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团文集》 b·e·t 网译版 转自 轻文事务所 图源:消失 团控:笔君 补刀:笔君 作者插画:更伊俊介xねりま 译者:消失 ====================== 某县立高中放学后。 与校舍走道相连的,是第二活动楼。 虽然今天依然是摇摇欲坠,让人错以为是废墟的样子,但学生的身影却络绎不绝,不缺丝毫活力。 建筑内的楼道处,房门俨然并立。虽然最开始的地方摆着的是名字正儿八经的社团,但脚步随着阶梯层数的增加,混沌的程度开始随之增加。 运动社团准备有其他的建筑,文化社团系统也在使用校舍里的教室里进行社团活动。也就是说,这里剩下的则是鱼龙混杂的空间。寻求这个地方的含义是徒劳的,身为学生的大家都颇有心得。 奔赴这个脱离教师管控的学生乐园,无限的开拓地。 一位男生正步步走向这混沌全开的空间。 『咖喱部』『印度咖哩部』『咖喱面包部』并立一角,想必他们的关系一定非常糟糕吧。他如此思考着走了过去。『元祖落语部』『本家落语研究会』『真落语研究会』齐聚一处,她一边想着还不如把他们合并成一个社团,一边匆匆走过。 于是,到达了三楼的最里面。 那是位于这幢奇异的建筑之中的,一间酝酿出格外莫名其妙气氛的活动室。门上潦草地写着文字。就像是谁在酩酊大醉之时用左手写下的这些文字,现在已然消失一半。 可就算是写的清清楚楚,相信仍旧不知所云。 『大贫民部』 这名字简洁、但不明朗。 这里就是他的目的地。恐怕也是他永远不会再来的地方。 ◆ ◆ ◆ 大贫民。 这是以纸牌为武器的游戏。这是你死我活的盛宴。 贫民,当它的名字在这个世界上揭开之时,便是个散发着危险气味的游戏。虽然有些地方有着大富豪的称呼,但不管哪里,那都是毫无体恤的命名。 胜者将被称呼为大富豪,而败者被被称呼为大贫民,阶级划分全开,资本主义满载,毫无疑问的在朋友之间盛行。只是,在经过许多场的厮杀之后,人际关系也可能变得淡漠。 虽然归根结底不过是种纸牌游戏的『大贫民』,可作为这个社团的活动却有所不同。在这里,充其量应该是游戏的大贫民,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意义。 不管是谁,在入部的那一刻便已经对此做好了觉悟。 是打从心底讨厌的程度。 当他拭去汗水进入活动室的时候,已经有人抢先一步。 摆着副贪得无厌的表情,软弱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虽然黑色短发的样子往往被看成运动系,可那完全脱离想法的身体,松松垮垮的水手服胸口打开,正扇着凉。 虽说是从小玩到大,可她还有许多不能理解的地方。 但最不能理解的,就是她现在还留在这个奇怪的社团里。 「……什么啊、来了么?」 「这是最后一次了,要上咯」 「的确、这是最后一次了呢……虽然没啥实感」 对他的话,她有气无力地点点头,但又同时环视屋内一圈,叹了口气。 「总之,这就全员到齐了呢」 「啊、是啊」 她说的没错,构成大贫民部的全体成员已经全部到齐……虽然称之为到齐,但人数有点少得闹心。况且人数还无法继续增加。 诸种泳太。 他是诡异社团的部长、兼副部长、兼会计、兼书架、兼杂务。 黑田飞奈。 她是唯一的部长。 部员仅仅停留在了以上两位,之后没有任何成员,甚至连幽灵部员都没有。泳太和飞奈同为二年级,虽有同级生,但并不存在上级生或下级生的部员。 也就是说,两人到齐的『大贫民部』就是全员到齐了。 仅有两人的社团活动,这就是大贫民部的现状,也是座右铭。 「……兼任部长与副部长也太搞笑了吧。呐,还兼任了其他职务,怎么想都是超负荷劳役吧」 「不、这是决斗失利的处罚哦。反正没输的话也不会背上这些没用的职务吧。不服气的话赢就好了」 「嘛……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 「输掉可不好哦。输掉的话,就要像每天那样要请客果汁,回家的时候要提行李,要被拿走便当里的菜哦」 「这么想的话,你倒是手下留情啊!!」 对飞奈的话,泳太的表情就像咬破了苦胆,提出反驳。对他来说,这只是显而易见的事实而并非愉快的事情。 光是这样,他就想从活动室里逃出去。 这个大贫民部宣告的,唯一且绝对的大原则。 『一切纠葛用大贫民解决』 不管无聊的也好,重要的事也好,正经的事也好,一切由大贫民神的指引来决定。即便是赌上人生的大事,也是以纸牌产生的结果最为优先,规则仅此而已。社团的职务也是如此决定的。 经历怎样的波折才诞生这样的原则不得而知,就连身为核心部员的两人也不了解,这个社团的历史就是如此古老。社团在全盛时期,甚至拥有几十位部员,在校内的立场与现今是截然不同的。不只是解决学生间的纠纷,有时还会介入学校的运营,甚至于同当时的校长展开过一天一宿的大贫民决战,留下了极为离谱的勇武传说。 名声响亮的大贫民部。 享尽世人推崇的大贫民部。 其高洁应为任何人铭刻在心的大贫民部。 它这不长不短的历史,在今天即将结束。 眺望窗外,喝着只手拿着的饮料,飞奈感慨万千。 「在大学建立新大贫民部的前辈那边引发了大问题,所以没办法呢。脱衣大贫民这类虽然不错,但这次果然还是太过了」 「…………呐」 「都因为借着醉意与大学的学长一决胜负,在脱衣的时候连假发都拿走了,当然呀被骂啊,明明只要一丁点的手下留情就好的。更要命的是,那位学长居然这里校长的弟弟,命运到头了啊」 「…………喂」 「干嘛,泳太」 「…………为什么在这种教育现场要玩大贫民啊,给我工作啊。再怎么说,大贫民也风靡过头了吧」 「所以才能创设这个社团吧」 「这么一说感觉确实如此,但这没能解决根本性的问题吧!?为什么要把大贫民看得这么重要!?文科省在干活么!?给我搞清楚点啊!!」 「那么,开始社团活动吧。今天是最后一次了」 「倒是听我说啊!!」 泳太的咆哮,消失在虚无的风中。 虽然并非是这所高中的大贫民部直接引发的纷争……不过,输了大贫民的学长是市里的有权人,而且打败他的正好是大贫民部的毕业社友。这件事足以让这个社团灰飞烟灭。 「受不了,区区社友竟然那么狂妄。竟然没将对手连同抵抗的意志一并摧毁,你不会觉得这种半瓢水的大贫民就够了吧」 「你不奇怪么……大贫民的圈子的确很广,不过那个学长也是很平常的来玩大贫民,尽管可以的地方有很多,但至少你给我正常点吧、我说」 尽管自己的社团吐槽点多得可怕,都让泳太都应接不暇,可他还是正面吐槽。 「咦?」 飞奈展现出好似被凭空吓到的反 应。 「……啊、这么说来,是很奇怪、么?」 「大脑已经完全被大贫民占据了……」 「是啊、确实很奇怪,是吧?」 「这个社团,垮掉真好呢……」 两个人,总算对这个社团产生了些微的疑问——大贫民菌真的存在么?打从加入这个莫名其妙的社团的那一刻起,就感觉为时已晚。 说起来,大贫民部的异样真有那么明显?真有超脱现实?另外,真的对假发怀恨在心? 大贫民部将要迎来从世上抹消的命运。 「不用等他特意毁掉,这里已经是个落寞的社团了」 「你居然这么说自己社团……虽然说的没错」 这样的评判没准只是大贫民部的内部报告,但这也非常准确。今年也没有新生入部,上级生因大贫民的性格不合而离开了。这样一个只留下二年生的社团,就算放着不管也绝对会废部,只是倒的早点罢了。 「果然很奇怪……为什么大贫民部拒不接受退部申请啊」 「事到如今还问这问题干嘛」 「是啊、反正今天都要完了。虽然仍有依恋,但也到该放弃的时候了,之后还有考试」 「也是呢……对了,你觉得我们这次让出活动室的,新加入的社团怎么样?那个『水果篮子部』」 「想让悲剧的重演么?正常么!?」 没准在我们如此思考之前,这个学校的管理体制已经无可救药了。虽然连大贫民部容许存在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脱轨了。 「然后因为要把活动室出让,老师要我们在今天内清理干净」 「连余韵都没有呢……至少让我们沉浸到最后吧」 「没办法,所以才是大贫民部啊」 莫名其妙的社团的最后之日。 于是,看样子是没法善始善终了。 泳太挽起袖子环视屋内。 「没办法呢……要收拾么」 「话是这么说,可只有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呢。竟堆了一些社团不需要的东西,完全搞不懂是什么社团」 「起初就没明白过啊」 「真的只有些怪东西呢……没有老实进行社团活动的感觉呢」 「给你说,大贫民部只需要扑克牌」 论到初期启动资金,大贫民部算得上出类拔萃。社团活动需要的东西之少,显示出了与房间无关的物品之多。除了学校配发的桌椅之外,两个人有时会适当地捡些东西带进来。 「裱在那里的标语……好像是三代之前的部长提的。『常谦为3』,虽然莫名其妙,不过感觉可能值点钱呢,你带回去吧」 「我不要」 「别这么说嘛,必须要收拾掉吧,怎样都好,所以带回去吧」 「在这屋里,对我的人生有价值的东西,一件都没有」 「为啥要这么辛辣啊……我们只有两个人啊,分担下吧」 「好吧,全归泳太好了。顺便这个社团的职务也全归你」 「原本职务就全是我的好吧!就因为输给你!!」 「输了就老实闭嘴」 眯眼看着咆哮起来的泳太,飞奈的表情突然一变。 这是让人联想到恶作剧的小朋友……换个话说,就是张不祥预感的脸。平时明明性格稳重,但总能突发性地搞出些奇怪事来,作为她青梅竹马的经验正如此告诉着泳太。 「……大体上,要老老实实的收拾什么的,很奇怪啊」 「一点也不奇怪」 「我们忘却了自己是谁么?再不济我们也是这个社团的人,不觉得有更相应的做法么?」 「……你啊」 听到这话,连泳太的表情为止一变。 「话说,你觉得这样可以么?」 「这样真可以」 「所以啊」 然后两人的声音合在一起。 「「只有用大贫民来决定了!」」 事情就是这样。 飞奈对这个决议毫无异议,泳太也对这意见没有意见。 彼此之间,不存在任何问题。 因为大贫民就是这个社团的一切。 当彼此的意见相互碰撞之时,就只剩下大贫民这一条路可走。 这正是大贫民部的部员铭刻在dna上本能,也是他们的命运。所以,他们自然承认了大贫民,整理好桌子,转格为竞赛的态势。社团至若往昔,一直是如此度过。 所以才玩大贫民。 所以才是大贫民部。 「不过,光这样没啥意思呢」 「还要提高赌注么,你这个人……」 「因为是最后了呢。对了,来个最糟糕的吧。胜者可以对败者下达一个命令,任何事都要服从,绝对服从的命令权哦」 「任何事……」 泳太偷偷看了看飞奈。任何事,这个词的分量到底有多重,这家伙真的理解么?泳太抱着这样的疑问,如同羞涩女孩般担心起来。可是飞奈却果断继续道 「是任何事哦。因为是最后了,只有像这样乱来一把才够劲是吧?」 「……也是啊,不这样干一把就无颜面对前辈们了」 「前辈么?虽然没见过呢」 「不、就因为前辈的关系这个社团才会完蛋的啦,所以我才想抱怨啊」 「不过是用大贫民呢」 两人彼此笑了笑。 等视线再次相交的时候,两人同时转变为认真地眼神刺向对方。这不计其数的视线碰撞,正是的战斗开始的信号。 即便失去了昔日的权势和喧闹,但唯有这点 唯有自己所属这个社团这件事不曾改变。 唯有两人该做的事情不曾改变。 那就是大贫民。 等回过神来,飞奈的手中已然出现了一副扑克。这并非值得惊讶的事情,只要是这个社团在籍的家伙,一两幅扑克牌是常备的。若是要上的时候没法打大贫民,只能算作部员的自身觉悟不够。不用说,泳太胸前的口袋里也装了一副。 「……规则是?」 「这个嘛,毕竟是最后一战了。还是常规的一对一规则,一张joker,ok?」 「啊,求之不得」 且不管泳太是否回应,飞奈已经洗好了牌,开始发牌。 大贫民本来是非要三人以上才能进行。可是这次是两个人进行的,一副牌分成两份作为彼此手牌。但这样一来,发完全部的牌之后,通过消去法就能完全看穿彼此的手牌,所以预先剔除几张没用的牌,将剩下的牌等分作为手牌使用。 「准备好了?」 「当然。这最后的最后,就让我们大干一场吧!!」 他们顺好手牌,相视而笑。 太阳散落的光辉,装点着这个大贫民部。最后的决战,拉开了序幕。 ◆ ◆ ◆ 《大贫民规则·大贫民部修订》 ★决胜流程·胜利条件: 遵循牌的点数强度和特殊规则打出手牌,最早出完手牌的选手为胜者。打出的牌必须必之前打出的牌强。牌的强度以3最弱,按照4→5→6……k→a→2的顺序渐强。不能出牌的情况视为过,打出最后的牌的选手为本轮胜者。从胜利的选手开始出牌,开始下一轮。 ★特殊规则 『组合』:同样点数的牌『对3』『三个6』之类组合可以打出。若如此做,其他选手用同样数量的相同点数的牌方能打出。 『阶梯』:同样花色且三张或以上连续的数字『5、6、7』『10、j、q』类 似等可以打出。若如此做,其他选手必须最后一张比前者更大的连续数字,而且数量相同的牌方能打出。 『锁定』:当场上已经连续打出2张相同花色牌的情况,之后只能打出同样花色的牌。复数张牌的情况同样适用。 『革命』:同样点数的4张牌,或者同样花色连续4张或以上的数字被打出的情况,这一回合之后直到结束都要将数字的强弱颠倒(3最大,2最小)。再次发动革命的话,强弱还原。 『8切牌』:场上打出8的情况,将以本回合打出8的选手的胜利结束。 『十一革命』:场上打出j的情况,仅本回合数字强弱颠倒。 『关于joker(鬼牌)』:joker强于任何数字,而且还能代替任何牌。但是joker单出的情况,可以用黑桃3压住。 『关于最后一张』:2或joker不能当做最后一张打出。发生『革命』的情况,不能以3或joker作为对象。 【温馨提示:不懂大贫民(大富豪)的读者们,后文若出现不明的地方,请参考以上规则】 ◆ ◆ ◆ 就这样,最后的大贫民开始了。第一回合。 「方片3在你那儿么?」 「嗯,在我这儿,给」 飞奈打出方片3,游戏开始。 根据大贫民的规则,方片3一定要最先打出。取得先手,然后将最小点数的3打出,虽然取得了巨大优势,但3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这个规则并不局限于有利。 「那么我要上咯」 相对的,泳太取出方片6打了出来。 「披头就是『锁定』呢」 飞奈叹息着打出方片10。因为连续打出了同样花色的牌,后面被卡片卡死了。 「令人作呕……在双重意义上」 「序盘开始就干劲十足呢」 泳太继续打出方片j。特殊规则『十一革命』成立,暂时性的数字强弱颠倒。 「攻过来了呢,真讨厌」 「攻不下来呢,真难缠」 飞奈经过短暂的犹豫,打出了方片7。 根据主要规则,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推测出对方的手牌。 (泳太的手牌好像异常强大……正因如此才要采取了死缠烂打的手法) 为了避免这一回合的无为的舍弃而被夺走节奏,飞奈拆掉了手边凑好的三张7,打出了一张。这将是福是祸,尚无人可知。 于此,对战对手的泳太,表情也在一种看不出来的程度扭曲起来。 (遭了……操之过急了么?) 虽然打出了强势的j,但忘记了『十一革命』这件事,看错了自己的下一手。虽然不是无牌可出,但这里只能老实退让。 「过」 「……哼」 飞奈似乎察觉了什么,一度盯着泳太,然后迅速将打出的牌收好放在一边。第一回合的攻防就此结束。 胜负才刚刚开始。可部员们全都露出疲态。 「大贫民是这么累的游戏么?」 「因为是最后一次,没准是弦绷得太紧了。应该玩的快乐点吧?」 「不劳你费心,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赶紧开始下一回合吧,轮到我上了」 靠在社团备品的椅子,交换了彼此放松的话,可并视线不曾从胜负上挪开。 第一回合是飞奈的胜利,可是这个阶段的胜负,并不会左右整盘的胜负。 先消耗完手牌的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泳太·剩余20张 飞奈·剩余19张 第二回合。 「就这个了」 飞奈丢出的是黑桃和草花的一对7。 「这两张我要了」 扬嘴一笑,泳太丢出了黑桃和草花的一对8。 「8切牌呢。压死了」 特殊规则『8切牌』发动,第二回合在泳太的强制性的胜利下结束了。 (比想象中下手还快……) 飞奈的手牌中只有一张8,当然可以预料到泳太手有8,不巧他拿到了2张。 「果然还是来了,逆转与棘手的数字啊」 「不可以打出7这种不伦不类的数字哦,进攻型女孩」 「不是进攻型啦……不过这也在正如我所料的进行着,就是这种感觉吧。你手牌很不错吧?」 「是啊,手牌很好。所以我现在配合你问一下,即便看到了胜利的走向你还要挑战我?」 「……对。我要做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会变」 「失败可就丢人了哦」 「不去应战才叫丢人……最后的胜负,一定不会以半途而废而结束」 「……或许吧」 这样对话同样是左右胜负的一环。 卯足干劲或是苦大仇深的样子并非这里部员该有的东西。大贫民部之名并非侠客。不管是展示出卯足干劲的样子、余裕的表情、按耐的焦躁、自然颤抖的手脚、以及语言末梢的动摇,都有着它的含义。 对手一切的动作,对自己而言都能加以利用。 自己一切的情动,对对手而言都是好材料。 隐藏本意,推进发展。第二回合以泳太的胜利而告终。 泳太·剩余18张 飞奈·剩余17张 第三回合。 「轮到我了!果断了!!」 泳太气势十足地打出一张方片9。展现那无意义的气势之后,仅仅打出了一个平庸的数字。 「干什么那么紧张啊……我出这个」 飞奈跟了一张黑桃10。用非常谦和的数字压下。 看到这里,泳太扬嘴一笑,势头不减。 「你以为这种消极的攻击就能取胜么!吃掉!」 「……啧!」 泳太猛地抽出一张手牌,扣在了桌上。 打出了一张草花a。 泳太在这里打出了除2与joker外最强的牌。 「……又是突然袭击呢」 飞奈平静应对……但泳太可以从经验中获悉,她那些微的颤抖无法从青梅竹马的眼皮底下瞒天过海。 「怎么样?压压看啊?」 「……也是呢,怎么办呢」 尽管试水无果,泳太仍确信飞奈会过。 飞奈会怎么来打,这边基本可以把握。飞奈虽然纠结着,但其实她所能采取的战法也非常有限。 (没错,纵然你有通天本事,也别想逃出我的五指山) 泳太俯视着自己的手牌,内心大笑起来。 (美妙……真是太美妙了,这幅手牌) 手牌上并列着最强的布阵——4张2。除了joker之外最强的牌都尽入囊中。 而且集中在旁边的牌也很强。一张a,q和k各三张。 (这场战斗,我赢定了!) 这是所有大贫民玩家都羡慕的,压倒性的手牌。泳太会对自己的胜利坚信不疑也无可厚非。 (……a、么?压是能压、不过……) 相对的,飞奈看向自己的手牌。泳太所没有的最强的牌,的确就在里面。熠熠生辉的最强底牌——joker。 (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不可取呢) 另一方面,飞奈连一张2都没。换言之,应该能想到它们一个不剩地躺在泳太那边。 (况且黑桃3还没露面) 能够打倒最强之joker的唯一的牌不在手中。既然不在自己手牌,应该想到对手手里拿着。所以,这里应该戒骄戒躁,暂且退避。 当然, 这些飞奈不得而知。 正如自己所担心的,泳太保有大量的2,甚至连黑桃3都有。若是这里打出joker的话,泳太想必会高高兴兴地就地签收吧。 一瞬间的判断失误便会招致死亡。不管前面对了多少步,一招棋错满盘皆输。大贫民就是这样的游戏。 飞奈所能采取的手段,只有平静地不去伶惜『过』。 「……过」 「收到」 接受飞奈的宣言,泳太将出过的牌归好放在一边。就和『a』一样,这一回合以泳太的胜利告终。 「状态极佳。就这样冲向胜利吧!」 「这么容易就高潮了啊,算了」 「才不是高潮,才不会高潮啊!别小看我的力量!!」 「明明从来都是输,亏你这么自信呢」 「别提这个!」 扬起气焰的泳太和故作镇定的飞奈,彼此手牌数量相互持平,战斗仍将继续。 泳太·剩余16张 飞奈·剩余16张 第四回合。 与苦恼的飞奈相对照,泳太乐观的纵观战局。 (这幅手牌输不了……不要急于求胜,慢慢来) 虽然在大贫民这个游戏中,牌的强大弱并不代表决定性的强大……可这直白的强大,理由让人浅显易懂。 结局将相当明显,胜利将如此轻松。 细微的失误也无法动摇的铜墙铁壁,只要后面脑子不傻,胜利将绝对属于自己。所以,用普通的进攻将她攻陷。 「要上了要上了要上了!就决定是你了!」 泳太选出3张。是草花、黑桃、方片的3张q。三张皇后被打了出来。 这次飞奈看到这个,惊讶的表情显露无疑。 「又是这么棘手的牌……!」 「只是棘手的话就给我接过去啊。要是接得上的话!」 「……虽然想接上,可不巧没牌。过」 于是飞奈举起手,放弃了。 这平淡的回应,泳太看在眼里。 假设的反击在脑内穿过。要说k的话就在自己手上,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三张a的反击,不过三张2也足以应付。纵有锦囊千万已然无法动摇泳太本回合的胜利,此乃霸者压倒性的从容。 「怎么了,反击啊。真没意思」 「但愿这份从容能一直保持下去呢」 「毫无疑问呢……」 正如这回答一样,泳太确信着自己的胜利,也认为这份从容能一直保持到终场。后面想赢就赢,就跟单人纸牌如出一辙。 前方等待着的,将一定是无尽荣光。 「笑什么呢,又性急又恶心,可没闲工夫轮到你大意哦」 「大意……?这叫从容」 「是么、真是太好了……」 (反正就是没想到『锁定』呢) 看到飞奈呆然地耸耸肩,泳太发自内心地笑起来。 (哼,你就趁现在叫嚣吧!让我告诉你,你的人,包括你的自由意识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将对手玩弄于鼓掌之中。 思考回路冲破了脸红的禁区,到达平时绝不会触及的领域。 决战进入中盘,迈向决胜的两人行动起来。 泳太·剩余13张 飞奈·剩余16张 第五回合。 泳太连续到现在的先手,造就了单方面压倒性的霸道。 「这种说来就来的石头,岂能放过」 泳太抽出3张牌,摔出声音。三张花牌的k被再次解放。泳太没有瞻前顾后,而是一鼓作气的全力攻击,就结果来说全是火力。这全是来自泳太手牌的恩惠。 (……完全是困境的展开) 对飞奈来说,这是绝望的屏障。 即便拼死进行一次,也没有能将之持续下去的手牌。 被逼至此,哪怕是从容的表情都无暇摆出,就连一直保有的扑克脸都被剥落下来。飞奈的表情萌生了前所未有的颜色。一直出不了手牌的情况下——会输,她已经完全意识了这一点。 「……没牌呢,真是遗憾。过」 「哼、想也是」 与她形成鲜明对照,泳太意识到了压倒性的胜利。 即便到这步田地依然没有反击,泳太确信了飞奈没有三张a的可能。虽然泳太曾警戒过手里的没有的a及joker,但即便如此,4张2与黑桃3也能组成应对自如。 (接下来只需把手牌按顺序分开就没问题,全部搞定) 进行到这里,前方万里无云。 (能赢。能赢飞奈!) 视线豁然开朗,各种各样的思绪转动起来,汇成了从容。 时至今日,在大贫民部共度的记忆正在复苏。 在大贫民部的成绩总单上,泳太远远落后。拜其所赐,陷入危机的时刻不计其数,不止零用钱消费殆尽,现在甚至还背负了大把的职务,在日常生活中充满了各种苦厄的经历。 虽然自己总被飞奈差使—— 可是,现在的状况又当如何?在最后的最后抓住的,压倒性的手牌。用这压倒性的力量将飞奈困若围城的景象,乃是无可遮蔽的王道。 (这就是从容!还有……愉悦!) 想到这是作为关键时刻的胜利所奠定的基石,如今的苦厄也会稍稍缓和。 虽然只有稍稍而已,但一想到平时一副傲岸不逊的态度还指手画脚的她也能沦落到今天这番走投无路的状况,便心跳不已。 她那被汗水染湿的肌肤也是,那颤抖的纤细胳膊也是,全都喜欢得不得了。 (不好、冷静点、冷静下来,我激动的心。这是强力的甜蜜陷阱,这种想法要果断割舍掉!) 泳太在内心拼命劝告,试着管理自己的情感。 这是最后的舞台,是大贫民部最后的决战。对飞奈的劣等干,一定要在这里彻底挥去。如果不然,这也许会是一生都无法抹去的阴影。 可是这些都该是都是胜利去想。那甘美的诱惑在泳太心中确立生根。 (装点『最后』的奖品……一定要到手!) 大贫民。它的魔力不断地侵蚀着参加者,将其逼入绝境,最终领向终幕。 泳太·剩余10张 飞奈·剩余16张 第六回合。 终盘已然打响。决胜之时预感将近。 而这份预感,只会收入自己的手心。 泳太打出了一张杀手锏。由尽享恩惠的手牌而生,如怒涛一般的一击,昭示场上。这压倒性的力量,将赐予对战对手以心神俱碎。此乃大贫民盛名远播的攻击,全力的一击。 「接招,四张5……『革命』!」 四张牌刚一打出,屋子便被沉默所包围。对战对手理应打破这沉默,但她无言以对。 总算等到开口的时候 「…………」 从飞奈嘴里流出的,仅仅只有叹息。 既没有眼泪也没有语言。在飞奈眼里,这仅仅是单纯的,彻底的绝望。 (……嘛、这也不能怪她) 看到这个,连泳太自己都为自己所引导出来的状况感觉背脊发冷。若不是自己也吃过这招,自己也会觉得飞奈的这幅样子是空穴来风。 根据大贫民的规则,最大的变化莫过于『革命』。消耗多张牌所带来的置换,正如文字所描述的一点不差。 强弱颠倒,最弱的牌将把最强的牌取而代之。 这个状况,对手里尽是强手牌的泳太将会不利、不对,这将让飞奈看到逆转的机会……也不对。 泳太还有6张手牌。 其中四张是四张2。在革命后的现在这个时间上,2被降格成了最弱的牌,可是用4张接下的话,『革命』会再次发起。等到那时,2又能取回最强的能力。 泳太继续思考着后面剩下两张的情况。 如果飞奈毫无表示地结束掉第六回合的话。革命后的现在点数最大的,能力压joker的黑桃3将会拿下第七回合。然后再用4张2再次发动『革命』,打出黑桃6就好。 不管飞奈作何抵抗,这边都有十足的对策。 (完美……没有输的元素,不愧是我,不愧是我的好运!!) 胜利,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泳太的脸上,浮出了毫不遮掩的笑容。 可是。 「要是给我这种『已经结束』的表情,我可忍不了了哦」 抗拒的声音,从对战对手的口中发出。 「不要取笑,也不要让对战对手所取笑。胜败才刚刚开始」 为了对泳太的胜利宣言予以否定,抵抗在此间完成。 飞奈还未丧失战意,将手中同样的4张牌打了出去 「四张……难道,你也!?」 「没错,四张4。『反革命』咯」 暴风雨再次肆虐场上。牌的强弱被替换,泳太打出的5,本来教弱的4能力压之。 泳太抱头大喊 「不可能……必杀的『革命』居然被接下来!!」 「此刻,胜负才刚开始」 「居然被这始料未及的事情难以置信的逼入绝境……你以为我会这么说么?」 「……咦?」 刚不久的动摇一下子就消失了。看到焦急的颜色从泳太脸上转瞬之间消失的不留痕迹,飞奈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难道!?」 不一会,飞奈便发觉了自己的失误。 终于松了口气,击溃了泳太的企图而感到安心。总算打出革命,感到了决胜的气息。 沉浸在『决胜已分』的念头里,将是最致命的。 此乃胜负的共同铁则。 「『反革命』……的确值得堪忧!你的手段确实了不起!不过、可是、应该说当然!要想打倒我还远着呢!!」 在泳太的记忆中,这场较量中的确尚未出现4这个数字。因为自己的手牌里也没有,也可以大致推测出飞奈的手牌,不过聚集4张仍属始料未及。 可也正好两次革命,把牌原本的强度还原过来。泳太的手牌,回归了本来的强大。如此一来 「有劳你反革命了……不过这一手我早就料到了!」 「……怎么这样」 泳太看也不看飞奈的表情,解放手牌。 最强的手牌被打出,作为最强的一击——四张2。被誉为大贫民最高火力的大打击,君临天下。 「这一反击正好是第三次……也就是『反反革命』!」 「什!?」 泳太自满的表情,还有飞奈的惊愕,全都无可厚非。 (这手牌,光想想就觉得恶心……!) 原本因为那主要规则,双方的手牌就一大把,发起革命的数量也决少不了。可是,同一回合里发动三次革命这种稀罕事,在社团里也属难得一见。 经过三次『革命』,现在场上,2所拥有的价值最低。无论打出怎样的点数都能毫无疑问的获得胜利。 (……打出的话,但是) (……打出的话,也要能啊) 若要再次接下革命,『反反反革命』承重,只能再次凑齐同样的张数。 根据场上所打出的所有牌然后互相推测手牌,『反反反革命』的可能性并非绝对是零。如若打出,局势将会偏倒飞奈这边。若打不出,泳太将坐等胜利。 对飞奈来说,这是举步维艰的场面。 对泳太而言,这也是生死存亡的场面。 (怎么样……!) 此乃分水岭。之后的何去何从,将由此界定。 在双方眼中,时光如同永驻。 「…………」 可是场上纹丝未动。 什么牌也没被打出。 泳太捏紧的手,缓缓地松开。 飞奈俯首不动。 (没有……么) 这理所当然的事情,连泳太都感到同情,而使他还安下心来。 泳太的革命……然后被飞奈的另一个革命拖到了关键点上。连续的革命少得可怕,而这根本不在考虑范畴之内的第三次革命,更是让飞奈感到无可奈何。 而且泳太打出的,是2,最强最大的革命。 遭受了最后的反击,动摇的表情已经在飞奈的脸上显露无疑。而且,连继续打下去的手段也没有。 所以,这也成为了反击的结束,也同样表示,这场大贫民回以泳太的胜利而告终。 (长长的样子……变短、了呢) 后面只用将剩余的两张牌随便处理掉就够了。已经没有剩下会输的因素。喜悦与解放感,同时涌了上来。 (再见,大贫民部。再见……过去的我) 最后的大贫民,结束了。 泳太·剩余2张 飞奈·剩余12张 命运的第七回合 (到这里来,未来的我!) 泳太沉浸在些许感伤的心,强势地急速上升。 因为,眼前的战场只留下了泳太的胜利。 凑巧三次的革命,让牌的大小再度逆转。这也就代表,泳太手中的3变成了最强的牌。原本就是对joker使用的牌,如今已然傲然世间,成为了作弊一般的牌。 将它打出,能够在第七回合取胜的话,下一回合打出最后一张牌就结束了。 泳太回味着这个社团里度过的酸甜苦辣,这些日子即将永远落幕。 可赢就是赢,在大贫民部,这是唯一且绝对的正义。 (啊……我、总算赢了) 泳太从手牌里取出黑桃3丢在场上,仅仅在这一瞬之间,社团至今的记忆在泳太脑海里飘过,汇成了大贫民历史之谜与苦难日常的总集篇。 (走到今天,真是太漫长了……啊嘞、眼泪止不住) 虽然有讨厌的时候,也麻烦的时候。 所有的职务都压在身上,真让人够呛。 给人感觉人生就像是被大贫民所支配一样。 可即便如此,泳太还是继续留在了大贫民部,因为眼前的对手还在。互相竞争,互相帮助,这共同度过的放学时光,感觉更甚一切的快乐。所以,终于走到这一步。奇怪可疑的东西在脑中莫名的活动着,无法独自承受的社团,相信两个人就能撑下去。 今天,虽然甜蜜的岁月将告一段落,社团活动将落下帷幕。 可最后的约定还在。 得到最后的奖品,它的行使权力还在。 (无论什么!随便命令!) 对于普通的高中男生的泳太而言,『无论什么』这个词非常的弱。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不就是『无论什么都做给你看』的意思么?这不是让那只能生活在妄想中的黑色冲动解放出来么?嗯,毕竟这是胜者理所当然的全力,只有将决战进行到底了! 泳太这种想法埋在脑中,继续前进。 就是这样,泳太登上通往梦幻般的胜利荣光的阶梯。 「赢了!大贫民部、结束!!」 所以。 泳太没有注意到,低下头的,飞奈表情的变化。 就当放出的牌落地的这一瞬间,泳太确信自己的胜利 ,收拾场地,准备起下一回合。可就在这一瞬间 他没能注意到,野兽露出了笑容。 也没住能注意到野兽走上了裁决台的阶梯。 「……在你觉得自己要赢的时候,还真对不住呢。决战还要继续下去哦」 因为,是这样。 飞奈压出的牌,扣在了已然清理的战场上。 现在,为了破坏这近在咫尺的胜利,飞奈将抗拒的语言、反击的凶刃刺向对手。 伸向胜利的手,因后方突如其来的牵引力而中途停下。 「哈?」 泳太无法理解。 这场游戏会以自己的的胜利告终,飞奈又怎能将这毫无悬念的局势继续下去。自己的胜利已经是板上钉钉,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么一说着实觉得不可思议。被妄想所麻痹的大脑,无法即可理解这一事态。 即便如此,在大贫民部培养出来的经验,仍在泳太脑中活动着。 泳太用混乱的头脑看着场上……然后失语了。 泳太打出的黑桃3,正好经过了三次革命的洗礼,理应制霸战场。打出这张后,泳太只用打出剩下的一张就能结束。 原本是这样计划好的牌,可在此之上,另一张牌压在了上面。 仅仅只有一张的,joker。 对这生死攸关的一张,确实至此为止都不曾放松警惕。 「不可能……」 「要说的就这些?」 飞奈一言盖过泳太被悲鸣所稀释的反驳。 「黑桃3的确能压joker。因为这条规则,那可以作为王牌来使用,这很明白。可在当打出它的时候,它就只是区区的3罢了,你一定是忘了」 「……诶?」 「管你是最小还是最大,这都区区小3。所以joker可以稀松平常的压死它」 「……哈?」 如此愚蠢的字句,像傻瓜一样漏出。 飞奈的话还没在脑中浸透。飞奈看着思维迟钝的泳太,像教小朋友一样,一字一句地继续道 「对joker用的唯一的底牌,果然在你手上呢。就因为拿着你就放心了么?有了这个就连joker也不在话下,这种思维已经根深蒂固了吧?」 「……这」 『不是这样』,泳太本打算如此否定,可又察觉了自己的误会。 能够击破joker,黑桃3是唯一的杀招。它的能力惹人注目,令人放心。 泳太曾认为它是比joker更强的牌,但忘记了它基本是3点的这件事。 不、哪怕数字再打,一万也好一亿也罢,joker都能压死。 要说为什么,这就是joker存在的意义,凌驾于一切之上,无限之牌。 动摇了泳太理所当然的未来,小丑翻飞着落在在脚边,嘲笑着他。 「怎么会……」 「舍弃了其针对性的王牌,在错失时机之时,仅仅只有被压制的份」 对,这份教训言之凿凿。 飞奈对泳太的无力反击心知肚明,收拾好场上的牌。不带一句埋怨,飞奈迈向胜利。 泳太·剩余1张 飞奈·剩余11张 下面是延长战,第八回合。 绝对胜利的方程式被颠覆,触手可及的未来越来越远。joker的余震继续动摇着泳太的脑袋。 (……还没完) 即便如此,在大贫民部培养出来的经验也无法允许这份迷惑。沉下来的精神开始再次活动,思考着还有无其他办法。 (……还不能放弃!怎么可能放弃!!) 为了补回大意所招致的事故,泳太眼中再次燃起了斗志。 胜负之事,不到最后的瞬间不会揭晓。大贫民就是这样的东西。所以,逆转的时机终会来临。 这里并非结束。 明白这点后,只有前进,再无其他。 (我的手牌……还剩一张!) 黑桃6。和之前的4张2的组合相比实在脆弱不堪,但因为『反反革命』的逆转作用下,这也不失为一张可用之牌。 飞奈手牌还剩11张。如果打出组合牌,只剩一张的泳太将毫无解数。可是只要瞄准落单的空隙,一定会有所回报。 只要一次就好。 只要能打出这1张牌,后面就是胜利。 (我还还没输……你就尽管上吧,比6弱的点数!将胜利呈现在我面前吧!!) 泳太拼命地祈祷着。 将这一切全都看透的飞奈笑了起来。 「托单张的话无论如何也赢,你眼睛就盯上这个了啊。不过可别忘了,荣光是不会造访像你这样被自己手脚所束缚的选手的。不愿看清现实而转过头去,这种不可理喻的赌博不可能会一帆风顺」 「你说、什么!?」 「现在我就让你认清现实」 为了将可悲的对手一把推开。 为了让对如此明朗的舞台,露出如此表情的愚蠢对手,认清现实。 飞奈将那最后的弹丸……放了出来。 这个攻击,让手牌转眼轻了下来。 飞奈往侧边一挥,打出的牌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展开在桌子上。 所有的点数都清晰地引人注目,彰显着攻击的完成。 将这件事明明白白地显示出来,等待着泳太的将是绝望。飞奈将那对居高临下地宣言到 「红桃6、7、8、9、10、j、q、k、a。9级『阶梯』、革命」 此番景象,如梦境一般。 9张牌的同时攻击……看到了更胜于4张的霞光,这就是奥义。 难以置信的奇迹,在盘面上展现全貌。 飞奈这至关重要的一击,是献给献给社团最后的大焰火。 「怎么可能!?」 展现在眼前的牌组,让泳太完全冻结了。 独占上位点数的自己,本应迈向绝对胜利的自己,本应毫无可能会输的自己,这一切的一切,都被现在场面出现的奇迹所完全压垮。 飞奈仅仅是面无表情的凝视泳太。 既没有骄傲,也没有轻蔑。 「……先问你,能接下的话就接下吧」 「……接、不了」 泳太只得用弱弱的声音如此宣告。 要接下是不可能的。这压倒性的攻击,它的美丽叫人无法无视,这样一来已回天乏术,就此放弃了。 应该要说些什么吧。 对迷上如此绝技的对手,有什么想法才对吧。 迎击沉溺于强大的泳太是细致而惊险的神业,如同穿针一般,凌厉而又精细的奇迹。在这个奇怪的社团里没有见过的,最高阶位的妙招。 可飞奈的决胜并不会依赖于此,并没有在这一击上赌上一切。正是飞奈那惊人的忍耐力以及对于状况放出大阶梯的计算才最为值得尊敬,能够堪称奇迹的东西。 (……被表象的强大所束缚,等待自己的必然将是末路) 就像是在责备自己一样,泳太如此想到。 泳太·剩余1张 飞奈·剩余2张 于是第九回合……也许是善后吧。 「那么,喏」 飞奈朴实地扔出一张黑桃a。 因为对那个奇迹毫无招架之力,先手再次回到了飞奈手中。因为大阶梯革命……『反反反革命』,场面再次回归正常。跟泳太最初持有的强韧手牌相比根本排不上号的一张,马上就能还以颜色的一张。 可是,现在泳太手中的,只有黑桃6。他什么也做不到,只能心甘情愿的 接受黑桃的利尖刺向自己。 泳太·剩余1张 飞奈·剩余1张 第十回合……定局之时。 泳太和飞奈的手牌各剩1张。 可即便在张数上有的一拼,胜负也已尘埃落定。 所以出于礼仪,决定最后的胜负。稍稍露出了惋惜的表情,沉浸在玩前的感慨中,飞奈将手中最后1张牌,静静地放了下来。 「草花3……这样就结束了!」 场上打出的,是最弱的3点。这张最后的牌,之前的泳太一定会马上舍弃掉吧。从战术里分离出来,就像区区杂鱼一般地。 可这张牌打破了泳太的静止,他从自己手里,将剩下的最后一张牌丢了下去。 就这样,泳太被几欲就地躺下一般的虚脱感所包围。 可是,仅仅碌碌无为的失败,一定与社团的风格背道而驰。在最后的最后,一定有着它所对应的方式拉上帷幕。败者也有败者的尊严,泳太也会用他的方式爱着社团。 所以无需多言。 自己的失败,要正面地去承认它。 「我输了」 仅仅只留下了这句话,这句比任何都要弱,不过与『放弃』最相适宜的一句话。 『常谦为3』 悬挂在大贫民部的标语,俯视着垂头丧气的泳太。 ◆ ◆ ◆ 在被夕阳的光辉照亮的活动室里。 大贫民部最后的战斗,就这样落下帷幕。没有围观的视线,也没有结束的喝彩声。可是能深深铭刻在大贫民部历史书上的大决战,真切地展开过。 大决战之后的反省会。 也算是战败处理的环节。 一切结束后,留下的是喜色满面的女人和面色苍白的男人。情绪的落差如骤起的狂风一般对照鲜明。他们的样子就是大富豪与大贫民,最顶点与最底层的姿态。 「那么,该怎么办呢」 「…………呜呜」 「赢了呢,很无奈呢」 「真是、无奈的话就住手吧!反正输的是我!」 飞奈的脸上是满面的笑容。『无论什么』,泳太的大脑被这个词汇的魔力摆了一道,变得不像自己……若是普通个人,一定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吧。 这是理所当然的。 无论怎样,听到『无论什么』这句话的时候都无法保持淡定。『无论什么都去买吧』,就像被这么说的孩子一样,高兴得忘乎所以,究极的自由。 自由虽然是美妙的东西,可处处受敌的话也不外乎如此,吧。 「输掉的人,无论什么都要听赢了的人……是这样吧?」 「…………呜呜呜」 「至今为止没有过的事情、总觉得说不出口呢」 「说不出口……尽管说不出口……你还是稍微手下留情点吧,考虑考虑常识吧」 泳太竭尽全力的如此倾吐出来。 地确定下了内容为『无论什么都要听』,简单而不得了的交易。这种约定如同为两国之间签署的不平等条约。例如、被要求将全数财产拱手相让。真的到了要将泳太全部财产的7万元花掉的窘境么?将小时候得到的压岁钱,这仅有的7万元? 泳太越想越郁闷。 可是,比试就是比试,约定就是约定。 飞奈也是背负着同样的风险才挑战大贫民的决斗,而胜利就是结果。所以,自己没有抱怨的道理。 (不过啊……) 可即便如此,想要获胜也是理所当然的。 怎样才能获胜呢,泳太想了些毫无价值的东西。 若没有『无论什么』这个单词的跃动,自己就能冷静地获悉战况,深思熟虑,然后取胜吧。毕竟自己拥有着直视胜利的十足战斗力。被手牌迷惑,没能把握住场上规则,这就是造成失败的结果。可以说,这全是自己的不好。 可是,不管如何反省,失去的过去也不再回来,泳太即将面对的黑暗未来也不会改变。 于是放弃了。如等待行刑一般,等待飞奈要求的宣告。 品味着这样的心情,犹如焚身一般的后悔而坐立不安。泳太决定了,今后绝对不会做出犯罪行为。 正在决定一名男子的将来之际。 另一个人高涨的情绪即将迎来华丽的暴走。 「接下来怎么办呢?要到什么地步好呢?」 「我已经认命了,无论什么尽管放马过来吧」 「什么好呢(音符)」 「你这幅笑容我可从来没见过啊……总感觉,高兴得连性格都崩坏了啊,你想对我做什么啊」 「真啰嗦啊,你就安静地躲着发抖就对了,因为你输得体无完肤呢」 「……对不起」 败者没有辩驳的余地。 只能一个劲的像打碎玻璃的小学生,亦或是破坏庭院里的盆栽的小孩子一样,等待宣判之时。飞奈那天使般灿烂微笑的样子,在泳太眼里,只能看到得瑟尾巴的恶魔。 于是,宣判之时,来到了。 「……好,决定了,哟」 「是吗,决定了吗……」 泳太拖着疲惫不堪的表情,仿佛看到了世界尽头的黑暗。 于此对照,飞奈则是笑得犹如万里无云的晴天。 跨越险地,没有让机会逃走,最后诞生了奇迹。取得了装点大贫民部最后胜利的少女,笑的如太阳一般灿烂。 她有些害羞,微低着头。 即便如此,却毫不犹豫。 宣告出胜者的要求。 「很简单哦。你啊、给我对喜欢的人告白」 「………………………………………哈?」 以天使,亦或是恶魔的声音。 降下唐突的、强烈的、将出乎意料的天启。 稍稍冷静点。冷静,这个情况叫人想不顾一切的逃走。不能逃,一定,这一定不算什么害羞的事情。所以冷静。 完美的冻结,暗转的舞台。 然后,足足过了几秒钟的时间,总算冷静下来的脑袋理解了当前的事态,于是,这份热度开始在全身游走起来。 (慢着……慢着、慢着、给我慢着!?) 喜欢的人。喜欢的人。喜欢的东西、喜欢的人物、喜欢的感觉、喜欢的含义、喜欢的对象。谁、和谁、就算被这么说,也不想清清楚楚地说明白。现在这种状态下的暧昧、卑怯、甚至想要逃走,瞬间混乱了。 但听到这话的时候,却没有否决的意识。 在脑中,仅仅浮现了一个人。 原本参加这样的社团,本身就是想在一起的心愿所产生的结果,现在想来,这的确是段害羞的回忆。听到的是蝉鸣之声,触到的是汗流过脸,除此之外,一切都在远离自己。 心里一个劲的混乱起来,一个劲的想着逃避,而视线的尽头,与仿佛同样视线的侧目相合了。 完全相合了。 「…………啊」 水汪汪的,就好像预先调和过。 夕阳的光线射入活动室,那张脸由于背光而看不大清。 可那瞳中的光辉依旧有力的传达到了泳太眼中,可以感受到,这个视线正投向自己。 虽然看不见,但那眼眸是真诚的。 虽然看不见,但那嘴角一定在笑吧。 明白了。 因为明白,所以只能确认——自己从最开始就输掉了,输的一败涂地。 一定什么都知道了。泳太的思绪也是、混乱也是、甚至连觉悟也是,这个女人,飞奈全都知道了。 若是自己赢 了的话会不会是这种状况呢?泳太如此思考,仿佛自己被玩弄于鼓掌之间一样。再说了,应该想到这个社团本身就是飞奈计划的一环。 怎么这样,当自己还不知道的时候,胜负的较量就已然打响。 而且结束它的就在刚才,不是别人,就是泳太自己的手。 落下决战帷幕的,总存在于人之股掌见。 (打算……下多大的赌注啊,畜生) 输家的自尊。败者的荣光。 放弃,扔掉桎梏,剩下的东西,逼迫泳太做出决断。 竟然绕了那么大的弯,干了这么无可救药的事,还被自己的笨拙而独一的感情逼得走投无路。 所以。 (既然如此,我也只能赌上我今后的一切了……!) 就是这样,从真心实意诞生出的决意。 然后要做的,首先正视问题,向前一步。 就像是将手牌一气摔下一样,就像是描绘出无法到达的奇迹一样,再次真刀实枪地发起挑战。 在此之前需要的武器,无论是日本刀、手枪、战车、万年笔、甚至扑克全都没有,仅仅只有专注而直白,仿佛炫耀着那份坦诚一样的这份感情握在手中。 「………………我喜欢的是……」 向赌上人生的大决战,发起挑战。 虽然这话有些过时,但胜负才刚刚开。人生还有好长,这种场面终有一天将会到来吧。所以,这只是未来少许提前罢了,泳太如此确信。 看着名为『自己』的手牌,看着名为『自己』的彩头,思绪越基积越高。 正是有了这份觉悟,才能得到最终的『自己』。 即便大贫民部就此解散,它曾经存在的意义依旧留在心底。 社团结束了。 不过,人生还在继续。 后记 ※本作登场的『大贫民』规则为作者们学生时代使用的规则。 大家好,可能是初次见面,更伊俊介是也。 大家玩过大贫民么? 单纯却深奥,充满游戏性。只用一副扑克牌就能好几个人一起玩,很简洁。而且厉害的是,一旦开始玩就停不下来的中毒性。它的魅力让人欲罢不能。我个人认为,大贫民是纸牌游戏之王。 其他还有颇具特色,因地域、年代、集团等因素而各异的附加规则能够枚举出来。 ……回过神来,这篇后记已经光说大贫民去了。因为是难得的《社团文集》,必须稍微接触接触社团的段子呢。 那个、社团嘛……就是那个,那个,那个……。 啊、我入部的时候也很流行大贫民哦!! 这下去真的满页都被大贫民的话题填满了,差不多该进入谢辞环节了。 负责插画的ねりま大人。责任编辑a大人。fami通文库编辑部的各位。参与制作本书的各位。最重要的是阅读本作的全体尊敬的读者。非常感谢。非常感谢。另外,今后还请多多关照。 于是,为所有的书和爱书的人献上诚挚的祝福。 二〇一三年六月某日 更伊俊介 宵下大人探索部 作者插画:绫里けいしx白井鋭利 译者:笔君 ============ 只是从楼梯上失足跌下,人就会死。人的身体意外的脆弱,骨头轻易就会折断。 如此单纯的事实,却直至姐姐的死我都不曾记起。 她死了。从楼梯上失足坠落,意外死亡。 任何人都无法怨恨地死去。本来我也未对她的死感到任何懊悔。 我和姐姐关系很淡薄。很久以前她就被离异的母亲领走养大,甚至连她的存在都感到很模糊。 面对再次相见的尸体我没有感慨。不过硬要说的话,我会说这有些残忍。 人对人悲伤的需求,连不必逃避的感情也会逃避掉。即便如此,她仍对着不哭的我 ————『你是局外人呢』如此说道。 * * * 「读书部呢,是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无法加入期望社团的孩子们所集结起来的。大家都是好孩子,大家都有有着无可奈何的理由」 「………………哈」 我对走在前面的背影,有气无力的作出回应。走在过道上的女班主任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和蔼地微笑着。尽管有意彰显母性却以失败告终,说道 「大家都为新社团的活动而努力着,所以一定能融入进去的」 『即便像你这种人也是』,话中透露着她的言外之意。我无言点头。 通过楼道,朝邻接的旧校舍径直走去。光线射进了木制的走廊,尘埃在空气中更显炫目闪耀。她对并列的房间中门的一扇,用手推开。 随着刺耳的嘎啦一声,温热的空气拂面而去。逆光之下,我看到了如同化作影绘的脸,之后一点点地,影子们取回了人的轮廓。在教室里,有三名学生,静坐着。 教室被一分为二。一边被书架所占据,空出来的空间里四张桌子相对摆放。貌似部长的戴眼镜的上级生站在讲台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老师、我们正要开始社团、请问他是?」 「之前说过的哦。他还没决定参加社团,没问题的话想让他加入读书部」 「啊、那就是那个。好像是品川同学吧」 「我叫品川烈,请多关照」 我机械式的鞠了一躬。部长点点头,指向空着的椅子。 「我是部长,名叫月野。坐那里去可以么?今天是第一次,能赶上真是太好了。果然还是从一开始参加会比较好呢」 但当我看过去时,邻座的柔弱女生立刻低下了头。即便一脸困扰,她仍然柔和地微笑着。我也打了招呼之后,坐了下去。 「老师再见」 「之后就拜托了。品川君,要慢慢享受哦」 教师挥挥手,走掉了。与此同时,部长轻轻长吁一声,这意料之外的反应让我为之一震。一眼看去,其他的学生们也看着老师消失在大门后,轻轻垂下了肩膀。 气氛改变了。在欢乐的氛围的包围下,响起了部长的声音 「你可能是来读书部的,但非常遗憾,读书部并不存在。那终归只是对外宣称的名头」 他琅琅的话语,使我锁紧了眉头。 他到底在说什么。对于一头雾水的我,他继续道出更意想不到的话语。 「这里呢,是宵下大人探索部」 * * * ————宵下大人探索部是以读书部的形式对外公开的。 ————但它的活动内容是记录学校的怪谈,流传后世。 对困惑的我,部长说,宵下大人探索部是藏于读书部的隐蓑之下非公开的社团。他从书架的一角取出一捆笔记本,放在了桌子上。 「这就是读书部、更正、是宵下大人探索部历代的成果。不觉得相当出色么?」 笔记本看上去并没有明显的新旧差。虽然总感觉不对劲,但我没说出口。取出一本拿在手里,开始随便翻翻。而在翻的中途,我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在一页扭曲的少女画像旁边,写着这个名字。 ————宵下大人。 与此同时,身旁的女生举起了手。 「那、那个。宵下大人、应该是某人的名字?」 「是啊是啊、不是怪谈部,而是宵下大人探索部啊。是很关键的人?不过那个人,总感觉有些可怕啊,是么,让人毛骨悚然对么?」 双马尾的女生指着画。光看反应就知道她们并不了解详情。部长从我手上接过笔记,敲打着纸面继续说道 「问得好,宵下大人是以前在这块土地上被活埋的女生的名字。虽然我们也调查过,但不解之谜层出不穷。收集更多关于宵下大人的情报,便是你们的指标」 「有劳了哦」,部长笑起来。我注视笔记的书脊,视线移向书架。 虽然这个学校是初高中直升的学校,初中部也并没有强制参加社团,不过高中部却是强制参加的。对于升学之后,却没能在期限内早早决定社团的我,从老师那儿接受了读书部的提议。即便对活动内容感到无聊的我,还是点了头。 调查正体不明的怪谈和读书,到底哪个更强一些呢。 「虽然希望你们能老老实实地接受入团,不过……毕竟有社团名称欺诈的嫌疑,所以你们可以选择,你们想去其他社团也没关系」 部长环视我们之后,两名女生互相看了看。 然后,坐在我前面的男生举起了手。 「虽然活动内容和听到的不一样,不过我觉得没关系。刚才也说过了,比起读书部,这边好像更有意思……反正也没其他可去的了」 只有最后的声音,好像吃了黄连一般的低。 接下去,双马尾的女孩也举起了手,她激烈的左右挥动手掌。 「我也是、我也是。留传怪谈、各种胡闹,好像很欢乐的样子」 「我、我也是。大家都这么说的话,我也留下来」 三个人纷纷举手。双马尾的女孩偷偷瞟了我一眼。 她大大的眼睛咕噜咕噜地转着,那娇小的个头,给人一种活泼小狗的印象。 「然后,你准备怎么办?文不对题的,要去别的社团也行哦」 「虽然只留下我一个男生我会很感激就是呢……那个、你叫什么?」 「品川。品川烈」 「是么,我是野木武。没有其他意愿的话,怎么样?要不要一起?」 平头的野木是典型的运动部员的感觉,他为什么要来这个社团呢。当我苦恼之时,身边的双马尾女生再次举手。 「好、好——、我叫冠木未来。我觉得人多点才更好玩呢,然后那边的孩子呢?」 「我是山梨阳和。那个、是品川同学吧?」 「啊、嗯」 「如不嫌弃,一起努力的话我会很开心的。我也这么觉得」 阳和魅惑地微笑着,看到的人也跟着笑起来。等回过神来时,我也已经像被勾了魂似的点了点头。部长将环视一圈,重重地点点头。 「这我就放心了。之后就交给各位了!」 「「「…………交给我们了?」」」 听到我们疑惑声,部长又点了点头。他扶了下眼镜,苦厄地说道 「抱歉啊、我们二年级并不能经常参加社团活动啊。三年级原本人数就少,基本上是幽灵部员。也就是说,以后就是你们自由活动了。嘛、轻松地享受吧。那么再见、我还会再来的!」 宣告完毕,部长连忙冲出了教室。再怎么说,这动作也太快了。 被扔下的我们面面相觑。打破尴尬与沉默的是阳和,她歪着脑袋 「部长走掉了?」 「那算什么啊。一般不是应该这样那样,给出各种指示?」 「一定很忙吧」 「嘛、虽然不太明白,不过一定比看前辈们的臭脸要好吧。怎么办,要做详细的自我介绍么?品川,你怎么看?」 「……不换个地方么?留在这里,回家的时候老师一定会来的」 想起之前老师的笑容,三人对我的提议纷纷点头。 未来摇摆着双马尾,猛地站了起来 「赞成!去麦当劳吧!机会难得,开个社团欢迎会吧!」 「喂、要我们自己给自己开欢迎会么?」 「没什么不好吧!是吧、阳和。阳和赞不赞成?」 「欸、是的。我觉得挺不错」 「那就决定了。走吧走吧!真棒、正好有中意的新菜色呢」 抓起阳和的手腕,未来手舞足蹈地走了出去。野木摇摇头,也跟在了后面。我也拿起行李,走了出去。不过,就在走廊的时候,我想起忘记上锁了。 好像在离开之际,部长应该是在桌上留下钥匙才走了。 「钥匙,说起来门忘了锁,窗户也要关,要不你们先走?」 「哦、知道了。我还要去趟教室,真是帮大忙了」 「我们先去鞋柜那边了,回头见」 我独自回到活动室,打开门走了进去了。桌上放着的钥匙,闪烁着顿感的光辉。 我慢慢的伸出手,就在指尖碰到钥匙的一瞬间,清冽的声音敲打起耳朵。 「『对月亮来说,地上的生活只是一段童话。亲爱的朋友啊,今晚我看不到你的身影。无法纪念你的来访而画出什么』」 声音回荡着,就像在给我讲故事。追寻着如流水般的语言,我注意到了。 好像有人正在读书。不过、屋里并没有人。 「『这样,我沉静在梦想之中仰望云中的时候,被照亮的。那是一缕月光』」 除我之外再无别人。我追寻着那优美的声音,窥见了书架的后面。 那儿有一扇古旧的门,声音从里面响起。 我握住把手慢慢扭动,房门咯吱作响,然后打开。 「『月亮送给了我,一声温柔的晚安』」 充满灰尘的空气扑面而来。受到太阳的照射,灰蒙蒙的窗帘泛起着金色的浪花。 房间里面,桌子和椅子堆积了好几层。为了不至于崩塌,脚被窗帘固定起来,使得接近天花板的桌子就好似即将崩塌的城堡一样,被撕开的老旧窗帘从顶上盖住一半。 我感到异样的压迫。在夕阳的照射下,窗帘金灿灿地如燃烧起来一般。 而在那上面,坐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针织衫的小个身影正抱着膝盖。浓浓的茶色头发,盖住了整个后背。少女从文库本中抬起头,她闪耀着金色光芒的眼睛中印着我的样子,微笑着。 「啊、品川烈君么————你是『局外人』呢」 她对我说了什么?莫名其妙。之后她更用力地收紧膝盖,不安定的摇摆身体。桌子咯吱作响,尘埃稀里哗啦地落了下来。然后她像孩子一样撅起嘴。 「我可不想变成讨人嫌的前辈哦。可即便如此,我还是不得不警告你。探索怪谈什么的,还是罢手吧。读书部是为读书而存在的」 她再次翻开文库本。那封面,久远以前,我在图书馆见过。 是安徒生的《没有画的画册》。她藏起嘴角,小声低语道 「如若不然,你们也会『被盯上』的哦」 她眼里散出迥异的光辉。我不由自主的失语了。 之后她将视线重新拉回到文库本,这次没有出声地开始阅读。 仿佛,已然忘却了我的存在。 * * * 人会渴求他人按照自己的预想行动。 对人死倾诉悲伤、哀叹,这是共有的期待。 我的姐姐雨宫滴好像很重视与他人的交流,在她的诸多熟人中,多数是靠社团活动认识的。 就如同童话中的公主一样,她的死让很多人为之哀叹。 身为她弟弟的我,每当与人会面时,都会被投来懊悔的话语。但,对故人的缅怀、对我的安慰,对我来说也只是凭添痛苦。我并不认识生前的雨宫滴。 她和我有意识的断绝了交往。和我对话的人们感到困惑,渐渐地显露非难之色。但即便被共有的悲伤所期待,事实也不会改变。 无论如何,我也无法吐出『我很伤心』的谎言。 「原来如此啊。原来品川是在意外中死去的雨宫前辈的弟弟啊。怪不得我感觉在哪儿听过」 听过我的话,未来夸张地点了点头。在她身边,野木正翻着文库本。 在活动室里,准备有过去的部员的个人寄赠书,从图书室拿来的废弃书,还有用部费购入的书。野木用闲而无趣的目光瞟着发黄的纸张。 在我身边,阳和歪着脑袋,一脸困扰的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我说阳和。不说话是好孩子,不过就算被好孩子这样,我也会困扰的」 「哇、抱、抱歉。我、不太会说话,那个、总觉得不管说什么都会让品川君困扰。不过呢、我是想说,很够呛吧」 「这种事,品川会体谅的啦。阳和的那点儿想法,一看阳和的眼睛就知道了啦,是吧,阳和。啊、好可爱,今天的阳和也是拔群的可爱!」 未来站起来,紧紧抱住了阳和。虽然感觉困扰,但阳和开心的笑了出来。 从初次见面开始的两周里,我们每天都像这样泡在活动室里。而且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很舒服。他们三个对我的『不悲伤』没有闲言碎语。 我们很相近。 读书部的一年生,除了这间活动室以外,再无其他的容身之处。 「感觉雨宫前辈的确被好多人追捧啊。不过要悲伤的话,一个人去悲伤就好了。别去在意、品川。那帮家伙只是在利用你以显示自己的悲伤罢了。真叫人火大」 忽然,野木低声念叨着,粗暴地把书叩了下去。 「被人同情,受人脸色之类的,我最讨厌了。这样能得到什么?」 野木是原田径部的部员。他在初中时代脚受了伤。虽然行走无碍,但被迫放弃了社团活动。现在的他,痛恨同情的眼神更胜一切。他和我一样,在无法决定社团的时候,在委员会用一个前辈的招揽下,加入了读书部。 未来松开阳和,摆出一副险恶的表情朝野木的后背踹了一脚。 「痛死了!干什么啊,未来!」 「不要摆出那么可怕的脸啊。野木也好,品川也好,你们两个想得太复杂了。给、快吃快吃,快用甜东西缓和一下」 未来拿起什东西向我丢了过来。草莓图样的包装纸落在了桌上。 好像是草莓味奶糖。我谢过之后将之扔进嘴里。 「我收下了,多谢」 「嗯、吃吧彼此吧,别客气」 「好甜。就没有别的了么」 即便嘴里抱怨着,野木还是乖乖地把糖咬碎吞掉。 未来双手叉腰,得意地笑了起来。她的身边,阳和乖巧的微笑着。这两个开朗的人也有着和野木非常相似的境遇。 未来是摄影部的。她们内部曾发生过盗窃事件,而前辈将罪名推给了她。自从有了那次经历,她连社团的参观学习都变得非常踟蹰。正当困扰的时候,她被以前偶然听过这段事情的读书部前辈邀请了过来。 阳和是绘画部的。他被卷入女生的派发斗争之中,因为不属于任何一方而被排挤了。于是就和未来一样 ,接到了图书部前辈的邀请。 我其实不擅长画画,只是喜欢看大家画画。 所以、我觉得这样也好。就算没有我,大家也不会缺些什么吧。 我回忆起她悲伤的话语和身影。 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归宿,然后被某人邀请,集结到了这个活动室里。 「……阳和、把头侧过来」 「咦?什么、品川君?哇哇」 我无言地在她小小的脑袋上来回抚摸。阳和虽然吃惊,但马上又开心的笑了。 然而未来全力插了进来,她鼓起腮帮,抱起阳和。 「喂、你干什么啊,品川!阳和、阳和、阳和被摸了!」 「呐、未来。你就不能作出『我也想要摸摸』这样的可爱反应?」 「那算什么、真恶心。就算被你摸我也开心不起来,何况你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就算你想摸我也不会让你摸的,怎么着、品川大叔,诶嘿」 「你们就不能安静点么」 野木发出吃惊的声音。我们围绕着阳和继续胡闹着。就在这时 ————哐嘡 从隔壁的房间发出了声音。就像是,有人从桌子上掉了下来。 「咦?什么?有人在么?」 「不知道呢,我去看看」 「不、没什么吧。反正是什么东西掉了吧。都是灰,还是放着吧」 我从后颈抓住起站起身来的阳和。她发可爱的一声惊叫,回到椅子上。不是哪儿被点着的未来抱起阳和,开始了可爱的大骚动。 我叹了口气,盯着书架,看着那间已经被当作储物室的紧闭的邻室,不由想起了两星期前的一幕。 在堆起来的桌子上面,一位少女坐在那里。 那时,她用『读书部最老的部员』称呼自己。 * * * 「如若不然,你们会『被盯上』的哦?」 说完最后这句话,少女的目光落到书上。小小的身躯一动不动蜷缩着。 刚才,她说了自己是前辈,但她看上却去比我小。她摆动着身体,简直忘却了我的存在,继续追索着文字。 我远远仰视着,感觉汗水流到了背脊。 这里是活动室的邻室,本应如此,可我感觉犹如误入到了异世界中来。 「《爱丽丝漫游奇境记》和《爱丽丝穿镜奇幻记》,你喜欢哪个?」【注:大陆将两书整合为《爱丽丝梦游仙境》】 「————爱丽丝?」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我蹙起眉头。少女从文库本中抬起脸,再次看向我。 「《爱丽丝穿镜奇幻记》整体很有内涵,国际象棋的决胜也很有意思呢。在爱丽丝将皇后将死的时候,没有解说的话,我还真没有独自发掘的自信。虽然有些难懂的地方,但我感觉,果然还是更喜欢《爱丽丝穿镜奇幻记》,哎哟」 由于失去平衡,少女重新坐下。她在桌上盘起腿,歪着脑袋。 就像是切换了开关一样,她开始问起别的事情 「我说,你喜欢什么书?就当是和前辈聊天,快说吧」 「我、不喜欢书。另外、谁是前辈啊」 我不觉得眼前的少女会是前辈,不仅如此,我也没觉得她是和我一样的学生。不过、少女的双眼闪烁着绚烂的光辉作出回应 「我啊!这可不太好啊,都说了我是读书部的了,哦不、我的阅读量也不大就是。我光读喜欢的书,喜欢谷崎,但不认识解森鸥外。这间书库又新书又没钱的,在头疼的时候,你不觉得古典名作给人感觉有些太沉重么?我会说多半会是忧郁!」 「…………喂」 讨厌的预感让我开始插嘴。可少女的独白却进一步加速。 她解开盘起的腿,一边在摇摇欲坠的桌子上摇摆着,一边抄起一本书 「果然这种时候、我想到一本适合现在心情的书!你会说安部公房的《砂女》在忧郁的时候不推荐去读,因为这个时候太明朗的书读不进去,还是在追求愉悦的心情下才能读下去呢。不过没关系!联想一下雨天的咖啡,即便要忍受忧郁,也能细细品味。依照这世间之理,理所当然,书也是一样。虽然不知道你现在是怎样的心情,但请适当将这与我相同的心情平静下来,我会将这本『独断』与『偏见』,现在推荐给你!」 「喂!」 我突然喊到,少女立刻伏在了桌子上。 然后她从桌子的一端露出头来窥伺着我,用战战兢兢地语调说着 「咦?什么、果然应该还是幻想系……?」 「不是在扯那些!你是谁?到底为什么会在这儿?」 被我这么一问,少女僵住了。之后她流露出自信满满的样子翻滚,从桌子上爬了出来。这一次,高高推起的桌子开始摇摇欲坠。 「你、你问我是谁?为什么要这么说?」 「啊、说了,也问了。你是怎么回事?」 下一瞬间,少女猛地站了起来,还没等出声,头就重重地撞在了天花板上。 短暂的苦闷之后,少女重新站了起来。弓着背、挺起胸 「我是读书部最老的部员,八轩坂蓝。而且是你的前辈!」 报出『蓝』之名的少女摆出『尊敬我吧』的样子笑了起来,但我蹙紧眉头。 她的言行很可爱。可蓝没理由是读书部最老的部员。 「虽然我们没见过二年生,但首先还有三年级的前辈,虽然不知道你几年级,但你不会是最老的」 「嗯~哼~哼~、是有这么回事呢。然而,我现在是高中五年级哦!」 「五年级?」 怎么也看不出眼前的少女年纪有多大。 再说、高中五年级什么的,是能挺胸说出的话么? 「…………也就是说、留级了?」 「不要正儿八经大的说出来啊!这不是在伤口上撒盐么!」 这应该是她自己说的吧。她快哭了出来,当场蹲了下去,缩成一团的背脊瑟瑟发抖。然后她抱起放在手边的书山,嘟哝着什么 「呜呜、被后辈侮辱了。出席天数不足已经是第五年了。从保健室搬到安居之地,结果还是一样。算了,反正渴求读书伙伴只是我过分的奢望。我是被抛弃的废弃物,连部员都算不上的东西」 「…………真的连部员都不是?」 我不由自主鹦鹉学舌地反问过去。蓝抬起脸,愤愤地低语着 「你纠结的只有那个地方么!我希望被注意到的,是我想要图书伙伴的部分啊!喂、你有在听么?」 「难道、你没有提交入部申请书?」 被我一问,蓝心有不甘地点点头。部长没有提及她的原因,现在我理解了。连这个人都不知道,更别谈去注意了。 看来她仅仅只是个占据着读书部的储藏室的怪人。 「……………………那、活动室的钥匙呢?」 ————————叮铃 蓝无言地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挂钥匙,好像各种类型的钥匙都有。我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这些钥匙是通过什么方法弄到的,但恐怕都是未经许可的,这得向部长报告。我准备丢下她,转身离去。 「我明白了,再见。你的事情,我会给部长报告的」 「慢着、等等!只有这点、我不要!!!!!!!!!!!」 她猛烈地尖叫起来,吵得我停下了脚步,向后回过头去。 浓郁的茶色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翻起金色的波浪。 那娇小的身躯前倾着,不带丝毫迟疑的从桌子上跳了下来。 蓝在空中展开双臂, 针织衫包裹的身体像飞一样,就这么笔直下落朝我落了下去。 「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我连忙后退躲开了一步。下一瞬间,蓝的室内鞋底敲了在地板上。 蓝就像机敏的野兽一样,着地了。桌子堆成的小山摇摇欲坠,她也像是用尽气力一般跌了下去,就这么撞向了我。我也也被蓝柔软的身体重重地推倒。在耳边,响起虫子在地上蠕动一般的微弱声音。 「呜呜呜呜、没天理啊啊啊啊啊」 怎么想这都是我的台词啊。 「没天理没天理没天理啊。尽管我偷偷摸摸的藏起来,叽叽咕咕地说话,但我只是想读书啊。一去图书馆就就会遭到注视,服务台也好可怕。在这儿只有我一个人,还可以随便借,我也有好好还的。呜呜、为什么要欺负我,这是我唯一的支柱啊,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因为我很弱,我会沮丧哦!会死掉哦!」 最后还被乱说一气。没天理也得有个限度吧。 蓝的泪水滴在了我的脸上。远远看去并不觉得,但我抬头看着她的脸,那端正的五官让我吓了一跳,虽然叫鼻涕泪水和口水给糟蹋了。 我拉开蓝推向一边。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啦。别哭啦」 「呜呜呜、你知道什么了?反正就是那什么吧。打算把我的事情通报出去,进行大扫除~然后把我当成桌子上的巨型垃圾清理掉……你是坏人」 「我知道啦。你的事情是很麻烦,我谁也不会说的……行了吧?」 如果对谁说的话,我感觉会被她哭一辈子。和我叹息着立下约定之后,蓝也轻轻点点头,用满是灰尘的袖子擦了擦脸,将鼻水和眼泪咽了下去。 「呜呜、约好了哦。我讨厌现在的部长还有二年级的家伙们,我讨厌宵下大人探索部这个吵闹的社团,以前都不带这样的。读书部就是读书,呜呜呜,明明说好了的,明明说要一直读书的。若是如此,你姐姐她……」 「…………我姐姐、她怎么了」 为什么会提到死去的姐姐?在眉头紧锁的我面前,蓝发出啜鼻子的声音,像是再度切换了开关一样,笑了起来 「你姐姐是个好孩子呢。她呢、经常……呜呜、脸好可怕」 是不是注意到了我表情的变化,蓝的脸扭曲了,倒退着爬了开去,就这样塞进了桌角之间,好似猴子在笼子里的姿势,喊道 「听好了!我不是要责备你这个局外人!可尽管如此,我严正地警告你停手!我不管了!变成什么样我也不管了!呜呜、别再搞怪谈了,读书去吧!笨蛋!」 就这样,她消失在了桌子下面。她缩成一团的身影,藏进了影子中,不见了,只留下了我一个人。 我驱除着沉重的疲惫,伸了伸肩膀。 过了几分钟,准备离开之际,我最后一次回头看去。 从桌下伸出的手,迅速回收了掉落的文库本。 接着响起几次撞到头的声音,蓝的身体又深深地藏了进去。 这就是我与怪人的邂逅,自那以后,我们没有再见面。 * * * 「然后啊,喂、品川、品川。在听么?」 「啊?啊、抱歉。什么?」 未来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未来叉着腰,一脸吃惊。在她旁边,阳和也微微地歪着脖子。 「没事吧、品川君?总感觉你在泄气啊」 「啊、没事、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无法理解的事情」 「那是什么?uma什么的?」【注:uma=未确认生物体(uified mysterious animal)】 「嗯、差不多吧」 「那算啥?」 看到未来笑起来,我也露出苦笑。到头来,蓝的事情我没对任何人提起,她的事情没有被任何人知道。邻室的门现在打不开,房门被门闩从内侧堵住了,看来蓝准备据守城池的样子。 她貌似判断我是足以信任的人。到这里、我突然想到。 ————说起来,她用『局外人』叫过我吧。 「那、品川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你啊、难道之前都没听么?真是白说了」 华丽的双马尾随之悦动。未来深深地叹了口气,耸耸肩,抱起胳膊宣言道 「宵下大人探索部的社团活动,差不多该开始了吧」 「……………………咦?」 有种不好的预感突然袭来。感觉残留在我心中那丝丝的违和感,一点点地渗透出来。蓝的声音,在耳边复苏了。 探索怪谈什么的,还是罢手吧,读书部是为读书而存在的。 如若不然,你们也会『被盯上』的哦。 我不管了!变成什么样我都不管了! 她到底想表达什么?我强迫着自己的神经,说道 「……不开始也没差吧?我觉得现在这样已经足够欢乐了。劳师动众地调查怪谈什么的,挺麻烦的、也挺没意思的」 「现在这样已经足够欢乐了么?这话让品川说出来,感觉开心不起来啊!嘛、虽然我也这么觉得。不过、给、这是明菜前辈交给我的」 伴随着叹息,未来取出一本新的笔记本。是和书架上完成的历代笔记本一样的东西。我看着封面上写下的文字,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宵下大人探索部一年级用』 明菜前辈是邀请未来加入读书部的二年生。我再次感到一股强烈的违和感,但此刻我什么也不明白。 未来翻着笔记本,念叨着 「加油写满一册,学期完后我会来看的,她是这么说的。自己都不来就别自说自话啊。明菜前辈她们,就是想偶尔玩玩」 「写满一册啊……喂、喂、这量可不是盖的啊。怎么办?无视之?」 野木问道,但阳和畏畏缩缩地举起了手。 「我也被畑前辈这么说了……所以、我想得努力才行」 她也和未来一样,话语就像钉子一样刺着我。我的内心已经被毫无根据的不安所侵染。 未来从书架上取来笔记,拿起一本胡乱地翻着。 「嗯、劈头就是一句『去做』啊。我觉得果然还是调查一下这个『宵下大人』是吧?『参考』前辈们的资料可以应付几页呢,虽然很可怕,但我有些兴趣呢」 未来笑着说完,我不祥的预感越发的高涨起来。本该没什么可怕的,可蓝的声音却在我我耳朵深处回响着,没法消除。 『变成什么样我也不管了』她不停叫喊着。 「我说、还是别干了吧」 「就这样了,到星期一之前,加大各自随便调查一下吧!阳和会烤曲奇来的哦,所以星期一放学之后来场发表会吧!」 「主题完全变成茶会了吧」 「哼哼、野木,挺清楚嘛。不过多少还是拿出点成绩哦,特别是品川」 被未来这么一盯,我把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一旦未来决定的事情,就算撬也撬不动。既然目标已经决定,不朝着那个方向努力的话就显得不够意思了。这个势头,再要阻止也是白费力气。 「喂、未来。阳和不用做么?」 「我星期天会到阳和家里帮忙,准备那个时候一起调查,没必要特意提请我!这个笔记,要拿下一册哦!是吧、阳和」 「是。不管曲奇还是调查,两边都会努力的」 我注视着眼前互动的目光,慢慢移向了书架后面。蓝什么话也没说,连读书声也没有。 她依旧沉默着。 我将胸口涌上不安,咽了 下去。 翻起薄薄的书页,是加缪的《局外人》上所写的不合逻辑的话。 对母亲的死,男主角没有流泪。在葬礼的第二天,一如既往过着日常生活的男人,卷入了朋友的麻烦之中,杀了人。他对母亲的死无动于衷,一如往常的行动这件事被视作问题,男人被作为冷酷的人将要受到死刑判决。 他自己供述的动机,是『太阳晃了眼睛』。 男人不过是不会伪装自己。其结果,就是遭到『冷酷的人』这一批判。 我放下从书架里拿出的书,想起了蓝的话。我不需要悲伤的话语,她确实的比喻我能够理解。但、这里有个谜团。 她是怎么知道我的事的? * * * 「——————于是,你们调查过了?」 对未来的话,我摇摇头。与此同时,脑袋如同遭受到铁肘的攻击,爆裂开来。 毫不留情的揍了我脑袋,重新转动着手肘。 「我说啊、品川!你没有丝毫愧疚吧!!」 「疼疼疼、我有觉得啊!我觉得对不起啊!」 「作为惩罚,阳和做的曲奇减少一块哦。顺便一说,因为一块不够的原因,昨天我和阳和试味道试过头了,对不起!」 「对不起,品川君。之后把我会把我的给你一块」 「…………这样一来,惩罚就没有意义了不是?」 野木咬着曲奇,如是说道。校舍的里庭的日照很差,除我们之外再无别人。围绕校舍的树林沙沙作响。在我们所坐的长椅旁边,是个长满青苔的喷水池。里面是早已浑浊不堪的死水,浅浅的水底,没有活物的影子。 「虽然这么说,其实我和阳和也没有查出什么就是。那个、我们试着读了这本笔记,就是根据这个情报…………」 未来从皮包里取出笔记。不知为何,阳和绷紧了脸。 未来果断的打开笔记,淡然地继续说着 「宵下大人,其实是作祟神」 「……………………哈?」 「作祟神,是不可以接触的那一类」 她迅速地翻着书,直到有圆珠笔画着扭曲少女的那一页,停下了手。黑色的影子,嘴唇上翘地笑着。 「原本这边多发地震。为了遏制地震,会将人活活埋掉。这个孩子,好像原本有别的名字。不过,这个名字被人们所遗忘,仅仅留下了神的名字,宵下大人。宵下大人是人深深的怨恨。虽然平时没什么,但一有发生不可以做的事情就会作祟。这就是宵下大人」 未来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从笔记本的阴影后面探出脸蛋,眨了眨眼。 「说也好找也好,不可以做的事有是什么呢?」 「未来、还是停手吧。好可怕啊。我昨天读了笔记本,晚上都睡不着。就算只看了笔记本,也不可以去找啊」 在一旁沉默听着的野木,将几块曲奇丢进嘴里,粗暴地咬成碎片。随后低声说道 「这事我也听过。这个学校原本好像是挖开掩埋宵下大人的神山建造的。奶奶告诉我,有好多事情是不能说的」 我环视四周。叶子的摩擦声,还有风声,不祥的回荡着。 野木作态地歪起嘴唇。然后认真地继续再此之前的话 「宵下大人讨厌同情和注视。看到她的话,她是不会放过你的。被发现的话,她会发怒发狂。————简直和我们一样」 这句话深深刺进胸口,顿时陷入凝重的沉默。 风翻着笔记的页面。讨厌的预感强烈起来。出于好奇心而被接触额的厌恶,我们比任何人都更为了解。野木和阳和,怯懦交织起视线。 「果然野木君也觉得该罢手吧?」 「啊、是啊。所以我不会再更进一步的调查了。虽然不知道前辈们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是带着粗鄙的好奇心去调查不是好事」 野木摇了摇头。阳和也紧紧地按着胸前。仿佛在回应我们,温热的风汹汹地吹起来。但、未来好像无法接受一样,生气的鼓起脸。 「什么啊、大家居然这么没气势!这种可怕的事,实际上不可能存在的吧。这么说的话,这个喷水池就是就是慰藉山中牺牲的人们的灵魂的咯?中间刻着字的。里面也应该有宵下大人吧」 「咦?讨、讨厌,未来,别这样啊」 阳和慌张地站起来,远离了喷水池。 未来踩着舞步接近喷水池,笑着敲了敲喷泉的缘石。 「啊哈哈、没什么可怕的啊。抱歉抱歉,我没想吓——」 声音、中途突然断绝了。下一瞬间,未来的身体横跃起来。 「——————咦?」 我惊声一叫。未来发出夸张的声音,落进了喷水池。她的手腕仿佛被捆住,被恐怖的力量拉扯着。两只白皙的腿在空中激烈的挣扎着,手掌飞速的拍打着水面。 未来的上半身,沉入了浑浊的水里。 「笨蛋么!发什么神经、让开!」 「未来、未来!」 两人的尖叫声将我拖回现实。野木跳进了水里,阳和毫不犹豫的紧随其后。两人打算拉起未来,但是并不顺利。我连忙握住未来的手。 从水里伸出的手,宛若褪色的白骨一般。 「一备、————————齐!」 听到野木的喊声,我们拉近胳膊。未来的身体异常沉重。她上半身被拉起,在口中,水像瀑布一般吐了出来,之后不住地咳嗽。她还保持意识,让我们安心下来。 未来的脸褪色了一样苍白。她的眼睛失去了生气。 「未来,未来、未来,没事吧?」 「…………………………发生、什么」 对阳和的问题,未来回以低得吓人的声音。突然、未来的嘴唇凝固了。 从下巴垂下的水藻,扑通一声落进了水面。她的肩头,正微微颤抖。 「是什么………………发生了什么?」 「……………………是什么?」 呆滞的低语声回响起来。温热的风凶猛地吹着。 咕噜、浑浊的水底冒出气泡。简直就像有什么东西,正潜在水底一样。 「回去吧!回校舍去吧!」 阳和仿佛悲鸣一般叫喊着。随着这个信号,我们站了起来。野木架起未来的肩膀,挎起她的皮包迈出脚步。我连忙去支撑起另一边,但被阻止了。 「我带未来去保健室,我的脚还撑得起这个重量,不用担心。你和阳和去活动室把行李拿来……赶快回家」 我点点头,将《局外人》的文库本留在了长椅上,陪阳和跑了起来。 穿过校舍,我们跑上了旧校舍的楼梯。在三楼上到一半,阳和突然停下脚步。她轻轻发出不可思议的声音。 「……………………咦?」 眼前,是梯间的窗户。被分割开来的青空晃着眼睛,从敞开的窗户里射入了金色的光线。梯间上宽面的积水随风摇曳,闪闪发光。 逆光之中,有什么正蹲在那儿。 我注意到了,好像是那滴着水的黑影。这个窗户应该恰好在喷水池的正上方。我瞪大了双眼,屏住呼吸。同时、黑影动了起来。 ——————噗沙 湿哒哒的手,拍打地面。剥离而出的眼珠里,映出了我的身影。 ——————噗沙 湿哒哒的某种物体正徐徐接近。这一次,水混着水藻和塘泥从全身落下。我好像被缝在这里,无法动弹,只能无力地盯着那个不断靠近。 但、阳和不同。她迅速地爬上楼梯,挡在了我的面前,双手打开。 简直像是在守护孩子一般,挺起胸膛。 「阳和!」 ——————噗沙 某种物体朝阳和飞扑过去。与此同时,电流在我脑内奔走起来。实际上没有看过的场景在眼前飞过。姐姐失足从楼梯上掉了下去。 从楼梯上失足跌下,人会死。人体意外的脆弱,骨头轻易就会折断。 如此单纯的事实,直至姐姐的死我却都不曾记起。但、我现在明白了。 这种单纯的事,会招致人的死亡也是; 总能见到的人,很容易就会见不到也是。 从内心上涌的冲动,解开了缚锁。我咬牙朝阳和的背后冲去。被某种物体抓住跌落下去的身姿,在我眼里被奇异的放慢。我张开双臂。 「啧、噶!」 阳和倒下的身体,被我抱住并支撑下来。在一起下落的同时,我硬是向着脚下注入撑起的力量。楼梯很窄,身体不安定地摇晃着。阳和柔软的身体如同石头一般沉重。某种物体拉扯着阳和,继续叠加体重。 我和阳和的腿咯吱作响,脚在颤抖。这样下去,两个人都会掉下去的。 「品川、君…………快…………逃…………」 于此同时,阳和嘶哑的声音控诉起来。『这种事我做不出来』,我正想如此喊出。但、声音无法发出,力量也从膝盖被抽走,而在这正被抽走的同时…… 「『安眠吧,死者们!月亮会记住你们的』」 我、听到了声音。是有谁在读书的,朗朗的声音。 「……………………诶?」 脸颊受到仿佛被拉扯一般的冲击,柔软的声音描摹着文字、 仅仅是衷心于这份美丽,语言却赐予了其重量。琅琅的声音里流露着力量,自然地吸引着耳朵,我被拉进了声音编织起的美丽光景中。 「『月是夜,向着头戴枞木王冠的你们的安静王国,送上冷冽的光芒』」 骤然间,阳和的身体变轻了。犹如幻觉一般,某种物体消失了。 之后,只留下了我们。 我脱力地抱着阳和,慢慢地瘫坐在楼梯上。阳和的身上满是混着泥和水的、难以形容的肮脏液体,飘散着腐肉的气味。 突然声音切断了。从远处,响起了门被关上的声音。 「刚才…………那是什么?」 阳和含糊不清地问着我。我站了起来,阳和不安地拉着我的衣袖。我朝下看着她,低声地喃喃自语起来。 「阳和,你回保健室吧,我去拿了东西就来」 「可是、好危险啊。刚才、有什么东西吧。一个人好危险的」 「我知道、没关系的。我想某人说说话……抱歉,你在的话,事情会变复杂的。回去吧,把身上擦干净,未来他们还等着呢」 毕竟,就算我一个人也不知能不能和对方说上话。阳和泪目地抬头看着我。 我也静静地凝视着她。数秒后,阳和用拳头拭去泪水,点点头。 「唔、嗯。我知道了。但你要答应我,绝对不要以身犯险。」 「啊、我知道了。要有什么,我马上就逃。那么回头见」 我丢下她跑了出去,目标是关上大门的活动室。 那个舒缓而美丽的声音,直接敲击人心脏的朗读。 那是蓝的声音。某种物体听到了他的声音,然后消失了。 她应该知道什么。 我打开活动室的门,然后,朝蓝的藏身之所踱步走去。 * * * 「蓝,你在么!蓝!」 犹如撞上去一般打开门,我叫喊起来。此时桌子山被沉默包围着。但、门闩没就好像被踢飞了一样滚落在一觉,这也代表蓝应该在。数十秒后,从桌子的阴影处响起了声音。从桌子山山腰地带的窗帘缝隙中,蓝紧紧伸出了脸。 「住手啊,好可怕。我受不了大声音啊,呜呜呜呜呜呜」 用可怜兮兮的声音控诉后,蓝缩回了脖子。但,我并没有放过这次机会。 之前的朗读是蓝的声音。她应该知道什么。 「蓝、给我出来!刚才的声音是你吧,没错吧!」 「呜呜呜呜、我不知道。请不要管我」 「果然是你么,快给我出来!」 桌子大幅度的摇晃,但没有回应。蓝决定再度据守城池。无奈,我只好回到活动室取回东西。正当我关上房门同时,有人出现了。 「………………阳和?」 「不、是我,月野。发生什么了?」 当我看过去时,部长正一脸不可思议地站在那里。一看到他那悠闲的样子就火大,我从书架上抓起笔记,随手叩在了桌子上。 「怎、怎么了?冷静点、品川,难道发生什么了?」 「是啊、发生了哦。正如前辈们所说,一调查宵下大人,未来就被拉进了喷水池哦。我和阳和也在楼梯上遭受了什么东西的袭击,这到底……」 刚说到这儿,我却将话语咽了下去,看着眼前的部长,不禁睁大双眼 他的嘴唇,扭成了笑的形状。 「……………………部长?」 「是、是么?这可不得了啊。不、没陪在你们身边真抱歉呢。有两个好像不在这儿,难道是在保健室?之后我会去露面的」 他保持着嘴边抽搐的微微笑容,将我留在身后,他的膝盖不明就里地颤抖着,但、眼中却散发着期待似的光辉。 「那么就再接再厉吧,再见」 这一瞬间,违和感在我内心爆发了。 异样的语言按下了按钮,至今以来的违和感的拼图,一点点地重叠、组合起来。拼图发出声音、嵌入,组成了荒唐无稽的画。 ————你姐姐是个好人呢。她呢、经常…… 为什么茧局的蓝会认识姐姐?姐姐爱好与他人交流,在各式各样的社团露过脸。她——难道就不会经常在读书部露脸么? ——读书部就是读书,呜呜呜,明明说好了的,明明说要一直读书的。 ——若是如此,你姐姐她…… 那时、蓝是要说什么?我想起阳和从楼梯上掉下来的样子。 从楼梯上掉下来,人会死。但是,姐姐为什么会从楼梯上掉下来呢? 「雨宫滴、你认识么?」 「………………咦?」 部长的脸瞬间绷紧了。他就像是心脏遭受直击一般地看着我。 他的脸上涂满了黑暗的阴影,于是我确信了。 「她是被宵下大人袭击才失足坠落的么?」 我想起之前看到的某种物体。我并知道那个是否就是宵下大人。但不必纠结那毫无根据的问题,部长屏息一震的表情,就是事实的证明。 「难不成,你们知道了么?知道我们调查会发生什么」 部长的表情在一瞬间放松了,他一副安心的神情,将视线落在了笔记本上。我感觉不对,事情并不那么简单,一定还有别的什么。 我俯视着扣在桌上的笔记本,回忆起曾经感受过的违和感。历代宵下大人探索部的笔记,新旧程度并没有太大差别。这个事实与蓝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读书部最老的部员,泪眼滂沱地说道 ————我讨厌现在的部长还有二年级的家伙们,我讨厌宵下大人探索部这个吵闹的社团,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东西,读书部就是读书哦。 这也就表示,历代宵下大人探索部什么的,其实根本不存在。 但、有这么多本笔记,实际上也死了人。眼前的部长拼命地逃开视线。违和感的拼图再次潜入。我们一年级的没有 去处。 除我之外,其他学生都是在宵下大人探索部,2年级的邀请下加入社团的。 二年级绝对不来社团活动,但却将他们敬而远之的社团活动推荐给我们,邀请我们。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们也会被盯上的哦。 蓝的声音敲打着耳朵。宵下大人会盯上看到自己的人,对他大发雷霆。 也就是说,目标若存在多数,愤怒就会分散。 「——————转移视线么」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明白」 「你们想让我们调查宵下大人,借此用我们转移视线。不只是调查,就连我们自身也被设计了,不对么?」 部长没有回答,他伏下脸,也没有否认。说得难听点,我们被袭击就是他笑的理由,除此之外,我再也想不到别的什么。 ——如果我们遭受袭击,就能让前辈他们摆脱袭击的话—— 「你们打算把我们当作活祭么!」 我的呐喊扩散到虚空之中。部长没有回应,但,他抬起脸,一张毛骨悚然的脸。 他用看劣等品的鄙夷目光看着我,发出了爬虫类一般的低吼。 「…………我要说是呢?送上门都没人搭理的东西,真以为自己算个人物?」 谩骂敲打着我的鼓膜。从他眼镜深处,放出冰冷的视线看着我。 我吞了口唾沫,不由自主的用纠缠般的语气问了回去 「你、刚才说什么?」 「就那个意思。所以那又怎样?你也是,其他部员也是,除了这儿之外没地方要你们吧?我们只是把你们聚集起来,是你们擅自开展活动的。我应该说过吧,交给你们自由活动」 反驳的话语一齐喷出,塞满了我的喉咙。这种自作主张的借口根本说不过去。 他们理应深知我们将会遭遇危险。 「谁会听你你写自说自话的道理」 「你们不需要接受。你们对社团活动其实很乐在其中吧?离群的家伙不是有好好相处么?不感谢我还反倒怪我,真是不知所谓。你们这帮问题学生就该好好地负起问题学生的责任,到底什么好嚣张的?嗯?」 部长耸耸肩。我死死地盯着他,谩骂的辞藻逼近喉头。 「…………姐姐,是怎么、在什么情况下死的」 就算已然知晓,就算是最先知道的情报,我还是期待着语言。 部长一瞬间睁大眼睛,开口道 「是跌落致死,再我就不知道了。滴是被明菜带来,造访宵下大人探索部……读书部的。然后,那家伙最先遭到了袭击,明明不是社团的、却……」 刚才看到的景象再次复苏了,眼前浮现出倒下的纤细躯体。没有任何人握住那伸出的手吧。部长咬紧了嘴唇,但下一瞬间,话语吐出 「不过这和你没关系吧,毕竟你连悲伤都做不到啊」 「………………并不是不会悲伤」 语言自然而然的洒落出来。我自然而然的将之前咽下的话语吐了出来。 那无法成型的真心话,轻而易举地脱口而出。 「只是无论如何,我也无法认同死亡罢了!」 我握紧拳头,蹬起地面。朝部长飞扑过去。 这一瞬间,富有张力的某个声音,响起。 「『尽管月亮超过两个星期都没出来,但我此时此刻又可以看到月亮了。渐渐淡薄的云中,月亮圆圆地、亮亮地闪耀着』」 仿佛在阻止我一般,琅琅的声音跃动着。我不由地停下脚步。 有人在朗读。在这美丽的声音中,血色从部长的脸上骤然失去。 「『请聆听月亮给我说的话』」 「什么人、是什么人!到底是什么人!」 看到他慌乱的样子,我注意到了。我或是其他部员的故事,谁也没有听过。我们终归是离群之人。但、让社团之外的人听到一定会很不妙吧。他打开邻室的门—— 高高推起的桌子山之上,坐着朗读者。 她将书搁在膝头,身体前后摇摆着。这次,盖住桌子的窗帘也随之轻轻摇摆。她拿起书,栗色的瞳孔中映出我们的身影。蓝婉然地微笑着。 「呀、你喜欢的书是什么呢?部长先生」 「哈?」 部长的脸变得怪异起来。但、蓝没有胆怯,大声讲起来 「叙述圈套或是循环情节穿越,一开始带来的冲击很大,所以会想去邂逅呢。尽管偶然的邂逅也很精彩,但我有本郑重推荐的作品。说到循环情节,首当其冲的就数sf了啊。我觉得读书经验丰富的人也能乐在其中哦」 「不要说些听不懂的话!你是谁!这座山是怎么回事!」 听到怒吼声,蓝一跃而起,把自己塞进了桌肚子里。 跟以前一样,她从桌子一端探出脸,颤抖着朝下看着我们。 「呜呜呜、别吓我、别吓我、别吓我啊。这、这没什么吧、部长。你们的话我听到了哦,咦—~!」 被部长一瞪,蓝缩回头,但又战战兢兢地伸出脖子。 纵然她快要哭出来,还是大喊起来 「果、果然把危险的事情塞给后辈是不对的哦!这、这话虽然不该由像我这样的,连正式部员都不是的留级女生来说吧?不过他们可是社团的后辈啊!大家一起读书,一起交流,这样才开心不是!」 蓝挥动着捏起拳头的双手。 我哑然了。蓝居然会这么拼命的主张自己的意见,真是出乎意料。她一边快要哭出来一样,继续说道 「然后呢,你们不要再耍计谋了,不要再搞什么可怕的事情了!她也没打算去找你们!她已经原谅你们啦!所以把后辈卷进去也没用啊!」 「………………哈?」 部长的面目愈发的扭曲。蓝的脖子也随之怯生生地颤抖着。 我也不明就里,蓝凭什么就能如此断言。 「你在说什么,滴现在已经死了」 「可是她死以后,你们也没有被袭击,活得好好的不是么?」 听完蓝满若无其事的发言,部长为之一窒。确实,从姐姐死后到我们入部为止,里面有着很长的真空期。在这个期间里不知为何,作祟不自然的停止了。 「你们若是没将后辈们推入火坑,她就会一直静静的呆着哦?希望你们别再做这种事了。我觉得呢,读书部果然就应该读书啊。然后,用社团经费买新书吧!从你们这一代开始供给就断绝了,我好寂寞」 「所以说,你为什么能说这种话!以为我会相信么!相信这种奇谈怪论么!」 被部长突然这么一乍,蓝吓得翻了个个儿,退到后面,再次固守起桌子,愈发的要哭出来的样子。 「没、没用么?就不能相信她是无害的么?你无论如何也要牺牲后辈们才安心么?」 做出如此悲伤的事情,不觉得很可怜么。 蓝的眼泪稀里哗然地流出来。部长一瞬间沉默了。他先看看我,然后若有所思的低下头。但、他又像挥开一切一般张开了嘴,发出自暴自弃的声音。 「啊、啊啊。怎么可能相信啊!我们只剩这一条路了,只能这么办了啊!事到如今,我们怎么可能还去相信!」 诉说悲痛的哀鸣响彻室内。 蓝的脸庞扭曲成哀伤的表情,在桌子上重新坐好,抱起膝盖。 「啊、是么。那么…………」 蓝轻声喃喃后,身体前后摇摆,断断续续地低语起来 「我只能……让她出来了」 汹汹地,温热的风吹起。堆积起 来的桌子之间,宛若挂起龙卷似的暴风。 盖住桌子的窗帘飞舞起来,藏在布后面的空洞露了出来。 其中,类似人的某种东西坐在那里。 浑身是泥,腐烂了的某种东西正坐在那里。勉强保持着人类形状的某种东西,就像是牢笼之中的野兽,微微下蹲。某种物体、缓缓地抬起脸。 「怎、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噗沙 那某种物体把部长的声音当做信号,动了起来。腐败的身体扭曲着,从桌角之间挤了出来。这次,腐肉掉了下来,蛆虫在桌上不停蠕动。 「为、为什么,什么东西,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啊嘞?难道你没见过?滴君死后,这孩子就来活动室了,然后一直跟我老实地呆在一起。不过呢,明明是这样,你们却总是吵个不停,想让这孩子生气不是?以前明明很安静的」 蓝鼓起脸蛋。 想说的话虽然涌上心头,却发不出声。 宵下大人用突兀的眼球看向我。腐烂的脚拍在桌子上,前端已然变成骨头的指尖蠢动着。 它首先向部长伸出了手。 「噫、噫、噫、噫、」 部长尖叫着打算逃走,但他已然被吓脱了力。 我跌坐在地上,盯着他。现在,我应该把他当做活祭,然后逃走吧。可就在此时此刻,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身影——张开双手,凛然挡在我前面的阳和的身影。 若是在这里逃了,我再也没脸再去见她,再也没法在野木与未来面前挺起胸膛了。 我握紧拳头,挡在了部长身前。不停靠近的宵下大人盯着我,腐臭与土腥灼烧肺部,厌恶与恐惧让全身汗毛倒竖。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拼命压下脚留在那里。 「品、品川?你做什么,笨蛋、你……」 快逃—— 我用颤抖的声音对部长说道。但、他却原封不动的将这句话吞了下去。 宵下大人张开嘴,让我目睹了无尽黑暗的奈落地狱。没有牙齿的嘴里,水、泥、以及融化腐肉混在一起,卷起涡流。我会被吞掉吧,就在这里面……正当我作出觉悟之时 「『浩瀚无垠的天空中,飞过一群自由的白天鹅。其中的一只翅膀失去力量,一点一点沉沦下去』」 声音回响起来。我反射似的抬起脸。 蓝打开书,编织起语言,摆出恬静的表情,继续读着 「『不久,她碰到了水面。她扭着脖子,将头伸进翅膀之间,宛若宁静湖面上的白莲花,静静地躺在那里』」 如唱歌、如跳舞、如演剧,更如花朵盛开一般。 故事的跌宕伴随着压倒性的迫力,丰富的声音编织出壮丽的风景。 「『水面好似化作以太熠熠生辉,化作巨大的波浪。此时,白天鹅抬头仰望,闪闪烁烁地湖水犹如青色的火焰一般,洗刷着白天鹅的胸和背,飞散开来』」 宵下大人停了下来,从它的身体掉下少许的泥。我睁大双眼。 宵下大人身姿配合着蓝的朗读,发生了变化。 蓝的声音,呼唤着丧失的理性,呼唤着消失的人性。 『你本应还存在着,睁开眼睛吧。』 朗读的声音、美丽的语言,正填满着世界的角角落落,不留遗憾。 「『白天鹅取回元气,站了起来。同时,她朝着日出的方向,直指离去的空中旅团,飞向目标的彼岸』」 从宵下大人落下了泥土。腐肉也被渐渐修复,变回了皮肤,眼皮覆盖了眼睛。就像被魔法师施了咒文一样,她正变回人形。 不久,一位褪色花纹的和服少女出现了。 她好像如梦初醒,左右环视,不可思议地歪着脖子,盯着瘫软的部长。她掩着嘴角,打趣地笑了。真的,她笑了。然后 突然消失了。 「『然而,心中怀穿着憧憬,独自飞去』」 ——————啪嘡 朗读完毕,蓝合上书。她空虚地俯视着。 就像是再度切换了开关,她一副稳重的表情,编织着语言。 「终于消失掉了呢……我一直在为她朗读。她已经死了,直到你们再次调查,她一直是那个样子的哦。若能忘却怨恨,便能回归尘土,取回死前的姿态……书,似乎比人更具人性」 蓝打开手中的文库本,仿佛用发自内心的爱的翻阅着每一页。 「不要太能真的以为,取回了人性就不会再变回怪物哦」 她再度合上书,闭上眼,紧紧地将它抱住。 部长一动不动,但他小声嘟哝着 「………………………………太可怕了」 这是何其无力的低语。 虽然像孩子一般哭泣着,但他故作镇定,继续坦白 「我是到我们错了。但我们真的好怕。我们真的很珍视滴,但是,她死了。所以我们一直、一直一直害怕着、害怕着,我不想死」 泪水稀里哗啦地零落下去。我强抿起嘴。 部长捂着脸,一边哭,一边依次又一次地诉说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错了、错了、真的错了」 「…………我知道了。已经没事了」 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此时,蓝一跃而起,藏到了桌子后头。 我一边继续说着,一边看向活动室。 「我明白部长的恐惧,还有……」 门被猛地推开,泪眼滂沱的阳,拿着扫帚的野木,还有本应倒下的未来正站在那边。未来的膝盖,激烈的哆嗦着。 「没事吧、品川!!」 「品川君,没事吧!」 「品、品川!!!!!!!!!品川没事——?抱歉,抱歉,都怪我,品川他……」 「托了前辈们的福,我才能遇到他们」 这件事,我发自内心的感谢。 听到我的话,部长抬起被泪水打湿的脸庞。我走了过去,三人也朝我冲过来。在我们拥抱之前,我抓起丢在一边的笔记—— 向手中注入力量,强行撕开。 三个人睁大眼睛,与此同时,我宣言道 「————宵下大人探索部,就此结束了」 笔记的纸张乱七八糟的散落在桌上。 扭曲的少女画像的碎片,无声地重叠在桌面上。 * * * 「你和姐姐相互认识么?」 「啊、是哦。你姐姐和你一样,都发现了我。我们说了好多话。那个人是个好孩子,也读了我推荐的书。然而、她死掉了」 蓝露出悲伤的表情。夕阳在她的脸上留下影子。 失去窗帘的桌子感觉莫名的寂寞。顶上的桌子,推起了崭新的书。 第二天的放学后,我们在储物间聊了起来。蓝轻轻地耸耸肩。 「不过、我没工夫长吁短叹。因为我从她那里听过了宵下大人的故事。现在二年生们也是曾经的离群之人,他们无聊而忧愤,为探索怪谈而奔走,于是,滴君牺牲了……何其悲伤的故事啊。于是,宵下大人来到了我这里……我也被袭击了,虽然感觉会被做些什么,但我继续朗读,拼命地朗读」 蓝淡淡地继续说着,瞳孔突然舒缓下来。 映入夕阳的眼中,浮出开心的笑容。 「我这么一做,没想到她意外的能听进去。她能变回人,光看她倾心于故事,光看她还能乐在其中我就觉得『这样就没事了』————人需要人」 因为故事是被人允许的,唯一的特权。 蓝平淡地微笑着,但那 美丽的笑容却突然消失。 蓝开始俯视着,正坐起来,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挺直了背。 「我很好奇作为滴君弟弟的你。在校的你宛若局外人一般,是个不可理喻的冷漠的冷漠的人,甚至还加入了宵下大人探索部。不过你一来这里,没想到连书的话题都说不通,真的好过分」 敢情被抱怨了。我想起她曾经聊过的匪夷所思的书的话题。 难道,那是她所表露的担心么?真搞不懂。 「这种事根本就意义不明吧。就算你说很过分,谁管你啊」 「呜呜、果然很过分。啊、不过、我的认识略有改变。你好像不是局外人呢。我决不是打算说你坏话哦,只是感觉你比想象中的要热血,但苦于没有合适的比喻罢了」 我耸了耸肩。局外人还是其他什么都无所谓了,我跨越了危机,感觉上已经接受了姐姐的死,这个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而这些功劳,全都要归功于她。 我抬头看着蓝翻阅文库的身姿,问道 「你啊,明明就没有提交入部申请,为什么要以读书部部员自称?」 只是读着藏起来的的书,没有必要是部员什么的。然而,蓝满脸通红,俯下脸开始瑟瑟发抖。 正当我如此想到之时,她突然从桌子上一跃而下。 ————————当! 虽然担心着陆问题,但她平安无事地双脚着地。但下一瞬间,她却在地上打起滚来。 「呜呜呜呜呜呜、听了之后你一定就懂了。我啊、有时好像会把感想糅合在书的推荐里说出来。『这本书很好』之类的,『坂口安吾的女主角,你喜欢谁?我喜欢《盛开的樱花林下》的女人』之类的,我会像这样说啊。借书什么的,只能在梦里奢望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被灰尘弄得一身白,而旁边的地板大部分被弄干净了。看来是猜中了。我叹了口气,当场蹲下并阻止了她的打滚,强行让她站起来。 「呜呜呜、以取笑他人来满足自己么,你这个坏人」 「你的希望,我总算明白了。我要给你迄今为止帮助过我的回礼,蓝」 「嗯、嗯?呐、呐、是朋友才称呼名字吧。我好开心」 「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来吧!」 我抓起她的手,冲了出去了。我无视掉她的挣扎,打开活动室的大门。五彩缤纷的光线投射进来,围在桌旁的未来、阳和、野木看着我们 他们开心地笑着,一起喊道。 「「「欢迎加入读书部,前辈!」」」 蓝睁大了双眼,像触电一样僵直起来。 从今以后,宵下大人探索部改为读书部,社团活动将从今天开始。 蓝的脸上,徐徐地露出笑容。 我拉着她的手走出去,向着重要伙们身边,带去了新的同伴。 后记 恭喜《社团文集1「青」》发售。我是绫里恵史。 其实在这次收录的「宵下大人探索部」完成之前,几经波折,当初预订是准备加入龙与骑士的转生的元素,写成一篇恋爱喜剧的。 本来预定是绫里人生的第一篇恋爱喜剧。但由于私生活上的各种原因,变成了「没时间去固执不习惯的东西!」的情况,结果完成了当初想到的另一个故事,于是就是现在这篇了。我想读过我其他书的读者应该很容易判断,这一篇很接近绫里一般的写作风格。不过,故事感觉比平时要平稳。 以八轩坂蓝为开端的登场人物们,又会把今后的故事带向何方,多少有些关心,于是有幸能收录这本,感慨无量。 由于难得是写读书部的故事,于是绫里就将试着自己的爱书之情灌入到文章之中。作品中的八轩坂蓝所言及的书中,无论名字出现过的或是未出现过的,全都有模型的。 另外。关于『坂口安吾的女主角,你喜欢谁?』的问题,绫里虽然借八轩坂之口说出《盛开的樱花林下》的女人,但绫里最喜欢《夜长姬与耳男》中的夜长姬。按照近代文学的女主角风潮,全都魅力过头了,这让我十分头痛。好想被春琴践踏。 (注:摘自谷崎润一郎《春琴抄》。吾魂之主) 高中时代的绫里呆过摄影部,当过图书委员,即便现在也能回忆起满是书籍的地方的独特味道,夕暮时温韵,寂寞的空气。 大家的社团以及高中时代,都有着怎样的回忆呢?请读者们将思想放飞到高中时代,这次就此搁笔。大家有缘再见吧。再见。 绫里恵史 无理由叛逆部不为人知的最初最后最大战斗之后日谈 嬉野秋彦xan2a 译者:橘かなえ ========================= 「轻小说也好漫画也好,讲述的主人公恰巧都是很不自然的受欢迎。而且这些主人公,大致都过着独自生活。是独居少年哟。——吾之友啊,你怎么看?」 「去死」 「吾之友啊,我的质问与你的回答简直驴唇不对马嘴」 「谁管你,白痴。我可是很忙的」 那种东西都是为了故事发展做的铺垫,已经事先决定好了的。现实哪有那么好的事。 光一如此判断,毫无刻意迎这位合娇柔做作的恶友的意思。 大致上,如果独居生活的高中生将会得到后宫的话,一定会在班上所有人的前面交到女友——光一如此认为。 要问为什么,那便是因为现在的光一由于父母工作的关系,短时间被迫过上独居生活。 将课本和笔记本塞进书包,光一快步走出教室。 「喂、这是要去哪里,吾之友啊?」 「别没完没了的好不好,肯定是回家啊」 「非也,其实是有重大事情要与你说」 正要走下楼梯口的光一,被身旁的恶友山崎一把拦住。平时明明笨手笨脚的,这个时候却如此果断,叫人异常火大。 「——有必要为了安慰你现实的独居生活的寂寞,我——」 「闭嘴,然后去死」 「张口闭口都是去死,你小子的口癖很不好哦?」 「所以你也是,不要因为我家父母不在就把我家当做据点好不好?」 「说什么呢!?不都是为了慰藉你的寂寞么!?」 「少骗人!你这家伙,现在会说这种话,刚才还不是让我去叫女生么」 「饮料和电信我来提供。所以,场所和妹子你来准备」 「去死。给我死吧」 你想拿着我的地方,毫不客气的去见别人介绍的妹子么。这种现实杯具,没资格活到明天。 由于班上的女生在场所以没说,大体上,光一对同年或是大上个1、2岁的,那种同年段的幼稚女生不感兴趣。光一挥开山崎回到家里。 对光一来说,为了明天还有很多事情必须做好准备。 回到空无一人的家中,光一将换洗衣服随便塞进了硕大的运动包里,叹着气躺在床上。 明天开始社会假日的三连休。这种临近暑假之前的连休,虽然希望能少许推迟,用来延长毕业式之前的暑假,不过姑且可以容许。我今天心情不错。 我躺在床上,从口袋里找出手机,打开邮箱,再次确认了上过保护的邮件。 这次是周六和周日,要在学校进行合宿并过夜,希望把计划空出来——。 先概括起来就是这种感觉,但不管怎样,这也是流露着正经气息的四方文书。 但事实上,光一也正跃跃欲试。 光一刚才往运动包里塞的,也是在给合宿做准备。 顺便一提,光一所在的社团是英语辩论部。 其实包括光一在内,英语辩论部净是些幽灵部员,没有实质性的活动。原本擅长英语的学生也是暂时性的参加,3年级也由于临近考试,只是内部申请的挂名而已。英语辩论部就是这样一个社团。 这个英语辩论部的合宿,当幽灵部员第2年的光一也还是头一次。 难道,是什么有干劲的新部员进来了想要胡闹一番,认认真真的直指大赛么?想不涌出这类疑问都难,不过这种事就光一来说无关紧要。 「——那么接下来」 光一叹了口气,忽地起身走向学习用的桌子。不管什么理由,辩论部的合宿还是应该稍微学习一下,这样才能给老师留下好印象。 归根结底,对英语辩论不很感冒的光一会入籍英语辩论部,是出于可以增加与担任顾问的爱宕淑子的接触机会,这种颇有思春期的高中生风格的理由。 还有件事顺便一说,爱宕老师今年25岁,单身,爱宕不读做「atago」而是「atagi」。 ☆ 「——啊嘞?」 翌日周六的午后,踩着邮件上联系的时间才过来的光一,发现便门上锁而皱起眉头。虽然鉴于社会因素不可能让什么人都进入校内,虽说现在放假,但社团的活动场所的门一般是开着的。 然而,正门却牢牢地给锁上了。 「哦」 这时,手机震动起来。就好像认准了我困惑的时机,接到了毛吉老师『从后门偷偷进来』的邮件。 「……?」 先不管从后门进来这个指示,让我偷偷什么的,理解不能。就是进个学校还要掩人耳目么。 不过,因为这是毛吉老师传达的,光一问也不问就朝后门那边绕了过去。这边没有上锁,所幸也没有人看到,光一就这样进入了学校。 放假的学校到处静悄悄的,在炎炎夏日的阳光下失去颜色,简直如同在做白日梦一样。 嘛、虽然并不代表光一在做白日梦什么的,总之就是感觉现实感很稀薄。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哈?屋顶?」 老师的邮件上补充道,进到学校来后偷偷到屋顶上来。又来了,这次又是屋顶。 想一想的话,没有实态的英语辩论因为连所谓的活动室都没有,有什么事情的时候都是在毛吉老师负责的1年1班的教室集中的。突然叫人到屋顶上来有些出人意料。难道是在屋顶做朗读特训?冷静想想,总觉得有很多地方不对劲。 本来这个学校就盛行体育运动,为了对应百人为单位的合宿,原本就在院地边落准备有很多宿舍。虽然主要是供棒球部或足球部这类大型运动的社团,然后就是给留校学习合宿的3年级学生们使用,但讨论部也有使用那里的权力才对,不该被排斥到毫无遮阳措施的屋顶上才对吧? 想到这里,光一愤然的登上楼梯,将手放在了通往屋顶的门把手上。本应始终上锁的门,毫无抵抗的轻松打得开了。 「爱宕老师……?」 光一蹑手蹑脚,在积蓄热量的混凝土板砖上踩了出去。会不会将光一用邮件叫出来这一事本身就是一个巨大圈套,眼神厌恶的半鱼人正等着光一满不在乎的走出屋顶,在被看到的那一刻落下雷电——光一设想着这种可能性极低的电影桥段。 当然,那里没有拥有魔都之名,负责生活指导的老教师严阵以待。 「总算来了呢」 在屋顶上等着的,使我们英语辩论部的顾问——爱宕淑子、25岁、单身。通称毛吉老师。 年轻貌美的毛吉老师,不受任何学生欢迎。扎起的头发配上黑圈眼镜,总是一身俗气的西装,太过一板一眼以致毫无亲切感。动不动就发火,事实上也在对毛手毛脚的同学说教的时候,被当面喊过毛吉,一点也不幽默,一点也不有趣。并不是光一擅自这么认为,班上的同学们也这么说,还有就算是不小心也不止一次听到过这样的话。 虽然不是被讨厌,但也不受欢迎。这就是毛吉老师。 毛吉老师在盛夏的学校屋顶上,还是那副没意思的打扮,还是那张易怒的脸,全神贯注的读着书。 「迟到五分钟咯,增田同学」 坐在矮折叠椅上的毛吉老师噗地一声合上书,从冷藏柜里取出一罐啤酒。 ……诶? 光一眉头一紧,凝视老师。 噗地一声合上书就算了。 但是在这之前,这个时间点很怪啊。不管折叠椅还是冷藏柜里面的灌装啤酒,本来 是学校里不能有的东西啊。问题学生背着老师拿进来就已经很不妙了,老师还率先利用起来绝对会引发大问题,而且啤酒在讨论之外。 这些要素一一集结在正经八百的毛吉老师身上,光一霎时无语地呆立起来。 「啊」 嘎啦一声,回归自我的光一视线转动起来,在不锈钢门的死角当中,看到一个小小的帐篷设置在那里。并非以往漂泊的游吟诗人起居所用的三角帐篷,虽然结构难以辨明,但的确是那种可以随意展开的圆顶装帐篷。 从这个小小隐寓的拉锁式入口里,英语辩论部占少数的后辈仅仅露出通红的脸悄悄向外窥探。 「松崎……?你、你在所什么?」 「那、那个……」 松嵜因为有轻微的对人恐惧症,极度容易脸红,刚才又被光一一乍,变得异常口吃。 ……不行了。没法沟通。 松崎这个少女自入部以来,左左右右都有3个月了,可光一还是没法和松崎达成对话。就算跟松崎搭话,从她口中也只会冒出「啊—……」或是「那个」之类的语气词。都厉害到这个份上了还能够加入辩论部么?想想还是更担心她能否正常上课。 早早放弃了同松崎交流额光一,重新战战兢兢的问起了毛吉老师。 「请、请问……辩论部要搞合宿是吧?难道、在这儿——?」 「今天」 从折叠椅上站起身来的毛吉老师打断了光一的话,毫无征兆的开始脱下西装。 「——我想试试所谓的无理由叛逆」 「——什、什么?」 哗啦哗啦地脱去严肃女教师的铠甲的毛吉老师,露出了耀眼的轻薄性感比基尼。 「————」 看到这个的瞬间,光一的脑中很多东西都断掉了。 紧接着从帐篷里出来的松崎,不知何故也穿着天蓝色泳装,披着运动服站在那里。这是让人胡思乱想,富有冲击力的姿态。 「因为无理由叛逆是年轻人的特权」 取下黑边眼镜的毛吉老师解开了一直缠起的头发,轻轻摇散,自信满满的宣言道。 ☆ 也许,老师的脑袋坏掉了。 光一如此想着,在给水塔的阴影下换上泳裤。 顺便一提,不管这个泳裤还是夏威夷衫,都不是光一拿来的。邮件里没写要准备泳裤,这是老师特地给光一准备的。 「请问~……」 光一换上满满夏日风情的衣服回来,撞见了松崎正在给躺在折叠椅上的老师涂防晒油,失语的同时反射性的看向前面。穿着比基尼的美女全身被油弄得油亮油亮的,怎么说呢,肉眼看到极具破坏力。 对——毛吉老师不受学生们欢迎,大概要怪她那死板的性格,但她长得十分标致。 光一慌慌张张的走近松崎身边,轻轻地做了个深呼吸。侧目看了一眼心情愉快,闭着眼的毛吉老师,小声对松崎再次挑战对话。 「……喂、这到底玩的哪儿出?真的只有我和你过来了?」 「啊……不、这—……」 松崎脸通红,结巴起来。这种情况已然司空见惯。 这个特别任务稍微跟我交换一下吧。光一祈祷着类似的事情,皱起眉毛。虽然本人也有各种各样的辛苦,但对不上话着实让人恼火。 不知是不是注意到光一的表情渐渐不耐烦起来,松崎的表情略微害怕,嘴唇颤抖起来。 「这、这个……啊……我、我也不是、很——」 「增田同学」 「是、到!」 突然被叫到名字,光一猛一耸肩。 「——想问的话就请你直接提问」 「知、知道了……」 嘛、老师就在旁边,想来跟松崎说悄悄话什么的,一开始就行不通。光一轻声干咳了一下,这次堂堂正正看向老师——即便如此还是尽量不触老师的逆鳞——畏畏缩缩的问道。 「请问……结、结果,合宿的就我们三个么?」 「欸。虽然正确说来不是合宿」 「为什么要做这种——」 「其实做些不可以的做的事情就是现在的目的」 「可是……让其他老师发现了会很麻烦吧?」 「为了不被发现已经做好了准备,所以没问题」 「这些全都是……老师做的?」 「欸」 毛吉老师伏面躺着,已然的回答道。 高高的围栏被牵牛花纹样的绿色窗帘围得严严实实,恐怕从地面上无法辨认屋顶上有人吧。只要不大点声吵闹,没准事务员也不会发现吧。 不过也有万一。 万一,把帐篷和折叠椅带上屋顶,甚至还在校内饮酒这种事败露的话就会成大问题。以辩论部合宿这一名头被叫出来的光一和松崎都好说,可将两人叫出来筹备一切的毛吉老师怎么样也难逃责任吧。 怎样都无法理解,在教职员中最正经最洁癖的那个毛吉老师竟然做出令她教师生涯岌岌可危的举动,,光一想问她的真实想法。 「不愿意的话,回家也无妨」 老师一边用吸管呲噜呲噜的吸着罐装冰洁,一边冷冷放话。【注:冰洁是日本一种加入碳酸的酒类】 「——毕竟对你来说风险挺大的,不用勉强迎合我。但是,回去的时候绝对不能暴露,悄悄的回去」 「………」 她说不愿意就回去!被她说出这样的话,也无法继续追问下去。光一不由自主的与松崎面面相觑,混着叹息声挠了挠头。 要说真心话,当然是不想回去。光一与毛吉老师的接触点,除了英语课就是1周1次的社团活动的时候,而且实际情况只是在英语准备室给老师帮忙工作,不可能平心静气的聊天。 想到这里,感觉这是与老师共度时光的绝好机会。虽然松崎这个异份子在有点那什么,这种状况下不可能出现「请帮我印英语的东西」这种委托,不管老师真实想法是什么,配合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嘛、反正我回去,妈妈也去了单身赴任中的爸爸那里,家里没人」 刻意将没有必要的借口脱口而出,光一偷看起冷藏箱来。 「反正就是在这里享受夏日假期也行,是吧?」 「欸。……不过不许喝酒」 「这点不行么……」 「这与你的健康息息相关,不容忽视」 老师拧头看了光一那边一眼,稍稍挪了挪太阳镜,微微一笑。看到这是平时的老师决不会展现出来的妩媚举止与笑容,光一不由的挪开了视线。 「可、可乐我拿走了」 光一从冷藏箱中取出一罐可乐,突然想到去问了松崎。 「——喂、松崎,你要什么?」 「啊……我、我……碳、碳、碳酸」 「碳酸的可以么?」 「没、没有的话……」 「受不了碳酸么。——那么橙汁可以吧」 「非、非常感、谢谢……」 松崎用满是防晒油的手接过罐装果汁,低下脑袋。 火辣辣的夏日阳光直射到屋顶准备好的3张折叠椅上,毛吉老师睡在正中间的。在空着的折叠椅上坐下的光一,用可乐治愈着干涸的喉咙,向后辈投去了困惑已久的问题。 「——话说松崎,你是怎么加入辩论部的?」 「那个……这个……」 「不管怎么想,你都会在人前说话口吃是吧?——嘛、虽然我也没立场说这些就是了」 「那、那个……前辈」 「啊?什 么事?」 「我、我、那个……这个——我、不叫、matsuzaki……」 「诶?」 现在也渐隐掉的松崎的声音,让光一皱紧眉锁的看着她。 是不想对上的眼的原因吧,松崎一直在往自己连体泳衣下面生出的白腿涂抹着黏黏糊糊的防晒油。比起涂抹防晒油这一目的,更像是在逃避现实的重复行为。 「不是matsuzaki……是masaki」 「masaki」 「写作松崎读作masaki哦。……稍微有点特殊,没有告诉过前辈么?」 依稀记得入部申请书上面写着松崎二字,至于怎么读却记不起来。另外,松崎后面的名是什么,光一实在记不得了。 「matsuzaki……不对、是叫masaki吧。好麻烦啊」 「那么,连后辈名字都不能好好记住,毫无礼数的增田同学,又是怎么入籍辩论部的呢」 「这是——」 被老师一反问,光一瞬间无言以对。总不能傻到直接回答「我是奔老师来的」吧。幸好我准备了当人这么问起时反击的规范解答,于是我戳了口可乐保持平静,语气平缓的回答道。 「嘛……虽非己愿,比起始终贯彻回家部的作法,不如在将高中三年在某个社团里打拼,然后在内部画上句点」 「嗯……某种意义上是应试手法呢」 老师慢慢地眯起眼睛,别有深意的笑了。 不只是将折叠椅带进来,这种戏谑的表情也完全不像老师的风格,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光一心跳加速。 ☆ 就算从下面看不见,若是太阳落山之后稀里糊涂的亮起灯的话,从远处还是一眼就能发现。另外,在屋顶上烧火还在讨论之外吧。 但,毛吉老师并没有疏忽这点。连小型ih电炉都带了进来。 「……行么,这样?」 光一注视着连接墙上的插口和电锅用黑色绕性线,喃喃低语。 「露营的晚餐一定要选咖喱呢」 电锅里,速食咖喱和包装过的米饭正被咕嘟咕嘟的加热。虽说露营的确得配咖喱,但光一想说的并非这件事。 「不、那个,我想说的不是今晚的晚餐该不该是咖喱,就是……这个不算偷电么,严格来说算是犯罪吧」 「啊啦,吹毛求疵的,增田同学是那种优等生?」 比基尼上面披着运动服的毛吉老师,将煮开的素食米饭大勺大勺地盛在盘里,在上面浇上咖喱,放上勺子递给了光一。 「——你没在学校给手机充过电么?」 「这倒是有——」 「好了啦,要凉了」 「是」 虽说这不是老师亲手制做的,但也是她特地弄来的咖喱。轻轻合上双手小声念到「我开动了」后,光一拿起勺子。 「——不过,米饭不用铝锅来煮就没感觉呢」 「增田同学有露营过?」 「诶?有哦。上小学的时候有留宿学习什么的方针,松崎(matsuzaki)的学校也有吧」 「是masaki……」 「总之是有吧?」 「………」 松崎(matsuzaki)、不、松崎(masaki)含着勺子点了点头。大体上在周边的地区里,小学5年级的时候都要进行露营。的确光一也在小学5年级的暑假去过露营了,由于太过放纵和其他学校的儿童们打起架来。几年前的光一,实在想不到现在由于不抵抗主义变得内向的自己。 听到这些的毛吉老师微微歪起脑袋、 「——我……没参加这种活动,不好判断」 说完,微微笑起来。 「——你们将来的梦想是什么?」 「是说出路么?」 「说这个也可以,总之就是将来想做什么之类的话题」 「没想到这种情况会扯到这种话题呢……」 无理由叛逆!本以为不会涉及到严肃的话题,可话题冷不防的被推了过来,光一叹了口气。说实话,光一最头疼的就是这种话题。 先且不提性情暴躁的少年时代,现在的光一不擅长运动,学习不怎么样,也没有什么艺术方面的天赋,总之,能在人前骄傲的事情一件也没有。当然,想进修大学前途也不容乐观。光就学业评价的时候,若硬要找出什么优点,那就是没有严重到悲观的缺点,大致就是这样。 所以光一接触起出路或是将来之类的话题就非常头疼。毛吉老师的天真烂漫让光一感到羡慕,可她不是光一的班主任,也就是说,她不是将残酷的现实推到他面前的人。倘若毛吉老师是光一的班主任,光一也许就不会被她发起的对话搞得心率失常了。 反过来说,她不是光一的班主任,所以可以畅所欲言。 「……是说那个啊」 光一将盘中的咖喱搅了一阵,大大的叹了口气后回答道。 「说实话,我学习不行,也没有对入学考试有帮助的一技之长,现在思考将来的问题还很痛苦。比起梦想和希望,更多的是不安」 「什么目标也没有么?」 「现在还太朦胧了……嘛、也不能说没有就是了」 「松崎同学呢?」 「我、我才……刚、刚上高中——」 松崎闭口嚼着咖喱,勉强给出了这个回答。对刚刚熬过考试,入学还不到3个月的松崎来说,提及前方等待的高考也许还为时尚早。 「——老师呢?在高中的时候已经决定当老师了么?」 「完全没有」 毛吉老师笑着果断否定了光一的问题。 「——我的学习相当不错,对将来应该有很多选择才是」 「那为什么要当老师?」 「为什么呢」 「……?」 光一从老师口中感受到了某种无法释怀的东西。这时,老师突然放下勺子,视线锁定了冷藏箱里面。 「……呐、已经没有橙汁了呢」 「抱歉,全给松崎喝光了」 「才、才没有……我只、一罐」 「抱歉,是我喝光的」 「那就你去买」 「诶?」 「休息室的自售机有橙汁吧」 「可、可是,不是发出很响的声音么。要是被值班的事务员逮到的了……」 「希望你不要被逮到,去买吧。给」 朝光一递出千元纸钞的毛吉老师,不容分说地撒发着无声的迫力。 「……没有零钱么?」 「能买多少买多少」 「………」 「啊……我、我也来帮忙」 光一将纸币卷进夏威夷衫口袋里站起了起来,在后面的松崎慌慌张张的跟了上去。光一把门打开一条缝,松崎紧随其后。 「喂、把拖鞋脱了」 「什、什么……?」 「穿着沙滩拖鞋的话,吧嗒吧嗒的很吵啊」 光一率先脱掉了拖鞋,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不管学生还是老师统统不在,在整日与冷气无缘的校舍内日落后仍然聚集的热气,可以感觉从铺有油布的地面上传递到漫步其上的脚掌心。 在面向操场的本校舍1楼的休息室,是不使用学校食堂的便当组和小卖部组的学生们进行午餐,和在休息时间供歇息的空间。同时,也是校内唯一放置自动售货机的地方。 昏暗之中,光一确认了墙壁上时钟显示的时间,绞尽脑汁让自动售货机吞下了皱皱巴巴的千元纸钞。 「松崎(matsuzaki),去对面的走廊角上把把风」 「……是松崎(masaki)」 「没差啦,松崎(matsuzaki)是别称」 「………」 不知接没接受,松崎躲进了长势茂盛的棕榈树的伞叶后边,目不转睛的盯着连接行政楼的走廊彼端。不知这么做有何意义,光一缓缓按下橙汁的按钮。 「———」 咔当一声,果汁掉落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大,不只是光一,就连松崎也吓得一哆嗦。 「声音这么大……没问题么?」 「大概吧……」 「……真是的,这算什么惩罚游戏啊」 光一慎重地拉开距离,咕咚咕咚地连续买了果汁。想着这个声音会不会被事务员听到,紧张的都想吐了。 「那、那个……」 「啊?」 松崎的声音将光一的视线拉了回去,滞足不前的少女的臀部在运动服的下摆显得弹性十足。虽然相比之下尤显可怜,可老师的那个可谓名不虚传,这也情非得已。 定睛注视了一小会儿,光一突然想起要反问。 「——有什么事?」 「是关于老师的……那个、事情、你知道么……?」 「事情?毛吉老师的?」 「是……老师、要辞职——」 「哈!?」 光一不由自主的大声叫了出来,又连忙按住嘴。松崎也反射性的朝光一转了过去,睁大了眼睛。 「……要、要辞什么?辩论部的顾问……么?」 「不、那个、啊……」 被光一逼近的松崎嘴唇颤颤巍巍的抖动着,眼睛眨个不停。 ……就这个少女来说,她一定是在努力说话吧。光一深深的做了次深呼吸,从松崎身边离开同时,打开了刚买来的可乐,轻轻抵在嘴上。 之后,慢慢冷静下来的松崎断断续续的进行着说明。 松崎在路过办公室的时候听到了里面漏出来的话。老师好像是说,从暑假结束的第二学期开始,松崎她们班要换班主任。然后,松崎他们班的班主任不是别人,就是毛吉老师。 「真的假的啊……」 用手扶着额头呻吟起来的光一感觉到了松崎的视线,闭了嘴。在这个情况若是露骨的消沉起来,光一喜欢毛吉老师的事情就会暴露无遗。 之后光一将买来的果汁一半交给了松崎,像是也没发生过一样回到了屋顶上。 被事务员发现的风险,早已完全抛在脑后。 听到突然响起的尖锐闹铃声后猛然醒来的光一想起了自己如今所处的状况,顿时呆滞了几秒钟。 东边的天空开始染上淡淡的白色,这种程度还算是晚上吧,摇摇头仰望天空,星星一闪一闪的眨着眼。 翻身朝下看着自己,发现自己拉链打开了一半,双脚还伸进睡袋里的状态,身旁放有电池式的驱蚊器。 「哈啊……」 想起自己睡在学校屋顶的事情,光一双手盖在脸上。由于毛吉老师准备的帐篷很小,定额只能容两人,老师和松崎睡在里面,而光一则用睡袋睡在了外面。 「哎呀、再怎么着我也没想过一起睡帐篷啊,那也太那啥了……」 光一夸张的叹了口气。从自己被隔离到这里,真的有够悠闲,可以感觉到篷里传来的悄悄话。说实话,光一对松崎嫉妒的牙根都要咬出血了,但毕竟乱入是不可以的。 拿出手机确认了时间,过了早晨4点了。怎么说也起太早了吧——光一感叹着伸了个大懒腰,这时,毛吉老师从帐篷里了出来。 「啊啦,起的真早」 「都因为那个铃声……」 「松崎还没起来」 看了看帐篷里面,用毛巾被裹着身体的松崎还是半梦半醒,表情迷迷糊糊的呆坐着。 「——喂、出发咯,松崎同学」 「……真要去么……?」 「说好要走的吧?」 「一定是在说笑……」 ……这女人,睡觉的时候才能好好说话么? 光一将这个疑问咽了下去,相比之下更在意老师之前所说的话, 「走、是要去哪儿?才4点钟哦?」 「所以才行哦」 老师不露声音的笑起来,将围栏那堆成小山的绳梯抛到了外面。这是发生灾害时使用的逃生梯,尽管在小时候在避难训练中下过一次,但怎么想也不会出于这种目的放在这里。大概又是老师准备的吧。 「为什么特地这么……」 「这个时间事务员已经熟睡,你也不想在这么大的学校的偷偷摸摸的到处迂回吧?」 「那、是要去哪儿!?」 「你觉得是为什么要准备泳装?」 翻过围栏,将脚踩在绳梯上的毛吉老师,肩上顺带还挂了游泳圈。 「游、游泳池么?」 的确从这里下去就是泳池了。光一想都没想过要用绳梯从校舍的屋顶上下去,可即便如此,一想到穿着比基尼游泳的老师光一二话不说就跟了上去。然后相比中午,老师的语气随便不少,着实令人开心。 「喂、松崎!还没睡醒么?千万别踩空了哦」 「咦……」 光一抬头看着精神不安定的松崎屁股一晃一晃的爬下来,从绳梯下到了地面。 深夜的游泳池果真空无一人,停歇下来的水泵让它显得尤为宁静。水温虽温,仍不及夜晚蒸腾的热气。 让水声将自己暴露给周围的人们实在不应该,应该尽可能安静的游泳。正当光一想到这些的时候,身旁毛吉老师以优美的姿势跳入了水中。 「老、老师?」 「——这里意外不会暴露哦。因为有隔音墙」 大概是出于从外偷窥的层面考虑,与泳池相邻道路相接的地方,和围栏一起还有竖着隔音性高的挡板。由于一次几十个学生的吵闹声或水声都不会扩散到外面,一个人跳入水中的声音相信不算什么。虽然可以如此断定,但老师的精神状况难以辨明。 嘛、这种无理由叛逆本来就不用纠结其行为的意义。 「………」 光一将趾尖缓缓浸入水中,回忆起松崎数小时前说过的话。 毛吉老师也许会离开学校,会不会是和不符合老师风格的大胆举动有某种关联呢——想到这里,无法回避的问题浮上台面。 以意料之外的速度往返了25米泳池好几趟后不知是不是想歇口气,老师坐到了游泳圈上,轻轻地挪了挪屁股。先且不提这里是学校配置的泳池,老师匀称的身材,在星光之下的身姿……美丽与娇艳叫人心动不已。 另一边——难道是不会游泳么?——松崎拼命的抱住游泳圈吧唧吧唧的打着水。老实说,碍事是碍事,但也不至于叫她闪一边去。 光一用泳池里的水洗了几次脸,深深地做了次深呼吸后游到了老师身边。 「老师」 「嗯?」 「听说老师要离开学校了」 光一决意开口说道,对面吧唧吧唧打着水的松崎也停下脚看向这边。刚才还是一副半梦半醒的脸,现在一下子变回了不安的表情。 毛吉老师撩起打湿的头发,直勾勾的看着光一。 「……从哪儿听来的?」 「从老师的办公室里听到了谈话,说什么从第2学期老师班上的班主任要换」 感觉老实坦白「是从松崎那里听来的!」会有违人道,光一以亲耳听到的形式传达给了毛吉老师。 「是真的 么?老师要离开学校?」 「该说是辞职不干呢,还是让我辞职不干教师呢——」 「让老师辞职……怎么回事?」 「嘛……是家人」 混杂着叹息苦笑起来的毛吉老师,把屁股上的泳圈拔出来后坐在了泳池的边沿,翘起了修长的腿。 「……现在我直截了当的问了,我啊,是个很没意思的老师吧?又严肃,又不懂幽默」 「这——」 因为光一自己喜欢毛吉老师,不觉得她没意思。但实际上,在行事捉摸不透这层意义上,现在的老师除了叫人心动不已,也十分有趣。 可是,大半的学生不会这么想吧。了解毛吉老师魅力的只有自己就好了,不如说,其他的家伙,特别是男生最好一辈子都不要注意到!这是光一的一己之见,倘若老师因此忧伤的话,光一也会不开心。 「怎么会呢……就是这个让老师不当教师了么!?」 「老师……」 不知不觉间,松崎也来到了泳池边,露出闷闷不乐的表情。 「啊、不对不对,才不是为学生关系而烦恼」 毛吉老师连忙摇摇头。 「都说是家人了,我的家人」 「是令尊么?」 「在我家,父母都是老师」 老师轻轻搔了搔鼻尖,娓娓道出。 「这对父母非常严厉,在我小时候就吵着让我将来当老师呢。只准学习,其他事情一律不准,只要听父母的安排就行了……嘛、就是这么严苛的父母」 「哎……」 于是,光一总感觉可以接受老师至此为止的言行了。并非以老师为目标而当上老师也是,在小时候没有参加过露营也是,然后把握不好与学生们的距离感也是,大概,这些全都要归咎于父母的教育发展。 毛吉老师在膝头撑着脸,一点点自嘲起来。 「……好像那个时候的我很容易被洗脑,理所当然的认为父母的话是绝对的,这就是所谓的唯唯诺诺吧。虽然绝不是什么天才,但拼命学习能够得上称作高才生,大学入学考试也吃了不少苦。……不过现在想来那时净在学习,完全不是快乐的青春时代。就在这样当上老师,在近距离看到孩子们的时候,我才断定到父母的教育有多异常,有多么错误」 不过,父母也有父母的难处,老师补充道。在闭锁的村里那种地方,双亲都是教师的家里出生的独生女,不允许优等生以外的活法。所以双亲无疑是非常在意世人的目光,对女儿只能施行严厉的教育。 现在的毛吉老师用这种形式抒怀着自己没有快乐的青春,尽管听到上面这些话,光一还是对老师的双亲无法感到同情。 「毕竟,时光是无法回溯的呢」 与愤然的光一形成鲜明的发展——毛吉老师就好像说的是别人的事情一样,笑了起来。 「——就是这个亲人,是父亲呢,最近身体抱恙退休了」 「哈、非常遗憾」 「然后,就让我回本家去了」 「诶?」 「辞掉教师的职务会本家,嫁人」 「诶诶诶!?」 这两件事怎么就串起来了,光一弄不明白。老师的父亲因病抱恙,因此辞掉老师的工作,可以理解。不过,为什么老师要辞掉教师的职务回老家嫁人,这就让人无法理解了。 「很寂寞不是?因为是那个一直对我严厉有加的父亲啊,虽然没有清清楚楚的说过」 「寂寞……」 「母亲还是现役教师,白天家里只有父亲一人不是?虽然不是什么必须看护的病,但父亲工作至上,家务一概不会,所以我要住过去照顾他是吧?」 「为了这个而不当老师的么……?」 「欸。大概就是那些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擅自规划了我的人生吧」 毛吉老师一根一根弯下指头细数,说明道 「首先,我要辞掉教师回村里照顾父亲。出色的夫妇养育出了能干的女儿,这样一来邻居们也能有好脸色吧。然后,早晚要找个同样当老师的好青年收做夫婿。不是我喜欢,只是父亲同意的对象吧。当然,有了宝宝之后我就可以作为专业主妇照顾父亲和家事了。然后,母亲满年退休回来负责家事和带宝宝,这次就轮到我参加工作了。关于就职,自然就是通过父亲的门路到附近的学校当老师了」 「这……是不是太专断了?」 松崎畏畏缩缩的开口说道。 「按照令尊令堂的话拼命学习,去当老师……然而这次又是辞职回去,也未免太为所欲为了吧!?居然还擅自决定了今后的人生方向——」 「也是啊……不过,决定照这样按照父母的话胜过下去的,正是曾经的我啊」 「老师……」 「不是说变坏就好的意思,就说进大学之后,我真的可以去找我想做的事情进行转籍,想做就能做。先不说在老家需要父母照顾的孩提时代,成为大学生后,就算我也可以拒接双亲的生活费自己打工,自由选择自己想走的道路前进」 「这……」 「只是呢,直到我当上教师的现在都没有遇到过向你们这样的年轻孩子,对自己残缺的生活方式以及自己的愚昧都未曾自觉。与此同时,我以想到此前父母决定的结婚对象还有规划好的人生道路,就像试着做些什么」 「咦……?难道说、这就是——?」 「对。无理由——虽非如此,总之先试着反抗起来。当个好孩子回村里什么的真叫人火大,所以想在离开学校之前打破一堆规则再说。……不好意思,把你们卷进来」 总觉着毛吉老师有些难为情。 平常来说,想做这种事情的应该是更加年轻的少男少女,干些偷机车、背地喝酒抽烟,另外就是对看不顺眼的出手之类的,大体上就是给警察找麻烦。偷偷潜入学校过上一夜什么的,充其量就是小学生等级的冒险。 不过,原本一本正经的老师也真心为此竭尽全力了吧。光一虽没有毛吉老师那么正经,但也是个胆小鬼,所以清楚她的心情。 「暴露的话确实会受到某些处分,不过我也是要走的人……两位,让你们陪我任性,抱歉」 「哪里,我完全不介意不过——那个,老师只是在反抗步入优等生的生活方式,一个人去干不就行了?」 光一在众多学生中被选上并卷了进来,与其说迷茫不如算是乐意的。不过,为什么要选自己和松崎,光一很好奇。 「这、嗯、也是呢。虽然这也是我的任性,但我要让人亲眼见证我做出了这种事情,所以见证人就选了你们」 「因为是辩论部的么?」 「虽然谎称合宿把你们叫出来就是这么回事,但还有其他理由。——不过,可以说么?」 「什么?」 「所以说,我选择你们的理由,这里可以说么?」 「诶……?难道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与其说不好什么的……应该算难为情吧?」 「诶?会难为情么……不过我想知道」 「那我就说了」 毛吉老师将搔了搔鼻尖,将手指指向了光一。虽然以前一直没注意到,不过老师好像在害羞的时候有搔鼻尖的习惯。 「首先是你增田同学。……你、喜欢我对吧?」 「诶!?」 「不可能注意不到吧?就算我恋爱经验再怎么贫乏,在上课时候帮还有帮忙做事的时候总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我,我也会知道吧」 「唔、啊、哎、那、那、那是、那个——」 像是被松崎附身一般, 光一满脸通红,嗓门变尖起来。虽然心里是有点希望能够注意到自己的心意,但万万没想到心意很久以前就暴露了,还在这个节骨眼上一股脑晒了出来。拜其所赐,方寸大乱的光一无以回敬,同毛吉老师独处时候的对话明明就在脑内模拟过不知几百回! 对连同下巴浸在水中嘴唇一张一合的颤抖着的光一,毛吉老师好像安抚一般说道。 「……谢谢你喜欢我,总之我就是这样了……苦于形势,只能说抱歉了,总能够下决心吧?」 「这、这……这个、嘛——」 学生与老师的恋爱比较常见。虽然有些年龄差距,只要等到自己毕业,总能能堂堂正正向老师告白的。然而,突如其来的现实推到了朦胧、毫无根据、乐观想法的光一眼前,让他顿时失语。 老师要回劳驾和家人同住,然后嫁人。在这钢轨之上,光一连一毫米的的缝隙也无法割开。光一若是成人,也许可以和老师一起去本家,与穷兵黩武的双亲对峙。可是,光一还是个孩子,状况不容许等他变成大人。 「………」 光一大把大把撩起池水,冲着脸。 「……对不起,增田同学」 「不……没事。在某种意义上,我也在老师人生的转折点上露上一脸了」 如果再接着说下去的话,自己就要完全哭出来了。所以光一洗去脸上的泪水,吮着鼻子指向松崎。 「——话说,为什么又把松崎卷进来?」 「不该卷进来么?」 「……说实话我无所谓,不过跟老师独处就更好了。因为我喜欢老师啊」 「啊啦、好过分,你才是没注意到哦?」 毛吉老师掩着嘴,戏谑的笑起来。 「松崎同学喜欢你哦?所以啊,明明就是想让今天的事情成为某种契机才把二人组卷进来的,真薄情啊,增田同学」 「咦!?」 光一瞪圆了眼睛朝松崎转过头去,但这时的松崎已经抛弃了救生圈果断沉到水下去了。 看着这番情景暗自窃喜的毛吉老师突然缄口,视线一转。几近黎明,东边的天空开始匀速染红。 「……差不对该回归现实了」 「………」 眼睛朝上破水而出的松崎,还是一如既往的红着脸,无言的将手搭在了池边上。光一也抽了抽鼻涕,从泳池里上了岸。 和刚才正好相反,以老师、光一、松崎的顺序爬上绳梯的时候,老师的翘臀实在离不开视线的范围。光一顺应本能凝视着老师翘臀,与同时扭动身体向下看去的老师四目相会。 「……增田同学?」 「凝、凝视什么的,我才没!」 「我还真么都没说哦」 「啊、哎、不、那个——」 连忙找起借口的光一,确实的感受到了来自下方松崎的有力视线。若能如此清晰的感觉到松崎的视线,老师能感觉到光一的讨厌视线也在情在理。 「我、我想啊!」 总之先转移话话题,光一提起一口气。 「老师说的,好像要报复曾今的自己呢,那现在呢?那要不要再胡来一点!?说道胡来——那个、啊……知、知道老师乱来的就只有我们两个,这可不够痛快哦!」 「不痛快……?」 「因为,老师真的做过这种事,真的会做这种事。但要让谁知道的话不该是我们,而是老师的父母亲才对吧!?」 「———」 听到猛然给出的主张,老师若有所思的爬上梯子。 「……世事可没那么单纯哦。我其实没那种气魄,现在光想怎么不为人知的收东西闪人就够头大了」 「是、是这样么……」 「不过还是谢谢你。……我会考虑的」 如此回答的老师虽然表情含笑,但眼神相当寂寞。 ☆ 第一学期的毕业式。 结果直到最后,毛吉老师的身影还是没能出现。相对的,只有由校长说明了老师因父亲生病为由辞职回家的事情。 大概,突然被告知此事让1年c班的同学们感到有些无法释怀吧。光一也是如此。 「说来,一般最后会有什么的吧,有的吧?」 和松崎在回家的路上并肩聊着,光一啾起嘴唇。 「怎么……你看,最后要轻轻的啾下去哦,那才算是成熟的女性的道别方式吧……在仪式上连个脸都不露,难以置信……」 「前辈、坏心眼」 松崎以颇有怨气的眼神抬头看着光一。 「这种事该问我么、一般来讲……?」 「我才不管你一般什么的,真是!」 「嗷!」 光一轻轻敲了敲松崎的脑袋,叹了口气。 以那个秘密之夜为际,松崎的对人恐惧症和脸红症有了少许改善。应该说,松崎的脸红和口吃只是针对光一的,原本就没有对人恐惧症和脸红症。总之就只是在喜欢的面前感到紧张罢了。 不知松崎是不是被毛吉老师暴露出来后,如字面意思一般将它踩碎了,反应大为改变。现在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厚着脸皮也无所谓吧。用谦和的语气直言不讳不将想说的话说出来,她以适合自己的方式追寻着光一的明确回答。 「……啊」 脑袋被轻轻敲下的松崎好像发现了什么,指向前方。 「啊」 受到影响抬起脸的光一,注意到路边停靠的小汽车,以及从它的重护弹出脸挥着手的美女后,瞪圆了眼睛。 「爱宕老师……」 「喂……」 几欲不由大声喊出,光一捂住嘴连忙跑近跟前。幸好放学途中路过的学生不多。察觉毛吉老师存在的只有光一和松崎。 「老师、怎么回事!?还没回村里的话,为什么不在最后露个脸啊?」 「抱歉啊」 摘下浅色墨镜的毛吉老师苦笑着,她现在的是站在讲台时候的她无法比拟的绝艳。无袖衬衫配上迷你裙,染成亮丽棕色的头发也弄过了蓬松的离子烫。 「老师……难道说,这就要回本家?」 「要回去么?」 「嗯……给学校说的是今天回村里,不过跟家人说的是还要继续干到7月。然后,就想借这个空余消失一段时间」 「诶?消失是指——?」 「去北海道」 老师拿着一张美术明信片轻轻摇了摇,若无其事继续说道。 「在大学时代有个一直喜欢但没能告白的朋友。那个他现在现在移居到北海道当了卖不了钱的摄影师。然后,现在打算不请自来」 「这……也就是说,打算无视贵父母的嘱咐了么……?」 「托你的福,增添同学。——那一天,我记住了你对我说的话。确实,为了让那对难伺候的父母也能清清楚楚的明白就只有反抗了,不过反抗是没用的吧,所以先下手为强,打算隐秘行踪」 我去北海道的事情,大家要保密哦?老师只眼一眨。 「是这样么——」 是喜、是悲——不、确切的说是兼具双重情感的寂寞。 虽然做好了毛吉老师将从自己面前消失的心理准备,可听到要到单恋的男人身边去,曾经爱过她的光一内心五味杂陈。一方面祝愿着老师能够幸福,又有被甩的丧失感,光一的心里开了个大洞。 「谢谢两位」 毛吉老师抓起光一和松崎的手拉到身边,在小小的车窗里刚好够伸进脖子的两人脸上,顺着轻轻亲了上去。 「———」 对着因突如其来的事件呆 滞的光一他们,前老师说道。 「虽然我的手机已经注销了无法联系,不过我会重新给你们发邮件的,放心吧。——两位要努力学习哦」 对缄口的两人挥挥手,前老师踩下了小汽车的油门,飒爽离去。 「………」 光一杵在原地,痴痴的抚摸着脸颊,同时、满怀怨气的松崎的声音声音飞了过来。 「……不是很好么,前辈。在最后的最后期待的事情发生了呢」 「笨(蛋)……说什么呢,你没听到刚才说的么!?重要的是我被彻底甩了啊!?」 「也是呢」 「也是你个大头鬼啊!稍微关心下我啊!」 「我不要,前辈明明一点都不关心我」 「你不需要吧,你又没失恋!」 「……这也就是说,你眼中还有我么?」 「………」 迷迷糊糊的说了些奇怪事情的光一与松崎瞬间视线相交,但又夸张的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哎—哎—、糟糕透顶。好不容易盼到暑假,明天居然还要补习……」 「喂!请不要无视我,前辈!」 「吵死了啊。明明就是个松崎(matsuzaki)竟敢如此嚣张」 「请不要用那种好像叫胖虎的叫法!就不能叫我松崎(masaki)么!」【注:胖虎,多啦a梦中的胖子,原名刚田武】 「都说了,松崎(matsuzaki)是爱称」 光一用皱皱巴巴的手帕拭去了额上的汗水,抬头仰望起无情的7月阳炎,再一次转向老师离去的方向,轻轻摇摇头。 光一所谓青春时代的东西,至少还在延续。虽无法知道10年后会不会后悔,但至少好好的喜欢过毛吉老师这件事,永生永世都不会后悔。 当然,现在的光一需要安慰就是了。 后记 我记得之前就在各种地方发过言(用写的),我就是喜欢年上的大姐姐。具体来说,是二十岁范围内的,适合穿女式西装的类型,还有与富有知性的眼镜相称的类型,我最喜欢了。 相反,高中女生完全没有放在眼里。那种生物实在太儿童了。中学生自不用说,小学生还有幼女什么的给我闪一边去!女大学生勉强及格就是了——。 啊,不好意思,我是嬉野秋彦。 岁月流水,光阴是那么的残酷,即便拥有特殊是好的我现在也变成一个犀利的大叔了,变成就算有个大学生的孩子也不奇怪的那个了。可是,就算到了这个年纪,我的特殊嗜好还是没有改变。当然,现在的我并不喜欢比自己年龄大的大姐姐,而是喜欢二十后半的大姐姐。就是这么回事。 嘛,这一次文集是社团的题材,但在申请参加的那个时间点上,想写社团的心情几近干涸。我最先想着的,是让我喜欢的没人自然的脱掉。 于是后来就把这个弄进社团这个题材里了,是我任性的强买强卖。而后,我还想试试这几年业界中流行的名为『长标题』的的东西,于是就又来了次强买强卖。咕嘿嘿。 话说回来,这么漂亮的女老师还能到哪里去寻呢? 嬉野秋彦 敲敲社 作者插画:关根パンxnoco 译者:笔君 ===================== ? ? ? ? 四月下旬。 一直延伸到车站的树道中回荡着声音。 「阿瞬阿瞬,早上好」 看上去个子大概只有被叫「阿瞬」的男生差不多一半的女生这样说着。 「早上好,阿柚」 阿瞬——也就是瞬,露出监护人一样暖烘烘的笑容跟阿柚——也就是柚实,打了声招呼。 「各种意义的早上好」 「各、各种意义?」 「早上打招呼的早上好。然后,每一天开始的早上好」 「基本上一样呢」 「以上意义的早上好」 「只有两个就成各种了呢」 尽管进行着无关痛痒的闲聊,但两人并不是那种女关系,只是出生的医院和所上的小学还有幼稚园以及国中都在一起的,最能放松攀谈的朋友罢了。 从这一年的春天开始,他们上了不同的高中,由于在同一个车站打车,大致上能够一起上学。 「阿瞬阿瞬。啊。不对不对。阿瞬龙王」 「太性急了哦」 柚实昨天听说了瞬加入将棋社的事。 「嚯嚯。不急的话,打算什么时候变成龙王?」 「阿柚,知道龙王是什么?」【注:将棋中飞车升级为龙王】 「吃掉半边世界的家伙」 「那是什么故事?」 「不知道。大家好像经常这样说」 这样的人越来越多了呢。 「阿柚加入了轻音乐社?」 「对唷。从今天开始」 「你会弹什么乐器?」 柚实摆动手指。 「否、否、否。柚柚不准备弹哦」 「『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感觉?」 「?」 柚实歪着脑袋。 「啊。抱歉。什么也没有」 无法理解的笑话只会让人尴尬。 「……既然阿柚加入轻音社却不弹乐器,是想当主唱么?」 「不,柚柚不唱歌」 「那是?」 「哼哼,柚柚呢,要敲敲打打哦」 柚实两手握拳挥向身前。 「啊。你想打鼓啊」 「嗯」 「怎么突然想去打鼓呢?就那么喜欢音乐么?」 「没有啦!」 语气和台词八竿子打不着。 「不过不过,有件事对柚柚造成了不打鼓不行的冲击」 「冲击?」 「前不久呢,柚柚在电视上看到了,好像是个节日番组来的」 「是播过呢」 「然后就看打鼓的人狂————敲来的」 的确要很卖力地敲呢,毕竟是工作。 「那样敲鼓好棒」 「是这样么?那为什么又要组乐团?」 柚实交叉着双手,苦恼起来。 「乐团名称不记得了。有个阿叔」 「不是女声乐团啊」 「所以呢,敲鼓就是柚柚的一切」 「诶?就因为这个么?」 出乎意料地缺乏冲击力。 「从那个节目中,柚柚看到了命运。柚柚一定是为了打鼓而生的呢」 瞬内心寻思着「这个兴趣估计不会持续太久吧」。 「不过啊,阿柚」 「有」 「如果有其他人想打鼓,你怎么办?」 「诶」 柚实停下脚步。 配合着她,瞬也停了下来。 「这种事柚柚没有想过」 「想也是呢」 「不过,没问题的吧」 柚实干脆地说 「想要打鼓的人,哪儿会有嘛」 为了打鼓而生的人, 一定不会说出这种话。 放学后。 下课的铃声还没停下,柚实便急忙冲向了轻音乐社的活动室。 「打扰了」 虽然猛地打开门打了声招呼,却没有人比赶着铃声飞奔而出的柚实更快达到。 「姆、走错教室了么」 过了一段时间,一名染着金发的女生来到音乐室。 只看室内鞋的鞋领就能知道,她和外表存在巨大差异的柚实都是一年生。 「你、你是不良么」 「突然这么说人家,好过分啊」 金发女生没有生气的样子,在房间内四下大量一番后,问起了柚实 「这里是轻音社的活动室?」 「大概吧」 「大概?」 「前辈都还没来,不太好说来着」 「那么,你也是新入生……」 金发瞥了眼柚实。 「……也对呢,怎么看都是呢」 又过了一段时间,这次来了个栗色卷发的女生。 还是一年生。 「打扰了。这里是轻音乐社么?」 「大概」「差不错吧」 来的又不是上级生。 「那么,两位也是申请入社的呢。幸会,我是灰原千沙都,请多指教」 「啊,请多指教」 金发被人用自己的文化圈中所没有的礼貌用语打起招呼而感到困惑,一时间端正了姿态。 「你是大小姐么」 柚实还是老样子抒发杂感。 「是的。我是大小姐哦」 似乎是不用否认的等级。 三人没有交谈继续等着,然后又来了一位一年生。 音乐室的门以蜗牛般缓慢的速度被推开,一位垂着长长黑发,面无血色的女生悄无声息地走进来。 黑发的女生用低垂的眼睛,打量着三个人。 「……」 「怎、怎么了?」 不良风忍不住出声询问,随后黑发说 「……不是幽灵的样子呢……」 不管从哪方面来讲,这句台词都应该是三个人想对黑发说才对。 四个人一起,终于等来了盼望已久的上级生。 「啊啦,大家好快啊」 上级生随后关上门说。 躺在摆设在墙边的椅子上的金发直起身子。 「终于来三年生了」 柚实呆呆的说。 「对,我是三年生。大家先集合吧」 各自占据散乱椅子的四个人,开始到上级生身边集合。等到动作迟缓的黑发女生到位,花了不少时间。 「好了,大家日安。我是部长多村」 多村扫视着一年生们说 「我从老师那里拿到了入社申请书的复印件,接下来让我对照一下谁是谁吧」 多村从自己的书包里取出透明文件夹,从纸叠中一张一张地抽出来。 「仓石柚实同学?」 「有」 柚实漫不经心的举起手来。 「强矢米娜同学?」 「是我」 不良风的学生短促地回答。 「灰原千沙都同学?」 「我是灰原」 栗发的大小姐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 「然后,你是菊名堇」 黑发点头。 「好了,多谢」 多村就好像在烧录一样,对照着申请书将每个人的脸再次比对一遍。 「今年竟然有四人入社,真是太好了。去年一个都没有呢」 「那么,全部都是辈一个人在做么」 柚实想象着街头艺人的样子。 「没错哦。回想起来真是一段艰辛的日子呢」 多村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 「真、真厉害啊」 柚实的眼睛绽放光辉。 「不,不是这样的吧。去年还有三年生吧」 不良风的米娜冷静地指出来。 「三年生,不是多村前辈么?」 「是以前的三年生」 「啊,是这样啊。什么嘛,原来是骗人的啊」 柚实稍稍吓了一跳。 「只要借助游魂的力量……独自一人也能控制多把乐器……并不是不可能……」 黑发的堇兀自呢喃。 「哎,请别说那种奇怪的话」 大小姐千沙都耸耸肩。 多村一笑 「嘛、如果大家不来的话我就只能去当街头艺人,然后借助妖怪的力量了呢。不过这个担心也不存在了,只是——」 多村锁起眉头。 「有件稍微有点麻烦的事」 「麻烦的事?」 柚实听后,多次再次翻着那叠入社申请处,一边回答 「其实,上面都写了大家想做的位置呢。而且所有人一样——都选的鼓呢」 柚实惊呆了。 「聚集了一帮怪人呢」 ? ? ? ? 多村用手托着下巴,说 「嗯。五个人的话想制作两架鼓都有些难呢,鼓只有一个人能敲呢」 「这可头疼了」 米娜叉起手。 「如果谁有『我想干别的位置』的想法请提出来哦?」 多村等待着回应,却没有任何人回答。 「现在除了鼓之外,别的可以随便选哦。好了,举手举手!」 谁也没有举手。 「觉得举手不好意思的话,请立位体前屈!」 不知怎的难度变高了。 「前手翻!侧手翻转屈体前空翻!」 只是表达意愿而已,却需要惊异的身体能力了。 「唔。没人反应呢」 「那些动作,做不出来的吧」 米娜冷静地说。 「也对。那还是举手好了」 可是,谁都没有举手。 「好像没有呢——。唔,难办了呢。虽然大家都很坚持,但鼓只有有一个呢」 「部长」 千沙都轻轻举起手。 「啊,灰原同学,是不是不打鼓要去玩凹凹凸凸了?」 「不。我只想提个意见。另外,凹凹凸凸是什么?」 「类似巴西刮瓜的乐器」 「并不玩那个。我似乎喜欢不上那个声音」 大小姐并不屈就。【注:凹凹凸凸和屈就原文用的是同一个词】 「我有一个提议」 「请说请说」 「实际打一打试试,让最敲得好的人来做鼓手怎么样?」 听到千沙都的意见,米娜摆摆头 「我可受不了技术筛选」 「也对呢……。社团招揽的传单上也写着新手大欢迎呢。让打得好的人来打的确不太合适呢」 多村也面露难色。 「不过,我认为应该把鼓感不好的人先排除掉呢」 千沙都瞥了一眼堇。 「赞成……」 所有人都觉得,不可以反对她的意见。 「唔……。仓石同学和菊名同学都没有打过鼓么?」 「没打过」「没……」 「那么现在打不好也跟鼓感没有关系了。而且让你们放弃的话,也未免太可怜了呢」 多村驳回了千沙都的提议。 「那么该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啊」 柚实站起来,说 「那么,用热情来决定吧」 「热情?」 千沙都反问。 「没错没错。让我们来展示吧,看谁想打鼓的心情最热烈」 「不错的提案」 「我还是对这种东西不太在行」 尽管米娜苦着脸,但这次多村也赞成了。 「可以呢。反正也得在人前展现出来,也需要展现自己心意的姿势哦」 「……是这样啊」 米娜也勉为其难地赞同了多存的话。 「那么,五个人中谁最有热情,就让我们一个个讲述出来吧」 「五个人……?」 堇环顾教室。 「这间活动室里……。有什么肉眼看不见的存在……?」 「没有啦没有啦。就算有也没关系啦」 多村说 「算上我就五个人咯,去年我就是鼓手嘛。有权参加吧?」 ? ? ? ? 「——那么,首先是仓石同学」 「有」 柚实登上讲台。 「讲一讲你对鼓的热情吧」 「好啊」 柚柚看了电视! 电视有个打鼓的阿叔! 于是! 敲鼓就是柚柚的一切! 「——差不多就这么多了」 「……真简单呢」 「『简单才是真』是我的左右名」 「是座右铭吧」 意思传达得十分清楚。 「——那么下一个,灰原同学」 「我知道了——」 由于家父活动在大洋遥远的彼岸,一年只有一次回到日本,或许连这一茨都无法奢望。 受到家父的耳濡目染,我从年幼的时候就开始接触乐器。 家父让我和他一样演奏鼓乐,然而我知道,是鼓让家父无法回家,于是一直对鼓敬而远之。 然而伴随着成长,我渐渐明白。 正是家父的敲鼓,才能让我和家母过上无拘无束的生活。将家父不在身边的寂寞归罪于鼓的身上,实在是大错特错。 家父下次归国之时,是今年的七月。正逢这所学校的文化祭开办之时。 我要在文化祭的舞台上,在家父面前展现我秘密练习的鼓技。 因为我爱鼓,胜过一切乐器。 「——为了家父的笑容,我渴望当鼓手」 「……行孝呢」 「是的。行孝」 多啰嗦了一句。 「——那么下一个,菊名同学」 「……——」 我是祖祖辈辈以消除恶灵为生的家系……。 本门曾专门为政府要人进行除灵,现在受雇给某个设施进行除灵……。 既然神明八百万,恶灵的姿态也有八百万……。 由于数量庞大,战斗的方法也各异……。 那个凭依在演奏设施的灵,是曾经在宴会中途被掉落的钢筋压死的打击乐者幻化而成……。 为了除掉那个灵,需要将那名乐者生前演奏一半便被打断的乐曲,用鼓演奏完成……。 遗憾的是,本门之中无人熟悉音乐……。 于是,大家一起逛了趟有很多娱乐设施的地方,华丽地比拼了太鼓游戏机和跳舞机,然候选出了得分优秀的人……。 我以其他人望尘莫及的成绩留到了最后,于是肩负起了修行打击乐消除恶灵的重任……。 「 ——为了不辱家威,我必须将鼓修炼到极致……」 「……前半段听起来很厉害,可是后面就变成全家人到游戏中心比赛玩音乐游戏吧」 「不对……」 「诶?不对么?」 「祖母和最小的妹妹留下看家……」 「这、这样啊」 「但是她们得到了伴手礼……」 真是逍遥自在的除灵家族。 「——那么下一个,强矢同学」 「没办法了呢——」 我曾经有个哥哥。 哥哥是个笨蛋。明明没什么胆量却光会耍帅,还骑机车,听了吵死人的音乐后自己也开始玩乐团了。 那段时间他很痴迷打鼓,总是说着「我要成为比凯斯·穆恩还要凯斯·穆恩的男人」这种意义不明的话。【注:凯斯·穆恩7是0年代最著名的摇滚乐队“the who”(谁人乐队)的鼓手。在摇滚乐名人堂被称为“最伟大的摇滚乐鼓手”之一】 我反倒觉得,哥哥完全不是那块料呢。 不过有时候被朋友拜托一起去看哥哥的演唱会。因为那个乐团里有朋友喜欢的前辈弹贝斯呢。 自己的家人在人前卖弄总觉得很难为情,本打算看一会就回去的。 然后啊。 站上舞台之后,我才知道那个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废柴大哥。 本以为哥哥会随便打打,没想他露出非常认真的表情,好像坏掉了一样,非常猛烈的敲。 太帅了。 尽管太难为情,跟哥哥说了会中途回家,结果直到最后我都留在了舞台前面。 之前啊,我每次听到哥哥房间里传来练鼓的声音都只觉得吵,但从那天起,我体会到一种「再加把劲」的感觉。 这就是大哥该走的路。 不管爸爸妈妈说什么都不用理会呢。 可是,那个鼓音,我再也没有听到过。 在备战重要比赛的前几天夜里。明明平时都在练鼓,哥哥却骑着机车出门了。 那家伙,一定在紧张吧。 然后, 他就这样遇到了车祸……。 ……。 ……这算什么啊。 就像以前那样,别那么耍帅就好了啊……。 笨蛋哥哥。 连夜回家之后。 我走进哥哥空荡荡的房间,只看到架子鼓好像在等哥哥一样摆在那里。 一想到再也没人会来敲它,就觉得它好可怜。 我试着拿起鼓棒,稍微敲了敲。 可是。 完全不行啊。 曾几何时,仿佛从哥哥房间里倾泻而出的声音,纵然狂风暴雨般依旧无法掩盖的那个声音,已经再也听不到了。 我这糟糕的手法,完全不行呢。 「——所以我想提高自己的水平,敲出哥哥的声音。然后,将哥哥未能实现的梦,由我来实现」 「……呜呜」 「啊。没有了」 「……呜……呜……」 「前辈?」 「……呜」 前辈说不出话来。 ? ? ? ? 所有人的展示都已结束。 「——于是,大家对鼓的执着都已经知道了。那么,有没有觉得『赢不了这个人』『我还是放弃吧』的人呢?举手举手」 可是,没有一个人举手。 「没有呢。那么,我先举手好了!我输了」 多村自己举起手来。 「我恳请把位置给强矢同学」 「……也对呢」 千沙都也举起手。 「我觉得,其他乐器也能博得家父的欢心」 接下来堇举起手来。 「本人也让给垫圈同学……」 「……。说我么?」 米娜对乱七八糟的外号感到困惑。 「并且,除灵的修行也要继续……」 「这、这可能有些难办呢」 总之,堇也将鼓手的位置让了出来。 听完米娜讲述的,好像音乐杂志上刊载的添油加醋过的采访报道,所有人都被感动了。 「好了,那就决定让强矢同学来……」 然而,还有一个人不肯把位置让给米娜。 就是自己信誓旦旦提出这个解决方法,理由却最肤浅的那个人。 多村瞥了眼柚实。 柚实叉着手,露出难过的表情,然而完全没有举手的征兆。 「仓石同学?」 「有」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自己赢不了的人呢?」 「没有」 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多村、千沙都和堇心中,全都发出「——————诶?」的一声难以置信的声音。 「可、可是。你觉得强矢同学的故事怎么样?」 「我觉得是段很沉重的过去」 「没有那种事。任谁都会有一两道这种程度的伤痕吧?」 才没有。 「仓石同学不想让强矢同学来敲鼓么?」 「很觉得」 柚实认同地点头。 「那么,你看是不是——」 「可是柚柚是为了打鼓而生的」 真顽固。 「嗯,既然这个气氛下能说出这样的话,某种意义上是真心的呢」 多村放弃劝说柚实。 「仓石同学,这样会不会太任性了?」 千沙都责备柚实 「其他人都说让给强矢同学了。想敲鼓的理由也有着云泥之别。是不是该让一步?」 「我也这么觉得……」 堇也加入到劝说中 「应该让垫圈同学敲……」 「第一」 千沙都吃惊地说 「提出用热情来决定的,不正是你么?」 「是柚柚」 「而且你的理由实在很肤浅,这样是无法的得到别人赞同的」 千沙都斩钉截铁地扔下这句话。 「那个,话不用说得这么难听吧?」 米娜责怪千沙都。 「可是」 「大小姐」 柚实嗖地指向千沙都。 「是。我是大小姐」 「所谓的热情,指的是喜欢的心情吧?」 「没错,所以我——」 柚实打断千沙都的话 「喜欢和理由的程度,不是一件事!」 「诶……」 「比起想和阿叔一样打鼓的柚柚,不良同学的理由要更复杂吧」 大家竖起耳朵,倾听着柚实拙计的语言。 「不过,所以,不代表不良同学比柚柚更喜欢打鼓。想打鼓的心意,柚柚是不会输的!」 柚实挺起胸膛。 千沙都被柚实太过直接的话惊呆了。 「仓、仓石同学。既然如此,你打算怎样表达你的热情?」 「声音大小!」 她的声音的确是最大的。 「哈哈哈」 米娜笑了 「你个子那么小,倒挺能说的嘛」 「谢谢」 柚实害羞。 「不过,我也不打算退让哦?」 「正合我意」 「请等一等,这样是定不下来的」 「那个……」 堇低语着 「我,果然还是想敲鼓……」 堇的话,让千沙都怀疑 其自己的耳朵。 「诶诶?连你也?」 「我作为达人,追求极致的心情也是不会输的……」 除灵师燃起了音乐之魂。 「嗯。也算我这个前辈一份吧」 多村说。 「连前辈也?」 「因为,从现在开始练其他乐器很麻烦啦。怕麻烦的心情我也不会输给任何人的哦」 多村道出了真实想法。 「……既、既然这样,我果然也要敲鼓!我想让爸爸开心!」 用很通常的方式喊了出来。 「啊啦啦,又回到原点了呢」 多村摆出困扰的表情。 「要猜拳决定么」 与背负黑暗过去的分量相比,实在轻太多了。 「我无法接受!」 「那怎么办?」 「用游戏机一决胜负……」 「你的动作,真的能在游戏中心吃得开?很难想象啊」 「借助不可视的力量……」 「你、你不是和恶灵战斗的立场么?又变成被凭依的立场了?」 对话开始脱线。 「啊、真是的,决定不下来了啊。用前辈的权利,就让我来可以么?」 「「「「不可以!」」」」 多村胡闹的意见遭到全体驳回。 「哈哈哈。所有人都敲鼓么」 米娜冷冷地嘟嚷。 「就是这个!」 柚实嗖地指向米娜。 「很遗憾,鼓只有一台呢」 「话说回来,就算有五台鼓也凑不成乐团」 「一台足够了……」 「没错!只要一台就没问题了!」 柚实自信满满的说。 于是,文化祭当天。新生轻音乐社,第一次进行了公开演奏。 ? ? ? ? 「诶」 「我是中鼓手」 「多村」 「脚踏钹手」 「灰原千沙都」 「铜钹手柚柚」 「军鼓手」 「大鼓手……」 「诚如所见」 「虽然只有鼓」 「还请多多关照!」 「上吧,阿柚」 「有」 ——【150bpm】—— 「一!」 「二!」 「三!」 「噢!」 嗵叩 嗵叩 咚叩 咚叩 嘣叩 嘣叩 呯 嘭! 呯呯 嘭! 叮 嗵叩 咚! 哐———! 叮 嗵叩 叱 嘡! 咚! 叮 嗵叩 叮 嗵叩 咚! 叮 嗵叩 叱 嘡! 咚! 叮 嗵叩 叮 嗵叩 咚! 叮 嗵叩 叱 嘡! 咚! 叮 嗵叩 叮 嗵叩 咚! 叮 嗵叩 叱—! 嗒嗒 咚! 叮—! 嘡! 叮 嗵叩 咚! 哐———! 叮 嗵叩 叱 嘡 叮 嗵叩 咚! 叮 嗵叩 咚! 叮 嗵叩 叱 嘡! 叮 嗵叩 咚! 叮 嗵叩 咚! 叮 嗵叩 叱 嘡! 叮 嗵叩 咚! 叱 嗵叩 咚! 叮—! 嗵叩 叱 嘡! 叮—! 嗒嗒 咚! 呲 嗵 咚咚 哐———! 叮叮叮! 呲嗒嗒! 呲 嗵嗵! 咚 叮叮叮! 呲嗵! 咚咚! 呲 嗵 咚 哐———! 叮叮叮! 呲嗒嗒! 咚咚 呲 嗵嗵! 呲 叮叮叮! 呲嗵! 咚咚! 呲 嗵 咚 哐———! 叮叮叮! 呲嗒嗒! 咚咚 呲 嗵嗵! 呲 叮叮叮!  嗵! 咚咚! 呲 啵叩 咚咚 哐—! 叮叮叮! 啵叩 咚咚 哐———! 呲 啵叩 呲 叮叮叮! 啵叩 咚咚! 呲 嗵 咚咚 哐—! 叮叮叮!  嗒嗒! 咚咚 哐———! 呲 嗵嗵! 咚 叮叮叮! 呲嗒嗒! 咚咚! 呲 啵叩 咚 哐—! 叮叮叮! 呲嗒嗒!  啵叩 哐———! 呲 啵叩! 咚 叮叮叮! 呲嗒嗒!  啵叩! 咚咚! 叮!呚! 嗒!嗒! 咚!咔! 咚!咚! 哐—! 叮!呚! 嗒!嗒! 咚!咔! 咚!咚! 哐—! 叮!呚! 嗒!嗒! 咚!咔! 咚!咚! 哐—! 叮!呚! 嗒!嗒! 咚!咔! 咚!咚! 哐—! 叮!呚! 嗒!嗒! 咚!咔! 咚!咚! 哐—! 叮!呚! 嗒!嗒! 咚!咔! 咚!咚! 哐—! 叮!呚! 嗒!嗒! 咚!咔! 咚!咚! 哐—! 叮!呚! 嗒!嗒! 咚!咔! 咚!咚! 哐—! 叮! 嘡! 嘣! 咚! 哐~~~~ ~! ? ? ? ? 「阿瞬阿瞬!」 演奏结束之后,柚实冲向观众席的瞬身边。 「阿柚,辛苦了」 「嘿嘿嘿」 柚实害 羞起来。 「我们的团队合作怎么样」 「嗯,相当有魄力」 为了所有人都能打鼓,柚实提出一个计策。那便是,五个人以架子鼓为中心分成五个部分,五个人分别演奏。 「嘛、大概只有五分之一的力量,没办法啦」 柚实谦虚起来。 「我不太懂音乐。不过那个比起一个人敲,五个人好像更难配合节奏吧?」 「是么?」 「一个人的话全都按自己的节奏来就行了,可是五个人的话,大家的感觉会四分五裂呢」 「嚯嚯。那不是很厉害么」 「嗯,很厉害」 柚实面露难色。 「能上红白歌会么」 「目标真远大啊」 「还是上新年庆典比较好么」 瞬温柔的说 「在制定日程表之前,我觉得不加入歌的话是不行的呢」 从舞台上下来的其他成员也到了柚实和瞬身边。 「柚实,辛苦了」 「辛苦了,石仓同学」 「别校的男生……」 堇直勾勾的盯着瞬。 「啊。是那个一动不动的人」 演奏中,堇看上去只是表情镇定的坐在大鼓前面,看不出没有任何动作。 「天鹅的原理……」 似乎在观众看不到的地方,踏板动得非常厉害。 「这家伙是谁,你男朋友?」 晚一些才到的米娜,刚看到瞬便突然问起来。 「对哦」 柚实斩钉截铁地回答。 「挺能干嘛,柚实」 「嘿嘿」 「诶?阿柚,这、这种事,我没听说过啊。你是这样想的么?」 就算是瞬,被突然表白也一下子红了脸。 「当然啦」 「为、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为什么是我?」 「哼哼」 柚实说 「理由什么的,不需要!」 后记 高中硬着头皮加入了体育社团。 七个人组成的运动,却是成员只有八名的小团体。在想当替补比想当首发还要难的环境中,我在炽烈的争抢中赢到最后,漂亮的当上了候补。 虽然后来成员有所增加,但后进的成员也不肯出让椅子,最后还是继续在冷板凳上给大家加油。状态非常稳定。 『一直拼命地加油』『加油声令人印象深刻』 隐退的时候,后辈们给了我这样的评价。可惜没有别的评价了。 所以,我对社团并没有那种闪闪发光的回忆。 说到回忆,就是在活动室里穿越的绅士本的内容,回家买的零食味道很恶心,另外就是把绅士本带回家的背德感,悄悄又将它送还活动室的紧张感,尽是些和社团没有多大关联的事情。 不过,我是这样觉得的。那段几乎虚度的时间很重要的吧。也包含那个时间在内,不,应该说那样的时间才是真正有意义的时间—— 不就是在看绅士本么。 搞错了。那个时间其实不是在进行社团活动……。啊,已经好全没有任何说服力了。就是在读绅士本。社团 = 绅士本。 所以这本书其实是《绅士文集》呢。 好了。 这一篇《敲敲社》讲的是好几个人都想打鼓的故事。 强行塞入的演奏场景看上去好像是随便写的,其实是用原本存在的数据另作的,然后转换成文字而成,相当麻烦。 集合相亲相爱的五人众,实际上敲打也是按标记进行的。其实关系不好的五人众也没差就是了。在聚集起来的那个时间点上,一定会相处融洽的。 顺带一提,按照标记打击,大概十五秒左右就能演奏完毕。 很短。 嘛、余下的时间,大家就请读绅士本吧。 关根パン 吓人部! 作者插画:棹末高彰xhimesuz 译者:笔君 ==================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再见。 太过唐突的一则短信,令脑袋一片空白。 马上打了电话,却完全打不通。 汤泽壮一急忙做好回家的准备,冲上车。下着细雨的夕阳下,风风火火地冲出校门,飞奔在回家的路上。他必须质问妻子,短信的内容究竟是何意思。 教师生活二十年,无论工作还是家庭应该都没发生过问题。现在还有一个快七岁的女儿。虽然平凡,但过着尤为幸福的每一天。 这到底,开的是什么玩笑……。 虽然心中愤愤不平,但能够猜测出来的情况却源源不断的涌上来。最近,妻子和女儿的样子不是很奇怪么?特别是女儿,总感觉爱理不理的样子,感觉完全没有把自己当回事。 感觉妻子和自己的交谈也明显少了很多。 难道在自己浑然不觉的时候,产生了鸿沟么……? 雨越下越大。 开动雨刷之后,努力控制住不让自己的意识神游。 这一定是在开玩笑……。一定没错……。 拼命的告诉自己,驾车飞驰。离家大约只有三十分钟的路程,今天却有如隔世。 即便如此,接近自家的时候,依然将视线停留在了那个轮廓之上。虽说是租来的屋子,这个家也有两层楼。由于老毛病的影响,抬头看了看二楼女儿的房间。 「咦?」 皱起眉头。房间里没有点灯。 ……是巧合。她一定客厅。 将车停在家门前,用遥控器打开车库的铁卷门。一边等待着铁卷门上升,一边伸着脖子看向餐厅的方向。在雨中,紧紧地凝聚视线。 没有点灯。 心跳越来越激烈。 冷静。冷静。 拼命地对自己劝说着,将车开入车库。 拉住手刹后,立刻跳了出去。 全然不顾已经变得激烈的大雨奔跑着,直冲到玄关大门。转动门柄。 上锁了!? 这不可能。没对妻子说过今天要上锁。而且早就过了女儿桃花回家的时间。 颤抖的手拉出钥匙链,找出很少用到的家里钥匙,粗暴地塞进钥匙孔里把门打开。 「我回来了……」 屋内一片漆黑,静得能听到虫子叫。 玄关也没有妻子和女儿的鞋子。 脱下皮鞋后用力随便一扔,把脚放进榻榻米前面的横框中。那里已经完全冷却。 心脏像是发出警报一般扑通扑通地叫着。 感觉这里就好像不是自己的家一样。 手伸向走廊上的电灯开关,尽管开关发出咔嚓的声音,灯却没有亮。抬头望向天花板,黑暗之中,完全不知道灯泡是否坏掉。按下好几次开关,依旧全无反应。 究竟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一个想法便是找到最近的门——餐厅的进出口。在脑袋一片混乱的情况下转动门柄。踏入和客厅一样黑暗的餐厅。 啪! 干巴巴的声音响了起来,连续响了几发。然后,视线突然明亮起来。 「happy birthday to you(音符) happy birthday to you(音符)」 歌声。然后是从看不到的地方出现的人影。 「happy birthday 小壮(音符)」 张口结舌。 「happy birthday to you(音符)」 歌声唱完。然后是—— 「耶耶耶耶耶耶耶耶耶耶耶!祝小壮老师四十岁,生日快乐!」 举拳冲天,学生制服的少女满面笑容的跳了起来。 「爸爸,生日快乐!」 「亲爱的,欢迎回家。生日快乐」 接着,桃花跳了过来。紧随其后,妻子也呵呵地笑着走了过来。 「……桃花。舞花。这是……」 「今天是爸爸的生日哦!大家一起准备的!」 「对不起呢。我看亲爱的这么晚都没回来,就发了条短信」 餐厅用彩条纸装饰着,桌子上摆满了料理。「还有蛋糕哦!」桃花开心地说道。 在准备说些什么回应她们之前,背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过头去,只见一位笑容可掬的少女。这张脸几乎天天见到。是自己带的班上的学生。栗花落穹。 「栗花落,原来是你的杰作啊……」 「回答正确,是我们的得意之作!」 栗花落的背后又出现了几张熟识的面孔。不由自主地「啊」地叫唤着,用手捂住脸,当场瘫坐在地。 「被玩弄了啊……没想到连我竟然也会成了目标……」 「因为听夫人说,小壮老师总是完全忘记自己的生日嘛!男人这种生物,一不提醒很快就会把生日还有纪念日什么的忘得一干二净呢。桃花酱也说想要庆祝,是吧」 「是吧!」 女儿开心地和栗花落相视而笑。 「真是的……完全败给你们了……」 「呐、呐、小壮老师!」 栗花落的眼睛闪耀着光芒,质问着 「吓到了?呐、吓到了?」 「你们这帮……」 安心占了六成。开心占了三成。然后,因为那一成被玩弄得体无完肤的懊悔,步行桥高中国语老师,汤泽壮一奋力叫喊 「你们这帮吓人部的家伙!!!!」 ◆ ◆ ◆ 私立步行桥高中里,有一个名为吓人部的存在。 虽然只是一个擅自打起旗号,就连同好会都未登入的社团,但其存在感在校内理所当然地只争一二。有传闻说,在学生间的影响力甚至盖过了学生会。 他们的主要活动是内容,就是吓人。 借用初代部长的一句话 将惊喜带给他人。 「惊喜」这个词比含义为吃惊的「害怕」表现力更强烈,故而,吓人部聚集了燃起给目标带来惊喜的执念的人们。 现在,这个社团的成员有六名。 三年级的部长栗花落穹,擅长情报收集的竹井理津子,负责后台作业的巧匠隅取勇。 还有入部没多久的一年生,茅野美美。是个剪着妹妹头的乖巧少女。 二年级有以高超身体能力为豪的近松佐织。 然后是「吓人部之星」朝仓杨树。 「「「「「干~杯~!」」」」」 第二天放学后,阳树在活动室里和同伴们一起干杯。 「哎呀,太顺利了!真是太顺利了!果真太顺利了!阳树出师大捷呢!」 栗花落竖起大拇指,满意地微笑着。 「非常感谢!」 阳树把纸杯放在桌上,彬彬有礼的作出答谢。表情下意识的放松下来。 「感觉最后的短信实在太绝了,效果好到没话说呢。汤泽老师的夫人肯那么配合,真是帮大忙了」 竹井接着说道,撩起稍稍染成茶色的妹妹头的留海。耳环亮光一闪,随后又藏了起来。 「竹竿也是觉得吧?」 「…………」 被叫做竹竿的是身高接近两米,又高又瘦的隅取。他默默点点头。 「换做我的话,的确也会吓一大跳呢,但只是出其不意的话感觉还是炒热不了气氛。而且也有暴露的危险性呢」 「嘛、有什么不好的!反正结果 完全没问题!一帆风顺超ok!」 栗花落在阳树背后啪啪乱拍,心情超好的样子。 「不过,拆掉走廊上的灯泡实在不敢恭维呢。基本上都是准备饭菜的我在受麻烦」 此时飞来的不悦声音,让阳树不由自主地逃开视线。视线好扎人。 「给佐织添麻烦了呢……」 「真是累死了。阳树,你欠我一次哦」 「是……」 阳树偷偷看着语气尖刻的近松的表情。 她原本上吊的眼睛更加上扬地瞪着自己。身旁的茅野慌张起来。 「啊、不过,我觉得朝仓前辈非常努力哦」 「谢谢你,美美酱。谢谢你为我说话——」 「啊咧?茅野偏着阳树啊?是这样啊」 近松抱住后辈的肩膀,装模作样的从下面「嗯~?」地窥探着她的表情。她的单马尾轻轻摇摆,逼近茅野。 「住手吧,佐织。你的平时就够可怕,够吓人了」 阳树插进来劝阻,近松若无其事地放开了茅野。之后瞪向阳树, 「你说谁可怕,说谁吓人?」 放出杀人视线。 「哎呀哎呀。难得的庆功宴,不可以露出那么可怕的表情、哟」 栗花落插了进来,以极为自然的动作接近近松,掀开她的裙子。 「诶?喂、不要掀裙子啊!你这变态!」 「喵哈哈哈哈。佐织织今天是白色啊」 「宰了你!果然应该宰了你!毕业之前绝对要让你断气!」 「喵哈哈哈哈。那就期待你的表现咯」 栗花落蹦蹦跳跳的逃离近松身边。阳树等人边笑边看着这一幕。忽然,竹井低语 「近松也变得合群了呢」 「有么回事么?我倒是觉得她越来越凶暴了……」 她转向嘟嚷着的阳树,意味深长的一笑 「和一年前相比截然不同了哦。一定是某人的功劳呢」 「……那个,完全弄不懂你在说什么」 竹井将手伸向放在桌上零食。 此时,栗花落回到座位上。 「对了对了。六月份也有了一个感觉良好的开端,这里向阳树提个问题」 「好的,什么问题?」 「10天后你闲么?」 「诶?」 一瞬间,无言以对。 然后,马上装出想不起有什么行程的样子将这个呆滞糊弄过去。 「那个……10天的话,到星期几了?今天是——」 「星期天哦!」 「啊、那就不行了。我必须去看牙医」 「诶。阳树长蛀牙了?完全看不出痛的样子呢!」 「是定期检查。我们家对这种事很唠叨的」 「卟~。为什么要在星期天检查?」 「你倒是为什么那么着急啊?10天后要和我一起出门的吧。还有什么其他事情么?」 「没什么。什么也没有哦。没有的呢」 栗花落撅着嘴回答竹井的问题,顺带掀起她的裙子。 「呀」茅野发出尖叫,不过本人倒是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 「好好好,给你看给你看」 裙子下面穿的是运动短裤。 「为什么是运动短裤?」 阳树不由自主地大叫起来。 「什么,你看了啊!真恶心!」 不知为何,挨了近松一记低度踢。 「喵哈哈哈哈!吓到了?吓到了?」 栗花落看到这一幕心情恢复如初,开心的笑了。 「刚才叫得好惨」 『阳树反应过度了。真应该注意一下』 『穹的直觉很敏锐呢。稍有不慎,计划就暴露了呢』 『我也捏了把汗。……没有暴露吧?』 『看今天的情况,大概没有吧。后面还有四天。继续隐藏吧』 庆功宴之后,计算好所有人到家的时间,阳树联络了吓人部的同伴们。不过,是将栗花落排除在外的众人。 5人通过能够进行集团通话的skyphone进行同时通话。 「不过,为什么只有我的行程被问到啊。竹井学姐知道原因么?」 『姆~,因为她是『谜之女』吧……。我觉得周日的诱导没问题』 「可是……。那么这边的事就拜托了」 『好好好』 『话说,我们能得到那家伙家里的许可么?我可不喜欢一败涂地』 「这一点大可放心。星期六,我和美美酱会一起去做客的」 『哈?那是咋回事?我可没听说』 「那个……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了?我觉得没什么不好……」 『近松是在介意朝仓和美美酱两人独处的行动呢』 『哈?才不是!搞不懂你什么意思』 『那、那个……没有说出来,对不起』 『茅野为什么要道歉啊!搞不懂你们说什么。再说,那家伙星期六不在家么?已经确认过了吧』 『这一点大可放心。应该说,是搞清楚部长星期六要出门,我们我们才商量在那一天碰头的呢』 『就是这么回事。以防万一,周六我和竹竿去监视穹的行动,近松也来么?』 『哈?……那天我有点事』 『啊啦,是么。那么言归正传吧。朝仓,当天的流程计划书拟出来了么?先确认所有人的分工吧』 「我知道了。今天就按人数来弄出来」 『总感觉紧张起来了』 『茅野担心过头了。就算那家伙直觉再敏锐,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看漏。偶尔也让那家伙给我求饶看看呢』 「不是让她求饶哦,是让她吓到哦」 『我知道啊,白痴!』 「为什么我要挨骂……」 『那么,今天就这样吧?总策划先生,请作总结』 「啊,好的。那个,『栗花落穹的生日惊喜派对』计划,今天的例会到此结束。各位辛苦了」 『辛苦了』 『辛苦了。先行告辞了』 『辛苦咯』 集团通话结束了。看看画面,上面写着由隅取发来的『辛苦了』这么一串文字。 竹竿学长还是老样子不爱说话呢。 将智能机切换回待机画面,放在桌上。控制启动的电脑鼠标,从文件夹中打开其中的一个文件。 距离栗花落部长的生日,算上今天还有四天。绝对要让这个计划成功。 事情的起因在大约两星期之前。 吓人部全体成员正在为栗花落的班主任——汤泽壮一的生日惊喜派对做着准备的时候。 放学后的活动室里,阳树捡起学生手册。 「啊咧?这是谁的啊」 其他部员都回家了,房间内只剩下自己。为了确认失主,阳树翻开封皮,结果心脏扑通一跳。 上面是一副自信满满的表情注视着自己的,栗花落的面部照片。然后上面还写着姓名、住址、电话号码、生日……。 看到这里,走廊的一头传来脚步声。阳树反射性地叠好小本子。然后几乎同时,活动室的门被打开。 「噢吓!」 栗花落奋力推开门。 「……干嘛大叫啊,栗花落部长?」 「当然是为了吓唬里面的人咯。先下手为强!」 说着,竖起大拇指。 「比起这种事,阳树,这边有没有我的学生手册……噢噢噢、那正是我的学生手册!还给我please」 「啊、给……。刚才掉在那里了」 阳树指向地板。取回学生手册的栗花落翻着手册,埋着头,向上看着阳树。 「看过了?里面,看过了?」 「……没有看。在我看之前,部长就冲进来了」 「真的?其实看过了吧?」 「都说没看了」 「我的登记照,可爱么?」 「……我怎么知道,都说没看到啦。能不能别摆出这副奇怪的表情?」 「才不奇怪,真失礼!阳树是失礼君」 栗花落崛起嘴唇。「对不起」阳树道过歉后,闹别扭的样子霎时转为笑脸,之后偶尔会用撒娇的眼神看过来。 「怎么了么?」 「我在想是不是真的没看见呢。说谎可对阳树没有好处哦」 「没有。请差不多一点。我要回去了」 抓起书包,走了出去。「那就算了」接着栗花落也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追过了阳树。 「小津还等着我呢。那我先走咯」 栗花落说着挥挥手,在走廊冲了起来。 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墙角,阳树松了口气。 啊,还是撒谎了啊。 从登记照到出生年月日都清清楚楚地记了下来。 6月10日。 大概还有两周么。 被收入吓人部旗下的日子,已经整整一年了啊。 对栗花落部长的事情知道的还远远不够。 就连好朋友的竹井也作出「谜团重重的女人」这样评价的栗花落在偶然之下被人知道了出生日期,一定会很困惑吧。于是阳树下意识地撒了谎。 阳树做了次深呼吸,让心情冷静下来,走向楼梯口。 走路的过程中,突然灵光乍现。 不在栗花落部长的生日那天准备个惊喜么? 汤泽老师的生日是6月5日。后面只有5天的准备时间么……。不,同时准备就可以了。不如说,用汤泽老师的事情作为伪装,说不定正好能够分散栗花落部长的注意力。 由于这次是以「锤炼二年生」为目的,计划的布置由阳树来进行。是与其他部员相互频繁联络不会不自然的情况。趁现在制定新的计划,应该能够得到栗花落之外的其他部员们的协助。 然后,如果成功的话……。 脑中突然浮现出这样的话,心脏狂跳。 如果成功的话……我……。 阳树握紧拳头。身体急剧变热。 没错,如果这个计划成功的话,就全力地—— 「嗯?」 虽然想过把当天的流程表打印出来,但打印机无法确认连接。但是怎么检查,也找发现不出放在书架上的打印机有任何异常。 「又开始闹别扭了么……」 试着将关掉电脑之后重新启动,可连接状态还是无法确认。 「啊、受不了了!为什么偏偏赶在这个时候坏掉啊。没啥事的时候明明都不坏的」 再重启几次?还是先放一段时间? 焦急地思考起来。 正式上场前是最紧要的关头。 突然,吓人部语录在脑中闪过。 根据吓人部语录解释,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在临近正式实施的那一刻以极具加速度的状态发生无法预测的问题。此前进行得一帆风顺的这一次计划也开始直面无法预测的事态。 这里是否能摆脱困境是至关重要的问题。 几乎同时,手机响了起来。 阳树如字面意思一样飞了起来。 反射性的接通之后,电话另一头飞来不高兴的声音。 『有些事想问问』 「诶?啊、佐织么。什么事?」 『关于准备的事情』 近松用不高兴的声音,钜细靡遗地问过当日之前的准备工作。尽管都慎重地一一回答,但前面问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问题。 「其实佐织也在紧张么?」 试着问出一直在好奇的问题,却瞬间的到了怒声的回应。 『哈?搞不懂。你说谁紧张?』 「啊、不,抱歉。只是觉得问得太细了……」 『我说你啊。正式上场前是最紧要的关头,不知道么?』 「吓人部语录啊。我刚才也想起了这个」 『哼。那就好』 近松的声音听起来稍稍缓和。 「啊!对了……有点小事可以拜托一下么?」 『什么啊?』 「佐织家有打印机么?刚才竹井学姐让我按人数把流程表打印出来,但不知道为什么打印机不工作了……」 『你是让我打印?』 语气又变得尖刻起来。阳树立刻道歉。 「抱歉。不行的话就当我没说。也许还能想想其他办法,也许打印机状态好过来了,实在不行还可以去便利店去打印吧?」 『喂』 「是。有何吩咐」 『不要自顾自的推进话题。谁说不干了?』 「啊,佐织能打印么?」 『哈?为啥我非得为你做这种事不可啊』 「也、也对呢……。对不起。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给我等一下啊』 「什么?」 『这点程度就退缩了?就不能更热心地来拜托别人?』 「……啊,那个。劳驾您屈尊帮帮忙可以么?」 『既然你无论如何也要拜托我,我也不是不会考虑』 「那、那个,拜托了,佐织大人。请务必助我一臂之力!」 虽然透过电话在说看不见,阳树当即深深地鞠了一躬。 『真拿你没辙。我就帮帮你好了』 言语之中,透露出近松开心的声音。阳树满怀感情的谢过之后,趁她没有改变主意之前迅速将资料发送过去。 「那么我就告辞了」 确认资料发送完毕,阳树准备挂断电话。 不过,又被近松喝止。 『哈?是我打的电话,你凭什么擅自挂掉?真搞不懂』 「对不起。还有什么事么?」 『话说,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说说看』 「诶?好玩的事?哈……」 之后硬拉着和近松相互闲扯,总算得到解放的时候,已经过去两个小时。 第二天早上,准备出门的阳树「呜哇?」地叫了出来。 对方一记下段回旋踢打了上来。 「一看到人家的脸就尖叫起来,难以置信!」 「对、对不起。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所以……。早上好,佐织」 「早上好。给」 出现在门前的是近松。 她冷冰冰地将昨天阳树拜托的按人数打印的流程表递了出来。 「谢、谢谢。在学校给我就好了啊。这么远专程跑一趟,累着了多不好啊」 「很烦啊你!你是笨蛋么?在学校给的话,要是被那家伙注意到怎么办?这种事都没想过?」 「啊,也对呢……。对不起」 「好了,走吧」近松恨恨地瞪着阳树,下巴一摆。 理所当然的,变成和近松一同上学的情况了。 从阳树家到学校乘巴士大约需要三十分钟、 由于车站在巴士途径的站点,车上的情况相当混杂。 阳树今天也在人挤人的状态下乘入了巴士。平时不坐巴士上学的近松看到这幅混杂的景象,也一脸讨厌的跟在后面。 「先忍忍吧,出了站之后人会一下子减少,还会 有座位空出来」 握着吊环,阳树对身边的近松好像解释一般说着。 「离我远一点。为什么我非得和你黏在一起不可?」 她的手肘杵着阳树胸口。尽管阳树也在拼命制造空隙,但这样反而被推挤,在反作用力的作用下越来越近,变成和近松贴得很近的状态。 「差劲。真差劲。气息都乱了,变态」 「才没有乱。我也没办法啊,人这么多」 由于近松乱动,阳树变成了抱紧她的姿势。两人的脸挨得很近,眼睛不知该往哪里放好。近松身上好香。 这道到底是哪门子的惩罚游戏啊。……不对,虽然称不上惩罚,但是心声暴露的话会被近松杀掉,所以果然还是惩罚游戏。 到了站,大半的乘客下了车,之后变成了基本被步行桥高中的学生包掉的状态。 总算平静下来。还不等阳树缓一口气,近松马上说着「快坐下来啊」照着胸口一推。 「诶?不,可是……」 「座位空出来的时候,站着才碍事吧。这种常识都没有?叫你快坐」 被近松强拉着按进了双人座。近松理所当然一般地坐在了旁边。 ……好尴尬。 一难方去一难又至,阳树脑中浮现这样一句话。 为什么非要坐在一起啊。分开坐单人座就好了啊……。 巴士每次转弯,和她的肩膀就会接触在一起。 然后连茅野也乘上了中途停靠的巴士。 她像往常一样伸着脖子到处寻找阳树,一发现他便绽放出笑容又立刻—— 「啊咧,茅野酱。你也坐这辆巴士啊」 「早上好。那、那个,为什么近松前辈会和朝仓前辈在一起?」 不知是不是在害怕近松,茅野的眼睛摇晃着。 「你觉得为什么?提示,我今天是和阳树一起坐上这辆巴士的」 「因为她把昨天说的流程表一早拿过来给我了」 阳树立刻将真相说了出来,并将一部分流程表递到茅野手中。 结果肚子被拧了。 「好痛。喂、干什么啊」 「竟然不经大脑的说出来,难以置信」 拧肚子的凶手「哼」地瞥向一旁。 看到这一幕的茅野慌张起来。 果然这家伙和一年前比起来丝毫没有变化呢,竹井学姐……。 阳树心中潸然泪下。 「感觉有蹊跷」 从桌子底下探出脑袋,只露出到眼睛,栗花落紧紧地盯着阳树。 「阳树有事瞒着我呢」 「都说没有啦。请不要这样,挺吓人啊」 放学后的活动室(虽然是擅自占据的空教室)里,将写完的报告书整理好交给吓人部部长。 阳树的回答也完全遭到了狐疑的目光。 这里还是彻底无视吧……。 乱回答的话很有可能会穿帮。 这么想着,还是一语不发地谢添报告书的空栏。 「真的?」「没说谎?」桌子下面沙沙作响,来回乱动,阳树依旧贯彻不回答。 「先别管那些了。穹,六月的活动怎么样了?这个月快结束了哦?」 竹井扔下救命稻草。「就是这个!」栗花落在桌下大叫起来,连连发出咚咚钝响。桌子轻微摇晃。 「好痛痛痛痛……。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放桌子啊」 「因为要给栗花落部长藏起来呢」 「所言极是!」 栗花落对阳树的吐槽洋洋自得地挺起胸膛。 「你是笨蛋么?」 旁边敲着短信的近松低语着。 「我找到一个非常好的素材了哦!这次的目标是剑道部的三宫君!」 「剑道部部长?它给人一种沉着冷静的感觉,想象不出被吓到的样子呢」 竹井歪着脑袋,靠在椅背上,交换翘起的腿。整理发票记录账簿的茅野抬起脸 「要对那种沉稳的人出手么?」 「吓不到的啦。他是吓不到的啦。以前我都试试过很多次了,但就是吓不到他啊」 「就是这样的目标才值得一试吧?」 竹井拍了拍静静坐在身边的隅取的肩膀,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呵、呵、呵、呵。说的没错,小津。听听我的计划吧!」 之后就是栗花落的独角戏了。 怎样去吓唬担任剑道部三年级部长的三宫。 热情地讲述出计划。 中途,担任书记的隅取在黑板上写下计划。 这次的计划要准备到夏天么……。真宏大啊……。 一边写着报告书一边听取部长的计划,阳树默默地怀着这样的想法。 要是能在之前弄完栗花落部长的生日会就好了。如果冲突的话可能就没办法准备万全了。 「于是,这次的计划由我亲自指挥!大家齐心协力!」 「「「噢」」」 应着不太有气势的声音,阳树、竹井、茅野举起手来。隅取一语不发地半举起手来。近松则继续敲短信。 「那么阳树这个星期就来陪我吧!」 被她冷不丁的这么一说,差点就答应了。 「所以说!我那天要看牙医啊」 好险……。这个人的真的已经察觉了么? 栗花落再次钻进桌子下面,只露出眼睛瞄着阳树。 「穹。你就别找朝仓玩了」 竹井再次扔下救命稻草。 「嗯。这样啊。太缠着阳树说话会惹佐织织生气呢」 栗花落会意地微笑着。 近松果断顶了回去 「为什么非得生气不可啊!搞不懂你」 「近松。太傲的话,会在娇之前就把人家吓跑哦」 「你在说什么鬼话!我才不是那种人」 来自身边的视线异常刺痛。刺得脸好痛。 「啊,对了对了,阳树」 栗花落轻轻怕打着桌子,刚抬起脸就说到 「佐织织今天是白色的水蓝色条纹呢」 瞬间,推起近松的裙子站起来。椅子咣啷倒下。 「你!什么时候看到的?」 近松红着脸盯着部长。 「吓到了?呐、吓到了?刚才潜入桌子地下确认到的。今天也超可爱超good!」 「宰了你……。总有一天绝对要宰了你……」 近松几乎将手机捏爆一般用力,吐出熟悉的台词。 『会议正式开始』 这一天的例会,由竹井做开场白。 『看穹的样子在怀疑。总而言之,周日无论如何也要实施,剩下的两天一定要想方设法糊弄过去』 『毕竟是自己的生日,果然觉得会发生些什么吧』 『我同意茅野的看法,但若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不直截了当的说出来?穹好像也有什么企图,不过姑且应该不知道朝仓知道自己生日的事情』 『那家伙在极力诱导阳树呢』 『对啊。对近松和茅野好像就不是那么感兴趣呢』 听着大家的话,阳树注意到一件事。 「竹井学姐也不知道部长的生日么?」 『真的。穹明明都在为别人的生日和纪念日闹得那么夸张,却不喜欢别人为自己闹呢。所以就没告诉我,而且每年都没什么动静哦』 「果然是找我有是什么事吧」 『不过朝仓,你猜得到10号会有什么么?』 「这个嘛……」 『你加入吓人部不就是那个 时候么?那时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我猜不出来……为什么佐织会知道这件事?」 『烦死了!这是常识啊、常识!大家都知道啊』 「是常识么?」 『这个回头再说,现在是关键时刻吧。尽可能的问出穹的企图吧』 『我也会小心的,尽量表现的自然一些』 『那么就进入正题吧。让我们一边看今天拿到的流程表,一边谈吧』 之后,众人细节问题展开讨论,确认实行。 不到一个小时的会议结束后,说了句「辛苦了」之后结束了集团通信。 skyphone的画面显示出『辛苦了。再加把劲吧』这样一串文字。是隅取发送的。 阳树突然怀疑起来。 发送一段信息。 『竹竿是竹竿吧?』 隅取立刻回了信息。 『我就是我,怎么了呢?』 紧盯着画面。 想多了吧……。 『不,什么也没有。告辞了』 『喔』 如果这个例会被部长被部长知道的话就没戏唱了……不过现在想这个也没有用。只用尽自己所能最好就够了。这就是吓人部之魂。 阳树记录下回礼中提出的变更点和改善点,检查流程表上迅速做出修正。 第二天的星期五平安度过,迎来星期六。 下午两点在栗花落家最近的车站,阳树和茅野等待碰头。 这是为了到栗花落的家里做客,与她的妈妈打商量。 在接头地点的北站口外,阳树不经意地发出惊讶的声音。 「你刚才做了个很难看的表情吧?没错吧?」 近松正站在那里。上吊眼愈发上挑,逼近阳树。 「我不能来?不想我来妨碍你和茅野独处?」 「没有的事哦」 讨厌的汗水流过腋下。 「只是有点吃惊罢了……。佐织,你今天不是有事么?」 「突然就没事了。所以来帮你们了」 讨论的时候就说过这种事不需要三个人……。既然要帮忙,就去帮竹井学姐她们啊。 虽然脑子里这么想,但没有说出口的勇气。 近松转向背后,「茅野!」大声呼唤后辈。修着妹妹头的少女,一脸歉疚地走了出来。 「你好,朝仓前辈」 「呀……没事么?」 「这是什么意思?」 被近松一瞪。 「那么就出发吧」 「话说。那家伙真的不在家么?」 「竹井学姐刚才联络过,不过以防万一,先给部长的妈妈打个电话吧」 作为联络使用,竹井给过栗花落母亲的电话号码。近松的眉毛皱到一起。 「你守备范围太广了」 「指的什么?」 一边走着一边用电话确认之后,确认到栗花落正在外出。 「要回来的时候,竹井学姐会打电话来的,我们在那之前商量好吧」 「啊,可以绕个路么?」 之前一直乖乖跟在两人后头的茅野,微微的发出声音。 「怎么了?」 「我想先去订蛋糕的蛋糕店确认一下定的蛋糕是不是准备好了」 「啊,是这样啊。往哪边?」 茅野走到阳树身边带路。 没过多久,到达了一家西式点心店。 「请稍等」 茅野留下这句话走进店里。阳树本想跟在后面,但手腕被近松拉住。 「没必要都跟着」 「嘛、也对……」 嘴巴已经打开,险些将『害怕和你两个人独处』这种话说出口。 此时,只听哐啷一声,路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倒下了。之后是刺耳的笑声。 转过身去,只见停在便利店前面的几台自行车倒下了。周围是四名散发出邋遢气息的少年。他们互相轻轻戳着对方,一边哈哈大笑。 「还是别去管比较好哦」 近松在耳边细语。 「那些家伙就像一群猴子一样,看一眼就会盯上你。最好是无视掉」 「啊,嗯」 阳树遵从忠告,又转向西点店。 「久等了」 正好茅野出来了。蛋糕好像没问题。明天她会配合时机去取。 「那么这次」 阳树一行朝栗花落家走去。 此时,在便利店前面大吵大闹的那帮人闯入视线。 其中一个似乎看着这边。 栗花落家的碰头会顺利结束。 家主还拿出了茶和蛋糕招待,可自己没有带任何伴手礼,阳树实在过意不去。 在汤泽老师家中做客的时候也是这样,可这次还是忘记了。完全不懂的反省……。 这次一定要写在报告书上。 阳树将这种事情铭记心上,就客厅当天的装饰以及「布置」等事情,一口气商量完毕。 「真的非常你们愿意陪着穹呢」 临行之际,栗花落的母亲对自己说了这样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学什么人,穹在小时候就喜欢吓别人呢。因为经常恶作剧,所以总是被人讨厌哦。穹好像呆在一个叫吓人部的社团吧?多亏了大家,穹才能活蹦乱跳的呢」 「该道谢的应该是我们。我才是被部长,被吓人部拯救了」 「唔哇,小题大做」 近松调侃起来。 「佐织也是的吧?其实——」 「哈?搞不懂你。我可是一点点都不感谢她」 「喂、竟然在阿姨面前这么说」 「我也很感谢部长」 茅野虽然扭扭捏捏,还是明确的说了出来。 「吓人部,并不是吓唬别人。而是给他人带来惊喜。换句话说,是将吃惊与感动一起献给对方。这才是吓人的含义」 「嘛」 栗花落的母亲微笑着,慈爱地注视着茅野。 「真是个美妙的社团呢」 「有么?」 「哦说你啊,难得这么好的气氛全被你砸塌了」 消极低语着的近松让阳树感到焦躁。栗花落的母亲呵呵笑着。 「那、那么,明天就有劳了」 鞠一个躬后,阳树一行离开了栗花落家。 走向车站的路上,竹井发来短信。 「部长现在好像到车站了。得小心别撞见」 「勉强搞定呢。那么就进店里吧」 「稍微绕一下就好了。走这边吧」 被近松拉着手,走进路边的小路。两人身后的茅野慌慌张张地跟了上去。然后一直被近松拉着胳膊。 ……为什么还不放手。 走在身边的她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很难搭上话。 看向身边另一侧,茅野不知怎的脸色不太好,好像是不甘心的表情。 ……两边怎么都变成了令人不解的表情。这让我如何是好? 「我说你啊」 正当困惑之时,依旧埋头向前的近松向阳树搭话。 「劝你还是放弃吧」 「诶?什么?这次的惊喜派对么?可是都到这一步了——」 「不是说这个……」 这时她微微动动脖子,瞥了眼茅野的方向。似乎注意到她的视线,茅野摆出一张茫然自失的表情看着近松。 「哎,让我顾及你的感情是不可能的呢。你想要表白吧。如果这次计划顺利的话」 噗。 控制不出喷了出来。 「没事吧?」茅野等圆眼睛看着阳树。 「你你你、你说什么啊,佐织小姐」 「你想瞒也瞒不住的,早就昭然若揭了。反正就是那个吧?想在自己独当一面的时候向她表白」 「这、表白什么的……我只是想展现自己的自信而已啊」 「果然想表白呢」 「啊……」 惨了。 「……果然、是这样啊」 就连茅野也低沉地说道。 「朝仓前辈很卖力,所以总觉得有什么心事。……原来是这样」 「诶?啊、那个,美美酱……」 「还是放弃吧。反正只会是心碎」 「这种事情,不试试怎么会知道」 下意识的顶撞回去。近松嗤之以鼻 「是啊。不知道呢。就连这次的计划会不会顺利也是」 「喂、难道你想捣乱……」 说出来的瞬间,吃了记下端踢。「呀」茅野尖叫起来。 「别说傻话!我怎么可能会去捣乱?我只是亲切的给你忠告罢了。只是觉得表白注定要失败的你太可悲了」 「那真是谢谢了……」 一边摸着腿一边回答。 茅野轻轻点头,注视着阳树。 「我也会加油的。这次的计划,绝对要成功!」 眼睛湿润着。阳树感受到非同寻常的气魄,只得点头。 「茅野……你也一样不死心呢……」 近松夸张地叹了口气。 6月10日(日)。 正式开场的当天,一大早就忙忙碌碌。隅取的哥哥开车将惊喜派对的道具送进了栗花落的家中,对客厅进行了装饰和「布置」。 一边接受竹井的定时联络,一边推进作业,然后出了点小问题,将这些问题一一解决的过程中,一下子就到了下午两点。计划中,栗花落应该下午三点就会回家。 还有一个小时……。差不多得把最后的布置完成了。 「朝仓君,看看菜刀捅得怎么样?」 应声转过头去,只见背后插着菜刀的栗花落的母亲站在那里。 「好的。非常完美。虽然仔细一看感觉漏洞很多,但就是这个架势」 「呜呼呼呼呼。啊,还有锅还有锅」 根据本人的意愿,她将会装作死在厨房里。阳树他们的「布置」行事完工作后的附加产物,也就是利用「一段时间的木讷」产生破绽。这是在吓人部学到的精髓。 阿姨好像情绪很高昂。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 对玄关到客厅的路做最后的检查。 部长和竹井学姐回来之后,在准备去房间而踏上楼梯的时候,佐织穿着兔子布偶装冲下来。 这样一来,就会基本察觉事情的大致情况,将她往客厅诱导并非难事。进入餐厅的时候,美美酱就会拉响彩爆竹。然后竹井学姐也拉响藏起来的彩爆竹。 进入客厅,对面的右手边是小熊布偶装。然后左手边是可以轻易装下一个人的大箱子。由于用巨大的丝带包装着,怎么看都像是礼物。 然后这时美美酱指向箱子的方向说「礼物送给你」。 但是部长绝对会对小熊布偶产生警惕。佐织的行动也是为了这一点而准备的。 部长警惕布偶,慢慢靠近之后—— 将手放在箱子开上面,扬嘴一笑。 穿着猫咪布偶装的我就从箱子里跳出来! 当然,在笔直接近箱子之后,身着小熊布偶装的竹竿学长会跳出来吓唬部长。 就算再怎么戒备,也无法从同时来自两边的袭击中逃出去吧。 转过身之后。 退路也被竹井学姐和佐织堵住。嗯,没问题。 完后是普普通通地「生日快乐」地祝福,然说自然而然地说着「说起来,阿姨呢?」然后走向厨房,阿姨倒在那里。 这里只要让她「哇」一下就够了。 将整个流程模拟一次,阳树陷入沉思。 ……还有哪里漏掉的么? 要是不进房间,直接去客厅呢? 那样的话,只要让佐织的「布置」跑空就行了,不存在问题。 突然要去厕所的话呢? 如果这样,竹井学姐就会说「先去房间吧」然后让佐织的「布置」发动。 要是因为什么原因去喊阿姨呢? 这里会无人回应,然后为了一探究竟而到客厅去,也没有问题。 其他的能想到的都已经想过。 都可以跨越最后的紧要关头。 「前辈!」 茅野声音令阳树瞪大了眼睛。 「啊,抱歉。我在想事情」 「我才是要抱歉。那个,我要去取蛋糕了」 「嗯,有劳了。一个人没问题么」 「没问题的!朝仓前辈也差不多该环上布偶装了哦」 「啊,也对呢」 目送茅野离开客厅之后,阳树看了看事件。 两点半么。到了车站之后,竹井学姐应该会发短信才对……。 「竹竿学长。我们也换上布偶装吧——」 准备呼喊之前不见身影的前辈,结果注意到了旁边。 小熊布偶装已经着装完毕。 「……竹竿学长,已经进去了?」 真快呢。 先不说这个,时间的确已经所剩无几了。 「呐、果然我还是不穿了吧?」 二楼换好衣服的近松,一副只脱掉头部的兔子布偶装的样子出现了。然后叹了口气。 「你刚才笑了吧」 「没有笑,没有笑哦。我觉得非常可爱」 平时要是这副打扮,气氛肯定能放松不少呢,但这种话绝对不能说。 「哈?喂,你说什么呢。你是笨蛋么」 抱着兔子脑袋的近松,脸别向一旁。留下一句「你也快点换好衣服啊」又回到了二楼。 接下来轮到我换衣服了啊。 从箱子里扯出布偶装。由于臃肿的手部可以拆卸下来,勉勉强强可以自己完成。 换完衣服的时候,竹井发来了短信。 她们到站了。 跟预定的一样。……美美酱真慢啊。 打个电话吧。可是又不能把布偶装摘掉。 啊咧?怎么会没注意到? 蛋糕店应该没多远,来去应该只有十分钟左右。 「糟糕了啊……」 这句话刚一漏出口,身体一震。 这就是无法预测是事态么……。 不快点的话,两人就回来了。 「呐、茅野怎么那么慢?都快三点了啊」 近松也露出脸来。 「抱歉!我去看看!」 阳树打算飞奔出客厅,结果吃了她一记下段踢。 「你干什么啊!现在是玩的时候么」 「我知道啊!你行动之后有打算怎么办!阳树担任的是非常重要的角色,所以不做准备是不行的!我去好了」 说完,近松飞快地脱下布偶装随手丢在地上,飞奔出去。 阳树做了次深呼吸,让心情冷静下来。 佐织说的没错。 如果发生什么事情导致美美酱耽搁的话,应该让佐织去看情况,不让她和部长他们撞见,只由我们来完成「布置」。给竹井发短信——。 此时再次收到竹井的短信。 还有三分钟到家。 糟了! 首先将兔子布偶装塞进箱 子里,自己也进到里面。于是喊栗花落的母亲来把盖子盖上了,随后她很开心的说着「那我也去厨房准备了呢」。 在箱子里,阳树首先给竹井发了短信。 内容是希望能够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如果实在不行,就代替茅野担任「司仪」的角色,另外还有近松也出门了的事件。 虽然情况变得严峻,但事已至此,只能依靠竹井学姐了。 发送。 之后给佐织打电话。打算告诉她感觉赶不上的话,就避开栗花落他们回来。 但是身边响起了来电铃声。 近松的手机装在随手脱下的兔子布偶装里。 竟然在这种时候出岔子! 阳树抱着脑袋。 这时,手中的手机震了起来。 是茅野打来的。 「美美酱,现在在哪儿?」 『前辈,救命!』 走投无路的叫喊敲打着耳朵。 「怎么了?」 『那个,我被一群怪人缠上了……我拼命的逃,可还是死追着不放……』 瞬时想起昨天目睹的那一幕。 蛋糕点前面。在对面便利店胡闹的那群少年。 视线一角感觉到的,讨厌的视线。 寒毛倒竖。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 『别说傻话!』 突然传来别的声音。 「佐织?你在一起么?」 『刚刚汇合!这边没问题,所以你绝对别出来!』 「才不是没问题吧。你们两个——」 『现在出来的话计划就全白费了!你是费尽功夫才准备得这么好的吧!你要让那家伙大吃一惊吧!之后还要表白吧!我说这边没问题!所以绝对不要出来!难得计划走到这一步,不要让我们的心血白废掉!』 「不、可是——」 『啊、有点小状况、先挂了。听好了、绝对不许出来!绝对别来救我们!』 通话切断了。 ……的确,在此之前得到过许多人的帮助才能准备到这一步。 阿姨现在还浑然不知地厨房里装死吧。 竹竿学长也正在待机。 这是拿下栗花落部长的绝好机会,这种机会,可能以后再不会降临。 想吓到那个人。 想给她惊喜。 然后,想要鼓起自信心,向她表白。 所以,这个计划还要照旧继续下去—— 「这种事,怎么可能做得到啊啊啊啊啊啊啊!」 阳树冲开箱盖一跃而起。 拔掉布偶装的头部。 「佐织、美美酱,现在就来救你们——」 啪!啪!啪! 好几声清脆的爆破声响了起来。 然后,大家的声音合在一起说道 「「「「「朝仓阳树君,吓人部一周年,恭喜」」」」」 耶耶耶耶耶耶耶耶耶!栗花落一拳冲天,跳了起来。 竹井用手指吹起口哨。 隅取露出平静的笑脸,拍着手。 然后,露出歉疚神情的茅野和看上去非常不高兴的近松也在。 「好了,开蛋糕咯」 栗花落的母亲好新低打开桌上的盒子。 草莓蛋糕从中出现。 巧克力牌上写着『朝仓阳树君 祝吓人部一周年』的白色文字。 「哎呀,恭喜!恭喜哟!」 栗花落一边拍着手,一边满面微笑的走近。 嗙嗙地排着阳树的肩膀。 接下来的台词,是喜闻乐见的那一句。 「吓到了?呐、吓到了?」 ……啊,原来如此啊。 阳树总算明白过来。 「被坑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哎呀,这么顺利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好久没有像这样心跳不已了呢」 栗花落一边将切好的蛋糕美滋滋地塞满嘴巴,一边说道。 「于是,我的计划从什么时候暴露的?」 阳树叼着巧克力牌的边缘,问道。吓人部部长不解地歪着脑袋。她身旁的竹井摇摇头。 「要说暴露,从一开始就暴露了啊」 「从一开始?一开始是什么时候?」 「阳树捡起学生手册的时候」 「什么?」 「顺便一说,阳树捡到的学生手册是这个吧」 栗花落从口袋里取出学生手册。阳树接过递出来的小册子翻开一看,上面有以前见过的登记照以及其他信息。 「是的,是的」 「因为这是假证啦」 「诶诶诶?」 「伟大的吓人部部长,制造假学生手册不应该觉得奇怪吧」 「那么,今天的生日也……」 「嗯。我的生日不是今天」 清清爽爽,斩钉截铁地说道。 「竹井学姐,从一开始就……」 视线移向旁边。竹井苦笑。 「嘛、算是吧。顺带一起,竹竿也是共犯。近松和茅野什么也不知道哦。直到最后的最后才讲明白,然后拉入伙了」 「对、对不起,朝仓前辈……」 茅野缩了起来。近松哼了一声。 「所以不是叫你绝对不要出来么」 「可是,我觉得那只会产生反效果啊。阳树不是那种对遇到麻烦的女孩子置之不理的薄情之人啦!是继承吓人部之魂的部员哦!」 「哈……。那个,这次的计划是什么时候想出来的?」 「这个嘛。大概是美美酱加入的时候吧。她提议,话说阳树加入吓人部一年了,要不要庆祝一下」 「连我自己都忘记了呢……。是今天么?」 「对哦。一年前的今天,阳树加入了我们吓人部!」 「男人这种生物,真的一不提醒很快就会把纪念日忘得一干二净呢」 竹井也补充道。栗花落也发出同意的声音。 「我们想了很多,最后就想到这次的计划!命名为『啊咧?实行了为敬爱的部长庆生的计划之后,不知怎的就变成为自己入部一周年纪念庆祝了。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以下省略』计划!」 「好长!」 「为了不让阳树发现,事前准备可是花了很大功夫啊」 「难道说,将汤泽老师的计划交给我负责,也是……」 「在集中精力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对其他事情的注意力就会分散吧?那是为了让阳树将精力集中在那件事上哦」 「那么,听到今天的计划展现怀疑的态度也是……」 「不是常说,攻击是最大的防御么?觉得被怀疑的时候,就直接让对方感受你的怀疑,借此消除怀疑」 「全都都在计划之中么……」 「即便如此,还是心跳不已啊。因为阳树是背负吓人部未来的『吓人部之星』,我总是怕不小心就会穿帮,一直胆战心惊的。真费神啊」 「啊……不甘心啊」 感觉自己现在,被这个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但是很有意思吧?」 竹井补充说道 「朝仓的期待是如假包换的。所以一周年纪念,祝你快乐」 「没错!以后也不断地为你送上惊喜吧。大家齐心协力!」 「吵死了」 近松漏出一句抱怨。茅野慌慌张张地颤抖着。 隅取喝了口红茶,平静地点点头。 「这下可有得受了呢」 竹井微笑。 阳树注视着这张脸,只能发出哈哈哈的干笑声。 「真遗憾呢」 近松缠上来,发自心底开心地小声说道 「不能向亲爱的部长表白了。嘛、反正结果你也看到了」 「诶?」 听到这句话,阳树不由自主地看向他。在极近的距离四目相交。 「别、别看我啊!你在吃惊什么啊」 「不、向部长表白什么的」 「你不是才自己承认过么。事到如今还吃惊个……诶?」 「诶?」 「啊咧?等一下。你想表白的,只这家伙吧?」 近松用大拇指指向栗花落。可是阳树摇摇头。她的眼睛睁得滚圆,缓缓移动视线。 视线的前方,是被栗花落抱紧的,困惑的茅野——是笑着注视着茅野的竹井。 「诶?这、是她么?哈?莫名其妙!」 「什么啊!?竹井学姐人又漂亮,又温柔……」 「你丫开什么玩笑!」 「为什么发火啊,好痛!好痛的啊!擅自误会的是你吧!」 「烦死了!这算什么啊」 栗花落看着阳树。竹井吹着口哨。 「打是亲骂是爱呢」 「才没有那种事啊!」 「才没有那种事!」 声音重叠在一起,三年级的三个笑了起来。唯独茅野瑟瑟发抖。 「都是你干的好事!」 「所以说,到底怎么啊!?」 杨树承受着近松没有天理的愤怒,连滚带爬地跑掉了。 后记 bebo上哪儿去了? 初次见面的各位,幸会。不是初次见面的各位,贵安。我是棹末高彰。 既然「babibu」都出现了,那么「bebo」也应该有的,但是bubo究竟上哪儿去了呢。正当怀着这样的想法,踏上寻找bebo的旅程时,突然降下天启,让我得到了「bebo就在大家心中」的结论。【注:babibu是本篇标题的发音,为日文五十音ba行的前三个,bebo为何两个,所以这里是作者卖萌】 是。我错了。 由于这次是稍微有点怪的社团的文集,所以就悄悄把这篇混进去了。故事的内容基本上就和标题的思想一样。话虽如此,标题的思想是什么还有待考究。 但是「惊喜」这个词用来用去,也没有原创的元素,基本上都是以前用过的梗。新一代的某艺人也喜欢用这个。于是,如果找遍全国高中的话,应该找到吓人部的存在。 如果拿起这本书的您是吓人部部员的话,若能对社团活动感到温馨的话,我将非常荣幸。 顺带一提,本人不擅长被人吓。 由于生来胆小,只是被人「哇!」一下就会浑身发抖。然后发都得自己会觉得害羞,之后还会演示害羞而故作镇定,所以采取更加害羞的行为。 所以吓唬人的时候,也希望能够带上感动。 各位,吓人的时候,请不要做得太过火。请照顾下被吓者的心情。 说到哪里去了? 下面是简单的答谢。 各位拿起本书的读者,谢谢,谢谢。各位业界人士,谢谢,谢谢。全国吓人部的各位,谢谢,谢谢。 我们有缘再见吧。 棹末高彰 若、与你共舞 作者插画:佐々原史绪xnoco 译者:笔君 ====================== 1 学生人数剧减,决定三年后废校。 今天入学的我们,是这所中学最后的学生。距离母校灭亡,还有1050天……这些说起来,或许会让人觉得是深山僻壤的故事。 然而非常遗憾。这里是都市中心的中心,大东京的正中央。步行走到银座歌舞伎座只用10分钟,骑单车到东京站只要10分钟,四面都是高楼大厦与高架铁路,日照差的要死的一所小学校。临近卡塔尔世界杯(2010)的春天,我——藤田智也,在这个都会的人稀地带,东京都中央区立中银座中学入学了。春日的天空,清爽而晴朗。时值数寄屋桥的樱花烂漫之日。 「哟,藤田。好久不见」 建得不太合规格的门咯吱作响,勉强打开之后,一个看烂了的家伙悠闲地打起招呼。 「才两星期不见啊,河村。哪里久了」 「你这家伙完全不知道什么叫格调美啊。这种时候坦率地说出『好久不见』就对了。这样才能营造气氛」 隔着这个一脸不满地乱吠一通的家伙,我看向教室里面。这附近商店街的小孩子,正穿着陌生的校服嬉笑着。这些没见过的人,大半都是最近搬进河边建成的高层公寓里的家伙吧。 我将这点指出来后, 「如果那种大家伙再继续多建几栋,这里也不会废校了吧」 河村用遥远的眼神说出这样的话。他家是在那个高层公寓附近的小路上搞咖啡厅的。多亏了那个高层公寓,生意超好的样子。 「不行的吧。光是那里基本上就卖不动,而且来买的都是有孩子的夫妻」 「你真冷静啊。我们的中学时光可要没有后辈了哦?一直都是最底层哦?」 「我有回家部这个寄托,没关系」 「藤田……你不知道么?」 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后是哀愍的视线。 「这所学校的全体学生强制参加社团。禁止回家部」 「咦咦咦咦咦?」 这次换我叫了。 「因为一个学年只有60个人,没办法的吧。而且明年还要减少」 现在的在校生,3个学年一共180名,我们是最后的60名。这么一看,真是个令人绝望的数字。 「……这是让所有社团都有人转么?」 「天知道。还有高考要考呢」 河村以蹩脚的成熟语气继续说道。 「话说」 突然,露出认真的表情看向自己。 「你为什么来这所学校?只要稍微绕远一点,那么多私立中学都任君挑选不是么?」 「我来不可以?」 「没什么不可以……这所学校,连足球部都没有哦?因为连个全场的球场都没有呢」 「我知道。知道才来的」 虽然瞬间犹豫了一下是该开玩笑还是打哈哈,结果还是什么都没选。我直勾勾地看着河村。 「我已经受够足球了」 2 用一句话来概括我的小学时代,那就是用足球来打发的。这样足够说明一切。 由于求胜心强过学校的社团,于是在一年级结束的时候参加了隔壁学区的少年足球队。由于目标直指国家队的青年队,百战百胜,是东京都区豪强中的豪强。 因为是个选手众多的球队,我当上首发球员已经是快到六年级的时候。然而在短短的半年后,意外发生了。 下了一场雨。 雨大的甚至让人惊叹老天哪儿来那么多水。我们就在这样的倾盆大雨中比赛。球场的状况让人联想到曾有耳闻的水田的感觉。疯狂吸水的皮球滚不动,运球相当迟缓,传球也很不到位。 不过,我们必须赢下那场比赛。要是在那场地区预选赛的半决赛输掉的话,就会无缘全国大赛。之前的努力成果全都会付之东流。 然而,比赛即将以互交白卷的形式收场。……那时,沾满泥土的皮球滚到我跟前。尽管离射门的距离只差一点,但位置很糟糕,射门的角度也被对方后卫挡住。更要命的是,后面还有对方守门员严阵以待。那家伙的身体规格到了犯规的地步,而且臂展很长。 正面冲突的话,是无法得分的! 我瞬间做出这样的判断。所以,我瞄准朝后卫的膝下踢飞皮球,让球反弹的话,大概能越过底线。这样的话,我们就能得到一个角球……得到一个巨大的机会。 冲击效应的确奏效,对手的尖叫在耳边炸开。 然后。 皮球漂亮的反弹。因为这糟糕透顶的场地,以出人意料的角度……飞进了敌队的球门。 由于这一点,我们获得了胜利,所以我们欢天喜地。对能够参加下一场比赛,由衷的感到喜悦。 但是,我们的教练似乎却不这样认为。 「故意让对方自摆乌龙,根本不是小学干的事」 比赛后的会议中,教练扯着眼睛乱吼一气。 我的想法的确是把球踢中对方,但没想过后卫碰到之后会自摆乌龙。这种事情在足球比赛中可以说喜闻乐见,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表示遗憾,错不在我。 就算费尽口舌解释,依旧难消教练的怒火。由于被判决行为有悖体育精神,我被从下一场比赛……地区预选赛决赛的首发名单中剔除掉,眼巴巴地坐在冷板凳上望着自己的同伴们输掉。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或许会我会觉得无可奈何。因为呆在那个教练带的队伍中,做出了让教练不高兴的事情,所以我被排除在外。这么想的话也能够接受。 但是,正戏还在后头。 升上六年级的一段时间后,我被叫去参加东京选拔赛的评选会。被选上的学生可能会开拓出成为日本代表的道路。我为此感到高兴。竟然能与东京里的厉害人物比肩,与埼玉和静冈那样的足球王国的家伙们一战。 但是。 「你是参加不了选拔的」 教练这么说 「像你这样的家伙不配作为球队代表参加选拔」 于是,你猜代替我参加选拔的是谁?是跟我一比,简直黯然失色的,教练的外甥。换句话说,教练一直在找,一直在找能够巧言砰掉某人的机会。 我们的球队没什么收入,教练从自己大哥手里借了大笔的钱。之后你懂的。 虽然明白,但已经太迟了。 那人渣所谓的体育精神根本不值得信奉。那货大手一挥就能得到「在东京也是屈指可数的指导者」这种评价的世界,还是被跟我再提了。 所以,我 已经受够足球了。 没有足球部的中学?求之不得。 3 「等一下等一下,那边的!要不要来打篮球!可以拔个子哦!」 「锻炼体力的话,还是来参加田径部吧。还可以绕着皇城跑哦」 「勉强凑够大赛参加人数的体育社团是没戏的,真的没戏。所以来参加一个人也能闯出成绩的美术部怎么样?」 「如果想当回家部的话,就来我们文艺部吧,我们文艺部和回家部半斤八两,一年只用作一首诗,其他一概不会过问」 入学第二天。 距离母校灭亡还有1049天的中午。 从教室走到走廊上,这里混沌之极。手里拿着传单还有宣传板的上级生纷纷逮住从一年级教室里出来的家伙。也有很多不胜抓捕迫力的同学,害怕地折返回教室里不敢出去。 「藤田,你选哪个社团 ?」 我们看准招揽攻势的空隙左闪右躲,好不容易来到了福利社。味道绝对算不上好吃,而且分量少得可怜,这点补给根本挺不到放学。从学校差不多走五分钟,就能来到日本最强的餐厅和地下饮食店,然而对于只能从家长手中拿到聊胜于无的零花钱的中学生而言,最多只能吃到冷掉的烤白面包。 「果然还是选接近回家部的文艺部?」 河村在一个日照还不错的长椅上坐下,说道。 「的确是个很吸引人的口号,不过要作诗的话还是免了」 「你的作文总是可以用『今天做了什么什么,很努力,很快乐』来归纳呢。作诗对你来说差多也是让你咬舌而死的级别呢」 「要你管」 我拿起喝空的纸杯朝混蛋的脑袋扔了过去,叹了口气。 「肌肉这种东西,稍微疏于锻炼就会变成脂肪。隐退之后的职业选手基本会发福也是这个原理吧」 「呵」 「虽然理想中是在比较颓废的运动部里混一混,但还是不行呢」 「可以的啊!」 提不起劲的对话中,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混进来。声音明亮而清晰,精力旺盛到让人郁闷的级别。 转过头去,只见双目放光的女孩俯视着自己。一个两个……总共近10人。 「我们是室内足球部!」 刚才的女孩气势十足地宣言道。中学生已经发育到这种级别了么?就好像惹人发文一般,胸部噗呦噗呦地摇晃着。太过夸张的容积,卓越得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我是三年级的部长,中山遥。请多指教!」 胸部前辈用让人错以为是在百米开外大喊一般的声音做出自我介绍。这个精力是怎么搞的。是奶子么?用精力塞满了奶子么? 「咱也是三年级,咱叫福西夕夏。可能你们也知道,不过还是解释一下好了,室内足球可以男女混合比赛的哦。以前虽然没有中学生的正式比赛,但在去年得到了jfa(日本足协)的批准,获得了设立」 从旁边又冒出来一个女孩的尖锐嗓音,进行说明。光亮的头发扎成两股,是个有着凛然之美的人儿。 「我、我是二年级的田中真琴。现、现在,我们球队虽然女生居多,但我们每天都在募集男生的」 结结巴巴说着的,是一个充满古韵,与波波头十分相称的窈窕淑女。感觉上与其去玩室内足球,你更适合去修习茶道和插花呢。 「女生居多么?真的么?」 河村两眼放光,毫不掩饰地抛出问题。在场的全体女生深深颔首。 「要不要体验入部呢?」 胸部前辈的双手在她卓越的胸部前面交叉,微微歪着脑袋, 「和咱们一起嬉戏玩闹吧,好不好?」 双马尾的冷艳美人轻轻抱住我的肩。 「好不好嘛,一下下就好啦。真的一下下就好了,拜托了……」 黑发文系美少女用湿润的眼睛哀求地看着我。 随后其他女生们,也用甜美的嗓音与温柔动作,劝说我们。有的将身体贴得非常近,有的抱住手臂,肌肤接触的攻势一波接着一波。率先陷落的是河村。 「稍微陪一下也没关系吧,藤田」 这货的想法大概不是『稍微』吧。 「这家伙的足球很厉害哦,前辈!」 不知怎的还作出多余的补充,这下可麻烦了。 「好厉害,是踢的什么位置?」 「在哪只队伍效力过呢?」 「我明白我明白,所以才会有这么出色的体格呢」 我们被你一言我一语的明亮声音所席卷,不知何时被带进了体育馆。 「呐,给。这就是室内足球用的球」 胸部前辈将球放在我的脚下。 「是让我颠球给你看么?」 这里很想说小菜一碟。 「可我有半年没碰过球了……」 「没问题,这么一点空白期不算什么的」 「可是」 「没问题的啦。身体一定还记得那种感觉的」 不,毋宁说我已经忘记了。我对踢球的人生已经厌倦了。这么想来,我应该果断离开这里。 然而。 「藤田君,加油」 「展现你出色的技术吧」 「好帅!」 被从未听过的尖锐的声援巨浪所推动,趾尖撮起皮球。好怀念,熟悉的触感回到脚上。我近乎条件反射性地想要拍下去。但是接触到室内鞋之后,皮球再漂亮的角度弹起。从膝盖到脚背,然后到头,然后颠回到膝盖。皮球大幅弹起,停住,弹起,停住,不断重复。连自己都吓了一跳,身体竟然完全没有忘记。 「哇,好熟练!」 「接下来射门、射门!」 「男孩子的力量就是不一样」 「好棒,再朝这边来吧」 我依照要求,转向球门前,从各个角度打进球门。这次又完美地做到了。室内足球的球门又矮又窄,却每次都能打在正中间。 哇,真是让自己吓一跳。我的身体清晰的记得这些感觉。 每一次射门命中都会换来雷霆万钧的掌声,和激烈的可爱喝彩声。我曾经像这样受到女孩子如此注视,受到女孩子赞赏么? 不,没有。完全没有这种记忆。 而且,女孩子踢室内足球的样子令人大饱眼福。只是来回跑动,大腿就会露出来。每次传球,奶子就会乱甩。被撞到了虽然会痛,但能享受到一种「讨厌,摸到了」的感觉。 所以。 「呐、今天放学后来踢球么?就当临时入部」 被这么说的时候也是。 「呐、好想明天也能来。藤田君的动作,让我学到了不少」 被这么说的时候也是。 结果, 「呐……只要一个星期就好。之后也陪我们一起练习好不好?拜托了」 被这么说的时候,我也不知不觉地点了头。 嘛、就是那个了。 虽然也是踢球,但是是室内足球。和全场的传统英式足球比起来,奔跑距离要短,更重要的是能混在女孩子中间一起踢哦?男生的射门是一分,而女生的射门是三分,有这样的规则哦?而且自己的意向就是「颓废的运动部」。你瞧,条件已经这么好了。而且和「不和足球再扯上关系」的初衷没有任何抵触。 「哇,谢谢,藤田君」 「好开心」 「加油吧!」 室内足球部的全体成员一齐鼓掌。她们排成一列,笑容、笑容、还是笑容。尽管三年级和二年级各有一名男生前辈,但也只是人墙的外面远远注视着这边。托他们的福,充满了后宫的感觉。在我活着的十二年中,有过被女孩子层层簇拥的愉快记忆么?不,没有。完全没有。 就把这当成是助人为乐好了。中学的三年间,像这样开开心心的嬉戏玩闹,若无其事地等待灭亡之日的到来……感觉也不错。 4 于是第二天的放学后。 我换上球衣走向体育馆。 在不算广阔的学校里,鱼糕型的建筑建得几乎撑爆视野。顺着这个方向,零星点点的无数建筑灯光开始扩大。这种层次感叫人无法形容。更糟糕的是建筑背后的阴云,这坨云已经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嘛,室内足球是室内运动,应该没事吧」 注视着朦胧的景色,我踏入体育馆内。 本来打算第一个到的,结果进去的时候,前辈们几乎已经全部到齐,而且还聚集着几名没见过的女生 。她们穿着崭新的体操服,和我一样是一年生。因为全是不熟悉的脸,似乎都是隔壁班上的家伙。 其中有一个,甚至想让我上去问「你真的和我同年级?」。她身高绝对接近了一米七。是个颇具威严的女生。她长得绝对不算差,然而从她全身从上到下都散发出一种让人无条件想要道歉的气场。 「那是谁啊。好可怕」 「她叫服部菜菜美」 听到我的嘟嚷,河村摆出一副万事通的表情回答道。 「搬来那个高层公寓之后是一个人住呢。身高167cm,模特身材,在女生中超有人气」 「模特身材,也就是贫……啊,不对不对。话说,你已经把隔壁班的女生全摸清楚了?」 「两个班加起来只有不到30个女生,所以很好调查呢,藤田也记一下吧」 「嘛,循序渐进吧……」 我一边对那家伙的动作神速感到吃惊,一边环顾四周。体育馆的一头,在某种错误的意义上满是超中学等级的女生。 「你好,中山学姐。从今以后承蒙照顾了」 我走近跟前,鞠了一躬。室内足球部有3名三年级学生,7名二年级学生。其中最带感的无疑就是中山学姐。奶子超下流,笑容超棒。就是希望她能控制下那大过头的音量。 可是。 「叫谁中山学姐呐,你这蠢猪」 我完全僵住了。连眼睛都没眨。 突然 粗言 对我 对着站在球门处变成雕像的我,她开始继续追击。 「正式入部之后,你小子们就是我们室内足球部的最低学年!最下层!仆人!奴隶!别以为能得到人类的待遇,这帮蠢猪!」 面对从可爱双唇间纷纷用大音量吐出的极富冲击性的单词,我只能一边发抖一边望着。而且,部长阁下……你的胸部萎掉了啊。昨天还那么汹涌奶子,究竟上哪儿去了? 不只是部长。 定睛一看,体育馆内已经面目全非。柔软的大腿被粗鲁的黑色运动短裤防御住,每当跳跃就会甩起来的那些乳姿,如今已不复存在(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将胸部消灭至无乳的运动奶罩,给女运动员使用)。有人被逼半哭着进行强加的基础练习,也有的被「喂喂喂喂!快给我跑起来!」乱骂一通。 「给。这是你们的训练项目」 福西前辈笑着向完全呆住的我们递出一张纸。她笑得实在棒过头了,毋宁到了欺诈的水准。我战战兢兢地将目光落在这张纸上,然后看到了罗列其中的,一个个不可理喻的数字。 「慢跑、10km?深蹲,50次?诶?这是怎么回事,比我原来的球队还要猛啊」 「那个,不好意思。alternate front lunge(弓步压腿)teral bound stabilize(束腿侧跃)是什么?必杀技么?」 看傻眼的我们身边,女生们继续一语不发地活动身体。 「好了,赶快把柔韧训练做完。什么都不做就突然跑10公里的话会拉伤的」 福西前辈拍了拍我们的后背,又露出笑容。好美的笑容,真可怕。 「真的要跑10公里吗」 「每周两次要在隔壁区的球场练习。不跑的话怎么过去?」 跑10公里达到目的地,再跑10公里回来。而且还是高强度的训练之后。 「喂,河村。不早点退出的话会死人的啊」 我用颤抖的声音给身旁的咬着耳朵,就在此刻。 「你以为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么?」 从背后,响彻震耳欲聋的声音。 转过头去,只见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的和风美女田中真琴学姐笑了起来。冷冷地、冷冷地。 「全校学生180人,我们二三年级的女生大约60人。给我记住,退部的话你就准备与全体女生为敌吧。在我们毕业之前的这两年间里,一直呢」 一直、一直、一……直……。 沉重而阴暗的声音重复低语着,简直就是诅咒。毛孔夸张地炸开。这是怎么回事,感觉要被杀了。好可怕! 「逃不了的哦,你们这帮蠢猪」 部长平静地说道,平静地下达死亡宣判。 「凭什么没有男人就不让参加男女混合的公开赛啊。在此之前,想要增加部员也是重重受阻」 「你」 我念出我想出的第一个字,将敬语完全吹飞。 「你骗我么!」 「啊,就是骗你了!从开始到现在从头到尾每个地方一处不落地把你给骗了,那又怎么样!!!」 「竟、竟然将错就错!」 面对部长描绘出的蛮不讲理的语言攻击,我们只有频频退缩。 「在这所即将灭亡的学校里,只会用那拙计的脑浆暴露出自己的愚蠢,还觉得自己能够苟延残喘地活下来?一帮蠢猪!」 「这算什么啊,这是哪里的世纪末救世主传说?」 「这个比喻打得好!这正是时代的世纪末!你们快去战斗至死吧!」 「根本想象不到这是平成年创造的台词!说到底,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混合赛啊!乖乖参加女子公开赛不就好了」 「因为混合赛的队伍少些嘛」 福西前辈若无其事地接过话。 「而且你也知道吧?男生射进是1分,女生是3分」 「是这样没错」 「一般的混合队伍基本是3名男生2名女生编成的吧。但是,我们的女生很多哦。只要女生的水准高,胜率就能提高了呢!」 听到她的话,其他女生不约而同的笑起来。有生以来,从未见过如此冰冷的微笑。 实在太可怕了,我完全丧失了语言。到底有什么,能够打破现在的局面?我绞尽脑汁,拼命思考着进攻的主意。然而在我身边, 「我明白了」 河村突然扔下这样一句话,不好,大事不妙了。 「明白?你明白什么?你不会要跑那10公里吧?所谓的alternate front lunge(弓步压腿),可是要拿着哑铃保持半蹲屈膝的状态哦,超难受的啊!其他的也要50做次哦?你想死啊」 「虽然我不想死」 那货好像陶醉了一样,继续说道 「能够一边被漂亮的大姐姐骂蠢猪,一边拼命努力,感觉也不错啊」 「河村!!不可以、不可以打开那扇门!快回来!」 青梅竹马的突然崩溃,令我狼狈不堪。快住手啊,别脸红啊!那货肩膀晕晕乎乎地乱转,完全神魂颠倒了。 趁着这个时候,女生们的包围网也不断缩紧。 「啊啦啊啦,真可怜。看样子连唯一的同伴也陷落了呢」 「生活真积极呢,河村君。很出色呢」 「你小子也赶快认命吧,你这蠢猪。你丫是个裆里有货的男人吧」 现在的处境,正是孤立无援,四面楚歌。 承载反击助攻的对象都已失去的我的背后,世界突然分崩离析。大雨伴着强风,摇着窗户。犹如夏日的风暴激烈万分。 我讨厌雨。太不吉利了。 于是在这样的雨中——我们的世纪末开始了。 5 守门员按照室内足球的规则布置。 前锋是主力,中场由右边锋和左边锋负责,防守选手不由后卫,而由中锋担任。 一个半场20分钟,选手交换不受限制。没有手投界外球,没有角球。另外尽管有细则上的差别,但基本上和 传统英式足球相同。轻松无压力。 这样的想法,我也有过。 但是,刚一开始……哎,感觉大错特错。 「藤田!!!不是叫你不要无意义的带球么!是觉得你丫的脚比传球还快么,你这头蠢猪」 「藤田!!!不要总想着突破,好好把球传给同伴!再说,室内足球根本没空间给你突破!有的话也是敌人的陷阱,你这蠢猪!」 「藤田!!!不要想着甩掉敌方中锋!你丫明知道自己被中锋缠上的话对我们会很不利吧,你这大蠢猪!!!」 比赛形式的练习中,部长的怒号响彻整场。我以前学到的东西没多少能在室内足球中通用,好像。由于我一直都是前锋,拿到球首先就是带球,就算被包围也能凭借出色的腿法继续带球。在前线牵动敌方后卫网,在对手阵内创造出空隙,然后传球。这就是我最重要的职责。 然而来到这里,我的一切被全盘否定了。 「明明技术挺出色的呢」 「渗进大脑的传统足球思维太残念了,你这头蠢猪。是要我把你这猪脑挖出来,把室内足球的铁则写进去么!!!!」 「你没有节奏感啊,节奏感。室内足球呢,是有节奏的运动。希望你能像跳舞一样应着节奏跑起来」 田中<诅咒>前辈发呆似的皱着眉头,中山<粗言>阁下的谩骂疯狂展开,福西<冷笑>前辈的笑容一心一意的腹黑。 「完全是强人所难啊」 说得我实在忍不住叫了出来。 「我就是满脑子的传统足球,我也没办法啊。因为一直都在踢传统足球啊」 「菜菜美也是一直在踢传统足球哦?」 福西前辈露出异常清爽的笑脸,指向球场一边。 一个个子格外突出的女生伫立在那里。 不用说,就是那个服部菜菜美。 她在旁边额半场默默活动身体的样子,的确有种经验丰富感觉。能用脚底准确停住球,也能够轻松应对各个方向的传球。 「前辈说服部和我不一样,她有室内足球的观念么?」 「有的呢」 「传球的感觉,射门的感觉,还有腿法都不错呢」 「呵……」 我自己本来想回答得不屑一顾,然而还是用微弱的声音含混过去。 于是,果不其然。 「想和她赛赛看么?三对三的」 福西前辈的笑容越来越邪恶,然后给出提议。我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不如说正合我意。 身上带好红色号码布,部长阁下和二年级的前辈,然后是服部为一队进场。我和福西前辈还有田中前辈组到一起,在中圈迎击。没有守门员的三对三。是为了磨练比赛感觉的练习。 瞿——! 担任裁判的前辈吹响长哨。 我一开场就把滚向自己的球弄丢,被违和感所折磨着。球的大小和小学生公开用球一样都是四号球,然而要更重得多。球总是滚不到预想的位置。 由于在狭小的阵内忙于攻守交替,总是担当不好事先决定的位置。没有单方面的攻击或者单方面的防守,必须应对场上瞬息万变的局势做出动作。 由于微小的身体冲撞就会造成犯规,所以身体放不开。 神经绷得特紧。 与焦躁应对皮球的我比起来,服部的确要厉害。不只是单纯的适应性,更有经过千锤百炼的腿法。由于接球的动作十分轻柔,踢法也很正确。就像前辈们夸奖的那样,传球也很棒。她临场应变左右平衡,将球带向对手。 「畜生,到底要被压到什么时候」 在深入自阵的服部面前,我拦住去路。同样是足球经验丰富的人,若是近距离脚下功夫的较量,我自信绝不会输。 虽然这么想。 嗖、服部左脚侧引,要想直接用脚尖将球传出去。是想来这一手么。我朝服部的球路上伸出脚。然后打算将截下的球直接拉向自己。 然而,服部没有传球。她用左脚脚底拍下皮球表面,让球弹了起来。然后押着右边界限从我裆下穿过。 「诶诶诶?」 我吓到了。还以下巴要掉下来了。与此同时,我知道血液瞬间冲上我的脸。身为足球选手被人穿裆简直是奇耻大辱。而且那个技术,正是我的看家本领。明明是从很小的时候就练习无数次才学会的技巧!明明不想看到别人使出这个技巧的! 我咬着牙,皮球无情地绕过我的身边。尽管距离直接射门的角度也已经打开,福西前辈还是勉勉强强把球断掉。 明明已经造成了这么大的冲击力,没想到更令人惊讶的个人表演时段会在三分钟后来临。 「菜菜美,球!」 二年级放出的球朝着服部的方向。球的威力很大,球路也很糟糕。球会划出一道风从那家伙的肩膀上冲过去……应该是这样才对。 服部用头顶到了球。 就好像想象出了这个冲击一般,冲击力非常强烈。球垂直弹了起来,与此同时,服部挺拔的身体大幅度的倾斜。 修长的腿撕裂空气,击中落下的球。抓到那恰到好处的一个点,抓到那恰到好处的时机。 皮球发出闷响,卷起风呼啸突进。 下一刻,球网夸张地摆动起来。 得分的哨声响起。 命中竟然是如此的安静。吃惊封住了所有人的嘴。 「漂」 球场一旁的河村高喊起来 「漂亮的临空射门!」 「不」 我觉得我回答的声音在颤抖。 「那个角度不如该说踩单车吧」 「就是那个吧,倒勾临空射门?第一次看到啊!」 也对。那决定性的一刻,我也是头一次看见。 真不是盖的啊,服部菜菜美。 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服部菜菜美。 这么想到的瞬间,我跑了出去。 「藤田君?」 从地板上起来的服部,吃惊地叫着我。很难想象她是这种声音,还是头一次这么清楚的听到。 「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问问题的声音,几乎像在低吼。 「去有正规女子足球部的学校不就好了?你不该在这种三年后就要消失学校里踢室内足球吧?」 首先,能追到那个高度的球。然后经过计算向上打。于是打到无人触及的高度。光是这样就很厉害了。 然后,还有那个射门。 挑战踩单车的家伙有很多。那种事情并不算怎么出众。但是,基本就没见有人成功过。在自己身边的职业比赛中亦是如此。如此的控球能力,至少可以带到离球门20米的地方。 刚才展现的球技是货真价实的。能够那样过掉我的家伙,以前球队的男生中就几乎没有。 「你要是认真的话还能更加……就算抚子联盟(日本国家足女子球队)也没问题吧……」 已经分不清是建言还是叫骂的声音,在我口中消失。因为,我有这个资格呵斥她么?将不可理喻的回力标扔向不可理喻的方向,然后将自己打得粉身碎骨。仿佛将手指放在了不可以打开的盒子的盖子上的感觉,让我咬紧嘴唇。 服部什么也没说。 取而代之。 「说什么啊,你这蠢猪」 伴随着粗暴的谩骂,手伸了过来,死死抓住我的肩膀。 「你说这个学校不好?喂?」 腹黑的笑声从身旁逼来。 「我们下一代的王牌,嘴巴真过分呢……」 接着,酷似诅咒的低语追 讨而来。 仅在转瞬之间,我被三方夹击无处可逃。 「不,这个嘛」 前辈们面对拼命寻找借口的我,视线异常冰冷。 可是。 「你说的没错。这所学校后面的路已经不长了」 忽然,部长呢喃道。是平时没有的,平静的声音。十分低沉,不能用耳朵,而要用胸口去感受……就是这样的声音。 「还有几年就要被推平了,然后就会变成随处可见的一栋高楼呢。这就是命」 在场的所有人都屏气慑息。 这也是所有人都无法逃避的沉重现实。我们的现实,在开始之前便已结束。 「学校会消失。但是,冠军的名字会留下来。如果成为第一代王者,就能名垂青史」 「所以」部长继续说着。 「所以,想要将自己最喜欢的学校的名字,想要将最喜欢的室内足球部留下来」语重心长的说道。 最后。 「如果你无论如何也不想干的话,到时候就说吧。真是遗憾」 令人吃惊的,直白的说道。部长转身走去,不留丝毫反驳的余地。 其余的众人也相继离去。球再次开始运动,进球已经化作了平时练习的风景。现在的我,完全没有发挥作用的余地。 此时,唯独服部没有动。 她一动不动的盯着我。 「你不教我了么?」 问出不可思议的话。 「你说过……要一直在一起踢球的吧?」 在从高架桥的缝隙中洒下的微微夕阳中,她的脸染上茜色、 距离母校灭亡,还有1010天。 6 在此之后的10天后。 我们奔赴头一场对外比赛。 对手是隔壁学区的中学足球部。没错,不是室内足球部,是足球部。 这个我是在事后才知道的,中学里叫「室内足球部」的社团反倒是少数派,所以足协举办的u-15室内足球大赛基本上也是从足球部挑选出来的成员组成的室内足球队,其中混合队更加的少。魔鬼部长阁下她们「要取天下只有混合赛」的考虑,或许着眼点非常正确。 「让他们痛入骨髓地体会到室内足球的恐怖吧」 中山部长阁下发出震彻天灵骨的笑声。尽管想着这到底是哪门子的邪恶怪兽才会说的台词,然而站在实际体会到室内足球恐怖之处的立场,还真是无言反驳。 浅蓝色的天空下,我们屈乘都内巴士颠簸而去。 「好久没做过巴士了」 「嘛、又没这个必要」 「电车不太好坐呢」 「我我我,按钮」 在嬉笑的女生们中,服部的脸显得非常突出。尽管那家伙还是老样子什么话也不说,但因为海拔的缘故十分惹眼。拜其所赐,平时想要让视线避开她格外的累。 那天之后,我和服部事件没有任何变化。踢球的时候,也只有最低限度的语言交流。每当我回想起来,就对自己说出的那些话追悔莫及,而且依旧不明白那家伙当时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今天我也尽量不让她闯入我的视线,自己也尽量不闯入她的视线,乘上了同一辆巴士。 说到没有改变,前辈们也是一样。 都留下「随便什么时候都能退出」这种话了,练习时的态度还是跟以前一样。飞来的粗语,爆炸的怒吼,不断增加的训练要求。哪里都感受不到一丁点的挽留之意。 不来不就好了? 这10天理,我一直在自己心中重复着这样的问题,即便此时此刻依旧在折磨着我。 我不就是个凑数的男生,就是传统足球的刻板思维,就是个想走什么时候就能走的人么。根本就没有理由拘泥于室内足球吧,畜生。 但我还是无法释怀。 太过在意服部的话,以至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在不断的独自纠结中,三十分钟的短暂路途结束了,我们在对手的学校的门前下了车。这是一所沿河建造的大型中学。四面围墙高耸,操场也十分宽阔。从校舍里面可以舒服的俯览风景,和我们那所只能勉强在高楼夹缝中获得一缕阳光的中学有着天渊之别。这里也很平常地设置着足球的全场球场。 「校舍就好像是动画和漫画里面的一样啊」 「不,这种比较普通吧。全国随处可见」 「优哉游哉的,真好呢」 相互陈述着几分扭曲的感想,随后被直接带到更衣室,换上了统一的队服。将正式比赛用的红色球衣穿在身上,当然是头一次。 「噢,好紧张呐!」 就连万事悠哉的河村,情绪也莫名其妙地激昂起来。 「呐、呐,穿上这身衣服之后,我也像那么回事了吧?」 「算是吧」 「藤田也准备全力以赴了?」 「算是吧」 我随口应付, 「那就好」 然后耳边响起了河村认真的声音。系着鞋带的手停了下来,我抬头看着他。视线的前方,是青梅竹马远远超过想象的认真的侧脸。 「真是太好了。不管是足球还是室内足球,你又想踢球了呢」 河村没有停下更换服装的动作,也没有笔直的看向这边,只是淡然地继续讲到。出乎意料的话,令我瞪大了眼睛。 「河村……你这是、怎么了?」 「因为,你退出那个球队之后,简直让人看不下去。总是死气沉沉的样子,就像行尸走肉一样啊」 「尽管我现在还在苦恼。被骗来踢室内足球。而且都是因为你」 「是么?我看你挺开心的呢。果然藤田就应该这个样子!」 河村一笑,走出了更衣室。完全不顾从刚才一直呆到现在的我。 「开心?我么?」 我慢吞吞的跟在后面。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脚步太沉重,距离被不断拉开。就在快要走到体育馆的时候。 「呐」 在垂着头的我跟前,一名女孩走上前。淡绿色的球衣上是黄色的号码。一目了然,她是今天要对战球队的一员。 「你,莫非是藤田智也君?」 「我是……不过?」 「哎呀,好久不见!我,高原直美!我们在筑地小同过班,还记得么?」 不记得了。但在说出来之前,高原就把我晾在一边冲了出去。 「呀啊啊,这不是菜菜美么!变得好苗条了啊!」 将我的吃惊无情地压下去,她冲向我背后,冲向我背后不知何时静静站在那里的服部那里。 「转校之后有4年了吧?还是5年?还真是变个样呢。呀,吓到了我。差点没认出来呢!」 服部并没有挥开她,而是很有礼貌的点点头。 「两位现在也在一起踢球啊。哎呀,好像超强的样子呢。请手下留情哦,我才只练了一年没什么本事啦」 高原自顾自地情趣高涨起来,跑向敌阵去了,中途向我服部好几次挥手。 「『一起踢球』?『现在也』?」 随便一想便有好几个令人在意的词。我向河村使了个眼色。也许是他超乎寻常的感应力接受到了我的信号,他匆匆忙忙地离开了。体育馆的一角,只剩下我和服部。 我慢吞吞地看着服部。 她还是和往常一样。直勾勾的也看着我。 「你……在筑地小上过?」 「只到二年级」 「几班?」 「三班」 服部回答了我含混不清的问题。就好像没什么大不了一样。听着她冷静 的声音,我自己内心的拼图还是慢慢组合起来。阙落的记忆,缓缓地、缓缓地复苏。 不久。 「……你是铃木吧」 我犹如喘气一般问道 「不是服部吧?」 7 胖子分两种。迟钝的胖子和灵活的胖子。 我注意到这一真理的时候,是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让我注意到这件事的,是同班一个叫铃木菜菜美的女孩。 滚圆也好,富态也好,与这样的形容并没有太大出入,是个完美无缺的胖妞。而且,她海拔很高,几乎和班上最高的男生一样高。 光是这样就足以被男生们指指点点,然而铃木却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乖巧女孩。就算被戏弄,就算被骂,她还是什么话也不说。拜其所赐,她的身边能涂鸦的地方都被涂鸦,将猛烈地欺负行为和言语当做家常便饭一般不理不睬。 我觉得这样的铃木「很好使唤」,然后在体育课上和她踢了球。她能对大部分男生避之唯恐不及的球,毫不犹豫的冲上去,不断做出漂亮的护球和身体对抗。她的脚法很快,也能准确接到传来的球。 「让铃木来当球员吧」 班级对抗赛的时候,我提出了这样的意见,然而那些欺负她的家伙嗤之以鼻。明明连正面面对皮球的勇气都没有,却给出「太肥了啦」「还是女的」「不行的吧」一大堆偏见,对我不理不睬。 我没有善摆甘休。 我不想因为是小学二年级,就输给高年级的球队。正好又是加入那个少年足球队的时候,有种「在足球上不想输给任何人」的心情。 「总之让她踢踢看吧。不踢的话一切都无从开始」 我抓着铃木,将我拥有知识倾囊相授。首先是正确停球,以及踢球的方法。只要把这两项完美练出来的话,控球的精度就能提高。之后就是头球的技法,身体对抗的方式,射门的方式等。 铃木不只是灵活的胖子,而且脑袋还很好使。我将我苦心练就的腿法和步法传授给她,她也能在短时间内消化掉。完全不在意我一个劲一个劲的催,默默地接受指导。 短短短一个月,铃木便得到了将班上的坏小鬼统统打倒的实力,更是在一周之后的球技大赛赛击败了三、四年级的球队。 「铃木、跑起来!」 我怒吼着传出球。 她拼命地追赶,准确的回传过来。多亏有她,我们可以轻而易举的直逼球门。不断进球、进球。 尽管临阵磨枪的练习没能在五、六年级身上咬上一口,但也取得了骄人的成绩。 然而比赛之后,铃木哭了。 「明明是藤田君教我的」 不甘浸透了肉嘟嘟的脸庞。「明明可以赢到最后的」——在班上,只有铃木一个人这样说。 「明年再努力吧」 「还有很多要教给你的哦,要一直在一起踢球哦」——那个时候,我很轻松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那个学期的最后,她因为家庭原因搬走了……这种事我一点都不知道。 那个铃木。 现在就在我面前。 海拔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可是宽度却大不相同。胖嘟嘟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曾经的肉感,可以说轮廓变得非常鲜明。 可是,我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呢? 她平静的举止也好,不爱说话的个性也好,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的球技还在那里。那一招穿裆过人,本来就是我教她的不是么。 「你是铃木菜菜美吧?」 我呆呆地重复着,服部……铃木点点头。 「妈妈的原姓是服部,所以就……」 「啊,啊啊。离婚了啊」 会话到此中断。 她一语不发地看着我,我寻找着下一句话。 而在这个时候。 「你们要挨到什么时候啊!部长发火了哦!」 远远听到河村的声音。我连忙转过身去,红与绿的号码服围聚在一起。 表情完全气定神闲的黄绿军团,以及露出前所未有认真表情的红色军团。尤其是部长的侧脸特别的认真,这让我想起了那一天,部长背对我走开时的情景。 「藤田君」 在稍高的位置,某人嘴唇微微的动了。 「我们一起上吧」 伸出的手,敦促着我。 「不踢的话,一切都无从开始哦」 露出小小的笑脸,吐露出似曾相识的台词。 我迷惑了。 本应不该迷惑的。无论怎样装作忘记,那一天雨声依旧不绝于耳。从最喜欢变成最讨厌的那个瞬间,愤怒、气氛,我怎样也无法忘怀……然而最难忘却的,是悲伤。 然而,她的手没有放开我。在中圈的正中心,开始一切的哨声响了起来。 在40mx20m的球场中,皮球鲜明地滚出。追逐着它的10名选手跑了起来。 最初的传球落在我的脚下。 我用脚尖将它停住,视线在周围驰骋。右边是粗言部长,左边是冷笑前辈,稍微后方的位置是诅咒前辈。然后,她的挺拔身躯屹立在远远的前方。 「藤田!」 「像跳舞一样传出去」 「像跳舞一样跑起来!」 敌人比想象中的还要快,稍有停顿立刻就会完蛋。穷追不舍的速度让我心脏猛烈跳动——好久了啊。 没错。 不先试试怎么知道,不踢的话一切都无从开始。一旦听到哨声就不需要再迷惘下去。 「畜生,做给你看!!!」 我自然地动起身体,脚带起球。尽管比传统足球要重,但经过五十天的训练,我已基本掌握感觉。 开始奔跑的脚,每一步都在变换。本能将理性完全驱逐出去,心跳瞬间加速。我以极限的距离甩开乱舞之敌,寻找传球的目标。 那个身影在球场的一头,屹立在绝妙的位置上。她的眼睛在对我说「等着你,我一直在等着你」。 铃木?服部? 短暂的犹豫之后,我发出高喊 「菜菜美,跑起来!」 视线的前方,传球的目标,她挺拔的身体一跃而起。就连毫米十分位的误差都没有,将球回传给我……就像那一天一样,不对,是比那一天要更加、更加的笔直。 我用胸口将它接下,勇往直前。 距离母校灭亡还有1000天。 带着同伴的信念,为了最初的终点。 后记 初次见面的各位还有不是初次见面的各位,你们好。我是佐佐原史绪。 说着「写短篇喜欢喜欢」的话,每年都让我参加网络竞作企划。然而,去年夏天因为开腹手术出击不能。虽然我很恨,但我拿到了文库版文集加篇的机会。真的非常感谢。 我依旧在不知其他老师写出什么的东西的情况写完了这篇,尽管在网站发布日的当天陷入了惊愕的状态,但这次全部作品几乎全部摆出之后,从落后的位置慢吞吞的爬出来。于是,重新拜读列队的时候,发现根本没有运动系社团不是么!于是乎,我便抱着一个人咕噜咕噜浮上来的觉悟献上了室内足球部的故事。让你们对我活法刮目相看!不好意思,我错了……。 我在周围找了很多能够男女混合参加的运动,虽然选择了室内足球,但以现实时间来说并不存在男女混合的室内足球的正式比赛。尽管我觉得开办的话会很有意思,但似乎困难重重呢。于是我就一边想着将来若是这样就太好了,一边创造了未来的舞台。 可是,室内足球真的很难。就算玩了,也写过了,长成大人之 后,尽管只有很少的社会人士会参加室内足球队,但由于表面上超喜欢但实际上运动神经全废的原因完全跟不上,队员们也都不说话。奇、奇怪啊。球是朋友吧?室内足球是快乐的竞技体育吧?(以泪目的状态)……满腔的憧憬结果却是这种难过的经历,之后我回到故乡东京这座都市,将思念梳理凝缩,于是诞生了这一部作品。不,其实我是在山附近长大的,只是融合了土生土长的筑地熟人的真实体验而已。 闲话就说到这里吧,今年非常有幸能写出这篇文章。不胜荣幸能够得到各位的笑览。这里先且告辞,愿有再见的那一天。 二〇一三年水无月 佐佐原史绪 拜 鉴赏部的背德伦理学 网译版 转自 动漫东东-轻文事务所 图源:消失 团控:笔君 补刀:笔君 作者插画:野村美月x千田卫人 翻译:昨天的笔君—— 听到身边哀愁甘美的感叹声,我——真田大辉将视线转向旁边。 「哈——」 瞳孔宛若天青石一般深邃的水润剔透。脸颊犹如大理石一般白皙染上蔷薇色。这位正凝视着窗户对面的女生,柔顺的金发分外耀眼。 (蓝本露西娅!难道,她也) 她用那闪闪发光的眼眸挑剔似的看着我。被奉为校内第一美人兼才女的她,以确认式的语气说道。 「虽然不知道你名字,但看到邋遢的你目中无人的眼神里透着几分阴险。难不成、你也?」 ◇ ◇ ◇ 一听到我是美术部的部员,不管中学时代的朋友们或是现在的同学们全都 「咦?你是美术部的!?」 像这样,发出相同的惊叹。 「你这个不管是素描香蕉、苹果、或是夏橙,全都坑成榴莲的艺术白痴么!」 「在写生大赛上被张贴出来过的。能把风景建筑画得线条歪七扭八,绿色和紫色也重得骇人,活似黄昏特攻队里的鬼屋的那个大辉,竟然是美术部!?」 如是,瞪大眼睛后, 「大辉的学校有学生必须参加社团的规定吧」 「原来如此,就是所谓的幽灵部员么。像绘画、雕版画之类的肯定没做的吧?」 「啊、这我就明白了」 就这样,妄加揣测,又擅自接受了。 在他们眼里,我加入美术部这件事根本就是精神不正常吧。 我也怕麻烦,所以懒得反驳。 「这种事管他呢……」 这样嘀咕着。 小学的图工成绩分为5级,而我只有2,所以我对我那坑爹的艺术审美观有自知之明。虽然只要提交作品,老师就不可能只给1分,但邻座的妹子一看到我做的粘土熊猫就吓哭了。就算有3颗头,舌头被割下来,那应该还是熊猫吧。 不管怎样,直到去年高一的夏天,我加入过训练繁重的田径部,但和学长发生了些小矛盾就退出了,之后一直是回家部。 然后,为什么在高二五月的现在,我会作为美术部的部员,放学后从不例外地前往四楼的活动室呢? 为什么每天用这双与精工作业不相称的粗手,将窗前案板上放置的粘土反复揉搓,做成难以名状的超自然物体呢? 只是因为,我在偷偷进行着某项非正式的社团活动。 对、美术部部部员是伪装。 真正的社团活动,则隐藏在蓑笠之下。 我将我十六岁的热情,全都奉献给了这个唯一的,至高无上的社团。 那就是——『鉴赏部』。 既没有内政干涉的“干涉”,也没有完全胜利的“完胜”,也没有浮生感伤的“感伤”。 究其本质意义,与静静的远眺事物的“静观”略有不同。与“观赏”景物或是物件有些许差异。 “鉴赏”是对艺术作品美的价值的理解及品味。 故,“鉴赏”因“对象”而存在。 在我看来,相比世间任何艺术品,她都更加耀眼。就从我现在所处的美术部隔着中庭正对面的音乐教室里,她出现了。 美园千冬。 她和我同是高二,她及肩的柔顺黑发十分清秀,是个白皙小巧而又稳重,腼腆而又认真的女孩子。 第一次见到她时,我感叹着世间竟有如此与自己的理想相吻合,娇小、可爱、惹人疼的女孩子,感动得意识呼地一下飞出了大气层。 就像在必过的初中入学考试日里感染流感窝在被窝里窃喜一般幸运,到了让人颤抖的程度。 顺便一说,虽然我偏差值很高,但从我家乘电车上下学,单程要花掉一个半小时。但美园的可爱,有着能将这上下学这漫长、无聊的时间所带来的辛苦一瞬间吹飞的程度。那羞涩的微笑也是;那染成樱色的脸颊也是;从那樱桃小嘴零落出来,宛如蜜语的声音也是;那谦和地将目光偷偷垂下的举止也是,全都正中我的好球区。 事不宜迟,在调查之后,果断调查出了美园从小时候就练习长笛,现在所属合奏部的这件事。 还有在社团活动中,美园总是在窗边的座位上练习长笛的事也是。 好想再多看看那楚楚可怜的脸庞;好想再为她那一幅幅羞涩的表情感叹一番;好想被那文静的举止治愈一下。 可是,要进入合奏部必须得有乐器素养。而我所接触过的顶多只有竖笛和口琴,看到乐谱也只像看到一群发了情的蝌蚪。 而且即便身处同一个社团,被我这个无爱男目不转睛地盯着,纤细的美园一定会害怕吧。 这个不可以有。 对这世间最喜欢的人,要不被本人所察觉,又能尽情地看着她,到底该如何是好? 在一个半小时的放学的单程旅途中,我绞尽脑汁终于得出了结论。那便是加入美术部。 当然,在入部之前的见习我就装作若无其事从窗口确认过。 透过窗户,越过中庭,银色的长笛压在樱桃色的嘴唇上,白皙的脸颊泛起薄薄的粉色,谦和地垂着眼。在我看到美园千冬身影的瞬间,我感觉自己的视力远远超过了2.0,跨入奇迹领域的感觉震撼着我的神经中枢。 不管是美园演奏失败的时候,那害羞染上脸颊的样子,还是顺利吹下来的时候,那清纯的嘴唇微微绽放,开心地微笑起来的样子,都能充分地“鉴赏”到。 鉴赏部是需要对美好的事物,沁入心肺地去品味的社团。 只不过为了不让鉴赏对象所察觉,这边顶多只能远远“凝视”。 这是我所决定的,鉴赏部的绝对法则。 若是越过这条线,给美园带来些微的危机感或是厌恶感的话,这种行为就不再是神圣的社团活动,而是恶心的偷窥狂的行径罢了。 社团活动这种东西,果然不只要享乐,还需要克己。 正因为有着这样的桎梏,单纯的凝视才能向深层次的欢乐升华。 所幸的是,由于美术部本来就缺丁少人的,而我当初打招呼的时候,他们凑近自己手中成型的、难以名状又惨不忍睹的物体一看,结果就惨叫着,提也不提泥塑的事就匆忙离去,之后再也没跟我搭话了。 于是没有了来自周围的干涉,我可以专注于鉴赏部的活动。 今天亦是如此,我在面对中庭的特等席上一边捏着粘土,一边鉴赏着这个世上最可爱、最温柔、最惹人怜爱的她。 长笛与美园的组合犹如严丝合缝。不管是钢琴或是小提琴,都无法企及那无的尽清纯エロ。 果然那清爽冰冷的银色长笛,与接触到美园清唇的地方交缠起来,那拼尽全力鼓起的脸蛋慢慢染上粉色的感觉真好。 在看乐谱的时候,那伏下的知性目光,同样勾人心弦。 噢、刚才是不是失败了?柳眉稍稍沉下了些。一眨眼,脸蛋就红通通了。 因为肌肤白皙的关系,能够鲜明的看出来。美园那害羞又装作若无其事的表情,果然绝品。 好想再欺负一下,好想看看她泫然欲泣的表情。 由此,妄想膨胀起来。 故意对美园说出过分的话,对她冷脸相向之后,美园扬起那泛起泪花的眼睛,一边盯着我,一边轻声细语道。 ——大辉君坏心眼。 ——大辉君,请不要欺负我。 ——不要、好……好难为情啊。大辉君。 啊、太棒了。 美园的エロ泪脸万岁。 当然,我不会对现实的美园坏心眼或把她弄哭。 当看到美园不开心的脸庞时,我会期待着发生什么而心跳加速。当我看到美园的肩膀被合奏部其他女生的萨克斯碰巧撞到,险些跌倒时,我恨不得打开窗户, 「混账!小心点!」 这样吼去。 伤害美园的家伙、吓到美园的家伙、还有让美园伤心的家伙,决不能原谅。包括我自己在内。 然而,一边泪眼滂沱一边瑟瑟发抖的美园却已然在我的妄想之中历历在目,此乃绝大的矛盾。 我试着思考。在幼儿园的时候,我曾拿着挂有毛毛虫的树枝追着喜欢的妹子满操场的跑,把她弄哭的经历。 那孩子那时哭泣的脸,最棒了。 我一定是从幼儿时代开始就有了这个性癖。 ——真是变态。 当我将喜欢的妹子弄得黏糊糊、湿漉漉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想过逃脱这个称号。 这算什么?即便是变态,也不是值得羞耻、值得打击的事。虽然将变态嗜好无差别的向外宣泄是大问题,但我是自豪的鉴赏部部员。自己的变态是可以用理性来隐藏的。 装点树木的叶子,沐浴在五月的阳光下熠熠生辉。跨过万里无云的蓝天,穿过洁净透明的空气,在音乐室的窗际,长笛贴在樱桃色的唇上。美园千冬那可爱清纯的侧脸映在我的眼中,我不由发出感叹。 「哈——」 在身边,我听到了和我相近的,哀愁的感叹声。 「嗯?」 横过视线的同时,我看到一位拥有华丽金发的女生,在窗框上拖着脸,感叹着。 银金的秀发,宛若由肩直落腰际的金色长河。如大理石般白皙剔透的肌肤显得无比丝滑,格外鲜明的双眼皮加上强气的高鼻梁和丰润的红唇,这些高品质的部件嵌入脸庞,显得异常华丽。 由于她前驱的姿势以及我侧对的视角,丰满的胸部、纤细的腰部、有型的臀部,身体曲线的美感被很好的强调出来。 越过窗户,凝视对面校舍的眼眸,宛若天青石一般湛蓝。 这位散发着不快存在感的女人,我认识。 虽然是拥有四分之一日本血统的混血儿,天生金发碧瞳,成绩顶尖品行端正,性格理性而冷静,被奉为学校第一美人兼才女,但在我看来却不咋地。 就算她再美再聪明,我也不喜欢这种装模作样的女人。头发长过头了,何况还是令人生厌的金发,还是果断剪掉吧。上游泳课的时候,这头发能够塞进泳帽里么? 如果不是在美术室,然后,如果这个女人那意乱神迷的视线没有落在音乐室里,注视着合奏部的部员们没有专注乐器练习的话,我应该就能背过脸去不会在意了。 可是。 (蓝本露西娅!难道,她也) 正当我屏息凝视过去的时候,她用那通透的天青石的眼眸挑剔似的,试探性的看着我。 之后,她用感觉有些冰冷,尊大的口气问道。 「虽然不知道你名字,但看到邋遢的你那目中无人的眼神中透着几分阴险。难不成、你也?」 果然是这样么!同时,脑袋哗地开始发热。 其他部员还没来,只有我和蓝本露西娅独处美术室里,空气嗖地绷紧起来。 我们眼神相互威吓,互相瞪视,然后同时开口 「你喜欢上美园了吗!」 「你看上忍君了么?」 露西娅眼睛大睁,我也一样,露出不解的表情。 「忍是谁?」 「美园是哪位?」 声音再次重叠在一起。 「刘海乱糟糟的苦命相,你不认识忍君?是合奏部的小笠原刃君哦。拉小提琴的样子宛若梦幻一样美丽,二年一班,出席编号第2的忍君哦」 露西娅颇为缺乏一般常识,而且还用那种高高在上的眼神对我说话,让我青筋爆裂。 「叫人不爽的拖沓长金发,说到合奏部铁定要说美园千冬吧。那个吹长笛的恬静的美园,你居然不知道」 「不、提起合奏部就是忍君啊。奢华、纤细、纯真、可爱的小提琴天使」 「不对,是清新、纯洁、坚强、羞涩的长笛妖精」 「是忍君」 「是美园」 两人的脸靠近到几乎顶到额头的程度,咬牙切齿的互相瞪视着,又突然径自背去 露西娅的嘴角弯成了へ字 「总而言之,你没有对忍君投去背德的视线吧?」 她如是叮咛。 「我不搞基。你才是,你没有看着美园漏出エロ的叹息声吧」 「我又不是蕾丝」 露西娅扬起眉毛表示否定。 富有神秘感的群青色眼眸,闪耀着光辉。 「我喜欢纯粹而礼仪端正的可爱男孩。就像忍君这样」 「我也是,喜欢娴静柔弱而清纯的女孩子。就像美园一样」 「那么,看来你并非对忍君,而是从窗户偷窥那个美园同学呢。由此可见,合奏部对偷窥门户大开,这儿还真是偷窥的绝好绝佳地点,最棒的特等席呢」 「偷窥什么的,哈、居然用这种粗俗的词汇贬低自己的行为,才女这一评价真是大打折扣呢」 露西娅摆出冰冷的表情皱起眉头。 「那你又是在这儿做什么呢?不会打算用“我是在老实进行社团活动”这种话来推诿吧?那才丑陋、卑鄙呢」 「不、不是推诿,我是在这儿专注社团活动。不过是鉴赏部的」 「鉴赏部?」 露西娅皱起眉头 「那是什么?」 「就是美术鉴赏的『鉴赏』啊。鉴赏的不是美术品,而是美园」 我将鉴赏部的活动内容和决意说明了一番。这和单纯的偷窥狂不一样,鉴赏是自己理性和人格的测验。胜于偷窥的行为。 露西娅合上双唇,用清爽的表情听过我的话 「令人生厌」 然后用清爽的,接着说道 「不过、好棒」 她那脸颊泛起红潮的同时,天青石的眼睛放出强烈的光芒,用那眼神紧逼着我宣言道 「我也要加入鉴赏部」 神马! 一周后—— 起初,这个浮华又盛气凌人的女人占据了我身边的位置,严重影响了静谧的鉴赏部的活动,搞得我很不愉快。不过 「我是要清净地观摩忍君的姿态,像你这个苦命脸什么的入不了我的视线」 被这么说道、于是 「我也是,除美园那楚楚可怜的身影之外,一切均可从容排除」 「那就没关系了」 「啊、我完全没关系」 于是如此回应了。 露西娅把椅子搬到窗际正面,将写生本架在膝盖上,一边用木炭写生,一边向窗外投去火热的视线。而在旁的我也继续进行着我的活动。 虽然彼此无视了两天左右,但原本彼此就是心心相惜又志同道合之人,自然而然地就攀谈起来。 「今天的忍君,肌肤也光辉闪耀啊。那是多么的水润饱满、富有弹性」 「美园的黑发也是,那柔亮乌黑的感觉分外的妖娆。宛如一根根浓黑的绢丝」 「我能有2.0以上的视力真是太好了」 「我每天也在食用菠菜和纳豆,为维持这奇迹的视力而努力着」 「感同身受。我也从没放弃过补充 蓝莓」 我们一边看着窗外,一边小声对话。 同样是一张完美的扑克脸,一方手不带停的捏着粘土,一方在写生本上不断素描。 其他的美术部部员们对学园第一美人兼才女的露西娅的入部欢舞雀跃,可在看到露西以那无懈可击的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埋头于写生,还有在写生本上的素描画着的,不知是哗啦哗啦凌乱躺下的死尸还是咕噜咕噜溶解的史莱姆群之后,都无法理解这超脱现实的境界而逃开视线,纷纷退散。 今天也是,在离开之际,他们向我送来了好似捡到不可解物体的视线。 「话说,你这做的这是什么?真田君。被车子碾爆,四散飞出的猪内脏么」 「你看到的是四散爆开的猪内脏么,蓝本露西娅。这是美园。你才是画的啥,落入地狱针山的老鹰么?」 「你看到的是落入地狱针山的老鹰?这是忍君哦」 露西娅平然地给出答案。 不用说,小笠原忍并不像被千刀万剐的老鹰。 什么绝对纯洁的天使,世上最清纯且至高的美。露西娅的话听起来根本不着调,他只是极端普通,长得有些娘气的软弱少年罢了。 「我的眼中,是在那个淡粉的樱花美丽绽放的新学期染上了忍君的颜色。那时,走在楼道中的我听到了可爱的尖叫,然后眼眶中浮满了泪水的忍君十分恐慌地跳出来,跟我撞了个满怀。『有、有小x』——忍君像只小松鼠颤抖起来。我将跟在忍君后面飞出的小x,挥下书包打在地上,起脚踩烂。忍君用那完全铁青的脸,抬头看着我。他好像还没从遭遇x强袭击的冲击中恢复过来,连话都说不出的样子。我一言不发的离去之后,回想起忍君那被泪水湿润的可怜双眸,心脏像闹钟一般响个不停。于是那天晚上,我用淡蓝色的笔在日记上写下了,『与理想中的天使邂逅了』——」 露西娅最后踩掉的,一定有人善后吧……我真是喜欢瞎操心。害怕黝黑的虫子而半抽泣地逃走,同为高二男生的我为之遗憾,不过对露西娅来说,那份软弱却正好戳中萌点。 盯着音乐室的窗口像模像样地歪小脸拉动着琴弓的小笠原忍,那湛蓝的天青石眼眸燃烧着,神魂颠倒地发出感叹。 「哎、忍君。好想在他那可爱的耳垂上,将和我瞳孔同色的耳钉,不经麻醉就刺进去,看看美丽的脸庞痛哭起来的样子。好想用冰冷的语言全力刺激他,看他泪汪汪的样子」 那湿润的双眼加之原本端正的五官,将那黄金女神般的孤高而浓郁的慈爱展现得淋漓尽致,不过内容很残酷。 「好想堵住忍君的口鼻,让他无法呼吸,看他苦厄地摆动那纤细无力的手脚,泫然欲泣的仰视我、恳求我。好想在那细细的脖子上放上蜗牛,看看忍君被咸湿的触感所吓到时,因恶心而扭曲的脸」 「扭曲的是你吧,蓝本露西娅。将那些东西付诸实践的话,你那学园女王的称号绝对会直线降格成变态的」 即便遭到指摘,她依然冷静,没有丝毫羞耻的样子。 「学园女王之类的头衔,我不需要。就像莎士比亚说过的『就算改变玫瑰的名字它依然美丽芳香』,即便名字由女王变成变态,我的美丽和知性依旧不变」 她如此断言。 「妄想终归是妄想,我对这种程度的乐趣算得上心领神会,拥有不输给将自己的欲望无差别的流露出来的欲望,不给他人造成不悦的理性和自制力。这种话,我只会对真田君说」 「我就可以?」 「欸、相信与我同病相怜的你,一定会肯定自己」 「说的也是。我们是一个洞里的貉子,蓝本是变态我也是变态」 「对,我们是披着理性毛皮的变态,自豪的鉴赏部部员啊」 「正是如此」 虽然无论是问与答,声音都依然冷漠又充满隔阂,但这里能感受到温暖的共感正在萌芽。 虽然曾经觉得她是个令人生厌的金发女,但也是个贯彻自己立场的崇高的家伙不是?蓝本露西娅。 露西娅也朝我看了一眼,嘴唇绽开,微微一笑。 「真田君是和田径部的学长吵了一架才退部的吧。听说你对那个将特定的一年生pass掉的前辈提出了抗议。正义感很强呢,令人意外」 「我只是对学长那时候穿的粉色t恤不爽罢了」 在我直面她如此回答之后,露西娅再次卟哧一笑。 「虽然目前为止我的心中只装着忍君,但能够拥有想你这样可以直话直说的对象,感觉还真不赖呢」 「我也是,虽然孤身一人也会坚持鉴赏部的活动,但能两个人一起还真是件不错的事情」 「能够畅谈自己喜欢的人的事情,好开心」 「我也是,没准我也希望有谁能够听我诉说美园的事。美园那染上羞涩色彩的粉红脸蛋至纯至净。我想倾诉想让那脸蛋上挂上水晶般的泪珠这件事也说不定」 「我也想一点一点的欺负忍君,看他哭。然后还想紧紧地抱上去」 「美园紧张的时候,身体微微一颤的样子同样勾人心弦。好想让她再害怕一点,好想在那绢丝一般的头发上放上毛毛虫」 「好像把忍君监禁起来,关进小黑屋」 「好想给美园拷上项圈,强迫她旺旺叫」 妄想冲向了危险的方向一发不可收拾,我们将美丽的艺术品放在跟前互诉着,以清爽的表情互相交流。 我心中的角角落落都被热情所堆满。 这是多么幸福啊。 「果然美园是长笛妖精,不、是女神」 「忍君是小提琴天使。不、是构筑我世界的神明本身」 我们彼此互视,意乱情迷的眯细了眼睛。正错觉着这灿烂的时光会永远持续下去——的时候,那件事发生了。 在音乐室的窗边,热情演奏完长笛与小提琴的美园千冬与小笠原忍两人,突然——肩头一抖,抬起脸来。 然后,美园对着小笠原。 小笠原对着美园。 两人互相凝视。 然后、慌张地低下头,脸颊一下子绯红起来。 刚才那是、什么? 看着那边的窗台,我凝固了。 青春正盛的少男少女互相凝视,腼腆别开视线,低下头什么的。 简直像在看现场放映的恋爱电影——。 胸口,暴乱地鸣动。 不、这是单纯的偶然。 那两个人怎么会互相抱有好意,这种事不可能会发生。 也不希望发生。 在我身边,表情僵硬一直沉默的露西娅一定也思考着同样的事情。支配、拘束露西娅的焦躁、混乱、以及直达心脏的痛楚,我能够明白。因为、我也是一模一样的心情。 反正是碰巧吧,是宇宙大幻觉吧。 在犹若剃胃一般的心情的祈愿下,这一天,小笠原和美园没有再度相视。 不过——。 不管是美园千冬悄悄朝着依旧低头拉小提琴的小笠原忍抬起视线,害羞的凝视着。 还是小笠原对文雅的垂着眼垂着长笛送去焦急视线。 只有这些,我和露西娅心知肚明。 鉴赏部似乎正面临着重大的危机。 几天后。 我和露西娅越来越焦躁。 自从首次发觉危机的那一天开始,小笠原忍和美园千冬的视线交合变得频繁起来。 起初是时机不合,即便一方看向另一方,另一方也多在努力练习而未能察觉,可之后渐渐地能够察觉到对方的视线,在一方的看向对方时,剩下的一方也会抬起脸, 视线交合的情况越来越多。 两人肩头一震,马上害羞的别开眼睛,然后又偷偷地抬起视线。 之后是反复的相视、脸红、低下头偷看。 奇怪……我对美园害羞的表情,要比任何美味佳肴都更为钟爱才对,可美园看着小笠原脸红的时候,我却心中苦闷。 在身边打开写生本的露西娅也是,她拿着木炭的手停了下了,难过的咬着嘴唇。 「……」 宛若流金的头发也是,不知是否由于心理作用没有了平时的那般光艳。燃烧的天青石的瞳仁,今天也是镇火的感觉。 这时,露西娅突然开口 「……真田君」 「怎么」 「……什么也没有」 经过了持续的漫长与苦闷的沉默后,露西娅用硬质的声音喃喃道。随后,她用木炭朝着写生本呲呲地敲打上去,添加线条。 完全一副将所有精力投入到完成绘画中去的样子。她咬着嘴唇,睁大眼睛,不停挥动着手。 以往她会懒懒散散地画着画,眺望窗外,鉴赏对面校舍的小笠原忍,意乱情迷的眯细眼睛。她绝不会往这边看,而且为了不被任何人打扰,只会一个劲的盯着写生本。 就这样,我没有和露西亚搭话的机会。 闭馆时间即将到来,我们一起离开了了美术室。 昏暗的夕阳渲染着校庭。两人并肩,无言前行。 露西娅用险恶的眼神盯着自己的脚下。气温明明冰冷刺骨,却感觉在灼烧身体,有些出汗。 就在走出校门之际 「……我走这边」 看也不看这边一眼,露西娅留下这样一句话打算离去。我朝着她的手,猛地伸出了胳膊。 露西娅咬牙转过身来。好像在说“你要做什么”一般、苛责的盯住我。看着她那就好像拼命的,非常非常逞强的怯懦表情,我将提到嗓子眼的话又给咽了下去。在短暂的凝视之后 「……抱歉」 我生硬地松开了手。 露西娅摆着一副僵硬的脸,低下头。 「不用道歉」 得不到答案。 连我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的行为。 露西娅从我身上别开视线 「再见」 就这么留下了冰冷的话语,慢慢走远。而我则仿佛生了根一般,杵在原地。 露西娅在活动室里有话要说。 想对我说什么。 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那时露西娅对我投来的表情,非常着急、非常痛苦。 可到头来,却什么也没能听到。 寒风带来一阵凉意。 凝视着发出抗拒光耀的长金发走向昏暗下来的道路对侧渐渐消失,隐隐的感觉到痛楚慢慢浸入胸口。 ◇ ◇ ◇ 翌日的课间。 我因睡眠不足而在桌上撑着脸,一边想着昨天的事情,一边听着同学们的声音。 「你倒是问问看啊」 「不、毕竟。不科学啊——」 「也是呢、真田和蓝本,不科学」 知道是本人和露西娅的事情后,我朝那边扭过脖子。 「叫我有事么?」 听到这边声音的同时,不自然地耸了耸脖子朝我走来。 「真田,你和蓝本露西娅在交往么?」 哈? 有一瞬间,我脑子变得一片空白。 这帮家伙在说什么? 露西娅和我在交往?这种事,就像是往红椒爆棚的激辣咖喱里混上青椒满载的冬荫功一样的不现实。【注:冬荫功是食材以草菇、大头虾为主的某泰国料理,口味咸鲜】 「昨天放学,有人看到真田和蓝本手牵手一起离校,就传开了」 「什、」 「在活动室里也是椅子贴椅子讲悄悄话,美术部的家伙也提供证言了」 「对、那绝对是有一腿」 哑然之后,我慢慢习惯了听关于自己的传言 「我和蓝本只是同属一个社团的伙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家的方向也正相反,放学不可能一起回家」 然后如此进行说明。 「也、也对啊」 「不科学呢。蓝本对高中男生不感兴趣呢」 于此,同学们哈着腰,饶有兴致的表示接受。 而我的胸口有些火大、也有些生闷。 可恶、昨天是谁看到我和露西娅牵手的啊?竟然节外生枝,制造我和露西娅正在交往的传言到处传播。 我是一般人,可金发美人的露西娅在校内可是鼎鼎大名的人物。现在,传言绝对已经扩散开了。 一定得采取措施。 我从椅子上起身,走去了露西娅的班级。 不过、扫视了整间教室,里面却没有显眼的金发。若在在教室门口徘徊也只会助长谣言,无奈只好撤退。 下一个课间也是,下下个课间也是,我佯装无事地路过露西娅教室往里看去,但果然找不着人。 难道缺席了? 第五节课。 在我从走廊,偷偷看向露西娅教室的时候 「真田君?」 被去年的同班女生出声叫住了。 「你来找露西娅的么?」 「啊、不……虽是这样。我和蓝本只是社团的同伴」 我慌乱之余,没听清楚就脱口而出,然后装傻笑了起来 「嗯、露西娅也是这么说的。真田君和自己是s同好,即便是共犯也不是恋人」 「——、、」 那家伙、说了这种话么!s同好是啥。不、没准就是如此。 看着越来越焦急的我,对方露出担心的表情,连忙说道 「露西娅想要画完那幅画,所以休息的时候也一直去了美术室。不过午休结束之后,她身体不舒服就早退了。本人说,只是有些累,休息一天就好了」 「是么……谢谢你告诉我」 道完谢后,我回到了自己的教室。 她说早退?真的没问题么? 想要画完那幅画是…… 昨天也在拼命的画,但露西娅为什么就算做到这个地步也要完成那幅画? 果然事有蹊跷。 ◇ ◇ ◇ 解开一切谜团的时候是在放学。 在美术室里,我独自坐在窗边的位置,想着露西娅的种种,然而 「那个、不好意思」 一名拥有稚嫩的声音以及女孩相貌的男生从美术室的门口探出脸来。 是小笠原忍! 美术室里只有我独自一人。只有越过窗户才能看到的少年却出现在了眼前,连声音都清晰可辨。他走近过来,让我心脏扑通扑通地加速运转起来。 走近一看,细嫩的肌肤以及蓬松的发质让我瞪大了双眼,不过、果然也没有绝世的美少年或是天使之类的程度,仅仅是个普通的小个子少年。 小笠原将他手上拿着的筒状纸,很小心地朝我递了过来。 「这是午休的时候,蓝本同学给我看的,然后就那么落下了。抱歉,请允许我交还」 纤细的声音,礼貌的言辞。 「……是蓝本画的画吧」 「欸……嗯、嗯——」 小笠原语言有些含糊,表情微妙的有些困扰。 然后,我眼前灵光一现—— 露西娅,对小笠原告白了。 ——……真田君 ——…………什么也没有。 她那时想对我说的话,还有,露西娅为何那么赶着完成了画的事情,包括午休结束后为什么早退在内,全都连在了一起,在脑中不断成熟。 那时,露西娅做出了要对小笠原告白的决意,然后准备找我商量该怎么办吧。 完成绘画是为了将装满自己心意的画展示给小笠原,早退也一定是——。 心脏犹如被挤压一般,痛觉肆虐。 我在口中吞下口唾沫。 露西娅,被小笠原甩掉了。 「那么拜托了」 小笠原将露西娅的画留在我的手里,走出了活动室。 我打开一看,里面就像是搞砸了的蒙眼摸像一般——被拉长的包子一样——超现实的物体。 小笠原最后有没有察觉到这是自己的脸呢。 「一定是不知道吧……」 我平淡的喃喃自语,胸口痛如针扎。 我就像是面对自己失恋了一样,呲牙咧嘴地俯视着露西娅所画的画。 翌日课间时候,露西娅来到了我的教室。 「有空么?」 「啊、算是吧」 看到爽朗表情的露西娅,我困惑着走向了美术室。 拉上美术室的窗帘后,屋里显得有些昏暗。一变成两人独处,露西娅便将披肩的金发优雅地用手挥向身后,直勾勾地盯着我说道 「昨天,你好像甚至来过教室呢」 「……」 「谢谢」 「不用……」 「我想退出鉴赏部」 「……」 我漠然了。 「不吃惊么」 「……昨天放学,小笠原忍把你画的画拿来了。说是你落下的所以还了回来,我就保管起来了」 露西娅的瞳孔,第一次浮现出怯懦的神情,有一瞬间变成了要哭的表情。露西娅为了将它抑制下去,向嘴边注入力量 「是么」 她做出用手玩弄头发的动作,俯下脸去。 「忍君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虽然我的心意没能传达到,谢谢你、能够听我说话……我很开心。我一说想把画给忍君看,他表情没有丝毫厌恶便接受了,他还“好有哲学的画啊——,不愧是蓝本同学呢——,一定有很深的思想在里面吧——”一个劲的夸我……」 声音嘶哑起来,最终断绝了。 她喉咙低吟着,抬起脸笑道 「真是个好孩子。不愧是我,眼光真好」 她露出心痛而灿烂的微笑。在金色的头发装点过的清晰脸庞上,天青石的瞳孔中散发着强烈的难过。 「其实我心里松了口气。我觉得,如果忍君被我的美貌迷倒而接受告白的话,我会讨厌他的。轻易变心的男人最差劲了」 所以,忍君正是如理想中的纯粹、正直的男孩,真是太好了。 不知是真心还是在逞强,但语气明显是在难过——她为了告别不时的泪水,睁大眼睛,憋足口气,一边抓着头发一边如是说道。 真心和逞强,一定二者兼具吧。 「……蓝本」 「不要安慰我。真田君和我同为s,这种事可不适合我们」 我张开的嘴又闭了回去。 对这个眼神庄严而凌厉的女人,同情或是安慰并不合适。若换作我,我也不希望得到露西娅的同情吧。 蓝本露西娅,是个高傲的女人。 所以取而代之,我伸了个懒腰说道 「退部的话就再迟一天吧。明天放学进行最后的社团活动吧。我希望那是对蓝本提交报告」 ◇ ◇ ◇ 午休的时候,希望能来美术室。 我最早来到了学校,将写下如此话语的信投进了美园千冬的鞋箱。 一直以来,我只要越过窗户能看到她便心满意足,所以告白什么的、交往什么的,一次也没有想过。 不过、美园千冬的那份可爱、那份清纯、那份羞涩……只需远眺这位理想中的少女,我就会高兴。窗户对面的美园,并不知晓自己在单方面的凝视她,也不知道自己擅自进行过各种幻想。 幻想好多次看到美园的哭泣,好多次看到美园的脸红。即便如此,她也没有一句怨言,恬静地低着头,吹着长笛。简直是煽动观者的心,赋予感动,招人无限遐想的美妙艺术品。 无论鉴赏多久都不曾厌倦。如能想得偿所愿的话,我会一直凝视她,一直遐想。 只可是,我在看到她与小笠原忍相互凝视,相互害羞的时候便注意到了。 美园千冬不是用来鉴赏的艺术品,是拥有自身意志的,活生生的女孩。 她在妄想中会露出我理想之中的表情,会说出理想之中的话语,可现实的美园决不会任我摆布。 我对个人的扭曲自觉是乐在其中,所以并未察觉本质。不、我是在玩,我是抱着“不会对任何人造成麻烦就可以”的思想逃避现实,一直装作没有察觉罢了。 然后,现实的痛楚所逼迫着我,犹如突然袭击般让我认清了那件事。 美园不是我妄想具现化的人偶。 相信,露西娅也已经注意到同样的事情了。 所以才以向小笠原告白的形式来划清界限吧。 解散鉴赏部。 可是、在此之前——。 大门被轻轻打开,美园千冬进入了美术室。可能因为紧张,身体有些僵硬,脸色也有些发白。 「请问……对我有话说是……」 让我喜欢到难以忍受的梦幻般的纤细声音,正努力编织语言。 我将昨天带回家,赶工完成的粘土工作品,向美园递了出去。美园瞪圆了眼睛,失语了。 这是错综复杂地纠结在一起、扭曲、又怪诞离奇的某种物体。 我要说是以美园为模特制作的,没准她会大受打击然后哭出来。 这一定、不是美园,而是我自己的——真田大辉的心。 所以,即使被糟践、即使被轻蔑,这将凝视美园的每时每刻累积、重叠起来的心意, 「希望你能看看——美园」 对。即便被畏惧,即便被厌恶,我毅然如此。 蓝本露西娅,你也有这样的心情吧。 美园瞪圆的眼睛就这么凝固了。对这毛骨悚然的粘土作品,我该陈述怎样的感想呢?究竟为什么要征求我的感想呢?向着无疑陷入强烈混乱之中的美园,我告白了。 「我,一直喜欢美园」 美园为之一窒。 她很为难,好像要哭出来一样。 「抱歉。我知道美园喜欢别人。所以我不想给美园造成困扰,只想在最后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你。这个像、是想象美园制作的,所以希望你能看看……」 「那、那个……」 美园的眉根愈发的靠拢,拼尽全力地说道 「非常具有……独、独创性……。这种奇特的作品,很好,我感觉……是这样」 总之把能赞扬的部分找了出来,看她那拼命努力的样子,我心头舒缓下来。 ——真是个好孩子啊。不愧是我,眼光真好。 露西娅的声音、笑脸、华丽,再次在身体深处开始发热。 哎、美园也是个好孩子,心灵纯洁、温柔的孩子。 虽然我一直想法扭曲,但一直以来想象的对象能够是她、真是太好了。 「谢谢你、美园。托你的福,我好像能够放开手了」 美园静静地微笑着,可就在我宣告放弃的时候 「为什么要放弃啊」 美园 尖声叫了起来。 本应乖巧的美园,居然发出这种冒冒失失的声音,这让我吓了一跳。 「我、我确实有喜欢的人了……。等注意到时,那个人也注意到了我,所以,我就有意识的……」 「我知道哦。美元喜欢的是合奏部的小笠原忍吧。小笠原也一定喜欢美园吧」 「不是的。小笠原君是我姐姐的男朋友」 「神马!」 「我、我在姐姐的房间里,撞到了她亲、亲嘴的镜头……姐姐明明是大学生、和高中生做这种事……、所以,我一和小笠原君对上脸就那、那样了……小笠原君也一看到我就脸红,神情闪烁的……。这、这种事先不管、总之、我——」 你说,姐姐的……男朋友?小笠原忍是美园姐姐的男朋友? 我嘴张得老大、美园红着眼凝视着我。白皙的脸颊也被微微渲染。 我心脏的鼓动不断攀升,汗水狂喷。 「我喜欢的是——」 ◇ ◇ ◇ 「为什么要拒绝啊。你和美园同学不是两情相悦么」 放学时间。 露西娅一边用木炭在写生本上刺啦刺啦地游走着,一边以充满理性的语气询问道。 「……不明白」 我一边捏着粘土,阴郁地作出回应。 为什么我会对美园低头「对不起」呢,为什么没有对冲出美术室的她追上去呢。 今日合奏部的窗边,已经没有了美园千冬和小笠原忍的身影。 我和露西娅的椅子并非朝着窗户的方向,而是朝着对方,一边进行着各自的创作,一边继续会话。 「作为鉴赏部真是失格呢。居然会被鉴赏对象注意到」 「……颜面扫地」 「而且居然还被喜欢上了。真走运啊」 「……呜」 「然而却把对方甩了,真是蠢毙了」 尖锐果断且冷静——露西娅的话。 「你是在鄙视我么。轻易变心什么的」 「也没有就是了」 在冰冷的回答之后、 「为什么呢」 如此低语道。 「你不打算退出鉴赏部了?」 「是的。我从鉴赏部毕业了。但在找到下一个迷恋目标之前,待在美术部也没什么不好吧。倒是真田君,这儿已经没有你的目标了吧」 「我也是,直到找到可以代替鉴赏部的社团为止,我会一直当美术部的部员」 「是么。真田君这次的粘土做的是什么呢」 「蓝本又在画什么呢」 彼此陷入了沉默。 我并没有坦白露西娅就是我的模特。向美园千冬低头的时候也是,脑中不知为何浮现了露西娅的脸才说出了那个词。 「……」 不知道露西娅作何沉默。她那冷静地脸庞,不经意地微微泛红。 我们相互干咳一声,糊弄了过去。 露西娅摆出一副拒人千里的表情,没好气的说道 「下次,搞个男女关系验证部没准不错呢」 对此,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用真心话诚实地给出回应 「是啊,试着找找往红椒爆棚的激辣咖喱里混上青椒满载的冬荫功的方法吧」 只属于两人的社团活动,似乎暂时仍将继续。 后记 大家好,我是野村美月。 《鉴赏部背德伦理学》是我一边想着朋友的事情一边写下的作品。 当时她单恋着大学小组的同伴,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总是谈及他今天好帅,今天说了什么什么话之类的,给我说了好多可爱的话。他有个漂亮的女友,朋友已经被甩了,即便如此还是等着他回心转意,一直抱着乐观的想法…… 然后某天半夜,我接到朋友打来的电话。 她说小组酒会完了之后,在两人独处的包间里突然被他抱住,还被他「喜欢你,会不会太晚了?」这样表白了 「哇啊啊啊!恭喜!太好了!有情人终成眷属呢!」 然而她对着因为肥皂剧的展开而兴奋起来的我,大吼着说出这样的话。 「没想到他是那种人。我当场拒绝了!」 我哑然了。 为什么!? 你明明那么喜欢他,对她单相思,每次打电话都说光顾着说他的事情。 他似乎很吃惊,这也难怪。之后,朋友向我痛苦的倾诉了『原因』。原来如此,我一边品味着虽然理解,但无法接受的心情,一边为恋爱的深奥而叹息。 顺带一提,我那个本来就生得标致又可爱,而且性格活泼开朗,很惊讶为什么找不到男朋友的那个朋友,马上就交到了男友,然后就总是在电话里开开心心的跟我讲她和那个男朋友的火热小故事。 《鉴赏部~》的美园,一定向我朋友单相思的那个人一样惊讶吧,不过我觉得今后美园今后一定能找到一段好姻缘。 最后,本作的插画千田卫人老师,平时绝对不敢劳驾您,所以在您接下插画的时候,我非常的高兴。放学后的鉴赏部的那种色调与气氛引人入胜。千田老师在《月刊gangan joker》上连载的《少女巡回》的第一卷正好在八月发售中。里面的女生非常可爱哦!还请务必支持野村的《光在》第八卷(本文集同发售日)和《女装家教》第四卷。 二〇一三年七月廿一日 野村美月 鉴赏部的背德伦理学 网译版 转自 动漫东东-轻文事务所 图源:消失 团控:笔君 补刀:笔君 作者插画:野村美月x千田卫人 翻译:昨天的笔君—— 听到身边哀愁甘美的感叹声,我——真田大辉将视线转向旁边。 「哈——」 瞳孔宛若天青石一般深邃的水润剔透。脸颊犹如大理石一般白皙染上蔷薇色。这位正凝视着窗户对面的女生,柔顺的金发分外耀眼。 (蓝本露西娅!难道,她也) 她用那闪闪发光的眼眸挑剔似的看着我。被奉为校内第一美人兼才女的她,以确认式的语气说道。 「虽然不知道你名字,但看到邋遢的你目中无人的眼神里透着几分阴险。难不成、你也?」 ◇ ◇ ◇ 一听到我是美术部的部员,不管中学时代的朋友们或是现在的同学们全都 「咦?你是美术部的!?」 像这样,发出相同的惊叹。 「你这个不管是素描香蕉、苹果、或是夏橙,全都坑成榴莲的艺术白痴么!」 「在写生大赛上被张贴出来过的。能把风景建筑画得线条歪七扭八,绿色和紫色也重得骇人,活似黄昏特攻队里的鬼屋的那个大辉,竟然是美术部!?」 如是,瞪大眼睛后, 「大辉的学校有学生必须参加社团的规定吧」 「原来如此,就是所谓的幽灵部员么。像绘画、雕版画之类的肯定没做的吧?」 「啊、这我就明白了」 就这样,妄加揣测,又擅自接受了。 在他们眼里,我加入美术部这件事根本就是精神不正常吧。 我也怕麻烦,所以懒得反驳。 「这种事管他呢……」 这样嘀咕着。 小学的图工成绩分为5级,而我只有2,所以我对我那坑爹的艺术审美观有自知之明。虽然只要提交作品,老师就不可能只给1分,但邻座的妹子一看到我做的粘土熊猫就吓哭了。就算有3颗头,舌头被割下来,那应该还是熊猫吧。 不管怎样,直到去年高一的夏天,我加入过训练繁重的田径部,但和学长发生了些小矛盾就退出了,之后一直是回家部。 然后,为什么在高二五月的现在,我会作为美术部的部员,放学后从不例外地前往四楼的活动室呢? 为什么每天用这双与精工作业不相称的粗手,将窗前案板上放置的粘土反复揉搓,做成难以名状的超自然物体呢? 只是因为,我在偷偷进行着某项非正式的社团活动。 对、美术部部部员是伪装。 真正的社团活动,则隐藏在蓑笠之下。 我将我十六岁的热情,全都奉献给了这个唯一的,至高无上的社团。 那就是——『鉴赏部』。 既没有内政干涉的“干涉”,也没有完全胜利的“完胜”,也没有浮生感伤的“感伤”。 究其本质意义,与静静的远眺事物的“静观”略有不同。与“观赏”景物或是物件有些许差异。 “鉴赏”是对艺术作品美的价值的理解及品味。 故,“鉴赏”因“对象”而存在。 在我看来,相比世间任何艺术品,她都更加耀眼。就从我现在所处的美术部隔着中庭正对面的音乐教室里,她出现了。 美园千冬。 她和我同是高二,她及肩的柔顺黑发十分清秀,是个白皙小巧而又稳重,腼腆而又认真的女孩子。 第一次见到她时,我感叹着世间竟有如此与自己的理想相吻合,娇小、可爱、惹人疼的女孩子,感动得意识呼地一下飞出了大气层。 就像在必过的初中入学考试日里感染流感窝在被窝里窃喜一般幸运,到了让人颤抖的程度。 顺便一说,虽然我偏差值很高,但从我家乘电车上下学,单程要花掉一个半小时。但美园的可爱,有着能将这上下学这漫长、无聊的时间所带来的辛苦一瞬间吹飞的程度。那羞涩的微笑也是;那染成樱色的脸颊也是;从那樱桃小嘴零落出来,宛如蜜语的声音也是;那谦和地将目光偷偷垂下的举止也是,全都正中我的好球区。 事不宜迟,在调查之后,果断调查出了美园从小时候就练习长笛,现在所属合奏部的这件事。 还有在社团活动中,美园总是在窗边的座位上练习长笛的事也是。 好想再多看看那楚楚可怜的脸庞;好想再为她那一幅幅羞涩的表情感叹一番;好想被那文静的举止治愈一下。 可是,要进入合奏部必须得有乐器素养。而我所接触过的顶多只有竖笛和口琴,看到乐谱也只像看到一群发了情的蝌蚪。 而且即便身处同一个社团,被我这个无爱男目不转睛地盯着,纤细的美园一定会害怕吧。 这个不可以有。 对这世间最喜欢的人,要不被本人所察觉,又能尽情地看着她,到底该如何是好? 在一个半小时的放学的单程旅途中,我绞尽脑汁终于得出了结论。那便是加入美术部。 当然,在入部之前的见习我就装作若无其事从窗口确认过。 透过窗户,越过中庭,银色的长笛压在樱桃色的嘴唇上,白皙的脸颊泛起薄薄的粉色,谦和地垂着眼。在我看到美园千冬身影的瞬间,我感觉自己的视力远远超过了2.0,跨入奇迹领域的感觉震撼着我的神经中枢。 不管是美园演奏失败的时候,那害羞染上脸颊的样子,还是顺利吹下来的时候,那清纯的嘴唇微微绽放,开心地微笑起来的样子,都能充分地“鉴赏”到。 鉴赏部是需要对美好的事物,沁入心肺地去品味的社团。 只不过为了不让鉴赏对象所察觉,这边顶多只能远远“凝视”。 这是我所决定的,鉴赏部的绝对法则。 若是越过这条线,给美园带来些微的危机感或是厌恶感的话,这种行为就不再是神圣的社团活动,而是恶心的偷窥狂的行径罢了。 社团活动这种东西,果然不只要享乐,还需要克己。 正因为有着这样的桎梏,单纯的凝视才能向深层次的欢乐升华。 所幸的是,由于美术部本来就缺丁少人的,而我当初打招呼的时候,他们凑近自己手中成型的、难以名状又惨不忍睹的物体一看,结果就惨叫着,提也不提泥塑的事就匆忙离去,之后再也没跟我搭话了。 于是没有了来自周围的干涉,我可以专注于鉴赏部的活动。 今天亦是如此,我在面对中庭的特等席上一边捏着粘土,一边鉴赏着这个世上最可爱、最温柔、最惹人怜爱的她。 长笛与美园的组合犹如严丝合缝。不管是钢琴或是小提琴,都无法企及那无的尽清纯エロ。 果然那清爽冰冷的银色长笛,与接触到美园清唇的地方交缠起来,那拼尽全力鼓起的脸蛋慢慢染上粉色的感觉真好。 在看乐谱的时候,那伏下的知性目光,同样勾人心弦。 噢、刚才是不是失败了?柳眉稍稍沉下了些。一眨眼,脸蛋就红通通了。 因为肌肤白皙的关系,能够鲜明的看出来。美园那害羞又装作若无其事的表情,果然绝品。 好想再欺负一下,好想看看她泫然欲泣的表情。 由此,妄想膨胀起来。 故意对美园说出过分的话,对她冷脸相向之后,美园扬起那泛起泪花的眼睛,一边盯着我,一边轻声细语道。 ——大辉君坏心眼。 ——大辉君,请不要欺负我。 ——不要、好……好难为情啊。大辉君。 啊、太棒了。 美园的エロ泪脸万岁。 当然,我不会对现实的美园坏心眼或把她弄哭。 当看到美园不开心的脸庞时,我会期待着发生什么而心跳加速。当我看到美园的肩膀被合奏部其他女生的萨克斯碰巧撞到,险些跌倒时,我恨不得打开窗户, 「混账!小心点!」 这样吼去。 伤害美园的家伙、吓到美园的家伙、还有让美园伤心的家伙,决不能原谅。包括我自己在内。 然而,一边泪眼滂沱一边瑟瑟发抖的美园却已然在我的妄想之中历历在目,此乃绝大的矛盾。 我试着思考。在幼儿园的时候,我曾拿着挂有毛毛虫的树枝追着喜欢的妹子满操场的跑,把她弄哭的经历。 那孩子那时哭泣的脸,最棒了。 我一定是从幼儿时代开始就有了这个性癖。 ——真是变态。 当我将喜欢的妹子弄得黏糊糊、湿漉漉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想过逃脱这个称号。 这算什么?即便是变态,也不是值得羞耻、值得打击的事。虽然将变态嗜好无差别的向外宣泄是大问题,但我是自豪的鉴赏部部员。自己的变态是可以用理性来隐藏的。 装点树木的叶子,沐浴在五月的阳光下熠熠生辉。跨过万里无云的蓝天,穿过洁净透明的空气,在音乐室的窗际,长笛贴在樱桃色的唇上。美园千冬那可爱清纯的侧脸映在我的眼中,我不由发出感叹。 「哈——」 在身边,我听到了和我相近的,哀愁的感叹声。 「嗯?」 横过视线的同时,我看到一位拥有华丽金发的女生,在窗框上拖着脸,感叹着。 银金的秀发,宛若由肩直落腰际的金色长河。如大理石般白皙剔透的肌肤显得无比丝滑,格外鲜明的双眼皮加上强气的高鼻梁和丰润的红唇,这些高品质的部件嵌入脸庞,显得异常华丽。 由于她前驱的姿势以及我侧对的视角,丰满的胸部、纤细的腰部、有型的臀部,身体曲线的美感被很好的强调出来。 越过窗户,凝视对面校舍的眼眸,宛若天青石一般湛蓝。 这位散发着不快存在感的女人,我认识。 虽然是拥有四分之一日本血统的混血儿,天生金发碧瞳,成绩顶尖品行端正,性格理性而冷静,被奉为学校第一美人兼才女,但在我看来却不咋地。 就算她再美再聪明,我也不喜欢这种装模作样的女人。头发长过头了,何况还是令人生厌的金发,还是果断剪掉吧。上游泳课的时候,这头发能够塞进泳帽里么? 如果不是在美术室,然后,如果这个女人那意乱神迷的视线没有落在音乐室里,注视着合奏部的部员们没有专注乐器练习的话,我应该就能背过脸去不会在意了。 可是。 (蓝本露西娅!难道,她也) 正当我屏息凝视过去的时候,她用那通透的天青石的眼眸挑剔似的,试探性的看着我。 之后,她用感觉有些冰冷,尊大的口气问道。 「虽然不知道你名字,但看到邋遢的你那目中无人的眼神中透着几分阴险。难不成、你也?」 果然是这样么!同时,脑袋哗地开始发热。 其他部员还没来,只有我和蓝本露西娅独处美术室里,空气嗖地绷紧起来。 我们眼神相互威吓,互相瞪视,然后同时开口 「你喜欢上美园了吗!」 「你看上忍君了么?」 露西娅眼睛大睁,我也一样,露出不解的表情。 「忍是谁?」 「美园是哪位?」 声音再次重叠在一起。 「刘海乱糟糟的苦命相,你不认识忍君?是合奏部的小笠原刃君哦。拉小提琴的样子宛若梦幻一样美丽,二年一班,出席编号第2的忍君哦」 露西娅颇为缺乏一般常识,而且还用那种高高在上的眼神对我说话,让我青筋爆裂。 「叫人不爽的拖沓长金发,说到合奏部铁定要说美园千冬吧。那个吹长笛的恬静的美园,你居然不知道」 「不、提起合奏部就是忍君啊。奢华、纤细、纯真、可爱的小提琴天使」 「不对,是清新、纯洁、坚强、羞涩的长笛妖精」 「是忍君」 「是美园」 两人的脸靠近到几乎顶到额头的程度,咬牙切齿的互相瞪视着,又突然径自背去 露西娅的嘴角弯成了へ字 「总而言之,你没有对忍君投去背德的视线吧?」 她如是叮咛。 「我不搞基。你才是,你没有看着美园漏出エロ的叹息声吧」 「我又不是蕾丝」 露西娅扬起眉毛表示否定。 富有神秘感的群青色眼眸,闪耀着光辉。 「我喜欢纯粹而礼仪端正的可爱男孩。就像忍君这样」 「我也是,喜欢娴静柔弱而清纯的女孩子。就像美园一样」 「那么,看来你并非对忍君,而是从窗户偷窥那个美园同学呢。由此可见,合奏部对偷窥门户大开,这儿还真是偷窥的绝好绝佳地点,最棒的特等席呢」 「偷窥什么的,哈、居然用这种粗俗的词汇贬低自己的行为,才女这一评价真是大打折扣呢」 露西娅摆出冰冷的表情皱起眉头。 「那你又是在这儿做什么呢?不会打算用“我是在老实进行社团活动”这种话来推诿吧?那才丑陋、卑鄙呢」 「不、不是推诿,我是在这儿专注社团活动。不过是鉴赏部的」 「鉴赏部?」 露西娅皱起眉头 「那是什么?」 「就是美术鉴赏的『鉴赏』啊。鉴赏的不是美术品,而是美园」 我将鉴赏部的活动内容和决意说明了一番。这和单纯的偷窥狂不一样,鉴赏是自己理性和人格的测验。胜于偷窥的行为。 露西娅合上双唇,用清爽的表情听过我的话 「令人生厌」 然后用清爽的,接着说道 「不过、好棒」 她那脸颊泛起红潮的同时,天青石的眼睛放出强烈的光芒,用那眼神紧逼着我宣言道 「我也要加入鉴赏部」 神马! 一周后—— 起初,这个浮华又盛气凌人的女人占据了我身边的位置,严重影响了静谧的鉴赏部的活动,搞得我很不愉快。不过 「我是要清净地观摩忍君的姿态,像你这个苦命脸什么的入不了我的视线」 被这么说道、于是 「我也是,除美园那楚楚可怜的身影之外,一切均可从容排除」 「那就没关系了」 「啊、我完全没关系」 于是如此回应了。 露西娅把椅子搬到窗际正面,将写生本架在膝盖上,一边用木炭写生,一边向窗外投去火热的视线。而在旁的我也继续进行着我的活动。 虽然彼此无视了两天左右,但原本彼此就是心心相惜又志同道合之人,自然而然地就攀谈起来。 「今天的忍君,肌肤也光辉闪耀啊。那是多么的水润饱满、富有弹性」 「美园的黑发也是,那柔亮乌黑的感觉分外的妖娆。宛如一根根浓黑的绢丝」 「我能有2.0以上的视力真是太好了」 「我每天也在食用菠菜和纳豆,为维持这奇迹的视力而努力着」 「感同身受。我也从没放弃过补充 蓝莓」 我们一边看着窗外,一边小声对话。 同样是一张完美的扑克脸,一方手不带停的捏着粘土,一方在写生本上不断素描。 其他的美术部部员们对学园第一美人兼才女的露西娅的入部欢舞雀跃,可在看到露西以那无懈可击的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埋头于写生,还有在写生本上的素描画着的,不知是哗啦哗啦凌乱躺下的死尸还是咕噜咕噜溶解的史莱姆群之后,都无法理解这超脱现实的境界而逃开视线,纷纷退散。 今天也是,在离开之际,他们向我送来了好似捡到不可解物体的视线。 「话说,你这做的这是什么?真田君。被车子碾爆,四散飞出的猪内脏么」 「你看到的是四散爆开的猪内脏么,蓝本露西娅。这是美园。你才是画的啥,落入地狱针山的老鹰么?」 「你看到的是落入地狱针山的老鹰?这是忍君哦」 露西娅平然地给出答案。 不用说,小笠原忍并不像被千刀万剐的老鹰。 什么绝对纯洁的天使,世上最清纯且至高的美。露西娅的话听起来根本不着调,他只是极端普通,长得有些娘气的软弱少年罢了。 「我的眼中,是在那个淡粉的樱花美丽绽放的新学期染上了忍君的颜色。那时,走在楼道中的我听到了可爱的尖叫,然后眼眶中浮满了泪水的忍君十分恐慌地跳出来,跟我撞了个满怀。『有、有小x』——忍君像只小松鼠颤抖起来。我将跟在忍君后面飞出的小x,挥下书包打在地上,起脚踩烂。忍君用那完全铁青的脸,抬头看着我。他好像还没从遭遇x强袭击的冲击中恢复过来,连话都说不出的样子。我一言不发的离去之后,回想起忍君那被泪水湿润的可怜双眸,心脏像闹钟一般响个不停。于是那天晚上,我用淡蓝色的笔在日记上写下了,『与理想中的天使邂逅了』——」 露西娅最后踩掉的,一定有人善后吧……我真是喜欢瞎操心。害怕黝黑的虫子而半抽泣地逃走,同为高二男生的我为之遗憾,不过对露西娅来说,那份软弱却正好戳中萌点。 盯着音乐室的窗口像模像样地歪小脸拉动着琴弓的小笠原忍,那湛蓝的天青石眼眸燃烧着,神魂颠倒地发出感叹。 「哎、忍君。好想在他那可爱的耳垂上,将和我瞳孔同色的耳钉,不经麻醉就刺进去,看看美丽的脸庞痛哭起来的样子。好想用冰冷的语言全力刺激他,看他泪汪汪的样子」 那湿润的双眼加之原本端正的五官,将那黄金女神般的孤高而浓郁的慈爱展现得淋漓尽致,不过内容很残酷。 「好想堵住忍君的口鼻,让他无法呼吸,看他苦厄地摆动那纤细无力的手脚,泫然欲泣的仰视我、恳求我。好想在那细细的脖子上放上蜗牛,看看忍君被咸湿的触感所吓到时,因恶心而扭曲的脸」 「扭曲的是你吧,蓝本露西娅。将那些东西付诸实践的话,你那学园女王的称号绝对会直线降格成变态的」 即便遭到指摘,她依然冷静,没有丝毫羞耻的样子。 「学园女王之类的头衔,我不需要。就像莎士比亚说过的『就算改变玫瑰的名字它依然美丽芳香』,即便名字由女王变成变态,我的美丽和知性依旧不变」 她如此断言。 「妄想终归是妄想,我对这种程度的乐趣算得上心领神会,拥有不输给将自己的欲望无差别的流露出来的欲望,不给他人造成不悦的理性和自制力。这种话,我只会对真田君说」 「我就可以?」 「欸、相信与我同病相怜的你,一定会肯定自己」 「说的也是。我们是一个洞里的貉子,蓝本是变态我也是变态」 「对,我们是披着理性毛皮的变态,自豪的鉴赏部部员啊」 「正是如此」 虽然无论是问与答,声音都依然冷漠又充满隔阂,但这里能感受到温暖的共感正在萌芽。 虽然曾经觉得她是个令人生厌的金发女,但也是个贯彻自己立场的崇高的家伙不是?蓝本露西娅。 露西娅也朝我看了一眼,嘴唇绽开,微微一笑。 「真田君是和田径部的学长吵了一架才退部的吧。听说你对那个将特定的一年生pass掉的前辈提出了抗议。正义感很强呢,令人意外」 「我只是对学长那时候穿的粉色t恤不爽罢了」 在我直面她如此回答之后,露西娅再次卟哧一笑。 「虽然目前为止我的心中只装着忍君,但能够拥有想你这样可以直话直说的对象,感觉还真不赖呢」 「我也是,虽然孤身一人也会坚持鉴赏部的活动,但能两个人一起还真是件不错的事情」 「能够畅谈自己喜欢的人的事情,好开心」 「我也是,没准我也希望有谁能够听我诉说美园的事。美园那染上羞涩色彩的粉红脸蛋至纯至净。我想倾诉想让那脸蛋上挂上水晶般的泪珠这件事也说不定」 「我也想一点一点的欺负忍君,看他哭。然后还想紧紧地抱上去」 「美园紧张的时候,身体微微一颤的样子同样勾人心弦。好想让她再害怕一点,好想在那绢丝一般的头发上放上毛毛虫」 「好像把忍君监禁起来,关进小黑屋」 「好想给美园拷上项圈,强迫她旺旺叫」 妄想冲向了危险的方向一发不可收拾,我们将美丽的艺术品放在跟前互诉着,以清爽的表情互相交流。 我心中的角角落落都被热情所堆满。 这是多么幸福啊。 「果然美园是长笛妖精,不、是女神」 「忍君是小提琴天使。不、是构筑我世界的神明本身」 我们彼此互视,意乱情迷的眯细了眼睛。正错觉着这灿烂的时光会永远持续下去——的时候,那件事发生了。 在音乐室的窗边,热情演奏完长笛与小提琴的美园千冬与小笠原忍两人,突然——肩头一抖,抬起脸来。 然后,美园对着小笠原。 小笠原对着美园。 两人互相凝视。 然后、慌张地低下头,脸颊一下子绯红起来。 刚才那是、什么? 看着那边的窗台,我凝固了。 青春正盛的少男少女互相凝视,腼腆别开视线,低下头什么的。 简直像在看现场放映的恋爱电影——。 胸口,暴乱地鸣动。 不、这是单纯的偶然。 那两个人怎么会互相抱有好意,这种事不可能会发生。 也不希望发生。 在我身边,表情僵硬一直沉默的露西娅一定也思考着同样的事情。支配、拘束露西娅的焦躁、混乱、以及直达心脏的痛楚,我能够明白。因为、我也是一模一样的心情。 反正是碰巧吧,是宇宙大幻觉吧。 在犹若剃胃一般的心情的祈愿下,这一天,小笠原和美园没有再度相视。 不过——。 不管是美园千冬悄悄朝着依旧低头拉小提琴的小笠原忍抬起视线,害羞的凝视着。 还是小笠原对文雅的垂着眼垂着长笛送去焦急视线。 只有这些,我和露西娅心知肚明。 鉴赏部似乎正面临着重大的危机。 几天后。 我和露西娅越来越焦躁。 自从首次发觉危机的那一天开始,小笠原忍和美园千冬的视线交合变得频繁起来。 起初是时机不合,即便一方看向另一方,另一方也多在努力练习而未能察觉,可之后渐渐地能够察觉到对方的视线,在一方的看向对方时,剩下的一方也会抬起脸, 视线交合的情况越来越多。 两人肩头一震,马上害羞的别开眼睛,然后又偷偷地抬起视线。 之后是反复的相视、脸红、低下头偷看。 奇怪……我对美园害羞的表情,要比任何美味佳肴都更为钟爱才对,可美园看着小笠原脸红的时候,我却心中苦闷。 在身边打开写生本的露西娅也是,她拿着木炭的手停了下了,难过的咬着嘴唇。 「……」 宛若流金的头发也是,不知是否由于心理作用没有了平时的那般光艳。燃烧的天青石的瞳仁,今天也是镇火的感觉。 这时,露西娅突然开口 「……真田君」 「怎么」 「……什么也没有」 经过了持续的漫长与苦闷的沉默后,露西娅用硬质的声音喃喃道。随后,她用木炭朝着写生本呲呲地敲打上去,添加线条。 完全一副将所有精力投入到完成绘画中去的样子。她咬着嘴唇,睁大眼睛,不停挥动着手。 以往她会懒懒散散地画着画,眺望窗外,鉴赏对面校舍的小笠原忍,意乱情迷的眯细眼睛。她绝不会往这边看,而且为了不被任何人打扰,只会一个劲的盯着写生本。 就这样,我没有和露西亚搭话的机会。 闭馆时间即将到来,我们一起离开了了美术室。 昏暗的夕阳渲染着校庭。两人并肩,无言前行。 露西娅用险恶的眼神盯着自己的脚下。气温明明冰冷刺骨,却感觉在灼烧身体,有些出汗。 就在走出校门之际 「……我走这边」 看也不看这边一眼,露西娅留下这样一句话打算离去。我朝着她的手,猛地伸出了胳膊。 露西娅咬牙转过身来。好像在说“你要做什么”一般、苛责的盯住我。看着她那就好像拼命的,非常非常逞强的怯懦表情,我将提到嗓子眼的话又给咽了下去。在短暂的凝视之后 「……抱歉」 我生硬地松开了手。 露西娅摆着一副僵硬的脸,低下头。 「不用道歉」 得不到答案。 连我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的行为。 露西娅从我身上别开视线 「再见」 就这么留下了冰冷的话语,慢慢走远。而我则仿佛生了根一般,杵在原地。 露西娅在活动室里有话要说。 想对我说什么。 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那时露西娅对我投来的表情,非常着急、非常痛苦。 可到头来,却什么也没能听到。 寒风带来一阵凉意。 凝视着发出抗拒光耀的长金发走向昏暗下来的道路对侧渐渐消失,隐隐的感觉到痛楚慢慢浸入胸口。 ◇ ◇ ◇ 翌日的课间。 我因睡眠不足而在桌上撑着脸,一边想着昨天的事情,一边听着同学们的声音。 「你倒是问问看啊」 「不、毕竟。不科学啊——」 「也是呢、真田和蓝本,不科学」 知道是本人和露西娅的事情后,我朝那边扭过脖子。 「叫我有事么?」 听到这边声音的同时,不自然地耸了耸脖子朝我走来。 「真田,你和蓝本露西娅在交往么?」 哈? 有一瞬间,我脑子变得一片空白。 这帮家伙在说什么? 露西娅和我在交往?这种事,就像是往红椒爆棚的激辣咖喱里混上青椒满载的冬荫功一样的不现实。【注:冬荫功是食材以草菇、大头虾为主的某泰国料理,口味咸鲜】 「昨天放学,有人看到真田和蓝本手牵手一起离校,就传开了」 「什、」 「在活动室里也是椅子贴椅子讲悄悄话,美术部的家伙也提供证言了」 「对、那绝对是有一腿」 哑然之后,我慢慢习惯了听关于自己的传言 「我和蓝本只是同属一个社团的伙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家的方向也正相反,放学不可能一起回家」 然后如此进行说明。 「也、也对啊」 「不科学呢。蓝本对高中男生不感兴趣呢」 于此,同学们哈着腰,饶有兴致的表示接受。 而我的胸口有些火大、也有些生闷。 可恶、昨天是谁看到我和露西娅牵手的啊?竟然节外生枝,制造我和露西娅正在交往的传言到处传播。 我是一般人,可金发美人的露西娅在校内可是鼎鼎大名的人物。现在,传言绝对已经扩散开了。 一定得采取措施。 我从椅子上起身,走去了露西娅的班级。 不过、扫视了整间教室,里面却没有显眼的金发。若在在教室门口徘徊也只会助长谣言,无奈只好撤退。 下一个课间也是,下下个课间也是,我佯装无事地路过露西娅教室往里看去,但果然找不着人。 难道缺席了? 第五节课。 在我从走廊,偷偷看向露西娅教室的时候 「真田君?」 被去年的同班女生出声叫住了。 「你来找露西娅的么?」 「啊、不……虽是这样。我和蓝本只是社团的同伴」 我慌乱之余,没听清楚就脱口而出,然后装傻笑了起来 「嗯、露西娅也是这么说的。真田君和自己是s同好,即便是共犯也不是恋人」 「——、、」 那家伙、说了这种话么!s同好是啥。不、没准就是如此。 看着越来越焦急的我,对方露出担心的表情,连忙说道 「露西娅想要画完那幅画,所以休息的时候也一直去了美术室。不过午休结束之后,她身体不舒服就早退了。本人说,只是有些累,休息一天就好了」 「是么……谢谢你告诉我」 道完谢后,我回到了自己的教室。 她说早退?真的没问题么? 想要画完那幅画是…… 昨天也在拼命的画,但露西娅为什么就算做到这个地步也要完成那幅画? 果然事有蹊跷。 ◇ ◇ ◇ 解开一切谜团的时候是在放学。 在美术室里,我独自坐在窗边的位置,想着露西娅的种种,然而 「那个、不好意思」 一名拥有稚嫩的声音以及女孩相貌的男生从美术室的门口探出脸来。 是小笠原忍! 美术室里只有我独自一人。只有越过窗户才能看到的少年却出现在了眼前,连声音都清晰可辨。他走近过来,让我心脏扑通扑通地加速运转起来。 走近一看,细嫩的肌肤以及蓬松的发质让我瞪大了双眼,不过、果然也没有绝世的美少年或是天使之类的程度,仅仅是个普通的小个子少年。 小笠原将他手上拿着的筒状纸,很小心地朝我递了过来。 「这是午休的时候,蓝本同学给我看的,然后就那么落下了。抱歉,请允许我交还」 纤细的声音,礼貌的言辞。 「……是蓝本画的画吧」 「欸……嗯、嗯——」 小笠原语言有些含糊,表情微妙的有些困扰。 然后,我眼前灵光一现—— 露西娅,对小笠原告白了。 ——……真田君 ——…………什么也没有。 她那时想对我说的话,还有,露西娅为何那么赶着完成了画的事情,包括午休结束后为什么早退在内,全都连在了一起,在脑中不断成熟。 那时,露西娅做出了要对小笠原告白的决意,然后准备找我商量该怎么办吧。 完成绘画是为了将装满自己心意的画展示给小笠原,早退也一定是——。 心脏犹如被挤压一般,痛觉肆虐。 我在口中吞下口唾沫。 露西娅,被小笠原甩掉了。 「那么拜托了」 小笠原将露西娅的画留在我的手里,走出了活动室。 我打开一看,里面就像是搞砸了的蒙眼摸像一般——被拉长的包子一样——超现实的物体。 小笠原最后有没有察觉到这是自己的脸呢。 「一定是不知道吧……」 我平淡的喃喃自语,胸口痛如针扎。 我就像是面对自己失恋了一样,呲牙咧嘴地俯视着露西娅所画的画。 翌日课间时候,露西娅来到了我的教室。 「有空么?」 「啊、算是吧」 看到爽朗表情的露西娅,我困惑着走向了美术室。 拉上美术室的窗帘后,屋里显得有些昏暗。一变成两人独处,露西娅便将披肩的金发优雅地用手挥向身后,直勾勾地盯着我说道 「昨天,你好像甚至来过教室呢」 「……」 「谢谢」 「不用……」 「我想退出鉴赏部」 「……」 我漠然了。 「不吃惊么」 「……昨天放学,小笠原忍把你画的画拿来了。说是你落下的所以还了回来,我就保管起来了」 露西娅的瞳孔,第一次浮现出怯懦的神情,有一瞬间变成了要哭的表情。露西娅为了将它抑制下去,向嘴边注入力量 「是么」 她做出用手玩弄头发的动作,俯下脸去。 「忍君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虽然我的心意没能传达到,谢谢你、能够听我说话……我很开心。我一说想把画给忍君看,他表情没有丝毫厌恶便接受了,他还“好有哲学的画啊——,不愧是蓝本同学呢——,一定有很深的思想在里面吧——”一个劲的夸我……」 声音嘶哑起来,最终断绝了。 她喉咙低吟着,抬起脸笑道 「真是个好孩子。不愧是我,眼光真好」 她露出心痛而灿烂的微笑。在金色的头发装点过的清晰脸庞上,天青石的瞳孔中散发着强烈的难过。 「其实我心里松了口气。我觉得,如果忍君被我的美貌迷倒而接受告白的话,我会讨厌他的。轻易变心的男人最差劲了」 所以,忍君正是如理想中的纯粹、正直的男孩,真是太好了。 不知是真心还是在逞强,但语气明显是在难过——她为了告别不时的泪水,睁大眼睛,憋足口气,一边抓着头发一边如是说道。 真心和逞强,一定二者兼具吧。 「……蓝本」 「不要安慰我。真田君和我同为s,这种事可不适合我们」 我张开的嘴又闭了回去。 对这个眼神庄严而凌厉的女人,同情或是安慰并不合适。若换作我,我也不希望得到露西娅的同情吧。 蓝本露西娅,是个高傲的女人。 所以取而代之,我伸了个懒腰说道 「退部的话就再迟一天吧。明天放学进行最后的社团活动吧。我希望那是对蓝本提交报告」 ◇ ◇ ◇ 午休的时候,希望能来美术室。 我最早来到了学校,将写下如此话语的信投进了美园千冬的鞋箱。 一直以来,我只要越过窗户能看到她便心满意足,所以告白什么的、交往什么的,一次也没有想过。 不过、美园千冬的那份可爱、那份清纯、那份羞涩……只需远眺这位理想中的少女,我就会高兴。窗户对面的美园,并不知晓自己在单方面的凝视她,也不知道自己擅自进行过各种幻想。 幻想好多次看到美园的哭泣,好多次看到美园的脸红。即便如此,她也没有一句怨言,恬静地低着头,吹着长笛。简直是煽动观者的心,赋予感动,招人无限遐想的美妙艺术品。 无论鉴赏多久都不曾厌倦。如能想得偿所愿的话,我会一直凝视她,一直遐想。 只可是,我在看到她与小笠原忍相互凝视,相互害羞的时候便注意到了。 美园千冬不是用来鉴赏的艺术品,是拥有自身意志的,活生生的女孩。 她在妄想中会露出我理想之中的表情,会说出理想之中的话语,可现实的美园决不会任我摆布。 我对个人的扭曲自觉是乐在其中,所以并未察觉本质。不、我是在玩,我是抱着“不会对任何人造成麻烦就可以”的思想逃避现实,一直装作没有察觉罢了。 然后,现实的痛楚所逼迫着我,犹如突然袭击般让我认清了那件事。 美园不是我妄想具现化的人偶。 相信,露西娅也已经注意到同样的事情了。 所以才以向小笠原告白的形式来划清界限吧。 解散鉴赏部。 可是、在此之前——。 大门被轻轻打开,美园千冬进入了美术室。可能因为紧张,身体有些僵硬,脸色也有些发白。 「请问……对我有话说是……」 让我喜欢到难以忍受的梦幻般的纤细声音,正努力编织语言。 我将昨天带回家,赶工完成的粘土工作品,向美园递了出去。美园瞪圆了眼睛,失语了。 这是错综复杂地纠结在一起、扭曲、又怪诞离奇的某种物体。 我要说是以美园为模特制作的,没准她会大受打击然后哭出来。 这一定、不是美园,而是我自己的——真田大辉的心。 所以,即使被糟践、即使被轻蔑,这将凝视美园的每时每刻累积、重叠起来的心意, 「希望你能看看——美园」 对。即便被畏惧,即便被厌恶,我毅然如此。 蓝本露西娅,你也有这样的心情吧。 美园瞪圆的眼睛就这么凝固了。对这毛骨悚然的粘土作品,我该陈述怎样的感想呢?究竟为什么要征求我的感想呢?向着无疑陷入强烈混乱之中的美园,我告白了。 「我,一直喜欢美园」 美园为之一窒。 她很为难,好像要哭出来一样。 「抱歉。我知道美园喜欢别人。所以我不想给美园造成困扰,只想在最后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你。这个像、是想象美园制作的,所以希望你能看看……」 「那、那个……」 美园的眉根愈发的靠拢,拼尽全力地说道 「非常具有……独、独创性……。这种奇特的作品,很好,我感觉……是这样」 总之把能赞扬的部分找了出来,看她那拼命努力的样子,我心头舒缓下来。 ——真是个好孩子啊。不愧是我,眼光真好。 露西娅的声音、笑脸、华丽,再次在身体深处开始发热。 哎、美园也是个好孩子,心灵纯洁、温柔的孩子。 虽然我一直想法扭曲,但一直以来想象的对象能够是她、真是太好了。 「谢谢你、美园。托你的福,我好像能够放开手了」 美园静静地微笑着,可就在我宣告放弃的时候 「为什么要放弃啊」 美园 尖声叫了起来。 本应乖巧的美园,居然发出这种冒冒失失的声音,这让我吓了一跳。 「我、我确实有喜欢的人了……。等注意到时,那个人也注意到了我,所以,我就有意识的……」 「我知道哦。美元喜欢的是合奏部的小笠原忍吧。小笠原也一定喜欢美园吧」 「不是的。小笠原君是我姐姐的男朋友」 「神马!」 「我、我在姐姐的房间里,撞到了她亲、亲嘴的镜头……姐姐明明是大学生、和高中生做这种事……、所以,我一和小笠原君对上脸就那、那样了……小笠原君也一看到我就脸红,神情闪烁的……。这、这种事先不管、总之、我——」 你说,姐姐的……男朋友?小笠原忍是美园姐姐的男朋友? 我嘴张得老大、美园红着眼凝视着我。白皙的脸颊也被微微渲染。 我心脏的鼓动不断攀升,汗水狂喷。 「我喜欢的是——」 ◇ ◇ ◇ 「为什么要拒绝啊。你和美园同学不是两情相悦么」 放学时间。 露西娅一边用木炭在写生本上刺啦刺啦地游走着,一边以充满理性的语气询问道。 「……不明白」 我一边捏着粘土,阴郁地作出回应。 为什么我会对美园低头「对不起」呢,为什么没有对冲出美术室的她追上去呢。 今日合奏部的窗边,已经没有了美园千冬和小笠原忍的身影。 我和露西娅的椅子并非朝着窗户的方向,而是朝着对方,一边进行着各自的创作,一边继续会话。 「作为鉴赏部真是失格呢。居然会被鉴赏对象注意到」 「……颜面扫地」 「而且居然还被喜欢上了。真走运啊」 「……呜」 「然而却把对方甩了,真是蠢毙了」 尖锐果断且冷静——露西娅的话。 「你是在鄙视我么。轻易变心什么的」 「也没有就是了」 在冰冷的回答之后、 「为什么呢」 如此低语道。 「你不打算退出鉴赏部了?」 「是的。我从鉴赏部毕业了。但在找到下一个迷恋目标之前,待在美术部也没什么不好吧。倒是真田君,这儿已经没有你的目标了吧」 「我也是,直到找到可以代替鉴赏部的社团为止,我会一直当美术部的部员」 「是么。真田君这次的粘土做的是什么呢」 「蓝本又在画什么呢」 彼此陷入了沉默。 我并没有坦白露西娅就是我的模特。向美园千冬低头的时候也是,脑中不知为何浮现了露西娅的脸才说出了那个词。 「……」 不知道露西娅作何沉默。她那冷静地脸庞,不经意地微微泛红。 我们相互干咳一声,糊弄了过去。 露西娅摆出一副拒人千里的表情,没好气的说道 「下次,搞个男女关系验证部没准不错呢」 对此,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用真心话诚实地给出回应 「是啊,试着找找往红椒爆棚的激辣咖喱里混上青椒满载的冬荫功的方法吧」 只属于两人的社团活动,似乎暂时仍将继续。 后记 大家好,我是野村美月。 《鉴赏部背德伦理学》是我一边想着朋友的事情一边写下的作品。 当时她单恋着大学小组的同伴,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总是谈及他今天好帅,今天说了什么什么话之类的,给我说了好多可爱的话。他有个漂亮的女友,朋友已经被甩了,即便如此还是等着他回心转意,一直抱着乐观的想法…… 然后某天半夜,我接到朋友打来的电话。 她说小组酒会完了之后,在两人独处的包间里突然被他抱住,还被他「喜欢你,会不会太晚了?」这样表白了 「哇啊啊啊!恭喜!太好了!有情人终成眷属呢!」 然而她对着因为肥皂剧的展开而兴奋起来的我,大吼着说出这样的话。 「没想到他是那种人。我当场拒绝了!」 我哑然了。 为什么!? 你明明那么喜欢他,对她单相思,每次打电话都说光顾着说他的事情。 他似乎很吃惊,这也难怪。之后,朋友向我痛苦的倾诉了『原因』。原来如此,我一边品味着虽然理解,但无法接受的心情,一边为恋爱的深奥而叹息。 顺带一提,我那个本来就生得标致又可爱,而且性格活泼开朗,很惊讶为什么找不到男朋友的那个朋友,马上就交到了男友,然后就总是在电话里开开心心的跟我讲她和那个男朋友的火热小故事。 《鉴赏部~》的美园,一定向我朋友单相思的那个人一样惊讶吧,不过我觉得今后美园今后一定能找到一段好姻缘。 最后,本作的插画千田卫人老师,平时绝对不敢劳驾您,所以在您接下插画的时候,我非常的高兴。放学后的鉴赏部的那种色调与气氛引人入胜。千田老师在《月刊gangan joker》上连载的《少女巡回》的第一卷正好在八月发售中。里面的女生非常可爱哦!还请务必支持野村的《光在》第八卷(本文集同发售日)和《女装家教》第四卷。 二〇一三年七月廿一日 野村美月 阴沉男子的篮球 阴沉男子的篮球 作者插画:日日日xこずみっく 翻译:echo ========================== 与小雪最初的相遇,是在初中刚入学不久——。 必须向某个社团提交入部申请,限定的日期已经迫在眉睫。 虽然我在上小学的时候踢过足球,可因为是新的生活,想法开始为之一变,『开始新的事情的吧』的气氛,在周围感染了我。 不过我为是不是要参加上手的足球部而烦恼着,关系好的朋友们大部分选了篮球部,不知是不是因为环境的激变,交友关系在激变中踏上了歧路。 我想过上没有起伏的人生。 可变革不由分说地造访了。 真讨厌——索性什么社团也不参加,一上完课马上回家,挥洒昏暗的青春吧。 正当我认真思考这件事的时候,那个小雪不知为何向这样的我搭了话。 「我说!」 放学之后。尖锐的声音在我面前响起。 我吃惊地看向正面,而小雪就站在那里。 顺便一说『小雪』是将本命简化之后得到的绰号。不记的是姓小坂还是小森了,但名字貌似是美由纪。如此之后就用『小雪』来称呼了,由于实在合适,所以连本名都忘记了。【注:日语中[由纪]=ゆき,与[雪]同音】 小雪是个任谁都喜欢用爱称叫她,平易近人的女孩子。 她被大家所爱,有着不容忽视社交能力——也就是说,与我正相反。 她在学年里是个头最小的,但声音很嘹亮,动作举止也很出色。虽说孩子气,但作为人类,本能的会无条件的觉得娇小的东西很可爱。 她总是在大家的中心蹦蹦跳跳,发出活泼的声音。挥洒着闪耀的青春对方,本不该和我这种人有任何交集。 她大概是将松松垮垮的袖子便了起来,即便如此,松松垮垮的制服还是显得很不搭调。不过她的肌肤就和她的爱称一样,如雪一般纯白。看到那活泼的笑容,不知为何,会觉得和她不是同一类人——她是那么耀眼。 「我说你,要不要加入篮球部?」 对着不知所措的我,小雪笑眯眯地说道。 虽不知她是如何知道的,不过她的交友关系之广,总能有所耳闻不过……但我还是吃了一惊,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那就一起去交入部申请书吧!」 小雪像是理所当然一样如此说道。 怎么回事,莫名其妙。且不说是同班同学,但没有像样地说过话。何况是和女孩子,为什么就作出示好的行为来呢。 我还是一个人呆着比较好,不想和其他人扯上关系。 可是,大家不是这样——『孤独』这个词在健全地过着每一天的普通人看来,是避忌的。我开始领会到这点。 「好嘞、那走吧」 她双手抓住书包,往后一挥。 小雪开怀的笑了起来 「我也准备加入篮球部,可是,同班没有其他人,我一个人果然有些害怕呢!」 说着,她快步走去。 我就像被什么拉扯一般,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为什么我们班完全没有志愿参加篮球部的呢,明明今年应该很多的,果然要怪灌篮高手么!灌篮高手知道么?漫画看过么?读看的吧!阿兹漫画大王知道么?」 小雪就像停不下来的机关枪一样,连珠带炮地说着。 我并没有认真去听,只是暧昧的点点头。 「所以从今年开始,有很多不是很了解篮球的人入部了——虽然我也是其中一个!打篮球好像能长高哦!像竹笋一样一样长高哦!」 小雪同学像小老鼠一样在楼道上走着,仰视着我。虽然我个头并不算高,不过她的娇小却到了令人吃惊的程度。 「我啊、你看——很小啊,所以我想长高!你看,就算把裙子裙子提到顶还是显得很长啊!真难看!」 她一边说着,一边抓起自己裙子的下摆抖着给我看。 太纯真了,可比纯真的少年。 小学毕业的我,虽然还没有掌握性的差别,但总感觉不太对,连忙将视线从小雪身上逃开。 我未能察觉她拖着发出高亢声音的室内鞋向我走来。 「制服贴不到身上,又重又不方便!脚也老是不听使唤地摔倒,身上到处都是创可贴啊!篮球是在室内,所以摔倒也不会痛吧?不过室内摔倒,体操服会被突然产生的摩擦热破掉啊!我在上体育课的时候就果断破了个洞,真是恼火!」 小雪同学的爆笑不知为何戛然而止,陷入沉默。 不说话的时候,身材娇小的她简直变成人偶一样。 「你不说话呢。没意思。啊、抱歉,是我太吵了么?因为我太烦人,所以生气了!觉得吵就说出来啊!啊哈哈!这边这边,是操场哦~,就在那个角落!篮球部的活动室就在那里!」 不可思议的寂静在转瞬间就被破坏了,吵闹的值班车再次呼啸起来。虽然放学后的学校在学生们的谈笑中吵吵嚷嚷,可小雪的声音还是将其贯穿。 「顾问老师貌似不经常露脸,所以要向部长提出入部申请!知道部长的名字么?我知道所以没问题!篮球部竟然在这种地方呢!希望是个有趣的地方啊,今年的新部员好像很多的样子,争夺正式球员得够呛吧!不过也能增加好多朋友!」 看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毫无脉络可言的小雪,我实在连随声附和都做不到,反正也没认真去听就是了。 看着我一个劲的点头,小雪不知怎么开心的笑了。 不过也因此,她姑且平静下来。 我们两人走到人来人往的楼梯口,换好鞋子,来到校庭前。社团的练习还没开始,田径部有的在准备道具,有的就穿着制服就地坐下闲聊,热闹非常。 在这算不上宽敞的操场一隅,有一幢看似老旧公寓的建筑。活动楼就坐落在那里——因为学校很小,在哪里都有什么,新生一下就能记住。 小雪花了些功夫,总算将那奇形怪状的鞋子穿了起来,单脚蹦了蹦,冲到了呆立着我的身旁,所有动作都异常神速。她轻轻一跳,绕到了我的前面,三番五次地指向活动楼。 「哎呀、好向往活动室呢!就像漫画里的一样!会是什么样的地方呢?地方这么狭窄,部员却这么多,不是很难进去吗!嘛、我挺小的,所以没问题!硬挤一定能进去的!哦、今天天气真好呢!」 亏你这么能说啊,不用换气么? 我佩服的看着小雪的同时,她露露出了招人喜欢的笑脸。 「你擅长运动么?看你那么迷糊,一定很苦手吧!我也是运动白痴!都因为脚短跑得慢!不过不过篮球场很小,虽然不擅长跑来跑去,但总有办法的!能成!」 真积极啊。 身高矮小,无论在什么球类运动中都处于起跑不利的位置上,然而她毫不畏惧。实际上,她之后也对此有所体会,不过由于传接球很拿手,就算不怎么跑动也能为队里做出贡献。她那嘹亮的声音也可以为大家提高士气,所以被选为了正式球员。 没有烦恼着细数自己缺点,而是将自己的长处发挥得淋漓尽致。 既健全,又崇高。 和我截然不同。 「那个」 来到活动楼,小雪四下张望。 「哪个是篮球部的活动室呢,要是有招牌就好了,嗯~、这里是羽毛球部啊。啊、抱歉!请问篮球部在哪儿?是、是、知道了!非常感谢」 托小雪可以和路过的陌生人 随意攀谈的福,情报来的很快。对于阴沉的我实在是难以为之,我坦率的佩服起她来。 「说是这边、这里这里!哎呀、好紧张啊~!哇!?」 精神散漫的她,急急忙忙地冲向活动楼的二楼,就在楼梯上失去平衡险些摔下去的时候抓住了栏杆。真是让人操心的女孩子。 裙子的下摆完全挡不住大腿精神的动作,跟在后面的我都不好意思把视线放哪里。太直率了。 活动楼已经开始老化,铁制楼梯的油漆脱落的到处都是而且锈迹斑驳,还有锈穿的破洞。这太危险了,还是该拆出掉吧。 与如想心想我正好相反,小雪好像挺喜欢这种老旧气息,挺起了那小小的胸部深呼吸之后,她猛地回过头来,看着我露出笑容。 「啊、忘记说了,我是小雪!」 她自豪的说出了自己的爱称。 「之后三年、请多指教(音符)」 她擅自握住了我的手,强烈地上下挥动,让处于思春期的我心跳加速。她豪爽的继续前进,前面竖着一扇门,确认了上面写着的『篮球』字样后推了开来。 稍微窥伺其中,小雪发出『嗯?』的微妙声音。 里面好像有人说话。 「对不起!」 小雪连忙关上门,满脸通红地抬头看着我,两掌合十。 「2楼是女子篮球部的活动室!男子是1楼!啊哈哈!前辈们正好在换衣服啊,脱得贼干净呢!糟了、不会被发现吧?要是男生在2楼会被停学的!对不起、对不起!不知者不为过吧!」 好险啊。 真是笨到家了。 不过稍微想想就知道异性不会在同一间活动是吧。因为需要地方换衣服,1楼和2楼自然是男女分开。漫不经心的,想也不想就跟着小雪后边,是我的愚蠢才对。 「真的对不起!回头见!」 小小的手轻轻地挥着,小雪再次打开大门冲了进去。没有停下脚步,一秒的犹豫都没有。什么也不去烦恼,什么也不去思考。 这就是小雪光辉般的美德吧。不过要我继续靠近,还是饶了我吧,我可不想刚入学就停学,况且还是由于偷看女生换衣服这种理由。 我逃也似的向1楼冲去。 「你好!打扰了,我想入部!请多多指教!」 从背后响起了小雪精力充沛的声音。 说实话,我一直在犹豫是不是要加入社团,但又不想就此回家。于是带着迷茫,我朝着1楼的男子篮球部的活动室走去。 〇 〇 〇 孩子看着家人成长。 学生看着老师学习。 自己迎合着家庭,亦或是教室的王国支配者而改变,所以人的行为都为讨他们欢心而扭曲。 在我们的篮球部,王就是顾问老师,作为指导者最糟糕的类型。虽然不见得是个坏人,但绝对不会让人产生『我想追随他!』的想法。 傲慢、无能、毫无干劲。 练习中突然出现,突然叫我们做些不知道有没有用的练习,毫无逻辑地开始那令人不悦的说教,在比赛的时候净乱给屁用没有的指示。 老实说、很碍眼。 在这之上,还有更大的问题—— 那就是,顾问那露骨的偏袒。 大概他自己都没发现。 由于他自己那受上天眷顾的外表成为了社交的类型,所以顾及这类之外的人的心情之外,非常粗鲁,语气轻蔑。性格阴暗的家伙们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不受顾问待见吧。 所以无法理解。不如说,像我这样阴沉家伙大概并非为鄙视的对象,而是根本没当做是相同的人类。 大概理所当然的进行发难,进行差别对待,却毫无感觉吧。在他的生活里,像我们这种阴沉的人就是这种对象吧——要用的时候就使唤一下,嘲笑的对象。 这种差别的言行让思春期沉屈的人们屡屡受伤,纷纷退部。剩下的,是达成妥协,谙熟世事的乖孩子。 在趋炎附势的乖孩子们和被排挤到角落呼来唤去的我们中央,是愚昧的独裁者在手舞足蹈。 他将自己喜欢的学生集中为1军,除此之外的被明确为2军。 比赛的时候1军被固定为正式球员,无论输多少球也不会斥责一句,「下次再努力吧!」「篮球部、加油!」上演丑恶的青春闹剧。 2军绝不会混入那聚光灯下的空间,简直就向在场上不存在一样,被无视,被当做杂务对待,使用。 就是这样一个残酷的王国。 围在体育馆最高位置的顾问周围,是女孩和他宠爱的1军,我们2君只能待在,做着打扫地板之类的体力活。 是不是要恶心我们退部,让部里将会漂亮一些呢。 不知顾问是不是真有这个想法。 当然,部内的空气糟糕透顶了。 1军因为受到顾问的眷顾老是在玩,他们很可爱没错,但是无法在实战使用。不好好进行基础练习,对外比赛只会被打的落花流水,根本没赢的架势。 当然,这也许还不错。单纯的学校社团活动,认真去干就太伤了。不过,他们的快乐社团活动却确实地践踏着我们。 让人如此发想的日子,平静地过去了一年。 我几乎毫无乐趣的成为了2年生。 这一年间在这种气氛中参加社团活动,我几乎是放弃了,只是抱着膝盖蹲墙角。 心里的愤怒开始慢慢累积。真想教训一次金玉其外的顾问和1军的家伙。这一年间酝酿出来的焦躁与激愤已然蓄势待发。 〇 〇 〇 这一天,正好是练习比赛。 是地方性的非正式淘汰赛。 好几个学校的联合举办的,规模略大的练习赛。对我们篮球部而言,是贵重的对外比赛机会。 ……不、我们的篮球部实在太弱,『来场练习赛吧!』的议题一般都被『根本不能当对手』而拒绝掉。 不管怎么说,成为这种非正式练习赛的主办方的是运动部具备实力的学校,体育馆也相当宽敞。 虽然气势上有些被压倒,早晨还是一边忍住不打哈欠,一边移动。大家到齐给东道主的学校打过招呼后,丢下唠叨没完的顾问,女生去了更衣室,男生则向天窗伸出的高位置的看台移动。 在体育馆的顶层,沿着窗户有着可供单人通过的过道。 在这个用来打扫换气用窗户的空间,大部分学校的体育馆都有。直到比赛结束,我们都要呆在这里。 我们跨过已经到来的其他学校的学生们,找到合适间隙做下去。大体已经是摩肩接肘了——挤得好难受,对与不喜欢个人空间被侵犯而我来说,感觉实在不好。 背部靠在换气与采光用的大窗户上,背后无处不被阳光的直射所灼烧,严重的时候还会被风吹雨淋,实在放松不下来。 但作为观战台很棒,是个看比赛的不错地点。 不过我对比赛没什么兴趣,向外望去,也只有和平的田舍和小路罢了。只能在这里憋屈到太阳落山么,真无聊……。 一边想说,我利索地脱下制服,换上黑色的球衣。 且不说初中生的型号,对我来说还是稍稍大了点。球衣下面穿t恤在规则上是不被认可的。肩膀完全露出的运动背心透气性好,也不会滑掉下来。 篮球的球衣号从4号开始,个位数的4~9多为正式球员,我们的学校也是如此。之所有没有1~3号,是因为在这些数字有多种用途的运动上(三秒规则之类)容易和球衣号搞混。 顺便一说,我是11号。虽然一直踢着足球的这个身上看上去是个很好的数字(在小学时候的足球,11号是队长),然而正常情况下正式球员的序列是4~9,候补的命运尤未改变。 嘛、管他球衣号是什么,反正这次我也不会出场吧。穿着运动背心感觉很受伤,我还是把制服披在肩上。 之后我将热水壶里的茶含在嘴里。 哈、懒得动了。 好和平。 「……嗯?」 我稍稍察觉到了视线想要回避的事情,发出叹息。 「啊。那个人又要被欺负了啊——」 〇 〇 〇 体育馆舞台两端是用具室,里面有拖把。适当地掸落灰尘,用拖把尖一点一点的在地板上移动着。因为太重而不想拿起来,大量的灰尘飘散在半空中,情况十分糟糕。 我将体重压压了上去,推着拖把向前移动。这一桩一件都需要臂力,是十足的体力劳动。 「啊、前辈!辛苦了!」 一个男生注意到了迷迷糊糊的我,有礼貌的低下了头。 他是刚刚入部的一年级生,名叫汤谷。 在男生中算是拔尖的矮小,不知是否因为体质的关系容易晒黑,皮肤是焦茶色的。 虽然是个天真无邪的好孩子,但也因这个原因,不知是给没干劲的顾问还是1军说了不该说的话,遭到了疏远。 他好像对待遇一样糟糕的我抱有情切感,跟我聊了很多。因此,我对他很礼貌——就后辈来说,对答总是郑重过头了。 虽然这之后怀着『因为只有这个人对我很温柔,这个家伙和其他人不一样!』之类的奇妙误解,关系还是好了起来。 而我总是这样想着,『跟像我这样的阴沉男交往可是混不出头的啊』反过来感到抱歉。 不管怎么说,由于他是一年级的神气十足的小鬼头,总是被1军和顾问欺辱。 现在也是,整备宽阔的球场的工作被推给了他,他正大汗淋漓的奋斗着。 虽然我看不下去,过来帮忙—— 「能来帮我的忙!非常感谢!」 「哪里、嗯。一个人吃不消的吧?」 「前辈……!」 看着他欢天喜地的笑脸,我背过脸去。 不用那么感激,不如说,吧杂务推给汤谷一个人实在匪夷所思。 我们两人一起,从球场的一端慢慢吞吞地开始擦过去。在入口射进来的阳光中,照得发白的灰尘留在了拖把掠过的地方。积了相当的灰尘啊,这所学校就没有过一次大扫除么。 我一边想着,低头看着从我旁边匆匆推进的汤谷。 「抱歉,这么晚才来帮你」 「不、没这回事!能来我就很高兴了!这本来就是一年级该做的事情!」 虽然事实如此,也不能放着不管。 汤谷以外的一年级,我想已经和外出的1军打成一片了。 顺便说下,虽然他们外出的主张是比赛之前热身~。但每回就是坐在一边聊天。天气不好的时候就是玩手机。 反正谁也不想参加麻烦的劳动吧,汤谷就像被供奉活祭一样。其他的一年级周旋巧妙,被1军所接纳了。说穿了就是善于处世。 看到汤谷挪动着拖把,痛苦的直哼哼,我就试着出声帮忙。 「不要那么依赖手的力量,将全身压在拖把上,放随便一点。比起一点一点的磨地板,不如利用拖把的重量擦掉灰尘,直接推过去。乱用力的话,拖把会翘起来,会灰尘乱飞的」 「噢、不愧是前辈!」 不、虽然你在夸我,不过只是做惯了杂务而已,没什么名誉可言。 而且,苦于杂活也并非出自顾问的差别对待,而是理所当然地奴役,单纯的暴君思维的产物。 所以,当我看到竭尽全力用橙色的巨大拖把支起身体,进行打扫的汤谷,总觉得莫名的可悲。 「我觉得不用那么卖力啊。会累到的哦,适当对付下就行了」 「不过、努力一定会得到好评价的!」 几个月之前还是小学生的汤谷,世界观还很幼稚,相信着努力会有回报是理所当然的,相信着只要努力,一定会被认同。 但这完全是在说谎。 在是纯器这个战国时代里,赤裸裸的好恶与利害关系能达成任何事情。 被讨厌等于不被待见。 对无爱的恶心男生,任谁也不会伸手。努力虽然努力,但只是竹篮打水,不过是消磨身体,积蓄疲劳而已。 「我、已经忍无可忍了」 汤谷握住拖把的柄,愤然说道。 「我会给老师说说看,当面跟他说清楚,相信一定能理解的。我是没关系,不被承认毕竟因为我的水平还很差——」 我并不认为汤谷水平很差。 不过他并不觉得会是其他理由吧。实力不足而评价不高,正因为他如此认为,所以坚信努力就有回报。 因为与实力无关的,性格不一致,叫人看不惯,不可爱之类的原因而遭冷遇,他想都没有想过。 「可是,前辈在一年间不是一直努力么。比谁都勤于练习,比正式的所有人都勤。而且还帮我打扫。这样的前辈居然不被赏识,实在是不可理喻,我要跟老师讲!」 「不——」 拜托你别这样。 就算这么说也是白搭,只会让气氛恶化罢了。 最忌讳的就是惹暴君,最糟糕的就是提出奇怪的意见叫他盯上。顶风而上,只会更受伤罢了。 「劝你还是算了吧。那个老师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 「算什么!只要热忱申诉,心情一定可以传达到的!」 嗯~姆。 好麻烦,为什么径自朝着复杂的方向发展啊,明明像我这样果断放弃来的爽快。 不过,有些羡慕他啊。 汤谷的纯情,很稀有。 他的正直,值得尊敬。 虽然总有一天会被毫无天理的现实摧残、幻灭、弯下膝盖吧。 「怎么了,有气无力地!喊一声吧、yeah、yeah、oh!」 朝着突然从正侧面响起的声音,我们吃惊地看过去。 什么时候过来的,太小了所以没注意到(失礼),女子白色队服样子的小雪就站在那里。她悬着比她身高还长的拖把柄,满脸笑容地看着我们。 「ya、ho!」 小雪做过敬礼一般的动作后,和我们并排开始用拖把推进。 「真努力呢,我也来帮忙吧!哎呀,比赛开始之前冷静不下来呢,身体不运动就憋得慌!啊哈哈!」 果然很健谈呢,而且精力过剩呢。 虽然有女生在旁边会紧张,但不知为何,我却能好好看着小雪。 小雪还是老样子,迷迷糊糊地,仿佛可以握在掌心一般娇小,如她名字一般的纯白球衣松松垮垮的。总感觉像是哪里没见过的少数名族的服装。 顺便一说,她的球衣号跟我一样,也是『11』。比起正式序列,小雪反而因为与我同号更加高兴。 对单方面的说着天气怎么样啦,对战对手怎样啦,tv节目怎么样啦之类的散乱话题一边动着拖把的小雪,我留下一句话。 「谢谢帮忙」 「嗯?」 小雪好似听到了意外的话,露出了一会儿傻傻的表情。 「不是做不完么,为什么只有你们两个,其他人在做什么呢。嘛、别在意。谁叫我们是队友啦(音)」 咕、居然还说教式的竖 起食指。 「我们女生上午很闲,大家就在更衣室打起了纸牌,可是我大富豪好弱。好像表情很容易被读出来,除了输还是输,所以就逃出来了!」 她嘴很快,耳朵基本跟不上。 我努力拉长耳朵,不知小雪是不是看着认真去听的我感觉有趣,傻笑起来。 「于是,我就来看看比赛是不是开始了。你不正在打扫么?当然要帮忙啦。我们可是同班同学,还是篮球部的同伴哦」 同伴。 在这个被暴君支配的篮球部里,是个毫无力量的词汇。 小雪同学非常乐观向上,跟我正好相反,是个光彩照人的人。这个人人格健全,心地善良——就像是故事里的公主。 若是没有加入篮球部,恐怕都不会像这样说上话吧。 不过,不可以误解。她并非对我抱有特殊的感情,只是因为她那毫无隔阂地去接近别人的天性使然,因为她喜欢跟人交流。但也于此,一不留神就会让人误会加速。所以,不可以再靠近她。 就在阴沉的我想着诸如此类的事情而犹豫不决的时候,小雪同学那机关枪一般的语言的矛尖,指向了后边大惊失色的后辈。 「哟、你也辛苦了。是汤谷同学吧?好矮!不过好像我也差不多、嗯?我有这么矮么?骗人,居然输给后辈了!哇、我在篮球部里最小布点么。好想长高啊,长到跟富士山一样!」 为了比个子,小雪同学用手搂住汤谷同学的脑袋,朝脸附近拉了过去。 还是老样子毫无防备啊。 汤谷同学被年长的女孩逼近,低下通红的脸。真纯情啊,嘛、如果对我作出相同的举动,我会更加不知所措就是了。 小雪同学一边打乱男生们的内心,一边开心的笑着。 「汤谷同学,一直作杂务,好了不起。但要是不要的话还是要说不要哦,明显工作过头了不是?会过劳死哦?」 「没、没问题!我、会努力的!」 汤谷看也不看前面,逃也似的向前直冲,与墙体发生了激烈的碰撞。小雪同学看到汤谷就像小动物一样,毫无恶意的「啊哈哈」起来。 难得一见的、温和气氛——。 虽然只有一点点,我感觉被救赎了。 正当我直直盯着篮筐的发呆的时候 「好想上场啊」 小雪同学也朝着跟我相同的方向看了过去,害起羞来。 「我这次也没有入选正式球员呢,嘛、女子这边门户很高,所以没办法啦——而且,我也很笨拙就是」 「小雪很厉害哦」 出乎意料的话,让小雪同学瞪圆了眼。 这是我发自内心的话。也许不可否认是我的偏见,但小雪同学非常热衷练习,比场上的任何人都要精神。在场上视野开阔,传球也得心应手。 当然没有体格的恩惠,在运动神经方面也不如其他队员,不过,小雪绝不会比其他女生要差。 正因如此,偶尔能在比赛时出场,然后全力地发出声音,在场上跑动,绽放光芒。即便是同一个号码,与我也是截然不同的。 「谢谢」 小雪不知是不是接受了这个称赞,难为情地笑着。 她好像在害羞,难得一见的无言推起拖把。 小雪在很多放在都激励着大家,是能找出别人优点的类型,虽然可能不太习惯被人夸奖。 「好、好嘞!来比赛吧!倒数第一的人要、要……、要请客罐装果汁!决定了!」 貌似忍耐不了这奇怪的气氛,小雪开始冲刺。 可是由于慌张,沉重的拖把蹩到了脚,就像是兹溜~咚☆的搞笑漫画一样,华丽的摔了出去。 「没事吧?」 「好痛」 我不由担心地走进过去,小雪摸着屁股,泪眼汪汪的。因为背心松松垮快的,从胸口到裤子显露无遗,果然太没防备了。我别开视线。 就在她做着傻事的时候,从计分器发响起了好像闹钟一样「哔哩哔哩!」的声音。 看过去,上面显示的时间正好是上午8点整。 「到时见了呢——」 小雪略带遗憾地拄着拖把站起身来。 「没帮上什么忙呢,对不起。再见咯、比赛要加油哦!」 一说完,小雪不知为何露出了有些难为情的微笑。我们不会上场,这一点她也知道。男生和女生会在同一个地方练习,偏心顾问的所作所为,她全都看在眼里。 1军那些人马上就要回来了,顾问也会出现吧。是这样来,帮我们忙的小雪也不会被给好脸色吧。 我们遭到欺辱已属无可奈何,不过,不能将这个闪闪发光的女孩子——小雪,卷进我们这这灰暗的青春中来。 「真的帮大忙了,谢谢」 省略掉剩下的交给我来收拾这半句,我从她手里接过拖把。小雪有些犹豫,低着头——「嗯」地应声点了点头。 「要加油哦」 就像是为了按捺住回头的念想,小雪留下这样一句话,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在我身旁的汤谷流露出佩服的感叹。 「小雪学姐,总是给人一种吵吵闹闹的,笨蛋一样的印象呢。不过,好厉害啊,是个不错人呢」 「也对呢」 对这毫不掺假的事实,我予以肯定。 汤谷不知为何变得跃跃欲试,啪、地拍了了下自己的大腿,鼓足干劲。 「我想上场比赛。一边接受小雪前辈那神采奕奕的加油声,一边在比赛中活跃,以后要再加把劲了!」 「嗯、加油吧」 「这话怎么感觉说的像事不关己一样啊,前辈!前辈也加油吧!两人一起,让其他家伙刮目相看吧,要做一定能做到的!」 「嗯~姆」 虽然这个其实让我很无奈。 不过托小雪的福,我也稍稍有点干劲了。 事件恰巧发生在比赛开始前不久。 篮球比赛是5个首发,以及7个板凳。此外的在板凳后面加油。毕竟不是正式比赛,规则没那么死板就是了。 我首先也是坐板凳的。男子篮球部的人数很少,我又是二年级,算是消去法的产物。虽然坐板凳,但比赛并不上场。 顺便一说,与其说是板凳,其实是学校集会时所用的钢管椅。 在我身后,女生们干劲满满的摆好了架势。拉拉队什么的也是有的。由于我们学校很弱,拉拉队的吵闹也很有名。 比赛内容虽然没什么看点,然后吵闹却从未停歇。虽然比赛必输无疑,但感觉大声的应援却充实了社团。 就算是不怎么喜欢自己声音的我,也被『喊出声来!』地强迫着,非常不快。 反正要输的,反正我上不了场。 就在没有任何紧张感地想着如何打发着比赛结束前的空闲的时候,我突然注意到了有什么骚乱。 一眼看去,顾问一副不安的表情在那儿走来走去。 凛然的壮年男性像老虎或是猛禽一样,虽然美丽,却没有同为类人的感觉,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君临我们篮球部的、暴君。 那个大叔是怎么了?以前不总是在比赛前在1军面前说着『加油』『气势上不要输』这种暧昧训辞的么?便秘? 看着看着,顾问脚步飞快地朝我走来,罕见地出声说道 「喂、你」 『你』什么的,一定是没记住我的名字吧。 「什么事?」 我爱理不理的作出回应。 态度的糟糕彼此半斤八两。 就算把自己当做欺辱的对象,我也不会卑躬屈膝。顾问对我这样的态度甚是不悦,但把手插进口袋,装得很了不起一样。 「你,你认不认识那个叫汤谷的家伙?」 「汤谷同学?不知道——」 我看了看周围,他在比赛中大多被指派去做计分器或是得分板那边的杂活,或者在板凳上坐着计分,但没找到他的人。 到处都,找不到——。 我有些不安起来。 「汤谷同学怎么了么?」 这么一问,顾问有些恼火。 「好像走掉了」 什么? 「那个混账,在搞什么飞机,搞不懂,真是……」 顾问留下牢骚,离开我这里召集正式球员的1军去了,姑且在做热身运动。 看来是像往常一样,取回了平常心。 「有点不妙啊!」 趁着顾问走远的空隙穿到我背后的小雪,将身子探了过来。她双手撑着钢管椅的靠背,将脸靠得老近。 这种姿势让她胸口的间隙暴露无遗,但现在好像不是该去在意这种事情的时候。 「就刚才,汤谷同学好像和顾问正面谈判了。一看到游移不定的顾问,就诚心诚意地去拜托,请求出场」 「啊——」 汤谷干劲十足啊。 在一年间遭受冷遇的我已经不抱任何期待,对教练说什么话都是白费力气。但汤谷不一样,他坚信着,只要努力就有回报,没有舍弃希望。 「不过啊,你知道后面说了他什么么?」 小雪脸色苍白,皮肤真变得和雪一样。 「『我不想让你出场。1年级的还那么嚣张。够了、快去准备计分』好像就是说了这样的话。当时我也不在场,只是听人说的」 啊、这幅场景我可以清清楚楚的想象出来。 就像亲眼所见一般,将拼命低头请求的汤谷,还有将他像害虫一样没好气的驱赶开的顾问。汤谷的纯真感情被践踏了,顾问大概也没有好好理解汤谷的热诚。 「即便如此,汤谷同学还是死缠烂打的请求着。不过顾问好像没有理他,还吵了起来。然后顾问好像真的生气了,好像还说了『不听我话就赶快滚蛋』这样的话」 不讲道理,但也是顾问的性格。 不善处世,不招人爱的学生们遭到顾问这番的厌恶,纷纷退出了。然而顾问却丝毫没有反省,反而是一派清爽的态度。 不迎合自己的家伙,无论受到怎样的待遇都没关系。让他哭泣,让他痛苦,让他从自己面前离开,反而高兴。 这样的顾问一定自鸣得意,将汤谷纠缠不休的嘲弄过一番吧。 「然后,1军的家伙们正好路过那里,纷纷指责了汤谷。应该说汤谷好像不会看气氛,真的被欺负了」 运气糟透了。 在比赛之前,1军那些人一定在找顾问吧。所以,暴君其亲卫队回合了,羞辱愚蠢的民众。就算是拼命申诉的汤谷,也被打压下来。 「汤谷同学寡不敌众,好像被数落了一番。而且大家趁势说了汤谷同学很多过分的话。矮子、狂妄之类的,都是单纯的粗口」 1军聚在一起后,一定是为了讨顾问的欢心,还有增加自己的乐趣去嘲弄汤谷的吧,喂、快看,有笨蛋不听话哦~。大家,这里有个笨蛋~。笨蛋啊~。 这是私刑。是对汤谷梦与纯情公的开处刑。 「汤谷同学,一直只是闭口听着,但被顾问说过『好啦,去坐板凳上给大家加油吧,看比赛也是练习』之后,他『反正都是输,而且前辈们毫无干劲,看这种比赛根本不算练习!』的喊起来」 汤谷,真亏你能说出来。 不过,也正因为这则发言的反击正中靶心,让顾问和1军焦躁起来的吧。所以对汤谷的谩骂越演欲裂。 「然后,汤谷留下『比起看这种比赛,还不如跑步来得有效,我走了!』这样一句话,就不知道哪儿去了。然后完全没有回来。也不像在体育馆周围,应该走远了……」 要真是这样可就就糟了。 最糟糕还可能是失踪了,这已经是事件了。在这样行踪不明下去还可能卷进交通事故中去,要成大问题。 所以,顾问才少见的慌张、不安起来么。 真是自食恶果、活该、你就苦恼下去吧。 虽然这么想,但我更担心汤谷。他去哪儿了呢?从这个沉淀了痛苦空气的地方,去了哪里? 在这附近,并不是我们熟悉的土地。没有目标的乱出乱跑,找起来很困难。只有马上发动大家,采取人海战术搜索了。 可是顾问不知是无法认清现在的状况,还是他的价值观里找不到汤谷为何做出这种行动的缘由,他会不识好歹的歪着头,果断将1军送上场,然后坐立不安将视线投向即将开始的比赛上。 反正要输的,明明是你把他赶出去的,却摆出一张跟自己无关的表情。漆黑的感情,在我的心里沸腾,喷涌上来。 「怎么办……」 小雪的指尖攥紧球衣。 「我、我去找找。我去拜托女生们一起找找。我们的比赛还很早……」 但这样一来就会引发大骚乱。动用的人力太多的话,这个事态就瞒不下去了。这样就好,发展成顾问的责任问题就万万岁了。 不过,汤谷可是会被抨击的。正值练习赛的时候引发事件,作为包袱,篮球部里今后就再也没有他的立场了吧。弄不好还会停学,对他的人生造成伤害。 汤谷明明什么错也没有。 「不、我去」 对小雪,我少见的用强烈的语气的说道。 「现在还是以汤谷在『室外跑步』为名义对外面说」 不是失踪,只是去练习了。 因为不熟悉而迷路,所以稍稍回来晚了。 就用这种借口。 「要是大家一起搜索引发大混乱,汤谷就麻烦了」 我话说不好,让人着急。 不过,小雪好像明白了。 「可是。至少我也——」 「小雪开始去找的时候,其他女生也会『做什么?』地跟过来吧,毕竟小雪的朋友很多啊。而我没什么人望,所以没关系」 虽然意义不明,但还是拼命主张着。 我向顾问走去,向他传达我要一个去找汤谷。 「哦?哦、是吗!是这样啊,你们关系看上去很要好啊!」 顾问也不想把事情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接受了这个提案。谢天谢地。 「去吧。然后拉着他的后颈把他带回来」 这算什么说话方。 『不准备派上场的候补选手去处理麻烦的事情,真幸运☆』这种感觉,你还以世界在围着你转? 「磨蹭什么,还不快去」 对这种叫人恨到牙痒话,我已经听累了。于是,我无言的跑了出去。小雪看着我,担心的不得了。 只要有她这样的温柔待在身边,我便得到了救赎。 这一点没有传达给他。因为是前辈,因为被叫做前辈,因为比他多活了那么一段时间。 这样的东西,与我无缘——。 比赛开始的哨声,尖锐的鸣响起来。 〇 〇 〇 汤谷跑的比想象中的还远。 因为学校的院地内到处都找不着,我突然想到了我们放行李的体育馆的工作用过道,从那里远远望去。运气真好,我发现了汤谷正在往视线死角跑去的汤谷,重新追了上去。 因为一直在踢足球,跑步还算在行 。相反,汤谷意志消沉,有气无力的,几乎没什么速度。 追上去,如果追不上去—— 我硬是跑了起来,不久看到了汤谷的背影。在校门外直伸出来的田地上宽阔的田间道路上,一派大自然的景象中浮出了他黑色球衣的身影。一定是在毫无目的的瞎跑吧,不过貌似没有回去的打算,也不准备回头。 这么跑着,就算是我也呼吸混乱起来,我出声叫住他。 「汤谷同学」 汤谷吓了一跳,回头看着我。 他的表情非常难看。可能是因为泪珠从脸颊上滚落下来,没法好好看着前面。姿势晃晃悠悠,脱力地瘫软下去,就这样一动不动了。 该怎么办?我现在才如此想到。 面对希望被残酷的全部打碎的后辈,我该说些什么呢。 几个月前还是小学生,远离现实残酷的他,第一次直面了没天理的世界。『这是常有的事,忍忍吧』说这种话,真的好么? 我不知道。我不健谈。 始终不去对话,与他人保持距离,四处流亡。 这样的我,有什么权利对别人说些了不起的话呢。 「前辈」 汤谷饶有兴致地看着低着头,一语不发的我。 「你总是很照顾我,生怕伤到我,所以才不怎么说话。不过真诚的觉得高兴,尊敬你。我,总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呢」 你对我评价太高了。 我只想尽可能的过上安稳的生活,不想说些多余的话给别人造成不愉快,也讨厌吵闹。所以我选择沉默,忍耐就好。 这样没骨气的胆小鬼,不值得你尊敬。 「我好像没做到呢——」 汤谷就这么屁股枕在田间道路上,不知如何是好。 「我曾认为努力总会有回报,相信拼命申辩已经能被理解,但这都我的任性呢。期待过头了呢,大家完全没有去体会我的心情,也不想去体会吧」 他擦了擦眼角,泥土粘到了脸上。 「我、喜欢篮球,从小学就一直喜欢。只要让我上场,我就有活跃起来的自信哦。这不是练习赛么?应该谁都可以吧。所以我为了证明我自己,去请求他,这哪里狂妄了?算什么老师啊,简直像我做了天大的坏事一样,一个劲的骂」 也是呢。 在老师——顾问的眼里,汤谷的请求根本没有考虑的价值。 恶心的生物,还把自己当人看了,拼命申诉的蠢材。——在他们眼里就是这样。 『蠢毙了』这样,嗤之以鼻。 「我一直在忍耐,我觉得,不被城市是因为我还不够熟练,然后努力练习了。但是,完全没有给过我评价,连看都不看一眼,就像白痴一样……。为什么要这样,不觉得很过分么?明明都是人,明明都是篮球部的同伴!」 所以,我并不觉得他们是我们的同班哦——。 1军和2军之间不是暧昧或感情性的东西,而是填不平的深渊。 「因为事情比较麻烦,总是事先做完。但是连一句谢谢都没有,也从不帮忙,只是理所当然的被使唤——我不是奴隶!哪里臭!哪里恶心!什么地方值得去起奇怪的外号!我在打球的时候,把我当成傻瓜是怎么!这一件件事情,都让人火大,这帮家伙,有什么好开心的!拼命练习,有哪里好笑?完全搞不懂!」 就是因为汤谷说的都是真心话,所以才被奴役。 不过,他并非毫无感觉,而是坚信,只要拼命忍耐总会有有所回报。 只不过他的献身,遭到了无情的背叛。 汤谷已经达到极限。 「我要退出……」 他抱着脖子,拼命的挤出声音。 「呜、呜呜呜……。好痛苦,好难受啊,前辈们是怎么忍下来的啊,这种事」 就算是我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哦。 不过,我只是习惯了不讲道理的环境,磨钝了,放弃了。伤口老了的结果就是结痂,而里面就是蜷缩的我,一点也不伟大。 不如说,能像这样流泪的汤谷,反倒叫人羡慕。 这种事我没有放在嘴边,我连那小小的肩膀我都直不起来。 「回去吧,到大伙那儿去」 我蹲了下去,说出了任谁都能说出的话。 人生漫漫,没有必要为了无聊的学校社团活动在心灵划上致命的伤口。只用半消遣地,草草应付就行。 但是汤谷太诚实了,真的努力过头,真的累过头了。过着仿佛被毫无缘由地拳脚相加的每一天,拼命的询问那个理由,却又被嘲笑。 心灵破碎,无法理解,可是,这种没天理的事情到处都是。 只能去习惯。 我就是这样屈服着,像死了一样活着。 我是个软弱的人,配不上『前辈』这种了不起的名号。 不过,这也实在太过分了。汤谷太可怜了。就算不是努力就有回报,但并不代表连一点点的救赎都没有。我们所直面的,不是死亡,不是世界的危机,不是那种无可奈何的事情。 只是遇到了点困难罢了。 因为这一点,我也能稍稍去努力。就算是我,也不是不会朝顾问或是1军发火。 「回去吧,我也会试着向顾问请求的」 想到这里,我如此说道。 这么说就可以了。 『请让汤谷上场,如果不然,说不定又会失踪的。这会成大问题的』——之类的。 顾问虽是暴君,却是个俗物。并不希望学生引发问题。 反正就和汤谷说的一样,不过是练习赛,是赢是输都无所谓。如果这种程度的比赛让汤谷出场就能回避问题,就算是那个顾问也会首肯的。 虽然好像是在威胁,但汤谷可是被弄哭了,害一下顾问也没问题。虽然即便让汤谷上场,也不认局势会也什么有大的转机。 和已然放弃的我不同,汤谷还有未来。 能用的全部用上,就算肮脏的手段也无所谓,我想抓住这份荣光。哪怕再微薄,我也想尽一份力。 「咕滋」 汤谷,一边抽泣,一边看着口气暧昧的我。 静默,我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反应。 沉默是我的得意项目。 不用说话我会很高兴。 再冷的石头,只要在上面坐上三年都会变暖,我会无言的等下去。 汤谷仿佛无法忍耐这份沉寂,抬起脸。 「那、回去吧」 汤谷一跃而起,拍掉球衣屁股上粘上的泥土。 他的瞳孔中,那份纯情的光辉稍稍复原。 「既然这么定了,就赶快回去吧,前辈!比赛就要结束了!」 他变得自暴自弃一样,故作坚强地大声叫出来。 「回去和狗屎顾问对峙吧!全力害死他吧!混账、明明毛都不懂!差劲透顶!就会把人当傻瓜!去报仇吧,如说这些话还听不进去的话,就直接用篮球砸烂他的脸!然后玩真的失踪!」 哇、汤谷是个过激的孩子,真意外啊。 汤谷是活火山。 在这幅小小的身躯内侧,积蓄了滚沸的岩浆,像要一次爆发一样,将不满与愤怒的年轻生命力喷发而出。 我稍稍有些害怕的望着他,汤谷则用像要将我刺穿的眼神盯着我。 「前辈也会帮忙吧,嗯、一起参加比赛吧!让他们了解我们的实力吧,让他们大吃一惊!就这么做吧!」 「咦?好啊,我——」 「怎么了啊!前辈也对那个狗屎顾问很不满吧,让他瞧瞧吧!在比赛中活跃,吓得他魂不附体吧 !」 不、我没那么喜欢比赛。 倒是反复练习比较适合我。 然而,现在的气氛不容说这些。 给予这个活火山刺激的,就是我。 「一起参加比赛,然后大显身手!赢下来!让顾问那坨狗屎,1军那帮家伙,统统大吃一惊!这是回敬!我要大笑着炫耀胜利!啊、好期待啊!果断回去吧!」 他突然抓起我的手,『噢噢噢!』拽着在后面踉踉跄跄的我。 这下麻烦了。 汤谷的想法就像一本浅显的少年漫画一样,虽然算不上精巧,按也不能说丧气话。能让汤谷精神起来,真是天好了。 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 我的工作已经结束——虽然我这么认为过。 〇 〇 〇 当我们回到体育馆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了——。 果不其然,我们队输了不少。 汤谷和我两人悄悄从便门进去,穿上脱下的篮球鞋,走到己方的板凳跟前。和羽毛球不同,篮球不会那么受风的影响,窗户和便门都是敞开的,即便如此,体育馆内的热气还是毫无缓和——闷热难耐。 恰好是跑回来的,热身充分的身体热和着,内心也寄宿着热量。 「果然比分在落后啊」 「没可能领先吧,谁叫咱们的1军毫无干劲啊」 一边和汤谷说着话,看看比赛的情况。 进行比赛的赛场上,1军的家伙毫无干劲,动作懒懒散散,就像是「认真好丢人」「没拿出全力,输是当然的」这种气氛。 计分器上面显示的剩余时间,不久前半场就要结束了。初中的篮球比赛是1节(1q)8分钟的4节制,也就是合计32分钟。 然后每节之间有2分钟的休息时间,前后半场间有10分钟的中场时间。全部包含在内,一场比赛的时间不到1小时。 作为体感时间就是一晃眼的功夫。 说实话,在我们回来之前就有可能已经结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还剩下一些时间。 看一看得分板,现在是『12 :27』。当然,我们是分数低的一边,也就是输的一边,12分的是我们队。 虽然篮球是在一场比赛中可以得到100分以上的得分比赛,但双方都是初中生,投篮的成功率也很低,有些狭窄的感觉。 分差到20分以上要逆转基本不可能了,除非奇迹般的连续进球以外没法追上。在实际意义上已经大局已定。虽然已是家常便饭就是了。 我们队士气低落,不知是不是因为1军平时基本不练习,已经筋疲力竭,动作迟缓了。战意消沉,抱着反正赢不了的想法,完完全全地被败家犬的劣根性蚕食殆尽。 对手虽并非多厉害的豪强,但比起我们还是厉害不少,找准我们的空隙确实地传球,得分。好似范本一样的技术。 每每得分的时候,对手队里的板凳就会欢呼,而与之相反,我们的板凳就像在吊丧一样。这是一幅熟悉的景象,虽然每次就算输得一败涂地,加油的声音总是很吵闹,不过今天,总在中间扯开嗓子的小雪却毫无精神,是为汤谷的事情放心不下吧。 在静悄悄的板凳中央,不安地环视周围的小雪,视线捕捉到了这边。 「啊!」 小雪一瞬间笑容满面,向我们挥了挥手。 「回来了哦,快开!」 顾问被这个人拉了过来,看向我们。与其说意外,不如说他已经忘掉我们了。 虽然有些火大,姑且还是算了,打初就没指望过这个大叔。 「汤谷,你这家伙……」 顾问不分青红皂白开始怒号,就在这一瞬间。 「非常抱歉!」 汤谷出乎意料的低下头。 那架势,险些撞到顾问的头。 汤谷没必要道歉,都是顾问的错。欺辱别人,还把人赶出去,差点没失踪,而且自己还不去找汤谷。作为一个顾问,不、作为一个成年人、作为一个人都差劲透顶。 不过,现在我们要咽下这份不满,不如该说是要利用它,我准备好报告的话。 「老师」 我用只有老师能听到的小声音。 「要是我没找到的话,汤谷同学说不定会就那样是失踪哦。要是万一被车碾到,那可就成大问题了」 顾问不明白我的话,大惑不解地看着这边。 那视线,还有那初中生无法相比的魁梧体格,好可怕。不过,身边的小雪担心的看着我们,汤谷的语气也很高傲。 看来就算是我,也得拿出点骨气来了。 如若不然,我就真的白活了。 「老师,能否让汤谷同学上场?」 我讲回到体育馆之前练过不知多少次的话,说了出来。 「汤谷同学之所以会失踪,是因为对不能出场而感到不满所造成的。让他出场的话,应该就不会再犯了。反正这场比赛,也是要输的,就当是练习,行么?」 我督了一眼得分板,试着如此说道。 「嗯~姆,不过啊、这对那些正式选手可不太好哦……1军的球员们都是靠努力赢得正选位置的。出于这种理由就要交换号码,其他的人一定会表示不满的」 顾问不高兴的缩紧眉心,理直气壮地宣告。 他说的话简直莫名其妙。 老实说『不可爱的学生不想让他出场』就好了。 而且1军那些家伙根本没努力。只是讨好顾问,怕怕马屁,所以好感度才那么高。 我们确实在这种意义上没怎么努力。没有奉承顾问,不会处事,也不会说话。 不过我们的练习比别人多1倍。杂务一直推给我们,像奴隶一样,被说什么也只是默默忍耐,就算被欺负也只是咽下泪水。但是却没有回报,甚至还被嘲笑,这份不满正是这次事件的起因,居然还浑然不知。 真叫人发毛,我捏紧拳头,恨不得马上一拳头揍上去。 「抱歉!」 不知是不是看到了,小雪出声插了进来。 「偶尔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吧。你看,大家都那么累了,也想稍微休息一下啊!」 小雪指向场上缓慢移动的1军,拼命地主张着。 虽然1军是很疲劳,不过更重要的是他们毫无干劲。他们并未察觉板凳这边的对话,一如既往泄了气的跑动着。然而却嘿嘿的笑着。 「呐、转换一下心情怎么样!把主力暂时换下来,养足气锐再拍上去,扰乱对手。很有教练风范哦!会有战术,太帅了!」 小雪让顾问高兴起来,而且还把理由准备好了。不愧是小雪,根据对手可以顺利选择语言,侠义的24小时话匣子。 她的救援船正在驶过来,光是这点就让我更加坚定。 顾问很宠女生,态度在慢慢软化。 「不过……」 不过还是一脸不高兴。他对顶撞自己的汤谷和善不起来,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他。 「够了,请让我出场!」 汤谷抬起脸,以裂帛的其实说到。 「如若不然,这次我就出走,再也不回来」 完完全全的威胁。 顾问对始终像努力一样百依百顺的汤谷这出人意料的态度镇住,变回了原本的胆小鬼。 「嗯、姆……」 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算了,随你便,我可不管了」 为了回避自己的责任,顾问丢出这句话。 他的首肯既意外又轻松。应该是做出了,比起麻烦的事态,实现汤谷微 小的心愿要更好的判断吧。就是这么简单。 没准正因为这个时间点上汤谷闹出的问题,那个无聊的自尊心高涨的顾问才会屈服。 我们奇迹般的胜利了,机会到来了。 「附加的——」 汤谷向前一步,朝腰板软的顾问逼近。 「请让替补的前辈们上场比赛」 说完,不知为何朝这边露出了笑容。 不、谁也没请你做这种事情啊。希望别把我卷进去啊。原本应该这么去想吧。 「知道啦、知道啦,随你便,真是」 顾问厌倦了似的摇摇头,随口应付。 「马上就要到后半场了,然后交换选手,5人全部交。那个……」 汤谷用下巴示意。 「汤谷和——」 顾问按与自己距离远近的顺序指了4个人 「你们,呐。交换吧。后半场可以上哦」 这个人刚才绝对是随便选的,真叫人恼火。 不管怎样,因为在和顾问说话所以比较近的我也备选进去换人名单中。真讨厌,真不想上场。1军大概非常反对吧,不满的话语接连不断,内部的空气又险恶起来。 不可理喻,开什么玩笑,糟透了,当人白痴么,回家吧——1军说着这些话,看着这边。这谩骂和侮辱可以忍受么?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汤谷兴高采烈地在裁判席上提交了交换选手的申请。 交换选手,在选手内部已经传达到了。 等会打来的时候,他非常高兴,不、应该说是『这么做了真好』的表情。不知为何,我开始讨厌自己的不计后果,肩膀开始脱力。 算了,事已至此,总比坐板凳来的有意义吧。 「前辈,来舒展身体吧!」 为了在交换前轻松身体,我和汤谷两人做起了柔软体操。虽然到后半场还有10分钟的终场,我想用不着那么着急才对。我和他背靠背,大幅度的往返仰起,背脊发出响声,脚浮在半空中。 他的体温好像沸腾了一样。 「加油哦」 小雪不知为何一副心动不已的样子,神采奕奕的高喊起来。 「我会给你们好好加油的!」 「……」 被拖起来的我无法出声,只是蠢蠢地点了点头。 这样一来,不断临近的后半场,迎来了整体换人。 平时只有坐板凳的份,然后混合女生一起加油的我们——全是阴沉男子组成的2军,终于等到了拨云见日的时候。 当然,1军的家伙们看上去毫无兴致,一脸不爽的坐定下来,呲牙咧嘴地看过来,就像是犯了不光彩的罪被关进牢房一样。正因为之前一直被捧着,受到这种待遇才会不满。 顾问也对比赛显然失去了兴趣,干劲全无的撑着脸。看这情况,应该不会给出指示吧。不过实际上,这倒是一件幸运的事情。这个顾问的指示根本毫无价值。 我们热身充分,在中场结束的同时,走进球场。 我能感受到莫名兴奋的鼓动,呆立了一会儿。我凝视着篮球部的舞台,这个自己所站立的地方,感觉像做梦一样,轻飘飘的,没有实感。 28mx15m的球场,感觉是无限的宽阔。 聚集起来观众们的视线刺着我,正上方的灯光灼烧着我,感觉全身发烧。 带着耀眼的体验,我确实地踩在地板上,调整呼吸。 板凳那边的加油声飞快的传过来。加油、不要输,之类的常见句子,我总是挂在嘴边。但作为选手沐浴在这些话里,心底不可思议的兴奋与热情喷涌上来。 这次以后,我再认真点加油吧。 顺便一提,虽然1军的男生完全一副不爽的样子,女生却觉得很有意思,兴致高昂。当然,正中间的小雪全力地跳了起来,那梦幻的声音传递过来。 几乎全是女生们的尖锐嗓音,感觉自己变得很受欢迎了一样,但这是错觉。在她们眼里,应该是看到珍奇异兽的感觉吧。 无所谓了。 不管怎样,这是我们的比赛。 屈居人下的我们,总算登上了耀眼的舞台。 欢呼声推着背后,我们前进。除了练习不曾用过的篮球鞋,大惑不解的高声鸣动。 主裁判走进球场中央,将篮球放在手心准备好。 宣告后半场战斗开始的哨声,响了起来。 主裁判将球抛起,各队代表一跃而起,拍抢篮球。 如果拍到地上的球不能让同伴拿到便毫无意义,但赢下来就能对球的方向进行操控,先发制人的可能性很高。 为了拿下一个好的开始,不管三七二十一都要率先拿下跳球。 顺便没什么好隐瞒的,跳球的不是别人,就是我。 也许临场凑齐的球员,对于位置的决定有些匆忙,但暂时性的先让我当了中锋。 让总是窝在墙角的我站到中央,感觉有些奇怪。 抢篮板或是称霸篮下,作为队里大黑柱的工作大多交给了身高最高或有弹跳力的人。虽然我没那么高。 跳球作为中锋的我的项目。 虽然是随便任命的人选,但在能力所及范围之内,还是想努一把力。 突如其来的出场指令让我心跳加速,但现在已经投入到了比赛之中。事到如今已经无处可逃,我咽了口口水,走向中圈。 在这途中,「前辈」这个小小声音传了过来。 并不是汤谷亲切十足的呼唤,而是包含着某种讨厌的感觉。当我回过头去,一个个儿高的男生正站在那里。 他还只是一年级,个子在部里却鹤立鸡群。有着体格的恩赐,而且还长着一副女性的五官。当然,因为又受欢迎,又会处事而招顾问喜欢,偶尔会插在2年生里参加比赛。 2年生的正式球员正好是5个人,他只有在他们有谁缺席而无法出场的时候才能上场(1军经常借故请假,所以他的出场机会很多),这次也情非得已。 只不过全员换人,只有让精力充沛的他出场了。 由于和我们2军不一样,稍稍比1军更有性格。也就是傲慢、会处世、欺辱我们。升到2年级后,一定会以他为中心建立起相同的1军集团,开始打压汤谷他们这些阴沉男孩吧。 不过现在这个时间点上他也是替补,而且不幸中的不幸,还成了我们的战斗伙伴。 可以的话,真想站在角上接球。不过 「跳球让我来吧?」 并非出自善意的发言,而是瞧不起人。 他烫染过的头发,颇有不良的气息,我有些害怕。 我偷偷在心里喊过他『不良君』。 总觉得他与阴沉集团的2军打交道很不愉快,看不到一点干劲。 他撒发着压迫感,没好气的说道 「前辈,没问题么?知道怎么跳球么?你没参加过比赛吧?」 我实战经验的确不如你。 不过要用敬语,1年级的小子。 然而这些话我没有强硬的说出口,就连想都没想过。我不知道如何应对,只是保持缄默。然而不良君却不知为何怯生生的逃开视线,咂舌走开。 怎么了,这个奇怪的孩子。不过最近有些感觉,无言的瞪视很像威吓性的行为就是了。被一语不发的盯着,无论对方是谁都会心生怯意而逃走。这就是说所谓的,眼神杀人么。 然而他是个社交丰富的孩子,不擅长不说话对手。在他眼里,我就和外星人一样,令人不悦,尽量不想扯上关系。 「跳球的同时,后半场就开始了,你、快点」 被主裁判一喊,我连忙移动到规定位置。站在球场的中央——中圈,注意不踩到线,摆好姿势。 「前辈,加油!开局很关键!」 对汤谷嘹亮的声音,我轻轻的点点头。希望你不要突然给我压力啊,我是那种一紧张就会搞砸的人啊。 我死死盯住正面。 跳球对决的对手是个体格优异的中锋块头。这是非正式练习赛的第一轮,没有高到吓人的选手,基本上就比我高10公分。但即便如此,正面扑来的压迫感还是很强。 一般来想没有办法。避开正面交锋,瞄准失误或许更加明智。 说道空隙,对方已经完全大意了。 这也无可厚非,分差已经在10分以上了。不追上这绝望的分差就只有输,倒不如说这是理所当然的展开。 然而,我们的退伍已经放弃了胜负,只是为了累积经验的替补出场,很可能遭到轻视。 这是常有的展开。 原本充其量就是练习赛,应该没必要为胜利争个你死我活。不过对我来说,还有对汤谷来说,都有在这场比赛中倾尽全力的理由。 这是恶语相向,甚至用到威胁才抓到手里的机会。 如果不能有效利用,我们就会在真正意义上成为不被需要的人,更会遭人冷眼,今后的责难一定会愈发强烈吧。特别是对汤谷来说,这是背水一战。 最主要的就是不抛弃。 我想帮他一把,对他说『加油吧』。以前的东西好像摆在了眼前。 2年间一直积攒的一切集结起来。我们在暴君支配下的这个名为篮球部的王国里发起革命。为了推翻暴君,为了唱响高亢的凯歌,我们忍受着暴虐,卧薪尝胆,不动声色。 现在正是我们高举泛起的时候,然后,要为我们这灰暗的青春打上句号。 推翻压迫,展翅飞翔。 我们是黄巾军,不、是刘玄德,是梁山好汉,是迪迦奥特曼。 「前、前辈!跳起来!」 汤谷迫切的声音,将沉浸现在无尽妄想中的我拉回现实。不好、太放松了。现在我不是观众而是选手,居然开小差。 回过神来,球已经抛到了空中。 在耀眼的灯光下,垂直上升的球变成了一个黑点。 完全慢了,白痴么,现在不是想东想西的时候,对手已经蹬地跳了起来,露出从容的表情伸出手。 不能输。我想都不想就跳了起来。 「……!」 身体充满了升力,而且速度很快。我的身体摆脱了重力,好像放着不管就会飞上太空一般。 加油声卷成漩涡,周围的选手们直勾勾地盯着这边。 一切都成了慢动作,连飞洒的汗水飞沫都清晰可见。 只有现在,我是世界的中心。 这1年间,感觉就是等待着这一刻。 够到啊——。 我拼命的伸出手,直到达到了最高点为止都是碰不到球的,在中途拍下是犯规的。 所以,我以意想不到的速度跳起,还能赶上。 正面的对手吃惊的瞪圆了眼,焦躁的将视线拉回到正上方,看向球。我也屏住呼吸伸出手指。 摸到了。 富有质量的手感。 球夹在彼此之间,对方和我的手死死咬在一起。这是互角。虽有身高差距,但对方不知是不是因为我的晚跳而放松警惕,跳得意外的浅。 然而,我是全力一跳。在学校主办的田径运动会上,跳高我可是班上推选的代表。虽然在比赛的时候各种紧张而失误,淘汰了就是。 正式出场还真弱啊,我。 「噢!」 对方呼吸慌乱,向手心注入力量。在近距离看着他面红耳赤的样子,我会胆怯。手脖子的疼痛开始奔走,身体后仰着翻了过来。论体格对方要好,力量上有所不及,被完全压制了。 我不擅长对决这种东西。 和要强相反,由于赢下的对手会对你发火,所以输了更方便。我这种丢人的想法,左右了对决的方向。 我像是逃避自己一样从手心卸下力量,屈服于对方的臂力之下。球冷不防的向后方压去,由于我奇怪的姿势仰面翻倒,失去平衡,连着地都搞砸了。 我屁股着地,猛地摔向了后方。 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眨了眨眼。 「前辈,没事吧!?」 汤谷担心地呼唤着我,我轻轻点头回应。 不痛,只是很丢人。毕竟是初出茅庐的一战。 不知是不是看到我华丽的摔倒,其他的选手,不管是敌是友都惊呆了,漏掉的球没有落到任何人的手上,就这样咚咚的弹着。大家纷纷追过去。 不管怎么说,比赛已经开始了。 「那、那个——抱歉、有没有……受伤?」 为什么与我对决的对手会表示歉意的伸出手呢,我心存感激地被拉起来。嗯,相比原则上的1军同伴和顾问,敌方的好感度更高。 正当我舒缓下来的时候。 「前辈、跑起来!」 汤谷想办法保住了球,带球怒吼起来。我下意识作出反应,想也不想地向前跑起来。我在球场之上手忙脚乱,环视周围选手们的动作,一瞬间连前后都迷失了。 加油声的巨大漩涡将我卷了进去,猛烈搅拌的空气翻弄着我。第一场比赛就在到处乱窜,球在哪儿?篮筐呢?对手在哪儿?同伴在哪儿?啊,受不了了。 总之,我逃也似的,尽可能冲向了没人的角落。又是摔倒、又是丢人,我想去往没人注意的地方去。 我找到了,我来到了球场的一角。啊、没人真安静。这份清爽,让人颇为舒爽。 不过,我好像无意中摆脱了盯防,顺利甩开人敌人的我,在篮下形成了空位。 「前辈!」 球在地上弹了一次飞到我的手边。就像是接过婴儿一样,我小心翼翼的抱起来。 「前辈,空位了!快射篮、射篮!」 虽然汤谷拼命的叫起来,但我不知如何是好。 实战经验太过不足了。 「那个、那个——」 在我迷茫的时候,敌选手朝我这边快步袭来。 在球场上,球就像宝物一样吸引人,让人你争我夺。敌选手一窝蜂地杀了过来。表情超恐怖,好可怕,我发觉到,为了不让自己成为焦点,必须先放开球,把球——总之朝着同伴的黑色球衣丢过去。 球软弱无力的落在了地面上,敌选手们纷纷挥空。在我茫然的这一瞬间,一切的发展都太多神速。 「好!」 拿到球的,是之前叫起来的不良君。 在这略微混乱的气氛下,他勇敢的直指篮筐,一头猛冲过去。 「噢!!」 简直是暴走族。 他跟我不一样,像要打架一样,非常强势。 就像踢开敌选手一样,带球突破过去。其实应该是不良君太多可怕,大家纷纷让道才对。毕竟他们好像几欲伸手又缩回去的样子。 「让开!」 不良君不停叫喊,最大限度的到达底线的内侧,粗暴地将球投出。 可惜这位不良君擅长带球,却对精密工作无可奈何。球与篮筐发生了激烈的碰撞,大幅度的斜向弹出。 没中,投失了。 得抢篮板。 抓住投篮不中弹到空中的球,称为抢篮板。称霸篮板下就是称霸全场。篮板强力的话,就算没投中也可以再次将球拿到手中再次挑战,可谓压倒性的有利。 然后,抢篮板是身 insencity部 作者插画:田尾典丈xrie 翻译:橘かなえ ================== 看似活动室的门上贴有一张纸。 「iy部」 iy?阴森市、是啥地名? 或是说 iy ——意思是激烈,强度——搞错了? 嘛、莫名其妙的,想了也是白想。 我打开房门走进去,里面已经有三位熟识的女生在静候着。 「总算来了呢,裕哉」,位于中央的是我青梅竹马,椎名椎名茜。 「贵安,濑渡同学」,右边的是我同班同学,京华院丽奈同学。 「…………下午、好……」,左边的是我朋友,最上雪。 三位好像在等我,她们围着的桌子上放着不知作何用处的书和纸。 有人让人误解为『下面开始面试』的气氛。 「好慢啊,就不能来早点么?」 「我可是尽早地搞定了打扫过来的哦。是茜你太严厉了」 用头发扎成的马尾,今天也活力四射的摇摆着。这是显示茜精神的参数,没精神就会极度的沉静。这少许严厉的眼神还有严厉的语气或许容易让人误解,但她性格绝对不坏,硬要说的话,就是有些笨拙。 京华院同学则「算了算了,椎名同学」地安慰着心情欠佳的茜。 「值日做清洁也是无可奈何事啦。濑渡同学可是很负责任的人哦」 「京华院同学也在啊,这是怎么回事。被茜卷进来了?」 「呵呵,虽然和『被卷进来』的感觉有些差异就是了」 说完,京华院同学露出了高雅的笑容。这笑容,真不愧是正宗的大家闺秀。 她那直达腰际的头发也好,那百合一般的纯白肌肤也好,端正的脸庞也好,一个个的零件都品质极佳。连丽奈这个名字也是,富有气质而又不失威严。 虽然因为在半中不落的时期转校过来,开始好像有些烦恼,但现在的她上看去已经从阴霾中走了出来,拨云见日了。 「嗯?」 这时,感觉袖子被拉了。 「……裕哉……」 用富有特征的称呼方式让我回过头去的,是位脸上缺乏自信的女孩。她是我机缘巧合下认识的朋友,雪。 「……雪也、在哦……?」 「啊。没事,我注意到了哦。雪」 我轻轻地抚摸她的脑袋,让她安心下来。 「哇……」 她好像喜欢被这样。 这个感情有些拘谨的孩子名叫最上雪。比京华院同学皮肤还要白皙,简直如同名字一样的雪工艺品。纤细手臂好比一碰就碎的雪一般。混入德国血统的美丽银发也和她十分相配。 虽然现在平时很无口,不是必要的话不会说出来,但和之前相比感觉已经能说了不少。 「……太好了……。……要是……没注意到,……诅咒你……」 ……嘛、基本算是个听话的女孩……应该是吧。嗯。 「嗯……」 不知是不是满意了,雪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上。 话说回来,连内向的雪也出现在了这里,着实叫人意外。应该是被茜打包过来的吧……。 三人身处不同的班级关系却如此要好,缘分这东西还真是不可思议。 「说起来连雪也在,这是唱的哪出」 「好了啦,裕哉,坐那儿」 我在眼神示意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茜在正对面,右边是京华院同学,左边是雪。 可是,她们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情呢。茜只告诉我要到这里来呢。 「于是,这里是做什么的?」 「呵、呵、呵。说出来要吓一跳哦,这里是——」 「这里是?」 然后,茜得意洋洋地…… 「这里是终结恋爱喜剧的社团哦!」 高声宣言到。 这真的是社团么?怎么就拿到活动室了?顾问怎么办?虽有众多吐槽,但诡计多端的茜总有她的办法吧。 这边只用勉强接受就好——。 「这话该给画漫画或是写轻小说的人去说才对吧」 虽说是终结恋爱喜剧的社团,但不是学生能做到的吧。首先,恋爱喜剧消失的话会很难办。就我来说并不讨厌,毕竟是兴趣兼参考资料。 「不、不是这样的……!」 「椎名同学,这么说会产生误解的。濑渡同学的反应很困扰哦」 「啊嘞?哪里不对?」 在疑惑的神情贴在茜脸上的同时,京华院同学作出了补充。京华院同学原封不动地接过话题,开始继续说明。京华院同学的说明浅显易懂,这才是适才适所。 「简言之就是恋爱咨询哦」 「恋爱咨询?」 「是的。这个学校不知为何,怎么看都是恋人的人,好多却看不到之后的发展」 「啊、好像是这样」 「是的,如果是一手包揽男性方面恋爱咨询的濑渡同学的话,对于接受咨询的我们该如何回应形形色色委托人,相信一定有所见地。」 京华院同学说的不错,我是经常接受男生的恋爱咨询。 由最初的成功为开端,到我这里咨询的家伙越来越来多,不知是不是误打误撞,当前大致上都很顺利。即便失败也得到了能够接受的结果,所以没怎么被抱怨。 不知是否就是这样,关于我处理的恋爱事情的传的沸沸扬扬。学校一切……这话有些过,但九成是知道的——关于谁喜欢谁之类的,谁和谁在交往之类的情报。 其实我才更想要个自己的恋人啊……。没能入手谁喜欢我的情报,这个不公平的世界啊。 嘛、这事先搁到一边。 「虽然的确很多,但这和终结恋爱喜剧有关联么?」 给我这么一问,茜便切入核心。 「换句话说,就是让恋爱喜剧中的家伙果断happyend!若即若离什么的,看着就着急。双方明明不是不幸,而是相思相爱的」 「这不是完全否定了恋爱喜剧么。因为看着让人着急,正是恋爱喜剧的奇妙所在——」 「所、以、说!弄成别的故事就好了。虽然人家不是很明白,也知道会有说『这样就好』的人在。但现实中又有谁会开心呢?」 「姆……」 这种迷迷糊糊的故事既美丽又有趣。 可放在现实的场合,谁也不会幸福。 「所以,就是『终结掉学校里现实中的恋爱喜剧』的意思。明白了么?」 「理解是理解了……。所以一开始这么说不就好了。劈头就是那么一下,很容易让人和故事中的恋爱喜剧弄混啊」 「真抱歉呢。只不过与事先的定义有些偏差哦!我又不懂恋爱喜剧什么的!」 茜别扭地别开脸。哎,真拿这个青梅竹马没办法。 总之宗旨是明白了,回归正题吧。 「就是说,想让我给这个恋爱咨询帮把手的意思?」 「就是这样。当然椎名同学、最上同学、还有我都各持己见的意见。将性格截然不同的三人多角度的意见整合在一起好像就能确实的得出解决方案了,然后再加上濑渡同学的情报的支持。您一定可以担当汲取男性意见的大任」 「原来如此。顺便问下,这间活动室门上贴着的名字,是啥来着?」 「……iive。意思是迟钝……」 一直沉默的雪给出了答案。 然后茜对此进行补充 「有『为迟钝男女想尽办法的社团 』的意思在里面!」 我拿出智能手机,查起和译字典。 インセンシティブ(iive)—— [形]迟钝的,粗神经的。 原来如此。 「冷笑话么」 「羞死人啦,不要用一个词概括!」 然而茜抄起桌上的书向我砸来。……这位青梅竹马还是老样子蛮不讲理。 总之,咨询马上就上门了。 第一天就开始咨询?虽然这么想,但好像是京华院同学接受的委托。不愧是在班上被信赖的京华院同学。 那边的茜不知为何喜欢帮助别人,也好出风头。以前就喜欢照顾人,喜欢多管闲事呢。 「于是,就是给人这种感觉的社团哦」 茜得意洋洋的说道。 然后,这就是把关系要好的雪卷进来的社团的原委。雪也是遭灾啊。 「那么,大家来读读内容吧」 京华院如此说后,大家将脸凑到一起,读起写有咨询内容的纸。上面这样写着。 ●●● 议题 ●●● 意中人注意不到自己。 虽然没有直接传达「喜欢你」「我爱你」之类的话,但长期在一起,对方也应该感觉到我喜欢他。 可是,我的好意却完全没有被注意到的样子。 虽然打算作出一些让他容易明白的示意,不知为何却被误解了。 『感觉老缠着我啊,会被误会的哦……』说了这样奇怪的话。 再之后,感觉最近他总在有意识地躲着我。 有次,我一邀请他来我家,他就表现得非常明显。 难道,他讨厌我了么。 每每这么想到,我就食不下咽……。 2年6班 p.n./爱丽丝 噢、读过之后能感受到酸酸甜甜的香味呢。虽然照女孩子来讲不是应该停滞不前的事……。 那么照茜所说的,终结恋爱喜剧,迎来happyend!这样吧。 不过说起来……。 「是笔名呢」 「也有人用本名会害羞哦」 「嘛、是这么说没错。不过这个人是我同班同学哦。且不论内容,不管怎么想,都只能是有栖川同学了」 2年6班是我所在的班。当然,京华院同学也在同一个班上。 「也是呢。错不了」 京华院同学老实地点点头,如此说道。 有栖川就是爱丽丝。我想这点已经完全败露了。【注:日文中、有栖川=アリスガワ,爱丽丝=アリス】 「笔名容易败露不是我们的责任。不过,就算知道也不要说出来!首先,虽然房间有上锁,但声音外泄的话,隐私保护法也会露出獠牙哦!」 「了——解」 没想到从茜的嘴里竟能蹦出个隐私保护法这个单词。 不过说起来…… 「那两个人从外边看上去确实就是恋人呢。没有交往么……」 「属于哪类人呢?」 「也是呢——」 爱丽丝同学和京华院同学一样是十足的大小姐。若是和我们班上和京华院同学一样被分类为大小姐的爱丽丝同学一起,要顾虑许多。 成绩优秀,运动神经也是出类拔萃,又有气质,还是担任学级委员长的人。虽然知道她有意中人,可校内校外,喜欢她的人依然很多。 所以,像爱丽丝同学这样的大小姐之所以回来这所学校,多半是因为从中学就在追逐某位意中人。这是把从周围的人那里收集的情报统合得出的意见。当然,那位意中人就是让她烦恼的元凶。 「——这个人,会割舍,也主动。初中好像在家长的方针下上了市立学校,就是在那里认识的吧。虽然这所学校的偏差值不算低,但爱丽丝应该能去更好的学校才对」 「哈——。想到这里,不觉得这种男人太走运了么?」 「……也许吧」 说实话,不觉得有些沉重么?虽然这么觉得但绝不会是讨厌,我如此想到。 「难道,男方实际上并不喜欢女方?」 「我想从外边看来并非如此。就连一丁点的讨厌都看不出来啊」 「男方是、怎样的感觉?」 「我想想——」 男方有些不打会遣词择句,给人感觉是个硬邦邦的木头。但只要说过话就会觉得,他绝不是个坏家伙。身为大家庭的长男,也很会照顾人。 他是为了将来而上的这所学校,据说入学成绩差让他受了不少苦。虽然渴求成绩也不是没有道理,但这份辛苦在高中还要持续。在这之上,听说因为贫困而要将空余时间奉献给打工,所以学习方面也陷入了苦战。 「——就是这样的感觉,是个劳苦的人哦。虽然外表很容易遭人误解」 「呼、原来如此。感谢说明。啊、诸位,现在要说的话是不能公开发表的吧?虽然感觉你们两个就没问题,但保险起见,对吧」 茜对京华院同学与雪说道。奇怪的地方倒是挺讲规矩。 「免了,公开的也只是些八卦」 乐趣贫乏的时候或许会搞些八卦。虽然有些委身于人的味道。 「不过,就连公开的情报也没有吧?」 这是要首先考虑的。嘛、虽然不管京华院同学或是雪,这幅兴致满满的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被茜这么一提醒,两人坦率地点了点头。 「那么,关于终结这两人的恋爱喜剧要做什么,大家来交换意见吧」 于是,茜直接了当地开始了自己的提议 「人家觉得『应该对男方更加强硬』!管他愿不愿意,让他听话就好。顺势告白也行哦」 「……就因为做不到才会烦恼啊,这样算不上是咨询建议吧?」 对我的吐槽,夕投来「搞不懂你这家伙」的表情。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所以说,给我们帮忙就行啦。我们创造一个场地,把两人带来,这样男方就逃不了了吧?」 「强制性的……」 「有什么不好」 「不、一点也不浪漫啊」 「对这种即成情侣的两人就算不需要浪漫,也一定能尽兴吧」 斩钉截铁。 「不、我说万一哦?万一男方讨厌爱丽丝同学的话,爱丽丝同学要是无法恢复的话——」 「那就开始下一场恋爱吧」 ……果真是斩钉截铁。 虽说简单是简单,但这是再普通不过的意见,也是茜的想法。 接着,京华院同学举起了手。 「在我看来,与其试图回避,不如积极干脆接受更好。如果,万一,假说——」 总感觉假设类的词太多了。还指不定会不会有京华院同学所想的那个时候。 「我觉得,被讨厌的话,只要找到原因就好了。算是『情报收集』呢。只要找到去除原因的方法,改正过来就好了」 虽然对两人的气场感觉不可思议,但并不代表没有听她们的话。京华院同学说的没错,情报收集首当其冲。 「『原因』的情报收集么。相比『强制』来说算是良策呢」 「非常感谢」 不愧是京华院同学。真是不错的提议。 「什么啊,讨好京华院啊」 茜话里带刺。 「不、总比冷不防冒出来的强制性意见要好吧。就我个人而言呢」 「哼」 茜闹起别扭。 「顺便一说,若说收集情报,我知道一个不错的会社哦。只要很低价格,就能确 实的得到成果哦」 「……会、社……?」 咦?话说到哪儿了!?这发展很奇怪啊。 「委托3、4个会社,确实可以哦」 「s、stop!已经超出学生的范畴啦!」 学生的恋爱应该不需要会社的掺和。在这之上,需要用到复数会社的情况,更是绝对没有。你原本想牵动多少会社啊。 「最多保证在拜托朋友的程度……」 「不好么?」 京华院同学倾着脖子,显得不太满意。她没有让我更加不安就已经感恩戴德了。 虽然爱丽丝同学也是大小姐,但感觉不会达到这种地步。……大概吧。 「下面该雪了」 接著,我敦促着雪的回答。 于是,雪缓缓张开了那张缺乏自信的小嘴,低声说道 「……想要、知道……。……讨不、讨厌……那么……『注射、自白剂』……」 「诶?」 「………全部、坦白就好,那么……。不让睡觉、然后……一定……老老实实的……」 「不、不觉得有些过激么?」 「……有么………?」 雪倾了倾脖子。果然雪的想法有些那个。拘谨的发言,有些背道而驰了。 「我说……。如果这么做的话,不觉得恋爱喜剧会在别的意义上终结……?」 茜也有些退怯。话说为什么要找雪来咨询恋爱啊。 「………会、终结啊……。……那么、停下……就好……」 居然还有注射自白剂的糟糕意见。虽然无需再提,但无论是否见效,这个建议还是放弃的好。……真希望她能纠正思维。 茜的意见是『应该对男方更加强硬』。京华院同学的意见是『收集情报』。雪的意见是『注射自白剂』……嘛、虽然这个不在考虑之内。 不管怎么说,三人漂亮地各据一方。 「那,裕哉怎么看?」 茜向我征求意见,终于轮到我出场了。 「首先是男方为什么没有发觉爱丽丝同学的好意。这点希望注意一下」 「……什么意思?」 京华院同学身体微微前倾,问道。就算不用把身体探出来也……。 「因为是类似恋爱喜剧的两人,所以就参考了恋爱喜剧的构思……。男方是不是有劣等感呢?自己的评价很低,又没钱,成绩又差之类的」 「需要在意这些东西么?」 「会在意的人还是会在意吧。要是爱丽丝同学的意中人在关键的地方非常自卑的话」 「那么,不要在家招待就……」 「这种事,大概已经想到了」 「原来如此。做过比较之后觉得并不可行。总算明白了」 一旁的茜以呆然的语气说道。 「嘛、这种东西的都会在意,忍不了啊」 对茜的意见 「是啊。受不了、就是这样。这种意识,女性方面明明完全没有……」 京华同学也表示同意。 「我也真心这么认为。我可完全不会在意这些,根本不用担心父母一辈会不会阻止交往。若变成这样,只要获得入赘对方家里的同意就行了」 「哎呀哎呀。好勇敢」 「是吧,这么认为也是理所当然。就算是我也有这种勇气啊」 明明还没有女朋友,会不会太装b了?不过,不知京华院同学是不是和我有一样的感受,她露出笑脸。 「如果是因为地位差别,说不定不是没有注意到爱丽丝的好意。说不定是想象到了之后的结婚,贵族嫁入穷人家的情况才退缩的。虽不知本人是何想法,但自己确有这种自觉」 然后,京华院同学举起手。看来想到了一条妙计。 「所以,给他自信不就好了。让爱丽丝同学教他功课怎么样?不失为让他们接近的一石二鸟吧」 「不过男方会不会顾虑呢,这样会让爱丽丝同学成绩下滑之类的」 茜将疑问抛了过来,可京华院同学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 「需不需要提高成绩一看便知,所以没问题。对吧、濑渡同学」 「也是啊。这话在理,爱丽丝同学好像很擅长辅导功课的样子。我觉得应该果断让男方拜托自己,毕竟拿『自卑』无何奈何呢」 真可惜。想要在一起,只需一个『辅导功课』的里有就行了,真的。 「嘛、一起学习所营造的氛围,没准可以顺水推舟进行告白呢。很好不是么?」 「……一旦时机成熟,就将自白剂……」 「不、这个……。有点……」 还在纠结自白剂么,雪……。 「那么,我要开始总结咯」 说完,京华院同学拿起黑色记号笔,在白板上写下了漂亮的文字。 ●●● 结论 ●●● 讨论结果,男方说不定有劣等感。 若是这样,首先让男方提起自信为先决条件。 会让他觉得配不上你的语言和行为全都是禁忌事项。剩下的,最好不要把他招待到家里。给他与你对等的自觉最为重要。 通过教他功课等等,共同培养自信吧。 在这之上,无论他怎么逃避也不要疏忽情报收集。 另外,趁着气氛当场拿出勇气进行告白也不是不可行。 「怎么样?」 谨慎地听过京华院的话,不知是不是没有自信,她伏下眼睛。 「嗯、我觉得没问题」 我对京华院同学的结论可以打包票,基本无懈可击。 「再稍微强调一下告白就好了」 「……自白剂……来的、更快……?」 茜和雪貌似还有些情绪,不过并没有特别不满的地方。嘛、就个人而言无可非议。 「那么,这个结论就可以交给爱丽丝同学了么?」 全员点头。 于是,第一回的恋爱喜剧终结咨询,结束了。 一个晴朗的日子。这次换茜拿到了咨询。 「名声正一点点地打响呢。好倾向哦!」 还是以往的朝气蓬勃。感觉一开始搞社团她的积极起来。马尾也精神地随之跃动。 「这就第3回了哦。这次也一定要成功」 大家各依己愿地点点头,朝着茜放在桌上的纸,看了过去。 ●●● 议题 ●●● 无法将心意传达给青梅竹马的他。 虽然有时早上去他家(就在隔壁)叫他起床,有时中午把做好的便当交给他,有时夜里顺着屋脊进到他的屋里,但没能触发事件。 好害怕,好害怕直到高中毕业也还是保持原样,毫无进展。 就算我说「喜欢你」,他也会在「我也喜欢你」后面刻意附上「谁叫我们是青梅竹马嘛」之类的话,真是火大。 做了便当,他也会「你会成为一个好新娘」这样,当做没事人一样。人家明明就是给你做的,说什么傻话呢!? ……虽然蠢得无可救药,但还是拜托了。 2年2班 p.n./缝纫 噢、这不是正是青梅竹马的王道恋爱喜剧么。仿佛能看到从青梅竹马的她肩头散发出来的滚滚杀气,这个状况……。 「裕哉。情报」 「我的地位变成打杂的了啊?有木有、有木有——」 2年2班的恋爱继续组合,还是青梅竹马,只有那两个了。 缝纫同学是个感情丰富的女孩,时而开心,有时惊慌,很喜欢小题大做。在走廊上谈笑的声音,连6 班都能听到。喜欢生气,喜欢多管闲事。特别是对青梅竹马的他毫不留情,之前还见过她用竹刀把他追的到处乱窜,感觉有些够呛呢。 乍一看,感觉男方描绘的很平凡。故事的主人公应该是个平淡无奇的高中生,或是毫无特色的高中生,就是这种独白吧。嘛、与之前普通的主人不大相同,这个男人作为变态名声远播。主要在性的方向。在学校也被成叫作过エロ大王。 「——就是这样的感觉。这两个人没交往么?」 虽然说了很多很多,但一看这个内容,这两人的恋爱喜剧还真多啊。 啊、好羡慕,好羡慕啊。 「呼……」 听完我的说明,茜露出一张老实的表情,陷入了沉思。你倒是给我像上回、上上回那样,抢先给出提案啊!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啊。大概是意见还没想好吧。 这次最先提议的,是雪。 「……把『媚药』,混进……便当……生米……煮成熟饭……」 还是老样子啊。 「……雪,能不能再温柔点……」 「…………把『安眠药』,混进、便当里……」 「药物禁止」 「……诶、诶——……」 雪露出万念俱灰的表情。露出这种表情让人很困扰啊。 「……那么,便当里……加入……爱……可以么……」 感觉还算是正经的意见。说起来,只是爱概念太模糊了。 「爱情是什么?」 「……更多……、『做、男孩子、喜欢的小菜……男孩子喜欢的、调味、之类的』……。……不过、可能……需要……对方父母的……协助……」 原来如此。为了喜欢的男孩所制作的便当会不会更吸引人呢。 「虽然便当不一样,但把父母牵扯进来也不失为一招妙手呢」 茜侧耳倾听了雪的建议。露出佩服的表情。 「给人一种未雨绸缪的感觉呢」 对我附加的一句,雪不停点头。 「然后是我的建议」 京华院同学举起手。 「我觉得在一起的时间实在太多了,看不到的东西才觉得需要,不是么?是我的话,我会敢于抽身,这样不就能展现自己的优点了么」 「诶?分开的话不会一下疏远起来么」 茜惊讶的发起质问。 「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像是早上叫起床,做便当什么的,正是青梅竹马的剧情,一度分开不会造成糟糕的展开。如果男方对女方有好感的话,就会产生违和感。这个时候,男方就会想女方「怎么了?」,然后说不定还会主动靠近」 「可、可是啊,裕哉。如果没被注意到怎么办?」 「……那就是缘分已尽了」 「这、这种事情怎么能够接受!」 「那就开始下一场恋爱吧?」 「呜……!」 茜没能发出这声『咕』,一脸憋屈。原来茜的立场也是会变的啊。 「改变立场可不太好哦,椎名同学」 京华院同学也给出忠告。 「也罢,我的意见是『看看短期分开的样子』。虽然不知道能否马上终结恋爱喜剧,但能起到起承转结中『转』的作用」 要跟一直呆在身边的对方有所进展,需要不同以往的某种事件。 「无法近身的话,准备好保镖就完美了」 「不、不用做到这个地步也行……!」 虽然京华院同学提出了很好的方案,但最后还是搞得太过夸张。真希望她能按捺一下。 「那么,茜的意见呢?」 「咦、让我想想……」 还没想到么。她搂着胳膊烦恼地碎碎念道这么什么。 「对了!只要更加展现出自己的魅力就行了。更加展现贤妻良母的吸引力!看准父母外出的时候把家务做得一干二净!」 「……很普通的意见嘛」 「真、真是抱歉呢!」 「不过,真符合茜的风格,我喜欢」 「咦……笨、笨蛋!说什么傻话啊!」 咕。她竟然说我笨蛋,成绩明明就跟我半斤八两……。 「算了。听听裕哉的意见吧」 「最后轮到我了么,感觉这个流程已经是决定事项了呢……」 尽管如此,要我说我就只有说了。 「我认为不管采用谁的意见,都有很重要的一点。要把这两个人撮合到一块儿,前提是必须突破『青梅竹马』的外壳」 「这是什么意思?」 「我怀疑男方没有将缝纫同学当做恋爱对象。跟上一个委托比较接近哦,所以才不管怎样都毫无进展」 「那么,想到什么方法了么?」 「展现新的魅力怎么样。比如换个发型,做些以前没做过的事」 这样很可能让至今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被注意到,然后产生内心的动摇。 「后面就得下点猛药了,要想尽快让男方有想法,这个办法是最切实的」 「咦、是什么?」 茜的兴致越发被调动起来。 「向别的男生告白怎么样。女孩子向别的男生告白,强制性的让青梅竹马的男生有所想法。我觉得这样就能迅速掌握男方的命脉」 「……如果没有喜欢这个女孩的男生不就毫无意义了」 「啊、所以要有人帮忙假扮啊」 「……原来如此。亏你能想到呢」 「毕竟读过好多恋爱喜剧嘛……」 茜的视线奇妙地纠缠着我……。在怀疑我什么。 「就我个人感觉是能注意到的……。如果这种程度都没法注意到对自己的好意的话,会不会是大脑方面的问题呢。还是去看看脑外科会比较实在」 「诶?要说到这个份上?」 「是啊。说实话,那是不可原谅的类型」 不知茜是不是同意了,猛地点点头。 「接下来。那么,就是这种感觉吧」 茜拿起黑色记号笔,在白板上写下。 ●●● 结论 ●●● 讨论结果,也许不得不需要男方对你有所改观。 恐怕他觉得你会一直待在他的周围,可能没有对您抱持恋爱感情。可以假定为男性对您不抱有恋爱感情。 所以,首先尝试从自身开始改变。 尝试发觉自己新的魅力。 于是,男方看到另一个自己的时候,也会注意到您的魅力吧。 或者采用过激措施,对某人告白,这种方法会给男方产生您会离开他的自觉。这短暂的分离,无论对您或是男性都是可行的。 还有一点。作为青梅竹马的一招,可以考虑仰仗家长的协助,未雨绸缪。也别忘了趁对方家长不在时将打扫家务,展示自己照顾人的优点。 毕竟,最需要的,就是迈出新的一步。 「好正式啊……」 就茜来说,从头到尾都正正经经。 「感觉不错。我感觉这样能行」 「……嗯、没问题……」 京华院和雪也表示接受。 「哼、哼、哼。只要人家拿出真本事,这还不是小事一桩!」 茜兴致盎然地结束了今天的恋爱咨询。 我们的结论交给了缝纫同学。 缝纫同学将双马尾改成了长直发,这一变化遂成了彼此间的恋爱共识。同班同学也「诶?现在才开始?」地给与了祝福。嘛,虽然的确是现在才开始呢。 尽管如此,两人之间的关系倒是没什么变化。缝纫 同学为了开玩笑把男方戏弄了一番。 看到这幅景象,我应该在微笑吧。然后会妒火烧身。 「嘛、算是成功了吧?」 不知道茜为什么不怎么自信。 「怎么看都是成功吧」 也许是因为乍一看没什么变化而感到不安吧。 只是,两人放出了恋爱宣言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了,除了成功没有再别的了吧。 「没事的,椎名同学。怎么看都是成功哦」 「………嗯、成功……」 京华院同学和雪也清楚的感受到了成功。 说回来,这是第三次了。茜的社团成果也在攀升,可谓一帆风顺。 「状态不错呢」 「……嗯……。就这样、结束……大家的……恋爱喜剧吧?」 「噢!」 京华院同学与雪对我表示同意。 「呼……」 茜像是完成一件重要工作一样,吐出了开朗而又安心的叹息。 有一天,由于又有咨询送上门,我前往了活动室。 当我进到活动室里,大家都已到齐。 「有咨询是吧?今天是谁带来的?」 我坐下问道。 但是,三人齐刷刷地摇摇头。 「活动室的门上贴着一封信。我觉得从这回起应该做个信箱,方便别人能放进去」 「啊、也许不是三位的朋友,不好开口吧」 恋爱咨询只有对信赖的人才开得了口。我能进行恋爱咨询也全托朋友们的福才能将『保守秘密』的匾额延续下去。 我觉得,iy部也会诞生出属于它自己『保守秘密』的匾额。 可尽管如此,由于没有窗口也不得不如此做了。 「总之,先启封读读吧」 「………嗯……」 京华院同学和雪说完,茜撕开了信封,从中取出信纸。 大家看着内容。 ●●● 议题 ●●● 心意无法传达给他。 因为他非常迟钝,完全体会不到人家的好意。 不、不只是我。 这个男人莫名其妙地很受欢迎,还有其他的人对他有好感。 当然,这些人也用了形形色色的手段去吸引他的注意,结果都是徒劳。 我们想让这个迟钝男接受我们的好意,然后作出答复。我们需要做什么呢? 「这个男人的迟钝真是了不起啊」 读完之后,茜叹息着说道。 「是啊。已经达到钝无可钝的级别了」 尽管如此,出于责任感还是果断进入了社团模式。 「啊嘞?没有落款么……」 「这么一说,好像是呢。嘛、无所谓啦。这次就算没有裕哉的情报我们也开始吧。只要得出最后的意见就行了」 嘛、还有这种流程是么。 然后,茜探出身子,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被复数的异性寄予好意而未所知,已经病入膏肓了呢。我觉得,是不是带去医院检查检查比较好呢?」 「毫不留情啊」 「算是吧。对于像这种避开许多人好意的男人,我觉得正好合适。不对?」 「嘛、虽然觉得没错。不过能到这个地步,是不是在怀疑什么呢?」 「比如说?」 「……自己的不受欢迎已经是写在基因上的等级了,之类的」 「这是啥」 茜对此不屑一顾。 「怎么办,我的意见是『上医院』。进行生活指导什么的」 这意见从茜的嘴里说出来非同寻常,具有相当的侵略性。 「……雪怎么看?」 「………唔呼、呼……」 雪的脸上浮出了少许妖气的笑容。 「……『n』、如何………。……『你不迟钝』……不停地……耳边低语……。……怎么样、裕哉……?」 「抱歉。是不是来点更稳妥的方法比较好……」 「……没事……。……后遗症……不会留下的……」 「干劲满满!?」 今天的雪稍稍有些脱线。不知该怎么办……。 在她冷静下来之前,先姑且搁置吧。 「那么,京华院同学」 「我的意见很简单。我觉得应该所有人『同时告白』。这样一来,他便无法逃走,然后作出回应吧」 「原来如此,也许就是这样。嗯,这个提议不错」 「濑渡同学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弄出这种情况,要逃走或是装十三都做不到了吧。 在另一头,茜又去取出一张纸。 「哎呀?还有一张啊。有两张呢。看看吧、裕哉。很有趣哦」 顺便一说 他的名字叫作 濑渡裕哉 2年2班 椎名 茜 2年3班 最上 雪 2年6班 京华院 丽奈 能感觉到,活动室里的平静的空气在转眼间颠覆了。 「咦!这不是我么!」 而且,委托人是她们3名部员!? 诶?这算什么?完全搞不明白! 「唔乎乎。情况是,挑了我的建议对吧?」 京华院同学的笑容很黑暗。她是可以做出这种表情的女孩么? 「……裕哉……总是、注意不到……。告白了也是……「你说什么?」,这么说……。……你觉得……雪……不会说……这种话?……」 连雪也露出了非常危险的表情。 不妙。这样发展下去会很糟糕。姑且战略性撤退……! 「嘛、看上去像是要逃跑的样子呢,你不会逃走的吧?」 大门这个唯一的出口被茜挡住了。 已经逃不了了! 「且慢!这是怎么回事!?是我没察觉到大家的好意么!?」 「当然啦」「正是如此」「……是哦……」 呜呜……。 「为什么是我」 「……你……没有躲着雪、所以……。然后、让我……融入、班上……」 是在一个人孤独的吃着便当的那个时候!? 「当你帮助我走出人情世故的绝望之时,我便已倾慕于你」 是转校的那个时候么!? 「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上你了,没办法啦……」 是这样么!? 「……雪、已经……告白了、好多好多次……?不过、裕哉……从来没有回应我」 「唔……」 回想起来,感觉雪的确总在说些什么!不过、她在说那些话的时候我是真搞不清楚 「……『很粗神经……连……女孩子的、心情……都不知道……』裕哉……说过的吧……?」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糟透了啊!自己居然被自己的话斩于马下! 我真的很粗神经么  我没有资格笑话百合音同学的男朋友,也没资格责备他! 「……『听不见……女生的……殷切的心意……耳朵……就算、被怎么样、也没什么抱怨吧』……是吧……?」 雪的手中,不知不觉地出现了酷似电钻的武器。你是要想钻穿我的耳朵么!?光是马达旋转的『gyuuingyuuin』声就弄的耳朵发痛了! 「非常抱歉!非常对不起!我说过头了!」 雪的脸上浮出了黑暗的微笑。太危险了!得阻止她! 在这个情况,要是温柔的化身,京、京华院同学… …! 「我也好几次示意过了哦?邀请过你来我家,也邀请过你去约会哦」 「我不行了——————!」 那是这个意思么……!我完全以为那只是发自善意的邀请……! 怎么可能会想到,像京华院同学这样的完美超人居然会迷上我……! 「我是京华院的人。不过,濑渡同学不会躲着我吧?你可是说过爱丽丝同学的意中人『毕竟拿『自卑』无何奈何』呢」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回力标、回力标来啦! 我、真是差劲透了!我的确这么说过爱丽丝同学的男朋友! 「我只是羡慕,没有别的意思!非常对不起!」 「『只要获得入赘对方家里的同意就行了』。当然,我不介意哦?我会转达给父亲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连京华院同学都这么步步紧逼!生气的人都这么可怕么……。 虽、虽然不能太过期待、茜呢!? 「人家也经常给你做便当,经常叫你起床呢」 不知在什么时候,茜的马尾改成了长直发。 ……意外的可爱啊。这家伙,有这么可爱么——。 喂、哈!?现在不是超典型的恋爱喜剧么……! 「叫、叫我起床啥的……不已经是初中时代的历史了么……?」 「进高中之后,你是说不要的吧」 是说过。「别这样,羞死人了」我是这么说的。我是呆子……。 「『就我个人感觉是能注意到的』这么宣言过吧。真的呢。真的很想被注意呢。居然不做到这种程度就搞不明白」 真想揍飞过去那个口气狂妄的自己……。太轻率了! 这不是没注意到么!已经不是作壁上观了,是坐卫星轨道上观! 「来吧。去脑外科怎么样。『会不会是大脑方面的问题呢。还是去看看脑外科会比较实在』,是你自己说的吧」 让我回溯到过去吧!我没有做出作壁上观发言的世界线在哪里!? 说起来,那么多的发言都还给了自己啊……。 「难道说,这个iy部是……」 「总算注意到了?明摆着就是为了让你注意到不是。难道说,你在最后的最后之前,都没这么想过么」 「我我我、我太迟钝了,非常抱歉……。世界冠军级的迟钝,非常抱歉……!」 只有道歉了。 不过,貌似没有被原谅的势头。 三个人探出身子,向困惑的我靠近过来。 看到这幅景象,某种无节操的感情从心底涌上。 「来吧、裕哉」 「我们已经说过了哦」 「……告诉、我们……裕哉的……心意……」 逃不了。只能在这里给出答案。 「我说」 也许差劲透顶,但总之只能说出让这个状况延续下去的话来了。 「大家、不更多地期待一下这个状况么?我是这么觉得!」 三人「说什么呢!」的视线朝我刺过来。 「因为,我喜欢恋爱喜剧啊!」 我们不要故事的『终结』,来个『开始』不也挺好么。 ●●● 结论 ●●● 讨论结果,感觉有必要进行少许灸治。 为了不让他逃脱,设置陷阱也无妨,全员向他告白吧。 若能一步一步将他逼至绝境固然最好。 根据他的答复,大家各自作出判断后再决定如何处置。 ●●● 追记 ●●● 迟钝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后记 我是尾田典丈。 自此也荣幸地被允许加入到文集中来。非常感谢。 最基本的噱头是恋爱喜剧的主人公们。 「因为给我的便当很好吃就夸她『你将来能成为一个好新娘』结果被骂了。搞不懂」「听不懂她嘀嘀咕咕在说什么,然后问她重新说一遍,结果被『大笨驴!』这样骂了。太没天理了」「被大小姐说喜欢你,所以我说『作为朋友我也喜欢你』,结果被揍了。到底那里搞错了!」「啊、有了有了有了」 「才怪啊!你们这些家伙全都抱着名为幸福的地雷炸死吧!」 尽管想写成有种想这样抱怨,然后作为一个路人如此吐槽的代入感,但只能给男性读者带来这样的感觉似乎有些问题,所以做了方向性的修正。 另外,上一次的《惊悚文集》中收录的《小人的游戏屋(暂定)》也是在完成前看到了认识作家老师「是有男人出场呢」被吐槽的模样。处女作中的男性角色究竟能出来多少呢? 不过社团真是有趣啊!让人会想起跨越了一想到夏季合宿的早晨在海边跑步接着练习再是休息接着睡觉就马上被喊起来的痛苦经历的冬天里被前辈们让突然把房间里除一盏灯之外全部熄灭以应对顾问到来而正在监视的一年生正坐之后虽然用气沉丹田并厉声质问今天的练习究竟有没有干劲性质的声音讲起名为《柔道部物语》的老漫画中一个叫三五的受到过严厉的训练但是一边想着这种东西在平成时代依然存在一边让我们做叉手兔子跳等各种残酷训练真是去死好了。如果前辈是女性就可以要奖励了呢。 尾田 典丈 闪耀吧、酱油部!-flash mob- 作者插画:田口仙年堂xパセリ 译者:小鬼 ============================= 我被带到的活动室,非常宽敞。 原来应该是会议室之类的吧。这里不是活动楼,而是使用了校舍的一间房间,光靠这点对这个社团的规模就可窥一斑。 「坐吧。开心点哦」 拥有部长之名的男人劝我坐下。 说道掌管这所学校最大规模社团的男人,虽然想象中应该是个更加杰出的人,但事实却没有那种令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不高不壮,发型也很平庸,张相也既不丑不帅。 看上去只是一名毫无特点的男人。 「……谢谢」 抱着相对释然的心情,我坐了下来。 不过对于这间活动室是校内最大规模这点,我是非常清楚的。 在并列着的桌子上,大批学生对着电脑查阅东西,也有一些学生在打手机。就像是证券公司一般的景象。 之后,我思考起来。 这里是什么社团呢? 「怎么了、扭扭捏捏的。是想入部么?」 「啊、抱歉!」 我为掩饰紧张干咳一声后,作出了回答。 「这个、那个」 因为有着不便明说的理由,使我有些难以启齿 「没关系的。因为我们社团进退自由,不会因为理由奇怪就排斥人,兼团也一样ok。这里的部员很多都有秘密」 因为是人数众多的社团,就算用不正当的理由进来也没问题的意思。 「别在意。我们有很多人。从秀才到不良,运动哥到奇葩妹,我们来者不拒。应该说多多益善吧」 「是、是的。那我恭谨不如从命了。我、想在高中挥洒青春」 「噢!」 部长的眼睛绽放光辉。 「不是很好么、青春!这和我们社团刚好合适啊!」 「在初中的社团没能做出什么的成绩……所以」 「嗯、嗯,不是很好么。我们的社员人数众多,一定能交到朋友,而且活动也多到让你没空无聊。顺便一说,没准还能勾搭上妹子哦?」 部长排列出一列列充满希望的词句。 「不过——可以么?我们的社团有个缺点。就是『我们绝不能当主角』」 「咦?」 「嘛、虽然作为这个社团的活动是理所当然的」 「请、请等一下。我、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社团」 听到坦率的话后,部长经过稍稍沉默,之后 「什么啊!这种事情开始就给我说啊!说明很简单!我等『学生生活应援部』,是应援主角的社团」 确实,说明很简单。 但是,意义很茫然。 中学时代是灰色的。 在平凡而无味的时间中度过了。 虽然加入过社团,但因为它的万年弱小而干劲全无,我也顺其自然地成为了幽灵部员。说来,我也没有为其他的事情而打拼,只是一味的学习、学习。 这样的我,与电视或是漫画中的学生不一样。 对于朋友间的碰撞,热情的社团活动,幸福的恋爱,向身边袭来的未知事件,经历过人情烦恼成长起来的同时代的少男少女们,我就好比是远远围观的局外者。 我不要这样,所以,至少想在高中挥洒青春。虽然选了这个社团—— 「你,你。过来」 被叫到,我抬起脸,部长正在走廊上向我招手。 「啊、抱歉!」 我连忙起身,向他走去。 「你意外的冒失呢。连活动内容都没搞清楚,光看着人数多久来参加社团,真是前所未有呢」 当我走出教室的时候,部长拍了拍我的肩膀。 为了不让羞红的脸被看见,我低下头。 「我觉得,社团强大人数就多……」 「先不管强与不强,论活力,我们不会给任何其他社团哦」 部长停下脚步。 顺着他的视线,正好有个女生从楼梯上走下来。 明明身着同样的校服,可唯独这个女生的气场不一样。我无法用语言来描述这个人的美丽,但她那张爽朗的笑脸,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改变。 「啊、快看……」 在她周围的女生们也停下了脚步。 「看、是三年级的东野原学姐哦。就是那个跨国企业东宫集团的系列会社的会长千金」 「还是网球部的ace吧?去年的高中校际比赛的准优胜呢」 「好漂亮~」 即便沐浴在孩子般羡慕的视线下,东野原学姐还是不绝笑容的走过去。我顿时忘记了呼吸,仅仅目送着她的背影。 当她消失在拐角的同时,时间开始重新流动。 「怎么样,我们现在的活动」 「诶!?」 这是什么怪活动!? 「你看,就是那个」 部长指过去的,是刚刚说东野原学姐闲话的女生们。3位女生朝部长挥了挥手。 「就像那样,为了让周围的明白而作出解说。这就是我们的活动之一」 「这!?」 不敢相信。这种事居然是社团活动。 「辛苦了。下周还有东野原学姐的比赛,其结果会进入数据库哦」 活动这样就完了么。 「怎么样?我们的社团活动」 「什么活动不活动的——这不就是打酱油么!」 「答对了!」 部长自信满满的竖起食指。 「我们『学生生活应援部』,通称『酱油部』,就是从事打酱油的活动!」 无论是我先前遭遇的事情,还是酱油部的活动,突然就觉得理解不能。 和部长分别后,我插着手,思考着这所学校的不合理。那种毫无价值的社团,谁会参加啊。 「痛」 不巧在想问题的时候,和人撞上了。 「对不——」 「啊昂!?」 突然,领口被抓了起来。 我的身体浮到了半空之中。抓住我的胳膊像滚木一样粗。头发是染成金色的飞机头。如犬齿一般的八重齿散发着愤怒。 「你妹、走路不长眼睛啊!」 「对、对不起!我没注意!」 「神马!」 我看到,人们纷纷从我周围散去。 「喂、快看。那家伙,是『鬼之坂口』啊!」 「啊、在中学的时候就单枪匹马击溃了暴走族……」 「不过,听说他奶奶不是好惹的……」 说这些话的也是酱油部的人么!别光围观,上来救我啊!还有、奶奶是需要大书特书的情报么!? 「喂、还敢东张西望!」 坂口的手将我拉回现实。 他握紧拳头,朝我揍了过来。 不过—— 「且慢」 从背后响起了其他男人的声音。 是谁……、就在我如此思考的一刹那、 「他、他是!『佛之乔治』!」 「中学时代就闯入过流氓的事务所,传说中的不良!」 「听说现在有50个小弟!」 果然是酱油部的说明。 这个佛之乔治抓住了抓起我的鬼之坂口的肩膀。 「强大的男人,不会用暴力来驱逐阴云。是男人的话,就别用拳头,而是用心来说话」 「……切 。跟你的决斗我随时奉陪」 吐出这句话,鬼之坂口把手从我身上撤开。 看到这个景象,酱油部的纷纷「噢~」地开始起哄。 「没事吧」 他用不输给那粗犷声音的粗犷手臂,支撑起我几欲倒下的身体。 「谢、谢谢」 「刚才我听到那家伙在这里施暴的传言,能赶上真是太好了」 佛之乔治竖起两根指头,牙齿一闪。 传言一定酱油部传过去的吧。 所谓传言,是能把特定情报传给特定目标的事情么。 「要在再什么就叫我」 说完,佛之乔治离开了。 他的背影有种不像是同级生的帅气,就仿佛身处不同次元一样。这种人就是所谓的主角吧。 若换做是我,肯定和在周围起哄的酱油部一样,怎么看也当不了他那种显眼的角色吧。 「怎么样,我们的社团」 等回过神来,部长已经站在了身后。 「成为他这种主角的坚实后盾,感觉是不是很棒?」 「……不过,这不是很显眼的事情吧?」 这样的校园生活,真的好么。 像佛之乔治那样帅气,无论谁遇到危机都能飒爽出现,像这种内心的澎湃,不就是挥洒青春么。 不过,冷静思考就能明白。 我很普通。 没有任何特点,仅仅是一般人。要像这种人那样奔放地挥洒青春什么的,简直痴人说梦。 于是,部长如此回答。 「普通而不显眼,在暗中支持别人——你觉得、这是不幸的事么?」 「不对么?」 「不对。要说『普通』的话呢,也就是,为了学习和社团而烦恼,和朋友们一起胡闹,因为喜欢的人而闷闷不乐。这就是所谓的快乐生活吧?」 部长回过头去。看着刚才佛之乔治所走过的路。 「主角虽然受人瞩目,但不见得就是幸福,不如说,不幸的方面更多更广。我们酱油部甘愿支持他们,也是这个原因」 尽管佛之乔治有许多逸闻,反过来说,干架也是家常便饭。也许这种生活方式得够呛吧。 「然后呢——」 就在部长又要继续的时候, 「是不是太罗嗦了呢,哥哥」 劝谏她的,是个不输给他,不比他差的平凡女生。 中等身材,短发,眼睛是漂亮的双眼皮。除了笑容可掬之外,没有特别值得描写的地方。虽不能称为美人,但也没有能称为缺点的地方。 是个随处可见,但有着温柔笑容的女孩。 「抱歉,我家哥哥总是很罗嗦」 「唔、嗯。没什么,我觉得没什么不好……」 女孩好像在拿部长寻开心。虽不能与东野原学姐相比,但看着她的笑容叫人安心。 「说起来,我们同班?」 「啊、是啊」 被这么一说,我记起来了。 因为在班上不显眼,所以没注意到。并非存在感微弱,而是因为她融入了群众之中,是个相当普通的女孩。 「你准备怎么办?要加入社团么?」 她纯粹的笑容里面没有任何心机,向我问道。 我稍稍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 这时,我想起了部长的话。 无论怎样不纯的动机,我们都不会拒绝。 从这一天开始,我的生活发生了根本的改变。 总之就是很忙。 早上是手机核对。必须调查昨晚有没有被卷进我们的事件中的人。也许转校生没有情报也要同时核对。这些特殊情报全部都要输入在酱油部的秘密网站上。 在收集情报后,便是等待指令。几点几分要去哪里,这些会用邮件发送,然后,在那个情况被交代演绎的角色分配。这些就是酱油部活动的全部。 主要的工作是对话,放出传言,将情报散布周围。 其他的就是要演很多戏。谁要被丢来的书砸到,谁要被分配到从倒塌的书架下逃出的戏份之类,因为有受伤的风险,所以要求谨慎行事的。 也有我们主动发起行动的时候。有时转交不良送出的决斗书,有时要具有攻击性。 午休的时候,朝着女生假装无意将排球打飞的工作也很痛心。虽然本来是想要让主角果断守住飞来的排球的。 我今天的工作,是给棒球部的练习比赛加油。 要坚持在观众席上直到完成有所行动,其他的就是当个普通的拉拉队。六月的炎日无情的灼烧着大地,直到地8回合结束为止我都硬着头皮忍耐了下去。 时机终于成熟了。第9回合的2死满垒,从站在击球区的选手身上,仿佛散发着斗气。他的眼神,仿佛在说「在这里决一胜负」。 不知是不是没有发觉他的斗气,对手的投手没有特别戒备的投出球。 在放出高速球的瞬间、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 击球手的球棒燃了起来。 燃起火焰的球棒捕捉到了球的正中心,伴随着清爽的声音,连带着正对面的后挡网一起飞了出来。 ——就是现在! 我在观众席上,声嘶力竭地呐喊起来。 「刚、刚才的技能,那是什么!?」 就好像配合着我的绝喊声似的,背后的观众做出解答。 「那是!燃烧射线!我校传说中的强棒历时2年创造出来的必杀技!况且还不是木制球棒,而要金属球棒方能使用!那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当他解说完毕的时候,击球手绕垒一周,然后正好踏上本垒的时候,从观众席上涌出了莫大的欢呼声。 很好,成功了。 就当我沉浸在工作告捷的余韵之中时 「喂、挺行嘛」 「好样的!」 酱油部的朋友们拍着我的肩膀。 入部人数很多,朋友也增加了不少。我们有共同的话题,和平时说不上话的人也渐渐搞好了关系。 「那绝喊,好样的!」 与周围的男生们不同,一只凉飕飕的手碰了下我的后背。 是部长的妹妹。 班级和社团都是同一个,自然而然地就和她聊了起来。 「哎呀、跟部长比起来……我还差得很远呢」 给我对那时绝喊作出说明的,就是部长。 之前还在背后的部长,已经不在了。那平凡的身材,混进群众之中也很简单。听说他兼有演剧部,他的演技在所有部员里屈指第一,好像还放出过将来要成为「职业临时演员」的豪语。 「你可没输哦」 她砰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非常自然啊」 「自然?」 「嗯。就像普通的观众一样,很自然哦」 「自然……」 若是『普通』或是『平凡』这些词有些负面的意味。但称为『自然』却感觉并不坏。 实际上,当我看到燃烧的时候,真的很吃惊。怎么让球棒燃烧的呢?通过让球帮燃烧起来可以对击打附加变化么?我完全不明白。 「啊、有邮件」 她的手机震动起来。 「抱歉,下个工作来了。这次我好像要演从大发雷霆的人手里逃走的角色」 「咦?没问题么?」 「没事没事。反正酱油部的得意技能就是逃跑嘛」 逃跑的人我也演过几次。就是在男生打架或是奇妙生物袭击学校的时候一边惨叫一边逃跑的工作。 虽然也有人受伤,但错在闹事的家伙,所以不成问题。 说完,我的手机也接到了邮件。 「我下面的指令是……『吸入迷之巨大植物的催眠瓦斯然后晕倒』系的。感觉很伤啊」 又是受的角色么。男生有很多扮演受的角色呢。负责尖叫的有一个女生就够了,剩下的就需要男生了。 不过放出瓦斯的谜之植物,是什么生物呢?自从加入这个社团之后,未知的遭遇就在异样地增加。 「没问题的!看到你要死了的话,主角会来救你的!」 她给我了毫无根据的鼓励。因为是酱油部,遭遇危险的情况很容易就会酱油啊。 「那么明天见!」 她用普通的笑容,普通地道别。 「好、明天见」 所以,我也普通的作出回应。 明天也一定想这样打着酱油吧。 除主角之外的存在,在这世界无处不在。 普普通通的度过不普通的惊险—— 还有普普通通的烦恼。 有一天,我在思考酱油部是不是真的有必要。 仔细想想,这不过只是一个吵闹的社团罢了不是么?这种称不上社团活动的行动意义在哪儿? 就在这么想到的那一天,我在校外目睹过一场纠纷。 双方分别是一位酩酊大醉的大叔和一位不良小哥。 虽然两人在车站前的繁华街道上互相怒骂,但周围没人起哄,只是将他们团团围住,战战兢兢的围观着。有人用手机拍照,也有人报了警。 不过,只是静静地看着相争的两人。 不久,双方发展成为了互殴与尖叫的展开,然后结束。没几分钟警察就过来了,将大家纷纷遣散。我也离开了现场,但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感觉不太舒服。 太无聊了。 在学校打架的话,周围会被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围住,他是哪个组的谁谁,现在为止的对战结果以及必杀技之类,这样喊着解说的人。大家开始之后大声起哄,加油的同时注意周围的警戒。用这个欢呼声让老师介入阻止也在算计之内。 因为我们的大骚动,主角们的生活变得缤纷多彩。部长在演剧部里,一定也是这种幕后苦力的感觉吧。 这个季节里,社团活动特别活跃。虽要面向高中校际比赛而努力,但我们酱油部的活动不仅仅是在比赛,与练习也有关系。 我今天的任务就是在他们练习的时候凑热闹。 「咕!」 在放学后的校舍里倒下的男生。 身披空手道服的他,正蹲着按住腿。 这时,我们路过。 「喂、快看,那家伙」 接到同伴的信号,我作出回应。 「我听过我听过。此间在练习比赛脚踝受伤了吧?下次大赛肯定不行了吧」 「啊,真是个笨蛋啊。继续练习什么的,只会上脚伤加重啊」 听到我们的嘲笑,那个男生不甘地瞪了过来。 嘲笑拼命练习的人,心好痛。 不过,他是主角。 他不是会就此倒下的男人,因为主角的力量,能够轻易跨越我们酱油部的嘲笑声。 我如此认为——你瞧 「没事吧!?这么勉强,你是要干嘛啊!」 「放开我!我必须变强!」 好像是经纪人的妹子准备扶起倒下的男子。但男子挥开了她的手,凭借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 「还差一点……哈差一点就完成了。退魔格斗术式的型——红莲真龙腿!」 「这个技能对你还太早了,你是爸爸么!」 虽不知道他们要同什么战斗,但确实超过了社团的范畴了。不过在我们眼里,对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主角来说只是家常便饭吧。 部长曾说过,这个世上有着主角数量的故事,他们有着有他需要战斗的对手,帮助他们就是我们的工作。无论看到怎样的怪异,我们的人生也不会改变。 然而,跟是不是主角没有关系,我并不打算对那个男女关系多作非议。 「我很担心你啊!担心你会不会死掉!」 「你……」 两人互相凝视。 为了不打扰这个好气氛,我们选择离开。原本也没有继续呆在这里的必要了。 「辛苦了。明天见」 「噢、再见」 今天也是一如既往的结束了社团活动,与朋友再见。 然后,我变成了独自一人。 夕暮时分的大门,四下无人之时。 我混在了放学的学生集团里。有和朋友闲话家常的小集团,也有独自一人静静走着的学生。 离开酱油部活动的现在,我是什么人呢。 从群众之名的个体脱离出来,我又会怎样呢。 就像是我的自我消失了一样,奇怪的不安感觉在脑中飞过。 明明有这么多人,里面却没有我。 说起来,周围的人真的是人?难道和我一样,只是承载着集团之名在幕后行动?或者和我一样,谁都不是,只是单纯的背景? 视界咕噜咕噜的会转着,好想吐。 想要求救,却不知道该依赖谁。 我—— 「呀」 有人拍了我的肩膀。 当我回过头去,那个人出现在了我的眼中。 「辛苦了。现在回家?」 ——得救了。 不经大脑的话几欲脱口而出,但总算咽了下去。 「阿、啊。嗯。今天做了嘲笑空手道部的英雄的工作哦」 「我去撞了从青梅竹马的3人身边逃跑的男生,对他喊了『给我注意点!』。男生被三个人追得团团转,真不错呢」 说完,她笑起来。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普通。 那自然的笑容,总感觉很耀眼。 对了。 这个世界里,还有她。 即便不能确定我自己在不在,但她确实就在这里。 「啊——」 我不想错失掉她、 「我说,到车站位置,要不要一起回去?」 我的嘴巴擅自行动起来。 居然说出这种蠢话,后悔死了。不过说出去的话无法收回。我害羞起来,想找借口却又不得要领。 她有点吃惊,但也露出了有些高兴的表情 「好啊」 这份笑容,只在在我眼里并不普通。 当我注意到时,她已不再是人群的一部分。 然而当我回过神来,这份感情变得更加特别了。 无论睡着还是醒来,我满脑子都是那个人的事情。 脑中的侵略灾害不断扩张,我已经考虑不了其他事情。 愁苦起来的日次不断持续,已经开始侵蚀日常生活了。 她的身影,无法消失。 「喂……喂!」 朋友用手肘盯着我的肚子。 「——啊」 等我恢复过来,佛之乔治与鬼之坂口已经决出胜负。 佛之乔治打倒了鬼之坂口。 那个、这里确实是该我念台词。 阿勒?刚才,乔治是怎么打倒坂口的?一不留神就没看见。 「啊……那个」 得快带你说出来。 迷惘之后,我照着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发、发生什么了?」 「阿?啊。没看到么,是光速拳啊」 不知是不是察觉了我的动摇,朋友插嘴接过了话 。 「将那个鬼之坂口一击就……佛之乔治,果然厉害」 「那家伙可不是好惹的,别被盯上……」 佛之乔治朝怯生生的我们看了一眼,叹了口气。 「人,终归是寂寞啊……」 他呢喃着寂寞的话,慢慢的离开了。 虽然与当初预想的有所不同,但能平安结束真是谢天谢地。 不过,我就不是平安无事了。 「你、过来一下!」 朋友们抓起的双臂,带进了附近的教室。 「怎么了?在发烧么?」 「最近很奇怪哦?」 「下面的指令能去么?不行的话就休息吧」 朋友们满嘴都是担心。 我自己也知道很奇怪。 最开始,我坚信只是单纯的臆想。但、到了这个地步,我总算明白了自己的感情。不如说,我无法视而不见。 不得不承认。 「……果然是这样啊」 既然变成这样,就该一往无前。 「什么?」 朋友看着我下意识的问起。突然被这么一说,任谁都会问起。 虽然对不起大家,但我只能到此为止了。 「抱歉,我今天可以回去了么?」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不——」 我提起一口气,然后将决意说了出来。 「我稍微,要向喜欢的人告白」 直到说出这话的咫尺之前,我的脸还像要喷火一样的害羞。 可在说完之后,它就好像融为了我身体的一部分。我一直都想要这样,解开缚锁一般的轻松感充满了我的全身。 「是她吧?部长的妹妹吧」 「劝你还是算了,她好像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是足球部的学长吧?我已经看到发卡的桥段了」 即便他们说出如此消极的话,我还是不能停下前行的脚步。 我在走廊处向着楼梯,全力冲刺。 在拐角的地方,和抱着文件的男生撞了个满怀。 「啊、抱歉!」 「好危险啊!给我注意点!」 我承受着背后的谩骂声中,继续冲下楼梯。 在哪儿? 那个人,在哪里? 我竖起了耳朵。 因此,我从学生们熙熙攘攘的对话里,得到了小小的情报。 「啊嘞、她还不来么?」 是她好朋友的声音。今天也一起共事过酱油部的活动。「她」一定就是指她。 「嗯、她有东西忘在教室了,回去拿去了」 「呼。那我们先走吧」 我对贵重的情报在心里表示感谢,同时在走廊上奔跑着。 我打开了整天都在使用的教室的门,所幸的是,里面只有她一个人。 「怎么了?喘成这样」 还是以往的放学后,还是以往的她。 还是以往那平谈无奇的,普通的笑容。 「哈……哈、我」 紧张和犹豫的双重束缚封印了我的声带。 淡定。按平时的来就好。 ——平时,么。 说到平时,就是酱油部的活动了。 但是我们社团里没有类似向妹子告白的活动啊。所以这个时候能不能算『平时』都不知道。 怎么才能『平时』起来呢。打酱油的,该怎么去改白呢。 「……?」 她歪着脑袋。 「抱歉,那个」 我的声音渐渐变小。 现在,这个空间里只有我和她。 没有路人,没有酱油,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故事。 所以,我—— 「那个、我」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 所以,我只有付诸行动。 像主角一样,挺起胸膛,大声喊道。 「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吧!」 她定住了,感觉世界仿佛冻结了一半。她吃惊地用手掩住嘴,紧紧盯着我。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打击。 想对的,我就像等待反击一般,心跳不断加速。要拒绝的话还请果断!虽然这么想 「那……个、这个」 她低下头,又是一阵沉默。 我不忍目睹下面的场景,也逃开了视线。 经过漫长的沉默之后,她小声地作出回应。 「…………嗯」 我的内心仿佛盛开的花朵,我的世界豁然开朗。 就在我按捺住新中喜悦的瞬间、 「yea~~~ho~~~!」 「恭喜~~~~!」 「咻~~~~~!」(口哨) 教室窗户被突然打开,从那里探进脸来的不正是酱油部的家伙们么。不只是那些欠揍的脸,还有在全力以赴的拍手,甚至还有爆竹的声音。接下来是庆祝的彩纸漫天飞舞。 人数不管增加,将我和她层层围住,不停鼓掌。 对这个狂欢的状况,我该如何反应? 「等、先等等!这是神马情况?」 「这是在祝福你们哦」 部长从人群之中出现了。 「这也是酱油部的活动哦,你也干过的吧?」 确实做过就是。 不过、我—— 「不管怎样,恭喜你。恭喜你成就了恋情」 「是、是!」 「可有件非常遗憾的事要通知你」 部长轻轻的盯着我。 「就在今天,酱油部将开除你」 「咦咦!?」 突如其来的通知让我脑子一片空白。 「果、果然不能和妹妹小姐交往么」 「虽然不是没有这种情绪……不过还有更重要的理由」 部长指着我,微笑着做出解答。 「当你向妹妹告白的那一刻起,你就是主角了」 ……我是、主角? 「这个世界是只有你和妹妹的独处故事。已经没有我们介入的必要了。以后的故事,就要你们自己来书写了」 「可、可是部长,我不是什么主角!我很普通,是那种烂大街的男生,是酱油男!」 「也许你是这么想——可那边怎么样呢?」 在部长视线的末端,是她。 她满脸通红的看着我。 ——对啊。 我对她来说,是『特别』的啊。 「很遗憾。你很有才能,就这样走下去,一定会成为正式选手呢」 「正式选手、是什么?」 「高中校际比赛哦,不是明摆着么」 「还有这回事么!?」 「去年的决赛从巨大怪兽的魔掌下逃走了哦。要是演技再好一点的话,这次说不定就是日本第一了呢……嘛、就算少了你,我们也会放手一搏」 真是搞出不得了的事情来了呢,这个大赛。 准决胜以前的内容又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正当我我如此妄想着 「部长、紧急通知!」 一年级的打酱油成员跑了过来。 「其实——」 「什么、本应在空手道部的他在即将习得必杀技之前被迷之怪兽掳走了!?比预期的还要快啊!没功夫了,赶快走吧!」 「是!」 配合着部长的号令,数十人的酱油成员一齐回去了。酱油部成员像风一样离开了,他们中途融入了风景之中,发出散碎的脚步声。 他们以后也会一直为学生加油吧。如果能做到的话,我也希望能一直融入他们的轮环之中,不过,这无法实现。因为,我不得不去饰演主角了。 在庆典的余韵慢慢消逝之际、 「……回去吧」 她如此说道、 「嗯」 我也跟着点点头,推开了教室的门。 之后、 「喂!给我慢着!」 正好碰到女教师追着男生冲出来。 逃跑的男生直直地朝着我们过来—— 「哇!」 「哇!」 撞到了我的肩膀。 可是,男生仅仅失去了平衡,又开始拔腿逃走。在她后面不远,勃然大怒的女教师追了上来。 「抱歉!」 对他那天真的表情,我憋足力气大声喊道。 用普通的感情、普通的态度 「瞎了你的狗眼、魂淡!」 后记 好久不见,我是田口仙年堂。 这次能够参加社团文集的写作,表示诚挚的感谢。 选择社团真的非常重要。 毕竟会左右中学,搞不好还会左右大学的生活。遑论闲闲散散的社团,如果管理很严的话每天都要在社团里打发掉,学习方面会荒废掉。 我的生活就是被社团打乱的。 我明明应该会了考上大学而努力学习,可因为社团的关系变成了笨蛋。都要怪演剧部的那帮笨蛋们,把我大学四年的时间都浪费掉了。我总是不停想着演剧的事情,除此之外的事件就是瞎打瞎闹。 社团这个东西,说白了就是玩。但是从小到大,都是一本心思的玩啊。 嘛、如果没有那段日子,我也不能成为轻文作家,也不会和娘子相遇,所以就结果来说还算很不错吧。 可是我觉得,作为代价让我失去了很多重要的东西。大家在选择社团的时候还请主意哦!或许这本书发售的时候已经太扯了,但社团真的会很大程度上左右人生。 有关这一次的「酱油部」,打算是仅仅抽出这个社团活动快乐的地方。但愿各位读者的社团生活能够幸福美满。 好了,有缘下次再相会吧! 我们的社团才活动刚刚开始! 作者:冈本タクヤ 翻译:笔君 ======================= 要用一句话说明我不参加任何社团的理由,那就是「我是天才」。 从幼年时期懂事之后开始,我就是自认与公认的天才。进一步说,这不是过去式,而是成为高中生的现在进行时的天才。若问我是什么天才的话倒是难办,要问为什么,就因为我是万能的天才。 就说上小学时候的我是个天才运动少年。 当时我在同年级朋友的邀请下参加了少年棒球以及少年足球以及少年篮球以及少年藤球以及少年相扑以及少年马术以及……总之一切的少年运动队都参加过,在所有地方都是ace。人人都用「天才少年高桥」这一毫无特色的尊称称呼我。 可是,这样日子并不长久。 以某一天为分割线,我在所有的竞技队伍的练习中遭到了成员们的联合排斥,我的制服和用具上都被画上了「别得意忘形」「队伍不是为你存在的」「你很臭啊」等等过分的涂鸦。这全是嫉妒我天生才华的魂淡们做的好事。那一天,我退出了所有团队。 这样的我成为初中生后,决定参加社团活动。不过,已经不想参加运动部了,运动什么的是愚民去做的事。于是我上初中之后兼入了所有文化系社团的活动。比拼肉体性能的优劣为目的就让肌肉白痴去干吧,我的才能应该倾注于唯独人类拥有,所谓『文化』的这块瑰宝。 我果然是天才。绘画、雕刻、漫画、合唱、诗朗诵、落语、劲舞、暗黑舞蹈、ect。将一切一切的文化系社团的一切一切的新人奖尽入囊中的我,还不到半年就被照本宣科的无知愚民们诽谤中伤,然后被驱逐出部。说是被逐出部,应该说是我对他们绝望了。 我总算悟到了。这个只会扯突出之人后腿的世界,非我等天才的立足之地。 于是升上高中的我决定了。再也不参加任何社团活动。 不是不加入,是不参加。我不会将加入社团与参加全国大赛划等号,不会向任何社团提供我卓越的才能。 大致想想那些个社团本质,就经常不觉发笑。比方说在这些追逐白球把浑身弄得脏兮兮的棒球部员中,将来能成为靠这个生活的职业选手又有几个?足球也是如此、篮球也是如此。美术部、漫研、轻音部、有家伙靠这些吃饭么?到头来不过都是内部之间的互相夸奖和勉励,沉浸在微小的成就感中罢了。只为给将来留下「美好回忆」而拼命做作的家伙们,天才没有必要涉足其中。要我这个天才为了那种家伙们的回忆提供才能,这样的必要性连一毫克都没有。 从贯彻这种态度开始已经到了高二第一学期的终末,没有一个人向我搭话。日本的小圈社会令人胆寒。但我是天才所以没关系,谁让我是放学后无事可做天才呢,没办法。 不过,若是有人向我搭话我也会欣然回应哦。我展现出海一样宽广的胸怀在放学后的校舍里转来转去,可今天还是没人接近所以就果断回家了。天才孤高的我离开教室走下楼梯,在鞋箱换好鞋子,飒爽的走出中央玄关。 在忽然闯入眼中操场上,凡人们踢着凡人足球、打着凡人棒球并乐在其中。说来,体育馆中也展开了凡人篮球和凡人排球吧。反正活动楼那边也进行着凡人合唱、凡人将棋、凡人合唱、凡人落语、凡人铁道研究之类的吧。在饮水点,不知哪个运动部气喘吁吁的凡人领队接过红着脸的凡人经纪人递出的凡人毛巾和凡人运动饮料。周围注意到他们的凡人队员们将他们团团围住,围观起哄。 虽然一点也不羡慕,但莫名的想哭。 哎、竟然发了疯的去在意平时视而不见的那些社团活动,一定是搞错了。今天的学校依然散发着名为『青春』的毒素,侵蚀着我那钢铁般的心。不可以,长期待在『放学后的学校』这个空间里很危险,会危及生命。我那钢铁般的玻璃心会碎掉的! 哪怕一秒也想尽快脱离学校,我用田径部员望尘莫及的天才脚力飞奔出校门。可是校门前也相当危险,那里可是等待朋友一起回家的学生聚集所!不、朋友也就算了,要是中了等待男女朋友结束社团活动的家伙的毒也是非常要命的。果然今天的校门前也不乏那种家伙,我保持全速突破校门,向脚下注入力量。正当我就要跨过隔开学校与社会的结界之时, 「请问、高桥君」 我那天才的听觉确实的捕捉到了这样的声音,而且还是女生的。可是、所以我就该回头么?高桥——我的姓氏,但也是日本的第三大姓。如果我愚蠢的回过头「什么?在叫我?」这么说过后,但由于叫的是走在我身边的高桥君,叫他的女生和身边的高桥君对作出「咦?你是谁?」之类的反应的话,我就不用再来学校了。 这种事情消耗了我0.3秒的思考时间,我的结论是「啊、说起来感觉有东西忘在教室了,但是回去拿呢还是回家呢」这样,扮成突然想到某件事而回头的情况。 「说起来反射性的某物貌似忘在教……」 当我用天才的演技这么低语并转过身来的时候,与靠在校门铁门上的少女四目相对了。我记起了她的脸,是同班同学的佐藤同学。 但是,这里我不可以出声。若对方是我同班的女同学,但却是呼喊别的高桥君的这种情况,精神伤害更会加倍。持续了5秒左右的沉默对视后,这时、 「请问、高桥君方便么。我、有话对高桥君说」 由她的方向再次向我搭起话来。 学习运动样样优秀、善于交际、容貌出众的佐藤同学总是班里核心的存在。这位佐藤同学叫住的,无疑就是我了。 太棒了、好开心、大胜利!——之类的想法并没有。倒不如说,感知危险的警报在我脑中鸣响。从佐藤同学的外貌言行,到处都散发着谎言的气息。虽然外在清纯堪称模范,但我知道她的内心一点都不清纯。 我曾目击过抱着必死觉悟向她告白后,得到了「先约一次会再考虑」这一意外回答的男生们,在约会的第二天就抱着佐藤同学推销出去的羽绒被或是英语会话教材窝在操场的角落抽泣的情况。当然之后也没有听说过他们有和佐藤同学交往。佐藤同学胡乱的放出她那虚幻的少女性质的饵食,利用咬钩可悲男生赚取零花钱,是个经济观念相当强,但公德心和伦理观存在严重缺陷的美少女。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种制服诱惑,只有看着青春地雷还要踩爆它的愚者才会接近。我不要加入什么推销拉森风的海豚画,只要介绍朋友就能每月分得到好处的划时代的新经济体系(通称佐藤金字塔)的末端组织。还是「反正面天还要上学的,忘掉的东西就留在教室,还是早点回家看电视剧的重播好了」这样,扮演重新想通的直接回家的人好了,但, 「我有事想拜托高桥君。不是高桥君就不行」 就这样,佐藤以擒抱的要领扑在了我的怀里。诶诶。 「不、我对快速睡眠什么的英语会话什么的艺术什么的金子什么的宗教什么的世界和平什么的都没兴趣。也没法介绍朋友」 我一边将视线从把我双手牢牢扣在一起的佐藤同学的身上挪开,如此回答、但 「没问题,我知道高桥君没朋友」 啊、我果然讨厌这家伙。 「……那为什么」 「高桥军是天才对吧?拜托了,只有天才高桥君才能办到,高桥君的话一定能做到的!」 这个搞笑妹子在说什么啊,脑袋没事吧?——我并没这么想。要说为什么,因为我是我是如假包换的天才。但她居然能注意到我入学以来隐藏起来的天才性,这个女人不简单。——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 ,注意到了一件事。根据逻辑会像下面的情况发展。 1.我隐藏我的天才性,过着比擦黑板还要低调的高中生活。 2.尽管如此,佐藤同学还是察觉了我的天才性。 3.「我认识高桥君。因为我、一直注视着高桥君」 4.happyend。 明白的人果然就是明白。即便世界上的笨蛋们发觉不了我的价值,但哪怕只有一人能够发觉我这个人的真实就够了。已经不用再对违章载人的自行车情侣投去「倒」的意念,也不用再在告示板上贴出特定的某天是巧克力会社的阴谋这类的论文了。 「……于是,拜托是?」 我始终保持着绅士的态度这么反问道。 「……这里有点……。希望可以和我去个地方」 也许是心理作用,佐藤同学红着脸,拉起我的手。也对,是不便在人前说的话吧。 但佐藤同学并非朝着校外,而是在院地里马不停蹄的前进着。 这一刻,虽然我大脑80%染上了粉红色,但剩下的20%还在冷静的进行风险管理。过分期待这种突发事件并不是好事。何况对手就是对手。一到没人的地方就会有一堆大哥上来打招呼,用拳脚交流,帮你洗钱包这类的美人计也有充分的可能性。 不久,佐藤同学在操场外的某栋建筑物前停下了脚步。 这里是校内许多活动楼中的一栋。活动楼主要是集中准备活动室的场所,但对没有加入社团的我来说是无缘的地方。更何况这种学校外围的活动楼我都没靠近过。 这既不是向我告白也不是美人计,我察觉到了第3种可能性。 会不会是社团活动的邀请呢? 借用我的天才性的话,不管怎样的社团都必定走上光明大道。虽不知佐藤同学参加的是什么社团,但能注意到我的天才性还知道我是回家部的部员的话,想到来邀请我也算得上顺理成章。 我虽曾立过不入社团之誓,但佐藤同学和其他部员行三顾之礼迎我的话,也不是不能加入。 「这里是活动楼吧?来这里做什么?」 为了确定正确答案,我询问起佐藤同学。我在脑中换算着赔率,告白是2倍、美人计是3倍、社团邀请是5倍。 但是,佐藤的回答却与我的想象大相径庭。 「拜托了。将占据这17活动楼的邪恶社团一扫而光,夺回校园的和平!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你高桥君了!」 傻了、亏大了。这孩子,脑子没事吧。 对没问题的人「容我确认一下,你的脑子没事吧?」当然不可以这么询问,然而我为了不刺激到佐藤同学,打听了她要说的意思。 她的主张要点就是这些。 我们所上的这所「私立十万人学园」有点吓人,真的有10万人左右。 由于这点,大大小小的社团合计800余个,为了容纳规模巨大的社团活动,颇具规模的公寓式活动楼在校园各处有26栋。就连我这种与社团无缘的人都知道,可见这个设定有多普及。 可是说起来,社团有800个是不是太多了点?——虽然在入学的时候也想过,但这样也有这样的理由。 我校以前存在的社团撑死只有80个左右。即便如此,比起一般学校数量更多的社团可以接受一切的兴趣,保持多形性。但社团终归是人类集团,而且还是高中生这一还未成熟的人类集团。 小规模的学校弄得棒球部里出现「家伙虽然喜欢棒球但完全不行」这种事是家常便饭,想要快乐轻松的打棒球的人和以甲子园为目标的人是无法相容的。这种事情也不仅仅出现在运动部,比方说铁道研究会里会因为「我喜欢在铁道上狂奔但对铁道的照片完全没兴趣」这种方向性的不一引发以血洗血的内部纠纷。虽然勉强兴趣相近,但些微的差异便成为了决定性的鸿沟。 由于创设活动门槛设置很低的本校,由已经存在的各社团中的少数派独立创建新社团的现象频频发生,这已经成为了我校的传统。其结果就是乱设了超过800个社团。 从以胜利和甲子园为目标的棒球部中,创立了以欢乐和和气融融的打棒球为口号的棒球同好会,从棒球同好会中又聚集了喜欢软球的人成立了软式棒球部,从软式棒球部中又聚集了讨厌运动的家伙成立了棒球卡片收集会,从棒球卡片收集会中又独立出了只收集在短期内被解雇的外国选手卡片会——。这种事情在各个社团不断重演的最后,这个春天,对所有社团进行管理的学生会发飙了,社团列表压缩计划应运而生。学生会今年里的目标,是计划将现在的832个社团,消减到约半数的400个。佐藤作为学生会的一员,也参加了重组计划。 「学生会在所有社团中,搞地下活动的、人数少的、没有实际活动的、不知为何名字叫人火大的社团列出400个,进行合并或废部规劝。多数社团老实的服从了这个决定,可还有不这样的社团。采取特别强硬姿态的,就是占据第17活动楼的家伙们」 在我对社团置之不顾的这段时间,世间竟然变成了这样。 「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身为喜闻乐见的回家部的一员,灭掉哪个哪个社团跟我应该没关系才是。 「再者、要灭的话强行灭掉不就好了」 「能做到的话自然会做。嗯、我们学生会当然是想这么做」 作为学园的自治组织的学生会理所因当将其视作问题,决定将他们赶出活动楼。可是说道不当占据,利用实行力强制性的让他们排除,有违学园创立以来「love & peace」的理念。于是学生会就提议,举行各社团得意项目的比赛,学生会赢就废部,以这种决斗的形式解决。假定对手是棒球部就用棒球,是铁道研究部就用铁道研究。不用说,虽然在对手的得意分野挑战,但就学生会可以借助其权利网罗各种帮手这个条件来说,并不坏。 「不过,之前的7次挑战中学生会一方全部都失败了。学生会选拔队连地下1层都无法突破。对、我们拿占据地下1层的里料理部毫无办法」 「里料理部?」 「是被食品制作系统的社团赶出来的人们聚集创设的,追求究极美食的俱乐部」 「这里为什么要说汉字?」 「使用学生会的这个权力,将不是肃清对象的料理部、厨艺部、制果部、面包部、乌冬部、咖喱部(中辣)、咖喱部(激辣)、咖喱乌冬部、咖喱里放马铃薯的家伙去死去死团的能手们总动员发起料理对决。结果却是惨败」 「话说,这里面已经有好多应该灭掉的没用社团了不是么?」 佐藤同学无视我正经的指摘继续说道 「即便假定打倒了里料理部,更地下的还有几个更为恐怖的社团存在。这里聚集的学生,差不多都因为天才般的技艺而遭到社团排挤的人,普通学生望尘莫及。于是学生会谍报部找到能担此重任的人就是你,高桥君。你从幼年期到初中都是万能天才的事已经调查过来。拜托你将这份力量借给我们!」 总算抓住话的脉络了。虽不是邀请我参加社团,到头来还是看上了我天才的能力。 看来粉红色的展开是不会有了,也没心情回去看电视剧的重播了。不过,我对除我之外被称呼天才的家伙不可能不感兴趣,让他们知道社团活动这种无产值的行为是多么无意义也并不坏。就算被称作天才,也不可能敌得过我这样的超天才。 「好吧,让他们知道,真正的天才只有一个,还有,山寨的天才不管在哪个社团里打拼都是在虚度光阴」 于是,我和佐藤一同踏入了魔窟——第17活动 楼。 ——地下1层 里料里部—— 「不长记性、又来了啊。不过无妨,我等正好打发时间」 说完,一位穿厨师服的男子出来迎接了我们,看来是里料理部的部员。 不知是本来就有还是他们改装过,地下1层的料理设备之齐备连西餐厅的厨房都相形见绌。墙面上排列着各种形状的炒锅和煎锅,架子上陈列着无数的调味料。巨大的冰柜里恐怕是各种食材应有尽有吧。 等待我们的是里料理部的4位部员。我已经听过了学生会谍报部对他们调查出来的情报。 作为历经300年的老铺烹饪足迹的嫡传诞生于世,从怀石料理到牛肉盖浇饭样样精通的和食达人「和食大将军」——山田君。 在中国这个富饶辽阔的国家里,继承了宛如黄河般悠长的历史中连绵传承的博大饮食文化并将其发挥到极致的「中华仙人」——黑川君 亲戚的姐姐在法国旅游的「法神(自称)」——浅田君。 被班上同学称作「sweet」的吉田同学。 「他们4人合称里料理部四天王」 「感觉有一半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家伙混进来的就是了」 我就简介陈述着直观的感想,佐藤同学表情险恶起来。 「别大意。学生会选拔的成员做了满汉全席却被里料理部做的一份生蛋拌饭完败了」 原来如此,虽不知道是不是我这个级别的天才,但貌似超出了常人的领域。不这样就没意思了。 就这样,在地下等待的最初的战斗,与里料理部四天王的对决拉开了序幕。 不过,详情因为页数的关系在此省略。就结果来说是我赢了,我果然是天才。 「按照约定,要把这间活动室会腾出来么」 想耍赖么?——虽然这么想过,里料理部垂头丧气,老实的点了点头。 「厉害……真的赢了」 佐藤同学惊呆了。 「不是说过么,我是天才啊」 看似洋溢着轻松获胜的气氛,实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死斗。虽然我所做的高桥定食堪称绝品,但里料理部的系列料理也十分出色。 所谓切过的鱼放在水槽中可以再次畅游,山内君毫不伶惜的展现了他的刀下绝技做好了前菜。拥有超过万种的秘方,黑川君从食材的质到今天的气温和湿度,甚至考虑了评审员的脸色制作出了主菜。更为意料不到的是吉田同学做的餐后甜点。本以为充其量就是个言行都很sweet的人,但完全弄错了。使用3种蛋糕底和5种奶油加上7种水果做成,名字超长的蛋糕;切成凤与龙的形状的水果;还有精雕细琢的曲奇组成的圣家族教堂。不管哪一件都是的令人叹为观止的绝品,味道也是超一流。 除了浅田君制作的酷似垃圾的炒饭以外,里料理部的大餐道道都是堪称艺术品的绝品。没错,这正是胜败的分水岭。 当自称法神的炒饭在餐后甜点的后面端上来的这一时刻,评审员歪起了脑袋。可是,接连不断作出如此至高、究极的美食的里料理部,这里会不会也有什么令人惊叹的玄机呢?——评审员们战战兢兢地将黑不溜秋的炒饭送入口中,然后评审员全都斯巴达了。我也出于兴趣为本的想法尝了一口,可就当此时,我突然阴郁得想去全盘否定我以往的人生。作为恋爱喜剧中料理坑爹的标志性表现,有着『口中爆炸了』『火与食物喷涌而出』等等描写,但浅田君的炒饭所展现出的人性黑暗,就连采取这种夸张的反应都让人厌恶。咀嚼也不是,咽下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是化作炒饭形状的绝望。这是勉勉强强屹立在介于食物与非食物的境界线上的恐怖物体,比起料理更接近于阴湿的『憎恶』。作为能以炒饭的材料作出『憎恶』这层意义上来,浅田君也是称得上里料理部名号的天才,但并非是该参加美食比拼的人选。 按照大体上料理对决后出场的胜利的法则,若是没有浅田君的炒饭,输的可能就是我了吧。 可是、胜与负的世界结果就是一切。赢的人是我。 「不过……向你们这么厉害的料理人,为什么会被料理部赶出去呢。拥有这么高明的手腕,到哪里应该都是中心成员啊」 被我问起,山内君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你说料理部什么的,竟是些不想追求美食极致的人。除我们之外,都只是单纯喜欢料理的人。那些家伙只想温温吞吞草草了事的做好料理,然后大家围在一起罢了。学校的社团这样也就可以了。但追求究极美食的我们想让其他部员也有我们的技术,也有我们的意志。等回过神来,我们的立足之地已经……」 听到山田君的这番话,我的心灵深处点起了不解的痛楚。 「然后,因为将贵重的食材做成了垃圾,浅田君被赶了出来」 「想也是呢」 视线偶然扫过活动室的一角,浅田君正在被吉田同学用打蛋器海扁。唔哇、看着就很痛。 「不过即使如此,那个能将黄金变成的垃圾的逆炼金术师也是我们的同伴。你能明白么?」 对山内君的问题,我摇摇头。就这样,从里料理部手中夺回了地下1层的我和佐藤同学,继续朝着地下2层进发。 ——地下2层 黑暗谜题研究会—— 「占据地下2层的是黑暗谜题研究会」 「黑暗谜题研究会?」 「对。穷极一切的谜题的结果就是脱离谜题之道。由于遁入谜题之暗而被谜题研究部放逐的谜题魔王,佐佐木君就是这一层的支配者」 谜题之道是什么?谜题之暗又是什么? 「大概有一半不是很明白,总之就是干掉那个叫佐佐木的笨蛋就行了吧」 「即便说是干掉,暴力也是不允许的。要好好的用谜题打败他。能做到么?」 「哈、佐藤同学,在地下1层你也看到了吧。我可是如假包换的天才哦?」 正在交谈的时候,忽然,在昏暗的走廊中央打上了聚光灯,一个奇怪的人影浮了上来。一位带着高礼帽,制服上披着披风的少年站在了那里。另外、衬衫上面有个画着一个硕大的『?』记号。而且仔细一看,他戴在头上的不仅仅是高礼帽,而是像电视节目里面一样,按下抢答器会从头顶「啪咚!」一声蹦出玩具手的经典帽子。如实奉告,完全一副白痴打扮。 「从与里料理部开始对决的那一刻,我就进行了抢答。我的回答是你们胜利哦。呵呵、又答对了一道难题呢」 用含有愉悦的声音,少年说道。恐怕他就是谜题魔王,佐佐木君吧。倘若这种危险人物不止一位的话,警察叔叔可就遭殃了。 「他被谜题研究部赶出来,是因为穷极谜题,而不是单纯很恶心?」 「虽然确实很恶心,穷极谜题也应该是真的」 我和佐藤同学一边进行着这样的悄悄话,一边慢慢走进佐佐木君。 「来吧,开始暗之睿智的祭礼吧!」 如此叫喊的佐佐木君摊开双手。好恶心。 不管怎样,这是智力对决。 规则很简单,我和佐佐木君挑战接连给出的智力题,答对一个问题的一分,点数无上限,分差达到3分时定胜负。是场旷日的拉锯战。 顺便一提,为了公平起见,将由中立的第三者机关的问题部出题。问题部是什么?这不是该深究的问题。 充其量就是智力问答——这是外行的理解。钻研至极的智力问答,是必须智力、体力、时运,总动员的智慧运动!——佐佐木君是这么说的。于是,智力问答便开始了。 从对决开始,已经不知经过了多少时间。 「右 边的画的角落的家的烟囱有烟冒出来,左边则没有!」 「……回答正确!」 由于我在找茬中回答正确,得分再次持平。没想到我居然会落于人后,不愧是谜题魔王佐佐木君,从知识量到按抢答器的反应速度、问题的预读能力、变通能力、联想力等等,所有能力都远远超出超人范畴。 然而没有功夫发出这样的感慨。问题部部员念出了下一个问题。 「地432问,德川13代将……」 几乎同时,我和佐佐木君的手逼近抢答器。啪咚!一声,我头上的玩具手蹦了出来。回答权是我的了。诵读问题也到此为止,从按下按钮到回答给予5秒钟的犹豫。必须利用这5秒从已知部分推导出问题的结果,找出回答的要领。 德川13代将军当然是德川家定。他生来体弱多病,在黑船来航事件,与佩里为对象缔结了日美亲和条约。即使在德川将军中存在感也较为稀薄的家定就是关键词,一般的题目正确答案就是家定本身,或是与他相关的知识,不过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无论我或是佐佐木君都不认为会出如此直球的问题。鉴于此前的出题倾向,摸索摸索再摸索——从德川家的起点的一切知识在脑内展开成几何分形图。那个是这样,这个要那样,那个若是这样的话——就是说,那个就是那样! 「田守!」 我自己无意识将回答脱口而出,等了一会。 「……回答正确」 问题部部员的冰冷声音在昏暗的空间里回响起来。这次换我领先1分。 我侧目看向佐佐木君的同时,尽管他好像在赞扬我,但又露出了无畏的笑容。恐怕他也得出了相同的答案吧。 他是强劲的对手,但同时也对他萌生了类似亲近感的东西。这场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我将全身的神经都绷紧磨亮,等待下一道问题。 在第1117问结束的那一刻,我忽然看向身边,佐佐目君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智力、体力、时运,都是经常被提及的东西。就算完全不用体力的智力抢答,不间断抢答超过1000问也是相当消耗体力的。甚者,我们这种等级的战斗还需要菲比寻常的集中力和意志力。可以说,决定胜败的已经不是知识量而是体力了。 在我思考这些的时候,不知为何,此前平淡地不断出出来的题目突然停了下来。是在准备什么复杂形势的智力题呢,还是题库已经枯竭了呢。我朝着出题者的问题部部员,中村同学投去了视线。 虽然佐佐木君拥有的实力连魔王之名都黯然失色,但这位中村同学也只是担任了对决的出题者罢了。智力抢答的形式,无非就是传统的知识抢答、坑爹题、头脑体操、谜语、断案、最后就是「人为了什么才降生于世?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这类哲学问题,已经不知道算智力问答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了,分支甚多。 「佐佐木君、停手吧……」 佐佐木君、停手吧。哎呀、这道题出的是何等不可思议。——当我如此想到时,身为问题部部员的中村同学向我这边投来了视线。 「医生说了,佐佐木君他、要是一直思考着与活下去毫无关联的的东西的话,大脑就会发出破灭之音死掉的……!」 佐藤则以类似「突然说些什么呢,这个奇葩妹。以为说些奇葩的话很可爱?」的眼神看向了问题部的中村同学。我所想的也是一样。 「不要说多余的话!我只有这个、只有谜题了!赶快出题吧!」 佐佐木君死死盯着中村同学叫喊起来。中村同学含泪摇了摇头。 「就算再多的豆知识,解开再多的火柴谜题,对考试也毫无用处。只有反射神经给力也无法参加任何运动。学习也不行,运动也不行。这样的我所剩下的,就只有谜题了!所以我、所以我只有谜题……」【注:豆知识就是冷门的小知识;火柴谜题就是用火柴摆着各种数字、几何形状的智力游戏】 「才没有这种事!」 我说、下一个问题还没出出来么?——正当我如此思考时,中村的眼眸越发的湿润了。 「窝在图书馆里,一页一页的阅读广辞苑和百科事典的佐佐木君,我一直看在眼里。我一直都在看着泡在电脑上连续8小时不停的盯着维基百科的佐佐木君,我一直都看在眼里!」 等等,这种酷似一文不值的恋爱喜剧随它去啦。这是男人与男人、天才与魔王之间的对决,外人给我拖出去,不、淡然的出题吧! 毫不在意我悲痛的心在那喊,问题部部员,中村同学用恋爱少女的瞳孔直勾勾的盯着谜题魔王说道 「我……就不能代替那些没用的知识么」 不是必定成不了么。因为佐佐木君是被谜题之暗吞噬的谜题魔王啊,除了谜题之外都没兴趣,是吧? 接受着我和中村同学两人火热的视线,魔王霎时陷入沉默,但马上又轻轻脱下帽子,向我说道。 「对决是我输了。不过多亏了与你的战斗,我得到了启示……。那就是名为恋爱的,永远都解不开的谜题……」 我和佐藤同学同时砸向了手边的墙壁,但佐佐木君和中村同学犹未发觉的样子,依偎着朝通往地上的楼梯踏了上去。 「……走吧、去下面的」 「啊……嗯」 在佐藤同学的敦促下,我丢下了抢答帽。 怀抱着某种无法释然的心情,我们朝着更深处的地下迷宫迈步向前。 ——地下3层 侦探部—— 支配地下3层的侦探部的恐怖家伙们,正如下面所描述的。 通过到达神之领域的洞察力和推理能力,将会面的女性的出生地、特技、对食物与异性的好恶、从三维到内衣的颜色都能瞬间看破。侦探部部长、宫泽前辈。 频繁重复着从午休才来上学或在上午就早退,但出席簿上却是全勤奖的「不在场事件的魔术师」大冢君。 被密室事件的魔力附体,将自己的房间化作究极密室后,从不离家的「密室绅士」筱原君。 「筱原君只是单纯的家里蹲吧?话说侦探部究竟是什么啊?不是推理小说研究会么?」 「推理研是光的话,侦探部就是从那个光中诞生的影、不、是暗……」 佐藤同学喜欢暗这个词啊。不管怎样,根据佐藤同学的说明,侦探部的家伙们果然像是原推理研的人。不过沉溺于推理小说的时候「好想成为事件的中心人物」的欲望膨胀的他们,已经在现实世界中开始引发连推理小说都汗颜的事件了。不甘愿只做接受谜团的那一侧,而选择了自己成为创造谜团的主体。因此,在不考虑写推理小说的这个时间点便人为产生了一些扭曲,但总之就是那么回事的样子。可是,毕竟真的杀人就莫谈什么社团了。在这里起到关键作用的,就是拥有能自由进入假死状态的体质的「1亿3000万的被害者」村井君。侦探部的头脑——村井君使用她的特殊能力不断引发类似杀人事件,在学园中卷起谜团、混乱、恐惧的漩涡。说穿了就是制造麻烦。 「解开谜题就停止活动——虽然侦探部如此公开宣言,可至今为止不曾有一次接近真相的名侦探出现」 话说,光听这个麻烦集团的介绍就能觉得学校和学生会侧也存在问题。 「同样经营谜题的暗谜研败北的事情,相信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也就代表,他们应该设计了史上最大谜题的事件等着我们」 「诚如所言。我等侦探部将以最棒的事件献给对手」 伴随着无畏的台词,同时迎接我们的,是制服之上披着长风衣,叼着烟斗,带着猎鹿帽,cosy世界第一有名的可卡因上瘾者的人。看他他小心谨慎的拿着 放大镜,怎么想都是侦探部的。【注:上面暗、不、是明指夏洛克·福尔摩斯】 「欢迎来到侦探部。我是侦探部部长宫泽。不过这里应该优先介绍的东西——尸体已经倒在了那里。事件已经拉开序幕了」 宫泽前辈指示的房间门被锁着。当大家用身体破门而入的时候,寸井君已经死在了那里。而且,钥匙就掉在他的身旁。换句话说,这是密室杀人。 倒在地上的村井君,被田径比赛中使用的标枪深深刺入腹部,衣服被流出的血染成鲜红。虽然标枪已经完全贯穿身体,但应该可以用特异体质一词应付过去吧。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大大睁开的眼睛虚无的瞪着虚空。村田君的上半身穿着棒球部的制服,但裤子却是柔道部的常见之物,而且左手la队的绒球,菊花还刺着书法部的笔。他的右手食指突兀的的伸着,地上用写字着『相信隐形的翅膀,飞向通往明天的大门,我始终相信,与你相会的奇迹,believe』的酷似三流j-pop歌词。说白了就是死亡信息。 已经算得上脱离尸体意义上的奇怪尸体了。 还有就是事件当时正在活动是周围的人,也就是嫌疑人有以下7名+一只。 侦探部部长——宫泽前辈。 谜之中国留学生——陈小姐。 谜之双子——若林姐妹。 谜之天才黑猩猩——小爱。 谜之天才黑猩猩风少年——池田君。 和名字一样的——谜之铁假面。 碰巧拿着血淋淋的刀子在事件现场神态举止可疑的加藤君。 全员都太怪过头以至于见怪不怪的怪。 虽说如此,把一堆推理小说狂凑在一起设计的这个事件,犯人是这7人+一只以外的人的可能性也完全在视野之内。若说佐藤和我是犯人没什么不可思议。 能根据所给出的条件从可能犯罪的人当中推导并指出真正的犯人,就是我们胜利,不能就是我们输。这就是同侦探部对决的规则。 「那么首先请容我询问诸位,在事件发生当时,你们都在做什么呢?」 我环视大家,一边说道。依照惯例,推理详情省略之。 「这个死亡信息,深深刺入菊花的笔,部里传承的习惯,小爱的肢体语言,这一切都指向了一个人物」 我环视大家后停了一刻,指向了那个人物。 「犯人就是你、洼冢君!」 「对,全都是我干的」 就这样,事件得到了解决。太好了。 「哼、真是既难解又猎奇,还多方位包含有批判社会的哲学性命题,令人触目惊心的事件呢。……人类真是可悲的生物呢,佐藤同学」 「且慢且慢、先等等。洼冢君是谁」 明明所有谜团都解开了,佐藤同学却露出了好奇怪呀的表情。 「你说谁、就是他啊,洼冢君啊」 「是我。全都是我杀的。无论犯罪的手法还是动机,全都和指出的一致」 洼冢君坦率的承认了所有罪行。 「再怎么样,一次都没出场的人是犯人,不是犯规么?」 「出场过哦。同料理部对决的时候,担任评审员的一人」 「对。我是评审部副部长的洼冢」 「有这个人么?」 「那你说到底是谁在做评审」 「这么一说确实是……几乎没被描写的人居然是犯人,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佐藤同学还在一直莫名其妙的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不过对我来说值得幸运的,就是「时刻表事件的恶魔」荒木君完全脱力了。荒木君恋恋不舍的将搁置在事件现场一角的时刻表巴拉巴拉的翻着,倘若事件现场是使用交通机关的场所,恐怕我就很难与之匹敌了吧。 「输了。完败。这场较量,是我们输了」 一边拿起嘴角的烟斗,宫泽前辈向我伸出了手。 「宫泽前辈。最后还有一件事」 「什么」 「前辈的第一人是我(boku),但其实是女性呢」 在我一边握住前辈的手上下摆动,如此指出的同时,宫泽前辈的脸庞浮出了微笑。 「哼……到了这个时候还能看穿这无意义叙述中的玄机,你果然是伟大的侦探」 「说什么呢?一开始就明显是女生好不好,一看就知道」 佐藤说着不解风情的话,一边指着宫泽前辈大风衣中间露出的裙子。不过我和宫泽前辈将其无视,紧紧地握起了手。 「前辈。侦探部已经结束了。……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侦探所在之处便有事件。即使没有活动室,光凭我们的意志也会引发事件」 这在某种意义上是性质恶劣的犯罪预告,不过不知怎么的,我对这个回答有些开心。 「这是暂时的离别。别了、名侦探,还有你的俏华生也是」 在我进行推理的时候,佐藤同学一边摆弄着智能手机一边咬碎薯片,华生说的是这个人? 「……上下粉红」 一边注视着佐藤同学,工藤前辈留下了谜之话语,离开了。我姑且记录下了这则谜之话语,但被佐藤同学果断撕碎丢掉了。 总之,我和佐藤同学拿着历经艰辛捡到的胜利告别了侦探部,朝着起更深层次的谜之漩涡,踏上了通往地下的阶梯。 ——地下4层到48层—— 「佐藤同学,话说这栋活动楼到底有几层?」 「嗯?50层」 佐藤同学很干脆的说道,难道先前那种战斗之后还得上演47次么。 「没关系。我会给你加油的」 这句话的意思是你只加油么,说起来从刚才开始就没加过油啊。 尽管如此,我却完全没有放手回家的心情。说实话,虽然一开始想着将我的优点展现出来,说不定佐藤同学的告白线路就会复活,但现在比起这个根性腐败的妹子,在阶梯之下等着的奇人们更让我提起兴致。 虽然出于诸多因素忍痛省略掉详情,但每一层都有一个异端的社团等着我们。真的是百花缭乱,在没有阳光的地下盛开的五彩缤纷的昙花。 在原本地下三层的活动楼里擅自凿穿地板,制造出地下洞窟的探险部的——田代君。 在假象拳击中受了需要3个月才能痊愈的重伤后燃烧殆尽,迫不得已离开拳击部,创立了名曰影拳击部的哑剧部的——大江君。 将光与空间载入平面,用二次元的形式制造三次元的错觉,绘画技法出神入化,用立体绘画创造出无尽回廊,让闯入活动室的入侵者遇难的暗美术部的——须藤君。 在男士内裤上穿上泳裤,从两者的空隙中仅仅抽出内裤,正在将这一小学男生在游泳时间比拼的传统技法磨练至极致的时候,被「不游就走」这种蛮不讲理的理由逐出游泳部的孤高的内裤美术师——神谷君。 对程序或网络一窍不通,却能在半日内让博客走火,黑暗pc部的网络界的明智光秀——岩崎君。 虽是将160公里的直球与7次变化球收作武器的无可争议的奇才,却被以「毛巾男爵」的外号大肆报道,屈辱的放弃了棒球之道的——宫下君。 由于一边念着『忧郁的你,哭泣的你,看吧 蒲公英在笑,你也作一朵蒲公英 笑吧』这种无聊诗歌,一边将写有无聊注解的无聊色纸无聊的塞给观光客并从其钱包里抽走1000元而广为人知,路上诗人部的——安西君。 由于在比赛结束的聚会上往炸鸡里加柠檬汁而被永远驱逐网球部,难过的在校内四处彷徨时误入地下而迷路出不来的路痴——佐仓君。 喜爱美丽的日语,在对社刊上刊载的「须」的用法错误提出抗议的这层意义上将文艺部活动室化为血海,「狩猎真理之言」——森本君。 拥有山地大猩猩的臂力和平原大猩猩的头脑以及基本的人权合为一体的究极生物,不如说是混合体大猩猩,大猩猩保护会的——远藤君。 自称为玛丽·安托瓦内特转世,而全场通过一致将他称作金刚力士像转生的,里历史研究会的——秋山纯爷们。【注:玛丽·安托瓦内特,原奥地利帝国公主,就是有名谣传『那他们干嘛不吃蛋糕?』的出处;纯爷们你懂的】 一想到远藤君再次因大猩猩们的爱复活,以及须藤君的立体艺术,就率领自己调教的101只汪星人挡住了我们的去路,但因为他对汪星人倾注的爱意不敌佐藤同学口袋里装的牛肉干的魅力,被101只汪星人背叛的——坂口君。 整天的抱着羽绒被、英语会话教材、以及一天三颗就能得到好人缘的营养剂等,用手递过诉状,却被101只失去主人的野生汪星人所袭击而后不知去向的佐藤受害者协会——原告团代表的菅原君和辩护团的诸位。 其中,甚至还有将我等战斗过的对手特技原样复制使用的,拥有热血漫画中boss一般的能力的黑暗演剧部的——南岛同学真是个可怕的孩子。 不管谁都是专业人士,都对某种东西洋溢着过剩的爱。 所有的战斗都很激烈,所有的决胜都在一纸之隔。 然而,我未曾输过。 ——地下49层 番长部—— 「番长部……?」 「对、长途跋涉,终于来到地下49层番长部的城根了」 「番长也拥有活动室么?」 「无论黑手党或是暴力集团都有事务所的吧。番长拥有活动室也无可厚非」 「诶……啊、说是这么说……。……是这么回事么?」 肉体与精神的双重疲劳让我无法冷静的进行细腻的思考,不过先前见过了这世上千奇百怪社团,也不再纠结这种细枝末节了。 依照佐藤同学所说,番长部表面如下。 晚上用偷来的机车冲出去,在这21世纪还胸怀「全国制霸」什么的,跟织田信长呀、曹操呀之类相匹敌的大志,可悲的孩子——青山君。 搞笑!坑爹!恶心!吵死了!卡哇伊!哈根达斯!仅这7个词就能完全构成日常对话的核心——浦边同学。 站在竖有「切勿奔跑」标识牌的过道上,找正中通过的人的茬并收取通行费,兼具小混混与坏心眼村长的难缠特征——杉下君。 最喜欢小豆面包的小日向君。(这里提到的面包是加入馅料的面包。这部小说为对青少年的健康发育加油) 口头禅是「我是永远不会长大的彼得·潘。这里是我们的永无乡!」的幻想型杂工——三岛先生(已婚)【注:典出苏格兰小说家及剧作家詹姆斯·马修·巴最为著名的剧作《彼得潘:不会长大的男孩》】 真不愧是番长部,竟然是各种意义上都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才的皇家同花顺。至于三岛先生,由于不是学生,所以并非参加活动而是单纯的渎职罢了。但事已至此,我唯有背水一战。冷静想想,这些家伙只是单纯的难缠而已,并没有什么特殊能力。【注:皇家同花顺,黑桃10、j、q、k、a的同花顺,梭哈最强的牌组】 正当我向他们发起挑战的那一刻。 「汝就是学生会派来的刺客么」 除了从世纪末的霸者以外从未听过的第二人称在整层楼回荡起来。这个时候,番长部的一个个都紧张起来。 「啊、有了有了!快看,那个就是番长!」 简直就像发现了游乐园的吉祥物一样的语气,佐藤说道。 追寻佐藤同学的视线,那里有一个男人——不、有一个巨汉的身影。 只能用番长一词形容的巨汉站在那里。这巨大的身躯,身高实际有2米……不,有2米5。就像在炫耀那伤痕累累的健美身体一样,破破烂烂的制服直接披着赤裸的上半身上,头顶破破烂烂的学帽,嘴里还叼着谜之植物的小枝。 「的确……只能算是番长……应该说一眼就能明白是个不亲切的番长……」 不只是健硕的外形,就连那举止和没用的威压感都是呼作大番长的相应风格。 「我等乃不适社会之人,故、避人耳目而隐居地下。此地才我等唯一容身之处,怎容汝等夺走」 番长话里的重量震烁肺腑。 「请问、穷得连衬衫都买不起么?」 佐藤不顾气氛,问出了多余的问题。也许是心理作用,总感觉番长放出的杀气增加了两成。 「——也罢。语言解决不了问题,力量才是唯一的方法。就用汝之力量来闯过去吧。用拳头——用灵魂来碰撞!」 巨汉在奈落之底开始咆哮,于是战斗开始了。 和番长部的对决方式,当然是赤手空拳的单挑了。 全身激烈的刺痛,一定断了很多骨头吧。 感觉左臂的关节增加了一个,一定是骨折了吧。 在这场激战中,如果我不是身怀古代相扑和古代中国拳法以及古希腊式搏击等绝技的天才,这个在圆形擂台上绝对要死正好23次。当然,也少不了此前与远藤君、森本君、秋山纯爷们之流的力量型的3连战的经验所起到的作用。 将我逼至如此绝境的番长,一定没有任何战斗技术吧。毕竟在事务所或是到场训练的番长已经不能算是番长了。用那与身居来顽强肉体以及身负打架的经验去战斗,这才是番长。在某种意义上,这个巨汉可以说是仅靠自己的肉体的才能来战斗了。 于是,在与这份才能的碰撞中,我的胜利仅在一纸之隔。 番长在地上摊成大字,嘴边浮出了笑容,一边吐血一边吐出话来。 「——在吾深居于此的这段时间里,汝已经展开过无数战斗了么。汝遇见的男子汉们,汝所经历的岁月,竟能让汝变得如斯强大……」 「哎、诚如所言……」 虽然谈不上岁月,全都是今天放学之后发生的就是了。 「不过,并不止于此。让人成为最强的是什么,相信你这样的男子汉一定知道」 番长瞟了佐藤,对我说道。 「爱……么」 番长嘟哝了一声。 「是金钱和权力」 佐藤同学低语道。这女人果真没救了。 「——若是、能早点遇到你这家伙的话……咕吼」 「番长……」 「……这尽头的禁断之地……不过、你的话、或许……嘎吼……」 「番长……」 「……去吧。不要留恋已经倒下的男人……咕吼……」 「番长……」 「呵……、吾还是、你的朋友……」 「番长……」 「……本应无法看到的夕阳,在你身上……」 「请问,番长、我们可以走了么。马上就到放学时间了」 「……」 看到眼睛合上动也不动的番长,番长部的家伙们一拥而上泪眼婆娑。哎、是这样啊。和我不一样,番长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再见,夕阳的番长。 我用手轻轻敲了下在活动室的角落里在twitter上以「番长死掉了」为题正在投稿的佐藤同学的脑袋,拉起她的手迈向台阶。下面总算是最终楼层了。 ——地下50层 回家部—— 我们终于来到了最底层。 大事将成的安心与感慨混杂着迈向最终决战的兴奋, 这样一来,真的只差一点点就能就结束了么——竟然浮现出这样的心情,让我颇感意外。 「最底层是什么社团的阵地呢。都是些擅长什么的家伙呢」 「回家部」 「——回家部么。原来如此,某种意义上确实与最后之战相对应呢」 就社团而言,没有社团活动的社团只有一个,那就是回家部。作为异端中的异端,非常对应留守最底层,如何决战也不得而知。不过 「……不过,连个人影都没有啊。明明总有什么奇人怪人出来的」 「没这种事,就是没人哦。因为是回家啊,如果不回家留在学校的活动室里的话就不是回家部了」 「……怎么回事?」 在我疑问的同时,佐藤同学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也就是说,战斗已经结束了。辛苦了」 虽然内心污秽不堪,脸庞果然还是好可爱。 「好像在我们入学很早以前,特别像是已经毕业的毕业生们曾开玩笑的说,学校角落里有回家部的活动室。自那开始,放学后不留在学校的就成了回家部。所以,回家部本来是不用活动室的。到底回家部就不是社团,也没有人加入这个社团。这个词并非特定集团,而所指的是集团之外。即便如此,这所学校还是就连回家不也有活动室。回家部的活动室的存在,正是象征了这所学校是所有学生的容身之处这件事。相当惆怅而又愚蠢的理由吧」 「任谁都有安身之所,这……」 「集中在第17活动楼的家伙们也都非常珍惜这个不知从哪儿听来的传说不是么,所以才将这个最底层就这么放着,作为回家部的活动室留了下来。于是这一天,也就是今天,最后的回家部部员终于到来了」 「……最后的回家部部员?」 佐藤同学以有些坏心眼的视线投向了我。 「在这所学校现在没有加入任何社团也没有加入学生会的学生,也就是回家部部员,就只有你了、高桥君。说白了,这里就是为高桥君准备的活动室哦」 ——我的、活动室。我的、容身之处。 这句话在我心灵深处,啪的一声落了下来。 「虽然本意不是想玩什么语言游戏,如果有意愿的话,高桥君可以使用这里哦。久攻不下的第17活动楼也收拾掉了,作为学生会也多少赚到了便宜呢。嘛、虽然本意不是要对这里怎么样,不过再不济,这样这也能让我的评价扶摇直上。迈向学生会长的道路竟是那么现实……。呵呵呵,我野心的王国永远不会迎来终结……」 佐藤同学的这番话,听起来好遥远。 这也不坏不是——我如此认为。作为回家部唯一的一员,在这间活动室,在学校的一隅,能有自己的一个容身之处,感觉并不坏。无数的人有无数的价值观,在这个小小的世界中能有一个自己的容身之处,那将是多么值得安心的事情啊。 想到这里的同时,又有别的思绪从我心底冒了出来。 ——我、难道做了什么很背良心的事情么? 我将那些被普通的社团赶出,集结在这个第17活动楼里的他们唯一的容身之处夺走了。只是比他们稍微强那么一丁点而已,不、实际上只是在决胜的时刻走运罢了。只是被佐藤同学当枪使,毫无重要目标的我,却夺走了他们的容身之处。 「……高桥君,怎么泄气了?是累了么?嘛、的确挺辛苦的呢」 辛苦?确实辛苦。竟是些乱七八糟的家伙,遭受生命危险也不是一次两次。直截了当的描写,就是到处骨折,衣衫褴褛,实至名归的辛苦,连博客也火起来了吧。玻璃做的心灵已经处在破碎的边缘。 不过。 不过,我很快乐。 真的,非常快乐。 我从来没有对某件事拼尽过全力。 疲劳、难受、麻烦、苦厄、阴郁、痛楚、虽然隐隐作痛,可即便如此,也再没有比这更加快乐的放学时光了。若是这个放学后的时光能永远继续下去就好了,地下的终焉永不来到就好了——我如此认为。 哎、到了这个时候还想欺骗自己。 对啊,我想加入社团啊。我想参加社团活动啊。 这种事,在最开始、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明白。 不关乎未来也无所谓,对将来起不到作用也无所谓。 就是现在、就是此时此刻,我想在这个名为学校的箱庭中,与同传一件制服的大家一起参与某件事情。 可是——可是、已经太迟了。我没有这种资格。 不断否定他人的社团活动——只是这样倒还好,可我每下一层,都夺走了一处某人的容身之处。 这样的我,不配得到自己的容身之处。 我没有资格做回家部的部员。 「……佐藤同学,我、要退出回家部」 「咦?」 我不得不退出回家部。回家,然后再也不上学了。我要把自己锁在屋里,不上学就不存在回家,这是退出回家部的唯一方法。我要不遗余力的使用我的才能来家里蹲。哎、要是事先问问侦探部的筱原君制造密室的方法就好了。还有,让里料理部的浅田君做料理每天送过来,纠结着一直吃下去。还有就是红豆面包……不、果然这个还是算了。总之,这就是我要承受的最大限度的惩罚。 不、这种事也已经做不到了。谁叫我夺走了他们的活动室呢。 一切都太迟了。我真是欺骗自己太久太久了。 「一切都不晚!」 仿佛看穿了我心声的言语在地下回响起来,可这并非佐藤同学的声音,是个男人的声音。 「预读出题者的思维是猜谜的基本,能做到基本的话就能读懂人心。然后,这就是回答」 站在那里的,是失去了活动室,本应登上地面的佐佐木君。不、不仅仅是佐佐木君,里料理部四天王也从他身后的楼梯走了下来,侦探部的各位也络绎不绝的跟在后面,然后从地下1层到49层,与我展开过死斗的人们不停地走了进来。 被我夺走活动室的他们,为什么要到这最底层来。难道是作为回家部部员来到回家部的活动室的么。 不可思议,他们的表情一派开朗,与和我对决时一样,流露满满的无畏与自信。 「我等独立之后,分别提出设立和食部、中华料理部、甜点部、浅田部的意愿」 里料理部的山内君如是说。 「就在刚才,我们提出了设立犯人部的意愿。仔细想想,我们的活动内容相对侦探部而言,犯人部这个名字要更加贴切呢。我想将这件事尽快传达给毕生的对手,于是就来到了这里」 侦探部的宫泽前辈无畏的放出了话。 「什……你们以为会如愿么!」 佐藤同学发出尖锐的声音。 「学生会也是人。出于表示想要创建的诚意,我开发了让人丧失正常判断能力的药物,创设一两个社团不成问题」 存放于地下45层的各类药品让我吃尽苦头,黑暗化学部——疯狂的吉冈君翻弄着白衣,如此说道。 「社团复活我们快活,校规去死、校规吃屎,这就是放学后的规则,我们的社团会一直进行下去!」 是同我在地下38层展开过自由式rap对决,hiphop部的dj坂口君。虽然这话听不大明白,大体的气势还是可以领会的。 「偶、尼、棚油。猩猩、棚油、网捕鸟」 动情地说着猩猩语,远藤君出现了。 「说起来,我们交往了」 和谜题魔王佐佐木君手牵手的问题部部员中村同学说道,不过这种报告怎 么都好啦。 不管怎样,本来失去名曰活动室的容身之处的他们,凭借自己的双手,再次创造出了新的容身之处。一股暖流,在我的背脊上奔驰起来。 「怎么会……。那到头来,我所做的不都是白费功夫……?」 佐藤同学表情愕然,膝盖脱力的弯了下来。 白费功夫? 不是白费功夫。原本社团之类的就是白费功夫,正是为了终结这些白费功夫的事情才是在白费功夫。虽然是白费功夫,但并非白费功夫。 因为,很快乐啊。 『白费功夫的事情,虽然是白费功夫,但并非白费功夫呐』 路上诗人部的安西君将用不工整的文字写着这句诗的色纸递了过来。 我将其丢了出去,而色纸打在了某种巨大的物体上,落到地面。 「汝选择什么社团」 回复快的离谱的番长站在我面前,如此问道。 「——我也、可以选择社团么?我有资格加入社团么?」 我仰望着巨汉的面容问道,番长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慢着,高桥君已是学生会的一员了。加入社团是不会被认可的,以后他将作为我的棋子,成为实现我野心的道具!」 佐藤同学也自说自话起来。在今天遇到的各种各样的人中,这个女人最为肮脏。不过,现在的死要面子挺可爱。 「是吧、高桥君?事到如今,你不会去参加什么社团活动这种无聊的东西,对吧?」 「我……」 就在此刻,墙上的喇叭开始放出音乐声。 「因为在即将开始毕业式或店铺关门之前放出而广为人知,原曲是苏格兰名谣,而歌词由来于中国故事,在日本独立作词,这个曲子是!」 不知是不是出于谜题达人的职业病,佐佐木君作出多余解说的「萤之光」,缓缓传到了地下的最底层。不、恐怕不只是这里,整个学园的喇叭应该都在播放这个声音。 我还是头一次在学校听到这个曲子。只有到这个时间还留在学校奋斗的人,才能听到这段既孤独,又温馨的旋律……。 『放学时间到了。请留在校内的学生迅速离校』 伴随着萤之光的旋律,仓田同学的声音从广播里响了起来。虽然她也拥有着恐怖的能力,但这句话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佐藤同学,我决定了」 「——于是?」 「我的社团,明天再决定。今天先回家,做个回家部部员算了。所以今天我要用全力回家。绝非慢条斯理,而是全力以赴,今天我要拿出真本事回家」 「……这算什么,你不做我手下了?这种事情,你以为!……呀!」 我以公主抱的要领将佐藤同学抱了起来,冲向了地面。大家也跟在我的身后。 「只要有梦、有希望、有年轻,不管哪里都是永无乡!」 杂务三岛先生泛着泪花叫喊起来。你倒是去工作啊。 明天开始,要加入什么样的社团呢? 加入浅田部追索垃圾与料理的境界线也不错,加入犯人部谋划完全犯罪也可以,打破他们创立新侦探部的野心也挺好。是去写愚不可及的诗文呢,还是参加大猩猩保护运动呢。参加佐藤受害者协会找佐藤同学索要赔偿金也未尝不可,因为我也有这个权利! 管他加入什么社团都好,或者我来创立社团也可以。 「放开我!放我下来!徒有强势但不清不楚的happy end我是不会允许的!妨碍我野心的家伙,就算是高桥君我也灭给你看!」 佐藤同学在我怀中挣扎着。 「那、和佐藤同学要用什么对决呢?」 「——」 佐藤停止了挣扎,无言地瞪视着我。 「佐藤同学,我啊、到今天为止,从来没有发觉放学后的时间是如此快乐」 佐藤同学在我的怀中瞪了我一眼,说道。 「哼、现在才注意到?那不是当然的」 我们飞奔着,冲向了地面。不顾一切、全力以赴的奔向明天! 我们的社团活动,才刚刚开始! 我的社团活动已经没有开始(《我的校园生活才刚刚刚开始!》外传) 作者:冈本タクヤ 翻译:笔君 ============================ ——过了这么久了,去活动室看看吧。 独自漫步在放学后的学园时,我不经意想到这样的事。 每天都到学校来,只要想去,随时都能去那间活动室,然而对再次拜访一度离开的地方感到踌躇,长久以来都没有接近过那间活动室。 那个地方曾经充满了心酸与讨厌。不过如梦般快乐的时光也确实存在过。一模一样的日子从不曾有过,然而每一天却又一尘不变一般——我曾感觉,这样的时光会永远持续下去。 但这种事情自不待言,只是一种错觉而已,曾几何时降临的开始,必定会迎来有朝一日的结束。相逢的人一定总有一天会分别。社团这种东西也是这样,即便是每天相见的社团伙伴,最近回忆也越来越少。 想到再度造访活动室,也许是名曰春的季节的缘故。 我现在站在曾经好几次路过的那间活动室的门前,强烈的即视感向我袭来。活动楼天花板上的裂痕也好,墙壁上的涂鸦也好,走廊上的污迹也好,一切的一切都保留着那时候的样子。几次偷偷打开那扇门,展现在眼前的都是那一尘不变的活动室的风景,同伴们迎我进去,理所当然地令人想要继续开始社团活动。 于是如今在我眼前,是曾经用手推开过那扇门——。 然而,这不是科幻小说,参加社团那时的我,不可能出现在现在的我面前。 仔细一看,当然是其他的人,只是穿着同样制服的一个男生。他的脸我记得见过,他似乎也注意到了我,向我投来困惑的视线。 他在去年还是我班上的学生。映像很单薄,只记得名字。 「你是、高桥吧。你在这个社团么?」 「……哈、我是」 高桥露出错愕的表情,手依旧抓着门如此回答。当我知道我们都是加入过同一个社团的人时,本以为是个很难相处的家伙,殊不知高桥却给人一种不可思议的亲近感。 「啊咧,话说高桥去年还是回家部吧」 这所学园里,隶属回家部的学生反倒罕见,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 「那个、今天春天创设了社团。然后这里就成了我的活动室」 「创设——是这样啊」 令我内心猛然一跳的,并不是曾为回家部的高桥创设了社团,而是曾经自己待过的那件活动室里,如今已成为别的社团的活动室的这一事实。 「其实,这个地方曾是我的社团,我的活动室哦。是这样啊,现在是属于你的啊……」 我的视线转向活动室的门。那边的风景,一定不为我所知。 只要拜托高桥,他一定会让我进去吧。我曾想确认刻在活动室墙壁上的名字是否还留在那里。虽然萌生过这样的想法,最后还是放弃了。 这里已经不是我的活动室了,当时的自己和同伴们痕迹留下来也好,消失掉也罢,感觉已经没有必要去确认了。 「高桥,社团活动开心么」 听到我的问题,高桥露出有些疑惑,又有些困扰的神情。 我明白他的感受。就算是我在那个时候,被人一脸认真的问起这样的问题,一样会感到困扰吧。 「……嘛,现在挺开心的吧」 高桥的视线微妙地从我身上避开,有些害羞的给出这样的回答。 挺。啊、是这样啊。这样就好。现在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抱歉打扰你了。社团活动,加油哦」 留下这样的话,我正转身打算离开,一位女生快步走来。她对我简单的打了声招呼,迅速走过。真的只有短暂的一瞬间,遥远的记忆在我的胸口闪过,这名女生,也不可能适合我在活动室里一同度过时光的那个人。 我一边听着背后少女富有弹性的声音,一边向前迈步。 「请问……!老师曾经的社团是什么社团?」 对高桥从背后飞来的问题佯装未闻,我离开了活动室的门前。 四月也已经过半,放学后的学园里,满是为招揽部员而劳碌着的学生们。 我在学生们之间走过,忽然停下脚步,仰望天空。青空之中,白云随春风流动。就好像白云脚下的男生们一样,女生们一样——珍惜着短暂的时光一样,缓缓地、缓缓地飘向远方——再也回不到那片原来的天空。 樱花树道下,曾经的我向这边走来。曾经的她在我身前穿过。曾经那个人飞快地从我身旁跑过。但是大家就好像看不到我,过而不停。各式各样的劝诱穿戴,断然不会抵到我的身前。通往形形色色的社团大门,已经不再向我敞开。我是教师,我是大人,纵然眼中和他们是同样的景色,但置身的位置却截然不同。 我强忍着,我明白,我的社团活动在很久便已结束。 那段时光已经再也无法取回,那个地方再也无法回去。 那一天的蓝天已不复见,那一段春天也不会回来。 但是,这样就足够了。因为,就像此时此刻的我的周围开始讲述的无数的社团故事一样,我曾经在这里书写的社团故事、那段时光,永远都不会忘怀。 好了,身为大人的我,还是笔直的回家喝啤酒吧。 也好久没有闹过了,也叫上她和那个人吧。 下酒菜当然是,在很久以前结束的,我们的社团故事了。 后记 大家好,我是叫冈本タクヤ的人。 由于是以社团为题材的短篇,后记中写点自己经历的社团小故事应该算约定俗成的事项吧,不过非常遗憾,我基本上没有社团体验(大概初中的时候只有很短一段时间在将棋部挂过名),所以没什么有意思的社团小故事。 回家部有回家部的快乐,大学在校的我虽然尝试建立过小组,但一边在写这个故事的时候,一边就在想,要是初高中的时候有过社团经历就好了。 这个短篇《我们的社团活动才刚刚开始!》是本着「因为是短篇所以想写什么随便写吧」的思想而写下的,不过web发表之后,当时的责编氏对我说了「you、写成长篇哟」性质的话。「动手逃跑失败!」尽管一瞬间这么想,仔细想一想是个不错的故事,所以就长篇化了。 那就是《我的学园生活才刚刚刚开始》这部作品了。 而且不知为什么还发售了呢。哇~噢。还不赶快去书店! 没错,这是宣传! 虽然和短片的设定有些出入,但那边同样是高桥君和佐藤同学与不得要领的社团们的故事。非常热闹。一册完完整整的高桥&佐藤&社团。如果喜欢这篇短篇的话,还请收下那一本。 和这本短篇集的封面一样,插画同样是のん老师。 然后说到长篇修订版的外传迷你短篇《我的社团活动已经没有开始》收录在您现在手中的这本书中,其实有点复杂的情况。单就外传而言,口味不同,是基本独立的故事,不读《我的校园生活才刚刚开始!》而单独读这一篇也觉得没问题。不过两本都读的话将是我将无比荣幸。 宣传就这么多了。 再见,愿有缘再相见。 冈本タクヤ 作者:冈本タクヤ 翻译:笔君 ============================ ——过了这么久了,去活动室看看吧。 独自漫步在放学后的学园时,我不经意想到这样的事。 每天都到学校来,只要想去,随时都能去那间活动室,然而对再次拜访一度离开的地方感到踌躇,长久以来都没有接近过那间活动室。 那个地方曾经充满了心酸与讨厌。不过如梦般快乐的时光也确实存在过。一模一样的日子从不曾有过,然而每一天却又一尘不变一般——我曾感觉,这样的时光会永远持续下去。 但这种事情自不待言,只是一种错觉而已,曾几何时降临的开始,必定会迎来有朝一日的结束。相逢的人一定总有一天会分别。社团这种东西也是这样,即便是每天相见的社团伙伴,最近回忆也越来越少。 想到再度造访活动室,也许是名曰春的季节的缘故。 我现在站在曾经好几次路过的那间活动室的门前,强烈的即视感向我袭来。活动楼天花板上的裂痕也好,墙壁上的涂鸦也好,走廊上的污迹也好,一切的一切都保留着那时候的样子。几次偷偷打开那扇门,展现在眼前的都是那一尘不变的活动室的风景,同伴们迎我进去,理所当然地令人想要继续开始社团活动。 于是如今在我眼前,是曾经用手推开过那扇门——。 然而,这不是科幻小说,参加社团那时的我,不可能出现在现在的我面前。 仔细一看,当然是其他的人,只是穿着同样制服的一个男生。他的脸我记得见过,他似乎也注意到了我,向我投来困惑的视线。 他在去年还是我班上的学生。映像很单薄,只记得名字。 「你是、高桥吧。你在这个社团么?」 「……哈、我是」 高桥露出错愕的表情,手依旧抓着门如此回答。当我知道我们都是加入过同一个社团的人时,本以为是个很难相处的家伙,殊不知高桥却给人一种不可思议的亲近感。 「啊咧,话说高桥去年还是回家部吧」 这所学园里,隶属回家部的学生反倒罕见,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 「那个、今天春天创设了社团。然后这里就成了我的活动室」 「创设——是这样啊」 令我内心猛然一跳的,并不是曾为回家部的高桥创设了社团,而是曾经自己待过的那件活动室里,如今已成为别的社团的活动室的这一事实。 「其实,这个地方曾是我的社团,我的活动室哦。是这样啊,现在是属于你的啊……」 我的视线转向活动室的门。那边的风景,一定不为我所知。 只要拜托高桥,他一定会让我进去吧。我曾想确认刻在活动室墙壁上的名字是否还留在那里。虽然萌生过这样的想法,最后还是放弃了。 这里已经不是我的活动室了,当时的自己和同伴们痕迹留下来也好,消失掉也罢,感觉已经没有必要去确认了。 「高桥,社团活动开心么」 听到我的问题,高桥露出有些疑惑,又有些困扰的神情。 我明白他的感受。就算是我在那个时候,被人一脸认真的问起这样的问题,一样会感到困扰吧。 「……嘛,现在挺开心的吧」 高桥的视线微妙地从我身上避开,有些害羞的给出这样的回答。 挺。啊、是这样啊。这样就好。现在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抱歉打扰你了。社团活动,加油哦」 留下这样的话,我正转身打算离开,一位女生快步走来。她对我简单的打了声招呼,迅速走过。真的只有短暂的一瞬间,遥远的记忆在我的胸口闪过,这名女生,也不可能适合我在活动室里一同度过时光的那个人。 我一边听着背后少女富有弹性的声音,一边向前迈步。 「请问……!老师曾经的社团是什么社团?」 对高桥从背后飞来的问题佯装未闻,我离开了活动室的门前。 四月也已经过半,放学后的学园里,满是为招揽部员而劳碌着的学生们。 我在学生们之间走过,忽然停下脚步,仰望天空。青空之中,白云随春风流动。就好像白云脚下的男生们一样,女生们一样——珍惜着短暂的时光一样,缓缓地、缓缓地飘向远方——再也回不到那片原来的天空。 樱花树道下,曾经的我向这边走来。曾经的她在我身前穿过。曾经那个人飞快地从我身旁跑过。但是大家就好像看不到我,过而不停。各式各样的劝诱穿戴,断然不会抵到我的身前。通往形形色色的社团大门,已经不再向我敞开。我是教师,我是大人,纵然眼中和他们是同样的景色,但置身的位置却截然不同。 我强忍着,我明白,我的社团活动在很久便已结束。 那段时光已经再也无法取回,那个地方再也无法回去。 那一天的蓝天已不复见,那一段春天也不会回来。 但是,这样就足够了。因为,就像此时此刻的我的周围开始讲述的无数的社团故事一样,我曾经在这里书写的社团故事、那段时光,永远都不会忘怀。 好了,身为大人的我,还是笔直的回家喝啤酒吧。 也好久没有闹过了,也叫上她和那个人吧。 下酒菜当然是,在很久以前结束的,我们的社团故事了。 后记 大家好,我是叫冈本タクヤ的人。 由于是以社团为题材的短篇,后记中写点自己经历的社团小故事应该算约定俗成的事项吧,不过非常遗憾,我基本上没有社团体验(大概初中的时候只有很短一段时间在将棋部挂过名),所以没什么有意思的社团小故事。 回家部有回家部的快乐,大学在校的我虽然尝试建立过小组,但一边在写这个故事的时候,一边就在想,要是初高中的时候有过社团经历就好了。 这个短篇《我们的社团活动才刚刚开始!》是本着「因为是短篇所以想写什么随便写吧」的思想而写下的,不过web发表之后,当时的责编氏对我说了「you、写成长篇哟」性质的话。「动手逃跑失败!」尽管一瞬间这么想,仔细想一想是个不错的故事,所以就长篇化了。 那就是《我的学园生活才刚刚刚开始》这部作品了。 而且不知为什么还发售了呢。哇~噢。还不赶快去书店! 没错,这是宣传! 虽然和短片的设定有些出入,但那边同样是高桥君和佐藤同学与不得要领的社团们的故事。非常热闹。一册完完整整的高桥&佐藤&社团。如果喜欢这篇短篇的话,还请收下那一本。 和这本短篇集的封面一样,插画同样是のん老师。 然后说到长篇修订版的外传迷你短篇《我的社团活动已经没有开始》收录在您现在手中的这本书中,其实有点复杂的情况。单就外传而言,口味不同,是基本独立的故事,不读《我的校园生活才刚刚开始!》而单独读这一篇也觉得没问题。不过两本都读的话将是我将无比荣幸。 宣传就这么多了。 再见,愿有缘再相见。 冈本タクヤ 作者:冈本タクヤ 翻译:笔君 ============================ ——过了这么久了,去活动室看看吧。 独自漫步在放学后的学园时,我不经意想到这样的事。 每天都到学校来,只要想去,随时都能去那间活动室,然而对再次拜访一度离开的地方感到踌躇,长久以来都没有接近过那间活动室。 那个地方曾经充满了心酸与讨厌。不过如梦般快乐的时光也确实存在过。一模一样的日子从不曾有过,然而每一天却又一尘不变一般——我曾感觉,这样的时光会永远持续下去。 但这种事情自不待言,只是一种错觉而已,曾几何时降临的开始,必定会迎来有朝一日的结束。相逢的人一定总有一天会分别。社团这种东西也是这样,即便是每天相见的社团伙伴,最近回忆也越来越少。 想到再度造访活动室,也许是名曰春的季节的缘故。 我现在站在曾经好几次路过的那间活动室的门前,强烈的即视感向我袭来。活动楼天花板上的裂痕也好,墙壁上的涂鸦也好,走廊上的污迹也好,一切的一切都保留着那时候的样子。几次偷偷打开那扇门,展现在眼前的都是那一尘不变的活动室的风景,同伴们迎我进去,理所当然地令人想要继续开始社团活动。 于是如今在我眼前,是曾经用手推开过那扇门——。 然而,这不是科幻小说,参加社团那时的我,不可能出现在现在的我面前。 仔细一看,当然是其他的人,只是穿着同样制服的一个男生。他的脸我记得见过,他似乎也注意到了我,向我投来困惑的视线。 他在去年还是我班上的学生。映像很单薄,只记得名字。 「你是、高桥吧。你在这个社团么?」 「……哈、我是」 高桥露出错愕的表情,手依旧抓着门如此回答。当我知道我们都是加入过同一个社团的人时,本以为是个很难相处的家伙,殊不知高桥却给人一种不可思议的亲近感。 「啊咧,话说高桥去年还是回家部吧」 这所学园里,隶属回家部的学生反倒罕见,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 「那个、今天春天创设了社团。然后这里就成了我的活动室」 「创设——是这样啊」 令我内心猛然一跳的,并不是曾为回家部的高桥创设了社团,而是曾经自己待过的那件活动室里,如今已成为别的社团的活动室的这一事实。 「其实,这个地方曾是我的社团,我的活动室哦。是这样啊,现在是属于你的啊……」 我的视线转向活动室的门。那边的风景,一定不为我所知。 只要拜托高桥,他一定会让我进去吧。我曾想确认刻在活动室墙壁上的名字是否还留在那里。虽然萌生过这样的想法,最后还是放弃了。 这里已经不是我的活动室了,当时的自己和同伴们痕迹留下来也好,消失掉也罢,感觉已经没有必要去确认了。 「高桥,社团活动开心么」 听到我的问题,高桥露出有些疑惑,又有些困扰的神情。 我明白他的感受。就算是我在那个时候,被人一脸认真的问起这样的问题,一样会感到困扰吧。 「……嘛,现在挺开心的吧」 高桥的视线微妙地从我身上避开,有些害羞的给出这样的回答。 挺。啊、是这样啊。这样就好。现在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抱歉打扰你了。社团活动,加油哦」 留下这样的话,我正转身打算离开,一位女生快步走来。她对我简单的打了声招呼,迅速走过。真的只有短暂的一瞬间,遥远的记忆在我的胸口闪过,这名女生,也不可能适合我在活动室里一同度过时光的那个人。 我一边听着背后少女富有弹性的声音,一边向前迈步。 「请问……!老师曾经的社团是什么社团?」 对高桥从背后飞来的问题佯装未闻,我离开了活动室的门前。 四月也已经过半,放学后的学园里,满是为招揽部员而劳碌着的学生们。 我在学生们之间走过,忽然停下脚步,仰望天空。青空之中,白云随春风流动。就好像白云脚下的男生们一样,女生们一样——珍惜着短暂的时光一样,缓缓地、缓缓地飘向远方——再也回不到那片原来的天空。 樱花树道下,曾经的我向这边走来。曾经的她在我身前穿过。曾经那个人飞快地从我身旁跑过。但是大家就好像看不到我,过而不停。各式各样的劝诱穿戴,断然不会抵到我的身前。通往形形色色的社团大门,已经不再向我敞开。我是教师,我是大人,纵然眼中和他们是同样的景色,但置身的位置却截然不同。 我强忍着,我明白,我的社团活动在很久便已结束。 那段时光已经再也无法取回,那个地方再也无法回去。 那一天的蓝天已不复见,那一段春天也不会回来。 但是,这样就足够了。因为,就像此时此刻的我的周围开始讲述的无数的社团故事一样,我曾经在这里书写的社团故事、那段时光,永远都不会忘怀。 好了,身为大人的我,还是笔直的回家喝啤酒吧。 也好久没有闹过了,也叫上她和那个人吧。 下酒菜当然是,在很久以前结束的,我们的社团故事了。 后记 大家好,我是叫冈本タクヤ的人。 由于是以社团为题材的短篇,后记中写点自己经历的社团小故事应该算约定俗成的事项吧,不过非常遗憾,我基本上没有社团体验(大概初中的时候只有很短一段时间在将棋部挂过名),所以没什么有意思的社团小故事。 回家部有回家部的快乐,大学在校的我虽然尝试建立过小组,但一边在写这个故事的时候,一边就在想,要是初高中的时候有过社团经历就好了。 这个短篇《我们的社团活动才刚刚开始!》是本着「因为是短篇所以想写什么随便写吧」的思想而写下的,不过web发表之后,当时的责编氏对我说了「you、写成长篇哟」性质的话。「动手逃跑失败!」尽管一瞬间这么想,仔细想一想是个不错的故事,所以就长篇化了。 那就是《我的学园生活才刚刚刚开始》这部作品了。 而且不知为什么还发售了呢。哇~噢。还不赶快去书店! 没错,这是宣传! 虽然和短片的设定有些出入,但那边同样是高桥君和佐藤同学与不得要领的社团们的故事。非常热闹。一册完完整整的高桥&佐藤&社团。如果喜欢这篇短篇的话,还请收下那一本。 和这本短篇集的封面一样,插画同样是のん老师。 然后说到长篇修订版的外传迷你短篇《我的社团活动已经没有开始》收录在您现在手中的这本书中,其实有点复杂的情况。单就外传而言,口味不同,是基本独立的故事,不读《我的校园生活才刚刚开始!》而单独读这一篇也觉得没问题。不过两本都读的话将是我将无比荣幸。 宣传就这么多了。 再见,愿有缘再相见。 冈本タクヤ 作者:冈本タクヤ 翻译:笔君 ============================ ——过了这么久了,去活动室看看吧。 独自漫步在放学后的学园时,我不经意想到这样的事。 每天都到学校来,只要想去,随时都能去那间活动室,然而对再次拜访一度离开的地方感到踌躇,长久以来都没有接近过那间活动室。 那个地方曾经充满了心酸与讨厌。不过如梦般快乐的时光也确实存在过。一模一样的日子从不曾有过,然而每一天却又一尘不变一般——我曾感觉,这样的时光会永远持续下去。 但这种事情自不待言,只是一种错觉而已,曾几何时降临的开始,必定会迎来有朝一日的结束。相逢的人一定总有一天会分别。社团这种东西也是这样,即便是每天相见的社团伙伴,最近回忆也越来越少。 想到再度造访活动室,也许是名曰春的季节的缘故。 我现在站在曾经好几次路过的那间活动室的门前,强烈的即视感向我袭来。活动楼天花板上的裂痕也好,墙壁上的涂鸦也好,走廊上的污迹也好,一切的一切都保留着那时候的样子。几次偷偷打开那扇门,展现在眼前的都是那一尘不变的活动室的风景,同伴们迎我进去,理所当然地令人想要继续开始社团活动。 于是如今在我眼前,是曾经用手推开过那扇门——。 然而,这不是科幻小说,参加社团那时的我,不可能出现在现在的我面前。 仔细一看,当然是其他的人,只是穿着同样制服的一个男生。他的脸我记得见过,他似乎也注意到了我,向我投来困惑的视线。 他在去年还是我班上的学生。映像很单薄,只记得名字。 「你是、高桥吧。你在这个社团么?」 「……哈、我是」 高桥露出错愕的表情,手依旧抓着门如此回答。当我知道我们都是加入过同一个社团的人时,本以为是个很难相处的家伙,殊不知高桥却给人一种不可思议的亲近感。 「啊咧,话说高桥去年还是回家部吧」 这所学园里,隶属回家部的学生反倒罕见,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 「那个、今天春天创设了社团。然后这里就成了我的活动室」 「创设——是这样啊」 令我内心猛然一跳的,并不是曾为回家部的高桥创设了社团,而是曾经自己待过的那件活动室里,如今已成为别的社团的活动室的这一事实。 「其实,这个地方曾是我的社团,我的活动室哦。是这样啊,现在是属于你的啊……」 我的视线转向活动室的门。那边的风景,一定不为我所知。 只要拜托高桥,他一定会让我进去吧。我曾想确认刻在活动室墙壁上的名字是否还留在那里。虽然萌生过这样的想法,最后还是放弃了。 这里已经不是我的活动室了,当时的自己和同伴们痕迹留下来也好,消失掉也罢,感觉已经没有必要去确认了。 「高桥,社团活动开心么」 听到我的问题,高桥露出有些疑惑,又有些困扰的神情。 我明白他的感受。就算是我在那个时候,被人一脸认真的问起这样的问题,一样会感到困扰吧。 「……嘛,现在挺开心的吧」 高桥的视线微妙地从我身上避开,有些害羞的给出这样的回答。 挺。啊、是这样啊。这样就好。现在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抱歉打扰你了。社团活动,加油哦」 留下这样的话,我正转身打算离开,一位女生快步走来。她对我简单的打了声招呼,迅速走过。真的只有短暂的一瞬间,遥远的记忆在我的胸口闪过,这名女生,也不可能适合我在活动室里一同度过时光的那个人。 我一边听着背后少女富有弹性的声音,一边向前迈步。 「请问……!老师曾经的社团是什么社团?」 对高桥从背后飞来的问题佯装未闻,我离开了活动室的门前。 四月也已经过半,放学后的学园里,满是为招揽部员而劳碌着的学生们。 我在学生们之间走过,忽然停下脚步,仰望天空。青空之中,白云随春风流动。就好像白云脚下的男生们一样,女生们一样——珍惜着短暂的时光一样,缓缓地、缓缓地飘向远方——再也回不到那片原来的天空。 樱花树道下,曾经的我向这边走来。曾经的她在我身前穿过。曾经那个人飞快地从我身旁跑过。但是大家就好像看不到我,过而不停。各式各样的劝诱穿戴,断然不会抵到我的身前。通往形形色色的社团大门,已经不再向我敞开。我是教师,我是大人,纵然眼中和他们是同样的景色,但置身的位置却截然不同。 我强忍着,我明白,我的社团活动在很久便已结束。 那段时光已经再也无法取回,那个地方再也无法回去。 那一天的蓝天已不复见,那一段春天也不会回来。 但是,这样就足够了。因为,就像此时此刻的我的周围开始讲述的无数的社团故事一样,我曾经在这里书写的社团故事、那段时光,永远都不会忘怀。 好了,身为大人的我,还是笔直的回家喝啤酒吧。 也好久没有闹过了,也叫上她和那个人吧。 下酒菜当然是,在很久以前结束的,我们的社团故事了。 后记 大家好,我是叫冈本タクヤ的人。 由于是以社团为题材的短篇,后记中写点自己经历的社团小故事应该算约定俗成的事项吧,不过非常遗憾,我基本上没有社团体验(大概初中的时候只有很短一段时间在将棋部挂过名),所以没什么有意思的社团小故事。 回家部有回家部的快乐,大学在校的我虽然尝试建立过小组,但一边在写这个故事的时候,一边就在想,要是初高中的时候有过社团经历就好了。 这个短篇《我们的社团活动才刚刚开始!》是本着「因为是短篇所以想写什么随便写吧」的思想而写下的,不过web发表之后,当时的责编氏对我说了「you、写成长篇哟」性质的话。「动手逃跑失败!」尽管一瞬间这么想,仔细想一想是个不错的故事,所以就长篇化了。 那就是《我的学园生活才刚刚刚开始》这部作品了。 而且不知为什么还发售了呢。哇~噢。还不赶快去书店! 没错,这是宣传! 虽然和短片的设定有些出入,但那边同样是高桥君和佐藤同学与不得要领的社团们的故事。非常热闹。一册完完整整的高桥&佐藤&社团。如果喜欢这篇短篇的话,还请收下那一本。 和这本短篇集的封面一样,插画同样是のん老师。 然后说到长篇修订版的外传迷你短篇《我的社团活动已经没有开始》收录在您现在手中的这本书中,其实有点复杂的情况。单就外传而言,口味不同,是基本独立的故事,不读《我的校园生活才刚刚开始!》而单独读这一篇也觉得没问题。不过两本都读的话将是我将无比荣幸。 宣传就这么多了。 再见,愿有缘再相见。 冈本タクヤ 作者:冈本タクヤ 翻译:笔君 ============================ ——过了这么久了,去活动室看看吧。 独自漫步在放学后的学园时,我不经意想到这样的事。 每天都到学校来,只要想去,随时都能去那间活动室,然而对再次拜访一度离开的地方感到踌躇,长久以来都没有接近过那间活动室。 那个地方曾经充满了心酸与讨厌。不过如梦般快乐的时光也确实存在过。一模一样的日子从不曾有过,然而每一天却又一尘不变一般——我曾感觉,这样的时光会永远持续下去。 但这种事情自不待言,只是一种错觉而已,曾几何时降临的开始,必定会迎来有朝一日的结束。相逢的人一定总有一天会分别。社团这种东西也是这样,即便是每天相见的社团伙伴,最近回忆也越来越少。 想到再度造访活动室,也许是名曰春的季节的缘故。 我现在站在曾经好几次路过的那间活动室的门前,强烈的即视感向我袭来。活动楼天花板上的裂痕也好,墙壁上的涂鸦也好,走廊上的污迹也好,一切的一切都保留着那时候的样子。几次偷偷打开那扇门,展现在眼前的都是那一尘不变的活动室的风景,同伴们迎我进去,理所当然地令人想要继续开始社团活动。 于是如今在我眼前,是曾经用手推开过那扇门——。 然而,这不是科幻小说,参加社团那时的我,不可能出现在现在的我面前。 仔细一看,当然是其他的人,只是穿着同样制服的一个男生。他的脸我记得见过,他似乎也注意到了我,向我投来困惑的视线。 他在去年还是我班上的学生。映像很单薄,只记得名字。 「你是、高桥吧。你在这个社团么?」 「……哈、我是」 高桥露出错愕的表情,手依旧抓着门如此回答。当我知道我们都是加入过同一个社团的人时,本以为是个很难相处的家伙,殊不知高桥却给人一种不可思议的亲近感。 「啊咧,话说高桥去年还是回家部吧」 这所学园里,隶属回家部的学生反倒罕见,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 「那个、今天春天创设了社团。然后这里就成了我的活动室」 「创设——是这样啊」 令我内心猛然一跳的,并不是曾为回家部的高桥创设了社团,而是曾经自己待过的那件活动室里,如今已成为别的社团的活动室的这一事实。 「其实,这个地方曾是我的社团,我的活动室哦。是这样啊,现在是属于你的啊……」 我的视线转向活动室的门。那边的风景,一定不为我所知。 只要拜托高桥,他一定会让我进去吧。我曾想确认刻在活动室墙壁上的名字是否还留在那里。虽然萌生过这样的想法,最后还是放弃了。 这里已经不是我的活动室了,当时的自己和同伴们痕迹留下来也好,消失掉也罢,感觉已经没有必要去确认了。 「高桥,社团活动开心么」 听到我的问题,高桥露出有些疑惑,又有些困扰的神情。 我明白他的感受。就算是我在那个时候,被人一脸认真的问起这样的问题,一样会感到困扰吧。 「……嘛,现在挺开心的吧」 高桥的视线微妙地从我身上避开,有些害羞的给出这样的回答。 挺。啊、是这样啊。这样就好。现在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抱歉打扰你了。社团活动,加油哦」 留下这样的话,我正转身打算离开,一位女生快步走来。她对我简单的打了声招呼,迅速走过。真的只有短暂的一瞬间,遥远的记忆在我的胸口闪过,这名女生,也不可能适合我在活动室里一同度过时光的那个人。 我一边听着背后少女富有弹性的声音,一边向前迈步。 「请问……!老师曾经的社团是什么社团?」 对高桥从背后飞来的问题佯装未闻,我离开了活动室的门前。 四月也已经过半,放学后的学园里,满是为招揽部员而劳碌着的学生们。 我在学生们之间走过,忽然停下脚步,仰望天空。青空之中,白云随春风流动。就好像白云脚下的男生们一样,女生们一样——珍惜着短暂的时光一样,缓缓地、缓缓地飘向远方——再也回不到那片原来的天空。 樱花树道下,曾经的我向这边走来。曾经的她在我身前穿过。曾经那个人飞快地从我身旁跑过。但是大家就好像看不到我,过而不停。各式各样的劝诱穿戴,断然不会抵到我的身前。通往形形色色的社团大门,已经不再向我敞开。我是教师,我是大人,纵然眼中和他们是同样的景色,但置身的位置却截然不同。 我强忍着,我明白,我的社团活动在很久便已结束。 那段时光已经再也无法取回,那个地方再也无法回去。 那一天的蓝天已不复见,那一段春天也不会回来。 但是,这样就足够了。因为,就像此时此刻的我的周围开始讲述的无数的社团故事一样,我曾经在这里书写的社团故事、那段时光,永远都不会忘怀。 好了,身为大人的我,还是笔直的回家喝啤酒吧。 也好久没有闹过了,也叫上她和那个人吧。 下酒菜当然是,在很久以前结束的,我们的社团故事了。 后记 大家好,我是叫冈本タクヤ的人。 由于是以社团为题材的短篇,后记中写点自己经历的社团小故事应该算约定俗成的事项吧,不过非常遗憾,我基本上没有社团体验(大概初中的时候只有很短一段时间在将棋部挂过名),所以没什么有意思的社团小故事。 回家部有回家部的快乐,大学在校的我虽然尝试建立过小组,但一边在写这个故事的时候,一边就在想,要是初高中的时候有过社团经历就好了。 这个短篇《我们的社团活动才刚刚开始!》是本着「因为是短篇所以想写什么随便写吧」的思想而写下的,不过web发表之后,当时的责编氏对我说了「you、写成长篇哟」性质的话。「动手逃跑失败!」尽管一瞬间这么想,仔细想一想是个不错的故事,所以就长篇化了。 那就是《我的学园生活才刚刚刚开始》这部作品了。 而且不知为什么还发售了呢。哇~噢。还不赶快去书店! 没错,这是宣传! 虽然和短片的设定有些出入,但那边同样是高桥君和佐藤同学与不得要领的社团们的故事。非常热闹。一册完完整整的高桥&佐藤&社团。如果喜欢这篇短篇的话,还请收下那一本。 和这本短篇集的封面一样,插画同样是のん老师。 然后说到长篇修订版的外传迷你短篇《我的社团活动已经没有开始》收录在您现在手中的这本书中,其实有点复杂的情况。单就外传而言,口味不同,是基本独立的故事,不读《我的校园生活才刚刚开始!》而单独读这一篇也觉得没问题。不过两本都读的话将是我将无比荣幸。 宣传就这么多了。 再见,愿有缘再相见。 冈本タクヤ 作者:冈本タクヤ 翻译:笔君 ============================ ——过了这么久了,去活动室看看吧。 独自漫步在放学后的学园时,我不经意想到这样的事。 每天都到学校来,只要想去,随时都能去那间活动室,然而对再次拜访一度离开的地方感到踌躇,长久以来都没有接近过那间活动室。 那个地方曾经充满了心酸与讨厌。不过如梦般快乐的时光也确实存在过。一模一样的日子从不曾有过,然而每一天却又一尘不变一般——我曾感觉,这样的时光会永远持续下去。 但这种事情自不待言,只是一种错觉而已,曾几何时降临的开始,必定会迎来有朝一日的结束。相逢的人一定总有一天会分别。社团这种东西也是这样,即便是每天相见的社团伙伴,最近回忆也越来越少。 想到再度造访活动室,也许是名曰春的季节的缘故。 我现在站在曾经好几次路过的那间活动室的门前,强烈的即视感向我袭来。活动楼天花板上的裂痕也好,墙壁上的涂鸦也好,走廊上的污迹也好,一切的一切都保留着那时候的样子。几次偷偷打开那扇门,展现在眼前的都是那一尘不变的活动室的风景,同伴们迎我进去,理所当然地令人想要继续开始社团活动。 于是如今在我眼前,是曾经用手推开过那扇门——。 然而,这不是科幻小说,参加社团那时的我,不可能出现在现在的我面前。 仔细一看,当然是其他的人,只是穿着同样制服的一个男生。他的脸我记得见过,他似乎也注意到了我,向我投来困惑的视线。 他在去年还是我班上的学生。映像很单薄,只记得名字。 「你是、高桥吧。你在这个社团么?」 「……哈、我是」 高桥露出错愕的表情,手依旧抓着门如此回答。当我知道我们都是加入过同一个社团的人时,本以为是个很难相处的家伙,殊不知高桥却给人一种不可思议的亲近感。 「啊咧,话说高桥去年还是回家部吧」 这所学园里,隶属回家部的学生反倒罕见,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 「那个、今天春天创设了社团。然后这里就成了我的活动室」 「创设——是这样啊」 令我内心猛然一跳的,并不是曾为回家部的高桥创设了社团,而是曾经自己待过的那件活动室里,如今已成为别的社团的活动室的这一事实。 「其实,这个地方曾是我的社团,我的活动室哦。是这样啊,现在是属于你的啊……」 我的视线转向活动室的门。那边的风景,一定不为我所知。 只要拜托高桥,他一定会让我进去吧。我曾想确认刻在活动室墙壁上的名字是否还留在那里。虽然萌生过这样的想法,最后还是放弃了。 这里已经不是我的活动室了,当时的自己和同伴们痕迹留下来也好,消失掉也罢,感觉已经没有必要去确认了。 「高桥,社团活动开心么」 听到我的问题,高桥露出有些疑惑,又有些困扰的神情。 我明白他的感受。就算是我在那个时候,被人一脸认真的问起这样的问题,一样会感到困扰吧。 「……嘛,现在挺开心的吧」 高桥的视线微妙地从我身上避开,有些害羞的给出这样的回答。 挺。啊、是这样啊。这样就好。现在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抱歉打扰你了。社团活动,加油哦」 留下这样的话,我正转身打算离开,一位女生快步走来。她对我简单的打了声招呼,迅速走过。真的只有短暂的一瞬间,遥远的记忆在我的胸口闪过,这名女生,也不可能适合我在活动室里一同度过时光的那个人。 我一边听着背后少女富有弹性的声音,一边向前迈步。 「请问……!老师曾经的社团是什么社团?」 对高桥从背后飞来的问题佯装未闻,我离开了活动室的门前。 四月也已经过半,放学后的学园里,满是为招揽部员而劳碌着的学生们。 我在学生们之间走过,忽然停下脚步,仰望天空。青空之中,白云随春风流动。就好像白云脚下的男生们一样,女生们一样——珍惜着短暂的时光一样,缓缓地、缓缓地飘向远方——再也回不到那片原来的天空。 樱花树道下,曾经的我向这边走来。曾经的她在我身前穿过。曾经那个人飞快地从我身旁跑过。但是大家就好像看不到我,过而不停。各式各样的劝诱穿戴,断然不会抵到我的身前。通往形形色色的社团大门,已经不再向我敞开。我是教师,我是大人,纵然眼中和他们是同样的景色,但置身的位置却截然不同。 我强忍着,我明白,我的社团活动在很久便已结束。 那段时光已经再也无法取回,那个地方再也无法回去。 那一天的蓝天已不复见,那一段春天也不会回来。 但是,这样就足够了。因为,就像此时此刻的我的周围开始讲述的无数的社团故事一样,我曾经在这里书写的社团故事、那段时光,永远都不会忘怀。 好了,身为大人的我,还是笔直的回家喝啤酒吧。 也好久没有闹过了,也叫上她和那个人吧。 下酒菜当然是,在很久以前结束的,我们的社团故事了。 后记 大家好,我是叫冈本タクヤ的人。 由于是以社团为题材的短篇,后记中写点自己经历的社团小故事应该算约定俗成的事项吧,不过非常遗憾,我基本上没有社团体验(大概初中的时候只有很短一段时间在将棋部挂过名),所以没什么有意思的社团小故事。 回家部有回家部的快乐,大学在校的我虽然尝试建立过小组,但一边在写这个故事的时候,一边就在想,要是初高中的时候有过社团经历就好了。 这个短篇《我们的社团活动才刚刚开始!》是本着「因为是短篇所以想写什么随便写吧」的思想而写下的,不过web发表之后,当时的责编氏对我说了「you、写成长篇哟」性质的话。「动手逃跑失败!」尽管一瞬间这么想,仔细想一想是个不错的故事,所以就长篇化了。 那就是《我的学园生活才刚刚刚开始》这部作品了。 而且不知为什么还发售了呢。哇~噢。还不赶快去书店! 没错,这是宣传! 虽然和短片的设定有些出入,但那边同样是高桥君和佐藤同学与不得要领的社团们的故事。非常热闹。一册完完整整的高桥&佐藤&社团。如果喜欢这篇短篇的话,还请收下那一本。 和这本短篇集的封面一样,插画同样是のん老师。 然后说到长篇修订版的外传迷你短篇《我的社团活动已经没有开始》收录在您现在手中的这本书中,其实有点复杂的情况。单就外传而言,口味不同,是基本独立的故事,不读《我的校园生活才刚刚开始!》而单独读这一篇也觉得没问题。不过两本都读的话将是我将无比荣幸。 宣传就这么多了。 再见,愿有缘再相见。 冈本タクヤ 作者:冈本タクヤ 翻译:笔君 ============================ ——过了这么久了,去活动室看看吧。 独自漫步在放学后的学园时,我不经意想到这样的事。 每天都到学校来,只要想去,随时都能去那间活动室,然而对再次拜访一度离开的地方感到踌躇,长久以来都没有接近过那间活动室。 那个地方曾经充满了心酸与讨厌。不过如梦般快乐的时光也确实存在过。一模一样的日子从不曾有过,然而每一天却又一尘不变一般——我曾感觉,这样的时光会永远持续下去。 但这种事情自不待言,只是一种错觉而已,曾几何时降临的开始,必定会迎来有朝一日的结束。相逢的人一定总有一天会分别。社团这种东西也是这样,即便是每天相见的社团伙伴,最近回忆也越来越少。 想到再度造访活动室,也许是名曰春的季节的缘故。 我现在站在曾经好几次路过的那间活动室的门前,强烈的即视感向我袭来。活动楼天花板上的裂痕也好,墙壁上的涂鸦也好,走廊上的污迹也好,一切的一切都保留着那时候的样子。几次偷偷打开那扇门,展现在眼前的都是那一尘不变的活动室的风景,同伴们迎我进去,理所当然地令人想要继续开始社团活动。 于是如今在我眼前,是曾经用手推开过那扇门——。 然而,这不是科幻小说,参加社团那时的我,不可能出现在现在的我面前。 仔细一看,当然是其他的人,只是穿着同样制服的一个男生。他的脸我记得见过,他似乎也注意到了我,向我投来困惑的视线。 他在去年还是我班上的学生。映像很单薄,只记得名字。 「你是、高桥吧。你在这个社团么?」 「……哈、我是」 高桥露出错愕的表情,手依旧抓着门如此回答。当我知道我们都是加入过同一个社团的人时,本以为是个很难相处的家伙,殊不知高桥却给人一种不可思议的亲近感。 「啊咧,话说高桥去年还是回家部吧」 这所学园里,隶属回家部的学生反倒罕见,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 「那个、今天春天创设了社团。然后这里就成了我的活动室」 「创设——是这样啊」 令我内心猛然一跳的,并不是曾为回家部的高桥创设了社团,而是曾经自己待过的那件活动室里,如今已成为别的社团的活动室的这一事实。 「其实,这个地方曾是我的社团,我的活动室哦。是这样啊,现在是属于你的啊……」 我的视线转向活动室的门。那边的风景,一定不为我所知。 只要拜托高桥,他一定会让我进去吧。我曾想确认刻在活动室墙壁上的名字是否还留在那里。虽然萌生过这样的想法,最后还是放弃了。 这里已经不是我的活动室了,当时的自己和同伴们痕迹留下来也好,消失掉也罢,感觉已经没有必要去确认了。 「高桥,社团活动开心么」 听到我的问题,高桥露出有些疑惑,又有些困扰的神情。 我明白他的感受。就算是我在那个时候,被人一脸认真的问起这样的问题,一样会感到困扰吧。 「……嘛,现在挺开心的吧」 高桥的视线微妙地从我身上避开,有些害羞的给出这样的回答。 挺。啊、是这样啊。这样就好。现在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抱歉打扰你了。社团活动,加油哦」 留下这样的话,我正转身打算离开,一位女生快步走来。她对我简单的打了声招呼,迅速走过。真的只有短暂的一瞬间,遥远的记忆在我的胸口闪过,这名女生,也不可能适合我在活动室里一同度过时光的那个人。 我一边听着背后少女富有弹性的声音,一边向前迈步。 「请问……!老师曾经的社团是什么社团?」 对高桥从背后飞来的问题佯装未闻,我离开了活动室的门前。 四月也已经过半,放学后的学园里,满是为招揽部员而劳碌着的学生们。 我在学生们之间走过,忽然停下脚步,仰望天空。青空之中,白云随春风流动。就好像白云脚下的男生们一样,女生们一样——珍惜着短暂的时光一样,缓缓地、缓缓地飘向远方——再也回不到那片原来的天空。 樱花树道下,曾经的我向这边走来。曾经的她在我身前穿过。曾经那个人飞快地从我身旁跑过。但是大家就好像看不到我,过而不停。各式各样的劝诱穿戴,断然不会抵到我的身前。通往形形色色的社团大门,已经不再向我敞开。我是教师,我是大人,纵然眼中和他们是同样的景色,但置身的位置却截然不同。 我强忍着,我明白,我的社团活动在很久便已结束。 那段时光已经再也无法取回,那个地方再也无法回去。 那一天的蓝天已不复见,那一段春天也不会回来。 但是,这样就足够了。因为,就像此时此刻的我的周围开始讲述的无数的社团故事一样,我曾经在这里书写的社团故事、那段时光,永远都不会忘怀。 好了,身为大人的我,还是笔直的回家喝啤酒吧。 也好久没有闹过了,也叫上她和那个人吧。 下酒菜当然是,在很久以前结束的,我们的社团故事了。 后记 大家好,我是叫冈本タクヤ的人。 由于是以社团为题材的短篇,后记中写点自己经历的社团小故事应该算约定俗成的事项吧,不过非常遗憾,我基本上没有社团体验(大概初中的时候只有很短一段时间在将棋部挂过名),所以没什么有意思的社团小故事。 回家部有回家部的快乐,大学在校的我虽然尝试建立过小组,但一边在写这个故事的时候,一边就在想,要是初高中的时候有过社团经历就好了。 这个短篇《我们的社团活动才刚刚开始!》是本着「因为是短篇所以想写什么随便写吧」的思想而写下的,不过web发表之后,当时的责编氏对我说了「you、写成长篇哟」性质的话。「动手逃跑失败!」尽管一瞬间这么想,仔细想一想是个不错的故事,所以就长篇化了。 那就是《我的学园生活才刚刚刚开始》这部作品了。 而且不知为什么还发售了呢。哇~噢。还不赶快去书店! 没错,这是宣传! 虽然和短片的设定有些出入,但那边同样是高桥君和佐藤同学与不得要领的社团们的故事。非常热闹。一册完完整整的高桥&佐藤&社团。如果喜欢这篇短篇的话,还请收下那一本。 和这本短篇集的封面一样,插画同样是のん老师。 然后说到长篇修订版的外传迷你短篇《我的社团活动已经没有开始》收录在您现在手中的这本书中,其实有点复杂的情况。单就外传而言,口味不同,是基本独立的故事,不读《我的校园生活才刚刚开始!》而单独读这一篇也觉得没问题。不过两本都读的话将是我将无比荣幸。 宣传就这么多了。 再见,愿有缘再相见。 冈本タクヤ 作者:冈本タクヤ 翻译:笔君 ============================ ——过了这么久了,去活动室看看吧。 独自漫步在放学后的学园时,我不经意想到这样的事。 每天都到学校来,只要想去,随时都能去那间活动室,然而对再次拜访一度离开的地方感到踌躇,长久以来都没有接近过那间活动室。 那个地方曾经充满了心酸与讨厌。不过如梦般快乐的时光也确实存在过。一模一样的日子从不曾有过,然而每一天却又一尘不变一般——我曾感觉,这样的时光会永远持续下去。 但这种事情自不待言,只是一种错觉而已,曾几何时降临的开始,必定会迎来有朝一日的结束。相逢的人一定总有一天会分别。社团这种东西也是这样,即便是每天相见的社团伙伴,最近回忆也越来越少。 想到再度造访活动室,也许是名曰春的季节的缘故。 我现在站在曾经好几次路过的那间活动室的门前,强烈的即视感向我袭来。活动楼天花板上的裂痕也好,墙壁上的涂鸦也好,走廊上的污迹也好,一切的一切都保留着那时候的样子。几次偷偷打开那扇门,展现在眼前的都是那一尘不变的活动室的风景,同伴们迎我进去,理所当然地令人想要继续开始社团活动。 于是如今在我眼前,是曾经用手推开过那扇门——。 然而,这不是科幻小说,参加社团那时的我,不可能出现在现在的我面前。 仔细一看,当然是其他的人,只是穿着同样制服的一个男生。他的脸我记得见过,他似乎也注意到了我,向我投来困惑的视线。 他在去年还是我班上的学生。映像很单薄,只记得名字。 「你是、高桥吧。你在这个社团么?」 「……哈、我是」 高桥露出错愕的表情,手依旧抓着门如此回答。当我知道我们都是加入过同一个社团的人时,本以为是个很难相处的家伙,殊不知高桥却给人一种不可思议的亲近感。 「啊咧,话说高桥去年还是回家部吧」 这所学园里,隶属回家部的学生反倒罕见,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 「那个、今天春天创设了社团。然后这里就成了我的活动室」 「创设——是这样啊」 令我内心猛然一跳的,并不是曾为回家部的高桥创设了社团,而是曾经自己待过的那件活动室里,如今已成为别的社团的活动室的这一事实。 「其实,这个地方曾是我的社团,我的活动室哦。是这样啊,现在是属于你的啊……」 我的视线转向活动室的门。那边的风景,一定不为我所知。 只要拜托高桥,他一定会让我进去吧。我曾想确认刻在活动室墙壁上的名字是否还留在那里。虽然萌生过这样的想法,最后还是放弃了。 这里已经不是我的活动室了,当时的自己和同伴们痕迹留下来也好,消失掉也罢,感觉已经没有必要去确认了。 「高桥,社团活动开心么」 听到我的问题,高桥露出有些疑惑,又有些困扰的神情。 我明白他的感受。就算是我在那个时候,被人一脸认真的问起这样的问题,一样会感到困扰吧。 「……嘛,现在挺开心的吧」 高桥的视线微妙地从我身上避开,有些害羞的给出这样的回答。 挺。啊、是这样啊。这样就好。现在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抱歉打扰你了。社团活动,加油哦」 留下这样的话,我正转身打算离开,一位女生快步走来。她对我简单的打了声招呼,迅速走过。真的只有短暂的一瞬间,遥远的记忆在我的胸口闪过,这名女生,也不可能适合我在活动室里一同度过时光的那个人。 我一边听着背后少女富有弹性的声音,一边向前迈步。 「请问……!老师曾经的社团是什么社团?」 对高桥从背后飞来的问题佯装未闻,我离开了活动室的门前。 四月也已经过半,放学后的学园里,满是为招揽部员而劳碌着的学生们。 我在学生们之间走过,忽然停下脚步,仰望天空。青空之中,白云随春风流动。就好像白云脚下的男生们一样,女生们一样——珍惜着短暂的时光一样,缓缓地、缓缓地飘向远方——再也回不到那片原来的天空。 樱花树道下,曾经的我向这边走来。曾经的她在我身前穿过。曾经那个人飞快地从我身旁跑过。但是大家就好像看不到我,过而不停。各式各样的劝诱穿戴,断然不会抵到我的身前。通往形形色色的社团大门,已经不再向我敞开。我是教师,我是大人,纵然眼中和他们是同样的景色,但置身的位置却截然不同。 我强忍着,我明白,我的社团活动在很久便已结束。 那段时光已经再也无法取回,那个地方再也无法回去。 那一天的蓝天已不复见,那一段春天也不会回来。 但是,这样就足够了。因为,就像此时此刻的我的周围开始讲述的无数的社团故事一样,我曾经在这里书写的社团故事、那段时光,永远都不会忘怀。 好了,身为大人的我,还是笔直的回家喝啤酒吧。 也好久没有闹过了,也叫上她和那个人吧。 下酒菜当然是,在很久以前结束的,我们的社团故事了。 后记 大家好,我是叫冈本タクヤ的人。 由于是以社团为题材的短篇,后记中写点自己经历的社团小故事应该算约定俗成的事项吧,不过非常遗憾,我基本上没有社团体验(大概初中的时候只有很短一段时间在将棋部挂过名),所以没什么有意思的社团小故事。 回家部有回家部的快乐,大学在校的我虽然尝试建立过小组,但一边在写这个故事的时候,一边就在想,要是初高中的时候有过社团经历就好了。 这个短篇《我们的社团活动才刚刚开始!》是本着「因为是短篇所以想写什么随便写吧」的思想而写下的,不过web发表之后,当时的责编氏对我说了「you、写成长篇哟」性质的话。「动手逃跑失败!」尽管一瞬间这么想,仔细想一想是个不错的故事,所以就长篇化了。 那就是《我的学园生活才刚刚刚开始》这部作品了。 而且不知为什么还发售了呢。哇~噢。还不赶快去书店! 没错,这是宣传! 虽然和短片的设定有些出入,但那边同样是高桥君和佐藤同学与不得要领的社团们的故事。非常热闹。一册完完整整的高桥&佐藤&社团。如果喜欢这篇短篇的话,还请收下那一本。 和这本短篇集的封面一样,插画同样是のん老师。 然后说到长篇修订版的外传迷你短篇《我的社团活动已经没有开始》收录在您现在手中的这本书中,其实有点复杂的情况。单就外传而言,口味不同,是基本独立的故事,不读《我的校园生活才刚刚开始!》而单独读这一篇也觉得没问题。不过两本都读的话将是我将无比荣幸。 宣传就这么多了。 再见,愿有缘再相见。 冈本タクヤ 作者:冈本タクヤ 翻译:笔君 ============================ ——过了这么久了,去活动室看看吧。 独自漫步在放学后的学园时,我不经意想到这样的事。 每天都到学校来,只要想去,随时都能去那间活动室,然而对再次拜访一度离开的地方感到踌躇,长久以来都没有接近过那间活动室。 那个地方曾经充满了心酸与讨厌。不过如梦般快乐的时光也确实存在过。一模一样的日子从不曾有过,然而每一天却又一尘不变一般——我曾感觉,这样的时光会永远持续下去。 但这种事情自不待言,只是一种错觉而已,曾几何时降临的开始,必定会迎来有朝一日的结束。相逢的人一定总有一天会分别。社团这种东西也是这样,即便是每天相见的社团伙伴,最近回忆也越来越少。 想到再度造访活动室,也许是名曰春的季节的缘故。 我现在站在曾经好几次路过的那间活动室的门前,强烈的即视感向我袭来。活动楼天花板上的裂痕也好,墙壁上的涂鸦也好,走廊上的污迹也好,一切的一切都保留着那时候的样子。几次偷偷打开那扇门,展现在眼前的都是那一尘不变的活动室的风景,同伴们迎我进去,理所当然地令人想要继续开始社团活动。 于是如今在我眼前,是曾经用手推开过那扇门——。 然而,这不是科幻小说,参加社团那时的我,不可能出现在现在的我面前。 仔细一看,当然是其他的人,只是穿着同样制服的一个男生。他的脸我记得见过,他似乎也注意到了我,向我投来困惑的视线。 他在去年还是我班上的学生。映像很单薄,只记得名字。 「你是、高桥吧。你在这个社团么?」 「……哈、我是」 高桥露出错愕的表情,手依旧抓着门如此回答。当我知道我们都是加入过同一个社团的人时,本以为是个很难相处的家伙,殊不知高桥却给人一种不可思议的亲近感。 「啊咧,话说高桥去年还是回家部吧」 这所学园里,隶属回家部的学生反倒罕见,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 「那个、今天春天创设了社团。然后这里就成了我的活动室」 「创设——是这样啊」 令我内心猛然一跳的,并不是曾为回家部的高桥创设了社团,而是曾经自己待过的那件活动室里,如今已成为别的社团的活动室的这一事实。 「其实,这个地方曾是我的社团,我的活动室哦。是这样啊,现在是属于你的啊……」 我的视线转向活动室的门。那边的风景,一定不为我所知。 只要拜托高桥,他一定会让我进去吧。我曾想确认刻在活动室墙壁上的名字是否还留在那里。虽然萌生过这样的想法,最后还是放弃了。 这里已经不是我的活动室了,当时的自己和同伴们痕迹留下来也好,消失掉也罢,感觉已经没有必要去确认了。 「高桥,社团活动开心么」 听到我的问题,高桥露出有些疑惑,又有些困扰的神情。 我明白他的感受。就算是我在那个时候,被人一脸认真的问起这样的问题,一样会感到困扰吧。 「……嘛,现在挺开心的吧」 高桥的视线微妙地从我身上避开,有些害羞的给出这样的回答。 挺。啊、是这样啊。这样就好。现在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抱歉打扰你了。社团活动,加油哦」 留下这样的话,我正转身打算离开,一位女生快步走来。她对我简单的打了声招呼,迅速走过。真的只有短暂的一瞬间,遥远的记忆在我的胸口闪过,这名女生,也不可能适合我在活动室里一同度过时光的那个人。 我一边听着背后少女富有弹性的声音,一边向前迈步。 「请问……!老师曾经的社团是什么社团?」 对高桥从背后飞来的问题佯装未闻,我离开了活动室的门前。 四月也已经过半,放学后的学园里,满是为招揽部员而劳碌着的学生们。 我在学生们之间走过,忽然停下脚步,仰望天空。青空之中,白云随春风流动。就好像白云脚下的男生们一样,女生们一样——珍惜着短暂的时光一样,缓缓地、缓缓地飘向远方——再也回不到那片原来的天空。 樱花树道下,曾经的我向这边走来。曾经的她在我身前穿过。曾经那个人飞快地从我身旁跑过。但是大家就好像看不到我,过而不停。各式各样的劝诱穿戴,断然不会抵到我的身前。通往形形色色的社团大门,已经不再向我敞开。我是教师,我是大人,纵然眼中和他们是同样的景色,但置身的位置却截然不同。 我强忍着,我明白,我的社团活动在很久便已结束。 那段时光已经再也无法取回,那个地方再也无法回去。 那一天的蓝天已不复见,那一段春天也不会回来。 但是,这样就足够了。因为,就像此时此刻的我的周围开始讲述的无数的社团故事一样,我曾经在这里书写的社团故事、那段时光,永远都不会忘怀。 好了,身为大人的我,还是笔直的回家喝啤酒吧。 也好久没有闹过了,也叫上她和那个人吧。 下酒菜当然是,在很久以前结束的,我们的社团故事了。 后记 大家好,我是叫冈本タクヤ的人。 由于是以社团为题材的短篇,后记中写点自己经历的社团小故事应该算约定俗成的事项吧,不过非常遗憾,我基本上没有社团体验(大概初中的时候只有很短一段时间在将棋部挂过名),所以没什么有意思的社团小故事。 回家部有回家部的快乐,大学在校的我虽然尝试建立过小组,但一边在写这个故事的时候,一边就在想,要是初高中的时候有过社团经历就好了。 这个短篇《我们的社团活动才刚刚开始!》是本着「因为是短篇所以想写什么随便写吧」的思想而写下的,不过web发表之后,当时的责编氏对我说了「you、写成长篇哟」性质的话。「动手逃跑失败!」尽管一瞬间这么想,仔细想一想是个不错的故事,所以就长篇化了。 那就是《我的学园生活才刚刚刚开始》这部作品了。 而且不知为什么还发售了呢。哇~噢。还不赶快去书店! 没错,这是宣传! 虽然和短片的设定有些出入,但那边同样是高桥君和佐藤同学与不得要领的社团们的故事。非常热闹。一册完完整整的高桥&佐藤&社团。如果喜欢这篇短篇的话,还请收下那一本。 和这本短篇集的封面一样,插画同样是のん老师。 然后说到长篇修订版的外传迷你短篇《我的社团活动已经没有开始》收录在您现在手中的这本书中,其实有点复杂的情况。单就外传而言,口味不同,是基本独立的故事,不读《我的校园生活才刚刚开始!》而单独读这一篇也觉得没问题。不过两本都读的话将是我将无比荣幸。 宣传就这么多了。 再见,愿有缘再相见。 冈本タクヤ 地下迷宫的归宅部 作者插画:石川博品xnauribon 翻译:笔君 ============================ 持剑的方法在体育课上学到过。体育老师说,「握竹刀的时候就像拧抹布一样」,不过我手里的这把剑比竹刀要大很多。不是拧抹布,而是双手拧着坐垫一样。 站在眼前的,是身高大概有3米的沃克。他的脑袋插进了连篝火的光都够不到的天顶附近的黑暗之中,粗鲁地吐着气。披着锁环甲的粗壮腹部似乎无法令人产生剑道击打的联想。我注入浑身的力量挥下剑,猛力砍击——战术仅此而已。 我深呼吸之后,咏唱咒文。 「火炎」 握剑的手开始变热。从剑柄迸发出的火焰爬过剑刃,直达剑尖。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 集中精力的同时猛力踏地,以横斩的形式将剑敲入沃克的腹部。 只觉坚硬的手感,沃克手中的斧头轻易接下了我这一击。 剑被挥开的同时,我的身体被吹飞,撞上了横亘大厅的岩壁。 「咕喔」 刚才还在手中的剑,掉在了瘫倒在地的我的眼前。这把剑上的魔法之炎已然消阙。 「不行~。重来~」 少女的声音震彻黑暗的天顶。 「没事吧,将军大人」 沃克发出地震地冲到我身边,准备用那犹如座垫的巨手将我拉起。 「没事。多亏这幅铠甲」 我所穿着的「凶运之铠」可以吸收微量的物理伤害。话虽如此,如果这位沃克大叔认真起来的话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请看,将军大人。火炎从剑上消失了,喏」 地上冒出一个凸起,身穿黑色长袍的少女从我刚才所站的地方现身,用杖尾击打地面。从我的「邪炎之剑」上猛烈放出的火焰变小之后,在地面上小幅度地震动。 「集中力切断的话,魔法剑就会失效」 她是魔导师玛格,换句话说就是我的魔法老师。尽管怎么看都比我小,但唯独用起魔法来很了不起的样子。 「哎呀,玛格。不觉得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挥出邪炎之剑已经很了不起了么」 沃克大叔虽说是我的剑术老师,却对我非常温柔。尽管长了角和尖牙。对我的态度却非常肯定。 「不可以。如果无法运用魔法剑的话,是没有资格成为统帅这个地下迷宫的将军的」 玛格的项链和手环哗啦哗啦地响着,向我走来。「需要治愈么?」 「不用」 我自己站起来,捡起地上的剑。 也许是哪里搞错了才会闯入这边的世界。 我在mm中是聚集pk玩家的垃圾工会的会长,然后接受了召唤。一个自称魔王使魔的家伙想要将人界顶尖集团的我迎去地下迷宫当将军。我最喜欢剑与和魔法的世界了,而且高中的日子无聊得很,于是便欣然接受了这个邀请,不过这段时间完全浪费在剑和魔法的特训上。而且我本来就很讨厌魔法剑士这种职业……。 「啊,我不干了」 我抓挠着脱掉头盔的脑袋。「这种事情我干不下去了啊。我要做那些有魔王手下样子的邪恶透顶的事情啊!把淫乱女僧侣掳来什么的,轰掉淫乱女战士的比基尼战衣什么的,还有很多其他事要做啊!」 「哇哈哈,不错不错。不愧是将军大人」 沃克大叔豪爽的笑起来,肯定了我低级的愿望。 「不可以」 玛格原本上挑的眼角愈发上扬起来,降下否定的评价。 「吾等的使命是守护这所封印之室。不可以离开这里」 相传在地下迷宫深处的封印之室的一面墙壁上雕刻着谜样文字,选中的勇者读了这段文字就能让被封印的力量觉醒。这种事情我才懒得管。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约定的报酬。除此之外怎样都好。 就在玛格的催促下,勉为其难地将魔法在剑上固定化的特训时,有人敲响封印之室入口的石门。 「高雄将军,高雄将军,出大事了!」 从外面有人叫喊我的名字。从双亲那里得到的霸气名字……却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我记得上小学的时候,同级生的田中别神武君开始崇拜我。「诶?不就是个名字么?」我当时对他这样吐槽,当魔王的手下还是你的名字比较合适呢。田中君上小学六年级之后染了一头金发,但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颜色了。 「这个声音是……奇美拉啊」 沃克大叔一边抚摸粗壮的肚子,一边说道。 「高雄将军,高雄将军,我忘记开门的方法了」 从石门对面传来的声音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搞什么啊……真受不了」 玛格气的肩膀直颤,朝石门跑去。踩下地板上的开关后,隐藏机关嘎啦嘎啦地启动,以芝麻开门的势头带动石门。不等石门完全抬起来,一只癞毛生物便连滚带爬的冲进来。 奇美拉长着狮子的脑袋和鸟的翅膀,从尾巴的蛇嘴里还能喷火,是个可怕的魔兽,然而在这个地下迷宫里的家伙都是小宝宝的尺寸,毫无威压感。 「你这白痴!到底要弄到什么时候才能记住方法啊」 被玛格用魔杖敲打屁股的奇美拉飞到了我的身边,我坐下来看着他。不知怎的,这家伙很黏我。 这扇石门是只用把三个图案组合起来便能打开的超级无障碍设计,不过这个奇美拉竟然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到,真是笨到家了。 我抓起癞毛的脑袋,猛烈摇晃。 「我说你啊,开门的时候从右开始是狗猴鸡,不是告诉过你么?」 「我忘记了。因为我有鸟的智商,狮子的食欲,蛇的可爱,是最强合成魔兽」 「你这三段式证明不靠谱啊」 被我一说,奇美拉不知为何骄傲的笑起来。 「于是,到底出什么大事了」 沃克大叔询问, 「这个也忘了」 奇美拉一脸呆相地回答。 「真受不了……」 急躁的玛格仰天叹气。 奇美拉说「总之请跟我来请跟我来」便拉着我的手,就好像表妹那丫头的一样拽着我走。尾巴的蛇缠在我的脚上。我想着这能成为翘掉特训的不错借口,便随了奇美拉,然后玛格和沃克大叔也跟着过来了。 出了封印之室后,便是类似古代遗迹的柱廊。放置在整齐林列的柱子之间的石像之中的两尊巨像兵出来阻拦,夹击侵入者——应该是这样的情况才对,然而巨像兵们却从柱子之间出来不知为什么跺脚。就像感到异变而起身的大佛一样,巨像兵每踩一步就会产生令人担心地下迷宫是不是会崩塌的震动。 巨像兵的脚下是成群的矮人。他们是身高大概只到我膝盖的小人。鼻突眼小,脸长得很像没毛的鼹鼠。他们嘴里发出唧唧的尖锐声音。由于我施加了魔法,所以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他们说,要被巨像兵踩烂了。 另一边,巨像兵的脑袋一反常态,从好似踩了踏板之后打开的垃圾桶盖一样的嘴巴里,发出嗷嗷的咆哮。这帮家伙说,那帮矮人唧唧喳喳的吵死了。 真麻烦。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充耳不闻直接无视,但这是不行的。现在的我是地下迷宫的负责人。 「嘛、冷静点」 我抬头看看巨像兵,轻轻敲了敲用石头做成的膝盖。「给你维护身体的是矮人吧?要好好相处哦」 说完之后,又看向矮人。「你们也是啊,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吧。你们也要帮助巨像兵把守柱廊啊」 感觉这样就能得到谅解,不过巨像兵还是嗷嗷咆哮,矮人还是发出唧唧的声音。看来仍心存不满。 这下我可没脾气了。我以前可没做当过调解者。在网上也只用扔下一句「去死」然后关上笔记本就够了。 「喂、之后就有劳了」 我用手摸了摸沃克大叔粗壮的腹部示意,准备回封印之室。而奇美拉再一次拉住了我的手,这次非常用力。 「高雄将军,高雄将军,还有呢,还有更重大的事情」 「还有么」 「是。在这边在这边」 冰冷的肉球摩擦手心与手背。 我把沃克大叔留在这里,穿过柱廊进入纳骨堂。 在地下迷宫里,这间纳骨堂是最为阴森恶心的地方。墙壁上挖出许多墓穴,骨架散乱其中。地上有特大号的蟑螂到处乱爬。就连怪物们也讨厌被配属在这个地方,于是我拜托了不死系的同伴防卫这里。 那帮不死系的家伙们聚集在祭坛前面正争吵着什么。 「喂、怎么回事」 我向他们搭话之后,从集团之中跑出3名僵尸将我围住。 「将军大人,请听我说。那帮家伙用下流的眼神看我们」 「我的屁股被摸了」 「我的手被抓了」 她们3个僵尸是三姐妹,完全风化的衣服面积变得很小,显得很下流。尽管可以期待走光的镜头,不过这个情况不是胸部,而是大肠小肠走光得一塌糊涂。 「你说下流的目光,可他们根本就没眼珠子吧」 我指向其他的家伙。骸骨是不死部队的主力。他们说不了话,只能让骨头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来表达意思。 他们一齐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向我抗议。他们说,僵尸有肉就一副了不起的态度,咽不下这口气。坦白的说,这种事怎么都好。难道不怪你们穿着露肉的衣服么?尽管想哄骗僵尸三姐妹,但若是被当成歧视女性就头疼了。要是在电视节目上做客解说的话可是一发出局。 「这里的女性问题就给玛格女士去说吧——」 「诶~我不要」 将这里的事情交给鼓着脸的玛格处理,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奇美拉又用力拉住了我的手。 「高雄将军,高雄将军,还有更重大的事情」 「还有啊!这个地下迷宫到底怎么搞的啊」 我被奇美拉拉着手,离开纳骨堂。登上楼梯之后,脚下出现一条很长的吊桥。黑暗妖精的弓兵部队与冰之精灵作为伏兵埋伏在这里。让她们在敌人规整阵型准备渡桥之前将其击溃。 这帮伏兵完全没有隐藏起来,吵得不可开交,闹得我顿时崩溃。 「啊,是将军大人」 妖精们注意到我之后,好似一阵黑色的疾风向我扑来,如果是一个个来的话感觉就像可爱的女孩子,但是20个一起来的话就只是造成压力的团体。 「将军大人,和那些家伙在一起总感觉好冷」 「还侧眼偷看我们,好烦人」 「还偷听我们说话,好恶心」 黑暗妖精们指着冰之精灵你一言我一语。 我就好像自己被指责一样,胸口一阵刺痛。 身为责难的靶子,冰之精灵身体周围环绕着一圈像雾一样的东西,摆动身体摆动手来表示反驳。似乎是说,妖精们总在聊天吵死了,紧张感不足,提醒她们却装作没听见,想和其他人组队。 要求更换配属的事情很常见,但让妖精们和僵尸或者巨像兵组队果然还是太坑爹了。这里只能让冰之精灵忍耐一下了。 「我只给你们一句忠告——给我习惯!」 我像美国征兵的宣传海报上画的一样指向冰之精灵,中断了对话。我终于有点明白,班上发生欺负问题的时候,人渣老师却要斥责被欺负的人的心情了——总之就是嫌麻烦。 钟声在头上响起。我抬头一看,狐蝠一边摇打着钟,一边飞过。这是下班的铃声。 「喂,接下来的时间是属于我们的。日行的家伙果断滚回去」 蝙蝠在妖精们的头上掠过。 「吵死了,白痴」 「去死」 「有种下来啊,魂淡」 妖精们又是扔石头又是射箭,蝙蝠被赶回空中,拉下粪便。粪便沾到衣服上的妖精们再次大闹起来。 「哦哦,受不了啦……」 我抱着脑袋向吊桥的另一头走去。 「高雄将军,高雄将军,您去哪里」 背后传来奇美拉的声音。 「让我一个人呆着……」 留下短短的一句话之后,我开始走上吊桥。 摇摇晃晃的桥下是深谷。谷底流淌的暗河发出轰轰的声音,感觉到桥的摇晃越来越剧烈。发光的苔藓和蘑菇零零散散地趴在岩石的表面,恍如地底的星座。若是观光而来一定会为这样的风景而感动吧,但现在没有这样的心情。 我不是立于人——亦或者说怪物——之上的那块料。在mmo的公会里也没做过任何一件会长该做的事情。在勇者那边也好。找个4人还是6人的稳定小队就够了。 中间管理层的压力会让人胃疼。这句话说得一点都不错啊。这样的初体验仿佛让我全身缩了一圈,感觉真是压得透不过起来。 将手放在胸口上传来粘湿的感觉。将目光放下一看,只见谜样的触手卷住了我。 「这是神马!」 眼看着触手越来越多,缠住我的腹部还有脚。洞穴下面的石棺晃动着打开棺盖,数不尽的触手冒出来。我的身体被无数条触手举起来,悬在半空中。 「救、救命啊!」 吃了一记舍身冲撞之后,我被拍落下去。正如字面的意思,从魔手中得到解放。然后,奇美拉站在倒在地上的我的面前。他张开双手,在身前保护着我。 「米米科,我可不准你吃掉高雄将军」 「啊,是将军大人啊」 从石棺中传来声音。「失礼了,将军大人。条件反射就把碰到的东西缠住了」 潜入盒状的物体里对敌人进行出其不意的攻击——这是米米科的工作,所以身为上司的我应该夸他「干得好」才对,但差点被吃掉果然还是夸不下口。吃掉上司这种事,就算发配到岛上垦荒也不可饶恕。 「米米科,你是下等的种族。吃掉我叔父的就是你的同伴。我决不饶恕」 奇美拉背上的毛和尾巴的蛇都倒竖起来。就连这健忘的家伙都还记得,他们之间无疑有着血海深仇。 「哼,给我消失吧,小鬼。扰我清梦被我吃掉,都是你的不是」 说完,米米科收回触手,盖上了石棺的盖子。我抱住准备冲上去的奇美拉,循着过来的路线将他拉回去。 「哎呀哎呀……真是摊上大事了呢,真受不了」 我一边走过吊桥一边念叨, 「是什么大事呢」 吐出傻里傻气的台词,奇美拉爬上我的肩膀,令本就摇晃的桥摇晃得更加剧烈。 按下放置在封印之室中的宝箱底部的开关之后,密道打开了。爬上里面的阶梯,马上就能来到地面上。 魔王军的优厚福利出乎意料的稳定,为了无法适应地下生活的怪物而建造了宿舍。我的生活起居也在那里。 饭是有机栽培的,感觉并不坏。但也不是很好吃。吃完饭后,我突然很想吃布丁。躺在房间的床上之后,对布丁的欲望愈发强烈。我怀念起我那乱糟糟的家。这样的世界呆不下去了。无论是石制的宿舍里面十分潮湿,还是房间没有窗户像监狱一样,我都无可奈何。 然后最关键 的问题是,部下的那些怪物们关系很不好。如果在这种状态下被勇者们攻过来的话,一定会输的一败涂地。我的命就是风中之烛。 我决定逃跑。 想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就要抓住那个使魔,用召唤把勇者骗过来就够了。就是可惜了约定的报酬。在原来的世界也能使用魔法的「魔力首饰」——使用那个的话,就能炸死班上的那帮家伙,雷劈黑心企业的经营者,还能在街头掀裙子。 首饰一直戴在玛格的脖子上。那些咣啷咣啷的东西之中,有一个就是魔力首饰。让她给我大概也不会给吧。换在mmo里面的话可以杀了之后抢过来,可是我的魔法剑奈何不了她。 既然这样,要偷么?那可是我的强项。 我离开宿舍。走了一会,在稍远处的小屋旁边的暗处隐藏起来。等了一会儿,玛格和黑暗妖精们大声的聊着,走进小屋。 这间小屋的里面是浴场。玛格如果要取下首饰就会放在这里。 我看准时机走进去。在并排摆设着篮子的更衣所里找到了玛格的黑色长袍。在衣篓里面翻找之后,除了长跑之外,就只有神似不认识的镇子里的十三岁魔女宅急便配送员的鼓鼓的小裤裤。【注:宫崎骏老师作品《魔女宅急便》】 我想会不会放在长袍的口袋里,摸一摸确认之后, 「高雄将军,高雄将军,您在干什么」 从背后有人搭腔。我吓得转过身去,只见奇美拉站在那里。 「什么啊,是你啊……吓死我了啊」 「您在干什么」 奇美拉一脸惊讶地注视着我的脸。 「我稍微找个东西」 「在找什么呢」 「首饰」 「嗯?」 奇美拉走近我身边注视着篮子里面,突然发出巨大的声音。 「玛格、玛格、大事不好了!首饰不见了!」 通向浴场的木隔扇被拉开,雾气漫进更衣所。 「首饰在这里哦」 就在撕开雾气站在那里的玛格的脖子上,原来如此,首饰没有不见。被黑色长袍挡住没有发现,原来她相当的巨乳啊。 「将、将军大人……?」 玛格看到我眼睛越睁越大。 「哟……晚上好身材啊」 我打过招呼,但似乎分错了场合。 「呀!不要啊!」 玛格背过我,蹲了下去。尽管我又解释「没关系,我什么也没看到」不过实在是完全看光了。就连对着我的那圆滚滚的小屁屁上流下的水滴都清清楚楚地映入眼帘。 「什么什么?」 「怎么了怎么了?」 黑暗妖精成群结队地挤到门口,看到我之后纷纷发出「呀」「不要啊」的尖叫声。虽然想要挡住本应挡住的胴体,但是将其他人推到自己身前代替自己,湿漉漉的裸身还是映入我的眼帘。 「将军大人真h!」 不知何时入浴的僵尸三姐妹挡住前身,可窥从侧腹的口子流出的大肠和小肠。要喊h的话就露点更h的东西啊。 手桶(舀水用的小矮木桶)、香皂、裕刷,凡是能造成物理伤害的东西都从浴场飞了出来,于是我连忙撤出了更衣室。 在魔力充满空间、充满土地、充满空气的这个世界里,并不是从春天到秋天,然后又到春天的季节更迭,由于浴室的水汽,发热的身体在夜风之中十分寒冷。 「高雄将军,高雄将军,你在那里做什么」 奇美拉一声不发地跟在我身后。 「天知道。忘了」 我这么回答之后,奇美拉咯咯地笑了。 「高雄将军也有忘事的时候啊」 从打湿的衣服上散发出香皂的香味。女孩子们团结一致将我从澡堂赶了出来。这还是头一次看到怪物们齐心协力的样子。那些家伙要做的话也做得到啊。只要给予共同目标的话—— 「嗯……没准能行。找到解决问题的突破口了」 我咬牙说道。 「什么问题呢」 智商无出鸟类的奇美拉耳朵凑到我的手边。 然后又「不过找到了就好」就好像连自己提出的问题,还有不知道究竟找到什么的事情也忘得一干二净,于是拉着我的手缓缓走向前往宿舍的路。 第二天,我将手下的怪物召集到封印之室来,装作没有注意到女孩们冰冷的目光,如是宣言。 「接下来,这个地下迷宫将执行社团活动」 第一次听到社团活动这个词的怪物们不知究竟要开展什么事情,喧闹起来。我为了让所有人都能听见,注视着最后排的巨像兵的脸,继续讲话。 「所谓的社团活动,就是聚集同好之士,旨在增进和睦,增进身心健康的体育或者文化活动」 「太复杂了,听不明白」 奇美拉将肉球暴露无遗地举起手,做出将自己的白痴性质暴露无遗的发言。 「总之就是,大家哇ー的聚在一起,哇ー的玩」 解释完之后,怪物们哇ー地沸腾起来。真是帮单纯的家伙。 「好,跟我来」 在我的号令下,怪物们开始移动。 来到柱廊之后,我命令巨像兵,把从更衣间拿来的篮子挂在柱子上。然后是带球,假装过人。尽管球连篮筐都没碰到,偷了个三不沾,怪物们还是欢呼起来。 「这就是名为篮球的游戏。将球投进篮子就算的得分。但是拿着球只能走两步。像这样将球拍向地面来前进」 我问「什么时候把球准备好的」,然后怪物简短的回答「矮人花一晚上做好的」,想要赶快开始尝试。我让巨像兵和矮人组成队伍。 「你们从今天起是篮球部」 将球交给巨像兵之后,命令他们开始比赛。他们的身高优势就像用月票刷自动检票机一样,能够轻轻松松将球扔进篮筐。被进一方的巨像兵将球取出,走两步之后丢给从身旁插过的人。 巨像兵脚下的矮人们发出唧唧的叫声。是在说只有巨像兵在玩太狡猾了。 「喂、把篮下大家伙挡住。用推的也没关系」 然后又看向脚下对矮人们说。 「你们趁巨像兵在进行对抗的时候运球。没有拿球的人去抢球」 矮人们一边唧唧地尖叫一边带球突破、奔跑、传球。贸然入侵地阵扰乱,就像玩躲避球一样。巨像兵们在篮筐下——应该说在篮筐前——互相推挤,就像相扑一样。 不久之后,矮人在篮下射篮。由于姿势支离破碎,球飞向了不着边际的方向。 「刚才应该传给巨像兵,巨像兵刚才是空位状态哦」 敌阵唧唧嗷嗷地吵闹着,搞得听不见我说的话。姑且似乎领会了规则。 「这玩意挺好玩的呢」 我把专注地看着来来去去的球的沃克大叔留下,走进纳骨堂。我召集不死系的家伙,将他们分为两队。 「你们就是室内足球部了」 我命令骸骨们设置球门。 僵尸三姐妹聚集到我身边鸣不平。 「我们不要分开当敌人」 处理这种关系要好的女生圈子实在麻烦。 「有什么不好么。反正是在玩,就不要抱怨了」 我把球塞给她们,她们互相推脱。看着她们拿着球到处乱晃,于是催促她们用脚来踢。 「室内足球是只能用脚来带球的游戏。虽然不能用手,但可以用胸部和脑袋。把球踢进那里的球门就能算得一分」 让他们试试看之后,没有理解战术的两个队一同绕着球聚集起来,拼命乱踢。飞到墙壁和天花板上 又弹回来,运动轨迹变幻莫测。 「守好位置。别僵在一处」 尽管如此指示,骸骨们还是密集地互相冲撞,撞得浑身散架,僵尸像白痴一样不断地长传,让比赛愈发混乱。 「右边!右边!右边空出来了!传到右边去!」 站在球门旁边的玛格发出尖锐的声音。我让玛格留下照看之后,自己登上了楼梯。 我让黑暗妖精和冰之精灵打棒球。设置好4个垒之后,将手套配发给防守。投手是冰之精灵。 「用球棒将她投出的球打飞。在不出局的情况下跑上一圈就得一分」 「要是飞进去的话怎么办」 黑暗妖精指向吊桥下面的深谷。 「那就是本垒打。要出这种球的话,所有人都跑完全垒」 我解释完之后, 「好嘞,那就就以本垒打为目标吧」 前排打者抡起球棒。 冰之精灵投出的第一球,位置高,轨道直,速度非常惊人,于是击打者仰翻过去,趴在地上发出呀呀的尖叫声。无论攻击方还是防守方还是投手全都暴露在骂声之中。 「喂、投点更好打的球啊」 我送去建议,冰之精灵似乎收到了捕手信号,点点头。 第二球,投出了一个弧线高抛球之后,无力地滚到游击手的面前, 「好好了,打中了!」 我对扔下球棒欢天喜地的打者作出指示 「快跑快跑」 打者跑向了三垒。 「不是那边。往一垒跑啊,一垒」 听到我声音的黑暗精灵抄近道穿过投手跑向一垒。此时游击手将球投了过来。背后遭受会心一击,跑垒者被痛击倒地。投出球的游击手一脸得意。 「将军大人,这样就算出局了么?」 「嗯,基本上是这样」 之后,击球手越来越有击球手的样子,像大联盟里面一样大挥,累积着三振出局与普通击打。 看着第一次站在投手的位置上就能完全完成比赛的冰之精灵的投球,奇美拉拉住我的手。 「高雄将军,高雄将军,我也要参加社团活动」 「嗯?这样啊。好吧,也给你创设社团吧」 我拉着奇美拉的手走向吊桥。 回首以前的校园生活,我发现自己一次也没参加过社团活动。上中学后,由于有义务必须加入社团,大家都参加了一些社团。我并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所以没有加入任何一个。当然,我被老师叫出去,要死的挨了一顿说教。「肆意妄为的家伙」什么的「你这样的家伙是没法在社会中活下去的」什么的,尽管对初一的小鬼说这种话很过分,但我并不介意。 升上初三的时候,也没有必须参加社团活动的义务了。因为人事变动,能够担任社团顾问的老师也没有了。许多社团因此消失。我在那个时候领悟到——社团活动并不是为了我们,而是为了老师而存在的,终归只是为了配合他们的方便,随随便便就能消失掉的东西。我不相信社团活动的教育效果。 每天都练习的棒球部,受女生欢迎的足球部——那些家伙能够进军全国大赛么?能够拿到体育推荐么?能够成为职业选手么?我考上了志愿的学校。所以我将无所不能——不管是将军还是魔王。 憎恨社团的我利用社团,或许在某种意义上,这是以自己的方式进行的复仇。 「高雄将军,高雄将军,我是什么社团?我也能记住规则么?」 奇美拉挂在我的手上,我拖着奇美拉的重量,一语不发地走过桥。用指甲戳了戳桥头的石棺,叫出米米科。 「喂、出来」 棺盖从里面被顶开,无数条触手爬了出来。 「将军大人,有何贵干」 「你从今天开始就是黑白棋部了。和这个奇美拉两个人进行活动吧」 我话音刚落,奇美拉就反对起来。 「我才不要和米米科一起」 奇美拉直接抓着我的手飞了起来,由于实在危险,像附近公园被撤去的游乐设施一样,准备以我为轴旋转。我强行控制住奇美拉,将黑白棋盘递过去。 「因为米米科不能动,反正你也闲着没事,你们俩就来做对手吧。听好了,在这里放上白石头吧?然后用黑石头把它夹住,然后被夹住的就完全变成黑色。然后就这样,自己颜色多的为胜」 我用矮人制造的道具进行说明,奇美拉最后似乎明白,让盘坐的蛇在地上蠕动起来。 「玩一次试试看吧」 我让奇美拉先手,他第一手就突然想了很长时间,歪着脑袋。 「嗯,好复杂啊」 米米科身处触手, 「这里,放这里」 指向棋盘之后,奇美拉露出獠牙。 「吵死了!我知道啊!」 要真的知道就怪了,不过我还留下他们让他们随便怎么玩,离开了这个地方。 终于照顾完部下了。人际关系的处理麻烦死了。与其做这种事情,我还是想去修行魔法剑。我还是早点成为达人,把玛格和大叔统统干掉——注意到自己竟然对那么讨厌的特训心怀期待,不由得想笑出来。 〇 玛格说过,人类的神经很灵活,记忆魔法的速度高于一切怪物。 地下迷宫中的特训持续了数周后,我的魔力增大到连自己都颇为吃惊的程度。 「火炎」 咏唱咒文后,我的剑被业火所包裹。笼罩封印之室的黑暗被一扫而空,火光照耀到天花板。 「好、好厉害……竟能做到这种程度……」 睁大眼睛的玛格,影子长到了墙上。 「魔力的确很厉害,不过剑的驾驭可要另当别论了哦」 沃克大叔发出无畏的笑声。 「驾不驾驭的了,就用你的眼睛来确认吧」 我跳跃起来,正面击向大叔。为了能够调节铠甲的魔力,我的身体能力也在不断升级。 「吃我一剑!」 剑与战斧一次、两次地咬合之后,大叔将我的身体掀飞,我踢起墙壁再次斩下。 我的连击逼得大叔频频后退,最后逼到了墙边。 「呜……」 退无可退的大叔头一次用斧头朝我脑门劈下。我仰身反向横斩。斧刃化作纯红的液体消失了。 「我、我输了……」 大叔将手中留下的斧柄扔在脚边。「难以置信……竟然一瞬间熔化了钢铁的战斧……」 「嘛、拿出真本身就是这个样子啦」 我消去剑上的火焰,收入鞘中。 「似乎需要治愈呢」 玛格将手放在大叔的手臂上,咏唱咒文。和我对打的时候,大叔手和脸受了严重的烧伤。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将技术提升到这么高的层次,真令人吃惊」 就算受了烧伤,大叔还是非常高兴的样子。 「这就是所谓的才能吧」 我害羞的耸耸肩。 「从明天开始就进入下一阶段吧。为了能够一边使用魔法剑,同时使用其他系统的魔法的特训」 换做以前,我对玛格的话大概会「真麻烦」地顶撞回去,但现在的我燃起了上进心,做出游刃有余的回答。 「下次来点更有劲头的特训吧」 今天的特训已经结束,然后就是巡视部下们的情况。社团活动开始后,向我直诉不平不满的人就消失了。托这个的福,我的特训没有被中断,进展神速。 走到柱廊之后,传来地动山摇的感觉。柱子似乎马上就会倒下。两架巨 像兵激烈的互相冲撞,脚下的矮人们发出唧唧喳喳的声音。一方的巨像兵挤开了另一方的巨像兵。在篮筐下制造出空位,将球而易举地投入篮子。同队的矮人发出欢呼声。 敌队的矮人开始带球。看到防守稳定好,放出远投,然而与巨大的篮筐有着明显的偏差。 此时,之前倒下巨像兵站了起来,抓起同队的矮人抛向空中。飞起来的矮人在空中抓到球,连同身体一并钻进篮中。用空中接力还以颜色,敌对方也拍手喝彩,就连巨像兵也大大地张开嘴笑起来。 「相当不错的配合啊」 沃克大叔叉起手,点点头。我怀着不知什么时候他们会配合起来拆掉这个柱廊的担忧,离开了这个地方。 纳骨堂里正进行着不死族组成的室内足球赛。 僵尸三姐妹的其中一人在边路带球冲刺。另一个姐妹跑向中央欲图射门。骸骨出来阻拦,截断带球路线。 「趁现在!反射传球!」 僵尸并没有传中,反倒是向球场外将球踢飞。但由于纳骨堂空间狭窄,球打在墙壁上反弹,将前方的骸骨的脑袋轰飞之后,直冲门前。 「拿下了!」 中路待机的僵尸摆头射门。 担任守门员的三姐妹的最后一人一跃而起,但是没能够到。球网摇晃起来,两名僵尸和骸骨们抱在一起欢腾起来。 「等一下。这不对」 玛格指向球门里。放眼看去,只见僵尸射入的不是球,而是骸骨的骷髅头。在远远的地方,身体和脑袋分家的骸骨发出嘎啦嘎啦的声音表示抗议。 「什么啊,还以为是一粒超棒的进球呢」 本应完成梦幻射门的僵尸垂下肩膀,笑声填满了纳骨堂。 虽然将我们世界的室内足球相当极端化,但似乎非常欢乐。 我离开纳骨堂登上楼梯,吊桥出现在眼前。 在那里,冰之精灵被逼至绝境——满垒。 聚集在投手台上的野手的冰之精灵,留在了防守位置。进入右打席的黑暗精灵利用空挥展现出强劲的击打。 对捕手的手势点点头,冰之精灵投出直球。环绕着冷气,如彗星一般威猛的豪速球被击球手打出全垒打,弹起的球会冒出火来,越过外野的脑袋,吸入黑暗的深谷——正当这么想时,从天顶突然降下巨大的飞膜腾空而起,在空中接到了球。 「接得好!」 野手们爆发出激烈的欢呼声,和降下的蝙蝠举手相拍。冰之精灵也加入其中。扳回赛点令她们欢喜不已。 特大号的外野腾空球被破解掉的黑暗精灵扛起球棒向我走来。 「将军大人,刚才那个算数么?」 「根据对手的情况变更防守位置并不犯规」 尽管如此回答,但关于飞在空中的球是不是能够接下,不看规则说明书是不可能知道的。黑暗妖精似乎无法接受,扭着脖子回到同伴身旁。 我策划的社团作战似乎大获成功。大家相亲相爱会塞汗水,跨越了种族的障壁。 走在吊桥上面,由于沃克大叔随行,吊桥晃得非常激烈。 「不愧是将军大人,能够让下属的怪物们团结一心」 大叔的声音响彻谷底,对我的夸奖响起数重回音。 「魔王大人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连玛格也少有的夸奖起我来。 社团活动究竟是怎样的东西,我感觉有了一定的认识。本以为根本无所谓的东西,然而成为了现在的形式。难道说,其他的事情也是一样么。如果我加入哪个社团的话,我也能够做好么。 我很好奇不属于这个地下迷宫里的异色,文化系的黑白棋部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只见米米科和奇美拉和乐融融地注视着棋盘。腹部在地面上蠕动的奇美拉屁股每摆一次,尾巴的蛇就像听到印度大叔吹笛子一样扭动身子。 「将军大人,欢迎来到黑白棋部」 米米科从石棺里伸出触手戳了戳奇美拉的侧腹,告知我们的来访。奇美拉跳了起来,抱住我的腰。 「高雄将军,高雄将军,我的黑白棋变强了」 我推开贴在肚子上的脸。 「真的变强了?」 「真的。赢了米米科很多很多次。那个、全部……」 「246胜。然后我有96胜」 米米科为奇美拉的鸟脑袋补充道。 「就算是高雄将军,我也不会输哦」 奇美拉骄傲起来。 「你可不是我的对手」 于是我接受了他的挑战。虽然这么说了,但后悔让奇美拉竖起了奇怪的旗帜,不过实际对局起来,没有「取角」概念的奇美拉被我完败。 「唔哈哈哈哈!看吧,就用吾之神力让世界陷入黑暗之中吧!」 于是,我看着全黑的盘面炫耀着胜利,奇美拉垂头丧气。 「唔,高雄将军果然好强」 「所以说啊。想要挑战将军大人,你先得确确实实的击败我啊」 米米科用触手的前端拍打棋盘。 钟声响彻地下迷宫。狐蝠们告知下班时间。 我们从封印之室的密道登上地面。以前零零散散各自回家的怪物们,最近也在为比赛做探讨,变成了集体回家。因此,原本狭窄的秘密通道感觉愈发狭窄。 「大家听我说。高雄将军的黑白棋超强啊」 抓着我的手乱摆的奇美拉大声喊道。怪物们发出嘲弄地笑起来 「对棒球也非常了解哦」 「室内足球也是」 矮人们唧唧地叫着,说篮球也很厉害。 「没错。因为将军大人是统帅所有社团的人啊」 玛格用法杖敲打走在前排的黑暗精灵的屁股。 「高雄将军在那边的世界是什么社团?」 奇美拉抬头看着我询问。 「我么?我是归宅部」 这样的回答,引发一阵笑声。 「归宅部是什么社团?」 「就是比赛回家速度的社团哦」 矮人们推断,是用有限的步数回家的运动。 「所谓的归宅部啊,什么事也不用做。回家之后做什么事也可以。自由自在就够了哦」 我话音刚落,奇美拉就双手抓住我的手,想要挂在我手上悬起双脚。 「啊,我们现在也是归宅部,社团活动结束之后,最后大家都是归宅部呢,高雄将军」 「对啊」 听到奇怪的话,我不由笑了出来。 我变了。明明以前那么讨厌社团,现在却和他们参加了同一个社团,真是奇怪的不得了。 感觉取得魔力回到原来世界的愿望也变得空泛起来。以前满脑子都是用力量来改变难以生存的社会,感觉跟白痴一样。而在这边的世界里,我改变了我自己。改变的我改变了同伴。用比魔法更厉害的力量。 怪物们喊着「归宅部、归宅部」的口号,登上狭窄的楼梯,好像找到了特殊的娱乐而欢声笑语。 〇 「勇者大人,意识恢复了」 仿佛纯白的窗帘一般覆盖了我的视野。用手拨开,看到胸口的伤口后,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 我弹起上半身,淤积在胸腔中的血从喉咙喷出。我弯起身子,朝地面上将淤血吐光。 「你还不能勉强」 蹲在身旁的女僧侣将手放在我的背上。她的白色长袍上沾上的红色点点飞沫,不知是不是回溅血。 墙壁上所刻的文字发出光芒。女人将这个光芒集中于一身,正在吸收。她的脸上戴着细金属框眼镜。 「你也是来自 那边世界的吧」 女勇者俯视着我。 「没错」 我混着唾沫吐出嘴里所剩的血,擦干嘴唇。 「太好了,治愈起效果了。真是千钧一发啊。要是杀了相同世界的人,我会睡不好觉的」 女勇者穿着好像这个世界的村民的服装。要说不同,就是戴在手背上的东西。我的魔法剑竟然无法伤到如此轻装的少女分毫。 「勇者大人,这个地下迷宫已经被攻略过了呢」 背着战锤的巨汉在宝箱中翻找。「没有道具了啊。应该早点攻略的啊」 「呐、这个地下迷宫没有密道么?就是一口气通往地面的那个」 女勇者蹲下,将脸凑到我的脸旁。首饰沉重地摇晃起来。这是玛格佩戴的魔力首饰。 「开关在这个宝箱底下」 我刚说完,巨汉边操作开关打开墙上的暗门。 「你也一起来么?」 走向密道的勇者停下脚步,向我转过来。我摇了摇头。 「我从正门出去」 「是么」 勇者微微歪起脑袋,有些不解。「从这里出去向南走有一个小镇。找在那里酒馆喝酒的魔导师说话之后,他会带你回到原来的世界」 暗门关上后,封印之室回归沉静——不,这个封印已经被解开了。已经没有配置怪物驻守的必要。 我站起来,拿起掉在脚边的剑。邪炎之剑断成两截,毫无热度。 沃克大叔的上半身滚落在地板上。他的脸上露出浅笑似的表情。下半身以跌坐的姿势靠在远处的墙壁上。玛格的长袍、身体、首饰,所有东西都被烧得焦黑,无法辨认。无论是她的魔法还是大叔的战斧,全都没能咬上勇者们一口。我将已经派不上用场的邪炎之剑当场扔掉。 打开石门的机关,走进柱廊。巨像兵被破坏,化作石头堆成的山。不知是不是仍留有魔力,只有一根保留形状指头抓挠着地面。矮人们一个不剩地血染石柱与地面。我站在柱廊的中央,看出了他们曾经进行夹击的架势。 纳骨堂的阴湿空气已散去几分。粉碎的骸骨之间散落着僵尸的腐肉。大家并没有挤在同一个地方,而是各自坚守自己的岗位而战。超大号的蟑螂骨肉不分地舔舐着,蠢动着。 登上楼梯后,焦灼的气味刺激鼻腔。烧焦的黑暗妖精们叠在一起。她们似乎打算逃向楼梯,却在这里体力丧尽。冰之精灵完全丧失冷气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她们为了保护黑暗妖精而张开双臂,尸体摞在一起。狐蝠在桥头被剁碎,想来他们的眼睛、牙齿、内脏已经被用做了炼金术的材料。 我的作战获得了成功。社团活动缔造了坚固的羁绊。我幡然醒悟,虽然不能进军全国大赛,虽然不能拿到推荐,虽然不能成为职业选手,但这些都没关系。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与同伴们齐心协力,这样的事情是我不曾有过的体验。社团很美妙。而与这份美妙背道而驰的我,成为了归宅部。和原来世界并无二致,是形单影只的归宅部。 我在这个世界也不曾改变。没能和属下的怪物们去往同一个地方。即使现在将身体从吊桥上抛下躯体,我依旧无法到达他们所在的地方。我永远只能和不知我无力却笑容与共的他们渐行渐远。 在桥的尽头,奇美拉伏倒在地。他引以为豪的狮子脑袋被砸烂,尾巴的蛇被砍下来一动不动。在他身旁,是一只酷似章鱼的怪物死在那里。这是头一次看到米米科的全貌。石棺没有被破坏的痕迹。他是为了救奇美拉而冲出来了么。为了吸引敌人的注意力,米米科将常年积攒下来,藏在石棺中的铜币洒在地板上,和黑白棋的石子混在一起。 登上阶梯之后,地面的光芒闯入视线。我脱掉了失去魔力的凶运之铠。习惯地下黑暗的眼睛被太阳刺得好痛。也许是这难忍的刺痛刺激着我的泪腺,才让我泪涌不止吧。我是归宅部,无拘无束,可以到任何地方去。然而现在,我只剩下回家这唯一的一条路。 后记 〇如果觉得社团活动没有什么好的回忆,那么人生也没有任何好的回忆。 ●若能转生,我愿成为石头……洁白,而光滑的石头……。 〇这次参加加笔是因为被坑了。我觉得不用认真钻研「社团是什么」这个大命题。怎么样,这份责任感。 ●真的……我曾想找个更有责任的职业……图书馆的书架上放倒的书弄正的工作之类…… 〇正因为我的责任感如此之强,也许来年会以「石川博品责任编辑」的形式来编排文集。这样一来主题就会是符合fami通文库风格的「毛」。对于超级fami控(super fami = 超级任天堂 = 16位机)发售前后成为fami通的忠实读者来说,说到fami通就是毛,说到的毛就是fami通,这一点不容置疑。如果没有其他作家参加的话,我就用剃毛大河罗曼(百花缭乱·男女逆转·浮绘悲恋)写三百页,负起责任。 ●洁白,而光滑……光滑……。 遥望黝黑而光滑之可能性突生 而书 《鉴赏部的背德伦理学》…………fbonline2012年8~9号刊载 《阴沉男子的篮球》…………fbonline2012年8~9号刊载 《iy部》…………fbonline2012年9号刊载 《闪耀吧、酱油部! -sh mob-》…………fbonline2012年9号刊载 《我们的社团活动才刚刚开始!》…………fbonline2012年9号刊载 我的社团活动已经没有开始(《我学》外传)…………加笔 《地下迷宫的归宅部》…………加笔 ※本书文库化短篇为现译者对web已刊载(fboh短篇竞作 我们的社团活动才刚刚开始)文章的web原文与文库进行对照后,对原译稿修稿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