。三岛以社团为理由拒绝了。当然想要去的话是可以去的,但是不能被御神乐乱了步调。所以决定一个人去买。 “辛苦了!我先告辞了!” 社团结束后马上换完衣服,从活动室飞奔出去。虽然能听到后面在喊“啊,等等真琴!”,但是没时间等了。不快点店铺就要关门了。 “哦,挺快的嘛” 途中遇上二之宫,“先告辞了”低下头小跑着通过走廊。“打起精神来就好”二之宫满足似地说。三岛不禁苦笑。 要去的店铺已经决定好了。杂志的情人节特辑里的大家谈论话题之一的店铺。跳上自行车,径直往店铺的方向。 在途中的停车场把自行车放下,跑向店铺。到达时间还很充足。但是挑选的时间会减少,所以尽可能快地跑着。 到达时,店 里还有很多客人。进去前看到人群还有点怯场,但马上下决心穿过自动门。高级点的店铺的话好像还有人数限制。还好这里没有这种限制。巧克力之外还有各种点心,所以靠里面的地方稍微人少一些。三岛首先往那走去,在赠送用饼干的陈列棚前停下。 店里满是女生的声音。几乎都是穿制服的学生。也有穿同一学校制服的,三岛有点紧张。或许会遇上认识的人也说不定。虽说遇上了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不好意思。 “恩” 最热闹的当然是巧克力区。一群人或是盯着柜子里看,或是拿起来一个个认真的比较。也有和朋友这个那个评价着,高兴地谈论着的。慢慢从其间穿过,三岛自己也擦亮眼睛看着。各色各样的巧克力排列着,目不暇接。 “恩?” 眼前的数人从柜子前离开,刚有点空隙三岛马上就挤了进去,之前就不断有人,所以没法好好看。远看也能感觉到的华丽所以有点在意,靠近在柜子前看不禁发出“哎”的一声。 那里是杂志里介绍过的占星师监制的巧克力。“根据你的恋爱种类”配合不同效能的香草,配色讲究,外观有趣。每一处都其意义,根据对方的性格能从12种中挑选。 最合适神庭的是…… 一边考虑着,一边看标签。这个,就是这个了。 “对恋爱没兴趣?让迟钝的他注意自己” 细长的盒子里间隔着放着5颗巧克力。每个都包含不同的香草,貌似能抓住他的心。 就是这个啦。 眼前一亮。把手伸出去,正想抓起盒子的时候,从旁边也伸出一只手来。白皙细长的指尖碰到盒子。三岛转头往旁边看。 “哎” “!?” 瞬间觉得心脏停止跳动。 旁边的是,御神乐。不是平常的制服,而是高价的白色毛衣和方格迷你裙,黑色的长筒袜加长靴。突出的小十字架的细金项链,显得成熟。 “真巧。昨天没一起来真遗憾” “是啊,但是御神乐怎么了?忘记买可不像你啊” 三岛马上反问,伸向盒子的手没有收回的打算。 “偶尔也会有这种时候的” 御神乐露出漂亮的微笑回答到,但是三岛没有看御神乐皱眉的瞬间。她好像也没有放手的打算。漂亮粉色的指甲指尖,大概是涂了指甲油,紧紧贴在盒子上。 “御神乐是要送给谁?” 三岛猛地进攻,面带微笑的问。 “怎么,为什么要问这个?” 御神乐也微笑着避开话题。三岛瞧着标签说 “因为这个,是为了让喜欢的人注意自己的巧克力啊。我就想,御神乐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真琴不是也一样吗?有喜欢的人吗?” 被推回来了。大概御神乐就是想这样糊弄过去。她认定三岛回答不了。 所以三岛作好觉悟使出绝招。 “有啊,给神庭的” 三岛直直地看着御神乐的眼睛。 御神乐表情没变,至少这次没看出来。 但是她的指尖微微颤了一下。 “…………” “…………” 对视起来了,两人一动不动。渐渐其他客人的视线也聚过来,但是还是不动。 突然,御神乐的手指从盒子拿开,慢慢地起身。三岛也跟着起身,但是把盒子拿起抱在胸前。 “这个,我收下了” 三岛这么说,御神乐“啊,请吧”不知何时客气的笑容已经消失,不动地盯这边看。 三岛感到不可思议,至今为止应该跟御神乐对视过不知多少次,三岛却觉得刚才的才是真正和她对视了。 “那么我先告辞了,明天学校见” 做出客气的微笑从那离开,在到收银处途中悄悄回头看。 御神乐还在往这边看。 微微低头,只有眼睛朝这边。 哇,真恐怖。 貌似惹怒了个不得了的人物。即使这么想,三岛还是很高兴。 因为终于让御神乐见识到真正的自己。 “然后,井筒啊,在我面前围上围巾,还说很暖和呢” “真行,大成功啊,小凪” “是吧,还好吧,不会觉得是麻烦吧。” “不会不会,到白色情人节的时候要让他好好偿还” “哎,但是,那样的话…….不好吧……” “说什么呢!可以更强硬一点的” 2月14号,刚丛学校回来,三岛就马上给凪原打电话。和以往不同,凪原主动的报告今天的详细情况,三岛也高兴地倾听着。 “……小真也挺顺利的样子嘛” 突然小凪说出这么一句。三岛“哼哼”的笑笑。 “啊,真可疑,怎么了?小真的事情了让我听听” “恩……” 三岛一边故作腔调,一边回想着今天的事情。 早上因为有田径部的训练赶不上。所以打算下课后找准时机送。但是御神乐以学生会工作的理由,在午间休息的时候邀神庭去学生会,所以三岛就超前在学生会的楼梯前埋伏好。虽然时机不太好,但至少在御神乐之前把巧克力送到了。光是把巧克力递出去就已经尽全力了,当时说了什么几乎都不记得。 “嘛,就是那个啦” 从床上跳起,三岛这么说。 “就是战斗刚刚开始,筒子仍须努力啦” 甜美微带苦涩的恋爱和巧克力双重降临的今天,每年这时都是小鹿乱撞。 但是今年一定更加特别。 endless for 1 大学入学考试也就剩最后一场了。距离国立大学二次考试前期日程的正式开始,只剩下一周的时间了,然而眼前的小姑娘依旧喧闹着。我不由得感到自己的太阳穴在抽搐,于是用手指抵在那里。啊~头痛死了。 “大家快点把弦绷紧了,不管怎么说,也就只有这一星期的时间了。就只有一星期了,最后的冲刺哟!最后的,冲刺哟!” 肯定是不知道“spurt”在日语中该怎么解释吧。“爆发”啦,“爆发”。其实这时候,最好还是理解成“拼命跑”或者“奋斗”之类的吧。不过呢,仅仅是说“冲刺!”也行得通了就是了。 与我隔桌相对的我们班同学九重优子,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气势汹汹地大声嚷嚷着。这个小姑娘,个头不高,脸蛋圆乎乎的,一旦遇到点什么就一直喧腾着,说实在的挺讲情义的,不过却不是出自她的本意。 我叫中村千鹤。天粟滨高中三年级学生,由于在大学保送入学考试中及格,就不用学习备考了。即便如此,之所以陪着九重一起学习备考,嗯……这个是有很多原因的吧。 “优子,别闹了,快坐下来集中精力学习!” 对九重这么说的是刈谷健吾。以我的角度来看,他坐在正方形课桌的左边。我的同级生,不仅个儿高,给人感觉很清爽,声音低沉,目光总是那么认真,而且长相端正,既聪明又可靠,手指很漂亮,还总觉得他身上有股香味儿。 是的,他是我的同级生。虽然没在一个班里,但在2年级之前,经常在一起的普通的同级生。只是这种关系而已。 “说什么呢!健吾,不够紧张呢。像你那样的话,在备考战争中可是不能笑到最后的哦。” 九重毫不客气的拍了拍刈谷的后背。这一点总让人生气。就算再是邻里的青梅竹马,这未免也太过亲昵了吧。 “哎呀哎呀,九重你真有干劲呢,有什么好事吗?” 坐在刈谷的对面,也就是坐在我右边的游佐由宇一,低调的对他俩说着。他眼睛细如一条线,是一个总呵呵地摆着一张笑脸的善于表演的人。由于长得很帅,在学校里相当有人气。特别是学妹们见到他经常很兴奋,但我是知道他的性格,才会对这些女孩子的行为感到很震惊。真是个不能掉以轻心的男生呢。 “那就告诉你,听好咯。事实上,确实有件好事。” “哦?是吗。那是必然洗耳恭听了” 因为游佐这么对九重说,她更带劲了。这家伙干嘛一下子就说这种煽动她的话呢。看吧,九重喜出望外的开始说起来了吧。 2 “我现在热情高涨呢,极度的热情高涨着呢。不管怎么说,阶梯部现在正面临着最大的挑战。我也不能败下阵来呢!” 听到阶梯部这个词语,吃惊得脸颊抽搐了一下。而且貌似刈谷注意到我的反应。一瞬间,他眯起眼睛,使劲地拉着九重的后背,强迫她坐了下来。 “优子,现在要集中精力备考!你是最要做最后的努力的人吧。” “健吾,现在可不是讲这种话的时候啦!对健吾来说也是胜败的关键了。” 优子正说着,刈谷捂住了九重的嘴。他就这样,左手紧紧地捂住小姑娘的脸颊,向我道歉说“不好意思了”。明明不该刈谷道歉的,另外,九重,快点离开刈谷。 “从昨天开始就一直这样,莫名其妙的特别兴奋呢” 我这么说了之后,他看向我,眼神里好像有种歉意,我不禁的低下了头。没有与对他直接对视,真是后悔呢。 “没什么,反正我已经不是执行部员了” 鲁莽的说了出来,啊~怎么会这样。明明有稍微委婉的说话方式的。 不经意间看向了右边,游佐正微笑地看着我。嘁~真叫人生气。也不想想到底是谁的错呢。 我之所以会来刈谷家,照看三人的学习,特别是九重的学习,都是因游佐的发言所引起的。那是在正月初次去神社参拜时,偶然遇到了刈谷他们,于是就说到一起去备考学习吧。虽然说能到刈谷的房间是很高兴,不过至今仍然没有习惯四个人围着桌子坐着。特别是我的左边,怎么都很让人介意。 “没办法了,那么就开始咯。中村同学,这里的答案,告诉我吧。” “一上来就知道答案了,还要学什么啦,自己仔细的思考啦。” 条件反射一般的严厉的训斥起来。这一点不太好呢,不过我给人的印象,肯定是经常训斥别人的人。好像总是让他看到我的这一面。这么说来,在执行部一起工作的时候,有几次提高嗓门训斥别人,但是没像这样大声的训斥过别人。而且在执行部的时候,对于刈谷是说持有一种对手的心态,还是说不想输给他,想和他保持这种平等的关系,因此态度有点好强,但是应该没有这么严厉的训斥过别人的吧。然而,却因为这个小姑娘,就因为这个小姑娘,我的形象全毁了。 “真小气~健吾教教我~” “自己考虑去” 九重完全没有接受教训,把问题集放在刈谷面前,但一下就被甩开了。活该!中心考试出乎意外的考得不错,不过并不一定二次考试能考得好。中心基本上就五个选择,如果运气好的话,不会的题目也可能答对。但是二次考试就没那么简单了哟。 3 看着像小孩子那样撅着嘴,提出问题的九重,不禁意间,纠结于某个问题之中。虽然和九重从高中开始就认识了,但起初并不会发生什么争吵。2年级的时候分进了同一个班,那时候更加随意的交谈。九重无论和谁都能开朗的交谈起来,一年级的时候,就连不参与女孩子的世界,总是一个人独处的我,也被她强硬的拉进了其中。 最终,2、3年级的时候,在班里也交到一起聊天的朋友。这么说来,这真是九重的功劳呢。那么,时候开始沦落到相互争吵的地步呢?果然还是那个时候开始了? 一想起那时候的事,总是很消沉。我由于害羞,一直很苦恼,结果就觉得这样的自己过于渺小,心情就沉闷了起来。事情发生在前年的七月,二年级的第一学期也将要结束的时候,在学生会执行部工作的刈谷辞职了。还偏偏和九重一起建立了阶梯部,这种不合常理的给人添麻烦的部门。这事确实也是让人恼火,但在此之上之所以让我精神受伤一般,是因为在刈谷辞职的时候,我居然想去挽留他。现在回想起那时候我的言行,真是害羞得要死。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再后悔也没用了,这是我人生最大的污点。 而且,刈谷对于这件事,至少在表面上好像什么事也没有似的,让我很难过。我是那么的后悔着内心一团糟,他却一如既往地开始行动,还是和九重一起。 我在刈谷心中所占的比例,也就那么点了。一旦想起那件事,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坠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然后又让自己承受着打击,咕噜咕噜不断地恶性循环着。我总是向着不好的方向考虑着,比如说“刈谷选择了九重”或者“打一开始,就没搭理我,被我那样的哭喊着,肯定很不愉快吧”之类的。 啊~好险。差点又卷入了败北的螺旋之中。不对不对,不是这个问题,现在是思考关于我和九重之间的问题。 那还是因为九重是阶梯部的部长,而我是执行部的部长,所以导致争吵的吧。很明显阶梯部的活动净是问题,而且九重还完全没有反省的意思。虽然是九重的不对,但对方不愿承认错误的话,必然要导致争吵了吧。而且这种关系一直持续至今。 我在心中暗自解决问题,转换了心情之后,悄悄地观察三个人的样子。旁边的两个人没问题。这是理所当然的。两人都肯定可以及格,就只要在一些 细微之处再加把劲就行了。 问题在于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咯。刚刚起就一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不过是在认真学习吗? 4 “九重同学,状态如何?” 我尝试着开了口。估计她会立刻说“烦死了”,但九重居然没反应。什么?无视我? “喂,九重” 再一次对她说,不过话只说到一半。令人出乎意料的是,九重果真在一声不吭的认真地解决问题。正月在神社首次参拜之后,第一次看到九重学习的样子,还是吃了一惊,但这小丫头集中精力的水平远远高于一般人呢。平常总是叽叽呱呱像个笨蛋一样喧闹着,然而一旦集中精力的话,好像周围的声音全都听不见似的。 “中村” 我正盯着九重看着,左边传来叫我名字的声音。谁叫了我呢,在我的大脑做出判断之前,先看了过去。就好像本能的记得并且了解他声音的波长以及音质,脊髓顺势就产生了反应。 “这个,你觉得如何” 他递过来写有整洁的笔记式的英文字母的笔记本。我稍微向他靠近了些,他用自动铅笔指着,并且朗读着所指的英语。然后浏览了问题集上的文章。原来是日译英的问题。真不愧是刈谷,无可挑剔的翻译出来。 “我觉得很好” 我就这样看着笔记本上的文字以及拿着自动铅笔的右手,说道。刈谷用手指着问题文章,关于代名词的问题向我提出了疑问。啊~原来如此。刈谷想问的并不是最低限度的正确翻译,而是有没有更好的英语的翻译方法。 “我觉得,这篇文章中的“这个”由于是指代前面的全文,翻译起来有些冗长也是没办法的。而且“心心相印”如何翻译才是翻译的重点之一。 我努力说出自己的想法。说起日语英译,特别复杂的表现,或者含有四字熟语的文章,难以翻译,这种情况的话,用简单的措辞比较好吧。熟练掌握这种方法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所在。其实,用英语翻译“心心相印”的话,还是直接用telepathy好呢。当然,如果不知道telepathy的话,也可以理解成“通过心灵传递”,换句话说就是写成unicatioween minds也是可以的。 说完之后,我悄悄的看了刈谷一眼。此时,他也浏览了问题集的解说一栏,貌似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突然对我说了声“谢谢”。有点突如其来的感觉,怎么这样,真狡猾。 我只能低声的回答说“嗯”。立刻移开了视线。于是感到正面投来异样的目光。先前还一心钻在问题集里的九重,一直用好似无壳蜗牛般的眼神盯着我。 5 “有什么事吗,九重?” “没什么……” 九重这么说了后,又继续做起了练习。这可不是九重的作风。果然让人很在意呢。 可诘问九重的话又会有些尴尬,于是我也只能痴痴地看着三人默不作声了。 “对了,小刈收到的巧克力全吃完了吗?” 晚上9点左右学习会开始了。正在整理的时候,游佐突然那么问道,我的手指就在不知不觉间颤抖了一下。说到巧克力的话,情人节不是3天前嘛,没过几天呢。而且,刈谷收到不少呢?他那么温柔肯定不会拒绝的,去年就不少人送他了吧,如果把他们都算上的话…… “你说什么呢!” 就在我这么瞎想的时候,刈谷那样回了游佐一句。游佐却奸笑着说了句,“实际上呢”。貌似游佐还想继续说下去。 “今年比去年还多呢。因为太多了,连千鹤酱送的巧克力都来不及吃呢。哎呀,其实我就是那种到最后,才把自己喜欢的东西拿出来的人。”!!!!!!!!? 差点儿就尖叫了起来。什么不好偏偏提到我的名字,要是误会了该如何是好啊。都怪游佐太啰嗦了,那不过就是情人节翌日在便利店买了给他的,又不是情人节当天根本就不算的啊。居然还记得那样的事诶 “也给刈谷的呢。” 我忍不住就脱口而出说了那样的话。把自己都吓了一跳,脸也马上就红了。然后刈谷就说了,“啊,是原执行部的每个人都给了的吧?”我记得当时是这么说的,但是…… “我也给了健吾的啊。” 这时九重却笨拙地插了一句,还高高地举起手以显示出自己的存在,或许这么做能弥补下身高的不足吧。 “啊,我也听小刈说过哦。好像每年九重都会发给大家自己亲手做的惊喜巧克力呢。” 游佐一副无所不知的表情说着。诶~是这样的啊,又是青梅竹马的,不就是送些巧克力嘛,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九重大概只是出于自我满足的心态,而制作消遣的巧克力,再将这些巧克力送给大家吧。 6 “今年是什么样的巧克力?” 游佐更进一步问道。反正肯定很难吃。 “今年只有块状的巧克力” 但刈谷回答的太没意思了。只有块状的巧克力?哼哼~九重,这下没可能胜出了吧。这是我亲手做的哟。还是为了刈谷做的……九重本人绝对不会这么说了吧。 私下偷笑着,然而就在下一个瞬间,我的笑容就立刻就消失不见了。 “这可不是简单的块状巧克力哟。是我的真心。今年就只送了健吾一个人” 什、什么? 啊啊啊啊??什么意思啊? 刚刚她说什么意思啊? 一片混乱。这种事情立刻就能明白的,但我的内心怎么会乱成一团呢。我自己也不明白啦。是的,其实是我不愿意去想通的。 九重所说的话,根本不想去明白。 “哎呀!大胆的发言呢!怎么样,小刈~你怎么想?” 游佐貌似乐在其中的问道。刈谷嘀咕到“虽说是真心呢”,就打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了块相当大的块状巧克力。那个就是九重送的巧克力?还没吃呢…… “怎么样,很大的吧?” 九重一副骄傲自满的样子。我再也听不下去了,于是就拿起行李准备走出房间。首先注意到我的是刈谷,“中村”他叫住我,但是我头也没回站在门前,说了句“那么,我就先回去了”。在我拧开把手之时,传来了让人厌恶的声音“那么,我也回去了”。哎,游佐说的。 刈谷目送着我们,我和游佐漫步走向车站。游佐一直推着自行车,陪我走到了车站。虽然我在学校规定的外套里面套了件毛衣,但是外面十分寒冷,不禁打起了寒颤。冷得我几乎想把头都缩在围巾里面,就这样沿着夜晚的道路一路走向了车站。 身旁的游佐一直在啰嗦着什么,不过我故意不去理睬他。也是因为没心情和他愉快的聊天,其实最关键的是因为心里面还在意刚才的谈话,而且一直在生游佐的气,谁让他挑起这个话题。 “今年只送了健吾!” 那句话一直在大脑里萦绕不去。所以说我都说了什么些啊。我其实情人节当天也只给了刈谷啊。给游佐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根本就不算嘛。我真笨,居然那么大声的说了出来…… 7 虽然我是明白的。但总感觉输给了九重。九重明确坚定地说句“真心”。还说只给了刈谷。而我却以执行部为借口,含糊其辞。也给了硬要我送巧克力的游佐。 “喂喂,千鹤酱。怎么了?阴沉着脸。” 一直在那儿自说自话的游佐,向我搭讪起来。我本想一直就这样,沉默着一直走到车站,于是目不转睛的望着前方,面无表情。虽说游佐一直笑着说这说那,但我没搭理他。没办法,现在的我很生他的气。 “嗯~~九重的话,让你那么受打击?” “!” 居然直接揭人家的伤疤,我差点大声叫喊出来。不行、不行,忽略他,忽略他。 “这么说来,没问成今年小刈收到多少巧克力呢。阶梯部的学妹们是不是也送了呢?你想啊,那个女孩是叫天崎的吧。还是美女哦。” 别理他。保持镇静,千鹤。 “其他女生好像也送的吧。我好像在走廊看到过一个二年级的女孩子呢。网球部的,叫什么来着的。” 啊啊~~听不见、听不见,我什么也听不见。 “最终,小刈到底喜欢谁啊,果然还是……” “游佐!” “……” “……” 还是喊了出来。真后悔,总是这样。这家伙总是喜欢触犯别人的神经。 “干嘛要去问那种事啊?” 一直忍耐到现在,我的怒火已经爆发了。在这条夜晚,人烟稀少的住宅区的小路上,即使知道会给邻居添麻烦,但还是忍不住喊了出来。 “……是呐” 意外的是游佐用很冷静的声音轻声回答我说。对于他这种反应我也很生气。不管怎么说已经对他所有的一切都很生气了。因此不管他的回答是什么,我想我会立刻辩驳他。 “你不就是想把握对手的动向吗?” “对手?什么对手啊?谁和谁是对手啊?” 条件反射一般叫了起来,所以不能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尽管如此这是我的真实想法。想说我和九重是对手吗?那种事情绝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绝不可能……是谁的想法? 8 叫了出来之后,也许是一下子吸进了冷空气,大脑瞬间冷静了下来。我加快了脚步。不想再去考虑刚才的事情了。也不想和游佐再说话了。 “喂!等等我啊,千鹤。” 游佐不慌不忙的说着追向我。别跟过来。今天净给我添麻烦。真想快点一个人静一静。 尽管我走得很快,游佐还是很快走到我的身旁。这种时候,我觉得男生很狡猾。嗯……游佐真狡猾。怎么腿就那么长呢?步幅就不同了。 “原来如此,千鹤酱想到那儿去了啊。” 在匆匆赶路的我身边,游佐随意的自我认同着。不知道他又误会了什么,但不管如何这次决定彻底不理睬他。 “……” 我大概沉默了五分钟。意外的是,游佐居然什么都没对我说,只是一直陪在我身边走到了车站。虽然是决定了不理睬他,但是什么都不说的话总有点失望。到达车站的检票口的时候,怎么说还是和游佐打个招呼吧,于是就转向游佐。 “这就是个问题。” 貌似是瞄准了时机一般,不对,就是瞄准了这个时机。在我们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游佐先开了口。刚想着糟了,但已经听到了他说的话。 “此时的“对手”是指谁和谁吧?” “什么?” 不由得问他。此时?难道是刚刚的谈话的后续?是说我和九重是不是对手的问题…… “那么,千鹤酱,明天见。” 在我迷惑不解之时,游佐骑上自行车,轻轻地挥了挥手,很快就走掉了。哎~~又被他摆了一道。有种赢了就闪人的感觉。为什么那家伙一直都抢先一步呢?总有一天要报复他! 将这种怎么也不可收拾的心情,发泄在检票口的月票读卡器上之后,我走进了车站。结果一直唠叨着令人郁闷的这件事。之后在等电车的期间,我的思考渐渐往好的方向发展。 与我相比,九重更多的时间是和刈谷一起度过了。她了解很多我所不知的刈谷,然而刈谷也很了解九重。 我,果然还是电灯泡吧? 9 我在等电车的时候一直苦恼着,在电车里也在沉思,从车站往家里走的路上仍然在思考着,即使到了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坐下来后,脑海里依旧在反省着这件事。然而让我从那个毫无收获的无限的螺旋之中清醒过来的,是我那正在准备高考的小我三岁的妹妹,千岁。“姐姐,这里不会,教我吧。”拿着参考书的妹妹说着,通过参加私立的入学考试,她准备考我们高中。而且结果将会在下周的前几天就会发表了。只是,在结果发表之前,不能疏忽大意。也要为了公立高中的入学考试继续努力学习呢。要是在平常的话,照看千岁学习是无所谓的,然而今天却提不起精神。尽管如此,面对高考生特有的那满脸紧张的表情,即使想拒绝也拒绝不了,我教给千岁一些解答的提示,不到一个小时,就打发她走了。 然后终于换了衣服后,吃了顿迟到的晚餐。当我吃晚饭的时候,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我居然彻底忘掉了“对手”这件事。是我突然严肃了起来吗?也许是思考的太累了吧。既然这样,不想再沉浸于苦闷的思考之中,也许无意间就停止思考了吧。 总之,心情再次回到安定的我,在桌面上伸展开双手。桌子上摆放着两个相框,大小和明信片差不多。两个相框里面放的都是,一年级的时候,在执行部拍的照片。而我和刈谷的部分被我拿去放大,放在其他的相框里面哦。我把那张照片拿在手里,仔细的盯着看。啊~很幼稚呢,那时的我真得很幼稚。刈谷也比现在要孩子气呢。 被刈谷的脸治愈了后,我也松了口气。明天还要去刈谷家呢。大概还有一星期。一直到下周四,都要去刈谷家进行学习会。 当我的思绪回到桌子上的相框时,也注意到了另一个相框。这张是我们全体的合照。这么说来,这是游佐给我的东西呢。 由于就要想起游佐的脸,立刻盯着刈谷看,企图让我的精神恢复稳定。好险,好险。啊~~刈谷,真有点孩子气。而我有点幼稚。 结果,导致我在睡觉前大概看了五次刈谷的那张照片。 第二天.由于准备考试,教室里很多人缺席,只上了上午半天的课,回家吃了个中饭后就去刈谷家了。顺便说一下,九重也来学校了。昨天的谈话貌似对她没什么影响,依旧朝气蓬勃的和朋友闲聊。 快到两点的时候,到达了刈谷家。刈谷的妈妈到玄关来迎接我。礼貌的打了招呼之后,走向二楼的刈谷的房间。他妈妈说刈谷出去有点事,让我先去他房间里等。不知怎么的有点紧张。并不是因为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只是,这是因为第一次在没有人的房间里,等着他罢了,只不过如此罢了。 10 虽然进过刈谷的房间好多次了,但今天有种特殊的感觉。散发着刈谷的味道。或许是因为以前都是和游佐和九重在一起的原因,没什么感觉。总觉得有种仅仅呼吸着,就做了什么亏心事的感觉。啊~~真是的,想太多了啦。我还是趁现在把小桌子放好吧。而且一会儿游佐和九重就来了,准备好了就可以早点开始学习了。 我把搁置在房间角落里的小桌子的腿撑起来,放在房间的中央。平常应该都是在这的。放好了四个坐垫后,准备好了。坐在我平时的位子后,我便没什么要做的事了。无所事事的打量起房间里面。这么想来,还没仔细的看过刈谷的房间呢。我想这是不道德的,也并不是非要看他的房间。 无意间,我的目光停在了桌子的抽屉上。昨天,刈谷从那儿拿出了九重送的巧克力……所、所以怎么说来着。就算调查我送的巧克力是否还在那儿,也没什么意义吧。本来说什么喜欢把喜欢的东西留到最后的也是游佐啊,刈谷是先吃喜欢的东西也说不定呢。 尽管我考虑着这些,我的身体还是渐渐靠近刈谷的桌子的抽屉。等等。 你在做什么了,中村千鹤。你可不是做这 种事的人呢。不行,不行! 绝对不行! 心中的天使在拼命地叫喊着。然而我的手指却放在抽屉的把手上。谁、谁来帮帮我。这样下去的话,我会—— 咚咚。 传来了敲窗户的声音,我果然跳了起来。手指离开了抽屉的把手。慌忙的将双手藏在背后,转向窗户的方向。 咚咚、咚咚。 九重从对面的窗子探过身来,用棒子敲着窗户。整个身体一下子放松下来。我靠近窗边,在心里向刈谷道了歉后,爬上他的床。打开了窗户。 “咦?健吾呢?” 我给她打开窗子后,九重边从梯子上探过身子边说道。这小丫头,到底在什么呢。无论多少次都太不合常理了。第一次看到这种移动方法的时候,简直目瞪口呆。 “听说出去了,九重什么也没听说吗?” 稍带点伤人的语气,不过对这个常年朝气蓬勃的小姑娘来说行不通的。“不知道~”简单的回答了我之后,爬进了房间。外面的寒风也跟着进来了,让人不舒服。 “好了好了,到——达” 11 说着九重咕噜一下向前翻过来,我一下子倒在床上。本以为九重会立刻站起来,把梯子拿进屋里,结果这姑娘就顺势躺在床上。无、无法相信,都做了些什么。 “哦~正好这有个枕头。” 结果就睡在刈谷的枕头上,睡在…… “喂——” 回过神来,已经大声地喊道。从九重的头下面拽过刈谷的枕头。总不能就那样让她睡着吧。刈谷的枕头,准备就那样的睡着。不会吧?太疯狂了。 过于的气愤,说不出话来。看到我哆嗦着,九重误会了些什么,依旧躺在床上,说着:“哦?中村也想用枕头?”不是这样的啦。别把我和你一同而论。 “好了,别闹了,快起来。” 我决不允许这家伙一直睡在刈谷的床上,想办法要说些什么。尽管如此,九重一脸惘然的抬头望着我。 “怎么了?坐立不安的。想去厕所?” “不是啦。我都说了别一直躺在那儿。” 拉着九重的手腕,强行的把她拉起来。就这样如同硬拖着她一样,把她从床上拽下来。“呜喵”发出一声怪叫后,九重就滚到了木制的地板上。是啊,要想睡的话,就睡在这上面吧。真是的。 “你干什么呢。健吾还没回来,睡睡有什么关系啊。而且吧,这房间冷死了,有没有开暖气啊?” 她刚这么一说,一改之前的懒样,奇迹般的迅速站起来,毫不犹豫的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遥控器。对着天花板上的空调,按下了开关。熟练地操作了其他几个按键,又将遥控器放回桌子上。这种自然的动作总觉得叫人生气。 “呜呐~健吾好慢啊。” 将梯子搬进来,关上了窗子之后,九重这次又坐在刈谷的椅子上。轻轻地将枕头放回床上的我,看她这样又差点要大叫起来。强忍着咽下怒火,这种旁若无人的样子,简直将像在自己的房间一样悠闲自在。 “喂,九重,在别人的房间太不检点了。” 被我责骂了之后,九重一下子靠在椅子背上,看向我。傻傻的脸上比平时还傻。 “不是其他人哟,健吾的房间嘛。健吾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我的东西当然就是我的东西!” “好吧,让你那貌似不知在哪听过的任性的发言停止吧。刈谷的东西就是刈谷的哦。” 12 “你在说什么呢。健吾是我的男仆一号,有什么关系啊。” 又开始说蠢话了。九重今天可是平常三倍的傻孩子呢。 “男仆,这是什么话。蠢不蠢啊?” “男仆就是男仆。健吾绝对听从我说的话!” 这么说着,九重就试图打开桌子的抽屉。喂,等等。那儿可是放巧克力的地方吧。 “喂喂,中村送的是哪个巧克力?昨天被健吾打断了没看到。稍微让我看看吧。” 九重的手指触碰到把手的一瞬间,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住手” 啪。 传来清晰的响声。我狠狠地打在把手上的九重的右手上发出的声音。打她的手稍微有点痛。九重目瞪口呆的将她傻傻的脸转向我。总觉得她本能的伤心起来。 “你要做什么!就算、就算再是青梅竹马。也有可以做的事,和禁止做的事之分吧。你这一点,真是很没常理呢。刈谷很温柔,才一直宠着你,你当你是谁啊。注意点分寸。” 尽管我大声的斥责着,九重还是一脸傻样看着我。满脸疑惑着我为什么要对她生气。没大脑的厚着脸皮享受别人的好意,一副傻丫头的表情。 “……快点坐这边来。就是刈谷不在,我们先开始学习。你是最悬的吧。” 我盯着九重,调整气息后,用下巴示意着小桌子。虽然九重依旧一脸傻样,但也还是注意到了我是真的在生气。从椅子上站起来,按照我说的正座在坐垫上。 “喂,中村” 我将椅子放回原位时,身后传来九重有点拘谨的声音。我并没有回过头,说到“什么事?”。我的怒火还没有平息呢。要是又说了什么奇怪的话,我可不原谅她。 “中村为什么要生气呢?” 声音里面包含了对我的谴责。“我也不大清楚呢”说着,我看向九重,让我意外的是,与满脸别扭的她四目相对。 “干嘛一定要被中村骂呢。要是被健吾骂还说得过去,可是中村干嘛要生气呢。我就不懂了——” 就像撒娇的孩子一样,举着双手,嘟嘟囔囔的发着牢骚。这家伙就说这个啊。 “我只是告诉你一般的常识。一直向刈谷撒娇的话,将来会遭受到很大的失败的哟。说别人是自己的男仆,太蠢了吧。” 13 “什么嘛,这是我和健吾之间的事。和中村你没关系的吧。我,也只会对健吾这么说。啊,ゲン酱是男仆二号,不过和健吾不一样啦。只要健吾就好,听从我的话就好。” “为什么要这么说。刈谷和你,只不过是青梅竹梅吧。碰巧家靠的近,碰巧上同一个学校吧。那么,为什么能随心所欲的乱说呢?为什么只有你,必须要特别对待呢?” 就是嘛,这家伙只是普通的青梅竹马罢了。就像我只是刈谷的普通的同级生一样,就算是九重,对于刈谷来说,也没有理由是一个理所当然的特殊的存在。不可能有这样的理由的。 没有理由认为自己被刈谷宠着,是天经地义的。 在我心里面,至今为止不断积蓄着对九重的憎恶。积蓄得渐渐无法抑制。原来如此。并不是因为作为阶梯部的部长与执行部的部长而导致的争吵。并不是校规之类的,道德之类的堂而皇之的理由。更加单纯的,出自个人的理由。正因如此,我总是看不惯这个小姑娘的行为。 为什么,不是我,偏偏是你住在刈谷家的旁边。 我怒视着九重。现在的我一定迷失了自我。冷静的我消失不见,别人从未见过的,十分厌恶的我在支配着自己。嗯,就这样吧。如果可以让这个小姑娘领教到我的厉害,这样也行。虽然有点老套,就是把灵魂卖给恶魔,我也愿意。 然而,这样行不通。九重,这个一直单纯的小姑娘,意料之外的眼神严肃,反驳我说。 “……不是普通的青梅竹马!” 这之后,如果再继续说“健吾是我的男仆”的话,我是真的不会原谅她。毫无疑问,我心中那个厌恶的我一定会跳出来吧。我之所以没有这样,是因为在那之后,九重什么也没说。什么都没说,只是 满脸厌恨我的表情,含着泪水盯着我看。 因此我也就恢复了平静。 但是,与此同时我也感到害羞,由于引起这场纠纷,于是收拾好自己的包,跑出了刈谷的房间。冲下楼梯,也没有和刈谷的妈妈打招呼,就穿了鞋子,打开玄关的大门,就要冲了出去。 “中村?!” 时机真是糟透了。刈谷和游佐正好站在门边上,正要进门。我只是说了“回去了”之后,就拼命地跑向车站。一边跑,一边穿上外套。但立刻又觉得热,尽管如此还是拼命地向车站跑去。 通过检票口,进入车站,到乘上电车,我一直没能回头看。 —后续— 1 啊~糟透了。 那天晚上,我钻进被窝一直很消沉。也许是看我比预期要早回来,千岁没有来找我说“教我功课吧”。我的妹妹,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那之后,虽然刈谷给我打了三通电话,我都没有接。因为我没有信心去接。之后,游佐发了短信来。“决定明天中午集合”仅仅这样的短信。“麻烦出席—”轻率地语气总结的,正是游佐的风格吧。 真是的,真是个笨蛋。我这个笨蛋。到底在做什么啊。九重从以前开始不就一直傻傻的像个小孩子一样吗。我居然还当真了,而且还是在这个就要二次考试的时候。虽然九重考成什么样我不管,但是要是给刈谷也造成困扰要怎么办。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渐渐又萌发了对游佐的怒火。昨天要不是游佐说了那样的话,我肯定会更加冷静的啊。就是因为游佐说起奇怪的话,九重才会说巧克力怎么样之类的话。这么想来,都是游佐的错。 我一下子弹了起来,去看桌子上的相框。其中一个是只拍了我和刈谷的相片。另一个是执行部同级生全员的照片。这是在学生会选举时,从游佐那儿得到的。是的,是那个游佐由宇一忘在执行部活动室里的。说着什么留作纪念硬要塞给我,早知道赶紧扔掉就好了。嗯,现在扔也不迟。那种家伙,最讨厌了。 从桌子上拿起相框,为了取出照片,首先打开后面的金属扣。后盖拿掉之后,照片轻轻地飘落在地板上。然后,另一个折成四折的纸片从里面掉了出来。我将和照片一起落下的这个捡了起来。 这是什么? 我将折叠的纸翻过来,胡乱的一眼扫过去。外面什么都没写。打开也行吗?但这是游佐的东西,果然是侵犯他人隐私之类的吧。还是把这个就这样还给他比较好吧。 这时,我心中的恶魔又开始低语。你在说什么呢,中村千鹤。你不是被这家伙弄得很惨吗?今天的事也是那家伙的错吧。对那种人没必要谈什么道理啦。倒不如说,以此为机会,说不定还能抓住那家伙的什么把柄呢。 2 虽然不曾将自己的灵魂出卖过,但心中的恶魔一直在私语。然而心中的天使却一直未曾出现。只不过这样而已。而且这是游佐给我的东西。也就是说现在是我的东西了。因此,即使是这张纸,就算是游佐不小心忘在里面的,但已经是我的东西了,所以没有理由抱怨什么偷窥其中的内容吧。 好不容易找出几个随意的理由,我终于打开纸条。接下来,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呢? “……” 说实话,我想应该没写什么很重要的事。正因为如此,想以歪理来打开这张纸。因为吧,要是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写在里面,游佐不可能忘记的啦。就这点确实可靠得叫人讨厌。 然而,看了其中的内容之后,让我张口结舌。 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思考。尽管我一遍又一遍的看着眼前的文字,但是仍感觉一点都无法理解。 纸上写着: 执行部的大家,一直以来谢谢你们了。以后我作为学生会会长,也要继续麻烦大家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张纸可以让千鹤酱发现。但是,要是其他执行部的成员发现了的话,请帮我保密。相反,仅仅告诉发现这张纸的人,我真正的感情哦。 我,游佐由宇一,喜欢中村千鹤。 正式写下来,还真是含羞呢。虽然我平时看起来总是不正经,但这是真心的。我就这种性格,也不能完全正经起来。什么时候,我的感情能传达给她就好了。如果是千鹤看到的话,希望你能明白我的真心。 渐渐不够写了,就这样吧。 下个月起的学生会会长游佐由宇一 我大概石化了五分钟左右。也许更短些。但是却感觉自己石化了好几个小时。完全停止思考,很难恢复意识。 然后,一旦恢复意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手中的纸折回原状,和照片一起放回原来的相框里。盖上后盖,拧上金属扣,放回原位。也许可以当做没看过吧。对不起。虽然恢复意识,但仍没有完全恢复,肯定没有。 将相框放回原位后,一把拉过椅子,扑通一下坐了下来。这种时候没那种心情啦。就在刚在还因为九重的事,心情乱糟糟的,再加上游佐?真是的,到底要我怎么样啊?真是搞不懂了,太严重了。 3 摘掉眼镜,趴在桌上。发一会儿牢骚之后,情绪渐渐平定下来。我劝说自己冷静下来之后,重新戴上眼镜,尝试着深呼吸。这是在我当上执行部部长之后学会的方法,我便这样反复的深呼吸来恢复平静的情绪。就好像是一种开关一样。条件反射吗? 总之,恢复冷静之后,我再一次拿起相框,拿出里面的东西。虽然需要一点勇气,做好了心理准备打开了纸条。所写的内容……还是那样,与刚才看的内容一字一句都不差。如果说看错了,或者说有没法看到的遗漏之类的。我虽然也在这么期待着,但还是不太可能的吧。 这样的话,我是必须要接受这个事实了。笔迹来看确实是游佐本人了。内容嘛,嗯……在纸张的近乎正中写着,这种叫人怎么读都不好意思的文章。因此看到也是没办法的。为什么要把这个给我呢?游佐,是怎么想的啊? 此时,突然觉得自己是个笨蛋。等等。就这么简单的相信了。仔细想想啊,中村千鹤。对方可是那个游佐啊。这张纸,说不定是那家伙设置的陷阱。再说了,那家伙不是见谁都经常说喜欢之类的吗。就凭这张纸,不能相信他呢。 这么想来的话,心里轻松了很多。就是啊,肯定是这样。一如既往为我做这种手工艺精致的东西。将这种东西装在相框里,并且说这个是给我的……把这东西装进去?咦?也就是说游佐把这东西装进去,什么时候? 这个相框还是去年11月的时候,在举行学生会选举的时候,打扫执行部活动室之后,执行部的一个成员找到的呢。好像是,在橱子里面的吧。而且那个橱子,平常不怎么用的,大家都是随便往里面扔东西,几乎就像个垃圾箱。要是我不说打扫一下,谁都不会去碰那个橱子。如果游佐是在之后偷偷地潜入执行部,将相框放进那个橱子的话,不太可能的啦。也不是说完全不可能,但肯定会留下什么痕迹。如果这样的话,早就被什么人发现了。一直没被人发现的话,也就是说是在游佐当选了学生会会长之后,从执行部出来的时候,放进去的。 但是,这样的话,游佐在很早以前就预测到这种情况?那种事,再怎么说也太悬了吧。就说这个相框,说不定至今仍在执行部的橱子的里面,说都没有发现呢。如果这是个陷阱,那就就该放在更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啊。 4 嗯……还不行。还不行。让我认同还太早呢。对了,我们三年级引退是很显然的,以我的性格来看,也能看出我是那种一定要彻底大扫除的人。那时候不难发现这个相框。就是 啊,哪是不难发现,是很容易发现啊。我自已说就是那什么,因为有洁癖,肯定会说把那个橱子打扫干净,这一点对于游佐的话,应该能看出来的。嗯。这么说果然是个设陷阱的好地方。 然后让我发现这个相框,让我发现?嗯……又不知道这是谁的东西,是游佐的,说不定是刈谷的呢,如果这样,或许是刈谷放在橱子里面的,或者借用这个橱子也说不定呢,不是游佐放的…… 哎呀?什么呀,这是。我们好像完全如游佐所想的那样行动着。那么,我会打开相框的后盖也在游佐的预料之中?这种事情可能吗?再怎么说也…… 如果我想证明这是个陷阱,那我完全中计了。如果这是个陷阱,我一直都是按照游佐所预想的行动着。但是如果不是陷阱是真心的话,这么想来,这次就必须认真对待纸上所写的内容。 要是问我选择哪种,虽然很不甘心但还是选上当受骗的好。因为,如果不这样,那我……该怎么啊? 结果一晚上我都在苦恼。我都后悔了多少次,都怪恶魔在耳边私语。真是笨死了。我这个大笨蛋! “姐姐,脸色不好” 我知道,我知道啦。千岁。虽说早上,但我起来的时候已经超过十点了。毫无疑问被妈妈骂了一通,这个时候我终于走出了房间。在走廊擦肩而过的妹妹满脸担忧,眉毛摆成了へ的字样。好了好了,别管这个笨姐姐了,集中精力准备考试吧。 姑且去了洗手间,站在镜子的面前,不由得叹了口气。哎……起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真是很糟糕。几乎没怎么睡,眼睛也肿起来了,也有眼袋了。头发到处都翘了起来,用手再怎么按下去,也没用。啊~~真糟糕。 洗了脸,冲了澡,这个那个忙活了之后,完全是中午了。由于妈妈不知道去哪儿了,只能自己做午饭了,因为千岁催着“还没好吗”,就把黄油面包加上苹果酸奶作为午饭来吃了。然而又站到洗手间的镜子面前。哎……今天不想去刈谷家了。 5 九重的事加上游佐的事,很多原因啦,其实主要是今天不想让刈谷看到我这个样子。眼睛的下面眼袋还有点明显。发型比平常要凌乱,感觉肤色也不大好。就连眼镜也有点歪吧。 啊~不行。不行。今天不行,肯定不行。这样子不能去,今天休息吧。 本想发个短信告诉他们的,一看手机,有条短信。而且是刈谷发来的。内容说,九重话说的有点重了,今天不来也可以的。相反我倒是犹豫起来。这样如果不去的话,那就是说我和九重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别开玩笑了。那时候,只不过是被游佐煽动得有点情绪不稳定。当然也不是不怪九重让我心里乱成一团。 我又一次站在洗手间的镜子面前,仔细的准备起来。拼命地按摩脸部,整理头发,尽可能地看起来气色很好,为此慎重的选择一个发夹,也很注意服装打扮。比平时更要注意打扮,为了隐藏脸色不好,因此很注重颜色的搭配。还是说亮色可以蒙骗过去? 忙于这个就花了一个多小时,于是我赶紧拿着行李冲出了家门。昨天游佐发来的短信说“下午开始集合”,下午开始,一般就是两点集合。所以说,仅仅是不迟到的话,没必要那么着急。只不过,我是想说不定的话。现在赶紧过去的话,说不定还能有机会和刈谷两人独处呢。在此不是什么借口,如果不把我的想法说出来的话,刈谷也许会误解我什么。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我是这样想的。 两点之前,到达了刈谷家。按内部对讲机的时候,因为引起了邻居的注意,于是抬头看向二楼。九重已经在刈谷的房间了吗?……看不清呢。 “中村,对不起了” 刈谷为我打开玄关的大门。我本想说没什么的,但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出不来。虽然让我这个今天不愿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脸的人来说有点奇怪,但是刈谷的脸色看起来有点憔悴。 难道说,刈谷昨天也没怎么睡?但这是为什么呢?我的原因?不、不可能的啦。那是、那是…… 跟着刈谷上了楼梯,我一直在疑惑着。当然,刈谷看起来面色憔悴也许是我心理作用吧。因为自己这个样子,可能强行在刈谷的脸上折射出来了吧。 尽管如此,还是感觉刈谷有点疲劳。我是很想问他,有点害怕没敢问。那是涉及刈谷个人的领域的问题,怎么也做不到。 6 “优子和游佐还没来,不过,优子马上来。” 刈谷一边打开房间的门,一边说道。正合我的心意。但要怎么才能开口呢。我一边坐在坐垫上,一边动脑筋寻找说话的开端。 “昨天,谢谢你” 然而,刈谷却先开了口。而且为什么是向我道谢。咦?刚刚的是对我说的吧。这个房间没有其他人了吧。 “优子想要随便打开我的抽屉,替我教训她了吧。那家伙无论多大了还是不懂道理。中村替她担心也是理所当然的。” “嗯。没什么了” 我只能说出这些。你在做什么啊,中村千鹤。刈谷给你开了头啊。别这样冷淡的回答,多说些什么啊。你不是有想说的话吗。 “那、那个” 我在膝盖上握紧了拳头,看向刈谷。正好四目相对。一瞬间,我将视线移开。看向刈谷胸前的位置。啊,喉结好漂亮。 不是看这个的时候。一直被刈谷看着。我一直被刈谷看着。快点说啊。说昨天的事没什么的。 “游佐,为什么一直那样呢?” 对于自己说出口的话,我是最吃惊的。为什么在这儿说游佐的事。我说出游佐的名字,到底想说什么啊。 “嗯,那家伙就是那种性格了。发生了什么吗?” 刈谷并没有注意我的混乱,普通的回答了我。这样的话,暂时就只能说游佐的话题了。然后再回到昨天的事上。这之间又没什么关系,总会有办法的。 “也不是发生了什么,只是游佐一直笑呵呵的,马马虎虎的,但是与其说总是把握要点,到不如说很会处世呢” 这个确实是真话。刈谷也是这么想的吧。一年级的时候,我和刈谷常给游佐添麻烦呢。 “……确实是啊。我在不久之前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刈谷的回答与我的预想稍有些不同。 “那家伙,倒不是很会处世,而是比我们早一步行动。正所谓先发制人。在我们开始行动的时候,他已经准备完成,所以能够充分的作出回应。即使将他那笑嘻嘻的假面遮盖起来,也可以的。” “假面?确实看起来像是虚假的笑脸,难道不是取笑了我们之后,觉得可笑才那样的吗?” 7 “我倒并不这么认为。虽然觉得很有意思,但是游佐不是爱取笑别人的家伙。他之所以看起来这样,是因为他一直戴着面具。这面具还是很厚很结实的那种。” 说着,刈谷叹了口气。 “……就连那家伙自己恐怕都摘不掉这副面具。大概都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样子是什么样的。” 听了这句话后,心里咯噔了一下。现在仍在我桌上的那个相框。想起来了里面的照片的事……不会的。那个是,那张照片是游佐的真正的面貌,真心之类的,不、不可能的。 “但是,他那样不是也挺好的吗?游佐看起来总是很开心。而且经常和女孩子们哄闹。” 我在说什么啊。我努力地想去忘掉那张纸的事情,却不小心说漏了嘴。看吧,刈谷有点怏怏不乐了……有点不对,是在困惑着什么?为什么呢? “要是面具带的过于假的话,肯定就会出问题了。” 在嘀咕这个。啊?别这样,别这样啦。别用那么意味 深长的语气说啊。叫人很在意的。 不是让我觉得纸上写的东西是游佐的真心了吗? “游佐有喜欢的人吗?” 终于我还是扯到了自己都觉得危险的话题上了。会说到什么地步,我自己也不清楚。不过继续这样我忍不住还是说了。 “……” 刈谷没有立刻回答我。瞥了我一眼后,立刻移开视线。我仔细调整了眼镜的位置,大概是暖气开得太足了,我在裙子上擦了擦手心里的汗。 “刈谷,有喜欢的人吗?” “!” 刈谷紧张的倒吸一口凉气。其实我并不是希望他回答我。倒不如不回答我更好。 因为,真正想表白的人是我。 “我有个喜欢的人哦。” 脸颊发烫。感觉脸上快热的沸腾了。要有信心,千鹤。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可没有退路了啊。 “那个人就是——” 抬起头的一瞬间。 8 咚咚咚。 有人在敲房间的玻璃。我和刈谷都大吃一惊,回头看过去。对面的额窗户上映出九重那张傻乎乎的脸。一个劲的用棒子敲着窗户。嘁,糟透了。居然在这种时候碍事,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瞄准好这个时机的。就是嘛。虽然听不到声音,但可以看到这边的情景。这小丫头不会一直在偷看吧? “知道了,知道了,这就开。” 九重仍在敲着窗户。比昨天还粗暴。九重心情也不好吗?好啊,要是她找架吵的话,那我就奉陪。 刈谷打开了窗户,伴随一阵寒风,九重进到房间里。将梯子搬进来后,关上了窗户。我总在想啊,在九重过来的时候,她自己的房间就没上锁了。只是用梯子前端小心翼翼的将窗子关起来,但也是不安全的啊。 先不提这个,重要的是小姑娘登场了。我不知怎么的站了起来,盯着九重看。九重很明显的撅着嘴,一脸不高兴。真是个小孩子呢。不仅是身体,就连思维从小学生的开始一直就这样。 “下午好,九重” 总之,我先跟她打招呼。某种意义上说,其实是先发制人。 “……下午好” 出乎意料的是九重回应了我的问候。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呢。啊。难道是昨天被刈谷狠狠地骂了一通?活该。 “就剩游佐了吧,那家伙,真慢啊” 话音刚落,突然九重对准刈谷的后背,倒也不是,由于身高的差距九重够不到刈谷的后背,也就是踢了刈谷的屁股一脚。差点就失去平衡,刈谷向前冲了一下。回头瞪着九重,也不是就是很诧异的盯着九重看。要是我立刻就火了,刈谷心胸真是宽阔呢。我真想大骂九重一顿,但是刈谷什么都没说,我只好忍着。 “你干什么啊,优子” 刈谷冷静的问她。九重闷闷不乐的什么也没说。态度真是不好。就是因为这样,才说她是个孩子。有什么想说的话,直接说出来就是了。 “喂,优子” 刈谷皱着眉头,靠近优子。刈谷皱着眉头也好帅啊,蠢死了。这种时候,我在想什么呢。现在开始可是教训九重的重要场面。 “为什么不开心?” “健吾的错” 九重用手指指着刈谷,气势汹汹的好像声音一下子发了出来。干什么呢,这家伙。还不明白自己的立场吗? 9 “健吾不好健吾不好健吾不好。真是的,健吾不好嘛。都怪健吾。就是健吾那个样子,所以健吾不好。健吾的错!” 于是九重显露出撒娇的样子,胡闹起来。咦~什么啊。想怎么样任性啊。对别人施加暴力,还说是别人的错,太差劲了。 “什么话啊。怎么是我的错呢。稍微冷静点。昨天起就怪模怪样的” 真不愧是刈谷,好成熟啊。居然安慰这个哇哇嚷嚷着的小姑娘。这种人,不要管她啦。反正说什么也不会听的。 “健吾的错。就是因为健吾,大家才会很困扰的!就是健吾的错,健吾的错!” 哎呀,真是随心所欲的乱说呢。这次又随意的扩大到“大家”的头上来了。我从没有因为刈谷的事,困扰过呢。啊,恩……不过要是困扰的话,也是那回事了。不过,又不是刈谷的错。再说了,又不是九重所想的那样。对于那家伙,这种复杂的感情啊,就像心里的褶皱一样的感情,怎么可能明白呢。 “好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行了吧,冷静点。总之先坐下来。” 总觉得刈谷好像在招待这个吵闹的小姑娘似的。这时候我是不是该帮他一把呢。正这么想着,突然房间的门被打开,传来了悠闲自在的声音。 “久等了。大家的偶像,游佐由宇一登场咯~”……这也真是糟透了。还真是雪上加霜的场景呢。我于是装傻,坐回坐垫上。随你们闹吧。不管了。 “呜——” 九重因为游佐进来了,一下子清醒了吗。不再说话只是哼哼着。有点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那么,今天也开始愉快的学习会吧。也临近真正的考试了呢” 啪的一下,游佐拍了下手,就坐在老位子上。刈谷在坐回垫子上,九重也终于冷静的坐下来。虽然还是闷闷不乐的。啊。不管了。别在意她了。 之后进行的学习会,说实话气氛糟透了。我、九重、刈谷几乎什么都不说,唯独游佐有时候开点玩笑,但是刈谷也很少回应他,说实话气氛冷气了。九重默默地学习着,相反或许学习很顺利呢。只不过,一向问题最多的九重,不问我问题的话,我都无所事是了。没办法只好看看我带来了文库书,不过完全看不进去。 “今天打扰了” 不同于以往的安静的学习会结束了,我和游佐一如既往的走向车站。身旁的游佐推着自行车,一个人叽叽咕咕的说个不停。我边听着,边回想今天发生的事。特别是和刈谷独处时的事情。那时候,真的想表白吗? 10 我觉得刈谷是肯定可以及格的,尽管如此,作为不能放松的考生来说,二次考试的真正到来,是件很重要的事。那时候,我想说什么?别有用心?是吗?对谁呢?九重?还是游佐? “喂,千鹤酱” 正在沉思的我,被这个声音打断,条件反射的看向旁边。游佐正是一张之前所说的做作的笑脸,低头看着我。 “和小刈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 由于直接触碰到敏感的话题,我一下子瞪圆了眼睛。啊,大意了。这样的话不就是等于承认了吗。 果然不出所料,游佐一副明白了些什么的样子,独自在那儿点头。我本想找些借口来含糊过去,但无论说什么都是自挖坟墓罢了。还是决定沉默比较好。对手是游佐的话,冒失的话是说不出来的。 “但是呢,现在小刈正忙于学习。我们暂时就保持这样比较好。之后的事,进了大学再说吧。” “什么意思?” 我问到,游佐停下自行车,对着我微笑。是的,是微笑。总能感觉那不是平常的做作的笑脸,是真的笑了。 “对手的话题哦” 游佐说着,跨上自行车。咦?抬起了头。车站就在眼前。什么时候到了呢。 “那么,千鹤酱。明天见” 仅仅留给我这句话,游佐很快的就走了。这种时候,偏偏那么冷淡。是想他感到依依不舍?算了,大概是知道我不喜欢一直被别人送行。经过检票口,在车站里等电车的时候,我还在想着“对手”的事。虽然游佐说后续进了大学之后再说,可是话说那个小丫头和我们考进同一个大学的几率很高吗?就算学部之间的分 数是有些差别,但也还是很危险啊。如果没考上,就是考试落榜生?应该有考哪儿的私立大学吧。如果去那儿的话,不就隔得很遥远了吗……嗯……是呢。 这样的话,刈谷怎么办。不会说和九重上一个大学吧。这不可能。肯定是因为切断这个孽缘,高兴的呢。肯定是这样。 我真是差劲的女人。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坐进电车。九重怎么样与我无关,但是以别人的不幸为乐,太差劲了。 这个确实如同游佐所说的那样至少在考试结束以前,对于九重种种不满,顺便还有游佐的那个纸条的事情,还是先搁在一边比较好。不管怎么说现在要集中精力在备考之上。这么说来,倒不是我,特别是那个小姑娘必须集中精力,为此作为制造学习气氛的我,还是暂时封印个人的感情吧。啊~真是的,为什么我要这么烦恼啊。 11 总之,明天开始,转换心情,重新帮助他们学习应考。回到家之后,我下了决心。还有总觉得是个心结,所以就将游佐给我的相框塞在抽屉的最里面。 于是就是星期一。九重彻底请假不来学习会。 真叫人生气,这个小姑娘。 学习会是少了九重的我们三个人进行的。调整了心态来到刈谷家的我,对于九重的意外的躲闪术松了口气。九重明明来上学了,我便问刈谷是怎么回事。说是今天要去参加社团的活动。那家伙,真是个笨蛋。还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正因如此,今天解散的要比平时早,九点就已经到家了。然后浏览了今天执行部的后辈给我的《三年级学生欢送会》的企划书。这时候手机响了。看了是谁打来的,吓了一跳。是九重打来的。和那孩子水火不容之前,交换了手机号码和邮箱地址,只不过就存着,没用过。我于是立刻就明白了。肯定是被刈谷斥责了,逼着打电话向我道歉。眼前浮现出她那一脸不情愿的样子。那么,她准备说什么呢。十分期待呢。 “喂,是谁?” “中村,事到如今只有这么做了”……没想到的开端。从地位上说,我是长辈吧。 “突然说什么呢,九重同学。听说今天去参观后辈的社团活动了吧。真是悠闲呢。” “是啊。去看了缶ばっち他们的练习,我如果还是这样的话是不行的,于是我下定了决心。只有拼了。”……什么啊。这前言不搭后语的。稍微听听我说的话啊。 “只有拼了,这是很早之前就知道的,不是吗?现在太迟了,你知道吗?” “中村和我意见一致呢。就是嘛,果然是健吾的错。好,明天去和刈谷说清楚。这样下去,无法集中精力准备考试。” 咦~岂止是前言不搭后语,我感觉谈话根本不成立。而且怎么会牵扯到刈谷? “等等九重。刚刚说的不是很明白。怎么会是刈谷的错呢。备考是你自己的事吧。” “就这个这样,才说不能集中精力是健吾的错。健吾自己含糊其辞,才让我和中村很困扰的。明天,关于这个,一定要想刈谷问清楚。一定让他说清楚。” “……” 12 我无言以对。啊?等等。说清楚是什么?难道是,那个?那个问题?九重,认真的吗? 不顾我的动摇,九重继续说着。叮嘱我说明天的学习会一定要来啊。如果是真的话,这是我要说的话。然而没有空闲去搭理她,由于我有一半的意识飘了出去,这种状态下,随便回答了她。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回桌上,我终于渐渐明白了现状……骗人。真的吗?真的明天要去问刈谷吗? 让他说清楚,到底喜欢谁。 突然有些害怕。刈谷会选择谁呢?选择我的几率有多大呢?等等,等等。这么说刈谷是将我当做这种对象来看的吗?不知道,完全不知道啊。有点害怕。这种情况下问他,实在害怕。 但是又不能逃避。已经约定好了。明天,我和九重直接问刈谷。对我们,或者对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到底喜欢谁? 结果彻夜未眠。 第二天,我的步伐很沉重。干脆还不如得了感冒什么的好呢。只是,九重自己决定要去的,既然这样的话,如果不在场的话,更难过吧。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要亲眼看到这一切。 上课就像是不断消化的出席的天数,什么都听不进去。课间休息的时候,有时和九重四目相对,但那孩子一脸正经。虽然不太适合她,不过这种情绪表现也是那孩子的风格。要是说我自己,和她相反不作出任何反应,只是、只是任凭时间的流逝,听天由命罢了。真叫人悲叹呢。 回去的hr一结束,九重就回去了。我暂时留在教室里,想些事情。不是的,只是假装在思考。事实上什么都无法思考。就要去刈谷家了,在那里、在那里,将会是什么样的事实摆在我的面前。 害怕的我腿都发软。尽管如此,还是努力地向前走。我斥责着自己,激励着自己,终于离开了学校。即使在公共汽车上,我也一直在想着就这样直接回去吧,或者感觉肚子痛就回去了之类的。心里很没底吧。 然而我还是到了刈谷家。没有逃避。最终还是我的自尊心阻止了我的临阵脱逃。而且,还不明了呢。有可能会选择我的吧。有可能的。肯定有可能的。、 鼓起勇气按下门铃,首先出来的是游佐,开朗地边说着“哟”,边给我打开玄关的大门……他也真是出现的的不合时宜。 13 刈谷和九重已经在房间里,貌似在等着我。刚进房间,就和九重四目相对。九重的眼神十分严肃。唯有那个眼神,让我很在意。 “接下来,就开始吧” 刈谷说了后就坐在坐垫上。我和九重迅速交换眼神,两人同时—— “在此之前,有件事一定要问小刈” 游佐?别在这种时候插话呀。但他也一脸严肃,我和九重再一次交换眼神,暂时就让游佐先说吧。就当做是心理准备的时间吧。我们坐回坐垫的时候,游佐反而更靠近刈谷一步。我们抬头看着。游佐盯着刈谷看。然后—— “小刈……说实话,我很早以前开始就喜欢小刈了” 哈? “小刈,我爱你” 噗通一下,游佐扑向刈谷。刈谷看着他,站起来的同时抬起手腕。 “什么——” 刈谷的右手一把抓住游佐的脸。因此,阻止了游佐的猛冲,刈谷用左手抓住游佐的肩膀,将他的身体扭转过去。 “这么打算的啊” 绊脚抖腕摔。柔道投技之一。虽然右手没有抓住对方的脸,但将对方的身体紧贴在自己的腰的位置,然后将其扔出去的投技。刈谷就是用这种感觉将游佐给扔了出去。漂亮地将游佐扔向床上。咚的一声游佐落在了床上。刈谷眉头紧锁,低头看着游佐。 我们俩完全石化了。 “……好吧,游佐,这是什么玩笑” “讨厌呢。小刈。只不过想把我的真心传达给你罢了。” “有点分寸吧。就要考试了,我可没空陪你开玩笑。” “好过分呐。这个时候表白,看样子不合时机呢。” “糟透了。距离考试的日子,加上今天也就剩四天了。这种时候你想干什么啊。而且又是你这种恶劣的玩笑。到底想干什么!” “其实,最近气氛不大好吧。我就以我的风格来缓和气氛。” “于是就这德行?” “小刈,我爱你~” “让你一直睡下去吧。” “哈哈哈……小刈,真残忍” 听着两个人的对话,我突然明白了。 14 被摆了一道。 又一次被游佐抢先了。这样的话,至少我们在考试结束之前是不能表白的。就在人家说不合时宜之后,怎么可能立刻就表白呢。就算不是这样,就是在这种气氛之下,怎么可能严肃的说话呢。即使强行的说出口,肯定也会招致不愉快。 九重,怎么办? 我看着坐在小桌子正对面的她。完全无视道理、气氛的这个孩子,说不定能打破游佐的策略。 九重目瞪口呆,就像画里所描绘的忘我境界。 不行! 最后的希望也就这么断线了,我失望的低下了头。真是的,讨厌。想回去。游佐你个笨蛋。 那天,九重一直石化着,我一直垂头丧气,学习什么的根本无法顺利进行下去。寥寥的就解散了。 我在心里发誓,绝对不和游佐讲一句话,我们漫步走向车站。游佐今天也什么都没说,只是走在我身边。这家伙,肯定心情好的很呢。阻碍了别人的表白。啊,真不甘心。尽管如此,他怎么知道我们今天要向刈谷告白呢。别告诉这也是游佐先天直觉疑惑之一? 我瞥了游佐一眼。彻底的四目相对。什么?什么时候看着我的。不是很恐怖吗? “千鹤酱,在生气吗?” “……” 无视,无视,今天绝对不说话。 “小刈的话,进了大学后,能成为更好的男人。”……当然咯,现在也很帅。肯定会更帅的。 “不过呢,我也有自信能成为一个好男人。这以后有可能会超过小刈哦,肯定会的。” 咦?突然说什么呢? “所以说,后续留到大学吧。别急于求成啊,我们还是有时间呢。” “……” “那么,明天见” 我们已经走到车站的前面。游佐跨上自行车,很快的就回去了。 我突然想起来前几天游佐说的问题。 “对手是指谁和谁的事呢?” 15 回到家后,我给九重打了电话。虽然是我打过去的,倒是九重先开的口。一开口就语速很快,喋喋不休。 “怎么办才好?没想到游佐喜欢刈谷。说不定健吾事实上是他的人……” 我是傻了,深深地叹了口气。九重就一个人在那儿吵闹着。我一直等着,等她话说完,于是我瞄准间隙插上了话。 “没那回事啦。你还真是笨蛋呢。” “你说什么?但是但是游佐说——” “所以说啊,啊,真是的。所以说有个好办法。想听吗?” “想” 相当看重现实利益的孩子呢。不过,现在倒是很感激她这点。我私下窃笑,给迷途的小羊羔指明道路。 “那就请考上大学。这样的话,就可以保护刈谷,逃离游佐的魔爪。” “哦~原来如此。” 轻易地就上当了。她这一点真是好对付呢。 “从明天开始,最后的突击。一定要考上啊。否则我可不原谅你哦。” “了解” 眼前浮现出她敬礼的姿态。我很满意九重的回答,于是挂了电话。我坐回椅子上,打开桌子的抽屉,从里面抽出相框……我也许并不诚实。 凝视着相框,摸着后盖。其中有那张纸。 这里是游佐的真实面貌?还是只是个陷阱? 不管是哪个,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太勉强了呢。要是没有那个吵闹的小姑娘,恐怕我还一直陷在其中不能自拔。真是个狡猾的家伙。以及耍小聪明的我。 刈谷、游佐、九重以及我。这种关系,即使进入大学也仍将保持下去吧。 巧克力与恋爱 网译版 翻译 羽村翔(tieba.baidu./i/14795181) 有一点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我根本没有做菜的天分。 御神乐绫薇站在自家的厨房里,不断地点头。 浓郁的香味夹杂着烧焦的糊味在周围的空气中飘荡。放置在小炉上的小锅边沾满了黑糊糊的巧克力残渣。而小锅的中央则积满了脱脂的茶色液体,上面漂满了面粉小团。 虽然玲子曾对她说,只要按照菜谱去做就可以了。可是结果却糟透了 御神乐回想着那位擅长烹饪的学生会员玲子的话,不禁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粘在手中的巧克力块。果然很苦。 果然,我和擅长烹饪的人相比还是有很大差别的。也许她们的领会能力比较强,而我呢,无论怎么努力都是徒劳无功,实在很头疼。难道我实在无法胜任主持这个位置。 她轻轻地触碰着盛满开水的小碗,以及粘有无数巧克力小碎片的菜刀。不由地陷入沉思中。 从小学时代开始,只要有家政科的实习课程,就一定会分成两班,一班是擅长烹饪的学生,另一班则是不善于烹饪的学生。而老师分派给两班的任务也各有不同,一般来说一些比较难的任务总是分配给擅长烹饪的学生,而自己呢则和其他不善于烹饪的学生一起进行一些简单的作业。正因为如此,她所在的那个班级总是可以取得优异的成绩。 适才适所,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既然自己完全没有那方面的能耐,为何要勉强自己呢。每一个人既有优势,亦有不足。发挥优势,并集合大家之力弥补不足,这才是一个社会成立的根本。 御神乐交叉着双手,不禁对自己的想法感到佩服。 纵然付出的牺牲比较昂贵也值得啊,那一蹋糊涂地惨状,还有那被糟蹋得体无完肤的比利时直送巧克力豆,简直就是一剂重要的醒脑药,它清楚地提醒了我什么方面比较欠缺。从这个角度看来,所有的失败也绝非一无是处的,相反,还给我上了一堂价格便宜的加课呢! “我回来了——哇,什么味道那么难闻!” 玄关处传来了父亲的声音,紧接着走廊上的脚步声也逐渐靠近厨房。御神乐立即挺直腰。 “绫女,那股味道……” “爸爸”御神乐马上用高音掩盖住来自身后的父亲的发问。从气氛上她可以感受到父亲的诧异。 “爸爸,欢迎回来,不过如果您还觉得自己的女儿可爱的话,就请您回到自己的房间,可以麽?现在马上” “……知道了” 父亲只好老实地退场,她不禁舒了口气。 “老公,你回来了吗?阿,是你啊,绫女,你父亲没有回来吗?” 紧接着母亲又回来了。 御神乐依旧背向母亲答道 “他回房间了” “啊,是吗?绫女” “你什么都别问了” “……我的孩子,你真可怜啊” “你是什么意思阿” 御神乐不由自主地回头,发现母亲正一脸意味不明的坏笑。 “你这点和一个人很像呢。” “才不,我又不是你,妈妈” “我的家务活也是全能的哦,而且我还可以同时兼顾工作和家庭。” “……” 对于母亲的说辞,她实在想不到用什么话来进行反驳。只能瞪视着母亲。 “你要好好收拾厨房哟。”母亲抛下了最后一句话,悠然离开了厨房。御神乐物无语地瞪视着母亲的背影,三下五除二地将围裙解开。只见围裙上沾满了星星点点黑色的污迹。 “我受够了!!!” 她将围裙随手扔到桌子上,并将凳子拉过来泄气般地坐下。 ……也许现在并不是无聊得进行自我辩护的时候。必须要面对现实,也就是说, 那块一原本为情人节精心准备的巧克力,已经制作失败了。 总而言之,巧克力制作不就是融化以后再重新凝固吗?我一直想得如此简单,所以平时也没有多加练习。这也直接导致了这次的惨败。如果在用开水烫化这一环节多下点功夫,就不会如此一败涂地了。好吧,这就作为日后的经验教训,可是现在…… 绫薇环视了一下周围,终于想到了补救的对策。 看来,只能买市场上销售的巧克力了。 她站起身来,拍拍双手,伴随着让人舒畅的声音,她的坏心情也烟消云散。 “好的,那么接下来……” 她向四处张望,觉得当务之急乃是收拾厨房。 进入二月,寒风似乎愈加凛冽。御神乐快步走上从车站一直延伸到学校的坡道,迅速换好鞋子后疾步迈向教师。刚踏进教学楼,觉得一直弥散在周围的寒气似乎悄然逃散,但是由于走廊并没有空调,所以室内依旧寒冷。她依旧一心一意地向前快步而行,当走到离教室不远的地方,她逐渐放缓了脚步。并稍微调整呼吸。紧接着她回想起昨晚大致考虑的事情。 那就是情人节的补救对策,自制巧克力这种别出心裁的念头,看来只有放弃一途。所以,对于周围的动向,也必须要详细掌握。这样才能自然地进入话题,从而鼓动班上的女生和她一起去买巧克力。 昨晚御神乐尝试了无数种情景对话,这些对话在她脑中快速地重温。随即,她推开了教室的大门。好的!既来之则从容对应之,我一定要拿出女王(吐槽:我觉得我应该在这说点什么)的气势。 “大家早上好。“ 她打开教室大门,迎向众人的目光打招呼问好。大门渐渐关上的时候,已经有数名同学向她跑来。 “御神乐同学,早上好!” “阿,御神乐同学,你听我说哦——” 同学们也纷纷地向她打招呼。 “早上好,今天好冷啊。” 御神乐一边以目回应同学们的问好,一边走向自己的座位,解开围巾,脱下了外套,并把书包放好以后,坐到位置上。对于这一连串的动作,她可是谨小慎微地保持着从容不迫。 好的,接下来…… “很快就要到情人节了哦。御神乐同学” 一名同学出乎意料地率先引入了情人节这个话题,这正是昨天她反复模拟练习的情景对话的重要部分,简直毫无悬念啊,方才她还在脑中构想该怎样将话题转移到情人节上来呢。 “什么?”御神乐极力地忍住窃笑,慢悠悠地回问对方。 “哎呀,关键时候你怎么还那么不紧不慢阿,这可是女孩子最重要的节日哦” “御神乐,你的巧克力要送给谁哦?” “快看,这个看起来很美味哦!” 周围的同学们叽叽喳喳各说各话,根本无法整理。御神乐摆出一副茫然不知的表情,表现得很困惑。其实她内地里正在从同学们的话语中选出适合于她构想场景的内容。终于,她锁定了目标,就是那位向她展示杂志上有关巧克力店特辑专栏杂志的女生。 “大家请静一静,你们都各抒己见我都不是很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巧克力店,表面看起来很可爱呀!” 御神乐终于在周围热火朝天的讨论声中插上话来。并指着杂志上的内容无尽赞叹。自然而然,周围的目光也被她所吸引了。紧接着,大家又开始围绕巧克力店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阿,——你们认识这家店吗?pateshie的人也上过电视啊” “似乎看起来比较成人化啊” “貌似很贵呀。不过,装饰还真是考究,金光熠熠的实在是美丽绝伦呀” 御神乐任随 同学们滔滔不绝各抒己见,却不露声色地仔细听着,欲想从中寻找出关键词语。 在这热烈得讨论圈的外围,她似乎听到了这几句话 “可是,我没有要给的人啊。” “那么,我们交换怎么样?” “相互交换礼物,这点子听起来挺不错的哟。” 御神乐非常合乎时宜的发言,再度吸引了大家的视线。然后大家又将视线转向了讨论圈子外围的那两名独自讨论的女生。 “嗯,这个呀,其实,我们都没有要给的对象,而且如果买给自己的话,总觉得有点冷清寂寞,所以才想到互相交换巧克力啦。” “这样不好吗?” 也许是成为了大家关注的中心,两人的语速开始加快。 “那么,也让我加入你们的行列吧,我也没有要给的人呢,其实我也有同感啊,好不容易买回来的巧克力如果独自品尝,乐趣也会大打折扣了吧。我的要求会不会强人所难啊” 御神乐小心翼翼地询问。 话音刚落,两位女生立刻受宠若惊般地用力摇头 “强人所难,怎么会呢!!!我很乐意和御神乐同学交换巧克力阿!!” “我也是,我也是。” 看到中途杀入的两名女生,大家一下哗然,顿时群情涌动,不满此起彼伏。 “好狡猾阿!” “竟然被她们抢先了。” 就在一瞬间,大家纷纷踊跃地举手。 “我也要,我也要!” “好啦,好啦。我们一起去买怎么样啊,咱们一起挑选,然后互相交换如何?” “啊,万分同意。” “我也很喜欢逛店哦!” 由于同学们的积极踊跃,并开了个好头,所以一切都按照计划所设定的模式顺利发展,御神乐置身于这一良好情势之下,并小心谨慎地眼观四方。虽然计划比预想中进展得还要迅速,但是三分钟热度这种可能性也是极高的。也许一个细小的差池就可能会让整个计划全盘泡汤。因此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瑕疵都不允许放过。 “?” 忽然她发现离她不远的座位上,三岛真琴正独自一人静坐着。 自己加入这个班级之前,三岛深受全体女生的拥戴。这一点御神乐还是在加入这个班级的时候和某些同学交谈得知的。因此,她很想“拉拢”三岛成为她的伙伴,然后按照她的意想,一步步让三岛成为她最忠实恭顺的部下。没想到,那次学生会的选举让她们产生隔阂,关系也有所疏远,虽然颇感遗憾,但是她并不希望和三岛的关系就此破裂。 而此刻,三岛正在轻抚着那束起马尾的柔顺长发,神思恍惚,若有所思。御神乐非常在意三岛此时的表情,于是她对一直和三岛较为亲密的某位同学说道。 “真琴她到底怎么了,似乎在冥思着什么的样子。” “啊。真琴,你怎么一个人发呆啊。” “快来这边呀!” 同学们都热情地呼唤三岛的名字,方才还在冥思苦想的她,听到同学们的呼唤后,马上露出笑容以作回应。 “早上好,真琴。” “早上好啊,御神乐。” 她们相互向对方问好。三岛虽然面带微笑,却显得有点生硬勉强,也许在某种程度上,她对御神乐还抱有成见吧。 “方才我们正在商量去买巧克力的事情呢!” “我们已经答应和御神乐同学交换巧克力了。” 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和三岛说明了方才商量的事情,而御神乐也热情地邀请三岛。 “真琴你也一起去哦。” “啊?恩……我有社团活动可能赶不上……” “那我们等你” “不用了,多对不起大家,就为等我一个人” “不会不会,大家也是商量好时间再去的,你不必那么在意,而且我们大家都希望真琴可以一起去哦。” “是呀是呀,最近真琴你都疏远我们了。” “你的青春不要全部浪费在田径部哦。”(这以上3句和恋爱与巧克力略有不同,但是我觉得这个翻译的比较好就没改,大致意思没差啦。) 紧接着,周围的同学都纷纷邀请三岛。三岛似乎无法招架,于是唯有勉强先答应着。 “那好,如果赶得上的话” 就在此时,上课铃响了。同学们都纷纷四散回到座位上。 真琴的事情还是不要那么在意吧。 御神乐重新坐到椅子上,不断寻思着。她可以感受到来自不远处三岛的目光,但是却装作没有意识到。 放学后,御神乐一边走向学生会办公室,一边苦相着应付学生会员的对策。 我一定绝对不要让别人知道我要将巧克力送给“他”。所以,一会在学生会里,对这件事一定要保持缄口不言。啊,不,这样反而显得不自然了,还是直接在“他”面前提出这个话题比较好吧。可是,就怕我的原意——送巧克力被曲解成送人情,那就不好办了,那样过后再给的话,在很大程度上也会被误解成为人情啊。(纠结时的凌女好可爱啊) 难道仅仅是我们自己秘密商讨,将‘他’排除在外?虽然这样做有点不厚道,但是这也是安全上策,如果和‘他’说得太多,反而纠结不清,越描越黑。 就在千头万绪的时候,御神乐已经走上社团大楼的楼梯,来到了学生会办公室。 虽然她自信满满,认为自己在任何情况下都可以随机应变,处乱不惊,但是她不断自我提醒,一定要尽量避免情人节这个话题。就这样,她打开了学生会的大门。 “让你们久等了。” “啊。绫女同学,你来得正好,那家伙太过份了!” 一进房间,就看到某女生怒瞪杏眼,火气十足。这女生正是班委委员长角井美雅。只见她正夸张地耸着肩膀站在眼前,御神乐委婉地安慰着她。 不仅是她,其余的学生会员亦怒气冲冲。空气中充斥着浓重的火药味。 “你们都怎么了,一脸恐怖的样子。” “会长实在是太离谱了” 一名扎着双马尾的女生首先开口说道。这位女生正是书记值村克美。这次她竟然不管在场的还有诸位学长而率先第一个发言,实在是少见。这种言谈举动以前未曾有过。 “会长?你们指的是学生会长?听你们一说,我才发现他并不在呢!” 御神乐再次环视办公室里面,只看见某个角落里,坐着一名身材庞大的男同学,他正拼命地将他雄壮的身躯挤进狭窄的椅子里。除此以外,基本上都是清一色的女生。学生会长,也就是“他”,并不在里面。 “他早就在绫薇同学同学你到来之前,溜之大吉啦。正确的说来,他貌似是去了社团。” 角井愤愤地说道。 “实在难以置信。”“对不对”而双胞胎的平城真子和实子则异口同声附和道。 “难道预算委员会结束以后,会长队学生会的事情一概置之不理了吗?” 一名扎着三条马尾辫的少女将椅子挪到离桌也稍远一点的地方,并坐在上面轻声叹道。她叫鬼头依铃。工作是帮忙处理学生会事务,其言辞特点,听似波澜不惊,细体味,方觉话里带刺,一针见血。 “会长走之前说了什么啊?” 御神乐在指定的位置上坐下来倾听大家的发言,首先她想了解和把握实际状况。其次,基于群情激愤,她想让大家尽情倾吐心中不满,否则局面将一发不可收拾。 “实在太过分了。他竟然不等绫女同学到来就溜了,还说什么,今天无特别工作,所以就先行 一步了,有工作也好,无工作也罢,这也要等全体人员集中一起商量后再作决定啊,实在难以置信。” 这也不一定吧 。 御神乐在心里暗暗说道,确实有些特殊议题需要大家临时进行讨论,但是通常情况之下,所有的工作日程都预先写到工作预定表上,如果没有写上任何内容,那就意味着没有什么特别的工作。 退一步说,如果确实真的有什么临时特殊议题需要讨论,只要所有的学生会员都集中在此,即使会长不在亦可着手进行。就说我吧,如果我有什么临时的课题,也是可以直接联系他的啊,反正大家都是在同一个班级。 换句话说,如果看到工作预定表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工作,而且他人也没有提出任何临时需要商讨的课题,回去也是无可厚非的。所以他的做法是正确的,只是,如果从情感上来说,他的做法确实招致了大家的不满呢 御神乐在心中为会长开脱的同时,其他女生则在一旁七嘴八舌滔滔不绝,此等冲动的愤怒御神乐权当充耳不闻。但她还是装作认真倾听随声附和的样子,任她们口沫横飞,说到天昏地暗,说到疲惫不堪。 ——看来要想出一个权衡利弊的办法。 “他”的行为本身并无不妥,但是还是希望“他”不要如此大张旗鼓,堂而皇之地退席,只是“他”的性格便是如此,大大咧咧不拘于礼,若要他端正礼仪,做风度君子,简直就难于上青天。另一个问题,如果自己在此就事论事地维护与他,那样的话,纷争有很大可能会复杂化,可是,一味地将错误归咎于他,事情无法得到根本解决。 御神乐苦苦思索着,终于她将目光投向了一名女生。那名女生正静静地伏台,就像日本娃娃一般,对于周围的喧哗置若罔闻。她正是图书委员长宇多川宙。御神乐希望宇多川可以改变一下现场的气氛。 “小宙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御神乐忽然发问,只见那鹅蛋形的少女睡眼惺忪地抬头,慢慢地从座位上站起,约莫过了3分钟的时间…… “会长……最近似乎中邪了” 宇多川仅仅说了句简短的话,随即继续伏台。角井等女生顿时张口结舌,周围的喧哗嘎然而止,而御神乐也觉得此话出乎意料。 中邪?也许这话不能按照字面上的意思解释吧? 虽然有点莫名,但御神乐随即抓住了这一点,虽然她不知道大家是否完全理解宇多川此话的含义,但是,自己可以加以利用,以自己的方式理解,再向大家好好地解释。 “他似乎又犯了会长病了,现在,阶段部正在推选新部长,而预算委员会也结束了,重要的工作也基本告了一个段落。所以就自然而然地犯病了。因此当他看到预定表上没有什么内容,理所当然就回去了吧。你们也知道,他的神经比较大条,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因此你们就不要那么生气了。看,这样白白糟蹋了如此可爱的面容,实在可惜哦。克美” 御神乐说了一番长篇道理,最后她特别点了在学生会中深受大家喜爱的克美的名字。果不其然,植村顿时面红耳赤,害羞惶恐。看到如此场景,角井她们的态度也缓和下来。 “好羡慕你啊,绫女同学竟然说你可爱也,植村!” “你的脸好红哦,小美美,就像红苹果一样。” “小美美,是啥米称呼” “当然是可美的昵称哦。是不是很可爱啊!” 平城姐妹俩越说越离题。 看到方才火药味般的气氛烟消云散,御神乐禁不住松了口气。她迅速看了一眼宇多川,只见她依旧伏在桌面上,似乎有意无意地偷看着自己。当视线与自己相触的时候,她又立即转头。 “好啦,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课题,大家可以解散了。馆同学,欢迎你回来。” 由于方才的会长事件已经解决,御神乐随即对缩在办公室一隅的体育委员长说道。 对于方才的争论,他的心情似乎一直很郁闷,听到了御神乐的话,他一脸释然的站起来。 “那么,我先告辞了。”他微微地点头向众人打招呼。 “再见”真子挥手说道。 、 接下来御神乐和她们闲聊了一会,然后也准备回家,正准备出门的时候,鬼头叫住了她。 “绫女同学,我有话对你说哦。” “什么?” 御神乐回应着,心里却不住寻思她接下来要问的话。却看到视线的某个角落中,角井的表情渐渐布满阴云,她大步流星地向自己走来走来。 “绫女同学,我也有事情要对你说。” 她一边说着,并怒瞪杏眼向鬼头示威。两人间,火花四溅,战斗似一触即发。 “绫女同学正和我说话,你有什么话过后再说。” 鬼头争先发言,角井气得横眉直竖。 “啊,是吗?不过很不好意思我有急事,所以你还是过后再说吧!” “我也有急事,请你不要中途打断好吗?” “你也有急事?我倒看不出来哟,啊,不好意思,像你那样思维迟钝的人,如果我用我的常理作判断,对你而言就太不公平了” “谢谢你的忧虑,不过你可以暂且退下吗?” “等你说完?那我不就等到明天?” “那,你就等到明天如何。” “啊?” “你说什么!!” “你们——” 在两人开始进入习以为常的吵架模式之前,御神乐迅速插入其中。 “不好意思,你们可以听我说句话吗?” 御神乐微笑地说道,果然两人终于闭口不言。 为免受到“战火”波及,其他学生会员纷纷看准时机离开办公室。 “今年的情人节,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听御神乐这么一说,角井和鬼头的身体微微一颤。 果然不出所料。 因为,从中学时代开始,不仅仅是情人节,其他重要节日她们两也会邀请自己共度,所以御神乐估计,这次大概也是一样吧。所以她率先提出这个话题。 “情人节那天大街小巷都会很热闹吧,其实我也不知从何说起,其实我还没有男朋友,想到情人节一定很寂寞,于是我就和全班同学约好大家一起交换巧克力。可是,我们三个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所以刚还在想我们要不要去聚餐。去年我在加拿大,不能和你们一起度过情人节,因此这个提议也算是我对你们的补偿吧。当然,如果你们有什么预定,我也不会勉强你们……” “啊,啊——我一定会去的,况且我没有任何预定。” “我,我也没有啊。而且我们的社团活动应该可以很快结束的。” 鬼头和角井的表情依旧很微妙,但是她们都不想让对方抢先一步。所以她们纷纷答应御神乐的邀请。“谢谢你们,真的很期待呢。”御神乐对此感到非常满意,她情不自禁地露出会心的微笑。 “话说回来,依铃你方才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那个,那个,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是吗?那么美雅你呢” “啊,这个我也是,刚才转念一想,发现也不是什么大事。” “是吗。那么我们一起走吧” 御神乐趁势催促着她们两人。虽然她感受到两人之间依旧剑拔弩张,但是她毫不在意。 只见其他同学都在走廊上等候着她们,她们一起结伴走出了教学楼。 平城姐妹,植村,生野等人都是骑自行车回家的,和她们分别以后,其他人都来到了车站等候汽车。就在闲聊的时候,汽车来了。于是 她们都走上汽车。 御神乐在一张两人的坐席上坐下,没想到,宇多川竟然在她身旁也坐了下来。往常宇多川都是独自孤坐的,今天却出乎意料,御神乐不禁望向宇多川。 “……怎么了?” 宇多川依旧睡眼惺忪地提问道。 “啊,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很意外。” 只见后面的座位上只有角井一人独坐,而前面则坐着角井和小山内两人。她们都很明显地露出极不甘心的表情。 “没什么。”宇多川轻声说道,对周围则视而不见,似与己无关。 “……” 平时的宇多川经常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举动,但是正因为如此,御神乐的思路才比较清晰。因为即使有话要说,宇多川也不会当场说出来。这就表示她希望别人可以领悟到她的意思。从她的言行举动中,御神乐可以理解她的苦心。所以总能领会她话中的含义。 关于“他” 方才宇多川说他遇到了麻烦。能让“他”如此焦头烂额的,恐怕就只有阶梯社相关的事情了。宇多川想对自己所说的事情,或许非同小可,而且会对学生会的工作造成很大的影响。至少宇多川可以预感到事情的严重性。 无论是思维的灵敏度,还是观察问题的敏感性,我还是远远比不上小宙。能让小宙担忧的问题可能是比较严重的了,我必须私底调查一下。 正当御神乐冥思苦想之时,忽然间一种完全不同的可能性掠过她的脑海中。 这么说来,小宙很在意“他”的事情珞?那么就意味着她对“他“有意?不,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御神乐静静地凝视着那位将头枕靠在她的肩膀上,容颜酷似日本娃娃的女生。 (额!两个美少女,额鼻血止住。就是画的不怎么样) 可是,意想不到的是“他”很受大家欢迎。和“他”相识这两年来,我曾经听到过很多人说“他”很可爱。不过,这并不是重要问题点。表姐美冬对“他”有什么想法呢?可惜我基本上也没和她说过几句话,也不知道她真正的想法呢。 恩,接下来就应该是真琴了。又或者有很多女生都对他单相思吧。我一定要好好调查。呃,我到底在想些什么阿,如此一来不就证明我对“他”……(反映太慢了吧··) 御神乐马上从思考回到现实。因为她感受到来自旁边的视线。 “……” 不知何时开始,宇多川已经睁开了眼睛,正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 “啊,怎么了,小宙,你要和我接吻?”(鼻血决堤了) 御神乐恢复了平常的表情,半开玩笑地说道。只见坐在前面的两人猛然转过头。 “宇多川!你在干什么!” “啊啊啊啊啊!!” 她们出其不意地惊慌失措在某种意义上为自己解了围。而且后面也传来了几声干咳。 只见宇多川再次闭上眼睛。完全无视角井以及小山内的抗议。继续进入了梦乡。 小宙那孩子,不可小觑阿。她应该没有发觉吧,如果让她知道我要将巧克力送给学长这件事,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对其言行举动,万万不可大意。 御神乐眺望着窗外的景色,并在脑中认真梳理着接下来几天的预定。 2/11 在317会合以后和satoeri小组去购物。 2/13 和同学们在教室集合以后一起去购买巧克力。 2/13 和学生会员在学生会办公室集合以后,一起去购物。 2/14 晚上7:00和鬼头,角井二人在“阿蕾莎”聚餐。 日程基本上定下来了呢。 御神乐在床上辗转反侧地看着笔记本上记录的预定事项,不由点了点头。情人节前后的日程总算都统筹协调好了。集体购物基本分成了三组,分别是和去年的同班同学,现在的同班同学,以及学生会集体成员。时间尽不相同,因此相互间的日程预定也毫无冲突。 接下来,就是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去买送给“他”的巧克力了。 而这个时间也已经预定好了,就是在十三号那天,和同学们购物结束以后,那天的购物也不用花费太多的时间。即使回家一趟再出门,从时间方面来说也是十分充裕的。 于是,御神乐在十三号的预定记录下面打了一个星号。她并不担心记事本被偷看,万一真的被偷看了,估计偷看者也不会看出什么端倪,即使那人觉得蹊跷,她也能编织各种借口进行应对。(额,为什么我想起了稻叶姬子?) “至于要选哪一款的巧克力,关于这点,只要和大家一起挑选,相信会比较好办。然后,该怎样给“他”呢,那就下课以后,在学生会办公室给他吧。我绝对有很多办法支开其它同学。,且不需费时。然后最大的问题就是“他”的精神状态了。现在“他”究竟怎么了?” 虽然御神乐私下做了点调查,却一无所获。最近学生会事务比较少,因此他就干脆将全副精力放在社团活动上,和“他”说话的机会也减少了。即使在教室里和他说话,他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表情。想到周围耳目众多,御神乐不好继续寻根问底,只好一次次不了了之。 确实最近“他”的确魂不守舍,也许真的是中邪了。难道是因为阶梯社而中邪,究竟是何方妖怪,又不是什么怪谈。(阶梯社的谐音怪谈社··这个梗大家都熟吧) 御神乐忽然一个激灵,没想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糟透了,也许我累了,还是早点睡觉吧。 她确认自己的头发干了以后,马上缩进了被窝里。她知道,从明天开始,放学后会很忙。 不要紧的,一切都按照我的计划进行,杂乱无章的情况绝对不会出现。 是的,这次没有任何阻碍,一定行的,虽然那时候所有的预定都被打乱了,但是这次无需担心。 御神乐将房子的灯关上,开始闭目。 就在这一瞬,三岛的面容在脑海中浮现。(女孩的直觉,不可小视啊) 却马上消失无影,对于三岛,她没有特别的想法。 紧接着,她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快看快看,这个很可爱啊!很可爱啊” “真的呀。好可爱。可能是因为没有粉色吧……” “嗯,白色也好看,而且,看,还毛茸茸的” “毛茸茸?我看应该是茸毛毛吧” “是吗?茸毛毛吗?” “茸毛毛是啥米?” “不会吧,这不是真子你造的词语?” “可是实子你也明白阿。” 只见在布偶玩具专柜里,平城姐妹俩闹得正欢。 御神乐并不知道毛茸茸和茸毛毛究竟有何区别,而且对于毛茸茸这一形容词的用法她也一知半解。不过,想到平日里,平城两姐妹比较喜欢不着边际的扯谈,御神乐决定不予理会,任由她们继续争论。而自己则四处随意浏览商品。 “我们去另一家店如何?” 站在她身边的角井开口说道。只见角井的手上拿着几条外表华丽,但手工一般的项链。说罢,角井将项链挂回原位,并瞥了一眼门口处。 “嗯,也好。” 御神乐一边说着,一边迈向门口。 今天是13号,明天就是期待已久的情人节了,所以店里也充满了情人节温馨的情调。关于巧克力,除了送给他的那块,其余的都已经在昨天和同学们一起买好了。而今天则是和学生会的同好们一起到商店里轻松自在地闲逛聊天。 那家精品店虽空间狭窄,但小玩意,项链,甚至是布 偶娃娃皆应有尽有,琳琅满目。御神乐和角井两人从店里走出,随即走上了繁华商业购物中心的道路,街道上人潮涌动,来来往往的基本上都是和她们同龄的女孩子。 “话说回来,妗子呢” 大概是发现一直在角井身边的妗子不见了,御神乐询问道。 “她在书店里”角井言简意赅地答道。 如此说来,妗子应该是去了购物中心最里面的大型书店吧。 “方才她还对我说,她想在周围随意转转,没想到竟然就去了书店” “也许她想去搜罗一些关于点心制作的书籍来阅读吧,我记得她好像说过今年要挑战制作什么东西来着。”角井陷入了沉思。而御神乐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段苦涩的记忆,她稍稍闭上了双眼。不行,我一定要尽快将那件事忘记! 她们稍稍先前走了几步,就看到一年级的植村和生野正坐在店门前的长凳上,津津有味地品尝着葡萄,欢畅无比地谈笑风生。 生野微微地张开小嘴,植村却忽然间惊慌失措。只见生野微张着嘴唇,慢慢地靠近植村的脸颊。瞬时间,植村害羞得满脸通红,她慌忙拿出自己手上的葡萄送到生野的唇边,生野迫不及待地一口咬住。 本以为这一幕已经结束,没想到这次轮到生野拿出手上的葡萄,植村再度手足无措,但是对方已经将葡萄强行地送到唇边,她唯有诚惶诚恐地咬住,咀嚼。(陶醉啊~百合美啊~) “她们两个关系不错嘛。没想到克美真是善于和别人打成一片。” 御神乐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由微微一笑。但是角井却面无表情毫无反应。御神乐觉得不可思议,不由回头,只见她正凝视着前方的两人,眉头紧皱。并非不快,而是在冥思苦想。 “美雅,你怎么了?” “啊,这个,那个,……嗯,葡萄呢。嗯她们在互相喂食葡萄呢,恩” 从沉思中蓦然惊醒,角井不止一次地点着头,随后又低下了头。此举实在是莫名其妙。 “绫女,你肚子饿了么?” 角井轻声细语地在御神乐的耳边问道。 “不怎么饿。”御神乐回答道。 “啊,对呢,嗯” 角井似乎有点沮丧。却来不及思付和在意,就被不知从何处飞奔过来的鬼头打断了。三条油亮可爱的辫子在她的跑动下欢快地跃动着。而她的手中拿着一个黄色的杯子,杯子里面是两种口味的意大利风味的冰激凌,从颜色上判断应该是香草和草莓味。而杯子上还配有一只塑料瓢羹。 “依铃,我正在想你到底去了哪里?没想到……” “对不起,那边有几家店很受欢迎哦,所以我就去凑热闹了,来,请你吃一口。” 鬼头舀了一羹冰激凌,热情地递到御神乐面前,盛情难却的御神乐尝试了一口,顿觉香气四溢,甘甜无比。 “那个,是柚子?我还以为是香草呢。” “正确!很好吃吧” 原来白色的并非香草,而是柚子,虽然味道甘甜醇厚,但却清香袅袅,余味无穷。 “很好吃呢。” “是哦。” 鬼头一边说着,再度舀了一羹放进嘴里。 “啊!!!” 旁边的角井忽然发飙地发出一声尖叫,随即怒气冲冲,形色可怖地盯着鬼头,而鬼头则若无其事地舔着瓢羹,津津有味怡然自得地品尝着意大利冰激凌。 “美雅,你饿了?” 无论是方才的葡萄,还是现在的冰激凌,角井似乎对食物起了过敏反应,因此御神乐疑惑地问道。“其实她不必考虑自己,想吃什么就尽情吃吧” 御神乐心中想着。 “不,不是的。” 可是,角井却梨花带雨般地摇头。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也许是减肥也说不定。”御神乐又想道 “绫女,你也来试试草莓味怎样。”鬼头从容不迫地再度舀起一羹。看来红色的是草莓没错。 “哼!” 正想品尝之时,角井一个鱼贯插入其中,狠狠地咬了一口,大有将瓢羹咬断之势。“啊!!”这次轮到鬼头呼天抢地。 “你。你究竟要干什么!” “尼玛!!!你以为以你的能力就可以战胜我!”(纳尼?!) “啊,你脑子进水啊!” “啊。~~草莓很好吃啊!” “气死我也!!!” 两人又开始了口舌之战。御神乐目瞪口呆地站在远处半晌,正想想劝架。就在此时,手机铃声响了。御神乐从提包中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正是宇多川。 小宙?话说回来刚才都没有发现她呢? “喂” 御神乐有些担心。 “绫女,你快点来。”手机中传来宇多川平淡的声音。 “小宙,你怎么了。你现在在哪?” “……你如果不快点过来,我就……” “你哪里不舒服阿?总之你先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 从宇多川的语气中,御神乐丝毫感觉不到一丝的痛苦与压抑。她觉得也许是宇多川一时的心血来潮吧。于是便从容冷静地问道。 “和巧克力赌注,和恋爱一起解放。” “?” 随着滴的一声,对方挂了电话。御神乐吃惊地望着手机屏幕。她再度回拨,没想到对方的电话已经无法接通。 “那!个!孩子!” 御神乐将手机放回包里,望向正在吵得热火朝天的角井和鬼头。 “对不起,小宙call我,我先过去一下,依铃,你的意大利巧克力好像快溶化了哦” 说罢,御神乐飞快地向前跑去。似乎后面传来了两人急切的呼唤声,但御神乐并未回头。 “和巧克力赌注,和恋爱一起解放。” 御神乐仔细琢摸着宇多川最后留下的话,既然她有意挂掉电话,那么这句话的含义就只能自己去想出答案了。结合今天的状况,看来她的心思一定是和情人节有关联的。 和巧克力赌注,和恋爱一起解放?其中的谜底?既甘甜又苦涩。也许就是这个地方了,小宙,你出的谜语也不是很难解开哦。 御神乐在人群中飞快地穿梭,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她穿过了无数的店铺,终于到达了一家店的门前,这家店以前她在杂志上看到过,而且昨天也和同学们一起进去逛了。 果然不出所料,宇多川就在此。 “你比我预想中的还要快。” 宇多川依旧睡眼惺忪地挥挥手。 “好吧,你究竟有何贵干。” “其实也没什么,那么再见了。” 宇多川欲台步离开,但她的手却被御神乐捉住了。宇多川惊异地转过脸。 “哦,时间限制在20分钟吧。下次再跟你玩吧” “等等。”御神乐将宇多川拉到一个人流量较少的地方。她们在停车场附近停下来。“你究竟想怎样?” “放心吧,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在说什么?” “……你要我说出来吗?” “我实在不明白你的意思。” “绫女,如果你对什么都一无所知,肯定又会吃亏的。” 御神乐心中扑通一跳, 她望着喜怒不形于色的图书委员长宇多川,调整着呼吸。 “我会吃亏,你指代的是学生会长竞选事情?” “如果你能有那样的觉悟,就一定明白。” “……我什么时候有求你帮助啊。” “因为我喜欢你,绫女,我一直当你是朋友。”(我在 考虑是否把最后一句去掉) “所以你就要多管闲事?开玩笑吧。” 她甩开了方才紧紧抓住的宇多川的手。宇多川则一脸受伤的神情。 “你要怎么想随便你。反正一切计划都按照我的轨道顺利进行,我并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是吗……好吧,对不起。” 御神乐斩钉截铁地说道,宇多川惟有尴尬地低声道歉。但是她的目光依旧非常锐利。以前她很少显露出那样的神情,那种认真专注的表情。但御神乐并不想和她纠缠不清,于是转身迈步向前走去。 “我们走吧” 正走着,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在电话里商量好会合的地方以后,御神乐朝着目的地走去,而宇多川则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 “啊,在这里,你们去哪里啦?” “我们刚才还在讨论要不要联系迷路儿童收容中心呢。” “实子在儿童时代可是经常走失哦。” “真子你也一样啊。倒不如说,都是因为实子你,我才经常迷路的。因为你总是到处乱逛。” “我只是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啦。这不是迷路啦。只是经常和母亲走散而已。” “那就是迷路啦!” 当看到御神乐以后,平城姐妹再度喧闹起来。 御神乐礼貌性地微笑着解释道:“小宙似乎有点不舒服。” “你没事吧。”小山内关切地询问宇多川。 “嗯,我没事了,多亏了绫女,我现在好多了。” 听着宇多川的回答,御神乐极力压抑着不断激动上涌的情绪。 “好吧,我们回去了。” 御神乐看着手表的时点,催促大家。方才由于吵架而闹得极不愉快的鬼头和角井,已经告别了平城姐妹以及方才亲密无间的植村和生野,先行一步离开了购物中心。然后在车站,其他人也纷纷离开,直到最后剩下她独自一人,她都再也没有看过宇多川一眼,而宇多川也识趣地站在她视线无法触及的地方。 也许自己太感情用事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御神乐一屁股坐到床上,后悔的情绪不断袭来。 和宇多川的交往(哈!?)是在高中入学以后,而刚入学的时候,她和自己是同班的。她一直都是独来独往,拒人于千里之外。同班的一位叫濑野的女生可谓善于营造气氛,可,即使是她也无法敲开宇多川的心房。 宇多川成绩优异,在每次考试都名列前十。虽然御神乐的成绩也在前十。但往往还是宇多川优胜一筹。而且宇多川和她仅仅是一名之差。因此御神乐曾经开玩笑般地问过她。“你是不是故意的” “嗯,不错。”宇多川郑重其事地回答道。 如果是他人听到那样的回答,也许会置之一笑,又也许会心服口服地由衷赞叹。但是御神乐都没有采取。 “那么,既然你那么神,你就不要排到我上面,排到我下面可以吗?” 御神乐的回答,让宇多川的表情第一次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换句话说,有一瞬间,她的表情显得很出乎意料。由此可见她对御神乐的话感到吃惊。 “为什么?” 接下来她的提问却很简单。 “我要参加学生会长的竞选,因为我才是一年级学生,要想成为学生会长是很难的。所以我要尽可能获得更多支持。首先我要让全班同学都拥护我,站在我那一方,不仅如此,成绩也是至关重要的。不是吗?我想取得第一名,以求树立威信。” “……你很自我。” 对于宇多川充满辛辣讽刺的话,御神乐不怒反笑,且从容自若。 “是的。我对同伴如春风般温柔,待敌人则如秋风扫落叶般毫不留情。宇多川,你也加入我那一方吧。” “你这话说得那么明显,那么野心勃勃,难道你不怕,被更多人讨厌吗?” “当然。不过我说话还是看对象的。在你面前,无论怎么伪装,还是会露出破绽被你识破。所以我干脆直接挑明了。宇多川同学,请你加入我那一方。” 虽然谈话以此终结。但是,事情很明显发生了改变,果然,在暑假结束后的那一次综合能力测验,宇多川的名次比我后退了一位。 自那以后,宇多川似乎成为了我的同伴。 可是,只要和“他”扯上联系。我就方寸大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觉得“他”好像温顺的“小狗”,没想到竟是一只深藏不露的“狼”。(额··我想多了)而自己则一直被“他”戏弄于股掌之间。(我又想多了,是我的错吗)纵然如此,自己依旧呆在“他”的身边。 只为了看准时机,有所逆转。 ——也许情人节以后一定要找小宙好好谈谈。 她稍稍转换心情,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分钟,她决定换下现在穿着的那套衣服出门。她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件开士米山羊绒毛衣,大致打扮了一番,最后戴上了一条金项链。那是高中升学时候得到的礼物。站在穿衣镜前面,调整了项链的位置。并拿起了羽绒大衣。 再次确认了时点后,走出了房间。 不久,御神乐又回到了一个小时前曾经逛过的购物中心,然后迈步走向自己要去的那家店。她极力避免从停车场那边进入,所以绕了一个大圈,终于走到了目的地。只见店里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非凡。 尽量避免遇见同校的学生。 御神乐偷偷地环视着店里的环境。没想到事与愿违,她立刻发现了几位身穿天栗滨高中制服的学生。只见她们正站在巧克力销售专柜前愉快地交谈着。虽然自己不认识她们,但是对方认识自己的可能性很高。 还是先打发一下时间再进去比较好。反正距离关店也还有时间。 就在看着手表的间隙,忽然,她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于是她再次望向店里。果不其然,飘逸的马尾,略显纤细的身材,从侧脸看,不是三岛真琴还会是谁? 只见她正在店里看着那些混装在一起的曲奇赠品。 此情此景,御神乐首先考虑到的是,尽量避免与之碰面而转移阵地。但是,转念一想,为什么自己一定要逃避呢。其他的同级生另当别论,昨天,她以社团活动为由没有参加集体购物活动。或许跟她打一下招呼比较好吧。 御神乐思付着,觉得即使还有其他天栗滨高中高中的学生也没所谓。 自动门慢悠悠地打开着,御神乐走进了店里。而三岛则随着拥挤的人流不断移动。冲破熙熙攘攘的人群障碍,御神乐渐渐靠近她的身边。只见某一空间盈满的人群忽然如潮水般地齐齐涌向了收款处。御神乐趁势挤进突然空出来的地方。 那里的专柜陈列着一些据说是占星术师曾经施过魔法的巧克力。其中有一款是御神乐昨天看中的。听说这款巧克力混合了各种效能不同的香料,人们可以根据自身的恋爱类型与之迎合。而且且色彩明艳,形状可爱。也可以根据对方的性格及其品味从其中二选一。 三岛阅读着巧克力上面附有的标签,忽然她的目光停留在一款巧克力上,紧接着,她迅速地伸出手。 “?” 在一瞬之间,御神乐也伸出了手,因为三岛要拿过去的那款巧克力恰恰是御神乐决定要买的。 三岛的手触碰到盒子的瞬间,御神乐的手指已经放到盒子上。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三岛不由地望向御神乐。 “!?” “啊~” 面向三岛惊异的面容,御神乐依旧是一副处乱不惊,镇静自若的样子。紧接着三岛的视线缓缓地移动向了自己身穿的衣服上来。也许三岛是社团活动结束后急急忙忙赶过来 的,所以她的身上依旧穿着制服。而穿着便装的御神乐此时此刻感到一种心理上无形的优越。 “我们还真巧啊。昨天你未能和我们一起来买巧克力,实在很遗憾。” 御神乐的手指依旧放在盒子上,并先声夺人。本以为三岛会放弃,没想到她却不甘示弱地将自己的手放在盒子上,毫无退让之意。 “是呢,可是御神乐同学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忘记买了?” “对啊。”御神乐怒火中烧,可是她依旧保持微笑。因为她绝对不可能退让和认输。 她们两人依旧维持着按盒子的姿势,对视微笑着。这次三岛开口了。 “御神乐同学,你要将巧克力送给谁?” 出乎意料,三岛竟然提出了一个可能会让她火山爆发的问题,虽说御神乐难以回答,但是同样的,关乎这个问题对方也难以启齿。于是她决定搪塞过去。 “哎呀,你为何要问这个问题啊。” “因为这款巧克力可以拉进自己和所爱之人的距离。御神乐同学你也有喜欢的人?” 三岛有意识地看着pop、 “是呢,那么,真琴你也一样,有自己喜欢的人吧。” 御神乐以此来结束这次谈话,她正冥思苦想着该如何更进一步应付对方。 “不错,我要送给神庭同学。” 三岛毫不犹豫地直言。 “……” “……” 三岛的话像无情的寒冰,让她所有的思考冻结。不由自主地,她回想起宇多川的话。 “如果你对什么都一无所知,肯定又会吃亏的。” 警告如利剑般直直刺入她的胸膛,她又输了。 原来自己完全没有吸取教训。 御神乐努力忍耐着,不让自己的表情出现一丝波澜。不让自己的眼睛逃避对方的视线。甚至不让自己的指头产生任何的颤动。 她的尊严和意志尚在。 周围人群的视线开始聚集到这边,其中有几道是来自于天栗滨高中的学生,只见她们正在窃窃私语。 “我究竟该如何是好。”她绞尽脑汁思考着。究竟何为上策。 这种局面,我该采取什么行动比较恰当。 ‘也许,只有全身而退了。’ 这时,她似乎听到了宙的声音。 是的,面对这种局面惟有如此了。再加上在这里继续逞强只能让自己处于更不利和尴尬的境地。一定要让所有人都感受到自己的处乱不惊,临危不乱。一定要一鼓作气拿出女王的气势。 可是,把手指拿开也需要无比强烈的勇气。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她终于艰难地放手,并慢慢地退后。与此同时,三岛也稍稍退了一步。只是,那款巧克力已经被她捧在手上,端在胸前。 “这个我买下了。” 也许三岛就是那种光明正大的人,她的直接让御神乐再也无法作出任何表情。半晌,御神乐才艰难地挤出一句话:“嗯,请便。” 三岛真琴。 原以为她是恭顺忠实的部下,原以为他只是听命于自己的小狗。 没想到,恭顺的外表下竟然隐藏着狼的本性。 御神乐觉得自己还是第一次看清她。 “那么我先走了,明天学校见。” 三岛浅笑盈盈地走向收款处。并在如潮的人海中有意回头看了自己一眼。 ……好,算了,我还没有输,这次只是让你而已。真正的胜负就在于明天。 虽然计划是在放学后给“他”的,可是现在必须得提前。怎么样才能叫“他”出来呢?御神乐思考着,视线一直紧随着三岛,直到她走出店门。 只有在中午休息的时间以学生会事务为由叫“他”出来了。 御神乐在自己的房间里打开记事本,并在上面列出了多种方案,最终得出了这一个结论。而记事本旁边则是一盒巧克力。和三岛买的一模一样。御神乐根本就不打算买另外的款式。她觉得只要抢先一步交给“他”就是她的胜利,她还没有真正认输。 御神乐觉得,三岛在早上交给“他”的可能性较低,因为三岛所在的田径部要进行早练,送巧克力此事她根本无暇顾及。而且“他”现在的上学具体时间也很不确定。听说“他”曾经加入过阶梯社的部长竞选大战,但是由于中途身体出了点问题,所以不战而败。也许是因为如此,“他”并不骑车上学,有时候还会搭车来校。 包含hr在内,三岛在教室交给“他”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御神乐绝对不会让三岛如愿以偿,一定要看准时机让自己和“他”两人独处。 ……三岛绝对没有可以说动”他“的借口,但是我有,不,倒不如说我可以制造这个借口。 ……一定不要让旁人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把“他”叫出来,捷足先登把巧克力送给“他”,你给我的难堪,我绝对会奉还 ……绝对会双倍奉还。三岛真琴。 对于自己初次意识到的“情敌”,御神乐在心中宣告着自己的战斗宣言。 但是,结果,她失算了。 也许三岛也非常仔细观察“他”的动向,所以就在“他”去学生会的途中做好埋伏,因此她比御神乐早先一步将巧克力交给了“他”,而第一个早早来到学生会办公室的御神乐听到了走廊上三岛的声音后,禁不住血气上涌。 没想到她竟然有如此心机。 事已至此,她终于明白,三岛一直将自己视为敌人,而且还是在很久以前。也许她太高估自己的能力,而认为对方不足以和自己抗衡,轻敌让她放松了警惕,甚至尝到了失败的苦果。这次,她全盘皆输了。 三岛真琴!我永远会记住的,我永远会记住的! 过后,“他”依旧是一幅悠闲自在的样子,说话也吊儿郎当。而御神乐则因为失落多少迁怒于他,负气地将巧克力交给了“他”,而且还加了一句:“五倍还给我”。也许正是因为失败的缘故,她竟然说出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 御神乐来到走廊,下意识挺直腰杆一步步走到楼梯口。如果不是这种意识的驱使,她一定会不由自主地低头。虽然她也对三岛是否在此充满了警戒心,但是她也觉得三岛不会恶劣到跑来嘲笑她。 御神乐走下楼梯,在5楼的走廊来回走动着,直到看见通往4楼的楼梯平台上的人影后,她禁不住停下了脚步。 “……” 不是宇多川又会是谁。 她和宇多川四目相对,却不由自主地避开对方的视线。 如果现在的心情用言语来表达,那就是“没脸面对宇多川”。 宇多川的警告应验了。而那时的自己却骄傲自大势在必得,也许这就是报应。 御神乐低着头,极力不让自己去面对宇多川而走下了楼梯,欲与之擦肩而过。 “……” 忽然,宇多川将她紧紧抱住,一个趔趄,她撞倒了墙壁上,虽然她并不抵触,但是宇多川却紧紧地拥抱着她,毫无放手之意。 “……如果可以力所能及,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嫁给我吧——迷之对白) 宇多川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 啊啊 御神乐感到自己全身的力气完全松懈下来。 “……对不起,我……”她也紧紧地回抱着比自己身材瘦小的宇多川。 “你不必道歉,绫女,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只希望你可以重新振作。” “谢谢你。” 她们放开了彼此。御神乐试擦着眼睛,不由看向前方。 “她出其不意地搞埋伏?” 对于宇多川的询问,御神乐不禁苦笑着。“是呢,我也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向我挑战。这次我想我彻底地输了。” “没事的,战斗才刚开始,而且绫女你处事果断,在这一点我相信你极具压倒性的优势。” “我事先声明哦,我还没有承认我喜欢‘他’” “你又来了。你要犯多少次错误才醒悟阿!” “下次我一定会扭转局面的” “我说,你还真是坚持不懈阿,事情到这个地步还要将巧克力送给他。” “我只是还人情罢了。” “你有时候还真麻烦。” “别这么说嘛,我最喜欢你了,小宙。” “知道啦,知道啦。” 两人牵着手迈步向前走去,在走下楼梯的过程中,御神乐问起了前几天的谜题。 “那个的后续?” “和巧克力赌注,和恋爱一起解放。谜底是?” 御神乐正想说出她已经想到的,并且认为一定是正确的答案,没想到宇多川却稍稍侧着头说道:“是呢,也许那样比较可爱吧” “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嗯” 宇多川睡眼迷离地仰望着天空。 “巧克力和恋爱。无论哪一样……” 忽然,宇多川转而望向了她。 “对于女生来说,都是麻药吧。” 御神乐不由忍住笑,麻药这个修饰还真是大胆,这可是和犯罪联系一起的哦。 不过,也是。 御神乐嫣然一笑。 “你这个答案,我喜欢。” 巧克力和恋爱,无论哪一种都宛如麻药一般,甘甜却有充满危险的诱惑。 让人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完—— 预兆 网译版 翻译 羽村翔@轻之国度 我曾经热衷于运动。 最喜欢排球。 我之所以喜欢上排球,单纯是因为看了奥运会上女排的英姿,然后才有所憧憬。我的身高也得天独厚,而 且从初一开始,我就作为正选而开始参加各种比赛。但毕竟我是超越了学长们成为了正选,所以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但我顶住了所有的压力,并化为前进的动力,我拼命地扣球,也比别人多付出了1倍的练习。 我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在二年级的时候,我有幸成为了国家青少年排球队的一名队员。 我真的很高兴,同时也乐观地觉得,未来的我一定可以在奥林匹克的舞台上演绎精彩,我的梦想也在咫尺之遥。而且名门高中的校队也向我伸出了橄榄枝。一直以来,我丝毫没有任何怀疑,而且我相信,以后的我一定可以在排球界中绽放异彩。 直到那一天,我的肩膀受了重伤。 厄运突如其来,猝不及防。有一天在练习的过程中,一阵激痛袭来,紧接着我的肩膀无法动弹。然后我被送到了医院,并接受了治疗。 检查的结果,是肩关节脱臼。医生对我说,我的肩膀本来就不算非常结实,如若不多加注意,长此以往,瘫痪的可能性较高。因此医生建议我充分休养一段时间,让肩膀周围的肌肉得到巩固,只有这样才可改善目前的情况。 对于医生的话,我亦曾焦躁不安,但我还是决定遵从医生的指示。因为我也有所顾忌,如果勉强坚持下去,最终可能连排球也不能打。只是有一件事我比较担心。就是我所在的排球队并不强大,我一缺阵,整体必定会出现相当大的漏洞。这并非我狂妄自傲,而是事实。 所以,最后我还是选择了坚持。 在中学最后的排球比赛中,我们和对手激战四局,难解难分,最终拖入到第五局比赛。我代替负伤的队友出场,虽然顾问老师考虑到我的实际,限制了我出场的时间,但是我还是和队友同心协力实现了惊天大逆转,战胜对手。趁着如此良好的势头我又参加了下一场,下下一场的比赛。终于,我们拿到了全国排球比赛的入场券。 那时我的真是很天真,这几场比赛中我都没有感到任何不适,所以我竟然相信我的肩膀已经被治好了。热血运动类漫画的主人公也不是总能出现奇迹吗,这也似乎成为了一种定势。因此我更坚信自己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 可是现实是残酷的。 现在我的肩膀已经不能提起来。而我的排球生涯,也画上了休止符。 我讨厌,讨厌一切运动, 更讨厌排球。 高一 4月 “嗯,井筒同学的哥哥也在这个学校?” 眼前那位婀娜多姿,亭亭玉立的水灵少女眨巴着眼睛。井筒奈美不由板起脸孔。 “对对,和奈美长得好像啊,而且听说他进了奇怪的社团。” 中学时代的朋友已经迫不及待向初识不久的同学暴露了她所有的秘密,现在竟然变本加厉。奈美再也无法忍受,火山终于爆发。 “够了!!!你们统统给我住口。不要在我面前提起我哥哥,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你们老是把我们当成兄妹,我会觉得麻烦。” “他们可是兄妹也,奈美也打算和他哥哥一起进入同一个社团呢。” 那位叫做爱原贵理子的朋友依旧乐此不疲地继续大谈奈美的家底八卦,她似乎对奈美的反应颇感兴趣。 “那是不可能的,谁会进入……” 奈美欲想反驳,突然间,她似乎感受到不知从何而来的视线,而止住了话头。她下意识地望向了她刚刚想要经过的通往三楼的楼梯处。 “你怎么了?”方才第一个发问的亭亭少女中村千岁疑惑地歪着头问到。那双小动物一般可爱的眼睛注视着奈美,奈美慌忙摇头。 “嗯,那个,我没什么,也许是我多疑了,走吧走吧。” 她急忙催促着站在眼前的两人。 在回首的一瞬间。 世界似乎停止流转。 一位少年映入她的眼帘。方才明明没有站在楼梯处的少年,就宛若一根长棍,忽然横亘在楼梯口。这位少年给与她的就是这么一种感觉。 “对不起。”少年细声道歉着,呢喃之音轻轻地拂过耳边,异常清晰。然后他的身影却倏然消失无痕。 “!?” 世界又重新流转,奈美忽然萌生了一种追逐少年身影的欲望。她知道少年并没有消失。只是他的移动速度比较快而已,只见他迅速地跃下楼梯,瞬息间越过平台,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究竟是……” “他是不是说了对不起?” 贵理子和千岁还在津津有味地议论着方才的场景,可是奈美却心不在焉地听着,她目不转睛,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方才那位少年的身姿,热烈地灼烧着她的眼眸,她的心也不断蠢蠢欲动。 什么。这种感觉究竟是…… 情不自禁地,她觉得自己的发丝也随着那种萌发的情愫而飘动。 而其实,她那简单束起来的头发依旧没有散乱。心里觉得有种怪异感,于是她下意识地环视着走廊。突然从楼梯上方传来了脚步声。 “哇,准是他来了” 贵理子大惊失色地大声说道,使得奈美也望到楼梯上方。“哇!”她不由地惊呼。 “啊,果然说曹操到曹操就……” 奈美立刻转头,只见贵理子停止了说话,千岁也目瞪口呆。 “哦,那不是奈美吗?” 说话的正是一位粗鲁无理,一看就知道是刺头儿的少年,只见他风驰电掣般地跑下楼梯,站在三位女生的面前。虽然他的视线是面对楼梯下方,但是却向着紧紧抓住奈美的手的贵理子打了声招呼。“你好。” “好”贵理子也言简意赅地回应道。 “对不起,我有急事,那么再见。” 少年如疾风一般地在千岁身边穿行而过,再度向前方飞奔而去,奈美轻声地说道:“你又做那种事吗。真是傻瓜。” 只见少年忽然停下了脚步,然后回头。千岁低声哀嚎,并紧紧地抓住贵理子的手。 少年静静地望向她们这边。 他毛发直竖,目露凶光,这足以让他人敬而远之。而且他的目光是直直地射向她们,这对于千岁这种小鸟依人的娴静乖乖女而言无疑是一种强烈的刺激。 “喂!你别这么看我们行不?” 奈美下意识地保护着千岁,毫不畏惧地对眼前的少年说道。 少年满脸不高兴的表情。“我看你们了吗。我本来就这样子好不好。” “那好啊,你就不要看过来!” “罗嗦,奈美,你不要忘记,你的样子也是和我一样的。”(那还有的看吗?) “啊!!是吗!那简直是罪过!!” 心中似乎被锋利的东西蜇了一下,虽然以前他人常说自己和哥哥非常相像,可不知为何最近对此非常特别的抵触 “好啦,好啦,你们兄妹吵架就到此为止吧,话说大哥,你不是有急事吗。我们不会寻根问底的啦。” 贵理子一边打圆场,一边推着少年的背部, “喂,你”“吵死了。”不理会少年的抗议,她强硬地回应道。 刺头少年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楼梯下面,贵理子漫步在走廊间,不禁松了一口气。她的双手分别搭着奈美和千岁的肩膀。 奈美对此已经习以为常。而千岁则翻着白眼。 “拜托你了,奈美!我知道你讨厌你哥哥,可是也不要莫名其 妙说吵就吵吧,千岁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给千岁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可怎么办啊。” “我倒觉得没什么关系,反而我觉得那样比较好。” “喂!!” 贵理子的手趁势捏了捏奈美的脸蛋。却被奈美不客气地弹开。“别这样嘛!” “那,那个……”千岁似乎有所顾虑。 “怎么了。”两人皆异口同声地询问。 “刚才那个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井筒同学的哥哥?”千岁小心翼翼地低声问道。 “正确!怎样,他和奈美很相像吧。” 贵理子语调欢畅地回答道。奈美却将头偏向另一边。 “啊,那个。”千岁似乎很顾虑奈美的反应而言辞闪烁。没想到在下一秒她忽然转换了话题。 “话说回来,我的姐姐到去年为止,也在这个学校就读,也许她一定会知道井筒哥哥的事情,下次我问问她吧。” 千岁也显得很欢呼雀跃。可是这对于奈美来说,这并非乐事。 “哈~中村同学,你还有个姐姐啊,去年在这里就读?就是说她现在是大学生?” “嗯,她已经搬出去独立生活了,其实我也想尝试一下啊。” 奈美漫不经心地听着贵理子和千岁的对话,悄悄地发出一声叹息。 ……果然,我不该来到天栗滨高中的。 本来,凭借排球的卓越实力,完全有机会被特招到体育高中就读的,只可惜一切已成泡影,唯有参加升学考试,偏偏成绩还是刚刚上线,我只能听从班主任还有父母的劝说,进入哥哥就读的天栗滨高中,虽然我也对这所学校的氛围有一定的了解。可是我无从反对,唯有接受升学考试的命运,但现在觉得那时的自己就算再不济,也应该选择其他学校的。 那天晚上,奈美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神情恍惚,思绪万千。 刚进入学校就和自己的哥哥碰面,实在是糟透了。她也知道即使是同一所学校,学生也有所不同,而且天栗滨也是根据年级来安排教室的,所以理所当然地她就认为自己和哥哥碰面的几率应当不大,可惜…… 没想到那个人竟然加入了某乱七八糟的社团,社团的活动竟然还是在校内四处乱穿,这点她实在没有预料到。 貌似这个社团叫阶梯社。听起来这个名字还真好笑。这个部所要干的事情就是在学校里奔跑,然后计算时间。自从去年知道哥哥参加了这个社团以后,她开始觉得一直以来追求效率抵制浪费的哥哥开始进入了一个充满未知的世界,因此她既觉得怜悯,又觉得事不关己。可是最近哥哥的言行举动实在让人生气。 啊,真麻烦。 奈美靠着墙壁,抱着自己钟爱的抱枕。并瞥了一眼放置在床头的a4复印纸。那是入部申请书,虽然天栗滨高中并不要求学生们一定要参加社团活动,可是大半的学生还是进入了社团还有协会,她也和贵理子商量过,并决定进入学校里的某个社团。为此今天他和贵理子以及贵理子拉过来的中村千岁同学一起到处物色适合她们的社团。 只是说句心里话,确实很麻烦。 她根本就不想加入,仅仅想平淡度日,去上课,然后和贵理子等朋友一起逛街,游玩。这样的生活对于她来说比较愉快。 ——反正我再也无法……打排球了。 到此,她停止了思考,于是她又想起了别的事情。 那个人,也是阶梯社的吧—— 就是那个在遇见哥哥之前,与自己有一面之缘的少年。貌似哥哥也提起过他的名字,只是那时奈美基本没有心思听哥哥说话,所以根本想不起少年的名字。可是为什么,她会如此在意那个自己完全不认识名字的少年。(瓶盖你!!!) ——嗯—— 她有点迷惑地将头埋在柔软的抱枕里。忽然,一声震天吼的呐喊,隔墙传来。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纯属错误!我对凪原同学决无非分之想啊!!!不是的不是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哈哈哈还怀念的梗啊) 咚咚咚,不知对方是在踢墙,还是在打墙,总之隔壁连续传来了震耳欲聋让人心烦意乱的击打声。奈美不由火冒三丈,狠狠地捶打了一下墙壁还以颜色。 “吵死了。苯哥哥,你就不能安静安静吗!!” “……” 墙壁的击打声嘎然而止,但这次又传来了对方格登格登的脚步声。紧接着,对方没有敲门就破门而入。 “奈美!” “我不是叫你不要随便进入我的房间吗?” 无视奈美的发怒,对方依旧冒冒失失地走了进来,并在奈美眼前亮出一个手机。 奈美不由蹙眉 “你觉得这个如何?”只见对方一本正经地问道。这还真是少见。 “啊,这个?究竟是什么?” 奈美看了看手机的屏幕,只见上面是一张可爱少女的照片,照片上的她正穿着猫耳萌萌的女仆装。姿式端正地坐在地毯之上,双手紧紧地护着迷你裙,似在高度提防以免走光。而她的表情充满了困惑,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正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一幅大眼镜挂在眼睛的下方。 “……那是啥,你是从哪个网站下载的?没想到哥哥你的品味还真是惊人,实在太恶心了!” “这不是下载的,是别人send过来给我的。反正我怎么收到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觉得可爱与否啦。你不要敷衍我,说谁都可爱。而且,你也别要见怪啊。” 对于哥哥一反常态的认真,奈美感到哑然,。确实照片上的女孩无可否认还是挺可爱的,是那种让人充满保护欲的类型。虽然奈美也并不讨厌,可是她也完全不想对哥哥的品味表示肯定。 “我觉得没什么呀,值得你那样高兴啊。果然,男孩子还真够傻。” 她推开手机,并恨恨地踢着哥哥的小腿,“你还是快点给我出去,别烦我。” 对于妹妹的踢打,哥哥纹丝不动毫无反应,但是他的精神似乎遭受到沉重的打击,只见他压抑地捂着胸部,眼神也彷徨迷离。 “波利马里哇——”(井筒崩溃了) 沉默中爆发的他发出几个意思不明的音节后,飞快地跑进自己的房间。 不一会儿,那边又传来了一阵阵击打墙壁的人为噪音 ……吵死人了!! 奈美已经失去了与墙壁“比武”的力量,她再次抱起柔软的抱枕,低垂着头陷入了沉思。 接下来的几天,奈美都和贵理子,千岁一起在放学后到处参观走访学校的社团,只是她们物色的范围仅仅限于文化方面。而运动方面的社团她们决不涉足。贵理子在读初中的时候并未加入任何社团,仅仅知道游玩,所以她并不想进入任何需要严苛训练的地方。而千岁她也说过自己对运动也并不擅长,所以也不会加入运动社团。 “今天我想去说明会转转呢。” 没想到今天千岁竟然会向她们提议,这实在是很少见,因此她们决定陪伴千岁一起去。千岁好像对学生会执行部很有兴趣,听说上次提到的千岁的姐姐曾加入执行部,而且还晋升社长一职,对此贵理子不由顶礼膜拜道:“你姐姐真是精英啊!” 听到贵理子的赞叹,千岁显得有点扭扭捏捏,不过还是露出了羞怯的笑容。 ……千岁,你的成长氛围真好啊。 虽然和千岁认识不久,可是奈美觉得,千岁确实在她和贵理子之间扮演着治愈系的角色。 她们三人一起一步步走上一年级教学楼的楼梯,穿过错综复杂的走廊,终于走到了外面,到达了学生会办公室的出入口,眼前是一栋六层建筑的教学 楼,这里也许是天栗滨高中的教学楼当中地势最高的地方。她们稍微歇了口气,也不由自主地感慨这个学校还真大。 “执行部的办公室在哪一层啊?” 贵理子一边询问道,一边浏览着出入口附近的各层向导牌。“哇!!!”当她看到执行部位于教学楼最高一层的时候,马上不满地惊呼。而且,学生会相关的办公室都集中在六楼。 “对不起,我……” 千岁可怜巴巴地道歉。她的神情实在让人禁不住想拥抱她,奈美正这样想着。 紧接着,贵理子已经紧紧地拥着千岁,安慰的说道:“不要紧的” “好啦好啦,我们上去吧”奈美催促着两人一起走上楼梯。不知道在楼梯间转了多少圈,她们终于到达了通往六楼的平台。而且还遇见了几位正在下楼的女学生,她们默不作声地让道,因为那一位女学生制服的丝带是藏青色的,可以判断出她们是三年级的学生。 “对不起”那位女生轻轻地颔首向奈美道歉。 “啊!”奈美忽然定住,远远地望着那位女生离去的方向。不由大吃一惊。 与其说是吃惊,倒不如说是一种威慑。 女学生的身高与她差不多,如果她们并排站在一起的话,视线也是持平的。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得以仔细端详对方的容貌,甚至觉得自愧不如。 ——她真的很漂亮呢 黑亮发光的长发焕发出美丽的色泽。那双清澈见底的明眸凝聚着坚毅的力量。眉毛似用眉笔精心描画,如黛温润,曲线迷人。她鼻梁高耸,樱樱薄唇巧笑嫣然。嫩白肌肤宛若美玉凝脂,光芒逸放,浑身上下,超凡脱俗完美无瑕,整体线条却恰如其分。 总觉得有点自惭原形,虽然她从来没有和女明星真正面对面,但是如果有一天真的有这个机会,相信那时候的心情也和现在一样吧。作为一名女生,奈美也自感到自己的差距,因此她不由自主地别开眼睛。 “你是……井筒奈美……同学?” 那位美女忽然叫起了自己的名字,奈美的心扑通一跳。而她后面的两人似乎情绪也特别激动。“等等——”贵理子轻轻拍着她的背部。 “不错……”奈美不慌不忙地回答。 “果然!”只见那位美女高兴地张开双眼,并且愉悦地拍起双手。“请你原谅我的唐突,我是天崎泉,也许我的名字你不熟悉,明白地说来,我是阶梯社的社长,你的哥哥也稍微向我提起过你哦。” “嗯恩” 这点她倒是相信的,虽然她并不知道哥哥在别人面前是如何评价自己的。而且美女的那声礼貌的招呼,对于她来说这并非是一件高兴的事情。那位美女同学就凭借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即可断定她是妹妹,这就直接肯定了她和哥哥样子相像这种无聊的说法。 “你找我又有何贵干” 虽然她并不想对三年级的学姐如此挑衅不敬,但是她真的很想马上逃离此地。所以唯有强硬对付这种局面。只见天崎立即瞪圆了眼睛。 “我本来觉得你和你哥哥并不相似,可是你的这种表情却是和她好相像啊!” 天崎愉快地说出了一番出人意表的话。奈美禁不住反驳道。 “别人都那么说,可是,如果你一开始觉得我和他并不相似,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就是他妹妹。” “奈美?!” 贵理子拉着奈美的手欲想解围。奈美狠狠地甩开她的手,目不转睛地盯着天崎,毫不示弱,气势汹汹。 “是呢,也许是因为你的气质吧,你和我经过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和井筒同学的气质很相似,所以我就大胆试着向你打招呼,没想到我的直觉没有错实在太好了。” 即使面对语势逼人的奈美,天崎依旧报以笑容。忽然她拍了一下手。 “对啦,你要不要考虑加入阶梯社,你现在还没有决定参加哪个社团吧,也许这个社是为你而准备的哟。如何?” 从天崎的神情可以看出这是她心血来潮的提案,奈美禁不住目瞪口呆,然后下意识地摇头。 “我拒绝” “是吗?不过如果你有一天愿意加入的话这里随时欢迎你。我们放学后都是……” “还是算了吧,而且我永远绝对不会加入你们社的。” 奈美打断了天崎的话,开始走上楼梯,并且回头对贵理子说:“我们走!” “呃?奈美!啊,实在抱歉,我们先走了。” “对不起失礼了。”奈美身后的两人纷纷向天崎道歉,然后紧随奈美离开。 “你呀你——”贵理子拍着她的背部。“你在做什么呀!对方可是三年级的学姐啊!” “可是……” “可是什么啊。你对阶梯社反应太过激了吧!你呀!” “……” 奈美紧绷着脸。而贵理子也无可奈何的摇头,千岁爷显得惴惴不安。奈美深深地吸了口气,向两人道歉:“对不起,因为对方美得不可方物,所以觉得有一股无名火窜涌罢了。” “什么。所以就燃起了对抗意识?你也知道你不能胜过她的啦。”贵理子怜悯地望着奈美,“所以都是我不好啦。“奈美不甘心地撅嘴说道。而千岁则天真无邪般地望着奈美 “其实井筒同学也很漂亮啊,身材高挑,美腿修长,真的很帅气啊!” “对,很帅!!” 贵理子拍着手,不由咯咯咯咯地笑出声来。奈美心中一个激灵,为了阻止贵理子继续说出一些多余的事情,奈美决定想方设法封住她的嘴唇。(吻吧!) “话说回来,中学时代,许多学妹都向奈美示爱……”(吞口水)贵理子继续滔滔不绝地发表陈年旧事,却被奈美狠狠地捂住脸。就在此时,千岁忽然在途中停下。指着一个地方说道:“就在这里啦!”貌似奈美和贵理子太得意忘形以致经过了执行部办公室而毫无自觉。 “知道啦,知道啦”奈美拽着贵理子也跟着千岁走进了办公室。办公室里的说明会已经开始,在办公室最里面放着一张桌子,桌子前一名男同学正在和一年级的学生讲话。当她们三人进去的时候,站在墙壁旁的一名男子随即小声地示意她们坐到空出来的坐席上。可是基本上所有的座位都坐有人,空出来的只有角落中的两张椅子。 “你们稍等一下。” 那位向他们示意的男子走出了办公室,看来是去什么地方搬椅子了。事实上奈美对于执行部的相关谈话内容毫无兴趣,所以她主动将椅子让给了千岁和贵理子,自己则靠墙站着。 “那么接下来由我们的的场社长来向大家发言。” 那位男同学的最后一句话让奈美大吃一惊。也就是说她一直以为那名发言男生即是社长。没想到他不是,其他一年级的学生也开始议论纷纷。 “大家好。“ 一位女生从办公室的里面走出来,并代替了男生站到刚才的位置。 “我是执行部社长的场咲夜,你们大概都很吃惊吧。方才向你们说明执行部活动内容的是我们的副社长金平同学,看到你们都很踊跃参加本次说明会,他就马上忘乎所以滔滔不绝。他就是那样的人啊,看起来很温柔,其实还是挺恐怖的哟。” 对于会长的介绍,那名叫做金平的男生不由苦笑,而一年级的学生中笑声开始涌动。 “我有三件事情想请求大家。” 的场在自己的胸前竖起了三根手指,奈美觉得眼前的人做乱不惊镇定自若,不仅仅是竖起手指这个动作,就连她脸上自然而不做作的微笑,还有那悦耳动听的话语,也让她感觉到一份稳重。 ……真是出人意料,也许执行部也不错。 奈美偷偷地侧视着贵理子她们,只见贵理子的表情与平日无异,而千岁则两眼放光,尽是仰慕之态,让奈美觉得她已经对入部蠢蠢欲动了。 “接下来,是最后一个请求。这也是很至关重要的”的场的神色开始变得认真严肃,千岁也迫不及待地探出身子。 啪!的场忽然合上双手,做出一个祈愿式的姿势说道。 “首先,请大家踊跃加入本部。执行部现在是广招精英!人才!本部绝对会让你们展现用武之地,让我们一起度过充实的高中生活吧。以上!” 下面马上想起如潮水般的掌声,在一年级学生掌声的齐齐欢送下,的场走下了讲台。紧接着金平手拿一叠表格再次走上来。“请愿意加入本部的同学在这里登记。”“若欲知详情,我将会大家详细作答。”他说了一串事务性的话以后,就宣布散会。 坐在坐席上的一年级学生开始离席,千岁直接走上前方,开始向执行会部员的学长询问相关问题。而贵理子似乎对这个部完全没有兴趣,却紧随着千岁。奈美则在犹豫,到底是跟她们两人一起啊,还是怎样呢。忽然她想起刚才那名男子去搬椅子还没回来。而接近半数的学生已经走出了办公室的大门。奈美顺势通过大门朝外面的走廊看去,只见那名男子一手拿着一张可活动椅子,和一名女生并排回到了办公室。 “啊,结束了吗?我的椅子来迟了。” 男子不住地苦笑,奈美也讨好般地笑着。男子身边的女生向她微微点头,然后从她的身旁走过,直接走进办公室里面。 ……今天遇见的人都很漂亮呢。 虽然方才那女生比不上天崎的天姿国色,但是气场还是挺强的。只见她现在正和的场说话。 ——看来要等上一阵了。 只见办公室里面。一群学生正围着学长们,他们有的已经决定加入执行部,有的正在就执行部相关事项向学长们询问。其间可以看到贵理子和千岁的身影,奈美惟有在靠墙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一个人静静地继续等待。 那种感觉就好象自己被前面所有的人抛弃一般。 就在这时,的场和方才的那名美女一边说话一边向这边走来。她们看了奈美一眼,然后在离奈美的不远处停下。她们正窃窃私语地说着什么,虽然小声,但奈美的听力很好,完全听到了她们说话的内容。她虽装作若无其事,却精神集中耳听八方。 “……最近我听到一个奇怪的传闻,传闻说绫女你是站在会长那边的。” “哎呀,这不是废话吗?副会长理所当然要协助会长啦,这是工作好不好。” “不是这个意思啦。比如说,情人节的时候,田径部那些好事的人貌似说了什么来着。好像是说你和同班的一名同学暗地竞争什么的。还有就是白色情人节的时候,会长给你送了什么东西。这些都在学生会里传开了。” “是这样吗?可是,这和阶梯社有啥米联系呢?” 当听到阶梯社这几个单词的时候,奈美的心扑通一跳。她更加好奇接下来的内容。 “你不要再犯迷糊了,绫女,我一定要将阶梯社杀到片甲不留,革命尚未成功(····还真的未成功,前辈真的是失败了),中村学姐无法做到的事情,由我来继承。学姐确实很优秀,可惜锋芒过剩众矢的之,我相信我一定比她做得更好。” “哎呀,学姐刚离开,你就开始批判了?” “不是那样子啦。绫女,你支持我的吧。” “那当然。咲夜,你难道对我不放心?” “可是自从三年级送别会之后,你就完全按兵不动,绫女,如果你继续跟着这样的窝囊男,那可不行哟。” 的场的声音充满了急切,而奈美则隐隐听到那位另一名女生似乎在忍住笑。 “对不起,也许你说得对,我一直以为自己还是二年级所以有的是时间,可是大家都是三年级了,时间也不多了。” “对!下一次选举,即使绫女你成为会长,但只要在这之前,能把那个人狠狠地拉下台就再好不过了。我会努力的。” “谢谢你,咲夜。我会期待的。” “嗯。一切交给我吧,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这次……” 的场的声音变得更轻。奈美不由自主地望向她们这边,不望则好。一望就觉得 毛骨悚然寒毛直竖。 蛇…… 在房间角落中的那两名女生,给予了奈美这种感官性的冲击。她觉得那两名女生并非单纯之蛇,的场就是一条一口将对方咬住至死方休的狠辣之毒蛇,而和的场说话的那名女生,则是一条boss型的大蛇,就连毒蛇也在她的掌控和蚕食范围之内。 奈美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走出了执行部的办公室,在走廊上走着的过程中,她的脚步不断加快,变成小跑。 究竟她们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的场和方才确实判若两人,她和一年级学生说话时候的沉稳也荡然无存。 而和的场说话的那位女生虽然身为二年级的学生,却和三年级的的场地位是平等的,不,也许比的场还要高。 奈美急急地冲下楼梯,心脏如洪钟般不断鸣响。 她飞奔跑出办公室大楼,漫无目的地狂奔着。她跑下围绕教学楼铺设而成的道路,进入了第一教学楼。周围的场景充满了一种熟悉的感觉,让她终于停下了奔跑的脚步。 她调整着呼吸,忽然想起贵理子和千岁还留在那边。可是,她并不想回去,那两个女生太恐怖了。她还觉得,那时她回头的瞬间,似乎和的场的眼神对上了。虽然她希望那是错觉。 ……怎么办?我就这样突然跑出来,是不是太明显了。可是留在这里我也……啊,为什么我会听到那种谈话! 只要和阶梯社扯上关系,她就似乎方寸大乱。 奈美觉得自己快要无力瘫坐在地上,可是她勉强支持着身体,行动迟缓地在走廊上走着。她直直走向通往职员办公室的三岔路,到了尽头便是一睹墙壁,无路可行。于是,她在靠近墙壁旁边的楼梯,疲惫不堪地坐了下来。 “……” 她正神思恍惚之时,似乎从远处传来了一阵微小的脚步声。脚步声的节奏非常快。她立即抬眼向上眼望,与此同时,一名少年出现在通往二楼的平台上。 “!” 是那个男生。 就是前几天与自己擦肩而过的男生。那位不知名的隶属于阶梯社的男生。 只见那位少年一看到奈美,立即改变了路线,他似乎极力要避开坐在里面的奈美,而选择走向一楼的走廊。 “对不起。” 少年经过的时候依旧如此说道。 他在右手触碰到墙壁的时候停了下来,并看了一下左手握着的秒表。“嗯”他轻轻地哼着。 “果然下楼还是有很多问题点的,必须调整一下姿势……”(······) 少年自顾自地说道。奈美忽然站起来。也许是因为阶梯社的关系,不管是对哥哥,还是天崎,还是那个少年,她都觉得自己心乱如麻。虽然奈美并不想和并不相识的人搭话,可是如果不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愤,心灵将无法得到平静。 “那个……” 奈美鼓起勇气说道,闻言,少年转向奈美。他的脸庞充满俊逸,又不失柔和,如果被方才那两人(应该是指贵理子和千岁)看到,她们一定倾倒在地,五体投地。 “你在做什么?”奈美决定以简单的话题来展开。 “那是社团的练习。”对于奈美的提问,少年简单回答道。 “就是在楼梯上跑步?”奈美装作不了解得样子。 “是啊。”少年依旧惜字如金的回道。(幸宏你变了) “你不觉得危险吗?要是撞到人那可怎么办?”少年的冷淡让奈美心中无名火起,她的声音也隐含着怒火。 “对不起,我跑步的时候,会尽最大的能力避免这种状况的发生。” “注意?跑步的时候怎么可能避免,这点连小学生都知道。” “是呢,不好意思。”少年苦笑着,奈美的胸口变得压抑,血气上涌,怒火中烧。 “你什么呀!把我当傻瓜吗,我可是认真地……” 问你啊!奈美很想继续说下去,却嘎然而止。 认真地?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找茬,仅此罢了。可是,为什么和我的初衷不一样,难道说……我其实在 迁怒于他…… 就似一盆冷水由头浇下。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当内心的骚动平息下来之时,她只感到羞愧难当。 可是她还是想说些什么解困。眼前的少年,正用一副和蔼可亲的好好先生的面容面向着她,她压抑着即将趋向崩溃的意识,信口开河般地说道。 “你为什么要跑楼梯?” 这是很普通的一个问题。 可是少年却对此目瞪口呆。也许是感到意外罢了,没想到,他却忽然笑了起来。 “呃?等等,你为什么要笑?” “对…对不起,仅仅是突然觉得很欢年罢了。是吗?也许是吧?那么,我的答案也要定下来了吧?” 少年忽然收起了笑容,恢复了认真的表情望着奈美。 “也许是因为,前面还有路吧?” “哈?” 少年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仅仅是我是决定不了的”少年继续低语说道。 “我也是从学长那里现学现卖罢了。不过也许意义就在此吧,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但我很清楚的一点是,前面还有路,所以我们要不断地探索。” 少年继续说道,他的话依旧意味不明,可是有一点却让她感到不甘心。 “前面有路?真好,你还有前路……” “?!” 少年侧歪着脑袋。奈美俯视着少年的双脚。 “我已经没有任何前路了……”奈美下意识地抓着右肩膀。原以为自己已经相通了,没想到当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心中的某个地方依旧隐隐作痛。 “就那样?” 就在少年话音刚落的时候,校服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奈美慌忙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贵理子。 “你呀!!究竟去哪了?” “对不起,我去找厕所所以迷路了。” 她以一个比较适当的理由蒙混过去。并侧视着旁边的少年。 “啊?” “难道没有什么标志吗?或者你可以问问其他人吧?” 虽然贵理子在电话那头热心地提议,可是奈美心不在焉地听着。 因为少年的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哎,听说千岁要进入执行部,我该怎么办呢。”(选项分支) “是呢……” 已经是入夜时分,奈美缩在自己房间里床上的一角,和贵理子打着电话。 今天下午的时候,她只和贵理子匆匆说了一句:“我要回家了”,就挂了电话。所以晚饭后她重新给贵理子回了一个电话。她觉得有必要为自己今天下午的不辞而别向贵理子道歉。 而贵理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却没有明说。 “我也进入执行部比较好吧?”忽然间,奈美脱口而出。电话那头的贵理子马上发出夸张的惊呼声。 “啊!不会吧!!我知道社长看起来很平易近人,可是听说他们的工作是很繁重的呀。就连暑假也要准备体育节等事宜,根本就不得放假。你不是说暑假要做兼职的吗?还说要存钱去哪里旅游呢,不是吗?” “啊,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想进去,只是说说而已。” “说说而已??奈美。你最近是不是累了,觉得你和往常不一样。” “……也许吧” 那位不知名的少年的脸庞又浮现在脑海中,顿时心乱如麻。 “……那个,我们还是不要参加什么社团,去做兼职怎么样?貌似我们附近的家庭社区要招兼职哦。而且是限定于夏天招聘,我觉得挺好赚钱的哟。反正进去社团也没有我们的用武之地啦。” 贵理子的音调忽然转变。由于她们是多年的朋友,所以奈美知道贵理子的心思,也知道贵理子是关心她。 “谢谢你,可是我想考虑一下。反正离申请入社的截止日期还有一段时间。” “呃,那样也好啊……不过,你为什么要道谢啊。” “那是因为,我喜欢你吧?” “你好肉麻啊!” 两人禁不住欢快地笑出声来。接下来她们继续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就在畅谈正欢之时,隔壁的房间又传来了一阵吵杂的噪音,紧接着,外面传来了咯噔咯噔的脚步声。 “喂!!你!”那位粗鲁的哥哥没有敲门,竟又破门而入。现在的奈美真的很希望在门上加一把锁。 “我不是叫你不要随便开我的门吗?” “奈美。我问你,你今天是不是见了社长?” 那位仁兄似乎没有听到自己的抗议,于是奈美决定不予理睬,继续和贵理子聊电话。 “你哥哥过来拉!那我就不打搅……” “啊,不要管他。你别在意,话说回来” “哇!!!你不要无视我!奈美,你今天到底有没有对我们的社长无礼?她竟然对我说:‘我似乎用言不当,让你妹妹生气了。请代我向她道歉。’你怎么可以对我们的社长那样不客气……” 哥哥愤怒镇天吼的声音完全被奈美当成了背景音乐。无视哥哥的歇斯底里她继续和贵理子聊天。长久以来,她的内心已经得出了一个结论,哥哥比啊婆还要罗嗦!让人浑身不自在。 “你!!!!” 被自己的妹妹如此无视,哥哥似乎觉得自讨没趣,理屈词穷的他开始沉默不言。不久,他转身离开了奈美的房间。奈美确信自己终于成功地撵走了自己的哥哥。 “你这副受害者的面孔,到底要摆到什么时候,你应当要想想应当有个什么样的开始吧。” 哥哥抛下了最后一句话,并重重地关上大门。 “……” “啊,你的哥哥不在了?你不要欺负哥哥嘛,奈美~” 贵理子在电话那边说道。可是奈美却没有应答。 哥哥的话,就像钉子(不,应当是橛子)一般深深地刺入了自己的内心那个尘封的角落。 ……什么呀! 奈美咬紧牙关,不断在心中自语。 ——我知道的,我自己的事情,我也明白!! 右肩膀开始疼痛,鼻子也不断发酸。 “奈美。奈美,你怎么了。”最后,她只听到贵理子温柔的询问声。 第二天的中午,的场来到了奈美所在的班级。 “请问井筒同学在吗?” 传话人正是千岁。从她的眼神可以看出她对的场毒蛇的顶礼膜拜之情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看到她如此沉迷的表情,奈美心中不由一痛。虽然奈美很想警告她防人之心不可无,可是却不想破灭她纯粹的梦想。所以她无法出口。 “……请问你有何贵干?” “嗯,请借一步说话” 的场依旧笑容可掬地请求,在千岁和贵理子的目送之下,奈美紧随着的场来到了那条通往教室的走廊。出乎意料的是周围竟没有什么人。 “事实上我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井筒同学” “……”奈美下意识地避开的场的笑容。 “你昨天应该偷听了我们之间的对话吧?” 没想到的场忽然切入正题,让她顿时觉得腋下冷汗涔涔。 “偷听?别说得那么难听,我可是光明正大大大方方地听到的”奈美微笑道,事已至此,惟有大方承认。先声夺人。 “你这样实在不妥呢,要知道我和副会长商量的是机密要事啊!——” 原以为击中核心,没想到对方竟然不动声色的从外围进行言语突击。这可是奈美最难以应付的战术。也许只能尽早道歉了。 “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听到的。” 奈美妥协地低下头。而的场双目瞠圆,两手在胸前摊开,脸露惊诧之色。 “对不起,对不起。我并不是冲你发火,只是有点在意罢了。有些事情啊,不该听的则少听为妙哟,不是吗” “啊?” “我觉得呢,在某些场合,充耳不闻乃是处世之道,也许你的人生也会过得轻松自在。” “……” 的场话里有话,若不加以深思,根本不明其中深意。虽然她面带微笑,语调温和,言谈中却充满犀利毒辣。即使诚心诚意地道歉,即使低声下气地妥协,也根本无从躲避,的场那温柔带刺的语言不露声色再度袭来。 “对不对呢,既然你已经听到那也既成事实,不过还能补救的,我有件事情还想请你帮忙。不好意思,可能我的要求有点强人所难,不过这样也算扯平了。这样的交易条件如何?啊,怎么觉得我们正在进行地下阴谋交易……” 的场愉快地笑出声来。而奈美已经被的场辛辣的语言折磨地快要崩溃了。所以当听到的场说出那番话,她以为自己终于看到了尽头,不由如释重负。的场想怎样利用她使唤她她也已经全然不顾,她只希望的场尽快说出她的目的,希望从这场磨人的谈话中逃离。 “说吧,你到底要求我做什么?” “这么说你答应我了?”的场露出了胜利者式的微笑。 “随便你怎么想吧,反正无论我愿意与否你都会志在必得地强迫我吧。”奈美终于火山爆发,没好气地甩了一句。没想到,这对于眼前这条毒蛇而言丝毫不起任何作用。 “我可没有强迫你哦。难道你认为我逼你。”对方反而不减攻势,愈加强迫。 如果再进行反驳的话,一定会更加煽动起对方的演说欲,到时肯定剪不断理还乱。奈美对此深信不疑。 “我没那样认为,没有!你究竟要让我做什么!!” “我希望你进入阶梯社体验。” “?!” 毒蛇爽快地回答让奈美不由秉住呼吸。 只见毒蛇慢慢地靠近奈美,并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奈美同学,关于你的事情我也稍微作了个调查,你的哥哥是属于阶梯社的吧。” “我哥哥的事情跟我毫无关系。” “是呢,可是周围的人可不这样认为,难道你不郁闷?他们总是说你是谁谁的妹妹,这简直就是否认了你的个性人格,你一定很讨厌那样吧。” “嗯,也是吧” 的场此番话深深地触动了她的内心,并产生共鸣,她对的场的看法开始有所改变。 “所以,你更要展示你的个性,要证明给他们看你和你哥哥是不同的。你和那些不务正业的家伙是不一样的!!” “……可是为什么要去阶梯社啊。执行部不是要将阶梯社一举击溃吗?” “是啊,所以我就想要你帮助啊”的场刹时两眼放光。“我仅仅是想设下一个小小的陷阱罢了。” 星期六,奈美跟随大队来到了第一体育馆的屋顶。 “我叫井筒奈美,请多多指教。” 蓝天碧云之下,奈美忍受着寒意料峭的山风,谦恭有礼地向阶梯社的成员作自我介绍。虽然领队的天崎笑容可掬,可是其他成员的脸上却充满了微妙的神色,当然她的哥哥更是一脸地不爽,那位戴着眼镜的三年级学长则抱着笔记本电脑,眉头紧皱。而上次偶然邂逅的那位不知名的少年瞥了一眼奈美后,却漠不关心地开始做压腿运动。 “你们大家都怎么了?好不容易进来了一位体验成员,你们还愁眉苦脸啦?神庭同学,准备运动待会再做也可以的!” 天崎不满地说道。“遵命。”只见那位正在做压腿运动的少年——貌似叫神庭吧——言简意赅地应了一声,且有意无意地望向奈美,眼看就要四目相对,奈美慌忙别过脸。 “好吧,奈美,你究竟有何企图?” 奈美的哥哥忽然间声色俱厉地质问道。但是,奈美已经预料到哥哥会兴师问罪。于是她按照的场教给她的应答之策回应道。 “我能有什么企图,我只是对这里有点感兴趣,所以想进来体验体验罢了。最终加入与否,还是要看我自己的决定。” “我敢说,你是在说谎,你肯定是无聊想玩玩罢了!” “你好过分!!哪有你那样说话的~还是说,哥哥,你那么忌讳见到自己的妹妹,难道你在做什么见不得人事?” “哇啊啊啊啊~~~~~~你,你……”只见哥哥紧握拳头,气得七窍生烟。奈美不由暗中嗤笑。“ “而且啊,我记得某人还要我想想应当有个怎么样的开始吧!!“ 奈美不由自主即兴地说出以上那一番话。这仅仅是小小的反击。 只见奈美哥哥立即沉下脸,随后他哼地一声转头,不再理会。 “好啦,你们兄妹吵架到此为止,难得奈美同学你对我们这里感兴趣,所以希望你在这里过得愉快。” 天崎拍了拍手。果然她的性格真如的场所言,毫无城府。(你被骗了妹子) 奈美回想起,那一天下课以后,她马上来到三年级的教室,对天崎说她想申请入部体验,没想到天崎竟然如此心花怒放,让奈美感到某种于心不忍的罪恶感。 顺便提一下,那时她也对贵理子和千岁说自己有事先回去了,贵理子似乎有点起疑,可是并没有深究下去。 “小夏老师正在开会所以不在,所以只能遵从社长的决定。那么今天要做些什么事情呢,啊,你是井筒的妹妹吧?你今天去体验一下拉力比赛……” “我是奈美!” 方才那位眼镜男生边看着笔记本电脑的画面一边说话,奈美不由地再次强调自己的名字。 “你是奈美同学啊”只见那眼镜男生迅速地看了自己一眼,随后轻轻地说了一句。“那么今天奈美同学你就在这里进行实习吧,该怎样跑步我相信看看电脑画面你一定可以理解的。” “那样简直就兴味索然啊” 对于眼镜男的话天崎立即反对。“我们一起跑吧!”她热心地建议道。 “嗯?” “可是那样……” 从神色上看,奈美的哥哥和眼镜男似乎并不赞同。可是对,于奈美而言她更希望天崎拼命努力,若非如此,计划就全部泡汤了。 “我也想跑一下看看,我觉得光看电脑就无法享受其中的乐趣了” “对,对。”奈美的决定让天崎不住地赞许颔首。 “……社长真固执,和九重学长越来越像!” 奈美的哥哥不满地嘟哝着。九重学长究竟是何人奈美并不知晓,只见天崎哎呀一声,并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颊说道:“你真是过奖了。”(····你确定不是贬低了吗?)眼镜男见此,无可奈何地摇头。 “我们部还是女生强势点哦,好了,你也去进行拉力赛跑吧。 你想和谁一组啊,不过不要叫我就行了,我会想起一年前的噩梦。” “话说回来我记起了呢,如果希望不要再次发生这种不好的事情啊” 究竟是什么事情?奈美望着天崎,只见她似乎模仿着别人,挺起胸膛,双手叉腰,浑身上下散发出女王的气息。 “当然是我啦,作为社长我有责任带领部员一起跑步。” 天崎的话似乎具有一种吸引力,让奈美差一点着迷。她慌忙甩甩头。果然美人是很恐怖的,当她们成为首领的时候,她们的话也极具有说服力。 “那么,我就在测定的间隙,一个人先跑一跑,可以吗?”一直老实站在原地的那位叫神庭的男生轻轻地握拳。 “拉力赛跑的测定真的可以吗?”天崎望着他询问道。 神庭的视线被蒙上了一层彷徨迷离的颜色。“我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神庭的话让奈美心中一个激灵。难道他发现这个计划了?她不由担心起来。 “那是神庭同学的直觉?”眼镜男也问道。 “不错,正是。”神庭冷淡地答道。(幸宏你真的变了) 看来他并没有发现我们的密谋啊,以上的对话让奈美打消了疑虑。 “那么,我先向你说明一下吧。”天崎向奈美说道。于是奈美一边看着眼镜男的笔记本电脑,一边听着天崎关于跑道的讲解。可是,对于拉力赛跑的内容奈美心不在焉,她关心的是该怎样让天崎进入到她们的计划当中,她必须想办法引诱天崎一步步走向她们设下的陷阱。 “……就是这样,总之,你就跟在我后面跑就行了。” 天崎终于讲解完毕,奈美沉思了一会回答道。 “我懂了,可是我觉得没有必要跟在你后面吧,我在中学的时候就擅长运动,所以我很有自信,因此我们并排一起跑吧” 她的言辞间充满了挑衅。虽然在一瞬间她曾经担忧她的话会让天崎不快,可是天崎却出乎意料地高兴,她微笑地对奈美说道:“你很有气势,我就喜欢这样!” 天崎的眼眸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却转瞬即逝在眼眸的深处。 接下来,他们移步到了讲台前。奈美的哥哥开始进行“道歉练习”,这种重复单调的动作完毕以后,他们终于开始测定拉力赛跑时间。天崎信心十足地站在起跑线上,并挥手招呼奈美。 “我希望你不要勉强自己。” “我没有,我很有信心。” 奈美的发言也充满了挑衅。眼镜男也嘱咐了一句:“万事小心。” “奈美。你不要随便作出胡乱的举动哦” 哥哥还是一如既往地罗嗦,她本来就是打算按计划破坏阶梯社的,哥哥此话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一切交给我吧。”天崎挥挥手,奈美开始陷入自我嫌恶之中,她们的计划也许会让天崎受伤。 “开始!” 眼镜发出了起跑的指示,为了达到诱导天崎的目的,奈美决定努力超过她。 可是,天崎的快速却超乎她的想象,她游刃有余地跑上了通往教学楼的楼梯,渐渐地加快跑步的速度,当跑道走廊尽头的时候,天崎已经完全超过了奈美。 ……啊,计划! 奈美不由心急如焚。的场拜托她实行的计划是,要她装作和天崎一起进行拉力赛跑,然后将阶梯社的成员全体引到既定的场所,由于拉力赛跑的路线不定,所以必须奈美必须要将他们引到那个设有陷阱的地方。 陷阱就设在 第一教学楼的二楼,大会议室门前的走廊。 现在这个时间,大会议室正在召开职员会议,的场她们的计划就是让阶梯社的成员在会议室门前的走廊上集体华丽丽地滑倒!如果运气好一点的话,她们也非常期待那些人和来到走廊上的老师来个激情大碰撞!亲密抱团滚地。 “如果那样的话,那问题可严重了。”记得当时的场阴险愉悦地笑道。 而让阶梯社的成员滚倒在地的方法,无非十分简单!就是在走廊上涂蜡。然后再强调这是扫地的第一环以作为借口。(笨蛋了吧,泉可是黑翼天使不会落地的) “井筒同学要小心不要滑倒哦。” 的场说了这一句话以后,飞快地向前跑去。 ——真的很傻! 虽然奈美一直认为阶梯社的所谓活动很无聊,可是执行部的把戏也是半斤八两。而自己竟然听从唆使去做这种无聊透顶的事情简直就是愚不可及。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是愚蠢至极 ——总而言之,现在的我简直就是被人耍弄的傻瓜。 对于那个阴险狡诈的执行部社长的所谓要求,如果当时自己可以铁下心来拒绝的话,完全是可以推掉的。即使当时自己多么希望逃离那个地方,如果是过去的自己,一定会抵抗到最后,绝对不会参与这种无聊透顶荒谬绝伦的阴谋行动。一定不会。 ——可是,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 心中某个尘封已久的角落开始觉醒。 回到眼前的拉力赛,只见天崎已经掌握了主动权,并且超过了中程。奈美开始喘气,并深切地觉得力不从心。记得当时自己还在打排球的时候所跑过的距离远在现在这段距离之上。可是…… 奈美极力抬起那渐渐低下去的头,在校内跑完一圈后再次折回第一教学楼。虽然她一直紧追着天崎的身影,可是却无法超越她。如果再不超越天崎的话,那么她们就会一直向前穿过第一校舍,然后直达终点。 一定要在某一点,一定要在某一点超过她。 奈美开始集中精力,她稍微偏离了一点位置观察走廊的尽头,现在她们应当位于新教学楼a栋,从那里的一楼经过那段过渡的走廊,就可以进入第一校舍。她的正前方是a栋的正门,正门的右侧,那条过渡走廊向前方延伸,有许多同学在那里搬运着东西。 奈美将精力集中在那一边。 而天崎为了避开那些物品而选择跑向走廊的另一端。奈美则目测着堆放在出入口门前物品的高度,觉得这样的高度她完全可以跳过去,于是她一鼓作气猛烈冲刺。 “?!” 天崎望了奈美一眼。只见奈美一举跃上了物品的顶部。 “哇!!!”学生们惊叹阵阵,纷纷欠身让道。 只见她身轻如燕从堆积成山的物品上方飞跃而过,一个漂亮的前空翻,稳稳落地后,她再度沿着过渡走廊向前跑去! 一连串动作流畅利落,完美无瑕。一种难以形容淋漓尽致地快感涌遍全身,那是一种久违的感觉。 “刚才那个动作很有趣呢!” 后面传来了天崎的赞叹声。奈美洋洋得意地进入了第一校舍,开始跑下楼梯。只要来到这里就可以将天崎她们引到陷阱里。 “?” 可是就在三楼转弯处的地方,她看到了完全难以置信的一幕。 啊?? 只见天崎黑发飘逸,如同轻飞彩蝶,从楼梯顶一跃而下,楼梯平台上,蜻蜓点水,轻触窗沿,紧接着借助反弹之力,再度鱼跃,空中翻腾。(我就知道。) ……不会吧! 奈美不由瞠目结舌。 方才天崎还是很正常地跑下楼梯的。这种技能完全没有展示过。 “嘎吱……” 当回过神的时候,奈美才发现自己紧咬着牙关,一种难以形容的力量在心中热烈燃烧,她飞快地在楼梯平台上拐弯,努力追逐着天崎的身影。 等等!! 天崎已经领先跑到了二楼。正准备拐弯。不能让她跑到那里!奈美拼命三郎般地飞奔着跑到了走廊上。 “井筒 同学。” 天崎在通往一楼的楼梯中途忽然停下了,奈美却没有回答她继续在走廊上跑动。趁着跑动的间隙她还偷看了一眼后面,发现天崎还在后面。 太好了——这样就可以—— 就让天崎这样追着,然后一步步引诱她走向那个陷阱。就在那个教师集中开会的大会议室门前,让她摔倒在地,洋相尽出!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就在这简短得不到一秒的瞬间。 她想到了很多事情。 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现在已经发生的事情,还有阶梯社的林林总总,执行部的尔虞我诈,还有的场,天崎,哥哥,父母,以及中学时代的朋友,千岁,贵里子,那个叫神庭的少年。 还有那一直隐藏在心底那关于排球的记忆。 右肩开始发疼。 奈美情不自禁地回头。不行,这样是不行的。 “请你停下……” 她面向着天崎欲想阻止她继续跑向前方。 她努力让自己不断跑动的双脚——停下—— 可是,忽然间脚下一滑。 啊? 不可能的啊,那个涂蜡的地方应当是拐弯处的尽头,也就是大会议室的门前啊,不可涂在拐弯处前面的那个地方的! 只见走廊上的路变得异常光滑。 “!” 奈美努力地稳住姿势。正当她一边向前滑动,一边调整姿式的时候。忽然间,从拐角处走出了两名女生。 “可是,奈美她……” 呈现在自己眼前的正是最熟悉的面孔。而对方也意识到了自己而张大了眼睛,另外一个女孩也因为害怕而当场石化。 贵理子,千岁,她们怎么会?!! 身体在这一瞬发生了强烈的撞击,她下意识闭上双眼。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和想象中的触感完全不同。好像是一种被人拥抱的感觉。 “呃?” 她的声音完全变调。 似乎有人抱住了她即将倒下的身体,她微微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的正是那个叫神庭的少年。 呃,那个!!究竟怎么了! 她焦急地向左右张望,只见神庭的右手环抱着奈美的,左手则抱着奈美双脚的膝盖窝。 那个不正是公主抱吗?(这不科学,怎么摔的?) 她双颊发热,惊惶不已。而就在此时,神庭已经转身离开。 “你没事了吗?” “嗯,谢谢你,神庭同学。” 由于她面向神庭,于是她的视线也顺势移向了走廊的尽头,只见拐角的另一边,天崎正在使劲抱着千岁和贵理子,不断用力地按住墙壁。而贵里子和千岁则筋疲力尽地抓着天崎的手腕不放。 “方才是谁人惊叫!” 从拐角那边传来了说话声,来者正是英语老师大津。啊,这下糟了,奈美心中暗叫不好。就在此时,神庭忽然跑过来,再次抱住了她。 “呃??等等,你……” 神庭趁乱跑向了楼梯,以无法想象的快速跑上楼梯。由于害怕,奈美不由自主地抱住他的胸膛。 就这样,奈美被带到了刚才集合的天台上。 “开什么玩笑!!!” 哥哥怒火冲冲地吼道。奈美将头偏向另一边。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胡闹也要有个限度啊!” “井筒同学,你冷静点!” 眼看哥哥就要将自己揪住,天崎马上阻止了他。眼睛男一边摆弄着电脑一边说道。 “也许从一开始,她就是靶心,这点涂蜡的小把戏怎么可能将泉绊倒在地呢,她一定是听说涂蜡的地方是在大会议室门前吧。” “而且我听那两个些差点被撞倒的女生说,她们也是受到执行部的通知去那边帮忙的,时间真是算得精准啊!” “也就是说,那些人故意让井筒的妹妹和这两名女生发生碰撞,然后就此来追究我们的责任,所以让井筒妹入部体验也是出于这个目的。” 眼镜男狡黠一笑。 “这一届的执行部社长还真工于心计呢,居然如此轻而易举将新生利用于股掌之上。” “听说她名叫的场,做得实在太过分了。” 天崎愤愤不平地说道。 “啊,找到了”眼镜男低声地说了句。 “她貌似从一年级开始就在执行部吧,而且并不是很引人注目。因为到去年为止中村还在担任社长一职,如此想来,她是想独树一帜?” “也就是说,执行部社长的手段一届比一届狠戾?” “终于露出本性来了,实在超级恐怖。” 眼镜男用极其诙谐的语调说道,并摇摇头。 “可恶!”哥哥气得七窍生烟。“你竟然无知到任由执行部摆布,你究竟在干什么!” 什么啊! 奈美避开哥哥的视线,紧绷着脸,这更让哥哥火上浇油,他紧接着连珠炮地诘问道:“奈美,你到底明白吗?你已经被利用了还懵懂不知!她们随心所欲地耍弄你,甚至让你的朋友爱原受伤也在所不惜!你应当好好反省反省吧!!!!” 我知道自己的事情…… 我全都知道,不仅仅是贵理子,就连千岁也被卷入其中。 “你说话呀!!” 哥哥依旧生气怒吼,让奈美极度郁闷,心烦意乱。 还是道歉比较好吧。道歉吧 她欲想重新转过头去面对哥哥,没想到哥哥却比她早了一拍,继续发表喋喋不休之教训理论。 “真是的,你总是那样漫不经心毫不在意,即使你心里有气也要有个限度吧!” 蹦跶 心中的某道防线砰然倒塌。 一直压抑心底的悲哀,一直有意去刻意逃避的郁愤,在一瞬间倾巢而出。 “好,是我不好,我漫不经心毫不在意!” 奈美忽然间的愤怒让哥哥瞠目。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尽情地将所有的抑郁全数倾吐。 “对,是我不好,对不起!我不是哥哥你那种积极向上的热血青年,对不起,自从无法打排球以后,我就完全成为了胆小鬼,对不起!我总是对自己的事情漠不关心而只知道游戏人生!!对不起!这样你满意了吧” 奈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见哥哥已经完全傻眼而呆立原地,奈美恨恨地甩了甩手 “我的肩膀毁了,拖累了大家,而且还总是任性自私!对不起!早知道这样,我死了会更好,我已经完全没有存在的价值!” 她尽情发泄的时候,鼻子却不住发酸。她急忙向教学楼里面跑去,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漫无目的地狂奔着。 眼泪从眼角溢出。 我真是世界第一大傻瓜,如此感情用事,真是丢人! 她多想活得快乐,活得洒脱。 可是为何她要做这种荒谬绝伦的事情。 她飞奔地穿过一道道不熟悉的走廊,并跑下了那段从未见过的楼梯,她只想逃离,逃离到一个清静无人,尘嚣隔绝的地方。 终于,奈美在某个地方停下了狂奔的脚步,她蜷身坐下来,抱着双膝,将脸深深地埋在膝盖中,并一动不动地维持着这一姿势。 ——我该怎样和贵理子解释,还有千岁。 朋友的面容在脑海中浮现。她感到异常不安,她害怕她们不再原谅自己。也许,和她们再也做不成朋友。她无比悲观地胡思乱想着。 悲观的情绪唤醒了那充满阴郁的感情。奈美觉得自己正在一片深不见底的沼泽中不断下沉。她觉得自己的一切已 经无所谓,她仅仅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又或者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比较好。 她多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了百了。 就像那些她最讨厌的热血肥皂剧漫画所描述的那样,如果在那个时候,在那个她拿到全国排球锦标赛的入场券的时候,她光荣地死去,为生命打下美丽的休止符,也许也不枉这曾经轰烈的一生。可是为什么现在她还在这世上行尸走肉地活着,虚度这毫无意义的光阴—— 她要麻醉自己到什么时候。 不知从何时开始,日落西沉,教学楼开始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奈美想摸出手机确认时点,她下意识想在她的提包里摸索,却蓦然想起自己的提包还放在屋顶上。可是,她不敢跑上去取回。 ——也许吧,我就这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无人知晓,无痕无迹。 正当这样想着,忽然间奈美听到一阵脚步声,那缓慢而沉稳的节奏让她稍稍心安。所以她并不害怕,也不躲开,只是抱着双膝团身坐着。终于,脚步声在奈美的前面停下来。 “啊,原来你在这。” 对方的语调有点淡漠,听不到任何感情波动。奈美下意识地抬头。也许是由于背光的缘故她有点看不清楚对方,但是她知道眼前的正是神庭,他那让人倍感亲切的面容正面对着她。 “校门马上就关闭了,我们一起出去好吗?” 神庭冷静地劝说着。可是奈美依旧紧抱着双膝轻声低语着:“你不要管我好吗?” 奈美紧紧盯视着地面,那段让她感到羞耻的记忆又开始复苏。她在屋顶上对着哥哥愤怒发泄的时候,神庭也在场,他一定也看到了自己这种歇斯底里的姿态吧。而且刚才神庭那个亲密的公主抱更让她的害羞感加深了一重。 从小学时代开始就身材高挑的奈美,从来都没有试过被比自己还要矮的男生拥抱,也从来也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哇,我都无法正视他了! 当想到这一点,奈美更羞得无以复加,她的身体蜷缩得愈加厉害,对方(神庭)似乎误会她是在害怕,于是安慰道:“没事的” “大家都已经回去了,井筒为了找你,差不多翻遍了整个校园。由于他的动作太大,怕引起骚动,所以小夏老师,啊,也就是我们的顾问,就将他强行‘制服’,并将他送回家了,而你的提包也一同带回去了。” 奈美并不担心她的包包,她勉强地站起来。没想到哥哥竟然为了她翻遍整个校园,并且惊动了老师被老师所“制服”,想想觉得还是挺有趣的。 “你先走吧,我一个人可以回去的” 只要和他在一起,奈美的心就会疯狂地跳动。所以奈美拒绝了对方。 “那可不行。”没想到他竟然不同意。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放心,我会回去的。” “可是,你这样的话,我很难办的。身为学生会成员,巡逻监督是我的职责所在,所以我必须好好确认你是否已经走出了校门。啊,正确来说这可是执行部的职责。“ 神庭微微笑着。脸上露出些许困扰的神情。 “啊~?!!”奈美吃惊地望着对方。 “神庭同学你也在学生会?” “嗯,我勉强算是学生会长吧”(的确是勉强) “……啊啊……” 奈美实在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凝视着眼前对方副和蔼可亲的好好先生的面容—— 不会吧,那个人是学生会长。 那他的地位岂不是比那条毒蛇和大蟒蛇还要高,他岂不是学生会的头头。可是从外表上简直看不出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嘻嘻)而且那天入学仪式完毕以后,我记得学生会长好像曾经站在讲台上发表讲话。可是那时候我无心装载,所以连他长什么样子完全不知! “可,可是神庭同学不是二年级的学生吗?而且你还在阶梯社……” “是啊,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有那样的发展,不过其实学生会长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呀。” 他挥挥手,奈美的心也乱成一团。对他一直以来产生的朦胧印象也开始产生裂痕。 “神……神庭同学,你究竟是什么人。”她脱口问道。 “你的提问很富有哲学性呢。” 神庭开始认真地思考那个问题,想了片刻以后,他似乎想通般地点点头。 “我嘛——” 他直视着眼前的奈美,开始说道。 “我是继任,神庭幸宏,其实我也不是很懂,只是学长将如此重任委托于我,所以我就为此不断努力追求完美。现在我也是那样吗?” “……” 奈美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其中一个原因是她对神庭的话捉摸不透。而且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当她听到神庭表明自己的身份之时,心中似乎产生了某种纠结的情愫。 “我们走吧,如果再迟一点的话,保安同志会骂人的呀。” 神庭开始向前走去。 “刚才,谢谢你。” 两人结伴而行却默默不得语,奈美实在无法忍受沉默的寂静,率先以道谢打破僵局。 “嗯,不用谢。”神庭简单地回应道,他们的会话再也没有进行下去。 “……” 奈美回想起天台上的事情。 不知道他对自己是怎样的看法,自己肩膀的事,大概他也从自己哥哥那里听说了吧。 为什么——我要那么说呢。 羞愧的情绪不断上涌,她真的悔恨当初。 她真的很后悔,为什么那个时候要做这种事情。 “我的肩膀……” 右肩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她不由自主地说道,却蓦然惊觉地望向走在自己斜前方的神庭。当看到前方的他并没有回头的时候,奈美稍微感到心安,但更多的还是遗憾。 “关于我的肩膀,你大概从我哥哥那里听说了吧。” 因为遗憾,所以她鼓起勇气问道。 神庭忽然回头“嗯,刚才在天台上我也听说了一点,你初中的时候是打排球的?” “是的。” “已经不打了吗?” “!?” 对方意想不到的发问让奈美觉得窘迫。 “不打什么?” “排球啊” 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对方的提问让自己感到无比生气,但是同时她的潜意识中似乎很希望对方那样提问。 “我……我已经不能继续下去了,我的肩膀已经受伤。虽然医生说可以通过手术来治好我的肩膀,但是这也不是绝对的。而且会给父母增加麻烦。”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虽然她是很认真严肃地回答,可是她却觉得声音似乎不是自己的。 “是吗?” 神庭敷衍般的回应让奈美感到一阵无言的心痛,她紧咬住嘴唇,压抑在心中的悲伤顷刻间再度决提而出。 “即使治好了,但我的排球生涯已经成了一片空白,而且我的肩膀很孱弱,如果再度受伤的话,也许就再也无法恢复了。我不想再次给家人带来麻烦。” “……” 神庭不语,他继续默不作声地走在前面。 “神庭同学你也这样认为吧,即使勉强自己回到原点也于事无补……” 神庭回头,日落西沉,校舍走廊也渐渐陷入无光的黑暗中,惟有他的眼睛闪烁着光芒。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 奈美停下了脚步,似乎心有灵犀般地,神庭也忽然止步,他默默地注视着奈美。 “什 番外 女神委员会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vjj 和blid 翻译: 羽村翔(非轻国翻译者) 和众多百度翻译君 “沸腾起来了呢。”一边扯开开领衬衫的胸口让风灌进来,吉田把室内扫视了一遍。明明空调是开着的,却没有感到丝毫的凉意,是因为这间房间的男人们,这些讨厌的男人们带来的高温的错。能容纳约40人的小会议室,竟容纳了70多男学生,会热也是没办法的事。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桌子都被搬到了走廊里,每个人各自只拿着椅子进来,捡喜欢的地方坐下了。还有的学生是靠着墙站着的。 “沸腾起来了呢” 坐在旁边的渡边正好说出了吉田的感想。吉田抿嘴一笑。向同伴送去一个同感的眼神,坐在了折叠椅上。 夏天的联合训练营是三天。因为早上很早要出发,吉田他们先在宿舍内的小会议室里集合。而不是在篮球部集合。比起这个更重要的多的会议,是“女神委员会”最隆重的会议从现在开始要召开。至今为止的噩梦般的魔鬼训练终于过去了,幸福的时刻要来临了。接下来也是迎接挑战的时候了。因为吉田和渡边要在这场会议上,推荐一名女生作为女神候选。 “我要放手大干啦” 渡边摩拳擦掌。正在这时,小会议室的门开了,进来了三名男学生。从前往后依次是会议主席、“女神委员会”会长、接下来是—— 学生会长是游佐,主持人和总会长不用说一定会出现了,但是游佐的出现让吉田很吃惊。周围的同学也好像一样的感觉,因此会场变得有些骚动。总会长和游佐在室内唯一一个空桌子前(三人用长桌)入座,主持人没有坐而是先向室内巡视了一圈,又向会长的方向看了一下,然后说“我宣布,今年女神委员会女神候选推荐会议现在开始”室内的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了,学生们伸腰的声音,和把腰靠在椅子上的声音,一起传了出来。几个人深深地咽了一口口水。“首先由会长发言”主持人说。用啫喱水整固的头型的会长站起身来,眼光锐利地望着学生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们大家,,”用很小的声音说了一句。吉田和大家都不想漏听过去,所以向前探身,“你们大家深爱着女神吗?!”会长大声地叫道。很多学生吓个倒仰。就连旁边的主持人都一声冷汗。只有游佐一个人很高兴地微笑着。“你们不爱女神吗?”会长站着继续问道。吉田他们立刻站起来,回复了一句。 “爱” “你说什么?声音太小了” “我爱!!” “我听不到啊!” “还不够大声!” “我!爱!!!” “吵死了!!你的分贝也太高了点吧,我听得见的!” 周围陷入了一片鸦雀无声,会长满意地颔首,说道 “那么接下来我将介绍一位特别嘉宾” 他若无其事般地宣布着,并向坐在左边的游佐示意。 “在今天的会场准备工作中,游佐同学给予了我们极大的协助,(某:你这个小子又干了什么?)为此请大家鼓掌表示感谢。” 顿时,全场掌声如潮。 “不不,那是我应该的。”游佐不好意思地点头。 “下面请游佐同学为大家发言。” 在会长的请求下,游佐走到了会长刚才站立的地方开始发言。 “我个人还是很期待这次的会议的。所以当看到会议得以顺利开展,我感到无比高兴。由于听取了上次的意见,今年似乎没有被大家公认为“本命”的候选人呢,所以我更加期待了,我觉得每一个女生都好像明媚灿烂的太阳。面容丰富如同阴晴圆缺的月亮,她们就是指明道路的希望之星。(某:游佐你····)虽然从那之中推选出大家的‘女神大人’这个高贵的行为肯定带有一定的困难,但是请大家带着对拥有这个使命而自豪的心情来期待吧!” 又一次掌声响起,游佐鞠了一躬,弯下腰。“那么再次说明下这次会议的规则。” 主持人进行规则的确认。对吉田他们女神委员会会员们来说,虽然是滚瓜烂熟的了,但大家还是静静地听着。游佐一个人像是很赞许地点着头。 女神大人候补推选会议是以会员选举的人的魅力为基准,会长来打分的“分数加算制”的方法进行的。 在会议的前几天,会员找出能够成为女神大人候补的女同学,由会长来提供那名女生的名字、班级、照片。然后被选举的少女们要准备好写有自己名字的球。写上名字的球会在中奖游戏里放进回转的笼子里使用。在会议上,会长转动笼子,抽出球,对球上写着名字的少女给予三分钟的魅力展现时间。 推选那名少女的会员和同伴们,必须告诉大家她的魅力所在。 魅力时间完了后,虽然由会长方面的判定,但在那之前,设定了和被选中少女一起,或者与她相关的少女候补的宣传时间。通过相介绍相关人的方法,如果成功了,不仅被选中的少女,且相关的少女也会增加其魅力值。只是亲密度提升魅力,虽然效果良好,但副作用极高。 只是“紧密联系的魅力吸引”好坏兼有。若是热门话题的吸引由于势头好,当然容易得高分。但是也会使这些女生之间的竞争变得更为激烈。即使她们都有很大的魅力,但是也不得不进行比较。这样想来,觉得应在规定的投票时间段内来介绍其优势,这样更为一个好方法。如果对所有的女生进行魅力吸引时段,那么有可能会出现追加比赛的情况。 对所有的参赛少女进行一轮魅力增值的时间后,根据此次选举制度,开始正式开始魅力增加环节。要进行3分钟的演说,不只是吸引一个人,而是对几个人都有一定魅力,这并不是说只要说了自己想说的事情就行了的。如果说话吞吞吐吐就会浪费时间,并不会提高积分,或者虽说分数没有减少,但是会让其他成员对其印象变差。印象对最后的投票有很大影响。在pk时候,候补的女神会只剩下1,2个名额,有时候大家的积分一样,这时候就由全体参赛人员投票解决。如果这个候补人员由于自己进行魅力增值的时候,使用的手法太保守了,可能就会在这一环节给自己带来不利。因此为了避免这些发生,每个成员都会寻求他人的支援。 今年候选者一共5人,虽然只有3个人落选,但是仍然不能掉以轻心。” 一边听着主持人的讲话,吉田再一次确定了一下规则。 不知不觉,目光投向了会长。 女神委员会是由一二年级的学生构成的,现在的会长是二年级。虽然和自己只相差一岁,可已经具备压倒其他人的风格。这就是女神委员会会长的气场吧。 女神委员会的会长担任的责任很重。在选举中,会长掌握着加分的绝对性的权威。说得极端一些,就是根据会长的兴趣和嗜好,任何条例都可以改变。第一次听到这个会议的规则的时候,吉田对这个可能会全部由会长心情决定的事物抱有反感。可是,在听到了前辈的话之后,他改变了想法。 “到几年前为止,都是大家一起决定条例的呢。” 那个前辈是篮球社的二年级学生,也是告诉了吉田和渡边“女神委员会”的存在的那个人。 “可是,埋怨一直不断呢。听说,时不时还会互殴打架什么的。甚至在会议开始前,泄漏或者内部交易也风行起来,几乎会议这个东西都变得不存在了。然后,在比我们大两级的前辈手上,导入了现在的“加分制”。一开始听说是选了三个人左右的代表,可因为关于这些人选也出现了埋怨,从下一年开始,就决定给会长一个人绝对性的权限了。” 这个就是类似独裁政治一样的东西吧?虽然那 个时候吉田问了那样的问题,前辈还是笑着对他挥了挥手。“一开始大家都很担心呢,没想到比意想中还要顺利。还以为大家都会为竞选会长摩拳擦掌,真没料到竞选会长的人比我想象中还要少,其实别人也问过我是否想当这个会长,我可以一点都不想啊。总而言之当了这个会长可是吃力不讨好,也许会招致全体会员的怨恨也说不定。虽然去年的会长竞选中没有候补人选,但是那时候基本上已经是内定了。经过详细询问,发现那和上次的《女神候补推荐会议》是相关联的(某:指内定的事)。 “如果在上一次的魅力展现时间还有魅力增加环节中失败的话,分数也会被扣掉了。所以大家对于魅力展现也变得慎重,因此不敢随便举手发言。也许他们是以此来抑制大家的自由发言吧。但是会长对此是极力否定的” 听说会议一开始,他(指现任会长)就大声呼吁“我有意见”,从位置上拍案而起。 “且不说以魅力展现的分数作为评定基准,单单是扣分这一点,我无法认同。如果不扣分的话,那么想发言的同学自然会增多,因为[魅力展现时间]过于突显所以要取代会议进行?那究竟算什么。那个会议召开的目的何在?无非是让大家畅所欲言展现自我。为分数而纷争,为分数而大搞心计战略。并非会议的主旨精神!!有特别能说的人吗?有的话就出来说个够吧 顺便也提升自己所选的人的魅力。关联魅力正在盛行,既使这样又有什么不好呢,能消磨时间、能把喜欢的连接在一起就好了,至于效果怎么样就交给会长评价吧。大家只要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就行了,否则这次会议就失去意义了。也就无法选出能在全校学生面前,自信大方表现自己的一至两位最棒女神候补。”就像是自己说的一样,前辈兴奋的向我传达会长的话。 “最后用这样的话做了总结:女神大人、女神委员会不需要消极的东西。真是太感动了,确实如此,即使认为自己很好,但你想到会被打击,就不能进行发言,提升魅力是有诀窍和方法的。会长的话拯救了很多会员。其实当时会长也在赞叹,虽然只是在进行表决,但却赢得了全场的一直赞成。”听了前辈的话,吉田也开始信任会长了。如果是这个人提出的方法的话,应该会被接受的。 同时也有点小小的嫉妒。吉田偷偷看着会长的样子,他正在姿势端正的听着,主持人的规则说明。 ·· 没想到主持人竟然说:“然后,作为我们的特别嘉宾的游佐也有给别人加分的机会。” 其他的会员立马做出反应。一些人的视线立刻转移到了游佐君的身上,喧哗声响彻全场。游佐轻轻地挥了挥手,会长在他面前打开了盛着球的笼子开关。“机会难得,那么让游佐来摇奖吧。”欢呼声又变得更大了。“如果可以的话,那谢谢了……”游佐一边客气道,接受了邀请。主持人再让大家安静之后说道:“那么游佐君,请决出第一位选手。” “好的。”游佐卖力地摇动着,球在笼子中嘎啦嘎啦地滚动着,咚地一下一个球弹了出来。会长拾起来念出了上面的名字“坂品” 噢噢!在房间的一角,欢呼声响了起来,推荐坂品的会员举起了双手。欢呼集中在了一角。会长才说完请上来说话,两个男生就在周围人的欢呼声中,挤上前来。 “我们推荐6组的坂品空(某:外传2的角色)”其中一个报出了会员号和候补名,另一个人开始操作在教室一角的器材和电脑随着投影仪的工作,墙壁的屏幕上显示出了一名少女。身着道服,带着白头巾的娇小的少女。 “空手道部所属的空酱,其强大的气魄遮过了小小的身躯。” 随着念着手中的原稿的声音,影像开始切换。在道场中练习的样子一个接一个地放了出来。在很多大个子的少年少女当中,格外集中精力地发出正拳突刺的样子。正坐着认真地看着其他部员自由练习的样子。练习之后,用抹布擦着道场地板的样子等等。全部都是直接反映了她一心一意的身姿的照片。 “虽说空酱看上去很可爱的样子,但是看看吧,这个上段踢。吃了这么一记踢腿的话,可不是闹着玩的哟!” 带着热情的话语,从会员那边传了出来。 “这是多么可爱的脚啊!” “被、被那个踢到的话……” “这可是从各种意义上说都有着相当的破坏力呀!” “就是说,空酱最大的魅力就是这个啊!” 是感到了反响非常热烈了吧。带着高涨的情绪,挥动着手臂。 坂品的面部特写在屏幕上放映了出来。那是比赛时照的吧。带着强烈的意志,紧紧地盯着对手。似乎可以听到有人在什么地方嘟囔着“真好啊”的声音。 “清澈明亮的眼眸,纯然毫无杂质,却满含着对于空手道的热情。这就是空酱的魅力。所以大家一定要选坂品空,坂品空啊!!” 演讲的时间终于结束,台下掌声如雷。演讲的学生向大家鞠了一躬。 “谢谢同学精彩的演讲,下面有请会长。” 支持人向会长示意,只见会长颔首闭目。 “充满战斗力的少女,如此坚持不懈,···气魄··脚趾···。”(某:会长在想什么?) 忽然间他的双目豁然张开。 “10分!” “谢谢!” 两名学生敬礼表示谢意。随即掌声再度响起。在雷鸣般的掌声中,两人皆回到座位上。那种胜利的满足感溢于言表。 事实上,对于第一批出场的他们而言,10分已经是较高的分数了,因此他们受到了同组同学的赞许。 “接下来是第二位。” 随着主持的报幕,游佐转动了把手。会长拾起镜片,读出了下一位演讲者的名字。 “嘉尾同学。” 只见在另外一角的同学们纷纷举手,表示热烈的欢呼。而其间走出了两位学生,他们分别报出自己的会员号。 我们推荐的是第五组的嘉尾,屏幕上在放映的端坐于它榻榻米上的少女,露着温和的微笑,细长的眼眸,黑亮的长发束在颈后。嘉尾所属茶道部,听说小时候就开始学习茶道了,那非一朝一夕便能形成的据举止中透露着优雅的意境···这次的不是连续播放的照片,而是放的影像。推荐者一边看着茶道部的练习场景,一边说起关于嘉尾五月(某:外传2出场)的事。 她的魅力果然就在于和服,虽然毫无疑问她平常的制服装也很难取舍,但她只要穿着和服就俨然是一个艺术品!请看看我们极力推荐的她穿着和服的样子。 影像又变成了连续播放的照片。不单只在茶道部练习的时候,在平常她似乎也穿和服。从穿着访问装(某:访问着装的和服?)走在街道上的样子的照片,到像是在最近才拍的穿着浴衣的照片都放了出来。在细长的腰身的映衬下,穿着和服的样子十分动人,再加上大家看到那优雅的举止,会场四处都不禁发出了哦~的惊叹声。 由于这样子神态自若,所以还是一年生的她在茶道部已经是很引人注目的存在了。对于女神而言,这样的气质是不能欠缺的。请诸位支持嘉尾五月. 最后在她用三根手指行礼的影像播放的同时,推荐者也低下了头。接着掌声不断响起。 “接下来 会长" "恩~~和服……品格……正坐……日本之心” 两个眸子闪烁着光芒 “10分” “非常感谢” 被掌声包围着的两个人深深的鞠躬,这时候游佐举起了手 “真好啊,我喜欢穿的来和服的人啊。我也加三分” 哦哦……会场沸腾了起来, 推荐的两个人也兴奋的大喊“好,太好了” 特别嘉宾游佐突出了自己的存在。会场气氛瞬间高涨。游佐好像是搅动着会场高涨的气氛一样,转动着笼子的把手。会长快速捡起了弹出来的弹珠。 “继续啊 阿南樱” “好的” 吉田的身旁,一个金发少年站了起来,带着伙伴走向前去。他环顾了一下会场,然后用食指指向所有的人 “说实话,你们这些人太幼稚了,今年也是由南樱决定的吧,我也是为了支持小樱才做了这个” 说着他就解开了开襟的的衬衫的扣子,一切都可以清晰的看到了,里面穿着一件粉红的衬衫,从胸口到腹部的地方印刷着[樱love]这一大而醒目的字体。 喔——低沉的欢呼声不绝于耳。雷鸣的掌声滚滚如潮。那位金发同学骄傲地竖起了大拇指。注视着同组的同学们。似乎已经早有准备胸有成竹。“二组的阿南樱才是今年最棒的女神。” 金发童鞋用类似于灵异特别节目里特有的阴森恐怖,极不协调声音,说出了以上台词。似乎应景而设,只见屏幕中渐渐浮现了一名少女的身影。 “小樱同学在所属的灵异协会中,以魔法师之名威震全员,受众人膜拜,如此神秘莫测的魅力,谁能与之争锋。” 只见屏幕上出现的小女孩齐耳短发,面无表情。虽然身材和方才出场的坂品空差不多。但是和前者大大不同的是,她静默无言,完全不像前者那般充满热情能量。只觉得她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吸尽万物的致命吸引力。 “阿南樱同学已经和18位恶魔定下了契约,所以她可以完全役使他们。而且其中一位竟然是有名的贝鲁哲布布。实在太厉害了” “差强人意,差强人意啊~。” 对于金发筒子热情洋溢的演说,渡边禁不住摇头。周围的同学似乎也不约而同。那位筒子独树一帜,竟然就灵异现象高谈阔论,演说愈发不靠谱。大家都觉得荒谬绝伦。 “小樱不管对谁都是用敬语,说得轻松淡然。这又令人觉得可爱!不为任何事情所动,使用手下的恶魔解决问题!她才是复苏于现代的真正的魔女!””金发陶醉在自己的话语中。那里传来了细碎的声音。 “只是电波吧” “居然,这是!?是谁?刚才说话的是谁!?” “难道是魔女的孩子kyara吗” “魔女的孩子!才不是那么迷信的东西!小樱才不会被当成傻瓜一样被骗了呢” 金发怒吼了一声。屏幕上出现一个全身黑色还带着黑色帽子的人,是穿着很像魔女的阿南樱。虽然面无表情的走着,但确实是那张可爱的脸,吉田很清楚的感觉到了。 “不可思议系的话,生野有理须也在” 对不同意见的会员金发手握拳“不是不可思议系”这样怒吼了出来,司会阻止了出拳的学生。 “七班的生野有理须也是不可思议系的!请看一下这个” 学生走出来,打开电脑操作着,在屏幕上出现的是,戴着眼罩趴在桌子上熟睡中的少女。 “生野有理须一天有一个小时不睡觉的话就会吃不消,一直这样睡着,这样睡觉的样子如何,很可爱吧?”(某:·····好像我们班的某位) “戴着眼罩不就看不见脸了吗!” 吉田发了牢骚。“那样的话就是这个啦” 说着翻到了下1张照片。是1张上课发着呆的侧脸。咬着自动铅笔的一头,托着腮。好像马上就要睡着了。 “作为一个不知道在想什麼的不可思议型的人来说,生野有理须也可以” “都说了嘛,小樱不是不可思议型的。而是真正的魔女!” “知道了知道了,安静~” 主持劝谏了一下两人,然后看了看坐在下面的会长。会长皱着眉紧咬着牙。好像被命令做一个很艰难的决定。 “……魔女……河童……不可思议型的可能性……萝莉……咬铅笔……”(某:会长你有在听吗) 大家干咽着口水不敢出声就等着会长做决定。然后他突然两眼放光。 “阿南樱,8分!生野有理须,2分!” “什麼呃呃呃呃呃呃呃!………………谢谢你啊” “谢谢!” 吉田抱着头。她旁边,推选生野的学生表示很开心。对着脸上写着‘不认同’的吉田,好像在给会长做补充似的说: “阿南是魔女,电波女,还是不可思议型的人,都跟她自己身的魅力没有直接的关系。她平时的言行中细微的地方就在是在展示着她的魅力” “啊,对不起,小樱。” 听着会长的话,金发同学禁不住双膝跪地。他的同伴温柔地拍拍他的肩膀。 “生野同学得到的两分,其实是基于她按自动铅笔的样子太可爱了。关于你说的灵异系列。在此我们不做任何评判。” “谢谢” 安慰生野的那个学生也一脸不可思议。 “难道刚才就是‘魅力演讲’” 渡边交叉着双手不禁自言自语。 灵异系应当是有所关联的,但是结果这次却被判定为另外的内容。这种打分方式还真是少见,吉田心中不禁感慨万千,也许这种方法下次还能派上用场呢。 随着把手的转动,下一位上场的选手也随即被念出。 “上原同学。”(某:这个就是外传里的女主角) 哇,全场举手表示热烈欢呼。这次的选手的阵容是现在为止最为壮观的,只见5名同学有条不紊地出场,整列成行,吉田从前到后粗略地瞄了一下场面的几位人物,只觉得简直是大猩猩,狸猫,韧鱼,电灯泡,还有肌肉男的集合。而坐在他旁边的渡边则指着最前的那位同鞋不禁哑然大笑:“你不觉得那个同学很有大猩猩风范么?” 只见大猩猩站到了前面,而电灯泡则操作电脑。 “我们是,一班上原莉梨子的亲卫队。” 乓!她的脸部特写一下子出现在荧幕上。男生们重低音的欢呼声响亮起来,甚至还能听到口哨声。那是一位皮肤白皙,脸蛋圆圆的美少女。丰盈水润的嘴唇嘴角微抬,形状像美丽的新月一般。和滚圆的瞳孔相反的是朦胧而醉人的、向下的眼梢。那真是一幅摄人心扉的笑颜。 “详细的说明什么的根本没有必要。只要看到了大家就能懂~莉梨子酱的可爱绝对是学校第一的!” “大家再请看一下这完美的身材!” 狸多少有些红着脸地叫着。屏幕上的照片切到了全身像。那虽然是校服打扮在走廊走过的日常景象,首先映入吉田眼帘却是胸部。量和到现在为止出场的少女有着压倒性的差距。不论怎么努力想把它们挤出视线,最后眼睛还是被牢牢吸引住了 (某:你们去死吧)“照片怎么能完全表现出她的可爱呢!起码也要从视频中确认吧!” 狸连珠炮似地说着。屏幕上的影像切换到了穿着体操服的上原。是她混在其他女生中慢跑的画面。 “啊!!” 欢呼声响亮得几乎像尖叫了。吉田也看到了。一不小心看到了,那丰硕饱满的果实—— “在摇啊~摇得好厉害啊!” “等、等等冷静下来!那真的是天然的吗?不是假的吧!?” “你傻吧!连那是真货假货都看不出来吗!?肯定没错,那是天然原生态的~真是令人惊异的胸围啊!” “最后那句不需要。”(某:我觉得全部都是不需要) “对不起。” 会员们也陷入了混乱。顺带一提,那边韧鱼还在火上浇油。 “莉梨子酱的魅力可不止这些哦!下面是装备了这个季节看不到的key item的身姿的提早披露。” 屏幕上……不断摇曳的动画重 放停了下来,又切换到照片。会员们带着些许的失望,继续观看屏幕上新播映的内容,发现那是上原穿着过膝袜的身姿。 “大、大热天的穿过膝袜!?这不会很热吗?” “笨蛋!照片上的制服穿的还是冬装,所以这是春天的照片啊。再说,过了秋天才能看到她穿过膝袜好吗!” “可恶!绝对领域啊~~” 会员们再度陷入了混乱。自言自语着“说起过膝袜的魅力嘛”之类的家伙都出现了。主持人不管怎么大叫“请静下来”,他们也完全不听。 “你们这群家伙!不要光注意莉梨子的外表就飘飘然了!” 肌肉与大猩猩咚!敲击了下屏幕。本来吵吵闹闹的会员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肌肉与大猩猩换了个位置,把手中的原稿打开了。 “她最大的魅力,就在于她的心地善良! 喂 认真听!“ 接着下一张照片。照片里有一个小石像。被第一校舍与讲堂围住的广场里,有一个塑料大棚,小石像就在那塑料大棚旁边,不知道是什麼时候被放在那里的。 “那是6月的某一个雨天的事” 说着,换了一张照片,雨不停的下着,是想就那样被淋着。照片的一角可以看到上原的身影。她撑着红伞,似乎在看着石像。“ ‘被雨淋着很可怜哎。我把伞借你吧’ 说着,莉梨子就把伞撑给被雨淋湿的石像了” 再看下一张照片,石像在伞下,前面站着上原,她把双手合在一起在拜什麼。看起来相当的认真。 “之后莉梨子好像是这样跟朋友们说的:‘给地藏菩萨撑了伞,所以正月的时候可以得到点心’ ” 笠地藏!?而且是微妙的搞错了!再说,也不是地藏菩萨像,只是普通的石像!(注:#笠地藏:日本传说。一个老人可怜雪中的六地藏,于是把斗笠给了地藏戴上,地藏为表谢意送给来人礼物,老人因此过了个美好的新年。笠,这个字刚好与‘伞’同音(日语),所以戴伞的石像-戴笠的地藏,呵呵,纯洁小女孩的可爱的误会。) “难道她只是个傻瓜!?” 吉田甩了下她的金发说道。我使劲瞪了她1下说:”你说什麼呢!多纯洁的孩子“ "不不,就是个傻瓜嘛" (某:····) “拥有一颗单纯的心的温柔的孩子什么的” “退一百步来说也就只是个天然呆吧” “这轮不到你来说,明明只是个电波魔女小孩” “不是电波!不是魔女!是魔女小樱!” “是,那边的严肃点” 主持人把两人阻止下来。会长用凶狠的眼神紧盯着他们仔细看的话身体还在颤抖 “会长?” 就像主持人的声音传不到耳朵里一样,猛的用拳头往表格一拍,用绝叫般的声音喊道, “30点!” “今天最高的得分,会员们高兴的跳起来,上原莉梨子的亲卫队们也高兴的抱在一起” “对了,我这5点也给你吧” “加上游佐的,合计35点。顶尖的分数。上原莉梨子的亲卫队们也越加的高兴” “会长,这分数会不会太高了。再说这也不知道是不是使用了什么,本来这个就有可能是认为弄出来的哦。还有镜头感很好的照片呢。” 吉田有了异议。会长则慢慢的把视线移过去,歪了歪头。 “她是天然呆,还是在装模作样,现在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她有如此吸引人的魅力的这个事实。现在你又没法无视上原。这就是明星。” “会长啊…这么深奥。” 我像被打了前胸的带鱼一样点着头。 “呐,继续吧。接下来是~” 让人兴奋不断的会场里,游佐把下一个候补领了出来。结果,下一位是第10组的远野佑来。自‘上原狂热’之后,我以为这次会是相当的没劲儿,没想到她也向大家展示出了崭新的魅力。 “大家注意,‘女神选举’投票中,来自女生的人气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实际上,每年被选为‘女神’的女孩子都是人气比较高的。所以同时受到女孩子亲睐的人才是值得推荐的不是吗” 映出的是站在朋友中间,笑着的披肩发少女。接下来展示出来的都是她和她的朋友们嬉笑的照片。好像大朵的花,有些耀眼。而且,刚刚进入话题的……按照上次的经验,金发女就直接写吉田啦 那张穿着泳装的照片也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她的女性朋友很多,这就是她的优势。所以,请你们选远野佑来同学” 那位同学的演讲一结束,下面的会员当中有人举起了手。 “我觉得第三组的三岛真琴同学也很有女人缘阿” 吉田和渡边不由自主地回头,只见某个一年级的男生站了起来。他的眉毛浓黑如墨,这是吉田对他的第一印象。 只见眉毛君向前迈了一步,三岛的照片逐渐在屏幕中显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跑道上那位神采飞扬尽情奔腾的女孩。 “一年级3班的三岛真琴同学。隶属田径部,擅长中长跑。在田径部她的领导地位也不可取代。特别是她深受女生欢迎与支持,所以她一定会力压群芳脱颖而出成为不二人选。” “原来如此” 会长颔首判定。 “远野佑来同学,13分,三岛真琴,三分” “谢谢你” 眉毛君彬彬有礼鞠躬行礼。渡边则对吉田小声细语 “三岛同学这个名字我还是首次听说,没想到竟然有人选她呀” “可是 这样说不定行得通哦 小惠和三岛的关系看似也不错” “是啊”两人达成了一致。 “接下来是山田了” “是啊”秃头小子像是给自己鼓气似的边拍着手,边走向了前边。为了在画面中露脸,高高的挥着手臂,做着表演成分过度的演讲。 “好机会 是好机会哦,大家虽然没有实录的经验,但是我们推荐的四组的山田翔子在女生中可是拥有最高的人气的哦,真的哦” 最先登上荧幕的是摔跤练习场景。是山田翔子所属的摔跤部的节目。画面中流动的是两个女学生半蹲着扭打的样子。两人都是的短发,吉田看了一眼知道了山田翔子就是穿着黑色汗衫的那位。眼神虽不够柔和,但是是位拥有中性美的美少女。在画有红色圆圈的垫子上,抓着对手的腰拼命的往后挪。 “翔子摔跤的样子太美了,现在不是入迷的场合啊。真的啊,翔子有照顾别人的大姐大的风范,比如说踢把自己的朋友弄哭了的男人的胯下之类的轶闻不少啊。但是因为这些不被人所知” “大家都不太知道吧,真的吗,真的吗” 动画停止后是图片。 山田照了镜子穿着衣服的样子。好象是在买东西,两手拿着环保购物袋站在青果店前面的样子。 “?” 然后她的周边站着大概小学生一样的小女孩四个人在纠缠着。 “其实翔子有一个弟弟妹妹,大家不知道吧。” 不怎么考虑自己事情的性格,特别,即使是努力一倍也不摆出那种样子 总是采取强硬的态度。为什么大无畏呢(无所谓,不在乎)? 是狭隘吗?强硬的她无所谓的一面是打倒对方,哎呀,真的吗?“ 和尚(指那个秃头)热情的说着 吉田也想确实看到了意外的一面。 因为山田翔子是旁边班级,偶尔能看见那种场景 为什么对男的总是强硬的样子 四组的男生背地里叫她”鬼女人“(音译 词典里没有 大概就是贬义)的事情也知道所以吓了一跳 "狭隘,运动,大无畏,姐姐一样的皮肤“ 会长的脑子最大限度转动起来(某:会长是sb鉴定完毕),引导出来的判断又一次使会场沸腾了 "23点" "谢谢“”好""好“ 决定振臂表示胜利的和尚 “攻略难度之高也可以看作是一种魅力,可以阻止她内心想法的男人出现了?就我个人而言,这也是我关注的焦点阿。因此我加了2分” “说的好。挖掘出新魅力可是女神委员会的最理想之境界啊” 游佐在旁边微笑着说道。 “接下来有请佐山同学” “稍等一下!” 下一位选手的名字一念出,下面某一位会员顿时激动感慨提出了请求。 “请让我们就佐山香帆同学和与田惠莉花同学进行演说。”(某:这个大概就是规则里的所谓的介绍相关少女) 只见两名学生站出来,吉田望着方才那位感慨万千的同学,不禁联想到丰腴肥胖的狐狸。虽然很不厚道,但总之就先在心中给他取名叫狐狸好了。 “在此我要推选六班的佐山香帆同学和与田惠莉花同学” 站在狐狸旁边的旁边说出这句话的是个一头茶色松散头发的男人。笑起来的话牙齿 肯定会闪闪发亮、不过这同时表现出这个男人很轻薄。 只见松散茶发君仰望着电视屏幕中2位女生的影像。开始了激情洋溢的发言。 ““佐山和与田不仅仅是羽毛球部的双人组合、其私人关系更 是非比寻常!不仅一直都在一起、而且还可以经常看到她们牵着手走路” 几张展示的照片中都有两人牵着手上下学的身影。照片中,佐山总是爽朗的笑着,与田却几乎没什么表情。佐山好像是在拉着与田走的画面不少。 “可爱女生的组合真好啊~” 游佐嘟囔着。“就是嘛。”干爽头发打了个响指,高兴地说。 “佐山、与田的组合像女神一样,还有百合要素的加分。这场面真是让人忍不住啊~” “我觉得两个人之间的平衡也是绝妙的!爱笑的佐山配上冷静的与田。对比佐山扎着马尾的长发,与田则是偏短的短发。胸部颇为丰满的佐山对上低调的与田。这、这、这真是太岂有此理了!” “冷静下来!” 干爽头发拍了拍狸 猫的肩。 “其他还有像这样的照片!” 接下来展示的好像是比赛获胜之后马上拍的。佐山笑容满面地和与田紧紧相拥。与田装着没有表情,眼中却透出笑意。两手好像若无其事地环 搭在佐山的腰上。 “怎样!?像这样让人气血上涌的东西不多了吧!羽毛球的实力也是摆在那的。接下来只要能充分成 长,想必成为继承冰之女神的人才也不在话下!请务必把两人一起推选为女神吧!” “佐山香帆和与田惠利花的事就拜托您了!” 狸猫以几乎下跪的气势低头请求说。 “百合”“是百合喔”就算这样一再强调了,会场的喧闹也没有一点收敛的迹象。这时,会长也一下闭上了眼,仿佛陷入了沉思。 “这也是新的看点不是吗?” 渡边搭话了。可是吉田只是稍稍歪了下头。 “是吗我还有点疑问。我觉得百合不应该刻意去制造。佐山和与田确实都是美 女,但也正因如此难道两个人不应该是分开来参赛,各自展示自己的吗?” “是嘛?” 渡边像是对吉田的回答不怎么赞同的样子,只是耸了耸肩就转向了会长的方向。 瞬间,会长有力地睁开了双眼。 “佐山香帆、与田惠利花,都得七分!” “什么!?~~~~~~~~~~~~~~~” “骗人的吧!?~~~~~~~~~~~~~” 狸猫和干爽头发发出了惨 叫。其他的会员们也双目圆睁。 会长郑重地开了口:“百合本身,我是喜欢的。非常喜欢!喜欢到不行!但是,在最初就看准这一点大做文章,我就难以做出评价了!果然还是要在每个人个性的闪光点上,不经意间完美形成的配对。果然这种精妙之处才是百合最纤细而又重要的要素。一开始就显示出‘这是一对请欣赏’这样,有点让人倒胃口呢。” “什么~~~~~~~~” 狸猫和干爽头发两人一起跪了下来。会员们则用力点着头表示同意。“不愧是会长啊”赞同声纷纷。 渡边用肘捅了捅吉田,吉田则风趣地耸了耸肩。 “下面是三岛。” 刚才作追加展示时站起来的眉毛跳到了台上,将三岛真琴介绍了一番。四平八稳地统计下来,最后三岛得到了十分。算上先前得到的三分,共计得到了十三分,和远野持平。 接下来报的名字是植村。 “请务必关注一下七班的植村克美!(某:外传里的角色)” 大声叫着,用手指着屏幕的,是个在正值盛夏的现在,还带着无指手套,鼻梁上夹着无边眼镜的男生。 “书法社的克美酱非常努力奋进,这点让大家对她颇有好感,而且她做事细致入微,希望大家可以去体会去感受关于她的一些小细节。” 光看照片,植村的容貌并不算出类拔萃,但是从每一张照片上皆可以看到她灿如阳光的笑容,虽然有时正对着照相机的镜头,但每到这个时候,她会脸红耳赤,露出腼腆困惑的神色,而且局促不安地将教科书抱在胸前,这个样子特别可爱。 “看她那脸红耳赤的害羞,以及腼腆困惑的神色,简直是我见犹怜啊。看来她并不擅长于在众人面前抛头露面,但是可以看出她内心的某种坚定。这样的姿态不是毫无隐晦地展现了出来了么?” 这次显示在屏幕上的照片与前面的截然不同,从屏幕上可以看到照片的主人那专心致志的表情,她正认真专注地写着书法,轻轻地握着毛笔蘸着墨汁,全神贯注地凝神于日本宣纸中,一种紧张感从照片溢出,传送到周围的空气里。 “那副作品出自克美酱之手,因为她从小已经开始练习毛笔,可谓手法娴熟炉火纯青。” 随着宣纸特写的不断扩大,只见如行云流水般的书法字体“美白”跃然于眼前, ——啊,太漂亮了,实在太漂亮了。 ——可是为什么是“美白” ——难道美白是临帖的主题? “在下觉得,这是女神所不可欠缺的艺术素养。” 无框眼镜君完全无视周围不解的喧哗,以一句干净利落的话结束了本次演讲。 “嗯,9分” “谢谢” 会长也没有深究美白究竟是何意,直接就打分了。虽然分数有点抵,但是无框眼镜君还是毫无怨言地回到了座位上。 “候选人员已所剩无多了呢,下面是谁?” “今井同学” 游佐转动篮子。会长叫出了下一位候选人的名字。出乎意料的是,推荐一年级的今井静的竟然是一位声音细如蚊子的少年。 “虽然大家都很关注运动型和性格开朗型的人,但这也是文学少女的时代(某: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对的),认真读书的女孩子才是最美的。” 屏幕上出现了疑似图书馆的一个角落,一个戴着眼镜的黑发少女正净净地坐在桌子上读书,接下来一张张以不同的角度拍摄的照片不断放出,只是被拍摄的照片的主人依旧纹丝不动地读书。 “今井同学只要集中精力,就会陷入旁若无景的境界,我们拍了如此多的照片,她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拍照,她可是名副其实的文学少女,顺便一提,她所读的书书名是《矿石百科》。” “这和 文学毫无关系吧!”(某:少年好吐槽) 金发君忽然插入一句。但是演讲者自动将其无视继续发表演讲高论。 “今年似乎戴眼镜的女孩子还没有登场呢,果然戴眼镜才是最漂亮的。为什么呢?因为很浪漫,今井同学所戴的眼镜是经过严选制作的厚框眼镜,她注重实用性而并非虚有精致华丽的外表,这给与我的感觉很好,很浪漫啊。” “这跟浪漫有个毛关系啊!” 金发同志再度忍不住插话。 “之前在图书委员也是一样哟。听说她在家戴不同的眼镜哟。好浪漫哦~” “啊啊啊~~我想揍人!” 金发同志紧紧地握住双拳,不满地嘀咕。等到那位同学发表完演讲以后他迫不及待地举手。 “戴眼镜的女孩子吗?8班的的帐桂子也是戴眼镜的啊。 出现在眼前的是身高不下190cm的高个子学生,因为方才游佐说:“候选人所剩无多,所以可以直接发表魅力演讲”,因此,那位学生就遵照指示直接进入演讲模式。 “帐同学虽然看起来很冷淡,很有委员长的气场,可是却是我们八班的核心领导啊,这种严肃庄重的表情实在是让人爱得无法自拔啊” 只见屏幕上播放出一段视频,视频上的女生在课堂上挺直腰杆姿势端正听课,接下来画面一转,只见那位女生在走廊的右边中规中矩地走着,走到一半她突然回头,瞥了一眼画面冷冷地说道:“你在干什么?” “oh”高个子夸张地扭动着身体。 “果然极具威严震慑啊,一旦想到这种气场,帐同学的魅力又上升了3倍,就这样不苟言笑其实也非常好耶,倒不如说这才是属于她的气质,同学们,接下来是帐同学的视频特辑哦,请大家尽情观赏,细心体会。” 接下来的视频是由各种各样不同的画面组成的。 “够了,到底有完没完啊!” 在教室中,她面对镜头傲然而立,冷艳发出一言。 “你们要玩到什么时候” 在走廊中,她手持扫把,怒视镜头威严发出一言。 “不许胡闹!” 她身穿运动服,忽然回头发出一言。 “我要生气了” 在校门前,她眼神犀利,严肃发出一言。 无数言语连续组成那段段影像,给与在座的各位听觉上的冲击,吉田和渡边张口结舌地看着视频,但是正在激情演讲的那位高个子还在疯狂的跳着江南style,“委员长,你是至高无上凛然无可侵犯的”欣喜兴奋之情刹那间溢于言表。 “委员长,你最棒。再加上眼镜的映衬,魅力更是无上限啊” “好了,时间到了。” 主持人冷淡了宣告这次演讲时间的结束。 “请打分——” “等一下。” 主持人话音刚落,蓬头君就站了起来。手指着高个子说道。 “帐桂子同学称得上是眼镜女孩?开玩笑” “哇”观众席上的会员们开始陷入紧张。高个子一脸呆然,蓬头君依旧不依不饶地要求所有的经典场面特辑再度播放一遍。一场小型争论再度拉开序幕。 “就是这里,停下!” 随着蓬头君一声指示,视频停下了。画面上正是穿着体育运动服的帐,她的口型停留在“不许胡闹”的“许”字。 “看喂,根本就没有戴眼镜” 确实身穿体育运动服的帐没有戴眼镜。吉田朝着高个子看了一眼。高个子一脸不服气,似乎想说:“那又如何” “帐同学说体育运动的时候比较危险所以才会解下眼镜的。”他反击了一句。 “哈?”蓬头君哑然失笑。 “那就更不能说是眼镜女孩了” 会场上的同学开始窃窃私语,蓬头君环视了一眼所有的会员继续说道。“大家也是这样想的吧。所谓眼镜女孩,就是无论什么时候都戴着眼镜,而片刻都不会摘下来,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当然睡觉和洗澡是迫不得已要解下眼镜,但是竟然在体育运动时间将眼镜摘下来,这和眼镜女孩定义不符吧。会长,关于帐桂子同学的打分,请你三思,不要将眼镜女孩这点考虑在内。” 对于蓬头君“义愤填膺”的发言,在场的会员们基本同意,“那么接下来请打分”主持人重新要求会长作出判定。 嘎咚。 不知从何处发出了一声类似敲击地面时的所发出的巨响,全体人员纷纷望向声音的源头。那里原本是扩音器的所在地,看来是扩音器掉到了地上了。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可是那个原本握着麦克风的少年并没有拾起掉到地上的扩音器,一直低着头。高个子同学关切地询问:“你怎么了?”他想靠近少年,却突然止步,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那位喃喃自语的少年。 “……” 少年低声地自言自语着,不断重复,周而复始地自言自语着。用他那细如蚊子的声音,喃喃不断地自言自语着。 “嗯,你究竟想说什么。” 高个子俯下身子,想听清楚少年口中的语言。就在这一瞬 “别~别开玩笑了!” 出乎意料的一声高音震响全场,其气流之强大,使高个子整个人跌倒在地上,吉田他们也瞠目结舌。 “你~~就是你~~” 扩音器少年一步步逼近蓬头君,似乎方才的细声细语只是大家的幻觉。他气愤地揪着已经陷入惊呆模式的蓬头君的胸口,从下到上怒目盯视着眼前的人。“唉~”蓬头君发出一声嘶哑的悲鸣。 “刚才是不是你说,眼镜女孩是一刻都不会解下眼镜的?洗澡的时候还有睡觉的时候是迫不得已?你懂什么,你懂什么叫眼镜女孩吗,白痴。” “喂,你,不要这样,冷静冷静,风度风度……” “我问你懂什么叫眼镜女孩么!扑街!” “那个,所以,解下眼镜什么的……” “开~开什么国际玩笑!眼镜女孩就是,眼镜女孩就是——” 少年因为极度愤怒,揪住对方胸部的手不断地颤抖着,并不断加大力度,紧接着他喊出了心底酝酿已久的话。 “就是无论什么时候,都用自己的灵魂戴眼镜的?” “?!” 全场陷入一阵鸦雀无声的状态。只有扩音器少年的声音响彻回荡在上空。 “只要自己的身体和精神一直想着戴眼镜,即使有一个小时是解开眼镜,也丝毫不会影响眼镜女孩的精神与内涵,就是那种气质,这就是真正的眼镜女孩,这点才是她浪漫的精髓。” 他如泉涌般地说完以上那番话以后,似乎松了一口气般地放开了蓬头君,蓬头君已经浑身无力,手脚发软,于是屁股光荣地和地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你根本没有资格去评论眼镜女孩!” 扩音器少年以此结句吐尽心中郁气之后,又回到了演讲的地方。慢慢地拾起地上的扩音器,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失态了。” “那么我现在就公布分数。”主持人依旧处于石化状态,会长冷静自若地开口说道。 “今井静同学11分,帐桂子同学12分,其中,作为眼镜女孩的评价点,今井同学加了四分,而帐同学加了三分。” “谢谢” “……” 高个子高声回礼,其响亮的声音已经完全盖过了扩音器。虽然综合分帐桂子还是占有优势,但是就眼镜女孩的魅力之点而言,还是今井略胜一筹。 “你对眼镜女孩的热情深深地感染了我们,因此我特意附赠你三分。”游佐提出了加分。这样今井静 就以14分的优势远远地超出了帐桂子。台下顿时掌声如雷。(某:游佐你就是来捣乱的吧) 接下来,7班的生野有理须的名字被提了出来。推荐生野的学生不仅盛赞她在灵异系的魅力。而且还对她的心算能力致以高度的评价。只见在检证视频中,生野用了不到10秒的时间就算出了四位数的乘法算式的结果。 “虽然平时她沉迷于灵异系的时候,有种独特的天然呆,但事实上她聪明睿智头脑清晰,这种极端正是萌点中的王道,各位,请你们一定要以最大的热情来支持生野有理须同学啊。” “11分” “谢谢” 就这样生野的最后得分是13分。于是篮子里面只剩下两块小球了。吉田和渡边因为激动而喉咙咕隆作响,因为接下来就是他们的舞台了。 “凪原同学”终于期待已久的名字被念出来了(某:终于来了)。两人颇有气势地举手,在主持人的催促下来到了演讲的地方。渡边做到了电脑旁边着手准备。 大家似乎对凪原没有什么反应呢? 吉田他们稍稍环视了一下会场,发现没有几个人注意他们。也许凪原这个名字他们闻所未闻吧。 渡边做了一个开始的暗号,吉田深深地呼吸。 “我们推荐4班的凪原千绘同学,她的魅力无须千言万语来形容,而我们准备的照片也只有三张,但是我们确信这已经足够让大家了解她的魅力。 他将这句事先准备好的台词铿锵有力地说出来,以让全场听到,事实上这是虚张声势,事实上他们前天才发现了凪原。虽然他们私下找了摄影部,新闻部,以及电影研究同好会的同学询问凪原的信息,但是所搜集的资料并不齐全。而且昨天吉田以及渡边因为被迫留在篮球部进行魔鬼训练,所以根本没有时间发掘到新的讯息。 他们只是昨晚将寥寥无几的几张照片整理了一下,也考虑以此来扭转的劣势,既然照片如此零星,倒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从里面精选出几张来发表演说。 “请看。” 与吉田的声音同步,屏幕上放出了第一张照片。 哦哦~ 虽然只有少数几个,但是坐席上的会员开始有了反应。只见照片上的凪原,一反经常低头的常态,难得地抬头眺望着远方。她手中拿着摄像机,惬意地沉浸在沁人的微风中。 “这是第二张” 这次是教室中的一个角落,照片是似乎无意拍色拍摄到的。而凪原本身就位于画面的一个角落里,她面前的女生们正笑得如此灿烂。凪原依旧一成不变地拿着摄影机,食指自然地伸入眼镜和眼睛只见的缝隙,擦着自己的眼睛,其实解下眼镜拭擦会比较方便一点,可是凪原偏要采用这种比较不变通的方式。 “接下来是第三张” 吉田百感交集地说道。最后也是一张抬头的照片,照片上的凪原正在确认摄影机的影像。这是电影研究同好会的学长出于好玩的心态偷拍下来的一张照片。 “!!” 照片在屏幕上放出的瞬间,吉田感到,一股强烈的电流似乎贯穿了会员们的全身。 “……这个?” “……好可爱啊!” 究竟凪原在看着什么影像。看着画面的她似乎沉浸在美好的幸福中,满含憧憬的眼神自然地柔和了脸上的线条,那平和的微笑在唇边溢出,微红的脸颊在那惹人怜爱的神情中更增一分动人的色彩。 美少女这一称呼可谓名副其实。 吉田一边感受着在场会员的热烈回应,心里万分感谢那张出于好玩随性而拍的照片所产生的轰动性的奇迹。通过大屏幕的视角,可以更加凸显凪原的可爱,可怜以及梦幻的色彩。 “以上” 吉田和渡边的报告完毕,用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大家似乎忘记了鼓掌,继续保持沉默。每个人似乎陷入了认真的思考中。 “——会长?” 主持人诚惶诚恐地请求会长打分。会长抬起左手抚上额头,遮住自己的双眼,并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过了一会,他终于把手拿开,他那锐利的眼神从左手所覆盖的阴影中显现,像犀利的刀锋,闪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锋芒。 “原石,危险的原石——期待之感——” 咚。似乎自我鼓舞般地,他敲起了台面。 “25分~~” oh oh oh oh oh oh oh oh 欢呼声声声涌起,响亮的鼓掌声如强烈的山雨一般覆盖了全场,会长公布了分数以后似乎仍意犹未尽,又加上了一段激情万丈的演说。 “将所有的魅力都浓缩在这仅有的三张照片中。这种展现手法值得褒扬。而且每一张照片都各具特色,蕴含了各种独到的魅力,这种另辟蹊径的确新颖,凪原千绘同学,虽然她平日并不引人注目,但是从第一张照片可看出她中规中矩中显露出来的可爱,从第二张照片亦可以领略到那种只属于眼镜女孩的俏皮,而就在大家潜意识的好奇被激发出来的时候,第三张照片登场了。也许在她的身上仍有许多尚待发掘的魅力,因此我这次的打分也包含一种隐喻的期待,虽然在此如此评价尚欠妥当,但是借此可以让大家真切了解到本次投票战真正的价值。” “谢谢厚爱” 吉田和渡边不约而同地向会长敬礼以表谢意。 “不用,你们的演讲确实精彩,那么,候选人员已出场完毕,接下来是追加演讲的时间?“吉田和渡边回到座位以后,游佐优哉游哉地向主持人询问道。 “嗯“主持人应声之余,也加紧浏览本次投票活动的资料。 “游佐,好像还剩下一个球哦“ 会长就在此时友情指出。“哎呀,我竟然犯这种低级错误,失敬失敬”游佐说着,一边开始转动把手,将里面最后一个拿出来。会长将其拿起,当看到球上的名字之时,他竟然有一瞬间的瞠目结舌。而游佐的两眼也闪烁着精光。 “御神乐同学。”(某:喝,你们胆子不小啊) “在” 只见站在墙边一侧的学生们纷纷举手,他们全体来到了演讲台的前面,其中一名学生向大家鞠了一躬。 “我们集体推荐御神乐绫女同学!!今年也是属于她的舞台。” “惜上年败战,抱憾饮泪,但今年毋庸置疑,她当属第一。”(某:去年发生了什么) “一年级会员的诸位同学,现在就让我们介绍大家心中最伟大最闪亮的女王——绫女大人。” “录影放映开始!” 他们一个接着一个流畅无比地发表演说,与此同时,屏幕上的影像也开始播放出来,由某位男童鞋配上有爱之旁白。 “御神乐绫女出身名门,其父为山上桔梗高等学校的理事长,因此她充满了与生俱来的女王气质。” 也许播放出来的是去年的影像,只见影像中出现了一名女孩,扎着绿色的丝带,从校门走进来。头发微卷,黑亮的眼睛呈半月形,肌肤胜雪,精致轮廓酷似西洋娃娃。影像中的女孩一边和周围的学生打招呼,一边走向教学楼。 “哇,真漂亮啊。” 渡边小声地说道。吉田也颔首。只是有一事不解,她明明已经是二年级的学生,为何他们要用一年级的录像来推荐她。 “那年的候选人当中,有四位人选比较出类拔萃,天天崎泉,神庭美冬,见城遥,最后一位就是我们的女神御神乐绫女大人。” 只见视频画面转到了去年的推荐会议,去年,经过多方选拔,最后目标锁定在12名候选人,在推荐会议上进行最后角逐,上述的这四位已经处于遥遥领先的位置,这四人当中谁 为胜者,谁会落选,大家似乎热情地拭目以待。 “可是,让人难以置信的是,绫女大人竟然位列第四,与第三名仅仅是毫厘之差,这个结果实在不尽如人意。” 站在前面的男同学们一边观看着视频,泪水迅速喷涌而出,似乎在体会当时无边的悔恨。 “可是,神并没有抛弃绫女大人,由于家人工作的关系,绫女大人去了加拿大,因而休学,理所当然,这一学年她的出席天数不足,所以今年她依旧以一年级的身份在校就读。 为雪去年之辱,我等众志成城,以誓明志,绝对支持绫女大人荣登女神三甲之宝座,绫女大人万岁。” “万岁!” 为了与视频那段激情四射的旁白遥相呼应,并排而站的男同学们也高呼万岁。 “在座的各位你们应当明白,今年能够获得女神这一殊荣的,已经有了一位重要人选。如果绫女大人不能当选女神三甲之一,那么这个女神委员会的存在意义何在!希望大家热烈支持。” 铿锵有力的结句,让吉田和渡边禁不住对此致以最热烈的掌声,他们都觉得这个演讲有望获得全场最高分,而御神乐是今年的候选人当中,可以在一二名间竞争逐鹿的气质美女。 “那么有请会长您老打分。” “5分吧?” 阿~~~~~~~~~~~ 推荐者们齐齐趔趄,而吉田也觉得大跌眼镜。但是会长依旧用冷淡的眼神扫视着他们。 “为了慎重起见我想我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御神乐同学还在休学,所以一个还没有返回学校的学生,无论怎么说也是没资格当选的。其实我的本意是想将她排除在候选人之外的,但是既然你们如此强烈推荐,如此言辞恳切,为了不辜负你们的热情,所以特别给予你们这5分,好吧,如果她真的回来了,三十分是当属她无疑的。” “——有您这句话已经足够了,谢谢您” “谢谢您” 将所有的悔恨掩埋于心底,男同学们向会长鞠躬致敬。 “那么接下来是追加发表的时间,若有追加请举手。” “有” “我也有,我也有” 主持人话音刚落,基本上在座的会员都举起了手,吉田和渡边也被这满场的气势震住了,本以为一切已经偃旗息鼓,没想到大家都如此拼命三郎,实在极具压倒性。 “情况貌似很糟糕,我们能够亮出的底牌也已经出完了,没想到情势竟然如此逆转?” 渡边很担心地小声自言道。吉田也是很忧心。为了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他不住地摇头。 “不要紧的,凪原同学以25分位居第二,我觉得即使有加分,也不可能十一个人都超过她吧。” “是呢,是呢,也许吧” 虽然渡边也是半信半疑,但还是同意吉田的话。” “嗯,3分” “谢谢” 推荐者的追加演讲已经开始了。吉田也无法把握其他人的得分,金发童鞋得了五分,高兴得神采飞扬。 “傲娇这点是不在打分范围的,这是个人性格的所产生的一种个性,不能作为女神的特质向全体会员展示。” 有些学生因为得不到加分,所以灰心丧气地回到原座。 “的確如此,有戴眼鏡的女孩子,当然也就有喜欢运动的女孩子,好吧,拥有这些特点的候选人都加三分吧。” 有时候不是单给一个人加分,几个人同时加分的情况也会出现。就连最低分的那位候选人的分数也呈直线上升之趋势。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渡边和吉田深切地感受到这点。 就在那时候,某位学生提出了一个主张,引起了会员们的注意。 “话说可以根据全员所共同的差异来进行打分,你们觉得意下如何。” 只见提出意见的正是狸猫童鞋。“怎么说?”会长询问道。狸猫同学轻咳了一声清清嗓子说道:“这里就以胸部的伟岸程度来打分吧!”(哇靠,这太惊爆了)(某:翻译君都不淡定了) “什么!!!!”金发君勃然大怒。“我反对!”他马上发出一声震惊全场的怒吼。 “胸大就一定有脑吗!!” “不错不错,真是只识胸大脑进水的脑残。” “请大家肃静肃静,风度风度” 主持人用严肃的口吻提醒大家注意,只见狸猫童鞋忿忿不平地吐了口气。 “我觉得作为魅力加分,这一点是无可欠缺的,如果你们喜欢平胸的,也可以说一下平胸的特点和好处啊,不是吗?至少,伟岸的山峰(话说我翻译 到这很不好意思)有一种魄力,深深地吸引着我们的目光。” “换言之他们只是想说上原同学的山峰是最伟岸的吧”金发童鞋小声地嘀咕着,他所推荐的貌似是平胸型的。吉田也想到这一点,禁不住喃喃自语。 “凪原同学的似乎也不是那么伟岸了”渡边很有共鸣地道出了自己的想法。(某:不是隐藏型吗) “如果说到伟岸,佐山同学的也毫不逊色。” 似乎从某个角落中传来了不甘示弱的对抗之声,直指狸猫同学。 “什么!!!那我是不是可以说,绫女大人胸部之美不在乎大小,只在于形状。”(某:你们够了) “二货,你有见过么!!”: “只是看一眼就可以知道啦!” “你就用这种猥琐的目光来看绫女大人的么!” 与此同时,在另外的地方,同室操戈的争吵戏码开始上演。 “要说道形状,翔子同学的也很美啊。因为她平时注意健美,所以即使很大很挺立不会下垂啦“ “那应该不能称得上是胸部,只能说是胸肌了,难道不是?”(某:噗) “尼玛,你说什么!!” “貌似还是小一点触感比较好了。” “不对,现在那个已经毫无关系了。” “谁刚才说今井同学的脖子触感很好?” “这种信息有个毛关系啊,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你们都给我清醒点,平胸比其巨乳更具无法比拟的优势,说得确切点,纤细苗条乃日本传统之美,这才是最高贵典雅婉约腼腆的艺术。” “吵死了,你这萝莉控脑残!” “你妹!别将平胸和萝莉混为一谈,这两者的的概念完全不同有木有!!!” “等等等等,你们大家给我冷静冷静,风度风度” 面对已经炸开锅而陷入。无限混乱的会场,会长终于出声以免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我们回归原点,在最初的主张中,你确实提到明确的差异这个词语,所以想问你是否知道关于这个差异的确切的数值,当然这个数值不是你目测的大概印象。” 会长目不转睛地看着狸猫。狸猫一口气咽了一下口水,随后信心十足地应了一声:“嗯” “当然,我们那些志同道合的同志们经过千辛万苦的搜集终于掌握了一些数据,这就是四月份的体检记录啊。” 呜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会场上响起了本次会议中最激情澎湃的呐喊。男童鞋们在刹那间眼睛变色。 “你——你,我勒了个去,你这烧饼是怎么得到的!!!” “这怎么行,怎么可以酱紫,这是犯罪有木有!!不过既然犯罪就犯罪,把这个给我!!!” “是保健委员?保健委员在否!呼唤ing!” “一群无知愚民!” 狸猫冲破了激愤狂涌的人群,站到了前方,并将手中装有记录的文件 夹递给会长。(某:人类已经阻止不了你们了) “这份资料记载这一年级所有女生的胸围,如果有这份资料,就可以通过数据来把握确切的差异啦。” 只听台下群情涌动,只见会长静默不语,游佐狡黠一笑。 狸猫君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可是,就在这时候,有人更胜一筹地发出了更洪亮的笑声,笑声的源头不是他人,正是渡边童鞋。只见他一个人夸张地拍着手自顾自地大笑着。吉田则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同伴。 “什么!究竟有什么好笑!” 也许渡边的笑声极度影响了他的好心情,狸猫童鞋勃然大怒。渡边止住了笑容,充满戏谑地撇撇嘴唇。 “真是无知啊,胸围和胸像是两码事!” 不啻一记惊雷,在会员当中落下。吉田也在刹那间惊醒,一道灵光闪过。不错,正是如此! “所谓的胸围测量,是指腋窝下方旋转一周进行测量,而胸像测量,就是对乳房的上方进行测量,测量的地方当是胸部最大的。顺便一提,杯的size可以从胸的上部和下部的差异中推算出来,所以说即使胸像比较大,但是杯的size不一定大。”(那段话我莫名其妙,自行理解吧)(某:翻译君这种技术宅的事情我们是不会懂的) 哦哦哦,大家都对渡边的话致以热烈的掌声。狸猫童鞋立马焉了,脚步不稳地后退了几步。本以为胜利在望,没想到中途却杀出个程咬金,这点他完全无法预料。 “渡边,你说得好!!” 吉田向渡边竖起了大拇指。渡边也伸出右手,和吉田交握了一下。 “是么,原来如此,怪不得比我想像中的数值还要小。我不是有意糊弄大家的。” 狸猫同学垂头丧气地,有气无力地正想返回座位。就在此时,游佐抓住了他的手。 “捉住了。” “阨?” 狸猫同学刹那间目瞪口呆。游佐 微微一笑说道 “其实保健委员长也和我商量过,他怀疑女生体检记录有可能已经外流了,所以我们进行了无数调查,没想到今天竟然毫无吹灰之力地查到罪魁祸首了。” “啊,那个,这个~” “身为女神委员会的同事,我觉得万分遗憾。” 会长一脸伤感地摇头,紧接着,小会议室的前方入口处的门打开,紧接着数名男学生风驰电掣地闯进来。 “我们执行部将替天行道,请乖乖束手就擒。”(某:噗) 他们迅速地抓住狸猫,将其压倒在地。狸猫不断地挣扎,口中发出阵阵惨烈的悲鸣。 “不,不,不素那样的~~我是为了大家,为了整个女神委员会!!” “要辩解的话容后再说,走!!” “救命啊,救救我啊,会长!我只是~~只是为了女神委员会而已!!” “因为太忠诚,所以步入歪门邪道么,真是悲哉哀哉啊” 会长似乎在忍耐着什么,低下了头。游佐回头望向执行部的部员,指示道:“最好调查一下他的手机和电脑,哦,邮件的logo最好也看一下,为了慎重起见。” “失礼了” 门渐渐地关上,狸猫惨绝人寰的呼喊声渐渐远去,消失在走廊深处。 “对于此事,身为会长我感到万分抱歉。” 会长站起来,对游佐深深鞠了一躬。游佐轻轻地摆手以示回应。 “虽然我的使命完成了,但是事情还是很有趣的,所以我会关注到最后。”他依旧摆出那副招牌式的和蔼笑容环视着会员们。会长再次鞠了一躬,对游佐说了声:“谢谢” 吉田他们以热烈的掌声表示支持。 “那么,接下来即将进入投票环节。” 也许是看到追加魅力演讲已进入尾声,主持人继续主持下一项内容。会长也颔首默认他的做法。紧接着,主持人看着总分表向大家宣告结果 “现在我公布上线的前五名候选人。” “呜哇!!!!!!!!!真的很让人心痒难止啊!!!!!” 主持人的声音就这样被淹没在此起彼伏的吼声中。突然间,肌肉男猛然站起身来,椅子也被他汹汹的气势给推到了。 “会长,难道无论如何都要限定12名吗?”激动的言辞,让他的胸肌不断扑哧扑哧地一起一伏,这个问题辍中了这次会议最关键的部分。 “如果30人或者是40人还说得过去,可是今年只推荐15人。所以只是淘汰三人,这不是太有点不合乎清理了?倒不如这15名全部作为女神候选人推荐到本次投票还比较好。难道不是” 也许每个人心中的某个角落中都抱有这个疑问,肌肉男的意见似乎就在这一瞬间攫住了大家的心弦。 大猩猩和电灯泡也双双举手表示赞成。会员之中再次炸开了锅。 “反正大家都不分上下,干脆将15名都推荐到本次投票算了!!” “是的,而且绫女达人也准备在下学期回来了。如果她落选了,那实在太没天理了!” 站在墙壁旁的御神乐的拥趸齐声抗议。 “被落选的女孩子实在太可怜了。” “你想置落选的三名女孩于何地” “就破例一次,破例一次!” 投票反对之声以不可阻挡之势蔓延了整个会场,随着椅子发出阵阵撞击地板的声音,会员们也接连不断地站起来。 “会长,今年就推荐15人怎样。” “女神委员会以此开辟新历史如何?” “期待英明的决断。” “会长英明” “请下决断” 数名学生纷纷从椅子站起,以振臂抗议之势逼迫会长“就范”,肌肉男的意见完全控制了整场的气氛。随着会员们赞同之声的不断迭起,整个会场的空气不断地压缩,压缩。在一声“会长”的催化之下,开始爆发。 “会长”“会长”大部分会员不约而同的拍起手来。会员们热情万丈的口号,汇聚成猛烈的热流席卷着整个会场。 “冷——冷静冷静,风度风度” 主持人惊慌失措地求助,而游佐则托着腮帮子笑嘻嘻地观望事态的发展。对于会员们的暴走,会长则是一脸严峻地沉默不语。只是轻声地嘟囔了一句“愚蠢” “似乎情势朝着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了,也许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机会” 会场上几乎所有的会员都站起来,呼吁声也一浪高过一浪,趁此,渡边对依旧坐在座位上的吉田说道。 “如果全体人员可以推选上去的话,小惠落选的可能性就变为零了,而且我们手中的牌也出完了。那我们也趁势吧” 渡边一面说着,并追随大众慢慢起身。吉田望着自己的同伴,断言道:“不好” 然后他慢慢站起来,将手缓缓地伸直举高,虽然此举在喧哗的会场中完全不引人注目,但是吉田依旧维持这个举手的姿势不变。 整个场面如蜂拥的潮水一般,拍手声和“会长”的呼声此起彼伏,宛若滚滚天雷。会长一脸苦逼的紧咬着牙关沉默不言,这两股力量本来势均力敌,然而吉田举手的壮举打破了这种均衡。 “?” 会长的目光落到吉田的身上。也许是意识到会长的视线,有的会员也开始看向吉田。所有的意识焦点也慢慢地移向吉田。拍手声和会长的呼唤声也开始有所减弱。 最后所有会员的目光都集中都吉田的身上。 “你有什么意见?” 喧哗的浪潮开始趋于静止,但场面依旧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中,这种平静随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