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语》 1.第 1 章 四月底，琼花已经开了，大片大片的白色坠在翠绿的枝头。风一吹，花枝摇曳，给这俗世平添了几分清灵。 苏陌端着一杯咖啡靠在茶水间门口，听里面的讨论声。 似听到了什么令人愉悦的内容，她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唇角勾起一抹小狐狸一般狡黠又轻飘的笑。 那笑容转瞬即逝，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无从捕捉。 等她踩着高跟鞋走了，里面的谈话还在继续。 “几个首席设计师里面，陌姐业务能力最强，人又好，艺术总监一走，公司又不准备招新的，肯定就她接班了。” “上周五我加班走得晚，看见李副总单独叫她去办公室谈话了，肯定说的就是这事。” …… 中午，公司附近的一家商场一楼。 “这个颜色怎么样？” 苏陌站在纪梵希专柜前，对着镜子抿了下唇，转头才发现跟她一起出来吃午饭的林小灵不在身旁。 此时，林小灵正站在不远处接电话。 苏陌将唇上的口红擦掉，换了另一种颜色试。 导购小姐满脸堆笑：“美女您气质好，皮肤又白，什么颜色都能驾驭。”多年的销售经验让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哪些顾客有购买能力且舍得花钱。 苏陌今天穿着一件红色的连衣裙，外面罩着黑色真丝长披肩，面料轻盈又垂顺，做工极好，都是当红轻奢品牌。 苏陌冲导购小姐笑了笑：“谢谢。” 她语调轻软，笑容又太过温柔，不像是饱经风霜的职场女人能够拥有的。更像是教养极好的人家培养出来的名媛小姐。 林小灵握着手机回来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 苏陌转头：“怎么了，又被那个客户骂了？” 林小灵点了下头，没吱声，眼看着眼泪就要掉下来，看来真的是被骂惨了。 林小灵是奥丽广告公司的新人设计师，负责的都是一些酬金不高的项目。但在平面设计行业里，越是项目小，越不规范，事情也就越烦。 林小灵声音有点哽咽：“他骂我是猪，说随便找个在校大学生都比我设计的好。” 被不管是内行还是外行的别人质疑设计水平，是每个设计师最不能触碰之痛。 苏陌安慰了林小灵几句：“这人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又道：“你没反击回去吗？” 林小灵脸红了一下，声音压低：“他，他声音太好听了，我下不去嘴。” 苏陌：“.…..” 两人回公司，林小灵挽着苏陌的胳膊，小声说道：“不说我了，下午开会，估计就是陌姐你升职的事。” 苏陌虚伪地笑了笑：“哪有，还没正式任命，别跟人一块乱说。” 上周五，李副总找苏陌谈过话，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她将接任艺术总监一职。 林小灵没时间多说什么，她一到工位上就开始忙着给那个令她又爱又恨的祖宗客户改设计稿。 打开ps之前，她先虔诚地拜了拜电脑旁边的“逢稿必过”四个大字。 事实上，截止到现在，已经是第五稿了。 离下午三点钟的会议还有半个小时，苏陌去洗手间补了个妆。 同样从洗手间出来的还有同为首席设计师的萧茹。两人同期进公司，资历相当，专业水平上，苏陌略胜一筹。 在奥丽，艺术总监下面就是首席设计师，每个首席下面带两到三个一般设计师。 萧茹先说话，语气一贯不讨人喜欢：“呦，苏陌你在补妆呢，是有什么好事吗？” 苏陌看了萧茹一眼，笑了笑：“你不也是在补妆吗。” 萧茹勾起唇角：“公司都在传，你要升职了，恭喜啊，苏总。” 她把最后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听着刺耳。 会议准时开始。 讲了几句废话之后，李副总将他那三百斤的身体从椅子上拖起来，他的声音尖而细：“对一家知名广告公司来说，艺术总监一职不可空缺……” 苏陌将垂在胸前的卷发往肩后撩了撩。 林小灵拿肩膀碰了碰她，递过来一个了然的微笑。 李副总那颇具特色的声音继续响起：“恭喜萧茹，她将是奥丽新一任的艺术总监。” 见没人鼓掌，李副总带头拍了几下手：“大家鼓掌。” 掌声这才稀稀拉拉地响起。 之前在茶水间八卦的几个女同事齐齐看向苏陌，目光或不解或遗憾。 同事们大多喜欢温和谦逊的苏陌，不喜嚣张外放的萧茹。 散会之后，萧茹让设计部留下单独开了个会。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就烧到了苏陌身上。 “林小灵手上的项目转给苏陌做。” 一提到林小灵正在负责的项目，整个会议室弥漫着一股死神来了的气息。 林小灵不想连累苏陌：“萧茹，哦，萧总，那个我能做好。”她还在试用期，胆子又小，跟领导说话的时候，有点打怵。 萧茹靠在椅背上，看了林小灵一眼，十分不悦：“能做好还天天被客户骂哭。” 林小灵还想说什么，被苏陌拦了下来：“我来做吧。” 散会之后，苏陌对林小灵说道：“你马上就要转正了，这个节骨眼上得罪她不好。” 林小灵感激道：“陌姐，你人真好。” 苏陌垂头将彩铅装往盒子里装。 林小灵以为苏陌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陌姐，你人真好。” 苏陌将最后一根彩铅装好，盖上盒子，没说话，淡淡笑了一下作为回应。 她可不是什么好人。 晚上十点钟，苏陌最后一个离开公司，这对一个设计师来说是常事。加上临下班的时候，萧茹又发了两份设计需求给她，都是近期要交的。 苏陌刚下出租车就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来自座机。 是她新接手还不到八个小时的林小灵那个冤家客户打来的。 对方开口就是一顿骂：“不是说过了，中间的字体要大，要亮，风格要大气中透着精致，复古中透着时尚，简单中透着不简单！” “明天我要看到修改稿。” “一周内完成上线。”这也是合同要求，离最后定稿时间，只剩下一周了。 苏陌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甚至没来得及品味出林小灵说的对方的声音好听在哪里，电话就被挂断了。 黑暗中，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苏陌对着已经挂掉的电话狠狠骂了声：“操！” 精致的妆容因为愤恨的表情渐渐裂开，像一面映着岁月静好的镜子从中间被打碎，呈现出一种支离破碎的真实。 黑色高跟鞋使劲踢了踢地上的石子，不知道是把那石子当成萧茹还是当成了电话里的凶悍客户。 石子飞起来，在夜空中划了个低低的抛物线，落在附近的水池里，水声蛙声和涟漪同时惊起。 楼道外面停了辆卡车，车身上写着xx搬家公司的字样，两个穿蓝色工作服的工人正在搬家具。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旁边停着一辆黑色限量版宾利。 苏陌从二楼电梯下来，看见对面的门开着，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 高档公寓楼，走廊的灯亮度刚好，白中透着浅淡的黄色，所有事物的影子都投在了墙上，像一副黑白影画。 男人就站在画中间，在某一瞬间定格了，与黑与白与那画中世界融为一体。 苏陌将头发往耳后撩了撩，调整成一贯的笑容：“你好。” “你好，我叫邹星辰。”男人弯了弯唇角，眉梢眼角俱是温柔，“你可以叫我阿辰。”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哑磁性，带人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一下将人的注意力抓得死死的，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成了布景。 听着有点耳熟，苏陌并未放在心上，也不认为自己认识过这样一个人，不然她不会没有印象。 她声调跟着软了软：“我叫苏陌。” 她目光重新落在男人身上。他身形高大，穿着白色衬衫，黑色长裤，裁剪精良，简洁优雅。 白色衬衫的纽扣是柏木的，表层浮着精致的雕刻画。淡淡的，不仔细看不出来。这是个品味很好的男人。 两个工人抬着柜子从电梯里出来，男人往前，帮苏陌挡住差点碰上来的柜角。 也是个教养极好的男人。 这让她想起电话里那个凶悍又审美障碍的客户，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她喜欢眼前这种温润如玉的绅士型男人，没有免疫力。 苏陌往后退了半步，靠在自己家的门板上，眉眼隐隐带笑：“以后大家就是邻居了，你可以叫我茉莉。” 她媚态尽显，声音柔得像是要滴出水来，连忙进忙出的工人都忍不住朝她看过去。 邹星辰抬眸，他第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个长相极美的女人。 她头发长而浓密，打着卷儿，像生长在海底最深处随着海流飘动的海藻。眼睛大而有神，微微眯起的时候，不管看人还是不看人，先带上了三分慵懒。 她皮肤很白，即使在晚上，也白得晃人眼帘。 勉强配得上他。 等搬家工人忙完，邹星辰关上门，他无视满屋子的狼藉，走到阳台抽了根烟。 缭绕的烟雾散开，曲折缱绻又慢慢消散，这形态像极了那女人墨一般的长发。 他回到客厅摁灭烟头，松了松衬衫领口，坐在一堆纸箱上，打开手机浏览器输入一行字。 2.第 2 章 苏陌每天早晨都起得很早，这样她可以有足够的时间用来搭配衣服，整理妆容，以此做到每次出场都能精致到无可挑剔。 九点钟上班，她八点二十分在公司楼下的星巴克吃早餐，通常是一杯卡布奇诺，加一块蛋糕。 吃完早餐，补好口红，步履优雅地去公司。也因为早起，她不必像大多数白领那样，因为赶时间而匆匆忙忙。 他们有的手里拎着包子豆浆，有的在咬煎饼果子，满嘴油光，不远处还有个差点摔倒的，那狼狈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好看。 林小灵吃完手上的鸡蛋灌饼，一边用纸巾擦手，一边往前追上苏陌：“陌姐，早。”说完还打了个饱嗝。 苏陌微微扬起唇角，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早。” 两人从电梯出来，一块走进第十一楼的公司大门。 苏陌一米七的身高，加上五厘米的高跟鞋，在一米五六还穿着平底鞋的林小灵面前，令她原本温柔的气质多了几分高雅。 林小灵有点担心地问道：“陌姐，星辰科技的那个项目，要不我去找萧总再说说？” 毕业不到一年的职场新人，心地还是单纯实在。 苏陌看了林小灵一眼：“你真不想转正了吗？”林小灵这个时候过去相当于明确立场。这个傻丫头最后估计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陌边走边说：“你继续跟进万均地产新楼盘的画册设计，案场易拉宝先不急，等画册定了，改改尺寸就可以。画册初稿明天下班前发给我看一遍。” 到了设计部，苏陌检查了一下她所负责的包括林小灵在内的三个设计师的工作进程之后，才打开自己的电脑。 萧茹从总监办公室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苏陌：“苏陌，昨晚发给你的那两个设计需求，客户急着要，这几天辛苦你加一下班了。” 说完对设计部的众人笑了笑，用领导者的姿态大声激励道：“加油哦，大家都加油，为奥丽越来越好而努力！” 有点，尬。 气氛安静了一下，有人反应过来，才开始鼓掌。 等萧茹走了，很快有同事用微信或qq进行交流，重点还是围绕着萧茹升职的事。 而且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了，萧茹是有意为难苏陌，即使她已经成功上位了。 苏陌不喜欢被别人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她厌恶这种眼光。 她很完美，她举止端庄优雅，言语温和谦逊。她穿得也很好，衣服鞋子都是上得了台面的牌子货，她不需要任何人同情。 苏陌没再找李副总，上周五谈话的时候，她不是没听出来李副总的意思，他除了透露希望苏陌担任艺术总监之外，还暗示了她职场潜规则。 奥丽的艺术总监，在苏陌这个年龄和资历上，可以拿到六十万的年薪，比她现在的工资高了整整一倍。 但苏陌有自己的原则，她是个目光长远的聪明人。未来会有更好的男人和更值得的婚姻，她不会让自己留下这么个肮脏的污点。 何况，李副总那种三百斤重满脸油腻的中年秃顶胖子，就算拉了灯也睡不下去。 女人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总是格外慎重的。 莫名，苏陌想起昨晚搬过来的新邻居，那副高大性感的身躯和他的黑色宾利。 苏陌很快投入工作，从最棘手的林小灵转过来的星辰科技的项目开始。 他们要做的是一款言情小说阅读app的整体ui界面设计，定位用户群体是女性，色调要求是粉色。 昨晚客户的最新要求：风格要大气中透着精致，复古中透着时尚，简单中透着不简单。 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多年，苏陌完全可以确定，跟大多数小老板一样，对方根本不懂设计，审美也存在一定障碍。 他完全不尊重设计师的意见，是个自以为是的高傲自大狂。 跟这种客户交流，是最费劲的，分分钟让人想拎把菜刀剁了对方的狗头。 但苏陌不会，她的人设是名媛淑女，她对自己制定的行为规则不允许她那么干。 为了提高工作效率，苏陌整理出几个需要沟通的关键点，直接拨通了星辰科技的电话。 “您好，我是奥丽广告的首席设计师苏陌，就与贵公司合作的小说阅读app的ui设计方面有几个问题需要沟通一下。” 礼貌中带着强势，干脆又利索，一句废话都没有。 林小灵想起刚入职的时候，苏陌对她说，平面设计师不应该是趴着的。 她突然很感动。 不幸接到这通电话的赵殊放下手里的保温杯，嚼着嘴里的枸杞：“我们老大在忙。”他们老大写代码的时候，谁打扰谁死。 赵殊反应过来对方是个妹子，可怜他这个程序员已经一个月没跟女人说过话了，于是清了清嗓子：“我是星辰科技的技术总监赵殊，你有什么就跟我沟通吧，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 这款app是他们接的外包项目，因为设计师突然离职，只好把ui设计又外包给了奥丽。当然，技术上还是他们自己来实现，这是他们的强项。 赵殊看了一眼对面办公室里窝在沙发上专心敲代码的邹星辰，心里替妹子捏了把汗，心说这电话要是被那尊佛接到，这妹子准能被骂到怀疑人生。 苏陌：“冒昧地问一下，赵总您是能拍板的人吗？” 陌姐不愧是陌姐，这种话，林小灵打死也不敢对一个职位带总的客户说出来。 赵殊晃着腔：“就在刚刚，鄙人有幸被提升为艺术总监了，兼原来的技术总监。”还兼外卖订餐员。 苏陌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下，你们公司的艺术总监都是这么随便就当的吗，我们这边已经争到头破血流了好吗。 苏陌看着电脑屏幕，用专业的口吻说道：“你们指定一定要用的那种粉色，纯度和亮度都偏高，不光审美上不合适，用户体验也不好，很容易造成视觉疲劳。” 赵殊：“那就加点绿色，多简单的事。就豆绿好了，护眼色。” “你们先做出来看看效果，不行再改好了。” “两个小时能完成这个粉配那个绿的效果吗？” …… 邹星辰敲完最后一行代码，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边走边偏着头揉了揉酸涩的脖颈，从赵殊手里夺过话筒。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就被挂断了。 “啪”得一声，然后是一阵忙音，似乎在传递着对方即将暴走的愤怒。 邹星辰跟着摔了话筒：“一个会画几个图的美工而已，她跩给谁看呢她。” 赵殊捡起桌边的话筒放好，心说您摔话筒的样子也很跩。 邹星辰瞟了一眼赵殊的电脑屏幕，忍无可忍：“你看看你这块代码写的，跟狗啃似的，还有，日志呢，是被你吃了还是喂猪了。” 赵殊读大学的时候就开始跟着邹星辰混了，并在这位计算机天才的带领下，屡次斩获各项全国大学生大奖。 两人大学毕业之后进入全球顶尖的软件公司。又两年之后，邹星辰创立了这家星辰科技公司。 赵殊了解邹星辰，他对待计算机技术精益求精到近乎苛刻。 对于工作以外的东西，他全然不在乎。 比如此时，赵殊打开手机外卖app：“老大，中午咱们吃啥？” 邹星辰靠在桌边，长腿交叠：“随便。” 赵殊：“火锅行吗，还是面？” 邹星辰眼皮都没抬一下：“都行。” 赵殊：“馄饨？” 邹星辰：“你看着办。” 赵殊故意说错：“八个人八碗面，一共三千块。” 邹星辰：“嗯。” 赵殊：“.…..” 赵殊下完订单，递给邹星辰一支烟：“怎么了辰哥，有心事，思春了？” 邹星辰：“嗯。” 思春两个字，赵殊也就随便一说，没想到他会应。 当年上大学的时候，多少系花校花堵在他们宿舍楼下。这位呢，窝在床上写代码，一个星期不带下楼的。 追求者中，一个胆大的学妹，穿着婚纱捧着花冲到男生宿舍表白。 结果这位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麻烦让一下，挡着亮了，影响看书。” 为此，赵殊几个人特地在一个清晨扒开他的被窝和内裤检查了一下。发现该有的一个不少，尺寸还挺傲人，反而让在场的三个男人暗暗自卑了一下，心里挺不是个味。 赵殊突然感觉到一道死亡视线，赶紧把打量和回忆的目光从邹星辰的裤子上挪开 邹星辰站在窗边吐了口烟，目光掠过楼下的时候，他才发现，琼花已经开了，白得刺眼。两个女人站在花树下举着手机自拍。 这个城市没有人不喜欢琼花，除了他。 偏偏琼花又是西琼市的市花，它们散落在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令人无处可躲。 邹星辰深深吸了口烟，他靠窗站在烟雾后面，缓缓开口：“我看上了一个女人。” 又往烟灰缸里抖了下烟灰继续道：“以及，一周之后，游戏开发正式进入流程。” 这么一说，赵殊就明白了，一旦策划已久的游戏项目启动，别说是追女人了，以邹星辰的个性，他连吃饭睡觉上厕所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这个项目他们从五年前就开始筹备，是整个团队的心血和理想。 女人和事业，他都要。 赵殊感到不可思议：“这意思是要一周就追上。” “不靠谱。我特么追个女人，追了七年了也没追上。七天，您是想上天吗。” 身边的人都知道，邹星辰这人，傲慢且自大。这是天才的通病。 邹星辰看了他一眼：“你辰哥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赵殊切了一声：“你一个恋爱经验为零的人，哪来这么大的自信。” 邹星辰是没恋爱过，但架不住人学习能力强。 事实上，就在昨晚，他已经把百度、360、谷歌等主流搜索工具前十页的泡妞大法全部消化掉了，成为了一名没有情魂的新晋情圣。 得出的结论就是，女人都喜欢那种温暖绅士型男人。 且他有钱有颜，她有什么理由不喜欢他。 好吧，他这种孤傲的天才跟暖男可能不是太搭边，但架不住人演技好啊。 邹星辰算了一下时间，他需要在晚上九点之前完成所有的工作，以腾出时间出演晚上那出浪漫爱情故事。 以及，奥丽那个跩逼设计师，怎么还没把设计稿发来。 3.第 3 章 苏陌和林小灵在公司商场负一楼的美食城吃的午饭，这边是白领聚集地。 吃好饭，两人在商场逛了逛，消消食。 快五一了，很多专柜都已经开始打折。 林小灵拉着苏陌到优衣库，她拎着购物篮，一边往里面装打折的衣服，一边说道：“陌姐，这件外套打五折，好划算。” 林小灵家在县郊农村，因为刚毕业不久，工资也不高，除去房租水电交通伙食，剩不了多少闲钱了。 苏陌笑了笑说道：“挺好的，质量不错，款式也很百搭，来年穿也不会过时。” 她其实对这类快销品牌没什么兴趣，但她很会照顾别人的心情。 尤其是穷人的自尊。 林小灵听了很开心，又拿了几件打折品放进购物篮：“省了好多钱呢。” 林小灵买了很多东西，大大小小三个购物袋。苏陌帮她拎了一个，两人走出优衣库。 “苏陌？” 苏陌停下脚步，转身。 一身顶奢品牌的钱媛踩着八厘米的镶钻高跟鞋到走过来，瞟了一眼苏陌手里的购物袋。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钱媛走近，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穷逼。” 那一双红唇像喝了人血一般。 苏陌感到脑子里嗡嗡响。记忆是个可怕的怪物，它总能用最残忍的方式把人戳得血淋淋。 她抬头看见钱媛那张艳俗的脸，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咬着她的脖子，险些令人窒息。 这种窒息的感觉一直持续到她在一楼爱马仕专柜买了个包。 这个包花光了她最后的存款，但不买她会被那种窒息的感觉掐死。 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最后跟钱媛说了什么，又或者是什么都没有说。 苏陌很久没准时下过班了，今天除外。 星辰科技的项目已经完成了大半，剩下的她准备带回家做，今天不能回去太晚。 林小灵从电脑屏幕里抬起头来：“陌姐，今天这么早回去，有约会？” 苏陌将u盘放进包里，拿出镜子补了补口红，笑了一下没说话。 打车回到家吃好晚饭，苏陌从衣柜里挑了一件黑色吊带睡衣，洗好澡换上，又喷了点香水，长发半湿地垂在肩后。 她坐在飘窗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目光时不时往窗外看去。 只要那个男人出现，她就一定能发现。 七点半，手机响了起来，苏陌看了一眼，是星辰科技公司的固话打来的，她嫌聒噪，没接。 app界面设计对苏陌来说很容易，多年的设计经验令她游刃有余。就是繁琐，每一个图标和按钮都需要认真思考和绘制。 苏陌对自己的要求高，从不糊弄工作和客户。虽然她已经在心里把星辰科技的那位自大狂千刀万剐了一千万零一万遍了。 主界面风格做好之后，她以邮件的方式发给了对方，并附上了一份详细的设计说明。 邹星辰在公司里看完邮件，瞥了下嘴：“勉勉强强将就着用吧。” 他鸡蛋里挑骨头似的挑出了几处毛病，在回复邮件里一一列出。 “导航再醒目一点，字体加粗。” “logo往左移一个像素。” “怎么看着还是不够大气。” “简单中透着不简单，你这也有点太……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得改。” …… “看你也挺辛苦的，就不用重做了。把上面十条改好，连着子页面一起，尽快发过来。” 邹星辰的邮件发送之后，手机刚好没电。 赵殊把自己的手机从邹星辰的充电线上拔了下来。 邹星辰：“我不充电。” 赵殊：“不是说看上了一个女人还要去追吗，人家要联系不上你咋办？” 邹星辰收起没电了的手机，懒得解释。 苏陌看完邮件，鼠标一摔，气得差点把电脑给砸了。 好在没多久，她的新邻居就回家了。 确切来说，是她的猎物。 他单手拎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另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脚步不疾不徐。他似乎很喜欢穿白色的衬衫，这一身跟昨天的装扮差不多。 苏陌靠在窗边，看着男人逐渐走近。 路两边是葱葱郁郁的琼花，高大的枝丫延伸开来，险些遮住了天空，白色的花瓣随风飘落在男人乌黑的头发上。 他停下了脚步，用手指将身上的花瓣扫落，又突然抬起头来，往二楼的方向看了过去。 苏陌在躲开的一瞬间，看清了他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本该美好的一幕看起来有点落寞。 他眼底像是敷了层似冰似雾的东西，与昨晚见着那眉眼温柔带笑的样子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苏陌很快在心里否认了这一刻的感觉，她把这归结为自己的心思太过细腻和敏感。搞艺术的基本都这样。 五分钟后，苏陌听见敲门声。 她在黑色吊带裙外面套了件运动衫，拉链拉到胸口，呈现出一种撩人而不刻意去撩，实际上还是在撩人的行为效果。 苏陌打开门，看见邹星辰，眼底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讶异，柔声道：“你好。” 男人唇角微微弯着，神情柔和似春风拂过。 邹星辰笑了笑，用同样柔和的声音说道：“我钥匙忘了带，手机也没电了，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美人黑衣黑发黑色的眼睛，皮肤白得晃人。她似乎是刚洗完澡不久，头发都没全干，眼底似罩了层雾气，带着楚楚可怜的柔软。 他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下，又礼貌地挪开：“要是不方便……” 绅士十足。 苏陌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你用吧。” 邹星辰扶了下额，作出刚刚想到什么的样子：“开锁公司的号码存在了我的手机上。”他默默给自己这个做作地不得了的扶额动作打了满分。 苏陌打开门，温柔体贴道：“我这只有苹果充电器，不知道适合你用吗。”她说话的同时把运动衫的拉链往上面拉了拉，挡住了方才“无意”间露出的汹涌沟壑。 邹星辰别过眼去，礼貌道谢，擦身而过的时候，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像溪边盛开的茉莉花。 他进屋，她关门。 一时分不清，谁才是那瓮中之鳖。 邹星辰接上电源，手机开机，拨了开锁公司的电话，对方承诺一个小时之内赶来。 这一个小时的时间，对各怀鬼胎的男女来说，都是天赐的良机。 苏陌站在厨房门口，笑了笑：“喝点什么吗，水还是茶？” 邹星辰放下手机，露出一个同步的微笑：“水就好了，麻烦了。” 女人的房间整洁干净，餐桌花瓶里插着新鲜盛开的百合花，装饰柜里摆放着精美的艺术品，墙上挂着几幅油画，风格或厚重或明快。 苏陌递了杯水过去，顺着邹星辰的目光看过去：“都是闲着无聊的时候画的。” 邹星辰转头，露出欣赏的目光：“厉害。” 两人高雅地聊了一会画，看见窗边的钢琴，又聊了一会钢琴。 邹星辰拿出来两张音乐会的门票：“明晚八点，苏小姐肯赏个脸作伴吗？” 苏陌用余光扫了一眼票面，vip席位，一张价值近万块。 “那多不好意思啊，不然我转给你钱吧？” 邹星辰笑了笑：“不用，这是朋友送的。” 他一句不差地按着早在心里策划好的剧本演着。 苏陌将头发往耳后撩了撩，矜持道：“这怎么好意思呢，不然回头我请你吃饭吧。” 高手过招，有来有回。 邹星辰笑了笑：“能跟苏小姐这么漂亮的女人吃饭，是我的荣幸。” 苏陌恰到好处地脸红了一下：“大家都是邻居，叫苏小姐太见外了，你说是不是，”她顿了一下，声音又低又柔，“阿辰。” 他回她：“嗯，茉莉。” 苏陌转身，看见餐桌上两罐忘了藏起来的啤酒。好在他也没问。 她揣摩着，怕他误会，于是拿起啤酒，一边往冰箱里放，一边假装无意地说道：“这是用来做啤酒鸭的，我从来不乱喝酒。” 剧本进行到这里，这个转折还是有点生硬了。苏陌默默给自己扣了点分。 邹星辰很快接上来：“没想到茉莉你还精通厨艺，未来的老公一定很有口福吧。”眼神充满向往的样子。 这个眼神戏有点浮夸了，邹星辰也默默给自己扣了点分。 苏陌轻轻关上冰箱门，转身，婊里婊气地说道：“什么老公啊，我还没谈过男朋友呢。” 邹星辰：“我也没谈过恋爱。” 苏陌打量着他，抿唇笑：“不像。” 邹星辰的电话响了起来，开锁公司的人来了。 他站在门边：“那明晚七点，我来接你。” 苏陌点头：“嗯。” “晚安。” “晚安。” 关门声响起，今天的剧本在此处落幕。 苏陌从冰箱里把啤酒拿出来，窝在沙发上开了罐，仰头喝掉了大半瓶，喝完舔了下唇。 隔着半个客厅，抬手把空的啤酒罐扔了出去，“咣当”一声，整个垃圾桶都跟着晃了晃。 门铃声再次响了，苏陌从沙发上起来，撩了撩头发，又把垃圾桶往门口藏了藏。 她往猫眼里看了看，发现来的人不是邹星辰，而是她的房东。 她开了条门缝：“刘哥，挺晚了，我已经睡了，不太方便开门，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刘智一双鼠眼往里面瞟了瞟，看见一截葱白的手腕：“就跟你说下，该交房租了。” 苏陌：“明天打给你。”她明天发工资。 说完就要关门。 刘智用脚抵住门缝：“今天就交，三个月一共一万五，我急用。”合同规定是押一付三。 苏陌买了那个爱马仕的包包，把钱花光了。不然她就可以把钱甩给刘智，让他滚。 刘智看见门里面的女人，长发垂下，穿着黑色睡衣，雪白的皮肤在灯光下仿佛会发光。 色眯眯的目光黏在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恶心。 刘智已经挤开门板了。 离得近了，苏陌闻到一股酒味。 她重申了一遍：“出去，不方便。” 一直以来，租房事宜，出面交涉的都是刘智的母亲，一个挺和善老人。直到上个月老人病了，刘智开始打理。 她打算住完合约期就走。 刘智的目光一直黏在苏陌身上，最后终于抬起手来，在她手上摸了一下。 苏陌甩手给他一巴掌，干脆果断。 刘智被打恼了，指着苏陌骂道：“你个骚.婊.子，装什么装，穿成这样，不就是为了勾搭男人的吗。” 他借着酒劲，边说边扑了过去。 刘智跟苏陌差不多高，瘦瘦的，像只老鼠。苏陌抬脚把他踹了出去。 黑色真丝裙摆带起一阵风。 “砰”得一声，原本就有点迷迷瞪瞪的刘智摔在了对面的门板上。 他爬起来，后背被砸得生疼，所有龌龊的心思都被打没了。 他不敢相信，这个平常看着温温柔柔的女人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脾气也暴躁。 刘智跑了。 苏陌低头理了理裙摆，一抬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对面男人家的门打开了。 4.第 4 章 连夜加班。 第二天，苏陌把星辰科技的项目全部弄好，打包发了个邮件过去。 邹星辰在忙别的，转发给了赵殊。 赵殊是被苏陌发过来的近三千字的设计说明给折服的。他也终于深刻地认识到，芭比粉配豆绿色是多么地辣眼睛。 林小灵忍不住请教苏陌，问她是怎么做到的，大气中透着精致，复古中透着时尚，简单中透着不简单，这种匪夷所思到变态的要求。 “从复古纹样中提炼出现代元素，并辅以简洁精致的字体设计，”苏陌抿了口茶，弯起唇角，“至于简单和不简单的问题，只要给简单的图形和颜色赋予与客户企业文化相关的意义就行了。” 一个优秀的设计师，首先应该是个聪明的人。投机取巧的不行，用厚重的专业经验和能力堆砌起来的才可以。 这就是苏陌的底气。 而经验明显不足的林小灵只能被领导和客户骂趴下。 下午五点钟，财务把这个月的工资发了下去，苏陌第一时间转了一万五给房东。省得对方再来找麻烦。 下班回到家，苏陌用最快的速度换了身晚礼服，然后坐在电脑前，一边工作，一边等邹星辰。 而此时，邹星辰正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电脑，沉浸在计算机的世界里如痴如醉，显然已经把音乐会的事忘到脑后了。 他工作起来就是这样，经常到忘我的境地。 直到起身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着西装：“赵殊，我今天为什么要穿西装？” 赵殊躺在椅背上喊道：“今天是您七天追妻计划的第二天。” …… 最后，邹星辰带着苏陌，在音乐会开场的前一秒钟赶到。。 舞台上的灯光暗了下去，几束银光打在大提琴演奏者身上，优美的旋律从琴弦上倾泻出来，时而优雅，时而高昂。 身侧的女人穿着一件黑色晚礼服，长发馆起，露出天鹅一般白皙精致的脖颈。 早已经进入了表演状态的邹星辰微微往苏陌身边倾斜了一下，低声问她：“喜欢吗？” 苏陌能感觉到身侧男人呼出来的气，喷洒在她耳边，有一种抓人心肺的痒。 她笑了笑，柔声道：“喜欢的。” vip座位令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们是区别于其他人的特别有钱的那一类人。 音乐会结束，两人走出演奏厅。 邹星辰买了两瓶水。 苏陌拧啊拧，拧啊拧：“哎呀，好紧哦，我拧不开呢。” 邹星辰笑了笑接过水杯，帮苏陌拧开：“你力气好小哦。” 苏陌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柔声道：“不是有你在吗。” 不是有你在吗，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这句话，对邹星辰尤其适用。 两人在附近的公园里，踏着月色散步。 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和身材高挑的妩媚女人，只要对视一眼，就能不动声色地把空气中的荷尔蒙点炸。 一个卖花的阿姨推着车走过来：“先生，给你女朋友买束花吧。” 果然跟拍电影一样，群演就这么来了。 邹星辰笑了笑，很会照顾身边女伴心情的样子：“阿姨您误会了。” 卖花阿姨很懂的样子：“我的花很灵的，买了我的花送给喜欢的人，心愿就会实现。” 这不光是个群演了，还是个助攻，要加鸡腿的。 邹星辰挑了下眉，挑了一束茉莉花，送给苏陌：“不知这位仙女一样的美人，愿不愿意接受这束花。” 苏陌接过来，放在鼻端嗅了嗅，轻声道：“好香哦，我好喜欢。” 月光透过树枝洒在两人的影子上，一阵风将茉莉花的香味吹散，萦绕在这片诗情画意的空间里。 邹星辰突然停下来：“我昨天看见了。” “很帅气啊，”他笑了笑，“一下把人踹飞了。” 苏陌心里猛得一跳，生怕自己人设崩塌，赶紧弯着唇角解释道：“那个啊，是以前瞎学的，妈妈说可以用来防身。” 反正瞒不过去了，干脆主动承认道：“我们淑女也可以力气很大哦。” 邹星辰到旁边的自动贩卖机上又买了瓶水递过去：“再试试，能打开吗？” 苏陌接过来，轻轻一拧就打开了，抬头冲邹星辰挑了下眉，真实又俏皮。 两人一起笑了。 像傻瓜一样。 没有理由，却分外愉悦。 邹星辰看着眼前的女人，这一瞬间，他看见星空落在了她的眼睛里：“苏陌，我想追你。” 苏陌微微低头，作羞涩状。 这时，邹星辰的电话响了起来，是负责照顾奶奶的保姆刘婶打来的，说奶奶身体身体又不舒服了，需要他尽快回去一趟。 邹星辰帮苏陌叫了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对她嘱咐道：“到家发个消息给我。” 去奶奶家的路上，邹星辰才想起来自己好像丢分了。 网上说，帮女人叫完车，要随手把车牌号拍下来，才显得温柔贴贴。 一处高档别墅区，邹星辰打开门。 “奶奶，我回来了。” 刘婶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碗桂花小圆子，笑了笑：“少爷回来了。” 哪里像有事的样子。 邹星辰微微放心，脱下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 周奶奶从客厅走过来：“听你妈妈说，给你安排的跟钱家闺女的相亲，你推掉了？” 邹星辰把周奶奶扶到餐桌前坐好，接过刘婶递过来的小圆子，吹了吹：“不用他们费心，我自己找。” 周奶奶并不是邹星辰的亲奶奶。 邹星辰十岁那年，父亲去世，母亲带着他改嫁到周家。周家原来有个跟他同龄的女孩，十几年前死了。他现在是西琼首富周家唯一的继承人，只要他愿意改姓周。 但邹星辰不愿意。 他与周家的人并不亲近，除了这个奶奶。 周奶奶握着邹星辰的手，语重心长：“老钱家那闺女我见过一回，各方面跟你都合适。” 邹星辰舀了勺小圆子递到奶奶唇边，脸上没什么情绪，一看就没把大人的话听进去。 周奶奶叹气：“奶奶的身体你也知道，得了那种病，没多少日子可活了。你得抓紧了。” 胃癌晚期。 周奶奶吃了口圆子，又叹气，脸上的皱纹愈发深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跟哪个女人在一起过。奶奶是怕你一个人孤独终老。奶奶不放心你啊。” 一顿宵夜，大多数时间都是周奶奶在说话，邹星辰本来话就不多，今天跟苏陌在一起的时候，已经把他一天的话量说完了。 临走的时候，周奶奶不死心地问道：“真不考虑去见见钱小姐了？” 邹星辰：“她鼻孔太大了。” 周奶奶：“那王家的二小姐呢？” 邹星辰：“她眼睛太小了。” 周奶奶：“赵家的呢？” 邹星辰：“她腿短，还黑。” 周奶奶抬手在邹星辰胳膊上捶了一下，又气又笑：“眼光怎么这么高，这么挑剔呢你。” 邹星辰：“奶奶，我有女朋友了。” 这下周奶奶开心了，拉着他不让走，问东问西。 最后，邹星辰无奈道：“一有时间就带来给您看。” 周奶奶和刘婶站在别墅门口，看邹星辰的车子消失在夜色中。 周奶奶又叹气：“这孩子可怜啊。” 起风了，刘婶扶着老人进屋。 西琼市的夜色和风景是什么样子的，邹星辰已经很多年没认真注意过了。他开着车，脸上没什么情绪，眼睛只看着前方的路，不看其他任何颜色。 苏陌回到家开门，打开灯，发现刘智和一个高大的陌生男人坐在她家客厅的沙发上。 刘智鼻青脸肿，旁边的男人纹着花臂，下巴一道可怖的疤痕，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人。 “出去。”苏陌把门开大，冷声道，“租金今天下午就打给你了。” 刘智站起来，指了指自己肿成猪头似的脸：“租房合同规定，昨天就该交的，就是因为你拖了一天，老子他妈昨天半夜被闷在被子里打。” 刘智好赌，是被追债的人打的，旁边那人就是跟着来收债的。 刘智拔高音量：“医药费你得出，连检查带治疗，加上营养费精神损失费还有误工费。” 他说完，转头对疤痕男说道：“差的四千块钱我实在没有了，你们问她要吧，看她穿得多光鲜，绝对有钱。” 苏陌看了刘智一眼：“给老娘滚蛋。” 刘智条件反射似地往后退了两步，躲在疤痕男身后。他对昨天挨的那一脚印象太深刻了。 疤痕男对苏陌说道：“这样，你先把四千块钱给我，我拿回去交差，回头你要是觉得亏了，就问刘智要。” 苏陌不愿意拿这笔明显被勒索的钱。 三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电梯声音响了，有人来了。 5.第 5 章 听见电梯声，刘智心虚，生怕苏陌求救，砰得一声把门关上了。 今晚这钱八成是要不到了。 没想到苏陌从卧室拿出来一叠钱，甩在了刘智脸上：“抵扣第四个月的房租。” 这反而把刘智吓了一跳。明明刚才这女人难搞地不得了，一点都不肯松口。 苏陌同样不想把事情闹大，她不想让对门的男人知道，她这一切的困境与狼狈源于一个超出她消费能力的爱马仕包包。 要不是买了那个包，她不会拖欠房租，也就不会因此被刘智盯上。 撕开那层精美华贵的包装，她虚伪丑陋且自卑。 她恶心这样的自己，却又怎么都逃不出去。 苏陌在猫眼看见邹星辰在她房门口停了一下，又转身回了自己家。 她打开门，把刘智和疤痕男赶出去。 对面的门重新打开了，邹星辰手里拎着一个垃圾袋，看见对面鼻青脸肿的刘智和黑社会气质的疤痕男，目光徒然警惕起来。 那两个加起来乘以二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邹星辰把垃圾袋放在门口，走到苏陌面前，转头看着另外两个男人。 他身材高大，以一种保卫者的姿态挡着她。 苏陌说道：“那是房东，跟他朋友过来收房租的。” 邹星辰低低嗯了声。 刘智和疤痕男很快乘上电梯走了。邹星辰回到自己门边拿起垃圾袋，扔进了安全通道旁边的垃圾道里。 苏陌靠在门边，转移话题，关切道：“奶奶身体没事吧？” 邹星辰靠在自己家门边，两人隔着一条走廊对视。 邹星辰答道：“没事，让你担心了。” 她看着他，语气温柔：“今天很开心，音乐会也很好听，谢谢你。” 邹星辰笑了笑：“不用谢，我的荣幸。” 谁还能没有个隐私和秘密呢，他也有。 他戴着的面具没准比她的还厚。 影帝邹星辰很快调整好情绪，淡淡的笑容渐渐放大，温暖如夏日夕阳，像刮来一阵舒适的清风，眼里的关切倾泻而出：“肚子饿吗？” 影后苏陌对上这样一个笑容，被带得入了戏，声调不自觉放软，微微弯着唇角：“有点儿。” 邹星辰笑了笑：“我厨艺还不错，尤其很会煮小圆子。”其实他也就只会煮个小圆子了。 苏陌有点不好意地说道：“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邹星辰打开自己家的门，做出一个优雅的请的姿势：“能为美人服务，是我的荣幸。” 苏陌第一次到邹星辰家。 出于一个设计师对色彩和空间的敏感，苏陌进屋的第一感觉就是灰暗，他家里的家具是清一色的冷色调，灰白为主，就连可以点亮空间的抱枕，都是灰蓝色的。 苏陌转头，对上邹星辰脸上暖暖的笑意。这笑容与这片空间传递出来的感觉是矛盾的。 她笑了笑：“没想到，男人的家也能这么整洁。” 邹星辰请苏陌坐在沙发上，去厨房倒了杯水递过来：“男人做点家务挺好的，婚后可以帮老婆分担。”其实都是阿姨收拾的。 苏陌接过水杯，眼里漾着恰到好处的向往和羞涩：“做你老婆，一定很幸福吧。” 邹星辰打开电视机，体贴道：“当自己家就好了，不用拘束。” 电视里正播着一部言情电视剧，男女主吻得很是炽热，并很快滚到了床上。 邹星辰假装没看见：“我去厨房了。” 苏陌也假装没看见：“嗯。” 好在广电对色情尺度控制地比较严格，电视屏幕上的男女主很快就被拉灯了。 很快，苏陌闻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的香味。 她循着味道来到厨房。 雾气氤氲下，男人系着围裙，一只手拿着锅盖，一只手用勺子在锅里轻轻搅着。 苏陌情不自禁地赞叹：“好香啊。” 她走进来，往锅里看了看，带着小兴奋：“我只吃过桂花小圆子，没想到还有茉莉花味的。” 邹星辰端着白瓷碗，边往里面盛边耐心解释道：“这是用茉莉花泡出来的茶煮的。” 苏陌看见旁边锅里飘着的茉莉花瓣，低声道：“有点麻烦啊。” 邹星辰侧过脸看着苏陌，露出一个宠溺的眼神：“我想着你应该会喜欢，就怎么都不麻烦了。” 两人的剧本十分合拍。 晶莹白嫩的小圆子飘在白瓷碗上面，茉莉花香从碗里飘到她身上，又在他身上缠绕。整个餐厅萦绕着一股浅淡的旖旎。 俨然一场精心布置的爱情电影拍摄场景。 苏陌拿起勺子，小口尝了尝，像发现了什么新世界一样，嗲声嗲气：“阿辰，真的很好吃耶。” 邹星辰看着对面的女人，眉眼温柔：“你喜欢就好，茉莉。” 他低头，搅着碗里的小圆子：“只要你喜欢，我愿意天天做给你吃。”几乎每条攻略都有这句话。 苏陌抬头，抽了张纸巾轻轻擦了下嘴：“你怎么不吃？” 邹星辰继续温柔宠溺：“我想看着你吃，你吃东西的样子很美。” 他在奶奶家吃饱了，实在吃不下。 这时，邹星辰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接通：“喂，你好。” 声音低沉，染着一丝与此时气氛相符的柔和。 显然还在戏里。 电话另一端的赵殊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抓了抓耳朵：“辰哥？” 如果对方用那种又懒又跩的语气回答：“有事说事，没事滚蛋。”那就是他辰哥。 可偏偏，对方语气温和礼貌：“嗯，是我，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赵殊又看了眼手机屏幕，确认自己没打错电话，并且怀疑对方精神出现了问题：“没事吧您？” 邹星辰温柔地看着正在吃小圆子的苏陌，对着电话说道：“我挺好的。” 苏陌抬头看着邹星辰，冲他笑了笑。 电话里的赵殊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就，就是今天下午说的npc模型搭建的问题。”然后他把主要遇到的问题阐述了一遍。 赵殊脑子里自动播放的是邹星辰惯常骂人的样子，“你是猪吗，蠢地没救了。” 耳边听到的却是：“怪我开会的时候没说清楚。”然后耐心细致地讲解了一遍。 赵殊听完，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对着手机大声骂了句：“邹星辰个神经病，大蠢逼。”骂完像是解气似的，笑了起来。 在苏陌的注视下，邹星辰声音依旧温和礼貌：“你的意见很好。” 温暖绅士，人设不崩。 赵殊过完嘴瘾，赶紧挂了电话。并在星辰科技微信群里热情地招呼大家给邹总电话，感受一下一向傲慢挑剔又凶悍的老大温柔谦逊起来是多么地令人头皮发麻，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因为这个人设反差太大太刺激，大家纷纷打来体验电话。 邹星辰的手机屏幕亮个不停。 女装大佬来电…… 米越来电…… 丁老头来电…… 全公司最笨的人来电…… 赵殊又来电…… 于是，邹星辰把手机关了，整个世界清静了。 苏陌吃好，放下汤勺，本想说她来洗碗，但看着邹星辰桌前一口没动的小圆子，又换了句话：“再不吃，就要凉了哦。” 邹星辰本来就吃不下，加上被赵殊他们气了一顿，脸上却依然保持微笑：“我一会再吃。” 苏陌看了一眼时间，温柔乖巧：“挺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了。” “上回说我请你吃饭的，倒被你先请了。” 邹星辰：“这是我的荣幸。” 一直到回家关上门，邹星辰的话都还在苏陌耳边萦绕。像被一把烈火烤过的利剑刺穿心口，痛感逐渐放大到令她无法承受。 年少时，有人对她说过这样一句话，在她被钱媛她们欺负的时候，那人对她伸出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她慌忙道谢，他说的就是这样话一句话，“这是我的荣幸。” 他帮她解围，给她解题，也会在下雨天，温柔绅士地递过来一把伞。 然而现实不是童话，故事的最后，那人说的又是另外一句话，“不过就是一场赌约游戏，哦，或许连游戏也算不上，恶作剧罢了。” 当时的她没有任何反击之力，只能垂着头被残酷的现实狠狠捶打。 直到长大，遇上这种绅士型的男人，她浑身的血液就开始沸腾，满脑子写的都是征服两个字。 痛且上瘾。 她想征服邹星辰这样的绅士。好像征服了他，就能把过去的屈辱踩在脚底下一般。 幼稚且病态。 苏陌洗了把冷水脸，走进书房，继续画手上未完成的画。 睡前收到邹星辰的消息：“睡了吗？” 苏陌放下画笔，走到窗边，看着西琼市的夜色，回复道：“没，在想事情。” 邹星辰站在阳台，他不知道，他目光的方向跟她是同一个，都落在了不远处的江边。 他回：“在想什么呢？” 江水离得远，看不清水面，只有风吹过的时候，才能看到波光起伏。 他低头看见她的回复，她说：“想你。” 6.第 6 章 劳动节，放三天假，大多数上班族都不用上班。 星辰科技公司，包括邹星辰在内，一共八个人，离职了一个设计师，现在还剩七个。 这七位除了貌美的邹总，多是没人要的年轻色衰的程序员，天天不是在家写代码，就是在公司写代码。 这个公司没有普通人，个个都是高手。不是高手的，早就被邹星辰的高要求逼走了。 他的公司从不收留蠢材，这是邹星辰的原话。 正在往保温杯里放枸杞的赵殊看见邹星辰进来，例行代表广大公司员工喊着心声：“老大，什么时候能招个女人进来。咱们这阳气太重了。” 邹星辰看了一眼旁边穿裙子的：“那不就有个吗。” 赵殊嫌弃道：“女装大佬和真正的女人，是两个概念。” 周北理了一下裙摆，颇为自豪地说道：“三流码农写ui，二流码农写架构，一流码农写算法，顶级码农穿女装。” 当然，他只在写代码的时候有这个癖好，从不在外面穿。 周北对着键盘噼里啪啦一阵打字：“穿女装写代码有速度加成，还能降低bug率呢。” “操，谁把咖啡泼老子桌上了。” 他一身波西米亚长裙，搭配着一口糙话，画面略显诡异。 邹星辰打开电脑，歪在沙发上。 赵殊拉了张椅子过来：“七天追妻计划第三天。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办公室众人闻到八卦的气息，围了上来。 有人问：“什么样的女人？” 邹总是个什么眼光，谁都知道。就那股天大地大不如老子最大的傲慢劲，从来就没把哪个女人放进眼里过。 正当众人以为邹星辰不会回答的时候，突然听见他说话了：“还行。” 他眼里的还行就是他们眼里非常完美的意思了。 邹星辰问赵殊：“遇江那边怎么说？”遇江就是拜托他们开发小说阅读app的公司。 谈到工作，赵殊认真道：“客户很满意，就是他们还想再加两个新功能，我还没给回复。主要怕时间上和咱们的游戏项目冲突。” 邹星辰脸上没什么情绪：“加钱。” 赵殊：“这样的话，新功能所需要的美术界面设计，需要跟奥丽那边再签个合同。” 邹星辰点了下头：“你来谈，遇江那边需求定下来了，让奥丽的人过来。” “指定用那个，”他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好说道，“跩逼设计师。” “看她做得也不怎么样，设计费压低点。” 其实要不是他们公司原来的设计师离职了，他们也不用找外包。 赵殊忍不住又开始说：“老大，快招个女人吧！” 他们原来的设计师郑麒麟，就是因为三十岁了还单着，家里催婚催得紧，公司又一个女的都没有，加上越来越高的发际线带来的危机感。就离职打算去别的公司找老婆，临走时说等完成结婚大业再回来，让艺术总监的位子一定要给他留着。 邹星辰的公司里没有蠢材，包括郑麒麟，这是个插画大触，二次元微博账号有一百多万的粉丝，每天被一帮小女生追着喊太太太太产粮产粮。 这个五一，苏陌没有旅游度假计划。 她打电话叫人过来换锁，防止像昨晚那样，房东刘智突然出现在家里的客厅。 工人换锁的时候，苏陌拿出新买的橘色爱马仕包包，找了条爱马仕丝巾系在上面装饰，看起来贵相十足。 她把这个包放在餐桌花瓶后面，对着花瓶里的鲜花拍了张照片，加了层滤镜之后发朋友圈。 为了凸显画面的内容，文字就编辑得很简单：“今天的花也很好看。” 很快收获了预料之中的点赞和留言。 “有钱人，爱马仕。” “这款丝巾老贵了。” “贫穷少女默默舔屏。” 苏陌躺在沙发上翻看了一遍评论，心里有一种空虚的满足。 她承认，今天的自己是个心机炫富婊。 世人都俗，以钱分人。明明花才是主角，她们却总把目光放在金钱价值更大的配角上。 一堆浮华里，只有朴实的林小灵评论道：“好漂亮的花。” 这就是苏陌喜欢林小灵，愿意提携她对她好的原因。 工人换好锁，苏陌收拾了一下，准备回她爸妈家。 一打开门，童秋蔓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茉莉，怎么这么晚才来。” 苏陌放下包：“堵车。” 苏陌家条件很一般。妈妈童秋蔓在百货商场上班，爸爸苏培元在国营钢厂做车间主任。 苏培元性格老实又宠老婆，也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就尽量让老婆舒心，家里什么事都听童秋蔓的。 童秋蔓年轻的时候是个小模特，沾染了不少那个圈子的虚荣。脑子一热嫁给了爱情，过上了与繁华丝毫不沾边的生活。 童秋蔓对女儿最大的要求就是嫁个有钱人，将来不要像她一样，买个包包都要花掉两个月的工资。 苏陌从小被送去学芭蕾，学钢琴，学画画，学骑马，一切名媛淑女应该会的，她都被要求学。举全家之力，甚至透支信用卡来培养她。 读中学的时候，童秋蔓为了把苏陌送到贵族学校，接受名流熏陶，卖了一套房子用来托关系走后门交学费。后来苏陌哭着要转学：“妈，我与她们格格不入，我要转学，不然我就不上学了。” 以钱媛为首的那四个女孩，她们端着名媛淑女的架子，背地里却把她的书包扔在地上狠狠踩踏。她们跩着她的头发，用最恶毒下贱的语言侮辱她。 童秋蔓第一次打了小苏陌一巴掌：“什么格格不入，你怎么能这么看低自己。妈妈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大人总是打着爱的名义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到子女身上，全然不知她正身处深渊，被一种叫做自卑的因子狠狠吞噬。 苏陌打开抽屉，里面躺着一个皱巴巴的信封，上面写着“顾北图（亲启）”，少女时期的笔迹，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最后被无情践踏。 有人作出吃惊状：“天哪，她该不会真的以为校草喜欢她吧，校草跟校花钱媛才是一对好吗。” 有人嘲讽：“听说她约了顾北图明天见面，我刚看见她拆快递了，就网上九块九包邮的那种口红，也不怕中毒。” 有人讥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顾家那是她能高攀得上的吗。” 也有人说的是真相：“就是，也不看看她自己是个什么出身。” …… “茉莉，出来吃饭了，妈妈烧了你最爱的糖醋排骨。” “人都瘦了，是不是平时没好好吃饭？” 阳台上晒着她的被子，床单也是新换的。书桌上一丝灰尘也没有。 这就是苏陌对童秋蔓恨不起来的原因。 午饭后，苏培元洗碗，童秋蔓从卧室拿出来一件衬衫，在身上比划着给苏陌看：“好看吗，一千多块呢。” 不愧是年轻时当过模特的人，即使年龄大了，过着并不富裕的生活，童秋蔓的气质依然不错。 苏陌的好身材就是从这遗传的。 苏培元在厨房搭了句：“打两折的时候买的。” 童秋蔓：“我不管，反正老刘她们问起来，我就说一千多买的。” 苏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起身去阳台接，随手关了门，还上了锁。 等她接完电话回来，童秋蔓问道：“是男人吗？” 苏陌点头。 童秋蔓紧张起来：“个人条件怎么样，尤其是家庭条件。” 苏陌：“挺好的，开公司的。”虽然不知道家庭条件，从他的举止教养和他开的限量版宾利就可以看出来他的身份，非富即贵。 童秋蔓还是不放心：“乖囡，妈妈跟你说，对方的情况一定要搞清楚，很多民营小老板看着是个这个总那个总的很威风，其实公司里根本就没几个人，穷得要死。” 手下只有七个人，现在还剩六个了的民营小老板邹星辰打了个喷嚏。 童秋蔓：“你得找那种家庭教养好，根基好的那种。” 邹星辰又打了个喷嚏。害得他险些以为自己感冒了 苏陌不喜欢童秋蔓念叨这些：“知道了。” 又道：“我今晚不在这睡了，晚上有约会，还有点工作要做，得回去。” 就在刚刚，她答应了邹星辰的约会，并提出来要请他吃饭。这是之前听音乐会的时候就说好的。 临出门的时候，童秋蔓想起来一件事：“茉莉，昨天你的一个同学，电话打到家里来了。” 苏陌一边换鞋一边抬头问道：“叫什么？” 童秋蔓：“说姓顾，问要你的手机号码。” 这双高跟鞋是新的，有点磨脚，苏陌穿进去的时候碰到了被磨破的皮，疼得慌。 “你给了吗？” 童秋蔓：“没，怕别是什么诈骗电话。” 苏陌穿好鞋，拎起她的爱马仕包包：“那就好。” 童秋蔓：“真是骗子打的啊。” 苏陌走出门：“嗯，骗子。” 现在是下午三点钟，离晚上约定的时间还早，苏末有三个小时的时间用来打扮。 她洗了个澡，看了一眼平常惯用的茉莉白茶味的香水，拿起另一瓶味道偏性感的香奈儿五号。 喷洒在耳后、手腕、头发和脚踝上。 最后从衣柜里挑出来一套新买的黑色蕾丝内衣。 7.第 7 章 邹星辰回家之前，先按照追妻攻略去了趟商场。 他往卖首饰的柜台前一站：“看看手链。” 服务员热情地介绍道：“请问您想要什么材质的呢，黄金还是白金，这边还有宝石和钻石的。” “是送女朋友的吗，这几个款式都不错，这种圈型的显得手腕纤细，这种链条的显得精致……” 在邹星辰看来，这几个款式长得都一样，他也懒得挑：“给我拿条最贵的。” 买好手链，回家洗了个澡，换身衣服。 苏陌听见敲门声，看了一眼猫眼，打开门。 他今天穿着一件米色衬衫，应该跟之前的的白色是同款，柏木纽扣一样地精致华贵，仔细一点看，袖口一圈点缀着暗纹，像是植物图案。 “mdy，准备好了吗？” 苏陌笑了笑，转身拎起包：“嗯，走吧。” 她今天穿得也很好，首饰是蒂凡尼的一套，裙子六千块，作为披肩的围巾四千块，鞋子三千五百块。这些是她衣柜里除了礼服最贵的一套。 苏陌锁好门，邹星辰侧过脸去看她：“我能帮你拿包吗？” 她自然地递过去，他自然地接过。 邹星辰摁了下电梯，毫不吝啬地夸赞：“茉莉，你今天很漂亮。” 她的裙子是浅粉色的，看起来十分温婉，米白色的丝巾与他的衬衫很搭。长长的黑色卷发披在肩后，色彩分明。 上了车，邹星辰绅士十足地探过身帮苏陌系安全带。 离得近了，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手指不经意触碰到她的手臂，温软地不像话。 为了方便他操作，副驾上的女人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这个动作令她的胸部高高耸起。 邹星辰从没跟女人这么近距离地相处过，她的体香绕着他的鼻尖，她的呼吸喷洒在他耳后。这令他感到不自在，一股莫名的燥热也从心底升了起来。 这是一个成熟男人的正常反应，他并不慌。 “哒”得一声，安全带扣好。 苏陌柔声：“谢谢你。” 他问她：“想吃什么菜？” 苏陌笑了笑：“我请你吃饭，当然是你来选。” 邹星辰：“西餐？” 苏陌：“嗯。” 车子在市中心的一家西餐厅门口停下。 高而阔的大门口站着两个门童，进去之后，貌美的服务小姐引路。整个餐厅的装修是黑红色调的，奢侈而优雅。 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光透射在正在拉小提琴的乐师身上，音乐从琴弦缓缓流淌出来。 苏陌有点想摁ctrl+z键，撤回刚才的话。 但她觉得丢人，那种，对不起我请不请这么贵的饭的那种话，打死她也说不出口。 她默默在心里计算着自己的银行卡余额，万一不够付怎么办。 不知道这样的餐厅接不接受花呗付款。要是不接受，她又该怎么办。 服务生送过来菜单，邹星辰请苏陌先点。 苏陌坐在软软的沙发座椅上，打开菜单，急切想要看看菜价，她尽量挑便宜点的，少点一点，就说自己在减肥好了。 谁知道，菜单上根本没标注价格。 这个可怜的姑娘陷入深深的焦虑，她再也听不见悦耳的音乐，看不见优美的环境。她看了一眼新买的爱马仕包包，要是没买这个包就好了。 苏陌点了块牛排，把菜单递给邹星辰：“我最近减肥。” 邹星辰接过菜单笑了笑：“你一点都不胖，不用减肥。” 苏陌勉强笑了一下。 邹星辰看来起来经常来这里吃饭，他连菜单都不用看，直接报了菜名。像是怕苏陌吃不饱似的，点了很多。 最后还点了瓶听起来十分昂贵的红酒。 苏陌温柔体贴道：“你待会不是要开车吗？” 邹星辰这才想起来，于是让服务员把红酒换成了果汁。苏陌稍微松了口气。 桌上的黑色小花瓶里插着一朵大红色的玫瑰花，邹星辰将那朵花拿出来，送给了苏陌，眉眼温柔：“这花很衬你。” 苏陌接过来，放在鼻端闻了闻，是喷过香水的，很香，但这并不能唤起她内心的愉悦。可怜姑娘的所有心思都在这顿饭的账单上。 她笑着说道：“谢谢，我很喜欢。” 除了茉莉花，她最喜欢的就是大红色的玫瑰。如此热烈又饱含热情，于百花之中，永远是最高傲的。因为美，就有了傲慢的资本。 所有的艺术家都不会拒绝一朵玫瑰花的美。 但此时，她看不到它的美。 邹星辰看着眼前的女人，橘黄色的灯光在她身上镀了层浅淡的光，雪白的皮肤比平常看着要柔上几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看见她眼底透着焦虑。 服务生很快把餐送了上来，摆满了大半个桌子。 邹星辰端过苏陌点的那份牛排，一边帮她切着，一边抬头问道：“有心事？有什么是我能帮到你的吗？” 苏陌当然是扬起唇角笑：“没有，没有心事。” 她看着邹星辰切牛排，他的手法很娴熟，切出来的一块块，薄厚适中。 她其实比他切得还要好。她在家里练过无数遍，用超市卖的最便宜的那种牛排练的。 邹星辰站起来，弯腰把切好的牛排放在苏陌面前，体贴入微。 平常的他其实没什么耐心帮女人切什么牛排。 苏陌尝了一口，没滋没味。 她优雅地擦了下唇，抬头笑了一下：“肉质不错，味道也刚好，很好吃。” 两人聊到了工作，苏陌说她是个设计师。一个还算体面的职业。 邹星辰莫名想起奥丽的那个跩逼设计师，还挂过他的电话，从来没有人能摔他的电话。他从心底并不认可一个平面设计师能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他笑了笑：“设计师很厉害啊，会画画，还会打字。” 现在三岁小孩都会打字了好吗。 苏陌想，他想表达的应该是字体设计。 聊到自己擅长的领域，苏陌完全沉浸其中，忘记了即将面临的囊中羞涩的困境。 “墙上那款海报，很好看，颜色搭配也不错，就是排版上，中间标题部分，留点白，效果会更好。” “另外一幅，排版很棒，但黄金分割线那块，红与绿，这两种对比色，色块面积和明度上的调配感觉还是出了点问题。” “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感觉。” 设计师的职业病，看见一幅设计就会在心里思量一翻。它哪里做的好，哪里做得不好，如果换成是我，会怎样处理。 那两幅海报皆出自名设计师之手。她全然不放在眼里。 邹星辰听不懂这些，但他完全被眼前的女人吸引了。 她在自己的领域里侃侃而谈，她的眼神是充满自信的，眼睛像是会放光。不管是灯光还是音乐，此刻都因她而失色。 他喜欢强者。像他自己一样，永远自信和强大。即使傲慢也是因为有资本。 此刻的她，如此迷人。 他认真问她：“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苏陌喝了口果汁，这酸酸甜甜的昂贵滋味将她的思维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她温柔地笑了笑：“我喜欢你这样的，又温暖又绅士。” 邹星辰对自己有非常清楚深刻的认知，他所表现出来的，不过是他演给她的假象罢了。 一桌子菜只吃了一小半，快结束的时候，苏陌拿起包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没办法了，她只能给妈妈打电话，让她给她打点钱，好买单。 苏陌走后，邹星辰买了单。 身后传来高跟鞋声，两个女人走过来。 声音粗哑的女人说道：“我刚才好像看见苏陌了。” 声音尖细的女人：“那个穷逼怎么敢来这种餐厅吃饭，疯了吧。” 声音粗哑的女人：“不是，她的样子好像跟以前读高中的时候不太一样了，包包都是爱马仕的。” 声音尖细的女人嗤笑一声：“她该不会来勾引有钱男人的吧，真不要脸，狗改不了吃屎，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声音粗哑的女人：“听说顾少从国外回来了……” …… 邹星辰嘴巴一向毒，他也从不懂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 撕开绅士的伪装，他露出了自己真实的一面，直接鄙夷道：“背后说人坏话，当心被雷劈。” 两个女人一同看过来，看是个长相不错的男人，火气先消了一半。 声音尖细的女人说道：“帅哥，奉劝你一句，离那个女人远点，她不过是看上你的钱罢了。” 邹星辰傲慢地勾了勾唇角：“只有弱者才会背后中伤人，你们，是嫉妒她吧。” 他这种强者都是直接杠。 邹星辰在办公室骂人骂惯了，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强，补了一刀：“丑人多作怪。” 张琳娜和上官秀丽两位被捧在手心上长大的名媛，哪里被这样骂过，何况对方还是个帅哥。两人又气又难堪，你你你你了半天，哭着跑了。 苏陌收到童秋蔓打来的一万块钱之后，才从洗手间出来。 她补了个妆，口红颜色比之前的更加娇艳。照镜子的时候把裙子领口往下面拉了拉，露出精致白皙的锁骨。 苏陌踩着高跟鞋回到座位上，正准备叫服务员买单。 对面的男人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吧。” 苏陌有点急：“还没买单。” 邹星辰拉着她走出餐厅。 天已经黑了，几颗星星挂在天边，偶尔闪烁。 她这才注意到，他拉的是她的手。 8.第 8 章 两人从电梯出来，苏陌拿出钥匙准备开门。 身后沉默了一路的男人开口：“聊聊？” 苏陌点头：“去你家还是我家？” 邹星辰：“你家吧。” 进了屋，苏陌倒了杯温水递了过去：“不是说了我请你吃饭吗。” 邹星辰接过水杯，握在手心把玩着，目光落在晃荡的水面上：“怎么能让女人请客。” 苏陌没说什么，就这个问题上多说只会显得她小家子气。 邹星辰突然说道：“聊聊念书时候的事吧。你那时候开心吗？” 苏陌垂下眼帘，很久没说话。过了一会又抬起头来，脸上浮现出一层虚假的笑：“开心啊，很开心，也没有欺负我呢。” 她迅速转移话题：“你呢，你的中学是什么样子的？” 邹星辰没回答这个问题。 他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精致的黑色小盒子，递给苏陌。 这就是他按照网上的追妻攻略买的那条手链，讨女人欢心的小玩意。本来送的时候需要搭配一句温柔的情话。 但他没说，有点累，扣分就扣分吧。 苏陌接过来：“送给我的？” 邹星辰点了下头：“打开看看。” 盒子内侧的黑色绒面中间躺着一条钻石手链。 灯光下亮得耀眼。 苏陌将盒子递还给邹星辰：“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邹星辰接过来，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手链：“来，我给你戴上。” 他靠在餐桌边，样子有点懒散，跟之前温暖绅士的样子不太一样。 苏陌抬起手，邹星辰帮她戴上。 “要是有一天，你发现我并不是你以为的样子。”邹星辰顿了一下，抬眸看着苏陌，“你还愿意见我吗？” 苏陌没懂：“你想说什么？” 眼前的男人突然走近，微微弯下腰来，呼吸渐近。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发现他皮肤很好，睫毛也很长，闭着眼睛的时候，像轻轻煽动翅膀的蝴蝶，带着微微的颤抖。 他的双唇险些就要贴上她的，她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身体往后退了退。 他往前，揽住她的腰，再次低下头来，眸色渐渐深了。 他唇角突然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终于在距离她的唇不到一厘米的时候停下。 苏陌从没跟哪个男人靠得着这么近过，她闻到他身上清淡的柑橘香味，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扑在她唇边。 他力气那么大，仿佛下一秒就能把她吞入腹中。 苏陌挣扎了，身体不断往后缩。 邹星辰松开手：“你不喜欢这样的，是吗？” 不温柔，甚至还有点粗暴。 苏陌抬眸，眼里看不见任何波澜：“你怎么样我都喜欢。”说完又露出那种标准的淑女式的微笑。 这个回答毫无诚意，像是从各种情话大全里面复制粘贴下来的一般。 他明白了。 他走到门口，终于转身笑了笑说道：“刚才没吓到你吧。”他又恢复了绅士的模样。 苏陌走过去，仰着头看他：“没有，阿辰。” 邹星辰走后，苏陌把手腕上的钻石手链摘了下来，小心放进盒子里整理好。 她承认自己虚荣，但也从不随便收受别人的好处。 等有机会，她会再退还给他。 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他颈椎可能不太好，她看见他揉了好几次脖颈。颈椎病是常年对着电脑工作的人容易犯的毛病。 苏陌打开淘宝，选了一款最贵的颈椎贴下单。 她把童秋蔓打给她的一万块钱又打了回去，然后看了一眼银行卡余额。 苏陌洗好澡，靠在床头刷手机。 一个学长联系她，问她愿不愿接私单。 接私单的意思就是，设计师直接对接中间人或者客户，不用经过她就职的那家公司。这在设计行业是非常常见的。百分之九十多的设计师都有过接私单的经历，有时候赚的外快比工资都高。 有的公司对自己家的设计师接私单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影响本职工作就可以。 有的公司对这方面的把控就很严格。比如奥丽，为了保证设计师的工作质量，这种接私单的行为是严格禁止了。 这也是奥丽对设计师的项目提成高的原因。百分之九十五的广告公司，设计师是没有提成的。 苏陌手上的活很重，尤其现在公司缺了一个首席设计师，萧茹又有意针对她。她被分到的任务就更重了。还多是些又难做，提成又少的项目。 比如星辰科技的就是，这家客户又刁难，项目资金又少。 苏陌：“谢谢学长，我考虑一下吧。” 学长回复：“那你快点，不然我就给别人做了。” 苏陌从床上起来，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 晚上十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除了工作，她还要不断地学习。设计这个行业，时尚更迭非常快，不努力跟上潮流，就要被淘汰。 邹星辰也在工作，感觉烦躁的时候，只要写几行代码就好。 要不是为了追苏陌，他很多时候都是直接睡在公司里的。经常工作到凌晨四五点，躺在沙发上就能睡着。 颈椎有点疼，他捏了捏，继续开始写代码。 他是《缥缈之路》手游的主程，作为根基的算法和架构将由他来完成。 四天后，游戏项目启动，步入征战顶级游戏公司的征途。 一切都是新的开始，一切都会是最好的开始。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户，苏陌关掉ps，抱着毛绒玩具裹进被子里补觉。 下午四点钟，熬了个通宵又都补好觉了的两个人同时从房门里出来。 按照之前的约定，邹星辰要带苏陌去他奶奶家。 周奶奶催得紧，说要么把人带回去给她看，要么接受家里安排的相亲。 车里，优雅的音乐缓缓流淌。 邹星辰打破沉默：“辛苦你扮演一下我的女朋友了。不然奶奶不会放过我的。” 苏陌温柔笑笑：“不辛苦。” 她拿出镜子整理了一下妆容，口红特地选的温和的玫瑰豆沙色，怕太浓艳的老人家不喜欢。 她收起镜子，抿了抿唇，看着邹星辰：“我这样好看吗？” 正在等红绿灯，邹星辰侧过脸去看了一眼，柔声：“你怎么样都好看。” 标准答案。 邹星辰停好车，帮苏陌打开车门，伸出手来牵起她的手：“冒犯了。” 他嘴上说的客气，手上的力气却一点都不客气。 苏陌轻轻挣了挣，有点羞涩地说道：“我还没跟男孩子牵过手呢。” 她装样归装样，说的却也是实话。 他是第一个牵她手的男人。 第一个。 “刚好，我也是第一次恋爱。”邹星辰笑了笑，用优雅的绅士腔调说道，“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请一定温柔地指出来。” 苏陌：“能松开手吗？” 他攥的真的太紧了，手心也黏糊糊的，像是出了汗。 他在紧张？ 可一抬头看到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她又觉得是她的错觉。 周奶奶已经在客厅等了半天了，隔一会就让刘婶去看看人来了吗。 刘婶扶着周奶奶坐在沙发上：“刚才不是来过电话了吗，说是快到了。” 周奶奶捏着手里的佛珠：“小辰以后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我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刘婶听不得这样的话：“您还健康着呢。现在医学技术这么先进，没事的。” 周奶奶转了转佛珠：“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能不能熬过年底，都是问题。” 隔着窗户，周奶奶看见邹星辰的车子开了进来，站起来：“来了来了。” 苏陌长相好，嘴巴甜，很会讨人喜欢，奶奶长奶奶短地叫着。 离晚饭还有段时间，周奶奶带苏陌在别墅各处看了看。 邹星辰的卧室很整洁，刘婶每天都会进来打扫。 床单被套都是新换的，桌上还插着一束新鲜的百合花。 周奶奶说这是他从高三开始就住的房间。上了大学之后，才搬到学生宿舍住。 周奶奶让刘婶从仓库里把邹星辰骑过的自行车拿了出来。 “小辰以前最喜欢这辆车了，总骑着满街窜。” 款式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喜欢骑的车，大人也能骑的那种。明黄色的，像一只涂了柠檬汁的飞鸟。青春味十足。 邹星辰推着车子，在地板上走了走，对苏陌笑了笑说道：“亲爱的，我们去骑车吧。” 一项非常浪漫的情侣活动了。 苏陌跟在邹星辰身后，轻轻拽着他的衬衫下摆：“嗯呢，好开心哦。” 周奶奶和刘婶站在厨房窗户边，看院子里的两个人抢车子骑。 苏陌撒娇道：“阿辰，让我先骑可以吗？” 邹星辰担忧道：“茉莉，可是我怕这车不稳，你会摔下来受伤，还是我先试试吧。” 苏陌眨了眨眼睛：“绅士的行为准则之一，不就是女士优先吗。” 邹星辰微微蹙眉：“淑女穿着长裙，怎么能骑车呢，姿势多不雅。” 等车子被邹星辰骑走，苏陌一急，脱口而出：“邹星辰，你给我停下来！” 邹星辰装没听见，骑着出了大门。苏陌提起裙子追了上去。 双方人设在崩溃的边缘试探。 苏陌拽着车座后面，亏着邹星辰腿长，单脚蹬着地才没摔下来。 厨房里，周奶奶掀开正在温火炖着的排骨玉米汤的锅盖。氤氲的香味飘了出来。 周奶奶盖上锅盖，目光再次慈祥地落在院子外面：“我们家小辰是真喜欢那姑娘啊。” 刘婶不解，明明他们抢车子抢得都快打起来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夕阳隐在了云层后面，天空灰了下来，雨滴哗啦哗啦地往下砸。一来就是大雨，也没有个缓冲的过程。 苏陌推着车，邹星辰张开手，挡在她头上，两人拔腿就往屋里跑去。 他低头看她，才发现她头发比一般人的都要浓密，厚厚一层，又长。 她踩在他前面的阶梯，跑动的时候，头顶不经意擦过他的唇。 他怔了一下，抿了抿唇。 刘婶接过车子，周奶奶心疼道：“淋湿了，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苏陌用手指理了理头发，乖巧道：“没事奶奶，我回家再洗。” 邹星辰拿起门边的一把伞：“我出去一趟。” 周奶奶在后面喊：“这么大的雨还往外跑，快回来。” 邹星辰像没听见似的，举伞冲进了车库。 苏陌坐在沙发上擦了擦头发，喝掉刘婶煮的姜茶。她裙子后背湿了一小块，浸湿了内衣，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很难受。 茶几报纸边上露出来的半张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苏陌掀开，拿起照片看了看。 一共三张，其中一张格外刺眼。 照片中的钱媛跟她认识的那个气势凌人的钱媛不太一样。她穿着一件米色一字领的裙子，外面罩着白色针织衫，画着淡妆，微微歪着头冲照片外面的人温柔地笑着。 这让苏陌感到一阵恶心。 周奶奶走过来，解释道：“之前不知道小辰谈了女朋友，这是他妈妈拿过来的相亲对象的照片。” “老钱家的孙女，年龄性格和家世都挺合适的。”周奶奶接过苏陌手上的照片塞进沙发边的抽屉里，“现在用不到了。” “有更好的了。” 苏陌看着周奶奶，这还是她第一次听人说她比钱媛好。 窗外，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 周奶奶拉着苏陌的手，像交代遗言一样认真道：“小辰跟一般的孩子不一样，他……” 老人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悲切，满是皱纹的眼角一直都是湿润着的，像是留恋极了什么：“答应奶奶，你们要好好的。” 周奶奶拿出来一个祖母绿的宝石戒指给苏陌戴上：“你答应奶奶，对他好点。” “时间长了，你就会知道，他这个人有多好。” 一向嘴甜的她，面对老人殷切的嘱托，沉默了。 她内心深处知道，她的感情并不纯粹。 这样的她不配给任何人承诺。 苏陌把这枚一看就是传家宝的戒指摘下来还回去：“奶奶，这个太贵重了。” 她承受不住这个重量。 好在这个时候，邹星辰回来了。虽然开车了，但雨太大，他小半个胳膊都是湿的。 邹星辰把伞收起来放好，拎着购物纸袋走到苏陌面前：“去我房间洗个澡，把衣服换了。” 苏陌接过纸袋，里面是他买来的新衣服。 他冒着雨去给她买衣服了。 她想起几分钟前周奶奶说的话：“时间长了，你就会知道，他这个人有多好。” 邹星辰：“新衣服没时间洗，让店员消过毒了。”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滴，对上苏陌有点复杂的目光，顿了一下又道：“不用谢，这是一个绅士应该做的。” 苏陌上楼洗澡。 没想到他连内衣都给她买了，还是标准直男审美的粉色蕾丝款。 但他是怎么知道的她的尺码的。 穿上的时候才明白，他是乱买的，小了一个码。两团饱满塞在小罩杯里，挤得都要爆出来了。 这是苏陌第一次觉得，他有点看不起人。 9.第 9 章 大雨来的快，走的也快。吃好晚饭的时候，月亮都出来了。 临走的时候，苏陌换鞋。 周奶奶把邹星辰拉到一边，将刚才没送出去的传家戒指塞到他手里，小声嘱咐：“送不出去就别进这个家门了。” 邹星辰推回去：“还没到时候。” 周奶奶打了他手一下，威胁道：“这事要办不成，给你安排一大堆相亲，就从老钱家那孙女开始。” 以前有段时间，苏陌的左边耳朵一直都是嗡嗡的，白天黑夜，持续了两个星期。 那是被钱媛一书包砸下去砸出来的。好在之后自己就好了，不然她现在就是个残疾人了。 所以苏陌清楚地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五一假期结束，正式开始上班。 因为萧茹的升职，首席设计师的职位出现了一个空缺。 一大早，公司休息室就坐了好几位面试者。等待着筛选和被筛选。 萧茹拿着一叠简历，踩着高跟鞋从苏陌身边经过，一边自言自语道：“当领导真是辛苦，什么都要操心。” “那个，苏陌啊，星辰科技的项目，他们那边还要加两个页面，到时候重新签个合同。” 苏陌微微拧眉：“我手上现在有四个项目，都是近期要交的，时间上可能来不及。” 萧茹不悦，声音也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别人手上，谁不是好几个项目呢，怎么就你，一让干活就推三阻四的。” 又阴阳怪气地补了句：“咱们公司，可不养闲人。” 办公室的人全部看了过来。 苏陌抬头看着萧茹。想起四年前，她们一起进公司的时候。 那时候的萧茹跟现在的林小灵差不多，什么都依靠着苏陌。有好几次，萧茹的工作做不完，都是苏陌陪着她加班到半夜才完成的。 两人经常一起吃饭逛街，结伴去景区写生。 萧茹跟男友吵架分手，苏陌形影不离地照顾了她一个星期。陪她说话，给她煮粥，一起骂那位出轨的前男友。 那时候的友谊是真的，现在的决裂也是真的。 萧茹继续以领导者的姿态说道：“小林这几天请婚假度蜜月去了，你去星辰科技那边签一下约。或者联系对方过来，碰个面。” 小林是苏陌这组的ae，专门负责处理客户订单签约及催款等问题。 萧茹说完就走了。 苏陌喊了她一声：“萧茹。” 不是萧总，是萧茹。 萧茹身形顿了一下，停下脚步，却没回头。 苏陌眼里的仅剩的一点光渐渐熄灭，平静地一丝波澜也没有，发出的声音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她笑了一下：“没事，就这样吧。” 之前总喜欢夸苏陌人好脾气好的两个女同事。打从萧茹上位，苏陌被针对。就再也不在公开场合表达出来了。 林小灵轻轻拉了拉苏陌的上衣下摆，小声关切道：“陌姐，没事吧？” 苏陌笑了笑：“没事。” 说完从抽屉里拿出来两包薯片，两人开心地分食了。 她得吃饱了吃开心了，才有力气对付星辰科技的那帮傻逼。 临下班的时候，苏陌躲在安全通道里给邹星辰打了个电话：“阿辰，不好意思啊，今晚不能陪你吃饭了。” 邹星辰已经合上电脑了，正准备去苏陌的办公楼楼下接她：“好，我了解了，是工作太忙了吗，晚点我去接你下班？” 苏陌柔声道：“不用了，我今天可能要挺晚的，事太多了。” 邹星辰重新躺回到沙发里，懒散地揉着脖颈，语气却十分温柔：“没事，不管多晚，我都等你。” 苏陌继续柔声：“阿辰，你真好。” 邹星辰握着手机，望着天花板：“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等苏陌先挂了电话，他才挂断。 赵殊贱兮兮地笑着把自己的手机递给邹星辰：“辰哥。” 邹星辰被赵殊的眼光盯得发麻，不爽道：“笑成这样，有毛病。” 赵殊点开刚才录下来的视频。 音响里传来做作的情话，“没事，不管多晚，我都等你。”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办公室众人嘎嘎直乐，正在往下脱纱裙的周北笑得被绊倒在地上，砰地一声响，眼镜都摔飞了。 视频里的男人满面深情。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柔得像是在月光里浸了一千万年。 邹星辰微微拧眉，他不记得自己在眼神戏上用过力。 他关掉视频，烦躁地把手机扔给赵殊：“笑屁，奥斯卡影帝，没见过吗。” 说完，抓起桌上的烟放进口袋里：“公司团建，吃饭去。赵殊请客。” 赵殊：“……”总裁影帝大人要不要这么记仇。 晚上十点，奥丽最大的老板刘总从办公室出来。 整个办公室只有苏陌一个人了。她手上的活太重了。 刘总作为老板，例行过来关心一下努力加班工作的员工。 “小苏，还没走啊。” 刘总年龄并不大，四十岁都还不到，加上保养得当，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他对苏陌的印象一直都挺不错的。 苏陌从电脑屏幕里抬起头来，叫了声：“刘总。” 刘总走过来，看了一眼苏陌的电脑屏幕：“这是周氏的项目？” 苏陌点了下头：“嗯，这是周氏年中庆典的vi设计，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她看了一下时间，把已经做好的部分备份了一下。跟刘总一块走出公司。 天太晚了，刘总执意要送苏陌回家。 苏陌推辞不过，只好上车。 车里，刘总突然说道：“艺术总监本来是给你的。” 苏陌没说话，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沉默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刘总继续说道：“咱们奥丽为什么给设计师的提成比一般公司都要高，就是不希望设计师接私单，影响到公司的项目质量。” “可惜了啊，小苏。” 苏陌怔了一下说道：“不是，刘总，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刘总看了苏陌一眼，拧眉道：“李副总不是已经找你谈过了吗？” 苏陌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她认真对刘总解释道：“刘总，我没接过私单，李副总也从来没有找我谈过话。” 刘总沉默了一下：“我知道了。” 苏陌便不再多说了。立场表达出来了，多说无益。 也许刘总信了，也许没信。 结果已经这样了，她就算再闹，也没有把萧茹撸下去，她再上位的可能。 且萧茹这个人，专业能力确实不错，又惯常会讨好领导。领导们未必会不喜欢。 车子很快开到了楼下。 刘总最后说道：“这事，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对老板们来说，真相怎样其实并不重要，留住人才才是关键。真相带不来收益，人才才能。 苏陌从车上下来，笑了笑：“刘总您开车注意安全。” 邹星辰站在窗边，看见苏陌从一辆黑色宝马上下来，微笑着对车里的人挥手。 笑容甜得刺人眼。 邹星辰不屑地瞥了下嘴，这破宝马哪有他的限量版宾利好。 但楼下的女人并没有直接上楼，而是绕过公寓楼，往小区中间的花园去了。 苏陌从假山旁边捡起来几块小石子，泄愤似地使劲扔进人工河里扔，边扔边骂道：“李广全，贱人，去死吧！”李广全就是李副总。 石子飞到水面上，一砸一个大水坑。本来平静的水面激起阵阵涟漪，拍打着用雨花石砌成的河岸。 苏陌一连扔了十几个李广全，终于成功地引来了一束手电筒。 她心里一惊，是小区门口的保安吧。别是总用爱慕的眼光看着她的那个瘦高个吧。 苏陌赶紧背过身去，假装自己不是自己。 她一个音节都不敢发，拔腿就跑，生怕被认出来，崩了优雅淑女人设。 邹星辰把手机手自带的电筒功能关掉，怀疑自己是眼瞎了。 刚才跑过去的，不是他的小茉莉，是什么野兔子吧。 扔了十几个李广全，又像兔子一样跑了几圈步，苏陌的心情已经全好了。 她一边往回家的路上走，一边抬头看了看夜空。 月牙挂在半空，与周围的几颗星星作伴。 手机响了起来。 她一看见这个名字就软，声也软，调也软，整个人都软了，接起电话柔声道：“阿辰。” 刚从勾心斗角的职场走出来，又到了考验演技的战场。 邹星辰：“下班了吗，我开车去接你？” 苏陌一边摁电梯，一边答道：“刚下班，已经到楼下了。” 挂了电话从电梯里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了邹星辰，她冲他笑了笑：“阿辰，怎么在这等？” 邹星辰：“想早一秒钟看到你。”这台词发挥超常发挥了。 苏陌微微低头，有点羞涩的样子。拿出钥匙开了门，请邹星辰进来。 她再次道歉：“不好意思啊，今天晚饭放你鸽子了。” 邹星辰勾唇笑了一下：“那你打算怎么弥补一下？” 苏陌洗好手，从厨房端了杯水递给邹星辰，微微仰头看着他：“等有机会，我画一幅画送给你吧。” 邹星辰看了一眼墙上，有风景画还有静物，他问：“打算画什么送给我？” 苏陌笑了笑，眉眼微微漾着风情：“上次画裸.体，还是在大学四年级的时候，系里请的模特。” 邹星辰端起杯子，一口气喝掉了大半杯。 苏陌回忆了一下，继续说道，“那男模身材挺不错的。” 邹星辰几乎是脱口而出：“那是因为你没见过更好的。”没有人会比他更好了。他就是有个自信。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苏陌微微低下头来：“等忙完这阵子，你给我当模特，好不好？” 邹星辰嗯了声，声音染上了一丝不易觉察的低哑。仰头把杯子里的水全部喝掉了。 苏陌去厨房倒水，出来走到沙发前，柔声问道：“阿辰，你洗过澡了吗？” 他坐着，她站着。 她的长发从胸前垂下，扫在他肩头，擦过他的下巴，微痒。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里的低哑已经很明显了：“洗过了。” 苏陌低头，鼻尖在男人耳下闻了闻，检查他有没有真的洗过澡。 起身的时候，双唇不小心擦在他的耳廓上，留下一点浅淡绯色的口红印子。 她伸出手来，在他颈后轻轻捏了一下，又捏了一下。 最后直起身，在他耳边说道：“阿辰，你等我准备一下。” 说完走进了卧室，还把卧室门关上了。 邹星辰噌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那双樱唇落在他耳朵上的的触感又柔又软，把他烫得不轻。 还有她的手抓着他的后脖颈的时候，他半个身体都麻了。 邹星辰烦躁地抓了抓头，看了一眼卧室门。 作为一个发育成熟男人，他不认为自己能保持定力，拒绝一个颇有好感的美人的献身。 邹星辰走了。 苏陌从卧室出来，发现人没了。 她不过就是想帮他在脖颈后面贴个颈椎贴而已。 10.第 10 章 苏陌在电梯里遇到萧茹。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没说话。 萧茹今天穿的是香迪的新款连衣裙，浅灰与烟粉的撞色，看上去很高级。鞋子和耳环也是同系列的。 香迪是法国轻奢品牌，深受小资白领们的追捧。 苏陌和萧茹从电梯出来。 前台小妹捏着手机，正飞奔到电梯这边，看到她们，热情地打招呼：“萧总好，陌姐早啊。” 萧茹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了。 苏陌笑了笑打招呼：“去买早餐啊？” 前台小妹摁了下电梯，笑了笑：“嗯，今天早上起晚了。”先打卡再去吃早饭，很多白领都这样。 前台小妹：“萧总今天穿的好漂亮。” 苏陌知道，这不是奉承，因为连她自己都觉得，萧茹今天这套装备真不错，有钱有颜有气场。 萧茹笑了一下，踩着高跟鞋先走了，苏陌落在后面。 前台小妹小声说了句：“怪不得一身都是香迪的。” 苏陌回头诧异道：“为什么这么说？” 前台小妹答道：“今天香迪总部的艺术总监过来，怎么，萧总没告诉过你们设计部吗？” 苏陌笑了笑：“你的电梯到了。” 一直以来，像香迪这样的国际大品牌，全球的广告设计都是由法国总部来完成的。还没有过跟别国设计师合作的先例。 若能拿到香迪的广告设计项目，这对任何一个设计师来说，都是其跳槽和加薪的筹码。 这种可以大幅增加身价的项目，谁都想做。 哪怕是免费的，都有大把人抢着。 一旦广告投入发行，在香迪的品牌影响下，曝光率和关注度可想而知。 若设计师再有点才气和创意，必然会引起广告界和时尚界的关注。 这是个鱼跃龙门的好机会。 哪怕是已经成为艺术总监的萧茹，也动了不少心机。 苏陌站在水池前洗好杯子，抽了张纸巾擦拭杯子上的水渍。她抬头照了一眼镜子，从口袋里拿出来口红补了下妆。 前台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苏陌，哪个是苏陌，小骚狐狸精，滚出来！” 女人的声音又尖又细，嗓门极大，嚷嚷地整个楼层都能听见。 苏陌拧眉，第一反应是，难道邹星辰是结过婚的，正室找上门来了？ 除了邹星辰，她不记得自己还对哪个男人骚过。 那女人体型肥硕，个子也高，力气大极了，一把将拦在前面的前台妹子推倒在地。 有同事把前台妹子扶起来：“哎，你怎么能推人呢。” 女人一边往办公区域走，一边骂道：“勾引我老公的小骚狐狸，给我出来。” 苏陌从茶水间出来。 她狠狠咒骂了邹星辰一顿，麻痹的有妇之夫还来招惹她，下回碰上，就该拿剪刀剪断他的小鸡鸡。 苏陌不想把事情弄大，趁着女人还没认出她来，侧身往门口走去。 “苏陌。” 萧茹叫了一声。 苏陌回头，看了萧茹一眼，她故意的。 找茬的女人顺着众人的视线找到了苏陌，拖着肥硕的身躯走到苏陌面前，抬起手来就要抓苏陌的头发。 苏陌抓住女人的手腕，毫不费力地甩开了。 女人大声骂道：“我打死你这个骚狐狸！”说完就要去抓苏陌的头发。 苏陌不想被同事们误会，影响到她以后的工作。正要解释说她对邹星辰的婚姻状况并不知道，以为他是单身。 才对他发骚的。当然，这句话卡住。 萧茹走过来，把女人从苏陌身边拉开，看了苏陌一眼，对那女人说道：“我是苏陌的领导，有什么事来我办公室说吧。” “你这样闹不但影响我们的工作，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好。” “你放心，这事我们公司肯定给你个交代。” 言外之意就是，要代表公司对苏陌的行为作出处罚， 旁边几个别的部门的领导并不赞同萧茹的处理方式，员工的私事私下里解决就好了，没必要拖公司下水，但他们谁也没多管闲事。 前来闹事的女人听见萧茹的话，颇为不屑：“不用你管。” 女人盯着苏陌，把她从上到下看了个遍：“现在的小三，不想着努力工作，光想着爬领导的床。” 领导的床？ 苏陌解释道：“这位太太，恐怕您是误会什么了吧。您先生叫什么名字？” 这时，李副总从外面回来，看见眼前的一幕，差点气昏过去，走过来，抓着女人的手腕就往外拖：“你还闹到公司来了，丢人不丢人！” 女人挣开手，跟丈夫对峙：“你心疼那个狐狸精了是不是！李广全，你他妈良心都被狗吃了！” 今天有贵客来访。李广全拖着女人往外走，两人体型相当，在前台拖来拖去。 最后楼下的保安帮着一块给拖走的。 苏陌感到莫名其妙，自己怎么就躺枪了。她跟李副总除了工作上的交集，私下里从未联系过。 前来帮忙的，和看热闹的同事正准备散去。李广全就回来了。 他脸上有好几道血痕，头发和衬衫也乱糟糟的。 当着众人的面，苏陌走过去说道：“李副总，刚才的事，我需要一个交代。” 她很在意旁人的目光。不希望被误会。 被人像个异类一样指指点点的滋味她尝够了。 李广全朝众人摆摆手：“误会，都是误会。干活去吧。” 他脸上带着尴尬，又强撑着领导者的风范和尊严，看起来有点滑稽。 李广全转头对苏陌道歉道：“爱人不懂事，给你造成困扰了，抱歉。”算是道歉了。 萧茹走过来打圆场：“竟然都是误会，大家就散了吧。” 她朝着设计部拍了下手：“大家打起精神，再过一会，香迪的艺术总监就到了。” 设计部一下子炸开了锅：“香迪的艺术总监，我没听错吧！” “是要跟我们奥丽有合作吗，是那个时尚之王tom吗，我偶像啊。” “瞧瞧我今天穿的这身破烂，都不好意思往人跟前凑了。” “香迪的合作项目哎。” 但这种级别的项目，一般都是艺术总监亲自操刀。 最后证明，果然没他们什么事，tom全程是由萧茹和两位总陪同着的。 然后当刘总宣布负责香迪项目的设计师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却似乎又在意料之中。 刘总把项目交个了苏陌全权负责。 苏陌看完邮件，看了一眼刘总办公室。 刘总昨晚说过会给她一个交代。 刘总是个聪明人，李副总是个傻逼。 晚上七点钟，苏陌在公司楼下等邹星辰。 很快，一辆炫酷狂跩帅的黑色限量版宾利开了过来。 邹星辰抱着一束红色的玫瑰花从车上下来，走到苏陌面前：“等久了吧？” 苏陌接过花束，放在鼻端嗅了嗅：“也没多久。” 邹星辰看着苏陌：“你今天真漂亮，比以前的每一天都好看。” 苏陌羞涩地笑了笑。 豪车鲜花，帅哥美女，很快吸引了下班的白领们的注意力。 有几个同事故意打趣，一边笑一边说道：“苏陌，今天真漂亮哈。” 苏陌回头笑笑。 邹星辰一出现，关于她和李副总的那点谣言不攻自破。 这两个男人根本没有可比性。 车子在一家高档会所停了下来。 穿过修葺着小桥流水的院子，再走过一条长长的梨花木走廊，邹星辰带苏陌去了小包间。 餐是提前点好的，看来他早有准备。 苏陌坐在雕刻精致的中式餐桌前，抬头看了看对面的男人。 他依旧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偏暗调的灯光将他的侧脸轮廓衬托地如同刀刻。 他捏了捏口袋里那枚祖母绿的翡翠宝石戒指。 始终没拿出来。 “茉莉，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正在夹菜的苏陌抬头，她就知道他有话要对她说，且她认为，他今天大概是要表白。 果然，下一秒她听见他说：“你喜欢我吗？” 苏陌放下筷子，盯着对面男人：“喜欢。” 邹星辰：“喜欢我哪里？” 苏陌轻声笑了一下：“你这算是变相自恋吗？” 一抬头对上那双认真的眼睛，她收起了玩笑，声音带着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低柔：“哪都喜欢。” 邹星辰：“你喜欢温柔绅士的男人？” 苏陌点头：“嗯，就比如你这样的。” 邹星辰：“假如，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假如我很凶，还经常骂人，不会也懒得讲什么甜言蜜语，你还愿意喜欢我吗？” 苏陌：“你开玩笑的吧。” 她根本没认真对待他说的那几句话。 男人眼神黯淡了一下，松开口袋里的那枚戒指。 苏陌起身：“阿辰，我去下洗手间。” 男人极淡地点了下头。 从洗手间回来的路上，苏陌想着邹星辰的样子，觉得刚才的他和平常不太一样。 她回忆着他的话，假如我很凶，还经常骂人，不会也懒得讲什么甜言蜜语，你还愿意喜欢我吗？ 她想事情入了神，走廊上拐弯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不好意思啊。” 她头也没抬，继续往自己的包间走。 “苏陌？” 苏陌身形明显晃了一下，脚步一顿，继续往前走了。 顾北图追过去，走到苏陌前面。 他神情带着微微的惊讶，有点不敢相信地说道：“真的是你？” 苏陌今天穿着一件黑色v领鱼尾裙，大红色的高跟鞋。刚在洗手间补了妆，唇色娇艳欲滴，耳边坠着银色的耳线，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微卷的长发披在肩后，像陡峭的悬崖边倾斜而出的瀑布。 她微微挺了挺胸，这让她看起来像一只高傲的黑天鹅。 任谁也不敢相信，昔日的丑小鸭会蜕变成如今模样。 她淡淡开口，眼睛连人都不看：“哦。” 他们那群人知道她的过去，她也就不跟人装了。疏离也明显，冷漠也明显。 顾北图也由昔日的少年变成了一个男人，只是他身上绅士气质不变。 顾北图将目光从苏陌身上移开：“我打过电话去你家，你妈妈没给我你的手机号码。就是想跟你说声，当年的事，对不起。” 苏陌脸上没什么表情：“我知道了，但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也不会。” 顾北图还想说什么，旁边包间的门被打开了。 钱媛看见顾北图：“北图，怎么去了那么久，大家都等着你呢。” 一抬眼又看见苏陌，笑了一下说道：“苏陌也在啊，北图刚回国，约几个老同学聚聚。” 苏陌不打算理钱媛，有她们那群人在的地方，她一刻都不想待。 钱媛却并不准备放过她，转身朝包间里面喊道：“娜娜，秀丽，出来见见老同学了。”说完走到顾北图身边，挽着他的胳膊。 顾北图皱了下眉，把钱媛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 张琳娜和上官秀丽从包间出来，看见苏陌，颇为嘲讽地勾了勾唇。 “也来吃饭？” “对了，那天在西丽看见你，和你男朋友了。” 是她请邹星辰吃饭，担心付不起账单的那晚。 张琳娜：“不是我说，你那男朋友嘴巴可真够毒的，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可凶了。” 苏陌怀疑张琳娜平时坏事做多了，遭到老天爷的报应，所以精神错乱了。 她喜欢的那个男人，温柔着呢。 钱媛笑了笑，对苏陌说道：“老同学一场，进来喝一杯再走，不然把你那个男朋友也叫来，介绍给大家认识认识。” 苏陌看了看眼前的女人们。 钱媛、张琳娜、上官秀丽，还缺一个陆宝妹。 包间里又走出来一个女人：“怎么都在门口站着。” 齐了。 顾北图的手机响了，去一边接电话去了。 钱媛走到苏陌面前：“贱人，再敢打北图的主意，老娘不会饶了你。” 苏陌抬头，走廊灯光暗，衬地眼前女人脸上的阴影深重，这让她看起来像一个丑陋的魔鬼。 这时，走廊左边走过来一个女人。 那女人看见苏陌，叫骂着就要过来拽她的头发。 “你个小骚狐狸，勾引我老公，可让我逮着你了。” 钱媛四个人看见眼前的一幕，像看笑话一般：“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净喜欢挑别人的男人下手。 苏陌后退了一步，她穿着高跟鞋，没站稳，堪堪就要往后倒下去。 11.第 11 章 苏陌掉进了一个宽大的怀抱。 邹星辰把苏陌扶好。 苏陌转头看见他，低声：“谢谢你。” 李副总的老婆举起手机，对着苏陌和邹星辰就是一阵拍。 苏陌下意识地拿手挡住脸。 邹星辰低头看了苏陌一眼，声音带着安抚：“长得又不丑，也没干什么丢人的事，怕什么。” 他把周围的女人们看了一遍，认真对苏陌总结道：“在场的，就你最好看了。” 钱媛精致的妆容险些被气裂缝。 她们还没见过这么自大自恋的男人。 张琳娜和上官秀丽因为早就见识过，还被骂了一顿，面上比钱媛显得镇定一点。 这家餐厅是会员制的，没有会员卡进不来。李副总的老婆是跟踪苏陌混进来的。服务员很快发现了这边的异常。 一个人拖不动，又叫了两个过来，使劲往外面拉：“对不起小姐，我们这没有会员卡是不允许进来的。” 女人的鞋子掉了，来不及捡，一只脚光着，胖胖的，像一只馒头。她发了疯一般跺着脚，声音尖细，透着对现实的无奈：“你们松开我，松开我。” 处境尴尬，丑态尽显。 钱媛几个人站着看笑话。一如当年她们把苏陌摁在下过雨的泥土地上，在她后背画王八，看她无力挣扎的狼狈样子。 苏陌蹲下来，捡起地上的鞋子，走过去对服务员说道：“你们等一下。” 服务员松开。苏陌把鞋子递给那女人：“穿上吧。” 女人一把夺过鞋子。 苏陌从包里拿出来一片创可贴，递过去：“贴上就不磨脚了。” 女人没有接受苏陌的好意，骂道：“装什么善良，骚狐狸。” 苏陌把创可贴收好：“你骂我，我不怪你。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误会的我和李副总。” 女人冷笑：“误会？我都亲眼你看见你们的微信聊天记录了。” “骚得哟。” 苏陌：“你真误会了，我早把李副总拉黑了。” 女人不信，苏陌把手机给她看：“你看最后一条聊天记录，七天前，谈的还是工作的事。” 女人半信半疑：“谁知道你是不是把聊天记录给删了。” 苏陌：“有机会你可以对一下那个微信号，看是不是我的。也可以找专业机构查一查。我没做过那种事，不怕你查。” 女人哼了一声：“我会查的，不用你教。” 又质疑道，“他是你们领导，你为什么拉黑他。” 苏陌抿唇，没说话。 女人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大声骂道：“李广全个狗逼！” 她拖着肥胖的身躯，气冲冲地转身，眼里带着热气腾腾的杀气。 没走几步突然又回过头来：“那个，要真像你说的那样，我向你道歉。” “李广全要是再骚扰你，你就告诉我。” 苏陌笑了笑：“谢谢。” 又对旁边的服务员说道：“送她从正门走。” 邹星辰站在苏陌身后，明明她没做什么，可他就觉得她很美。 尤其是她捡起地上的鞋子，递还给那个处境尴尬的胖女人的时候。 邹星辰低头对苏陌说道：“走吧，饭还没吃完呢。” 身后突然有人叫了他一声：“辰哥哥。” 陆宝妹从钱媛身后挤过去，眼睛亮得像盛了星空：“真是你啊。” 苏陌瞟了邹星辰一眼，那一丝幽怨落在邹星辰眼里，令他浑身上下说不出来的舒适。 邹星辰嗯了声，抬眼对陆宝妹说话：“你怎么跟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 乱七八糟？ 他说西琼市这几个鼎鼎大名的名媛是乱七八糟的人。 钱媛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苏陌踮起脚尖，在邹星辰耳边悄悄说了句话。 他听见，笑了。 顾北图就在不远处打电话。钱媛不敢发飙。她暗中打量邹星辰，揣摩着他的身份。 陆宝妹走到邹星辰面前：“辰哥哥，你最近跑哪去了，我妈叫你去我家吃饭，你都不去。” 陆宝妹是邹星辰的亲生父亲邹竞华至交好友的女儿，两家关系一直不错。即使后来邹竞华车祸去世，双方关系依然不错。 苏陌歪在邹星辰怀里，这个动作明显刺痛了陆宝妹。 苏陌看见陆宝妹眼底的嫉妒，一股报复的快感从心底升了起来。她又往邹星辰怀里歪了歪，声音都柔了几分：“阿辰，原来你们认识啊。” 陆宝妹抬头看着邹星辰，语气带着不敢确定的小心翼翼：“你跟苏陌，你们是什么关系？” 邹星辰从口袋里拿出来那枚戒指，握着苏陌的手帮她戴上：“她是我女朋友。” 他心情很好，眉眼微微弯着。 她凑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取悦了他。 她说：“辰哥，你真帅。” 不绅士，自大自恋又毒舌。她说这样的他真帅。 这些天的挣扎和阴霾被一扫而光。他看到了他们之间的可能性。 顾北图打完电话回来，钱媛委屈巴巴地迎过去，但她又说不出来自己是哪里受了委屈了。只好转头瞪了下苏陌和邹星辰。 苏陌被钱媛这个哑巴吃黄连的表情逗乐了。 她从没见过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拱月的钱大小姐吃过这样的哑巴亏。抬头看着邹星辰的时候，都感觉他比平时帅了不少。 顾北图走过来，看见邹星辰。两人对视了一眼。 顾北图说道：“学长，好久不见。” 邹星辰随意嗯了声，算是打过招呼了。 钱媛等人对邹星辰这种傲慢的样子十分看不惯。但看顾北图对他的态度，就没人再敢造次了。 苏陌也看出来了，顾北图在邹星辰面前，气场明显不如刚才的时候。 像一出舞台剧，当真正的主角出场，再耀眼的人都会变得暗淡，渐渐索然无味。 苏陌把自己的头往邹星辰肩膀上靠了靠，第一次觉得自己大概是真喜欢这个男人的。 那些曾经看不起她，侮辱她羞辱她的人，统统被这个男人踩了下去。 她的虚荣心又开始膨胀了。 她尝到了报复的快感。 她快要迷失在这种感觉里了。 邹星辰带着苏陌打算回去，顾北图突然开口说道：“苏陌，当年的事，真的对不起。” “我不该那样拒绝和伤害你。” 钱媛得意地挑了下眉，再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捡人家不要的破鞋。 邹星辰回过头来，眼神极为嘲讽：“我还以为你出了趟国回来，变成熟了呢。”怎么跟个女人似的，玩起宫心计来了。 苏陌边走边问道：“你们很熟吗？” 邹星辰：“不是很熟，也就经常同台竞赛。全国大学生计算机比赛第七届，我第一他第二，第八届，我第一他第二。” 苏陌：“那第九届呢？” “他第一。”邹星辰继续说道，“因为那年我已经毕业了。” 钱媛气得一脚踢在了门框上：“什么人啊他，跩什么跩。” 顾北图看着邹星辰渐渐走远的背影：“我不会输给他的。” 钱媛问陆宝妹：“那人到底什么来头啊？” 陆宝妹：“他现在是周家的人。” 上官秀丽不由吸了口气：“原来就是他啊。” 张琳娜突然笑了：“还以为苏陌捡到了什么宝呢。” 陆宝妹急了：“娜娜你不要这样说，当年的事不是外界传的那样！” 张琳娜：“那你去把你那心上人抢回来啊。” 顾北图嫌这群女人聒噪，买完单先走了。 邹星辰带苏陌回到家。 他低头看了看她的手，那枚祖母绿的戒指戴在她手上其实气质并不合适。但他看着喜欢。 到家门口，邹星辰靠在门边，抬了抬下巴，示意苏陌跟他并排靠着。 邹星辰转头，看着身侧的女人，“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苏陌抬头：“你说顾北图？” 邹星辰：“你要不想说，就不说吧。” 苏陌：“那我就不说了。” 邹星辰看了她一眼：“说。” 苏陌：“也没什么，就以前眼瞎了一阵。”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红色高跟鞋被橙黄的光照着，显出一点颓败的颜色来。 两人同时沉默了一下。 邹星辰先说的话：“你再考虑一下吧。” 苏陌抬头：“什么？” 邹星辰：“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苏陌忙说道：“我愿意的啊。” 邹星辰没说话。 过了一会，苏陌说道：“你是不是吃醋了啊。” 邹星辰还是没说话。 又过了一会，声控灯自动熄灭了。 整个空间陷入黑暗。苏陌抬起脚，正要跺一下，唤醒声控灯。 左脚已经抬起来了，离地面大概十几厘米，慢慢下落的时候。 毫无征兆的，一双柔软的唇贴了过来。 12.第 12 章 邹星辰坐在沙发上，一脚踹翻了茶几上的抽纸。 他懊恼又烦躁。 他第一次亲她，竟然亲在了鼻子上。 然后声控灯就亮了，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就好像zuo爱的时候搞错了地方。 这个骄傲的男人无法容忍这样巨大的技术失误，他要按ctrl+z键撤回刚才的操作，重新完美地进行一遍。 他起身打开门，敲了敲苏陌家的门。 苏陌刚洗完澡，穿着睡衣，头发还没来得及吹，额前碎发滴着水，双唇像是被水浸过一般，莹润可口。 邹星辰垂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不小心落在她心口。 白皙饱满，高高耸立，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了颤。 邹星辰偏过脸去，比刚才还要烦躁：“算了。” 说完又折回了自己家。 苏陌：“.…..” 苏陌拿到了香迪的项目，成为了全公司的焦点。羡慕的人多，嫉妒的人也不少。 脸色最难看的就是萧茹。这个项目本来该是她这个艺术总监的。刘总偏心的很明显。这让她的脸面有点挂不住。 萧茹从总监办公室出来，对苏陌说道：“星辰科技的项目，别忘了跟进，客户刚都把电话打到我这了，你这种工作态度是不行的。” 气压低得吓人，整个设计部没人敢说话。 苏陌从电脑屏幕里抬起头来：“今天忙着跟香迪的人联系，一时把星辰科技的事忘了。” 提到香迪，萧茹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她开始训话：“每个客户都是我们的上帝，不能因为项目的大小而区别对待，这对公司形象不好。” 苏陌回了一个职业式的笑容：“好的萧总，这就联系他们。” 萧茹回了办公室。 前台妹子打来电话，让苏陌过去拿一下花。 苏陌抱着一束热烈的红玫瑰回到座位上。 林小灵等几个年轻的小姑娘围上来：“陌姐，有情况啊这是。” “是昨天那个绅士宾利男吧。” “我跟你们说哦，我亲眼看见了，可帅了。人温柔，又很绅士。” 苏陌虚伪地笑了笑：“一般般啦。” 一个女同事打趣道：“既然一般般，那让给我们吧。” 苏陌继续笑：“滚滚滚。” 她拨通了邹星辰的电话，声音一样很温柔：“阿辰，你的花我收到了，很漂亮，谢谢。” 邹星辰站在办公室窗边：“嗯，你喜欢就好。” 赵殊把耳朵贴在邹星辰手机边，被邹星辰踹了一脚，踹跑了。 他临跑之前对手机喊了声：“嫂子好。” 办公室其他人一块附和：“嫂子辛苦了。” 邹星辰瞪了他们一眼，拿着电话去走廊去了。 苏陌说道：“今晚不用过来接我了，也不用在家里等我，这几天我会很忙。” 邹星辰嗯了声，将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也会很忙。 苏陌：“你工作还好吗？” 邹星辰：“挺顺利的，你呢。” 苏陌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挺好的，就是遇到了一家难缠的客户，凶地不得了。不说了，我该联系他们了。” 不多一会，赵殊就接到了奥丽那个跩逼设计师的电话。 他对着电话沟通了几句，转头对邹星辰说道：“老大，下午三点行不。奥丽的设计师过来。” 邹星辰最烦写代码的时候被人打断：“这么点小事，别来烦我。” 赵殊对着电话：“我们老总说十分高兴也十分期待与奥丽的再次合作。” “那咱们下午见。” 中午吃饭的时候，赵殊问邹星辰：“什么时候有机会，把嫂子带来看看啊。” 邹星辰夹了块鸡腿：“过几天吧，她也挺忙的。” 赵殊：“嫂子是做什么工作的？” 邹星辰：“设计师。” 赵殊：“哇。” 邹星辰斜了他一眼：“哇屁。” “米越，文案策划写得怎么样了？” 米越汇报道：“差不多了吧。” 邹星辰：“下午两点开会。” 米越的专业是计算机，业余喜欢写点种马文发在网上，虽然扑街，但却是整个星辰科技文笔最好的一个，据说跟某网文男频大神是基友。因此米越除了写程序，还挑起了文案策划总监的职务。 苏陌和林小灵在美食街吃午饭。 这家的石锅拌饭很好吃。 苏陌把自己碗里还没动筷子的肌肉块夹了几块给林小灵：“她们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说的是成天喜欢围在萧茹身边的两个ae。 林小灵拌了拌碗里的饭，笑了笑说道：“没事，我不理她们就好了。” 苏陌换了个话题：“你谈过恋爱吗？” 林小灵笑了笑，脸一下就红了：“就，他前几天跟我表白了，我高中同学。” 苏陌抬头：“那你喜欢他吗？” 林小灵低着头，声音跟蚊子似的：“喜欢。” 苏陌：“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林小灵：“就，就一提到他吧，心里就很开心很愉悦，还会心跳加速。” 苏陌嗯了一声，没说话。 吃好饭，苏陌说道：“我下午两点钟去一趟星辰科技，差不多五点之前能回来。” 星辰科技的项目一开始是林小灵负责的，她太了解这个项目的可怕之处了。项目期间，她每天都能被对方骂哭好几遍。 现在想想，依然心有余悸。 “陌姐，那你可得注意点，那个客户，可凶了。最喜欢骂人蠢猪。” 苏陌勾了下唇：“他要敢骂我，我就敢骂他。” 林小灵还是不太放心：“可那是客户，万一项目砸了，萧总那边……” 苏陌挽着林小灵的胳膊，两人走出餐厅：“放心，我有分寸。” 整个设计部，办事最稳的就是苏陌了。 有的设计师个性太过张扬，一心只想在作品上表达自己的思想和理念，而忽略了客户的需求。有的设计师又太过于商业，忽略了作品的艺术价值。 林小灵崇拜苏陌，因为她总能在商业和艺术之间博取一个平衡。这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对专业和情商要求都很高。 回到公司，苏陌查了一下星辰科技的行车路线。离奥丽不算远，公交也就三站路的距离，半个小时最多了。 她临出发前去洗手间补了个妆，口红用的低调的南瓜色，看起来精神一点就可以，反而太过艳丽的，给人的压迫感太强，并不适合见客户。 苏陌回到位子整理了一下包，带着合同出门。 下午两点半，等公交车的人不多。 她坐在位子上往窗外看，琼花花期还没过，街道被一片翠绿和雪白覆盖着。 前面位子上坐了一对情侣。 女人靠在男人肩膀上睡着了，男人轻轻抬手，把女人的头发往后面撩了撩，让她睡得舒服一点。 但那缕头发很快又滑了下去，挠在女人脸颊边。女人动了动，但没醒。 男人又把那缕头发往后撩，防止再掉下去，就这样一直用手拦着。温柔又体贴。 到站，男人叫醒女人，手牵着手下了车。 苏陌看着前面空着的座位，想起了邹星辰。 如此温柔。 车子到站，苏陌才发现，她是不是有点小瞧了那个星辰科技公司。 跟奥丽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这办公楼太气派了，外墙的深蓝玻璃反射着太阳光，灼灼生辉。门口喷泉喷出来的水柱落在铺满雨花石的浅水池里，涟漪声阵阵。 出入的上班族们衣着光鲜，其中混杂着几个外国人，边走边用英文交谈着。 苏陌走进办公楼，在反光墙面上看了一眼自己今天的装扮。 浅灰色高档职业套裙，黑色尖头高跟鞋，高而利索的马尾辫，走路的时候随着她的节奏晃动。 还好不给奥丽，也不会给她自己丢人。 星辰科技在九楼，苏陌摁好电梯，抬头挺胸地站着等。 电梯门打开苏陌走进去，后面突然又冲过来一个人，手上拎着好几杯咖啡。 他为了赶电梯跑得太快，差点没刹住车，手上的咖啡.因为惯性晃了几晃。 其中一杯盖子没盖好，咖啡洒出来了，杯盖和杯身上被褐色的液体弄脏了。 那人低头看了一眼，发出一阵鬼哭狼嚎似的声音：“卧槽，卧槽，完蛋了，这杯是老大的。” 赵殊嚎完注意到电梯里还有个美女，马上闭了嘴，抬手摁电梯的时候，发现九楼已经摁好了。 电梯里就苏陌和赵殊两个人。 赵殊多看了苏陌一眼：“你也去九楼？” 苏陌高冷地点了下头：“嗯。” 赵殊试探道：“奥丽的设计师？” 苏陌把高冷的表情换下来，笑了一下说道：“对，我叫苏陌，请问您是？” 赵殊笑了笑：“我是星辰科技的艺术总监啊。” 苏陌开始商业吹捧：“这么一说，我听出你的声音来了，真人比电话里声音还要好听。” 面对美人的夸奖，赵殊已经飘地找不到北了。 电梯到了，两人一块出来，苏陌从包里拿出来一包湿纸巾递给赵殊：“杯盖上的咖啡渍擦掉，你们老大就看不出来了。” 赵殊十分感激地接过来，把苏陌带进公司：“麻烦先等我一下。” 说完把咖啡杯子放在前台，用湿纸巾把咖啡渍擦掉：“谢谢你啊。” 苏陌礼貌地站在一边笑了笑说道：“没事。” 星辰科技的工作区域并不大，但装修和设施都是极为豪华的，连门边的小沙发，都是美国进口的大品牌。 就是人少，到处不见人。前台都是空的。 赵殊解释道：“都在会议室开会呢。” 赵殊把苏陌安置在会客室：“稍等一下啊，我跟我们老大说声。” 苏陌：“不用惊动你们老总了吧，你不是艺术总监吗，应该能做主吧。” 她实在不想跟星辰科技的那位傲慢自大的老总打交道。 赵殊从纸袋里拿出一杯咖啡放在苏陌面前的桌子上：“先喝杯咖啡吧。” 苏陌客气道：“不用了，你们买的都是正好的。” “不，这是特地给你准备的。”赵殊说道，“我们公司妹子少，对妹子就会多照顾一点。” 是根本就一个都没有好吗。 苏陌笑了笑：“你们公司的文化氛围真好哈。” 赵殊：“要不，你跳槽来我们公司呗，我们缺设计师。” 苏陌：“咖啡要凉了。” 赵殊赶紧拎着咖啡走了。 苏陌坐下来，来这个公司上班，她怕不是要被这的老总天天骂死。就算骂不死，就那对设计一窍不通还喜欢指点江山的臭毛病，迟早得把她逼走。 赵殊来到会议室，把手上的咖啡分给每一个人。 邹星辰坐在会议桌的最前面，接过咖啡杯子，掀了下眼皮子：“你在我咖啡里面下药了，要篡位？” 赵殊一脸懵：“没啊，哪敢啊。” 邹星辰：“杯盖上怎么一股茉莉花味。” 他平常对这么点小事不会注意到，也不会去关心，只因为这个味道太容易搅乱他的思绪了。 那女人身上惯常带着的。 赵殊嘿嘿笑了笑，大约是刚才用奥丽设计师的湿巾擦咖啡渍的时候留下的香味。 赵殊对这会议室众人说道：“老大，我跟你们说哦，奥丽的那个设计师，长得可漂亮了，我一会看看能不能挖咱们公司来。她要是愿意来，我艺术总监的位子就给她了。” 邹星辰轻轻呵了一声：“那个跩逼设计师。算了吧。” 好像这个公司只能他一个人跩似的。 邹星辰喝了口咖啡，把被子放桌子上，对米越说道：“继续。” 米越一边播放幻灯片ppt一边说道：“《缥缈之路》主题设定的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十六岁白衣少年提剑走江湖……” 他讲到一半，突然说道：“我去下洗手间。” 没过一会，周北也站了起来：“我也去下洗手间。” 丁冬春：“我也去。” 王子淮：“还有我。” 其他人：“我我我。” …… 赵殊重新回到休息室，对苏陌说道：“久等了。” 苏陌站起来，从包里拿出合同，递了一份给赵殊：“赵总看看有什么问题吗？” 赵殊接过来，看了看：“没问题，跟在电话里谈的一样。”说完拿出签字笔，刷刷签了字。 两人坐下来，开始谈接下来的合作。 苏陌：“新加的两个页面的设计需求，你们这边整理好，就尽快发我一份吧。” 赵殊点头：“没问题。” 苏陌：“那赵总您这边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赵殊想了一下：“没有了。” 休息室门口不断有人经过，周北经过了两次，丁冬春一次，王子淮三次，都装作不经意地往休息室里面看。 苏陌看见来来往往的人，笑了笑：“你们公司，挺忙的哈。” 赵殊：“不忙不忙。” 苏陌起身：“那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后续咱们就电话里沟通。” 赵殊跟着站起来：“没问题。” 他把苏陌送到公司门口，带她走到乘电梯的地方，摁好电梯说道：“以后有时间的话，可以来我们公司玩。” 苏陌：“谢谢。” 她才不会愿意来好吗，这次是侥幸，没有碰上他们老总。 电梯来了，苏陌进去。 赵殊返回去。 整个会议室只剩下邹星辰一个人了，他握着咖啡杯子，靠在窗边，给苏陌打了个电话。 是刚刚茉莉花的香味提醒了他，他有点想她。 苏陌从电梯出来，接通邹星辰的电话，边走边说道：“喂。” 邹星辰嗯了声：“打扰你工作了没？” 苏陌：“没有，我刚忙完。” 邹星辰声音低柔：“没事，就是跟你说一声，晚上我可能要加班。” 苏陌笑了笑，柔声道：“阿辰，你是不是想我了啊。” 邹星辰一下子脸红了，莫名想起昨天晚上那个并不完美的吻，他声音柔了几分：“晚上回家见。” 邹星辰挂了电话，很快进来了一个新的电话。 客户打来的，说他们公司给他们做的收款系统瘫痪了，出现了大量的数据错乱。 对方的电子商务平台不得不暂时关闭。 这不是小事。 邹星辰迅速打开客户发过来的链接，脸色瞬间黑了下去。 苏陌站在办公楼下打车，上车才发现，她签字的时候，笔落在星辰科技的休息室里面。 八百块的派克钢笔，值钱，专门用来装逼的，不能丢。 她重新折了回去。 整个办公室空荡荡的，只有里面的会议室传来点说话的声音。 她来到休息室，没看见自己的笔，于是往办公室里面走走了走，打算去找一个赵殊，有可能被他帮忙收起来了。 苏陌继续往前走，会议室的门虚掩着。 她看见最前面的那个人拍着桌子骂人：“这么点bug都看不出来，啊，不想干的都给老子滚蛋！” 苏陌觉得自己要么是眼花了，要么是耳朵聋了。也可能是精神错乱了。 她呆住了，直到会议室里面的邹星辰也看见了她。 13.第 13 章 赵殊看见外面的苏陌，站起来对邹星辰介绍道：“这是奥丽的设计师，东西落我这了，我给送过去。” 赵殊出来，把钢笔递给苏陌：“刚想给你打电话的，这边工作出了点状况需要紧急处理，就没来得及。” 赵殊看苏陌没理他，叫了声：“苏小姐？” 苏陌接过钢笔，眼珠子一动就没动过：“哦，好。” 邹星辰从会议室里面出来，走到苏陌面前。 他一米八六，她一米七，加上六厘米的高跟鞋，也还是比他矮了十厘米。 两人靠的极近。 邹星辰喉结滚动了一下：“好巧啊，你也路过吗？” 苏陌机械似地点了下头：“是啊，我也路过。” 邹星辰：“缘分啊。” 苏陌：“缘分。” 众人：“……” 苏陌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和平时没什么区别，温润如玉，文质彬彬。 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就是此时他唇角噙着的笑了。浅浅的，微微勾起，似如释重负，又隐隐在期待着什么。 苏陌抬起头来，不确定道：“阿辰？” 他脸上笑意愈发明显，带着刻意，像演技蹩脚的演员一般矫揉造作：“是啊，你的小阿辰。”尾音拖得又柔又长，大有不把人恶心死不罢休的劲头。 众人：“……”能看到影帝影后现场飙戏，也是有生之年了。 就连刚才被骂得狗血淋头的王子淮，都忘了伤心了。 赵殊个缺心眼的，突然情不自禁地带头鼓了个掌。影帝演技太好了，影后也不赖。 其他人也跟着拍了几下。 整个气氛呈现出一种莫名其妙的诡异。 苏陌：“……” 邹星辰瞪了罪魁祸首赵殊一眼。 这死亡注视的一眼终于令众人回过神来了。老大还是那个老大。 苏陌：“阿辰，我先回去了，晚上见。” 邹星辰：“我会想你的，茉莉。” 两人同时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就像她没有来过这里，她没有看到他拍着桌子骂人，他也不知道她就是那个跩逼设计师。 但他们谁都没有迈出步伐。 他们背对背，停留了三秒钟。 然后同时转身。就像晴空万里的清晨，突然被雷鸣闪电劈开一条缝隙，把整个天空都震碎了。 没有绅士也没有淑女。 当所有的面具和伪装全部卸下，一个居高临下倨傲如国王，一个剑拔弩张嚣张如女皇。 不见战场，却弥漫着冲天战火。 空气中，似有什么东西一触即燃，即将引发一场核爆炸。 旁边的赵殊等人察觉到气场不对劲，六双眼睛齐齐盯着。一会看看这个传说中的跩逼设计师，一会看看比跩逼设计师还跩逼的邹总。 最后是邹星辰先有动静，他突然转身回到会议室：“赵殊，你特么愣着干什么，联系电商的客户，bug已经修复了，可以上线了，期间造成的损失由星辰科技承担。” “王子淮，子淮，下回再特么出现这种低级错误，给老子卷铺盖走人，蠢蛋。” “米越，《缥缈之路》，主角出新手村，遇上一个落水的少女，旁边桥上加个npc，作触发剧情用。不要让老子再说第二遍！” “周北，你今天的裙子丑爆了。你不适合鱼尾款，辣眼睛！” “腿毛刮刮！” “丁冬春，老子要坐你那张椅子，起来，滚出去！” 众人：“.…..”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他们老大虽然平时总喜欢骂人来着，，那也是因为对工作要求高。还没有像现在这么暴躁，就跟故意的似的。 非常刻意，刻意嚣张粗暴。 隔着一张会议桌，邹星辰抬了抬下巴，挑衅地看着门口的女人。大有破罐子破摔之气势。 不如让她看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也让她问问自己，她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一个真实的，撕开绅士面具的他。 邹星辰挑了下眉，对赵殊说道：“她就是奥丽的设计师啊，跩拉吧唧的那个。” 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赵殊一动不敢动：“昂。” 邹星辰抬了抬下巴，看着苏陌。 他在试图激怒她。他再不想对着戴着面具的她。他只要想最真实的她。 至于跩病，她再跩也不会跩过他，慢慢治就好了。 他走出会议室，往苏陌面前一站，他个子高，整个人几乎就要把她笼罩住了，他低头看着她，语气带着不耐烦：“你特么哑巴了，说话。” 苏陌果然被激怒了，抬头瞪着他：“你特么跩什么跩。” 说着拿手使劲推了下他的胳膊，大声骂他：“跩什么跩！” 还抬脚踢了他腿，一下，两下，三下。 踢完，她就跑了。 跑一半的时候高跟鞋掉了，光着脚跑两步觉得不对，又折回去穿鞋。一下两下还穿不进去，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气的，脸都红了。 邹星辰愉悦地靠在会议室门边，吹了声口哨。 苏陌：“.…..” 赵殊问邹星辰：“所以，那位苏小姐其实就是？” 苏陌放慢脚步，竖起耳朵。 邹星辰勾了下唇：“我女人。” 苏陌猛地转身：“你特么认错人了。”说完就跑了。 苏陌打车回到奥丽，脑子一直乱哄哄的。她那个温暖绅士男友拍着桌子骂人的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光他的人设崩了，她自己的也崩了。 好比两座璀璨的星光大楼，轰然倒塌，露出一片钢筋水泥来，又凉又刺。 晚上九点钟，邹星辰打来电话。 苏陌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阿辰两个字，心情十分复杂，她没接。 等电话自动挂断了，她把他的备注改成了邹星辰三个字。 电话再次想起，苏陌接了起来。 电话里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下班没？” 果然，被看破本质之后，他的声音就没以前那么温柔了。 “我今天不能去接你了，你打车回家。” “有事，先挂了。” “嘟嘟嘟--” 苏陌：“.…..” 所以，他这是完全放飞自我了吗？ 都不接她下班了。 这还没骗到手呢，还没结婚呢，他怎么就这样了他。 苏陌一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使劲砸了下安全通道的门，“咣当”一声，回声响彻小半层办公楼。 那边，邹星辰把赵殊往车里一塞：“怎么没拉死你。” 临下班的时候，赵殊突然拉肚子，邹星辰只好开车带他去医院。 夜门诊人很多，等了很久才排上队。 看好病把倒霉蛋赵殊送回家再回自己家的时候，已经十点了。 邹星辰站在苏陌家门口，摁了下门铃。 苏陌过来开门：“你谁？” 邹星辰：“你男朋友。” 苏陌：“你认错人了。”说完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五秒钟之后，她又把门打开了，对命运屈服道：“进来吧。” 邹星辰进来换鞋：“我不喜欢这个浅灰色的拖鞋，下回给我换双深灰的。”对这双拖鞋的颜色，他已经憋了很久了，早就想说了。 咋一说出来，浑身上下说不出来得舒爽，每个毛孔都好像在唱歌。 “也别太深，85%的灰度就可以，等等，88%吧，吉利。” 苏陌：“.…..” 日！ 邹星辰换好拖鞋进来，苏陌把他带到餐桌前坐下。 两人面对面。吊灯灯光打在桌边的青蓝色花瓶上，在桌面投射出一个长长的影子。 邹星辰靠在椅背上，斜了对面的女人一眼：“不是说要帮我贴颈椎贴？” 苏陌抬了抬下巴：“我什么时候说的？” 邹星辰抬了下眼皮子：“今天早上。” 苏陌：“从今天下午三点半开始，你就已经不是你了。” 她又问：“你为什么要装绅士。” 邹星辰看着眼前的女人：“因为你喜欢，女人都喜欢那种类型的。” 苏陌：“你说过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假的？” 邹星辰想都没想：“真的。” 苏陌盯着邹星辰，一双眼睛像是测谎仪，目光险些要穿进人的灵魂。 邹星辰被盯得发虚，眼睛不知道该往看，只好看着天花板，语气却又透着理所当然：“也有在网上抄的。” 样子像一个考试作弊被抓到的叛逆中学生，犯了错还跩拉吧唧的。 不知道这人哪来的底气。 苏陌站起来，从厨房拿出来一根擀面杖往桌上一放，端着教导主任的口气：“熊孩子，再敢说一句谎话试试。” 揍不死你。这句话她是在心里说的。 邹星辰站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往前倾，逼近坐在桌子对面的女人：“老子是个成熟的男人，不是什么熊孩子。” “咣当”一声，苏陌拿起桌上的擀面杖，使劲往桌上一砸：“老实坐好！” 邹星辰坐下来，并不是屈服于那女人的淫威，只是因为，站着比坐着累。 他把桌上的擀面杖往自己这边拿了拿：“你呢？” 你为什么要装，你经历过什么，又隐瞒了什么，你为什么不肯说？ 苏陌：“我可没装，我这人可诚实了，我这是双面人格，怎么样，洋气吧。” 苏陌的手机振动了，有电话进来。 手机屏幕上是一串陌生来电，西琼市本地的。 苏陌去阳台上接电话。 邹星辰靠在餐桌边，随手拿起桌上的擀面杖，放在手里把玩着。 女人背对着他。她的头发在橙黄色的阳台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打着卷儿披在肩后，快齐腰长了。 她模样清瘦，穿着... 以前他到她家来，她总穿着华贵的性感v领蕾丝睡衣在他眼前晃。 他拿着擀面杖，一下一下轻轻敲着自己的膝盖。 看看她今天穿的啥，圆领纯棉大妈款短袖套装。 虽说他喜欢看她的真实，但他想申请让她换回原来那件睡衣。 14.第 14 章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林小灵问苏陌：“陌姐，昨天星辰科技的人没为难你吧？” 因为昨天苏陌从星辰科技签合同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严格来说吧，也算不上不太好，总结起来就是，脸色和眼色很复杂。 苏陌打开电脑和手绘板：“没，他们哪敢。” 林小灵把椅子拉到苏陌身边，小声：“那，那个声音很好听的那个，就是骂人特别厉害的那个，长得帅吗？” 苏陌靠在椅背上，等电脑开机，微微眯了下眼睛，脑子里的第一个画面就是邹星辰在会议室拍着桌子骂人的样子：“长得，凑合吧，一般般。” 林小灵看起来有点失望：“哦，原来网上说的是真的，声音好听的人，长得都不太好看。” 苏陌：“也不是不太好看吧，就挺好看的。” 林小灵：“所以到底是好看，还是不好看。” 苏陌：“不好看。” 林小灵：“.…..” 刘总叫苏陌去趟办公室。 说的是香迪的项目，这个项目对奥丽来说，太重要了。 香迪要的是中国区盛夏视觉系列设计，手绘为主。除了要表达出香迪品牌本身的艺术和文化，还要融合中国特色，两者相互碰撞，在碰撞中实现统一。 对香迪来说，这是一次大胆的尝试，对奥丽和苏陌来说，这是一次巨大的挑战和机遇。 苏陌汇报了一下工作进展：“初步的设计构想已经做好了，ppt我一会发您邮件。” 刘总点了下头：“下午开会，大家一起看看。” 苏陌准备走的时候，刘总突然叫住她：“小苏。” 苏陌停下脚步。 刘总说道：“李副总的事，别往心上去，好好干，公司不会亏待你的。” 对李副总陷害她接私单的事，刘总以香迪的项目作为补偿给了苏陌。 苏陌抬头：“刘总，假如没有李副总的事，香迪的项目您还是会给我的是吧？” 她态度明明谦逊，落在人耳朵里，却显出一种强者睥睨天下的自信和霸气。用邹星辰的话总结起来就是，跩地要死。 刘总没说话，因为被苏陌说中了，他是借花献佛了。 整个奥丽，苏陌的专业水平最高。奥丽要给香迪一个满意的答卷，打开国际奢侈品市场，就必须拿出最好的作品来。 所以李副总性骚扰不成，陷害她，害她丢了艺术总监职位的事，付出的是零代价。 苏陌笑了笑：“刘总您先忙。” 从办公室出来，苏陌往自己工位上走。 林小灵接水的时候帮苏陌也续了一杯，苏陌接过来，说谢谢。 苏陌平时都是笑脸迎人，不管对职位比她高的还是低的，熟悉还是不熟悉的同事。但此时她没笑。 林小灵没好多问，她正准备继续做手上的事情时，突然听苏陌说道：“小灵，以后要努力成长啊。” 林小灵回头。 苏陌端着茶杯：“只有成为强者，才有对现实谈判的筹码和反抗的底气。才能过得不那么委屈。” 林小灵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砰”地一声，对面组的一位首席设计师突然砸了下鼠标，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有人小声问：“怎么了啊？” 那位设计师低声埋怨道：“又给我分配了两个新项目，手上的活做都做不完，还越做越多。” 萧茹发完那封工作分配的邮件，从办公室出来。 “没办法啊，苏陌那组不能再派新项目了。” “现在的重点是香迪的项目。大家都辛苦点，配合一下苏陌的工作。” 有人小声逼逼：“那功劳和名誉都算她的了。”他们其他这些人，就活该干些累活杂活什么好都捞不到的活，最后都给她一个人铺路了。 谁都不会情愿。 苏陌看了萧茹一眼，站起来说道：“谢谢萧总的体贴，我们组忙得过来，不用特别照顾。” 又对设计部的其他人说道：“今天的下午茶我请。” 有人翻了个白眼。 苏陌跟着萧茹进了办公室：“你故意的吧。” 因为自己的私人恩怨，挑拨属下员工之间的矛盾，这样的领导真是不多见。 萧茹坐下来，噼里啪啦地打着笔记本键盘，眼皮子都不抬：“我那是体恤你，怕你忙不过来。” “还有，对领导说话客气点。” 苏陌拉了张椅子坐下来：“萧茹，你段数比以前高了，我可真是小看你了。” “你以前可蠢了。” “你第一次把项目搞砸，谁给你收拾的烂摊子。你半夜发烧，谁带你去医院的。你被男人劈腿，谁带你找回场子的。这些你都还忘了吗。” 萧茹摔掉鼠标，站起来大声指责道：“苏陌，你特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我亲近，不就是看我穷吗。那时候，我家庭条件不好，穿的不好，打扮的也寒酸。好衬托你的一身名牌，好膨胀你的虚荣心！” 苏陌站起来：“就算我再虚荣心膨胀，也从来没有用卑鄙的手段对付过别人。” “你搁我这装什么好人。”萧茹冷笑一声，“李副总的老婆总不会无缘无故闹到公司。是你吧苏陌，企图爬上李副总的床，好把我拉下来，自己上位。” “好在人李副总定力好，没中你的媚计。” 苏陌懒得解释，昨晚跟邹星辰在一起的时候，她接到的陌生电话就是李副总的老婆打过来的。 她跟苏陌道歉，说已经查清楚了，跟李副总聊骚的不是苏陌，是李副总把他一个炮友的名字备注成了苏陌。 意淫。 这时，有人敲门：“萧茹，李副总让你去一下他办公室。” 苏陌走出办公室，做完香迪的项目，她就跳槽。去一个没有性骚扰也不用勾心斗角大家各凭实力说话的公司。 她走进安全出口，靠在楼梯边点了一根烟。 薄荷味的香烟涌入喉咙，像刮着一阵疲惫的风。 除了工作上的烦恼，还有感情上的。 最初愿意喜欢邹星辰，是因为她对绅士型男人的征服欲，以为这样就能把过去的自己解脱出来。 这种动机就不单纯。 现在他不是她想要征服的男人了，那她对他的感情还剩下什么呢。 喜欢他吗？ 还是不喜欢？ 她自己也没个答案。 手机有短信进来，提醒她，她的快递被放在小区自提柜里了。 是她给邹星辰买的颈椎贴，她家里有一盒，这盒原本是想让他放在公司里用的。 苏陌烦躁地把手机收了起来，她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下的订单。她觉得自己是脑子进水了，才会给那个毒舌跩逼男买颈椎贴。 顾北图是无意中看见苏陌的。 他的新公司成立，就在这栋楼的第十楼。乘错电梯在十一楼下了，懒得等下一班电梯，打算走楼梯下去。 苏陌的公司就在十一楼。 顾北图站在安全通道门口，透过虚开的浅灰色安全推门，看见了靠在楼梯扶手边上的女人。 她穿着一件大红色的t恤，黑色高腰牛仔短裤，t恤下摆松松塞进裤腰里，一头海藻似的黑发垂在肩后，一缕搭在胸前，挡住了小半张脸。 她斜斜靠在楼梯扶手边上，红唇咬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烟雾下看不清她的眼睛，只觉得虚空，一片虚空。 在这白墙灰瓦之间，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苏陌听见顾北图的声音，看了他一眼，语气很淡，疏离又冷漠：“关你什么事。” 当初的她有多自卑，现在的她就表现得多高傲。 顾北图走过去：“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苏陌摁灭烟头：“别想了，永远都不会。” 她说完，拉开安全通道的门，准备出去。 顾北图拉了她手臂一下。 苏陌用力甩开手，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别特么碰我。” 顾北图：“是因为我，才学会的抽烟吗？” 苏陌没回头：“我有男朋友，顾少这么说话，不合适。” 她走出门，听见顾北图说：“我会赢他的。” 顾北图自打出生以来，一直都是天之骄子一般的存在，他外形帅气，带着贵公子的绅士气质。他聪明好学智商高，各种考试都是第一名。不管走到哪里，他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直到高考结束，进入西琼大学。那个叫邹星辰的大三学长打破了这一切。从此，他就活在了那个人的阴影下。 甚至连他当时喜欢的女人，都移情别恋到邹星辰身上了。 那是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超越的存在，这让他怎么甘心。所以他回来了，回到国内计算机游戏领域。 看见顾北图落在邹星辰手上，苏陌只觉得痛快。 所以当邹星辰打来电话的时候，她的语气都柔了几分：“阿辰，今天几点下班？” 邹星辰听见苏陌这个调调，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你特么怎么又吃错药了。” 苏陌也跟着吼了起来：“你特么今天是不是又不想来接我了。” 她内心忍不住吐槽，虽说影帝您撕开了绅士伪装，但也不用堕落地这么明显好不好。 邹星辰：“对，今天晚上又有事，不能去接你了，你打车回家。” 苏陌摔了电话，她就知道！ 15.第 15 章 邹星辰扔下手机，看了一眼赵殊，又指了指周北：“一个个的，活干不好，毛病还挺多。”继昨天赵殊拉肚子，今天周北又开始胃疼。 邹星辰拿起车钥匙：“把裙子换掉，去医院。” 办公室都是男人，周北就直接换了，他一边脱纱裙一边往邹星辰身上靠：“老大你真好，刀子嘴豆腐心，老大我爱你。” 邹星辰躲了躲：“滚，恶心死了。” 邹星辰没想到，会在医院遇到刘婶。 刘婶看见邹星辰，赶紧挡住自己的脸，疾步往自动扶梯那边跑。 邹星辰把腿上正在写代码的笔记本电脑扔给周北，追了过去。 刘婶年龄大，跑得慢，很快被追上了。 邹星辰站在刘婶面前，带着无形的压迫：“刘婶。” 刘婶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胡乱说：“我，没认出来你。” 邹星辰拧眉：“是不是奶奶身体出问题了？” 刘婶赶紧摆手：“没，没有，少爷。” 邹星辰带刘婶坐在旁边椅子上：“到底什么事？”他向来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此时语气显得有点不耐烦。 刘婶突然哭了起来：“老夫人她不让我跟你说。” 邹星辰跟着刘婶去了病房。 老人深色的皮肤陷进在一团白色的被子里，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苍老的皮肤显出深深的褶皱。 周奶奶睡得并不安详，眉毛微微拧着，连呼吸都有点费劲。 癌细胞扩散地太快，老人又承受不住化疗带来的副作用。加上心情常年忧郁，思量过多。身体状况突然陷入恶化。 邹星辰小声问刘婶：“叔叔和我妈那边知道吗？” 刘婶：“知道的，老夫人唯独不让人告诉你。” 刘婶出去，邹星辰坐在床边，拿起周奶奶的手，放在自己手上。 过了一会，周奶奶慢慢睁开眼睛，看见邹星辰的时候，浑浊的双眼亮了一下：“小辰。” 邹星辰握着周奶奶的手，生气道：“您还让人瞒着我。” 周星辰把床摇上去，让周奶奶靠的舒服一点。 “放心，奶奶身体好着呢，奶奶还要看着你结婚生孩子呢。” 邹星辰：“会的。” 周奶奶拉着邹星辰的手：“你跟奶奶说实话，这次搬家，是不是李书情又去找你麻烦了？” 邹星辰：“没有。现在跟茉莉住对门，是为了方便照顾她，才搬过去的。” 周奶奶：“真的？” 邹星辰点了下头：“嗯，真的。” 周奶奶：“沁雅生前总跟我说，她说，奶奶，哥哥没有亲奶奶，你要对哥哥好点。” 周沁雅是周树彬和李书情的女儿，他们离婚之后，周沁雅归周树彬抚养，之后童秋蔓带着十二岁的邹星辰嫁到周家。 再六年之后，与邹星辰同龄的周沁雅跳河自杀。这件事成了周家的丑闻。周家除了周奶奶，再没人敢提这个名字。 邹星辰微微仰头闭了下眼睛，随风飘落的雪白花瓣落在滴着水的黑色小皮鞋上，那画面如同一个遥远的梦，跩着人不断下沉。 周奶奶很快就又疲惫了，邹星辰安置周奶奶躺下。 不多一会，周树彬和付雨安就来了。周树彬除了是西琼市首富，还是个有名的大孝子。 邹星辰站起来：“妈，叔叔。” 三人在医院门口的咖啡厅坐下。 付雨安是个美人，加上保养的好，跟邹星辰走在一起的时候，像姐弟。她性格冰冷，不大爱笑，跟邹星辰的一脸冷漠，倒也搭。 付雨安先开口：“小辰，听说你有女朋友了，怎么不带回家看看。” 邹星辰脸上一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您怎么知道的？” 付雨安：“宝妹来我这哭好几趟了。” 邹星辰看着窗外：“哦。” 付雨安往儿子看的方向看了看：“找个时间，双方家长见一下面，尽快把婚定下来，你奶奶等不了了。” 苏陌正在公司加班，林小灵陪她一块。 苏陌用手绘板画插图，林小灵就在旁边剥坚果，剥好了放在苏陌桌上的餐巾纸上。 等苏陌画好底稿，林小灵的手机又又又响了起来。 她握着手机，羞涩地躲到一边接电话去。 刚确认关系的热恋中的小情侣，总是有说不完的柔情蜜语。 苏陌突然想到自己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但她今晚一个电话都没接到。 这一对比，简直扎心。 林小灵拿着手机过来，递给苏陌，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陌姐，我男朋友要跟你讲电话。” 苏陌笑了笑，摁了免提。 电话里一个年轻礼貌的声音说道：“陌姐您好，我是林小灵的男朋友，经常听她提到您，谢谢您对我家小灵的照顾，她这个人有点笨，让您费心了。” 苏陌笑着回道：“不用谢，你太客气了。” 林小灵脸都羞红了，拿着手机跑一边去了。 苏陌看着自己黑掉的手机屏幕，人比人，得气死人。 林小灵讲完电话回来，苏陌一边收拾包，一边问道：“谈恋爱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的啊？” 林小灵：“就总想着他，想他的时候，会觉得自己很幸福。” 办公室里没人，林小灵小声补了句：“还想跟他做亲密一点的事。” 苏陌挑了下眉：“你这个女人，可以的哦。” “那你们接过吻吗，什么感觉？” 林小灵脸红了一下，回味道：“很美妙，有一种烟花在心口绽开的感觉，噼里啪啦的电流滋啦滋啦响，还有心跳，砰砰砰。还会有一种窒息感，想要更多的感觉。” 苏陌：“怎么听你形容的跟触了电还吸了毒似的。” 林小灵：“是啊。” 爱情令人迷失自我，情爱令人上瘾。 林小灵问道：“陌姐你呢，跟你男朋友怎么样啦？” 苏陌啊了一声：“我没有男朋友啊。” 林小灵：“那个开宾利的大帅哥，不是你男朋友吗？” 苏陌：“额，是。”她又忘了，她是个有男朋友的人。 她还在回味林小灵说的话，她不知道怎样才算喜欢上一个人，也无法用接吻的感觉来衡量。 因为上次他亲她的时候，啃鼻子上了。 邹星辰在医院待到凌晨才回家。 刚打开门，对面的门就开了。 苏陌站在门口：“回来了。” 邹星辰回头：“怎么还没睡，这都几点了。” 她穿着那件他最喜欢的黑色v领蕾丝吊带睡裙，烟波温柔：“来，谈谈。” 邹星辰走过去，手背在苏陌额头上碰了一下：“没犯病吧？” 苏陌仰着头，颇有气势：“你才犯病。” 这下邹星辰确认了，她确实没犯病。 他进来，坐在沙发上，目光掠过她胸口：“怎么穿成这样？” 苏陌挺了挺胸：“我以前不都是这么穿的吗。” 邹星辰闷声：“你只有在想勾引我的时候，才会这么穿。” 苏陌瞥了下嘴：“怎么什么都知道呢你。” 邹星辰那边好一会没出声，他双手枕在后脑，转头看着窗外。 夜已经很深了，天气也不大好，没有星月，只有远处的霓虹灯在夜色中闪着微弱的光。 苏陌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打开，放在邹星辰腿上：“你，打几行代码给我看看。” 邹星辰保持躺在沙发上的姿势没动，瞟了苏陌一眼：“没人能命令老子。” 目光掠过她的身体：“穿得再性感也没用。” 她皮肤雪白，黑衣黑发，唇上那一点红，点亮了整个人。 苏陌转身去厨房，拿出那根擀面杖，指着沙发上的人：“你写不写，写不写。” 邹星辰懒懒地抓过电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强扭的瓜不甜。” 苏陌：“没事，解渴就行。” 很快，整个空间只剩下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在无比寂静的夜里，像精灵跳跃在浸了水的山涧石块上，时而清灵，时而醇厚。 男人垂着眸，目光懒散地落在电脑屏幕上。 他完全沉浸在了代码的世界里，像一个披荆斩棘的战士，偏偏又搭配着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又跩又欠。 像一个傲慢的国王。 无人与他匹敌，他也不屑与人为敌。 他就是用这样的姿态碾压顾北图的。 苏陌低头凑到他耳边，长发垂下：“辰哥，你写代码的样子，真性感。” 邹星辰掀了下唇角。 过了一会，邹星辰把电脑递给苏陌：“试试十分钟之内能通关吗。” 一款障碍跳跃小游戏。 苏陌抬眸：“这个游戏，你几分钟能过关。” 邹星辰：“三分钟。” 苏陌踹了他小腿一下：“你特么别看不起人。” 邹星辰抬了抬下巴，提示她计时已经开始了。 苏陌操作着小人，一路过关斩将，跳小河躲石块，捡金币。最后跳跃一栋小房子的时候，啪地一下，摔死了。 “操！” 用时十八分钟。 最后的画面出现的不是game over，是中文的蠢猪两个字。 卡通大猪脸嘲讽地占满整张屏幕。 邹星辰揉了揉苏陌的脑袋，鼓励她道：“能坚持十八分钟，已经比百分之十的人优秀了。” “女人，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啊。” 苏陌：“呵，谢谢您的夸奖了。” 苏陌把电脑收起来：“你刚才没在我电脑里乱装什么东西吧。” 邹星辰不屑道：“我有那么无聊吗。” 他又懒洋洋地靠在了沙发上，双手枕在脖颈后面，长腿微微曲着。 “拿两罐啤酒过来。” 苏陌收好电脑回来：“我家没有啤酒，我们淑女只喝红酒。” 邹星辰抬了抬眼皮子，瞟了她一眼。 苏陌从冰箱里拿出来两罐，扔一罐给邹星辰，拉开手上那罐，一仰头就喝掉了小半。 喝完还满足地“啊~”了一声，享受地眯了下眼睛。 她靠在餐桌边，双腿交叠，双眼像蒙着一层雾气，似醉似不醉。 因为喝得急，唇角漏出来几滴，她舔了舔下唇。 邹星辰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苏陌身侧，跟她并排靠在桌边。 他垂着头，单手捏着啤酒罐子，样子看起来有点疲惫，既不绅士也不嚣张，呈现出一种她从来没见过的，柔软的样子。 苏陌用手肘碰了碰邹星辰：“辰哥，有心事？” 邹星辰：“你刚才说谈谈，是要谈什么？” 借着酒劲，苏陌把啤酒罐子往桌上一放，起身面对着邹星辰，嚣张地捏着他的下巴，半眯着眼睛看他：“帅哥，接个吻吧。” 邹星辰偏过头去，声音低哑：“你是喝多了，还是又犯病了。” 苏陌把邹星辰的下巴掰回来，半个身体压在他身上，像个高高在上女王：“亲得我满意了……” 他打断她的话：“就订婚。” 她正要说话，双唇就被堵住了，他一手揽住她的月要，一手扶着她的后脑，反身将她压在餐桌上。 他闷声：“这个姿势满意吗，嗯？” 桌上的花瓶滚到了地上，啪地一声摔了满地碎片，几朵大红色的玫瑰花散落下来，养花的水流到浅木地板上，沾湿了他的鞋底。 她抬眸，看见他眼眸深沉，牢笼一般，像锁住了什么，终又没能克制住，欲望便如海上飓风掀起的浪潮，席卷着万千波涛而来。 他用力吻着她咬着她，像一只被激怒的野兽，用最原始的野性发泄着内心深处的不安和躁动。 “嘶~疼~~” 她仰着头，呼吸急促，踹了他一脚：“狗东西，滚。” 他没听见，他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也看不见其他任何。 漫长又短暂的亲吻过后，他紧紧抱着怀里软若无骨的女人，力气大得几乎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像溺水之人抓住浮木，她是唯一的救赎。 他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 “我们订婚好不好？” 16.第 16 章 第二天上班，苏陌午饭都没出去吃, 点了点馄饨当晚餐, 她必须在下班之前把所有的工作做好。 忙得昏天暗地的时候, 前台打来电话：“陌姐，有人送你花哦。” 苏陌去前台收了花。 以为是邹星辰送的，卡片都没看就放在了桌上。 工作了一会之后, 才想起来给邹星辰发消息，说花收到了，下次不要送蓝色妖姬了, 她还是比较喜欢大红色的玫瑰花。 邹星辰那边很久没回消息。 苏陌也没放在心上，直到林小灵帮她插在花瓶上的时候，看到了卡片上的字。 “陌姐, 这个。” 苏陌抬头：“怎么了？” 说这接过卡片看了看, 看完扔进了垃圾桶里, 抬头对林小灵说道：“这花归你了。” 林小灵：“啊？” 苏陌：“总之, 不要让它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就可以。” 林小灵把那束蓝色妖姬插到了休息室的花瓶里。 苏陌继续埋头工作。 邹星辰也在忙, 他到下班的时候才看见苏陌发给他的消息。 “子淮, 蓝色妖姬是个什么玩意？” 王子淮虽然被称为全公司最笨的人, 但人恋爱经验丰富, 这在程序员里非常罕见, 非常令人嫉妒。 王子淮抬头：“蓝色妖姬是一种蓝色的玫瑰花, 花语是清纯的爱, 代表着心灵的交汇, 内心的共鸣, 一生的相守……” 邹星辰：“闭嘴。” 王子淮闭了嘴，继续调试他的bug去了。 邹星辰转头问赵殊：“奥丽的项目，设计需求发过去了吗。” 赵殊：“发过去了。” “要早知道，奥丽那个跩…那个设计师，就是嫂子，之前我就不该瞎几把乱提一堆要求。” “老大，要不咱把嫂子挖过来吧，再给嫂子请个美女小助理。” 周北：“请六个吧，一个不够分。” 邹星辰懒得理，收拾了一下，拎着笔记本电脑出去了。 他把车子停在苏陌的办公楼下，拨了个电话出去：“我到楼下了。” 苏陌很快下楼了。她拉开车门坐进去。 “你以前都会下来帮我开车门的。” “还会帮我系安全带。” 邹星辰看了苏陌一眼：“自己没长手吗。” 苏陌系上安全带：“昨天可是你求着我……” 邹星辰：“不可能，老子从没求过人。” 苏陌接着把刚才的话说完：“求着我要订婚的。” 邹星辰勾了下唇：“还不是你先勾引我的。” 苏陌眨了下眼睛：“勾引你，你就上钩了。” 邹星辰：“我那是礼貌性上钩。” 他拿胳膊碰了下她：“我还没问你呢，蓝色妖姬是什么意思。” 苏陌打哈哈：“花店周年庆送的，我还以为是你送的。” “吃醋啦？” “真吃醋啦？” 邹星辰看着身侧的女人，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口：“你特么要敢给老子红杏出墙……” 苏陌抬头：“怎么样？” 邹星辰：“杀了你。” 快到苏陌家的时候，她认真交代道：“一会到我家，注意演技，你要现在这个态度，一准会被赶出去。” 其实就算邹星辰态度确实不怎么样，也不会被赶出去。 苏陌太了解童秋蔓了。 苏陌家住在老小区，鲜少有豪车出没。因此，邹星辰的限量版宾利就显得格外扎眼。 苏陌打开玻璃窗，让邹星辰开慢点。 邹星辰不理解，直到他看到苏陌跟路上的邻居打招呼。 “陌丫头，带男朋友回家啊，有钱哦，开劳斯莱斯的。” 苏陌：“张姨，这是宾利，限量版的。” “男朋友长得真俊，做什么工作的？” 苏陌：“一般般啦，开it公司的，高新技术呢。” 邹星辰把挡风玻璃关上，他可不想被人像猴子一样围观。 苏陌又给打开了，冲着车窗外喊了声：“大军，下班了啊。” 正在蹬自行车的大军：“哟，苏陌。”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眼神可以看出来是羡慕嫉妒恨的。 邹星辰完全不能理解苏陌这种乐趣，他被人盯得不耐烦：“今天是见你爸妈，还是见你家邻居的。” 苏陌关上玻璃窗，不吭声了。 邹星辰转头看了她一眼，完全没有要哄的意思：“我还说错了？” 车子开到苏陌家楼下，她才慢慢开口：“刚才那个大军，他家以前是开厂的，又有钱又坏，总欺负我，还把我的书包扔男厕所里。我不敢进去拿，等到晚上没人了才敢进去。” “回家的时候天都黑了，遇到一个喝醉的流浪汉，我吓死了，拼命往家跑，膝盖上磕了块皮。” 邹星辰笑了一下，捏了捏苏陌的手：“小样，还挺记仇。” 苏陌瞥了下嘴：“那你还说我，你给我道歉。” 邹星辰：“老子就没跟人道过歉。” 他扬了扬唇角：“哎，你刚才是在撒娇吗？” 苏陌切了一声：“一会到我家，把你这个嚣张的气焰收敛一下。” 两人从车上下来，把后备箱里大包小包的礼物拿出来。 大军刚好蹬着自行车过来。 邹星辰扔了一盒保健品在他车篮子里。 大军下车，看了一眼包装盒：“这多不好意思啊。” 邹星辰：“没事，苏陌送的。” 苏陌拉着邹星辰走进楼道里，使劲在他胳膊上扭了一下，气得牙痒痒：“那盒三千多，你就这么给人了。” 邹星辰：“是啊，替你炫富。” 炫富婊专家苏陌：“你这个炫富成本太高了，其实你只要拎着包装盒在他眼前晃晃就行了，三千多块，败家玩意！” 童秋蔓已经打开门等着了，一看见邹星辰就很喜欢。 真正有钱人家养出来的孩子，跟她们这种虚荣的伪有钱人，气质是不一样的。 邹星辰进来：“不好意思阿姨，路上堵车，来晚了，抱歉。” 苏陌：“.…..”刚才还说什么老子从来没跟人道过歉。 童秋蔓笑了笑：“快进来吧，晚上吃牛排。” 她把衣柜里最贵的衣服都穿上了，手镯戒指戴了好几个，生怕别人看出来她家没钱似的。 苏陌把童秋蔓拉到一边，小声说道：“妈，您能不能别这么夸张。” 童秋蔓：“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万一人看不上咱家怎么办。” 寒暄了一会。 童秋蔓把苏陌小时候的相册拿出来，坐在沙发上摊开：“这是她三岁的时候，那时候练芭蕾舞，在西琼市少儿频道参加过表演，拿了三等奖。” “这是她七岁的时候，教练在教骑马。” “这是在法国旅游的时候拍的。” …… 苏陌看着童秋蔓夸张的表演，觉得很尴尬，也很可笑。 她想起，之前自己在邹星辰面前，何尝不是这样，戴着名媛淑女的面具，其实像个小丑。 她突然有点感激，他应该早看出来了，她感激他没在她表演的时候，锤爆她的狗头。 邹星辰坐在沙发上一边听童秋蔓说话，一边认真看着照片里婴儿时代的她，声音异常柔软：“超可爱的。” 童秋蔓起身，苏陌走过来坐在邹星辰身侧，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不用演地这么投入。” 邹星辰：“我没演。”照片里的她真的很可爱。 吃好晚饭，邹星辰陪着童秋蔓演了会戏，《谦逊嘴甜好女婿与富贵有钱丈母娘》。 苏陌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看戏，旁边是同样感到无语的苏培元。父女俩对视一眼，尴尬地笑了笑。 临走的时候，苏陌回卧室拿衣服。 她把几件夏装从柜子里拿出来放在床上，一件件叠好。 邹星辰进来，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你妈妈挺可爱的。” 苏陌：“你其实都看出来了吧，我们家根本没有钱。” 邹星辰嗯了声：“我也没钱，你看我，房子都是租的。” 苏陌：“没钱你开这么好的车。” 邹星辰：“因为别的破车配不上老子。” 苏陌：“您一会不装逼能死吗。” 邹星辰：“没装逼，真实想法。” 苏陌抬脚踹了邹星辰一下：“跩屁。” 童秋蔓在外面喊了声：“茉莉，楼下邮箱的备用钥匙在你那吗，你爸的钥匙丢了。” 苏陌应了声，起身打开抽屉，拿出一把钥匙，转身出去了。 抽屉没关严实，开了拳头大小的缝。她忘了这个抽屉里锁着少女时期的秘密。 一个米黄色的信封躺在里面，上面是黑色钢笔写的字，清秀的少女字迹，一笔一划都很认真，就连每个笔划的转折都异常小心。 “顾北图（亲启）” 信封皱巴巴的，应该是被人抚摸了无数遍。 苏陌很快回来了：“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邹星辰站起来，往门外走去。 回家之后，两人在各自的房门口告别。 苏陌正要推门进去，身后的男人突然开口问道：“那束蓝色妖姬，真是花店送的吗？” 苏陌心虚地点头：“嗯，周年庆嘛。” 邹星辰：“哪家花店？” 苏陌打开门，转身：“就，我们公司楼下。” 他下班去接她的时候往车窗外多看了一眼，路边唯一的一家花店，今天在打折甩卖最后一批鲜花。 没有什么周年庆。 苏陌回到家，狠狠把顾北图臭骂一顿，他闲着没事给她送什么花。 第二天，苏陌来到办公楼的第十层，她知道顾北图的公司在十楼。 北图科技公司。 苏陌走到前台：“我找顾北图。” 前台小姐看苏陌脸色不善，不敢随便放进去：“对不起小姐，请问您有预约吗？” 苏陌抬眼，眼里藏冰：“没有。” 顾北图从外面进来，看见苏陌，有点吃惊：“小陌。” 苏陌回头，把手上那束蓝色妖姬往顾北图身上狠狠一砸：“以后别他妈乱发.情。” 前台小姐吓得不敢抬头。 顾北图不觉尴尬，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微笑道：“原本以为你会喜欢。” 即使被骂，他也永远都是这幅绅士的模样。 苏陌走出顾北图的公司，她不想被十一楼的同事撞见，因此往安全通道的楼梯那边走去。 顾北图跟上去：“苏陌。” “你为什么要跟邹星辰在一起？” 苏陌回头：“关你屁事。” 顾北图笑了笑：“因为他比我优秀，你想要碾压我，把当年的屈辱踩在脚底下，你只是把他当成一只脚。” 苏陌抬起手，却被顾北图抓住了手腕：“恼羞成怒了，被我说中了对不对？” 苏陌抬脚踹在顾北图腿上：“你他妈给老娘松手。” 她穿着高跟鞋，鞋跟尖细。顾北图皱了下眉，松开苏陌。 “做人别太自以为是。” 她丢下一句话，往楼上跑去。 顾北图站在原地。 他已经想不起来第一眼见到她，是在什么场景下了。只记得当年的她又瘦又小，总是穿着校服，说话声音很小，跟蚊子叫似的。 其他同学都是三两成群，车接车送，她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午饭也不在食堂吃，走路总低着头，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那个雨天，他跟班里其他几个男生站在教学楼栏杆前，他们打了个赌，谁输了就去追校花。 有人说，追校花不新鲜，还不一定能追上，要追就追苏陌。 他们全部心知肚明，对那种穷女孩，就算玩过火了，赔点钱就可以了事。 “你们别看她瘦，身材其实有料，夏天的时候脱掉校服，比班里哪个女生的都大。” “看她那蠢样应该也没谈过恋爱，玩玩挺好的。” “我现在突然有点想输了。” “先说好了，追的时候要把进展和细节分享出来，这样才有趣。” …… 最后是顾北图输了。 “哈哈哈，这回钱媛要发飙了。” “顾少雄起。” 在一众男生的起哄下，他跑下楼梯，把摔倒在地上的苏陌拉了起来，帮她把地上的书本捡起来。 他把书还给她：“没事吧？” 她的脸很红，低着头，紧张地道谢。 …… 顾北图靠在楼梯扶手上，想起上回见着苏陌的时候，大红上衣，高腰短裤，红唇叼着一根烟，明艳嚣张地不成样子，像一朵迎风盛开的罂粟花。 他勾了勾唇，拉开安全通道的门，回了公司。 苏陌收到星辰科技发来的邮件，是他们的艺术总监赵殊发来的。 她看完，就几个需要沟通的点打了个电话过去。 赵殊接通，有点懒散地打了个哈欠：“您好，星辰科技。” 他昨晚加班写代码到凌晨，又陪暗恋多年刚刚失恋的女神聊天到天亮，此时疲惫地不行。 苏陌：“您好，我是奥丽的首席设计师苏陌，就咱们上次见过的。” 赵殊立马打起精神了：“嫂子啊，您好您好，请问有什么指示？” 周北等人听见，跑过来摁了个免提。 苏陌笑了笑：“赵总客气了，指示不敢。” 毕竟在办公室且是工作时间打的电话，她公事公办。 “遇江小说，最大的女性文学阅读平台。这句文案里面，最大两个字，不符合广告法的规定，需要替换掉。” “广告语不能出现最、冠军、第一等字眼。” 赵殊：“行，一会我跟他们那边沟通一下。” “嫂子吃过没？” 苏陌看了一眼时间，上午十点二十，不上不下的，也不知道他问的是早饭还是午饭。 “吃了。” 周北：“嫂子好，我叫周北，是全公司除了老大以外最帅气的人。我单身，要是有什么好的资源，第一个留给我。婚房是有的，还不用还贷款……” 然后是其他人的声音：“周北，你个不要脸的，滚开。” “麻痹，你踩我裙子干嘛，三百块钱一米的布料，踩坏了你赔啊。” “王子淮，你这个全公司最笨，桃花运最好的人，你特么好意思凑过来抢资源。” “我都空窗两个月了好吗。嫂子好。” …… 苏陌握着电话话筒，被逗得直乐。 萧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扫了苏陌一眼，提醒她工作时间注意影响。 苏陌挂了电话，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跟客户联络一下感情。” 萧茹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叫了另外一个组的两个设计师进办公室挨骂去了。 苏陌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听见有人在嚼舌根子。 全是些鸡毛蒜皮无关紧要的事，她们嚼地津津有味。 “今天lily戴的钻石戒指，就是她那个有钱男朋友买的，比她大二十岁了都，离过婚的，嫁过去也是当后妈。” “有钱就行，年轻就是资本。” “林总生日快到了，你们说我送什么合适？” “不能太高调，也不能太便宜，真难选啊。” …… 听声音不是设计部的人，销售部的几个女孩子。 苏陌洗好手就走了，并不关心这些八卦和马屁。 有这么时间不如想想怎么精进一下自己的业务能力。这个社会，要想走得远非得高，马屁拍得再好都不如自身实力强。 目前很多职场环境就是这样，八面玲珑，笑里藏刀。 苏陌这种技术岗位的，稍微好一点。 但设计部自从萧茹接手，工作氛围明显不如以前了。 等做完香迪的项目，她一定会跳槽的。 就算如愿以偿地拿到了艺术总监的职位，又能怎么样，上面的李副总是个什么样的人，苏陌很清楚。且刘总也摆明了不会动李副总。 真羡慕邹星辰，人是当老板的，跩上天也没人敢管。 也很羡慕他们公司的工作氛围。 想到邹星辰，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苏陌靠在走廊上，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有事？” 对方依旧是跩拉吧唧欠揍的语气：“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今天工作忙吗？” 苏陌：“忙，忙死了。” 邹星辰：“几点能下班？” 苏陌想了一下：“起码十点吧。我尽量早点，是有什么事吗？” 然后她听见手机里传来打火机打火的声音：“少抽点。” 邹星辰那边嗯了，应该是含着烟，音节都不清楚，跟刚睡醒似的：“晚上下班我去接你，去看看我奶奶。” “她这几天一直想见你。” 周奶奶的病，苏陌听邹星辰说过。 “行，那我尽量早点。”苏陌站在落地玻璃前，看见一只小鸟停在琼花花枝上，“阿辰。” 邹星辰吓了一跳：“有话说话，别犯病。” 苏陌切了一声，没接着往下说。 邹星辰那边也没说话，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就在苏陌以为手机出问题了的时候，听见他说：“有心事？” 苏陌：“没，我就想采访您一下。” 邹星辰：“嗯。” 苏陌：“你工作开心吗？” 邹星辰：“你不开心？不开心就别干了，老子养你。” 苏陌握着手机，好一会没说话。 顿了几秒才说道：“谢谢。” 感动，但她不需要。 邹星辰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他甚至连别人的情绪都很少去揣测。 苏陌：“去医院看奶奶，要带点什么吗？” 邹星辰：“不用。” 晚上九点半，苏陌从办公楼下来，手上抱着一束红色的康乃馨。 “刚才等你的时候，看见顾北图了，他也在这上班吗？” 苏陌系上安全带，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不知道，不了解。” 邹星辰嗯了声，没多说什么，发动车子。 快到医院的时候，苏陌拿出小镜子照了照，转头问邹星辰：“好看吗？” 虽然是看病人，但那人是邹星辰的奶奶，她有在认真对待。 一直到停好车，邹星辰转头看了看苏陌：“勉勉强强还行吧，凑合着用。” 苏陌踹了邹星辰一脚：“说大话也不怕磕了牙。” 邹星辰转身：“像我这样的天选之子，本来是没有女人能配得上的。但老天爷怕我孤单，就从那些配不上的女人中选了一个最好的送过来了。” “最好的。” 苏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夸她还是在贬她。 “奶奶不是说你话不多吗，怎么这会嘴巴这么能？” 邹星辰探过身去，吻上苏陌的唇。他双唇柔软，带着强势和霸道，含了几口就急不可耐地撬开她的牙齿，深深吻着。 他吻了她几口就松开了：“就是这么能。” 他嘴巴不光能说，还很能亲。 苏陌脸红了一下：“下回不带这样的。” 她刚被他勾起兴致，他就停下了，弄得她不上不下的。月匈口起伏，跟堵着什么似的难受。 罪魁祸首则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下车了，赖这干什么。” 苏陌焉哒哒地下了车，跟着邹星辰上了住院部的电梯。 电梯里，男人突然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在想什么呢，耷拉着脑袋。” 苏陌抬头，她总不能说，你这人，怎么亲人亲一半就跑了。连个起承转合都没有。 “没什么。” 电梯上的数字不断跳动，快到目的楼层的时候，他突然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啄完低笑出声：“晚上回去满足你。” 苏陌：“……” 不是的大佬，您听我解释，不是的，不是的，真不是欲求不满。 苏陌偷偷舔了下唇：“大佬，您真的是初恋吗？” 邹星辰心情很好地扬了下唇：“天赋异禀。” 到了病房，苏陌把原来花瓶里一束不太鲜艳了的康乃馨拿出来，换上她刚带来的新鲜的那束。 周奶奶坐起来，满脸慈爱地教育邹星辰：“天这么晚了，你还把她带过来。” 又看着苏陌：“外头冷吧？” 苏陌坐在病床前：“不冷，今天可热了。不信您摸摸我的手，暖吧？” 周奶奶拉着苏陌的手：“茉莉啊，谢谢你来。” 不过几天不见，周奶奶整个人就像老了几岁似的，脸色也很憔悴，跟她说话的时候，都是强打着精神的。 苏陌看周奶奶嘴唇有点干，倒了杯，插上吸管。 周奶奶吸了几口。 刘婶在一旁笑着说道：“平常叫喝水都不乐意喝的。” 周奶奶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个未来孙媳妇的喜欢：“因为是我们茉莉倒的水啊。” 苏陌笑了笑：“奶奶要是喜欢，我就天天来看您。” 周奶奶怕给年轻人添麻烦，摆摆手：“周末过来看看就好了，平常工作多忙啊。” 苏陌：“等周六，我带画板过来，给奶奶画肖像，画成十八岁。” 周奶奶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你这个孩子，甜得哟。” “小辰，跟你媳妇学着点。” 媳妇两个字令苏陌和邹星辰皆是一怔。 邹星辰站在苏陌身后，看他女人和奶奶聊天。被点名批评了也不抗议。 她们说什么都是对的，毕竟，奶奶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尤其是老人的目光落在苏陌左手食指上的时候，那枚祖母绿的翡翠戒指。 “小辰，订婚是几号来着？” 邹星辰：“十八号，奶奶。” 周奶奶算了一下时间，有点担忧：“时间怎么这么紧张，准备得过来吗？” 苏陌本来也觉得时间太紧张了，但看见病床上的周奶奶，又觉得刚刚好。 奶奶说不了太长时间的话，很快就累了。 怕打扰到奶奶休息，邹星辰带苏陌从病房出来，坐在门口的椅子上。 邹星辰拉过苏陌的手，从她手上拿下来那枚戒指。 “茉莉。” 苏陌嗯了声：“在。” 邹星辰将那枚戒指放在唇边：“那天情况特殊，没跟你讲清楚，戴上这枚戒指，你可就是我的人了。” 他给她戴上这枚戒指的那天，是当着钱媛和陆宝妹等人的面，光顾着带苏陌装逼了，没来得及多讲。 苏陌转头，看着身侧的男人。 浅黄色的灯光在他身上镀了层柔光，影子将人跟墙连在一起。他注视着手上那枚戒指，眼神安静。 这画面，格外孤单。 苏陌忍不住动容，往邹星辰身侧坐了坐，身体贴着他，把自己的头靠在他肩膀上。 他的下巴在她头发上蹭了蹭：“你昨天没洗头。” 苏陌：“你狗鼻子啊。” 她差点忘了，他本来就是狗。他第一次亲她的时候，咬在她鼻子上了。那次可以不算。 真正那次，是他跟她求婚，丝毫不知怜悯似的，咬她的唇、耳朵、脖颈、锁骨，疼得她踹了他一脚。踹完就温柔了。 邹星辰低头，钻进苏陌脖颈边，嗅了嗅：“香奈儿五号。” 他起身：“你这个女人，又想勾引我了。” 苏陌跳起来，捏着邹星辰的后脖颈，使劲给他往下压：“你又什么都知道了是吧！” 邹星辰：“别别别，你指甲太长了，掐肉里，回家剪剪去。” 苏陌：“你给我剪。” 邹星辰：“想得美哦，让本大爷伺候你。” 两人打情骂俏了一会，准备回去的时候，付雨安来了。 原本的安排是，明天下班，邹星辰带苏陌去周家吃饭，见个面。 邹星辰拉着苏陌的手：“妈。” 苏陌笑着说道：“阿姨好。” 付雨安点了下头：“你好。” 虽然已经听邹星辰说过，他妈妈性格本身就很冷漠，她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面对着一张没什么温度的脸时，心里还是会有点打怵。 不像跟周奶奶相处地那么自然。 付雨安：“挺晚的了，你们先回去，咱们明天见吧。” 邹星辰带苏陌回家。 从电梯出来，到家门口的时候，两人一块开口：“你家还是我家？” 苏陌：“你家吧，上回你在我那打碎的花瓶，都还没赔我。” 邹星辰：“你的暗示，我收到了。” 苏陌：“.…..”她暗示什么了吗？ 一进屋，身边的男人突然把她打横抱起来往餐厅走。 然后把她压在桌上。 “是这种暗示吗？” 是他打碎她家花瓶的时候干的事了。 苏陌鞋子都没来得及换，脚上还穿着高跟鞋，她踹了他一脚：“你特么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吗。” 高跟鞋掉在地上，滚了两圈，停下。 邹星辰：“在医院停车场，欲求不满的是谁。” 他捡起地上的鞋子，帮她穿上。 苏陌坐在餐桌上：“给我换双拖鞋去。” 邹星辰站起来，双手撑在苏陌身侧，贴近她：“批准你在我家不用换拖鞋。” 他险些就要贴上她的脸了，她侧过去：“还是换一下吧。”不然不太礼貌。 邹星辰低头看了一眼。 女人穿着一双黑色细跟细带高跟鞋，衬地肌肤如美玉。 他声音低哑：“我喜欢。” 苏陌：“会弄脏地板的。”这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 她这才看清楚，他家乱得跟狗窝一样。沙发垫子歪着，靠枕扔地板上，小台灯边上还扔着一件衬衫。 更奇葩的是，特么的，浴室门口躺着一条黑色平角内裤。 苏陌从餐桌上下来：“你当时怎么说的，男人做点家务挺好的，婚后可以帮老婆分担。” “就是这么分担的？” 邹星辰走到客厅，把地上的靠枕扔回沙发上。用膝盖顶了下沙发垫子顶归位。捡起台灯边的衬衫往洗衣机里一扔。顺便地上的内裤捡起来：“这是新的。” 他还没邋遢到把脏内裤乱扔的地步。 苏陌走到邹星辰面前，从上到下把他瞧了个遍：“天天在外面打扮得人模狗样的。” 家里乱得跟狗窝似的。 邹星辰：“钟点工请假了，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苏陌想跳起来锤爆这人的狗头。 邹星辰：“不是我不想做家务，是没必要把宝贵的时间花在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比方说，做家务需要两个小时。阿姨的工费是三百块。你知道这两个小时，我这双手可以给这个世界创造多少价值吗？” 苏陌翻了个白眼：“你这是狡辩。” 邹星辰：“三百万。” 苏陌：“瞎几把吹牛逼不打草稿。” 邹星辰没再辩解。他曾经花了两个小时写了个小游戏，被一家公司买去包装了一下上架宣传。现在已经是app store下载前十的休闲小游戏了。 苏陌打开洗衣机，把邹星辰扔进去的衬衫捡了出来：“你这件不能水洗，明天送干洗店去。” 邹星辰：“谢谢。” 苏陌抬头：“我说我给你送了吗，让你自己去送！” 邹星辰：“干洗店在哪？” 苏陌：“你以前都是怎么洗的，你是怎么活这么大的？” 邹星辰：“以前都是阿姨弄的。” 苏陌：“我有点怀念绅士时期的你了，你能再变回去吗？” 邹星辰：“那你先变个柔情似水的样子给我看，还得穿着那件勾引我专用的睡衣。” 苏陌有点心虚，为了显示自己的底气，声音不由变得大了：“谁特么勾引你了。” 邹星辰笑了笑。 他躺在沙发上，头枕在颈后，长腿曲着，望着天花板，唇角慢慢勾起。 “茉儿，过来。” 苏陌走过去，邹星辰起身，反身将她压在沙发上：“我们一直都这样好不好？” 苏陌偏过头去：“不好。” 他双唇在她颈后拱了拱，闷声：“好不好？” 苏陌费劲地把身上的庞然大物拨开。 “谈个正事。” 邹星辰坐在沙发上，弯着腰，手肘搭着腿上，侧过脸去看她：“嗯？” 苏陌：“你妈妈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邹星辰抬手在苏陌鼻头上刮了一下：“瞎想什么呢。” 苏陌：“那她什么不笑？”哪有第一次见儿媳妇，一个笑容都不肯给的。 邹星辰换了个躺在沙发上的姿势，看着天花板：“别说你了，我也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她笑了。” 苏陌没好多问。 邹星辰继续说道：“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从我爸去世开始，慢慢变的。” 这是他第一次谈到他以前的家庭。 “他们感情特别好，那时候的妈妈很爱笑。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好的爱情。即使是现在，我也依然觉得，那种感情只有在童话里才有。” 邹星辰转头看着苏陌：“你不用担心我妈妈会拆散我们，她比谁都尊重爱情。” “苏陌。” “你爱我吗？” 他们相识时间太短，还没来得及认真说爱。 苏陌爬到邹星辰腿上，抱着他的脖子：“你说呢？” 她说完就开始激烈地吻他，似乎在拼命证明什么，证明一些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答案。 他被她吻得忘了追问。 月亮那么圆，月光又那么柔，透过窗户与室内的灯光连成一片，分不清是自然的月光多一点，还是人造的灯光更多一点。 空气渐渐变得稀薄出来，男人粗重的呼吸声和女人难以自抑的chuan息交织在一起。 吻了很久，他抱着她，把头埋在她心口，闷声说道：“苏陌，你别玩老子。” 她仰着脖子，双手抱着他的头。 他低头咬了她一口：“不然你就死定了。” 他没再吻她，也没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起身把她抱起来，扔在玄关，又转身帮她把高跟鞋拿回来，递过去：“晚安。” 她：“什么意思？” 他声音带着沙哑，偏了下头，不去看她，极力隐忍着什么：“趁我没反悔，出去。” 苏陌有点明白，又不太明白。磨磨蹭蹭地边穿鞋边琢磨。 邹星辰捡起另外一只鞋，往门外一扔。 苏陌：“干什么！” 邹星辰快要憋炸了：“老子要去洗手间了，懂了吗，再不走你特么就要被糟蹋了！” 苏陌鞋也不穿了，麻溜地滚出去了。 邹星辰：“等等。” 苏陌身体一僵，她，她，她，她还没做好把自己献出去的心理准备。 苏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腿跑到自己家门口。 手上是空的，没钥匙。 邹星辰把苏陌的包扔过去：“就给你个包，跑屁。” 17.第 17 章 苏陌一脸懵逼地看着对面紧闭的房门, 他冲谁喊呢他，火气真够大的。 她捡起地上的包，拍了拍包上的灰，狠狠心疼了一下。 爱马仕的呢，花了她好几万。 专门用来撑门面的包。 洗澡的时候照了下镜子，锁骨的地方有一个清晰的牙印。 破皮了，沾水的时候有点疼。 “嘶~~” 她把洗手台的柱子当成了那个罪魁祸首, 狠狠踹了一下。 那家伙上辈子一定是属狗的。 洗好澡出来, 连头发都没吹。苏陌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转身一跳, 坐在餐桌上。 光脚搭着餐椅。 长发滴着水, 落在光洁白皙的大腿上。 邹星辰解决完，从洗手间出来，重新回到客厅沙发上。 上面乱成一团, 靠枕早被踢地板上去了。沙发垫也被弄得斜过去了。 他躺在沙发上，歪头点了根烟。 手机响了起来, 他懒得拿，直接点了免提。 陆宝妹在电话里说道：“辰哥哥, 睡了吗？” 邹星辰：“没，跟你嫂子在一块呢。” 陆宝妹：“哦, 付姨说你们十八号订婚，好快啊, 我不知道该准备什么礼物, 你帮我想想吧。” 邹星辰：“不用。” “你还跟那个什么钱媛一块玩吗？” 陆宝妹：“本来也没跟她们一块, 不过是同学聚会遇上的。” 邹星辰：“嗯，那就好。” “还有事吗？” 陆宝妹：“我妈老念叨你，说你很久没去看她了。” 邹星辰嗯了声：“周末去。” 陆宝妹：“对了，苏陌没跟你说过什么吧，以前上高中时候的事。” 邹星辰：“没。” 他一直在等，可她一直没说。 陆宝妹：“她可能对我有点误会，我那时候也是被钱媛硬拉着的。” 邹星辰摁灭烟头：“挺晚的，没事我就挂了。” 陆宝妹挂了电话，看了看身边的三个闺蜜。 钱媛、张琳娜、上官秀丽。 钱媛看了陆宝妹一眼，恨铁不成钢：“哭有用吗？” 陆宝妹长着一张娃娃脸，她不光长得显小，哭起来也跟个小孩似的，还带着哇哇哇的声音。 钱媛被吵得烦了：“放心，这个婚，他们订不成。” 陆宝妹抽了张纸巾：“那怎么办？”一直以来，她都是当跟班的那个，什么都跟着钱媛她们走。 张琳娜坐在酒店床上：“这个假，我看是度不成了，明天回国吧。” 陆宝妹还在哭：“那怎么办，还能把苏陌给绑了不成。我看她现在跟以前读高中的时候，一点都不一样了，不好惹。” 钱媛看了陆宝妹一眼，拿手上的手机敲了敲她的头：“你看看你这个笨样，近水楼台都没捞着月亮，让苏小贱人截胡了。” 陆宝妹抓了抓头：“要不我找苏陌谈谈，我给她钱，让她离开辰哥哥，她不就是穷，想要钱吗？” 张琳娜点了根烟，在唇上叼着：“是人周家有钱还是你们陆家有钱。”说完喷了口烟在陆宝妹脸上。 “傻。” 钱媛围着陆宝妹转了一圈，打量了一遍：“该减肥了宝妹。” “我就算减得再瘦，也没有苏陌那样的身材。” 陆宝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差点又哭出声。 钱媛从手机里调出来一个电话，转发给了陆宝妹：“这个医生做的不错，你有空去弄一下，男人都喜欢大的。” 陆宝妹回想起上次见着的苏陌的样子，对钱媛的话表示赞同。 她无比后悔，以前怎么就不懂这些。 张琳娜笑了一声：“看苏陌那骚样，就知道她是怎么勾上人的了。宝妹你太单纯了。” “哎，媛姐，她没再去烦顾少吧。” 钱媛走到窗边，看着景区海面，眼睛发着狼一般的凶光：“她敢。” 陆宝妹看见那个眼神，吓了一跳。 邹星辰坐在会议室桌前，斜靠在椅子上，伸长腿。手上转着一支签字笔。 程序员兼策划总监米越，正在演示他的第五遍游戏文案设定。 “白衣少年提着剑，来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小村子。他拿出手上的地图，发现此处竟然就是传说中的无人之境。进村的人就没有活着出来的。突然，他看见一个红衣少女自无人之境打马而来，少年心里一惊，这…是人还是鬼？” “少年屏气凝神，打开神眼结界，发现少女周身缠着一丝黑气。” “少女从马上下来，‘少侠停步，莫要再往前了，天晚了，不如去我家小憩一晚’” “少年看着眼前美丽的少女……” “啊--”米越被邹星辰扔过来的签字笔砸了一下。 邹总：“要的是修真设定，您这是在写灵异故事呢，还是言情小说？！” 赵殊几个人听得正起劲：“后来呢？” 米越看了邹星辰一眼，后者黑着脸，他就没敢接着往下扯，只好说道：“我作者专栏有。” 邹星辰：“米越，挑个本子买游戏版权，套入我们的游戏模板，进行改编。国家现在对游戏把控严格，故事核心和主旨一定要正能量。” 米越捡起地上的签字笔，双手递还回去：“老大，再给我机会，圆了我的文学梦吧。” 邹星辰：“给你的机会还少，别特么耽误时间了，买。” “钱不是问题，挑最好最合适的买。” 程序员兼财务总监的周北举了下手：“老大，钱，省着点花。” 全部投入到游戏开发之后，他们不再接新的软件开发订单，也就切断了收入来源。而一款游戏从开发到测试到发行到盈利，起码要一年半之后。 邹星辰：“没事，后天去见icge风投部的人。” 赵殊有点担心地说道：“老大，这个，能拿下吗？” 邹星辰看了他一眼：“废话。” 已经到了下班时间，苏陌打来电话。 邹星辰接通。 苏陌：“阿辰。” 邹星辰：“说人话。” 苏陌：“不好意思啊，今天加班。” “嗯，我也加班。”邹星辰走出会议室，靠在窗边，“你把工作辞了吧。” 苏陌笑了笑：“怎么又说这个事？李副总不敢怎么样的。我现在负责一个大项目，这个项目做好了以后再跳槽，绝对水涨船高。” 邹星辰：“厉害厉害。” 苏陌：“客气客气。” “放心吧，我能处理好自己的工作。” 邹星辰：“嗯，信你。” 两人不对着呛的时候，沟通还是很顺畅的，他们惯常用强者的思维去思考问题，处理任何事情，都是干脆利索的。 苏陌：“对了，我的礼服已经做好了，晚上去我那看看？” 邹星辰：“不看了吧。” 苏陌：“嗯？” 邹星辰：“留着订婚那天再看，有惊喜。” 苏陌：“邹先生，您可以的啊，什么时候拥有的浪漫细胞。我还以为你会说懒得看。” 邹星辰：“懒得看。” 苏陌：“再说一遍？” 电话里，男人似乎是笑了一下：“你穿什么都好看。” 苏陌抓了下耳朵：“我没听错吧，不是在演戏吧？” 邹星辰补了句：“不穿更好看。” 苏陌冲着手机吼了声：“给我滚。” 吼完，满脸通红地挂了电话。 她与邹星辰的关系进展太快。从认识到订婚，也就半个多月。牵手和接吻有，但要再进一步，苏陌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或者说是，还没来得及想。 趁现在晚饭时间，她要好好想想这个问题。 什么时候睡他或者被他睡比较合适。 订了婚结了婚，两个人就被绑在一起了，那将是截然不同的人生。 她试着想象了一下，每天早晨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他，每天晚上最后一个见到的人也是他。互相温柔地报着早安和晚安。 这画面，有点想象不出来。 苏陌回到公司，没想到会在楼下遇到钱媛。 钱媛看见苏陌，吃了一惊，疾步走过去拦在她面前：“贱人，你来找北图的是不是。” 苏陌笑了一下，冷冷道：“你想多了。”说完从钱媛身侧绕过去，往办公楼大厅里面走去。 钱媛追上去，拉住苏陌：“你滚出去。” 苏陌甩开钱媛的手，看着她：“你对自己就这么没自信吗，当初在学校里，你可不是这样的，钱公主。” 钱公主是钱媛的外号，当时她爸给学校捐了一栋实验楼，在学校里，钱媛就是横着走路的，出了名的刁蛮公主。 “不过，有一点，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一遇上顾北图，就没理智，跟个疯子一样，乱咬人。” 钱媛一向嚣张惯了，没想到一贯被她们踩在脚底下的丑小鸭会这样跟她说话，抬手就要打人。 苏陌也没想到，有这么一天，她敢这样和高高在上的钱媛对骂。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让她有了这样的蜕变。是谁带给她的底气和勇气。 是邹星辰啊，那天在餐厅会所，是他带着她碾压了这群人。他的高傲和优秀让她知道，这几个人也不过如此。 苏陌抓住钱媛的手腕，把她的手用力甩出去，钱媛整个人差点没站稳，往后退了几步，险些跌倒。 顾北图从楼上下来，走过来，看了钱媛一眼，脸色十分不悦：“你闹够了吗。” 钱媛瞪了苏陌一眼，对顾北图说道：“你看不见吗，是她在欺负我。” 苏陌笑了笑：“怎么可能，谁敢欺负你钱大小姐。” 顾北图拉着钱媛往外面走：“我们早就分手了，你搞清楚轻点状况。” 苏陌对那对男女的狗血感情史没有兴趣，她转身，准备回公司继续加班。但钱媛有点绝望的声音还是准确地落到了她耳朵里。 “当年我就知道，你喜欢她是不是，你就是喜欢她，你别不承认！要不是你妈插手，你就跟她在一起了是不是！” 顾北图转头看了苏陌一眼，只看到一个干脆果决的背影。 钱媛拽着顾北图：“别看了，人家马上就订婚了。” 钱媛喊了声：“哎，苏陌，你跟邹星辰订婚，是看上他家的钱了吧。他送过你不少好东西吧。” 苏陌加好班回到家，打开订做好的礼服。 大红色的，很衬她的肤色，鱼尾款，衬身材。束腰提臀，下摆漾开，原地转一圈，像一朵染了风雪的百合花。 这个款式还是邹星辰帮忙选的。 当时她在网站上浏览图片，问他意见。 他抱着笔记本电脑，从一堆代码里抬起头来，随意指了一款、没想到这么合适。 苏陌在镜子前左照右照。又把需要配合订婚当天发型的一只水晶小皇冠戴在了头上。 光脚探进黑色尖头高跟鞋里。 灯光下，整个人像是会发光， 那种万人瞩目下，熠熠生辉的感觉，光是想象一下，就足以令人兴奋了。 门铃响了，苏陌穿着礼服，谨慎地在猫眼里看了一下，打开门：“你不是说不来看礼服，要给订婚当天留个惊喜吗。” 邹星辰：“没说来看礼服，路过贵地，讨杯水喝。” 苏陌：“来借水喝还穿西装打领带。” 18.第 18 章 邹星辰站在苏陌卧室的穿衣镜前, 把身侧的女人往自己身边一拉，抬了抬自己的胳膊：“挽着。” 苏陌挽上, 看着镜子。 男人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白色衬衫, 浅粉色领带。脚上一双88%度灰的拖鞋。 他皮肤白皙，身材高大标致, 脊背挺直，微微抬着下巴, 眼神看着比平常柔软很多。 她穿着红色鱼尾礼服, 长发垂至腰间。特地化了妆, 唇色用的大红，灯光下泛着诱人上瘾的光泽。 苏陌转头，看着身侧的男人：“不说点什么吗？” 邹星辰：“我真帅。” 苏陌把自己的手从邹星辰胳膊上拿回来：“那你自己和自己订婚去吧。” 邹星辰揽住苏陌的月要，往自己身上带了带，微微低头, 在她头发上亲了一口，贴着她的耳朵：“那说你美，让亲吗？” 苏陌脸红了一下：“不让。” 她转身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张颈椎贴, 图案是卡通小狗的。 她拍了拍书桌前的椅子：“坐, 帮你贴颈椎贴。” 邹星辰没去看那张椅子, 坐在床边, 侧过身去, 低着头, 把自己的后脖颈漏出来：“来吧。” 苏陌坐在旁边, 手指来回在他颈后揉着，帮他按摩了几下，还问：“舒服吗？” 女人手指柔软，一揉一捏，或轻或重。 邹星辰：“好好干活，哪来这么多话。”声音已经染上了一丝沙哑。 苏陌贴好，在他脖颈上吹了一下：“好了。” 邹星辰转头：“你特么又是故意的吧。” 眼前的女人笑了笑，一双大眼睛眯地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你猜。” 邹星辰：“你知道有个词叫玩火自焚吗？” 苏陌起身，把颈椎贴纸扔进垃圾桶，回来说道：“真不是故意的，大概有些女人天生就很性感，经常能在一举一动的无意间透出浓浓的风情来。” 她走到邹星辰面前，抱着他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谢谢你送的礼服。” 当时她只在官网看到了图片，他说好看，直接抢过去付了钱，等她看到账单才知道，这么一件礼服，要八万块。 她的tun紧紧贴着他，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她的柔软和他的热度。 邹星辰偏过头去，声音低哑道：“起来，重死了。” 苏陌不肯起，抱着他的脖子往后仰，把他带到了床上。 床啊，真是个危险的地方。 他躺在床上，她坐在他身上，弯腰，长发垂下，直往他脖子里钻。 他燥热难耐又隐隐克制，烦躁道：“找死。” 她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亲。他反身将她压在身下，贴着她的耳朵，闷声：“到底想干什么？” 她坐起来：“说了啊，谢谢你送的礼服。” 邹星辰艰难地从床上下来，看着她：“我们会订婚，将来还会结婚，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我的钱都是自己赚的，没花过别人一分钱，包括周家的。” 苏陌低声：“有人说，我和你在一起，是图你的钱。” 邹星辰：“傻逼的话，你也信。” 苏陌：“我没信。” 她喜欢的不是钱，她喜欢他身上足以碾压她讨厌的那些人的强大的实力。因为他的出现，她能在钱媛面前抬起头怼她了，也能一把将顾北图送的花扔他脸上。 至于他这个人。 她看着他，他鲜少像今天穿得这么正式，西装领带，透着禁欲的美感。 她踮起脚尖，亲吻他。 他偏过头去，她吻了个空。 她寻着他的唇，再次贴上去。学着他亲吻她时的样子，热情又笨拙地撬开他的牙齿。 他终于忍耐不住，将眼前人抱起来，扔在床上。 男人脱掉西装外套，松了松领带，眼里翻涌着巨大的yu望。 女人伸出细长白皙的手臂，关掉了天花板的大灯，拧开床头的小台灯。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粉色床单上，镀了层银霜，女人躺在这层银色中间，一片雪白。 风声与chuan息声交织，又与星月连成一片。 一切顺理成章又理所当然。 突然，一串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惊醒了床上的女人。 她偏过脸去，想要去摸手机。 他不让，一边吻她，一边把她的手抓了回来。 她仰着头，用残存的理智喘息着说道：“可能是我妈。” 他动作一顿，在她唇上深深吮了吮，放了她。 苏陌裹着被子，低头接通电话：“妈。” 林小灵：“陌姐，我是小灵。” 苏陌：“好，知道了。” 挂了电话，苏陌：“我妈，让我回去一趟。”她长发垂下，遮住了半张脸。 邹星辰低低嗯了声，穿上长裤衬衫。 “我送你过去。” 苏陌抓起一件睡衣穿上，爬到邹星辰身后，抱着他的脖子撒娇：“我们，就再等等好了。我，我是第一次，怕疼。” 他揽着她的月要，把她往自己怀里一带。紧紧抱着她，下巴搁在她头顶：“嗯。” 她在他怀里拱了拱：“你等我。” 像是对他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晚上，苏陌躺在娘家床上。 她这才有时间细细品味，他的身材真好，强壮有力。时而轻柔时而粗暴的动作，很能令女人着迷。 她好像掐疼他了，抱着他的时候，指甲陷进他的皮肤，听见他闷哼了一声。 那声音又低又性感。 她差点就被他迷惑了。 她已经忘了自己在他身下是什么样子的了，只记得大脑一片空白。 一条消息进来，来自邹星辰。 “明天天好，把床单洗了。” 她脸一热。他不是细心体贴到连这点家务都能记在心上的人。 他故意的。 她想起来她在他身下的样子了，蛇一样。 但他们没做到做到最后一步。 她点了根烟，坐在飘窗上往外面看，今天星星很多，洒满夜空。这在城市很少见。 邹星辰，邹星辰，闪耀的，深沉的，星辰大海一样的星辰。 第二天，邹星辰打来电话：“懒猪，起了吗？” 语气一贯又懒又跩，仿佛昨夜的温存不存在。 仔细品一下，竟还带着一丝宠溺是怎么回事，不可能的，错觉吧。 此时苏陌已经到公司完成了上午二分之一的工作量了，她用劳动人民骄傲的口吻答道：“早起了。” 邹星辰那边似乎在刮胡子，手机应该开的是免提。 剃须刀的声音刺激着电话另一端的苏陌的耳膜。 她想起昨晚他埋在她身上时，下巴冒出来的一点青渣印在她皮肤上又扎又痒又舒服的感觉。 剃须刀的声音停了下来。 苏陌：“找我有事？” 邹星辰：“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苏陌：“说事。” 邹星辰：“忘了。” 苏陌：“再见。” 邹星辰：“再见。”他确实忘了自己为什么要给她打电话了，也是有毛病。 邹星辰收拾好自己，随便吃了点早饭，去了公司。 会议室，邹星辰照例打开大屏幕，播放了半个小时的针对游戏行业的新闻。 跟着国家的风向和决策走，永远不会错。 赵殊拿出笔记记录着：“国家对游戏行业管控真是越来越严格了啊，这个什么游戏道德委员会，什么玩意？” 这就是邹星辰一再强调，游戏主旨一定要正能量的原因。 “米越，本子看的怎么样了？” 米越抓了抓一头自然卷的小卷毛：“这几天连夜看了几本，挑了三个。” 说完把他挑中的三本修真小说介绍了一下。 “第一本，人气最高，小说网站金榜挂了很久了。价格不会便宜。第二本人气也不错，分频金榜常客，内容是修仙融合武侠元素，感情线写得也不错。第三本人气不太行，但粉丝都是特别死忠的那种，内容上更贴近中国传统文化。” 周北想，按照邹总什么都要最好最贵的性格，必然会选择人气最高最好的本子。他这个财务总监很是为价格担心。 没想到邹星辰选择了第三本。这本书的作者是西琼大学中文系的孔教授。 “修真融合中国传统文化，宣扬正能量，突出游戏主角人物坚强不屈永不言败的品格。” 周北赶紧举手：“我同意。”目测可以省一小笔钱，月底申请买小裙子的资金审批不会困难了。 赵殊举了下手：“中国传统文化是不错，但玩家会不会感到无聊或者晦涩难懂啊？” 邹星辰：“从玩家的兴趣点入手，忌大段的说教，灵活选择融入方式。” “请孔教授当我们的顾问。” 周北：“钱，老大，钱。”他们家邹总似乎从来不知道省着点花钱是个什么概念。 邹星辰：“明天。” 明天是他跟icge风投部约见的日子。 邹星辰演示了一遍针对icge融资的项目展示。 绝妙的是，他不是以传统的office做的ppt来展示的，而是融入到游戏中。配合着与《缥缈之路》相关的画面、动作、音效等。闪瞎人眼。 只有强大的技术支持才能做出如此美轮美奂的画面和连贯灵活高难度的动作。 赵殊看得呆了：“老大，我说你这几天忙什么呢。” 周北很是关心：“能融到多少钱啊？” 邹星辰：“目标金额六千万。” 赵殊竖了个大拇指：“我辰哥是个干大事的狠人。” 邹星辰掀了下唇：“有点出息行吗。” 赵殊查了一下，抬头说道：“明天参与竞争的公司，实力最强的是这个才成立不久的北图科技，主程是暴雨总部出来的。” 邹星辰：“我知道。” 赵殊强调了一下：“暴雨哎，全球最牛逼的游戏公司了吧，那人可是暴雨出来的。” 邹星辰看了一眼窗外，回过头来：“手下败将，不足挂齿。” 19.第 19 章 苏陌把工作重心转移到香迪的项目上之后, 萧茹就没少给她找过麻烦。 神奇的是, 最近两天, 萧茹安分了。她经常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半天不出来。 苏陌进去汇报工作, 敲了敲门进来。 萧茹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看着笔记本电脑，眼神却在神游, 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一点平时凌厉的架势。 苏陌汇报完工作，准备出去的时候说了句：“你妈把电话打我这了，说你最近没怎么往家里打电话，很担心你。” 两人以前关系好，互相到过对方家里。后来的决裂, 家里人并不知道。 萧茹哦了声：“你怎么说的。” 苏陌：“我说挺好的。” 萧茹：“哦，我会告诉我妈, 让她不要再给你打电话了。” 苏陌嗯了声，转身准备出去。 萧茹突然叫住她：“听说你要订婚了。” 苏陌嗯了声, 没说别的什么。 萧茹：“你男人很有钱吧，我听她们说了, 开的是限量版宾利。” 苏陌拉开门。突然听到萧茹说道：“苏陌, 你辞职吧, 回家当阔太太去。” 一山不容二虎, 苏陌突出的专业能力, 伤害了萧茹作为一个领导的自尊和骄傲。 苏陌关上门, 转身：“没人能逼我, 除非我自己走。” 萧茹看起来有点累，揉了揉太阳穴，眉头紧紧拧着。设计部的其他人，她均有辞退的权利，但苏陌不同，刘总不会放人。 刘总之前还找过萧茹，跟她谈给苏陌加薪的事。 萧茹看着苏陌，深深体会到，讨厌一个人却又干不掉她的心情，真是令人挫败，令人抓狂。 苏陌走出总监办公室，李副总身边的秘书过来对萧茹说道：“萧总，李副总让您去趟办公室。” 苏陌回头，看见萧茹从椅子上站起来，她似乎是晃了下神，腿绊住了充电线，差点把笔记本带掉到地上。 萧茹这几天的状态非常不对劲。 但她不关心了，她们早就决裂了。她也不会对一个有事没事就喜欢找她麻烦的人伸出什么圣母之手。 下班时间一到，赵殊把手上的鼠标一扔：“老大，我先撤了。” 邹星辰从电脑屏幕里抬了下头：“嗯。” 说完把车钥匙扔了过去。 赵殊接过钥匙：“谢谢我辰哥。” 作为一个神级备胎，赵殊等了七八年，终于等到他女神失恋。今天借邹星辰的豪车接女神吃饭，安慰女神受伤的心灵。 邹星辰：“晚上给我开回去，明天我要用。” 赵殊收拾好，拎起公文包：“懂，明天见icge风投部负责人嘛。关系到咱们这个小破公司舒适的生活和前途。” 拿不到融资就得磕磕巴巴地过日子了。 王子淮作为邹星辰的头号粉丝，举了下拳头喊道：“肯定没问题的。” 周北作为星辰科技的监制财务总监，跟着举了下拳头：“必须没问题。” 邹星辰嫌这群人聒噪，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根本就没有讨论的必要好吗。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拎着笔记本去了他的独立办公室。 他一遍遍完善和改进明天要进行的项目展示。 一方面是必须拿到投资。另一方面，他的对手是顾北图。 他们之间隔着一个苏陌。 邹星辰自负，但从不轻敌。表面上的云淡风轻和高傲，从来都是以强大的技术实力作为支撑的。 快下班的时候，邹星辰打了个电话给苏陌，他还没说话呢，她就猜出来了。 “知道了，今天又不能接我了是吧。” 邹星辰笑了笑：“你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苏陌皮笑肉不笑：“谢谢夸奖了。” 邹星辰：“你晚上打车回去。” 苏陌：“你几点回家？” 邹星辰勾了勾唇：“怎么，想你未婚夫了？” 苏陌脸一红：“想揍你。”说完挂了电话。 未婚夫三个字，莫名就令人羞涩了。 苏陌打车回到家。吃好晚饭在家里工作了一会，发现一份重要的资料忘了带，准备返回公司拿。 电梯液晶屏幕的新闻里播着一则报道，讲的是一个女白领夜跑的时候被歹徒拖进草丛里强.女干了。 苏陌走出电梯，主持人还在继续报道：“警方提示，女性夜间出门需谨慎。” 从电梯出来，苏陌在小区门口拦了辆出租车。 很快到了公司。 很安全。 此时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办公楼里没什么人。大厅只有两个保安在值班，看起来冷冷清清的。 一个保安大叔过来说道：“这么晚了，还回公司加班啊。” 苏陌点了下头：“你们不也很辛苦吗，这么晚了还得值班。” 大叔笑了笑：“最近治安不太好，晚上回去的时候，最好让家里人来接。” 苏陌嗯了声，同样回报了一个善意的微笑。 这个世界有坏人，也有恶人，但好人更多。 邹星辰站在苏陌家门口，敲了敲门，没人应。他靠在门边拨了个电话出去。 “在哪呢？” 苏陌正在办公楼一楼等电梯：“回公司拿点资料，马上就回去。” 邹星辰看了一眼时间，拧眉：“这特么都十一点了，还往外跑。” 苏陌：“是香迪的项目。”很重要。 邹星辰：“我去接你。” 苏陌笑了笑：“电梯来了，我先挂了。” 顾北图从电梯里出来，看见苏陌，诧异了一下：“这么晚了还回公司吗？” 苏陌嗯了声，不想过多纠缠走进了电梯。 顾北图抬手拦住电梯门，突然说道：“明天icge，我会赢他的。” icge是有名的风投公司，苏陌自然知道。但她从未听邹星辰说过这个事。 那个永远倨傲张狂的男人。 苏陌笑了一下：“你赢不了他的。” 顾北图：“那你就等着瞧吧。”说完松开了手。 电梯门合上，苏陌拿出手机给邹星辰发了条消息：“你是最棒的。” 邹星辰很快给她回复了：“重说。” 苏陌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回复道：“你是最棒的，也是最帅的。” 他回复：“什么事？” 光是想想顾北图被碾压的样子，苏陌就已经很兴奋了。她发了个语音过去，把遇见顾北图的事讲了一遍，最后来了个爱的么么哒。 可把邹星辰肉麻坏了，他低笑了一声回复她一个语音：“犯病。” 电梯到了十一楼，整个楼层都很安静。苏陌也不怕被人听见，发了条语音：“辰哥，我……” 想说我爱你，但就是，说不出口。 “我害羞，反正你懂的。” 邹星辰靠在汽车椅背上，看着车窗外的红绿灯，她说他懂的，但其实他不懂。 苏陌走进了办公室。很诧异这么晚了还有人加班。 更令人诧异的是，前台的灯是关着的。前半部分的办公区域也是关着灯的，昏暗一片。 只有设计部那块和总监办公室房间的灯是亮着的。 八成是萧茹在加班了。 苏陌到自己位子上，打算拷完资料就走。 办公室太过安静，总监办公室的门又是虚掩着一条缝隙的。她听见了里面的对话。 李广全的声音又尖又细：“你现在这个位子，本来刘总是要给苏陌的，是我大力举荐你，你才上位的。” 萧茹的声音有点小：“谢谢李副总。” “那个，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你想好怎么报答我了吗。”李广全笑得猥琐，“你是聪明人，不用我提醒了吧。” “听说你最近买了房子，还房贷很辛苦吧，要是失业了，可就不好玩了。” 苏陌只觉得恶心，赶紧拷贝完自己要的资料，把u盘放进包里，准备出去。 起身的时候，听见办公室里传来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苏陌不想多管闲事，她也从不认为自己是个什么好人。她跟萧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朋友关系了，她不负责解救她，也不负责引导她的成长。 苏陌拎起包，准备往门口走去。 直到办公室传出萧茹的一声尖叫。 苏陌脑子里突然闪过萧茹妈妈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老人担忧的声音，说她家女儿胆子小，意志不坚定，又很容易被外界诱惑，请苏陌帮忙看着点。 一通电话两分钟，老人一连道了不下十几个谢。 有时候，好人和坏人，邪恶和正义之间，原则和堕落，只隔着一秒。 苏陌烦躁地骂了声操，骂她自己的。 她转身走了几步，踹开了总监办公室的门。 李副总的手放在萧茹腿上，转头看见苏陌，面色一变。 李广全收回自己的咸猪手，脸色颇为不善：“苏陌啊，下班了，回家去吧。” 苏陌没理，走过来，拽着萧茹的手腕就往外面走。 李广全咳了一声。 萧茹把自己的手从苏陌手上挣开：“不用你管，你走吧。” 苏陌转头：“你特么以为我想管你呢。” 萧茹：“所以，你走吧。” 苏陌盯着萧茹：“你想清楚了吗，你要想清楚了，就随便你。” 萧茹没说话，李广全走过来，正要开口，被苏陌吼了一嗓子：“闭嘴。” 李广全脸上渐渐显出愤怒：“苏陌，你就这么跟领导说话的吗。” 苏陌：“你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个领导样吗，蠢猪。” 李广全肥胖的身躯拦在苏陌面前，用手指指着她：“臭娘们，你他妈再说一遍，谁是猪。” 猪这个字，是李广全的禁忌。他从小胖到大，经常因为肥胖的体型受到同学的排挤和欺负，他最恨别人说他是猪。 苏陌抬了抬下巴：“蠢猪。”从李广全性骚扰她不成，陷害她接私单的时候，她就想这么骂了，今天算是找着机会了。 “啪--”地一声，李广全抬手就在苏陌脸上打了一巴掌。 苏陌没想到一个近三百斤的胖子会做出这么灵活的动作来，她完全被打懵了。 脸上火辣辣的疼。长这么大，除了钱媛，还没人打过她巴掌。 苏陌想起来之前李广全的老婆打电话给她道歉，说李广全除了好色，还有严重的暴力倾向。 苏陌抹了下嘴唇，手背印上一道血痕。 她松开萧茹，抬腿在李广全裆下踹了一脚。 但对方太胖了，她只踹到了他腿上肥厚的脂肪，踹不到要害。 苏陌把萧茹往门外一推：“去楼下叫保安。” 萧茹回过神来，赶紧往外面跑，慌慌张张地鞋子都掉了。 李广全喊了声：“萧茹，你他妈自己掂量着点，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别忘了，刘总是我表哥。” 苏陌看见萧茹的身形顿了一下，也不再跑了。捡起地上的高跟鞋，认命一般，慢慢往门口走去。 苏陌的心一沉，李广全已经扑上来了。 萧茹走到一楼，大厅里的保安看她精神不太对，头发也乱糟糟的，过来问道：“小姐，没事吧？” 萧茹抬头，脸上没有一丝情绪。 保安又好心问了一遍：“请问需要帮忙吗？” 萧茹摇了下头：“不用，一切都很好，很好。” 保安没再多问，只叮嘱她，最近治安不好，让她回家的时候注意安全。 萧茹走出办公楼，夜已经深了，街上没有行人。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冷风直往脖子里灌。 办公楼马路对面有个商场，是西琼三大商场之一。璀璨的霓虹灯中间嵌着一个大大的led显示屏，正播着广告。 香迪的一款香水广告。 萧茹的眼神渐渐冷了下去，香迪啊，还真是令人讨厌。 一辆限量版黑色宾利停在了楼下。 邹星辰从车上下来，正准备往办公楼里走。 萧茹走过去：“小苏已经走了，就刚刚，打车回去的。”这一片旁边是一丛万年青，中间亮着几盏地灯作为装饰。 红色的灯光照在她脸上，像一只没有灵魂和温度的女鬼。 邹星辰停下脚步，他之前过来接苏陌的时候见过萧茹，知道她们是同事。 “谢谢。” 他拿出手机，给苏陌打了个电话，拨通了，但没人接听。可能是没听见。 邹星辰返回去，坐在车里，又打了一遍苏陌的电话。 冰冷的机械女声透过话筒传递过来：“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20.第 20 章 李广全将苏陌的手机狠狠砸在地上, 手机屏幕瞬间碎成了蜘蛛网。 苏陌躲在办公桌后面, 举起一张座椅：“你他妈敢过来, 老子砸死你。” 她一边跟李广全对峙, 一边往门外看, 尽量拖延时间，等救兵。 萧茹但凡还有一个良知，就不该不管她。 三分钟过去了，依然没人来。 李广全转身锁上办公室的门, 抄起门后的一个花瓶：“臭娘们, 早就想收拾你了，天天跩地要死。” 说完将手上的花瓶扔了过去。 苏陌蹲下身，躲在办公桌下面。 “砰--”地一声, 陶瓷花瓶砸落在她身后，碎成无数碎片。 苏陌捡起最大一个瓷片，对着李广全：“大不了一块死。” 李广全突然笑了一下，一双鼠眼眯成了一条线, 嘴角往上提着, 像戴着丑陋□□：“想死, 没那么便宜。” 苏陌：“你可想清楚后果了, 你会留下案底的。” 李广全冷笑一声：“你以为萧茹会帮你作证吗？” 这显然不是一个疑问句。 苏陌捡起桌上的笔筒, 往李广全身上砸去：“你他妈去死！” 李广全抬手挡住飞过来的笔筒, 他身上脂肪太厚了, 笔筒砸在他胳膊上, 像弹在海绵上, 造不成任何实质性的攻击。 李广全不是刘智那种瘦老鼠型的，苏陌纵是力气大，有点底子，但也完全没办法。 李广全走过去，将办公桌踢到墙边。 苏陌无处可躲，挥舞着手上的瓷片，往李广全身上划去。 李广全抓住苏陌的手腕，瓷片掉在了地上。 “老子不傻，不会在你身上留下任何罪证。” 李广全猥琐地笑着：“保证让你一辈子都忘不掉。” 说完反手把苏陌推到了椅子上，抽出腰上的皮带，将她绑在了椅子上。 邹星辰跑到电梯前，把所有正在运行的电梯都摁了个遍。 等待的时间好像异常漫长，他从来没有这么烦躁过。 最快的一间电梯从八楼下来，数字跳的很慢，七、六、五…… 邹星辰狠狠砸了下墙壁。 他冲进奥丽的办公室，循着办公区域最里面的一点亮光跑了过去。 总监办公室门口的地上躺着苏陌最近天天背的包，那只橘色爱马仕的。 办公室里传来轻微打斗的声音。 邹星辰的心一下子凉了。 他狠狠踹了踹门，声音嘶哑地喊道：“苏陌！” “救我！”女人的声音很大，像是拼劲了全力，从灵魂力呕出来的。 邹星辰往后退了两步，蓄力往前。三下把门踹开了。 她身上的衬衫纽扣已经被解开了三颗，露出小半个白嫩的肩头来，长发披在胸前，像一床黑色的被子，将luo露出来的皮肤盖了住。 苏陌抬头，明明外面的办公区域灯光昏暗。 可是为什么，当他出现的时候，身后的光，比太阳还要明亮。 她最开始挨了李广全一巴掌，加上跟李广全对峙的那十几分钟，甚至那双油腻的咸猪手摸在她脸上的时候，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更不会想哭，想都没想过。 此时，当她看见他，竟泪如雨下。 她从没想过有人会来救她，就像昔日放学之后被钱媛她们堵在巷口一样，没人救她，只有绝望。 这些年，她独立惯了，大大小小的委屈都是自己解决。她没想过他会来，而他来了，带着一片光和亮。 邹星辰将身上的衬衫拽掉，不顾掉在地上的纽扣，将衬衫罩在苏陌身上。抽开绑着她的皮带，颤抖着抱了她一下。 他红着眼转身，攥着拳头往李广全身上砸。 李广全同样挥着拳头反击，两人对打着。 李广全徒有一身肥厚的脂肪，对付女人还行，面对邹星辰这种一米八六体格健硕的男人，就完全不是对手了。 李广全很快落了下风，挡着脸往门外跑去，邹星辰抬手将他拉了回来，一拳打在他脸上。 第二下是胸口，第三下第四下是肚子…… 这个红了眼的男人被巨大的心疼和愤怒的支配，完全停不下来了。 敢动他的女人，他想杀了他。 李广全抱着肚子躺在地上，嘴角流了血，脸肿了，额头也被打出一片血痕，像一只待宰的死猪。 苏陌裹着邹星辰的衬衫，上前去拉邹星辰：“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邹星辰甩开苏陌，跪在地上，再次挥起带血的拳头。 苏陌跪着，抱着邹星辰的腰，使劲把他往后拉：“这种人不值得。” 她把自己的脸贴在他背上，喃喃道：“我没事。” “你来了，我就没事了。” 邹星辰终于停了手。 李广全吐出一口血沫子，缩在墙角大气不敢喘。 邹星辰坐在地上，抬手把苏陌揽进怀里，紧紧抱着她，声音又低又沉，像负载着千斤的重量：“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 苏陌窝在男人宽大温暖的怀里，她唇角的一点血渍沾在了他的白色背心上。 她在他怀里蹭了蹭。 他抱着她，声音嘶哑：“对不起。” 他低头，双唇印在她眼睛上，帮她擦眼泪。 她已经很多年没这样哭过了，眼泪像是不会停止一样，哗哗往外流。她不是害怕，她并不怕李广全。 是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保护着了。 像是要把过去那么多年的眼泪一口气流干一样，她身上他的衬衫被浸湿了一大片。 她的青春期在无尽的孤独和自卑中度过。长大之后，她迷失在自己的虚荣心里，像在深渊边缘行走。 人前，她是个职场精英，独立而强大。她用坚硬的伪装把柔软的自己与这个或冰冷或温暖的世界隔绝开来了。 终于有人带着一把剑把这道壳劈开了一条裂缝。 她低头看见他手上的伤，抓起他的手放在唇边吹了吹：“疼吗？” 他摇头，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楼下的保安大叔终于察觉到不对劲，赶了上来。 整间办公室被砸地满地狼藉，女人缩在男人怀里，墙角躺着一只死猪。 死猪李广全看见保安，颤声大喊：“报警，快报警，我要验伤，我要告他故意伤害。” 保安大叔没理，走到苏陌面前，关切道：“没事吧？” 苏陌总邹星辰怀里出来，走到李广全面前，抬起脚狠狠踹了他几下。 李广全疼得嗷嗷叫：“保安，你都看见了吧，她打我。你可要给我作证。” 保安大叔转过身，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邹星辰拉住苏陌：“别脏了脚。” 事情闹地这么大，保安只能报警，等警察来处理。 警察很快到了，把一行人带去了警察局。 李广全躺在地上装死，先被抬去了医院。这一耽误就是大半夜。 等验伤报告出来，人也都到齐了。已经是早上七点半了。 李广全坚持说他和苏陌是你情我愿，苏陌的未婚夫因爱生嫉，上来就把他打了一顿。 苏陌则实话实说，说她是为了救萧茹，把自己卷了进去。李广全在准备对她实施猥琐的时候，邹星辰赶来救了她。 “警官，要不是我未婚夫及时赶来，犯罪就发生了。” 李广全狡辩道：“你说我猥琐你，总得讲求证据吧，你拿得出证据来吗？” 苏陌确实拿不出证据，这就是李广全的狡猾之处。蠢猪有时候也是会动脑子的。 最后，警察把其中关键的人物萧茹叫来了。 萧茹还穿着之前那身衣服，不过头发不乱了，人也比之前冷静地多。 萧茹从苏陌面前走过，两人目光交汇。 苏陌叫住萧茹：“萧茹，你但凡是个人，就把实话讲出来。” 明明是五月的天，苏陌却看见她眼里透着寒气。 萧茹变了，一夜之间，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善恶往往只在一念之间，她一脚踏进了不归路。 “警官，事情是这样的。昨晚我在办公室加班，准备走的时候看到苏陌回到了公司。我走之前去了趟洗手间，她大概以为我已经回家了。” “等我从洗手间回来拿包的时候，看见苏陌和李副总在……” “在调情。” 邹星辰攥了攥拳头，被警察的眼神警告了一下。苏陌握着邹星辰的手，慢慢把他的拳头掰开，然后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 李广全冷哼一声，扯到嘴角的伤口，疼了一下，又开始皱眉，整张脸皱成一团，窝在一块肥肿的烂肉里。 萧茹继续说道：“我不好多待，就悄悄走了。楼下的保安可以证明。” 负责处理案件的警察看了一眼邹星辰的笔录，对萧茹说道：“据邹先生交代，你曾在办公楼下告诉他，当事人苏小姐已经下班回家了。这跟你刚才说的话前后矛盾。” 萧茹看了一眼邹星辰，转头说道：“我跟苏陌的未婚夫并不熟，只在公司楼下见过一次，我不小心把他跟我们部门另外一个姓苏的同事的男朋友弄混了。” “如果我没记错，我当时说的应该是，小苏已经下班了。这里说的不是苏陌。” “平常在公司，我都是叫苏陌名字，叫另外一个苏姓女同事小苏。这个公司里的人都可以证明。” 邹星辰轻嗤了一声。 苏陌：“警官，她这明显是故意误导。” 萧茹狡辩：“证据呢？” 苏陌咬了咬牙。 她突然对旁边一位女警说道：“要是你，你会选他，还是他？”她边说边指了下邹星辰和李广全。 邹星辰，：“.…..”这他妈，拿他和那个人渣比，有毛病？ 苏陌非常了解邹星辰，给了一个让他闭嘴、低调的眼神。 邹星辰就憋着没说话。 女警笑了笑，没说话。 一个体重近三百斤，满脸狼狈的丑男人，一个英俊潇洒有型的帅哥，这还用选？ 李广全抬着下巴：“可能，你就喜欢我这样的呢。” 一时间，没人说话了，很尴尬。 警察咳了声：“我们办案讲求的是证据。你们这些假设都是建立在个人主观因素上的。” “等到了八点半，上班时间，我们的同事会去案发地点的办公楼调取摄像头进行取证。你们公司内部虽然没装监控，但办公楼大厅和外围的监控都需要验证一下。” 苏陌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八点三十分，她急忙问道：“那我们现在能走了吗？” 她知道，邹星辰跟icge约见的时间是上午九点。现在赶过去，或许还来得及。 警察：“不能，需要再等等，笔录都没理清楚，怎么走。” 邹星辰靠在墙边，微微偏过头去看着窗外。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白色的背心，心口地方沾着苏陌唇边的血渍。 他身材好，随便一站都像是个气场极强的男模。即使身处警察局。 苏陌小声问道：“怎么办？” 邹星辰抓过她的手，放在自己唇边，不说话。 认识他这么久，他要么是装作绅士一般优雅的样子，要么就是破罐子破摔的懒散样。 她第一次见他敛眉不说话。 她知道，他在想着icge融资的事。 她低声：“要不，让周家的人出个面？” 周家作为西琼市首富，认识不少权贵。处理这点小事，也就一个电话。 邹星辰却摇了下头：“不用。” 他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她：“我不想靠着周家。” 可是明明他跟周奶奶的关系很好。即使是跟周树彬，继父子关系也算不上差，顶多就是疏离了点。 苏陌没再多说。 墙上的秒针一一下走着，看着比平时都要快。 邹星辰突然说道：“是我爸临终前的遗愿，他让我答应他，这辈子都不要改名字，更不能改姓氏，我答应了。” “你不知道我爸活着的时候对我有多好。我不能言而无信地背叛他。” “假如这次靠了周家，有了第一次就有无数次。你懂吗。” 苏陌点头：“道理我都懂，可这次对你真的很重要。” 邹星辰没说话，他不考虑任何权衡问题，利益和承诺之间，他选择后者，坚定到令人觉得愚蠢。 时钟的时针分针与秒针指到了九点，六千万飞了。 苏陌问邹星辰：“要不是因为我，你不会被卷进来，也就不会错过投资机会。” “你后悔吗？” 邹星辰转头看着苏陌，一双大手在她头发上揉了揉：“别特么瞎想，有这个空不如好好琢磨琢磨怎么补偿老子。” 21.第 21 章 v章订阅不足60%的, 需补足订阅, 或，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身后沉默了一路的男人开口：“聊聊？” 苏陌点头：“去你家还是我家？” 邹星辰：“你家吧。” 进了屋, 苏陌倒了杯温水递了过去：“不是说了我请你吃饭吗。” 邹星辰接过水杯, 握在手心把玩着, 目光落在晃荡的水面上：“怎么能让女人请客。” 苏陌没说什么，就这个问题上多说只会显得她小家子气。 邹星辰突然说道：“聊聊念书时候的事吧。你那时候开心吗？” 苏陌垂下眼帘, 很久没说话。过了一会又抬起头来, 脸上浮现出一层虚假的笑：“开心啊, 很开心, 也没有欺负我呢。” 她迅速转移话题：“你呢，你的中学是什么样子的？” 邹星辰没回答这个问题。 他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精致的黑色小盒子，递给苏陌。 这就是他按照网上的追妻攻略买的那条手链，讨女人欢心的小玩意。本来送的时候需要搭配一句温柔的情话。 但他没说, 有点累, 扣分就扣分吧。 苏陌接过来：“送给我的？” 邹星辰点了下头：“打开看看。” 盒子内侧的黑色绒面中间躺着一条钻石手链。 灯光下亮得耀眼。 苏陌将盒子递还给邹星辰：“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邹星辰接过来, 打开盒子, 从里面拿出手链：“来, 我给你戴上。” 他靠在餐桌边，样子有点懒散，跟之前温暖绅士的样子不太一样。 苏陌抬起手, 邹星辰帮她戴上。 “要是有一天, 你发现我并不是你以为的样子。”邹星辰顿了一下, 抬眸看着苏陌，“你还愿意见我吗？” 苏陌没懂：“你想说什么？” 眼前的男人突然走近，微微弯下腰来，呼吸渐近。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发现他皮肤很好，睫毛也很长，闭着眼睛的时候，像轻轻煽动翅膀的蝴蝶，带着微微的颤抖。 他的双唇险些就要贴上她的，她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身体往后退了退。 他往前，揽住她的腰，再次低下头来，眸色渐渐深了。 他唇角突然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终于在距离她的唇不到一厘米的时候停下。 苏陌从没跟哪个男人靠得着这么近过，她闻到他身上清淡的柑橘香味，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扑在她唇边。 他力气那么大，仿佛下一秒就能把她吞入腹中。 苏陌挣扎了，身体不断往后缩。 邹星辰松开手：“你不喜欢这样的，是吗？” 不温柔，甚至还有点粗暴。 苏陌抬眸，眼里看不见任何波澜：“你怎么样我都喜欢。”说完又露出那种标准的淑女式的微笑。 这个回答毫无诚意，像是从各种情话大全里面复制粘贴下来的一般。 他明白了。 他走到门口，终于转身笑了笑说道：“刚才没吓到你吧。”他又恢复了绅士的模样。 苏陌走过去，仰着头看他：“没有，阿辰。” 邹星辰走后，苏陌把手腕上的钻石手链摘了下来，小心放进盒子里整理好。 她承认自己虚荣，但也从不随便收受别人的好处。 等有机会，她会再退还给他。 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他颈椎可能不太好，她看见他揉了好几次脖颈。颈椎病是常年对着电脑工作的人容易犯的毛病。 苏陌打开淘宝，选了一款最贵的颈椎贴下单。 她把童秋蔓打给她的一万块钱又打了回去，然后看了一眼银行卡余额。 苏陌洗好澡，靠在床头刷手机。 一个学长联系她，问她愿不愿接私单。 接私单的意思就是，设计师直接对接中间人或者客户，不用经过她就职的那家公司。这在设计行业是非常常见的。百分之九十多的设计师都有过接私单的经历，有时候赚的外快比工资都高。 有的公司对自己家的设计师接私单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影响本职工作就可以。 有的公司对这方面的把控就很严格。比如奥丽，为了保证设计师的工作质量，这种接私单的行为是严格禁止了。 这也是奥丽对设计师的项目提成高的原因。百分之九十五的广告公司，设计师是没有提成的。 苏陌手上的活很重，尤其现在公司缺了一个首席设计师，萧茹又有意针对她。她被分到的任务就更重了。还多是些又难做，提成又少的项目。 比如星辰科技的就是，这家客户又刁难，项目资金又少。 苏陌：“谢谢学长，我考虑一下吧。” 学长回复：“那你快点，不然我就给别人做了。” 苏陌从床上起来，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 晚上十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除了工作，她还要不断地学习。设计这个行业，时尚更迭非常快，不努力跟上潮流，就要被淘汰。 邹星辰也在工作，感觉烦躁的时候，只要写几行代码就好。 要不是为了追苏陌，他很多时候都是直接睡在公司里的。经常工作到凌晨四五点，躺在沙发上就能睡着。 颈椎有点疼，他捏了捏，继续开始写代码。 他是《缥缈之路》手游的主程，作为根基的算法和架构将由他来完成。 四天后，游戏项目启动，步入征战顶级游戏公司的征途。 一切都是新的开始，一切都会是最好的开始。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户，苏陌关掉ps，抱着毛绒玩具裹进被子里补觉。 下午四点钟，熬了个通宵又都补好觉了的两个人同时从房门里出来。 按照之前的约定，邹星辰要带苏陌去他奶奶家。 周奶奶催得紧，说要么把人带回去给她看，要么接受家里安排的相亲。 车里，优雅的音乐缓缓流淌。 邹星辰打破沉默：“辛苦你扮演一下我的女朋友了。不然奶奶不会放过我的。” 苏陌温柔笑笑：“不辛苦。” 她拿出镜子整理了一下妆容，口红特地选的温和的玫瑰豆沙色，怕太浓艳的老人家不喜欢。 她收起镜子，抿了抿唇，看着邹星辰：“我这样好看吗？” 正在等红绿灯，邹星辰侧过脸去看了一眼，柔声：“你怎么样都好看。” 标准答案。 邹星辰停好车，帮苏陌打开车门，伸出手来牵起她的手：“冒犯了。” 他嘴上说的客气，手上的力气却一点都不客气。 苏陌轻轻挣了挣，有点羞涩地说道：“我还没跟男孩子牵过手呢。” 她装样归装样，说的却也是实话。 他是第一个牵她手的男人。 第一个。 “刚好，我也是第一次恋爱。”邹星辰笑了笑，用优雅的绅士腔调说道，“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请一定温柔地指出来。” 苏陌：“能松开手吗？” 他攥的真的太紧了，手心也黏糊糊的，像是出了汗。 他在紧张？ 可一抬头看到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她又觉得是她的错觉。 周奶奶已经在客厅等了半天了，隔一会就让刘婶去看看人来了吗。 刘婶扶着周奶奶坐在沙发上：“刚才不是来过电话了吗，说是快到了。” 周奶奶捏着手里的佛珠：“小辰以后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我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刘婶听不得这样的话：“您还健康着呢。现在医学技术这么先进，没事的。” 周奶奶转了转佛珠：“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能不能熬过年底，都是问题。” 隔着窗户，周奶奶看见邹星辰的车子开了进来，站起来：“来了来了。” 苏陌长相好，嘴巴甜，很会讨人喜欢，奶奶长奶奶短地叫着。 离晚饭还有段时间，周奶奶带苏陌在别墅各处看了看。 邹星辰的卧室很整洁，刘婶每天都会进来打扫。 床单被套都是新换的，桌上还插着一束新鲜的百合花。 周奶奶说这是他从高三开始就住的房间。上了大学之后，才搬到学生宿舍住。 周奶奶让刘婶从仓库里把邹星辰骑过的自行车拿了出来。 “小辰以前最喜欢这辆车了，总骑着满街窜。” 款式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喜欢骑的车，大人也能骑的那种。明黄色的，像一只涂了柠檬汁的飞鸟。青春味十足。 邹星辰推着车子，在地板上走了走，对苏陌笑了笑说道：“亲爱的，我们去骑车吧。” 一项非常浪漫的情侣活动了。 苏陌跟在邹星辰身后，轻轻拽着他的衬衫下摆：“嗯呢，好开心哦。” 周奶奶和刘婶站在厨房窗户边，看院子里的两个人抢车子骑。 苏陌撒娇道：“阿辰，让我先骑可以吗？” 邹星辰担忧道：“茉莉，可是我怕这车不稳，你会摔下来受伤，还是我先试试吧。” 苏陌眨了眨眼睛：“绅士的行为准则之一，不就是女士优先吗。” 邹星辰微微蹙眉：“淑女穿着长裙，怎么能骑车呢，姿势多不雅。” 等车子被邹星辰骑走，苏陌一急，脱口而出：“邹星辰，你给我停下来！” 邹星辰装没听见，骑着出了大门。苏陌提起裙子追了上去。 双方人设在崩溃的边缘试探。 苏陌拽着车座后面，亏着邹星辰腿长，单脚蹬着地才没摔下来。 厨房里，周奶奶掀开正在温火炖着的排骨玉米汤的锅盖。氤氲的香味飘了出来。 周奶奶盖上锅盖，目光再次慈祥地落在院子外面：“我们家小辰是真喜欢那姑娘啊。” 刘婶不解，明明他们抢车子抢得都快打起来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夕阳隐在了云层后面，天空灰了下来，雨滴哗啦哗啦地往下砸。一来就是大雨，也没有个缓冲的过程。 苏陌推着车，邹星辰张开手，挡在她头上，两人拔腿就往屋里跑去。 他低头看她，才发现她头发比一般人的都要浓密，厚厚一层，又长。 她踩在他前面的阶梯，跑动的时候，头顶不经意擦过他的唇。 他怔了一下，抿了抿唇。 刘婶接过车子，周奶奶心疼道：“淋湿了，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苏陌用手指理了理头发，乖巧道：“没事奶奶，我回家再洗。” 邹星辰拿起门边的一把伞：“我出去一趟。” 周奶奶在后面喊：“这么大的雨还往外跑，快回来。” 邹星辰像没听见似的，举伞冲进了车库。 苏陌坐在沙发上擦了擦头发，喝掉刘婶煮的姜茶。她裙子后背湿了一小块，浸湿了内衣，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很难受。 22.第 22 章 v章订阅不足60%的, 需补足订阅, 或，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劳动节，放三天假，大多数上班族都不用上班。 星辰科技公司, 包括邹星辰在内, 一共八个人，离职了一个设计师, 现在还剩七个。 这七位除了貌美的邹总, 多是没人要的年轻色衰的程序员, 天天不是在家写代码，就是在公司写代码。 这个公司没有普通人，个个都是高手。不是高手的，早就被邹星辰的高要求逼走了。 他的公司从不收留蠢材，这是邹星辰的原话。 正在往保温杯里放枸杞的赵殊看见邹星辰进来, 例行代表广大公司员工喊着心声：“老大，什么时候能招个女人进来。咱们这阳气太重了。” 邹星辰看了一眼旁边穿裙子的：“那不就有个吗。” 赵殊嫌弃道：“女装大佬和真正的女人，是两个概念。” 周北理了一下裙摆, 颇为自豪地说道：“三流码农写ui, 二流码农写架构，一流码农写算法, 顶级码农穿女装。” 当然, 他只在写代码的时候有这个癖好, 从不在外面穿。 周北对着键盘噼里啪啦一阵打字：“穿女装写代码有速度加成, 还能降低bug率呢。” “操，谁把咖啡泼老子桌上了。” 他一身波西米亚长裙，搭配着一口糙话，画面略显诡异。 邹星辰打开电脑，歪在沙发上。 赵殊拉了张椅子过来：“七天追妻计划第三天。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办公室众人闻到八卦的气息，围了上来。 有人问：“什么样的女人？” 邹总是个什么眼光，谁都知道。就那股天大地大不如老子最大的傲慢劲，从来就没把哪个女人放进眼里过。 正当众人以为邹星辰不会回答的时候，突然听见他说话了：“还行。” 他眼里的还行就是他们眼里非常完美的意思了。 邹星辰问赵殊：“遇江那边怎么说？”遇江就是拜托他们开发小说阅读app的公司。 谈到工作，赵殊认真道：“客户很满意，就是他们还想再加两个新功能，我还没给回复。主要怕时间上和咱们的游戏项目冲突。” 邹星辰脸上没什么情绪：“加钱。” 赵殊：“这样的话，新功能所需要的美术界面设计，需要跟奥丽那边再签个合同。” 邹星辰点了下头：“你来谈，遇江那边需求定下来了，让奥丽的人过来。” “指定用那个，”他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好说道，“跩逼设计师。” “看她做得也不怎么样，设计费压低点。” 其实要不是他们公司原来的设计师离职了，他们也不用找外包。 赵殊忍不住又开始说：“老大，快招个女人吧！” 他们原来的设计师郑麒麟，就是因为三十岁了还单着，家里催婚催得紧，公司又一个女的都没有，加上越来越高的发际线带来的危机感。就离职打算去别的公司找老婆，临走时说等完成结婚大业再回来，让艺术总监的位子一定要给他留着。 邹星辰的公司里没有蠢材，包括郑麒麟，这是个插画大触，二次元微博账号有一百多万的粉丝，每天被一帮小女生追着喊太太太太产粮产粮。 这个五一，苏陌没有旅游度假计划。 她打电话叫人过来换锁，防止像昨晚那样，房东刘智突然出现在家里的客厅。 工人换锁的时候，苏陌拿出新买的橘色爱马仕包包，找了条爱马仕丝巾系在上面装饰，看起来贵相十足。 她把这个包放在餐桌花瓶后面，对着花瓶里的鲜花拍了张照片，加了层滤镜之后发朋友圈。 为了凸显画面的内容，文字就编辑得很简单：“今天的花也很好看。” 很快收获了预料之中的点赞和留言。 “有钱人，爱马仕。” “这款丝巾老贵了。” “贫穷少女默默舔屏。” 苏陌躺在沙发上翻看了一遍评论，心里有一种空虚的满足。 她承认，今天的自己是个心机炫富婊。 世人都俗，以钱分人。明明花才是主角，她们却总把目光放在金钱价值更大的配角上。 一堆浮华里，只有朴实的林小灵评论道：“好漂亮的花。” 这就是苏陌喜欢林小灵，愿意提携她对她好的原因。 工人换好锁，苏陌收拾了一下，准备回她爸妈家。 一打开门，童秋蔓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茉莉，怎么这么晚才来。” 苏陌放下包：“堵车。” 苏陌家条件很一般。妈妈童秋蔓在百货商场上班，爸爸苏培元在国营钢厂做车间主任。 苏培元性格老实又宠老婆，也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就尽量让老婆舒心，家里什么事都听童秋蔓的。 童秋蔓年轻的时候是个小模特，沾染了不少那个圈子的虚荣。脑子一热嫁给了爱情，过上了与繁华丝毫不沾边的生活。 童秋蔓对女儿最大的要求就是嫁个有钱人，将来不要像她一样，买个包包都要花掉两个月的工资。 苏陌从小被送去学芭蕾，学钢琴，学画画，学骑马，一切名媛淑女应该会的，她都被要求学。举全家之力，甚至透支信用卡来培养她。 读中学的时候，童秋蔓为了把苏陌送到贵族学校，接受名流熏陶，卖了一套房子用来托关系走后门交学费。后来苏陌哭着要转学：“妈，我与她们格格不入，我要转学，不然我就不上学了。” 以钱媛为首的那四个女孩，她们端着名媛淑女的架子，背地里却把她的书包扔在地上狠狠踩踏。她们跩着她的头发，用最恶毒下贱的语言侮辱她。 童秋蔓第一次打了小苏陌一巴掌：“什么格格不入，你怎么能这么看低自己。妈妈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大人总是打着爱的名义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到子女身上，全然不知她正身处深渊，被一种叫做自卑的因子狠狠吞噬。 苏陌打开抽屉，里面躺着一个皱巴巴的信封，上面写着“顾北图（亲启）”，少女时期的笔迹，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最后被无情践踏。 有人作出吃惊状：“天哪，她该不会真的以为校草喜欢她吧，校草跟校花钱媛才是一对好吗。” 有人嘲讽：“听说她约了顾北图明天见面，我刚看见她拆快递了，就网上九块九包邮的那种口红，也不怕中毒。” 有人讥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顾家那是她能高攀得上的吗。” 也有人说的是真相：“就是，也不看看她自己是个什么出身。” …… “茉莉，出来吃饭了，妈妈烧了你最爱的糖醋排骨。” “人都瘦了，是不是平时没好好吃饭？” 阳台上晒着她的被子，床单也是新换的。书桌上一丝灰尘也没有。 这就是苏陌对童秋蔓恨不起来的原因。 午饭后，苏培元洗碗，童秋蔓从卧室拿出来一件衬衫，在身上比划着给苏陌看：“好看吗，一千多块呢。” 不愧是年轻时当过模特的人，即使年龄大了，过着并不富裕的生活，童秋蔓的气质依然不错。 苏陌的好身材就是从这遗传的。 苏培元在厨房搭了句：“打两折的时候买的。” 童秋蔓：“我不管，反正老刘她们问起来，我就说一千多买的。” 苏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起身去阳台接，随手关了门，还上了锁。 等她接完电话回来，童秋蔓问道：“是男人吗？” 苏陌点头。 童秋蔓紧张起来：“个人条件怎么样，尤其是家庭条件。” 苏陌：“挺好的，开公司的。”虽然不知道家庭条件，从他的举止教养和他开的限量版宾利就可以看出来他的身份，非富即贵。 童秋蔓还是不放心：“乖囡，妈妈跟你说，对方的情况一定要搞清楚，很多民营小老板看着是个这个总那个总的很威风，其实公司里根本就没几个人，穷得要死。” 手下只有七个人，现在还剩六个了的民营小老板邹星辰打了个喷嚏。 童秋蔓：“你得找那种家庭教养好，根基好的那种。” 邹星辰又打了个喷嚏。害得他险些以为自己感冒了 苏陌不喜欢童秋蔓念叨这些：“知道了。” 又道：“我今晚不在这睡了，晚上有约会，还有点工作要做，得回去。” 就在刚刚，她答应了邹星辰的约会，并提出来要请他吃饭。这是之前听音乐会的时候就说好的。 临出门的时候，童秋蔓想起来一件事：“茉莉，昨天你的一个同学，电话打到家里来了。” 苏陌一边换鞋一边抬头问道：“叫什么？” 童秋蔓：“说姓顾，问要你的手机号码。” 23.第 23 章 v章订阅不足60%的, 需补足订阅, 或，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李副总的老婆举起手机，对着苏陌和邹星辰就是一阵拍。 苏陌下意识地拿手挡住脸。 邹星辰低头看了苏陌一眼，声音带着安抚：“长得又不丑，也没干什么丢人的事，怕什么。” 他把周围的女人们看了一遍，认真对苏陌总结道：“在场的, 就你最好看了。” 钱媛精致的妆容险些被气裂缝。 她们还没见过这么自大自恋的男人。 张琳娜和上官秀丽因为早就见识过，还被骂了一顿, 面上比钱媛显得镇定一点。 这家餐厅是会员制的，没有会员卡进不来。李副总的老婆是跟踪苏陌混进来的。服务员很快发现了这边的异常。 一个人拖不动，又叫了两个过来，使劲往外面拉：“对不起小姐，我们这没有会员卡是不允许进来的。” 女人的鞋子掉了, 来不及捡, 一只脚光着, 胖胖的, 像一只馒头。她发了疯一般跺着脚, 声音尖细, 透着对现实的无奈：“你们松开我, 松开我。” 处境尴尬, 丑态尽显。 钱媛几个人站着看笑话。一如当年她们把苏陌摁在下过雨的泥土地上, 在她后背画王八, 看她无力挣扎的狼狈样子。 苏陌蹲下来，捡起地上的鞋子，走过去对服务员说道：“你们等一下。” 服务员松开。苏陌把鞋子递给那女人：“穿上吧。” 女人一把夺过鞋子。 苏陌从包里拿出来一片创可贴，递过去：“贴上就不磨脚了。” 女人没有接受苏陌的好意，骂道：“装什么善良，骚狐狸。” 苏陌把创可贴收好：“你骂我，我不怪你。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误会的我和李副总。” 女人冷笑：“误会？我都亲眼你看见你们的微信聊天记录了。” “骚得哟。” 苏陌：“你真误会了，我早把李副总拉黑了。” 女人不信，苏陌把手机给她看：“你看最后一条聊天记录，七天前，谈的还是工作的事。” 女人半信半疑：“谁知道你是不是把聊天记录给删了。” 苏陌：“有机会你可以对一下那个微信号，看是不是我的。也可以找专业机构查一查。我没做过那种事，不怕你查。” 女人哼了一声：“我会查的，不用你教。” 又质疑道，“他是你们领导，你为什么拉黑他。” 苏陌抿唇，没说话。 女人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大声骂道：“李广全个狗逼！” 她拖着肥胖的身躯，气冲冲地转身，眼里带着热气腾腾的杀气。 没走几步突然又回过头来：“那个，要真像你说的那样，我向你道歉。” “李广全要是再骚扰你，你就告诉我。” 苏陌笑了笑：“谢谢。” 又对旁边的服务员说道：“送她从正门走。” 邹星辰站在苏陌身后，明明她没做什么，可他就觉得她很美。 尤其是她捡起地上的鞋子，递还给那个处境尴尬的胖女人的时候。 邹星辰低头对苏陌说道：“走吧，饭还没吃完呢。” 身后突然有人叫了他一声：“辰哥哥。” 陆宝妹从钱媛身后挤过去，眼睛亮得像盛了星空：“真是你啊。” 苏陌瞟了邹星辰一眼，那一丝幽怨落在邹星辰眼里，令他浑身上下说不出来的舒适。 邹星辰嗯了声，抬眼对陆宝妹说话：“你怎么跟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 乱七八糟？ 他说西琼市这几个鼎鼎大名的名媛是乱七八糟的人。 钱媛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苏陌踮起脚尖，在邹星辰耳边悄悄说了句话。 他听见，笑了。 顾北图就在不远处打电话。钱媛不敢发飙。她暗中打量邹星辰，揣摩着他的身份。 陆宝妹走到邹星辰面前：“辰哥哥，你最近跑哪去了，我妈叫你去我家吃饭，你都不去。” 陆宝妹是邹星辰的亲生父亲邹竞华至交好友的女儿，两家关系一直不错。即使后来邹竞华车祸去世，双方关系依然不错。 苏陌歪在邹星辰怀里，这个动作明显刺痛了陆宝妹。 苏陌看见陆宝妹眼底的嫉妒，一股报复的快感从心底升了起来。她又往邹星辰怀里歪了歪，声音都柔了几分：“阿辰，原来你们认识啊。” 陆宝妹抬头看着邹星辰，语气带着不敢确定的小心翼翼：“你跟苏陌，你们是什么关系？” 邹星辰从口袋里拿出来那枚戒指，握着苏陌的手帮她戴上：“她是我女朋友。” 他心情很好，眉眼微微弯着。 她凑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取悦了他。 她说：“辰哥，你真帅。” 不绅士，自大自恋又毒舌。她说这样的他真帅。 这些天的挣扎和阴霾被一扫而光。他看到了他们之间的可能性。 顾北图打完电话回来，钱媛委屈巴巴地迎过去，但她又说不出来自己是哪里受了委屈了。只好转头瞪了下苏陌和邹星辰。 苏陌被钱媛这个哑巴吃黄连的表情逗乐了。 她从没见过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拱月的钱大小姐吃过这样的哑巴亏。抬头看着邹星辰的时候，都感觉他比平时帅了不少。 顾北图走过来，看见邹星辰。两人对视了一眼。 顾北图说道：“学长，好久不见。” 邹星辰随意嗯了声，算是打过招呼了。 钱媛等人对邹星辰这种傲慢的样子十分看不惯。但看顾北图对他的态度，就没人再敢造次了。 苏陌也看出来了，顾北图在邹星辰面前，气场明显不如刚才的时候。 像一出舞台剧，当真正的主角出场，再耀眼的人都会变得暗淡，渐渐索然无味。 苏陌把自己的头往邹星辰肩膀上靠了靠，第一次觉得自己大概是真喜欢这个男人的。 那些曾经看不起她，侮辱她羞辱她的人，统统被这个男人踩了下去。 她的虚荣心又开始膨胀了。 她尝到了报复的快感。 她快要迷失在这种感觉里了。 邹星辰带着苏陌打算回去，顾北图突然开口说道：“苏陌，当年的事，真的对不起。” “我不该那样拒绝和伤害你。” 钱媛得意地挑了下眉，再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捡人家不要的破鞋。 邹星辰回过头来，眼神极为嘲讽：“我还以为你出了趟国回来，变成熟了呢。”怎么跟个女人似的，玩起宫心计来了。 苏陌边走边问道：“你们很熟吗？” 邹星辰：“不是很熟，也就经常同台竞赛。全国大学生计算机比赛第七届，我第一他第二，第八届，我第一他第二。” 苏陌：“那第九届呢？” “他第一。”邹星辰继续说道，“因为那年我已经毕业了。” 钱媛气得一脚踢在了门框上：“什么人啊他，跩什么跩。” 顾北图看着邹星辰渐渐走远的背影：“我不会输给他的。” 钱媛问陆宝妹：“那人到底什么来头啊？” 陆宝妹：“他现在是周家的人。” 上官秀丽不由吸了口气：“原来就是他啊。” 张琳娜突然笑了：“还以为苏陌捡到了什么宝呢。” 陆宝妹急了：“娜娜你不要这样说，当年的事不是外界传的那样！” 张琳娜：“那你去把你那心上人抢回来啊。” 顾北图嫌这群女人聒噪，买完单先走了。 邹星辰带苏陌回到家。 他低头看了看她的手，那枚祖母绿的戒指戴在她手上其实气质并不合适。但他看着喜欢。 到家门口，邹星辰靠在门边，抬了抬下巴，示意苏陌跟他并排靠着。 邹星辰转头，看着身侧的女人，“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苏陌抬头：“你说顾北图？” 邹星辰：“你要不想说，就不说吧。” 苏陌：“那我就不说了。” 邹星辰看了她一眼：“说。” 苏陌：“也没什么，就以前眼瞎了一阵。”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红色高跟鞋被橙黄的光照着，显出一点颓败的颜色来。 两人同时沉默了一下。 邹星辰先说的话：“你再考虑一下吧。” 苏陌抬头：“什么？” 邹星辰：“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苏陌忙说道：“我愿意的啊。” 邹星辰没说话。 过了一会，苏陌说道：“你是不是吃醋了啊。” 邹星辰还是没说话。 又过了一会，声控灯自动熄灭了。 整个空间陷入黑暗。苏陌抬起脚，正要跺一下，唤醒声控灯。 左脚已经抬起来了，离地面大概十几厘米，慢慢下落的时候。 毫无征兆的，一双柔软的唇贴了过来。 邹星辰把苏陌扶好。 苏陌转头看见他，低声：“谢谢你。” 李副总的老婆举起手机，对着苏陌和邹星辰就是一阵拍。 苏陌下意识地拿手挡住脸。 邹星辰低头看了苏陌一眼，声音带着安抚：“长得又不丑，也没干什么丢人的事，怕什么。” 他把周围的女人们看了一遍，认真对苏陌总结道：“在场的，就你最好看了。” 钱媛精致的妆容险些被气裂缝。 她们还没见过这么自大自恋的男人。 张琳娜和上官秀丽因为早就见识过，还被骂了一顿，面上比钱媛显得镇定一点。 这家餐厅是会员制的，没有会员卡进不来。李副总的老婆是跟踪苏陌混进来的。服务员很快发现了这边的异常。 一个人拖不动，又叫了两个过来，使劲往外面拉：“对不起小姐，我们这没有会员卡是不允许进来的。” 女人的鞋子掉了，来不及捡，一只脚光着，胖胖的，像一只馒头。她发了疯一般跺着脚，声音尖细，透着对现实的无奈：“你们松开我，松开我。” 处境尴尬，丑态尽显。 钱媛几个人站着看笑话。一如当年她们把苏陌摁在下过雨的泥土地上，在她后背画王八，看她无力挣扎的狼狈样子。 苏陌蹲下来，捡起地上的鞋子，走过去对服务员说道：“你们等一下。” 服务员松开。苏陌把鞋子递给那女人：“穿上吧。” 女人一把夺过鞋子。 苏陌从包里拿出来一片创可贴，递过去：“贴上就不磨脚了。” 女人没有接受苏陌的好意，骂道：“装什么善良，骚狐狸。” 苏陌把创可贴收好：“你骂我，我不怪你。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误会的我和李副总。” 女人冷笑：“误会？我都亲眼你看见你们的微信聊天记录了。” “骚得哟。” 苏陌：“你真误会了，我早把李副总拉黑了。” 女人不信，苏陌把手机给她看：“你看最后一条聊天记录，七天前，谈的还是工作的事。” 24.第 24 章 v章订阅不足60%的, 需补足订阅，或, 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几个首席设计师里面, 陌姐业务能力最强, 人又好，艺术总监一走，公司又不准备招新的, 肯定就她接班了。” “上周五我加班走得晚，看见李副总单独叫她去办公室谈话了, 肯定说的就是这事。” …… 中午，公司附近的一家商场一楼。 “这个颜色怎么样？” 苏陌站在纪梵希专柜前，对着镜子抿了下唇，转头才发现跟她一起出来吃午饭的林小灵不在身旁。 此时, 林小灵正站在不远处接电话。 苏陌将唇上的口红擦掉, 换了另一种颜色试。 导购小姐满脸堆笑：“美女您气质好, 皮肤又白, 什么颜色都能驾驭。”多年的销售经验让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哪些顾客有购买能力且舍得花钱。 苏陌今天穿着一件红色的连衣裙，外面罩着黑色真丝长披肩, 面料轻盈又垂顺，做工极好，都是当红轻奢品牌。 苏陌冲导购小姐笑了笑：“谢谢。” 她语调轻软, 笑容又太过温柔, 不像是饱经风霜的职场女人能够拥有的。更像是教养极好的人家培养出来的名媛小姐。 林小灵握着手机回来的时候, 眼眶都是红的。 苏陌转头：“怎么了，又被那个客户骂了？” 林小灵点了下头，没吱声，眼看着眼泪就要掉下来，看来真的是被骂惨了。 林小灵是奥丽广告公司的新人设计师，负责的都是一些酬金不高的项目。但在平面设计行业里，越是项目小，越不规范，事情也就越烦。 林小灵声音有点哽咽：“他骂我是猪，说随便找个在校大学生都比我设计的好。” 被不管是内行还是外行的别人质疑设计水平，是每个设计师最不能触碰之痛。 苏陌安慰了林小灵几句：“这人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又道：“你没反击回去吗？” 林小灵脸红了一下，声音压低：“他，他声音太好听了，我下不去嘴。” 苏陌：“.…..” 两人回公司，林小灵挽着苏陌的胳膊，小声说道：“不说我了，下午开会，估计就是陌姐你升职的事。” 苏陌虚伪地笑了笑：“哪有，还没正式任命，别跟人一块乱说。” 上周五，李副总找苏陌谈过话，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她将接任艺术总监一职。 林小灵没时间多说什么，她一到工位上就开始忙着给那个令她又爱又恨的祖宗客户改设计稿。 打开ps之前，她先虔诚地拜了拜电脑旁边的“逢稿必过”四个大字。 事实上，截止到现在，已经是第五稿了。 离下午三点钟的会议还有半个小时，苏陌去洗手间补了个妆。 同样从洗手间出来的还有同为首席设计师的萧茹。两人同期进公司，资历相当，专业水平上，苏陌略胜一筹。 在奥丽，艺术总监下面就是首席设计师，每个首席下面带两到三个一般设计师。 萧茹先说话，语气一贯不讨人喜欢：“呦，苏陌你在补妆呢，是有什么好事吗？” 苏陌看了萧茹一眼，笑了笑：“你不也是在补妆吗。” 萧茹勾起唇角：“公司都在传，你要升职了，恭喜啊，苏总。” 她把最后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听着刺耳。 会议准时开始。 讲了几句废话之后，李副总将他那三百斤的身体从椅子上拖起来，他的声音尖而细：“对一家知名广告公司来说，艺术总监一职不可空缺……” 苏陌将垂在胸前的卷发往肩后撩了撩。 林小灵拿肩膀碰了碰她，递过来一个了然的微笑。 李副总那颇具特色的声音继续响起：“恭喜萧茹，她将是奥丽新一任的艺术总监。” 见没人鼓掌，李副总带头拍了几下手：“大家鼓掌。” 掌声这才稀稀拉拉地响起。 之前在茶水间八卦的几个女同事齐齐看向苏陌，目光或不解或遗憾。 同事们大多喜欢温和谦逊的苏陌，不喜嚣张外放的萧茹。 散会之后，萧茹让设计部留下单独开了个会。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就烧到了苏陌身上。 “林小灵手上的项目转给苏陌做。” 一提到林小灵正在负责的项目，整个会议室弥漫着一股死神来了的气息。 林小灵不想连累苏陌：“萧茹，哦，萧总，那个我能做好。”她还在试用期，胆子又小，跟领导说话的时候，有点打怵。 萧茹靠在椅背上，看了林小灵一眼，十分不悦：“能做好还天天被客户骂哭。” 林小灵还想说什么，被苏陌拦了下来：“我来做吧。” 散会之后，苏陌对林小灵说道：“你马上就要转正了，这个节骨眼上得罪她不好。” 林小灵感激道：“陌姐，你人真好。” 苏陌垂头将彩铅装往盒子里装。 林小灵以为苏陌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陌姐，你人真好。” 苏陌将最后一根彩铅装好，盖上盒子，没说话，淡淡笑了一下作为回应。 她可不是什么好人。 晚上十点钟，苏陌最后一个离开公司，这对一个设计师来说是常事。加上临下班的时候，萧茹又发了两份设计需求给她，都是近期要交的。 苏陌刚下出租车就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来自座机。 是她新接手还不到八个小时的林小灵那个冤家客户打来的。 对方开口就是一顿骂：“不是说过了，中间的字体要大，要亮，风格要大气中透着精致，复古中透着时尚，简单中透着不简单！” “明天我要看到修改稿。” “一周内完成上线。”这也是合同要求，离最后定稿时间，只剩下一周了。 苏陌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甚至没来得及品味出林小灵说的对方的声音好听在哪里，电话就被挂断了。 黑暗中，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苏陌对着已经挂掉的电话狠狠骂了声：“操！” 精致的妆容因为愤恨的表情渐渐裂开，像一面映着岁月静好的镜子从中间被打碎，呈现出一种支离破碎的真实。 黑色高跟鞋使劲踢了踢地上的石子，不知道是把那石子当成萧茹还是当成了电话里的凶悍客户。 石子飞起来，在夜空中划了个低低的抛物线，落在附近的水池里，水声蛙声和涟漪同时惊起。 楼道外面停了辆卡车，车身上写着xx搬家公司的字样，两个穿蓝色工作服的工人正在搬家具。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旁边停着一辆黑色限量版宾利。 苏陌从二楼电梯下来，看见对面的门开着，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 高档公寓楼，走廊的灯亮度刚好，白中透着浅淡的黄色，所有事物的影子都投在了墙上，像一副黑白影画。 男人就站在画中间，在某一瞬间定格了，与黑与白与那画中世界融为一体。 苏陌将头发往耳后撩了撩，调整成一贯的笑容：“你好。” “你好，我叫邹星辰。”男人弯了弯唇角，眉梢眼角俱是温柔，“你可以叫我阿辰。”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哑磁性，带人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一下将人的注意力抓得死死的，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成了布景。 听着有点耳熟，苏陌并未放在心上，也不认为自己认识过这样一个人，不然她不会没有印象。 她声调跟着软了软：“我叫苏陌。” 她目光重新落在男人身上。他身形高大，穿着白色衬衫，黑色长裤，裁剪精良，简洁优雅。 白色衬衫的纽扣是柏木的，表层浮着精致的雕刻画。淡淡的，不仔细看不出来。这是个品味很好的男人。 两个工人抬着柜子从电梯里出来，男人往前，帮苏陌挡住差点碰上来的柜角。 也是个教养极好的男人。 这让她想起电话里那个凶悍又审美障碍的客户，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25.第 25 章 v章订阅不足60%的，需补足订阅, 或, 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他懊恼又烦躁。 他第一次亲她，竟然亲在了鼻子上。 然后声控灯就亮了,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就好像zuo爱的时候搞错了地方。 这个骄傲的男人无法容忍这样巨大的技术失误, 他要按ctrl+z键撤回刚才的操作, 重新完美地进行一遍。 他起身打开门, 敲了敲苏陌家的门。 苏陌刚洗完澡, 穿着睡衣，头发还没来得及吹, 额前碎发滴着水, 双唇像是被水浸过一般, 莹润可口。 邹星辰垂头看了她一眼, 目光不小心落在她心口。 白皙饱满，高高耸立, 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了颤。 邹星辰偏过脸去, 比刚才还要烦躁：“算了。” 说完又折回了自己家。 苏陌：“.…..” 苏陌拿到了香迪的项目, 成为了全公司的焦点。羡慕的人多，嫉妒的人也不少。 脸色最难看的就是萧茹。这个项目本来该是她这个艺术总监的。刘总偏心的很明显。这让她的脸面有点挂不住。 萧茹从总监办公室出来，对苏陌说道：“星辰科技的项目, 别忘了跟进, 客户刚都把电话打到我这了, 你这种工作态度是不行的。” 气压低得吓人, 整个设计部没人敢说话。 苏陌从电脑屏幕里抬起头来：“今天忙着跟香迪的人联系，一时把星辰科技的事忘了。” 提到香迪，萧茹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她开始训话：“每个客户都是我们的上帝，不能因为项目的大小而区别对待，这对公司形象不好。” 苏陌回了一个职业式的笑容：“好的萧总，这就联系他们。” 萧茹回了办公室。 前台妹子打来电话，让苏陌过去拿一下花。 苏陌抱着一束热烈的红玫瑰回到座位上。 林小灵等几个年轻的小姑娘围上来：“陌姐，有情况啊这是。” “是昨天那个绅士宾利男吧。” “我跟你们说哦，我亲眼看见了，可帅了。人温柔，又很绅士。” 苏陌虚伪地笑了笑：“一般般啦。” 一个女同事打趣道：“既然一般般，那让给我们吧。” 苏陌继续笑：“滚滚滚。” 她拨通了邹星辰的电话，声音一样很温柔：“阿辰，你的花我收到了，很漂亮，谢谢。” 邹星辰站在办公室窗边：“嗯，你喜欢就好。” 赵殊把耳朵贴在邹星辰手机边，被邹星辰踹了一脚，踹跑了。 他临跑之前对手机喊了声：“嫂子好。” 办公室其他人一块附和：“嫂子辛苦了。” 邹星辰瞪了他们一眼，拿着电话去走廊去了。 苏陌说道：“今晚不用过来接我了，也不用在家里等我，这几天我会很忙。” 邹星辰嗯了声，将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也会很忙。 苏陌：“你工作还好吗？” 邹星辰：“挺顺利的，你呢。” 苏陌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挺好的，就是遇到了一家难缠的客户，凶地不得了。不说了，我该联系他们了。” 不多一会，赵殊就接到了奥丽那个跩逼设计师的电话。 他对着电话沟通了几句，转头对邹星辰说道：“老大，下午三点行不。奥丽的设计师过来。” 邹星辰最烦写代码的时候被人打断：“这么点小事，别来烦我。” 赵殊对着电话：“我们老总说十分高兴也十分期待与奥丽的再次合作。” “那咱们下午见。” 中午吃饭的时候，赵殊问邹星辰：“什么时候有机会，把嫂子带来看看啊。” 邹星辰夹了块鸡腿：“过几天吧，她也挺忙的。” 赵殊：“嫂子是做什么工作的？” 邹星辰：“设计师。” 赵殊：“哇。” 邹星辰斜了他一眼：“哇屁。” “米越，文案策划写得怎么样了？” 米越汇报道：“差不多了吧。” 邹星辰：“下午两点开会。” 米越的专业是计算机，业余喜欢写点种马文发在网上，虽然扑街，但却是整个星辰科技文笔最好的一个，据说跟某网文男频大神是基友。因此米越除了写程序，还挑起了文案策划总监的职务。 苏陌和林小灵在美食街吃午饭。 这家的石锅拌饭很好吃。 苏陌把自己碗里还没动筷子的肌肉块夹了几块给林小灵：“她们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说的是成天喜欢围在萧茹身边的两个ae。 林小灵拌了拌碗里的饭，笑了笑说道：“没事，我不理她们就好了。” 苏陌换了个话题：“你谈过恋爱吗？” 林小灵笑了笑，脸一下就红了：“就，他前几天跟我表白了，我高中同学。” 苏陌抬头：“那你喜欢他吗？” 林小灵低着头，声音跟蚊子似的：“喜欢。” 苏陌：“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林小灵：“就，就一提到他吧，心里就很开心很愉悦，还会心跳加速。” 苏陌嗯了一声，没说话。 吃好饭，苏陌说道：“我下午两点钟去一趟星辰科技，差不多五点之前能回来。” 星辰科技的项目一开始是林小灵负责的，她太了解这个项目的可怕之处了。项目期间，她每天都能被对方骂哭好几遍。 现在想想，依然心有余悸。 “陌姐，那你可得注意点，那个客户，可凶了。最喜欢骂人蠢猪。” 苏陌勾了下唇：“他要敢骂我，我就敢骂他。” 林小灵还是不太放心：“可那是客户，万一项目砸了，萧总那边……” 苏陌挽着林小灵的胳膊，两人走出餐厅：“放心，我有分寸。” 整个设计部，办事最稳的就是苏陌了。 有的设计师个性太过张扬，一心只想在作品上表达自己的思想和理念，而忽略了客户的需求。有的设计师又太过于商业，忽略了作品的艺术价值。 林小灵崇拜苏陌，因为她总能在商业和艺术之间博取一个平衡。这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对专业和情商要求都很高。 回到公司，苏陌查了一下星辰科技的行车路线。离奥丽不算远，公交也就三站路的距离，半个小时最多了。 她临出发前去洗手间补了个妆，口红用的低调的南瓜色，看起来精神一点就可以，反而太过艳丽的，给人的压迫感太强，并不适合见客户。 苏陌回到位子整理了一下包，带着合同出门。 下午两点半，等公交车的人不多。 她坐在位子上往窗外看，琼花花期还没过，街道被一片翠绿和雪白覆盖着。 前面位子上坐了一对情侣。 女人靠在男人肩膀上睡着了，男人轻轻抬手，把女人的头发往后面撩了撩，让她睡得舒服一点。 但那缕头发很快又滑了下去，挠在女人脸颊边。女人动了动，但没醒。 男人又把那缕头发往后撩，防止再掉下去，就这样一直用手拦着。温柔又体贴。 到站，男人叫醒女人，手牵着手下了车。 苏陌看着前面空着的座位，想起了邹星辰。 如此温柔。 车子到站，苏陌才发现，她是不是有点小瞧了那个星辰科技公司。 跟奥丽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这办公楼太气派了，外墙的深蓝玻璃反射着太阳光，灼灼生辉。门口喷泉喷出来的水柱落在铺满雨花石的浅水池里，涟漪声阵阵。 出入的上班族们衣着光鲜，其中混杂着几个外国人，边走边用英文交谈着。 苏陌走进办公楼，在反光墙面上看了一眼自己今天的装扮。 浅灰色高档职业套裙，黑色尖头高跟鞋，高而利索的马尾辫，走路的时候随着她的节奏晃动。 还好不给奥丽，也不会给她自己丢人。 星辰科技在九楼，苏陌摁好电梯，抬头挺胸地站着等。 电梯门打开苏陌走进去，后面突然又冲过来一个人，手上拎着好几杯咖啡。 他为了赶电梯跑得太快，差点没刹住车，手上的咖啡.因为惯性晃了几晃。 其中一杯盖子没盖好，咖啡洒出来了，杯盖和杯身上被褐色的液体弄脏了。 那人低头看了一眼，发出一阵鬼哭狼嚎似的声音：“卧槽，卧槽，完蛋了，这杯是老大的。” 赵殊嚎完注意到电梯里还有个美女，马上闭了嘴，抬手摁电梯的时候，发现九楼已经摁好了。 电梯里就苏陌和赵殊两个人。 赵殊多看了苏陌一眼：“你也去九楼？” 苏陌高冷地点了下头：“嗯。” 赵殊试探道：“奥丽的设计师？” 苏陌把高冷的表情换下来，笑了一下说道：“对，我叫苏陌，请问您是？” 赵殊笑了笑：“我是星辰科技的艺术总监啊。” 苏陌开始商业吹捧：“这么一说，我听出你的声音来了，真人比电话里声音还要好听。” 26.26 双更合一 v章订阅不足60%的, 需补足订阅, 或, 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邹星辰回家之前, 先按照追妻攻略去了趟商场。 他往卖首饰的柜台前一站：“看看手链。” 服务员热情地介绍道：“请问您想要什么材质的呢，黄金还是白金，这边还有宝石和钻石的。” “是送女朋友的吗，这几个款式都不错，这种圈型的显得手腕纤细，这种链条的显得精致……” 在邹星辰看来，这几个款式长得都一样, 他也懒得挑：“给我拿条最贵的。” 买好手链, 回家洗了个澡，换身衣服。 苏陌听见敲门声, 看了一眼猫眼，打开门。 他今天穿着一件米色衬衫, 应该跟之前的的白色是同款, 柏木纽扣一样地精致华贵，仔细一点看, 袖口一圈点缀着暗纹，像是植物图案。 “mdy, 准备好了吗？” 苏陌笑了笑, 转身拎起包：“嗯, 走吧。” 她今天穿得也很好, 首饰是蒂凡尼的一套, 裙子六千块，作为披肩的围巾四千块，鞋子三千五百块。这些是她衣柜里除了礼服最贵的一套。 苏陌锁好门，邹星辰侧过脸去看她：“我能帮你拿包吗？” 她自然地递过去，他自然地接过。 邹星辰摁了下电梯，毫不吝啬地夸赞：“茉莉，你今天很漂亮。” 她的裙子是浅粉色的，看起来十分温婉，米白色的丝巾与他的衬衫很搭。长长的黑色卷发披在肩后，色彩分明。 上了车，邹星辰绅士十足地探过身帮苏陌系安全带。 离得近了，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手指不经意触碰到她的手臂，温软地不像话。 为了方便他操作，副驾上的女人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这个动作令她的胸部高高耸起。 邹星辰从没跟女人这么近距离地相处过，她的体香绕着他的鼻尖，她的呼吸喷洒在他耳后。这令他感到不自在，一股莫名的燥热也从心底升了起来。 这是一个成熟男人的正常反应，他并不慌。 “哒”得一声，安全带扣好。 苏陌柔声：“谢谢你。” 他问她：“想吃什么菜？” 苏陌笑了笑：“我请你吃饭，当然是你来选。” 邹星辰：“西餐？” 苏陌：“嗯。” 车子在市中心的一家西餐厅门口停下。 高而阔的大门口站着两个门童，进去之后，貌美的服务小姐引路。整个餐厅的装修是黑红色调的，奢侈而优雅。 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光透射在正在拉小提琴的乐师身上，音乐从琴弦缓缓流淌出来。 苏陌有点想摁ctrl+z键，撤回刚才的话。 但她觉得丢人，那种，对不起我请不请这么贵的饭的那种话，打死她也说不出口。 她默默在心里计算着自己的银行卡余额，万一不够付怎么办。 不知道这样的餐厅接不接受花呗付款。要是不接受，她又该怎么办。 服务生送过来菜单，邹星辰请苏陌先点。 苏陌坐在软软的沙发座椅上，打开菜单，急切想要看看菜价，她尽量挑便宜点的，少点一点，就说自己在减肥好了。 谁知道，菜单上根本没标注价格。 这个可怜的姑娘陷入深深的焦虑，她再也听不见悦耳的音乐，看不见优美的环境。她看了一眼新买的爱马仕包包，要是没买这个包就好了。 苏陌点了块牛排，把菜单递给邹星辰：“我最近减肥。” 邹星辰接过菜单笑了笑：“你一点都不胖，不用减肥。” 苏陌勉强笑了一下。 邹星辰看来起来经常来这里吃饭，他连菜单都不用看，直接报了菜名。像是怕苏陌吃不饱似的，点了很多。 最后还点了瓶听起来十分昂贵的红酒。 苏陌温柔体贴道：“你待会不是要开车吗？” 邹星辰这才想起来，于是让服务员把红酒换成了果汁。苏陌稍微松了口气。 桌上的黑色小花瓶里插着一朵大红色的玫瑰花，邹星辰将那朵花拿出来，送给了苏陌，眉眼温柔：“这花很衬你。” 苏陌接过来，放在鼻端闻了闻，是喷过香水的，很香，但这并不能唤起她内心的愉悦。可怜姑娘的所有心思都在这顿饭的账单上。 她笑着说道：“谢谢，我很喜欢。” 除了茉莉花，她最喜欢的就是大红色的玫瑰。如此热烈又饱含热情，于百花之中，永远是最高傲的。因为美，就有了傲慢的资本。 所有的艺术家都不会拒绝一朵玫瑰花的美。 但此时，她看不到它的美。 邹星辰看着眼前的女人，橘黄色的灯光在她身上镀了层浅淡的光，雪白的皮肤比平常看着要柔上几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看见她眼底透着焦虑。 服务生很快把餐送了上来，摆满了大半个桌子。 邹星辰端过苏陌点的那份牛排，一边帮她切着，一边抬头问道：“有心事？有什么是我能帮到你的吗？” 苏陌当然是扬起唇角笑：“没有，没有心事。” 她看着邹星辰切牛排，他的手法很娴熟，切出来的一块块，薄厚适中。 她其实比他切得还要好。她在家里练过无数遍，用超市卖的最便宜的那种牛排练的。 邹星辰站起来，弯腰把切好的牛排放在苏陌面前，体贴入微。 平常的他其实没什么耐心帮女人切什么牛排。 苏陌尝了一口，没滋没味。 她优雅地擦了下唇，抬头笑了一下：“肉质不错，味道也刚好，很好吃。” 两人聊到了工作，苏陌说她是个设计师。一个还算体面的职业。 邹星辰莫名想起奥丽的那个跩逼设计师，还挂过他的电话，从来没有人能摔他的电话。他从心底并不认可一个平面设计师能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他笑了笑：“设计师很厉害啊，会画画，还会打字。” 现在三岁小孩都会打字了好吗。 苏陌想，他想表达的应该是字体设计。 聊到自己擅长的领域，苏陌完全沉浸其中，忘记了即将面临的囊中羞涩的困境。 “墙上那款海报，很好看，颜色搭配也不错，就是排版上，中间标题部分，留点白，效果会更好。” “另外一幅，排版很棒，但黄金分割线那块，红与绿，这两种对比色，色块面积和明度上的调配感觉还是出了点问题。” “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感觉。” 设计师的职业病，看见一幅设计就会在心里思量一翻。它哪里做的好，哪里做得不好，如果换成是我，会怎样处理。 那两幅海报皆出自名设计师之手。她全然不放在眼里。 邹星辰听不懂这些，但他完全被眼前的女人吸引了。 她在自己的领域里侃侃而谈，她的眼神是充满自信的，眼睛像是会放光。不管是灯光还是音乐，此刻都因她而失色。 他喜欢强者。像他自己一样，永远自信和强大。即使傲慢也是因为有资本。 此刻的她，如此迷人。 他认真问她：“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苏陌喝了口果汁，这酸酸甜甜的昂贵滋味将她的思维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她温柔地笑了笑：“我喜欢你这样的，又温暖又绅士。” 邹星辰对自己有非常清楚深刻的认知，他所表现出来的，不过是他演给她的假象罢了。 一桌子菜只吃了一小半，快结束的时候，苏陌拿起包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没办法了，她只能给妈妈打电话，让她给她打点钱，好买单。 苏陌走后，邹星辰买了单。 身后传来高跟鞋声，两个女人走过来。 声音粗哑的女人说道：“我刚才好像看见苏陌了。” 声音尖细的女人：“那个穷逼怎么敢来这种餐厅吃饭，疯了吧。” 声音粗哑的女人：“不是，她的样子好像跟以前读高中的时候不太一样了，包包都是爱马仕的。” 声音尖细的女人嗤笑一声：“她该不会来勾引有钱男人的吧，真不要脸，狗改不了吃屎，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声音粗哑的女人：“听说顾少从国外回来了……” …… 邹星辰嘴巴一向毒，他也从不懂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 撕开绅士的伪装，他露出了自己真实的一面，直接鄙夷道：“背后说人坏话，当心被雷劈。” 两个女人一同看过来，看是个长相不错的男人，火气先消了一半。 声音尖细的女人说道：“帅哥，奉劝你一句，离那个女人远点，她不过是看上你的钱罢了。” 邹星辰傲慢地勾了勾唇角：“只有弱者才会背后中伤人，你们，是嫉妒她吧。” 他这种强者都是直接杠。 邹星辰在办公室骂人骂惯了，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强，补了一刀：“丑人多作怪。” 张琳娜和上官秀丽两位被捧在手心上长大的名媛，哪里被这样骂过，何况对方还是个帅哥。两人又气又难堪，你你你你了半天，哭着跑了。 苏陌收到童秋蔓打来的一万块钱之后，才从洗手间出来。 她补了个妆，口红颜色比之前的更加娇艳。照镜子的时候把裙子领口往下面拉了拉，露出精致白皙的锁骨。 苏陌踩着高跟鞋回到座位上，正准备叫服务员买单。 对面的男人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吧。” 苏陌有点急：“还没买单。” 邹星辰拉着她走出餐厅。 天已经黑了，几颗星星挂在天边，偶尔闪烁。 她这才注意到，他拉的是她的手。 苏陌微微扬起唇角，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早。” 两人从电梯出来，一块走进第十一楼的公司大门。 苏陌一米七的身高，加上五厘米的高跟鞋，在一米五六还穿着平底鞋的林小灵面前，令她原本温柔的气质多了几分高雅。 林小灵有点担心地问道：“陌姐，星辰科技的那个项目，要不我去找萧总再说说？” 毕业不到一年的职场新人，心地还是单纯实在。 苏陌看了林小灵一眼：“你真不想转正了吗？”林小灵这个时候过去相当于明确立场。这个傻丫头最后估计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陌边走边说：“你继续跟进万均地产新楼盘的画册设计，案场易拉宝先不急，等画册定了，改改尺寸就可以。画册初稿明天下班前发给我看一遍。” 到了设计部，苏陌检查了一下她所负责的包括林小灵在内的三个设计师的工作进程之后，才打开自己的电脑。 萧茹从总监办公室出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苏陌：“苏陌，昨晚发给你的那两个设计需求，客户急着要，这几天辛苦你加一下班了。” 说完对设计部的众人笑了笑，用领导者的姿态大声激励道：“加油哦，大家都加油，为奥丽越来越好而努力！” 有点，尬。 气氛安静了一下，有人反应过来，才开始鼓掌。 等萧茹走了，很快有同事用微信或qq进行交流，重点还是围绕着萧茹升职的事。 而且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了，萧茹是有意为难苏陌，即使她已经成功上位了。 苏陌不喜欢被别人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她厌恶这种眼光。 她很完美，她举止端庄优雅，言语温和谦逊。她穿得也很好，衣服鞋子都是上得了台面的牌子货，她不需要任何人同情。 苏陌没再找李副总，上周五谈话的时候，她不是没听出来李副总的意思，他除了透露希望苏陌担任艺术总监之外，还暗示了她职场潜规则。 奥丽的艺术总监，在苏陌这个年龄和资历上，可以拿到六十万的年薪，比她现在的工资高了整整一倍。 但苏陌有自己的原则，她是个目光长远的聪明人。未来会有更好的男人和更值得的婚姻，她不会让自己留下这么个肮脏的污点。 何况，李副总那种三百斤重满脸油腻的中年秃顶胖子，就算拉了灯也睡不下去。 女人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总是格外慎重的。 莫名，苏陌想起昨晚搬过来的新邻居，那副高大性感的身躯和他的黑色宾利。 苏陌很快投入工作，从最棘手的林小灵转过来的星辰科技的项目开始。 他们要做的是一款言情小说阅读app的整体ui界面设计，定位用户群体是女性，色调要求是粉色。 昨晚客户的最新要求：风格要大气中透着精致，复古中透着时尚，简单中透着不简单。 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多年，苏陌完全可以确定，跟大多数小老板一样，对方根本不懂设计，审美也存在一定障碍。 他完全不尊重设计师的意见，是个自以为是的高傲自大狂。 跟这种客户交流，是最费劲的，分分钟让人想拎把菜刀剁了对方的狗头。 但苏陌不会，她的人设是名媛淑女，她对自己制定的行为规则不允许她那么干。 为了提高工作效率，苏陌整理出几个需要沟通的关键点，直接拨通了星辰科技的电话。 “您好，我是奥丽广告的首席设计师苏陌，就与贵公司合作的小说阅读app的ui设计方面有几个问题需要沟通一下。” 礼貌中带着强势，干脆又利索，一句废话都没有。 林小灵想起刚入职的时候，苏陌对她说，平面设计师不应该是趴着的。 她突然很感动。 不幸接到这通电话的赵殊放下手里的保温杯，嚼着嘴里的枸杞：“我们老大在忙。”他们老大写代码的时候，谁打扰谁死。 赵殊反应过来对方是个妹子，可怜他这个程序员已经一个月没跟女人说过话了，于是清了清嗓子：“我是星辰科技的技术总监赵殊，你有什么就跟我沟通吧，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 这款app是他们接的外包项目，因为设计师突然离职，只好把ui设计又外包给了奥丽。当然，技术上还是他们自己来实现，这是他们的强项。 赵殊看了一眼对面办公室里窝在沙发上专心敲代码的邹星辰，心里替妹子捏了把汗，心说这电话要是被那尊佛接到，这妹子准能被骂到怀疑人生。 苏陌：“冒昧地问一下，赵总您是能拍板的人吗？” 陌姐不愧是陌姐，这种话，林小灵打死也不敢对一个职位带总的客户说出来。 赵殊晃着腔：“就在刚刚，鄙人有幸被提升为艺术总监了，兼原来的技术总监。”还兼外卖订餐员。 苏陌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下，你们公司的艺术总监都是这么随便就当的吗，我们这边已经争到头破血流了好吗。 苏陌看着电脑屏幕，用专业的口吻说道：“你们指定一定要用的那种粉色，纯度和亮度都偏高，不光审美上不合适，用户体验也不好，很容易造成视觉疲劳。” 赵殊：“那就加点绿色，多简单的事。就豆绿好了，护眼色。” “你们先做出来看看效果，不行再改好了。” “两个小时能完成这个粉配那个绿的效果吗？” …… 邹星辰敲完最后一行代码，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边走边偏着头揉了揉酸涩的脖颈，从赵殊手里夺过话筒。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就被挂断了。 “啪”得一声，然后是一阵忙音，似乎在传递着对方即将暴走的愤怒。 邹星辰跟着摔了话筒：“一个会画几个图的美工而已，她跩给谁看呢她。” 赵殊捡起桌边的话筒放好，心说您摔话筒的样子也很跩。 邹星辰瞟了一眼赵殊的电脑屏幕，忍无可忍：“你看看你这块代码写的，跟狗啃似的，还有，日志呢，是被你吃了还是喂猪了。” 赵殊读大学的时候就开始跟着邹星辰混了，并在这位计算机天才的带领下，屡次斩获各项全国大学生大奖。 两人大学毕业之后进入全球顶尖的软件公司。又两年之后，邹星辰创立了这家星辰科技公司。 赵殊了解邹星辰，他对待计算机技术精益求精到近乎苛刻。 对于工作以外的东西，他全然不在乎。 比如此时，赵殊打开手机外卖app：“老大，中午咱们吃啥？” 邹星辰靠在桌边，长腿交叠：“随便。” 赵殊：“火锅行吗，还是面？” 邹星辰眼皮都没抬一下：“都行。” 27.27 双更合一 v章订阅不足60%的, 需补足订阅, 或，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邹星辰躲了躲：“滚, 恶心死了。” 邹星辰没想到, 会在医院遇到刘婶。 刘婶看见邹星辰, 赶紧挡住自己的脸，疾步往自动扶梯那边跑。 邹星辰把腿上正在写代码的笔记本电脑扔给周北, 追了过去。 刘婶年龄大，跑得慢, 很快被追上了。 邹星辰站在刘婶面前，带着无形的压迫：“刘婶。” 刘婶低着头, 支支吾吾地胡乱说：“我, 没认出来你。” 邹星辰拧眉：“是不是奶奶身体出问题了？” 刘婶赶紧摆手：“没，没有, 少爷。” 邹星辰带刘婶坐在旁边椅子上：“到底什么事？”他向来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 此时语气显得有点不耐烦。 刘婶突然哭了起来：“老夫人她不让我跟你说。” 邹星辰跟着刘婶去了病房。 老人深色的皮肤陷进在一团白色的被子里，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苍老的皮肤显出深深的褶皱。 周奶奶睡得并不安详，眉毛微微拧着, 连呼吸都有点费劲。 癌细胞扩散地太快, 老人又承受不住化疗带来的副作用。加上心情常年忧郁, 思量过多。身体状况突然陷入恶化。 邹星辰小声问刘婶：“叔叔和我妈那边知道吗？” 刘婶：“知道的, 老夫人唯独不让人告诉你。” 刘婶出去, 邹星辰坐在床边, 拿起周奶奶的手，放在自己手上。 过了一会，周奶奶慢慢睁开眼睛，看见邹星辰的时候，浑浊的双眼亮了一下：“小辰。” 邹星辰握着周奶奶的手，生气道：“您还让人瞒着我。” 周星辰把床摇上去，让周奶奶靠的舒服一点。 “放心，奶奶身体好着呢，奶奶还要看着你结婚生孩子呢。” 邹星辰：“会的。” 周奶奶拉着邹星辰的手：“你跟奶奶说实话，这次搬家，是不是李书情又去找你麻烦了？” 邹星辰：“没有。现在跟茉莉住对门，是为了方便照顾她，才搬过去的。” 周奶奶：“真的？” 邹星辰点了下头：“嗯，真的。” 周奶奶：“沁雅生前总跟我说，她说，奶奶，哥哥没有亲奶奶，你要对哥哥好点。” 周沁雅是周树彬和李书情的女儿，他们离婚之后，周沁雅归周树彬抚养，之后付雨安带着十二岁的邹星辰嫁到周家。 再六年之后，与邹星辰同龄的周沁雅跳河自杀。这件事成了周家的丑闻。周家除了周奶奶，再没人敢提这个名字。 邹星辰微微仰头闭了下眼睛，随风飘落的雪白花瓣落在滴着水的黑色小皮鞋上，那画面如同一个遥远的梦，跩着人不断下沉。 周奶奶很快就又疲惫了，邹星辰安置周奶奶躺下。 不多一会，周树彬和付雨安就来了。周树彬除了是西琼市首富，还是个有名的大孝子。 邹星辰站起来：“妈，叔叔。” 三人在医院门口的咖啡厅坐下。 付雨安是个美人，加上保养的好，跟邹星辰走在一起的时候，像姐弟。她性格冰冷，不大爱笑，跟邹星辰的一脸冷漠，倒也搭。 付雨安先开口：“小辰，听说你有女朋友了，怎么不带回家看看。” 邹星辰脸上一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您怎么知道的？” 付雨安：“宝妹来我这哭好几趟了。” 邹星辰看着窗外：“哦。” 付雨安往儿子看的方向看了看：“找个时间，双方家长见一下面，尽快把婚定下来，你奶奶等不了了。” 苏陌正在公司加班，林小灵陪她一块。 苏陌用手绘板画插图，林小灵就在旁边剥坚果，剥好了放在苏陌桌上的餐巾纸上。 等苏陌画好底稿，林小灵的手机又又又响了起来。 她握着手机，羞涩地躲到一边接电话去。 刚确认关系的热恋中的小情侣，总是有说不完的柔情蜜语。 苏陌突然想到自己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但她今晚一个电话都没接到。 这一对比，简直扎心。 林小灵拿着手机过来，递给苏陌，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陌姐，我男朋友要跟你讲电话。” 苏陌笑了笑，摁了免提。 电话里一个年轻礼貌的声音说道：“陌姐您好，我是林小灵的男朋友，经常听她提到您，谢谢您对我家小灵的照顾，她这个人有点笨，让您费心了。” 苏陌笑着回道：“不用谢，你太客气了。” 林小灵脸都羞红了，拿着手机跑一边去了。 苏陌看着自己黑掉的手机屏幕，人比人，得气死人。 林小灵讲完电话回来，苏陌一边收拾包，一边问道：“谈恋爱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的啊？” 林小灵：“就总想着他，想他的时候，会觉得自己很幸福。” 办公室里没人，林小灵小声补了句：“还想跟他做亲密一点的事。” 苏陌挑了下眉：“你这个女人，可以的哦。” “那你们接过吻吗，什么感觉？” 林小灵脸红了一下，回味道：“很美妙，有一种烟花在心口绽开的感觉，噼里啪啦的电流滋啦滋啦响，还有心跳，砰砰砰。还会有一种窒息感，想要更多的感觉。” 苏陌：“怎么听你形容的跟触了电还吸了毒似的。” 林小灵：“是啊。” 爱情令人迷失自我，情爱令人上瘾。 林小灵问道：“陌姐你呢，跟你男朋友怎么样啦？” 苏陌啊了一声：“我没有男朋友啊。” 林小灵：“那个开宾利的大帅哥，不是你男朋友吗？” 苏陌：“额，是。”她又忘了，她是个有男朋友的人。 她还在回味林小灵说的话，她不知道怎样才算喜欢上一个人，也无法用接吻的感觉来衡量。 因为上次他亲她的时候，啃鼻子上了。 邹星辰在医院待到凌晨才回家。 刚打开门，对面的门就开了。 苏陌站在门口：“回来了。” 邹星辰回头：“怎么还没睡，这都几点了。” 她穿着那件他最喜欢的黑色v领蕾丝吊带睡裙，烟波温柔：“来，谈谈。” 邹星辰走过去，手背在苏陌额头上碰了一下：“没犯病吧？” 苏陌仰着头，颇有气势：“你才犯病。” 这下邹星辰确认了，她确实没犯病。 他进来，坐在沙发上，目光掠过她胸口：“怎么穿成这样？” 苏陌挺了挺胸：“我以前不都是这么穿的吗。” 邹星辰闷声：“你只有在想勾引我的时候，才会这么穿。” 苏陌瞥了下嘴：“怎么什么都知道呢你。” 邹星辰那边好一会没出声，他双手枕在后脑，转头看着窗外。 夜已经很深了，天气也不大好，没有星月，只有远处的霓虹灯在夜色中闪着微弱的光。 苏陌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打开，放在邹星辰腿上：“你，打几行代码给我看看。” 邹星辰保持躺在沙发上的姿势没动，瞟了苏陌一眼：“没人能命令老子。” 目光掠过她的身体：“穿得再性感也没用。” 她皮肤雪白，黑衣黑发，唇上那一点红，点亮了整个人。 苏陌转身去厨房，拿出那根擀面杖，指着沙发上的人：“你写不写，写不写。” 邹星辰懒懒地抓过电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强扭的瓜不甜。” 苏陌：“没事，解渴就行。” 很快，整个空间只剩下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在无比寂静的夜里，像精灵跳跃在浸了水的山涧石块上，时而清灵，时而醇厚。 男人垂着眸，目光懒散地落在电脑屏幕上。 他完全沉浸在了代码的世界里，像一个披荆斩棘的战士，偏偏又搭配着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又跩又欠。 像一个傲慢的国王。 无人与他匹敌，他也不屑与人为敌。 他就是用这样的姿态碾压顾北图的。 苏陌低头凑到他耳边，长发垂下：“辰哥，你写代码的样子，真性感。” 邹星辰掀了下唇角。 过了一会，邹星辰把电脑递给苏陌：“试试十分钟之内能通关吗。” 一款障碍跳跃小游戏。 苏陌抬眸：“这个游戏，你几分钟能过关。” 邹星辰：“三分钟。” 苏陌踹了他小腿一下：“你特么别看不起人。” 邹星辰抬了抬下巴，提示她计时已经开始了。 苏陌操作着小人，一路过关斩将，跳小河躲石块，捡金币。最后跳跃一栋小房子的时候，啪地一下，摔死了。 “操！” 用时十八分钟。 最后的画面出现的不是game over，是中文的蠢猪两个字。 卡通大猪脸嘲讽地占满整张屏幕。 邹星辰揉了揉苏陌的脑袋，鼓励她道：“能坚持十八分钟，已经比百分之十的人优秀了。” “女人，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啊。” 苏陌：“呵，谢谢您的夸奖了。” 苏陌把电脑收起来：“你刚才没在我电脑里乱装什么东西吧。” 邹星辰不屑道：“我有那么无聊吗。” 他又懒洋洋地靠在了沙发上，双手枕在脖颈后面，长腿微微曲着。 “拿两罐啤酒过来。” 苏陌收好电脑回来：“我家没有啤酒，我们淑女只喝红酒。” 邹星辰抬了抬眼皮子，瞟了她一眼。 苏陌从冰箱里拿出来两罐，扔一罐给邹星辰，拉开手上那罐，一仰头就喝掉了小半。 喝完还满足地“啊~”了一声，享受地眯了下眼睛。 她靠在餐桌边，双腿交叠，双眼像蒙着一层雾气，似醉似不醉。 因为喝得急，唇角漏出来几滴，她舔了舔下唇。 邹星辰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苏陌身侧，跟她并排靠在桌边。 他垂着头，单手捏着啤酒罐子，样子看起来有点疲惫，既不绅士也不嚣张，呈现出一种她从来没见过的，柔软的样子。 苏陌用手肘碰了碰邹星辰：“辰哥，有心事？” 邹星辰：“你刚才说谈谈，是要谈什么？” 借着酒劲，苏陌把啤酒罐子往桌上一放，起身面对着邹星辰，嚣张地捏着他的下巴，半眯着眼睛看他：“帅哥，接个吻吧。” 邹星辰偏过头去，声音低哑：“你是喝多了，还是又犯病了。” 苏陌把邹星辰的下巴掰回来，半个身体压在他身上，像个高高在上女王：“亲得我满意了……” 他打断她的话：“就订婚。” 她正要说话，双唇就被堵住了，他一手揽住她的月要，一手扶着她的后脑，反身将她压在餐桌上。 他闷声：“这个姿势满意吗，嗯？” 桌上的花瓶滚到了地上，啪地一声摔了满地碎片，几朵大红色的玫瑰花散落下来，养花的水流到浅木地板上，沾湿了他的鞋底。 她抬眸，看见他眼眸深沉，牢笼一般，像锁住了什么，终又没能克制住，欲望便如海上飓风掀起的浪潮，席卷着万千波涛而来。 他用力吻着她咬着她，像一只被激怒的野兽，用最原始的野性发泄着内心深处的不安和躁动。 “嘶~疼~~” 她仰着头，呼吸急促，踹了他一脚：“狗东西，滚。” 他没听见，他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也看不见其他任何。 漫长又短暂的亲吻过后，他紧紧抱着怀里软若无骨的女人，力气大得几乎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像溺水之人抓住浮木，她是唯一的救赎。 他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 “我们订婚好不好？” 买好手链，回家洗了个澡，换身衣服。 苏陌听见敲门声，看了一眼猫眼，打开门。 他今天穿着一件米色衬衫，应该跟之前的的白色是同款，柏木纽扣一样地精致华贵，仔细一点看，袖口一圈点缀着暗纹，像是植物图案。 “mdy，准备好了吗？” 苏陌笑了笑，转身拎起包：“嗯，走吧。” 她今天穿得也很好，首饰是蒂凡尼的一套，裙子六千块，作为披肩的围巾四千块，鞋子三千五百块。这些是她衣柜里除了礼服最贵的一套。 苏陌锁好门，邹星辰侧过脸去看她：“我能帮你拿包吗？” 她自然地递过去，他自然地接过。 邹星辰摁了下电梯，毫不吝啬地夸赞：“茉莉，你今天很漂亮。” 她的裙子是浅粉色的，看起来十分温婉，米白色的丝巾与他的衬衫很搭。长长的黑色卷发披在肩后，色彩分明。 上了车，邹星辰绅士十足地探过身帮苏陌系安全带。 离得近了，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手指不经意触碰到她的手臂，温软地不像话。 为了方便他操作，副驾上的女人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这个动作令她的胸部高高耸起。 邹星辰从没跟女人这么近距离地相处过，她的体香绕着他的鼻尖，她的呼吸喷洒在他耳后。这令他感到不自在，一股莫名的燥热也从心底升了起来。 这是一个成熟男人的正常反应，他并不慌。 “哒”得一声，安全带扣好。 苏陌柔声：“谢谢你。” 他问她：“想吃什么菜？” 苏陌笑了笑：“我请你吃饭，当然是你来选。” 邹星辰：“西餐？” 苏陌：“嗯。” 车子在市中心的一家西餐厅门口停下。 高而阔的大门口站着两个门童，进去之后，貌美的服务小姐引路。整个餐厅的装修是黑红色调的，奢侈而优雅。 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光透射在正在拉小提琴的乐师身上，音乐从琴弦缓缓流淌出来。 苏陌有点想摁ctrl+z键，撤回刚才的话。 但她觉得丢人，那种，对不起我请不请这么贵的饭的那种话，打死她也说不出口。 她默默在心里计算着自己的银行卡余额，万一不够付怎么办。 不知道这样的餐厅接不接受花呗付款。要是不接受，她又该怎么办。 服务生送过来菜单，邹星辰请苏陌先点。 苏陌坐在软软的沙发座椅上，打开菜单，急切想要看看菜价，她尽量挑便宜点的，少点一点，就说自己在减肥好了。 谁知道，菜单上根本没标注价格。 这个可怜的姑娘陷入深深的焦虑，她再也听不见悦耳的音乐，看不见优美的环境。她看了一眼新买的爱马仕包包，要是没买这个包就好了。 苏陌点了块牛排，把菜单递给邹星辰：“我最近减肥。” 邹星辰接过菜单笑了笑：“你一点都不胖，不用减肥。” 苏陌勉强笑了一下。 邹星辰看来起来经常来这里吃饭，他连菜单都不用看，直接报了菜名。像是怕苏陌吃不饱似的，点了很多。 最后还点了瓶听起来十分昂贵的红酒。 苏陌温柔体贴道：“你待会不是要开车吗？” 邹星辰这才想起来，于是让服务员把红酒换成了果汁。苏陌稍微松了口气。 桌上的黑色小花瓶里插着一朵大红色的玫瑰花，邹星辰将那朵花拿出来，送给了苏陌，眉眼温柔：“这花很衬你。” 苏陌接过来，放在鼻端闻了闻，是喷过香水的，很香，但这并不能唤起她内心的愉悦。可怜姑娘的所有心思都在这顿饭的账单上。 她笑着说道：“谢谢，我很喜欢。” 除了茉莉花，她最喜欢的就是大红色的玫瑰。如此热烈又饱含热情，于百花之中，永远是最高傲的。因为美，就有了傲慢的资本。 所有的艺术家都不会拒绝一朵玫瑰花的美。 但此时，她看不到它的美。 邹星辰看着眼前的女人，橘黄色的灯光在她身上镀了层浅淡的光，雪白的皮肤比平常看着要柔上几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看见她眼底透着焦虑。 服务生很快把餐送了上来，摆满了大半个桌子。 邹星辰端过苏陌点的那份牛排，一边帮她切着，一边抬头问道：“有心事？有什么是我能帮到你的吗？” 28.第 28 章 v章订阅不足60%的, 需补足订阅, 或，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香迪是法国轻奢品牌，深受小资白领们的追捧。 苏陌和萧茹从电梯出来。 前台小妹捏着手机, 正飞奔到电梯这边，看到她们，热情地打招呼：“萧总好，陌姐早啊。” 萧茹点了下头, 算是打招呼了。 苏陌笑了笑打招呼：“去买早餐啊？” 前台小妹摁了下电梯, 笑了笑：“嗯, 今天早上起晚了。”先打卡再去吃早饭，很多白领都这样。 前台小妹：“萧总今天穿的好漂亮。” 苏陌知道，这不是奉承，因为连她自己都觉得，萧茹今天这套装备真不错, 有钱有颜有气场。 萧茹笑了一下, 踩着高跟鞋先走了，苏陌落在后面。 前台小妹小声说了句：“怪不得一身都是香迪的。” 苏陌回头诧异道：“为什么这么说？” 前台小妹答道：“今天香迪总部的艺术总监过来, 怎么, 萧总没告诉过你们设计部吗？” 苏陌笑了笑：“你的电梯到了。” 一直以来，像香迪这样的国际大品牌, 全球的广告设计都是由法国总部来完成的。还没有过跟别国设计师合作的先例。 若能拿到香迪的广告设计项目, 这对任何一个设计师来说, 都是其跳槽和加薪的筹码。 这种可以大幅增加身价的项目, 谁都想做。 哪怕是免费的，都有大把人抢着。 一旦广告投入发行，在香迪的品牌影响下，曝光率和关注度可想而知。 若设计师再有点才气和创意，必然会引起广告界和时尚界的关注。 这是个鱼跃龙门的好机会。 哪怕是已经成为艺术总监的萧茹，也动了不少心机。 苏陌站在水池前洗好杯子，抽了张纸巾擦拭杯子上的水渍。她抬头照了一眼镜子，从口袋里拿出来口红补了下妆。 前台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苏陌，哪个是苏陌，小骚狐狸精，滚出来！” 女人的声音又尖又细，嗓门极大，嚷嚷地整个楼层都能听见。 苏陌拧眉，第一反应是，难道邹星辰是结过婚的，正室找上门来了？ 除了邹星辰，她不记得自己还对哪个男人骚过。 那女人体型肥硕，个子也高，力气大极了，一把将拦在前面的前台妹子推倒在地。 有同事把前台妹子扶起来：“哎，你怎么能推人呢。” 女人一边往办公区域走，一边骂道：“勾引我老公的小骚狐狸，给我出来。” 苏陌从茶水间出来。 她狠狠咒骂了邹星辰一顿，麻痹的有妇之夫还来招惹她，下回碰上，就该拿剪刀剪断他的小鸡鸡。 苏陌不想把事情弄大，趁着女人还没认出她来，侧身往门口走去。 “苏陌。” 萧茹叫了一声。 苏陌回头，看了萧茹一眼，她故意的。 找茬的女人顺着众人的视线找到了苏陌，拖着肥硕的身躯走到苏陌面前，抬起手来就要抓苏陌的头发。 苏陌抓住女人的手腕，毫不费力地甩开了。 女人大声骂道：“我打死你这个骚狐狸！”说完就要去抓苏陌的头发。 苏陌不想被同事们误会，影响到她以后的工作。正要解释说她对邹星辰的婚姻状况并不知道，以为他是单身。 才对他发骚的。当然，这句话卡住。 萧茹走过来，把女人从苏陌身边拉开，看了苏陌一眼，对那女人说道：“我是苏陌的领导，有什么事来我办公室说吧。” “你这样闹不但影响我们的工作，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好。” “你放心，这事我们公司肯定给你个交代。” 言外之意就是，要代表公司对苏陌的行为作出处罚， 旁边几个别的部门的领导并不赞同萧茹的处理方式，员工的私事私下里解决就好了，没必要拖公司下水，但他们谁也没多管闲事。 前来闹事的女人听见萧茹的话，颇为不屑：“不用你管。” 女人盯着苏陌，把她从上到下看了个遍：“现在的小三，不想着努力工作，光想着爬领导的床。” 领导的床？ 苏陌解释道：“这位太太，恐怕您是误会什么了吧。您先生叫什么名字？” 这时，李副总从外面回来，看见眼前的一幕，差点气昏过去，走过来，抓着女人的手腕就往外拖：“你还闹到公司来了，丢人不丢人！” 女人挣开手，跟丈夫对峙：“你心疼那个狐狸精了是不是！李广全，你他妈良心都被狗吃了！” 今天有贵客来访。李广全拖着女人往外走，两人体型相当，在前台拖来拖去。 最后楼下的保安帮着一块给拖走的。 苏陌感到莫名其妙，自己怎么就躺枪了。她跟李副总除了工作上的交集，私下里从未联系过。 前来帮忙的，和看热闹的同事正准备散去。李广全就回来了。 他脸上有好几道血痕，头发和衬衫也乱糟糟的。 当着众人的面，苏陌走过去说道：“李副总，刚才的事，我需要一个交代。” 她很在意旁人的目光。不希望被误会。 被人像个异类一样指指点点的滋味她尝够了。 李广全朝众人摆摆手：“误会，都是误会。干活去吧。” 他脸上带着尴尬，又强撑着领导者的风范和尊严，看起来有点滑稽。 李广全转头对苏陌道歉道：“爱人不懂事，给你造成困扰了，抱歉。”算是道歉了。 萧茹走过来打圆场：“竟然都是误会，大家就散了吧。” 她朝着设计部拍了下手：“大家打起精神，再过一会，香迪的艺术总监就到了。” 设计部一下子炸开了锅：“香迪的艺术总监，我没听错吧！” “是要跟我们奥丽有合作吗，是那个时尚之王tom吗，我偶像啊。” “瞧瞧我今天穿的这身破烂，都不好意思往人跟前凑了。” “香迪的合作项目哎。” 但这种级别的项目，一般都是艺术总监亲自操刀。 最后证明，果然没他们什么事，tom全程是由萧茹和两位总陪同着的。 然后当刘总宣布负责香迪项目的设计师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却似乎又在意料之中。 刘总把项目交个了苏陌全权负责。 苏陌看完邮件，看了一眼刘总办公室。 刘总昨晚说过会给她一个交代。 刘总是个聪明人，李副总是个傻逼。 晚上七点钟，苏陌在公司楼下等邹星辰。 很快，一辆炫酷狂跩帅的黑色限量版宾利开了过来。 邹星辰抱着一束红色的玫瑰花从车上下来，走到苏陌面前：“等久了吧？” 苏陌接过花束，放在鼻端嗅了嗅：“也没多久。” 邹星辰看着苏陌：“你今天真漂亮，比以前的每一天都好看。” 苏陌羞涩地笑了笑。 豪车鲜花，帅哥美女，很快吸引了下班的白领们的注意力。 有几个同事故意打趣，一边笑一边说道：“苏陌，今天真漂亮哈。” 苏陌回头笑笑。 邹星辰一出现，关于她和李副总的那点谣言不攻自破。 这两个男人根本没有可比性。 车子在一家高档会所停了下来。 穿过修葺着小桥流水的院子，再走过一条长长的梨花木走廊，邹星辰带苏陌去了小包间。 餐是提前点好的，看来他早有准备。 苏陌坐在雕刻精致的中式餐桌前，抬头看了看对面的男人。 他依旧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偏暗调的灯光将他的侧脸轮廓衬托地如同刀刻。 他捏了捏口袋里那枚祖母绿的翡翠宝石戒指。 始终没拿出来。 “茉莉，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正在夹菜的苏陌抬头，她就知道他有话要对她说，且她认为，他今天大概是要表白。 果然，下一秒她听见他说：“你喜欢我吗？” 苏陌放下筷子，盯着对面男人：“喜欢。” 邹星辰：“喜欢我哪里？” 苏陌轻声笑了一下：“你这算是变相自恋吗？” 一抬头对上那双认真的眼睛，她收起了玩笑，声音带着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低柔：“哪都喜欢。” 邹星辰：“你喜欢温柔绅士的男人？” 苏陌点头：“嗯，就比如你这样的。” 邹星辰：“假如，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假如我很凶，还经常骂人，不会也懒得讲什么甜言蜜语，你还愿意喜欢我吗？” 苏陌：“你开玩笑的吧。” 她根本没认真对待他说的那几句话。 男人眼神黯淡了一下，松开口袋里的那枚戒指。 苏陌起身：“阿辰，我去下洗手间。” 男人极淡地点了下头。 从洗手间回来的路上，苏陌想着邹星辰的样子，觉得刚才的他和平常不太一样。 29.第 29 章 v章订阅不足60%的, 需补足订阅, 或, 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周奶奶打了他手一下，威胁道：“这事要办不成, 给你安排一大堆相亲, 就从老钱家那孙女开始。” 以前有段时间，苏陌的左边耳朵一直都是嗡嗡的, 白天黑夜，持续了两个星期。 那是被钱媛一书包砸下去砸出来的。好在之后自己就好了，不然她现在就是个残疾人了。 所以苏陌清楚地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五一假期结束, 正式开始上班。 因为萧茹的升职，首席设计师的职位出现了一个空缺。 一大早，公司休息室就坐了好几位面试者。等待着筛选和被筛选。 萧茹拿着一叠简历, 踩着高跟鞋从苏陌身边经过，一边自言自语道：“当领导真是辛苦，什么都要操心。” “那个, 苏陌啊，星辰科技的项目，他们那边还要加两个页面，到时候重新签个合同。” 苏陌微微拧眉：“我手上现在有四个项目，都是近期要交的, 时间上可能来不及。” 萧茹不悦, 声音也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别人手上, 谁不是好几个项目呢, 怎么就你，一让干活就推三阻四的。” 又阴阳怪气地补了句：“咱们公司，可不养闲人。” 办公室的人全部看了过来。 苏陌抬头看着萧茹。想起四年前，她们一起进公司的时候。 那时候的萧茹跟现在的林小灵差不多，什么都依靠着苏陌。有好几次，萧茹的工作做不完，都是苏陌陪着她加班到半夜才完成的。 两人经常一起吃饭逛街，结伴去景区写生。 萧茹跟男友吵架分手，苏陌形影不离地照顾了她一个星期。陪她说话，给她煮粥，一起骂那位出轨的前男友。 那时候的友谊是真的，现在的决裂也是真的。 萧茹继续以领导者的姿态说道：“小林这几天请婚假度蜜月去了，你去星辰科技那边签一下约。或者联系对方过来，碰个面。” 小林是苏陌这组的ae，专门负责处理客户订单签约及催款等问题。 萧茹说完就走了。 苏陌喊了她一声：“萧茹。” 不是萧总，是萧茹。 萧茹身形顿了一下，停下脚步，却没回头。 苏陌眼里的仅剩的一点光渐渐熄灭，平静地一丝波澜也没有，发出的声音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她笑了一下：“没事，就这样吧。” 之前总喜欢夸苏陌人好脾气好的两个女同事。打从萧茹上位，苏陌被针对。就再也不在公开场合表达出来了。 林小灵轻轻拉了拉苏陌的上衣下摆，小声关切道：“陌姐，没事吧？” 苏陌笑了笑：“没事。” 说完从抽屉里拿出来两包薯片，两人开心地分食了。 她得吃饱了吃开心了，才有力气对付星辰科技的那帮傻逼。 临下班的时候，苏陌躲在安全通道里给邹星辰打了个电话：“阿辰，不好意思啊，今晚不能陪你吃饭了。” 邹星辰已经合上电脑了，正准备去苏陌的办公楼楼下接她：“好，我了解了，是工作太忙了吗，晚点我去接你下班？” 苏陌柔声道：“不用了，我今天可能要挺晚的，事太多了。” 邹星辰重新躺回到沙发里，懒散地揉着脖颈，语气却十分温柔：“没事，不管多晚，我都等你。” 苏陌继续柔声：“阿辰，你真好。” 邹星辰握着手机，望着天花板：“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等苏陌先挂了电话，他才挂断。 赵殊贱兮兮地笑着把自己的手机递给邹星辰：“辰哥。” 邹星辰被赵殊的眼光盯得发麻，不爽道：“笑成这样，有毛病。” 赵殊点开刚才录下来的视频。 音响里传来做作的情话，“没事，不管多晚，我都等你。”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办公室众人嘎嘎直乐，正在往下脱纱裙的周北笑得被绊倒在地上，砰地一声响，眼镜都摔飞了。 视频里的男人满面深情。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柔得像是在月光里浸了一千万年。 邹星辰微微拧眉，他不记得自己在眼神戏上用过力。 他关掉视频，烦躁地把手机扔给赵殊：“笑屁，奥斯卡影帝，没见过吗。” 说完，抓起桌上的烟放进口袋里：“公司团建，吃饭去。赵殊请客。” 赵殊：“……”总裁影帝大人要不要这么记仇。 晚上十点，奥丽最大的老板刘总从办公室出来。 整个办公室只有苏陌一个人了。她手上的活太重了。 刘总作为老板，例行过来关心一下努力加班工作的员工。 “小苏，还没走啊。” 刘总年龄并不大，四十岁都还不到，加上保养得当，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他对苏陌的印象一直都挺不错的。 苏陌从电脑屏幕里抬起头来，叫了声：“刘总。” 刘总走过来，看了一眼苏陌的电脑屏幕：“这是周氏的项目？” 苏陌点了下头：“嗯，这是周氏年中庆典的vi设计，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她看了一下时间，把已经做好的部分备份了一下。跟刘总一块走出公司。 天太晚了，刘总执意要送苏陌回家。 苏陌推辞不过，只好上车。 车里，刘总突然说道：“艺术总监本来是给你的。” 苏陌没说话，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沉默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刘总继续说道：“咱们奥丽为什么给设计师的提成比一般公司都要高，就是不希望设计师接私单，影响到公司的项目质量。” “可惜了啊，小苏。” 苏陌怔了一下说道：“不是，刘总，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刘总看了苏陌一眼，拧眉道：“李副总不是已经找你谈过了吗？” 苏陌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她认真对刘总解释道：“刘总，我没接过私单，李副总也从来没有找我谈过话。” 刘总沉默了一下：“我知道了。” 苏陌便不再多说了。立场表达出来了，多说无益。 也许刘总信了，也许没信。 结果已经这样了，她就算再闹，也没有把萧茹撸下去，她再上位的可能。 且萧茹这个人，专业能力确实不错，又惯常会讨好领导。领导们未必会不喜欢。 车子很快开到了楼下。 刘总最后说道：“这事，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对老板们来说，真相怎样其实并不重要，留住人才才是关键。真相带不来收益，人才才能。 苏陌从车上下来，笑了笑：“刘总您开车注意安全。” 邹星辰站在窗边，看见苏陌从一辆黑色宝马上下来，微笑着对车里的人挥手。 笑容甜得刺人眼。 邹星辰不屑地瞥了下嘴，这破宝马哪有他的限量版宾利好。 但楼下的女人并没有直接上楼，而是绕过公寓楼，往小区中间的花园去了。 苏陌从假山旁边捡起来几块小石子，泄愤似地使劲扔进人工河里扔，边扔边骂道：“李广全，贱人，去死吧！”李广全就是李副总。 石子飞到水面上，一砸一个大水坑。本来平静的水面激起阵阵涟漪，拍打着用雨花石砌成的河岸。 苏陌一连扔了十几个李广全，终于成功地引来了一束手电筒。 她心里一惊，是小区门口的保安吧。别是总用爱慕的眼光看着她的那个瘦高个吧。 苏陌赶紧背过身去，假装自己不是自己。 她一个音节都不敢发，拔腿就跑，生怕被认出来，崩了优雅淑女人设。 邹星辰把手机手自带的电筒功能关掉，怀疑自己是眼瞎了。 刚才跑过去的，不是他的小茉莉，是什么野兔子吧。 扔了十几个李广全，又像兔子一样跑了几圈步，苏陌的心情已经全好了。 她一边往回家的路上走，一边抬头看了看夜空。 月牙挂在半空，与周围的几颗星星作伴。 手机响了起来。 她一看见这个名字就软，声也软，调也软，整个人都软了，接起电话柔声道：“阿辰。” 刚从勾心斗角的职场走出来，又到了考验演技的战场。 邹星辰：“下班了吗，我开车去接你？” 苏陌一边摁电梯，一边答道：“刚下班，已经到楼下了。” 挂了电话从电梯里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了邹星辰，她冲他笑了笑：“阿辰，怎么在这等？” 邹星辰：“想早一秒钟看到你。”这台词发挥超常发挥了。 苏陌微微低头，有点羞涩的样子。拿出钥匙开了门，请邹星辰进来。 她再次道歉：“不好意思啊，今天晚饭放你鸽子了。” 邹星辰勾唇笑了一下：“那你打算怎么弥补一下？” 苏陌洗好手，从厨房端了杯水递给邹星辰，微微仰头看着他：“等有机会，我画一幅画送给你吧。” 30.第 30 章 v章订阅不足60%的, 需补足订阅，或，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香迪是法国轻奢品牌，深受小资白领们的追捧。 苏陌和萧茹从电梯出来。 前台小妹捏着手机，正飞奔到电梯这边，看到她们, 热情地打招呼：“萧总好，陌姐早啊。” 萧茹点了下头, 算是打招呼了。 苏陌笑了笑打招呼：“去买早餐啊？” 前台小妹摁了下电梯，笑了笑：“嗯，今天早上起晚了。”先打卡再去吃早饭, 很多白领都这样。 前台小妹：“萧总今天穿的好漂亮。” 苏陌知道，这不是奉承, 因为连她自己都觉得, 萧茹今天这套装备真不错, 有钱有颜有气场。 萧茹笑了一下, 踩着高跟鞋先走了，苏陌落在后面。 前台小妹小声说了句：“怪不得一身都是香迪的。” 苏陌回头诧异道：“为什么这么说？” 前台小妹答道：“今天香迪总部的艺术总监过来，怎么, 萧总没告诉过你们设计部吗？” 苏陌笑了笑：“你的电梯到了。” 一直以来，像香迪这样的国际大品牌，全球的广告设计都是由法国总部来完成的。还没有过跟别国设计师合作的先例。 若能拿到香迪的广告设计项目, 这对任何一个设计师来说, 都是其跳槽和加薪的筹码。 这种可以大幅增加身价的项目, 谁都想做。 哪怕是免费的，都有大把人抢着。 一旦广告投入发行，在香迪的品牌影响下，曝光率和关注度可想而知。 若设计师再有点才气和创意，必然会引起广告界和时尚界的关注。 这是个鱼跃龙门的好机会。 哪怕是已经成为艺术总监的萧茹，也动了不少心机。 苏陌站在水池前洗好杯子，抽了张纸巾擦拭杯子上的水渍。她抬头照了一眼镜子，从口袋里拿出来口红补了下妆。 前台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苏陌，哪个是苏陌，小骚狐狸精，滚出来！” 女人的声音又尖又细，嗓门极大，嚷嚷地整个楼层都能听见。 苏陌拧眉，第一反应是，难道邹星辰是结过婚的，正室找上门来了？ 除了邹星辰，她不记得自己还对哪个男人骚过。 那女人体型肥硕，个子也高，力气大极了，一把将拦在前面的前台妹子推倒在地。 有同事把前台妹子扶起来：“哎，你怎么能推人呢。” 女人一边往办公区域走，一边骂道：“勾引我老公的小骚狐狸，给我出来。” 苏陌从茶水间出来。 她狠狠咒骂了邹星辰一顿，麻痹的有妇之夫还来招惹她，下回碰上，就该拿剪刀剪断他的小鸡鸡。 苏陌不想把事情弄大，趁着女人还没认出她来，侧身往门口走去。 “苏陌。” 萧茹叫了一声。 苏陌回头，看了萧茹一眼，她故意的。 找茬的女人顺着众人的视线找到了苏陌，拖着肥硕的身躯走到苏陌面前，抬起手来就要抓苏陌的头发。 苏陌抓住女人的手腕，毫不费力地甩开了。 女人大声骂道：“我打死你这个骚狐狸！”说完就要去抓苏陌的头发。 苏陌不想被同事们误会，影响到她以后的工作。正要解释说她对邹星辰的婚姻状况并不知道，以为他是单身。 才对他发骚的。当然，这句话卡住。 萧茹走过来，把女人从苏陌身边拉开，看了苏陌一眼，对那女人说道：“我是苏陌的领导，有什么事来我办公室说吧。” “你这样闹不但影响我们的工作，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好。” “你放心，这事我们公司肯定给你个交代。” 言外之意就是，要代表公司对苏陌的行为作出处罚， 旁边几个别的部门的领导并不赞同萧茹的处理方式，员工的私事私下里解决就好了，没必要拖公司下水，但他们谁也没多管闲事。 前来闹事的女人听见萧茹的话，颇为不屑：“不用你管。” 女人盯着苏陌，把她从上到下看了个遍：“现在的小三，不想着努力工作，光想着爬领导的床。” 领导的床？ 苏陌解释道：“这位太太，恐怕您是误会什么了吧。您先生叫什么名字？” 这时，李副总从外面回来，看见眼前的一幕，差点气昏过去，走过来，抓着女人的手腕就往外拖：“你还闹到公司来了，丢人不丢人！” 女人挣开手，跟丈夫对峙：“你心疼那个狐狸精了是不是！李广全，你他妈良心都被狗吃了！” 今天有贵客来访。李广全拖着女人往外走，两人体型相当，在前台拖来拖去。 最后楼下的保安帮着一块给拖走的。 苏陌感到莫名其妙，自己怎么就躺枪了。她跟李副总除了工作上的交集，私下里从未联系过。 前来帮忙的，和看热闹的同事正准备散去。李广全就回来了。 他脸上有好几道血痕，头发和衬衫也乱糟糟的。 当着众人的面，苏陌走过去说道：“李副总，刚才的事，我需要一个交代。” 她很在意旁人的目光。不希望被误会。 被人像个异类一样指指点点的滋味她尝够了。 李广全朝众人摆摆手：“误会，都是误会。干活去吧。” 他脸上带着尴尬，又强撑着领导者的风范和尊严，看起来有点滑稽。 李广全转头对苏陌道歉道：“爱人不懂事，给你造成困扰了，抱歉。”算是道歉了。 萧茹走过来打圆场：“竟然都是误会，大家就散了吧。” 她朝着设计部拍了下手：“大家打起精神，再过一会，香迪的艺术总监就到了。” 设计部一下子炸开了锅：“香迪的艺术总监，我没听错吧！” “是要跟我们奥丽有合作吗，是那个时尚之王tom吗，我偶像啊。” “瞧瞧我今天穿的这身破烂，都不好意思往人跟前凑了。” “香迪的合作项目哎。” 但这种级别的项目，一般都是艺术总监亲自操刀。 最后证明，果然没他们什么事，tom全程是由萧茹和两位总陪同着的。 然后当刘总宣布负责香迪项目的设计师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却似乎又在意料之中。 刘总把项目交个了苏陌全权负责。 苏陌看完邮件，看了一眼刘总办公室。 刘总昨晚说过会给她一个交代。 刘总是个聪明人，李副总是个傻逼。 晚上七点钟，苏陌在公司楼下等邹星辰。 很快，一辆炫酷狂跩帅的黑色限量版宾利开了过来。 邹星辰抱着一束红色的玫瑰花从车上下来，走到苏陌面前：“等久了吧？” 苏陌接过花束，放在鼻端嗅了嗅：“也没多久。” 邹星辰看着苏陌：“你今天真漂亮，比以前的每一天都好看。” 苏陌羞涩地笑了笑。 豪车鲜花，帅哥美女，很快吸引了下班的白领们的注意力。 有几个同事故意打趣，一边笑一边说道：“苏陌，今天真漂亮哈。” 苏陌回头笑笑。 邹星辰一出现，关于她和李副总的那点谣言不攻自破。 这两个男人根本没有可比性。 车子在一家高档会所停了下来。 穿过修葺着小桥流水的院子，再走过一条长长的梨花木走廊，邹星辰带苏陌去了小包间。 餐是提前点好的，看来他早有准备。 苏陌坐在雕刻精致的中式餐桌前，抬头看了看对面的男人。 他依旧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偏暗调的灯光将他的侧脸轮廓衬托地如同刀刻。 他捏了捏口袋里那枚祖母绿的翡翠宝石戒指。 始终没拿出来。 “茉莉，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正在夹菜的苏陌抬头，她就知道他有话要对她说，且她认为，他今天大概是要表白。 果然，下一秒她听见他说：“你喜欢我吗？” 苏陌放下筷子，盯着对面男人：“喜欢。” 邹星辰：“喜欢我哪里？” 苏陌轻声笑了一下：“你这算是变相自恋吗？” 一抬头对上那双认真的眼睛，她收起了玩笑，声音带着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低柔：“哪都喜欢。” 邹星辰：“你喜欢温柔绅士的男人？” 苏陌点头：“嗯，就比如你这样的。” 邹星辰：“假如，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假如我很凶，还经常骂人，不会也懒得讲什么甜言蜜语，你还愿意喜欢我吗？” 苏陌：“你开玩笑的吧。” 她根本没认真对待他说的那几句话。 男人眼神黯淡了一下，松开口袋里的那枚戒指。 苏陌起身：“阿辰，我去下洗手间。” 男人极淡地点了下头。 从洗手间回来的路上，苏陌想着邹星辰的样子，觉得刚才的他和平常不太一样。 她回忆着他的话，假如我很凶，还经常骂人，不会也懒得讲什么甜言蜜语，你还愿意喜欢我吗？ 她想事情入了神，走廊上拐弯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不好意思啊。” 她头也没抬，继续往自己的包间走。 “苏陌？” 苏陌身形明显晃了一下，脚步一顿，继续往前走了。 顾北图追过去，走到苏陌前面。 他神情带着微微的惊讶，有点不敢相信地说道：“真的是你？” 苏陌今天穿着一件黑色v领鱼尾裙，大红色的高跟鞋。刚在洗手间补了妆，唇色娇艳欲滴，耳边坠着银色的耳线，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微卷的长发披在肩后，像陡峭的悬崖边倾斜而出的瀑布。 她微微挺了挺胸，这让她看起来像一只高傲的黑天鹅。 任谁也不敢相信，昔日的丑小鸭会蜕变成如今模样。 她淡淡开口，眼睛连人都不看：“哦。” 他们那群人知道她的过去，她也就不跟人装了。疏离也明显，冷漠也明显。 顾北图也由昔日的少年变成了一个男人，只是他身上绅士气质不变。 顾北图将目光从苏陌身上移开：“我打过电话去你家，你妈妈没给我你的手机号码。就是想跟你说声，当年的事，对不起。” 苏陌脸上没什么表情：“我知道了，但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也不会。” 顾北图还想说什么，旁边包间的门被打开了。 钱媛看见顾北图：“北图，怎么去了那么久，大家都等着你呢。” 一抬眼又看见苏陌，笑了一下说道：“苏陌也在啊，北图刚回国，约几个老同学聚聚。” 苏陌不打算理钱媛，有她们那群人在的地方，她一刻都不想待。 31.第 31 章 v章订阅不足60%的, 需补足订阅，或，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似听到了什么令人愉悦的内容，她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唇角勾起一抹小狐狸一般狡黠又轻飘的笑。 那笑容转瞬即逝,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无从捕捉。 等她踩着高跟鞋走了，里面的谈话还在继续。 “几个首席设计师里面, 陌姐业务能力最强，人又好，艺术总监一走, 公司又不准备招新的, 肯定就她接班了。” “上周五我加班走得晚，看见李副总单独叫她去办公室谈话了, 肯定说的就是这事。” …… 中午, 公司附近的一家商场一楼。 “这个颜色怎么样？” 苏陌站在纪梵希专柜前，对着镜子抿了下唇, 转头才发现跟她一起出来吃午饭的林小灵不在身旁。 此时，林小灵正站在不远处接电话。 苏陌将唇上的口红擦掉, 换了另一种颜色试。 导购小姐满脸堆笑：“美女您气质好, 皮肤又白，什么颜色都能驾驭。”多年的销售经验让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哪些顾客有购买能力且舍得花钱。 苏陌今天穿着一件红色的连衣裙, 外面罩着黑色真丝长披肩, 面料轻盈又垂顺，做工极好，都是当红轻奢品牌。 苏陌冲导购小姐笑了笑：“谢谢。” 她语调轻软，笑容又太过温柔，不像是饱经风霜的职场女人能够拥有的。更像是教养极好的人家培养出来的名媛小姐。 林小灵握着手机回来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 苏陌转头：“怎么了，又被那个客户骂了？” 林小灵点了下头，没吱声，眼看着眼泪就要掉下来，看来真的是被骂惨了。 林小灵是奥丽广告公司的新人设计师，负责的都是一些酬金不高的项目。但在平面设计行业里，越是项目小，越不规范，事情也就越烦。 林小灵声音有点哽咽：“他骂我是猪，说随便找个在校大学生都比我设计的好。” 被不管是内行还是外行的别人质疑设计水平，是每个设计师最不能触碰之痛。 苏陌安慰了林小灵几句：“这人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又道：“你没反击回去吗？” 林小灵脸红了一下，声音压低：“他，他声音太好听了，我下不去嘴。” 苏陌：“.…..” 两人回公司，林小灵挽着苏陌的胳膊，小声说道：“不说我了，下午开会，估计就是陌姐你升职的事。” 苏陌虚伪地笑了笑：“哪有，还没正式任命，别跟人一块乱说。” 上周五，李副总找苏陌谈过话，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她将接任艺术总监一职。 林小灵没时间多说什么，她一到工位上就开始忙着给那个令她又爱又恨的祖宗客户改设计稿。 打开ps之前，她先虔诚地拜了拜电脑旁边的“逢稿必过”四个大字。 事实上，截止到现在，已经是第五稿了。 离下午三点钟的会议还有半个小时，苏陌去洗手间补了个妆。 同样从洗手间出来的还有同为首席设计师的萧茹。两人同期进公司，资历相当，专业水平上，苏陌略胜一筹。 在奥丽，艺术总监下面就是首席设计师，每个首席下面带两到三个一般设计师。 萧茹先说话，语气一贯不讨人喜欢：“呦，苏陌你在补妆呢，是有什么好事吗？” 苏陌看了萧茹一眼，笑了笑：“你不也是在补妆吗。” 萧茹勾起唇角：“公司都在传，你要升职了，恭喜啊，苏总。” 她把最后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听着刺耳。 会议准时开始。 讲了几句废话之后，李副总将他那三百斤的身体从椅子上拖起来，他的声音尖而细：“对一家知名广告公司来说，艺术总监一职不可空缺……” 苏陌将垂在胸前的卷发往肩后撩了撩。 林小灵拿肩膀碰了碰她，递过来一个了然的微笑。 李副总那颇具特色的声音继续响起：“恭喜萧茹，她将是奥丽新一任的艺术总监。” 见没人鼓掌，李副总带头拍了几下手：“大家鼓掌。” 掌声这才稀稀拉拉地响起。 之前在茶水间八卦的几个女同事齐齐看向苏陌，目光或不解或遗憾。 同事们大多喜欢温和谦逊的苏陌，不喜嚣张外放的萧茹。 散会之后，萧茹让设计部留下单独开了个会。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就烧到了苏陌身上。 “林小灵手上的项目转给苏陌做。” 一提到林小灵正在负责的项目，整个会议室弥漫着一股死神来了的气息。 林小灵不想连累苏陌：“萧茹，哦，萧总，那个我能做好。”她还在试用期，胆子又小，跟领导说话的时候，有点打怵。 萧茹靠在椅背上，看了林小灵一眼，十分不悦：“能做好还天天被客户骂哭。” 林小灵还想说什么，被苏陌拦了下来：“我来做吧。” 散会之后，苏陌对林小灵说道：“你马上就要转正了，这个节骨眼上得罪她不好。” 林小灵感激道：“陌姐，你人真好。” 苏陌垂头将彩铅装往盒子里装。 林小灵以为苏陌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陌姐，你人真好。” 苏陌将最后一根彩铅装好，盖上盒子，没说话，淡淡笑了一下作为回应。 她可不是什么好人。 晚上十点钟，苏陌最后一个离开公司，这对一个设计师来说是常事。加上临下班的时候，萧茹又发了两份设计需求给她，都是近期要交的。 苏陌刚下出租车就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来自座机。 是她新接手还不到八个小时的林小灵那个冤家客户打来的。 对方开口就是一顿骂：“不是说过了，中间的字体要大，要亮，风格要大气中透着精致，复古中透着时尚，简单中透着不简单！” “明天我要看到修改稿。” “一周内完成上线。”这也是合同要求，离最后定稿时间，只剩下一周了。 苏陌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甚至没来得及品味出林小灵说的对方的声音好听在哪里，电话就被挂断了。 黑暗中，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苏陌对着已经挂掉的电话狠狠骂了声：“操！” 精致的妆容因为愤恨的表情渐渐裂开，像一面映着岁月静好的镜子从中间被打碎，呈现出一种支离破碎的真实。 黑色高跟鞋使劲踢了踢地上的石子，不知道是把那石子当成萧茹还是当成了电话里的凶悍客户。 石子飞起来，在夜空中划了个低低的抛物线，落在附近的水池里，水声蛙声和涟漪同时惊起。 楼道外面停了辆卡车，车身上写着xx搬家公司的字样，两个穿蓝色工作服的工人正在搬家具。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旁边停着一辆黑色限量版宾利。 苏陌从二楼电梯下来，看见对面的门开着，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 高档公寓楼，走廊的灯亮度刚好，白中透着浅淡的黄色，所有事物的影子都投在了墙上，像一副黑白影画。 男人就站在画中间，在某一瞬间定格了，与黑与白与那画中世界融为一体。 苏陌将头发往耳后撩了撩，调整成一贯的笑容：“你好。” “你好，我叫邹星辰。”男人弯了弯唇角，眉梢眼角俱是温柔，“你可以叫我阿辰。”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哑磁性，带人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一下将人的注意力抓得死死的，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成了布景。 听着有点耳熟，苏陌并未放在心上，也不认为自己认识过这样一个人，不然她不会没有印象。 她声调跟着软了软：“我叫苏陌。” 她目光重新落在男人身上。他身形高大，穿着白色衬衫，黑色长裤，裁剪精良，简洁优雅。 白色衬衫的纽扣是柏木的，表层浮着精致的雕刻画。淡淡的，不仔细看不出来。这是个品味很好的男人。 两个工人抬着柜子从电梯里出来，男人往前，帮苏陌挡住差点碰上来的柜角。 也是个教养极好的男人。 这让她想起电话里那个凶悍又审美障碍的客户，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她喜欢眼前这种温润如玉的绅士型男人，没有免疫力。 苏陌往后退了半步，靠在自己家的门板上，眉眼隐隐带笑：“以后大家就是邻居了，你可以叫我茉莉。” 她媚态尽显，声音柔得像是要滴出水来，连忙进忙出的工人都忍不住朝她看过去。 邹星辰抬眸，他第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个长相极美的女人。 她头发长而浓密，打着卷儿，像生长在海底最深处随着海流飘动的海藻。眼睛大而有神，微微眯起的时候，不管看人还是不看人，先带上了三分慵懒。 32.第 32 章 v章订阅不足60%的，需补足订阅, 或, 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赵殊看见外面的苏陌, 站起来对邹星辰介绍道：“这是奥丽的设计师, 东西落我这了, 我给送过去。” 赵殊出来, 把钢笔递给苏陌：“刚想给你打电话的，这边工作出了点状况需要紧急处理, 就没来得及。” 赵殊看苏陌没理他, 叫了声：“苏小姐？” 苏陌接过钢笔, 眼珠子一动就没动过：“哦，好。” 邹星辰从会议室里面出来，走到苏陌面前。 他一米八六，她一米七, 加上六厘米的高跟鞋, 也还是比他矮了十厘米。 两人靠的极近。 邹星辰喉结滚动了一下：“好巧啊, 你也路过吗？” 苏陌机械似地点了下头：“是啊, 我也路过。” 邹星辰：“缘分啊。” 苏陌：“缘分。” 众人：“……” 苏陌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和平时没什么区别，温润如玉, 文质彬彬。 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就是此时他唇角噙着的笑了。浅浅的, 微微勾起, 似如释重负, 又隐隐在期待着什么。 苏陌抬起头来，不确定道：“阿辰？” 他脸上笑意愈发明显，带着刻意，像演技蹩脚的演员一般矫揉造作：“是啊，你的小阿辰。”尾音拖得又柔又长，大有不把人恶心死不罢休的劲头。 众人：“……”能看到影帝影后现场飙戏，也是有生之年了。 就连刚才被骂得狗血淋头的王子淮，都忘了伤心了。 赵殊个缺心眼的，突然情不自禁地带头鼓了个掌。影帝演技太好了，影后也不赖。 其他人也跟着拍了几下。 整个气氛呈现出一种莫名其妙的诡异。 苏陌：“……” 邹星辰瞪了罪魁祸首赵殊一眼。 这死亡注视的一眼终于令众人回过神来了。老大还是那个老大。 苏陌：“阿辰，我先回去了，晚上见。” 邹星辰：“我会想你的，茉莉。” 两人同时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就像她没有来过这里，她没有看到他拍着桌子骂人，他也不知道她就是那个跩逼设计师。 但他们谁都没有迈出步伐。 他们背对背，停留了三秒钟。 然后同时转身。就像晴空万里的清晨，突然被雷鸣闪电劈开一条缝隙，把整个天空都震碎了。 没有绅士也没有淑女。 当所有的面具和伪装全部卸下，一个居高临下倨傲如国王，一个剑拔弩张嚣张如女皇。 不见战场，却弥漫着冲天战火。 空气中，似有什么东西一触即燃，即将引发一场核爆炸。 旁边的赵殊等人察觉到气场不对劲，六双眼睛齐齐盯着。一会看看这个传说中的跩逼设计师，一会看看比跩逼设计师还跩逼的邹总。 最后是邹星辰先有动静，他突然转身回到会议室：“赵殊，你特么愣着干什么，联系电商的客户，bug已经修复了，可以上线了，期间造成的损失由星辰科技承担。” “王子淮，子淮，下回再特么出现这种低级错误，给老子卷铺盖走人，蠢蛋。” “米越，《缥缈之路》，主角出新手村，遇上一个落水的少女，旁边桥上加个npc，作触发剧情用。不要让老子再说第二遍！” “周北，你今天的裙子丑爆了。你不适合鱼尾款，辣眼睛！” “腿毛刮刮！” “丁冬春，老子要坐你那张椅子，起来，滚出去！” 众人：“.…..”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他们老大虽然平时总喜欢骂人来着，，那也是因为对工作要求高。还没有像现在这么暴躁，就跟故意的似的。 非常刻意，刻意嚣张粗暴。 隔着一张会议桌，邹星辰抬了抬下巴，挑衅地看着门口的女人。大有破罐子破摔之气势。 不如让她看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也让她问问自己，她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一个真实的，撕开绅士面具的他。 邹星辰挑了下眉，对赵殊说道：“她就是奥丽的设计师啊，跩拉吧唧的那个。” 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赵殊一动不敢动：“昂。” 邹星辰抬了抬下巴，看着苏陌。 他在试图激怒她。他再不想对着戴着面具的她。他只要想最真实的她。 至于跩病，她再跩也不会跩过他，慢慢治就好了。 他走出会议室，往苏陌面前一站，他个子高，整个人几乎就要把她笼罩住了，他低头看着她，语气带着不耐烦：“你特么哑巴了，说话。” 苏陌果然被激怒了，抬头瞪着他：“你特么跩什么跩。” 说着拿手使劲推了下他的胳膊，大声骂他：“跩什么跩！” 还抬脚踢了他腿，一下，两下，三下。 踢完，她就跑了。 跑一半的时候高跟鞋掉了，光着脚跑两步觉得不对，又折回去穿鞋。一下两下还穿不进去，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气的，脸都红了。 邹星辰愉悦地靠在会议室门边，吹了声口哨。 苏陌：“.…..” 赵殊问邹星辰：“所以，那位苏小姐其实就是？” 苏陌放慢脚步，竖起耳朵。 邹星辰勾了下唇：“我女人。” 苏陌猛地转身：“你特么认错人了。”说完就跑了。 苏陌打车回到奥丽，脑子一直乱哄哄的。她那个温暖绅士男友拍着桌子骂人的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光他的人设崩了，她自己的也崩了。 好比两座璀璨的星光大楼，轰然倒塌，露出一片钢筋水泥来，又凉又刺。 晚上九点钟，邹星辰打来电话。 苏陌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阿辰两个字，心情十分复杂，她没接。 等电话自动挂断了，她把他的备注改成了邹星辰三个字。 电话再次想起，苏陌接了起来。 电话里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下班没？” 果然，被看破本质之后，他的声音就没以前那么温柔了。 “我今天不能去接你了，你打车回家。” “有事，先挂了。” “嘟嘟嘟--” 苏陌：“.…..” 所以，他这是完全放飞自我了吗？ 都不接她下班了。 这还没骗到手呢，还没结婚呢，他怎么就这样了他。 苏陌一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使劲砸了下安全通道的门，“咣当”一声，回声响彻小半层办公楼。 那边，邹星辰把赵殊往车里一塞：“怎么没拉死你。” 临下班的时候，赵殊突然拉肚子，邹星辰只好开车带他去医院。 夜门诊人很多，等了很久才排上队。 看好病把倒霉蛋赵殊送回家再回自己家的时候，已经十点了。 邹星辰站在苏陌家门口，摁了下门铃。 苏陌过来开门：“你谁？” 邹星辰：“你男朋友。” 苏陌：“你认错人了。”说完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五秒钟之后，她又把门打开了，对命运屈服道：“进来吧。” 邹星辰进来换鞋：“我不喜欢这个浅灰色的拖鞋，下回给我换双深灰的。”对这双拖鞋的颜色，他已经憋了很久了，早就想说了。 咋一说出来，浑身上下说不出来得舒爽，每个毛孔都好像在唱歌。 “也别太深，85%的灰度就可以，等等，88%吧，吉利。” 苏陌：“.…..” 日！ 邹星辰换好拖鞋进来，苏陌把他带到餐桌前坐下。 两人面对面。吊灯灯光打在桌边的青蓝色花瓶上，在桌面投射出一个长长的影子。 邹星辰靠在椅背上，斜了对面的女人一眼：“不是说要帮我贴颈椎贴？” 苏陌抬了抬下巴：“我什么时候说的？” 邹星辰抬了下眼皮子：“今天早上。” 苏陌：“从今天下午三点半开始，你就已经不是你了。” 她又问：“你为什么要装绅士。” 邹星辰看着眼前的女人：“因为你喜欢，女人都喜欢那种类型的。” 苏陌：“你说过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假的？” 邹星辰想都没想：“真的。” 苏陌盯着邹星辰，一双眼睛像是测谎仪，目光险些要穿进人的灵魂。 邹星辰被盯得发虚，眼睛不知道该往看，只好看着天花板，语气却又透着理所当然：“也有在网上抄的。” 样子像一个考试作弊被抓到的叛逆中学生，犯了错还跩拉吧唧的。 不知道这人哪来的底气。 苏陌站起来，从厨房拿出来一根擀面杖往桌上一放，端着教导主任的口气：“熊孩子，再敢说一句谎话试试。” 揍不死你。这句话她是在心里说的。 邹星辰站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往前倾，逼近坐在桌子对面的女人：“老子是个成熟的男人，不是什么熊孩子。” “咣当”一声，苏陌拿起桌上的擀面杖，使劲往桌上一砸：“老实坐好！” 邹星辰坐下来，并不是屈服于那女人的淫威，只是因为，站着比坐着累。 他把桌上的擀面杖往自己这边拿了拿：“你呢？” 你为什么要装，你经历过什么，又隐瞒了什么，你为什么不肯说？ 苏陌：“我可没装，我这人可诚实了，我这是双面人格，怎么样，洋气吧。” 苏陌的手机振动了，有电话进来。 手机屏幕上是一串陌生来电，西琼市本地的。 苏陌去阳台上接电话。 邹星辰靠在餐桌边，随手拿起桌上的擀面杖，放在手里把玩着。 女人背对着他。她的头发在橙黄色的阳台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打着卷儿披在肩后，快齐腰长了。 她模样清瘦，穿着... 以前他到她家来，她总穿着华贵的性感v领蕾丝睡衣在他眼前晃。 他拿着擀面杖，一下一下轻轻敲着自己的膝盖。 看看她今天穿的啥，圆领纯棉大妈款短袖套装。 虽说他喜欢看她的真实，但他想申请让她换回原来那件睡衣。 这就好像zuo爱的时候搞错了地方。 这个骄傲的男人无法容忍这样巨大的技术失误，他要按ctrl+z键撤回刚才的操作，重新完美地进行一遍。 他起身打开门，敲了敲苏陌家的门。 苏陌刚洗完澡，穿着睡衣，头发还没来得及吹，额前碎发滴着水，双唇像是被水浸过一般，莹润可口。 邹星辰垂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不小心落在她心口。 33.33 双更合一 v章订阅不足60%的, 需补足订阅, 或, 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邹星辰躲了躲：“滚，恶心死了。” 邹星辰没想到, 会在医院遇到刘婶。 刘婶看见邹星辰，赶紧挡住自己的脸，疾步往自动扶梯那边跑。 邹星辰把腿上正在写代码的笔记本电脑扔给周北，追了过去。 刘婶年龄大，跑得慢，很快被追上了。 邹星辰站在刘婶面前，带着无形的压迫：“刘婶。” 刘婶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胡乱说：“我, 没认出来你。” 邹星辰拧眉：“是不是奶奶身体出问题了？” 刘婶赶紧摆手：“没，没有，少爷。” 邹星辰带刘婶坐在旁边椅子上：“到底什么事？”他向来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 此时语气显得有点不耐烦。 刘婶突然哭了起来：“老夫人她不让我跟你说。” 邹星辰跟着刘婶去了病房。 老人深色的皮肤陷进在一团白色的被子里，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苍老的皮肤显出深深的褶皱。 周奶奶睡得并不安详, 眉毛微微拧着, 连呼吸都有点费劲。 癌细胞扩散地太快, 老人又承受不住化疗带来的副作用。加上心情常年忧郁, 思量过多。身体状况突然陷入恶化。 邹星辰小声问刘婶：“叔叔和我妈那边知道吗？” 刘婶：“知道的, 老夫人唯独不让人告诉你。” 刘婶出去, 邹星辰坐在床边, 拿起周奶奶的手，放在自己手上。 过了一会，周奶奶慢慢睁开眼睛，看见邹星辰的时候，浑浊的双眼亮了一下：“小辰。” 邹星辰握着周奶奶的手，生气道：“您还让人瞒着我。” 周星辰把床摇上去，让周奶奶靠的舒服一点。 “放心，奶奶身体好着呢，奶奶还要看着你结婚生孩子呢。” 邹星辰：“会的。” 周奶奶拉着邹星辰的手：“你跟奶奶说实话，这次搬家，是不是李书情又去找你麻烦了？” 邹星辰：“没有。现在跟茉莉住对门，是为了方便照顾她，才搬过去的。” 周奶奶：“真的？” 邹星辰点了下头：“嗯，真的。” 周奶奶：“沁雅生前总跟我说，她说，奶奶，哥哥没有亲奶奶，你要对哥哥好点。” 周沁雅是周树彬和李书情的女儿，他们离婚之后，周沁雅归周树彬抚养，之后付雨安带着十二岁的邹星辰嫁到周家。 再六年之后，与邹星辰同龄的周沁雅跳河自杀。这件事成了周家的丑闻。周家除了周奶奶，再没人敢提这个名字。 邹星辰微微仰头闭了下眼睛，随风飘落的雪白花瓣落在滴着水的黑色小皮鞋上，那画面如同一个遥远的梦，跩着人不断下沉。 周奶奶很快就又疲惫了，邹星辰安置周奶奶躺下。 不多一会，周树彬和付雨安就来了。周树彬除了是西琼市首富，还是个有名的大孝子。 邹星辰站起来：“妈，叔叔。” 三人在医院门口的咖啡厅坐下。 付雨安是个美人，加上保养的好，跟邹星辰走在一起的时候，像姐弟。她性格冰冷，不大爱笑，跟邹星辰的一脸冷漠，倒也搭。 付雨安先开口：“小辰，听说你有女朋友了，怎么不带回家看看。” 邹星辰脸上一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您怎么知道的？” 付雨安：“宝妹来我这哭好几趟了。” 邹星辰看着窗外：“哦。” 付雨安往儿子看的方向看了看：“找个时间，双方家长见一下面，尽快把婚定下来，你奶奶等不了了。” 苏陌正在公司加班，林小灵陪她一块。 苏陌用手绘板画插图，林小灵就在旁边剥坚果，剥好了放在苏陌桌上的餐巾纸上。 等苏陌画好底稿，林小灵的手机又又又响了起来。 她握着手机，羞涩地躲到一边接电话去。 刚确认关系的热恋中的小情侣，总是有说不完的柔情蜜语。 苏陌突然想到自己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但她今晚一个电话都没接到。 这一对比，简直扎心。 林小灵拿着手机过来，递给苏陌，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陌姐，我男朋友要跟你讲电话。” 苏陌笑了笑，摁了免提。 电话里一个年轻礼貌的声音说道：“陌姐您好，我是林小灵的男朋友，经常听她提到您，谢谢您对我家小灵的照顾，她这个人有点笨，让您费心了。” 苏陌笑着回道：“不用谢，你太客气了。” 林小灵脸都羞红了，拿着手机跑一边去了。 苏陌看着自己黑掉的手机屏幕，人比人，得气死人。 林小灵讲完电话回来，苏陌一边收拾包，一边问道：“谈恋爱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的啊？” 林小灵：“就总想着他，想他的时候，会觉得自己很幸福。” 办公室里没人，林小灵小声补了句：“还想跟他做亲密一点的事。” 苏陌挑了下眉：“你这个女人，可以的哦。” “那你们接过吻吗，什么感觉？” 林小灵脸红了一下，回味道：“很美妙，有一种烟花在心口绽开的感觉，噼里啪啦的电流滋啦滋啦响，还有心跳，砰砰砰。还会有一种窒息感，想要更多的感觉。” 苏陌：“怎么听你形容的跟触了电还吸了毒似的。” 林小灵：“是啊。” 爱情令人迷失自我，情爱令人上瘾。 林小灵问道：“陌姐你呢，跟你男朋友怎么样啦？” 苏陌啊了一声：“我没有男朋友啊。” 林小灵：“那个开宾利的大帅哥，不是你男朋友吗？” 苏陌：“额，是。”她又忘了，她是个有男朋友的人。 她还在回味林小灵说的话，她不知道怎样才算喜欢上一个人，也无法用接吻的感觉来衡量。 因为上次他亲她的时候，啃鼻子上了。 邹星辰在医院待到凌晨才回家。 刚打开门，对面的门就开了。 苏陌站在门口：“回来了。” 邹星辰回头：“怎么还没睡，这都几点了。” 她穿着那件他最喜欢的黑色v领蕾丝吊带睡裙，烟波温柔：“来，谈谈。” 邹星辰走过去，手背在苏陌额头上碰了一下：“没犯病吧？” 苏陌仰着头，颇有气势：“你才犯病。” 这下邹星辰确认了，她确实没犯病。 他进来，坐在沙发上，目光掠过她胸口：“怎么穿成这样？” 苏陌挺了挺胸：“我以前不都是这么穿的吗。” 邹星辰闷声：“你只有在想勾引我的时候，才会这么穿。” 苏陌瞥了下嘴：“怎么什么都知道呢你。” 邹星辰那边好一会没出声，他双手枕在后脑，转头看着窗外。 夜已经很深了，天气也不大好，没有星月，只有远处的霓虹灯在夜色中闪着微弱的光。 苏陌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打开，放在邹星辰腿上：“你，打几行代码给我看看。” 邹星辰保持躺在沙发上的姿势没动，瞟了苏陌一眼：“没人能命令老子。” 目光掠过她的身体：“穿得再性感也没用。” 她皮肤雪白，黑衣黑发，唇上那一点红，点亮了整个人。 苏陌转身去厨房，拿出那根擀面杖，指着沙发上的人：“你写不写，写不写。” 邹星辰懒懒地抓过电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强扭的瓜不甜。” 苏陌：“没事，解渴就行。” 很快，整个空间只剩下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在无比寂静的夜里，像精灵跳跃在浸了水的山涧石块上，时而清灵，时而醇厚。 男人垂着眸，目光懒散地落在电脑屏幕上。 他完全沉浸在了代码的世界里，像一个披荆斩棘的战士，偏偏又搭配着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又跩又欠。 像一个傲慢的国王。 无人与他匹敌，他也不屑与人为敌。 他就是用这样的姿态碾压顾北图的。 苏陌低头凑到他耳边，长发垂下：“辰哥，你写代码的样子，真性感。” 邹星辰掀了下唇角。 过了一会，邹星辰把电脑递给苏陌：“试试十分钟之内能通关吗。” 一款障碍跳跃小游戏。 苏陌抬眸：“这个游戏，你几分钟能过关。” 邹星辰：“三分钟。” 苏陌踹了他小腿一下：“你特么别看不起人。” 邹星辰抬了抬下巴，提示她计时已经开始了。 苏陌操作着小人，一路过关斩将，跳小河躲石块，捡金币。最后跳跃一栋小房子的时候，啪地一下，摔死了。 “操！” 用时十八分钟。 最后的画面出现的不是game over，是中文的蠢猪两个字。 卡通大猪脸嘲讽地占满整张屏幕。 邹星辰揉了揉苏陌的脑袋，鼓励她道：“能坚持十八分钟，已经比百分之十的人优秀了。” “女人，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啊。” 苏陌：“呵，谢谢您的夸奖了。” 苏陌把电脑收起来：“你刚才没在我电脑里乱装什么东西吧。” 邹星辰不屑道：“我有那么无聊吗。” 他又懒洋洋地靠在了沙发上，双手枕在脖颈后面，长腿微微曲着。 “拿两罐啤酒过来。” 苏陌收好电脑回来：“我家没有啤酒，我们淑女只喝红酒。” 邹星辰抬了抬眼皮子，瞟了她一眼。 苏陌从冰箱里拿出来两罐，扔一罐给邹星辰，拉开手上那罐，一仰头就喝掉了小半。 喝完还满足地“啊~”了一声，享受地眯了下眼睛。 她靠在餐桌边，双腿交叠，双眼像蒙着一层雾气，似醉似不醉。 因为喝得急，唇角漏出来几滴，她舔了舔下唇。 邹星辰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苏陌身侧，跟她并排靠在桌边。 他垂着头，单手捏着啤酒罐子，样子看起来有点疲惫，既不绅士也不嚣张，呈现出一种她从来没见过的，柔软的样子。 苏陌用手肘碰了碰邹星辰：“辰哥，有心事？” 邹星辰：“你刚才说谈谈，是要谈什么？” 借着酒劲，苏陌把啤酒罐子往桌上一放，起身面对着邹星辰，嚣张地捏着他的下巴，半眯着眼睛看他：“帅哥，接个吻吧。” 邹星辰偏过头去，声音低哑：“你是喝多了，还是又犯病了。” 苏陌把邹星辰的下巴掰回来，半个身体压在他身上，像个高高在上女王：“亲得我满意了……” 他打断她的话：“就订婚。” 她正要说话，双唇就被堵住了，他一手揽住她的月要，一手扶着她的后脑，反身将她压在餐桌上。 他闷声：“这个姿势满意吗，嗯？” 桌上的花瓶滚到了地上，啪地一声摔了满地碎片，几朵大红色的玫瑰花散落下来，养花的水流到浅木地板上，沾湿了他的鞋底。 她抬眸，看见他眼眸深沉，牢笼一般，像锁住了什么，终又没能克制住，欲望便如海上飓风掀起的浪潮，席卷着万千波涛而来。 他用力吻着她咬着她，像一只被激怒的野兽，用最原始的野性发泄着内心深处的不安和躁动。 “嘶~疼~~” 她仰着头，呼吸急促，踹了他一脚：“狗东西，滚。” 他没听见，他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也看不见其他任何。 漫长又短暂的亲吻过后，他紧紧抱着怀里软若无骨的女人，力气大得几乎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像溺水之人抓住浮木，她是唯一的救赎。 他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 “我们订婚好不好？” 林小灵看起来有点失望：“哦，原来网上说的是真的，声音好听的人，长得都不太好看。” 苏陌：“也不是不太好看吧，就挺好看的。” 林小灵：“所以到底是好看，还是不好看。” 苏陌：“不好看。” 林小灵：“.…..” 刘总叫苏陌去趟办公室。 说的是香迪的项目，这个项目对奥丽来说，太重要了。 香迪要的是中国区盛夏视觉系列设计，手绘为主。除了要表达出香迪品牌本身的艺术和文化，还要融合中国特色，两者相互碰撞，在碰撞中实现统一。 对香迪来说，这是一次大胆的尝试，对奥丽和苏陌来说，这是一次巨大的挑战和机遇。 苏陌汇报了一下工作进展：“初步的设计构想已经做好了，ppt我一会发您邮件。” 刘总点了下头：“下午开会，大家一起看看。” 苏陌准备走的时候，刘总突然叫住她：“小苏。” 苏陌停下脚步。 刘总说道：“李副总的事，别往心上去，好好干，公司不会亏待你的。” 对李副总陷害她接私单的事，刘总以香迪的项目作为补偿给了苏陌。 苏陌抬头：“刘总，假如没有李副总的事，香迪的项目您还是会给我的是吧？” 她态度明明谦逊，落在人耳朵里，却显出一种强者睥睨天下的自信和霸气。用邹星辰的话总结起来就是，跩地要死。 刘总没说话，因为被苏陌说中了，他是借花献佛了。 整个奥丽，苏陌的专业水平最高。奥丽要给香迪一个满意的答卷，打开国际奢侈品市场，就必须拿出最好的作品来。 所以李副总性骚扰不成，陷害她，害她丢了艺术总监职位的事，付出的是零代价。 苏陌笑了笑：“刘总您先忙。” 从办公室出来，苏陌往自己工位上走。 林小灵接水的时候帮苏陌也续了一杯，苏陌接过来，说谢谢。 苏陌平时都是笑脸迎人，不管对职位比她高的还是低的，熟悉还是不熟悉的同事。但此时她没笑。 林小灵没好多问，她正准备继续做手上的事情时，突然听苏陌说道：“小灵，以后要努力成长啊。” 林小灵回头。 苏陌端着茶杯：“只有成为强者，才有对现实谈判的筹码和反抗的底气。才能过得不那么委屈。” 林小灵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砰”地一声，对面组的一位首席设计师突然砸了下鼠标，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有人小声问：“怎么了啊？” 那位设计师低声埋怨道：“又给我分配了两个新项目，手上的活做都做不完，还越做越多。” 萧茹发完那封工作分配的邮件，从办公室出来。 “没办法啊，苏陌那组不能再派新项目了。” “现在的重点是香迪的项目。大家都辛苦点，配合一下苏陌的工作。” 有人小声逼逼：“那功劳和名誉都算她的了。”他们其他这些人，就活该干些累活杂活什么好都捞不到的活，最后都给她一个人铺路了。 谁都不会情愿。 苏陌看了萧茹一眼，站起来说道：“谢谢萧总的体贴，我们组忙得过来，不用特别照顾。” 又对设计部的其他人说道：“今天的下午茶我请。” 有人翻了个白眼。 苏陌跟着萧茹进了办公室：“你故意的吧。” 因为自己的私人恩怨，挑拨属下员工之间的矛盾，这样的领导真是不多见。 萧茹坐下来，噼里啪啦地打着笔记本键盘，眼皮子都不抬：“我那是体恤你，怕你忙不过来。” “还有，对领导说话客气点。” 苏陌拉了张椅子坐下来：“萧茹，你段数比以前高了，我可真是小看你了。” “你以前可蠢了。” “你第一次把项目搞砸，谁给你收拾的烂摊子。你半夜发烧，谁带你去医院的。你被男人劈腿，谁带你找回场子的。这些你都还忘了吗。” 萧茹摔掉鼠标，站起来大声指责道：“苏陌，你特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我亲近，不就是看我穷吗。那时候，我家庭条件不好，穿的不好，打扮的也寒酸。好衬托你的一身名牌，好膨胀你的虚荣心！” 苏陌站起来：“就算我再虚荣心膨胀，也从来没有用卑鄙的手段对付过别人。” “你搁我这装什么好人。”萧茹冷笑一声，“李副总的老婆总不会无缘无故闹到公司。是你吧苏陌，企图爬上李副总的床，好把我拉下来，自己上位。” “好在人李副总定力好，没中你的媚计。” 苏陌懒得解释，昨晚跟邹星辰在一起的时候，她接到的陌生电话就是李副总的老婆打过来的。 她跟苏陌道歉，说已经查清楚了，跟李副总聊骚的不是苏陌，是李副总把他一个炮友的名字备注成了苏陌。 意淫。 34.34 双更合一 v章订阅不足60%的, 需补足订阅, 或, 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邹星辰扔下手机，看了一眼赵殊, 又指了指周北：“一个个的，活干不好，毛病还挺多。”继昨天赵殊拉肚子，今天周北又开始胃疼。 邹星辰拿起车钥匙：“把裙子换掉，去医院。” 办公室都是男人，周北就直接换了，他一边脱纱裙一边往邹星辰身上靠：“老大你真好，刀子嘴豆腐心, 老大我爱你。” 邹星辰躲了躲：“滚，恶心死了。” 邹星辰没想到，会在医院遇到刘婶。 刘婶看见邹星辰, 赶紧挡住自己的脸，疾步往自动扶梯那边跑。 邹星辰把腿上正在写代码的笔记本电脑扔给周北, 追了过去。 刘婶年龄大, 跑得慢, 很快被追上了。 邹星辰站在刘婶面前, 带着无形的压迫：“刘婶。” 刘婶低着头, 支支吾吾地胡乱说：“我, 没认出来你。” 邹星辰拧眉：“是不是奶奶身体出问题了？” 刘婶赶紧摆手：“没, 没有, 少爷。” 邹星辰带刘婶坐在旁边椅子上：“到底什么事？”他向来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此时语气显得有点不耐烦。 刘婶突然哭了起来：“老夫人她不让我跟你说。” 邹星辰跟着刘婶去了病房。 老人深色的皮肤陷进在一团白色的被子里，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苍老的皮肤显出深深的褶皱。 周奶奶睡得并不安详，眉毛微微拧着，连呼吸都有点费劲。 癌细胞扩散地太快，老人又承受不住化疗带来的副作用。加上心情常年忧郁，思量过多。身体状况突然陷入恶化。 邹星辰小声问刘婶：“叔叔和我妈那边知道吗？” 刘婶：“知道的，老夫人唯独不让人告诉你。” 刘婶出去，邹星辰坐在床边，拿起周奶奶的手，放在自己手上。 过了一会，周奶奶慢慢睁开眼睛，看见邹星辰的时候，浑浊的双眼亮了一下：“小辰。” 邹星辰握着周奶奶的手，生气道：“您还让人瞒着我。” 周星辰把床摇上去，让周奶奶靠的舒服一点。 “放心，奶奶身体好着呢，奶奶还要看着你结婚生孩子呢。” 邹星辰：“会的。” 周奶奶拉着邹星辰的手：“你跟奶奶说实话，这次搬家，是不是李书情又去找你麻烦了？” 邹星辰：“没有。现在跟茉莉住对门，是为了方便照顾她，才搬过去的。” 周奶奶：“真的？” 邹星辰点了下头：“嗯，真的。” 周奶奶：“沁雅生前总跟我说，她说，奶奶，哥哥没有亲奶奶，你要对哥哥好点。” 周沁雅是周树彬和李书情的女儿，他们离婚之后，周沁雅归周树彬抚养，之后付雨安带着十二岁的邹星辰嫁到周家。 再六年之后，与邹星辰同龄的周沁雅跳河自杀。这件事成了周家的丑闻。周家除了周奶奶，再没人敢提这个名字。 邹星辰微微仰头闭了下眼睛，随风飘落的雪白花瓣落在滴着水的黑色小皮鞋上，那画面如同一个遥远的梦，跩着人不断下沉。 周奶奶很快就又疲惫了，邹星辰安置周奶奶躺下。 不多一会，周树彬和付雨安就来了。周树彬除了是西琼市首富，还是个有名的大孝子。 邹星辰站起来：“妈，叔叔。” 三人在医院门口的咖啡厅坐下。 付雨安是个美人，加上保养的好，跟邹星辰走在一起的时候，像姐弟。她性格冰冷，不大爱笑，跟邹星辰的一脸冷漠，倒也搭。 付雨安先开口：“小辰，听说你有女朋友了，怎么不带回家看看。” 邹星辰脸上一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您怎么知道的？” 付雨安：“宝妹来我这哭好几趟了。” 邹星辰看着窗外：“哦。” 付雨安往儿子看的方向看了看：“找个时间，双方家长见一下面，尽快把婚定下来，你奶奶等不了了。” 苏陌正在公司加班，林小灵陪她一块。 苏陌用手绘板画插图，林小灵就在旁边剥坚果，剥好了放在苏陌桌上的餐巾纸上。 等苏陌画好底稿，林小灵的手机又又又响了起来。 她握着手机，羞涩地躲到一边接电话去。 刚确认关系的热恋中的小情侣，总是有说不完的柔情蜜语。 苏陌突然想到自己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但她今晚一个电话都没接到。 这一对比，简直扎心。 林小灵拿着手机过来，递给苏陌，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陌姐，我男朋友要跟你讲电话。” 苏陌笑了笑，摁了免提。 电话里一个年轻礼貌的声音说道：“陌姐您好，我是林小灵的男朋友，经常听她提到您，谢谢您对我家小灵的照顾，她这个人有点笨，让您费心了。” 苏陌笑着回道：“不用谢，你太客气了。” 林小灵脸都羞红了，拿着手机跑一边去了。 苏陌看着自己黑掉的手机屏幕，人比人，得气死人。 林小灵讲完电话回来，苏陌一边收拾包，一边问道：“谈恋爱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的啊？” 林小灵：“就总想着他，想他的时候，会觉得自己很幸福。” 办公室里没人，林小灵小声补了句：“还想跟他做亲密一点的事。” 苏陌挑了下眉：“你这个女人，可以的哦。” “那你们接过吻吗，什么感觉？” 林小灵脸红了一下，回味道：“很美妙，有一种烟花在心口绽开的感觉，噼里啪啦的电流滋啦滋啦响，还有心跳，砰砰砰。还会有一种窒息感，想要更多的感觉。” 苏陌：“怎么听你形容的跟触了电还吸了毒似的。” 林小灵：“是啊。” 爱情令人迷失自我，情爱令人上瘾。 林小灵问道：“陌姐你呢，跟你男朋友怎么样啦？” 苏陌啊了一声：“我没有男朋友啊。” 林小灵：“那个开宾利的大帅哥，不是你男朋友吗？” 苏陌：“额，是。”她又忘了，她是个有男朋友的人。 她还在回味林小灵说的话，她不知道怎样才算喜欢上一个人，也无法用接吻的感觉来衡量。 因为上次他亲她的时候，啃鼻子上了。 邹星辰在医院待到凌晨才回家。 刚打开门，对面的门就开了。 苏陌站在门口：“回来了。” 邹星辰回头：“怎么还没睡，这都几点了。” 她穿着那件他最喜欢的黑色v领蕾丝吊带睡裙，烟波温柔：“来，谈谈。” 邹星辰走过去，手背在苏陌额头上碰了一下：“没犯病吧？” 苏陌仰着头，颇有气势：“你才犯病。” 这下邹星辰确认了，她确实没犯病。 他进来，坐在沙发上，目光掠过她胸口：“怎么穿成这样？” 苏陌挺了挺胸：“我以前不都是这么穿的吗。” 邹星辰闷声：“你只有在想勾引我的时候，才会这么穿。” 苏陌瞥了下嘴：“怎么什么都知道呢你。” 邹星辰那边好一会没出声，他双手枕在后脑，转头看着窗外。 夜已经很深了，天气也不大好，没有星月，只有远处的霓虹灯在夜色中闪着微弱的光。 苏陌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打开，放在邹星辰腿上：“你，打几行代码给我看看。” 邹星辰保持躺在沙发上的姿势没动，瞟了苏陌一眼：“没人能命令老子。” 目光掠过她的身体：“穿得再性感也没用。” 她皮肤雪白，黑衣黑发，唇上那一点红，点亮了整个人。 苏陌转身去厨房，拿出那根擀面杖，指着沙发上的人：“你写不写，写不写。” 邹星辰懒懒地抓过电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强扭的瓜不甜。” 苏陌：“没事，解渴就行。” 很快，整个空间只剩下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在无比寂静的夜里，像精灵跳跃在浸了水的山涧石块上，时而清灵，时而醇厚。 男人垂着眸，目光懒散地落在电脑屏幕上。 他完全沉浸在了代码的世界里，像一个披荆斩棘的战士，偏偏又搭配着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又跩又欠。 像一个傲慢的国王。 无人与他匹敌，他也不屑与人为敌。 他就是用这样的姿态碾压顾北图的。 苏陌低头凑到他耳边，长发垂下：“辰哥，你写代码的样子，真性感。” 邹星辰掀了下唇角。 过了一会，邹星辰把电脑递给苏陌：“试试十分钟之内能通关吗。” 一款障碍跳跃小游戏。 苏陌抬眸：“这个游戏，你几分钟能过关。” 邹星辰：“三分钟。” 苏陌踹了他小腿一下：“你特么别看不起人。” 邹星辰抬了抬下巴，提示她计时已经开始了。 苏陌操作着小人，一路过关斩将，跳小河躲石块，捡金币。最后跳跃一栋小房子的时候，啪地一下，摔死了。 “操！” 用时十八分钟。 最后的画面出现的不是game over，是中文的蠢猪两个字。 卡通大猪脸嘲讽地占满整张屏幕。 邹星辰揉了揉苏陌的脑袋，鼓励她道：“能坚持十八分钟，已经比百分之十的人优秀了。” “女人，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啊。” 苏陌：“呵，谢谢您的夸奖了。” 苏陌把电脑收起来：“你刚才没在我电脑里乱装什么东西吧。” 邹星辰不屑道：“我有那么无聊吗。” 他又懒洋洋地靠在了沙发上，双手枕在脖颈后面，长腿微微曲着。 “拿两罐啤酒过来。” 苏陌收好电脑回来：“我家没有啤酒，我们淑女只喝红酒。” 邹星辰抬了抬眼皮子，瞟了她一眼。 苏陌从冰箱里拿出来两罐，扔一罐给邹星辰，拉开手上那罐，一仰头就喝掉了小半。 喝完还满足地“啊~”了一声，享受地眯了下眼睛。 她靠在餐桌边，双腿交叠，双眼像蒙着一层雾气，似醉似不醉。 因为喝得急，唇角漏出来几滴，她舔了舔下唇。 邹星辰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苏陌身侧，跟她并排靠在桌边。 他垂着头，单手捏着啤酒罐子，样子看起来有点疲惫，既不绅士也不嚣张，呈现出一种她从来没见过的，柔软的样子。 苏陌用手肘碰了碰邹星辰：“辰哥，有心事？” 邹星辰：“你刚才说谈谈，是要谈什么？” 借着酒劲，苏陌把啤酒罐子往桌上一放，起身面对着邹星辰，嚣张地捏着他的下巴，半眯着眼睛看他：“帅哥，接个吻吧。” 邹星辰偏过头去，声音低哑：“你是喝多了，还是又犯病了。” 苏陌把邹星辰的下巴掰回来，半个身体压在他身上，像个高高在上女王：“亲得我满意了……” 他打断她的话：“就订婚。” 她正要说话，双唇就被堵住了，他一手揽住她的月要，一手扶着她的后脑，反身将她压在餐桌上。 他闷声：“这个姿势满意吗，嗯？” 桌上的花瓶滚到了地上，啪地一声摔了满地碎片，几朵大红色的玫瑰花散落下来，养花的水流到浅木地板上，沾湿了他的鞋底。 她抬眸，看见他眼眸深沉，牢笼一般，像锁住了什么，终又没能克制住，欲望便如海上飓风掀起的浪潮，席卷着万千波涛而来。 他用力吻着她咬着她，像一只被激怒的野兽，用最原始的野性发泄着内心深处的不安和躁动。 “嘶~疼~~” 她仰着头，呼吸急促，踹了他一脚：“狗东西，滚。” 他没听见，他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也看不见其他任何。 漫长又短暂的亲吻过后，他紧紧抱着怀里软若无骨的女人，力气大得几乎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像溺水之人抓住浮木，她是唯一的救赎。 他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 “我们订婚好不好？” 苏陌靠在椅背上，等电脑开机，微微眯了下眼睛，脑子里的第一个画面就是邹星辰在会议室拍着桌子骂人的样子：“长得，凑合吧，一般般。” 林小灵看起来有点失望：“哦，原来网上说的是真的，声音好听的人，长得都不太好看。” 苏陌：“也不是不太好看吧，就挺好看的。” 林小灵：“所以到底是好看，还是不好看。” 苏陌：“不好看。” 林小灵：“.…..” 刘总叫苏陌去趟办公室。 说的是香迪的项目，这个项目对奥丽来说，太重要了。 香迪要的是中国区盛夏视觉系列设计，手绘为主。除了要表达出香迪品牌本身的艺术和文化，还要融合中国特色，两者相互碰撞，在碰撞中实现统一。 对香迪来说，这是一次大胆的尝试，对奥丽和苏陌来说，这是一次巨大的挑战和机遇。 苏陌汇报了一下工作进展：“初步的设计构想已经做好了，ppt我一会发您邮件。” 刘总点了下头：“下午开会，大家一起看看。” 苏陌准备走的时候，刘总突然叫住她：“小苏。” 苏陌停下脚步。 刘总说道：“李副总的事，别往心上去，好好干，公司不会亏待你的。” 对李副总陷害她接私单的事，刘总以香迪的项目作为补偿给了苏陌。 苏陌抬头：“刘总，假如没有李副总的事，香迪的项目您还是会给我的是吧？” 她态度明明谦逊，落在人耳朵里，却显出一种强者睥睨天下的自信和霸气。用邹星辰的话总结起来就是，跩地要死。 刘总没说话，因为被苏陌说中了，他是借花献佛了。 整个奥丽，苏陌的专业水平最高。奥丽要给香迪一个满意的答卷，打开国际奢侈品市场，就必须拿出最好的作品来。 所以李副总性骚扰不成，陷害她，害她丢了艺术总监职位的事，付出的是零代价。 苏陌笑了笑：“刘总您先忙。” 从办公室出来，苏陌往自己工位上走。 林小灵接水的时候帮苏陌也续了一杯，苏陌接过来，说谢谢。 苏陌平时都是笑脸迎人，不管对职位比她高的还是低的，熟悉还是不熟悉的同事。但此时她没笑。 林小灵没好多问，她正准备继续做手上的事情时，突然听苏陌说道：“小灵，以后要努力成长啊。” 林小灵回头。 苏陌端着茶杯：“只有成为强者，才有对现实谈判的筹码和反抗的底气。才能过得不那么委屈。” 林小灵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砰”地一声，对面组的一位首席设计师突然砸了下鼠标，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有人小声问：“怎么了啊？” 那位设计师低声埋怨道：“又给我分配了两个新项目，手上的活做都做不完，还越做越多。” 萧茹发完那封工作分配的邮件，从办公室出来。 “没办法啊，苏陌那组不能再派新项目了。” “现在的重点是香迪的项目。大家都辛苦点，配合一下苏陌的工作。” 有人小声逼逼：“那功劳和名誉都算她的了。”他们其他这些人，就活该干些累活杂活什么好都捞不到的活，最后都给她一个人铺路了。 谁都不会情愿。 苏陌看了萧茹一眼，站起来说道：“谢谢萧总的体贴，我们组忙得过来，不用特别照顾。” 又对设计部的其他人说道：“今天的下午茶我请。” 有人翻了个白眼。 苏陌跟着萧茹进了办公室：“你故意的吧。” 因为自己的私人恩怨，挑拨属下员工之间的矛盾，这样的领导真是不多见。 萧茹坐下来，噼里啪啦地打着笔记本键盘，眼皮子都不抬：“我那是体恤你，怕你忙不过来。” “还有，对领导说话客气点。” 苏陌拉了张椅子坐下来：“萧茹，你段数比以前高了，我可真是小看你了。” “你以前可蠢了。” “你第一次把项目搞砸，谁给你收拾的烂摊子。你半夜发烧，谁带你去医院的。你被男人劈腿，谁带你找回场子的。这些你都还忘了吗。” 萧茹摔掉鼠标，站起来大声指责道：“苏陌，你特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我亲近，不就是看我穷吗。那时候，我家庭条件不好，穿的不好，打扮的也寒酸。好衬托你的一身名牌，好膨胀你的虚荣心！” 苏陌站起来：“就算我再虚荣心膨胀，也从来没有用卑鄙的手段对付过别人。” “你搁我这装什么好人。”萧茹冷笑一声，“李副总的老婆总不会无缘无故闹到公司。是你吧苏陌，企图爬上李副总的床，好把我拉下来，自己上位。” “好在人李副总定力好，没中你的媚计。” 苏陌懒得解释，昨晚跟邹星辰在一起的时候，她接到的陌生电话就是李副总的老婆打过来的。 她跟苏陌道歉，说已经查清楚了，跟李副总聊骚的不是苏陌，是李副总把他一个炮友的名字备注成了苏陌。 意淫。 这时，有人敲门：“萧茹，李副总让你去一下他办公室。” 苏陌走出办公室，做完香迪的项目，她就跳槽。去一个没有性骚扰也不用勾心斗角大家各凭实力说话的公司。 她走进安全出口，靠在楼梯边点了一根烟。 薄荷味的香烟涌入喉咙，像刮着一阵疲惫的风。 除了工作上的烦恼，还有感情上的。 最初愿意喜欢邹星辰，是因为她对绅士型男人的征服欲，以为这样就能把过去的自己解脱出来。 这种动机就不单纯。 35.第 35 章 v章订阅不足60%的, 需补足订阅, 或, 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邹星辰拿起车钥匙：“把裙子换掉，去医院。” 办公室都是男人，周北就直接换了, 他一边脱纱裙一边往邹星辰身上靠：“老大你真好，刀子嘴豆腐心, 老大我爱你。” 邹星辰躲了躲：“滚，恶心死了。” 邹星辰没想到，会在医院遇到刘婶。 刘婶看见邹星辰, 赶紧挡住自己的脸，疾步往自动扶梯那边跑。 邹星辰把腿上正在写代码的笔记本电脑扔给周北，追了过去。 刘婶年龄大, 跑得慢, 很快被追上了。 邹星辰站在刘婶面前，带着无形的压迫：“刘婶。” 刘婶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胡乱说：“我，没认出来你。” 邹星辰拧眉：“是不是奶奶身体出问题了？” 刘婶赶紧摆手：“没，没有，少爷。” 邹星辰带刘婶坐在旁边椅子上：“到底什么事？”他向来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 此时语气显得有点不耐烦。 刘婶突然哭了起来：“老夫人她不让我跟你说。” 邹星辰跟着刘婶去了病房。 老人深色的皮肤陷进在一团白色的被子里，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苍老的皮肤显出深深的褶皱。 周奶奶睡得并不安详, 眉毛微微拧着, 连呼吸都有点费劲。 癌细胞扩散地太快，老人又承受不住化疗带来的副作用。加上心情常年忧郁，思量过多。身体状况突然陷入恶化。 邹星辰小声问刘婶：“叔叔和我妈那边知道吗？” 刘婶：“知道的，老夫人唯独不让人告诉你。” 刘婶出去，邹星辰坐在床边，拿起周奶奶的手，放在自己手上。 过了一会，周奶奶慢慢睁开眼睛，看见邹星辰的时候，浑浊的双眼亮了一下：“小辰。” 邹星辰握着周奶奶的手，生气道：“您还让人瞒着我。” 周星辰把床摇上去，让周奶奶靠的舒服一点。 “放心，奶奶身体好着呢，奶奶还要看着你结婚生孩子呢。” 邹星辰：“会的。” 周奶奶拉着邹星辰的手：“你跟奶奶说实话，这次搬家，是不是李书情又去找你麻烦了？” 邹星辰：“没有。现在跟茉莉住对门，是为了方便照顾她，才搬过去的。” 周奶奶：“真的？” 邹星辰点了下头：“嗯，真的。” 周奶奶：“沁雅生前总跟我说，她说，奶奶，哥哥没有亲奶奶，你要对哥哥好点。” 周沁雅是周树彬和李书情的女儿，他们离婚之后，周沁雅归周树彬抚养，之后付雨安带着十二岁的邹星辰嫁到周家。 再六年之后，与邹星辰同龄的周沁雅跳河自杀。这件事成了周家的丑闻。周家除了周奶奶，再没人敢提这个名字。 邹星辰微微仰头闭了下眼睛，随风飘落的雪白花瓣落在滴着水的黑色小皮鞋上，那画面如同一个遥远的梦，跩着人不断下沉。 周奶奶很快就又疲惫了，邹星辰安置周奶奶躺下。 不多一会，周树彬和付雨安就来了。周树彬除了是西琼市首富，还是个有名的大孝子。 邹星辰站起来：“妈，叔叔。” 三人在医院门口的咖啡厅坐下。 付雨安是个美人，加上保养的好，跟邹星辰走在一起的时候，像姐弟。她性格冰冷，不大爱笑，跟邹星辰的一脸冷漠，倒也搭。 付雨安先开口：“小辰，听说你有女朋友了，怎么不带回家看看。” 邹星辰脸上一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您怎么知道的？” 付雨安：“宝妹来我这哭好几趟了。” 邹星辰看着窗外：“哦。” 付雨安往儿子看的方向看了看：“找个时间，双方家长见一下面，尽快把婚定下来，你奶奶等不了了。” 苏陌正在公司加班，林小灵陪她一块。 苏陌用手绘板画插图，林小灵就在旁边剥坚果，剥好了放在苏陌桌上的餐巾纸上。 等苏陌画好底稿，林小灵的手机又又又响了起来。 她握着手机，羞涩地躲到一边接电话去。 刚确认关系的热恋中的小情侣，总是有说不完的柔情蜜语。 苏陌突然想到自己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但她今晚一个电话都没接到。 这一对比，简直扎心。 林小灵拿着手机过来，递给苏陌，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陌姐，我男朋友要跟你讲电话。” 苏陌笑了笑，摁了免提。 电话里一个年轻礼貌的声音说道：“陌姐您好，我是林小灵的男朋友，经常听她提到您，谢谢您对我家小灵的照顾，她这个人有点笨，让您费心了。” 苏陌笑着回道：“不用谢，你太客气了。” 林小灵脸都羞红了，拿着手机跑一边去了。 苏陌看着自己黑掉的手机屏幕，人比人，得气死人。 林小灵讲完电话回来，苏陌一边收拾包，一边问道：“谈恋爱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的啊？” 林小灵：“就总想着他，想他的时候，会觉得自己很幸福。” 办公室里没人，林小灵小声补了句：“还想跟他做亲密一点的事。” 苏陌挑了下眉：“你这个女人，可以的哦。” “那你们接过吻吗，什么感觉？” 林小灵脸红了一下，回味道：“很美妙，有一种烟花在心口绽开的感觉，噼里啪啦的电流滋啦滋啦响，还有心跳，砰砰砰。还会有一种窒息感，想要更多的感觉。” 苏陌：“怎么听你形容的跟触了电还吸了毒似的。” 林小灵：“是啊。” 爱情令人迷失自我，情爱令人上瘾。 林小灵问道：“陌姐你呢，跟你男朋友怎么样啦？” 苏陌啊了一声：“我没有男朋友啊。” 林小灵：“那个开宾利的大帅哥，不是你男朋友吗？” 苏陌：“额，是。”她又忘了，她是个有男朋友的人。 她还在回味林小灵说的话，她不知道怎样才算喜欢上一个人，也无法用接吻的感觉来衡量。 因为上次他亲她的时候，啃鼻子上了。 邹星辰在医院待到凌晨才回家。 刚打开门，对面的门就开了。 苏陌站在门口：“回来了。” 邹星辰回头：“怎么还没睡，这都几点了。” 她穿着那件他最喜欢的黑色v领蕾丝吊带睡裙，烟波温柔：“来，谈谈。” 邹星辰走过去，手背在苏陌额头上碰了一下：“没犯病吧？” 苏陌仰着头，颇有气势：“你才犯病。” 这下邹星辰确认了，她确实没犯病。 他进来，坐在沙发上，目光掠过她胸口：“怎么穿成这样？” 苏陌挺了挺胸：“我以前不都是这么穿的吗。” 邹星辰闷声：“你只有在想勾引我的时候，才会这么穿。” 苏陌瞥了下嘴：“怎么什么都知道呢你。” 邹星辰那边好一会没出声，他双手枕在后脑，转头看着窗外。 夜已经很深了，天气也不大好，没有星月，只有远处的霓虹灯在夜色中闪着微弱的光。 苏陌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打开，放在邹星辰腿上：“你，打几行代码给我看看。” 邹星辰保持躺在沙发上的姿势没动，瞟了苏陌一眼：“没人能命令老子。” 目光掠过她的身体：“穿得再性感也没用。” 她皮肤雪白，黑衣黑发，唇上那一点红，点亮了整个人。 苏陌转身去厨房，拿出那根擀面杖，指着沙发上的人：“你写不写，写不写。” 邹星辰懒懒地抓过电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强扭的瓜不甜。” 苏陌：“没事，解渴就行。” 很快，整个空间只剩下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在无比寂静的夜里，像精灵跳跃在浸了水的山涧石块上，时而清灵，时而醇厚。 男人垂着眸，目光懒散地落在电脑屏幕上。 他完全沉浸在了代码的世界里，像一个披荆斩棘的战士，偏偏又搭配着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又跩又欠。 像一个傲慢的国王。 无人与他匹敌，他也不屑与人为敌。 他就是用这样的姿态碾压顾北图的。 苏陌低头凑到他耳边，长发垂下：“辰哥，你写代码的样子，真性感。” 邹星辰掀了下唇角。 过了一会，邹星辰把电脑递给苏陌：“试试十分钟之内能通关吗。” 一款障碍跳跃小游戏。 苏陌抬眸：“这个游戏，你几分钟能过关。” 邹星辰：“三分钟。” 苏陌踹了他小腿一下：“你特么别看不起人。” 邹星辰抬了抬下巴，提示她计时已经开始了。 苏陌操作着小人，一路过关斩将，跳小河躲石块，捡金币。最后跳跃一栋小房子的时候，啪地一下，摔死了。 “操！” 用时十八分钟。 最后的画面出现的不是game over，是中文的蠢猪两个字。 卡通大猪脸嘲讽地占满整张屏幕。 邹星辰揉了揉苏陌的脑袋，鼓励她道：“能坚持十八分钟，已经比百分之十的人优秀了。” “女人，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啊。” 苏陌：“呵，谢谢您的夸奖了。” 苏陌把电脑收起来：“你刚才没在我电脑里乱装什么东西吧。” 邹星辰不屑道：“我有那么无聊吗。” 他又懒洋洋地靠在了沙发上，双手枕在脖颈后面，长腿微微曲着。 “拿两罐啤酒过来。” 苏陌收好电脑回来：“我家没有啤酒，我们淑女只喝红酒。” 邹星辰抬了抬眼皮子，瞟了她一眼。 苏陌从冰箱里拿出来两罐，扔一罐给邹星辰，拉开手上那罐，一仰头就喝掉了小半。 喝完还满足地“啊~”了一声，享受地眯了下眼睛。 她靠在餐桌边，双腿交叠，双眼像蒙着一层雾气，似醉似不醉。 因为喝得急，唇角漏出来几滴，她舔了舔下唇。 邹星辰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苏陌身侧，跟她并排靠在桌边。 他垂着头，单手捏着啤酒罐子，样子看起来有点疲惫，既不绅士也不嚣张，呈现出一种她从来没见过的，柔软的样子。 苏陌用手肘碰了碰邹星辰：“辰哥，有心事？” 邹星辰：“你刚才说谈谈，是要谈什么？” 借着酒劲，苏陌把啤酒罐子往桌上一放，起身面对着邹星辰，嚣张地捏着他的下巴，半眯着眼睛看他：“帅哥，接个吻吧。” 36.第 36 章 v章订阅不足60%的, 需补足订阅, 或，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身后沉默了一路的男人开口：“聊聊？” 苏陌点头：“去你家还是我家？” 邹星辰：“你家吧。” 进了屋，苏陌倒了杯温水递了过去：“不是说了我请你吃饭吗。” 邹星辰接过水杯，握在手心把玩着，目光落在晃荡的水面上：“怎么能让女人请客。” 苏陌没说什么, 就这个问题上多说只会显得她小家子气。 邹星辰突然说道：“聊聊念书时候的事吧。你那时候开心吗？” 苏陌垂下眼帘, 很久没说话。过了一会又抬起头来，脸上浮现出一层虚假的笑：“开心啊, 很开心, 也没有欺负我呢。” 她迅速转移话题：“你呢, 你的中学是什么样子的？” 邹星辰没回答这个问题。 他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精致的黑色小盒子, 递给苏陌。 这就是他按照网上的追妻攻略买的那条手链, 讨女人欢心的小玩意。本来送的时候需要搭配一句温柔的情话。 但他没说, 有点累, 扣分就扣分吧。 苏陌接过来：“送给我的？” 邹星辰点了下头：“打开看看。” 盒子内侧的黑色绒面中间躺着一条钻石手链。 灯光下亮得耀眼。 苏陌将盒子递还给邹星辰：“这个太贵重了, 我不能收。” 邹星辰接过来，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手链：“来, 我给你戴上。” 他靠在餐桌边，样子有点懒散, 跟之前温暖绅士的样子不太一样。 苏陌抬起手, 邹星辰帮她戴上。 “要是有一天, 你发现我并不是你以为的样子。”邹星辰顿了一下, 抬眸看着苏陌，“你还愿意见我吗？” 苏陌没懂：“你想说什么？” 眼前的男人突然走近，微微弯下腰来，呼吸渐近。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发现他皮肤很好，睫毛也很长，闭着眼睛的时候，像轻轻煽动翅膀的蝴蝶，带着微微的颤抖。 他的双唇险些就要贴上她的，她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身体往后退了退。 他往前，揽住她的腰，再次低下头来，眸色渐渐深了。 他唇角突然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终于在距离她的唇不到一厘米的时候停下。 苏陌从没跟哪个男人靠得着这么近过，她闻到他身上清淡的柑橘香味，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扑在她唇边。 他力气那么大，仿佛下一秒就能把她吞入腹中。 苏陌挣扎了，身体不断往后缩。 邹星辰松开手：“你不喜欢这样的，是吗？” 不温柔，甚至还有点粗暴。 苏陌抬眸，眼里看不见任何波澜：“你怎么样我都喜欢。”说完又露出那种标准的淑女式的微笑。 这个回答毫无诚意，像是从各种情话大全里面复制粘贴下来的一般。 他明白了。 他走到门口，终于转身笑了笑说道：“刚才没吓到你吧。”他又恢复了绅士的模样。 苏陌走过去，仰着头看他：“没有，阿辰。” 邹星辰走后，苏陌把手腕上的钻石手链摘了下来，小心放进盒子里整理好。 她承认自己虚荣，但也从不随便收受别人的好处。 等有机会，她会再退还给他。 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他颈椎可能不太好，她看见他揉了好几次脖颈。颈椎病是常年对着电脑工作的人容易犯的毛病。 苏陌打开淘宝，选了一款最贵的颈椎贴下单。 她把童秋蔓打给她的一万块钱又打了回去，然后看了一眼银行卡余额。 苏陌洗好澡，靠在床头刷手机。 一个学长联系她，问她愿不愿接私单。 接私单的意思就是，设计师直接对接中间人或者客户，不用经过她就职的那家公司。这在设计行业是非常常见的。百分之九十多的设计师都有过接私单的经历，有时候赚的外快比工资都高。 有的公司对自己家的设计师接私单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影响本职工作就可以。 有的公司对这方面的把控就很严格。比如奥丽，为了保证设计师的工作质量，这种接私单的行为是严格禁止了。 这也是奥丽对设计师的项目提成高的原因。百分之九十五的广告公司，设计师是没有提成的。 苏陌手上的活很重，尤其现在公司缺了一个首席设计师，萧茹又有意针对她。她被分到的任务就更重了。还多是些又难做，提成又少的项目。 比如星辰科技的就是，这家客户又刁难，项目资金又少。 苏陌：“谢谢学长，我考虑一下吧。” 学长回复：“那你快点，不然我就给别人做了。” 苏陌从床上起来，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 晚上十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除了工作，她还要不断地学习。设计这个行业，时尚更迭非常快，不努力跟上潮流，就要被淘汰。 邹星辰也在工作，感觉烦躁的时候，只要写几行代码就好。 要不是为了追苏陌，他很多时候都是直接睡在公司里的。经常工作到凌晨四五点，躺在沙发上就能睡着。 颈椎有点疼，他捏了捏，继续开始写代码。 他是《缥缈之路》手游的主程，作为根基的算法和架构将由他来完成。 四天后，游戏项目启动，步入征战顶级游戏公司的征途。 一切都是新的开始，一切都会是最好的开始。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户，苏陌关掉ps，抱着毛绒玩具裹进被子里补觉。 下午四点钟，熬了个通宵又都补好觉了的两个人同时从房门里出来。 按照之前的约定，邹星辰要带苏陌去他奶奶家。 周奶奶催得紧，说要么把人带回去给她看，要么接受家里安排的相亲。 车里，优雅的音乐缓缓流淌。 邹星辰打破沉默：“辛苦你扮演一下我的女朋友了。不然奶奶不会放过我的。” 苏陌温柔笑笑：“不辛苦。” 她拿出镜子整理了一下妆容，口红特地选的温和的玫瑰豆沙色，怕太浓艳的老人家不喜欢。 她收起镜子，抿了抿唇，看着邹星辰：“我这样好看吗？” 正在等红绿灯，邹星辰侧过脸去看了一眼，柔声：“你怎么样都好看。” 标准答案。 邹星辰停好车，帮苏陌打开车门，伸出手来牵起她的手：“冒犯了。” 他嘴上说的客气，手上的力气却一点都不客气。 苏陌轻轻挣了挣，有点羞涩地说道：“我还没跟男孩子牵过手呢。” 她装样归装样，说的却也是实话。 他是第一个牵她手的男人。 第一个。 “刚好，我也是第一次恋爱。”邹星辰笑了笑，用优雅的绅士腔调说道，“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请一定温柔地指出来。” 苏陌：“能松开手吗？” 他攥的真的太紧了，手心也黏糊糊的，像是出了汗。 他在紧张？ 可一抬头看到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她又觉得是她的错觉。 周奶奶已经在客厅等了半天了，隔一会就让刘婶去看看人来了吗。 刘婶扶着周奶奶坐在沙发上：“刚才不是来过电话了吗，说是快到了。” 周奶奶捏着手里的佛珠：“小辰以后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我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刘婶听不得这样的话：“您还健康着呢。现在医学技术这么先进，没事的。” 周奶奶转了转佛珠：“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能不能熬过年底，都是问题。” 隔着窗户，周奶奶看见邹星辰的车子开了进来，站起来：“来了来了。” 苏陌长相好，嘴巴甜，很会讨人喜欢，奶奶长奶奶短地叫着。 离晚饭还有段时间，周奶奶带苏陌在别墅各处看了看。 邹星辰的卧室很整洁，刘婶每天都会进来打扫。 床单被套都是新换的，桌上还插着一束新鲜的百合花。 周奶奶说这是他从高三开始就住的房间。上了大学之后，才搬到学生宿舍住。 周奶奶让刘婶从仓库里把邹星辰骑过的自行车拿了出来。 “小辰以前最喜欢这辆车了，总骑着满街窜。” 款式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喜欢骑的车，大人也能骑的那种。明黄色的，像一只涂了柠檬汁的飞鸟。青春味十足。 邹星辰推着车子，在地板上走了走，对苏陌笑了笑说道：“亲爱的，我们去骑车吧。” 一项非常浪漫的情侣活动了。 苏陌跟在邹星辰身后，轻轻拽着他的衬衫下摆：“嗯呢，好开心哦。” 37.第 37 章 v章订阅不足60%的，需补足订阅, 或, 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香迪是法国轻奢品牌，深受小资白领们的追捧。 苏陌和萧茹从电梯出来。 前台小妹捏着手机, 正飞奔到电梯这边，看到她们，热情地打招呼：“萧总好, 陌姐早啊。” 萧茹点了下头, 算是打招呼了。 苏陌笑了笑打招呼：“去买早餐啊？” 前台小妹摁了下电梯, 笑了笑：“嗯, 今天早上起晚了。”先打卡再去吃早饭，很多白领都这样。 前台小妹：“萧总今天穿的好漂亮。” 苏陌知道, 这不是奉承, 因为连她自己都觉得, 萧茹今天这套装备真不错, 有钱有颜有气场。 萧茹笑了一下, 踩着高跟鞋先走了, 苏陌落在后面。 前台小妹小声说了句：“怪不得一身都是香迪的。” 苏陌回头诧异道：“为什么这么说？” 前台小妹答道：“今天香迪总部的艺术总监过来，怎么, 萧总没告诉过你们设计部吗？” 苏陌笑了笑：“你的电梯到了。” 一直以来, 像香迪这样的国际大品牌，全球的广告设计都是由法国总部来完成的。还没有过跟别国设计师合作的先例。 若能拿到香迪的广告设计项目, 这对任何一个设计师来说, 都是其跳槽和加薪的筹码。 这种可以大幅增加身价的项目, 谁都想做。 哪怕是免费的，都有大把人抢着。 一旦广告投入发行，在香迪的品牌影响下，曝光率和关注度可想而知。 若设计师再有点才气和创意，必然会引起广告界和时尚界的关注。 这是个鱼跃龙门的好机会。 哪怕是已经成为艺术总监的萧茹，也动了不少心机。 苏陌站在水池前洗好杯子，抽了张纸巾擦拭杯子上的水渍。她抬头照了一眼镜子，从口袋里拿出来口红补了下妆。 前台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苏陌，哪个是苏陌，小骚狐狸精，滚出来！” 女人的声音又尖又细，嗓门极大，嚷嚷地整个楼层都能听见。 苏陌拧眉，第一反应是，难道邹星辰是结过婚的，正室找上门来了？ 除了邹星辰，她不记得自己还对哪个男人骚过。 那女人体型肥硕，个子也高，力气大极了，一把将拦在前面的前台妹子推倒在地。 有同事把前台妹子扶起来：“哎，你怎么能推人呢。” 女人一边往办公区域走，一边骂道：“勾引我老公的小骚狐狸，给我出来。” 苏陌从茶水间出来。 她狠狠咒骂了邹星辰一顿，麻痹的有妇之夫还来招惹她，下回碰上，就该拿剪刀剪断他的小鸡鸡。 苏陌不想把事情弄大，趁着女人还没认出她来，侧身往门口走去。 “苏陌。” 萧茹叫了一声。 苏陌回头，看了萧茹一眼，她故意的。 找茬的女人顺着众人的视线找到了苏陌，拖着肥硕的身躯走到苏陌面前，抬起手来就要抓苏陌的头发。 苏陌抓住女人的手腕，毫不费力地甩开了。 女人大声骂道：“我打死你这个骚狐狸！”说完就要去抓苏陌的头发。 苏陌不想被同事们误会，影响到她以后的工作。正要解释说她对邹星辰的婚姻状况并不知道，以为他是单身。 才对他发骚的。当然，这句话卡住。 萧茹走过来，把女人从苏陌身边拉开，看了苏陌一眼，对那女人说道：“我是苏陌的领导，有什么事来我办公室说吧。” “你这样闹不但影响我们的工作，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好。” “你放心，这事我们公司肯定给你个交代。” 言外之意就是，要代表公司对苏陌的行为作出处罚， 旁边几个别的部门的领导并不赞同萧茹的处理方式，员工的私事私下里解决就好了，没必要拖公司下水，但他们谁也没多管闲事。 前来闹事的女人听见萧茹的话，颇为不屑：“不用你管。” 女人盯着苏陌，把她从上到下看了个遍：“现在的小三，不想着努力工作，光想着爬领导的床。” 领导的床？ 苏陌解释道：“这位太太，恐怕您是误会什么了吧。您先生叫什么名字？” 这时，李副总从外面回来，看见眼前的一幕，差点气昏过去，走过来，抓着女人的手腕就往外拖：“你还闹到公司来了，丢人不丢人！” 女人挣开手，跟丈夫对峙：“你心疼那个狐狸精了是不是！李广全，你他妈良心都被狗吃了！” 今天有贵客来访。李广全拖着女人往外走，两人体型相当，在前台拖来拖去。 最后楼下的保安帮着一块给拖走的。 苏陌感到莫名其妙，自己怎么就躺枪了。她跟李副总除了工作上的交集，私下里从未联系过。 前来帮忙的，和看热闹的同事正准备散去。李广全就回来了。 他脸上有好几道血痕，头发和衬衫也乱糟糟的。 当着众人的面，苏陌走过去说道：“李副总，刚才的事，我需要一个交代。” 她很在意旁人的目光。不希望被误会。 被人像个异类一样指指点点的滋味她尝够了。 李广全朝众人摆摆手：“误会，都是误会。干活去吧。” 他脸上带着尴尬，又强撑着领导者的风范和尊严，看起来有点滑稽。 李广全转头对苏陌道歉道：“爱人不懂事，给你造成困扰了，抱歉。”算是道歉了。 萧茹走过来打圆场：“竟然都是误会，大家就散了吧。” 她朝着设计部拍了下手：“大家打起精神，再过一会，香迪的艺术总监就到了。” 设计部一下子炸开了锅：“香迪的艺术总监，我没听错吧！” “是要跟我们奥丽有合作吗，是那个时尚之王tom吗，我偶像啊。” “瞧瞧我今天穿的这身破烂，都不好意思往人跟前凑了。” “香迪的合作项目哎。” 但这种级别的项目，一般都是艺术总监亲自操刀。 最后证明，果然没他们什么事，tom全程是由萧茹和两位总陪同着的。 然后当刘总宣布负责香迪项目的设计师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却似乎又在意料之中。 刘总把项目交个了苏陌全权负责。 苏陌看完邮件，看了一眼刘总办公室。 刘总昨晚说过会给她一个交代。 刘总是个聪明人，李副总是个傻逼。 晚上七点钟，苏陌在公司楼下等邹星辰。 很快，一辆炫酷狂跩帅的黑色限量版宾利开了过来。 邹星辰抱着一束红色的玫瑰花从车上下来，走到苏陌面前：“等久了吧？” 苏陌接过花束，放在鼻端嗅了嗅：“也没多久。” 邹星辰看着苏陌：“你今天真漂亮，比以前的每一天都好看。” 苏陌羞涩地笑了笑。 豪车鲜花，帅哥美女，很快吸引了下班的白领们的注意力。 有几个同事故意打趣，一边笑一边说道：“苏陌，今天真漂亮哈。” 苏陌回头笑笑。 邹星辰一出现，关于她和李副总的那点谣言不攻自破。 这两个男人根本没有可比性。 车子在一家高档会所停了下来。 穿过修葺着小桥流水的院子，再走过一条长长的梨花木走廊，邹星辰带苏陌去了小包间。 餐是提前点好的，看来他早有准备。 苏陌坐在雕刻精致的中式餐桌前，抬头看了看对面的男人。 他依旧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偏暗调的灯光将他的侧脸轮廓衬托地如同刀刻。 他捏了捏口袋里那枚祖母绿的翡翠宝石戒指。 始终没拿出来。 “茉莉，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正在夹菜的苏陌抬头，她就知道他有话要对她说，且她认为，他今天大概是要表白。 果然，下一秒她听见他说：“你喜欢我吗？” 苏陌放下筷子，盯着对面男人：“喜欢。” 邹星辰：“喜欢我哪里？” 苏陌轻声笑了一下：“你这算是变相自恋吗？” 一抬头对上那双认真的眼睛，她收起了玩笑，声音带着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低柔：“哪都喜欢。” 38.第 38 章 v章订阅不足60%的, 需补足订阅，或，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四月底, 琼花已经开了，大片大片的白色坠在翠绿的枝头。风一吹, 花枝摇曳, 给这俗世平添了几分清灵。 苏陌端着一杯咖啡靠在茶水间门口，听里面的讨论声。 似听到了什么令人愉悦的内容, 她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唇角勾起一抹小狐狸一般狡黠又轻飘的笑。 那笑容转瞬即逝,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无从捕捉。 等她踩着高跟鞋走了，里面的谈话还在继续。 “几个首席设计师里面，陌姐业务能力最强, 人又好, 艺术总监一走，公司又不准备招新的, 肯定就她接班了。” “上周五我加班走得晚，看见李副总单独叫她去办公室谈话了，肯定说的就是这事。” …… 中午, 公司附近的一家商场一楼。 “这个颜色怎么样？” 苏陌站在纪梵希专柜前，对着镜子抿了下唇, 转头才发现跟她一起出来吃午饭的林小灵不在身旁。 此时, 林小灵正站在不远处接电话。 苏陌将唇上的口红擦掉, 换了另一种颜色试。 导购小姐满脸堆笑：“美女您气质好，皮肤又白，什么颜色都能驾驭。”多年的销售经验让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哪些顾客有购买能力且舍得花钱。 苏陌今天穿着一件红色的连衣裙，外面罩着黑色真丝长披肩，面料轻盈又垂顺，做工极好，都是当红轻奢品牌。 苏陌冲导购小姐笑了笑：“谢谢。” 她语调轻软，笑容又太过温柔，不像是饱经风霜的职场女人能够拥有的。更像是教养极好的人家培养出来的名媛小姐。 林小灵握着手机回来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 苏陌转头：“怎么了，又被那个客户骂了？” 林小灵点了下头，没吱声，眼看着眼泪就要掉下来，看来真的是被骂惨了。 林小灵是奥丽广告公司的新人设计师，负责的都是一些酬金不高的项目。但在平面设计行业里，越是项目小，越不规范，事情也就越烦。 林小灵声音有点哽咽：“他骂我是猪，说随便找个在校大学生都比我设计的好。” 被不管是内行还是外行的别人质疑设计水平，是每个设计师最不能触碰之痛。 苏陌安慰了林小灵几句：“这人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又道：“你没反击回去吗？” 林小灵脸红了一下，声音压低：“他，他声音太好听了，我下不去嘴。” 苏陌：“.…..” 两人回公司，林小灵挽着苏陌的胳膊，小声说道：“不说我了，下午开会，估计就是陌姐你升职的事。” 苏陌虚伪地笑了笑：“哪有，还没正式任命，别跟人一块乱说。” 上周五，李副总找苏陌谈过话，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她将接任艺术总监一职。 林小灵没时间多说什么，她一到工位上就开始忙着给那个令她又爱又恨的祖宗客户改设计稿。 打开ps之前，她先虔诚地拜了拜电脑旁边的“逢稿必过”四个大字。 事实上，截止到现在，已经是第五稿了。 离下午三点钟的会议还有半个小时，苏陌去洗手间补了个妆。 同样从洗手间出来的还有同为首席设计师的萧茹。两人同期进公司，资历相当，专业水平上，苏陌略胜一筹。 在奥丽，艺术总监下面就是首席设计师，每个首席下面带两到三个一般设计师。 萧茹先说话，语气一贯不讨人喜欢：“呦，苏陌你在补妆呢，是有什么好事吗？” 苏陌看了萧茹一眼，笑了笑：“你不也是在补妆吗。” 萧茹勾起唇角：“公司都在传，你要升职了，恭喜啊，苏总。” 她把最后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听着刺耳。 会议准时开始。 讲了几句废话之后，李副总将他那三百斤的身体从椅子上拖起来，他的声音尖而细：“对一家知名广告公司来说，艺术总监一职不可空缺……” 苏陌将垂在胸前的卷发往肩后撩了撩。 林小灵拿肩膀碰了碰她，递过来一个了然的微笑。 李副总那颇具特色的声音继续响起：“恭喜萧茹，她将是奥丽新一任的艺术总监。” 见没人鼓掌，李副总带头拍了几下手：“大家鼓掌。” 掌声这才稀稀拉拉地响起。 之前在茶水间八卦的几个女同事齐齐看向苏陌，目光或不解或遗憾。 同事们大多喜欢温和谦逊的苏陌，不喜嚣张外放的萧茹。 散会之后，萧茹让设计部留下单独开了个会。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就烧到了苏陌身上。 “林小灵手上的项目转给苏陌做。” 一提到林小灵正在负责的项目，整个会议室弥漫着一股死神来了的气息。 林小灵不想连累苏陌：“萧茹，哦，萧总，那个我能做好。”她还在试用期，胆子又小，跟领导说话的时候，有点打怵。 萧茹靠在椅背上，看了林小灵一眼，十分不悦：“能做好还天天被客户骂哭。” 林小灵还想说什么，被苏陌拦了下来：“我来做吧。” 散会之后，苏陌对林小灵说道：“你马上就要转正了，这个节骨眼上得罪她不好。” 林小灵感激道：“陌姐，你人真好。” 苏陌垂头将彩铅装往盒子里装。 林小灵以为苏陌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陌姐，你人真好。” 苏陌将最后一根彩铅装好，盖上盒子，没说话，淡淡笑了一下作为回应。 她可不是什么好人。 晚上十点钟，苏陌最后一个离开公司，这对一个设计师来说是常事。加上临下班的时候，萧茹又发了两份设计需求给她，都是近期要交的。 苏陌刚下出租车就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来自座机。 是她新接手还不到八个小时的林小灵那个冤家客户打来的。 对方开口就是一顿骂：“不是说过了，中间的字体要大，要亮，风格要大气中透着精致，复古中透着时尚，简单中透着不简单！” “明天我要看到修改稿。” “一周内完成上线。”这也是合同要求，离最后定稿时间，只剩下一周了。 苏陌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甚至没来得及品味出林小灵说的对方的声音好听在哪里，电话就被挂断了。 黑暗中，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苏陌对着已经挂掉的电话狠狠骂了声：“操！” 精致的妆容因为愤恨的表情渐渐裂开，像一面映着岁月静好的镜子从中间被打碎，呈现出一种支离破碎的真实。 黑色高跟鞋使劲踢了踢地上的石子，不知道是把那石子当成萧茹还是当成了电话里的凶悍客户。 石子飞起来，在夜空中划了个低低的抛物线，落在附近的水池里，水声蛙声和涟漪同时惊起。 楼道外面停了辆卡车，车身上写着xx搬家公司的字样，两个穿蓝色工作服的工人正在搬家具。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旁边停着一辆黑色限量版宾利。 苏陌从二楼电梯下来，看见对面的门开着，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 高档公寓楼，走廊的灯亮度刚好，白中透着浅淡的黄色，所有事物的影子都投在了墙上，像一副黑白影画。 男人就站在画中间，在某一瞬间定格了，与黑与白与那画中世界融为一体。 苏陌将头发往耳后撩了撩，调整成一贯的笑容：“你好。” “你好，我叫邹星辰。”男人弯了弯唇角，眉梢眼角俱是温柔，“你可以叫我阿辰。”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哑磁性，带人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一下将人的注意力抓得死死的，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成了布景。 听着有点耳熟，苏陌并未放在心上，也不认为自己认识过这样一个人，不然她不会没有印象。 她声调跟着软了软：“我叫苏陌。” 她目光重新落在男人身上。他身形高大，穿着白色衬衫，黑色长裤，裁剪精良，简洁优雅。 白色衬衫的纽扣是柏木的，表层浮着精致的雕刻画。淡淡的，不仔细看不出来。这是个品味很好的男人。 两个工人抬着柜子从电梯里出来，男人往前，帮苏陌挡住差点碰上来的柜角。 也是个教养极好的男人。 这让她想起电话里那个凶悍又审美障碍的客户，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她喜欢眼前这种温润如玉的绅士型男人，没有免疫力。 苏陌往后退了半步，靠在自己家的门板上，眉眼隐隐带笑：“以后大家就是邻居了，你可以叫我茉莉。” 她媚态尽显，声音柔得像是要滴出水来，连忙进忙出的工人都忍不住朝她看过去。 邹星辰抬眸，他第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个长相极美的女人。 她头发长而浓密，打着卷儿，像生长在海底最深处随着海流飘动的海藻。眼睛大而有神，微微眯起的时候，不管看人还是不看人，先带上了三分慵懒。 39.第 39 章 v章订阅不足60%的, 需补足订阅, 或，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苏陌同样不想把事情闹大, 她不想让对门的男人知道，她这一切的困境与狼狈源于一个超出她消费能力的爱马仕包包。 要不是买了那个包, 她不会拖欠房租, 也就不会因此被刘智盯上。 撕开那层精美华贵的包装，她虚伪丑陋且自卑。 她恶心这样的自己，却又怎么都逃不出去。 苏陌在猫眼看见邹星辰在她房门口停了一下，又转身回了自己家。 她打开门，把刘智和疤痕男赶出去。 对面的门重新打开了, 邹星辰手里拎着一个垃圾袋，看见对面鼻青脸肿的刘智和黑社会气质的疤痕男, 目光徒然警惕起来。 那两个加起来乘以二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邹星辰把垃圾袋放在门口, 走到苏陌面前, 转头看着另外两个男人。 他身材高大，以一种保卫者的姿态挡着她。 苏陌说道：“那是房东, 跟他朋友过来收房租的。” 邹星辰低低嗯了声。 刘智和疤痕男很快乘上电梯走了。邹星辰回到自己门边拿起垃圾袋，扔进了安全通道旁边的垃圾道里。 苏陌靠在门边, 转移话题, 关切道：“奶奶身体没事吧？” 邹星辰靠在自己家门边，两人隔着一条走廊对视。 邹星辰答道：“没事, 让你担心了。” 她看着他, 语气温柔：“今天很开心, 音乐会也很好听，谢谢你。” 邹星辰笑了笑：“不用谢，我的荣幸。” 谁还能没有个隐私和秘密呢，他也有。 他戴着的面具没准比她的还厚。 影帝邹星辰很快调整好情绪，淡淡的笑容渐渐放大，温暖如夏日夕阳，像刮来一阵舒适的清风，眼里的关切倾泻而出：“肚子饿吗？” 影后苏陌对上这样一个笑容，被带得入了戏，声调不自觉放软，微微弯着唇角：“有点儿。” 邹星辰笑了笑：“我厨艺还不错，尤其很会煮小圆子。”其实他也就只会煮个小圆子了。 苏陌有点不好意地说道：“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邹星辰打开自己家的门，做出一个优雅的请的姿势：“能为美人服务，是我的荣幸。” 苏陌第一次到邹星辰家。 出于一个设计师对色彩和空间的敏感，苏陌进屋的第一感觉就是灰暗，他家里的家具是清一色的冷色调，灰白为主，就连可以点亮空间的抱枕，都是灰蓝色的。 苏陌转头，对上邹星辰脸上暖暖的笑意。这笑容与这片空间传递出来的感觉是矛盾的。 她笑了笑：“没想到，男人的家也能这么整洁。” 邹星辰请苏陌坐在沙发上，去厨房倒了杯水递过来：“男人做点家务挺好的，婚后可以帮老婆分担。”其实都是阿姨收拾的。 苏陌接过水杯，眼里漾着恰到好处的向往和羞涩：“做你老婆，一定很幸福吧。” 邹星辰打开电视机，体贴道：“当自己家就好了，不用拘束。” 电视里正播着一部言情电视剧，男女主吻得很是炽热，并很快滚到了床上。 邹星辰假装没看见：“我去厨房了。” 苏陌也假装没看见：“嗯。” 好在广电对色情尺度控制地比较严格，电视屏幕上的男女主很快就被拉灯了。 很快，苏陌闻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的香味。 她循着味道来到厨房。 雾气氤氲下，男人系着围裙，一只手拿着锅盖，一只手用勺子在锅里轻轻搅着。 苏陌情不自禁地赞叹：“好香啊。” 她走进来，往锅里看了看，带着小兴奋：“我只吃过桂花小圆子，没想到还有茉莉花味的。” 邹星辰端着白瓷碗，边往里面盛边耐心解释道：“这是用茉莉花泡出来的茶煮的。” 苏陌看见旁边锅里飘着的茉莉花瓣，低声道：“有点麻烦啊。” 邹星辰侧过脸看着苏陌，露出一个宠溺的眼神：“我想着你应该会喜欢，就怎么都不麻烦了。” 两人的剧本十分合拍。 晶莹白嫩的小圆子飘在白瓷碗上面，茉莉花香从碗里飘到她身上，又在他身上缠绕。整个餐厅萦绕着一股浅淡的旖旎。 俨然一场精心布置的爱情电影拍摄场景。 苏陌拿起勺子，小口尝了尝，像发现了什么新世界一样，嗲声嗲气：“阿辰，真的很好吃耶。” 邹星辰看着对面的女人，眉眼温柔：“你喜欢就好，茉莉。” 他低头，搅着碗里的小圆子：“只要你喜欢，我愿意天天做给你吃。”几乎每条攻略都有这句话。 苏陌抬头，抽了张纸巾轻轻擦了下嘴：“你怎么不吃？” 邹星辰继续温柔宠溺：“我想看着你吃，你吃东西的样子很美。” 他在奶奶家吃饱了，实在吃不下。 这时，邹星辰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接通：“喂，你好。” 声音低沉，染着一丝与此时气氛相符的柔和。 显然还在戏里。 电话另一端的赵殊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抓了抓耳朵：“辰哥？” 如果对方用那种又懒又跩的语气回答：“有事说事，没事滚蛋。”那就是他辰哥。 可偏偏，对方语气温和礼貌：“嗯，是我，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赵殊又看了眼手机屏幕，确认自己没打错电话，并且怀疑对方精神出现了问题：“没事吧您？” 邹星辰温柔地看着正在吃小圆子的苏陌，对着电话说道：“我挺好的。” 苏陌抬头看着邹星辰，冲他笑了笑。 电话里的赵殊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就，就是今天下午说的npc模型搭建的问题。”然后他把主要遇到的问题阐述了一遍。 赵殊脑子里自动播放的是邹星辰惯常骂人的样子，“你是猪吗，蠢地没救了。” 耳边听到的却是：“怪我开会的时候没说清楚。”然后耐心细致地讲解了一遍。 赵殊听完，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对着手机大声骂了句：“邹星辰个神经病，大蠢逼。”骂完像是解气似的，笑了起来。 在苏陌的注视下，邹星辰声音依旧温和礼貌：“你的意见很好。” 温暖绅士，人设不崩。 赵殊过完嘴瘾，赶紧挂了电话。并在星辰科技微信群里热情地招呼大家给邹总电话，感受一下一向傲慢挑剔又凶悍的老大温柔谦逊起来是多么地令人头皮发麻，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因为这个人设反差太大太刺激，大家纷纷打来体验电话。 邹星辰的手机屏幕亮个不停。 女装大佬来电…… 米越来电…… 丁老头来电…… 全公司最笨的人来电…… 赵殊又来电…… 于是，邹星辰把手机关了，整个世界清静了。 苏陌吃好，放下汤勺，本想说她来洗碗，但看着邹星辰桌前一口没动的小圆子，又换了句话：“再不吃，就要凉了哦。” 邹星辰本来就吃不下，加上被赵殊他们气了一顿，脸上却依然保持微笑：“我一会再吃。” 苏陌看了一眼时间，温柔乖巧：“挺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了。” “上回说我请你吃饭的，倒被你先请了。” 邹星辰：“这是我的荣幸。” 一直到回家关上门，邹星辰的话都还在苏陌耳边萦绕。像被一把烈火烤过的利剑刺穿心口，痛感逐渐放大到令她无法承受。 年少时，有人对她说过这样一句话，在她被钱媛她们欺负的时候，那人对她伸出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她慌忙道谢，他说的就是这样话一句话，“这是我的荣幸。” 他帮她解围，给她解题，也会在下雨天，温柔绅士地递过来一把伞。 然而现实不是童话，故事的最后，那人说的又是另外一句话，“不过就是一场赌约游戏，哦，或许连游戏也算不上，恶作剧罢了。” 当时的她没有任何反击之力，只能垂着头被残酷的现实狠狠捶打。 直到长大，遇上这种绅士型的男人，她浑身的血液就开始沸腾，满脑子写的都是征服两个字。 痛且上瘾。 她想征服邹星辰这样的绅士。好像征服了他，就能把过去的屈辱踩在脚底下一般。 幼稚且病态。 苏陌洗了把冷水脸，走进书房，继续画手上未完成的画。 睡前收到邹星辰的消息：“睡了吗？” 苏陌放下画笔，走到窗边，看着西琼市的夜色，回复道：“没，在想事情。” 邹星辰站在阳台，他不知道，他目光的方向跟她是同一个，都落在了不远处的江边。 他回：“在想什么呢？” 江水离得远，看不清水面，只有风吹过的时候，才能看到波光起伏。 40.40 双更合一 v章订阅不足60%的, 需补足订阅, 或，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快五一了, 很多专柜都已经开始打折。 林小灵拉着苏陌到优衣库，她拎着购物篮，一边往里面装打折的衣服, 一边说道：“陌姐，这件外套打五折，好划算。” 林小灵家在县郊农村，因为刚毕业不久，工资也不高，除去房租水电交通伙食，剩不了多少闲钱了。 苏陌笑了笑说道：“挺好的, 质量不错，款式也很百搭, 来年穿也不会过时。” 她其实对这类快销品牌没什么兴趣，但她很会照顾别人的心情。 尤其是穷人的自尊。 林小灵听了很开心，又拿了几件打折品放进购物篮：“省了好多钱呢。” 林小灵买了很多东西, 大大小小三个购物袋。苏陌帮她拎了一个，两人走出优衣库。 “苏陌？” 苏陌停下脚步, 转身。 一身顶奢品牌的钱媛踩着八厘米的镶钻高跟鞋到走过来，瞟了一眼苏陌手里的购物袋。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钱媛走近, 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 “穷逼。” 那一双红唇像喝了人血一般。 苏陌感到脑子里嗡嗡响。记忆是个可怕的怪物, 它总能用最残忍的方式把人戳得血淋淋。 她抬头看见钱媛那张艳俗的脸，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咬着她的脖子，险些令人窒息。 这种窒息的感觉一直持续到她在一楼爱马仕专柜买了个包。 这个包花光了她最后的存款，但不买她会被那种窒息的感觉掐死。 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最后跟钱媛说了什么，又或者是什么都没有说。 苏陌很久没准时下过班了，今天除外。 星辰科技的项目已经完成了大半，剩下的她准备带回家做，今天不能回去太晚。 林小灵从电脑屏幕里抬起头来：“陌姐，今天这么早回去，有约会？” 苏陌将u盘放进包里，拿出镜子补了补口红，笑了一下没说话。 打车回到家吃好晚饭，苏陌从衣柜里挑了一件黑色吊带睡衣，洗好澡换上，又喷了点香水，长发半湿地垂在肩后。 她坐在飘窗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目光时不时往窗外看去。 只要那个男人出现，她就一定能发现。 七点半，手机响了起来，苏陌看了一眼，是星辰科技公司的固话打来的，她嫌聒噪，没接。 app界面设计对苏陌来说很容易，多年的设计经验令她游刃有余。就是繁琐，每一个图标和按钮都需要认真思考和绘制。 苏陌对自己的要求高，从不糊弄工作和客户。虽然她已经在心里把星辰科技的那位自大狂千刀万剐了一千万零一万遍了。 主界面风格做好之后，她以邮件的方式发给了对方，并附上了一份详细的设计说明。 邹星辰在公司里看完邮件，瞥了下嘴：“勉勉强强将就着用吧。” 他鸡蛋里挑骨头似的挑出了几处毛病，在回复邮件里一一列出。 “导航再醒目一点，字体加粗。” “logo往左移一个像素。” “怎么看着还是不够大气。” “简单中透着不简单，你这也有点太……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得改。” …… “看你也挺辛苦的，就不用重做了。把上面十条改好，连着子页面一起，尽快发过来。” 邹星辰的邮件发送之后，手机刚好没电。 赵殊把自己的手机从邹星辰的充电线上拔了下来。 邹星辰：“我不充电。” 赵殊：“不是说看上了一个女人还要去追吗，人家要联系不上你咋办？” 邹星辰收起没电了的手机，懒得解释。 苏陌看完邮件，鼠标一摔，气得差点把电脑给砸了。 好在没多久，她的新邻居就回家了。 确切来说，是她的猎物。 他单手拎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另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脚步不疾不徐。他似乎很喜欢穿白色的衬衫，这一身跟昨天的装扮差不多。 苏陌靠在窗边，看着男人逐渐走近。 路两边是葱葱郁郁的琼花，高大的枝丫延伸开来，险些遮住了天空，白色的花瓣随风飘落在男人乌黑的头发上。 他停下了脚步，用手指将身上的花瓣扫落，又突然抬起头来，往二楼的方向看了过去。 苏陌在躲开的一瞬间，看清了他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本该美好的一幕看起来有点落寞。 他眼底像是敷了层似冰似雾的东西，与昨晚见着那眉眼温柔带笑的样子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苏陌很快在心里否认了这一刻的感觉，她把这归结为自己的心思太过细腻和敏感。搞艺术的基本都这样。 五分钟后，苏陌听见敲门声。 她在黑色吊带裙外面套了件运动衫，拉链拉到胸口，呈现出一种撩人而不刻意去撩，实际上还是在撩人的行为效果。 苏陌打开门，看见邹星辰，眼底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讶异，柔声道：“你好。” 男人唇角微微弯着，神情柔和似春风拂过。 邹星辰笑了笑，用同样柔和的声音说道：“我钥匙忘了带，手机也没电了，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美人黑衣黑发黑色的眼睛，皮肤白得晃人。她似乎是刚洗完澡不久，头发都没全干，眼底似罩了层雾气，带着楚楚可怜的柔软。 他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下，又礼貌地挪开：“要是不方便……” 绅士十足。 苏陌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你用吧。” 邹星辰扶了下额，作出刚刚想到什么的样子：“开锁公司的号码存在了我的手机上。”他默默给自己这个做作地不得了的扶额动作打了满分。 苏陌打开门，温柔体贴道：“我这只有苹果充电器，不知道适合你用吗。”她说话的同时把运动衫的拉链往上面拉了拉，挡住了方才“无意”间露出的汹涌沟壑。 邹星辰别过眼去，礼貌道谢，擦身而过的时候，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像溪边盛开的茉莉花。 他进屋，她关门。 一时分不清，谁才是那瓮中之鳖。 邹星辰接上电源，手机开机，拨了开锁公司的电话，对方承诺一个小时之内赶来。 这一个小时的时间，对各怀鬼胎的男女来说，都是天赐的良机。 苏陌站在厨房门口，笑了笑：“喝点什么吗，水还是茶？” 邹星辰放下手机，露出一个同步的微笑：“水就好了，麻烦了。” 女人的房间整洁干净，餐桌花瓶里插着新鲜盛开的百合花，装饰柜里摆放着精美的艺术品，墙上挂着几幅油画，风格或厚重或明快。 苏陌递了杯水过去，顺着邹星辰的目光看过去：“都是闲着无聊的时候画的。” 邹星辰转头，露出欣赏的目光：“厉害。” 两人高雅地聊了一会画，看见窗边的钢琴，又聊了一会钢琴。 邹星辰拿出来两张音乐会的门票：“明晚八点，苏小姐肯赏个脸作伴吗？” 苏陌用余光扫了一眼票面，vip席位，一张价值近万块。 “那多不好意思啊，不然我转给你钱吧？” 邹星辰笑了笑：“不用，这是朋友送的。” 他一句不差地按着早在心里策划好的剧本演着。 苏陌将头发往耳后撩了撩，矜持道：“这怎么好意思呢，不然回头我请你吃饭吧。” 高手过招，有来有回。 邹星辰笑了笑：“能跟苏小姐这么漂亮的女人吃饭，是我的荣幸。” 苏陌恰到好处地脸红了一下：“大家都是邻居，叫苏小姐太见外了，你说是不是，”她顿了一下，声音又低又柔，“阿辰。” 他回她：“嗯，茉莉。” 苏陌转身，看见餐桌上两罐忘了藏起来的啤酒。好在他也没问。 她揣摩着，怕他误会，于是拿起啤酒，一边往冰箱里放，一边假装无意地说道：“这是用来做啤酒鸭的，我从来不乱喝酒。” 剧本进行到这里，这个转折还是有点生硬了。苏陌默默给自己扣了点分。 邹星辰很快接上来：“没想到茉莉你还精通厨艺，未来的老公一定很有口福吧。”眼神充满向往的样子。 这个眼神戏有点浮夸了，邹星辰也默默给自己扣了点分。 苏陌轻轻关上冰箱门，转身，婊里婊气地说道：“什么老公啊，我还没谈过男朋友呢。” 邹星辰：“我也没谈过恋爱。” 苏陌打量着他，抿唇笑：“不像。” 邹星辰的电话响了起来，开锁公司的人来了。 他站在门边：“那明晚七点，我来接你。” 苏陌点头：“嗯。” “晚安。” “晚安。” 关门声响起，今天的剧本在此处落幕。 苏陌从冰箱里把啤酒拿出来，窝在沙发上开了罐，仰头喝掉了大半瓶，喝完舔了下唇。 隔着半个客厅，抬手把空的啤酒罐扔了出去，“咣当”一声，整个垃圾桶都跟着晃了晃。 门铃声再次响了，苏陌从沙发上起来，撩了撩头发，又把垃圾桶往门口藏了藏。 她往猫眼里看了看，发现来的人不是邹星辰，而是她的房东。 她开了条门缝：“刘哥，挺晚了，我已经睡了，不太方便开门，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刘智一双鼠眼往里面瞟了瞟，看见一截葱白的手腕：“就跟你说下，该交房租了。” 苏陌：“明天打给你。”她明天发工资。 说完就要关门。 刘智用脚抵住门缝：“今天就交，三个月一共一万五，我急用。”合同规定是押一付三。 苏陌买了那个爱马仕的包包，把钱花光了。不然她就可以把钱甩给刘智，让他滚。 刘智看见门里面的女人，长发垂下，穿着黑色睡衣，雪白的皮肤在灯光下仿佛会发光。 色眯眯的目光黏在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恶心。 刘智已经挤开门板了。 离得近了，苏陌闻到一股酒味。 她重申了一遍：“出去，不方便。” 一直以来，租房事宜，出面交涉的都是刘智的母亲，一个挺和善老人。直到上个月老人病了，刘智开始打理。 她打算住完合约期就走。 刘智的目光一直黏在苏陌身上，最后终于抬起手来，在她手上摸了一下。 苏陌甩手给他一巴掌，干脆果断。 刘智被打恼了，指着苏陌骂道：“你个骚.婊.子，装什么装，穿成这样，不就是为了勾搭男人的吗。” 他借着酒劲，边说边扑了过去。 刘智跟苏陌差不多高，瘦瘦的，像只老鼠。苏陌抬脚把他踹了出去。 黑色真丝裙摆带起一阵风。 “砰”得一声，原本就有点迷迷瞪瞪的刘智摔在了对面的门板上。 他爬起来，后背被砸得生疼，所有龌龊的心思都被打没了。 他不敢相信，这个平常看着温温柔柔的女人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脾气也暴躁。 刘智跑了。 苏陌低头理了理裙摆，一抬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对面男人家的门打开了。 香迪是法国轻奢品牌，深受小资白领们的追捧。 苏陌和萧茹从电梯出来。 前台小妹捏着手机，正飞奔到电梯这边，看到她们，热情地打招呼：“萧总好，陌姐早啊。” 萧茹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了。 苏陌笑了笑打招呼：“去买早餐啊？” 前台小妹摁了下电梯，笑了笑：“嗯，今天早上起晚了。”先打卡再去吃早饭，很多白领都这样。 前台小妹：“萧总今天穿的好漂亮。” 苏陌知道，这不是奉承，因为连她自己都觉得，萧茹今天这套装备真不错，有钱有颜有气场。 萧茹笑了一下，踩着高跟鞋先走了，苏陌落在后面。 前台小妹小声说了句：“怪不得一身都是香迪的。” 苏陌回头诧异道：“为什么这么说？” 前台小妹答道：“今天香迪总部的艺术总监过来，怎么，萧总没告诉过你们设计部吗？” 苏陌笑了笑：“你的电梯到了。” 一直以来，像香迪这样的国际大品牌，全球的广告设计都是由法国总部来完成的。还没有过跟别国设计师合作的先例。 若能拿到香迪的广告设计项目，这对任何一个设计师来说，都是其跳槽和加薪的筹码。 这种可以大幅增加身价的项目，谁都想做。 哪怕是免费的，都有大把人抢着。 一旦广告投入发行，在香迪的品牌影响下，曝光率和关注度可想而知。 若设计师再有点才气和创意，必然会引起广告界和时尚界的关注。 这是个鱼跃龙门的好机会。 哪怕是已经成为艺术总监的萧茹，也动了不少心机。 苏陌站在水池前洗好杯子，抽了张纸巾擦拭杯子上的水渍。她抬头照了一眼镜子，从口袋里拿出来口红补了下妆。 前台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苏陌，哪个是苏陌，小骚狐狸精，滚出来！” 女人的声音又尖又细，嗓门极大，嚷嚷地整个楼层都能听见。 苏陌拧眉，第一反应是，难道邹星辰是结过婚的，正室找上门来了？ 除了邹星辰，她不记得自己还对哪个男人骚过。 那女人体型肥硕，个子也高，力气大极了，一把将拦在前面的前台妹子推倒在地。 有同事把前台妹子扶起来：“哎，你怎么能推人呢。” 女人一边往办公区域走，一边骂道：“勾引我老公的小骚狐狸，给我出来。” 苏陌从茶水间出来。 她狠狠咒骂了邹星辰一顿，麻痹的有妇之夫还来招惹她，下回碰上，就该拿剪刀剪断他的小鸡鸡。 苏陌不想把事情弄大，趁着女人还没认出她来，侧身往门口走去。 “苏陌。” 萧茹叫了一声。 苏陌回头，看了萧茹一眼，她故意的。 找茬的女人顺着众人的视线找到了苏陌，拖着肥硕的身躯走到苏陌面前，抬起手来就要抓苏陌的头发。 苏陌抓住女人的手腕，毫不费力地甩开了。 女人大声骂道：“我打死你这个骚狐狸！”说完就要去抓苏陌的头发。 苏陌不想被同事们误会，影响到她以后的工作。正要解释说她对邹星辰的婚姻状况并不知道，以为他是单身。 才对他发骚的。当然，这句话卡住。 萧茹走过来，把女人从苏陌身边拉开，看了苏陌一眼，对那女人说道：“我是苏陌的领导，有什么事来我办公室说吧。” “你这样闹不但影响我们的工作，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好。” “你放心，这事我们公司肯定给你个交代。” 言外之意就是，要代表公司对苏陌的行为作出处罚， 旁边几个别的部门的领导并不赞同萧茹的处理方式，员工的私事私下里解决就好了，没必要拖公司下水，但他们谁也没多管闲事。 前来闹事的女人听见萧茹的话，颇为不屑：“不用你管。” 女人盯着苏陌，把她从上到下看了个遍：“现在的小三，不想着努力工作，光想着爬领导的床。” 领导的床？ 苏陌解释道：“这位太太，恐怕您是误会什么了吧。您先生叫什么名字？” 这时，李副总从外面回来，看见眼前的一幕，差点气昏过去，走过来，抓着女人的手腕就往外拖：“你还闹到公司来了，丢人不丢人！” 女人挣开手，跟丈夫对峙：“你心疼那个狐狸精了是不是！李广全，你他妈良心都被狗吃了！” 今天有贵客来访。李广全拖着女人往外走，两人体型相当，在前台拖来拖去。 最后楼下的保安帮着一块给拖走的。 苏陌感到莫名其妙，自己怎么就躺枪了。她跟李副总除了工作上的交集，私下里从未联系过。 前来帮忙的，和看热闹的同事正准备散去。李广全就回来了。 他脸上有好几道血痕，头发和衬衫也乱糟糟的。 当着众人的面，苏陌走过去说道：“李副总，刚才的事，我需要一个交代。” 她很在意旁人的目光。不希望被误会。 被人像个异类一样指指点点的滋味她尝够了。 李广全朝众人摆摆手：“误会，都是误会。干活去吧。” 他脸上带着尴尬，又强撑着领导者的风范和尊严，看起来有点滑稽。 李广全转头对苏陌道歉道：“爱人不懂事，给你造成困扰了，抱歉。”算是道歉了。 萧茹走过来打圆场：“竟然都是误会，大家就散了吧。” 她朝着设计部拍了下手：“大家打起精神，再过一会，香迪的艺术总监就到了。” 设计部一下子炸开了锅：“香迪的艺术总监，我没听错吧！” “是要跟我们奥丽有合作吗，是那个时尚之王tom吗，我偶像啊。” “瞧瞧我今天穿的这身破烂，都不好意思往人跟前凑了。” “香迪的合作项目哎。” 但这种级别的项目，一般都是艺术总监亲自操刀。 最后证明，果然没他们什么事，tom全程是由萧茹和两位总陪同着的。 然后当刘总宣布负责香迪项目的设计师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却似乎又在意料之中。 刘总把项目交个了苏陌全权负责。 苏陌看完邮件，看了一眼刘总办公室。 刘总昨晚说过会给她一个交代。 刘总是个聪明人，李副总是个傻逼。 晚上七点钟，苏陌在公司楼下等邹星辰。 很快，一辆炫酷狂跩帅的黑色限量版宾利开了过来。 41.41 双更合一 v章订阅不足60%的, 需补足订阅, 或, 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苏陌靠在椅背上, 等电脑开机, 微微眯了下眼睛，脑子里的第一个画面就是邹星辰在会议室拍着桌子骂人的样子：“长得, 凑合吧，一般般。” 林小灵看起来有点失望：“哦, 原来网上说的是真的，声音好听的人, 长得都不太好看。” 苏陌：“也不是不太好看吧，就挺好看的。” 林小灵：“所以到底是好看，还是不好看。” 苏陌：“不好看。” 林小灵：“.…..” 刘总叫苏陌去趟办公室。 说的是香迪的项目，这个项目对奥丽来说，太重要了。 香迪要的是中国区盛夏视觉系列设计，手绘为主。除了要表达出香迪品牌本身的艺术和文化，还要融合中国特色, 两者相互碰撞, 在碰撞中实现统一。 对香迪来说, 这是一次大胆的尝试, 对奥丽和苏陌来说，这是一次巨大的挑战和机遇。 苏陌汇报了一下工作进展：“初步的设计构想已经做好了, ppt我一会发您邮件。” 刘总点了下头：“下午开会, 大家一起看看。” 苏陌准备走的时候, 刘总突然叫住她：“小苏。” 苏陌停下脚步。 刘总说道：“李副总的事，别往心上去，好好干，公司不会亏待你的。” 对李副总陷害她接私单的事，刘总以香迪的项目作为补偿给了苏陌。 苏陌抬头：“刘总，假如没有李副总的事，香迪的项目您还是会给我的是吧？” 她态度明明谦逊，落在人耳朵里，却显出一种强者睥睨天下的自信和霸气。用邹星辰的话总结起来就是，跩地要死。 刘总没说话，因为被苏陌说中了，他是借花献佛了。 整个奥丽，苏陌的专业水平最高。奥丽要给香迪一个满意的答卷，打开国际奢侈品市场，就必须拿出最好的作品来。 所以李副总性骚扰不成，陷害她，害她丢了艺术总监职位的事，付出的是零代价。 苏陌笑了笑：“刘总您先忙。” 从办公室出来，苏陌往自己工位上走。 林小灵接水的时候帮苏陌也续了一杯，苏陌接过来，说谢谢。 苏陌平时都是笑脸迎人，不管对职位比她高的还是低的，熟悉还是不熟悉的同事。但此时她没笑。 林小灵没好多问，她正准备继续做手上的事情时，突然听苏陌说道：“小灵，以后要努力成长啊。” 林小灵回头。 苏陌端着茶杯：“只有成为强者，才有对现实谈判的筹码和反抗的底气。才能过得不那么委屈。” 林小灵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砰”地一声，对面组的一位首席设计师突然砸了下鼠标，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有人小声问：“怎么了啊？” 那位设计师低声埋怨道：“又给我分配了两个新项目，手上的活做都做不完，还越做越多。” 萧茹发完那封工作分配的邮件，从办公室出来。 “没办法啊，苏陌那组不能再派新项目了。” “现在的重点是香迪的项目。大家都辛苦点，配合一下苏陌的工作。” 有人小声逼逼：“那功劳和名誉都算她的了。”他们其他这些人，就活该干些累活杂活什么好都捞不到的活，最后都给她一个人铺路了。 谁都不会情愿。 苏陌看了萧茹一眼，站起来说道：“谢谢萧总的体贴，我们组忙得过来，不用特别照顾。” 又对设计部的其他人说道：“今天的下午茶我请。” 有人翻了个白眼。 苏陌跟着萧茹进了办公室：“你故意的吧。” 因为自己的私人恩怨，挑拨属下员工之间的矛盾，这样的领导真是不多见。 萧茹坐下来，噼里啪啦地打着笔记本键盘，眼皮子都不抬：“我那是体恤你，怕你忙不过来。” “还有，对领导说话客气点。” 苏陌拉了张椅子坐下来：“萧茹，你段数比以前高了，我可真是小看你了。” “你以前可蠢了。” “你第一次把项目搞砸，谁给你收拾的烂摊子。你半夜发烧，谁带你去医院的。你被男人劈腿，谁带你找回场子的。这些你都还忘了吗。” 萧茹摔掉鼠标，站起来大声指责道：“苏陌，你特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我亲近，不就是看我穷吗。那时候，我家庭条件不好，穿的不好，打扮的也寒酸。好衬托你的一身名牌，好膨胀你的虚荣心！” 苏陌站起来：“就算我再虚荣心膨胀，也从来没有用卑鄙的手段对付过别人。” “你搁我这装什么好人。”萧茹冷笑一声，“李副总的老婆总不会无缘无故闹到公司。是你吧苏陌，企图爬上李副总的床，好把我拉下来，自己上位。” “好在人李副总定力好，没中你的媚计。” 苏陌懒得解释，昨晚跟邹星辰在一起的时候，她接到的陌生电话就是李副总的老婆打过来的。 她跟苏陌道歉，说已经查清楚了，跟李副总聊骚的不是苏陌，是李副总把他一个炮友的名字备注成了苏陌。 意淫。 这时，有人敲门：“萧茹，李副总让你去一下他办公室。” 苏陌走出办公室，做完香迪的项目，她就跳槽。去一个没有性骚扰也不用勾心斗角大家各凭实力说话的公司。 她走进安全出口，靠在楼梯边点了一根烟。 薄荷味的香烟涌入喉咙，像刮着一阵疲惫的风。 除了工作上的烦恼，还有感情上的。 最初愿意喜欢邹星辰，是因为她对绅士型男人的征服欲，以为这样就能把过去的自己解脱出来。 这种动机就不单纯。 现在他不是她想要征服的男人了，那她对他的感情还剩下什么呢。 喜欢他吗？ 还是不喜欢？ 她自己也没个答案。 手机有短信进来，提醒她，她的快递被放在小区自提柜里了。 是她给邹星辰买的颈椎贴，她家里有一盒，这盒原本是想让他放在公司里用的。 苏陌烦躁地把手机收了起来，她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下的订单。她觉得自己是脑子进水了，才会给那个毒舌跩逼男买颈椎贴。 顾北图是无意中看见苏陌的。 他的新公司成立，就在这栋楼的第十楼。乘错电梯在十一楼下了，懒得等下一班电梯，打算走楼梯下去。 苏陌的公司就在十一楼。 顾北图站在安全通道门口，透过虚开的浅灰色安全推门，看见了靠在楼梯扶手边上的女人。 她穿着一件大红色的t恤，黑色高腰牛仔短裤，t恤下摆松松塞进裤腰里，一头海藻似的黑发垂在肩后，一缕搭在胸前，挡住了小半张脸。 她斜斜靠在楼梯扶手边上，红唇咬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烟雾下看不清她的眼睛，只觉得虚空，一片虚空。 在这白墙灰瓦之间，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苏陌听见顾北图的声音，看了他一眼，语气很淡，疏离又冷漠：“关你什么事。” 当初的她有多自卑，现在的她就表现得多高傲。 顾北图走过去：“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苏陌摁灭烟头：“别想了，永远都不会。” 她说完，拉开安全通道的门，准备出去。 顾北图拉了她手臂一下。 苏陌用力甩开手，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别特么碰我。” 顾北图：“是因为我，才学会的抽烟吗？” 苏陌没回头：“我有男朋友，顾少这么说话，不合适。” 她走出门，听见顾北图说：“我会赢他的。” 顾北图自打出生以来，一直都是天之骄子一般的存在，他外形帅气，带着贵公子的绅士气质。他聪明好学智商高，各种考试都是第一名。不管走到哪里，他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直到高考结束，进入西琼大学。那个叫邹星辰的大三学长打破了这一切。从此，他就活在了那个人的阴影下。 甚至连他当时喜欢的女人，都移情别恋到邹星辰身上了。 那是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超越的存在，这让他怎么甘心。所以他回来了，回到国内计算机游戏领域。 看见顾北图落在邹星辰手上，苏陌只觉得痛快。 所以当邹星辰打来电话的时候，她的语气都柔了几分：“阿辰，今天几点下班？” 邹星辰听见苏陌这个调调，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你特么怎么又吃错药了。” 苏陌也跟着吼了起来：“你特么今天是不是又不想来接我了。” 她内心忍不住吐槽，虽说影帝您撕开了绅士伪装，但也不用堕落地这么明显好不好。 邹星辰：“对，今天晚上又有事，不能去接你了，你打车回家。” 苏陌摔了电话，她就知道！ 邹星辰推回去：“还没到时候。” 周奶奶打了他手一下，威胁道：“这事要办不成，给你安排一大堆相亲，就从老钱家那孙女开始。” 以前有段时间，苏陌的左边耳朵一直都是嗡嗡的，白天黑夜，持续了两个星期。 那是被钱媛一书包砸下去砸出来的。好在之后自己就好了，不然她现在就是个残疾人了。 所以苏陌清楚地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五一假期结束，正式开始上班。 因为萧茹的升职，首席设计师的职位出现了一个空缺。 一大早，公司休息室就坐了好几位面试者。等待着筛选和被筛选。 萧茹拿着一叠简历，踩着高跟鞋从苏陌身边经过，一边自言自语道：“当领导真是辛苦，什么都要操心。” “那个，苏陌啊，星辰科技的项目，他们那边还要加两个页面，到时候重新签个合同。” 苏陌微微拧眉：“我手上现在有四个项目，都是近期要交的，时间上可能来不及。” 萧茹不悦，声音也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别人手上，谁不是好几个项目呢，怎么就你，一让干活就推三阻四的。” 又阴阳怪气地补了句：“咱们公司，可不养闲人。” 办公室的人全部看了过来。 苏陌抬头看着萧茹。想起四年前，她们一起进公司的时候。 那时候的萧茹跟现在的林小灵差不多，什么都依靠着苏陌。有好几次，萧茹的工作做不完，都是苏陌陪着她加班到半夜才完成的。 两人经常一起吃饭逛街，结伴去景区写生。 萧茹跟男友吵架分手，苏陌形影不离地照顾了她一个星期。陪她说话，给她煮粥，一起骂那位出轨的前男友。 那时候的友谊是真的，现在的决裂也是真的。 萧茹继续以领导者的姿态说道：“小林这几天请婚假度蜜月去了，你去星辰科技那边签一下约。或者联系对方过来，碰个面。” 小林是苏陌这组的ae，专门负责处理客户订单签约及催款等问题。 萧茹说完就走了。 苏陌喊了她一声：“萧茹。” 不是萧总，是萧茹。 萧茹身形顿了一下，停下脚步，却没回头。 苏陌眼里的仅剩的一点光渐渐熄灭，平静地一丝波澜也没有，发出的声音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她笑了一下：“没事，就这样吧。” 之前总喜欢夸苏陌人好脾气好的两个女同事。打从萧茹上位，苏陌被针对。就再也不在公开场合表达出来了。 林小灵轻轻拉了拉苏陌的上衣下摆，小声关切道：“陌姐，没事吧？” 苏陌笑了笑：“没事。” 说完从抽屉里拿出来两包薯片，两人开心地分食了。 她得吃饱了吃开心了，才有力气对付星辰科技的那帮傻逼。 临下班的时候，苏陌躲在安全通道里给邹星辰打了个电话：“阿辰，不好意思啊，今晚不能陪你吃饭了。” 邹星辰已经合上电脑了，正准备去苏陌的办公楼楼下接她：“好，我了解了，是工作太忙了吗，晚点我去接你下班？” 苏陌柔声道：“不用了，我今天可能要挺晚的，事太多了。” 邹星辰重新躺回到沙发里，懒散地揉着脖颈，语气却十分温柔：“没事，不管多晚，我都等你。” 苏陌继续柔声：“阿辰，你真好。” 邹星辰握着手机，望着天花板：“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等苏陌先挂了电话，他才挂断。 赵殊贱兮兮地笑着把自己的手机递给邹星辰：“辰哥。” 邹星辰被赵殊的眼光盯得发麻，不爽道：“笑成这样，有毛病。” 赵殊点开刚才录下来的视频。 音响里传来做作的情话，“没事，不管多晚，我都等你。”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办公室众人嘎嘎直乐，正在往下脱纱裙的周北笑得被绊倒在地上，砰地一声响，眼镜都摔飞了。 视频里的男人满面深情。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柔得像是在月光里浸了一千万年。 邹星辰微微拧眉，他不记得自己在眼神戏上用过力。 他关掉视频，烦躁地把手机扔给赵殊：“笑屁，奥斯卡影帝，没见过吗。” 说完，抓起桌上的烟放进口袋里：“公司团建，吃饭去。赵殊请客。” 赵殊：“……”总裁影帝大人要不要这么记仇。 晚上十点，奥丽最大的老板刘总从办公室出来。 整个办公室只有苏陌一个人了。她手上的活太重了。 刘总作为老板，例行过来关心一下努力加班工作的员工。 “小苏，还没走啊。” 刘总年龄并不大，四十岁都还不到，加上保养得当，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他对苏陌的印象一直都挺不错的。 苏陌从电脑屏幕里抬起头来，叫了声：“刘总。” 刘总走过来，看了一眼苏陌的电脑屏幕：“这是周氏的项目？” 苏陌点了下头：“嗯，这是周氏年中庆典的vi设计，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她看了一下时间，把已经做好的部分备份了一下。跟刘总一块走出公司。 天太晚了，刘总执意要送苏陌回家。 苏陌推辞不过，只好上车。 车里，刘总突然说道：“艺术总监本来是给你的。” 苏陌没说话，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沉默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刘总继续说道：“咱们奥丽为什么给设计师的提成比一般公司都要高，就是不希望设计师接私单，影响到公司的项目质量。” “可惜了啊，小苏。” 苏陌怔了一下说道：“不是，刘总，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刘总看了苏陌一眼，拧眉道：“李副总不是已经找你谈过了吗？” 苏陌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她认真对刘总解释道：“刘总，我没接过私单，李副总也从来没有找我谈过话。” 刘总沉默了一下：“我知道了。” 苏陌便不再多说了。立场表达出来了，多说无益。 也许刘总信了，也许没信。 结果已经这样了，她就算再闹，也没有把萧茹撸下去，她再上位的可能。 且萧茹这个人，专业能力确实不错，又惯常会讨好领导。领导们未必会不喜欢。 车子很快开到了楼下。 刘总最后说道：“这事，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对老板们来说，真相怎样其实并不重要，留住人才才是关键。真相带不来收益，人才才能。 苏陌从车上下来，笑了笑：“刘总您开车注意安全。” 邹星辰站在窗边，看见苏陌从一辆黑色宝马上下来，微笑着对车里的人挥手。 笑容甜得刺人眼。 邹星辰不屑地瞥了下嘴，这破宝马哪有他的限量版宾利好。 但楼下的女人并没有直接上楼，而是绕过公寓楼，往小区中间的花园去了。 苏陌从假山旁边捡起来几块小石子，泄愤似地使劲扔进人工河里扔，边扔边骂道：“李广全，贱人，去死吧！”李广全就是李副总。 石子飞到水面上，一砸一个大水坑。本来平静的水面激起阵阵涟漪，拍打着用雨花石砌成的河岸。 苏陌一连扔了十几个李广全，终于成功地引来了一束手电筒。 她心里一惊，是小区门口的保安吧。别是总用爱慕的眼光看着她的那个瘦高个吧。 苏陌赶紧背过身去，假装自己不是自己。 她一个音节都不敢发，拔腿就跑，生怕被认出来，崩了优雅淑女人设。 邹星辰把手机手自带的电筒功能关掉，怀疑自己是眼瞎了。 刚才跑过去的，不是他的小茉莉，是什么野兔子吧。 扔了十几个李广全，又像兔子一样跑了几圈步，苏陌的心情已经全好了。 她一边往回家的路上走，一边抬头看了看夜空。 月牙挂在半空，与周围的几颗星星作伴。 手机响了起来。 她一看见这个名字就软，声也软，调也软，整个人都软了，接起电话柔声道：“阿辰。” 刚从勾心斗角的职场走出来，又到了考验演技的战场。 邹星辰：“下班了吗，我开车去接你？” 苏陌一边摁电梯，一边答道：“刚下班，已经到楼下了。” 挂了电话从电梯里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了邹星辰，她冲他笑了笑：“阿辰，怎么在这等？” 42.第 42 章 v章订阅不足60%的, 需补足订阅, 或, 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正在往保温杯里放枸杞的赵殊看见邹星辰进来，例行代表广大公司员工喊着心声：“老大，什么时候能招个女人进来。咱们这阳气太重了。” 邹星辰看了一眼旁边穿裙子的：“那不就有个吗。” 赵殊嫌弃道：“女装大佬和真正的女人，是两个概念。” 周北理了一下裙摆, 颇为自豪地说道：“三流码农写ui，二流码农写架构，一流码农写算法，顶级码农穿女装。” 当然, 他只在写代码的时候有这个癖好, 从不在外面穿。 周北对着键盘噼里啪啦一阵打字：“穿女装写代码有速度加成, 还能降低bug率呢。” “操, 谁把咖啡泼老子桌上了。” 他一身波西米亚长裙, 搭配着一口糙话，画面略显诡异。 邹星辰打开电脑，歪在沙发上。 赵殊拉了张椅子过来：“七天追妻计划第三天。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办公室众人闻到八卦的气息, 围了上来。 有人问：“什么样的女人？” 邹总是个什么眼光，谁都知道。就那股天大地大不如老子最大的傲慢劲，从来就没把哪个女人放进眼里过。 正当众人以为邹星辰不会回答的时候, 突然听见他说话了：“还行。” 他眼里的还行就是他们眼里非常完美的意思了。 邹星辰问赵殊：“遇江那边怎么说？”遇江就是拜托他们开发小说阅读app的公司。 谈到工作，赵殊认真道：“客户很满意, 就是他们还想再加两个新功能, 我还没给回复。主要怕时间上和咱们的游戏项目冲突。” 邹星辰脸上没什么情绪：“加钱。” 赵殊：“这样的话, 新功能所需要的美术界面设计，需要跟奥丽那边再签个合同。” 邹星辰点了下头：“你来谈，遇江那边需求定下来了，让奥丽的人过来。” “指定用那个，”他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好说道，“跩逼设计师。” “看她做得也不怎么样，设计费压低点。” 其实要不是他们公司原来的设计师离职了，他们也不用找外包。 赵殊忍不住又开始说：“老大，快招个女人吧！” 他们原来的设计师郑麒麟，就是因为三十岁了还单着，家里催婚催得紧，公司又一个女的都没有，加上越来越高的发际线带来的危机感。就离职打算去别的公司找老婆，临走时说等完成结婚大业再回来，让艺术总监的位子一定要给他留着。 邹星辰的公司里没有蠢材，包括郑麒麟，这是个插画大触，二次元微博账号有一百多万的粉丝，每天被一帮小女生追着喊太太太太产粮产粮。 这个五一，苏陌没有旅游度假计划。 她打电话叫人过来换锁，防止像昨晚那样，房东刘智突然出现在家里的客厅。 工人换锁的时候，苏陌拿出新买的橘色爱马仕包包，找了条爱马仕丝巾系在上面装饰，看起来贵相十足。 她把这个包放在餐桌花瓶后面，对着花瓶里的鲜花拍了张照片，加了层滤镜之后发朋友圈。 为了凸显画面的内容，文字就编辑得很简单：“今天的花也很好看。” 很快收获了预料之中的点赞和留言。 “有钱人，爱马仕。” “这款丝巾老贵了。” “贫穷少女默默舔屏。” 苏陌躺在沙发上翻看了一遍评论，心里有一种空虚的满足。 她承认，今天的自己是个心机炫富婊。 世人都俗，以钱分人。明明花才是主角，她们却总把目光放在金钱价值更大的配角上。 一堆浮华里，只有朴实的林小灵评论道：“好漂亮的花。” 这就是苏陌喜欢林小灵，愿意提携她对她好的原因。 工人换好锁，苏陌收拾了一下，准备回她爸妈家。 一打开门，童秋蔓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茉莉，怎么这么晚才来。” 苏陌放下包：“堵车。” 苏陌家条件很一般。妈妈童秋蔓在百货商场上班，爸爸苏培元在国营钢厂做车间主任。 苏培元性格老实又宠老婆，也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就尽量让老婆舒心，家里什么事都听童秋蔓的。 童秋蔓年轻的时候是个小模特，沾染了不少那个圈子的虚荣。脑子一热嫁给了爱情，过上了与繁华丝毫不沾边的生活。 童秋蔓对女儿最大的要求就是嫁个有钱人，将来不要像她一样，买个包包都要花掉两个月的工资。 苏陌从小被送去学芭蕾，学钢琴，学画画，学骑马，一切名媛淑女应该会的，她都被要求学。举全家之力，甚至透支信用卡来培养她。 读中学的时候，童秋蔓为了把苏陌送到贵族学校，接受名流熏陶，卖了一套房子用来托关系走后门交学费。后来苏陌哭着要转学：“妈，我与她们格格不入，我要转学，不然我就不上学了。” 以钱媛为首的那四个女孩，她们端着名媛淑女的架子，背地里却把她的书包扔在地上狠狠踩踏。她们跩着她的头发，用最恶毒下贱的语言侮辱她。 童秋蔓第一次打了小苏陌一巴掌：“什么格格不入，你怎么能这么看低自己。妈妈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大人总是打着爱的名义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到子女身上，全然不知她正身处深渊，被一种叫做自卑的因子狠狠吞噬。 苏陌打开抽屉，里面躺着一个皱巴巴的信封，上面写着“顾北图（亲启）”，少女时期的笔迹，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最后被无情践踏。 有人作出吃惊状：“天哪，她该不会真的以为校草喜欢她吧，校草跟校花钱媛才是一对好吗。” 有人嘲讽：“听说她约了顾北图明天见面，我刚看见她拆快递了，就网上九块九包邮的那种口红，也不怕中毒。” 有人讥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顾家那是她能高攀得上的吗。” 也有人说的是真相：“就是，也不看看她自己是个什么出身。” …… “茉莉，出来吃饭了，妈妈烧了你最爱的糖醋排骨。” “人都瘦了，是不是平时没好好吃饭？” 阳台上晒着她的被子，床单也是新换的。书桌上一丝灰尘也没有。 这就是苏陌对童秋蔓恨不起来的原因。 午饭后，苏培元洗碗，童秋蔓从卧室拿出来一件衬衫，在身上比划着给苏陌看：“好看吗，一千多块呢。” 不愧是年轻时当过模特的人，即使年龄大了，过着并不富裕的生活，童秋蔓的气质依然不错。 苏陌的好身材就是从这遗传的。 苏培元在厨房搭了句：“打两折的时候买的。” 童秋蔓：“我不管，反正老刘她们问起来，我就说一千多买的。” 苏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起身去阳台接，随手关了门，还上了锁。 等她接完电话回来，童秋蔓问道：“是男人吗？” 苏陌点头。 童秋蔓紧张起来：“个人条件怎么样，尤其是家庭条件。” 苏陌：“挺好的，开公司的。”虽然不知道家庭条件，从他的举止教养和他开的限量版宾利就可以看出来他的身份，非富即贵。 童秋蔓还是不放心：“乖囡，妈妈跟你说，对方的情况一定要搞清楚，很多民营小老板看着是个这个总那个总的很威风，其实公司里根本就没几个人，穷得要死。” 手下只有七个人，现在还剩六个了的民营小老板邹星辰打了个喷嚏。 童秋蔓：“你得找那种家庭教养好，根基好的那种。” 邹星辰又打了个喷嚏。害得他险些以为自己感冒了 苏陌不喜欢童秋蔓念叨这些：“知道了。” 又道：“我今晚不在这睡了，晚上有约会，还有点工作要做，得回去。” 就在刚刚，她答应了邹星辰的约会，并提出来要请他吃饭。这是之前听音乐会的时候就说好的。 临出门的时候，童秋蔓想起来一件事：“茉莉，昨天你的一个同学，电话打到家里来了。” 苏陌一边换鞋一边抬头问道：“叫什么？” 童秋蔓：“说姓顾，问要你的手机号码。” 这双高跟鞋是新的，有点磨脚，苏陌穿进去的时候碰到了被磨破的皮，疼得慌。 “你给了吗？” 童秋蔓：“没，怕别是什么诈骗电话。” 苏陌穿好鞋，拎起她的爱马仕包包：“那就好。” 童秋蔓：“真是骗子打的啊。” 苏陌走出门：“嗯，骗子。” 现在是下午三点钟，离晚上约定的时间还早，苏末有三个小时的时间用来打扮。 43.第 43 章 v章订阅不足60%的, 需补足订阅，或, 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似听到了什么令人愉悦的内容，她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唇角勾起一抹小狐狸一般狡黠又轻飘的笑。 那笑容转瞬即逝，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无从捕捉。 等她踩着高跟鞋走了，里面的谈话还在继续。 “几个首席设计师里面，陌姐业务能力最强，人又好, 艺术总监一走，公司又不准备招新的，肯定就她接班了。” “上周五我加班走得晚, 看见李副总单独叫她去办公室谈话了, 肯定说的就是这事。” …… 中午，公司附近的一家商场一楼。 “这个颜色怎么样？” 苏陌站在纪梵希专柜前, 对着镜子抿了下唇, 转头才发现跟她一起出来吃午饭的林小灵不在身旁。 此时, 林小灵正站在不远处接电话。 苏陌将唇上的口红擦掉，换了另一种颜色试。 导购小姐满脸堆笑：“美女您气质好, 皮肤又白，什么颜色都能驾驭。”多年的销售经验让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哪些顾客有购买能力且舍得花钱。 苏陌今天穿着一件红色的连衣裙, 外面罩着黑色真丝长披肩, 面料轻盈又垂顺，做工极好，都是当红轻奢品牌。 苏陌冲导购小姐笑了笑：“谢谢。” 她语调轻软，笑容又太过温柔，不像是饱经风霜的职场女人能够拥有的。更像是教养极好的人家培养出来的名媛小姐。 林小灵握着手机回来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 苏陌转头：“怎么了，又被那个客户骂了？” 林小灵点了下头，没吱声，眼看着眼泪就要掉下来，看来真的是被骂惨了。 林小灵是奥丽广告公司的新人设计师，负责的都是一些酬金不高的项目。但在平面设计行业里，越是项目小，越不规范，事情也就越烦。 林小灵声音有点哽咽：“他骂我是猪，说随便找个在校大学生都比我设计的好。” 被不管是内行还是外行的别人质疑设计水平，是每个设计师最不能触碰之痛。 苏陌安慰了林小灵几句：“这人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又道：“你没反击回去吗？” 林小灵脸红了一下，声音压低：“他，他声音太好听了，我下不去嘴。” 苏陌：“.…..” 两人回公司，林小灵挽着苏陌的胳膊，小声说道：“不说我了，下午开会，估计就是陌姐你升职的事。” 苏陌虚伪地笑了笑：“哪有，还没正式任命，别跟人一块乱说。” 上周五，李副总找苏陌谈过话，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她将接任艺术总监一职。 林小灵没时间多说什么，她一到工位上就开始忙着给那个令她又爱又恨的祖宗客户改设计稿。 打开ps之前，她先虔诚地拜了拜电脑旁边的“逢稿必过”四个大字。 事实上，截止到现在，已经是第五稿了。 离下午三点钟的会议还有半个小时，苏陌去洗手间补了个妆。 同样从洗手间出来的还有同为首席设计师的萧茹。两人同期进公司，资历相当，专业水平上，苏陌略胜一筹。 在奥丽，艺术总监下面就是首席设计师，每个首席下面带两到三个一般设计师。 萧茹先说话，语气一贯不讨人喜欢：“呦，苏陌你在补妆呢，是有什么好事吗？” 苏陌看了萧茹一眼，笑了笑：“你不也是在补妆吗。” 萧茹勾起唇角：“公司都在传，你要升职了，恭喜啊，苏总。” 她把最后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听着刺耳。 会议准时开始。 讲了几句废话之后，李副总将他那三百斤的身体从椅子上拖起来，他的声音尖而细：“对一家知名广告公司来说，艺术总监一职不可空缺……” 苏陌将垂在胸前的卷发往肩后撩了撩。 林小灵拿肩膀碰了碰她，递过来一个了然的微笑。 李副总那颇具特色的声音继续响起：“恭喜萧茹，她将是奥丽新一任的艺术总监。” 见没人鼓掌，李副总带头拍了几下手：“大家鼓掌。” 掌声这才稀稀拉拉地响起。 之前在茶水间八卦的几个女同事齐齐看向苏陌，目光或不解或遗憾。 同事们大多喜欢温和谦逊的苏陌，不喜嚣张外放的萧茹。 散会之后，萧茹让设计部留下单独开了个会。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就烧到了苏陌身上。 “林小灵手上的项目转给苏陌做。” 一提到林小灵正在负责的项目，整个会议室弥漫着一股死神来了的气息。 林小灵不想连累苏陌：“萧茹，哦，萧总，那个我能做好。”她还在试用期，胆子又小，跟领导说话的时候，有点打怵。 萧茹靠在椅背上，看了林小灵一眼，十分不悦：“能做好还天天被客户骂哭。” 林小灵还想说什么，被苏陌拦了下来：“我来做吧。” 散会之后，苏陌对林小灵说道：“你马上就要转正了，这个节骨眼上得罪她不好。” 林小灵感激道：“陌姐，你人真好。” 苏陌垂头将彩铅装往盒子里装。 林小灵以为苏陌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陌姐，你人真好。” 苏陌将最后一根彩铅装好，盖上盒子，没说话，淡淡笑了一下作为回应。 她可不是什么好人。 晚上十点钟，苏陌最后一个离开公司，这对一个设计师来说是常事。加上临下班的时候，萧茹又发了两份设计需求给她，都是近期要交的。 苏陌刚下出租车就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来自座机。 是她新接手还不到八个小时的林小灵那个冤家客户打来的。 对方开口就是一顿骂：“不是说过了，中间的字体要大，要亮，风格要大气中透着精致，复古中透着时尚，简单中透着不简单！” “明天我要看到修改稿。” “一周内完成上线。”这也是合同要求，离最后定稿时间，只剩下一周了。 苏陌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甚至没来得及品味出林小灵说的对方的声音好听在哪里，电话就被挂断了。 黑暗中，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苏陌对着已经挂掉的电话狠狠骂了声：“操！” 精致的妆容因为愤恨的表情渐渐裂开，像一面映着岁月静好的镜子从中间被打碎，呈现出一种支离破碎的真实。 黑色高跟鞋使劲踢了踢地上的石子，不知道是把那石子当成萧茹还是当成了电话里的凶悍客户。 石子飞起来，在夜空中划了个低低的抛物线，落在附近的水池里，水声蛙声和涟漪同时惊起。 楼道外面停了辆卡车，车身上写着xx搬家公司的字样，两个穿蓝色工作服的工人正在搬家具。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旁边停着一辆黑色限量版宾利。 苏陌从二楼电梯下来，看见对面的门开着，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 高档公寓楼，走廊的灯亮度刚好，白中透着浅淡的黄色，所有事物的影子都投在了墙上，像一副黑白影画。 男人就站在画中间，在某一瞬间定格了，与黑与白与那画中世界融为一体。 苏陌将头发往耳后撩了撩，调整成一贯的笑容：“你好。” “你好，我叫邹星辰。”男人弯了弯唇角，眉梢眼角俱是温柔，“你可以叫我阿辰。”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哑磁性，带人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一下将人的注意力抓得死死的，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成了布景。 听着有点耳熟，苏陌并未放在心上，也不认为自己认识过这样一个人，不然她不会没有印象。 她声调跟着软了软：“我叫苏陌。” 她目光重新落在男人身上。他身形高大，穿着白色衬衫，黑色长裤，裁剪精良，简洁优雅。 白色衬衫的纽扣是柏木的，表层浮着精致的雕刻画。淡淡的，不仔细看不出来。这是个品味很好的男人。 两个工人抬着柜子从电梯里出来，男人往前，帮苏陌挡住差点碰上来的柜角。 也是个教养极好的男人。 这让她想起电话里那个凶悍又审美障碍的客户，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她喜欢眼前这种温润如玉的绅士型男人，没有免疫力。 苏陌往后退了半步，靠在自己家的门板上，眉眼隐隐带笑：“以后大家就是邻居了，你可以叫我茉莉。” 她媚态尽显，声音柔得像是要滴出水来，连忙进忙出的工人都忍不住朝她看过去。 邹星辰抬眸，他第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个长相极美的女人。 她头发长而浓密，打着卷儿，像生长在海底最深处随着海流飘动的海藻。眼睛大而有神，微微眯起的时候，不管看人还是不看人，先带上了三分慵懒。 44.第 44 章 v章订阅不足60%的, 需补足订阅，或，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邹星辰从会议室里面出来，走到苏陌面前。 他一米八六，她一米七, 加上六厘米的高跟鞋, 也还是比他矮了十厘米。 两人靠的极近。 邹星辰喉结滚动了一下：“好巧啊, 你也路过吗？” 苏陌机械似地点了下头：“是啊，我也路过。” 邹星辰：“缘分啊。” 苏陌：“缘分。” 众人：“……” 苏陌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和平时没什么区别，温润如玉, 文质彬彬。 要说有什么不一样, 就是此时他唇角噙着的笑了。浅浅的, 微微勾起，似如释重负，又隐隐在期待着什么。 苏陌抬起头来, 不确定道：“阿辰？” 他脸上笑意愈发明显, 带着刻意, 像演技蹩脚的演员一般矫揉造作：“是啊, 你的小阿辰。”尾音拖得又柔又长, 大有不把人恶心死不罢休的劲头。 众人：“……”能看到影帝影后现场飙戏, 也是有生之年了。 就连刚才被骂得狗血淋头的王子淮, 都忘了伤心了。 赵殊个缺心眼的, 突然情不自禁地带头鼓了个掌。影帝演技太好了, 影后也不赖。 其他人也跟着拍了几下。 整个气氛呈现出一种莫名其妙的诡异。 苏陌：“……” 邹星辰瞪了罪魁祸首赵殊一眼。 这死亡注视的一眼终于令众人回过神来了。老大还是那个老大。 苏陌：“阿辰，我先回去了，晚上见。” 邹星辰：“我会想你的，茉莉。” 两人同时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就像她没有来过这里，她没有看到他拍着桌子骂人，他也不知道她就是那个跩逼设计师。 但他们谁都没有迈出步伐。 他们背对背，停留了三秒钟。 然后同时转身。就像晴空万里的清晨，突然被雷鸣闪电劈开一条缝隙，把整个天空都震碎了。 没有绅士也没有淑女。 当所有的面具和伪装全部卸下，一个居高临下倨傲如国王，一个剑拔弩张嚣张如女皇。 不见战场，却弥漫着冲天战火。 空气中，似有什么东西一触即燃，即将引发一场核爆炸。 旁边的赵殊等人察觉到气场不对劲，六双眼睛齐齐盯着。一会看看这个传说中的跩逼设计师，一会看看比跩逼设计师还跩逼的邹总。 最后是邹星辰先有动静，他突然转身回到会议室：“赵殊，你特么愣着干什么，联系电商的客户，bug已经修复了，可以上线了，期间造成的损失由星辰科技承担。” “王子淮，子淮，下回再特么出现这种低级错误，给老子卷铺盖走人，蠢蛋。” “米越，《缥缈之路》，主角出新手村，遇上一个落水的少女，旁边桥上加个npc，作触发剧情用。不要让老子再说第二遍！” “周北，你今天的裙子丑爆了。你不适合鱼尾款，辣眼睛！” “腿毛刮刮！” “丁冬春，老子要坐你那张椅子，起来，滚出去！” 众人：“.…..”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他们老大虽然平时总喜欢骂人来着，，那也是因为对工作要求高。还没有像现在这么暴躁，就跟故意的似的。 非常刻意，刻意嚣张粗暴。 隔着一张会议桌，邹星辰抬了抬下巴，挑衅地看着门口的女人。大有破罐子破摔之气势。 不如让她看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也让她问问自己，她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一个真实的，撕开绅士面具的他。 邹星辰挑了下眉，对赵殊说道：“她就是奥丽的设计师啊，跩拉吧唧的那个。” 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赵殊一动不敢动：“昂。” 邹星辰抬了抬下巴，看着苏陌。 他在试图激怒她。他再不想对着戴着面具的她。他只要想最真实的她。 至于跩病，她再跩也不会跩过他，慢慢治就好了。 他走出会议室，往苏陌面前一站，他个子高，整个人几乎就要把她笼罩住了，他低头看着她，语气带着不耐烦：“你特么哑巴了，说话。” 苏陌果然被激怒了，抬头瞪着他：“你特么跩什么跩。” 说着拿手使劲推了下他的胳膊，大声骂他：“跩什么跩！” 还抬脚踢了他腿，一下，两下，三下。 踢完，她就跑了。 跑一半的时候高跟鞋掉了，光着脚跑两步觉得不对，又折回去穿鞋。一下两下还穿不进去，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气的，脸都红了。 邹星辰愉悦地靠在会议室门边，吹了声口哨。 苏陌：“.…..” 赵殊问邹星辰：“所以，那位苏小姐其实就是？” 苏陌放慢脚步，竖起耳朵。 邹星辰勾了下唇：“我女人。” 苏陌猛地转身：“你特么认错人了。”说完就跑了。 苏陌打车回到奥丽，脑子一直乱哄哄的。她那个温暖绅士男友拍着桌子骂人的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光他的人设崩了，她自己的也崩了。 好比两座璀璨的星光大楼，轰然倒塌，露出一片钢筋水泥来，又凉又刺。 晚上九点钟，邹星辰打来电话。 苏陌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阿辰两个字，心情十分复杂，她没接。 等电话自动挂断了，她把他的备注改成了邹星辰三个字。 电话再次想起，苏陌接了起来。 电话里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下班没？” 果然，被看破本质之后，他的声音就没以前那么温柔了。 “我今天不能去接你了，你打车回家。” “有事，先挂了。” “嘟嘟嘟--” 苏陌：“.…..” 所以，他这是完全放飞自我了吗？ 都不接她下班了。 这还没骗到手呢，还没结婚呢，他怎么就这样了他。 苏陌一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使劲砸了下安全通道的门，“咣当”一声，回声响彻小半层办公楼。 那边，邹星辰把赵殊往车里一塞：“怎么没拉死你。” 临下班的时候，赵殊突然拉肚子，邹星辰只好开车带他去医院。 夜门诊人很多，等了很久才排上队。 看好病把倒霉蛋赵殊送回家再回自己家的时候，已经十点了。 邹星辰站在苏陌家门口，摁了下门铃。 苏陌过来开门：“你谁？” 邹星辰：“你男朋友。” 苏陌：“你认错人了。”说完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五秒钟之后，她又把门打开了，对命运屈服道：“进来吧。” 邹星辰进来换鞋：“我不喜欢这个浅灰色的拖鞋，下回给我换双深灰的。”对这双拖鞋的颜色，他已经憋了很久了，早就想说了。 咋一说出来，浑身上下说不出来得舒爽，每个毛孔都好像在唱歌。 “也别太深，85%的灰度就可以，等等，88%吧，吉利。” 苏陌：“.…..” 日！ 邹星辰换好拖鞋进来，苏陌把他带到餐桌前坐下。 两人面对面。吊灯灯光打在桌边的青蓝色花瓶上，在桌面投射出一个长长的影子。 邹星辰靠在椅背上，斜了对面的女人一眼：“不是说要帮我贴颈椎贴？” 苏陌抬了抬下巴：“我什么时候说的？” 邹星辰抬了下眼皮子：“今天早上。” 苏陌：“从今天下午三点半开始，你就已经不是你了。” 她又问：“你为什么要装绅士。” 邹星辰看着眼前的女人：“因为你喜欢，女人都喜欢那种类型的。” 苏陌：“你说过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假的？” 邹星辰想都没想：“真的。” 苏陌盯着邹星辰，一双眼睛像是测谎仪，目光险些要穿进人的灵魂。 邹星辰被盯得发虚，眼睛不知道该往看，只好看着天花板，语气却又透着理所当然：“也有在网上抄的。” 样子像一个考试作弊被抓到的叛逆中学生，犯了错还跩拉吧唧的。 不知道这人哪来的底气。 苏陌站起来，从厨房拿出来一根擀面杖往桌上一放，端着教导主任的口气：“熊孩子，再敢说一句谎话试试。” 揍不死你。这句话她是在心里说的。 邹星辰站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往前倾，逼近坐在桌子对面的女人：“老子是个成熟的男人，不是什么熊孩子。” “咣当”一声，苏陌拿起桌上的擀面杖，使劲往桌上一砸：“老实坐好！” 邹星辰坐下来，并不是屈服于那女人的淫威，只是因为，站着比坐着累。 他把桌上的擀面杖往自己这边拿了拿：“你呢？” 你为什么要装，你经历过什么，又隐瞒了什么，你为什么不肯说？ 苏陌：“我可没装，我这人可诚实了，我这是双面人格，怎么样，洋气吧。” 苏陌的手机振动了，有电话进来。 手机屏幕上是一串陌生来电，西琼市本地的。 45.第 45 章 v章订阅不足60%的, 需补足订阅，或, 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邹星辰接过水杯, 握在手心把玩着, 目光落在晃荡的水面上：“怎么能让女人请客。” 苏陌没说什么, 就这个问题上多说只会显得她小家子气。 邹星辰突然说道：“聊聊念书时候的事吧。你那时候开心吗？” 苏陌垂下眼帘，很久没说话。过了一会又抬起头来，脸上浮现出一层虚假的笑：“开心啊，很开心，也没有欺负我呢。” 她迅速转移话题：“你呢, 你的中学是什么样子的？” 邹星辰没回答这个问题。 他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精致的黑色小盒子, 递给苏陌。 这就是他按照网上的追妻攻略买的那条手链，讨女人欢心的小玩意。本来送的时候需要搭配一句温柔的情话。 但他没说，有点累, 扣分就扣分吧。 苏陌接过来：“送给我的？” 邹星辰点了下头：“打开看看。” 盒子内侧的黑色绒面中间躺着一条钻石手链。 灯光下亮得耀眼。 苏陌将盒子递还给邹星辰：“这个太贵重了, 我不能收。” 邹星辰接过来, 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手链：“来，我给你戴上。” 他靠在餐桌边, 样子有点懒散, 跟之前温暖绅士的样子不太一样。 苏陌抬起手, 邹星辰帮她戴上。 “要是有一天, 你发现我并不是你以为的样子。”邹星辰顿了一下, 抬眸看着苏陌, “你还愿意见我吗？” 苏陌没懂：“你想说什么？” 眼前的男人突然走近，微微弯下腰来，呼吸渐近。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发现他皮肤很好，睫毛也很长，闭着眼睛的时候，像轻轻煽动翅膀的蝴蝶，带着微微的颤抖。 他的双唇险些就要贴上她的，她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身体往后退了退。 他往前，揽住她的腰，再次低下头来，眸色渐渐深了。 他唇角突然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终于在距离她的唇不到一厘米的时候停下。 苏陌从没跟哪个男人靠得着这么近过，她闻到他身上清淡的柑橘香味，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扑在她唇边。 他力气那么大，仿佛下一秒就能把她吞入腹中。 苏陌挣扎了，身体不断往后缩。 邹星辰松开手：“你不喜欢这样的，是吗？” 不温柔，甚至还有点粗暴。 苏陌抬眸，眼里看不见任何波澜：“你怎么样我都喜欢。”说完又露出那种标准的淑女式的微笑。 这个回答毫无诚意，像是从各种情话大全里面复制粘贴下来的一般。 他明白了。 他走到门口，终于转身笑了笑说道：“刚才没吓到你吧。”他又恢复了绅士的模样。 苏陌走过去，仰着头看他：“没有，阿辰。” 邹星辰走后，苏陌把手腕上的钻石手链摘了下来，小心放进盒子里整理好。 她承认自己虚荣，但也从不随便收受别人的好处。 等有机会，她会再退还给他。 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他颈椎可能不太好，她看见他揉了好几次脖颈。颈椎病是常年对着电脑工作的人容易犯的毛病。 苏陌打开淘宝，选了一款最贵的颈椎贴下单。 她把童秋蔓打给她的一万块钱又打了回去，然后看了一眼银行卡余额。 苏陌洗好澡，靠在床头刷手机。 一个学长联系她，问她愿不愿接私单。 接私单的意思就是，设计师直接对接中间人或者客户，不用经过她就职的那家公司。这在设计行业是非常常见的。百分之九十多的设计师都有过接私单的经历，有时候赚的外快比工资都高。 有的公司对自己家的设计师接私单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影响本职工作就可以。 有的公司对这方面的把控就很严格。比如奥丽，为了保证设计师的工作质量，这种接私单的行为是严格禁止了。 这也是奥丽对设计师的项目提成高的原因。百分之九十五的广告公司，设计师是没有提成的。 苏陌手上的活很重，尤其现在公司缺了一个首席设计师，萧茹又有意针对她。她被分到的任务就更重了。还多是些又难做，提成又少的项目。 比如星辰科技的就是，这家客户又刁难，项目资金又少。 苏陌：“谢谢学长，我考虑一下吧。” 学长回复：“那你快点，不然我就给别人做了。” 苏陌从床上起来，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 晚上十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除了工作，她还要不断地学习。设计这个行业，时尚更迭非常快，不努力跟上潮流，就要被淘汰。 邹星辰也在工作，感觉烦躁的时候，只要写几行代码就好。 要不是为了追苏陌，他很多时候都是直接睡在公司里的。经常工作到凌晨四五点，躺在沙发上就能睡着。 颈椎有点疼，他捏了捏，继续开始写代码。 他是《缥缈之路》手游的主程，作为根基的算法和架构将由他来完成。 四天后，游戏项目启动，步入征战顶级游戏公司的征途。 一切都是新的开始，一切都会是最好的开始。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户，苏陌关掉ps，抱着毛绒玩具裹进被子里补觉。 下午四点钟，熬了个通宵又都补好觉了的两个人同时从房门里出来。 按照之前的约定，邹星辰要带苏陌去他奶奶家。 周奶奶催得紧，说要么把人带回去给她看，要么接受家里安排的相亲。 车里，优雅的音乐缓缓流淌。 邹星辰打破沉默：“辛苦你扮演一下我的女朋友了。不然奶奶不会放过我的。” 苏陌温柔笑笑：“不辛苦。” 她拿出镜子整理了一下妆容，口红特地选的温和的玫瑰豆沙色，怕太浓艳的老人家不喜欢。 她收起镜子，抿了抿唇，看着邹星辰：“我这样好看吗？” 正在等红绿灯，邹星辰侧过脸去看了一眼，柔声：“你怎么样都好看。” 标准答案。 邹星辰停好车，帮苏陌打开车门，伸出手来牵起她的手：“冒犯了。” 他嘴上说的客气，手上的力气却一点都不客气。 苏陌轻轻挣了挣，有点羞涩地说道：“我还没跟男孩子牵过手呢。” 她装样归装样，说的却也是实话。 他是第一个牵她手的男人。 第一个。 “刚好，我也是第一次恋爱。”邹星辰笑了笑，用优雅的绅士腔调说道，“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请一定温柔地指出来。” 苏陌：“能松开手吗？” 他攥的真的太紧了，手心也黏糊糊的，像是出了汗。 他在紧张？ 可一抬头看到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她又觉得是她的错觉。 周奶奶已经在客厅等了半天了，隔一会就让刘婶去看看人来了吗。 刘婶扶着周奶奶坐在沙发上：“刚才不是来过电话了吗，说是快到了。” 周奶奶捏着手里的佛珠：“小辰以后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我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刘婶听不得这样的话：“您还健康着呢。现在医学技术这么先进，没事的。” 周奶奶转了转佛珠：“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能不能熬过年底，都是问题。” 隔着窗户，周奶奶看见邹星辰的车子开了进来，站起来：“来了来了。” 苏陌长相好，嘴巴甜，很会讨人喜欢，奶奶长奶奶短地叫着。 离晚饭还有段时间，周奶奶带苏陌在别墅各处看了看。 邹星辰的卧室很整洁，刘婶每天都会进来打扫。 床单被套都是新换的，桌上还插着一束新鲜的百合花。 周奶奶说这是他从高三开始就住的房间。上了大学之后，才搬到学生宿舍住。 周奶奶让刘婶从仓库里把邹星辰骑过的自行车拿了出来。 “小辰以前最喜欢这辆车了，总骑着满街窜。” 款式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喜欢骑的车，大人也能骑的那种。明黄色的，像一只涂了柠檬汁的飞鸟。青春味十足。 邹星辰推着车子，在地板上走了走，对苏陌笑了笑说道：“亲爱的，我们去骑车吧。” 一项非常浪漫的情侣活动了。 苏陌跟在邹星辰身后，轻轻拽着他的衬衫下摆：“嗯呢，好开心哦。” 周奶奶和刘婶站在厨房窗户边，看院子里的两个人抢车子骑。 苏陌撒娇道：“阿辰，让我先骑可以吗？” 邹星辰担忧道：“茉莉，可是我怕这车不稳，你会摔下来受伤，还是我先试试吧。” 苏陌眨了眨眼睛：“绅士的行为准则之一，不就是女士优先吗。” 邹星辰微微蹙眉：“淑女穿着长裙，怎么能骑车呢，姿势多不雅。” 等车子被邹星辰骑走，苏陌一急，脱口而出：“邹星辰，你给我停下来！” 邹星辰装没听见，骑着出了大门。苏陌提起裙子追了上去。 双方人设在崩溃的边缘试探。 苏陌拽着车座后面，亏着邹星辰腿长，单脚蹬着地才没摔下来。 厨房里，周奶奶掀开正在温火炖着的排骨玉米汤的锅盖。氤氲的香味飘了出来。 周奶奶盖上锅盖，目光再次慈祥地落在院子外面：“我们家小辰是真喜欢那姑娘啊。” 刘婶不解，明明他们抢车子抢得都快打起来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夕阳隐在了云层后面，天空灰了下来，雨滴哗啦哗啦地往下砸。一来就是大雨，也没有个缓冲的过程。 苏陌推着车，邹星辰张开手，挡在她头上，两人拔腿就往屋里跑去。 他低头看她，才发现她头发比一般人的都要浓密，厚厚一层，又长。 46.第 46 章 v章订阅不足60%的, 需补足订阅, 或，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大雨来的快, 走的也快。吃好晚饭的时候, 月亮都出来了。 临走的时候，苏陌换鞋。 周奶奶把邹星辰拉到一边，将刚才没送出去的传家戒指塞到他手里, 小声嘱咐：“送不出去就别进这个家门了。” 邹星辰推回去：“还没到时候。” 周奶奶打了他手一下, 威胁道：“这事要办不成, 给你安排一大堆相亲, 就从老钱家那孙女开始。” 以前有段时间，苏陌的左边耳朵一直都是嗡嗡的, 白天黑夜, 持续了两个星期。 那是被钱媛一书包砸下去砸出来的。好在之后自己就好了, 不然她现在就是个残疾人了。 所以苏陌清楚地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五一假期结束, 正式开始上班。 因为萧茹的升职, 首席设计师的职位出现了一个空缺。 一大早，公司休息室就坐了好几位面试者。等待着筛选和被筛选。 萧茹拿着一叠简历, 踩着高跟鞋从苏陌身边经过, 一边自言自语道：“当领导真是辛苦, 什么都要操心。” “那个，苏陌啊, 星辰科技的项目, 他们那边还要加两个页面, 到时候重新签个合同。” 苏陌微微拧眉：“我手上现在有四个项目，都是近期要交的，时间上可能来不及。” 萧茹不悦，声音也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别人手上，谁不是好几个项目呢，怎么就你，一让干活就推三阻四的。” 又阴阳怪气地补了句：“咱们公司，可不养闲人。” 办公室的人全部看了过来。 苏陌抬头看着萧茹。想起四年前，她们一起进公司的时候。 那时候的萧茹跟现在的林小灵差不多，什么都依靠着苏陌。有好几次，萧茹的工作做不完，都是苏陌陪着她加班到半夜才完成的。 两人经常一起吃饭逛街，结伴去景区写生。 萧茹跟男友吵架分手，苏陌形影不离地照顾了她一个星期。陪她说话，给她煮粥，一起骂那位出轨的前男友。 那时候的友谊是真的，现在的决裂也是真的。 萧茹继续以领导者的姿态说道：“小林这几天请婚假度蜜月去了，你去星辰科技那边签一下约。或者联系对方过来，碰个面。” 小林是苏陌这组的ae，专门负责处理客户订单签约及催款等问题。 萧茹说完就走了。 苏陌喊了她一声：“萧茹。” 不是萧总，是萧茹。 萧茹身形顿了一下，停下脚步，却没回头。 苏陌眼里的仅剩的一点光渐渐熄灭，平静地一丝波澜也没有，发出的声音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她笑了一下：“没事，就这样吧。” 之前总喜欢夸苏陌人好脾气好的两个女同事。打从萧茹上位，苏陌被针对。就再也不在公开场合表达出来了。 林小灵轻轻拉了拉苏陌的上衣下摆，小声关切道：“陌姐，没事吧？” 苏陌笑了笑：“没事。” 说完从抽屉里拿出来两包薯片，两人开心地分食了。 她得吃饱了吃开心了，才有力气对付星辰科技的那帮傻逼。 临下班的时候，苏陌躲在安全通道里给邹星辰打了个电话：“阿辰，不好意思啊，今晚不能陪你吃饭了。” 邹星辰已经合上电脑了，正准备去苏陌的办公楼楼下接她：“好，我了解了，是工作太忙了吗，晚点我去接你下班？” 苏陌柔声道：“不用了，我今天可能要挺晚的，事太多了。” 邹星辰重新躺回到沙发里，懒散地揉着脖颈，语气却十分温柔：“没事，不管多晚，我都等你。” 苏陌继续柔声：“阿辰，你真好。” 邹星辰握着手机，望着天花板：“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等苏陌先挂了电话，他才挂断。 赵殊贱兮兮地笑着把自己的手机递给邹星辰：“辰哥。” 邹星辰被赵殊的眼光盯得发麻，不爽道：“笑成这样，有毛病。” 赵殊点开刚才录下来的视频。 音响里传来做作的情话，“没事，不管多晚，我都等你。”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办公室众人嘎嘎直乐，正在往下脱纱裙的周北笑得被绊倒在地上，砰地一声响，眼镜都摔飞了。 视频里的男人满面深情。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柔得像是在月光里浸了一千万年。 邹星辰微微拧眉，他不记得自己在眼神戏上用过力。 他关掉视频，烦躁地把手机扔给赵殊：“笑屁，奥斯卡影帝，没见过吗。” 说完，抓起桌上的烟放进口袋里：“公司团建，吃饭去。赵殊请客。” 赵殊：“……”总裁影帝大人要不要这么记仇。 晚上十点，奥丽最大的老板刘总从办公室出来。 整个办公室只有苏陌一个人了。她手上的活太重了。 刘总作为老板，例行过来关心一下努力加班工作的员工。 “小苏，还没走啊。” 刘总年龄并不大，四十岁都还不到，加上保养得当，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他对苏陌的印象一直都挺不错的。 苏陌从电脑屏幕里抬起头来，叫了声：“刘总。” 刘总走过来，看了一眼苏陌的电脑屏幕：“这是周氏的项目？” 苏陌点了下头：“嗯，这是周氏年中庆典的vi设计，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她看了一下时间，把已经做好的部分备份了一下。跟刘总一块走出公司。 天太晚了，刘总执意要送苏陌回家。 苏陌推辞不过，只好上车。 车里，刘总突然说道：“艺术总监本来是给你的。” 苏陌没说话，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沉默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刘总继续说道：“咱们奥丽为什么给设计师的提成比一般公司都要高，就是不希望设计师接私单，影响到公司的项目质量。” “可惜了啊，小苏。” 苏陌怔了一下说道：“不是，刘总，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刘总看了苏陌一眼，拧眉道：“李副总不是已经找你谈过了吗？” 苏陌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她认真对刘总解释道：“刘总，我没接过私单，李副总也从来没有找我谈过话。” 刘总沉默了一下：“我知道了。” 苏陌便不再多说了。立场表达出来了，多说无益。 也许刘总信了，也许没信。 结果已经这样了，她就算再闹，也没有把萧茹撸下去，她再上位的可能。 且萧茹这个人，专业能力确实不错，又惯常会讨好领导。领导们未必会不喜欢。 车子很快开到了楼下。 刘总最后说道：“这事，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对老板们来说，真相怎样其实并不重要，留住人才才是关键。真相带不来收益，人才才能。 苏陌从车上下来，笑了笑：“刘总您开车注意安全。” 邹星辰站在窗边，看见苏陌从一辆黑色宝马上下来，微笑着对车里的人挥手。 笑容甜得刺人眼。 邹星辰不屑地瞥了下嘴，这破宝马哪有他的限量版宾利好。 但楼下的女人并没有直接上楼，而是绕过公寓楼，往小区中间的花园去了。 苏陌从假山旁边捡起来几块小石子，泄愤似地使劲扔进人工河里扔，边扔边骂道：“李广全，贱人，去死吧！”李广全就是李副总。 石子飞到水面上，一砸一个大水坑。本来平静的水面激起阵阵涟漪，拍打着用雨花石砌成的河岸。 苏陌一连扔了十几个李广全，终于成功地引来了一束手电筒。 她心里一惊，是小区门口的保安吧。别是总用爱慕的眼光看着她的那个瘦高个吧。 苏陌赶紧背过身去，假装自己不是自己。 她一个音节都不敢发，拔腿就跑，生怕被认出来，崩了优雅淑女人设。 邹星辰把手机手自带的电筒功能关掉，怀疑自己是眼瞎了。 刚才跑过去的，不是他的小茉莉，是什么野兔子吧。 扔了十几个李广全，又像兔子一样跑了几圈步，苏陌的心情已经全好了。 她一边往回家的路上走，一边抬头看了看夜空。 月牙挂在半空，与周围的几颗星星作伴。 手机响了起来。 她一看见这个名字就软，声也软，调也软，整个人都软了，接起电话柔声道：“阿辰。” 刚从勾心斗角的职场走出来，又到了考验演技的战场。 邹星辰：“下班了吗，我开车去接你？” 苏陌一边摁电梯，一边答道：“刚下班，已经到楼下了。” 挂了电话从电梯里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了邹星辰，她冲他笑了笑：“阿辰，怎么在这等？” 邹星辰：“想早一秒钟看到你。”这台词发挥超常发挥了。 苏陌微微低头，有点羞涩的样子。拿出钥匙开了门，请邹星辰进来。 她再次道歉：“不好意思啊，今天晚饭放你鸽子了。” 邹星辰勾唇笑了一下：“那你打算怎么弥补一下？” 苏陌洗好手，从厨房端了杯水递给邹星辰，微微仰头看着他：“等有机会，我画一幅画送给你吧。” 邹星辰看了一眼墙上，有风景画还有静物，他问：“打算画什么送给我？” 苏陌笑了笑，眉眼微微漾着风情：“上次画裸.体，还是在大学四年级的时候，系里请的模特。” 邹星辰端起杯子，一口气喝掉了大半杯。 苏陌回忆了一下，继续说道，“那男模身材挺不错的。” 邹星辰几乎是脱口而出：“那是因为你没见过更好的。”没有人会比他更好了。他就是有个自信。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苏陌微微低下头来：“等忙完这阵子，你给我当模特，好不好？” 邹星辰嗯了声，声音染上了一丝不易觉察的低哑。仰头把杯子里的水全部喝掉了。 苏陌去厨房倒水，出来走到沙发前，柔声问道：“阿辰，你洗过澡了吗？” 他坐着，她站着。 她的长发从胸前垂下，扫在他肩头，擦过他的下巴，微痒。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里的低哑已经很明显了：“洗过了。” 苏陌低头，鼻尖在男人耳下闻了闻，检查他有没有真的洗过澡。 起身的时候，双唇不小心擦在他的耳廓上，留下一点浅淡绯色的口红印子。 她伸出手来，在他颈后轻轻捏了一下，又捏了一下。 最后直起身，在他耳边说道：“阿辰，你等我准备一下。” 说完走进了卧室，还把卧室门关上了。 邹星辰噌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那双樱唇落在他耳朵上的的触感又柔又软，把他烫得不轻。 还有她的手抓着他的后脖颈的时候，他半个身体都麻了。 邹星辰烦躁地抓了抓头，看了一眼卧室门。 作为一个发育成熟男人，他不认为自己能保持定力，拒绝一个颇有好感的美人的献身。 邹星辰走了。 苏陌从卧室出来，发现人没了。 她不过就是想帮他在脖颈后面贴个颈椎贴而已。 他第一次亲她，竟然亲在了鼻子上。 然后声控灯就亮了，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就好像zuo爱的时候搞错了地方。 这个骄傲的男人无法容忍这样巨大的技术失误，他要按ctrl+z键撤回刚才的操作，重新完美地进行一遍。 他起身打开门，敲了敲苏陌家的门。 苏陌刚洗完澡，穿着睡衣，头发还没来得及吹，额前碎发滴着水，双唇像是被水浸过一般，莹润可口。 47.47 双更合一 v章订阅不足60%的, 需补足订阅, 或, 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林小灵家在县郊农村, 因为刚毕业不久, 工资也不高，除去房租水电交通伙食, 剩不了多少闲钱了。 苏陌笑了笑说道：“挺好的，质量不错, 款式也很百搭, 来年穿也不会过时。” 她其实对这类快销品牌没什么兴趣，但她很会照顾别人的心情。 尤其是穷人的自尊。 林小灵听了很开心, 又拿了几件打折品放进购物篮：“省了好多钱呢。” 林小灵买了很多东西, 大大小小三个购物袋。苏陌帮她拎了一个，两人走出优衣库。 “苏陌？” 苏陌停下脚步，转身。 一身顶奢品牌的钱媛踩着八厘米的镶钻高跟鞋到走过来, 瞟了一眼苏陌手里的购物袋。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钱媛走近，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穷逼。” 那一双红唇像喝了人血一般。 苏陌感到脑子里嗡嗡响。记忆是个可怕的怪物，它总能用最残忍的方式把人戳得血淋淋。 她抬头看见钱媛那张艳俗的脸, 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 咬着她的脖子, 险些令人窒息。 这种窒息的感觉一直持续到她在一楼爱马仕专柜买了个包。 这个包花光了她最后的存款, 但不买她会被那种窒息的感觉掐死。 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最后跟钱媛说了什么, 又或者是什么都没有说。 苏陌很久没准时下过班了, 今天除外。 星辰科技的项目已经完成了大半，剩下的她准备带回家做，今天不能回去太晚。 林小灵从电脑屏幕里抬起头来：“陌姐，今天这么早回去，有约会？” 苏陌将u盘放进包里，拿出镜子补了补口红，笑了一下没说话。 打车回到家吃好晚饭，苏陌从衣柜里挑了一件黑色吊带睡衣，洗好澡换上，又喷了点香水，长发半湿地垂在肩后。 她坐在飘窗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目光时不时往窗外看去。 只要那个男人出现，她就一定能发现。 七点半，手机响了起来，苏陌看了一眼，是星辰科技公司的固话打来的，她嫌聒噪，没接。 app界面设计对苏陌来说很容易，多年的设计经验令她游刃有余。就是繁琐，每一个图标和按钮都需要认真思考和绘制。 苏陌对自己的要求高，从不糊弄工作和客户。虽然她已经在心里把星辰科技的那位自大狂千刀万剐了一千万零一万遍了。 主界面风格做好之后，她以邮件的方式发给了对方，并附上了一份详细的设计说明。 邹星辰在公司里看完邮件，瞥了下嘴：“勉勉强强将就着用吧。” 他鸡蛋里挑骨头似的挑出了几处毛病，在回复邮件里一一列出。 “导航再醒目一点，字体加粗。” “logo往左移一个像素。” “怎么看着还是不够大气。” “简单中透着不简单，你这也有点太……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得改。” …… “看你也挺辛苦的，就不用重做了。把上面十条改好，连着子页面一起，尽快发过来。” 邹星辰的邮件发送之后，手机刚好没电。 赵殊把自己的手机从邹星辰的充电线上拔了下来。 邹星辰：“我不充电。” 赵殊：“不是说看上了一个女人还要去追吗，人家要联系不上你咋办？” 邹星辰收起没电了的手机，懒得解释。 苏陌看完邮件，鼠标一摔，气得差点把电脑给砸了。 好在没多久，她的新邻居就回家了。 确切来说，是她的猎物。 他单手拎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另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脚步不疾不徐。他似乎很喜欢穿白色的衬衫，这一身跟昨天的装扮差不多。 苏陌靠在窗边，看着男人逐渐走近。 路两边是葱葱郁郁的琼花，高大的枝丫延伸开来，险些遮住了天空，白色的花瓣随风飘落在男人乌黑的头发上。 他停下了脚步，用手指将身上的花瓣扫落，又突然抬起头来，往二楼的方向看了过去。 苏陌在躲开的一瞬间，看清了他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本该美好的一幕看起来有点落寞。 他眼底像是敷了层似冰似雾的东西，与昨晚见着那眉眼温柔带笑的样子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苏陌很快在心里否认了这一刻的感觉，她把这归结为自己的心思太过细腻和敏感。搞艺术的基本都这样。 五分钟后，苏陌听见敲门声。 她在黑色吊带裙外面套了件运动衫，拉链拉到胸口，呈现出一种撩人而不刻意去撩，实际上还是在撩人的行为效果。 苏陌打开门，看见邹星辰，眼底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讶异，柔声道：“你好。” 男人唇角微微弯着，神情柔和似春风拂过。 邹星辰笑了笑，用同样柔和的声音说道：“我钥匙忘了带，手机也没电了，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美人黑衣黑发黑色的眼睛，皮肤白得晃人。她似乎是刚洗完澡不久，头发都没全干，眼底似罩了层雾气，带着楚楚可怜的柔软。 他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下，又礼貌地挪开：“要是不方便……” 绅士十足。 苏陌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你用吧。” 邹星辰扶了下额，作出刚刚想到什么的样子：“开锁公司的号码存在了我的手机上。”他默默给自己这个做作地不得了的扶额动作打了满分。 苏陌打开门，温柔体贴道：“我这只有苹果充电器，不知道适合你用吗。”她说话的同时把运动衫的拉链往上面拉了拉，挡住了方才“无意”间露出的汹涌沟壑。 邹星辰别过眼去，礼貌道谢，擦身而过的时候，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像溪边盛开的茉莉花。 他进屋，她关门。 一时分不清，谁才是那瓮中之鳖。 邹星辰接上电源，手机开机，拨了开锁公司的电话，对方承诺一个小时之内赶来。 这一个小时的时间，对各怀鬼胎的男女来说，都是天赐的良机。 苏陌站在厨房门口，笑了笑：“喝点什么吗，水还是茶？” 邹星辰放下手机，露出一个同步的微笑：“水就好了，麻烦了。” 女人的房间整洁干净，餐桌花瓶里插着新鲜盛开的百合花，装饰柜里摆放着精美的艺术品，墙上挂着几幅油画，风格或厚重或明快。 苏陌递了杯水过去，顺着邹星辰的目光看过去：“都是闲着无聊的时候画的。” 邹星辰转头，露出欣赏的目光：“厉害。” 两人高雅地聊了一会画，看见窗边的钢琴，又聊了一会钢琴。 邹星辰拿出来两张音乐会的门票：“明晚八点，苏小姐肯赏个脸作伴吗？” 苏陌用余光扫了一眼票面，vip席位，一张价值近万块。 “那多不好意思啊，不然我转给你钱吧？” 邹星辰笑了笑：“不用，这是朋友送的。” 他一句不差地按着早在心里策划好的剧本演着。 苏陌将头发往耳后撩了撩，矜持道：“这怎么好意思呢，不然回头我请你吃饭吧。” 高手过招，有来有回。 邹星辰笑了笑：“能跟苏小姐这么漂亮的女人吃饭，是我的荣幸。” 苏陌恰到好处地脸红了一下：“大家都是邻居，叫苏小姐太见外了，你说是不是，”她顿了一下，声音又低又柔，“阿辰。” 他回她：“嗯，茉莉。” 苏陌转身，看见餐桌上两罐忘了藏起来的啤酒。好在他也没问。 她揣摩着，怕他误会，于是拿起啤酒，一边往冰箱里放，一边假装无意地说道：“这是用来做啤酒鸭的，我从来不乱喝酒。” 剧本进行到这里，这个转折还是有点生硬了。苏陌默默给自己扣了点分。 邹星辰很快接上来：“没想到茉莉你还精通厨艺，未来的老公一定很有口福吧。”眼神充满向往的样子。 这个眼神戏有点浮夸了，邹星辰也默默给自己扣了点分。 苏陌轻轻关上冰箱门，转身，婊里婊气地说道：“什么老公啊，我还没谈过男朋友呢。” 邹星辰：“我也没谈过恋爱。” 苏陌打量着他，抿唇笑：“不像。” 邹星辰的电话响了起来，开锁公司的人来了。 他站在门边：“那明晚七点，我来接你。” 苏陌点头：“嗯。” “晚安。” “晚安。” 关门声响起，今天的剧本在此处落幕。 苏陌从冰箱里把啤酒拿出来，窝在沙发上开了罐，仰头喝掉了大半瓶，喝完舔了下唇。 隔着半个客厅，抬手把空的啤酒罐扔了出去，“咣当”一声，整个垃圾桶都跟着晃了晃。 门铃声再次响了，苏陌从沙发上起来，撩了撩头发，又把垃圾桶往门口藏了藏。 她往猫眼里看了看，发现来的人不是邹星辰，而是她的房东。 她开了条门缝：“刘哥，挺晚了，我已经睡了，不太方便开门，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刘智一双鼠眼往里面瞟了瞟，看见一截葱白的手腕：“就跟你说下，该交房租了。” 苏陌：“明天打给你。”她明天发工资。 说完就要关门。 刘智用脚抵住门缝：“今天就交，三个月一共一万五，我急用。”合同规定是押一付三。 苏陌买了那个爱马仕的包包，把钱花光了。不然她就可以把钱甩给刘智，让他滚。 刘智看见门里面的女人，长发垂下，穿着黑色睡衣，雪白的皮肤在灯光下仿佛会发光。 色眯眯的目光黏在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恶心。 刘智已经挤开门板了。 离得近了，苏陌闻到一股酒味。 她重申了一遍：“出去，不方便。” 一直以来，租房事宜，出面交涉的都是刘智的母亲，一个挺和善老人。直到上个月老人病了，刘智开始打理。 她打算住完合约期就走。 刘智的目光一直黏在苏陌身上，最后终于抬起手来，在她手上摸了一下。 苏陌甩手给他一巴掌，干脆果断。 刘智被打恼了，指着苏陌骂道：“你个骚.婊.子，装什么装，穿成这样，不就是为了勾搭男人的吗。” 他借着酒劲，边说边扑了过去。 刘智跟苏陌差不多高，瘦瘦的，像只老鼠。苏陌抬脚把他踹了出去。 黑色真丝裙摆带起一阵风。 “砰”得一声，原本就有点迷迷瞪瞪的刘智摔在了对面的门板上。 他爬起来，后背被砸得生疼，所有龌龊的心思都被打没了。 他不敢相信，这个平常看着温温柔柔的女人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脾气也暴躁。 刘智跑了。 苏陌低头理了理裙摆，一抬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对面男人家的门打开了。 办公室都是男人，周北就直接换了，他一边脱纱裙一边往邹星辰身上靠：“老大你真好，刀子嘴豆腐心，老大我爱你。” 邹星辰躲了躲：“滚，恶心死了。” 邹星辰没想到，会在医院遇到刘婶。 刘婶看见邹星辰，赶紧挡住自己的脸，疾步往自动扶梯那边跑。 邹星辰把腿上正在写代码的笔记本电脑扔给周北，追了过去。 刘婶年龄大，跑得慢，很快被追上了。 邹星辰站在刘婶面前，带着无形的压迫：“刘婶。” 刘婶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胡乱说：“我，没认出来你。” 邹星辰拧眉：“是不是奶奶身体出问题了？” 刘婶赶紧摆手：“没，没有，少爷。” 邹星辰带刘婶坐在旁边椅子上：“到底什么事？”他向来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此时语气显得有点不耐烦。 刘婶突然哭了起来：“老夫人她不让我跟你说。” 邹星辰跟着刘婶去了病房。 老人深色的皮肤陷进在一团白色的被子里，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苍老的皮肤显出深深的褶皱。 周奶奶睡得并不安详，眉毛微微拧着，连呼吸都有点费劲。 癌细胞扩散地太快，老人又承受不住化疗带来的副作用。加上心情常年忧郁，思量过多。身体状况突然陷入恶化。 邹星辰小声问刘婶：“叔叔和我妈那边知道吗？” 刘婶：“知道的，老夫人唯独不让人告诉你。” 刘婶出去，邹星辰坐在床边，拿起周奶奶的手，放在自己手上。 过了一会，周奶奶慢慢睁开眼睛，看见邹星辰的时候，浑浊的双眼亮了一下：“小辰。” 邹星辰握着周奶奶的手，生气道：“您还让人瞒着我。” 周星辰把床摇上去，让周奶奶靠的舒服一点。 “放心，奶奶身体好着呢，奶奶还要看着你结婚生孩子呢。” 邹星辰：“会的。” 周奶奶拉着邹星辰的手：“你跟奶奶说实话，这次搬家，是不是李书情又去找你麻烦了？” 邹星辰：“没有。现在跟茉莉住对门，是为了方便照顾她，才搬过去的。” 周奶奶：“真的？” 邹星辰点了下头：“嗯，真的。” 周奶奶：“沁雅生前总跟我说，她说，奶奶，哥哥没有亲奶奶，你要对哥哥好点。” 周沁雅是周树彬和李书情的女儿，他们离婚之后，周沁雅归周树彬抚养，之后付雨安带着十二岁的邹星辰嫁到周家。 再六年之后，与邹星辰同龄的周沁雅跳河自杀。这件事成了周家的丑闻。周家除了周奶奶，再没人敢提这个名字。 邹星辰微微仰头闭了下眼睛，随风飘落的雪白花瓣落在滴着水的黑色小皮鞋上，那画面如同一个遥远的梦，跩着人不断下沉。 周奶奶很快就又疲惫了，邹星辰安置周奶奶躺下。 不多一会，周树彬和付雨安就来了。周树彬除了是西琼市首富，还是个有名的大孝子。 邹星辰站起来：“妈，叔叔。” 三人在医院门口的咖啡厅坐下。 付雨安是个美人，加上保养的好，跟邹星辰走在一起的时候，像姐弟。她性格冰冷，不大爱笑，跟邹星辰的一脸冷漠，倒也搭。 付雨安先开口：“小辰，听说你有女朋友了，怎么不带回家看看。” 邹星辰脸上一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您怎么知道的？” 付雨安：“宝妹来我这哭好几趟了。” 邹星辰看着窗外：“哦。” 付雨安往儿子看的方向看了看：“找个时间，双方家长见一下面，尽快把婚定下来，你奶奶等不了了。” 苏陌正在公司加班，林小灵陪她一块。 苏陌用手绘板画插图，林小灵就在旁边剥坚果，剥好了放在苏陌桌上的餐巾纸上。 等苏陌画好底稿，林小灵的手机又又又响了起来。 她握着手机，羞涩地躲到一边接电话去。 刚确认关系的热恋中的小情侣，总是有说不完的柔情蜜语。 苏陌突然想到自己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但她今晚一个电话都没接到。 这一对比，简直扎心。 林小灵拿着手机过来，递给苏陌，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陌姐，我男朋友要跟你讲电话。” 苏陌笑了笑，摁了免提。 电话里一个年轻礼貌的声音说道：“陌姐您好，我是林小灵的男朋友，经常听她提到您，谢谢您对我家小灵的照顾，她这个人有点笨，让您费心了。” 苏陌笑着回道：“不用谢，你太客气了。” 林小灵脸都羞红了，拿着手机跑一边去了。 苏陌看着自己黑掉的手机屏幕，人比人，得气死人。 林小灵讲完电话回来，苏陌一边收拾包，一边问道：“谈恋爱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的啊？” 林小灵：“就总想着他，想他的时候，会觉得自己很幸福。” 办公室里没人，林小灵小声补了句：“还想跟他做亲密一点的事。” 苏陌挑了下眉：“你这个女人，可以的哦。” “那你们接过吻吗，什么感觉？” 林小灵脸红了一下，回味道：“很美妙，有一种烟花在心口绽开的感觉，噼里啪啦的电流滋啦滋啦响，还有心跳，砰砰砰。还会有一种窒息感，想要更多的感觉。” 苏陌：“怎么听你形容的跟触了电还吸了毒似的。” 林小灵：“是啊。” 爱情令人迷失自我，情爱令人上瘾。 林小灵问道：“陌姐你呢，跟你男朋友怎么样啦？” 苏陌啊了一声：“我没有男朋友啊。” 林小灵：“那个开宾利的大帅哥，不是你男朋友吗？” 苏陌：“额，是。”她又忘了，她是个有男朋友的人。 她还在回味林小灵说的话，她不知道怎样才算喜欢上一个人，也无法用接吻的感觉来衡量。 因为上次他亲她的时候，啃鼻子上了。 邹星辰在医院待到凌晨才回家。 刚打开门，对面的门就开了。 苏陌站在门口：“回来了。” 邹星辰回头：“怎么还没睡，这都几点了。” 她穿着那件他最喜欢的黑色v领蕾丝吊带睡裙，烟波温柔：“来，谈谈。” 邹星辰走过去，手背在苏陌额头上碰了一下：“没犯病吧？” 苏陌仰着头，颇有气势：“你才犯病。” 这下邹星辰确认了，她确实没犯病。 他进来，坐在沙发上，目光掠过她胸口：“怎么穿成这样？” 苏陌挺了挺胸：“我以前不都是这么穿的吗。” 邹星辰闷声：“你只有在想勾引我的时候，才会这么穿。” 48.48 双更合一 v章订阅不足60%的, 需补足订阅，或, 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苏陌和林小灵在公司商场负一楼的美食城吃的午饭，这边是白领聚集地。 吃好饭，两人在商场逛了逛，消消食。 快五一了, 很多专柜都已经开始打折。 林小灵拉着苏陌到优衣库，她拎着购物篮, 一边往里面装打折的衣服，一边说道：“陌姐, 这件外套打五折, 好划算。” 林小灵家在县郊农村, 因为刚毕业不久, 工资也不高, 除去房租水电交通伙食, 剩不了多少闲钱了。 苏陌笑了笑说道：“挺好的, 质量不错, 款式也很百搭, 来年穿也不会过时。” 她其实对这类快销品牌没什么兴趣, 但她很会照顾别人的心情。 尤其是穷人的自尊。 林小灵听了很开心, 又拿了几件打折品放进购物篮：“省了好多钱呢。” 林小灵买了很多东西, 大大小小三个购物袋。苏陌帮她拎了一个, 两人走出优衣库。 “苏陌？” 苏陌停下脚步, 转身。 一身顶奢品牌的钱媛踩着八厘米的镶钻高跟鞋到走过来, 瞟了一眼苏陌手里的购物袋。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钱媛走近，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穷逼。” 那一双红唇像喝了人血一般。 苏陌感到脑子里嗡嗡响。记忆是个可怕的怪物，它总能用最残忍的方式把人戳得血淋淋。 她抬头看见钱媛那张艳俗的脸，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咬着她的脖子，险些令人窒息。 这种窒息的感觉一直持续到她在一楼爱马仕专柜买了个包。 这个包花光了她最后的存款，但不买她会被那种窒息的感觉掐死。 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最后跟钱媛说了什么，又或者是什么都没有说。 苏陌很久没准时下过班了，今天除外。 星辰科技的项目已经完成了大半，剩下的她准备带回家做，今天不能回去太晚。 林小灵从电脑屏幕里抬起头来：“陌姐，今天这么早回去，有约会？” 苏陌将u盘放进包里，拿出镜子补了补口红，笑了一下没说话。 打车回到家吃好晚饭，苏陌从衣柜里挑了一件黑色吊带睡衣，洗好澡换上，又喷了点香水，长发半湿地垂在肩后。 她坐在飘窗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目光时不时往窗外看去。 只要那个男人出现，她就一定能发现。 七点半，手机响了起来，苏陌看了一眼，是星辰科技公司的固话打来的，她嫌聒噪，没接。 app界面设计对苏陌来说很容易，多年的设计经验令她游刃有余。就是繁琐，每一个图标和按钮都需要认真思考和绘制。 苏陌对自己的要求高，从不糊弄工作和客户。虽然她已经在心里把星辰科技的那位自大狂千刀万剐了一千万零一万遍了。 主界面风格做好之后，她以邮件的方式发给了对方，并附上了一份详细的设计说明。 邹星辰在公司里看完邮件，瞥了下嘴：“勉勉强强将就着用吧。” 他鸡蛋里挑骨头似的挑出了几处毛病，在回复邮件里一一列出。 “导航再醒目一点，字体加粗。” “logo往左移一个像素。” “怎么看着还是不够大气。” “简单中透着不简单，你这也有点太……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得改。” …… “看你也挺辛苦的，就不用重做了。把上面十条改好，连着子页面一起，尽快发过来。” 邹星辰的邮件发送之后，手机刚好没电。 赵殊把自己的手机从邹星辰的充电线上拔了下来。 邹星辰：“我不充电。” 赵殊：“不是说看上了一个女人还要去追吗，人家要联系不上你咋办？” 邹星辰收起没电了的手机，懒得解释。 苏陌看完邮件，鼠标一摔，气得差点把电脑给砸了。 好在没多久，她的新邻居就回家了。 确切来说，是她的猎物。 他单手拎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另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脚步不疾不徐。他似乎很喜欢穿白色的衬衫，这一身跟昨天的装扮差不多。 苏陌靠在窗边，看着男人逐渐走近。 路两边是葱葱郁郁的琼花，高大的枝丫延伸开来，险些遮住了天空，白色的花瓣随风飘落在男人乌黑的头发上。 他停下了脚步，用手指将身上的花瓣扫落，又突然抬起头来，往二楼的方向看了过去。 苏陌在躲开的一瞬间，看清了他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本该美好的一幕看起来有点落寞。 他眼底像是敷了层似冰似雾的东西，与昨晚见着那眉眼温柔带笑的样子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苏陌很快在心里否认了这一刻的感觉，她把这归结为自己的心思太过细腻和敏感。搞艺术的基本都这样。 五分钟后，苏陌听见敲门声。 她在黑色吊带裙外面套了件运动衫，拉链拉到胸口，呈现出一种撩人而不刻意去撩，实际上还是在撩人的行为效果。 苏陌打开门，看见邹星辰，眼底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讶异，柔声道：“你好。” 男人唇角微微弯着，神情柔和似春风拂过。 邹星辰笑了笑，用同样柔和的声音说道：“我钥匙忘了带，手机也没电了，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美人黑衣黑发黑色的眼睛，皮肤白得晃人。她似乎是刚洗完澡不久，头发都没全干，眼底似罩了层雾气，带着楚楚可怜的柔软。 他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下，又礼貌地挪开：“要是不方便……” 绅士十足。 苏陌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你用吧。” 邹星辰扶了下额，作出刚刚想到什么的样子：“开锁公司的号码存在了我的手机上。”他默默给自己这个做作地不得了的扶额动作打了满分。 苏陌打开门，温柔体贴道：“我这只有苹果充电器，不知道适合你用吗。”她说话的同时把运动衫的拉链往上面拉了拉，挡住了方才“无意”间露出的汹涌沟壑。 邹星辰别过眼去，礼貌道谢，擦身而过的时候，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像溪边盛开的茉莉花。 他进屋，她关门。 一时分不清，谁才是那瓮中之鳖。 邹星辰接上电源，手机开机，拨了开锁公司的电话，对方承诺一个小时之内赶来。 这一个小时的时间，对各怀鬼胎的男女来说，都是天赐的良机。 苏陌站在厨房门口，笑了笑：“喝点什么吗，水还是茶？” 邹星辰放下手机，露出一个同步的微笑：“水就好了，麻烦了。” 女人的房间整洁干净，餐桌花瓶里插着新鲜盛开的百合花，装饰柜里摆放着精美的艺术品，墙上挂着几幅油画，风格或厚重或明快。 苏陌递了杯水过去，顺着邹星辰的目光看过去：“都是闲着无聊的时候画的。” 邹星辰转头，露出欣赏的目光：“厉害。” 两人高雅地聊了一会画，看见窗边的钢琴，又聊了一会钢琴。 邹星辰拿出来两张音乐会的门票：“明晚八点，苏小姐肯赏个脸作伴吗？” 苏陌用余光扫了一眼票面，vip席位，一张价值近万块。 “那多不好意思啊，不然我转给你钱吧？” 邹星辰笑了笑：“不用，这是朋友送的。” 他一句不差地按着早在心里策划好的剧本演着。 苏陌将头发往耳后撩了撩，矜持道：“这怎么好意思呢，不然回头我请你吃饭吧。” 高手过招，有来有回。 邹星辰笑了笑：“能跟苏小姐这么漂亮的女人吃饭，是我的荣幸。” 苏陌恰到好处地脸红了一下：“大家都是邻居，叫苏小姐太见外了，你说是不是，”她顿了一下，声音又低又柔，“阿辰。” 他回她：“嗯，茉莉。” 苏陌转身，看见餐桌上两罐忘了藏起来的啤酒。好在他也没问。 她揣摩着，怕他误会，于是拿起啤酒，一边往冰箱里放，一边假装无意地说道：“这是用来做啤酒鸭的，我从来不乱喝酒。” 剧本进行到这里，这个转折还是有点生硬了。苏陌默默给自己扣了点分。 邹星辰很快接上来：“没想到茉莉你还精通厨艺，未来的老公一定很有口福吧。”眼神充满向往的样子。 这个眼神戏有点浮夸了，邹星辰也默默给自己扣了点分。 苏陌轻轻关上冰箱门，转身，婊里婊气地说道：“什么老公啊，我还没谈过男朋友呢。” 邹星辰：“我也没谈过恋爱。” 苏陌打量着他，抿唇笑：“不像。” 邹星辰的电话响了起来，开锁公司的人来了。 他站在门边：“那明晚七点，我来接你。” 苏陌点头：“嗯。” “晚安。” “晚安。” 关门声响起，今天的剧本在此处落幕。 苏陌从冰箱里把啤酒拿出来，窝在沙发上开了罐，仰头喝掉了大半瓶，喝完舔了下唇。 隔着半个客厅，抬手把空的啤酒罐扔了出去，“咣当”一声，整个垃圾桶都跟着晃了晃。 门铃声再次响了，苏陌从沙发上起来，撩了撩头发，又把垃圾桶往门口藏了藏。 她往猫眼里看了看，发现来的人不是邹星辰，而是她的房东。 她开了条门缝：“刘哥，挺晚了，我已经睡了，不太方便开门，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刘智一双鼠眼往里面瞟了瞟，看见一截葱白的手腕：“就跟你说下，该交房租了。” 苏陌：“明天打给你。”她明天发工资。 说完就要关门。 刘智用脚抵住门缝：“今天就交，三个月一共一万五，我急用。”合同规定是押一付三。 苏陌买了那个爱马仕的包包，把钱花光了。不然她就可以把钱甩给刘智，让他滚。 刘智看见门里面的女人，长发垂下，穿着黑色睡衣，雪白的皮肤在灯光下仿佛会发光。 色眯眯的目光黏在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恶心。 刘智已经挤开门板了。 离得近了，苏陌闻到一股酒味。 她重申了一遍：“出去，不方便。” 一直以来，租房事宜，出面交涉的都是刘智的母亲，一个挺和善老人。直到上个月老人病了，刘智开始打理。 她打算住完合约期就走。 刘智的目光一直黏在苏陌身上，最后终于抬起手来，在她手上摸了一下。 苏陌甩手给他一巴掌，干脆果断。 刘智被打恼了，指着苏陌骂道：“你个骚.婊.子，装什么装，穿成这样，不就是为了勾搭男人的吗。” 他借着酒劲，边说边扑了过去。 刘智跟苏陌差不多高，瘦瘦的，像只老鼠。苏陌抬脚把他踹了出去。 黑色真丝裙摆带起一阵风。 “砰”得一声，原本就有点迷迷瞪瞪的刘智摔在了对面的门板上。 他爬起来，后背被砸得生疼，所有龌龊的心思都被打没了。 他不敢相信，这个平常看着温温柔柔的女人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脾气也暴躁。 刘智跑了。 苏陌低头理了理裙摆，一抬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对面男人家的门打开了。 然后声控灯就亮了，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就好像zuo爱的时候搞错了地方。 这个骄傲的男人无法容忍这样巨大的技术失误，他要按ctrl+z键撤回刚才的操作，重新完美地进行一遍。 他起身打开门，敲了敲苏陌家的门。 苏陌刚洗完澡，穿着睡衣，头发还没来得及吹，额前碎发滴着水，双唇像是被水浸过一般，莹润可口。 邹星辰垂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不小心落在她心口。 白皙饱满，高高耸立，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了颤。 邹星辰偏过脸去，比刚才还要烦躁：“算了。” 说完又折回了自己家。 苏陌：“.…..” 苏陌拿到了香迪的项目，成为了全公司的焦点。羡慕的人多，嫉妒的人也不少。 脸色最难看的就是萧茹。这个项目本来该是她这个艺术总监的。刘总偏心的很明显。这让她的脸面有点挂不住。 萧茹从总监办公室出来，对苏陌说道：“星辰科技的项目，别忘了跟进，客户刚都把电话打到我这了，你这种工作态度是不行的。” 气压低得吓人，整个设计部没人敢说话。 苏陌从电脑屏幕里抬起头来：“今天忙着跟香迪的人联系，一时把星辰科技的事忘了。” 提到香迪，萧茹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她开始训话：“每个客户都是我们的上帝，不能因为项目的大小而区别对待，这对公司形象不好。” 苏陌回了一个职业式的笑容：“好的萧总，这就联系他们。” 萧茹回了办公室。 前台妹子打来电话，让苏陌过去拿一下花。 苏陌抱着一束热烈的红玫瑰回到座位上。 林小灵等几个年轻的小姑娘围上来：“陌姐，有情况啊这是。” “是昨天那个绅士宾利男吧。” “我跟你们说哦，我亲眼看见了，可帅了。人温柔，又很绅士。” 苏陌虚伪地笑了笑：“一般般啦。” 一个女同事打趣道：“既然一般般，那让给我们吧。” 苏陌继续笑：“滚滚滚。” 她拨通了邹星辰的电话，声音一样很温柔：“阿辰，你的花我收到了，很漂亮，谢谢。” 邹星辰站在办公室窗边：“嗯，你喜欢就好。” 赵殊把耳朵贴在邹星辰手机边，被邹星辰踹了一脚，踹跑了。 他临跑之前对手机喊了声：“嫂子好。” 办公室其他人一块附和：“嫂子辛苦了。” 邹星辰瞪了他们一眼，拿着电话去走廊去了。 苏陌说道：“今晚不用过来接我了，也不用在家里等我，这几天我会很忙。” 邹星辰嗯了声，将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也会很忙。 苏陌：“你工作还好吗？” 邹星辰：“挺顺利的，你呢。” 苏陌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挺好的，就是遇到了一家难缠的客户，凶地不得了。不说了，我该联系他们了。” 不多一会，赵殊就接到了奥丽那个跩逼设计师的电话。 他对着电话沟通了几句，转头对邹星辰说道：“老大，下午三点行不。奥丽的设计师过来。” 邹星辰最烦写代码的时候被人打断：“这么点小事，别来烦我。” 赵殊对着电话：“我们老总说十分高兴也十分期待与奥丽的再次合作。” “那咱们下午见。” 中午吃饭的时候，赵殊问邹星辰：“什么时候有机会，把嫂子带来看看啊。” 邹星辰夹了块鸡腿：“过几天吧，她也挺忙的。” 赵殊：“嫂子是做什么工作的？” 邹星辰：“设计师。” 赵殊：“哇。” 邹星辰斜了他一眼：“哇屁。” “米越，文案策划写得怎么样了？” 米越汇报道：“差不多了吧。” 邹星辰：“下午两点开会。” 米越的专业是计算机，业余喜欢写点种马文发在网上，虽然扑街，但却是整个星辰科技文笔最好的一个，据说跟某网文男频大神是基友。因此米越除了写程序，还挑起了文案策划总监的职务。 苏陌和林小灵在美食街吃午饭。 这家的石锅拌饭很好吃。 苏陌把自己碗里还没动筷子的肌肉块夹了几块给林小灵：“她们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说的是成天喜欢围在萧茹身边的两个ae。 林小灵拌了拌碗里的饭，笑了笑说道：“没事，我不理她们就好了。” 苏陌换了个话题：“你谈过恋爱吗？” 林小灵笑了笑，脸一下就红了：“就，他前几天跟我表白了，我高中同学。” 苏陌抬头：“那你喜欢他吗？” 林小灵低着头，声音跟蚊子似的：“喜欢。” 苏陌：“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林小灵：“就，就一提到他吧，心里就很开心很愉悦，还会心跳加速。” 苏陌嗯了一声，没说话。 吃好饭，苏陌说道：“我下午两点钟去一趟星辰科技，差不多五点之前能回来。” 星辰科技的项目一开始是林小灵负责的，她太了解这个项目的可怕之处了。项目期间，她每天都能被对方骂哭好几遍。 现在想想，依然心有余悸。 “陌姐，那你可得注意点，那个客户，可凶了。最喜欢骂人蠢猪。” 苏陌勾了下唇：“他要敢骂我，我就敢骂他。” 林小灵还是不太放心：“可那是客户，万一项目砸了，萧总那边……” 苏陌挽着林小灵的胳膊，两人走出餐厅：“放心，我有分寸。” 49.第 49 章 v章订阅不足60%的, 需补足订阅, 或，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以前有段时间, 苏陌的左边耳朵一直都是嗡嗡的, 白天黑夜, 持续了两个星期。 那是被钱媛一书包砸下去砸出来的。好在之后自己就好了, 不然她现在就是个残疾人了。 所以苏陌清楚地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五一假期结束, 正式开始上班。 因为萧茹的升职, 首席设计师的职位出现了一个空缺。 一大早，公司休息室就坐了好几位面试者。等待着筛选和被筛选。 萧茹拿着一叠简历, 踩着高跟鞋从苏陌身边经过，一边自言自语道：“当领导真是辛苦, 什么都要操心。” “那个, 苏陌啊, 星辰科技的项目, 他们那边还要加两个页面，到时候重新签个合同。” 苏陌微微拧眉：“我手上现在有四个项目，都是近期要交的, 时间上可能来不及。” 萧茹不悦, 声音也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别人手上，谁不是好几个项目呢, 怎么就你, 一让干活就推三阻四的。” 又阴阳怪气地补了句：“咱们公司, 可不养闲人。” 办公室的人全部看了过来。 苏陌抬头看着萧茹。想起四年前, 她们一起进公司的时候。 那时候的萧茹跟现在的林小灵差不多，什么都依靠着苏陌。有好几次，萧茹的工作做不完，都是苏陌陪着她加班到半夜才完成的。 两人经常一起吃饭逛街，结伴去景区写生。 萧茹跟男友吵架分手，苏陌形影不离地照顾了她一个星期。陪她说话，给她煮粥，一起骂那位出轨的前男友。 那时候的友谊是真的，现在的决裂也是真的。 萧茹继续以领导者的姿态说道：“小林这几天请婚假度蜜月去了，你去星辰科技那边签一下约。或者联系对方过来，碰个面。” 小林是苏陌这组的ae，专门负责处理客户订单签约及催款等问题。 萧茹说完就走了。 苏陌喊了她一声：“萧茹。” 不是萧总，是萧茹。 萧茹身形顿了一下，停下脚步，却没回头。 苏陌眼里的仅剩的一点光渐渐熄灭，平静地一丝波澜也没有，发出的声音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她笑了一下：“没事，就这样吧。” 之前总喜欢夸苏陌人好脾气好的两个女同事。打从萧茹上位，苏陌被针对。就再也不在公开场合表达出来了。 林小灵轻轻拉了拉苏陌的上衣下摆，小声关切道：“陌姐，没事吧？” 苏陌笑了笑：“没事。” 说完从抽屉里拿出来两包薯片，两人开心地分食了。 她得吃饱了吃开心了，才有力气对付星辰科技的那帮傻逼。 临下班的时候，苏陌躲在安全通道里给邹星辰打了个电话：“阿辰，不好意思啊，今晚不能陪你吃饭了。” 邹星辰已经合上电脑了，正准备去苏陌的办公楼楼下接她：“好，我了解了，是工作太忙了吗，晚点我去接你下班？” 苏陌柔声道：“不用了，我今天可能要挺晚的，事太多了。” 邹星辰重新躺回到沙发里，懒散地揉着脖颈，语气却十分温柔：“没事，不管多晚，我都等你。” 苏陌继续柔声：“阿辰，你真好。” 邹星辰握着手机，望着天花板：“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等苏陌先挂了电话，他才挂断。 赵殊贱兮兮地笑着把自己的手机递给邹星辰：“辰哥。” 邹星辰被赵殊的眼光盯得发麻，不爽道：“笑成这样，有毛病。” 赵殊点开刚才录下来的视频。 音响里传来做作的情话，“没事，不管多晚，我都等你。”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办公室众人嘎嘎直乐，正在往下脱纱裙的周北笑得被绊倒在地上，砰地一声响，眼镜都摔飞了。 视频里的男人满面深情。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柔得像是在月光里浸了一千万年。 邹星辰微微拧眉，他不记得自己在眼神戏上用过力。 他关掉视频，烦躁地把手机扔给赵殊：“笑屁，奥斯卡影帝，没见过吗。” 说完，抓起桌上的烟放进口袋里：“公司团建，吃饭去。赵殊请客。” 赵殊：“……”总裁影帝大人要不要这么记仇。 晚上十点，奥丽最大的老板刘总从办公室出来。 整个办公室只有苏陌一个人了。她手上的活太重了。 刘总作为老板，例行过来关心一下努力加班工作的员工。 “小苏，还没走啊。” 刘总年龄并不大，四十岁都还不到，加上保养得当，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他对苏陌的印象一直都挺不错的。 苏陌从电脑屏幕里抬起头来，叫了声：“刘总。” 刘总走过来，看了一眼苏陌的电脑屏幕：“这是周氏的项目？” 苏陌点了下头：“嗯，这是周氏年中庆典的vi设计，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她看了一下时间，把已经做好的部分备份了一下。跟刘总一块走出公司。 天太晚了，刘总执意要送苏陌回家。 苏陌推辞不过，只好上车。 车里，刘总突然说道：“艺术总监本来是给你的。” 苏陌没说话，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沉默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刘总继续说道：“咱们奥丽为什么给设计师的提成比一般公司都要高，就是不希望设计师接私单，影响到公司的项目质量。” “可惜了啊，小苏。” 苏陌怔了一下说道：“不是，刘总，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刘总看了苏陌一眼，拧眉道：“李副总不是已经找你谈过了吗？” 苏陌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她认真对刘总解释道：“刘总，我没接过私单，李副总也从来没有找我谈过话。” 刘总沉默了一下：“我知道了。” 苏陌便不再多说了。立场表达出来了，多说无益。 也许刘总信了，也许没信。 结果已经这样了，她就算再闹，也没有把萧茹撸下去，她再上位的可能。 且萧茹这个人，专业能力确实不错，又惯常会讨好领导。领导们未必会不喜欢。 车子很快开到了楼下。 刘总最后说道：“这事，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对老板们来说，真相怎样其实并不重要，留住人才才是关键。真相带不来收益，人才才能。 苏陌从车上下来，笑了笑：“刘总您开车注意安全。” 邹星辰站在窗边，看见苏陌从一辆黑色宝马上下来，微笑着对车里的人挥手。 笑容甜得刺人眼。 邹星辰不屑地瞥了下嘴，这破宝马哪有他的限量版宾利好。 但楼下的女人并没有直接上楼，而是绕过公寓楼，往小区中间的花园去了。 苏陌从假山旁边捡起来几块小石子，泄愤似地使劲扔进人工河里扔，边扔边骂道：“李广全，贱人，去死吧！”李广全就是李副总。 石子飞到水面上，一砸一个大水坑。本来平静的水面激起阵阵涟漪，拍打着用雨花石砌成的河岸。 苏陌一连扔了十几个李广全，终于成功地引来了一束手电筒。 她心里一惊，是小区门口的保安吧。别是总用爱慕的眼光看着她的那个瘦高个吧。 苏陌赶紧背过身去，假装自己不是自己。 她一个音节都不敢发，拔腿就跑，生怕被认出来，崩了优雅淑女人设。 邹星辰把手机手自带的电筒功能关掉，怀疑自己是眼瞎了。 刚才跑过去的，不是他的小茉莉，是什么野兔子吧。 扔了十几个李广全，又像兔子一样跑了几圈步，苏陌的心情已经全好了。 她一边往回家的路上走，一边抬头看了看夜空。 月牙挂在半空，与周围的几颗星星作伴。 手机响了起来。 她一看见这个名字就软，声也软，调也软，整个人都软了，接起电话柔声道：“阿辰。” 刚从勾心斗角的职场走出来，又到了考验演技的战场。 邹星辰：“下班了吗，我开车去接你？” 苏陌一边摁电梯，一边答道：“刚下班，已经到楼下了。” 挂了电话从电梯里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了邹星辰，她冲他笑了笑：“阿辰，怎么在这等？” 邹星辰：“想早一秒钟看到你。”这台词发挥超常发挥了。 苏陌微微低头，有点羞涩的样子。拿出钥匙开了门，请邹星辰进来。 她再次道歉：“不好意思啊，今天晚饭放你鸽子了。” 邹星辰勾唇笑了一下：“那你打算怎么弥补一下？” 苏陌洗好手，从厨房端了杯水递给邹星辰，微微仰头看着他：“等有机会，我画一幅画送给你吧。” 邹星辰看了一眼墙上，有风景画还有静物，他问：“打算画什么送给我？” 苏陌笑了笑，眉眼微微漾着风情：“上次画裸.体，还是在大学四年级的时候，系里请的模特。” 邹星辰端起杯子，一口气喝掉了大半杯。 苏陌回忆了一下，继续说道，“那男模身材挺不错的。” 邹星辰几乎是脱口而出：“那是因为你没见过更好的。”没有人会比他更好了。他就是有个自信。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苏陌微微低下头来：“等忙完这阵子，你给我当模特，好不好？” 50.第 50 章 v章订阅不足60%的, 需补足订阅，或，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办公室都是男人，周北就直接换了, 他一边脱纱裙一边往邹星辰身上靠：“老大你真好，刀子嘴豆腐心，老大我爱你。” 邹星辰躲了躲：“滚, 恶心死了。” 邹星辰没想到，会在医院遇到刘婶。 刘婶看见邹星辰，赶紧挡住自己的脸，疾步往自动扶梯那边跑。 邹星辰把腿上正在写代码的笔记本电脑扔给周北，追了过去。 刘婶年龄大, 跑得慢，很快被追上了。 邹星辰站在刘婶面前，带着无形的压迫：“刘婶。” 刘婶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胡乱说：“我，没认出来你。” 邹星辰拧眉：“是不是奶奶身体出问题了？” 刘婶赶紧摆手：“没，没有，少爷。” 邹星辰带刘婶坐在旁边椅子上：“到底什么事？”他向来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此时语气显得有点不耐烦。 刘婶突然哭了起来：“老夫人她不让我跟你说。” 邹星辰跟着刘婶去了病房。 老人深色的皮肤陷进在一团白色的被子里，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苍老的皮肤显出深深的褶皱。 周奶奶睡得并不安详, 眉毛微微拧着, 连呼吸都有点费劲。 癌细胞扩散地太快, 老人又承受不住化疗带来的副作用。加上心情常年忧郁，思量过多。身体状况突然陷入恶化。 邹星辰小声问刘婶：“叔叔和我妈那边知道吗？” 刘婶：“知道的，老夫人唯独不让人告诉你。” 刘婶出去，邹星辰坐在床边，拿起周奶奶的手，放在自己手上。 过了一会，周奶奶慢慢睁开眼睛，看见邹星辰的时候，浑浊的双眼亮了一下：“小辰。” 邹星辰握着周奶奶的手，生气道：“您还让人瞒着我。” 周星辰把床摇上去，让周奶奶靠的舒服一点。 “放心，奶奶身体好着呢，奶奶还要看着你结婚生孩子呢。” 邹星辰：“会的。” 周奶奶拉着邹星辰的手：“你跟奶奶说实话，这次搬家，是不是李书情又去找你麻烦了？” 邹星辰：“没有。现在跟茉莉住对门，是为了方便照顾她，才搬过去的。” 周奶奶：“真的？” 邹星辰点了下头：“嗯，真的。” 周奶奶：“沁雅生前总跟我说，她说，奶奶，哥哥没有亲奶奶，你要对哥哥好点。” 周沁雅是周树彬和李书情的女儿，他们离婚之后，周沁雅归周树彬抚养，之后付雨安带着十二岁的邹星辰嫁到周家。 再六年之后，与邹星辰同龄的周沁雅跳河自杀。这件事成了周家的丑闻。周家除了周奶奶，再没人敢提这个名字。 邹星辰微微仰头闭了下眼睛，随风飘落的雪白花瓣落在滴着水的黑色小皮鞋上，那画面如同一个遥远的梦，跩着人不断下沉。 周奶奶很快就又疲惫了，邹星辰安置周奶奶躺下。 不多一会，周树彬和付雨安就来了。周树彬除了是西琼市首富，还是个有名的大孝子。 邹星辰站起来：“妈，叔叔。” 三人在医院门口的咖啡厅坐下。 付雨安是个美人，加上保养的好，跟邹星辰走在一起的时候，像姐弟。她性格冰冷，不大爱笑，跟邹星辰的一脸冷漠，倒也搭。 付雨安先开口：“小辰，听说你有女朋友了，怎么不带回家看看。” 邹星辰脸上一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您怎么知道的？” 付雨安：“宝妹来我这哭好几趟了。” 邹星辰看着窗外：“哦。” 付雨安往儿子看的方向看了看：“找个时间，双方家长见一下面，尽快把婚定下来，你奶奶等不了了。” 苏陌正在公司加班，林小灵陪她一块。 苏陌用手绘板画插图，林小灵就在旁边剥坚果，剥好了放在苏陌桌上的餐巾纸上。 等苏陌画好底稿，林小灵的手机又又又响了起来。 她握着手机，羞涩地躲到一边接电话去。 刚确认关系的热恋中的小情侣，总是有说不完的柔情蜜语。 苏陌突然想到自己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但她今晚一个电话都没接到。 这一对比，简直扎心。 林小灵拿着手机过来，递给苏陌，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陌姐，我男朋友要跟你讲电话。” 苏陌笑了笑，摁了免提。 电话里一个年轻礼貌的声音说道：“陌姐您好，我是林小灵的男朋友，经常听她提到您，谢谢您对我家小灵的照顾，她这个人有点笨，让您费心了。” 苏陌笑着回道：“不用谢，你太客气了。” 林小灵脸都羞红了，拿着手机跑一边去了。 苏陌看着自己黑掉的手机屏幕，人比人，得气死人。 林小灵讲完电话回来，苏陌一边收拾包，一边问道：“谈恋爱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的啊？” 林小灵：“就总想着他，想他的时候，会觉得自己很幸福。” 办公室里没人，林小灵小声补了句：“还想跟他做亲密一点的事。” 苏陌挑了下眉：“你这个女人，可以的哦。” “那你们接过吻吗，什么感觉？” 林小灵脸红了一下，回味道：“很美妙，有一种烟花在心口绽开的感觉，噼里啪啦的电流滋啦滋啦响，还有心跳，砰砰砰。还会有一种窒息感，想要更多的感觉。” 苏陌：“怎么听你形容的跟触了电还吸了毒似的。” 林小灵：“是啊。” 爱情令人迷失自我，情爱令人上瘾。 林小灵问道：“陌姐你呢，跟你男朋友怎么样啦？” 苏陌啊了一声：“我没有男朋友啊。” 林小灵：“那个开宾利的大帅哥，不是你男朋友吗？” 苏陌：“额，是。”她又忘了，她是个有男朋友的人。 她还在回味林小灵说的话，她不知道怎样才算喜欢上一个人，也无法用接吻的感觉来衡量。 因为上次他亲她的时候，啃鼻子上了。 邹星辰在医院待到凌晨才回家。 刚打开门，对面的门就开了。 苏陌站在门口：“回来了。” 邹星辰回头：“怎么还没睡，这都几点了。” 她穿着那件他最喜欢的黑色v领蕾丝吊带睡裙，烟波温柔：“来，谈谈。” 邹星辰走过去，手背在苏陌额头上碰了一下：“没犯病吧？” 苏陌仰着头，颇有气势：“你才犯病。” 这下邹星辰确认了，她确实没犯病。 他进来，坐在沙发上，目光掠过她胸口：“怎么穿成这样？” 苏陌挺了挺胸：“我以前不都是这么穿的吗。” 邹星辰闷声：“你只有在想勾引我的时候，才会这么穿。” 苏陌瞥了下嘴：“怎么什么都知道呢你。” 邹星辰那边好一会没出声，他双手枕在后脑，转头看着窗外。 夜已经很深了，天气也不大好，没有星月，只有远处的霓虹灯在夜色中闪着微弱的光。 苏陌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打开，放在邹星辰腿上：“你，打几行代码给我看看。” 邹星辰保持躺在沙发上的姿势没动，瞟了苏陌一眼：“没人能命令老子。” 目光掠过她的身体：“穿得再性感也没用。” 她皮肤雪白，黑衣黑发，唇上那一点红，点亮了整个人。 苏陌转身去厨房，拿出那根擀面杖，指着沙发上的人：“你写不写，写不写。” 邹星辰懒懒地抓过电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强扭的瓜不甜。” 苏陌：“没事，解渴就行。” 很快，整个空间只剩下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在无比寂静的夜里，像精灵跳跃在浸了水的山涧石块上，时而清灵，时而醇厚。 男人垂着眸，目光懒散地落在电脑屏幕上。 他完全沉浸在了代码的世界里，像一个披荆斩棘的战士，偏偏又搭配着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又跩又欠。 像一个傲慢的国王。 无人与他匹敌，他也不屑与人为敌。 他就是用这样的姿态碾压顾北图的。 苏陌低头凑到他耳边，长发垂下：“辰哥，你写代码的样子，真性感。” 邹星辰掀了下唇角。 过了一会，邹星辰把电脑递给苏陌：“试试十分钟之内能通关吗。” 一款障碍跳跃小游戏。 51.第 51 章 v章订阅不足60%的, 需补足订阅，或, 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林小灵忍不住请教苏陌, 问她是怎么做到的, 大气中透着精致，复古中透着时尚, 简单中透着不简单, 这种匪夷所思到变态的要求。 “从复古纹样中提炼出现代元素，并辅以简洁精致的字体设计，”苏陌抿了口茶，弯起唇角, “至于简单和不简单的问题，只要给简单的图形和颜色赋予与客户企业文化相关的意义就行了。” 一个优秀的设计师，首先应该是个聪明的人。投机取巧的不行，用厚重的专业经验和能力堆砌起来的才可以。 这就是苏陌的底气。 而经验明显不足的林小灵只能被领导和客户骂趴下。 下午五点钟, 财务把这个月的工资发了下去, 苏陌第一时间转了一万五给房东。省得对方再来找麻烦。 下班回到家, 苏陌用最快的速度换了身晚礼服，然后坐在电脑前，一边工作，一边等邹星辰。 而此时, 邹星辰正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电脑, 沉浸在计算机的世界里如痴如醉, 显然已经把音乐会的事忘到脑后了。 他工作起来就是这样, 经常到忘我的境地。 直到起身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着西装：“赵殊，我今天为什么要穿西装？” 赵殊躺在椅背上喊道：“今天是您七天追妻计划的第二天。” …… 最后，邹星辰带着苏陌，在音乐会开场的前一秒钟赶到。。 舞台上的灯光暗了下去，几束银光打在大提琴演奏者身上，优美的旋律从琴弦上倾泻出来，时而优雅，时而高昂。 身侧的女人穿着一件黑色晚礼服，长发馆起，露出天鹅一般白皙精致的脖颈。 早已经进入了表演状态的邹星辰微微往苏陌身边倾斜了一下，低声问她：“喜欢吗？” 苏陌能感觉到身侧男人呼出来的气，喷洒在她耳边，有一种抓人心肺的痒。 她笑了笑，柔声道：“喜欢的。” vip座位令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们是区别于其他人的特别有钱的那一类人。 音乐会结束，两人走出演奏厅。 邹星辰买了两瓶水。 苏陌拧啊拧，拧啊拧：“哎呀，好紧哦，我拧不开呢。” 邹星辰笑了笑接过水杯，帮苏陌拧开：“你力气好小哦。” 苏陌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柔声道：“不是有你在吗。” 不是有你在吗，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这句话，对邹星辰尤其适用。 两人在附近的公园里，踏着月色散步。 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和身材高挑的妩媚女人，只要对视一眼，就能不动声色地把空气中的荷尔蒙点炸。 一个卖花的阿姨推着车走过来：“先生，给你女朋友买束花吧。” 果然跟拍电影一样，群演就这么来了。 邹星辰笑了笑，很会照顾身边女伴心情的样子：“阿姨您误会了。” 卖花阿姨很懂的样子：“我的花很灵的，买了我的花送给喜欢的人，心愿就会实现。” 这不光是个群演了，还是个助攻，要加鸡腿的。 邹星辰挑了下眉，挑了一束茉莉花，送给苏陌：“不知这位仙女一样的美人，愿不愿意接受这束花。” 苏陌接过来，放在鼻端嗅了嗅，轻声道：“好香哦，我好喜欢。” 月光透过树枝洒在两人的影子上，一阵风将茉莉花的香味吹散，萦绕在这片诗情画意的空间里。 邹星辰突然停下来：“我昨天看见了。” “很帅气啊，”他笑了笑，“一下把人踹飞了。” 苏陌心里猛得一跳，生怕自己人设崩塌，赶紧弯着唇角解释道：“那个啊，是以前瞎学的，妈妈说可以用来防身。” 反正瞒不过去了，干脆主动承认道：“我们淑女也可以力气很大哦。” 邹星辰到旁边的自动贩卖机上又买了瓶水递过去：“再试试，能打开吗？” 苏陌接过来，轻轻一拧就打开了，抬头冲邹星辰挑了下眉，真实又俏皮。 两人一起笑了。 像傻瓜一样。 没有理由，却分外愉悦。 邹星辰看着眼前的女人，这一瞬间，他看见星空落在了她的眼睛里：“苏陌，我想追你。” 苏陌微微低头，作羞涩状。 这时，邹星辰的电话响了起来，是负责照顾奶奶的保姆刘婶打来的，说奶奶身体身体又不舒服了，需要他尽快回去一趟。 邹星辰帮苏陌叫了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对她嘱咐道：“到家发个消息给我。” 去奶奶家的路上，邹星辰才想起来自己好像丢分了。 网上说，帮女人叫完车，要随手把车牌号拍下来，才显得温柔贴贴。 一处高档别墅区，邹星辰打开门。 “奶奶，我回来了。” 刘婶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碗桂花小圆子，笑了笑：“少爷回来了。” 哪里像有事的样子。 邹星辰微微放心，脱下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 周奶奶从客厅走过来：“听你妈妈说，给你安排的跟钱家闺女的相亲，你推掉了？” 邹星辰把周奶奶扶到餐桌前坐好，接过刘婶递过来的小圆子，吹了吹：“不用他们费心，我自己找。” 周奶奶并不是邹星辰的亲奶奶。 邹星辰十岁那年，父亲去世，母亲带着他改嫁到周家。周家原来有个跟他同龄的女孩，十几年前死了。他现在是西琼首富周家唯一的继承人，只要他愿意改姓周。 但邹星辰不愿意。 他与周家的人并不亲近，除了这个奶奶。 周奶奶握着邹星辰的手，语重心长：“老钱家那闺女我见过一回，各方面跟你都合适。” 邹星辰舀了勺小圆子递到奶奶唇边，脸上没什么情绪，一看就没把大人的话听进去。 周奶奶叹气：“奶奶的身体你也知道，得了那种病，没多少日子可活了。你得抓紧了。” 胃癌晚期。 周奶奶吃了口圆子，又叹气，脸上的皱纹愈发深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跟哪个女人在一起过。奶奶是怕你一个人孤独终老。奶奶不放心你啊。” 一顿宵夜，大多数时间都是周奶奶在说话，邹星辰本来话就不多，今天跟苏陌在一起的时候，已经把他一天的话量说完了。 临走的时候，周奶奶不死心地问道：“真不考虑去见见钱小姐了？” 邹星辰：“她鼻孔太大了。” 周奶奶：“那王家的二小姐呢？” 邹星辰：“她眼睛太小了。” 周奶奶：“赵家的呢？” 邹星辰：“她腿短，还黑。” 周奶奶抬手在邹星辰胳膊上捶了一下，又气又笑：“眼光怎么这么高，这么挑剔呢你。” 邹星辰：“奶奶，我有女朋友了。” 这下周奶奶开心了，拉着他不让走，问东问西。 最后，邹星辰无奈道：“一有时间就带来给您看。” 周奶奶和刘婶站在别墅门口，看邹星辰的车子消失在夜色中。 周奶奶又叹气：“这孩子可怜啊。” 起风了，刘婶扶着老人进屋。 西琼市的夜色和风景是什么样子的，邹星辰已经很多年没认真注意过了。他开着车，脸上没什么情绪，眼睛只看着前方的路，不看其他任何颜色。 苏陌回到家开门，打开灯，发现刘智和一个高大的陌生男人坐在她家客厅的沙发上。 刘智鼻青脸肿，旁边的男人纹着花臂，下巴一道可怖的疤痕，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人。 “出去。”苏陌把门开大，冷声道，“租金今天下午就打给你了。” 刘智站起来，指了指自己肿成猪头似的脸：“租房合同规定，昨天就该交的，就是因为你拖了一天，老子他妈昨天半夜被闷在被子里打。” 刘智好赌，是被追债的人打的，旁边那人就是跟着来收债的。 刘智拔高音量：“医药费你得出，连检查带治疗，加上营养费精神损失费还有误工费。” 他说完，转头对疤痕男说道：“差的四千块钱我实在没有了，你们问她要吧，看她穿得多光鲜，绝对有钱。” 苏陌看了刘智一眼：“给老娘滚蛋。” 刘智条件反射似地往后退了两步，躲在疤痕男身后。他对昨天挨的那一脚印象太深刻了。 疤痕男对苏陌说道：“这样，你先把四千块钱给我，我拿回去交差，回头你要是觉得亏了，就问刘智要。” 苏陌不愿意拿这笔明显被勒索的钱。 三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电梯声音响了，有人来了。 服务员热情地介绍道：“请问您想要什么材质的呢，黄金还是白金，这边还有宝石和钻石的。” “是送女朋友的吗，这几个款式都不错，这种圈型的显得手腕纤细，这种链条的显得精致……” 在邹星辰看来，这几个款式长得都一样，他也懒得挑：“给我拿条最贵的。” 买好手链，回家洗了个澡，换身衣服。 苏陌听见敲门声，看了一眼猫眼，打开门。 他今天穿着一件米色衬衫，应该跟之前的的白色是同款，柏木纽扣一样地精致华贵，仔细一点看，袖口一圈点缀着暗纹，像是植物图案。 “mdy，准备好了吗？” 52.第 52 章 v章订阅不足60%的, 需补足订阅，或，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四月底, 琼花已经开了，大片大片的白色坠在翠绿的枝头。风一吹, 花枝摇曳, 给这俗世平添了几分清灵。 苏陌端着一杯咖啡靠在茶水间门口, 听里面的讨论声。 似听到了什么令人愉悦的内容, 她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唇角勾起一抹小狐狸一般狡黠又轻飘的笑。 那笑容转瞬即逝,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无从捕捉。 等她踩着高跟鞋走了, 里面的谈话还在继续。 “几个首席设计师里面，陌姐业务能力最强, 人又好，艺术总监一走, 公司又不准备招新的, 肯定就她接班了。” “上周五我加班走得晚, 看见李副总单独叫她去办公室谈话了, 肯定说的就是这事。” …… 中午，公司附近的一家商场一楼。 “这个颜色怎么样？” 苏陌站在纪梵希专柜前，对着镜子抿了下唇, 转头才发现跟她一起出来吃午饭的林小灵不在身旁。 此时, 林小灵正站在不远处接电话。 苏陌将唇上的口红擦掉, 换了另一种颜色试。 导购小姐满脸堆笑：“美女您气质好，皮肤又白，什么颜色都能驾驭。”多年的销售经验让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哪些顾客有购买能力且舍得花钱。 苏陌今天穿着一件红色的连衣裙，外面罩着黑色真丝长披肩，面料轻盈又垂顺，做工极好，都是当红轻奢品牌。 苏陌冲导购小姐笑了笑：“谢谢。” 她语调轻软，笑容又太过温柔，不像是饱经风霜的职场女人能够拥有的。更像是教养极好的人家培养出来的名媛小姐。 林小灵握着手机回来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 苏陌转头：“怎么了，又被那个客户骂了？” 林小灵点了下头，没吱声，眼看着眼泪就要掉下来，看来真的是被骂惨了。 林小灵是奥丽广告公司的新人设计师，负责的都是一些酬金不高的项目。但在平面设计行业里，越是项目小，越不规范，事情也就越烦。 林小灵声音有点哽咽：“他骂我是猪，说随便找个在校大学生都比我设计的好。” 被不管是内行还是外行的别人质疑设计水平，是每个设计师最不能触碰之痛。 苏陌安慰了林小灵几句：“这人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又道：“你没反击回去吗？” 林小灵脸红了一下，声音压低：“他，他声音太好听了，我下不去嘴。” 苏陌：“.…..” 两人回公司，林小灵挽着苏陌的胳膊，小声说道：“不说我了，下午开会，估计就是陌姐你升职的事。” 苏陌虚伪地笑了笑：“哪有，还没正式任命，别跟人一块乱说。” 上周五，李副总找苏陌谈过话，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她将接任艺术总监一职。 林小灵没时间多说什么，她一到工位上就开始忙着给那个令她又爱又恨的祖宗客户改设计稿。 打开ps之前，她先虔诚地拜了拜电脑旁边的“逢稿必过”四个大字。 事实上，截止到现在，已经是第五稿了。 离下午三点钟的会议还有半个小时，苏陌去洗手间补了个妆。 同样从洗手间出来的还有同为首席设计师的萧茹。两人同期进公司，资历相当，专业水平上，苏陌略胜一筹。 在奥丽，艺术总监下面就是首席设计师，每个首席下面带两到三个一般设计师。 萧茹先说话，语气一贯不讨人喜欢：“呦，苏陌你在补妆呢，是有什么好事吗？” 苏陌看了萧茹一眼，笑了笑：“你不也是在补妆吗。” 萧茹勾起唇角：“公司都在传，你要升职了，恭喜啊，苏总。” 她把最后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听着刺耳。 会议准时开始。 讲了几句废话之后，李副总将他那三百斤的身体从椅子上拖起来，他的声音尖而细：“对一家知名广告公司来说，艺术总监一职不可空缺……” 苏陌将垂在胸前的卷发往肩后撩了撩。 林小灵拿肩膀碰了碰她，递过来一个了然的微笑。 李副总那颇具特色的声音继续响起：“恭喜萧茹，她将是奥丽新一任的艺术总监。” 见没人鼓掌，李副总带头拍了几下手：“大家鼓掌。” 掌声这才稀稀拉拉地响起。 之前在茶水间八卦的几个女同事齐齐看向苏陌，目光或不解或遗憾。 同事们大多喜欢温和谦逊的苏陌，不喜嚣张外放的萧茹。 散会之后，萧茹让设计部留下单独开了个会。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就烧到了苏陌身上。 “林小灵手上的项目转给苏陌做。” 一提到林小灵正在负责的项目，整个会议室弥漫着一股死神来了的气息。 林小灵不想连累苏陌：“萧茹，哦，萧总，那个我能做好。”她还在试用期，胆子又小，跟领导说话的时候，有点打怵。 萧茹靠在椅背上，看了林小灵一眼，十分不悦：“能做好还天天被客户骂哭。” 林小灵还想说什么，被苏陌拦了下来：“我来做吧。” 散会之后，苏陌对林小灵说道：“你马上就要转正了，这个节骨眼上得罪她不好。” 林小灵感激道：“陌姐，你人真好。” 苏陌垂头将彩铅装往盒子里装。 林小灵以为苏陌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陌姐，你人真好。” 苏陌将最后一根彩铅装好，盖上盒子，没说话，淡淡笑了一下作为回应。 她可不是什么好人。 晚上十点钟，苏陌最后一个离开公司，这对一个设计师来说是常事。加上临下班的时候，萧茹又发了两份设计需求给她，都是近期要交的。 苏陌刚下出租车就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来自座机。 是她新接手还不到八个小时的林小灵那个冤家客户打来的。 对方开口就是一顿骂：“不是说过了，中间的字体要大，要亮，风格要大气中透着精致，复古中透着时尚，简单中透着不简单！” “明天我要看到修改稿。” “一周内完成上线。”这也是合同要求，离最后定稿时间，只剩下一周了。 苏陌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甚至没来得及品味出林小灵说的对方的声音好听在哪里，电话就被挂断了。 黑暗中，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苏陌对着已经挂掉的电话狠狠骂了声：“操！” 精致的妆容因为愤恨的表情渐渐裂开，像一面映着岁月静好的镜子从中间被打碎，呈现出一种支离破碎的真实。 黑色高跟鞋使劲踢了踢地上的石子，不知道是把那石子当成萧茹还是当成了电话里的凶悍客户。 石子飞起来，在夜空中划了个低低的抛物线，落在附近的水池里，水声蛙声和涟漪同时惊起。 楼道外面停了辆卡车，车身上写着xx搬家公司的字样，两个穿蓝色工作服的工人正在搬家具。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旁边停着一辆黑色限量版宾利。 苏陌从二楼电梯下来，看见对面的门开着，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 高档公寓楼，走廊的灯亮度刚好，白中透着浅淡的黄色，所有事物的影子都投在了墙上，像一副黑白影画。 男人就站在画中间，在某一瞬间定格了，与黑与白与那画中世界融为一体。 苏陌将头发往耳后撩了撩，调整成一贯的笑容：“你好。” “你好，我叫邹星辰。”男人弯了弯唇角，眉梢眼角俱是温柔，“你可以叫我阿辰。”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哑磁性，带人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一下将人的注意力抓得死死的，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成了布景。 听着有点耳熟，苏陌并未放在心上，也不认为自己认识过这样一个人，不然她不会没有印象。 她声调跟着软了软：“我叫苏陌。” 她目光重新落在男人身上。他身形高大，穿着白色衬衫，黑色长裤，裁剪精良，简洁优雅。 白色衬衫的纽扣是柏木的，表层浮着精致的雕刻画。淡淡的，不仔细看不出来。这是个品味很好的男人。 两个工人抬着柜子从电梯里出来，男人往前，帮苏陌挡住差点碰上来的柜角。 53.第 53 章 v章订阅不足60%的, 需补足订阅，或, 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苏陌和林小灵在公司商场负一楼的美食城吃的午饭, 这边是白领聚集地。 吃好饭，两人在商场逛了逛, 消消食。 快五一了, 很多专柜都已经开始打折。 林小灵拉着苏陌到优衣库, 她拎着购物篮，一边往里面装打折的衣服，一边说道：“陌姐, 这件外套打五折, 好划算。” 林小灵家在县郊农村, 因为刚毕业不久, 工资也不高, 除去房租水电交通伙食, 剩不了多少闲钱了。 苏陌笑了笑说道：“挺好的，质量不错, 款式也很百搭，来年穿也不会过时。” 她其实对这类快销品牌没什么兴趣，但她很会照顾别人的心情。 尤其是穷人的自尊。 林小灵听了很开心，又拿了几件打折品放进购物篮：“省了好多钱呢。” 林小灵买了很多东西，大大小小三个购物袋。苏陌帮她拎了一个, 两人走出优衣库。 “苏陌？” 苏陌停下脚步, 转身。 一身顶奢品牌的钱媛踩着八厘米的镶钻高跟鞋到走过来, 瞟了一眼苏陌手里的购物袋。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钱媛走近，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穷逼。” 那一双红唇像喝了人血一般。 苏陌感到脑子里嗡嗡响。记忆是个可怕的怪物，它总能用最残忍的方式把人戳得血淋淋。 她抬头看见钱媛那张艳俗的脸，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咬着她的脖子，险些令人窒息。 这种窒息的感觉一直持续到她在一楼爱马仕专柜买了个包。 这个包花光了她最后的存款，但不买她会被那种窒息的感觉掐死。 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最后跟钱媛说了什么，又或者是什么都没有说。 苏陌很久没准时下过班了，今天除外。 星辰科技的项目已经完成了大半，剩下的她准备带回家做，今天不能回去太晚。 林小灵从电脑屏幕里抬起头来：“陌姐，今天这么早回去，有约会？” 苏陌将u盘放进包里，拿出镜子补了补口红，笑了一下没说话。 打车回到家吃好晚饭，苏陌从衣柜里挑了一件黑色吊带睡衣，洗好澡换上，又喷了点香水，长发半湿地垂在肩后。 她坐在飘窗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目光时不时往窗外看去。 只要那个男人出现，她就一定能发现。 七点半，手机响了起来，苏陌看了一眼，是星辰科技公司的固话打来的，她嫌聒噪，没接。 app界面设计对苏陌来说很容易，多年的设计经验令她游刃有余。就是繁琐，每一个图标和按钮都需要认真思考和绘制。 苏陌对自己的要求高，从不糊弄工作和客户。虽然她已经在心里把星辰科技的那位自大狂千刀万剐了一千万零一万遍了。 主界面风格做好之后，她以邮件的方式发给了对方，并附上了一份详细的设计说明。 邹星辰在公司里看完邮件，瞥了下嘴：“勉勉强强将就着用吧。” 他鸡蛋里挑骨头似的挑出了几处毛病，在回复邮件里一一列出。 “导航再醒目一点，字体加粗。” “logo往左移一个像素。” “怎么看着还是不够大气。” “简单中透着不简单，你这也有点太……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得改。” …… “看你也挺辛苦的，就不用重做了。把上面十条改好，连着子页面一起，尽快发过来。” 邹星辰的邮件发送之后，手机刚好没电。 赵殊把自己的手机从邹星辰的充电线上拔了下来。 邹星辰：“我不充电。” 赵殊：“不是说看上了一个女人还要去追吗，人家要联系不上你咋办？” 邹星辰收起没电了的手机，懒得解释。 苏陌看完邮件，鼠标一摔，气得差点把电脑给砸了。 好在没多久，她的新邻居就回家了。 确切来说，是她的猎物。 他单手拎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另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脚步不疾不徐。他似乎很喜欢穿白色的衬衫，这一身跟昨天的装扮差不多。 苏陌靠在窗边，看着男人逐渐走近。 路两边是葱葱郁郁的琼花，高大的枝丫延伸开来，险些遮住了天空，白色的花瓣随风飘落在男人乌黑的头发上。 他停下了脚步，用手指将身上的花瓣扫落，又突然抬起头来，往二楼的方向看了过去。 苏陌在躲开的一瞬间，看清了他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本该美好的一幕看起来有点落寞。 他眼底像是敷了层似冰似雾的东西，与昨晚见着那眉眼温柔带笑的样子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苏陌很快在心里否认了这一刻的感觉，她把这归结为自己的心思太过细腻和敏感。搞艺术的基本都这样。 五分钟后，苏陌听见敲门声。 她在黑色吊带裙外面套了件运动衫，拉链拉到胸口，呈现出一种撩人而不刻意去撩，实际上还是在撩人的行为效果。 苏陌打开门，看见邹星辰，眼底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讶异，柔声道：“你好。” 男人唇角微微弯着，神情柔和似春风拂过。 邹星辰笑了笑，用同样柔和的声音说道：“我钥匙忘了带，手机也没电了，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美人黑衣黑发黑色的眼睛，皮肤白得晃人。她似乎是刚洗完澡不久，头发都没全干，眼底似罩了层雾气，带着楚楚可怜的柔软。 他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下，又礼貌地挪开：“要是不方便……” 绅士十足。 苏陌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你用吧。” 邹星辰扶了下额，作出刚刚想到什么的样子：“开锁公司的号码存在了我的手机上。”他默默给自己这个做作地不得了的扶额动作打了满分。 苏陌打开门，温柔体贴道：“我这只有苹果充电器，不知道适合你用吗。”她说话的同时把运动衫的拉链往上面拉了拉，挡住了方才“无意”间露出的汹涌沟壑。 邹星辰别过眼去，礼貌道谢，擦身而过的时候，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像溪边盛开的茉莉花。 他进屋，她关门。 一时分不清，谁才是那瓮中之鳖。 邹星辰接上电源，手机开机，拨了开锁公司的电话，对方承诺一个小时之内赶来。 这一个小时的时间，对各怀鬼胎的男女来说，都是天赐的良机。 苏陌站在厨房门口，笑了笑：“喝点什么吗，水还是茶？” 邹星辰放下手机，露出一个同步的微笑：“水就好了，麻烦了。” 女人的房间整洁干净，餐桌花瓶里插着新鲜盛开的百合花，装饰柜里摆放着精美的艺术品，墙上挂着几幅油画，风格或厚重或明快。 苏陌递了杯水过去，顺着邹星辰的目光看过去：“都是闲着无聊的时候画的。” 邹星辰转头，露出欣赏的目光：“厉害。” 两人高雅地聊了一会画，看见窗边的钢琴，又聊了一会钢琴。 邹星辰拿出来两张音乐会的门票：“明晚八点，苏小姐肯赏个脸作伴吗？” 苏陌用余光扫了一眼票面，vip席位，一张价值近万块。 “那多不好意思啊，不然我转给你钱吧？” 邹星辰笑了笑：“不用，这是朋友送的。” 他一句不差地按着早在心里策划好的剧本演着。 苏陌将头发往耳后撩了撩，矜持道：“这怎么好意思呢，不然回头我请你吃饭吧。” 高手过招，有来有回。 邹星辰笑了笑：“能跟苏小姐这么漂亮的女人吃饭，是我的荣幸。” 苏陌恰到好处地脸红了一下：“大家都是邻居，叫苏小姐太见外了，你说是不是，”她顿了一下，声音又低又柔，“阿辰。” 他回她：“嗯，茉莉。” 苏陌转身，看见餐桌上两罐忘了藏起来的啤酒。好在他也没问。 她揣摩着，怕他误会，于是拿起啤酒，一边往冰箱里放，一边假装无意地说道：“这是用来做啤酒鸭的，我从来不乱喝酒。” 剧本进行到这里，这个转折还是有点生硬了。苏陌默默给自己扣了点分。 邹星辰很快接上来：“没想到茉莉你还精通厨艺，未来的老公一定很有口福吧。”眼神充满向往的样子。 这个眼神戏有点浮夸了，邹星辰也默默给自己扣了点分。 苏陌轻轻关上冰箱门，转身，婊里婊气地说道：“什么老公啊，我还没谈过男朋友呢。” 邹星辰：“我也没谈过恋爱。” 苏陌打量着他，抿唇笑：“不像。” 邹星辰的电话响了起来，开锁公司的人来了。 54.54 双更合一 v章订阅不足60%的, 需补足订阅, 或，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邹星辰接过水杯, 握在手心把玩着, 目光落在晃荡的水面上：“怎么能让女人请客。” 苏陌没说什么，就这个问题上多说只会显得她小家子气。 邹星辰突然说道：“聊聊念书时候的事吧。你那时候开心吗？” 苏陌垂下眼帘，很久没说话。过了一会又抬起头来，脸上浮现出一层虚假的笑：“开心啊, 很开心，也没有欺负我呢。” 她迅速转移话题：“你呢, 你的中学是什么样子的？” 邹星辰没回答这个问题。 他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精致的黑色小盒子, 递给苏陌。 这就是他按照网上的追妻攻略买的那条手链，讨女人欢心的小玩意。本来送的时候需要搭配一句温柔的情话。 但他没说, 有点累, 扣分就扣分吧。 苏陌接过来：“送给我的？” 邹星辰点了下头：“打开看看。” 盒子内侧的黑色绒面中间躺着一条钻石手链。 灯光下亮得耀眼。 苏陌将盒子递还给邹星辰：“这个太贵重了, 我不能收。” 邹星辰接过来, 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手链：“来，我给你戴上。” 他靠在餐桌边, 样子有点懒散, 跟之前温暖绅士的样子不太一样。 苏陌抬起手, 邹星辰帮她戴上。 “要是有一天, 你发现我并不是你以为的样子。”邹星辰顿了一下, 抬眸看着苏陌, “你还愿意见我吗？” 苏陌没懂：“你想说什么？” 眼前的男人突然走近，微微弯下腰来，呼吸渐近。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发现他皮肤很好，睫毛也很长，闭着眼睛的时候，像轻轻煽动翅膀的蝴蝶，带着微微的颤抖。 他的双唇险些就要贴上她的，她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身体往后退了退。 他往前，揽住她的腰，再次低下头来，眸色渐渐深了。 他唇角突然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终于在距离她的唇不到一厘米的时候停下。 苏陌从没跟哪个男人靠得着这么近过，她闻到他身上清淡的柑橘香味，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扑在她唇边。 他力气那么大，仿佛下一秒就能把她吞入腹中。 苏陌挣扎了，身体不断往后缩。 邹星辰松开手：“你不喜欢这样的，是吗？” 不温柔，甚至还有点粗暴。 苏陌抬眸，眼里看不见任何波澜：“你怎么样我都喜欢。”说完又露出那种标准的淑女式的微笑。 这个回答毫无诚意，像是从各种情话大全里面复制粘贴下来的一般。 他明白了。 他走到门口，终于转身笑了笑说道：“刚才没吓到你吧。”他又恢复了绅士的模样。 苏陌走过去，仰着头看他：“没有，阿辰。” 邹星辰走后，苏陌把手腕上的钻石手链摘了下来，小心放进盒子里整理好。 她承认自己虚荣，但也从不随便收受别人的好处。 等有机会，她会再退还给他。 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他颈椎可能不太好，她看见他揉了好几次脖颈。颈椎病是常年对着电脑工作的人容易犯的毛病。 苏陌打开淘宝，选了一款最贵的颈椎贴下单。 她把童秋蔓打给她的一万块钱又打了回去，然后看了一眼银行卡余额。 苏陌洗好澡，靠在床头刷手机。 一个学长联系她，问她愿不愿接私单。 接私单的意思就是，设计师直接对接中间人或者客户，不用经过她就职的那家公司。这在设计行业是非常常见的。百分之九十多的设计师都有过接私单的经历，有时候赚的外快比工资都高。 有的公司对自己家的设计师接私单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影响本职工作就可以。 有的公司对这方面的把控就很严格。比如奥丽，为了保证设计师的工作质量，这种接私单的行为是严格禁止了。 这也是奥丽对设计师的项目提成高的原因。百分之九十五的广告公司，设计师是没有提成的。 苏陌手上的活很重，尤其现在公司缺了一个首席设计师，萧茹又有意针对她。她被分到的任务就更重了。还多是些又难做，提成又少的项目。 比如星辰科技的就是，这家客户又刁难，项目资金又少。 苏陌：“谢谢学长，我考虑一下吧。” 学长回复：“那你快点，不然我就给别人做了。” 苏陌从床上起来，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 晚上十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除了工作，她还要不断地学习。设计这个行业，时尚更迭非常快，不努力跟上潮流，就要被淘汰。 邹星辰也在工作，感觉烦躁的时候，只要写几行代码就好。 要不是为了追苏陌，他很多时候都是直接睡在公司里的。经常工作到凌晨四五点，躺在沙发上就能睡着。 颈椎有点疼，他捏了捏，继续开始写代码。 他是《缥缈之路》手游的主程，作为根基的算法和架构将由他来完成。 四天后，游戏项目启动，步入征战顶级游戏公司的征途。 一切都是新的开始，一切都会是最好的开始。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户，苏陌关掉ps，抱着毛绒玩具裹进被子里补觉。 下午四点钟，熬了个通宵又都补好觉了的两个人同时从房门里出来。 按照之前的约定，邹星辰要带苏陌去他奶奶家。 周奶奶催得紧，说要么把人带回去给她看，要么接受家里安排的相亲。 车里，优雅的音乐缓缓流淌。 邹星辰打破沉默：“辛苦你扮演一下我的女朋友了。不然奶奶不会放过我的。” 苏陌温柔笑笑：“不辛苦。” 她拿出镜子整理了一下妆容，口红特地选的温和的玫瑰豆沙色，怕太浓艳的老人家不喜欢。 她收起镜子，抿了抿唇，看着邹星辰：“我这样好看吗？” 正在等红绿灯，邹星辰侧过脸去看了一眼，柔声：“你怎么样都好看。” 标准答案。 邹星辰停好车，帮苏陌打开车门，伸出手来牵起她的手：“冒犯了。” 他嘴上说的客气，手上的力气却一点都不客气。 苏陌轻轻挣了挣，有点羞涩地说道：“我还没跟男孩子牵过手呢。” 她装样归装样，说的却也是实话。 他是第一个牵她手的男人。 第一个。 “刚好，我也是第一次恋爱。”邹星辰笑了笑，用优雅的绅士腔调说道，“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请一定温柔地指出来。” 苏陌：“能松开手吗？” 他攥的真的太紧了，手心也黏糊糊的，像是出了汗。 他在紧张？ 可一抬头看到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她又觉得是她的错觉。 周奶奶已经在客厅等了半天了，隔一会就让刘婶去看看人来了吗。 刘婶扶着周奶奶坐在沙发上：“刚才不是来过电话了吗，说是快到了。” 周奶奶捏着手里的佛珠：“小辰以后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我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刘婶听不得这样的话：“您还健康着呢。现在医学技术这么先进，没事的。” 周奶奶转了转佛珠：“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能不能熬过年底，都是问题。” 隔着窗户，周奶奶看见邹星辰的车子开了进来，站起来：“来了来了。” 苏陌长相好，嘴巴甜，很会讨人喜欢，奶奶长奶奶短地叫着。 离晚饭还有段时间，周奶奶带苏陌在别墅各处看了看。 邹星辰的卧室很整洁，刘婶每天都会进来打扫。 床单被套都是新换的，桌上还插着一束新鲜的百合花。 周奶奶说这是他从高三开始就住的房间。上了大学之后，才搬到学生宿舍住。 周奶奶让刘婶从仓库里把邹星辰骑过的自行车拿了出来。 “小辰以前最喜欢这辆车了，总骑着满街窜。” 款式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喜欢骑的车，大人也能骑的那种。明黄色的，像一只涂了柠檬汁的飞鸟。青春味十足。 邹星辰推着车子，在地板上走了走，对苏陌笑了笑说道：“亲爱的，我们去骑车吧。” 一项非常浪漫的情侣活动了。 苏陌跟在邹星辰身后，轻轻拽着他的衬衫下摆：“嗯呢，好开心哦。” 周奶奶和刘婶站在厨房窗户边，看院子里的两个人抢车子骑。 苏陌撒娇道：“阿辰，让我先骑可以吗？” 邹星辰担忧道：“茉莉，可是我怕这车不稳，你会摔下来受伤，还是我先试试吧。” 苏陌眨了眨眼睛：“绅士的行为准则之一，不就是女士优先吗。” 邹星辰微微蹙眉：“淑女穿着长裙，怎么能骑车呢，姿势多不雅。” 等车子被邹星辰骑走，苏陌一急，脱口而出：“邹星辰，你给我停下来！” 邹星辰装没听见，骑着出了大门。苏陌提起裙子追了上去。 双方人设在崩溃的边缘试探。 苏陌拽着车座后面，亏着邹星辰腿长，单脚蹬着地才没摔下来。 厨房里，周奶奶掀开正在温火炖着的排骨玉米汤的锅盖。氤氲的香味飘了出来。 周奶奶盖上锅盖，目光再次慈祥地落在院子外面：“我们家小辰是真喜欢那姑娘啊。” 刘婶不解，明明他们抢车子抢得都快打起来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夕阳隐在了云层后面，天空灰了下来，雨滴哗啦哗啦地往下砸。一来就是大雨，也没有个缓冲的过程。 苏陌推着车，邹星辰张开手，挡在她头上，两人拔腿就往屋里跑去。 他低头看她，才发现她头发比一般人的都要浓密，厚厚一层，又长。 她踩在他前面的阶梯，跑动的时候，头顶不经意擦过他的唇。 他怔了一下，抿了抿唇。 刘婶接过车子，周奶奶心疼道：“淋湿了，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苏陌用手指理了理头发，乖巧道：“没事奶奶，我回家再洗。” 邹星辰拿起门边的一把伞：“我出去一趟。” 周奶奶在后面喊：“这么大的雨还往外跑，快回来。” 邹星辰像没听见似的，举伞冲进了车库。 苏陌坐在沙发上擦了擦头发，喝掉刘婶煮的姜茶。她裙子后背湿了一小块，浸湿了内衣，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很难受。 茶几报纸边上露出来的半张照片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苏陌掀开，拿起照片看了看。 一共三张，其中一张格外刺眼。 照片中的钱媛跟她认识的那个气势凌人的钱媛不太一样。她穿着一件米色一字领的裙子，外面罩着白色针织衫，画着淡妆，微微歪着头冲照片外面的人温柔地笑着。 这让苏陌感到一阵恶心。 周奶奶走过来，解释道：“之前不知道小辰谈了女朋友，这是他妈妈拿过来的相亲对象的照片。” “老钱家的孙女，年龄性格和家世都挺合适的。”周奶奶接过苏陌手上的照片塞进沙发边的抽屉里，“现在用不到了。” “有更好的了。” 苏陌看着周奶奶，这还是她第一次听人说她比钱媛好。 窗外，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 周奶奶拉着苏陌的手，像交代遗言一样认真道：“小辰跟一般的孩子不一样，他……” 老人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悲切，满是皱纹的眼角一直都是湿润着的，像是留恋极了什么：“答应奶奶，你们要好好的。” 周奶奶拿出来一个祖母绿的宝石戒指给苏陌戴上：“你答应奶奶，对他好点。” “时间长了，你就会知道，他这个人有多好。” 一向嘴甜的她，面对老人殷切的嘱托，沉默了。 她内心深处知道，她的感情并不纯粹。 这样的她不配给任何人承诺。 苏陌把这枚一看就是传家宝的戒指摘下来还回去：“奶奶，这个太贵重了。” 她承受不住这个重量。 好在这个时候，邹星辰回来了。虽然开车了，但雨太大，他小半个胳膊都是湿的。 邹星辰把伞收起来放好，拎着购物纸袋走到苏陌面前：“去我房间洗个澡，把衣服换了。” 苏陌接过纸袋，里面是他买来的新衣服。 他冒着雨去给她买衣服了。 她想起几分钟前周奶奶说的话：“时间长了，你就会知道，他这个人有多好。” 邹星辰：“新衣服没时间洗，让店员消过毒了。”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滴，对上苏陌有点复杂的目光，顿了一下又道：“不用谢，这是一个绅士应该做的。” 苏陌上楼洗澡。 没想到他连内衣都给她买了，还是标准直男审美的粉色蕾丝款。 但他是怎么知道的她的尺码的。 穿上的时候才明白，他是乱买的，小了一个码。两团饱满塞在小罩杯里，挤得都要爆出来了。 这是苏陌第一次觉得，他有点看不起人。 他的公司从不收留蠢材，这是邹星辰的原话。 正在往保温杯里放枸杞的赵殊看见邹星辰进来，例行代表广大公司员工喊着心声：“老大，什么时候能招个女人进来。咱们这阳气太重了。” 邹星辰看了一眼旁边穿裙子的：“那不就有个吗。” 赵殊嫌弃道：“女装大佬和真正的女人，是两个概念。” 周北理了一下裙摆，颇为自豪地说道：“三流码农写ui，二流码农写架构，一流码农写算法，顶级码农穿女装。” 当然，他只在写代码的时候有这个癖好，从不在外面穿。 周北对着键盘噼里啪啦一阵打字：“穿女装写代码有速度加成，还能降低bug率呢。” “操，谁把咖啡泼老子桌上了。” 他一身波西米亚长裙，搭配着一口糙话，画面略显诡异。 邹星辰打开电脑，歪在沙发上。 赵殊拉了张椅子过来：“七天追妻计划第三天。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办公室众人闻到八卦的气息，围了上来。 有人问：“什么样的女人？” 邹总是个什么眼光，谁都知道。就那股天大地大不如老子最大的傲慢劲，从来就没把哪个女人放进眼里过。 正当众人以为邹星辰不会回答的时候，突然听见他说话了：“还行。” 他眼里的还行就是他们眼里非常完美的意思了。 邹星辰问赵殊：“遇江那边怎么说？”遇江就是拜托他们开发小说阅读app的公司。 谈到工作，赵殊认真道：“客户很满意，就是他们还想再加两个新功能，我还没给回复。主要怕时间上和咱们的游戏项目冲突。” 邹星辰脸上没什么情绪：“加钱。” 赵殊：“这样的话，新功能所需要的美术界面设计，需要跟奥丽那边再签个合同。” 邹星辰点了下头：“你来谈，遇江那边需求定下来了，让奥丽的人过来。” “指定用那个，”他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好说道，“跩逼设计师。” “看她做得也不怎么样，设计费压低点。” 其实要不是他们公司原来的设计师离职了，他们也不用找外包。 赵殊忍不住又开始说：“老大，快招个女人吧！” 他们原来的设计师郑麒麟，就是因为三十岁了还单着，家里催婚催得紧，公司又一个女的都没有，加上越来越高的发际线带来的危机感。就离职打算去别的公司找老婆，临走时说等完成结婚大业再回来，让艺术总监的位子一定要给他留着。 邹星辰的公司里没有蠢材，包括郑麒麟，这是个插画大触，二次元微博账号有一百多万的粉丝，每天被一帮小女生追着喊太太太太产粮产粮。 这个五一，苏陌没有旅游度假计划。 她打电话叫人过来换锁，防止像昨晚那样，房东刘智突然出现在家里的客厅。 工人换锁的时候，苏陌拿出新买的橘色爱马仕包包，找了条爱马仕丝巾系在上面装饰，看起来贵相十足。 55.55 双更合一 v章订阅不足60%的, 需补足订阅，或, 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劳动节, 放三天假，大多数上班族都不用上班。 星辰科技公司, 包括邹星辰在内，一共八个人, 离职了一个设计师, 现在还剩七个。 这七位除了貌美的邹总, 多是没人要的年轻色衰的程序员, 天天不是在家写代码，就是在公司写代码。 这个公司没有普通人，个个都是高手。不是高手的, 早就被邹星辰的高要求逼走了。 他的公司从不收留蠢材, 这是邹星辰的原话。 正在往保温杯里放枸杞的赵殊看见邹星辰进来，例行代表广大公司员工喊着心声：“老大，什么时候能招个女人进来。咱们这阳气太重了。” 邹星辰看了一眼旁边穿裙子的：“那不就有个吗。” 赵殊嫌弃道：“女装大佬和真正的女人, 是两个概念。” 周北理了一下裙摆，颇为自豪地说道：“三流码农写ui, 二流码农写架构，一流码农写算法, 顶级码农穿女装。” 当然, 他只在写代码的时候有这个癖好, 从不在外面穿。 周北对着键盘噼里啪啦一阵打字：“穿女装写代码有速度加成, 还能降低bug率呢。” “操，谁把咖啡泼老子桌上了。” 他一身波西米亚长裙，搭配着一口糙话，画面略显诡异。 邹星辰打开电脑，歪在沙发上。 赵殊拉了张椅子过来：“七天追妻计划第三天。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办公室众人闻到八卦的气息，围了上来。 有人问：“什么样的女人？” 邹总是个什么眼光，谁都知道。就那股天大地大不如老子最大的傲慢劲，从来就没把哪个女人放进眼里过。 正当众人以为邹星辰不会回答的时候，突然听见他说话了：“还行。” 他眼里的还行就是他们眼里非常完美的意思了。 邹星辰问赵殊：“遇江那边怎么说？”遇江就是拜托他们开发小说阅读app的公司。 谈到工作，赵殊认真道：“客户很满意，就是他们还想再加两个新功能，我还没给回复。主要怕时间上和咱们的游戏项目冲突。” 邹星辰脸上没什么情绪：“加钱。” 赵殊：“这样的话，新功能所需要的美术界面设计，需要跟奥丽那边再签个合同。” 邹星辰点了下头：“你来谈，遇江那边需求定下来了，让奥丽的人过来。” “指定用那个，”他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好说道，“跩逼设计师。” “看她做得也不怎么样，设计费压低点。” 其实要不是他们公司原来的设计师离职了，他们也不用找外包。 赵殊忍不住又开始说：“老大，快招个女人吧！” 他们原来的设计师郑麒麟，就是因为三十岁了还单着，家里催婚催得紧，公司又一个女的都没有，加上越来越高的发际线带来的危机感。就离职打算去别的公司找老婆，临走时说等完成结婚大业再回来，让艺术总监的位子一定要给他留着。 邹星辰的公司里没有蠢材，包括郑麒麟，这是个插画大触，二次元微博账号有一百多万的粉丝，每天被一帮小女生追着喊太太太太产粮产粮。 这个五一，苏陌没有旅游度假计划。 她打电话叫人过来换锁，防止像昨晚那样，房东刘智突然出现在家里的客厅。 工人换锁的时候，苏陌拿出新买的橘色爱马仕包包，找了条爱马仕丝巾系在上面装饰，看起来贵相十足。 她把这个包放在餐桌花瓶后面，对着花瓶里的鲜花拍了张照片，加了层滤镜之后发朋友圈。 为了凸显画面的内容，文字就编辑得很简单：“今天的花也很好看。” 很快收获了预料之中的点赞和留言。 “有钱人，爱马仕。” “这款丝巾老贵了。” “贫穷少女默默舔屏。” 苏陌躺在沙发上翻看了一遍评论，心里有一种空虚的满足。 她承认，今天的自己是个心机炫富婊。 世人都俗，以钱分人。明明花才是主角，她们却总把目光放在金钱价值更大的配角上。 一堆浮华里，只有朴实的林小灵评论道：“好漂亮的花。” 这就是苏陌喜欢林小灵，愿意提携她对她好的原因。 工人换好锁，苏陌收拾了一下，准备回她爸妈家。 一打开门，童秋蔓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茉莉，怎么这么晚才来。” 苏陌放下包：“堵车。” 苏陌家条件很一般。妈妈童秋蔓在百货商场上班，爸爸苏培元在国营钢厂做车间主任。 苏培元性格老实又宠老婆，也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就尽量让老婆舒心，家里什么事都听童秋蔓的。 童秋蔓年轻的时候是个小模特，沾染了不少那个圈子的虚荣。脑子一热嫁给了爱情，过上了与繁华丝毫不沾边的生活。 童秋蔓对女儿最大的要求就是嫁个有钱人，将来不要像她一样，买个包包都要花掉两个月的工资。 苏陌从小被送去学芭蕾，学钢琴，学画画，学骑马，一切名媛淑女应该会的，她都被要求学。举全家之力，甚至透支信用卡来培养她。 读中学的时候，童秋蔓为了把苏陌送到贵族学校，接受名流熏陶，卖了一套房子用来托关系走后门交学费。后来苏陌哭着要转学：“妈，我与她们格格不入，我要转学，不然我就不上学了。” 以钱媛为首的那四个女孩，她们端着名媛淑女的架子，背地里却把她的书包扔在地上狠狠踩踏。她们跩着她的头发，用最恶毒下贱的语言侮辱她。 童秋蔓第一次打了小苏陌一巴掌：“什么格格不入，你怎么能这么看低自己。妈妈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大人总是打着爱的名义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到子女身上，全然不知她正身处深渊，被一种叫做自卑的因子狠狠吞噬。 苏陌打开抽屉，里面躺着一个皱巴巴的信封，上面写着“顾北图（亲启）”，少女时期的笔迹，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最后被无情践踏。 有人作出吃惊状：“天哪，她该不会真的以为校草喜欢她吧，校草跟校花钱媛才是一对好吗。” 有人嘲讽：“听说她约了顾北图明天见面，我刚看见她拆快递了，就网上九块九包邮的那种口红，也不怕中毒。” 有人讥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顾家那是她能高攀得上的吗。” 也有人说的是真相：“就是，也不看看她自己是个什么出身。” …… “茉莉，出来吃饭了，妈妈烧了你最爱的糖醋排骨。” “人都瘦了，是不是平时没好好吃饭？” 阳台上晒着她的被子，床单也是新换的。书桌上一丝灰尘也没有。 这就是苏陌对童秋蔓恨不起来的原因。 午饭后，苏培元洗碗，童秋蔓从卧室拿出来一件衬衫，在身上比划着给苏陌看：“好看吗，一千多块呢。” 不愧是年轻时当过模特的人，即使年龄大了，过着并不富裕的生活，童秋蔓的气质依然不错。 苏陌的好身材就是从这遗传的。 苏培元在厨房搭了句：“打两折的时候买的。” 童秋蔓：“我不管，反正老刘她们问起来，我就说一千多买的。” 苏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起身去阳台接，随手关了门，还上了锁。 等她接完电话回来，童秋蔓问道：“是男人吗？” 苏陌点头。 童秋蔓紧张起来：“个人条件怎么样，尤其是家庭条件。” 苏陌：“挺好的，开公司的。”虽然不知道家庭条件，从他的举止教养和他开的限量版宾利就可以看出来他的身份，非富即贵。 童秋蔓还是不放心：“乖囡，妈妈跟你说，对方的情况一定要搞清楚，很多民营小老板看着是个这个总那个总的很威风，其实公司里根本就没几个人，穷得要死。” 手下只有七个人，现在还剩六个了的民营小老板邹星辰打了个喷嚏。 童秋蔓：“你得找那种家庭教养好，根基好的那种。” 邹星辰又打了个喷嚏。害得他险些以为自己感冒了 苏陌不喜欢童秋蔓念叨这些：“知道了。” 又道：“我今晚不在这睡了，晚上有约会，还有点工作要做，得回去。” 就在刚刚，她答应了邹星辰的约会，并提出来要请他吃饭。这是之前听音乐会的时候就说好的。 临出门的时候，童秋蔓想起来一件事：“茉莉，昨天你的一个同学，电话打到家里来了。” 苏陌一边换鞋一边抬头问道：“叫什么？” 童秋蔓：“说姓顾，问要你的手机号码。” 这双高跟鞋是新的，有点磨脚，苏陌穿进去的时候碰到了被磨破的皮，疼得慌。 “你给了吗？” 童秋蔓：“没，怕别是什么诈骗电话。” 苏陌穿好鞋，拎起她的爱马仕包包：“那就好。” 童秋蔓：“真是骗子打的啊。” 苏陌走出门：“嗯，骗子。” 现在是下午三点钟，离晚上约定的时间还早，苏末有三个小时的时间用来打扮。 她洗了个澡，看了一眼平常惯用的茉莉白茶味的香水，拿起另一瓶味道偏性感的香奈儿五号。 喷洒在耳后、手腕、头发和脚踝上。 最后从衣柜里挑出来一套新买的黑色蕾丝内衣。 身后沉默了一路的男人开口：“聊聊？” 苏陌点头：“去你家还是我家？” 邹星辰：“你家吧。” 进了屋，苏陌倒了杯温水递了过去：“不是说了我请你吃饭吗。” 邹星辰接过水杯，握在手心把玩着，目光落在晃荡的水面上：“怎么能让女人请客。” 苏陌没说什么，就这个问题上多说只会显得她小家子气。 邹星辰突然说道：“聊聊念书时候的事吧。你那时候开心吗？” 苏陌垂下眼帘，很久没说话。过了一会又抬起头来，脸上浮现出一层虚假的笑：“开心啊，很开心，也没有欺负我呢。” 她迅速转移话题：“你呢，你的中学是什么样子的？” 邹星辰没回答这个问题。 他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精致的黑色小盒子，递给苏陌。 这就是他按照网上的追妻攻略买的那条手链，讨女人欢心的小玩意。本来送的时候需要搭配一句温柔的情话。 但他没说，有点累，扣分就扣分吧。 苏陌接过来：“送给我的？” 邹星辰点了下头：“打开看看。” 盒子内侧的黑色绒面中间躺着一条钻石手链。 灯光下亮得耀眼。 苏陌将盒子递还给邹星辰：“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邹星辰接过来，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手链：“来，我给你戴上。” 他靠在餐桌边，样子有点懒散，跟之前温暖绅士的样子不太一样。 苏陌抬起手，邹星辰帮她戴上。 “要是有一天，你发现我并不是你以为的样子。”邹星辰顿了一下，抬眸看着苏陌，“你还愿意见我吗？” 苏陌没懂：“你想说什么？” 眼前的男人突然走近，微微弯下腰来，呼吸渐近。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发现他皮肤很好，睫毛也很长，闭着眼睛的时候，像轻轻煽动翅膀的蝴蝶，带着微微的颤抖。 他的双唇险些就要贴上她的，她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身体往后退了退。 他往前，揽住她的腰，再次低下头来，眸色渐渐深了。 他唇角突然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终于在距离她的唇不到一厘米的时候停下。 苏陌从没跟哪个男人靠得着这么近过，她闻到他身上清淡的柑橘香味，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扑在她唇边。 他力气那么大，仿佛下一秒就能把她吞入腹中。 苏陌挣扎了，身体不断往后缩。 邹星辰松开手：“你不喜欢这样的，是吗？” 不温柔，甚至还有点粗暴。 苏陌抬眸，眼里看不见任何波澜：“你怎么样我都喜欢。”说完又露出那种标准的淑女式的微笑。 这个回答毫无诚意，像是从各种情话大全里面复制粘贴下来的一般。 他明白了。 他走到门口，终于转身笑了笑说道：“刚才没吓到你吧。”他又恢复了绅士的模样。 苏陌走过去，仰着头看他：“没有，阿辰。” 邹星辰走后，苏陌把手腕上的钻石手链摘了下来，小心放进盒子里整理好。 她承认自己虚荣，但也从不随便收受别人的好处。 等有机会，她会再退还给他。 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他颈椎可能不太好，她看见他揉了好几次脖颈。颈椎病是常年对着电脑工作的人容易犯的毛病。 苏陌打开淘宝，选了一款最贵的颈椎贴下单。 她把童秋蔓打给她的一万块钱又打了回去，然后看了一眼银行卡余额。 苏陌洗好澡，靠在床头刷手机。 一个学长联系她，问她愿不愿接私单。 接私单的意思就是，设计师直接对接中间人或者客户，不用经过她就职的那家公司。这在设计行业是非常常见的。百分之九十多的设计师都有过接私单的经历，有时候赚的外快比工资都高。 有的公司对自己家的设计师接私单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别影响本职工作就可以。 有的公司对这方面的把控就很严格。比如奥丽，为了保证设计师的工作质量，这种接私单的行为是严格禁止了。 这也是奥丽对设计师的项目提成高的原因。百分之九十五的广告公司，设计师是没有提成的。 苏陌手上的活很重，尤其现在公司缺了一个首席设计师，萧茹又有意针对她。她被分到的任务就更重了。还多是些又难做，提成又少的项目。 比如星辰科技的就是，这家客户又刁难，项目资金又少。 苏陌：“谢谢学长，我考虑一下吧。” 学长回复：“那你快点，不然我就给别人做了。” 苏陌从床上起来，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 晚上十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除了工作，她还要不断地学习。设计这个行业，时尚更迭非常快，不努力跟上潮流，就要被淘汰。 邹星辰也在工作，感觉烦躁的时候，只要写几行代码就好。 要不是为了追苏陌，他很多时候都是直接睡在公司里的。经常工作到凌晨四五点，躺在沙发上就能睡着。 颈椎有点疼，他捏了捏，继续开始写代码。 他是《缥缈之路》手游的主程，作为根基的算法和架构将由他来完成。 四天后，游戏项目启动，步入征战顶级游戏公司的征途。 一切都是新的开始，一切都会是最好的开始。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户，苏陌关掉ps，抱着毛绒玩具裹进被子里补觉。 下午四点钟，熬了个通宵又都补好觉了的两个人同时从房门里出来。 按照之前的约定，邹星辰要带苏陌去他奶奶家。 周奶奶催得紧，说要么把人带回去给她看，要么接受家里安排的相亲。 车里，优雅的音乐缓缓流淌。 邹星辰打破沉默：“辛苦你扮演一下我的女朋友了。不然奶奶不会放过我的。” 苏陌温柔笑笑：“不辛苦。” 她拿出镜子整理了一下妆容，口红特地选的温和的玫瑰豆沙色，怕太浓艳的老人家不喜欢。 她收起镜子，抿了抿唇，看着邹星辰：“我这样好看吗？” 正在等红绿灯，邹星辰侧过脸去看了一眼，柔声：“你怎么样都好看。” 标准答案。 邹星辰停好车，帮苏陌打开车门，伸出手来牵起她的手：“冒犯了。” 他嘴上说的客气，手上的力气却一点都不客气。 苏陌轻轻挣了挣，有点羞涩地说道：“我还没跟男孩子牵过手呢。” 她装样归装样，说的却也是实话。 他是第一个牵她手的男人。 第一个。 “刚好，我也是第一次恋爱。”邹星辰笑了笑，用优雅的绅士腔调说道，“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请一定温柔地指出来。” 苏陌：“能松开手吗？” 他攥的真的太紧了，手心也黏糊糊的，像是出了汗。 他在紧张？ 可一抬头看到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她又觉得是她的错觉。 56.第 56 章 v章订阅不足60%的, 需补足订阅, 或，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周奶奶打了他手一下，威胁道：“这事要办不成，给你安排一大堆相亲, 就从老钱家那孙女开始。” 以前有段时间，苏陌的左边耳朵一直都是嗡嗡的, 白天黑夜, 持续了两个星期。 那是被钱媛一书包砸下去砸出来的。好在之后自己就好了，不然她现在就是个残疾人了。 所以苏陌清楚地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五一假期结束, 正式开始上班。 因为萧茹的升职，首席设计师的职位出现了一个空缺。 一大早，公司休息室就坐了好几位面试者。等待着筛选和被筛选。 萧茹拿着一叠简历, 踩着高跟鞋从苏陌身边经过，一边自言自语道：“当领导真是辛苦，什么都要操心。” “那个，苏陌啊，星辰科技的项目，他们那边还要加两个页面，到时候重新签个合同。” 苏陌微微拧眉：“我手上现在有四个项目，都是近期要交的, 时间上可能来不及。” 萧茹不悦, 声音也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别人手上, 谁不是好几个项目呢, 怎么就你，一让干活就推三阻四的。” 又阴阳怪气地补了句：“咱们公司，可不养闲人。” 办公室的人全部看了过来。 苏陌抬头看着萧茹。想起四年前，她们一起进公司的时候。 那时候的萧茹跟现在的林小灵差不多，什么都依靠着苏陌。有好几次，萧茹的工作做不完，都是苏陌陪着她加班到半夜才完成的。 两人经常一起吃饭逛街，结伴去景区写生。 萧茹跟男友吵架分手，苏陌形影不离地照顾了她一个星期。陪她说话，给她煮粥，一起骂那位出轨的前男友。 那时候的友谊是真的，现在的决裂也是真的。 萧茹继续以领导者的姿态说道：“小林这几天请婚假度蜜月去了，你去星辰科技那边签一下约。或者联系对方过来，碰个面。” 小林是苏陌这组的ae，专门负责处理客户订单签约及催款等问题。 萧茹说完就走了。 苏陌喊了她一声：“萧茹。” 不是萧总，是萧茹。 萧茹身形顿了一下，停下脚步，却没回头。 苏陌眼里的仅剩的一点光渐渐熄灭，平静地一丝波澜也没有，发出的声音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她笑了一下：“没事，就这样吧。” 之前总喜欢夸苏陌人好脾气好的两个女同事。打从萧茹上位，苏陌被针对。就再也不在公开场合表达出来了。 林小灵轻轻拉了拉苏陌的上衣下摆，小声关切道：“陌姐，没事吧？” 苏陌笑了笑：“没事。” 说完从抽屉里拿出来两包薯片，两人开心地分食了。 她得吃饱了吃开心了，才有力气对付星辰科技的那帮傻逼。 临下班的时候，苏陌躲在安全通道里给邹星辰打了个电话：“阿辰，不好意思啊，今晚不能陪你吃饭了。” 邹星辰已经合上电脑了，正准备去苏陌的办公楼楼下接她：“好，我了解了，是工作太忙了吗，晚点我去接你下班？” 苏陌柔声道：“不用了，我今天可能要挺晚的，事太多了。” 邹星辰重新躺回到沙发里，懒散地揉着脖颈，语气却十分温柔：“没事，不管多晚，我都等你。” 苏陌继续柔声：“阿辰，你真好。” 邹星辰握着手机，望着天花板：“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等苏陌先挂了电话，他才挂断。 赵殊贱兮兮地笑着把自己的手机递给邹星辰：“辰哥。” 邹星辰被赵殊的眼光盯得发麻，不爽道：“笑成这样，有毛病。” 赵殊点开刚才录下来的视频。 音响里传来做作的情话，“没事，不管多晚，我都等你。”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办公室众人嘎嘎直乐，正在往下脱纱裙的周北笑得被绊倒在地上，砰地一声响，眼镜都摔飞了。 视频里的男人满面深情。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柔得像是在月光里浸了一千万年。 邹星辰微微拧眉，他不记得自己在眼神戏上用过力。 他关掉视频，烦躁地把手机扔给赵殊：“笑屁，奥斯卡影帝，没见过吗。” 说完，抓起桌上的烟放进口袋里：“公司团建，吃饭去。赵殊请客。” 赵殊：“……”总裁影帝大人要不要这么记仇。 晚上十点，奥丽最大的老板刘总从办公室出来。 整个办公室只有苏陌一个人了。她手上的活太重了。 刘总作为老板，例行过来关心一下努力加班工作的员工。 “小苏，还没走啊。” 刘总年龄并不大，四十岁都还不到，加上保养得当，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他对苏陌的印象一直都挺不错的。 苏陌从电脑屏幕里抬起头来，叫了声：“刘总。” 刘总走过来，看了一眼苏陌的电脑屏幕：“这是周氏的项目？” 苏陌点了下头：“嗯，这是周氏年中庆典的vi设计，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她看了一下时间，把已经做好的部分备份了一下。跟刘总一块走出公司。 天太晚了，刘总执意要送苏陌回家。 苏陌推辞不过，只好上车。 车里，刘总突然说道：“艺术总监本来是给你的。” 苏陌没说话，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沉默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刘总继续说道：“咱们奥丽为什么给设计师的提成比一般公司都要高，就是不希望设计师接私单，影响到公司的项目质量。” “可惜了啊，小苏。” 苏陌怔了一下说道：“不是，刘总，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刘总看了苏陌一眼，拧眉道：“李副总不是已经找你谈过了吗？” 苏陌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她认真对刘总解释道：“刘总，我没接过私单，李副总也从来没有找我谈过话。” 刘总沉默了一下：“我知道了。” 苏陌便不再多说了。立场表达出来了，多说无益。 也许刘总信了，也许没信。 结果已经这样了，她就算再闹，也没有把萧茹撸下去，她再上位的可能。 且萧茹这个人，专业能力确实不错，又惯常会讨好领导。领导们未必会不喜欢。 车子很快开到了楼下。 刘总最后说道：“这事，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对老板们来说，真相怎样其实并不重要，留住人才才是关键。真相带不来收益，人才才能。 苏陌从车上下来，笑了笑：“刘总您开车注意安全。” 邹星辰站在窗边，看见苏陌从一辆黑色宝马上下来，微笑着对车里的人挥手。 笑容甜得刺人眼。 邹星辰不屑地瞥了下嘴，这破宝马哪有他的限量版宾利好。 但楼下的女人并没有直接上楼，而是绕过公寓楼，往小区中间的花园去了。 苏陌从假山旁边捡起来几块小石子，泄愤似地使劲扔进人工河里扔，边扔边骂道：“李广全，贱人，去死吧！”李广全就是李副总。 石子飞到水面上，一砸一个大水坑。本来平静的水面激起阵阵涟漪，拍打着用雨花石砌成的河岸。 苏陌一连扔了十几个李广全，终于成功地引来了一束手电筒。 她心里一惊，是小区门口的保安吧。别是总用爱慕的眼光看着她的那个瘦高个吧。 苏陌赶紧背过身去，假装自己不是自己。 她一个音节都不敢发，拔腿就跑，生怕被认出来，崩了优雅淑女人设。 邹星辰把手机手自带的电筒功能关掉，怀疑自己是眼瞎了。 刚才跑过去的，不是他的小茉莉，是什么野兔子吧。 扔了十几个李广全，又像兔子一样跑了几圈步，苏陌的心情已经全好了。 她一边往回家的路上走，一边抬头看了看夜空。 月牙挂在半空，与周围的几颗星星作伴。 手机响了起来。 她一看见这个名字就软，声也软，调也软，整个人都软了，接起电话柔声道：“阿辰。” 刚从勾心斗角的职场走出来，又到了考验演技的战场。 邹星辰：“下班了吗，我开车去接你？” 苏陌一边摁电梯，一边答道：“刚下班，已经到楼下了。” 挂了电话从电梯里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了邹星辰，她冲他笑了笑：“阿辰，怎么在这等？” 邹星辰：“想早一秒钟看到你。”这台词发挥超常发挥了。 苏陌微微低头，有点羞涩的样子。拿出钥匙开了门，请邹星辰进来。 她再次道歉：“不好意思啊，今天晚饭放你鸽子了。” 57.第 57 章 v章订阅不足60%的, 需补足订阅, 或，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周奶奶把邹星辰拉到一边, 将刚才没送出去的传家戒指塞到他手里，小声嘱咐：“送不出去就别进这个家门了。” 邹星辰推回去：“还没到时候。” 周奶奶打了他手一下，威胁道：“这事要办不成, 给你安排一大堆相亲，就从老钱家那孙女开始。” 以前有段时间, 苏陌的左边耳朵一直都是嗡嗡的，白天黑夜，持续了两个星期。 那是被钱媛一书包砸下去砸出来的。好在之后自己就好了, 不然她现在就是个残疾人了。 所以苏陌清楚地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五一假期结束, 正式开始上班。 因为萧茹的升职, 首席设计师的职位出现了一个空缺。 一大早，公司休息室就坐了好几位面试者。等待着筛选和被筛选。 萧茹拿着一叠简历，踩着高跟鞋从苏陌身边经过, 一边自言自语道：“当领导真是辛苦，什么都要操心。” “那个, 苏陌啊, 星辰科技的项目, 他们那边还要加两个页面，到时候重新签个合同。” 苏陌微微拧眉：“我手上现在有四个项目, 都是近期要交的, 时间上可能来不及。” 萧茹不悦, 声音也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别人手上，谁不是好几个项目呢，怎么就你，一让干活就推三阻四的。” 又阴阳怪气地补了句：“咱们公司，可不养闲人。” 办公室的人全部看了过来。 苏陌抬头看着萧茹。想起四年前，她们一起进公司的时候。 那时候的萧茹跟现在的林小灵差不多，什么都依靠着苏陌。有好几次，萧茹的工作做不完，都是苏陌陪着她加班到半夜才完成的。 两人经常一起吃饭逛街，结伴去景区写生。 萧茹跟男友吵架分手，苏陌形影不离地照顾了她一个星期。陪她说话，给她煮粥，一起骂那位出轨的前男友。 那时候的友谊是真的，现在的决裂也是真的。 萧茹继续以领导者的姿态说道：“小林这几天请婚假度蜜月去了，你去星辰科技那边签一下约。或者联系对方过来，碰个面。” 小林是苏陌这组的ae，专门负责处理客户订单签约及催款等问题。 萧茹说完就走了。 苏陌喊了她一声：“萧茹。” 不是萧总，是萧茹。 萧茹身形顿了一下，停下脚步，却没回头。 苏陌眼里的仅剩的一点光渐渐熄灭，平静地一丝波澜也没有，发出的声音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她笑了一下：“没事，就这样吧。” 之前总喜欢夸苏陌人好脾气好的两个女同事。打从萧茹上位，苏陌被针对。就再也不在公开场合表达出来了。 林小灵轻轻拉了拉苏陌的上衣下摆，小声关切道：“陌姐，没事吧？” 苏陌笑了笑：“没事。” 说完从抽屉里拿出来两包薯片，两人开心地分食了。 她得吃饱了吃开心了，才有力气对付星辰科技的那帮傻逼。 临下班的时候，苏陌躲在安全通道里给邹星辰打了个电话：“阿辰，不好意思啊，今晚不能陪你吃饭了。” 邹星辰已经合上电脑了，正准备去苏陌的办公楼楼下接她：“好，我了解了，是工作太忙了吗，晚点我去接你下班？” 苏陌柔声道：“不用了，我今天可能要挺晚的，事太多了。” 邹星辰重新躺回到沙发里，懒散地揉着脖颈，语气却十分温柔：“没事，不管多晚，我都等你。” 苏陌继续柔声：“阿辰，你真好。” 邹星辰握着手机，望着天花板：“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等苏陌先挂了电话，他才挂断。 赵殊贱兮兮地笑着把自己的手机递给邹星辰：“辰哥。” 邹星辰被赵殊的眼光盯得发麻，不爽道：“笑成这样，有毛病。” 赵殊点开刚才录下来的视频。 音响里传来做作的情话，“没事，不管多晚，我都等你。” “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办公室众人嘎嘎直乐，正在往下脱纱裙的周北笑得被绊倒在地上，砰地一声响，眼镜都摔飞了。 视频里的男人满面深情。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柔得像是在月光里浸了一千万年。 邹星辰微微拧眉，他不记得自己在眼神戏上用过力。 他关掉视频，烦躁地把手机扔给赵殊：“笑屁，奥斯卡影帝，没见过吗。” 说完，抓起桌上的烟放进口袋里：“公司团建，吃饭去。赵殊请客。” 赵殊：“……”总裁影帝大人要不要这么记仇。 晚上十点，奥丽最大的老板刘总从办公室出来。 整个办公室只有苏陌一个人了。她手上的活太重了。 刘总作为老板，例行过来关心一下努力加班工作的员工。 “小苏，还没走啊。” 刘总年龄并不大，四十岁都还不到，加上保养得当，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他对苏陌的印象一直都挺不错的。 苏陌从电脑屏幕里抬起头来，叫了声：“刘总。” 刘总走过来，看了一眼苏陌的电脑屏幕：“这是周氏的项目？” 苏陌点了下头：“嗯，这是周氏年中庆典的vi设计，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她看了一下时间，把已经做好的部分备份了一下。跟刘总一块走出公司。 天太晚了，刘总执意要送苏陌回家。 苏陌推辞不过，只好上车。 车里，刘总突然说道：“艺术总监本来是给你的。” 苏陌没说话，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沉默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刘总继续说道：“咱们奥丽为什么给设计师的提成比一般公司都要高，就是不希望设计师接私单，影响到公司的项目质量。” “可惜了啊，小苏。” 苏陌怔了一下说道：“不是，刘总，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刘总看了苏陌一眼，拧眉道：“李副总不是已经找你谈过了吗？” 苏陌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她认真对刘总解释道：“刘总，我没接过私单，李副总也从来没有找我谈过话。” 刘总沉默了一下：“我知道了。” 苏陌便不再多说了。立场表达出来了，多说无益。 也许刘总信了，也许没信。 结果已经这样了，她就算再闹，也没有把萧茹撸下去，她再上位的可能。 且萧茹这个人，专业能力确实不错，又惯常会讨好领导。领导们未必会不喜欢。 车子很快开到了楼下。 刘总最后说道：“这事，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对老板们来说，真相怎样其实并不重要，留住人才才是关键。真相带不来收益，人才才能。 苏陌从车上下来，笑了笑：“刘总您开车注意安全。” 邹星辰站在窗边，看见苏陌从一辆黑色宝马上下来，微笑着对车里的人挥手。 笑容甜得刺人眼。 邹星辰不屑地瞥了下嘴，这破宝马哪有他的限量版宾利好。 但楼下的女人并没有直接上楼，而是绕过公寓楼，往小区中间的花园去了。 苏陌从假山旁边捡起来几块小石子，泄愤似地使劲扔进人工河里扔，边扔边骂道：“李广全，贱人，去死吧！”李广全就是李副总。 石子飞到水面上，一砸一个大水坑。本来平静的水面激起阵阵涟漪，拍打着用雨花石砌成的河岸。 苏陌一连扔了十几个李广全，终于成功地引来了一束手电筒。 她心里一惊，是小区门口的保安吧。别是总用爱慕的眼光看着她的那个瘦高个吧。 苏陌赶紧背过身去，假装自己不是自己。 她一个音节都不敢发，拔腿就跑，生怕被认出来，崩了优雅淑女人设。 邹星辰把手机手自带的电筒功能关掉，怀疑自己是眼瞎了。 刚才跑过去的，不是他的小茉莉，是什么野兔子吧。 扔了十几个李广全，又像兔子一样跑了几圈步，苏陌的心情已经全好了。 她一边往回家的路上走，一边抬头看了看夜空。 月牙挂在半空，与周围的几颗星星作伴。 手机响了起来。 她一看见这个名字就软，声也软，调也软，整个人都软了，接起电话柔声道：“阿辰。” 刚从勾心斗角的职场走出来，又到了考验演技的战场。 邹星辰：“下班了吗，我开车去接你？” 苏陌一边摁电梯，一边答道：“刚下班，已经到楼下了。” 挂了电话从电梯里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了邹星辰，她冲他笑了笑：“阿辰，怎么在这等？” 邹星辰：“想早一秒钟看到你。”这台词发挥超常发挥了。 苏陌微微低头，有点羞涩的样子。拿出钥匙开了门，请邹星辰进来。 她再次道歉：“不好意思啊，今天晚饭放你鸽子了。” 邹星辰勾唇笑了一下：“那你打算怎么弥补一下？” 苏陌洗好手，从厨房端了杯水递给邹星辰，微微仰头看着他：“等有机会，我画一幅画送给你吧。” 邹星辰看了一眼墙上，有风景画还有静物，他问：“打算画什么送给我？” 苏陌笑了笑，眉眼微微漾着风情：“上次画裸.体，还是在大学四年级的时候，系里请的模特。” 邹星辰端起杯子，一口气喝掉了大半杯。 苏陌回忆了一下，继续说道，“那男模身材挺不错的。” 邹星辰几乎是脱口而出：“那是因为你没见过更好的。”没有人会比他更好了。他就是有个自信。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苏陌微微低下头来：“等忙完这阵子，你给我当模特，好不好？” 邹星辰嗯了声，声音染上了一丝不易觉察的低哑。仰头把杯子里的水全部喝掉了。 58.第 58 章 v章订阅不足60%的, 需补足订阅，或，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苏陌转头看见他, 低声：“谢谢你。” 李副总的老婆举起手机，对着苏陌和邹星辰就是一阵拍。 苏陌下意识地拿手挡住脸。 邹星辰低头看了苏陌一眼, 声音带着安抚：“长得又不丑, 也没干什么丢人的事, 怕什么。” 他把周围的女人们看了一遍，认真对苏陌总结道：“在场的, 就你最好看了。” 钱媛精致的妆容险些被气裂缝。 她们还没见过这么自大自恋的男人。 张琳娜和上官秀丽因为早就见识过, 还被骂了一顿, 面上比钱媛显得镇定一点。 这家餐厅是会员制的, 没有会员卡进不来。李副总的老婆是跟踪苏陌混进来的。服务员很快发现了这边的异常。 一个人拖不动, 又叫了两个过来，使劲往外面拉：“对不起小姐, 我们这没有会员卡是不允许进来的。” 女人的鞋子掉了，来不及捡，一只脚光着, 胖胖的，像一只馒头。她发了疯一般跺着脚, 声音尖细, 透着对现实的无奈：“你们松开我, 松开我。” 处境尴尬, 丑态尽显。 钱媛几个人站着看笑话。一如当年她们把苏陌摁在下过雨的泥土地上, 在她后背画王八，看她无力挣扎的狼狈样子。 苏陌蹲下来，捡起地上的鞋子，走过去对服务员说道：“你们等一下。” 服务员松开。苏陌把鞋子递给那女人：“穿上吧。” 女人一把夺过鞋子。 苏陌从包里拿出来一片创可贴，递过去：“贴上就不磨脚了。” 女人没有接受苏陌的好意，骂道：“装什么善良，骚狐狸。” 苏陌把创可贴收好：“你骂我，我不怪你。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误会的我和李副总。” 女人冷笑：“误会？我都亲眼你看见你们的微信聊天记录了。” “骚得哟。” 苏陌：“你真误会了，我早把李副总拉黑了。” 女人不信，苏陌把手机给她看：“你看最后一条聊天记录，七天前，谈的还是工作的事。” 女人半信半疑：“谁知道你是不是把聊天记录给删了。” 苏陌：“有机会你可以对一下那个微信号，看是不是我的。也可以找专业机构查一查。我没做过那种事，不怕你查。” 女人哼了一声：“我会查的，不用你教。” 又质疑道，“他是你们领导，你为什么拉黑他。” 苏陌抿唇，没说话。 女人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大声骂道：“李广全个狗逼！” 她拖着肥胖的身躯，气冲冲地转身，眼里带着热气腾腾的杀气。 没走几步突然又回过头来：“那个，要真像你说的那样，我向你道歉。” “李广全要是再骚扰你，你就告诉我。” 苏陌笑了笑：“谢谢。” 又对旁边的服务员说道：“送她从正门走。” 邹星辰站在苏陌身后，明明她没做什么，可他就觉得她很美。 尤其是她捡起地上的鞋子，递还给那个处境尴尬的胖女人的时候。 邹星辰低头对苏陌说道：“走吧，饭还没吃完呢。” 身后突然有人叫了他一声：“辰哥哥。” 陆宝妹从钱媛身后挤过去，眼睛亮得像盛了星空：“真是你啊。” 苏陌瞟了邹星辰一眼，那一丝幽怨落在邹星辰眼里，令他浑身上下说不出来的舒适。 邹星辰嗯了声，抬眼对陆宝妹说话：“你怎么跟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 乱七八糟？ 他说西琼市这几个鼎鼎大名的名媛是乱七八糟的人。 钱媛气得鼻子都快歪了。 苏陌踮起脚尖，在邹星辰耳边悄悄说了句话。 他听见，笑了。 顾北图就在不远处打电话。钱媛不敢发飙。她暗中打量邹星辰，揣摩着他的身份。 陆宝妹走到邹星辰面前：“辰哥哥，你最近跑哪去了，我妈叫你去我家吃饭，你都不去。” 陆宝妹是邹星辰的亲生父亲邹竞华至交好友的女儿，两家关系一直不错。即使后来邹竞华车祸去世，双方关系依然不错。 苏陌歪在邹星辰怀里，这个动作明显刺痛了陆宝妹。 苏陌看见陆宝妹眼底的嫉妒，一股报复的快感从心底升了起来。她又往邹星辰怀里歪了歪，声音都柔了几分：“阿辰，原来你们认识啊。” 陆宝妹抬头看着邹星辰，语气带着不敢确定的小心翼翼：“你跟苏陌，你们是什么关系？” 邹星辰从口袋里拿出来那枚戒指，握着苏陌的手帮她戴上：“她是我女朋友。” 他心情很好，眉眼微微弯着。 她凑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取悦了他。 她说：“辰哥，你真帅。” 不绅士，自大自恋又毒舌。她说这样的他真帅。 这些天的挣扎和阴霾被一扫而光。他看到了他们之间的可能性。 顾北图打完电话回来，钱媛委屈巴巴地迎过去，但她又说不出来自己是哪里受了委屈了。只好转头瞪了下苏陌和邹星辰。 苏陌被钱媛这个哑巴吃黄连的表情逗乐了。 她从没见过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拱月的钱大小姐吃过这样的哑巴亏。抬头看着邹星辰的时候，都感觉他比平时帅了不少。 顾北图走过来，看见邹星辰。两人对视了一眼。 顾北图说道：“学长，好久不见。” 邹星辰随意嗯了声，算是打过招呼了。 钱媛等人对邹星辰这种傲慢的样子十分看不惯。但看顾北图对他的态度，就没人再敢造次了。 苏陌也看出来了，顾北图在邹星辰面前，气场明显不如刚才的时候。 像一出舞台剧，当真正的主角出场，再耀眼的人都会变得暗淡，渐渐索然无味。 苏陌把自己的头往邹星辰肩膀上靠了靠，第一次觉得自己大概是真喜欢这个男人的。 那些曾经看不起她，侮辱她羞辱她的人，统统被这个男人踩了下去。 她的虚荣心又开始膨胀了。 她尝到了报复的快感。 她快要迷失在这种感觉里了。 邹星辰带着苏陌打算回去，顾北图突然开口说道：“苏陌，当年的事，真的对不起。” “我不该那样拒绝和伤害你。” 钱媛得意地挑了下眉，再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捡人家不要的破鞋。 邹星辰回过头来，眼神极为嘲讽：“我还以为你出了趟国回来，变成熟了呢。”怎么跟个女人似的，玩起宫心计来了。 苏陌边走边问道：“你们很熟吗？” 邹星辰：“不是很熟，也就经常同台竞赛。全国大学生计算机比赛第七届，我第一他第二，第八届，我第一他第二。” 苏陌：“那第九届呢？” “他第一。”邹星辰继续说道，“因为那年我已经毕业了。” 钱媛气得一脚踢在了门框上：“什么人啊他，跩什么跩。” 顾北图看着邹星辰渐渐走远的背影：“我不会输给他的。” 钱媛问陆宝妹：“那人到底什么来头啊？” 陆宝妹：“他现在是周家的人。” 上官秀丽不由吸了口气：“原来就是他啊。” 张琳娜突然笑了：“还以为苏陌捡到了什么宝呢。” 陆宝妹急了：“娜娜你不要这样说，当年的事不是外界传的那样！” 张琳娜：“那你去把你那心上人抢回来啊。” 顾北图嫌这群女人聒噪，买完单先走了。 邹星辰带苏陌回到家。 他低头看了看她的手，那枚祖母绿的戒指戴在她手上其实气质并不合适。但他看着喜欢。 到家门口，邹星辰靠在门边，抬了抬下巴，示意苏陌跟他并排靠着。 邹星辰转头，看着身侧的女人，“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苏陌抬头：“你说顾北图？” 邹星辰：“你要不想说，就不说吧。” 苏陌：“那我就不说了。” 邹星辰看了她一眼：“说。” 苏陌：“也没什么，就以前眼瞎了一阵。”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红色高跟鞋被橙黄的光照着，显出一点颓败的颜色来。 两人同时沉默了一下。 邹星辰先说的话：“你再考虑一下吧。” 苏陌抬头：“什么？” 邹星辰：“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苏陌忙说道：“我愿意的啊。” 邹星辰没说话。 过了一会，苏陌说道：“你是不是吃醋了啊。” 邹星辰还是没说话。 又过了一会，声控灯自动熄灭了。 整个空间陷入黑暗。苏陌抬起脚，正要跺一下，唤醒声控灯。 左脚已经抬起来了，离地面大概十几厘米，慢慢下落的时候。 毫无征兆的，一双柔软的唇贴了过来。 因为昨天苏陌从星辰科技签合同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严格来说吧，也算不上不太好，总结起来就是，脸色和眼色很复杂。 苏陌打开电脑和手绘板：“没，他们哪敢。” 林小灵把椅子拉到苏陌身边，小声：“那，那个声音很好听的那个，就是骂人特别厉害的那个，长得帅吗？” 苏陌靠在椅背上，等电脑开机，微微眯了下眼睛，脑子里的第一个画面就是邹星辰在会议室拍着桌子骂人的样子：“长得，凑合吧，一般般。” 林小灵看起来有点失望：“哦，原来网上说的是真的，声音好听的人，长得都不太好看。” 苏陌：“也不是不太好看吧，就挺好看的。” 林小灵：“所以到底是好看，还是不好看。” 苏陌：“不好看。” 林小灵：“.…..” 刘总叫苏陌去趟办公室。 说的是香迪的项目，这个项目对奥丽来说，太重要了。 香迪要的是中国区盛夏视觉系列设计，手绘为主。除了要表达出香迪品牌本身的艺术和文化，还要融合中国特色，两者相互碰撞，在碰撞中实现统一。 59.第 59 章 v章订阅不足60%的, 需补足订阅，或，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苏陌靠在椅背上，等电脑开机, 微微眯了下眼睛，脑子里的第一个画面就是邹星辰在会议室拍着桌子骂人的样子：“长得，凑合吧, 一般般。” 林小灵看起来有点失望：“哦，原来网上说的是真的, 声音好听的人, 长得都不太好看。” 苏陌：“也不是不太好看吧，就挺好看的。” 林小灵：“所以到底是好看，还是不好看。” 苏陌：“不好看。” 林小灵：“.…..” 刘总叫苏陌去趟办公室。 说的是香迪的项目，这个项目对奥丽来说, 太重要了。 香迪要的是中国区盛夏视觉系列设计, 手绘为主。除了要表达出香迪品牌本身的艺术和文化，还要融合中国特色, 两者相互碰撞, 在碰撞中实现统一。 对香迪来说，这是一次大胆的尝试, 对奥丽和苏陌来说，这是一次巨大的挑战和机遇。 苏陌汇报了一下工作进展：“初步的设计构想已经做好了, ppt我一会发您邮件。” 刘总点了下头：“下午开会, 大家一起看看。” 苏陌准备走的时候, 刘总突然叫住她：“小苏。” 苏陌停下脚步。 刘总说道：“李副总的事，别往心上去，好好干，公司不会亏待你的。” 对李副总陷害她接私单的事，刘总以香迪的项目作为补偿给了苏陌。 苏陌抬头：“刘总，假如没有李副总的事，香迪的项目您还是会给我的是吧？” 她态度明明谦逊，落在人耳朵里，却显出一种强者睥睨天下的自信和霸气。用邹星辰的话总结起来就是，跩地要死。 刘总没说话，因为被苏陌说中了，他是借花献佛了。 整个奥丽，苏陌的专业水平最高。奥丽要给香迪一个满意的答卷，打开国际奢侈品市场，就必须拿出最好的作品来。 所以李副总性骚扰不成，陷害她，害她丢了艺术总监职位的事，付出的是零代价。 苏陌笑了笑：“刘总您先忙。” 从办公室出来，苏陌往自己工位上走。 林小灵接水的时候帮苏陌也续了一杯，苏陌接过来，说谢谢。 苏陌平时都是笑脸迎人，不管对职位比她高的还是低的，熟悉还是不熟悉的同事。但此时她没笑。 林小灵没好多问，她正准备继续做手上的事情时，突然听苏陌说道：“小灵，以后要努力成长啊。” 林小灵回头。 苏陌端着茶杯：“只有成为强者，才有对现实谈判的筹码和反抗的底气。才能过得不那么委屈。” 林小灵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砰”地一声，对面组的一位首席设计师突然砸了下鼠标，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有人小声问：“怎么了啊？” 那位设计师低声埋怨道：“又给我分配了两个新项目，手上的活做都做不完，还越做越多。” 萧茹发完那封工作分配的邮件，从办公室出来。 “没办法啊，苏陌那组不能再派新项目了。” “现在的重点是香迪的项目。大家都辛苦点，配合一下苏陌的工作。” 有人小声逼逼：“那功劳和名誉都算她的了。”他们其他这些人，就活该干些累活杂活什么好都捞不到的活，最后都给她一个人铺路了。 谁都不会情愿。 苏陌看了萧茹一眼，站起来说道：“谢谢萧总的体贴，我们组忙得过来，不用特别照顾。” 又对设计部的其他人说道：“今天的下午茶我请。” 有人翻了个白眼。 苏陌跟着萧茹进了办公室：“你故意的吧。” 因为自己的私人恩怨，挑拨属下员工之间的矛盾，这样的领导真是不多见。 萧茹坐下来，噼里啪啦地打着笔记本键盘，眼皮子都不抬：“我那是体恤你，怕你忙不过来。” “还有，对领导说话客气点。” 苏陌拉了张椅子坐下来：“萧茹，你段数比以前高了，我可真是小看你了。” “你以前可蠢了。” “你第一次把项目搞砸，谁给你收拾的烂摊子。你半夜发烧，谁带你去医院的。你被男人劈腿，谁带你找回场子的。这些你都还忘了吗。” 萧茹摔掉鼠标，站起来大声指责道：“苏陌，你特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我亲近，不就是看我穷吗。那时候，我家庭条件不好，穿的不好，打扮的也寒酸。好衬托你的一身名牌，好膨胀你的虚荣心！” 苏陌站起来：“就算我再虚荣心膨胀，也从来没有用卑鄙的手段对付过别人。” “你搁我这装什么好人。”萧茹冷笑一声，“李副总的老婆总不会无缘无故闹到公司。是你吧苏陌，企图爬上李副总的床，好把我拉下来，自己上位。” “好在人李副总定力好，没中你的媚计。” 苏陌懒得解释，昨晚跟邹星辰在一起的时候，她接到的陌生电话就是李副总的老婆打过来的。 她跟苏陌道歉，说已经查清楚了，跟李副总聊骚的不是苏陌，是李副总把他一个炮友的名字备注成了苏陌。 意淫。 这时，有人敲门：“萧茹，李副总让你去一下他办公室。” 苏陌走出办公室，做完香迪的项目，她就跳槽。去一个没有性骚扰也不用勾心斗角大家各凭实力说话的公司。 她走进安全出口，靠在楼梯边点了一根烟。 薄荷味的香烟涌入喉咙，像刮着一阵疲惫的风。 除了工作上的烦恼，还有感情上的。 最初愿意喜欢邹星辰，是因为她对绅士型男人的征服欲，以为这样就能把过去的自己解脱出来。 这种动机就不单纯。 现在他不是她想要征服的男人了，那她对他的感情还剩下什么呢。 喜欢他吗？ 还是不喜欢？ 她自己也没个答案。 手机有短信进来，提醒她，她的快递被放在小区自提柜里了。 是她给邹星辰买的颈椎贴，她家里有一盒，这盒原本是想让他放在公司里用的。 苏陌烦躁地把手机收了起来，她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下的订单。她觉得自己是脑子进水了，才会给那个毒舌跩逼男买颈椎贴。 顾北图是无意中看见苏陌的。 他的新公司成立，就在这栋楼的第十楼。乘错电梯在十一楼下了，懒得等下一班电梯，打算走楼梯下去。 苏陌的公司就在十一楼。 顾北图站在安全通道门口，透过虚开的浅灰色安全推门，看见了靠在楼梯扶手边上的女人。 她穿着一件大红色的t恤，黑色高腰牛仔短裤，t恤下摆松松塞进裤腰里，一头海藻似的黑发垂在肩后，一缕搭在胸前，挡住了小半张脸。 她斜斜靠在楼梯扶手边上，红唇咬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烟雾下看不清她的眼睛，只觉得虚空，一片虚空。 在这白墙灰瓦之间，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苏陌听见顾北图的声音，看了他一眼，语气很淡，疏离又冷漠：“关你什么事。” 当初的她有多自卑，现在的她就表现得多高傲。 顾北图走过去：“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苏陌摁灭烟头：“别想了，永远都不会。” 她说完，拉开安全通道的门，准备出去。 顾北图拉了她手臂一下。 苏陌用力甩开手，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别特么碰我。” 顾北图：“是因为我，才学会的抽烟吗？” 苏陌没回头：“我有男朋友，顾少这么说话，不合适。” 她走出门，听见顾北图说：“我会赢他的。” 顾北图自打出生以来，一直都是天之骄子一般的存在，他外形帅气，带着贵公子的绅士气质。他聪明好学智商高，各种考试都是第一名。不管走到哪里，他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直到高考结束，进入西琼大学。那个叫邹星辰的大三学长打破了这一切。从此，他就活在了那个人的阴影下。 甚至连他当时喜欢的女人，都移情别恋到邹星辰身上了。 那是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超越的存在，这让他怎么甘心。所以他回来了，回到国内计算机游戏领域。 看见顾北图落在邹星辰手上，苏陌只觉得痛快。 所以当邹星辰打来电话的时候，她的语气都柔了几分：“阿辰，今天几点下班？” 邹星辰听见苏陌这个调调，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你特么怎么又吃错药了。” 苏陌也跟着吼了起来：“你特么今天是不是又不想来接我了。” 她内心忍不住吐槽，虽说影帝您撕开了绅士伪装，但也不用堕落地这么明显好不好。 邹星辰：“对，今天晚上又有事，不能去接你了，你打车回家。” 苏陌摔了电话，她就知道！ 他第一次亲她，竟然亲在了鼻子上。 然后声控灯就亮了，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就好像zuo爱的时候搞错了地方。 这个骄傲的男人无法容忍这样巨大的技术失误，他要按ctrl+z键撤回刚才的操作，重新完美地进行一遍。 他起身打开门，敲了敲苏陌家的门。 苏陌刚洗完澡，穿着睡衣，头发还没来得及吹，额前碎发滴着水，双唇像是被水浸过一般，莹润可口。 邹星辰垂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不小心落在她心口。 白皙饱满，高高耸立，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了颤。 邹星辰偏过脸去，比刚才还要烦躁：“算了。” 说完又折回了自己家。 苏陌：“.…..” 苏陌拿到了香迪的项目，成为了全公司的焦点。羡慕的人多，嫉妒的人也不少。 脸色最难看的就是萧茹。这个项目本来该是她这个艺术总监的。刘总偏心的很明显。这让她的脸面有点挂不住。 60.第 60 章 v章订阅不足60%的，需补足订阅, 或, 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连夜加班。 第二天, 苏陌把星辰科技的项目全部弄好, 打包发了个邮件过去。 邹星辰在忙别的, 转发给了赵殊。 赵殊是被苏陌发过来的近三千字的设计说明给折服的。他也终于深刻地认识到，芭比粉配豆绿色是多么地辣眼睛。 林小灵忍不住请教苏陌，问她是怎么做到的，大气中透着精致，复古中透着时尚，简单中透着不简单，这种匪夷所思到变态的要求。 “从复古纹样中提炼出现代元素, 并辅以简洁精致的字体设计，”苏陌抿了口茶, 弯起唇角, “至于简单和不简单的问题，只要给简单的图形和颜色赋予与客户企业文化相关的意义就行了。” 一个优秀的设计师, 首先应该是个聪明的人。投机取巧的不行, 用厚重的专业经验和能力堆砌起来的才可以。 这就是苏陌的底气。 而经验明显不足的林小灵只能被领导和客户骂趴下。 下午五点钟，财务把这个月的工资发了下去，苏陌第一时间转了一万五给房东。省得对方再来找麻烦。 下班回到家, 苏陌用最快的速度换了身晚礼服, 然后坐在电脑前, 一边工作, 一边等邹星辰。 而此时，邹星辰正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电脑，沉浸在计算机的世界里如痴如醉，显然已经把音乐会的事忘到脑后了。 他工作起来就是这样，经常到忘我的境地。 直到起身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着西装：“赵殊，我今天为什么要穿西装？” 赵殊躺在椅背上喊道：“今天是您七天追妻计划的第二天。” …… 最后，邹星辰带着苏陌，在音乐会开场的前一秒钟赶到。。 舞台上的灯光暗了下去，几束银光打在大提琴演奏者身上，优美的旋律从琴弦上倾泻出来，时而优雅，时而高昂。 身侧的女人穿着一件黑色晚礼服，长发馆起，露出天鹅一般白皙精致的脖颈。 早已经进入了表演状态的邹星辰微微往苏陌身边倾斜了一下，低声问她：“喜欢吗？” 苏陌能感觉到身侧男人呼出来的气，喷洒在她耳边，有一种抓人心肺的痒。 她笑了笑，柔声道：“喜欢的。” vip座位令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们是区别于其他人的特别有钱的那一类人。 音乐会结束，两人走出演奏厅。 邹星辰买了两瓶水。 苏陌拧啊拧，拧啊拧：“哎呀，好紧哦，我拧不开呢。” 邹星辰笑了笑接过水杯，帮苏陌拧开：“你力气好小哦。” 苏陌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柔声道：“不是有你在吗。” 不是有你在吗，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这句话，对邹星辰尤其适用。 两人在附近的公园里，踏着月色散步。 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和身材高挑的妩媚女人，只要对视一眼，就能不动声色地把空气中的荷尔蒙点炸。 一个卖花的阿姨推着车走过来：“先生，给你女朋友买束花吧。” 果然跟拍电影一样，群演就这么来了。 邹星辰笑了笑，很会照顾身边女伴心情的样子：“阿姨您误会了。” 卖花阿姨很懂的样子：“我的花很灵的，买了我的花送给喜欢的人，心愿就会实现。” 这不光是个群演了，还是个助攻，要加鸡腿的。 邹星辰挑了下眉，挑了一束茉莉花，送给苏陌：“不知这位仙女一样的美人，愿不愿意接受这束花。” 苏陌接过来，放在鼻端嗅了嗅，轻声道：“好香哦，我好喜欢。” 月光透过树枝洒在两人的影子上，一阵风将茉莉花的香味吹散，萦绕在这片诗情画意的空间里。 邹星辰突然停下来：“我昨天看见了。” “很帅气啊，”他笑了笑，“一下把人踹飞了。” 苏陌心里猛得一跳，生怕自己人设崩塌，赶紧弯着唇角解释道：“那个啊，是以前瞎学的，妈妈说可以用来防身。” 反正瞒不过去了，干脆主动承认道：“我们淑女也可以力气很大哦。” 邹星辰到旁边的自动贩卖机上又买了瓶水递过去：“再试试，能打开吗？” 苏陌接过来，轻轻一拧就打开了，抬头冲邹星辰挑了下眉，真实又俏皮。 两人一起笑了。 像傻瓜一样。 没有理由，却分外愉悦。 邹星辰看着眼前的女人，这一瞬间，他看见星空落在了她的眼睛里：“苏陌，我想追你。” 苏陌微微低头，作羞涩状。 这时，邹星辰的电话响了起来，是负责照顾奶奶的保姆刘婶打来的，说奶奶身体身体又不舒服了，需要他尽快回去一趟。 邹星辰帮苏陌叫了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对她嘱咐道：“到家发个消息给我。” 去奶奶家的路上，邹星辰才想起来自己好像丢分了。 网上说，帮女人叫完车，要随手把车牌号拍下来，才显得温柔贴贴。 一处高档别墅区，邹星辰打开门。 “奶奶，我回来了。” 刘婶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碗桂花小圆子，笑了笑：“少爷回来了。” 哪里像有事的样子。 邹星辰微微放心，脱下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 周奶奶从客厅走过来：“听你妈妈说，给你安排的跟钱家闺女的相亲，你推掉了？” 邹星辰把周奶奶扶到餐桌前坐好，接过刘婶递过来的小圆子，吹了吹：“不用他们费心，我自己找。” 周奶奶并不是邹星辰的亲奶奶。 邹星辰十岁那年，父亲去世，母亲带着他改嫁到周家。周家原来有个跟他同龄的女孩，十几年前死了。他现在是西琼首富周家唯一的继承人，只要他愿意改姓周。 但邹星辰不愿意。 他与周家的人并不亲近，除了这个奶奶。 周奶奶握着邹星辰的手，语重心长：“老钱家那闺女我见过一回，各方面跟你都合适。” 邹星辰舀了勺小圆子递到奶奶唇边，脸上没什么情绪，一看就没把大人的话听进去。 周奶奶叹气：“奶奶的身体你也知道，得了那种病，没多少日子可活了。你得抓紧了。” 胃癌晚期。 周奶奶吃了口圆子，又叹气，脸上的皱纹愈发深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跟哪个女人在一起过。奶奶是怕你一个人孤独终老。奶奶不放心你啊。” 一顿宵夜，大多数时间都是周奶奶在说话，邹星辰本来话就不多，今天跟苏陌在一起的时候，已经把他一天的话量说完了。 临走的时候，周奶奶不死心地问道：“真不考虑去见见钱小姐了？” 邹星辰：“她鼻孔太大了。” 周奶奶：“那王家的二小姐呢？” 邹星辰：“她眼睛太小了。” 周奶奶：“赵家的呢？” 邹星辰：“她腿短，还黑。” 周奶奶抬手在邹星辰胳膊上捶了一下，又气又笑：“眼光怎么这么高，这么挑剔呢你。” 邹星辰：“奶奶，我有女朋友了。” 这下周奶奶开心了，拉着他不让走，问东问西。 最后，邹星辰无奈道：“一有时间就带来给您看。” 周奶奶和刘婶站在别墅门口，看邹星辰的车子消失在夜色中。 周奶奶又叹气：“这孩子可怜啊。” 起风了，刘婶扶着老人进屋。 西琼市的夜色和风景是什么样子的，邹星辰已经很多年没认真注意过了。他开着车，脸上没什么情绪，眼睛只看着前方的路，不看其他任何颜色。 苏陌回到家开门，打开灯，发现刘智和一个高大的陌生男人坐在她家客厅的沙发上。 刘智鼻青脸肿，旁边的男人纹着花臂，下巴一道可怖的疤痕，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人。 “出去。”苏陌把门开大，冷声道，“租金今天下午就打给你了。” 刘智站起来，指了指自己肿成猪头似的脸：“租房合同规定，昨天就该交的，就是因为你拖了一天，老子他妈昨天半夜被闷在被子里打。” 刘智好赌，是被追债的人打的，旁边那人就是跟着来收债的。 刘智拔高音量：“医药费你得出，连检查带治疗，加上营养费精神损失费还有误工费。” 他说完，转头对疤痕男说道：“差的四千块钱我实在没有了，你们问她要吧，看她穿得多光鲜，绝对有钱。” 苏陌看了刘智一眼：“给老娘滚蛋。” 刘智条件反射似地往后退了两步，躲在疤痕男身后。他对昨天挨的那一脚印象太深刻了。 疤痕男对苏陌说道：“这样，你先把四千块钱给我，我拿回去交差，回头你要是觉得亏了，就问刘智要。” 苏陌不愿意拿这笔明显被勒索的钱。 三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电梯声音响了，有人来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没说话。 萧茹今天穿的是香迪的新款连衣裙，浅灰与烟粉的撞色，看上去很高级。鞋子和耳环也是同系列的。 香迪是法国轻奢品牌，深受小资白领们的追捧。 苏陌和萧茹从电梯出来。 前台小妹捏着手机，正飞奔到电梯这边，看到她们，热情地打招呼：“萧总好，陌姐早啊。” 萧茹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了。 苏陌笑了笑打招呼：“去买早餐啊？” 前台小妹摁了下电梯，笑了笑：“嗯，今天早上起晚了。”先打卡再去吃早饭，很多白领都这样。 前台小妹：“萧总今天穿的好漂亮。” 苏陌知道，这不是奉承，因为连她自己都觉得，萧茹今天这套装备真不错，有钱有颜有气场。 萧茹笑了一下，踩着高跟鞋先走了，苏陌落在后面。 前台小妹小声说了句：“怪不得一身都是香迪的。” 苏陌回头诧异道：“为什么这么说？” 前台小妹答道：“今天香迪总部的艺术总监过来，怎么，萧总没告诉过你们设计部吗？” 61.第 61 章 v章订阅不足60%的, 需补足订阅，或, 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服务员热情地介绍道：“请问您想要什么材质的呢, 黄金还是白金, 这边还有宝石和钻石的。” “是送女朋友的吗, 这几个款式都不错, 这种圈型的显得手腕纤细，这种链条的显得精致……” 在邹星辰看来，这几个款式长得都一样，他也懒得挑：“给我拿条最贵的。” 买好手链，回家洗了个澡，换身衣服。 苏陌听见敲门声，看了一眼猫眼，打开门。 他今天穿着一件米色衬衫, 应该跟之前的的白色是同款，柏木纽扣一样地精致华贵, 仔细一点看，袖口一圈点缀着暗纹，像是植物图案。 “mdy，准备好了吗？” 苏陌笑了笑，转身拎起包：“嗯，走吧。” 她今天穿得也很好, 首饰是蒂凡尼的一套, 裙子六千块, 作为披肩的围巾四千块，鞋子三千五百块。这些是她衣柜里除了礼服最贵的一套。 苏陌锁好门，邹星辰侧过脸去看她：“我能帮你拿包吗？” 她自然地递过去，他自然地接过。 邹星辰摁了下电梯，毫不吝啬地夸赞：“茉莉，你今天很漂亮。” 她的裙子是浅粉色的，看起来十分温婉，米白色的丝巾与他的衬衫很搭。长长的黑色卷发披在肩后，色彩分明。 上了车，邹星辰绅士十足地探过身帮苏陌系安全带。 离得近了，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手指不经意触碰到她的手臂，温软地不像话。 为了方便他操作，副驾上的女人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这个动作令她的胸部高高耸起。 邹星辰从没跟女人这么近距离地相处过，她的体香绕着他的鼻尖，她的呼吸喷洒在他耳后。这令他感到不自在，一股莫名的燥热也从心底升了起来。 这是一个成熟男人的正常反应，他并不慌。 “哒”得一声，安全带扣好。 苏陌柔声：“谢谢你。” 他问她：“想吃什么菜？” 苏陌笑了笑：“我请你吃饭，当然是你来选。” 邹星辰：“西餐？” 苏陌：“嗯。” 车子在市中心的一家西餐厅门口停下。 高而阔的大门口站着两个门童，进去之后，貌美的服务小姐引路。整个餐厅的装修是黑红色调的，奢侈而优雅。 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光透射在正在拉小提琴的乐师身上，音乐从琴弦缓缓流淌出来。 苏陌有点想摁ctrl+z键，撤回刚才的话。 但她觉得丢人，那种，对不起我请不请这么贵的饭的那种话，打死她也说不出口。 她默默在心里计算着自己的银行卡余额，万一不够付怎么办。 不知道这样的餐厅接不接受花呗付款。要是不接受，她又该怎么办。 服务生送过来菜单，邹星辰请苏陌先点。 苏陌坐在软软的沙发座椅上，打开菜单，急切想要看看菜价，她尽量挑便宜点的，少点一点，就说自己在减肥好了。 谁知道，菜单上根本没标注价格。 这个可怜的姑娘陷入深深的焦虑，她再也听不见悦耳的音乐，看不见优美的环境。她看了一眼新买的爱马仕包包，要是没买这个包就好了。 苏陌点了块牛排，把菜单递给邹星辰：“我最近减肥。” 邹星辰接过菜单笑了笑：“你一点都不胖，不用减肥。” 苏陌勉强笑了一下。 邹星辰看来起来经常来这里吃饭，他连菜单都不用看，直接报了菜名。像是怕苏陌吃不饱似的，点了很多。 最后还点了瓶听起来十分昂贵的红酒。 苏陌温柔体贴道：“你待会不是要开车吗？” 邹星辰这才想起来，于是让服务员把红酒换成了果汁。苏陌稍微松了口气。 桌上的黑色小花瓶里插着一朵大红色的玫瑰花，邹星辰将那朵花拿出来，送给了苏陌，眉眼温柔：“这花很衬你。” 苏陌接过来，放在鼻端闻了闻，是喷过香水的，很香，但这并不能唤起她内心的愉悦。可怜姑娘的所有心思都在这顿饭的账单上。 她笑着说道：“谢谢，我很喜欢。” 除了茉莉花，她最喜欢的就是大红色的玫瑰。如此热烈又饱含热情，于百花之中，永远是最高傲的。因为美，就有了傲慢的资本。 所有的艺术家都不会拒绝一朵玫瑰花的美。 但此时，她看不到它的美。 邹星辰看着眼前的女人，橘黄色的灯光在她身上镀了层浅淡的光，雪白的皮肤比平常看着要柔上几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看见她眼底透着焦虑。 服务生很快把餐送了上来，摆满了大半个桌子。 邹星辰端过苏陌点的那份牛排，一边帮她切着，一边抬头问道：“有心事？有什么是我能帮到你的吗？” 苏陌当然是扬起唇角笑：“没有，没有心事。” 她看着邹星辰切牛排，他的手法很娴熟，切出来的一块块，薄厚适中。 她其实比他切得还要好。她在家里练过无数遍，用超市卖的最便宜的那种牛排练的。 邹星辰站起来，弯腰把切好的牛排放在苏陌面前，体贴入微。 平常的他其实没什么耐心帮女人切什么牛排。 苏陌尝了一口，没滋没味。 她优雅地擦了下唇，抬头笑了一下：“肉质不错，味道也刚好，很好吃。” 两人聊到了工作，苏陌说她是个设计师。一个还算体面的职业。 邹星辰莫名想起奥丽的那个跩逼设计师，还挂过他的电话，从来没有人能摔他的电话。他从心底并不认可一个平面设计师能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他笑了笑：“设计师很厉害啊，会画画，还会打字。” 现在三岁小孩都会打字了好吗。 苏陌想，他想表达的应该是字体设计。 聊到自己擅长的领域，苏陌完全沉浸其中，忘记了即将面临的囊中羞涩的困境。 “墙上那款海报，很好看，颜色搭配也不错，就是排版上，中间标题部分，留点白，效果会更好。” “另外一幅，排版很棒，但黄金分割线那块，红与绿，这两种对比色，色块面积和明度上的调配感觉还是出了点问题。” “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感觉。” 设计师的职业病，看见一幅设计就会在心里思量一翻。它哪里做的好，哪里做得不好，如果换成是我，会怎样处理。 那两幅海报皆出自名设计师之手。她全然不放在眼里。 邹星辰听不懂这些，但他完全被眼前的女人吸引了。 她在自己的领域里侃侃而谈，她的眼神是充满自信的，眼睛像是会放光。不管是灯光还是音乐，此刻都因她而失色。 他喜欢强者。像他自己一样，永远自信和强大。即使傲慢也是因为有资本。 此刻的她，如此迷人。 他认真问她：“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苏陌喝了口果汁，这酸酸甜甜的昂贵滋味将她的思维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她温柔地笑了笑：“我喜欢你这样的，又温暖又绅士。” 邹星辰对自己有非常清楚深刻的认知，他所表现出来的，不过是他演给她的假象罢了。 一桌子菜只吃了一小半，快结束的时候，苏陌拿起包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没办法了，她只能给妈妈打电话，让她给她打点钱，好买单。 苏陌走后，邹星辰买了单。 身后传来高跟鞋声，两个女人走过来。 声音粗哑的女人说道：“我刚才好像看见苏陌了。” 声音尖细的女人：“那个穷逼怎么敢来这种餐厅吃饭，疯了吧。” 声音粗哑的女人：“不是，她的样子好像跟以前读高中的时候不太一样了，包包都是爱马仕的。” 声音尖细的女人嗤笑一声：“她该不会来勾引有钱男人的吧，真不要脸，狗改不了吃屎，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声音粗哑的女人：“听说顾少从国外回来了……” …… 邹星辰嘴巴一向毒，他也从不懂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 撕开绅士的伪装，他露出了自己真实的一面，直接鄙夷道：“背后说人坏话，当心被雷劈。” 两个女人一同看过来，看是个长相不错的男人，火气先消了一半。 声音尖细的女人说道：“帅哥，奉劝你一句，离那个女人远点，她不过是看上你的钱罢了。” 62.第 62 章 v章订阅不足60%的, 需补足订阅，或, 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第二天，苏陌把星辰科技的项目全部弄好, 打包发了个邮件过去。 邹星辰在忙别的, 转发给了赵殊。 赵殊是被苏陌发过来的近三千字的设计说明给折服的。他也终于深刻地认识到, 芭比粉配豆绿色是多么地辣眼睛。 林小灵忍不住请教苏陌，问她是怎么做到的，大气中透着精致, 复古中透着时尚, 简单中透着不简单，这种匪夷所思到变态的要求。 “从复古纹样中提炼出现代元素, 并辅以简洁精致的字体设计，”苏陌抿了口茶, 弯起唇角，“至于简单和不简单的问题, 只要给简单的图形和颜色赋予与客户企业文化相关的意义就行了。” 一个优秀的设计师，首先应该是个聪明的人。投机取巧的不行, 用厚重的专业经验和能力堆砌起来的才可以。 这就是苏陌的底气。 而经验明显不足的林小灵只能被领导和客户骂趴下。 下午五点钟, 财务把这个月的工资发了下去，苏陌第一时间转了一万五给房东。省得对方再来找麻烦。 下班回到家, 苏陌用最快的速度换了身晚礼服, 然后坐在电脑前, 一边工作, 一边等邹星辰。 而此时，邹星辰正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电脑，沉浸在计算机的世界里如痴如醉，显然已经把音乐会的事忘到脑后了。 他工作起来就是这样，经常到忘我的境地。 直到起身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着西装：“赵殊，我今天为什么要穿西装？” 赵殊躺在椅背上喊道：“今天是您七天追妻计划的第二天。” …… 最后，邹星辰带着苏陌，在音乐会开场的前一秒钟赶到。。 舞台上的灯光暗了下去，几束银光打在大提琴演奏者身上，优美的旋律从琴弦上倾泻出来，时而优雅，时而高昂。 身侧的女人穿着一件黑色晚礼服，长发馆起，露出天鹅一般白皙精致的脖颈。 早已经进入了表演状态的邹星辰微微往苏陌身边倾斜了一下，低声问她：“喜欢吗？” 苏陌能感觉到身侧男人呼出来的气，喷洒在她耳边，有一种抓人心肺的痒。 她笑了笑，柔声道：“喜欢的。” vip座位令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们是区别于其他人的特别有钱的那一类人。 音乐会结束，两人走出演奏厅。 邹星辰买了两瓶水。 苏陌拧啊拧，拧啊拧：“哎呀，好紧哦，我拧不开呢。” 邹星辰笑了笑接过水杯，帮苏陌拧开：“你力气好小哦。” 苏陌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柔声道：“不是有你在吗。” 不是有你在吗，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这句话，对邹星辰尤其适用。 两人在附近的公园里，踏着月色散步。 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和身材高挑的妩媚女人，只要对视一眼，就能不动声色地把空气中的荷尔蒙点炸。 一个卖花的阿姨推着车走过来：“先生，给你女朋友买束花吧。” 果然跟拍电影一样，群演就这么来了。 邹星辰笑了笑，很会照顾身边女伴心情的样子：“阿姨您误会了。” 卖花阿姨很懂的样子：“我的花很灵的，买了我的花送给喜欢的人，心愿就会实现。” 这不光是个群演了，还是个助攻，要加鸡腿的。 邹星辰挑了下眉，挑了一束茉莉花，送给苏陌：“不知这位仙女一样的美人，愿不愿意接受这束花。” 苏陌接过来，放在鼻端嗅了嗅，轻声道：“好香哦，我好喜欢。” 月光透过树枝洒在两人的影子上，一阵风将茉莉花的香味吹散，萦绕在这片诗情画意的空间里。 邹星辰突然停下来：“我昨天看见了。” “很帅气啊，”他笑了笑，“一下把人踹飞了。” 苏陌心里猛得一跳，生怕自己人设崩塌，赶紧弯着唇角解释道：“那个啊，是以前瞎学的，妈妈说可以用来防身。” 反正瞒不过去了，干脆主动承认道：“我们淑女也可以力气很大哦。” 邹星辰到旁边的自动贩卖机上又买了瓶水递过去：“再试试，能打开吗？” 苏陌接过来，轻轻一拧就打开了，抬头冲邹星辰挑了下眉，真实又俏皮。 两人一起笑了。 像傻瓜一样。 没有理由，却分外愉悦。 邹星辰看着眼前的女人，这一瞬间，他看见星空落在了她的眼睛里：“苏陌，我想追你。” 苏陌微微低头，作羞涩状。 这时，邹星辰的电话响了起来，是负责照顾奶奶的保姆刘婶打来的，说奶奶身体身体又不舒服了，需要他尽快回去一趟。 邹星辰帮苏陌叫了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对她嘱咐道：“到家发个消息给我。” 去奶奶家的路上，邹星辰才想起来自己好像丢分了。 网上说，帮女人叫完车，要随手把车牌号拍下来，才显得温柔贴贴。 一处高档别墅区，邹星辰打开门。 “奶奶，我回来了。” 刘婶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碗桂花小圆子，笑了笑：“少爷回来了。” 哪里像有事的样子。 邹星辰微微放心，脱下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 周奶奶从客厅走过来：“听你妈妈说，给你安排的跟钱家闺女的相亲，你推掉了？” 邹星辰把周奶奶扶到餐桌前坐好，接过刘婶递过来的小圆子，吹了吹：“不用他们费心，我自己找。” 周奶奶并不是邹星辰的亲奶奶。 邹星辰十岁那年，父亲去世，母亲带着他改嫁到周家。周家原来有个跟他同龄的女孩，十几年前死了。他现在是西琼首富周家唯一的继承人，只要他愿意改姓周。 但邹星辰不愿意。 他与周家的人并不亲近，除了这个奶奶。 周奶奶握着邹星辰的手，语重心长：“老钱家那闺女我见过一回，各方面跟你都合适。” 邹星辰舀了勺小圆子递到奶奶唇边，脸上没什么情绪，一看就没把大人的话听进去。 周奶奶叹气：“奶奶的身体你也知道，得了那种病，没多少日子可活了。你得抓紧了。” 胃癌晚期。 周奶奶吃了口圆子，又叹气，脸上的皱纹愈发深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跟哪个女人在一起过。奶奶是怕你一个人孤独终老。奶奶不放心你啊。” 一顿宵夜，大多数时间都是周奶奶在说话，邹星辰本来话就不多，今天跟苏陌在一起的时候，已经把他一天的话量说完了。 临走的时候，周奶奶不死心地问道：“真不考虑去见见钱小姐了？” 邹星辰：“她鼻孔太大了。” 周奶奶：“那王家的二小姐呢？” 邹星辰：“她眼睛太小了。” 周奶奶：“赵家的呢？” 邹星辰：“她腿短，还黑。” 周奶奶抬手在邹星辰胳膊上捶了一下，又气又笑：“眼光怎么这么高，这么挑剔呢你。” 邹星辰：“奶奶，我有女朋友了。” 这下周奶奶开心了，拉着他不让走，问东问西。 最后，邹星辰无奈道：“一有时间就带来给您看。” 周奶奶和刘婶站在别墅门口，看邹星辰的车子消失在夜色中。 周奶奶又叹气：“这孩子可怜啊。” 起风了，刘婶扶着老人进屋。 西琼市的夜色和风景是什么样子的，邹星辰已经很多年没认真注意过了。他开着车，脸上没什么情绪，眼睛只看着前方的路，不看其他任何颜色。 苏陌回到家开门，打开灯，发现刘智和一个高大的陌生男人坐在她家客厅的沙发上。 刘智鼻青脸肿，旁边的男人纹着花臂，下巴一道可怖的疤痕，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人。 “出去。”苏陌把门开大，冷声道，“租金今天下午就打给你了。” 刘智站起来，指了指自己肿成猪头似的脸：“租房合同规定，昨天就该交的，就是因为你拖了一天，老子他妈昨天半夜被闷在被子里打。” 刘智好赌，是被追债的人打的，旁边那人就是跟着来收债的。 刘智拔高音量：“医药费你得出，连检查带治疗，加上营养费精神损失费还有误工费。” 他说完，转头对疤痕男说道：“差的四千块钱我实在没有了，你们问她要吧，看她穿得多光鲜，绝对有钱。” 苏陌看了刘智一眼：“给老娘滚蛋。” 刘智条件反射似地往后退了两步，躲在疤痕男身后。他对昨天挨的那一脚印象太深刻了。 疤痕男对苏陌说道：“这样，你先把四千块钱给我，我拿回去交差，回头你要是觉得亏了，就问刘智要。” 苏陌不愿意拿这笔明显被勒索的钱。 三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电梯声音响了，有人来了。 周奶奶把邹星辰拉到一边，将刚才没送出去的传家戒指塞到他手里，小声嘱咐：“送不出去就别进这个家门了。” 邹星辰推回去：“还没到时候。” 周奶奶打了他手一下，威胁道：“这事要办不成，给你安排一大堆相亲，就从老钱家那孙女开始。” 以前有段时间，苏陌的左边耳朵一直都是嗡嗡的，白天黑夜，持续了两个星期。 那是被钱媛一书包砸下去砸出来的。好在之后自己就好了，不然她现在就是个残疾人了。 所以苏陌清楚地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五一假期结束，正式开始上班。 因为萧茹的升职，首席设计师的职位出现了一个空缺。 一大早，公司休息室就坐了好几位面试者。等待着筛选和被筛选。 萧茹拿着一叠简历，踩着高跟鞋从苏陌身边经过，一边自言自语道：“当领导真是辛苦，什么都要操心。” 63.第 63 章 v章订阅不足60%的, 需补足订阅, 或，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因为昨天苏陌从星辰科技签合同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严格来说吧，也算不上不太好, 总结起来就是, 脸色和眼色很复杂。 苏陌打开电脑和手绘板：“没, 他们哪敢。” 林小灵把椅子拉到苏陌身边，小声：“那, 那个声音很好听的那个, 就是骂人特别厉害的那个，长得帅吗？” 苏陌靠在椅背上, 等电脑开机，微微眯了下眼睛, 脑子里的第一个画面就是邹星辰在会议室拍着桌子骂人的样子：“长得，凑合吧，一般般。” 林小灵看起来有点失望：“哦, 原来网上说的是真的，声音好听的人, 长得都不太好看。” 苏陌：“也不是不太好看吧，就挺好看的。” 林小灵：“所以到底是好看，还是不好看。” 苏陌：“不好看。” 林小灵：“.…..” 刘总叫苏陌去趟办公室。 说的是香迪的项目, 这个项目对奥丽来说, 太重要了。 香迪要的是中国区盛夏视觉系列设计, 手绘为主。除了要表达出香迪品牌本身的艺术和文化，还要融合中国特色，两者相互碰撞，在碰撞中实现统一。 对香迪来说，这是一次大胆的尝试，对奥丽和苏陌来说，这是一次巨大的挑战和机遇。 苏陌汇报了一下工作进展：“初步的设计构想已经做好了，ppt我一会发您邮件。” 刘总点了下头：“下午开会，大家一起看看。” 苏陌准备走的时候，刘总突然叫住她：“小苏。” 苏陌停下脚步。 刘总说道：“李副总的事，别往心上去，好好干，公司不会亏待你的。” 对李副总陷害她接私单的事，刘总以香迪的项目作为补偿给了苏陌。 苏陌抬头：“刘总，假如没有李副总的事，香迪的项目您还是会给我的是吧？” 她态度明明谦逊，落在人耳朵里，却显出一种强者睥睨天下的自信和霸气。用邹星辰的话总结起来就是，跩地要死。 刘总没说话，因为被苏陌说中了，他是借花献佛了。 整个奥丽，苏陌的专业水平最高。奥丽要给香迪一个满意的答卷，打开国际奢侈品市场，就必须拿出最好的作品来。 所以李副总性骚扰不成，陷害她，害她丢了艺术总监职位的事，付出的是零代价。 苏陌笑了笑：“刘总您先忙。” 从办公室出来，苏陌往自己工位上走。 林小灵接水的时候帮苏陌也续了一杯，苏陌接过来，说谢谢。 苏陌平时都是笑脸迎人，不管对职位比她高的还是低的，熟悉还是不熟悉的同事。但此时她没笑。 林小灵没好多问，她正准备继续做手上的事情时，突然听苏陌说道：“小灵，以后要努力成长啊。” 林小灵回头。 苏陌端着茶杯：“只有成为强者，才有对现实谈判的筹码和反抗的底气。才能过得不那么委屈。” 林小灵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砰”地一声，对面组的一位首席设计师突然砸了下鼠标，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有人小声问：“怎么了啊？” 那位设计师低声埋怨道：“又给我分配了两个新项目，手上的活做都做不完，还越做越多。” 萧茹发完那封工作分配的邮件，从办公室出来。 “没办法啊，苏陌那组不能再派新项目了。” “现在的重点是香迪的项目。大家都辛苦点，配合一下苏陌的工作。” 有人小声逼逼：“那功劳和名誉都算她的了。”他们其他这些人，就活该干些累活杂活什么好都捞不到的活，最后都给她一个人铺路了。 谁都不会情愿。 苏陌看了萧茹一眼，站起来说道：“谢谢萧总的体贴，我们组忙得过来，不用特别照顾。” 又对设计部的其他人说道：“今天的下午茶我请。” 有人翻了个白眼。 苏陌跟着萧茹进了办公室：“你故意的吧。” 因为自己的私人恩怨，挑拨属下员工之间的矛盾，这样的领导真是不多见。 萧茹坐下来，噼里啪啦地打着笔记本键盘，眼皮子都不抬：“我那是体恤你，怕你忙不过来。” “还有，对领导说话客气点。” 苏陌拉了张椅子坐下来：“萧茹，你段数比以前高了，我可真是小看你了。” “你以前可蠢了。” “你第一次把项目搞砸，谁给你收拾的烂摊子。你半夜发烧，谁带你去医院的。你被男人劈腿，谁带你找回场子的。这些你都还忘了吗。” 萧茹摔掉鼠标，站起来大声指责道：“苏陌，你特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我亲近，不就是看我穷吗。那时候，我家庭条件不好，穿的不好，打扮的也寒酸。好衬托你的一身名牌，好膨胀你的虚荣心！” 苏陌站起来：“就算我再虚荣心膨胀，也从来没有用卑鄙的手段对付过别人。” “你搁我这装什么好人。”萧茹冷笑一声，“李副总的老婆总不会无缘无故闹到公司。是你吧苏陌，企图爬上李副总的床，好把我拉下来，自己上位。” “好在人李副总定力好，没中你的媚计。” 苏陌懒得解释，昨晚跟邹星辰在一起的时候，她接到的陌生电话就是李副总的老婆打过来的。 她跟苏陌道歉，说已经查清楚了，跟李副总聊骚的不是苏陌，是李副总把他一个炮友的名字备注成了苏陌。 意淫。 这时，有人敲门：“萧茹，李副总让你去一下他办公室。” 苏陌走出办公室，做完香迪的项目，她就跳槽。去一个没有性骚扰也不用勾心斗角大家各凭实力说话的公司。 她走进安全出口，靠在楼梯边点了一根烟。 薄荷味的香烟涌入喉咙，像刮着一阵疲惫的风。 除了工作上的烦恼，还有感情上的。 最初愿意喜欢邹星辰，是因为她对绅士型男人的征服欲，以为这样就能把过去的自己解脱出来。 这种动机就不单纯。 现在他不是她想要征服的男人了，那她对他的感情还剩下什么呢。 喜欢他吗？ 还是不喜欢？ 她自己也没个答案。 手机有短信进来，提醒她，她的快递被放在小区自提柜里了。 是她给邹星辰买的颈椎贴，她家里有一盒，这盒原本是想让他放在公司里用的。 苏陌烦躁地把手机收了起来，她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下的订单。她觉得自己是脑子进水了，才会给那个毒舌跩逼男买颈椎贴。 顾北图是无意中看见苏陌的。 他的新公司成立，就在这栋楼的第十楼。乘错电梯在十一楼下了，懒得等下一班电梯，打算走楼梯下去。 苏陌的公司就在十一楼。 顾北图站在安全通道门口，透过虚开的浅灰色安全推门，看见了靠在楼梯扶手边上的女人。 她穿着一件大红色的t恤，黑色高腰牛仔短裤，t恤下摆松松塞进裤腰里，一头海藻似的黑发垂在肩后，一缕搭在胸前，挡住了小半张脸。 她斜斜靠在楼梯扶手边上，红唇咬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烟雾下看不清她的眼睛，只觉得虚空，一片虚空。 在这白墙灰瓦之间，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苏陌听见顾北图的声音，看了他一眼，语气很淡，疏离又冷漠：“关你什么事。” 当初的她有多自卑，现在的她就表现得多高傲。 顾北图走过去：“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苏陌摁灭烟头：“别想了，永远都不会。” 她说完，拉开安全通道的门，准备出去。 顾北图拉了她手臂一下。 苏陌用力甩开手，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别特么碰我。” 顾北图：“是因为我，才学会的抽烟吗？” 苏陌没回头：“我有男朋友，顾少这么说话，不合适。” 她走出门，听见顾北图说：“我会赢他的。” 顾北图自打出生以来，一直都是天之骄子一般的存在，他外形帅气，带着贵公子的绅士气质。他聪明好学智商高，各种考试都是第一名。不管走到哪里，他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直到高考结束，进入西琼大学。那个叫邹星辰的大三学长打破了这一切。从此，他就活在了那个人的阴影下。 甚至连他当时喜欢的女人，都移情别恋到邹星辰身上了。 那是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超越的存在，这让他怎么甘心。所以他回来了，回到国内计算机游戏领域。 看见顾北图落在邹星辰手上，苏陌只觉得痛快。 所以当邹星辰打来电话的时候，她的语气都柔了几分：“阿辰，今天几点下班？” 64.正文完 v章订阅不足60%的，需补足订阅, 或, 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他的公司从不收留蠢材, 这是邹星辰的原话。 正在往保温杯里放枸杞的赵殊看见邹星辰进来, 例行代表广大公司员工喊着心声：“老大, 什么时候能招个女人进来。咱们这阳气太重了。” 邹星辰看了一眼旁边穿裙子的：“那不就有个吗。” 赵殊嫌弃道：“女装大佬和真正的女人, 是两个概念。” 周北理了一下裙摆, 颇为自豪地说道：“三流码农写ui，二流码农写架构, 一流码农写算法, 顶级码农穿女装。” 当然，他只在写代码的时候有这个癖好, 从不在外面穿。 周北对着键盘噼里啪啦一阵打字：“穿女装写代码有速度加成，还能降低bug率呢。” “操，谁把咖啡泼老子桌上了。” 他一身波西米亚长裙，搭配着一口糙话，画面略显诡异。 邹星辰打开电脑, 歪在沙发上。 赵殊拉了张椅子过来：“七天追妻计划第三天。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办公室众人闻到八卦的气息，围了上来。 有人问：“什么样的女人？” 邹总是个什么眼光, 谁都知道。就那股天大地大不如老子最大的傲慢劲，从来就没把哪个女人放进眼里过。 正当众人以为邹星辰不会回答的时候, 突然听见他说话了：“还行。” 他眼里的还行就是他们眼里非常完美的意思了。 邹星辰问赵殊：“遇江那边怎么说？”遇江就是拜托他们开发小说阅读app的公司。 谈到工作, 赵殊认真道：“客户很满意, 就是他们还想再加两个新功能, 我还没给回复。主要怕时间上和咱们的游戏项目冲突。” 邹星辰脸上没什么情绪：“加钱。” 赵殊：“这样的话，新功能所需要的美术界面设计，需要跟奥丽那边再签个合同。” 邹星辰点了下头：“你来谈，遇江那边需求定下来了，让奥丽的人过来。” “指定用那个，”他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好说道，“跩逼设计师。” “看她做得也不怎么样，设计费压低点。” 其实要不是他们公司原来的设计师离职了，他们也不用找外包。 赵殊忍不住又开始说：“老大，快招个女人吧！” 他们原来的设计师郑麒麟，就是因为三十岁了还单着，家里催婚催得紧，公司又一个女的都没有，加上越来越高的发际线带来的危机感。就离职打算去别的公司找老婆，临走时说等完成结婚大业再回来，让艺术总监的位子一定要给他留着。 邹星辰的公司里没有蠢材，包括郑麒麟，这是个插画大触，二次元微博账号有一百多万的粉丝，每天被一帮小女生追着喊太太太太产粮产粮。 这个五一，苏陌没有旅游度假计划。 她打电话叫人过来换锁，防止像昨晚那样，房东刘智突然出现在家里的客厅。 工人换锁的时候，苏陌拿出新买的橘色爱马仕包包，找了条爱马仕丝巾系在上面装饰，看起来贵相十足。 她把这个包放在餐桌花瓶后面，对着花瓶里的鲜花拍了张照片，加了层滤镜之后发朋友圈。 为了凸显画面的内容，文字就编辑得很简单：“今天的花也很好看。” 很快收获了预料之中的点赞和留言。 “有钱人，爱马仕。” “这款丝巾老贵了。” “贫穷少女默默舔屏。” 苏陌躺在沙发上翻看了一遍评论，心里有一种空虚的满足。 她承认，今天的自己是个心机炫富婊。 世人都俗，以钱分人。明明花才是主角，她们却总把目光放在金钱价值更大的配角上。 一堆浮华里，只有朴实的林小灵评论道：“好漂亮的花。” 这就是苏陌喜欢林小灵，愿意提携她对她好的原因。 工人换好锁，苏陌收拾了一下，准备回她爸妈家。 一打开门，童秋蔓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茉莉，怎么这么晚才来。” 苏陌放下包：“堵车。” 苏陌家条件很一般。妈妈童秋蔓在百货商场上班，爸爸苏培元在国营钢厂做车间主任。 苏培元性格老实又宠老婆，也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就尽量让老婆舒心，家里什么事都听童秋蔓的。 童秋蔓年轻的时候是个小模特，沾染了不少那个圈子的虚荣。脑子一热嫁给了爱情，过上了与繁华丝毫不沾边的生活。 童秋蔓对女儿最大的要求就是嫁个有钱人，将来不要像她一样，买个包包都要花掉两个月的工资。 苏陌从小被送去学芭蕾，学钢琴，学画画，学骑马，一切名媛淑女应该会的，她都被要求学。举全家之力，甚至透支信用卡来培养她。 读中学的时候，童秋蔓为了把苏陌送到贵族学校，接受名流熏陶，卖了一套房子用来托关系走后门交学费。后来苏陌哭着要转学：“妈，我与她们格格不入，我要转学，不然我就不上学了。” 以钱媛为首的那四个女孩，她们端着名媛淑女的架子，背地里却把她的书包扔在地上狠狠踩踏。她们跩着她的头发，用最恶毒下贱的语言侮辱她。 童秋蔓第一次打了小苏陌一巴掌：“什么格格不入，你怎么能这么看低自己。妈妈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大人总是打着爱的名义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到子女身上，全然不知她正身处深渊，被一种叫做自卑的因子狠狠吞噬。 苏陌打开抽屉，里面躺着一个皱巴巴的信封，上面写着“顾北图（亲启）”，少女时期的笔迹，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最后被无情践踏。 有人作出吃惊状：“天哪，她该不会真的以为校草喜欢她吧，校草跟校花钱媛才是一对好吗。” 有人嘲讽：“听说她约了顾北图明天见面，我刚看见她拆快递了，就网上九块九包邮的那种口红，也不怕中毒。” 有人讥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顾家那是她能高攀得上的吗。” 也有人说的是真相：“就是，也不看看她自己是个什么出身。” …… “茉莉，出来吃饭了，妈妈烧了你最爱的糖醋排骨。” “人都瘦了，是不是平时没好好吃饭？” 阳台上晒着她的被子，床单也是新换的。书桌上一丝灰尘也没有。 这就是苏陌对童秋蔓恨不起来的原因。 午饭后，苏培元洗碗，童秋蔓从卧室拿出来一件衬衫，在身上比划着给苏陌看：“好看吗，一千多块呢。” 不愧是年轻时当过模特的人，即使年龄大了，过着并不富裕的生活，童秋蔓的气质依然不错。 苏陌的好身材就是从这遗传的。 苏培元在厨房搭了句：“打两折的时候买的。” 童秋蔓：“我不管，反正老刘她们问起来，我就说一千多买的。” 苏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起身去阳台接，随手关了门，还上了锁。 等她接完电话回来，童秋蔓问道：“是男人吗？” 苏陌点头。 童秋蔓紧张起来：“个人条件怎么样，尤其是家庭条件。” 苏陌：“挺好的，开公司的。”虽然不知道家庭条件，从他的举止教养和他开的限量版宾利就可以看出来他的身份，非富即贵。 童秋蔓还是不放心：“乖囡，妈妈跟你说，对方的情况一定要搞清楚，很多民营小老板看着是个这个总那个总的很威风，其实公司里根本就没几个人，穷得要死。” 手下只有七个人，现在还剩六个了的民营小老板邹星辰打了个喷嚏。 童秋蔓：“你得找那种家庭教养好，根基好的那种。” 邹星辰又打了个喷嚏。害得他险些以为自己感冒了 苏陌不喜欢童秋蔓念叨这些：“知道了。” 又道：“我今晚不在这睡了，晚上有约会，还有点工作要做，得回去。” 就在刚刚，她答应了邹星辰的约会，并提出来要请他吃饭。这是之前听音乐会的时候就说好的。 临出门的时候，童秋蔓想起来一件事：“茉莉，昨天你的一个同学，电话打到家里来了。” 苏陌一边换鞋一边抬头问道：“叫什么？” 童秋蔓：“说姓顾，问要你的手机号码。” 这双高跟鞋是新的，有点磨脚，苏陌穿进去的时候碰到了被磨破的皮，疼得慌。 “你给了吗？” 童秋蔓：“没，怕别是什么诈骗电话。” 苏陌穿好鞋，拎起她的爱马仕包包：“那就好。” 童秋蔓：“真是骗子打的啊。” 苏陌走出门：“嗯，骗子。” 现在是下午三点钟，离晚上约定的时间还早，苏末有三个小时的时间用来打扮。 她洗了个澡，看了一眼平常惯用的茉莉白茶味的香水，拿起另一瓶味道偏性感的香奈儿五号。 喷洒在耳后、手腕、头发和脚踝上。 最后从衣柜里挑出来一套新买的黑色蕾丝内衣。 邹星辰坐在沙发上，一脚踹翻了茶几上的抽纸。 他懊恼又烦躁。 他第一次亲她，竟然亲在了鼻子上。 然后声控灯就亮了，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就好像zuo爱的时候搞错了地方。 这个骄傲的男人无法容忍这样巨大的技术失误，他要按ctrl+z键撤回刚才的操作，重新完美地进行一遍。 他起身打开门，敲了敲苏陌家的门。 苏陌刚洗完澡，穿着睡衣，头发还没来得及吹，额前碎发滴着水，双唇像是被水浸过一般，莹润可口。 邹星辰垂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不小心落在她心口。 白皙饱满，高高耸立，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了颤。 邹星辰偏过脸去，比刚才还要烦躁：“算了。” 说完又折回了自己家。 苏陌：“.…..” 苏陌拿到了香迪的项目，成为了全公司的焦点。羡慕的人多，嫉妒的人也不少。 脸色最难看的就是萧茹。这个项目本来该是她这个艺术总监的。刘总偏心的很明显。这让她的脸面有点挂不住。 萧茹从总监办公室出来，对苏陌说道：“星辰科技的项目，别忘了跟进，客户刚都把电话打到我这了，你这种工作态度是不行的。” 气压低得吓人，整个设计部没人敢说话。 苏陌从电脑屏幕里抬起头来：“今天忙着跟香迪的人联系，一时把星辰科技的事忘了。” 提到香迪，萧茹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她开始训话：“每个客户都是我们的上帝，不能因为项目的大小而区别对待，这对公司形象不好。” 苏陌回了一个职业式的笑容：“好的萧总，这就联系他们。” 萧茹回了办公室。 前台妹子打来电话，让苏陌过去拿一下花。 苏陌抱着一束热烈的红玫瑰回到座位上。 林小灵等几个年轻的小姑娘围上来：“陌姐，有情况啊这是。” “是昨天那个绅士宾利男吧。” “我跟你们说哦，我亲眼看见了，可帅了。人温柔，又很绅士。” 苏陌虚伪地笑了笑：“一般般啦。” 一个女同事打趣道：“既然一般般，那让给我们吧。” 苏陌继续笑：“滚滚滚。” 她拨通了邹星辰的电话，声音一样很温柔：“阿辰，你的花我收到了，很漂亮，谢谢。” 邹星辰站在办公室窗边：“嗯，你喜欢就好。” 赵殊把耳朵贴在邹星辰手机边，被邹星辰踹了一脚，踹跑了。 他临跑之前对手机喊了声：“嫂子好。” 办公室其他人一块附和：“嫂子辛苦了。” 邹星辰瞪了他们一眼，拿着电话去走廊去了。 苏陌说道：“今晚不用过来接我了，也不用在家里等我，这几天我会很忙。” 邹星辰嗯了声，将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也会很忙。 苏陌：“你工作还好吗？” 邹星辰：“挺顺利的，你呢。” 苏陌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挺好的，就是遇到了一家难缠的客户，凶地不得了。不说了，我该联系他们了。” 不多一会，赵殊就接到了奥丽那个跩逼设计师的电话。 他对着电话沟通了几句，转头对邹星辰说道：“老大，下午三点行不。奥丽的设计师过来。” 邹星辰最烦写代码的时候被人打断：“这么点小事，别来烦我。” 赵殊对着电话：“我们老总说十分高兴也十分期待与奥丽的再次合作。” “那咱们下午见。” 中午吃饭的时候，赵殊问邹星辰：“什么时候有机会，把嫂子带来看看啊。” 邹星辰夹了块鸡腿：“过几天吧，她也挺忙的。” 赵殊：“嫂子是做什么工作的？” 邹星辰：“设计师。” 赵殊：“哇。” 邹星辰斜了他一眼：“哇屁。” “米越，文案策划写得怎么样了？” 米越汇报道：“差不多了吧。” 邹星辰：“下午两点开会。” 米越的专业是计算机，业余喜欢写点种马文发在网上，虽然扑街，但却是整个星辰科技文笔最好的一个，据说跟某网文男频大神是基友。因此米越除了写程序，还挑起了文案策划总监的职务。 苏陌和林小灵在美食街吃午饭。 这家的石锅拌饭很好吃。 苏陌把自己碗里还没动筷子的肌肉块夹了几块给林小灵：“她们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说的是成天喜欢围在萧茹身边的两个ae。 林小灵拌了拌碗里的饭，笑了笑说道：“没事，我不理她们就好了。” 苏陌换了个话题：“你谈过恋爱吗？” 林小灵笑了笑，脸一下就红了：“就，他前几天跟我表白了，我高中同学。” 苏陌抬头：“那你喜欢他吗？” 林小灵低着头，声音跟蚊子似的：“喜欢。” 苏陌：“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林小灵：“就，就一提到他吧，心里就很开心很愉悦，还会心跳加速。” 苏陌嗯了一声，没说话。 吃好饭，苏陌说道：“我下午两点钟去一趟星辰科技，差不多五点之前能回来。” 星辰科技的项目一开始是林小灵负责的，她太了解这个项目的可怕之处了。项目期间，她每天都能被对方骂哭好几遍。 现在想想，依然心有余悸。 “陌姐，那你可得注意点，那个客户，可凶了。最喜欢骂人蠢猪。” 苏陌勾了下唇：“他要敢骂我，我就敢骂他。” 林小灵还是不太放心：“可那是客户，万一项目砸了，萧总那边……” 苏陌挽着林小灵的胳膊，两人走出餐厅：“放心，我有分寸。” 整个设计部，办事最稳的就是苏陌了。 有的设计师个性太过张扬，一心只想在作品上表达自己的思想和理念，而忽略了客户的需求。有的设计师又太过于商业，忽略了作品的艺术价值。 林小灵崇拜苏陌，因为她总能在商业和艺术之间博取一个平衡。这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对专业和情商要求都很高。 回到公司，苏陌查了一下星辰科技的行车路线。离奥丽不算远，公交也就三站路的距离，半个小时最多了。 她临出发前去洗手间补了个妆，口红用的低调的南瓜色，看起来精神一点就可以，反而太过艳丽的，给人的压迫感太强，并不适合见客户。 苏陌回到位子整理了一下包，带着合同出门。 下午两点半，等公交车的人不多。 她坐在位子上往窗外看，琼花花期还没过，街道被一片翠绿和雪白覆盖着。 前面位子上坐了一对情侣。 女人靠在男人肩膀上睡着了，男人轻轻抬手，把女人的头发往后面撩了撩，让她睡得舒服一点。 但那缕头发很快又滑了下去，挠在女人脸颊边。女人动了动，但没醒。 男人又把那缕头发往后撩，防止再掉下去，就这样一直用手拦着。温柔又体贴。 到站，男人叫醒女人，手牵着手下了车。 苏陌看着前面空着的座位，想起了邹星辰。 如此温柔。 车子到站，苏陌才发现，她是不是有点小瞧了那个星辰科技公司。 跟奥丽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这办公楼太气派了，外墙的深蓝玻璃反射着太阳光，灼灼生辉。门口喷泉喷出来的水柱落在铺满雨花石的浅水池里，涟漪声阵阵。 出入的上班族们衣着光鲜，其中混杂着几个外国人，边走边用英文交谈着。 苏陌走进办公楼，在反光墙面上看了一眼自己今天的装扮。 浅灰色高档职业套裙，黑色尖头高跟鞋，高而利索的马尾辫，走路的时候随着她的节奏晃动。 还好不给奥丽，也不会给她自己丢人。 星辰科技在九楼，苏陌摁好电梯，抬头挺胸地站着等。 电梯门打开苏陌走进去，后面突然又冲过来一个人，手上拎着好几杯咖啡。 他为了赶电梯跑得太快，差点没刹住车，手上的咖啡.因为惯性晃了几晃。 其中一杯盖子没盖好，咖啡洒出来了，杯盖和杯身上被褐色的液体弄脏了。 那人低头看了一眼，发出一阵鬼哭狼嚎似的声音：“卧槽，卧槽，完蛋了，这杯是老大的。” 赵殊嚎完注意到电梯里还有个美女，马上闭了嘴，抬手摁电梯的时候，发现九楼已经摁好了。 电梯里就苏陌和赵殊两个人。 赵殊多看了苏陌一眼：“你也去九楼？” 苏陌高冷地点了下头：“嗯。” 赵殊试探道：“奥丽的设计师？” 苏陌把高冷的表情换下来，笑了一下说道：“对，我叫苏陌，请问您是？” 赵殊笑了笑：“我是星辰科技的艺术总监啊。” 苏陌开始商业吹捧：“这么一说，我听出你的声音来了，真人比电话里声音还要好听。” 面对美人的夸奖，赵殊已经飘地找不到北了。 电梯到了，两人一块出来，苏陌从包里拿出来一包湿纸巾递给赵殊：“杯盖上的咖啡渍擦掉，你们老大就看不出来了。” 赵殊十分感激地接过来，把苏陌带进公司：“麻烦先等我一下。” 说完把咖啡杯子放在前台，用湿纸巾把咖啡渍擦掉：“谢谢你啊。” 苏陌礼貌地站在一边笑了笑说道：“没事。” 星辰科技的工作区域并不大，但装修和设施都是极为豪华的，连门边的小沙发，都是美国进口的大品牌。 就是人少，到处不见人。前台都是空的。 赵殊解释道：“都在会议室开会呢。” 赵殊把苏陌安置在会客室：“稍等一下啊，我跟我们老大说声。” 苏陌：“不用惊动你们老总了吧，你不是艺术总监吗，应该能做主吧。” 她实在不想跟星辰科技的那位傲慢自大的老总打交道。 赵殊从纸袋里拿出一杯咖啡放在苏陌面前的桌子上：“先喝杯咖啡吧。” 苏陌客气道：“不用了，你们买的都是正好的。” “不，这是特地给你准备的。”赵殊说道，“我们公司妹子少，对妹子就会多照顾一点。” 是根本就一个都没有好吗。 苏陌笑了笑：“你们公司的文化氛围真好哈。” 赵殊：“要不，你跳槽来我们公司呗，我们缺设计师。” 苏陌：“咖啡要凉了。” 赵殊赶紧拎着咖啡走了。 苏陌坐下来，来这个公司上班，她怕不是要被这的老总天天骂死。就算骂不死，就那对设计一窍不通还喜欢指点江山的臭毛病，迟早得把她逼走。 赵殊来到会议室，把手上的咖啡分给每一个人。 邹星辰坐在会议桌的最前面，接过咖啡杯子，掀了下眼皮子：“你在我咖啡里面下药了，要篡位？” 赵殊一脸懵：“没啊，哪敢啊。” 邹星辰：“杯盖上怎么一股茉莉花味。” 他平常对这么点小事不会注意到，也不会去关心，只因为这个味道太容易搅乱他的思绪了。 那女人身上惯常带着的。 赵殊嘿嘿笑了笑，大约是刚才用奥丽设计师的湿巾擦咖啡渍的时候留下的香味。 赵殊对这会议室众人说道：“老大，我跟你们说哦，奥丽的那个设计师，长得可漂亮了，我一会看看能不能挖咱们公司来。她要是愿意来，我艺术总监的位子就给她了。” 邹星辰轻轻呵了一声：“那个跩逼设计师。算了吧。” 好像这个公司只能他一个人跩似的。 邹星辰喝了口咖啡，把被子放桌子上，对米越说道：“继续。” 米越一边播放幻灯片ppt一边说道：“《缥缈之路》主题设定的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十六岁白衣少年提剑走江湖……” 他讲到一半，突然说道：“我去下洗手间。” 没过一会，周北也站了起来：“我也去下洗手间。” 丁冬春：“我也去。” 王子淮：“还有我。” 其他人：“我我我。” …… 赵殊重新回到休息室，对苏陌说道：“久等了。” 苏陌站起来，从包里拿出合同，递了一份给赵殊：“赵总看看有什么问题吗？” 赵殊接过来，看了看：“没问题，跟在电话里谈的一样。”说完拿出签字笔，刷刷签了字。 两人坐下来，开始谈接下来的合作。 苏陌：“新加的两个页面的设计需求，你们这边整理好，就尽快发我一份吧。” 赵殊点头：“没问题。” 苏陌：“那赵总您这边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赵殊想了一下：“没有了。” 休息室门口不断有人经过，周北经过了两次，丁冬春一次，王子淮三次，都装作不经意地往休息室里面看。 苏陌看见来来往往的人，笑了笑：“你们公司，挺忙的哈。” 赵殊：“不忙不忙。” 苏陌起身：“那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后续咱们就电话里沟通。” 赵殊跟着站起来：“没问题。” 他把苏陌送到公司门口，带她走到乘电梯的地方，摁好电梯说道：“以后有时间的话，可以来我们公司玩。” 苏陌：“谢谢。” 她才不会愿意来好吗，这次是侥幸，没有碰上他们老总。 电梯来了，苏陌进去。 赵殊返回去。 整个会议室只剩下邹星辰一个人了，他握着咖啡杯子，靠在窗边，给苏陌打了个电话。 是刚刚茉莉花的香味提醒了他，他有点想她。 苏陌从电梯出来，接通邹星辰的电话，边走边说道：“喂。” 邹星辰嗯了声：“打扰你工作了没？” 苏陌：“没有，我刚忙完。” 邹星辰声音低柔：“没事，就是跟你说一声，晚上我可能要加班。” 苏陌笑了笑，柔声道：“阿辰，你是不是想我了啊。” 邹星辰一下子脸红了，莫名想起昨天晚上那个并不完美的吻，他声音柔了几分：“晚上回家见。” 邹星辰挂了电话，很快进来了一个新的电话。 客户打来的，说他们公司给他们做的收款系统瘫痪了，出现了大量的数据错乱。 对方的电子商务平台不得不暂时关闭。 这不是小事。 邹星辰迅速打开客户发过来的链接，脸色瞬间黑了下去。 苏陌站在办公楼下打车，上车才发现，她签字的时候，笔落在星辰科技的休息室里面。 八百块的派克钢笔，值钱，专门用来装逼的，不能丢。 她重新折了回去。 整个办公室空荡荡的，只有里面的会议室传来点说话的声音。 她来到休息室，没看见自己的笔，于是往办公室里面走走了走，打算去找一个赵殊，有可能被他帮忙收起来了。 苏陌继续往前走，会议室的门虚掩着。 她看见最前面的那个人拍着桌子骂人：“这么点bug都看不出来，啊，不想干的都给老子滚蛋！” 苏陌觉得自己要么是眼花了，要么是耳朵聋了。也可能是精神错乱了。 她呆住了，直到会议室里面的邹星辰也看见了她。 听见电梯声，刘智心虚，生怕苏陌求救，砰得一声把门关上了。 65.番外 v章订阅不足60%的, 需补足订阅, 或, 等待72小时可正常阅读 邹星辰没想到，会在医院遇到刘婶。 刘婶看见邹星辰，赶紧挡住自己的脸, 疾步往自动扶梯那边跑。 邹星辰把腿上正在写代码的笔记本电脑扔给周北, 追了过去。 刘婶年龄大，跑得慢, 很快被追上了。 邹星辰站在刘婶面前，带着无形的压迫：“刘婶。” 刘婶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胡乱说：“我，没认出来你。” 邹星辰拧眉：“是不是奶奶身体出问题了？” 刘婶赶紧摆手：“没, 没有, 少爷。” 邹星辰带刘婶坐在旁边椅子上：“到底什么事？”他向来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 此时语气显得有点不耐烦。 刘婶突然哭了起来：“老夫人她不让我跟你说。” 邹星辰跟着刘婶去了病房。 老人深色的皮肤陷进在一团白色的被子里，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苍老的皮肤显出深深的褶皱。 周奶奶睡得并不安详，眉毛微微拧着, 连呼吸都有点费劲。 癌细胞扩散地太快, 老人又承受不住化疗带来的副作用。加上心情常年忧郁，思量过多。身体状况突然陷入恶化。 邹星辰小声问刘婶：“叔叔和我妈那边知道吗？” 刘婶：“知道的，老夫人唯独不让人告诉你。” 刘婶出去, 邹星辰坐在床边, 拿起周奶奶的手, 放在自己手上。 过了一会，周奶奶慢慢睁开眼睛，看见邹星辰的时候，浑浊的双眼亮了一下：“小辰。” 邹星辰握着周奶奶的手，生气道：“您还让人瞒着我。” 周星辰把床摇上去，让周奶奶靠的舒服一点。 “放心，奶奶身体好着呢，奶奶还要看着你结婚生孩子呢。” 邹星辰：“会的。” 周奶奶拉着邹星辰的手：“你跟奶奶说实话，这次搬家，是不是李书情又去找你麻烦了？” 邹星辰：“没有。现在跟茉莉住对门，是为了方便照顾她，才搬过去的。” 周奶奶：“真的？” 邹星辰点了下头：“嗯，真的。” 周奶奶：“沁雅生前总跟我说，她说，奶奶，哥哥没有亲奶奶，你要对哥哥好点。” 周沁雅是周树彬和李书情的女儿，他们离婚之后，周沁雅归周树彬抚养，之后付雨安带着十二岁的邹星辰嫁到周家。 再六年之后，与邹星辰同龄的周沁雅跳河自杀。这件事成了周家的丑闻。周家除了周奶奶，再没人敢提这个名字。 邹星辰微微仰头闭了下眼睛，随风飘落的雪白花瓣落在滴着水的黑色小皮鞋上，那画面如同一个遥远的梦，跩着人不断下沉。 周奶奶很快就又疲惫了，邹星辰安置周奶奶躺下。 不多一会，周树彬和付雨安就来了。周树彬除了是西琼市首富，还是个有名的大孝子。 邹星辰站起来：“妈，叔叔。” 三人在医院门口的咖啡厅坐下。 付雨安是个美人，加上保养的好，跟邹星辰走在一起的时候，像姐弟。她性格冰冷，不大爱笑，跟邹星辰的一脸冷漠，倒也搭。 付雨安先开口：“小辰，听说你有女朋友了，怎么不带回家看看。” 邹星辰脸上一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您怎么知道的？” 付雨安：“宝妹来我这哭好几趟了。” 邹星辰看着窗外：“哦。” 付雨安往儿子看的方向看了看：“找个时间，双方家长见一下面，尽快把婚定下来，你奶奶等不了了。” 苏陌正在公司加班，林小灵陪她一块。 苏陌用手绘板画插图，林小灵就在旁边剥坚果，剥好了放在苏陌桌上的餐巾纸上。 等苏陌画好底稿，林小灵的手机又又又响了起来。 她握着手机，羞涩地躲到一边接电话去。 刚确认关系的热恋中的小情侣，总是有说不完的柔情蜜语。 苏陌突然想到自己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但她今晚一个电话都没接到。 这一对比，简直扎心。 林小灵拿着手机过来，递给苏陌，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陌姐，我男朋友要跟你讲电话。” 苏陌笑了笑，摁了免提。 电话里一个年轻礼貌的声音说道：“陌姐您好，我是林小灵的男朋友，经常听她提到您，谢谢您对我家小灵的照顾，她这个人有点笨，让您费心了。” 苏陌笑着回道：“不用谢，你太客气了。” 林小灵脸都羞红了，拿着手机跑一边去了。 苏陌看着自己黑掉的手机屏幕，人比人，得气死人。 林小灵讲完电话回来，苏陌一边收拾包，一边问道：“谈恋爱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的啊？” 林小灵：“就总想着他，想他的时候，会觉得自己很幸福。” 办公室里没人，林小灵小声补了句：“还想跟他做亲密一点的事。” 苏陌挑了下眉：“你这个女人，可以的哦。” “那你们接过吻吗，什么感觉？” 林小灵脸红了一下，回味道：“很美妙，有一种烟花在心口绽开的感觉，噼里啪啦的电流滋啦滋啦响，还有心跳，砰砰砰。还会有一种窒息感，想要更多的感觉。” 苏陌：“怎么听你形容的跟触了电还吸了毒似的。” 林小灵：“是啊。” 爱情令人迷失自我，情爱令人上瘾。 林小灵问道：“陌姐你呢，跟你男朋友怎么样啦？” 苏陌啊了一声：“我没有男朋友啊。” 林小灵：“那个开宾利的大帅哥，不是你男朋友吗？” 苏陌：“额，是。”她又忘了，她是个有男朋友的人。 她还在回味林小灵说的话，她不知道怎样才算喜欢上一个人，也无法用接吻的感觉来衡量。 因为上次他亲她的时候，啃鼻子上了。 邹星辰在医院待到凌晨才回家。 刚打开门，对面的门就开了。 苏陌站在门口：“回来了。” 邹星辰回头：“怎么还没睡，这都几点了。” 她穿着那件他最喜欢的黑色v领蕾丝吊带睡裙，烟波温柔：“来，谈谈。” 邹星辰走过去，手背在苏陌额头上碰了一下：“没犯病吧？” 苏陌仰着头，颇有气势：“你才犯病。” 这下邹星辰确认了，她确实没犯病。 他进来，坐在沙发上，目光掠过她胸口：“怎么穿成这样？” 苏陌挺了挺胸：“我以前不都是这么穿的吗。” 邹星辰闷声：“你只有在想勾引我的时候，才会这么穿。” 苏陌瞥了下嘴：“怎么什么都知道呢你。” 邹星辰那边好一会没出声，他双手枕在后脑，转头看着窗外。 夜已经很深了，天气也不大好，没有星月，只有远处的霓虹灯在夜色中闪着微弱的光。 苏陌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打开，放在邹星辰腿上：“你，打几行代码给我看看。” 邹星辰保持躺在沙发上的姿势没动，瞟了苏陌一眼：“没人能命令老子。” 目光掠过她的身体：“穿得再性感也没用。” 她皮肤雪白，黑衣黑发，唇上那一点红，点亮了整个人。 苏陌转身去厨房，拿出那根擀面杖，指着沙发上的人：“你写不写，写不写。” 邹星辰懒懒地抓过电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强扭的瓜不甜。” 苏陌：“没事，解渴就行。” 很快，整个空间只剩下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在无比寂静的夜里，像精灵跳跃在浸了水的山涧石块上，时而清灵，时而醇厚。 男人垂着眸，目光懒散地落在电脑屏幕上。 他完全沉浸在了代码的世界里，像一个披荆斩棘的战士，偏偏又搭配着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又跩又欠。 像一个傲慢的国王。 无人与他匹敌，他也不屑与人为敌。 他就是用这样的姿态碾压顾北图的。 苏陌低头凑到他耳边，长发垂下：“辰哥，你写代码的样子，真性感。” 邹星辰掀了下唇角。 过了一会，邹星辰把电脑递给苏陌：“试试十分钟之内能通关吗。” 一款障碍跳跃小游戏。 苏陌抬眸：“这个游戏，你几分钟能过关。” 邹星辰：“三分钟。” 苏陌踹了他小腿一下：“你特么别看不起人。” 邹星辰抬了抬下巴，提示她计时已经开始了。 苏陌操作着小人，一路过关斩将，跳小河躲石块，捡金币。最后跳跃一栋小房子的时候，啪地一下，摔死了。 “操！” 用时十八分钟。 最后的画面出现的不是game over，是中文的蠢猪两个字。 卡通大猪脸嘲讽地占满整张屏幕。 邹星辰揉了揉苏陌的脑袋，鼓励她道：“能坚持十八分钟，已经比百分之十的人优秀了。” “女人，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啊。” 苏陌：“呵，谢谢您的夸奖了。” 苏陌把电脑收起来：“你刚才没在我电脑里乱装什么东西吧。” 邹星辰不屑道：“我有那么无聊吗。” 他又懒洋洋地靠在了沙发上，双手枕在脖颈后面，长腿微微曲着。 “拿两罐啤酒过来。” 苏陌收好电脑回来：“我家没有啤酒，我们淑女只喝红酒。” 邹星辰抬了抬眼皮子，瞟了她一眼。 苏陌从冰箱里拿出来两罐，扔一罐给邹星辰，拉开手上那罐，一仰头就喝掉了小半。 喝完还满足地“啊~”了一声，享受地眯了下眼睛。 她靠在餐桌边，双腿交叠，双眼像蒙着一层雾气，似醉似不醉。 因为喝得急，唇角漏出来几滴，她舔了舔下唇。 邹星辰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苏陌身侧，跟她并排靠在桌边。 他垂着头，单手捏着啤酒罐子，样子看起来有点疲惫，既不绅士也不嚣张，呈现出一种她从来没见过的，柔软的样子。 苏陌用手肘碰了碰邹星辰：“辰哥，有心事？” 邹星辰：“你刚才说谈谈，是要谈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