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眼的夏娜》 序章 那一天 那一天,坂井悠二理所当然的过着他的日常生活。 高中一年级的四月底,对新环境已经大致习惯,面对大考与未来前途等等严肃课题的时期还很遥远。几乎没跟人起过冲突,也交了几个朋友。 家境小康,在家是读生子而且父母健在。只是,父亲——贯太郎目前只身派驻国外。 因此个性温柔贤淑,有多年丰富经验的专职家庭主妇的母亲——千草两人,居住在距离学校徒步约20分钟的独幢住宅。 成绩从国中以来一直不上不下,缺乏自我磨练,积极上进的志气,但也不会过于怠惰,所以维持着一定程度的努力。“感觉好象满有技巧”,这是国中以来的好友,同时现在也是同班同学,眼镜怪人——池速人的评语。 目前没有女朋友,隔壁桌的平井缘常会跑来闲话家常,不过她的目标是找人教她功课,所以不可能有更进一步的发展。其实他也不急着找女友。 眼前的烦恼是,面对即将来临的黄金周要如何把钱花在刀口上。虽然想找好朋友一起出去玩,但也有不少电玩游戏和漫画要买。 那天放学以后,之所以前往学校所在的住宅区对岸,也就是有大铁桥连接的商业区,是因为想去逛逛电玩店和书店,看能不能在附近挖到什么宝贝。 那一天。 直到那一刻为止。 悠二以为他的日常生活会永远持续下去。 不,他甚至连这种程度的自觉也没有,而是理所当然的,抱着不需要任何凭据的确信。 然而,那一天,那个时刻。 如鲜血一般的的绯红夕阳之中,他的日常与确信,在转瞬间烧的一干二尽。 或者该是说——开始熊熊燃烧 那一天 那一天,坂井悠二理所当然的过着他的日常生活。 高中一年级的四月底,对新环境已经大致习惯,面对大考与未来前途等等严肃课题的时期还很遥远。几乎没跟人起过冲突,也交了几个朋友。 家境小康,在家是读生子而且父母健在。只是,父亲——贯太郎目前只身派驻国外。 因此个性温柔贤淑,有多年丰富经验的专职家庭主妇的母亲——千草两人,居住在距离学校徒步约20分钟的独幢住宅。 成绩从国中以来一直不上不下,缺乏自我磨练,积极上进的志气,但也不会过于怠惰,所以维持着一定程度的努力。“感觉好象满有技巧”,这是国中以来的好友,同时现在也是同班同学,眼镜怪人——池速人的评语。 目前没有女朋友,隔壁桌的平井缘常会跑来闲话家常,不过她的目标是找人教她功课,所以不可能有更进一步的发展。其实他也不急着找女友。 眼前的烦恼是,面对即将来临的黄金周要如何把钱花在刀口上。虽然想找好朋友一起出去玩,但也有不少电玩游戏和漫画要买。 那天放学以后,之所以前往学校所在的住宅区对岸,也就是有大铁桥连接的商业区,是因为想去逛逛电玩店和书店,看能不能在附近挖到什么宝贝。 那一天。 直到那一刻为止。 悠二以为他的日常生活会永远持续下去。 不,他甚至连这种程度的自觉也没有,而是理所当然的,抱着不需要任何凭据的确信。 然而,那一天,那个时刻。 如鲜血一般的的绯红夕阳之中,他的日常与确信,在转瞬间烧的一干二尽。 或者该是说——开始熊熊燃烧 那一天 那一天,坂井悠二理所当然的过着他的日常生活。 高中一年级的四月底,对新环境已经大致习惯,面对大考与未来前途等等严肃课题的时期还很遥远。几乎没跟人起过冲突,也交了几个朋友。 家境小康,在家是读生子而且父母健在。只是,父亲——贯太郎目前只身派驻国外。 因此个性温柔贤淑,有多年丰富经验的专职家庭主妇的母亲——千草两人,居住在距离学校徒步约20分钟的独幢住宅。 成绩从国中以来一直不上不下,缺乏自我磨练,积极上进的志气,但也不会过于怠惰,所以维持着一定程度的努力。“感觉好象满有技巧”,这是国中以来的好友,同时现在也是同班同学,眼镜怪人——池速人的评语。 目前没有女朋友,隔壁桌的平井缘常会跑来闲话家常,不过她的目标是找人教她功课,所以不可能有更进一步的发展。其实他也不急着找女友。 眼前的烦恼是,面对即将来临的黄金周要如何把钱花在刀口上。虽然想找好朋友一起出去玩,但也有不少电玩游戏和漫画要买。 那天放学以后,之所以前往学校所在的住宅区对岸,也就是有大铁桥连接的商业区,是因为想去逛逛电玩店和书店,看能不能在附近挖到什么宝贝。 那一天。 直到那一刻为止。 悠二以为他的日常生活会永远持续下去。 不,他甚至连这种程度的自觉也没有,而是理所当然的,抱着不需要任何凭据的确信。 然而,那一天,那个时刻。 如鲜血一般的的绯红夕阳之中,他的日常与确信,在转瞬间烧的一干二尽。 或者该是说——开始熊熊燃烧 那一天 那一天,坂井悠二理所当然的过着他的日常生活。 高中一年级的四月底,对新环境已经大致习惯,面对大考与未来前途等等严肃课题的时期还很遥远。几乎没跟人起过冲突,也交了几个朋友。 家境小康,在家是读生子而且父母健在。只是,父亲——贯太郎目前只身派驻国外。 因此个性温柔贤淑,有多年丰富经验的专职家庭主妇的母亲——千草两人,居住在距离学校徒步约20分钟的独幢住宅。 成绩从国中以来一直不上不下,缺乏自我磨练,积极上进的志气,但也不会过于怠惰,所以维持着一定程度的努力。“感觉好象满有技巧”,这是国中以来的好友,同时现在也是同班同学,眼镜怪人——池速人的评语。 目前没有女朋友,隔壁桌的平井缘常会跑来闲话家常,不过她的目标是找人教她功课,所以不可能有更进一步的发展。其实他也不急着找女友。 眼前的烦恼是,面对即将来临的黄金周要如何把钱花在刀口上。虽然想找好朋友一起出去玩,但也有不少电玩游戏和漫画要买。 那天放学以后,之所以前往学校所在的住宅区对岸,也就是有大铁桥连接的商业区,是因为想去逛逛电玩店和书店,看能不能在附近挖到什么宝贝。 那一天。 直到那一刻为止。 悠二以为他的日常生活会永远持续下去。 不,他甚至连这种程度的自觉也没有,而是理所当然的,抱着不需要任何凭据的确信。 然而,那一天,那个时刻。 如鲜血一般的的绯红夕阳之中,他的日常与确信,在转瞬间烧的一干二尽。 或者该是说——开始熊熊燃烧 那一天 那一天,坂井悠二理所当然的过着他的日常生活。 高中一年级的四月底,对新环境已经大致习惯,面对大考与未来前途等等严肃课题的时期还很遥远。几乎没跟人起过冲突,也交了几个朋友。 家境小康,在家是读生子而且父母健在。只是,父亲——贯太郎目前只身派驻国外。 因此个性温柔贤淑,有多年丰富经验的专职家庭主妇的母亲——千草两人,居住在距离学校徒步约20分钟的独幢住宅。 成绩从国中以来一直不上不下,缺乏自我磨练,积极上进的志气,但也不会过于怠惰,所以维持着一定程度的努力。“感觉好象满有技巧”,这是国中以来的好友,同时现在也是同班同学,眼镜怪人——池速人的评语。 目前没有女朋友,隔壁桌的平井缘常会跑来闲话家常,不过她的目标是找人教她功课,所以不可能有更进一步的发展。其实他也不急着找女友。 眼前的烦恼是,面对即将来临的黄金周要如何把钱花在刀口上。虽然想找好朋友一起出去玩,但也有不少电玩游戏和漫画要买。 那天放学以后,之所以前往学校所在的住宅区对岸,也就是有大铁桥连接的商业区,是因为想去逛逛电玩店和书店,看能不能在附近挖到什么宝贝。 那一天。 直到那一刻为止。 悠二以为他的日常生活会永远持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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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一年级的四月底,对新环境已经大致习惯,面对大考与未来前途等等严肃课题的时期还很遥远。几乎没跟人起过冲突,也交了几个朋友。 家境小康,在家是读生子而且父母健在。只是,父亲——贯太郎目前只身派驻国外。 因此个性温柔贤淑,有多年丰富经验的专职家庭主妇的母亲——千草两人,居住在距离学校徒步约20分钟的独幢住宅。 成绩从国中以来一直不上不下,缺乏自我磨练,积极上进的志气,但也不会过于怠惰,所以维持着一定程度的努力。“感觉好象满有技巧”,这是国中以来的好友,同时现在也是同班同学,眼镜怪人——池速人的评语。 目前没有女朋友,隔壁桌的平井缘常会跑来闲话家常,不过她的目标是找人教她功课,所以不可能有更进一步的发展。其实他也不急着找女友。 眼前的烦恼是,面对即将来临的黄金周要如何把钱花在刀口上。虽然想找好朋友一起出去玩,但也有不少电玩游戏和漫画要买。 那天放学以后,之所以前往学校所在的住宅区对岸,也就是有大铁桥连接的商业区,是因为想去逛逛电玩店和书店,看能不能在附近挖到什么宝贝。 那一天。 直到那一刻为止。 悠二以为他的日常生活会永远持续下去。 不,他甚至连这种程度的自觉也没有,而是理所当然的,抱着不需要任何凭据的确信。 然而,那一天,那个时刻。 如鲜血一般的的绯红夕阳之中,他的日常与确信,在转瞬间烧的一干二尽。 或者该是说——开始熊熊燃烧 第一章 脱轨的世界 坂井悠二正被怪物所吞噬. 那是在平常,仅仅5分钟的路程. 突然间,大火充满整个世界. 从餐厅与咖啡厅林立的闹市区,到处流窜,足以让悠二也混迹其中的人潮,以及将一切染红的夕阳,为之剧烈摇晃的清澈而又神秘的深红色火焰. 悠二在最初的一瞬间 "厄?" 只能发出这样的叹息. 抱着惊讶与疑虑,悠二只身站在极其异常的光景之中. 周遭被看似墙壁的物体围住,是一团让眼前事物模糊的扭曲彩霞. 脚下只见一个以火焰描绘而成的,看不出是文字还是图形的怪异图腾. 走着走者,他发现人们的姿势很不自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动作完全静止. "?" 悠二茫然了 他的反应如同正常人一般,企图将眼前的景象当成是个噩梦,这个逃避现时的心态,随即被降落在人群中的一个物体所粉碎. "什么!?" 悠二感到某个物体着地的震动,接着他定睛一瞧. 好奇怪的东西.不对,他看过这样的造型以及原来的摸样,却想象不出为何会变成"那个样子". 一个是,长的象美乃滋企业宝宝一模一样的三头身玩偶. 另一个则是,用来固定所有假人模特的铁珠. 两个高度都比一般人高出一倍. (这是什么人在开玩笑吧?) 这是悠二最直接的感想,这已经超越了噩梦的范畴,看起来真滑稽. 然而,这些怪物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些怪物之中,玩偶转着庞大的身躯不断叫嚣,音量几乎震破耳膜. 铁珠发出一次又一次的声响,一条横线啪的一声,开口了. 这时,原本静止的人群开始猛烈燃烧,那个火焰,并未烧到悠二,他也感觉不到一丝热度,但光芒却显得明亮异常. 悠二仿佛全身麻痹了 他只能定睛直视. 面对这情况,他还能做什么呢? 映照在那半成呆滞的瞳孔之中的是…… 燃烧着的人们的火焰顶端化为一条细线伸向空中,被吸进怪物们的口中。 火团中的人们衣服并未烧焦,肌肤也没有溃烂。然而,随着怪物的吸取,在火焰中摇晃的身影,轮廓逐渐模糊、转淡……接着,愈变愈小。 无论是燃烧的火焰,还是身在其中的人们。 一开始时如同营火般的大小,很快转为如篝火一般的体积,再从火炬变成烛光,不断缩小,再缩小…… 悠二茫然所失的望着火焰不断被吸取的情景。 望着望着,零星燃烧的火苗之中只剩一人孤伶伶的,仿佛被遗弃一般,伫立在原地。 映射在那半呆滞的瞳孔之中的是,烧灼着人们的火焰顶端化为细线伸向半空,被吸进怪物的口中.火团中的人们并没有烧焦,肌肤也没有溃烂,但,随着怪物的吸取,在火焰中摇晃的身影,轮廓逐渐模糊,转淡,越变越小. 无论是火焰还是身在其中的人,一开始是如同营火般的大小,很快转为篝火般的体积,再凑火炬变成烛光,不断缩小 悠二茫然的面对这一切. 望着望者,只剩他一人了,而两个怪物也意识到了他的存在. 玩偶的头不断旋转,然后倾斜. "姨?这家伙怎么搞的?" "悠二几秒钟后才明白过来,那个稚嫩的小孩声音所指的是自己. "啊" 悠二傻傻的发出一声,那个可爱的玩偶的大眼睛盯着他不放.然后铁珠也转身来,位于中央的嘴巴以女人的声音说道"不晓得,好象不是"使徒"大人的样子" "可是,他在封绝中会动啊." "密斯提司这个就该是1等1的突变种吧,好久没看到这么棒的礼物了,主人一定会很高兴的." "好棒哦,我们立功了!!!" 玩偶咚的一声,用粗糙的大脚往前挪动了一步.原来的造型就很滑稽,但是以庞大的体形,陪上血朋大口笑得龇牙咧嘴的摸样,看起来真叫人毛骨悚然. 巨大的玩偶走向悠二,摇撼着地面直逼而来.与水泥管一样的手臂冷不防伸出. "啊,啊.?" 眼前的事物太过诡异,庞大的压迫感直袭迩来,以至于来不及做出惊慌失措的反应,悠二唯一能做的只是步步后退. 只是,他已经连后退一步的时间都没有了. 一只覆盖一切的手掌粗暴地抓住悠二的腹部,这个粗鲁的动作似乎成了一个开关,引发恐惧的颤僳流窜全身. "呜!呜哇!!" 这时,做什么都太迟了. 悠二被整个抓起来,甩来甩去,接着 前方,是足以轻易把自己一口吞下,好似把头切成两半的血朋大口. 连叫也叫不出声 睁大双眼,冷汗直流,只能任由摆布 "我要吃喽——" 就这样,悠二即将被吞噬. 这是在平常,5分钟的路程. 同时,也是脱轨的漫长道路的,起点. 就这样悠二即将被吞噬。 这是在平常,仅仅五分钟的路程。 同时,也是脱轨的漫长道路的,起点 夹带着惊人的重量与速度,一个小小身影直坠而下。 位于落下身影前端的脚尖镶进铁珠的顶端。 “咯,唔噢!?” 铁珠的嘴巴,全身的小孔跟正中央的大孔对着这股压力一同放出哀号,重重踩压而下的力量,让铁柱大半陷进随裂的路面。 这个人影将那双兼具着地与攻击力修长双腿屈起,接着纵身跃起。 这次在眼前,是一把发出锐利光芒的白刃。 正要把悠二放进口中的玩偶,咯擦一声,只咬到了空气。 “!?” 玩偶猛然一看,刚刚正要吃下肚的猎物就在眼前的半空中不停旋转着。 连同自己的手臂。 “——!” 连同自己那双,从手肘到手掌部分整个被利落削断的手臂。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自觉失去一只手臂的娃偶惨叫出声,脚步颠簸。被削去的断面并无鲜血流出,而是化为白色火花劈劈啪啪的四散。 在让人全身起鸡皮疙瘩的哀号声中,悠二被摔到地面上。 “唔咯!!” 可能是攥住自己的粗大手臂正好充当气垫,因此并未造成太大撞击,但毕竟是从两,三公尺的高度落下,悠二一时喘不过气来,脸部朝下趴在地上。 眼前只见被削落的巨臂正化为浅白色的火花消散无踪。 让人一时忘记晕眩的火花渐渐腿去之后,悠二看见了。 (……是谁……?) 那个屹立在自己与玩偶之间,一个纤细,却充满力量的背影。 夹带着惊人的速度与力量,一个小小的身影之坠而下/ 那身影的脚尖嵌进了铁珠的顶端(夏那终于出场了) "呜哦!?" 铁珠的嘴巴,全身的小孔和大孔对着这股压力同时发出哀号.重重踩压而下的力量,让那个丑八怪一半陷进了碎裂的路面. 这个人影将那双具有攻击力的修长双腿屈起,接着纵身一跃,这次在眼前,是一把发出锐利光芒的白刃. 正要把悠二放进口中的玩偶,喀嚓一声,只咬到了空气. "!?" 玩偶猛然一看,刚刚正要吃的猎物连同自己的手臂,在空中不断旋转着. "!——" 那是自己的手臂,从手肘到手掌,利落的被斩断的手臂.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玩偶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脚步颠簸.被削去的手臂断面并没有鲜血,而是化为浅白色火花劈啪四溅. 在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惨叫声中,悠二被摔到地上. "喀" 可能是抓住自己的手臂正好当作了气垫,没有造成大的冲击,但毕竟是从2,3公尺的高度落下,悠二一时喘不过气来,脸部朝下趴在地上 眼前只见那白色的火花消失无迹. 让人一时忘记晕眩的火花渐渐褪去之后,悠二看见了. "是谁?" 一头宛若烧溶的钢铁,散发出炙热火红的长发…… 一身状似披风的深黑色大衣… 听着着地之际的作用力翻飞、飘扬。 大衣的袖口可以窥见纤纤玉指,正紧握着一把大刀,流泻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美感。 应该是这个少女。 散发灼热颜色火红,却又带有柔软质感的发丝,缓缓往地面拉长,延伸至腰际,仿佛跟不上发丝的速度,炙红火粉四散纷飞。 悠二一时看的入迷,完全忘记四周的状况以及自己的处境。 望着那名在火粉粉飞之中傲然屹立,哟工友一头炙热长发的少女。 充满压倒性的存在感。 前方那个嘴巴裂至耳际、高声尖叫的巨大玩偶,只不过是个背景罢了。 “你看如何?亚拉斯特尔?” 冷不防,背对着自己的少女如此说道,声音听来英气凛然却又透着稚嫩。 “不是‘使徒’,这两个只不过是‘磷子’。” 一个不间踪影的人答道,那是有如远处雷声一般浑厚低沉的男人嗓音。 “呜啊啊啊啊啊!居然、居然砍断我的手臂!!” 玩偶发出足以震破耳膜的尖叫,打断了这段对话。残存的手臂半空挥舞,紧握成拳。 少女抬望一眼,同时右手一挥,刀刃流畅的划向后方,刀锋正好停在瘫坐在她身后路面的悠二侧脑处。 “——!” 悠二倒抽一口气,少女的身子整个扭向挥刀的方向,左手握住刀柄,准备从右后方将刀身砍出。 玩偶虽然身材矮小,但拳头看起来非常巨大,一拳快速挥下企图打碎少女。 “变成肉饼吧——!!” 拳头还没挥到预定路线的一半。 少女已经冲到玩偶的膝下。 刀刃挥砍而出。 少女夹带着挥砍的力道,身躯顺势呈九十度回转,正面往后横跳至玩偶一旁。 “!?” 玩偶的拳头突然偏离路线,整只手臂挥往另一个完全匪夷所思的方向,玩偶一时控制不住往前跌倒,由于自身体重过重,脸部猛烈撞上路面,此时玩偶还摸不着头绪。 “咦?啊?” 因震动而摇晃的巨眼发现了一个物体,随即吃惊的睁开。 少女钻进玩偶膝下之际,以惊人的速度砍断了一只支撑的脚。 脚部立刻迸出浅白色火花,又旋即消散无踪。 而火花的另一端,少女正傲然俯视倒在地面的他(?)。 用如同挥滴火粉的飘逸长发般,燃烧着至热光芒的一双瞳孔。 “炎…炎…炎发…与灼眼…!” 玩偶发出因惊愕而颤抖的声音,他它终于明白,找自己麻烦的家伙竟是最惹不起的那种敌人。 少女单单以右手,仿佛完全感觉不到任何重量般,轻而易举的抡起那支与自己身高相去不远的武士大刀,只见她走向倒地的玩偶,每踏出一步,秀发便飘散出火粉。 悠二一动也不动的痴痴望着眼前充满杀戮之美的光景。 尾声以下便结束了。 “唔、唔啊啊……” 玩偶不停挣扎,似乎想说些什么…少女则不费吹灰之力以单手一劈,砍下了玩偶的头。 在玩偶非发出浅色火花消失殆尽之后数秒,少女才总算看向悠二,她右手拎这刀,缓步走来。 一直瘫坐在路面的悠二,终于得意仔细观察少女。 由于刚才一连串异常状况以及压倒性的存在感让他无暇端详,这才看出少女身高约在一百四十公分左右,如果他站起来,大概只到她胸口吧,年龄顶多只有十一、二岁而已。 然而,端正清秀的武官丝毫不见一丝天真稚气,虽然面无表情,但一眼便可看出娜并非紧绷僵硬,而是蕴涵了坚定一直的内敛抖擞。 悠二感觉这是他有生以来,头一次见到足以用英气勃勃来形容的神情,看似连身工作服的皮质套状以及深黑色大衣,甚至是随时都会要人命的大刀,与她搭配起来均显得相得益彰。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如同烧熔的铜铁一般,散发出炙热火红的眼眸与长发。 说是幻想也未免太过天马行空的身影,正矗立在悠二面前。 “……呃,那个……谢谢你。” 悠二出声道谢,内心只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老实说,遇到这种情况,就算想装英雄恐怕也只会沦为狗熊。 然而,少女完全无视悠二的道谢,开口便道: “哼,这个就是‘密斯提斯’?” “……?” 还不等悠二询问这段听来不像是回答的句子的含义,少女胸前就传出刚刚听过的男人声音答腔: “恩” 少女胸前挂着一条坠子。 音色链子系着一个如同指尖一般大,黑压压的球体,周围有两道金环交叉环绕,看起来既像是精美的艺术品,又像是精密的仪器。 男人声音似乎是从坠子里传出来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构造呢? “待在封绝之中还能活动,想必藏有十分特殊的物品……” “呃?”掠过正想转头的悠二的鼻尖。 “!?” 少女扫出强而有利的正面踢腿。位在正面不偏不倚街接下猛烈一踢的铁珠,弹到另一个不同的方向,撞辉了一旁的餐厅,再度嵌了进去。 少女拔起原本支撑中心,因踢腿的后坐力而陷入路面的长腿,朝着尘土飞扬弥漫的餐厅走去。 心绪不安的悠二害怕被少女给丢下,不由自主的抓住少女大衣的衣襟不放,却被少女粗暴的甩开。 此时一个人影从上好女的相反方向冲向被留在原地的悠二。 人影瞄准悠二的后备伸出手。 少女旋过身,随即刀光一闪。 横砍的斩击险划过悠二头顶。 这一连串的动作仅仅经过四分之一秒的时间,待悠二回过神来,只听见一声惨叫。 “唔咯!” 身后有个人摔落路面。 悠二回过头,眼前索间是一只看似女性的断臂,正不停滚动。 “什…唔哇……!?” 悠二不禁倒退数步,这只断臂跟刚刚那个巨大玩偶的一样,化为白色火花后消失不见。 火花的另外一端,蹲着一名正按住断臂不住呻吟的女子,拥有柔顺干燥质感的金发之下,美丽却毫无生气的恋旁痛苦的扭曲着。 少女往前踏出一步来到悠二的身边,刀尖指向美女。 “哼!你们打算‘在逃命之前至少要拿走[密斯提斯]体内的东西’对吧?这么容易上钩,反而让我觉得很扫兴。” 少女含着笑意,姿态高傲的大放厥词。 美女勉强开启线条优美的嘴唇,吐露愤恨的声调: “炎发与灼眼……是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吗……你这个杀人工具……!” “没错,那又怎样?” “我的主人,不会默不做声的……” 面对老掉牙的威胁,少女嗤之以鼻的还击。 “哼!也是啦,因为他马上就要发出临死前的哀号了。” 少女笑着,单手用力挥出大刀。 “不过,现在就先让我听听‘你的’吧。” 悠二慢了半拍,才察觉少女这个嫉妒若无其事的动作,所象征的意思。 她要杀人。 悠二不明白自己索处的立场与状况。 因此仅仅针对眼前的少女杀人一事采取反应。 他并非有意保护对方。 而是凭着自己理所当然的直觉,反射性的上前制止。 “住…” 他闯进挥砍下的大刀与美女中间。 面对这个让双方大感意外的行动,少女为之一惊,美女则面露微笑。 美女的手臂贯穿保护自己的悠二背部,“探进内部”。 “!?” 悠二感觉到。 (什么东西?) 自己的存在就像果核一般,正遭受剧烈摇晃,感觉即将消失。 (我的体内……好象,好象有什么……!) 这种感觉让他害怕。 (住手……!!) 这种似乎持续了一秒之久的感觉与恐惧, “哇啊啊啊!!” 因美女的参校而中断。 少女双手握刀举至头顶,正砍向美女。 连同夹在两者中间的悠二。 “……!?” 悠二在仰头往后到下的刹那,看见美女以和自己相同的角度被斩断,同时在火花迸散之中,跳出一个小玩偶。 “啧!” 咋舌的玩偶有着褐色头发、蓝色纽扣眼珠、红线缝成的嘴巴,造型粗制滥造,没穿鞋子也没有脚趾的肤色棉布制成的脚,朝地面一瞪,随即以低角度退至后方。 少女本欲继续追赶,却听见胸前的坠子喊道: “注意后面!” 埋在餐厅的铁珠再度攻击少女,从瓦砾堆中如同炮弹一般冲了出来。 少女骤的一个转身,在地脉内华东的脚踢开砍成两半而且呻吟不已的悠二,接着顺势从极高处朝着铁珠正面一刀砍下。 铁珠一刀两断,破成量个半球弹飞开来,转眼化为大量火粉爆裂,消失无踪。 而童一时间,玩偶已经不知去向。 寂静冷不防降临,仅剩人们微弱灵火及断垣残壁的街道。 打破寂静的,仍然是少女。 “按照哪个‘磷子’的说法,看来它们身后还有个意想不到的大角色。” 回答问题的,依然是坠子。 “这次搞不好可以去歼灭‘魔王’。” “恩,不过话说回来…” “唔唔唔,咯……” (我,我被砍了……) 少女目光瞥向自己脚下,仰躺在路面不断呻吟的悠二。 “刚刚真是吓了我一大跳,我完全忘记这东西还能活动。” “唔唔唔……” (从肩膀一刀两断……) “说的也是,我也是突然想到‘天目一个’的事情,一时乱了阵脚。” “唔唔…” (我要死掉了!) “也对,不那个时候是一开始就整个扑过来……” “唔唔,唔咯呼!?” (死掉!?) 此时满脸不耐烦的少女一脚把悠二踢开。 “啊—真是,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都变成这样了,只不过被砍了一刀而已’,不要大呼小叫的!” 坠子也不留情的附和道: “可以看出这个人‘生前’的器量,蠢材!‘如果是人的话’,受了这么重的伤早就当场毙命了!” “……话、话虽这么说,但我可是被砍了……咦?” 悠二终于察觉到了。 被砍杀的触感,甚至恋贯穿自己身体的冰冷刀刃,他都可以请粗感觉得到,因此他直觉认为一定能够会疼痛难当才出声呻吟,岂料…… (完全不痛……?) 难道是致命伤会麻痹痛觉吗?想归想,对于现在的自己,居然还有闲暇思索这些拐弯抹角的问题,到此才开始觉得蹊跷。 (我、到底是怎么了……唔!) 正想着自己还枕是慢半拍之际,微微一看,立刻看见骇人的景象。 感觉位在很远处的“左肩以下半个身体”,以及眼前有着一道整齐直斜切面的“附有头部的、右肩以下的半个身体”。 没有被一刀两断是运气好吧,原来如此,正如坠子索说,一般人被砍成这样早就当场毙命了(另外好象还说了什么,不过刚刚实在无法冷静听清楚)。 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喷出鲜血,也完全不觉得疼痛。虽然看得间有点恶心的“自己的内脏”,不过断面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怎么回……” 正欲询问的悠二话说了一半突然中断。 因为少女正往自己身上压了过来。 那双燃着至热刮宫农忙的眼眸与长发突然逼近,牢牢抓住悠二的眼睛。 “你…你要做什么……!?” 距离近到两个人的脸颊几乎就要贴在一起。 火眼的灼热气味,以及淡雅柔和的幽香扑鼻而来。 这一切让悠二愣住了。 纤细柔嫩的手指骤的抚上肩头…… 下一刻,少女动作粗鲁的把悠二分开的身体粘合起来。 “?” 身体的断面接合时,所带来的诡异感触让悠二顿时清醒。 当他回过神来一看,少女已经离开他的身体,接着小瞧的嘴唇蹶起,用力往悠二吹出一口气。 悠二的全身突然猛烈燃烧。“唔哇!!” 悠二惊恐之余反射性的起身,一站起来便立刻恍然大悟。 被划开的身体已经接合,恢复原状。 火眼逐渐消失。 他战战兢兢的触摸被斩开的部位,别说伤口,连衣服也完好如初。 然而,顺势眺望自己的胸口处时… (……这是什么?) 发现一个火苗。 一个微微发光的小火苗。 身体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而位于体内的火苗,看起来感觉像是重叠在其中……亦或是,感觉自己看得到。 虽然刚才已经发生了一连串怪异的事,但这胸中的火苗不只为何让人特别在意。 散发出一种令人感到危险不安的气息。 (对了,刚刚那个女人摸到的,就是这个!)这是超乎直觉的肯定。 于是悠二询问眼前帮助自己恢复原状的少女。 “你、你刚刚做了什么?” 然而,悠二这个出自正常反应的问题再度被少女忽视。少女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气身,将刀收进大衣内左边腰际的位置。 被宛如以刀尖用力往后方戳刺的动作,硬被塞进去的大刀,就这样小时在大衣之中。 明明刀长约和少女的身高差不多,简直就像是在变魔术一样。 两手一空的少女环视四周,接着耸耸肩头。 “看到刚刚的情景了吗?哪个‘磷子’还枕机灵,把手下搜集的那一份带走了。” 小玩偶在逃走之际,受 伤藏了两个如同光的结晶般偌大的物体逃之夭夭。那是手下的怪物群索搜集的某种力量。 锥子传出的声音也夹杂着叹息答道: “恩,真是个精明的家伙……算了,反而是这个‘密斯提斯’身上的东西比较危险,杂们现在应该想办法不让对方抢走,歼灭一事随时都有机会。” 少女颔首,右手的食指高举向天。 周遭随即光芒四射,悠二不自觉全身僵硬。 零星散步在路面、宛若人们最后遗物的微弱火苗轻轻飘起,如同欢迎浮现一般,重新恢复人类的外貌。 悠二瞬间整个人放松下来,然而在发觉伫在园地不动的这些人的胸口中央,也和自己一样燃这一缕摇曳的火苗之际,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 感觉这个火苗与当初遭到怪物袭击时,熊熊燃烧的火眼应该是相同的。 (可是,那时候的火眼足以保卫全身,现在却变的那么小……好象少了被怪物吸取的哪个部分……?) 骤地,一股恶寒窜上悠二的背脊。 (……怎么回事……?) 自己的想象仿佛触到了一个可怕的后果的一端。 少女完全不理会悠二的反映,径自与坠子交谈。 “‘火炬’设置完毕,德用上号几个星期才能恢复原状。” “恩……画又说回来,还枕是被啃得一干二净呐。” “看来那家伙的主子是个大胃王。” 说着说着,数人再度凝结成一点,犹如濒死的萤火虫一般的火苗在半空流转,激素在少女举起的指尖。 刹那,火苗一同迸开,画为无数火粉。 这些火粉的微光便符在其上,仿佛要将自己的热度渗透进去一般往四周扩散开来。 “啊……” 悠二眼前所见到的景象是,微光接触的的所有地方均开始缓缓的,无声无息的,如同录音带到带一样,恢复成遭破坏前的原貌。 列开的石板缝隙逐渐密合,破碎的橱窗玻璃补了回去,凋落的拱廊屋顶撑了上去,折断的路灯变直,甚至连烧黑的哼唧,听带的薄烟也不能消失散去。 每个地方一修复完成,微光就褪去,街道逐渐恢复原有面貌。 除了被这个空间索保卫的人们胸口,燃着一缕火苗以外。 除了缺少那些在少女的指尖,化为火粉四处飘散的人们以外。 终于,修复工作大功告成,前后仅花上十秒左右的时间。 少女徐徐表示: “大功告成。” 光亮与冲击一拥而上。 “哇……!?” 冷不防悠二被熙来攘往的喧嚣嘈杂团团围住,忍不住睁开紧闭的双眼,放眼望去,只见被鲜血一般的绯红晚霞索渲染的繁华街道,以及热闹吵嚷的人潮。 原本抱覆在四周的彩霞屏障,以及脚下火焰图腾突然全部消失。 完全回到了异变发生前的状态了吗…… (……不对……) 悠二明显感觉到其中的不同。 与自己一同被困在那个奇怪空间的人们,胸口仍然燃着一缕微弱的火苗。 在少女的指尖化为火粉的人们,也不见了。 最重要的是,自己提内也有一缕火苗。 然而,没有人提气这件事,好象这是理所当然一般,完全不以为意。 (不对,他们完全没发现……无论是刚刚发生的事情,还是我现在所看到的一切。) 悠二并未开口制止,只是望着他们离去,此时才终于察觉少女仍然佞立在自己面前,只见她环顾四周,似乎在确认或者警戒什么。 少女的长发与眼眸不知何时转为带有光泽的黑色,如同烧熔的铜铁冷却以后般,虽然有着超乎年龄的沉稳镇定,但外表看起来却与普通人无异。 一直仰望少女的悠二,此时才终于发现自己正沐浴在四周人群好奇的视线之中,原来自己还瘫坐在地上。 “啊……!” 慌慌张张站起身,挤满繁华街道的人潮尽收眼底。 数名胸中燃着微弱火苗的人们也夹杂其中。 其中一人是个头发系数看似上班族的男子,脚步沉重的从他身边经过。 (不是刚刚遭到攻击的人……可是,既然体内有火苗,代表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理应恢复原状的世界索充斥的异常现象,让悠二陷入一团混乱。 而攥有能够平息这种乱象答案的少女,就近在眼前。 话虽如此…… “……呃…那个…刚刚…不,还要包括现在…” 悠二语无伦次的对着眼前只到自己胸口位置的少女说话。 结果,一如好几次先前情形那般,对方完全不理不睬。 明明少女就站在眼前,却恋正眼也不瞧自己一眼。 悠二再怎么号脾气也开始不悦,再加上自己内心的不安,于是朝着少女的肩头伸出手。 “喂,我说你…唔!?” 手尚未碰到肩头,手腕便被攥住,看似轻轻搭上的纤细手指,以如同老虎钳一般的力道制住了悠二的手臂,不许他动弹。 此时,少女总算与悠二四目交接,开口说道: “吵死了,你烦不烦啊。” 她的表情好冷漠。 好似把他当作一台扰人的收音机一样。 根本不认同对方的人格……不,感觉像打从一开始,就认为没有这种玩意似的。 “这个,杀掉好了。” “什……?!” 悠二听不出这句话的含义,不过他很清楚少女的语气是认真的。正如不久之前,玩偶伸手进入自己体内摸索的那时,一股诡异的恐惧油然而生。 不过…… “慢着。” 此时坠子出生制止。 “不能随便打开‘密斯提斯’,难不成你忘了‘天目一个’当时所引发的乱象?” 哼!少女冷哼一声,放开悠二的手。 “当然记得,只是这个东西,从刚刚就一直吵个不停。” “你只要说出真相就好,到时这个东西就会闭上嘴。” “喂、我说你们,什么叫这、这个东西呀,根本不把我当人看一样……!” 听着这段目中无人的交谈,悠二边抚摸着发红的指痕边出言反驳。 少女蓦地冷漠表示: “你本来就不是人,是东西!” “什……?!” 悠二不知所措。 面对一时语塞的悠二,少女嫌叮嘱她要仔细听清楚才继续说道: “真正的‘曾经是人类的你’这个存在,已经被‘红世之徒’啃食精光,早就消失殆尽,现在的你,只是为了缓和存在的消失,对于世界所造成的冲击,而设置的替代品‘火炬’”。 一连串超乎理解范围的说明。 “……你说什么……?” 悠二不知所措。 然而,在意识的一隅,却有另一个自己可以冷静摸索这番话的含义。 一种莫名的、可怕的感觉悄悄袭来。 脸中盘旋着许多字汇。 (hungsstu、怪物、某个人、消失。什么的、存在。真正的、谁。我是、替代品……?)(我自己注的:一开始那个词小说里是用汉语拼音给的,好像是“红世”之类的东西) 这次轮到坠子开口。 “经过我们的加持而恢复原状的现在,你应该可以看得见胸口那缕灵火,这就是构成伪体的‘存在之力’。这正是你并非人类肉身,而是存在 的残渣的最好证明。” 坠子(?)说得没错。 他看得见。看得见自己体内胸口处不断摇曳的灵火。 (……灵火……存在之力……?) 一股寒意从胃底窜升。 他开始被迫理解少女与坠子说词中的含义。 许多字汇开始拼凑成具有意义的句子。 (我,消失了,被刚才的、怪物吃掉,我是、残渣、替代品……东西……?) 这太诡异了,太恐怖了。 可是,事到如今也无法否认。 这个体验太过逼真,得知的事实具有太强的说服力,以致无法当成从未发生过。 少女乘胜追击般的继续说下去。 “你应该也看得到四周有许多人经过对吧?那些全——部都是被吃剩的残渣,因为这附近有一个像刚刚那样专门搜集‘存在之力’并加以啃食的‘红世使徒’。‘真正的你’也是其中一个牺牲者,这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世界上每天都会发生这种事。” 悠二隐约可以明白少女所说的话,完全可以明白。 一回过神,少女已经丢下他径自离开。 “等,等一下!” 对方一个小小动作就惊慌失措,宛如被父母抛弃的小孩一般,悠二紧追上前。 “可……可是,我……我从来没听说过你们刚刚说的什么hung(我自己注的:“红”吧)的怪物到处破坏啊!” 个头虽小但步伐很大,因此少女走路速度相当快。悠二则拼命挪动因内心动摇而几乎要打结的双脚紧追上去。 “当然啦,既然你在里头可以活动,那我问你,你应该有看到封绝这层围墙对吧?” “啊!你指的是当时围绕在四周,红色的,有如彩霞一般的墙壁,对吗?” “正确来说,那是那道屏障里的空间。那个空间可以暂时切断外界的时间与因果,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人发现,况且,由于‘存在本身’被吃了,被吃掉的人就‘不再存在’,连一点痕迹也不会留下。” “……怎么会这样……” 此时少女停下脚步。 悠二抬起重重下垂的脸,原来已经杂欧倒卖鲷鱼红豆饼的摊子前。 少女向店员表示要把烤盘上的红豆饼全部买下。在等待店员装袋之际,一边以闲话家常的语气轻声说道: “只是人类被啃食的时候,因为存在突然产生空白而导致世界出现扭曲,因此要为被啃食的人类设置替代品也就是火炬,以缓和空白封闭的冲击。” 少女接过装满鲷鱼红豆饼的袋子。对着店员微微颔首,付完帐并接过零钱。动作散发出一种庄重威严,即使态度冷淡也不会让人感到无理。 “你也瞧见了四周到处晃来晃去的火炬对吧?就是以那种方式代替被啃食的人类。,暂时维持着人类与世界之间的联系,然后存在感会逐渐褪去,等到体内的灵火燃烧殆尽的时候,就会被所有人遗忘……啊啊,来得正好。” 少女以空着的手指相一处。 “呃?” “刚刚,你应该有看见一个火炬迎面走来对吧?” 在人山人海之中,跟人稍纵即逝印象的中年男子踩着局促不安的步履。此人的胸口,有一缕微弱灵火。 “就是那个灵火微弱的人吗……啊……” 忽地,灵火熄灭了。 男子也在不知不觉间,消失无踪。 好似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对于这个异状完全不感到诧异。只觉得,男子突然消失了而已。 周遭的路人也完全没有发现这件事。不,是完全不在意。其实就连悠二也一样,如果不是少女提醒恐怕也不会注意到这个人。足见这名男子的“存在感非常薄弱”。 一转眼,便被人群淹没,再也看不见。 但这个人,刚刚的确是消失了。 “那……那就是,燃烧殆尽的意思吗……?” “没错。” 少女简短答道,接着再度迈开步伐,并从袋子里拿出鲷鱼红豆饼。 一旁,以小跑步并肩而行的悠二,正四处寻找少女所说的那些化为火炬的人们。 大约,三十人当中就有一个……人群之中,体内寄宿着微弱灵火的“人类替代品”,醒目得令人生厌。 “!” 又一人,灵火在视界的边缘熄灭。 又一人消失了。 人潮仍然川流不息。 这就是自己所居住的,在毫不知情下所生活的世界的真面目……? 被啃食的人们的残渣四处徘徊……不知不觉间逐渐残缺的世界……? 人潮仍然川流不息。 悠二抱住头,宛若承受不住紧逼到眼前的真实感受与恐惧,以及事实的沉重感。 “那些人,全部……全部都被吃掉了嘛……被刚刚那些怪物吃掉了吗……太过分了!” 代替开始大口嚼着鲷鱼红豆饼的少女,坠子答道: “话不能这么说,由于毫无节制的啃食这个世界的存在,使得世界失去均衡,我们‘红世使徒’之中也有不少人担心,如此一来会对我们的世界‘红世’造成不良影响。” “我们?你们也是那个hung(我自己住的:红)什么的……怪物的同伴吗?” 悠二总算感觉到(无法理解)坠子本身会说话。 “你遇到的‘燐子’只不过是我们‘使徒’的仆人,但是你说得没错。” “总之,为了预防灾害发生,负责捉拿滥捕存在者并加以歼灭的,正是我们‘火雾战士’的使命,这样说你懂吗?” 身为火雾战士的少女简短附和之后,再度大啖鲷鱼红豆饼。大概真的觉得很好吃吧,只见脸庞稍显柔和,露出与外表无异的稚气表情。 悠二强迫自己去接受少女与坠子脱口而出的,几乎可说是荒诞无稽的说明,直接进入重点。 自己的重点。 内心不断累积的冰冷……恐惧让声音沙哑。 “刚刚你们说我……我是‘密斯提斯’,对不对?” 记得真清楚嘛!少女略显佩服,不过仍然随口答道: “也就是拥有‘红世使徒’在这个世界所制作的宝具或力量的‘火炬’。” “火炬”……? 悠二感觉即将迎接悲惨的结局。 “当这个火炬熄灭以后,其中的宝具与力量会立刻随即转移到另一个火炬之中,简单形容就是‘活动宝库’的意思,你运气不好被对方发现,所以他们才会抢夺你体内的宝具或力量。 “火炬”。 这个少女先前是如何形容这个名词的? 心跳愈趋加速。 (你本来就不是人,是东西!) 一切完全符合。自己的处境、立场、存在,逐渐成形。总算可以将对方的说明逐渐消化。 (真正的“曾经是人类的你”这个存在,已经被“红世使徒”啃食精光,早就消失殆尽了!) 胸口好痛。 (现在的你,只是为了缓和存在的消失,对于世界所造成的冲击而设置的替代品!) 喉头哽咽。 (代替被啃食的人类,暂时维持着人类与世界之间的联系,然后存在感会逐渐褪去,等到体内的灵火燃烧殆尽的时候,就会被所有人遗忘……) 声音颤抖。 “那、呃……那、我……” 悠二杵着不动。 少女也面露不耐的停下脚步,转身望向悠二。 “不要让我说那么多遍,你只是自己的残渣,即将逐渐熄灭的存在而已。 ” 打击。 应该说是一股庞大深刻的恐惧与孤独。 那是一种,感觉全世界都在动摇;抑或是自己被世界遗弃了一般,极端严重的不平衡感。 “一旦熄灭,宝具会转移到下一个火炬,别人对于你的记忆、你所做过的一切、所经历过的足迹将全部消失殆尽,因为存在消失了。” 这个“事实”对他而言等于是宣布死刑,不但如此,甚至还等同于“自己还活着”这件事,整个架构的分崩离析。 “怎么会?” 话直说了一半便打住,因为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只能环视四周,寻找一个地方逃避起来、逃避现在的自己。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这时才发觉,自己与少女所站的位置,是连接闹区所在的市区以及对岸住宅区之间的大铁桥人行道。 两人虽然站立不动,行人以就熙来攘往,人潮在宽广的人行道上络绎不绝的流动着。 “可是……” 体内寄宿着火炬。 胸口燃着一缕灵火的人类替代品。 有男、有女、有老人、有小孩……形形色色。 转动沉重的颈子环视夜景,夹杂在街灯之中,只有他们看得见的灵火虽然微弱,但不知为何可以清楚看出正不计其数的四处移动。 呈现在自己眼前的…… 是一个充斥着迟早即将熄灭的灵火,与自己同样是替代品的世界。 “可是!” 悠二反驳这一切。 不必注视少女惊讶的表情,他心里也相当明白,再明白不过,这是毫无疑义的反驳。 然而,他依旧企图奋力一搏。 (居然说“我死了”!……不、有人告诉我说“坂井悠二这个人早就死了”,那“这个我”总不能回答一句“是吗?”然后默默接受吧?!) 不是不能承认,而是不想承认。 只是这样而已。 “可是刚刚,我的身体受伤了!” “如果是活人就会当场毙命。” 少女不加思索答道。 悠二略显语塞,随即再度反击。 “可是我还有记忆!” “那当然,是你自己的残渣呀。” 悠二拼命思索,想找出能够证明自己的线索……不、能够证明自己是“活生生的坂井悠二”的线索。这个线索到底是什么?在什么地方?要怎么证明……? “……” 眼前的少女默默地等着。 “……” 等着悠二提出足以证明的线索。 “……” 抑或是,知晓他根本无法证明这个事实。 “……” 没有。 完全没有。 找不到任何线索。 怎么找也找不到。 严酷的事实(火炬)活生生地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 无力感笼罩全身。于是再次询问: “我……坂井悠二,已经死了吗?” “没错。” "没错." 最后的抵抗显得有气无力. "这不是我在做梦?" "这是现实." 少女毫不留情,语气坚定的说道. "不过你的灵火还很明亮,意识与存在暂时还会跟一般人一模一样吧." 听了少女的话,内心一点感觉也没有. 自己,不,坂井悠二已经死了.要对方做出保证究竟有什么用?对于现在的自己,坂井悠二而言,究竟有什么用? 目前最重要的事应该是应该是,(象这样的我,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一筹莫展的悠二颓然倾靠在桥面的栏杆上. 夹杂在夜景中的火炬微光,自己的胸口也有一缕. "这就是现实?" 怪物潜伏,啃食人类,而人们却完全不知情的世界. 无能为力,连理解都来不及,便即将消失的自己. "这样,实在是太悲惨了." 听到悠二内心的哀叹,少女仍然毫不留情的答道:"事实就是如此." 翌日,在明亮到令人生厌的阳光笼罩下,悠二清醒过来. 坐起身,先以惺忪的睡眼俯视自己的身躯.(希望一切只是做梦) 目光战战兢兢的望向胸口. 看到了体内燃烧的灵火. 定睛凝望那细细燃烧的姿态. "唉" 最后深深叹息一声,此时灵火不见了,少女昨日的话语浮现脑海. "这是现实." "现实吗" 自己的声音让自己回过神来. 没错,这就是现实. 悠二想起昨天的情形,正当自己茫然若失之际,少女已经不知去向. 悠二因为内心胆怯及害怕怪物再次出现,匆匆奔回家去,一到家才发现看不见自己胸口的灵火,不觉慌张起来. (现在想想,我何必紧张呢) 看不见才是好事,不是吗/ 因为那就是可以证明"自己就是坂井悠二的残渣"的证据,还是因为只要一旦有切身感受,无论如何惨绝人寰的事实,也会成为支持自己的要素,所以才那么紧张? 总而言之,现实很快随着沮丧返回. 仔细定睛一看,又看见自己胸口的灵火. 于是悠二在那时感觉到了,并非推测,而是清楚感觉到了. 灵火随时在体内燃烧,但是,不仔细看就看不到,道理就是如此. 就好象张开一只全新的眼睛似的来凝视,如此一来灵火才会清楚的映入眼帘. (啊啊,对了,昨天好象也是用这种方法确认的吧.) 悠二昨晚测试了多次这种感觉,刚睡醒的迟钝脑袋浮现了几个大致重点. 少女所说,自己已经死亡的一团乱的现实,与其说是烦恼困难之类的,应该说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就使不上力. 对身为残渣的自己,他是否就此感到绝望? 亦或是应该恐惧自己迟早会熄灭的那一天的到来? (应该如此吗?) 昨天的确感到绝望和恐惧. 现在则有些恍惚,脑子犹同死机. 经过一晚的休息,可能是内心已经自行整理了思绪,昨天的事情就留给昨天吧. 还是说,要抱着豁出去的心态,面对一个根本无法改变的事实? 明明是攸关自己存在的问题,却显得太过漫不经心,粗枝大叶.难道这也是池评论自己"感觉还满有技巧的"的精神构造,所造成的影响吗? (等一下!!) 倏的,他发现了一个根本性的矛盾之处. (昨天到现在,他都是以"坂井悠二"的身份在烦恼.") 如果之前还活着,被怪物啃食之前的坂井悠二本人应该会为了自己的死感到绝望,为自己的存在即将消失感到恐惧. ("那现在的我是什么?要怎么办?怎么思考?") "身为残渣的自己" "" 悠二突然觉得以这种方式思考的自己,实在太过理性(会吗?等一下等一下),因而开始感到不耐烦. "算了" 虽然没有坚强到就算被逼到这种绝境,还能保持乐观的态度,但也没有自虐的兴趣.既然事情无法改变,那就一如既往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不,是他自己想这么做. 仿佛在回应悠二的想法似的,母亲从楼下喊到:"阿u,该起 床了哦!?" 悠二看看时钟,早已过了平时下楼走进客厅的时间非常久了. "呜啊,这么晚了?!" 悠二把之前的想法丢到一边,匆匆忙忙跑下楼. 早晨的时间非常紧凑,赖床的时间,吃早餐的时间,顺道去便利店等候结帐的时间,一直到在学校前面大马路等红绿灯的时间为止,悠二脑中已经安排好以上课钟声划下句点的精密流程.流程一旦延误势必迟到. 奔进客厅后目光扫向电视,平常一边吃早饭一边要看的体育新闻早已结束.连忙里偷闲的时间也没有了. 客厅里,半个月前还是暖被桌的饭桌上,已经准备好包括母亲自己在内两人份的饭与味增汤,海苔与炒蛋,一顿简单又正统的早饭. 坂井悠二的家原是三口之家,父亲贯太朗只身派驻海外,母亲千草则为经验丰富的专职主妇,负责守着这个家. 悠二以滑垒动作来到饭桌,快速扒饭,此时千草走进客厅,看样子则是刚出去拿早报和牛奶."阿u你没事吧?难得看到你睡过头." "恩,昨天有点累." 悠二偷瞄了一眼将早报和牛奶搁在饭桌上的母亲——千草,洋溢亲切笑容的温柔脸庞,再次重复昨天的确认动作. 没有火炬. 妈妈是人类.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与昨天相同,一股紧紧揪着胸口的落寞油然而生. 如果自己这个存在消失的话,爸妈要怎么办?一夕之间,两人要变成从来没有生育过小孩,那么他们先前15年辛苦抚养自己的时间不就白费了?想到这一点,内心不禁充满寂寞与愧疚. 不过,比起死亡,或许完全不留悲伤的消失还比较好也说不定.反正到头来,对于消失一事感到难过的只有自己一人罢了. (我果然是很理性的吧) 不,想到为了爸妈两人,让他们可以重新开始,无谓的悲伤还是能省则省比较好.所幸他们两人在学生时代就结婚了(天理何在啊!!!!!!!!!!!编者注),现在还很年轻,哪天自己消失了,无所牵挂的妈妈就可以去找爸爸,展开全新的生活也说不定 "阿u,你在发什么呆啊?上学时间到了哦." "厄啊!?" 悠二正在描绘一个非常消极的未来,听千草一喊才回过神来.没错,已经没有时间拖拖拉拉的了. "我吃饱了!!!" 悠二丢下吃不到一半的早饭,跑上楼梯.没办法,今天就到平时买午饭的便利店打理早饭吧!!一面稍微更动早上的流程,悠二一面扣好制服的立领,抓起书包,对于自己昨晚在睡前仔细做好第二天准备的粗神经及技巧之佳,感到无可奈何又充满感激. "我走喽!" ""一路小心哦." 简短交谈之后走出家门. 这些小动作,毫不起眼的小事,为何让他感到如此悲伤? 悠二觉得这样正好证明了他没有这么理性,稍微松了口气. 毫无意义的放松. 他很清楚这一点. 仍然克制不住. 悠二所居住的御崎市,是个在县内也算略有规模的都市,景观相当特殊. 南北向的真南川流经市区中央,东侧是都市机能密集的商业区,西侧是住宅区,中间有大铁桥——御崎大桥连接两侧交通. 悠二所读的市立御崎高中——从今年四月入学至今将满一个月——就位于西侧的住宅区.从家里徒步越20分钟路程,但因为位于拥挤的住宅区之中,校区没有足够的空间,所以原则上禁止骑自行车上学.(不讲人权啊编者注) 悠二也一直遵守这个校规,徒步上学. 然而,平时的上学路程看起来完全不同,正确说来,不同的是自己,也因为如此才能看见真正的状态. 与自己相同,总有一天会燃烧殆尽的人们——也就是火炬们,胸口带着灵火过着各自的日常生活.他边走边观察,渐渐发觉到火炬之间有共通的气氛. 尽管有明暗上的差异,但大体说来都很不显眼,很低调. 其中尤其是灵火颜色浅到几乎要熄灭的"特别不醒目的人",会慢慢的,不再受人注意,渐渐被人遗忘然后消失无踪. 如同昨天所见一般,今天也是相同情形。 “……” 幼儿前方有四名背着书包的小学生并肩走着,正七嘴八舌的热烈讨论电视上的超人。 “所以说,遍身的时候弄错很多地方,结果遇到危险。” “就是啊,像是面具啦、鱼啦之类。” “嗯。” “敌人也很好笑。” 其中夹杂了一名仅仅随口附和,体内燃烧着微弱灵火的少年火炬。 这个孩子看起来很文静,存在感非常薄弱。 此时。 呼的一声,熄灭,消失。 “……!” 不知不觉,消失无踪。 别说路过的行人,连其他三名同学也毫不在意,依旧开心的继续聊天。 老实说,连认出他是火炬的悠二,也只感到些微的不协调而已。 就这样,少年不知不觉消失无踪。 让存在感逐渐消失,指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然而,世界仍旧继续运作,没有丝毫改变。 直到现在,究竟有多少人像那样无声无息的消失呢? 自己总有一天也会像那样消失吗? 想着想着,悠二内心窜起一股寒意。 (话又说回来……) 根据昨天少女的说法,那些怪物在这个城市里不断啃食人类。昨天也让其中一个人,或者应该说是一只逃掉。那只怪物,以及怪物的主人……也就是相当于头目级的人物,现在应该也是在某个地方继续吃人。而且世界上一直持续发生相同的情形,这实在是惨绝人寰。 事到如今悠二才终于发现一个问题。 昨晚跟今早,虽然看到妈妈平安无事感到很放心,可是接下来却无法保证以后也是一样。不知道哪一天会遭到攻击,变成跟自己一样的火炬。 危机感逐渐扩散开来,即使如此他也无能为力。自己说穿了只是个出于不得已才被迫了解真相,弱小无力的普通人罢了,不像昨天的少女拥有超乎寻常人的力量。 (看来打从一开始,我就是那群怪物所定的目标,我根本无能为力……看来自身也难保……) 想起昨天的骚动,那种对手是不能光靠智慧或勇气这类力量对付的。 (看来、我根本无用武之地……只能祈祷那个女孩子早点把怪物给除掉。) 想想还真没面子,不过正如少女所说: “事实就是如此!” 应该算她出言不虚吧,绝望或恐惧还没浮现,无力感已先一步油然而生。 (对了,不晓得那个女孩子现在是不是也在某个地方战斗?) 边走边左顾右盼,映入眼帘的是一如往常上班、上学的人潮。 只是,可以看出其中夹杂着火炬。 走在人群之中,悠二持续就读高中一个月来的习惯,边走边眺望路旁满满一排的旅行社招牌。 看到模特儿头戴草帽,我也买一顶新帽子好了,趁着黄金周假期找个地方去旅行吧,对了,记得再过不久就要考试了,要向池那小子问问考试范围,对了,那小子一只要我借他的那张cd,我又忘了带了…… (话又说回来) 根据昨天少女的说法,那些怪物在这个城市里不断啃食人类.昨天也让其中一个人,或者应该说 是一只逃掉,那只怪物,以及怪物的主人也就是相当于头目级的怪物,现在应该也是在某个地方继续吃人.而且世界上一直持续发生相同的情形,这实在是惨绝人寰, 事到如今悠二终于发现一个问题. 昨晚跟今早,虽然看到妈妈平安无事很放心,可接下来却无法保证以后也是一样,而且,接下来要前往的学校里的同学朋友们也是一样.不知道哪一天会遭到攻击,变成跟自己一样的火炬. 危机感逐渐扩散开来,但即便如此他也无能为力.自己说穿了只是一个出于无奈才被迫了解真相,弱小无力的普通人罢了,不像昨天的少女拥有超乎想象的力 脑中不断思索着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借由这个方式,它可以沉醉在短暂的日常生活当中,逃避似的喘一口气。 然而这片刻的安宁却被一名经过海报面前,身穿套装的女子胸口的灵火,给无情的粉碎。 “!” 悠二想起“自己的处境”顿时不知所措,然后呆立在原地。 “怎么办?‘这样的我’,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第二章 黄昏、雨夜、以及早晨 怀抱着沉重的心情,悠二走进自己的班级——也就是御崎高中一年二班的教室。那间在早晨上课之前忙乱喧闹,却朝气蓬勃的教室。 一如以往稀松平常的情景。 悠二环视教室,寻找国中以来的朋友——那名头脑清晰、为人正直的“眼睛怪人”池素人的身影,不过他并未看见池的身影。因为他是班级干部,做事满牢靠的,或许正好有人找他帮忙才暂时离开座位也说不定。 当然这只是每天早上的习惯,并不是有意找他商量。无法想象一个正常人能够理解自己现在的处境。 (干脆来个人告诉我,我所看见的、感觉到的一切全部都是妄想,是我脑袋有问题,那我就可以不用烦恼这么多有的没的,心情也比较轻松。) 悠二一面消极的想着,一面慢慢拖着脚步走向属于自己位于教室正中央一带的座位。往座位坐下之后…… (对了,记得第一节的日本史要小考……范围是那边啊?) 正常度日的必要性使他回想起该做的正事。于是一如往常转过头,想问问坐在右边座位的平井缘,出题范围在哪里。 接着,他发现了。 “什……!” 自己仍然神志清醒的最佳证明。 正常生活的破坏者。 现在坐在平井座位上的是 “你真慢。” 名为火雾战士的少女。 一脸英气凛然的紧绷表情,身后留着一头长及腰际的柔亮长发,光明正大的抬头挺胸,(有吗?)甚至衣着学校的水手制服那个名为火雾战士的少女就坐在座位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和”亚拉丝特尔“商量过了,要钓出盯上你的那些家伙,还是就近待在你身边最方便。也好,反正我很少来这个地方,顺便参观一下。” 少女翘起裙下的腿,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占据了到昨天为止名为平井缘的同班同学的座位。 “平平井怎么了?”你指的是原本在这儿的火炬吗?因为我的介入,她已经消失了,正好在你隔壁桌,真巧。 “火炬平井同学?” 曾经想过的最坏情况,正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发生。 自己的正常生活开始瓦解了不,是被迫面对已经瓦解的事实。 而告知这个噩耗的少女与昨天一样完全没变,以无情的语调说道:”没错,这个人早就死了,我把我的存在置入这个残渣里,现在我就是平井缘。“”可,可是你们的长相完全不一样啊!“ 悠二忍不住提高嗓门。见到同学们惊讶的目光,又连忙压低音量。 “为何没有人发现呢” “所谓置入存在,并不是要跟你原来的人长的一模一样,而是外界所认识的平井缘这个存在,现在由我来代替的意思。你是因为受到我们的干预才会察觉异样,别管那么多了。” “怎么可以不管!!!” “平井同学到底怎么样了!!” 哎呦呦烦死了!!少女搔着头,刻意摆出受不了的表情。 “我刚刚说过了!平井缘就是我!!” 正如少女所说,班上完全没有人察觉混进一名外来分子。 不,根本就是把她当作原来就是的一分子了。 且不论详细的说明内容,悠二大致可以理解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拜她所赐,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重点不在这里!!重点是原来的平井同学,到昨天为止还在这里的平井缘究竟怎么了?!” 悠二再度大喊出声,班上几乎所有人均诧异的望向悠二,而不是冒名顶替的平井缘。 他从众人的表情中看出,在他们眼里,奇怪的是自己。 可是如此一来,自己所认识的她,她的存在未免也太微不足道。 “昨天不是跟你说过了,‘坐在这里的平井一开始就不存在’事情就是这样,反正她的灵火快要熄灭了,到时你也会忘的一干二尽,不用烦恼那么多 其实悠二与平井并不是特别要好,交情仅仅是同学而已。并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回忆。 (可是,她的确存在) 悠二并不清楚她本人是否希望别人记得这件事。这种只能放在心里的事情也会如同其他火炬一样,再不知不觉中消失,迎接眨眼间丧失一切的结局。 然而,悠二还是希望能记住她。 现在以她的身份坐在这里的少女,并不是她。 他很清楚这一点。 恐怕这就是,她曾经存在的唯一证明 “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 “‘火雾战士’是所有专门对抗怪物的人的共同名称吧,那你叫什么名字?” “厄?” 看来这个问题出乎意料之外。少女的表情忽的罩上一层阴霾,英气勃勃的意志力出现动摇,仿佛错觉一般可一窥寂寞的片段。少女一手把玩垂在胸前的会说话的坠子,低声答道: “我是与这个亚拉丝特尔订下契约的战士,只有这样而已,除此之外,我没有其他的名字。‘ 寂寞的眼神虽然已经从脸上消失,但与先前泰然自若的态度有些许不同。 毫无表情的面容。 “为了和其他战士有所区别,有时会加上‘贽殿遮那’这个名字称呼我。” “¥%¥%……*…………%*?” “‘贽殿遮那’是我那把大武士刀的名字。” “原来如此,那对了,就取这个发音接近的名字,以后我就叫你夏娜好了。” 平井和她是不同的两个人。 所以必须以其他名字称呼她。 这对悠二而言是相当重要的动作,而被取名夏娜的少女则是一脸的无所谓,这是当然的吧。她斜着头随口答道: “随你便,你要怎么称呼我都行,反正我只要完成任务就好了。” “任务就是保护我吗?”(悠二那小子真幸福) “保护?” 夏娜明显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 “也对,只要那群想吃你的怪物还在,大概就会变成这样吧。” 真是,这个女还讲话也太不懂得修饰了吧 悠二叹了一口气,不过私下觉得她的说话方式能驱走阴沉晦暗的烦恼有中莫名的畅快感。 带着这种如同虚张声势般的暧昧不明的心情,悠二说出了眼前的当务之急。 “对了,夏娜,你有办法跟大家一起上课吗?” 夏娜又为了刚才不同的理由蹙起眉心。 “随便替我取名,又突然直呼我名字?好吧,算了还有,所谓的上课,不就是这种程度的游戏吗?” 她从书包拿出课本,作势甩来甩去。 这个看似是让人怀疑是国中女生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让悠二的表情充满了火药味。 上课的预备铃声听起来竟然是那么的带有一股不详之气 学生们把脸埋进竖起的课本中,一开始就照常上课的英文老师现在正专心致志地写黑板。(向所有老师致敬) 以压倒性魄力与存在感,营造出这诡异气氛的娇小少女,正占据了教室正中央的位子。事实上,她只是坐着而已。 少女合上课本,不做笔记,只是双手抱胸盯着老师。 这个算是无伤大雅的态度却让老师动摇不已。因为这位老师明白,她的视线很明显像是在观察野生动物一样的肆无忌惮,完全不带一丝敬意和尊重。附带一提,从第一节课开始连续四节,她都是这样的态度上课,因此骚动也持续了3小时之久。 其 实又没有正面顶撞,只要置之不理就相安无事了,可惜大多数的老师都是只在乎自己的尊严与面子问题,希望得到众人盲目服从的娇生惯养的生物,所以无法忍受这种被当作动物,被人打量的态度。 到最后,这名英文老师也和前面3个人一样(可怜啊),再也无法忍受了 不幸的是 当他写完黑板转过身时,这个教书差劲,作业特多,不受学生欢迎的中年男人嘴巴连续两次一张一合后,好不容易挤出已经变调的声音说: “平,平井,你最近上课很不认真,怎么不做笔记?” 平井缘今天才由悠二取名的少女——夏娜并未正面回答,仅仅开口道: “你这家伙。” 冷不防冒出这句。 跟稚嫩的外表毫不想称,充满威严,英气勃勃的脸庞散发出沉稳的魄力,让英文老师顿时陷入半僵硬状态。 “这个填空题根本就是空在毫无意义的地方,又不是在猜谜,应该空在能够依照前后文意以次类推的地方才对吧?” “呜!?” “正确答案是‘thatwhichwecarose,byanyothernamewouldsnessweet.’如果记不住原文的话根本填不出来。” 无懈可击的发音与语法(日本人的英文发音先汗一个),让所有人肯定这就是正确答案。 之后则是更不留情的穷追猛打。 “还有黑板上的文章,以段落来看缺了两句,我看你只是按着教学手册照抄,才会漏句子。” 面对这番令人毫无反驳余地,猛烈精准的指摘,英文老师不禁后退一步。 如果是平常,与自身能力无关的头衔或是立场等等矫饰,会激发他的信心,但在这名最不知为何变的狂妄自大的少女面前,他却被迫了解这些东西一点威力也没有。 让弱者明白自己的弱小,这就是强者的排场。 而这名强者一旦起了头,就会彻底击溃对手毫不留情。 “你这家伙虽然为人师表,却半点实力都没有,成天双手不离教学手册,讲课不清楚,只会说些零零落落的,没有重点的内容,简直太不象话了!!” 英文老师的脸扭曲的不成人样了。 “想教我就好好充实一番再来吧!!” 学生们带着一抹怜悯,明白英文老师成了第四个牺牲品 由于相同的情形持续了整整4个小时,一到午休时间,班上同学随即松了一口气应该说是为了呼吸新鲜空气,一个接一个走出教室,到最后,只剩下悠二和夏娜两人在教室里吃便当。 悠二原本预想的情况,在暴力方面是倒戈到完全负数,精神层面则是倒戈到完全正数。 与其使用暴力,不如粉碎对方人格所造成的实质伤害来得更大,像是这样的大概可以称之为惨剧吧,悠二如此思索到。 (不晓得有几人可以重新振作起来) 其实现在的老师,已经逐渐无条件丧失伴随着头衔而来的权威与信赖(大多是自作自受)了悠二一边装成研究社会问题的模样,边吃便利店里买来的饭团。 看看隔壁那位,那引发惨剧的始作俑者正大口咬着菠萝包。看起来好象觉得很好吃,脸庞自然流露的微笑,有着与外表年龄相符的可爱。虽然搁在桌上的,那个里头装的满满的某家超市购物袋,好象大的有些夸张。 “喂。” “干吗?” 外面嘈杂喧闹,而教室只有两个人,再这种呈现出微妙不协调感的光景中,悠二说道: “其实你大可不必做到那种地步吧” 夏娜露出由衷感到莫名其妙的表情反问道: “什么事?” “没,算了。” 夏娜斜着头,再度把菠萝包送入口中。 昨晚将怪物打的落花流水的英姿宛若一场么梦,悠二觉得那张幸福的脸上,所谓的勇猛和锐气已消磨殆尽。 “我看你昨天也吃鲷鱼红豆饼,你也会肚子饿吗?” “呜恩,当然啦。” 于是悠二顺口提及昨天就很在意的事情。“对了,那个会说话的坠子,是对讲机吗?” “算是,也不是。” 垂挂在胸前水手服上,原本整个上午沉默的坠此字时出声回答,可能是因为现在只有2个人的缘故吧。 “这是为了让储存在这女孩体内的,名为‘红世使徒’的我的意思得以显示于世间,名为‘可库特司’的神器。” “¥%……—*” 夏娜横瞪一眼,仍加以解说。 “亚拉丝特本人就存在于身为合约人的我的体内,这个坠子的构造可以表达起意志。” 听了这个神奇的理由,于是悠二决定放弃思考,坦然接受这个说法,并询问想问的问题。 “合约人,这么说来,你早上也说过,你是跟这个男人(?)订下契约才成为火雾战士。那你原本是人类吗?” “没错。” 夏娜说道。 “为何要成为战士?” “不关你的事。” 一反询问名字的态度,她不假思索的明快拒绝。 悠二对于她这种粗鲁的措辞,有种畅快的感觉当然啦,的确是摆明了拒绝没错。 “那么请问” 悠二随即扫视教室,现在四周没有其他人,正好可以问问有关亚拉丝特尔的事。 “聊其他话题也没关系,我可以问的再深入一点吗?” 对悠二而言,他不是抱着什么特别的用意才提出这个要求。只是,内心堆积如山的疑问如果没有得到解答会很难受,仅此而已。 至于吓娜,则是态度明快,虽说本来就在预料只总中。 “你从刚才就一直问个不停了……那么,你想知道什么?” 悠二首先从最基本的问题问起… “请问,‘红世’是什么意思?” 夏娜摆出一副“连这也不懂?”的表情,同时把最后一块剥落面包塞金嘴里。 “恩~‘红世’……意思就是‘鲜红的世界’。为在这个世界‘所无法到达’的另一端。很就以前,有位诗人曾经去了一个矫柔造作的名称叫做‘杂踏中的伽蓝’,那里的居民就叫做‘红世使徒’。” “就像……异次元的人吗?” 此时亚拉斯特尔答道: “以你们的观念来表达的话,是这样没错,攻击你的不是‘使徒’本人,而是他们在这个世界索制作出来的,名叫‘磷子’的仆人。” “是不是企图占领这个世界的侵略者?” “这个嘛,目的因人而异,无法一概而论,不过,我们‘红世使徒’籍由‘自在’操纵这个世界的‘存在之力’而得以显现,此外也能改变存在之力的性质,支配各种现象,因此侵入这个世界的‘使徒’才会不绝于后。” “……什么?” 伤脑筋,亚拉斯特尔的解说实在很难理解,悠二只听懂了一半。 夏娜继续加以说明,这次还叹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具有‘存在之力’这种形同基本能源的力量,有了这股力量,任何事物才得以存在。来自另一个世界‘红世’、一开始‘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使徒’,籍由取得这个力量,因而得以存在于这个世界……听得懂吗?” “恩~勉、勉强听得懂。” 悠二揉着太阳穴,拼命消化这些说明,夏娜颔首之后继续说道: “如此一来,为了留在这个世界,自然必须持续使用‘存在之力’,因此他们才从人类身上搜集这个 力量。” “所谓搜集‘存在之力’,就像昨天那样吗……” 悠二的脑海中浮现出昨天怪物啃食化为火团的人们的光景,不禁一阵胆战心惊。 夏娜不假思索的颔首。 “没错,哟与他们各怀不同的鬼胎与企图,才会‘自在’操控那股力量,营造神秘现象或者制作仆人。” “创造一些超乎这个世界常理,原本不应发生的现象、原本不应存在的存在,最过分的是为了创造这些竟滥捕力量,这很可能导致这个世界与‘红世’两个世界的均衡遭到破坏……缉拿制就是一群蠢蛋的游戏。” 亚拉斯特尔以意想不到的响动沉重话语做出结论。 夏娜则满不在乎的从呆子拿出一盒三串的糯米团子,开始大快朵怡。热腾腾的,看起来美味极了。 “为了不让这个均衡遭到破坏,所以火雾战士要收拾滥食者,对吧……” 说着,悠二也往口中送进一个饭团。 刚才的寒气仍然让背脊发冷,不过望着眼前的夏娜,一副漠不关心、笑眯眯享用美食的模样,不晓得是气她的漫不经心亦或只是单纯的对抗心态,悠二也开始吃起东西。着就是活着的感觉吗?他一边沉思无关紧要的事情,继续问道… “要吸取‘存在之力’的话……呃,听你们一番说明,觉得应该还有更糟糕的状况……但是非找人类不可吗?” 亚拉斯特尔似乎并不在意边吃东西边讲话,这种无礼的行为,仍然一浑厚低沉的预期答道: “那当然,必须食与我们最为接近,具有强烈深沉意志的存在,才有取得力量的意义,吸取了过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只会让力量变弱。” “最为接近?那‘红世使徒’跟我们一样食人类吗?” “很难一你们这个世界的观念加以说明,如果真要以言语形容的话,恐怕需要的是文才而非理论。” 悠二拉开运动饮料的拉环,喂叹一声… “呼恩……不过从昨天道今天为止,以我所见的情况,相信人类背榨干的日子不远了。”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虽然自古以来不断入侵这个世界,但人类也不断持续增加,早在你出生之前,世界就是如此运做的,并没有太大变化。而负责制止‘使徒’失控行为的我们这群火雾战士也早已存在。” “我可以相信你们吗?” 夏娜已在悠二眼前将最后一串糯米团子吃的干干净净,正在沾舔手指的酱汁。 “恩~之前不是说过了吗?直到你这个宝物库‘密斯提斯’熄灭,或是直到消灭掉这个世界所有窥视‘密斯提斯’的‘使徒’为止,我们会一直保护你。” 这个女孩讲话,真是一点也不懂得修饰。 不过悠二感觉自己已经逐渐习惯这种并非处于恶意,只是单纯陈述事实的坦率,还来不及气恼,苦笑便先行涌现。 “你的话让我放心不少……不过,你有办法全天候守在我身边吗?” “总之,要小心黄昏时刻。” 短时间与周遭世界中断联系,独立于因果之外的空间“封绝”,通常是处在人们清楚认识自身存在的白天,与在梦中扮演另一个自己的夜晚之两者交界的黄昏与黎明……亦即趁着“即将变化的不稳定”所进行的。 因此攻击行动通常都在这些时端(看来一般“红世使徒”并不会采取偷袭这种拐弯抹角的行动)。 “封绝……记得昨天也听过,是不是像电玩游戏里头经常出现的结界一样,……呃黄昏!?” 悠二才刚刚诱所理解,随即发现一个事实而惊慌失措。 “今天学校的课会上到很晚!那对方该不会跑到学校来吧!” 夏娜托着腮帮子,摆出亦副吃不消的表情。 “你在讲什么废话啊?不然你以为我干嘛坐在这里?” 悠二开言,顿时松了口气……然而一像到她的个性,又开口询问… “你会保护所有人嘛……?” “你说什么啊?” 悠二站起身来。 “你上哪去?” “厕所!” 他丢下这句话后边离开教室。 对了,她“只吃东西”吗?悠二边走着,内心一直思考这个稍嫌低级的问题,结果来到厕所门前背人喊住。 “喂,坂井……!” 听见这种低声叫喊的伶俐招呼,循声望去只见三名要好的同班同学正在向他招手。 对了,早上一直注意夏娜的事情,完全没跟他们打招呼。悠二奔过去喊道: “你们今天是到学生餐厅吃饭吗?” 其中一人,亦即国中以来的好友,品学兼优的眼睛怪人——池速人摇头答道: “不是,我说坂井,在经过那么大的骚动以后,你这个当事人居然还吃的下饭啊!” 一旁长相可用俊美一词形容,言行却很轻佻的少年——佐腾启作跟着帮腔: “就是啊!你这小子胆子可真大,一个不小心,连你也会背老师盯上!” “话说回来,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感情变的那么好了?绝对不可以抢先!绝对不行~” 随即接话的是田中荣太。虽然是个大块头但性情温和,一点也不粗暴。 “没啦,才不是什么感情好……” 悠二只能含糊其词,他不可能也不想说出实情。 (…………) 忽地,悠二再次确认这群好友……虽然早上已经确认过……眼前的日常光景是否真实。他开始厌恶这样的自己。 几名朋友并未改变,改变的其实只有自己。他们不停追问: “两个人单独吃便当聊天,可兼感情‘好的不得了’。” “平井是满可爱的啦,不过该怎么说呢?比较合乎发烧友的口味吧。” “原来你友萝莉癖啊,真是惦惦契三碗公。” 血压不由自主上升。 “你们几个……” 话说了一半时,正想反驳冷不防打住。 黄昏。“红世之徒”的攻击。 难道时因为昨天开始就一直不断思考许多事情的缘故吗?还是已经养成了确认对方是否为火炬的习惯?悠二于此时忆起了脱轨的世界。 是不是应该早退?这么一来,至少这里不会变成战场。 这段短暂的停顿引来朋友的误会。 “果然心里悠鬼对不对?” 池的眼睛划过一道闪光追问道。 直到现在才发现的重要事物。 “我欣赏你对那种女生出手的胆量,所以悠事跟你商量一下,务必介绍我们跟其他女生认识认识!” 佐腾面露正经八百的表情,提出厚颜无耻的要求。 光时扯这些芝麻小事的傻气对话。 一如平日,习以为常的景象。 不希望失去、不希望改变的事物。 (那群怪物不会连续两天都出现吧?) 悠二因留恋不舍得二产生的乐观猜测。 (没错,所谓杞人忧天,今天又不一定出现,至少一天……) 即使明白这一电,他仍然想要心存乐观。 “你这个闷嫂的家伙!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长相,私下到底用了什么招数!!快教教我啦!?” 步步逼近的田中拼命捶打。 然而敌人却照样出现。 在零碎的运朵彼方,逐渐西沉的夕阳将一切景物渲染成寂寞的红色。 也染红了在课外活动结束后,陆续步出教师的学生们。 这道红…… 如同洪水般倾泻而出,溢满 整个空间。 “唔!?” 因课程结束之后一直平安无事,而完全掉以轻心的悠二,心跳加速、慌张的从作为站起身,环顾四周。 彩霞屏障将窗户外于部分走廊团团围住。 地板窜出火眼,描绘出溢排看似图腾的奇怪文字。 所有学生突然各自停下手边的动作。 悠二很清楚这时怎么一回事。 (……封绝……世界改变了……) 世界的不协调感流窜全身,亦或是时间产生异常变化的感觉,令人不寒而栗。 果然,自己并不像其他学生一样静止不动。 能够站在这个异质的世界。 主要是年万亿毫收藏于自己体内的“某个物体”的缘故。 位于隔壁作为的夏娜缓缓起身并说道: “来了。” 轮廓深刻的嘴角扬起。 “真…真的?现在…就在这里!?” 留恋不舍的心态引发最糟糕的情况。 恐惧于后悔用动上悠二的心头。 “真的,现在、就在这里。” 夏娜围悠二冠上毫无自觉的罪名,并且以犹如严厉斥责的语气宣示道: “好!要开始了!” 夏娜往地板轻轻以蹬,跃上窗户与悠二之间的桌子。双退与肩副同宽站开,对着窗户昂首挺立。长及腰际的柔亮黑发微微款摆。 接着火粉飞舞,燃起炙热的火光。 在飞舞的火粉另以端,只见以名不只何时披上深黑色大衣,右手紧握散发出战粟之美的武士大刀“蛰殿遮那”的火雾战士。 以瞬间悠二出神的注视那道背影,但随即回过神来大喊: “可…可是这里这么多人!能不能换个地点!?” 在封绝中停止动作的同班同学也包括池,他正好打算把看来并非课本的测验集收进书包。 “这个封绝时敌人设下的,悠意见就去跟对方说吧。” 夏娜说话向来冷漠不留情面,一镇见血到让人毫无反驳的余地。 “唔!!” 早已习惯他这种态度的悠二,明白到最后一定时徒劳无功,因此不再多做抵抗,立刻采取行动。总之一定腰将像假人般凝住不动的同班同学,从夏娜的战斗范围移开。 (都…都是我不好!我一定腰负责!) 所幸,现在已经是课外活动结束的时间(而且大家也像早点躲开夏娜),教室里除了自己跟夏娜以外,只剩下四个人而已。为再夏娜面对窗户附近,只站着一个应该名叫中村的女生。 悠二跑向正站再窗边化装化到一半的中村。 “抱…抱歉,失礼了。” 匆忙拦腰抱住正撅起嘴唇,模样看起来滑稽制极的她,本来有点担心双脚会不会粘再地面,紧接着证明担心是多余的,能够依照本人原来的体重移动。当然,体力只有一般程度的悠二,腰搬动扛举一个人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唔啊,好…好重,真重啊!” 他脱口说出倘若被当事人听见,死个两、三词都不够的感想,最后将对方搁置再走廊边的墙壁暗处。 再次进入教室一看,夏娜仍然站再桌上,双手握住武士大刀,完全文风不动,只有火粉不断从炎发飘落。] 在这股令人坐立难安的静默气氛重,夏娜所面对的正前方也就是窗外浮现一个小点。 悠二的目光盯住这个奇怪的物体,同时停下脚步。 在炙热摇曳的彩霞映照下,边缘发处刺眼光芒的物体为长方形。 从选状的图案可以看出,是黑桃a。 (……扑克牌?) 从浮在半空的这张薄薄卡片中,轻轻飘下不可能存在的第二张卡片,接着第三张、第四张……红光之中,卡片纷纷坠落、四处飞舞,数量不断增加。 群聚在半空中不规则飞舞的卡片,渐渐加快速度逼近窗外。 骤地,卡片路线指着一个方向。 那是悠二所在的方向。 云集的卡片怒涛,挤破窗框与玻璃甚至是墙壁,往教室一拥而入。 “……” 发出尖叫所需的空气,还来不及通通咽喉,卡片一紧逼至悠二眼前。 下一刻,被及时挡住。 “哇啊!……?” 那是一堵黑色的墙。 夏娜左臂一挥,大衣下摆伸展开来,成为保护悠二的屏障。戳上大衣的成群开篇一接触到表面便燃烧起来,完全无法越雷池一步。 夏娜趁这个空挡,左手再度握好刀柄,将刀柄移刀左手后方,右肩微微往前挺出,这是突刺的姿势。 燃着明亮火光的一对灼咽看穿了成群卡片的力量来源。 瞬间。 桌面的板子迸裂,伴随着几乎腰压断桌脚的起跳,夏娜纵身跃起。 武士大刀的前端,横向刺紧成群飞舞的卡片其中一点。 “咯,唔啊啊啊啊!!” 传来一声惨叫,飞舞的卡片产生动摇。 取得对方反应以及刺击的手感,夏娜手腕一转抽出大刀,再次用力高举过头,并非从顶端给予致命一击,而是从正面挥砍而下。 刀刃划过的刀痕窜出火焰,猛然往卡片引发火势。 爆炸的冲击挤压并搅扰整间教室。 夏娜正面面对爆炸,眉毛连挑也不挑一下。 火焰延烧至被夹在大衣屏障之下的悠二的头顶跟脚下,让悠二忍不住跳了起来。 “唔唔…哇!?” 在爆炸的气流消退同时,大衣下摆的屏障被拨开。 教室全景终于得以整个映入悠二眼帘。 地面烧焦,地板一半被掀起,裸露出水泥的地面,窗户玻璃连同窗框整个被炸碎,桌椅碎片四散狼籍。 对于悠二而言,哟与自己熟悉的场所遭到破坏,反而彼昨天闹区的光景让他受到更大的打击。 夏娜就站在光景的一隅。发生那么猛烈的爆炸却能毫发无伤,娇小的身体依旧傲然屹立。 轻轻举高的武士大刀前端,挂着一个物体——亦或是一个人。 那是昨天在夏娜亦刀砍夏之际,逃之夭夭的那个制作粗糙的玩偶。 (记得那是叫做‘磷子’,也就是‘红世使徒’的仆人……?) 之见刀尖从那个玩偶的肩口砍至胸前,狠狠嵌进体内,像串烧一样吊挂着,其腹部开了另一个大洞,看来是第一声惨叫的原因与结果。可以看见内部棉絮的伤口迸出浅白色火花,让人联想到喷溅而出的鲜血。 “咯、唔……” 以红线缝成的嘴巴发出细微的呻吟,不知道是如何办到的。 夏娜整欲开口对玩偶说话,骤地扫视四周。 从刚才一直溅出的浅白色火花由地面弹其,将她团团包围。火花不断弹跳,体积也跟着增加,以她为中心开始旋转。 “唔,咯…咯咯……!” 不知不觉中,玩偶的呻吟转为窃笑,身上的伤口猛地喷出大量火花。 每粒火花都变成一个塑胶娃娃的头,粘着玩偶全身。仅由头部的零件以玩偶为中心,在瞬间组合成椭圆形巨躯。 在四周弹跳的火花也同时变成娃娃的头,发出笑生,并形成令人毛骨悚然的网子,层层保卫住她。 面对这个异样光景不禁退至墙壁的悠二,目光一个挪动,望见被震至教室以隅的同班同学,当场为只愕然。 三名男同学被刚才的爆炸气流震飞,堆在教室以隅,处处烧焦的身躯沾满玻璃碎片,遭到桌椅碎片撞击戳刺。 那副惨不忍睹的模样令 悠二错愕不已,他只能接受夏娜的保护,光是这样,软弱物力的他就已难以负荷,根本无暇注意其他事情。 (……太天真了!我的想法太天真了!全都是我的错!!) 懊悔与罪恶感冲击着他。 “池!” 他喊着倒下的其中一个朋友的名字、一边飞奔上前。 “咯、嘻嘻嘻……” 位在由娃娃头所组合而成的巨躯中心,玩偶笑了,一双粗臂牢牢攥住夏娜的武士大刀刀身,定住不动。 “我要定了,火雾战士!!” 听到这个叫嚣声,原本层层保卫住夏娜的娃娃头转眼形成巨臂,伸向紧偎着池的悠二。 “你要什么?” 夏娜满不在乎的答到,接着以两脚脚尖为轴心,转动双腿。 灼眼拖曳出一道流光,炎发飞扬飘洒出火粉。 她身躯整个往后转,背对玩偶。 同时一个气势惊人的起跳动作,让裸露的水泥地面遭受几乎粉碎的冲击,泛起一片火眼涟漪。 “啊?” 玩偶的视界忽地快速流动。 原来是夏娜握住刀柄,连同抓着刀身的玩偶巨躯一同纵身跃起。 “喝啊!” 夏娜咆吼一声,运用紧抓住刀身的玩偶巨躯,击碎袭向悠二的巨臂。 一击便让巨臂及巨躯炸裂开来。 “什…哇!?” 一时分不清状况,悠二趴伏在池的身上(不是要保护他,只是位置刚好而已),背部遭到爆炸气流的冲击。 这种麻痹与疼痛断断续续,远处视野晃动不停的感觉持续了好几秒还是几十秒……一直等到意识恢复清明,悠二回头一看,变成一堆破布挂在刀尖的玩偶就近在眼前。 “哇哇!!” 悠二身子往夏滑,似乎想把池藏到身后。 现在这个玩偶连毛线头发都从发根处炭化,纽扣眼睛也扯断了一个,衣服不用说,连体内的棉絮也几乎掉光,只剩肤色棉布制成的四肢勉强垂褂着。 “太、太残忍了……” 望着玩偶惨不忍赌的模样,悠二忍不住有感而发。 “你这个被救的人在说什么?” 简短回答的夏娜轻轻一甩武士大刀,把残破不堪的玩偶扔在地上,并冷冷质问: “你的主人叫什么名字?” 玩偶从那红线绽开的嘴巴断断续续的答道,那并非气息紊乱,而是如同跳针的cd一般: “我、不会、上、火、雾战、士、的、当…” “别搞错了,只是想确认而已,不过呢,老是派这么没用的废物,耍这种小家子气手法的家伙,看来十个大笨蛋吧。” “……唔、咯…” 面对露骨的嘲讽,玩偶无言以对。 此时…… “呵呵呵,我比较喜欢‘有意义的强力侦察’这个说法。” 一个充满诡异音调的声音响起。 夏娜在声音传来的瞬间变转过身去,悠二在察觉声音的来处之后也放眼望去。 就在目光所及,遭到破坏而敞开的窗外,漂浮着一名挺拔欣长的男子。 不知为何并未被身后红色彩霞所渲染的纯白西装,以及披在身上、同样十纯白的长衣,给观者一种跟被单妖怪没啥两样的暖味印象。与夏娜压倒性的存在感截然不同,对方宛如来自幻想世界的人。 “你好,小朋友,这真十一场与黄昏时分相当匹配的邂逅。” 好象一碰触,轮廓酒会变的模糊的纤细美男子,他的声音如同走音的弦乐器一般,蕴涵皈依的音调。 悠二有种直觉。 (这家伙就是“红世使徒”!) 因为这个人与此地格格不入,充满异样的不协调感。 夏娜已与那名男子完全相反的坚毅洪亮语气回应: “你就是主谋?” “没错,‘法利亚格尼’,这就是我的名字。” 亚拉斯特尔略微压低声音说道: “法利亚格尼……?我想起来了,是专门猎杀货物战士的‘猎人’吗?” 自称法利亚格尼的男子,宛若切成薄片的唇瓣勾勒出笑意。 “我实在不喜欢因杀戮行为而冠上的猎人之名,原本是因为我一直在搜集散落于这个世界的‘红世使徒’的宝物,才被赋予‘猎人’这个名号。” 男子的视线直盯着夏娜胸前的坠子“克库特斯”。 “说话的人可是我‘红世’赫赫有名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这是头一次正面会晤吧,先前听说你已经来到这边的世界……这也是头一次会晤你的‘火雾战士’。” 接着,他的目光移向夏娜。 “原来如此,‘这位’就是你的合约人‘炎发灼眼的杀手’吗?……果然名不虚传,令人惊艳,不过,光芒似乎太强了些。” 无视自顾自陈述感想的法利亚格尼,亚拉希特尔低声提醒夏娜。 “不要被对方手无缚鸡之力的外表与言行所蒙骗,这家伙是个能够使用多项宝具,已经歼灭了数名火雾战士的强大‘魔王’。” “嗯,感觉得出来。” 夏娜的脚底微微滑出,准备做出抢先攻占对方地盘的架势。 “呵呵,何必摆出那么严肃的表情呢?” 说着,法利亚格尼不经意瞥见躺在地面的玩偶。 就在这一瞬间—— “玛丽安?!” 表情倏地染上悲怜的神色,发出走音的呐喊。 “啊啊!抱歉,我的玛丽安!居然让你对付这么可怕的女孩!” 以夸张动作不停挥舞手上的纯白色手套,前端夹着一张卡片。啪的一声,随着手指一弹,卡片飘浮起来。 “嗯?” “哇?!” 夏娜与悠二四周的烧焦卡片全部飘浮上半空。 这群烧焦卡片卷起一阵风,不断朝着飘浮的法利亚格尼指尖上的卡片聚集。待集中完毕后,化为一张的卡片有四分之三的部分烧得焦黑、残缺不全。 法利亚格尼见状,表情又在转瞬间便为感叹。 “唉,竟然只单凭腕力,就让我引以为豪的‘正规升半音号’缺了这么多。” 他再次以指尖加取残缺不全的卡片,如同经验老练的魔术师一般,动作流畅地将卡片滑进袖口。 另一只手则不知何时,轻柔的抱着那个残破不堪的玩偶玛丽安。 这时,法利亚格尼又冷不防转为一副哭丧的表情,端详着心爱玩偶的惨状。 “啊啊、太过分了,火雾战士下手总是这么凶残。” 玛丽安蠕动着绽线的嘴角出声道歉: “主人,我实在、对、不起、您……” “不要道歉,玛丽安。是我不好,不应该派你前来,我实在没想到单凭一把剑,会让你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害。” 这次法利亚格尼的脸庞浮现了异常温柔的微笑(表情还真丰富),他呼的一声,向玛丽吹一口气。 蓦地,如同昨天的悠二一样,玛丽安在转瞬间在浅白色的光芒中燃烧……最后,恢复成原本的破旧玩偶模样。 “好,恢复原状了,让你使用不习惯的宝具,真对不起。” 法利亚格尼紧抱玛丽安,发出走调的逗弄声,同时以脸颊磨蹭玩偶。 被磨蹭着脸颊的玛丽安,语带哽咽答道: “主人,您这番话我实在不敢当……不过,现在……” 嗯!对着玛丽安报以宠爱的回应,法利亚格尼终于将目光转向夏娜。这次表情没有变,仍是一脸笑意。 “唔呼呼,经过昨天与今天我发现了一件事,你虽然身为火雾战士,却无法使出火焰攻击,打起来一点看头也没有。” “……你说什么?” “好歹也是跟那‘天壤劫火’定合约的人,本来还在警戒会有什么特殊力量……结果,必须借用那把看起来似乎威力强大的利刃,才能勉强发挥出内在的火焰,应该没说错吧?我对于自己鉴赏宝具的眼光是很有自信的。” “……” 见夏娜心不甘情不愿的默认,法利亚格尼的笑容加深。 亚拉斯特尔再次以低沉的嗓音答道: “原来如此,一开始派出‘燐子’攻击我们,目的就是想测试我们的实力如何,果然名不虚传,你的狩猎方式还真是消极啊。” 这番挖苦并未让法利亚格尼的笑容瓦解。 “哪里哪里,在得知昨天战况的始末之后,我就认为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今天之所以按兵不动,主要是为了预防万一,同时也是我的玛丽安的主张。” “原本打算洗刷昨天的耻辱……反而变得更加狼狈不堪,主人,非常对不起。” “唔呼呼、早跟你说过没关系的,不是吗?” 法利亚格尼刻意轻吻玩偶垂下的头发。 “我的确没想到单凭一把剑会有如此威力,不过呢,也仅止如此而已,原本在人类体内就已经受限不少,再加上合作对象能力不济,你的‘魔王’力量等于是‘暴殄天物’一样,呼、呼呼呼!” “……是不是不济,我现在就让你瞧瞧!” 夏娜的灼眼一亮,随即摆出架势!然而法利亚格尼这次突然摆出一脸困扰的表情,仿佛面对一个任性不驯的小孩办摇头叹息。 “想主动找人挑衅吗?真是个不识时务的孩子……我曾经看过好几个火雾战士因一时赌气逞强,让力量失控活活炸死,到时候,要是连那边的‘密斯提斯’也连同体内的物体一起发生不测,反而辜负了我的‘猎人’名号。” 法利亚格尼的表情又转为冷笑,目光扫过悠二。 “不用急……再等一下,等我营造出方便采取行动的情况时,再来拜访。” 他带着强烈欲望定睛凝视的并非悠二本身,而是悠二这个藏有宝具的“密斯提斯”,亦即悠二体内的宝具。 那道冷酷的视线,让悠二打了个寒颤。 “里头……究竟藏了什么呢?唔呼呼,真好奇。” 浅白色的身影、异常轻佻的声音逐渐模糊,融入身后摇曳的彩霞屏障。 趁着目光被摇曳的屏障所吸引之际,一回过神,法利亚格尼已经消失无踪。 *************** “果然不是一般的‘使徒’,而是‘魔王’,而且没有想到是‘猎人’法利亚格尼。” “哼!” 听见亚拉斯特尔浑厚的声音传来,夏娜短短的哼一声以示回应。 悠二抱起满身割伤与灼伤的池询问道: “那家伙就是‘使徒’吗?” 回答这个问题的并非满脸不悦的夏娜,而是由亚拉斯特尔来回答。 “没错,他是‘红世使徒’中能力特别强大的‘魔王’之一。由于不像我一样被封在人类体内,因此得以不断肯是这个世界的‘存在之力’,可以说是导致两边世界失去平衡的滥捕者……也是我们火雾战士的敌人。” “‘魔王’……不就是怪物的首领?还以为是个更厉害的怪物。” “不能以外表作为判断依据,因为我们能够随心所欲变化外形。” 此时夏娜打断了两人对话。 “我要修复封绝内部,这小子借我用。” “呃?” 夏娜以下巴指了指,意指悠二怀中遍体鳞伤的池。 “用?什么意思?” “我要用这个人的‘存在之力’,修复封绝内部遭到破坏的地方。” “!” 悠二想起昨天的情景。 夏娜将好几人份的火炬化为火粉,修复封绝内部。 而这些人在封绝解除后,便从原来的世界消失……如同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消失无踪。 悠二连忙紧搂主池。 “你、你想把池当作像昨天那些,变成火炬的人一样使用吗?” 夏娜毫不犹豫地承认。 “没错,这里不想做铁牛,没有什么吃剩的火炬,所以要用那些快要死掉的人。只要奄奄一息,即将变成火炬的人,就可以把一切恢复原状,还能顺便治愈其他人的伤势,这个人的残渣也可以当成火炬来安置,一点问题也没有!” “当然有?!你说池‘跟我一样死了’是不是?!” “这不是废话吗?没有木柴就无法生火。没有还原的力量,事物就无法修复,人也无法治愈。” “……唔……” 夏娜总是把事实摊在眼前。 悠二完全找不到反驳这个事实的理由。 “明白了吗?如果你不希望用你的朋友,那我可以用其他人。” “问……问题不在这!” “那你想怎么办?时间我在这样四处断垣残壁,所有人遍体鳞伤的情况下,直接解除封绝吗?话先说在前头,一旦解除现在因果独立的状态,让这个空间继续运作,到时躺在地上的这些人必死无疑。” 夏娜仍然是直接陈述事实。 悠二也明白她说的都是正确合理的。 就算外行人也看得出,他怀中的池被碎片割伤、被火烧灼,伤势非常严重。一旦世界恢复运作,绝对是重伤……部、恐怕真如夏娜所说,必死无疑。 然而,悠二无法从倒地的同班同学中,挑出当成火炬来使用的人选,追根究底,害他们遭到池鱼之殃的是他自己。 夏娜的话是正确的,这一点他很清楚。 有些事明知正确,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付诸实行。 “……” 见悠二默不作声努力摸索解决办法,夏娜感到十分不耐烦。 “这样好了!” 语气显得不屑。 “就用你好了。” “什么?” 夏娜故意用捉弄的口气提议: “使用你剩余的一部分灵活也可以修复人事物,当然,你所拥有的‘存在之力’……也就是‘熄灭前的剩余时间’也会相对减少。” 悠二在了解这个提议所代表的沉重意义之后,很快便作出决定。 “我明白了,用我的好了。” “?!” 夏娜吃了一惊……接着不知为何略显愠怒的说道: “先前一直犹豫不决,怎么现在又这么爽快答应。” 听了这个问题,悠二立刻斩钉截铁的回答: “哪有爽快?” “那我问你,问什么要这么轻易舍弃剩余的存在与时间?” 对于夏娜这个在不知不觉间语气转为责备的问题,幼儿给了一个平静而又坚定的答复。 “因为会变成这样是我的责任,况且……” 悠二脸上的笑容令夏娜感到诧异,接着他如此说道: “我不是舍弃,是活用。” 当晚。 过了半夜,天空低垂的云层开始在路面垂下雨水的帷幕,使得稀疏的灯火笼上一片迷朦。 街头一隅,位于拉着坂井门牌,一座相当普通的独栋住宅屋檐下,绽开一把黑色大伞。 “什么嘛、什么嘛,那个‘密斯踢死’搞什么嘛?!” 伞下传来一阵愤怒的声音。 在雨水笼罩的路灯下,隐约浮现的身影正是夏 娜。 她撑着伞,身穿水手服,很不端庄的盘腿坐在屋顶上。 倾盆大雨来到她的四周全被弹开、干涸。顺带一提,这个现象与她生气完全无关。 “一个残渣而已,神气什么!” 最后是按照悠二的希望,使用他残余的灵火来进行封绝内部的修复工作。 损坏的教室,以及同班同学们的伤口与衣服大致恢复原状。之所以加上大致,是因为存在之力剩余的量已经几乎见底,几位朋友的伤势也留下青紫程度的后遗症。 见到一切恢复,悠二苍白的脸上再度泛起笑容。 悠二当时的笑容,直到现在仍然让夏娜浑身不自在。 “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不对,很诡异的……不对,很讨厌的……对!很讨厌的家伙!” 拉尖的嗓门所诉说的内容,听起来完全不符合她的作风,话中充满了像是牢骚抱怨般拐弯抹角的弦外之音。 回家途中,夏娜虽然跟在悠二身边,却一直保持沉默。悠二好几次想跟她说话,都换来一个卫生球,到最后只好放弃不再开口。甚至在自家门前分道扬镳之时,悠二说了句:“明天见”,反而是由亚拉斯特尔“嗯!”一声简短回答。 接下来,夏娜立刻跃上屋顶,负责戒备法利亚格尼一伙人。 以目前状况与对方个性判断,这个做法似乎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不过由于两人之间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一方面也是为了慎重起见,理由就是这么简单。 于是,当夏娜一座上屋顶之际,先前的沉默之墙仿佛坍塌了一般,开始滔滔不绝的向亚拉斯特尔抱怨。 望着她从未有过的气急败坏模样……亦或可以形容成乱了手脚的模样,亚拉斯特尔似乎有些感到好笑的开口说道: “总而言之,他是你许久以来,能够以平常心对待的人类。” 这番冷不防发自胸前出乎意料的话,让夏娜心头为之一惊不知怎么的竟有些不知所措。她意图隐瞒心情,于是刻意摆出冷漠的态度,一如往常坚定的陈述事实。 “他是‘密斯提斯’,当事人的残渣。” 唔嗯!对于夏娜明确的回答,报以满意语气的亚拉斯特尔,仍然继续问她。 “他自己并不这么认为,不、或许对于人类而言,对于自己的存在并不是那么重要。” “可是,再怎么说,残渣就是残渣,无论他对什么事情有什么想法,却什么事都不能做了……没错,什么事也不能做了……” 亚拉斯特尔从夏娜顽强的答复当中,感觉到一丝不平与悔恨的语气。于是给了一个乍听无情,但事实上却并非如此的回应。 “你说的没错,只是现实拥有各种不同的面向。一件事并不一定只出现一种现象,例外或意外这类超乎想象的事经常会发生。” “……” “话虽如此,看他精神奕奕,就表示目前的‘存在之力’还很旺盛,总有一天,他的思考能力、意志力、存在感都会逐渐转淡直到熄灭。” 亚拉斯特尔深沉浑厚的声音成了意想不到的打击,让夏纳停顿片刻才继续接腔。 “……哼!他最好是撑到我们歼灭法利亚格尼为止。” 此时,铿锵一声,传来一个金属碰撞的声音。 夏娜循声望去,只见屋顶一隅出现一个突起的金属物品,是梯子的前端。 从梯子里冒出一把伞,接着出现悠二的脸。 “啊啊,你果然在这里!” 夏娜毫不掩饰不悦的心情,短短回了句: “不行吗?” 面对她极其冷淡的态度,悠二面露苦笑,只觉得她还真会记仇。 “……待在这里不会很不方便吗?” “哼!不管你的……” 事!正欲说出口,夏娜随即注意到一点。 “喂,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只探出一颗头的悠二歪着头,边想边回答: “呃,该怎么说才好呢……应该说是一种空气的流动吧?感觉像是……例如今天的封绝迷你版。” 亚拉斯特尔出声表示理解。 “是吗?说的也是,多次亲眼目睹存在之力体现的情况,应该慢慢会分辨得出来吧。” 一般人根本来不及注意到这些,存在之力就会逐渐被消耗、压榨殆尽,不过这些话他并未说出口。 这次轮到只探出一颗头的悠二询问: “先别管我的事,你们这个‘平井缘’要怎么办?一直呆在这里,不回平井同学的家没关系吗?” 夏娜冷哼一声。 “无所谓啦!反正办成‘平井缘’只是顺便而已……况且,她全家都被吃掉了吧,她的父母也是火炬,随便说说也可以蒙混过关。” 实在是自找麻烦,不过当事人一点自觉也没有。 “我现在忙得很,没事的话就快离开!” “忙?” 看上去只是坐着而已,不是吗? “……是这样吗?” 悠二询问夏娜胸前的亚拉斯特尔。 虽然“天壤劫火”这个名号听起来很耸动,不过这个异次元的“魔王”谈吐稳重,蛮容易亲近的。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这个答复不是敷衍悠二的yes,也不是对夏娜窝里反的no。 悠二感觉自己开始欣赏这个既能顾及夏娜心情、又会暗示悠二答案的“魔王”。为了对他表达敬意,于是改变问题(如此一来形同完全不理会夏娜的抗议,不过亚拉斯特尔并未表示任何意见。) “你一直在雨中保持警惕吗?” 夏娜无法对着“肯定比自己正确的”亚拉斯特尔抱怨,遂绷着一张脸说道: “对啦!因为敌人的目标是你。” “哦,不过也不一定要呆在这里吧……唔哇、嘿休!” 悠二有些重心不稳的爬上屋顶,身上不知为何背了个登山背包。单手撑着雨伞,小心翼翼沿着湿漉漉的屋瓦爬上去,来到夏娜面前,不顾衣服会沾湿就直接坐下。 原本盘腿而坐的夏娜这时也合上双腿,调整坐姿。 胸前的阿拉斯特尔说道: “你不需要担心我们。” 嗯!悠二颔首。 “我明白,不过我有事想请问一下。” 说着,一边放下登山背包,取出保温瓶。 “……?” 夏娜默不作声,瞪着悠二。 悠二就是在她的注视之下,灵巧的撑着雨伞,一面打开可充当杯子的瓶盖,将瓶内的液体倒出。 是热咖啡,已经搀好奶精了。 “来。” 他递出冒着热气的杯盖。 因为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无计可施的夏娜只好接过杯盖。 好温暖。 不仅仅是杯盖,同时也感受到除了在店面的买卖以及使用力量以外,手与手的碰触。阔别许久的淡淡温暖。 夏娜将杯盖拿至胸前,以雨伞挡住脸,呆在伞的暗处说道: “好吧,要问什么?这杯咖啡就当作交换回答你吧。” 虽然连一句谢谢也没有,不过悠二也不多作奢望。反正他也是不请自来。 “嗯。” 悠二随口回应一声,同时做好心理准备。 直到心情沉淀下来,可以清楚听见雨水打在雨伞上的声音,才再度开口。 “你之前说过,我一旦消失,其他人就会忘了我的存在,对不对?” “没错。” 夏娜无情的表示肯定。 悠二慢慢了解,自己为什么会对 夏娜这种几近无情的坦率感到畅快的理由。 这个少女从来不做无谓的安慰,不会以多余的矫饰隐瞒自己的真性情。面对任何问题,她会毫不隐瞒的给予明确答复。所以自己对此感到愉快又欣慰。 (总而言之,意思是说我所需要的不是安慰。) 悠二……这么说固然有点奇怪……借由与夏娜的交谈,逐渐了解自己的心态。看来,他并不是一个会自我陶醉在悲壮情绪的人。 当然夏娜也不可能因为悠二而改变说话的方式(悠二可以肯定)。她只是不了解什么叫做安慰罢了。 这个吻合的结果甚至让悠二觉得好笑。 好笑转为微笑,悠二再次询问。 一个希望获得率真回答的问题。 “夏娜、亚拉斯特尔,那你们呢?你们也会逐渐忘记我,再也不会想起我吗?” “……” 其实这对夏娜而言是个微不足道的简单问题。只要与其他问题一样随意回答就好,但不知为何,竟一时语塞。 于是此时亚拉斯特尔答道: “不会,因为我们目睹你‘原本的模样’逐渐消失的过程,我们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对于存在之力的振幅以及任何状况都能感应得到。” “……是吗?” 夏娜呆在伞下说道: “没错,不过到头来就跟一般的记忆一样,会逐渐被后来发生的事件所埋没。” “你们愿意这样保护我,这样就够了。” 夏娜并未正眼看悠二,但不知为何她明白他现在正面带微笑。为了逃避这种让人浑身不自在的肯定,她一声不响的啜饮咖啡。 “……” 热腾腾的。 但是…… “沙糖!” “我有加进去啊。” 悠二这次出声笑道,并从登山背包里取出为预防临时需要而另外准备的沙糖棒,一边问道:“对了,你们打算整晚都呆在这里吗?” 夏娜抓起三包沙糖棒,全部倒进杯中。 “没错,反正已经习惯坐着睡觉,如果有任何状况,亚拉斯特尔会叫醒我……” 没有搅拌的用具,下那毫不客气的开口萦求。 “汤匙!” “啊!” 忘了带。乍看之下做事很有技巧,但总会丢三落四的。这就是为什么会加上“感觉好像”的缘故吗?悠二本想回家拿汤匙,但突然觉得这么做会很好笑。 “对了,为什么一定要在屋顶上埋伏?你们不在身边保护我就没有意义了。” “……意思是要我们进屋吗?” 夏娜拿起雨伞瞪视悠二,实在不习惯这种太过亲昵的态度。 “让女孩子在雨中一整晚坐在屋顶上,老实说会让人睡不着觉。” “不管我的事,不过……亚拉斯特尔?” “嗯,说得也是,之前从来没有保护某样东西的经验。” “我希望是‘某个人’,不是‘某个东西’。” 悠二明知是白费力气的抗议,却仍然姑且一试。 果然两人…… “随便都行啦!” “没错,一点也不重要。” 不约而同地如此回答。 “……好吧,进屋也行。” 雨伞内的夏娜双眼圆瞋。 悠二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 “你要是敢乱来,我就一拳把你打飞!” “……我还不至于有那种特殊的嗜好……好痛?!” 喀的一声,装有咖啡的杯盖命中脸部,悠二险些从屋顶滚下去。 “等……等一下!” 事实上被喊住的是悠二才对,但以现在的情况却不得不如此回答。 原本打算让他们谁在目前无人使用的父亲书房,正欲走出房间之际,突然被夏娜与亚拉斯特尔拉住……应该说,接收到制止的命令。 虽然压低音量以避免被一楼的母亲发现,但仍然极力发出声音表示抵抗。 “我要你们进屋,但没说要你们和我睡同一个房间啊?!” 夏娜边在床上跳来跳去,边说道。 “我们进屋是为了保护你,为什么要跑去睡其他房间?” “别挣扎了,就睡这里!” 亚拉斯特尔完全以命令的语气下达指令。 此时夏娜把这个能够表达意志的坠子从颈子取下,塞进枕头下面(还是为了防偷看嘛!)。 “……你在干嘛?” “看不就知道了,我现在要换衣服,你快躲到我看不见的地方。” 枕头下面继续传来含糊不清的声音。 “规矩就是这样,听清楚的话就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话虽如此……悠二心想,一边左顾右盼,正巧发现(?)一个壁橱。 “……” 目光转向夏娜,只见夏娜颔首。 “一般都是自己送上门的不速之客,才会躲到这种地方吧?” 悠二面对壁橱,嘴上不停唠叨。 身后传来…… “敢偷看你就死定了!” 听口气绝对不像是开玩笑的威胁。(晕,那种身材有什么好看的啊) 悠二叹了一口气,一边打开壁橱的门。下层塞满了旧漫画跟未使用过的被褥,所以爬到上层。这里也堆了许多旧玩具等等杂物,所以只能尽量蜷缩着身体抱膝而坐。灰尘沾满了眼睛鼻子。 此时正好与位在眼前,不知为何一直无法丢弃的大型机器人软胶玩偶四目交接。 “等一下,我现进去再说,好痛。” 屁股压坏了买来一直摆着没做的塑胶模型外盒。 “你在蘑菇什么?赶快关上啦!” “那么急干嘛啦?反正你的身材又不怕别人看(好话)……噗呼?!” 喀的一声,这次是闹钟命中后脑勺。幸好是塑胶制品,悠二很没出息的松了一口气,从里面拉上壁橱门。 “……” 隔着壁橱门的另一端,听见夏娜正在床铺一带发出窸窣声响,从衣服的摩擦声判断,应该正在脱衣服。(我靠,听人家脱衣服也是一种变态知道么?) “……” 刚才虽然是在开玩笑,但实际面对这种情况其实蛮尴尬的。咳咳!悠二故意咳了几声,开口询问以掩饰自己的局促不安。 “……你有没有带睡衣……哇?!” 又有某个硬物打中壁橱门。 “不是说不准偷看吗!” “才没有!看壁橱门不就知道了?!” 为什么会落到这种地步(你知足吧,我们要是在还不把你掐死)?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开始自行解释起来。男人在这种场合下永远是弱者,处在壁橱门的黑暗之中,悠二抱着苦涩寂寥的心情品尝难得的人生经验。 “喂,我在问你有没有带睡衣?” “没有啦,只有替换的内衣而已,身体脏了亚拉斯特尔会帮我净化,换衣服只是一种心情而已。” “哦——那就好,……啊,差点忘了,床铺旁边的抽屉有一套运动服,你拿去穿吧。” 要是让她穿着内衣睡觉(想得美),到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思及此,突然浮现一个疑问。 “嗯?对了,你有带行李吗?” “东西大致都有带齐。” “在哪里?” 啪的一声,听起来像是布或什么东西摊开的声音。 “就在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身穿的黑衣之中。” 悠二想起来了。 这个 声音确实是在教室遭遇袭击时,如同一道铁臂保护自己的黑…… “喔,就是那件大衣吗……记得好像连刀也收得进去。” 就像某个很方便的口袋一样,悠二以自己可以理解的方式融会贯通。 这是,床铺又传来轻微的衣物摩擦声。 (替换的……内衣……?) 忽地,从先前的对话浮现的字汇,让悠二不自觉用力屏住气息。 一瞬间的想象之后,紧着这是强烈的内疚袭来,为了制止自己继续想象便开口说道: “对了,我要在这里头待到何时啊?” 得到语气冷漠的答复: “当然是半夜。” “太夸张了吧!” 悠二全身虚脱。 整个体重顺势压向垫在屁股下的塑胶模型纸盒。折断的支架贯穿纸盒,刺中屁股。 “好痛?!” 他反射性跳了起来。 “啊!” 等发现之际已经太迟了。壁橱门倒下,悠二王壁橱外摔了个倒栽葱。 在颠倒的视野之中,正好全部脱光的夏娜手上,抓着一件悠二看不出形状的小碎布伫在原地。(我要暴了……) “……” 面对这个超乎意料的状况,夏娜也一脸错愕的盯着倒栽葱的悠二。 “……” 柔亮的黑发之中,衬托出一个瘦小的、毫无瑕疵的、形同白瓷一般的躯体。 这是一个尚未发育成熟,胸部很明显还不够丰满(我靠……),但以流畅利落的曲线所勾勒而成的轻盈身影。 悠二顿时看得出神(羡慕……),全然忘记自己正面临前所未有的重大危机。 (……好美……) 半夜,奇迹般似的只被揍得鼻青脸肿而逃过一劫的悠二,痛得醒了过来。 “……” 凭借透过窗帘照射进来的路灯微光,颠倒的视线在一片昏暗之中,仍然往床铺位置移动,只见一个裹着毛毯的小丘。 然而…… 在床铺前方的地板,插着亮晃晃的武士大刀“贽殿遮那”。 保持着滚落之际的姿势,眺望这个意思清楚明白的象征,悠二低语道: “……下次,恐怕被看了也不会帮我治疗吧。” “那当然。” 亚拉斯特尔不知从何处以鼻音回答。 ************************** 翌日,天明之后万里晴空。 清新的晨光也透过窗帘映入房间。 由于顾虑到敌人有可能趁着拂晓发动攻击,亚拉斯特尔在枕头下面一直保持警戒,不过整晚并未发生任何状况,也没有任何人出现,因此熟睡中的夏娜并未受到打扰。 另一方面,在“贽殿遮那”对面墙边的地板上,于半夜再度入睡的悠二像只蓑衣虫斑全身裹着毯子梦周公。 位于他以毛巾所卷成的枕头一旁,闹钟突然铃声响起。 悠二在半秒内察觉声音来源,看也不看边伸手往闹钟的开关一敲,让它安静下来。 ……恩…… 睁开沉重的眼皮,第一眼所看见的物体是——金属球棒。 平时,他并没有抱着这种东西入睡的嗜好。纯粹出于预防万一,亦者可是白费力气的小动作。当然他所提放的对象,并非床铺上的少女。 悠二猛地坐起身,本想伸伸懒腰,不料全身到处酸痛 “啊,好痛……” 是睡在地板的关系吗?感觉身体特别痛。相反的……昨天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地方,已经不再疼痛了。是夏娜手下留情的缘故吗?还是自己年轻力壮,恢复力强的关系……恩……就当成是后者好了。 悠二目光移动向床铺上的小丘。大概是闹钟的铃声只响了半秒就被关掉的关系吧,完全没有醒来的动静,只听见轻微的呼吸声。如果除去矗立在前方、令人触目惊心的武士大刀,这个光景看起来到也是算天下太平。 忽地,像是那把武士大刀提醒了什么似的,悠二望向自己的胸前。 他不经意看一下 灵或出现了。 “……哎!” 和昨天骇异有所不同的叹息。 绝望和恐惧已经渐渐淡去,几乎完全感受不到。 是因为察觉到这一点,才会发出这个叹息。 (虽然人类是适应力很强的生物,但是连这种情况也能这么快适应,感觉实在是太夸张了……难道说,这是一种希望可以继续维持以往生活的执着,所造成的反应吗?) 悠二静静只立以免吵醒夏娜,并推开连接阳台的玻璃窗。 他走到狭小的阳台上,遥望屋外景色。 深吸一口早晨的凉爽空气。 上班上学的自行车来往于自家的门前马路。 再马路两旁有昨天留下的黑色水塘。 天空,一片蔚蓝。 一切,都与平常没什么两样的清新早晨。 (……改变的是我……站在这里,感觉一切的我吗?……) 现在,身体所感觉的事物,动辄让他将所谓存在的消失这类,只能用言语或理论解释的事情视为无稽之谈,足见 他真的很现实。 在身后的床铺上,他所感受的事物之一,同时也是疼痛的原因正发出几声咕哝。 望向脚下,昨晚用来爬屋顶的梯子已经折叠起来放在低上。 悠二想起昨晚,自己与夏娜以及亚拉丝特而的对话……感觉多少夹杂了不纯正的画面,不过,这种事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他暗自辩解。 (像那样偶尔谈天、偶尔说笑、偶尔打闹……透过这些事情……) 可以忘却自身存在的问题吗? (可以吗?……) 这句话有种不协调感。 试着思索片刻,仍然不明白这种不协调从何而来。 (算了,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找到答案。) 想到这儿,悠二笑了。 接着,发现自己在笑,不禁吃了一惊。 抱着这种难以名状的心情,面对床铺出声……语气显得战战兢兢:(将来苦喽……) “喂,夏娜……上学的时间快到了哦……?!” 啪嗒一声,被褥锨开,夏娜坐了起来。 想到昨天的事情,悠二连忙低下眼睛,接着发现她身上有穿着运动服(应该说,看的一清二楚)。看来她有按照自己的话去做。由于衣服太大,几乎遮住了整个脖子。 夏娜把脸转向半安心半失望的悠二,睡眼惺忪的表情,有着与外表年龄相符的可爱。长发也简单绑成一束披在身后。 “……恩……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夏娜以带着睡意的声音回答悠二,一看见他的脸却突然惊鄂的睁大双眼。 “怎……怎么了?” 悠二连忙环视自己全身,包括自己胸前那个碍眼的灵火在内,但看不出任和异状。 就在这个时候,夏娜再度钻进被褥。 等待了片刻,看样子她完全不打算出来。按照刚刚的情况来看,感觉似乎不是在记恨昨天的事。 “你准备好了就赶快出门,别被人发现哦。” 悠二说完,边走出房间。 被褥之中,夏娜摆出难得一见的困惑表情。 “我说,呀拉丝特而,‘那个’是怎么回事啊?” 枕头下面的呀拉丝特而也语气沉重的回答道: “恩,你也发现了吗?” “怎么会这样,我完全不明白。” 第三章 夏娜 夏娜第二天上课,依然和第一天相同,不断上演老师遭到学生顶撞后,出现悲惨的崩溃这种滑稽,甚至带有残酷性质的表演秀。 老师提心吊胆、学生战战兢兢,这种情况持续至第三节课,然而到了第四节课情况急转直下,演变成一面倒的局势。 负责这堂课的体育老师(男性33岁、独身)似乎以从同时口中得知这几天平井缘这名学生所造成的风波。 虽然开学只有短短一个月时间,因其阴险傲慢的性格,并且老师一色咪咪的眼光注释女学生的恶劣行经,因而恶名传遍全校的这名体育老师,可是个决不纵容狂妄学生的典型。他早已想好对策,准备在自己的课堂上要挫败那个平井的锐气。 一上课他便突然要求全般同学跑长距离马拉松。 根据这一个月的记录,平井的体育成绩并不优异。想必很快就会举白旗投降。即使学生精疲力尽,却仍然被迫继续跑下去,体育老师一边享受凌虐他人的快感,同时命令面露不满的学生们继续跑步。 岂料和当初预期完全相反,平井若无其事的继续跑步。 上课时间已经过了一半,但这名看起来跟小学生没什么两样,感觉整个人埋在运动服内的娇小少女,仍然以相同的速度踩着脚步。 体育老师虽然焦虑不安,但因为它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要修理她,所以除非她累垮,否则不会让众人停止跑步。包括悠二在内,不幸被抓来跟火雾战士较量耐力的学生们,实在是倒霉到家了。 终于,一名身体比较虚弱的女生在操场的跑道上蹲了下来。 情绪焦躁的体育老师放声大吼: “喂——吉田!你敢偷懒!!” “吉田同学!” “一美” 同班同学立刻凑近这个按住胸口气喘吁吁、名唤吉田的女生。 她平时就很容易贫血,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嘛?学生们责难的视线,体育老师完全感受不到。 喂!你们全聚在那里干吗!” “老师,请让一美休息吧。” 一名女学生拍抚着吉田的背部提出要求,体育老师见目标对象平静缘,完全不为吉田的状况所动,仍然故意继续跑步(他觉得),于是情绪激动起来。 “闭嘴!老是借口偷懒,难怪体力会这么差!站起来!” 此时,冷不防有人脱口而出: “说来说去,为什么突然要跑马拉松?” 体育老师被区区一个小角色踩到自己的痛处,不自觉当场翻脸。 于是他灵机一动,猛地抓住吉田的手,硬是用力把她拉起来。 “都是你偷懒,害大家都不跑了!给我站起来!” “……!” 只能以嘴巴呼吸的吉田发出无声的惊呼。 诧异的学生们大表抗议,悠二也同时克制着“快要踢出一脚”…… 以上这些情况还来不及发生之前。 体育老师被人猛力往臀部一踢,往前冲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意外情况让所有学生顿时愣住,随即回过神来一看,平井缘也就是夏娜正挺着身子抬高一条腿,向众人展示他的运动鞋鞋底。 呼吸一丝不乱、汗水顶多只有一滴、结实毫无赘肉的身躯。 身后绑成一束的柔亮黑色长发,顺着一踢的余韵飞扬而起。 (哎呀——真的动"脚"了!) 无法成功制止夏娜的悠二紧抱着头。 夏娜会踢开体育老师的其中大半理由,是因为体育老师正好挡住了她的跑步路线,但她仍然牢牢的以单手扶助吉田。 “从一上课就一直跑步这是哪门子的‘体育课’?” 看来她原本是想瞧瞧体育课在上些什么内容。见她瞅着靠在自己肩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吉田,眉心全攒在一起。 (反正,一定不是觉得很可怜,大概是在想:实在太没效率了。) 悠二精准地猜出她的想法。 果然不出所料,夏娜说道: “无聊透顶的训练。拼命活动身体只会造成疲劳而已,一点用处也没有!” “你,你!!” 擦拭沾了满脸的泥巴后,体育老师站起身来。脏兮兮的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 夏娜自然是丝毫感觉不到对方的怒气。 “喂!你来结实这堂课到底有什么意义!” 仅仅开口如此质问。 (哎呀呀!果然、又变成这样!) “夏娜。” 笃定山雨欲来的悠二小声喊道,夏娜则把靠在肩上的吉田放开并交给他。 悠二接过少女,对少女纤弱的身体已经气若游丝的呼吸大感吃惊,不禁探向她的脸。 “你不要紧吧?” 吉田脸色苍白,却仍然微微点头。 看来情况还不至于太严重,悠二松了一口气,随即把吉田交给其他女同学。 在众人身后,体育老师语气激动地扯开嗓子大吼: “你好大胆,居然敢踢老师!” 体育老师完全不理会夏娜的质问,径自逼近她。虽然同事们早就频频劝告他这招“对平井缘根本没用”,他还是企图施展淫威。 “你这个不良少女!!竟然对老师施暴!停学!不,我要让你退学!!” 面对狂吠乱吼的大块头体育老师,双手抱胸泰然自若伫在原地,身材娇小的夏娜只淡淡地说了一句: “连说明也不会吗?” “听清楚了!有问题!这就是问题行为!!” 完全牛头不对马嘴。 这也难怪,因为体育老师根本不想好好谈。这个人只知道一味发泄自己的情绪罢了。 更遑论围在他四周的学生们,目睹他失控的模样实在失望到了极点。 于是到了后来 (碍眼的家伙!) 夏娜的细眉转为平直,这是宣告她即将开始战斗的表情,一眼便看出端倪的悠二以他自认最适当的时机大喊出声: “用踢的!” 夏娜正要采取行动之际接收到这个奇怪指示。 “?” 倘若高喊“住手!”夏娜一定不予理睬,绝对会一拳往眼前吠个不停的废物脸上挥过去。不过,既然一切尚未开始,于是她便按照悠二的知识,狠狠地踢飞这个废物。 就她的动作来看,她只是轻轻地甩出一脚,然而这对常人来说威力惊人的一踢,让体育老师像搞笑漫画一样整个人飞了出去。 体育老师画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接着重重摔向地面,发出咯嗓一声的怪叫。 “哎~呀呀” 虽然是自己的指示,但悠二眼见这一踢的恐怖怪力不禁叹了一口气。他在同班同学的注目礼之下,先抓抓头再深吸一口气,故意拉开嗓门大喊: “老师!‘突然闯进’跑道太危险了!” 夏娜一脸莫名其妙。 眼镜怪人池不愧是结识多年的老朋友,第一个意会悠二的企图,于是也同样故意以大家都听见的音量大喊: “被踢开也没办法呀!” 佐藤咧开嘴一笑,挥动双手作出煽动身旁同学的手势,帮腔道: “就是啊——!因为平井同学跑得很快!” 面面相觑的田中,最先提高音量: “所以,没办法说停就停嘛!!” 终于恍然大悟的同班同学们开始不约而同高喊。 悠二与池肩并肩,佐藤与田中一搭一唱,操场跑道响起一阵听似欢呼的喧哗声。 “我刚刚看到了,导师正好冲到平井面前!” “我也是!” “啊哈哈!老师,你好倒霉哦!” “我的眼睛模糊,看不清楚前方!” “好象发生车祸一样哦!” 在这场完全没有自己置嘴余地的鼓噪声中, “你你们这些家伙” 体育老师仍然以趴倒在地的姿势,发出像是咒骂的声音。 为了平息这场喧哗,悠二网身旁的夏娜靠过去,低声问道: “能不能恐吓一下?” 自己大概是受了夏娜的影响,个性愈来愈恶毒了!悠二试图推卸责任。 同样的,趁着众人喧闹之际,藏在运动服里面的亚拉斯特尔悄声说道: “对了,就用我们‘收钱’时常用的那个方法怎么样?” “有道理,这个看起来只要恐吓一下,就会乖得跟猫似的。” 经过这段在一般生活中也很容易想象得到的危险对谈后,夏娜再次迈出步伐。 简单一个动作就让全班同学再次鸦雀无声。 体育老师发现,在冷不防降临的肃静之中只剩下脚步声,脸色立刻刷白。 “‘你现在,正好在跑道上!’” 令人不寒而栗的对白。 “唔哇” 体育老师拼命挣扎想要逃走,只听见磅的一声,一只脚往他鼻头前方的位置用力一踩,贴在地面的肚子也被震得摇晃。接着踩在地上的这只脚再度举起。 眼前,牢牢固定在地面的跑道多了一个深达五公分,与鞋底同宽的脚印。 体育老师惊愕与恐惧地瞠圆双眼,悠二则不忘加上最后的提醒。 “老师,‘以后要小心点,否则会有危险哦!’” “听明白了?” 夏娜露出凶狠至极的笑容如此说道,体育老师使尽浑身解数点头如捣蒜。 悠二面带微笑地补充了一句询问: “请问,现在应该可以下课了吧?” 体育老师随即用力点头。 “接接下来是、自修时间!” 随口回应之后,便踉踉跄跄地逃之夭夭。 这次,学生之间终于爆出毫无顾忌的欢呼。 其中,悠二看向身旁。 “动作真快等一下等一下!不用追了!” 他连忙制止打算冲过去的夏娜。 “为何?一定要乘胜追击才对吧!?” 此时全班同学将两人团团围住。 大家随手勾肩搭背,不管是语气兴奋的赞赏有加,或玩笑性的戏弄挖苦,两人被众人又推又挤……一同上课只有短短一个月的同班同学,,在此时所有的人头一次抱着相同的心情,大肆喧闹起哄。 悠二既惊又喜,同时也担心夏娜的反应,这时身体被重重打了一下,不禁哀叫出声。 夏娜翻着白眼,被这股硬将她团团围住的欢呼与善意的碰触淹没。 当中,池轻拍了一下悠二的头,随即离开群众的众人,并呼喊同样拍了悠二背部一掌但力道却猛烈非常的田中。 “喂——田中!麻烦你来背吉田。” “好,就来了。” 粗壮的手臂轻背起原先躺在其他女同学膝上的吉田(佐藤羡慕地看着,同时以手帕扇着吉田的脸。),送往保健室。 就在一连串的骚动之后。 接下来的时间,悠二一群人舒服地躺在春天的草皮上睡了一个好觉。 于是,平井缘——也就是夏娜,在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情况下,成了班上同学的人气焦点。 她的人气旺到连在换衣服时,其他女生甚至会拿着梳子,帮她整理先前因为躺在草皮上而沾了一堆杂草的头发(大概是看不下去她不修边幅的模样吧)只可惜,悠二看不到这个让人倍感温馨却又胆战心惊的情景。不过据说,幸好夏娜并未多说什么,乖乖任由众人摆布。 话虽如此,并不代表夏娜变得平易近人,从此大家和乐融融。程度最多只是从“无法无天的学生”,跳级晋升成为“贴身保护老师”罢了。 不过今天,再体育课之后的午休时间,已经不象昨天那样有一堆人离开教室了。有近半数的人留在了教室里。 对悠二而言,不论是出自有意或无意,他其实并不清楚,让她与班上同学打成一片的这种行动究竟有没有意义。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经过前天与昨天的事情,悠二的胆子变大了。经过巨大的玩偶、铁球、大批卡片与爆炸之后,只会叫嚣的体育老师就跟一只家蚊没啥区别,根本没什么好怕……不对不对,不能有这种自大的想法,不能因为自己没有未来就自暴自弃,必须有效利用剩余的时间,只是这么做有什么用…… 闲着无聊胡思乱想之后,接着目光在教室里游离。 (反正总比孤独地被抛弃在这里好吧。) 不假思索无法下结论的事情,悠二决定坦然面对事实。 跟昨天一样,他大口嚼着便利店的饭团。顺带一提,他之所以吃饭团,主要是缘自少年爱逞强的心理,觉得吃拜托妈妈做的便当太丢脸了。 “对了,今天还要留到傍晚再走吗?今天的课比较少,可以提早放学。” 悠二卡吱卡吱地咀嚼海苔,边对隔壁座位说话。 “不,必须在傍晚之前离开。因为这次的敌人比较棘手,起码要找个对我们比较有利的地点应战。” 夏娜还是老样子,津津有味的吃着菠萝包,购物袋依然装的满满当当。 到底是吃到哪里去了?(很不礼貌饿)悠二盯着她那一手就能掌握的细腰心想。(我靠) “你在看哪里?” 被夏娜一瞪,悠二连忙别开视线。 “呃,没什么对了,你说的有利地点在哪里?” “总之就是人烟稀少的地方,谁叫你一个不注意就擅自行动、碍手碍脚!” “原来如此,谢谢你了。” 悠二由衷表示谢意。 “罗嗦罗嗦罗嗦(最喜欢这句了~)!我说过,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而已。” 夏娜粗鲁地把剩下的哈密瓜面包全部塞进嘴巴,接着,从带子里拿出儿童专用的加糖咖啡铝箔包饮料,一面随手转动很难打开的包装口,一面道: “最起码只要查出你体内的东西是什么,我们的辛苦就有代价。” “我体内的东西有这么神奇吗?” 悠二身处日常生活之中,差点就忘了异次元世界的事。 自己其实是死人的替代品“火炬”。 同时也是体内藏有“红世使徒”宝贝的宝库“密斯提斯”。 或许是潜意识,想忘记也说不定。 仿佛不允许他忘记一般,异次元世界的证明——夏娜就站在眼前,散发出不容质疑的存在感。 “嗯,好像是蛮棘手的东西,对吧,亚拉斯特尔?” 亚拉斯特尔难得迟疑了一下才回答。 “恩,为了确认你体内的东西,首先必须让你消失。” 正与铝箔包包装口搏斗的夏娜并未察觉这一点,一迳补充内容。 “可是还没查出宝具的性质就贸然打开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以前曾因为这样而踢到铁板。” “喂喂,原来我的安全只不过是这种程度啊!” “对,就是这种程度而已。” 夏娜特意促狎似的讲明事实。 不料悠二却泰然自若的予以回应,应该说他总算有办法应答了。 “哦~这样啊?” “……看样子,你已经不象刚开始时,那么在意自己的生死问题了。” “恩?不,其实现在想到 自己距离消失的时间越来越近,我还是害怕,不过,话说的再多也无济于事。” “……” 悠二释怀的模样让夏娜燃烧起一把无名之火。 这个“密斯提司”只是个道具,既然如此,不管他有什么想法都与自己无关,那为何自己会有一肚子火气?她到底在期待什么?不喜欢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感觉吗? 夏娜对于内心浮现的众多思绪,以及对思索这些的自己,产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并在胸中盘旋不去。于是不自觉的用责问的语气说道: “那你放弃了吗?” 所得到的仍然是从容不迫的答复: “不晓得,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你跟亚拉丝特饵愿意陪我,我真的很高兴……只有这一点可以肯定。” “……?” 出乎意料的一番话,让夏娜好象看见什么异形的眼光盯着悠二。 悠二脸上仍挂着挂着平静的微笑。(心动了吗?娜娜?) “身旁有了解实际情况的人陪伴,对我而言就是很大的心灵支柱。”(hoho算是告白吗?) “我们是你的心灵支柱?” 夏娜抱以讪笑。 这个人对自己有所期待。这个想法与自己刚才的念头似乎有所雷同……一发觉有种即将跨越彼此界限的感觉,她突然想要撇清关系。 “你把我们这两个将要送你上死路的人,当成支柱?”(好狠的话) “你们只是告诉我真相而已,要杀掉我的又不是你。” 悠二在这一点上极力否定。 “哼!还不都一样。” “不,不一样。” “一样!” “不一样。” “一样!” “不一样。” 争论到最后,俩人面对面彼此瞪着对方。 “……” “……” 在这场看似平静但感觉即将迸发出火花的对峙中,传来一个非常拘谨的声音。 “……恩……那个……” 两人转过头,只见一名含蓄的少女,正满脸通红的低下小脸站在原地。 就是先前在操场上昏倒,被夏娜(以结论来说)所救的同学一美。看样子,她刚从保健室回来,脸色已经没有那么苍白了。 “吉田同学?” 意外人物的出现让悠二稍稍吃了一惊。 夏娜从存在的残渣搜寻到关于这名少女的记忆,看来是平静缘的朋友,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交情。 “那……那个,小缘,刚刚,体育课的时候,真……谢谢你。” 吉田的声音太小,而且讲话又断断续续,实在很难听清楚。 夏娜的心情没恢复,再加上与悠二争执被人打断,让她更加烦躁,所以故意冷冷的询问: “什么事?” “喂,笨蛋!人家和你道谢,你起码也得回一句‘不客气’吧!” “你说谁笨蛋!!!” 见到悠二出面解围,夏娜心理很不是滋味。于是用和吉田天差地别的强硬口气说道: “我只是,出手教训挡我去路的家伙罢了!” “啊~~是,说的也是……” 悠二很清楚这个女孩说话向来不留情面,不过也听的出她现在的口气,比平常来得更厉害。 吉田本来就很胆小,现在被夏娜的语气吓的更是要缩成一团。 看到吉田几乎是因为自己与夏娜的争论而受池鱼之殃,悠二开始同情起她来,再思索如何出言安慰她的时候定睛一瞧,发现她的手上,拿着一个单手就能遮住的小型便当盒。 “啊……便当。要一起吃吗?” “恩,好,好的……” 吉田闻言,脸上绽开笑容。她的笑容如同原野的小花受到云间的阳光照耀一般,让人有种意外惊艳的感觉。 她的微笑让悠二松了一口气。 (跟夏娜差十万八千里啊……) 身为火雾战士的夏娜(除了嘲笑别人之外)的笑容就跟火焰一样,一种能自行散发耀眼光芒的力量。 (怪了,我是在比较什么啊?) 悠二无缘无故的感到难为情,为了掩饰这种情绪,他帮吉田拉了张空椅子过来。 “夏……咳咳,平静同学,反正没什么大碍,大家一起吃饭聊天没关系吧。” 其实同班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悠二与吉田几乎不曾说过话。包括刚刚的事件在内,总共只有两次还是三次吧。她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总是坐在自己位置上,乖乖读书的女孩子。 不过,跟女生交朋友感觉还不错。 (况且,吉田同学仔细一看还蛮可爱的。) 想到自己还保有一般青少年健全又有点不正经的心态,悠二的表情缓和许多。 而夏娜方面 (她是想借着刚才的事件,再次跟因“存在之力”薄弱之顾,而疏远的平井缘搏感情吗?) 她在内心冷静作出判断,同时语气粗鲁地回答: “随便你。” 何必用这种口气讲话?悠二嘟囔着,吉田则以同样细小音量答道: “谢谢谢” 此时 “喂~” 传来熟悉的呼叫声。 位在吉田身后,包括出声的池在内,佐藤跟田中也战战兢兢地举起手。看来他们一直在旁边观察事情演变。 悠二面露苦笑向他们招手。 于是这三人加入,展开一场热闹的并桌午餐聚会。 田中开始大声说话,佐藤跟着插科打诨、池在一旁吐槽、悠二由加以补充。吉田偶尔轻笑出声,,但只是专心吃着便当,并未加入聊天行列。 夏娜对众人置之不理,默不作声从自己的购物袋拿出豆沙包、肉包、巧克力不断食用。过了一会儿,等到悠二离开聊天行列,她扯着悠二的衣袖,把脸凑过来抱怨。 “这样我没办法跟亚拉斯特尔说话。” “有什么关系?偶尔也跟一般人类相处看看嘛。” “你管那么多干嘛?” “没有啊,之前大家围着你的时候,你不也是很开心吗?” “我只是搞不清楚状况罢了。” “要改善这个情形,最好还是多跟大家接触。” “改善?什么意思?” 见两人把脸凑近低声交谈,吉田首次开口: “你们两个好、好像感情不错。” “没、没这回事!” 面对窥探般的视线与质问,悠二挥着手拼命否定,不过池等人也带着有些羡慕的语气,异口同声说道: “哎呀,好羡慕呦!” “嗯,嗯,真羡慕!” “实在太羡慕了!” 放学时间比昨天来得更早。 悠二表示一定要趁着池等人还没找他逛街之前离开,于是跟着夏娜如脱兔般一溜烟跑出教室。 田中与佐藤一脸诧异的从教室窗口探出头,目送两人快速离去的背影。 “呜恩恩,这两个突然一起溜掉哦,是要去约会吗?不可原谅!” “先别管原谅不原谅的问题,真么想到会是那个平静,果然那小子有特殊爱好。” 说着说着两人相互点头,打算找他们去逛街的池此时站起身来。尚未开口便看见吉田正四处左顾右盼。 “吉田同学,平静同学和bj同学一起回去了。” “啊……和小缘吗》” 池注意到彼此对话的主语有些不同。仰起头片刻,接着向吉田提议。 “对了,吉 田同学……” 此时,离开学校的夏娜和悠二,走进由学校通往御崎大桥的大马路上,拥挤的人群中。 太阳依然高挂,距离黄昏有段时间。 “这下子,一定会被他们误会的。”(已经不仅仅是误会了啦) 悠二配合身旁大步往前走的夏娜,稍稍加快脚步。 “你在说什么啊?” “没有,一点私事而已。” “?” 当初说要找人烟稀少的地方,不知为何夏娜却往市中心走去了。 两人来到连接住宅区和商业区的御崎大桥。 悠二如第一天晚上那样,环视周围有没有火炬存在。 两端铺有宽广人行道的大铁桥上,果然有许多名胸中怀抱着灵火的火炬熙来攘往。现在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比刚开始集中注意力看的更清楚。大概是因为已经掌握到集中注意力的方法,即使灵火本身非常微弱,相隔也有一段距离,他还是可以看出来。 在这种叫人灰心丧志的景象中,悠二开口到: “对了,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要问什么?” “你说过有一群胡来的家伙,专门在这个世界吃掉存在之力,完全不顾世界会产生扭曲对不对?可是他们为什么会一丝不苟的把残渣变成火炬呢?” 一名年龄与他们相仿的女孩经过行走中的两人身旁。 “……我记得,火炬可以缓和世界的空白所造成的冲击,没错吧?就算不费这些工夫,只要拼命吃人累积力量的话,根本就不怕火雾战士不是吗?” 夏娜摇头。 “我们火雾战士,会在感受到世界的扭曲或是对方的‘自在’发动力量后追踪使徒,一旦有人毫无节制的滥捕,导致世界的均衡严重瓦解,全世界的火雾战士便会联合起来,采取行动追杀那个家伙。” 胸口的亚拉丝特而继续接话。由于夹杂在人群中,所以并未引起注意。 “例如法力亚格尼那种程度的‘魔王’,自然拥有一般使徒无法比拟的力量,很不巧,包括我在内,给予火雾战士力量的全体使徒和都是魔王。一旦双方交战,势必无法轻易收场,有些人不能以单纯的力量来衡量。” 夏娜再次开口: “一般滥捕者都会尽量避免与火舞战士交手,因为棘手难缠又得不到好处。还不如花点时间设个火炬比较省事。” “哦~原来如此……那么,如果想给那个法力亚格尼好看的话,要怎样才能找到他?如果那家伙很有名的话,可以和其他火雾战士交换情报,试着推测出他的根据地或企图……” “哦,这是不可能的。” 夏娜断然推翻悠二的提议,轻盈的跃上铁桥的扶手。 “哇!你这样太危险了……对了,你刚刚说什么?” 在周遭人们投注的好奇目光中,夏娜水平张开双手,其中一只手还抓着书包,像在表演杂技一样轻松自在的走在上面。 “我说不可能,除非偶然遇到,否则根本没有联络方式。” “啥?” 踩在细长扶手的步伐宛如跳舞一般充满韵律感。 被每一步的跳跃吓的手足无措的悠二,模样看起来很好笑,于是夏娜故意用力往前跃出。 “就是……每位火雾战士之所以加入战斗,是出于各自不同的背景和理由,加上大家一向只相信自己的力量,所以不适合团体行动。” 弹跳的动作引来的好奇目光让悠二满脸通红,点头应了声恩。 “这一点看的出来?” “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什么。” “……总之,在世界各地到处巡视,自然就会发现‘使徒’的残渣也就是火炬,根据灵火的强弱就能分辨出新旧程度,接下来只要埋伏在附近就行了。” “真没想到作法是这么笼统……没办法直截了当抓到敌人吗?” “只能凭大概的感觉,猜测‘好象就在附近’,等到敌人来到近距离或者使用‘封绝’,就能锁定位置。发现你时也是这样,火速赶来,看到一个一脸呆样的火炬哇哇大叫,害我忍不住笑出来。” 望着夏娜说话时一脸瞧不起人的模样,悠二也不甘示弱的反击。 “……裙子。” 上下飞扬的裙摆内侧飞出一脚,扫过眼前。悠二的眼前一暗,连忙捂住鼻子,随后才发现夏娜已经跳下扶手,站在一边。 “当对方使用封绝准备要吃人时,我就乘机闯入,要是对方发动攻击,我就把对方打倒,事情就是那么简单。” “总之,火雾战士就是个人行动,到处打游击战就是了。” “没错,以‘红世使徒’的立场来说,潜伏在这个世界吃人是他们的自由,而追杀歼灭他们是我们的自由。” 亚拉丝特而有些不悦的说道: “话不能说的这么简单。我们之所以来到这个世界,歼灭愚昧至极的同胞,最重要的是担忧这两个世界的平衡遭到破坏。” “是、是、我明白。” 夏娜开怀的笑容以答。只有在面对亚拉丝特而时才会露出这种可爱的表情,摩挲着鼻子的悠二有种不公平的感觉。 “可是,从我一来就觉得……这个城市有点古怪。” 夏娜抬头望着成排矗立眼前,充满压迫感的商业大楼。 连接数条道路,以包含大型共车总站在内的御崎市车站的车站大楼为中心,包括市政府、公司行号、百货公司、地下街在内的闹市区在两人眼前一字排开。 悠二也边仰望边问到: “哪里奇怪?” 这么一提才觉得,好象什么事都不太对劲。 在此之前从来不曾留意过这个司空见惯的景象。然而在那层薄薄的表象之下,或许是连接到另一个既深且又广大的异次元世界。 “以那个法力亚格尼一个人的普通食量来说,火炬的数量实在过多。” 夏娜认为,悠二也许可以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观点,提出足以让他们当作参考的意见,于是抱着期待说道。由于与自己的使命息息相关,这分期待的心情不能如同在学校之际那般焦躁。 “燃烧程度方面,从约在昨天被吃掉的新火炬到即将消失的旧火炬,老实说数量实在太多,假如不是定居在这个城市,数量不可能这么多。” “……然后呢?” 听到这个摸不着头脑的答复,夏娜大失所望。 “你的反应还真迟钝。” 擅自期待又擅自失望……一直在意他人想法,完全不像自己平常作风的这个事实,如今让夏娜感到恼火。即使明知是自己任性,语气仍然藏不住不悦的心情。 “想要啃食、使用、玩弄力量,其实去哪里都可以,一般‘使徒’都是这么做,数量如此庞大的火炬如果逐渐在同一个地点消失,世界的扭曲将会因此扩大。既然法力亚格尼宁肯冒着被火雾战士发现的危险……想必这个城市一定有什么东西,或是他想在这里进行什么计划。” “那会是什么?” 能不能讲点别的啊!夏娜心想,边口气粗鲁的回应: “我哪会知道这么多!据说那个法力亚格尼的手上有很多宝具,一定跟这个有关吧。” 不晓得夏娜为何会这么不高兴,所以悠二只好询问最底限的问题: “那……那你打算怎么办?” “黄昏之前先在这附近绕一绕,接着再到你家中严正以待。” “搞半天,还是要等对方先行动嘛!” 悠二下意识说出一针见血的话。 夏娜更是一肚子火,不再开 口。 悠二再次眺望高楼大厦,看着并非找人也不是找东西的方向。想象着位于这个司空见惯的景象,这层表象另一端的异次元世界。 “当我们站在这里时,是不是有人正被啃食,或是灵获熄灭被人遗忘呢?” 对于这个多此一举的问题,夏娜简短表示肯定。 “没错,全世界从以前就是这样。” 她抱着莫名的报复心理故意说道: “这就是你所知道的‘真实’……害怕吗?” 两人身边,又路过一名女性,体内怀抱着一缕即将熄灭的灵火。那是年约20出头,身穿粉红色套装的美女,原本正值人生之中的黄金时期。 然而,她马上就要消失了。 这就是——真实。 自己在不久的将来,无可避免的也会和她一样。 悠二心中如此思索,却抱着平静的心情回答: “我不是说过,我当然害怕,只是,这么说好了……我现在感觉很轻松。” 这个不可思议的回答让夏娜不由得忘却了刚才的不愉快,抬头望着悠二的脸。 悠二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也回望着她,微微一笑。那是自然,放松的笑容。 夏娜连忙移开视线,用力踩着步伐快速往前走。 “……走了啦!” “上哪儿去?” “你问我我问谁!” 悠二完全摸不着头脑。 “……喂,你从刚才就一直在生什么气啊?” “我才没有生气!” 这句话她绝对不会说出口。 绝对不会告诉他,她觉得他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好看多了。[好嘛……] 对于浮现这种想法的自己,觉得困惑又不知所措……[女孩子第一次被打动都这样滴……]总之先以怒气掩饰。不然她根本不知道除此以外的做法,也不知道该如何面队。 “你的确在生气啊……真是个怪胎……?” “说没有就是没有!” “好,好……” 拉住斜着头的悠二,夏娜迈开大步穿越人群。 人潮汹涌的大桥…… 距悠二与细娜所在的桥边位置稍远的桥柱暗处,四名少男少女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两人。 “哦,总算往前走了。” 最前头的是眼镜如同观测仪一样闪光的池。 身后的吉田探出略显不安的脸庞。 “可是……可是,这样偷偷跟踪,没关系吗……?” 听她拘谨的语气,左藤轻笑回答,他完全不躲不藏。 “别担心那么多啦,吉田,我们又没破坏他的好事。” “啊,哦……” “他们相处愉快、我们人畜无害,总而言之就是万事ok啦!” 虽然语气显得亲昵,却不可思议的并不令人讨厌。,这就是这位美少年的特质。 在佐藤与吉田的身后,田中挺直身子伫立在原地。偌大的脸上毫不掩饰好奇心,放声大喊: “没错!为了日后参考之用,我们必须从头到尾观察坂井与平井同学之间温馨感人的交流!走吧,吉田同学!” “知、知道了。” 面对紧握拳头的极力劝说,吉田不得不用力颔首。 “喂,不要太大声免得被发现。坂井就算了,平井可是很恐……呃,抱……抱歉。” 池正想把脸转向田中之际,感觉自己的肩膀撞到一名穿着红色套装的年轻女性。(*那个是火炬) “嗯?怎么了,池?” 佐藤纳闷地询问。 池呼地转过头,刚刚我的肩膀好像撞到什么东西……到底是什么? “呃?没有。” 池自己也歪着头。 站在众人身后的吉田游移不定地小声说道: “那个,他们两人走远了……” “偶,快点快点!不然会错过决定性的一刻!” “你在兴奋什么啊?” 有点无可奈何的回应田中的呐喊,池接着紧随两人身后离去,吉田等人也尾随在后。 没有人留意到,此时有个火炬熄灭了。 没有人注意到,此时一名女子突然消失了。 世界仍然照常运转。 某处高楼的屋顶边缘有个正在俯瞰这个世界,飘忽不定的白色身影。 那是“猎人”法利亚格尼。 俊秀的面容有着异常困惑的神情。 “没想到久违的‘密斯踢死’居然会和火雾战士一起出现……如此一来,逼得我‘必须亲自出马出战’……命运之缘为何如此错综复杂?” 在他脚下随侍着一个制作粗糙的玩偶……玛丽安,毛绒制的头发随着高楼的风势飘动翻飞。 “主人,那个火雾战士再怎么说都是‘天壤劫火’的合约人,也许会发挥未知的潜力前来搅局,请务必小心。” 法利亚格尼目光流转,表情蓦地转为平和,以走调的声音温柔的说道: “放心好了,玛丽安,我‘跟火雾战士交手是绝对不会输的’……你说对吧?” “是的,不过,真希望在交战前,能设法取得这个主动送上门来的‘密斯提斯’。” 与主人相同,玛丽安对宝具的执著也很强烈。 法利亚格尼的脸庞因忧虑而阴暗下来。 “说得也是……反正只要我们不出手,他们也拿我们无可奈何,时间还很充裕,事先做好狩猎的准备,以确保计划进行无碍。” 他轻柔地伸出手。 “没错,绝对不容许任何人前来阻挠……我一定要亲手创造你的存在,我的玛丽安。” “主人……” 玛丽安也飘浮起来,握住他的手。 不断重复如同跳舞一般的动作。 法利亚格尼将他在这个世界创造出来,并且深爱的玩偶紧搂在胸前。 “我会让你成为不再是‘燐子’这种道具,而是能够存活于这个世界的一个存在。” “您已给予我足够的‘意志’……是否还有所不足呢?” 这也是不知重复多少遍的问答。 “是的,还有所不足,现在的你……‘燐子’这种存在非常不稳定。虽然可以搜集‘存在之力’却无法自行补充,假如没有我们‘使徒’供给力量,不到三天就会消失……是太过虚无缥渺的存在。” 声音的音律开始颤抖,表达出内心的想法。 玛丽安却是语气坚定。 “我相信,这是我与主人之间密不可分的缘分。” “谢谢你,玛丽安,只要是为了你,我愿意不惜任何代价付出一切……这正是我活在世界上的唯一理由。” 一面发誓,法利亚格尼加重搂抱的力道。 “终于,出现了一线曙光能够让你获得所需的力量,绝对不容许任何阻碍……我要杀!如同先前那些火雾战士一样,杀了他们!” 原本脸上不知不觉浮现满面笑容,随即走转为看球的表情跟语气。 “这样做好不好?玛丽安,应该这样做对吧?” 被抱在怀中的玩偶——玛丽安的表情没有变化, 只听见脱口而出的声音充满深情。 “是的,您所言甚是,主人。” 如同孩子般的表情一亮,法利亚格尼高声唱起了荒腔走版的歌曲: “准备迎接客人吧,玛丽安!召集可爱的孩子们,盛大热情的款待吧!!” “是的,主人!” 法利亚格尼空出一双手用力一挥,带着心爱的玩偶化为浅白色的火花消散而 去。 火花也立刻融入阳光,随风飞逝。 泛白的天空距离黄昏时分还有些许时间。 懒洋洋的空气中,悠二于夏娜自然踏上归途。 “好累哦……从头到尾东让我用走的……” 悠二几乎是拖着脚跟走路。 到头来,一点收获也没有。这场搜索行动本来就没有任何线索,唯一的目的就是等对方出手。所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我要怎么做不是一开始就已经跟你讲过了,不要事后再来抱怨。” 夏娜如此说道,理所当然的,脚程完全没有改变。总之,只要她心情恢复就好,悠二尽量往乐观的方向思考。 “呼……那…可不可以回家休息一下?” “什~么,你还有心情偷懒啊?到了黄昏很可能还有一场战斗要打,必须持续保持警戒。” 夏娜二话不说粉碎了悠二的希望,这无关乎心情的问题,而是她本来就是这种个性。 悠二对自己居然了解她到如此透彻的地步,忍不住面露苦笑。 “是、是……嗯?” 停下脚步等待红绿灯的悠二,发现马路对面的人群中,正好有五个火炬。 “怎么了?” “没有……你白天不是说过,火炬有分新旧吗?……所以我今天边走边留意观察发现自西一看还真的可以分辨出来。” 悠二眼中,可以清楚分辨出五个火炬胸前燃烧的灵火,色泽于强度的不同。 正中间拄着拐杖的老人的灵火还很新。 最旁边与父母手牵手的小男孩恐怕不久就要熄灭了。 真是个完全不合逻辑,不按牌理出牌的荒谬世界。 “哦,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 夏娜噗嗤一笑。 悠二为了赶走这种似乎要被吸进异次元世界的感觉,也以玩笑的口吻回应: “是啊,就是这点小事……不过,感觉真的很不舒服,每个人都是不停的跳动,好象在看心电图一样,实在有些毛骨悚然。” “……跳动?什么意思?” 夏娜面带诧异转过头来。 “厄?就是灵火,会不断摇晃,膨胀缩小啊,瞧!旧一点的频率比较慢;新一点的比较快……你看不见吗?” “恩,看不见。亚拉斯特尔,你呢?” “我也看不见。” 夏娜目不转睛的盯着悠二。 “你真是个奇怪的‘密斯提斯’,怎么会有这种力量??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我才想问你们呢!既然看见了,我也没办法。” 灯号转绿,人群开始流动。 两人也跟着往前走。 “可是,居然连亚拉斯特尔也看不见……你说的是真的吗?” 夏娜一脸质疑的表情,让悠二有点小小受伤。 “当然是真的,瞧!前面那个新火炬体内的灵火,跳的很快对不对!” “不是跟你说过我看不见吗?至少看的出是新火炬没错啦。” 倏地,亚拉斯特尔开口道: “你是指全部吗?” 这位“红世魔王”散发出让人不得不严正以对、拒实作答的威严。 悠二环视四周,再次确认。 沿着大马路的人行道上,只消环视一圈,就可以发现二、三十个火炬。依照每个人胸中所燃烧灵火的色泽与强度不同,看起来有些精神充沛,有些无精打采…… 回过头来确认自己的灵火,不快也不慢。 规律的,深沉的,安静的跳动着。 对于这个问题,悠二抱着对自己所拥有的特异能力的责任感回答……“恩,全部都在跳动。” “跟火炬的数量有关吗?” 夏娜的疑问并未如往常一样立刻得到答复。 “……亚拉斯特尔?” 还是没有回应。 夏娜与悠二只好默默走着,静等他的答复。 一直走到下一个红绿灯之际,亚拉斯特尔终于开口了。 “很久以前,西方边境曾有个在自己啃食的火炬身上安装机关,造成世界严重扭曲的‘魔王’。” 冷不防提到以前的故事,两人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真名为‘棺柩裁缝师’的那个‘魔王’曾经引发某椿事件,成为我们火雾战士诞生的重要契机。” “什么事件?” “‘吞食城市’。” 简短的句子,听起来却如此不详,悠二开始打颤。 眼前的号志转为红色。 夏娜走进超市,对于眼前的生鲜食品连瞧也不瞧一眼,完全不照一般的购物路径,直接走向位于中央的零食卖场。 “……” 悠二一脸垂头丧气的跟随在后。 在转为红灯的人行道一旁正好是超市入口,于是夏娜在回程时顺路去买个宵夜,理由就是这么简单。 (不过,一般人在超市内,会谈论敌人的阴谋之类的话题吗?……) 悠二觉得发抖的自己像个白痴一样。 亚拉斯特尔对于夏娜这个举动,似乎不认为有什么失当之处,仍然以严肃的语气继续说道: “那个‘棺柩裁缝师’会在自己啃食的火炬上,编织出一种名为‘钥匙丝线’的机关,只要那家伙一声令下,这个机关就会让代替品的躯壳整个分解,恢复成原本的‘存在之力’。” “这么做,有什么用意吗?” 提着购物篮的夏娜其实不是不认真……或者应该说,她似乎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那家伙只要吃掉所藏匿都市的一成人口就能发动机关。所有火炬同时丧失替代品的功能,恢复成原本的存在之力,一夕之间失去大量假性联系的都市,顿时产生巨大的变动,所有人事物都会遭受池鱼之殃。” 夏娜从架上拿取袋装零食,顺便看悠二。 “……你听得懂吗?” “恩,还可以,大致说来就是,设置火炬的功用,就是让一个人的死亡转为存在感慢慢消失,以避免露出破绽。” 悠二注视夏娜以寻求确认,见她点头才继续说道: “然而,要是一下子消失太多人,世界会充满矛盾,陷入一片混乱……对吧?” “很好。” 夏娜再次点头,接着走向另一个架子。 刚刚是在称赞我吗?悠二略微陶醉在自我满足当中。 “阿拉斯特尔,然后呢?” “嗯,后来的情况很容易想象,由于火炬的分解而出发这股巨大的变动,让整座城市如同滚雪球一般化为巨大且高纯度的‘存在之力’。‘棺柩裁缝师’编写出一个可以把原本不适合我们食用的物体,全部转为粮食的法则。” 夏娜对这个话题一点紧张感也没有,便从冷冻柜取出儿童专用的加糖咖啡边说道: “这就是所谓的‘吞食城市’……可是,那个‘棺柩裁缝师’最后还是被歼灭了对吧?” “由多名‘魔王’以及火雾战士经过长期奋战,才好不容易把他歼灭。因为这个‘棺柩裁缝师’可以吸收整座城市的力量,并且能够加以‘自在’操控……所以在当时的滥捕者中堪称最强的‘魔王’。” 悠二突然产生危机意识。 “……所以,那个很久以前的恐怖秘法,现在正在这里进行是吗?” “同一地点出现数量多到异常的火炬,并且内藏神奇的机关……情形跟当时非常类似。虽然我不认为那个法利亚格尼能够自在地操作‘棺柩裁缝师’的秘技……不过只要有一丝的可能性,火 雾战士必须尽一切所能将之歼灭。” 嘴上说可能性,但阿拉斯特尔的语气几乎是完全肯定。 “是吗?说的也是……” 其实在还没听到这个故事之前,悠二只把法利亚格尼一伙人当成“手段凶残的歹徒”。虽然近在咫尺,实际上只有他遭到攻击而已。所以只要自己一肩承担下来,就不会连累到周围的人,而且夏那也会在者短时间内把他们收拾掉。 他一直有这种“错觉”。 但要是那伙人其实正在进行“吞食城市”的计划,搞不好转眼之间,所有人受到连累,全被变成火炬,一起遭到分解,整座御崎市贝啃食殆尽。 到时不仅自己,连自己的母亲、朋友、居住的地方都会完全被消灭。 悠二头一次对法利亚哥你这群人产生敌意。 不是恐惧,是敌意。 夏娜无视悠二的反应,一派轻松的说道: “不过,就我们的观察,火炬的数量距离一成还相当遥远,当然是趁早把他歼灭比较好,只是找人比较困难。” “真的只能等待对方行动,没有其他方法吗?” 悠二突然变的干劲十足,夏娜则露出大感意外的表情。 “恩~反正我们手上有诱饵。”[诱饵,悠二……名字取得好……] “诱饵?” “就是你!‘密斯提司’,因为那家伙是‘猎人’,绝对不会坐视近在眼前的宝具就这样受到‘吞食城市’的波及。” “是吗?既然如此,我总算可以帮上一点忙了。” 夏娜以纳闷的眼光瞅着完全不在乎自己被当成诱饵,态度变的异常积极的悠二。 (……算了。) 夏娜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购物篮装的满满的,最后来到收银台附近的架子挑选面包。 果然她的视线紧盯的是——菠萝面包。刚刚的话题仿佛完全抛在脑后,面对种类众多的菠萝面包,她正在谨慎斟酌之中。 悠二从后方偷觑了一下,指着一个价格昂贵的面包。 “这个呢?上面写着里面有哈密瓜原汁。”(注:菠萝面包原文为“ヌロンパン”,在日本称为“哈密瓜面包”,是以其外形来命名的。但是日本商人为求变化,有些会在面包中加入哈密瓜汁。) “这不行。” 言下立刻遭到否决。 “为什么?跟价格没什么关系吧?” 夏娜灵巧的把提着购物篮子,拿着书包的双手叉在腰际,挺起胸脯。 “菠萝面包就是外皮要烤成网状花纹才叫菠萝面包!什么哈密瓜原汁,一点品位也没有,根本就是歪门邪道!” 突如其来的高声语调,让周围购物的顾客不禁发出噢噢的惊讶声。 “哦。” 面对这番义正词严的挑选原则宣言,悠二只能表示同意。 结果,这道精细挑选的手续前后花了10分钟的时间。 两人走出超市之后,为了观察火炬内部的跳动,于是放慢脚步,等抵达家门之际,天色以接近黄昏。 悠二与夏娜站在家门口,现在仍处于随时会遭到攻击,难以言喻的紧张感之中。 “……” 然而悠二并未走进家门,而是从门边绕进狭小的庭院,蹲在围墙边的草业之中。 夏娜不解的问: “你在干吗?” 悠二目光湿润的望着夏娜。原来如此,她的确是不会想到这方面。 “跟妈妈在一起的时候,要是发生像昨天那样的事情就遭了,所以在太阳下山之前,我要一直躲在这里。” “哦,你还真是体贴家人。” “这是人之常情吧。” 悠二说完,不经意心想。 夏娜说过她原本是这个世界的人,那她在成为火雾战士之前,她是住在哪里?都在做些什么?她是不是也有家人呢? 就在悠二思考之际,夏娜面无表情的站着不动,最后才简短答到: “也对。” 于是夏娜在悠二身边蹲了下来,从购物袋中拿出袋装糖果。 悠二见状,心想反正也没其他事情好做,便伸出手。 “给我一颗。” “不要,这是我的。” 仍然是直截了当的回答。 脸颊抽动了一下,不过悠二还是继续要求: “你不是买了很多吗?就给我一颗嘛,吃甜食可以消除疲劳。” “不要,我管你那么多。” “给我嘛,好歹我今天在‘吞食城市’这件事情上也帮了你们一个忙。” “不要,只不过偶尔帮上忙而已,不要那么臭屁!” 两人开始意气用事。 (……哎呀哎呀……) 两人一股劲的拌嘴,甚至没有察觉到呀拉丝特而的叹息。 “给我啦。” “不要!” “给我!” “不要!” “给!” “不要!” “小气!” 悠二开始变更战术。 这次轮到夏娜脸抽筋了。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小气鬼!” 啪的一声,夏娜的脸上冒出青筋。 “你居然还加个‘鬼’……?” “你不是听的一清二楚吗?给我啦!” “死也不要!” 两人在庭院草丛里相互瞪视,额头几乎要撞在一起。 “居然还加个‘死也’!?” “加了又怎样!” “那就证明你真的是个小气鬼啦!” “啊!你又说我是小气鬼!?” “说了又怎样!” 此时两人头顶落下一个声音。 “阿u啊,你在这里做什么?” 两人同时抬头,一位看起来温柔婉约的女性……悠二的母亲坂井千草正从窗口探出头,不可置信的俯视他们。 “……这下被抓到了喔,‘阿悠’?” 噗哧!夏娜遮着嘴笑。 “……” 眼神略显愠怒的悠二不再理会夏娜,二是转往询问另一个冷静稳重、明白事理、容易沟通,理应可以做出成熟回应的“魔王”。 “……亚拉斯特尔。” “什么事?‘阿悠’?” “现在,太阳已经下山了。” 不知不觉头顶一片漆黑。 ******************************************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夏娜坐在坂井家的餐桌上。 千草一发现她便匆匆奔来玄关,温柔脸庞下的异样强势令夏娜不禁退缩,一回过神来已经被迫坐在这里了。 “我家阿悠还是头一次带女朋友回来呢!” 掩不住一脸喜悦之情的千草,正在厨房孜孜不倦的做菜。餐桌上除了沙拉跟糖之外还有两道菜,却仍然传来烹煮的声响。 夏娜微低着头,瞪视坐在对面的悠二。 “你妈妈,为什么,要招待一个,跟自己儿子,在庭院的草丛里,互相对骂的人?” 逐字逐句强调的抗议,无奈受到眼前餐盘里,盛得满满的油炸豌豆豆皮卷的诱人香气妨碍,显得有些气势不足。 悠二这方面也摆出分不清是托着腮,还是抱住头的微妙姿势低喃道: “应该说,为什么一看到这个小鬼头,就做出那种解释阿 ?” 今天有他最爱吃的干烧萝卜鲫鱼,但他现在根本连伸手偷吃的心情也没有。 “昨晚也是一样……你该不会真有这方面的兴趣吧?” “喂!” 悠二怒斥亚拉斯托尔的认真担忧,此时千草唤道: “阿悠你来一下,能不能帮我端这个?” “喔——来了来了!” 闻言,悠二慢吞吞不清不愿地站起身来。 进厨房随即大喊: “妈,你还做蛋包饭?!这样会吃不完啦!” “有什么关系,我特意多加了神秘口味,很好吃哦!而且,假如让平静小姐对我们家印象不好的话,阿悠你以后会很伤脑筋的。” “我伤什么脑筋啊!” “又来了又来了——呵,让我想起以前跟贯太郎的事。” “别再讲那件事了啦!” 听见厨房的对话,夏娜忽地闭上眼。 “……” 睁开双眼,可以看见一桌热气蒸腾,辛勤为全家人准备的菜肴。 放眼望去,可以看见在门帘另一边回过头来的母亲温柔的微笑。 “……” 再次闭上眼。 千草终于跟在捧着大餐盘的悠二身后一起进入。 餐盘上有一个超大的蛋包饭。坂井家的用餐规矩是由全家一起享用蛋包饭……虽然平时只有两个人在家,仍然照常切开来分着吃。而今天有三个人,所以比平常来得更大。 千草浮现看起来很亲切……不,应该说只能说是很亲切的笑容说到: “来,一起用吧,不要客气,多吃一点哦,还有饭后甜点呢!”(*这样吃还能保持全家这么好的体型……鬼啊……) 受到千草的笑容所影响,夏娜也自然而然表情趋缓。 悠二头一次,看见她发自内心的微笑。 ****************************************** 晚餐之后,为了摆脱一直不断挽留,企图强迫“两人独处”的(*怒!)千草,悠二想办法让夏娜脱身。 千草与“阿悠的女朋友”(*怒!)依依不舍,甚至送客送到大马路上,因此夏娜在转过街角之后,只好沿着别户人家的屋顶回到坂井家。 此外…… “天色不早了,你送她回家。” 悠二接过千草的命令,然而该送回家的客人不知为何先行离去。 “说要保护我的人却先走了,要是我遭到攻击怎么办?真是……” 他嘴上很没出息的发着牢骚,只得沦落到附近的便利商店消磨时间。 而夏娜则坐在屋顶上,看似形单影只实际上是两个人。 悠二应该没有锁上房间的窗户,但夏娜现在就是不想进去。屈膝坐在屋顶的斜面,两边各摆了一个袋子,右边的袋子是千草送给她的点心,左边是自己的购物袋。 小巧的下颚站在并拢的膝盖上眺望夜景。 “亚拉斯特尔。” 随口的打开话匣子。 自从认识悠二以来,不知不觉养成了这个习惯。 在这之前,不论是在吵闹、安静、停止、活动的时候……身处任何状态下,总是把保持沉默当成义务一般,整日说不到几句话。 “觉得实在有损你的名号……但是我并不会因为情绪激昂而散发出火焰。” “我明白,你的契约内容就多种意义而言,其实是一项杰作。” 眼前,缠绕在手上的坠子“克库特司”中的“天壤劫火”亚拉丝特尔,以远处雷鸣般浑厚低沉的嗓音答道。 没错,虽然这个名字听起来惊悚骇人,实际上却人格高尚且古道热肠的“红世魔王”就是如此回答她的问题。 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说来说去都是她自己硬要保持沉默。这到底是拜谁所赐……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恼火,于是就此打住。 也许是因为心情有所改变,夏娜发出了完全放松的开怀笑声。 “呵呵,谢谢。” “你完全不像其他的火雾战士,省略取得自燃能力的时间与过程便签定契约,年纪轻轻就成了‘杀手’……一个只为歼灭‘使徒’的存在……” “我无法随心所欲使用火焰就是这个缘故吗?……如果没有从‘天目一个’那里抢来‘贽殿遮那’的话,恐怕我只能持续以拳打脚踢的方式战斗吧。” 她的语气略显消沉。 亚拉丝特尔话中夹杂着苦笑。 “原来你很在意法力亚格尼的那番话啊,不必放在心上,因为你到目前为止尚未遇见能够让你认真起来,卯足全力的人,所以这样的结果并不为奇。” “恩,我只是按照契约,沉着冷静的为歼灭‘红世之徒’而战,只是这样而已。” “你只要把我带在身边,从未跟其他人来往。” “不来往也没有关系。” 这是夏娜的真心话。 于是亚拉丝特尔也据实以答。 “说的也是,与其他人来往恐怕也只会徒增困扰,不过……” “?” “感觉还不错是吧?” 募的浮现悠二的脸,还有将她团团围住的同学们,以及千草的微笑。 无法一如往常的那样明快回答。 “……是吗?” 夏娜把脸枕在膝盖上,轻轻闭上双眼。 (希望今天,他不要爬上来找我……) 想着想着,开始发出熟睡的呼吸声。 悠二方面,由于今天一整天的搜索、监视,再加上晚饭后的精神战,这最后的致命击,体力已经消耗殆尽。一回到家洗完蚤,便直奔床铺,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惟独一人,位于缠绕在小手上的“克库特司”中,亚拉丝特尔静静地眺望着明月。 第四章 悠二 翌晨也是晴空万里。 在清晨的阳光中,悠二并未忘记自己的现状,神智迷糊的在床铺搜索。 (……球棒,……球棒……) 奇怪,昨天有抱着球棒睡觉的吗?哎呀?为什么我会睡在床上?对了,回到房间时夏娜还没回来睡,算了,她不在,我睡我的有什么关系,这是我自己的房间耶……脑子模糊的如此思考时,手臂抱住了某个物体。 软软的。 怎么感觉柔软又温暖。 让人全身放松的香味。 (……奇怪,球棒呢……厄,算了……感觉……好舒服哦……) “……呼……” 一个微弱的呼吸吹向脸庞。 “!?” 倏地心头一紧,睁开眼一看,近距离可以感受到的呼吸……应该说是自己主动抱住的姿势。 夏娜就躺在身旁。/口\ 完全看不出平时的英气凛然和矫健身手。 纤细可爱,安详的睡脸。 “……” 悠二痴望着这张几乎让人一见钟情的清纯脸庞,经过数秒…… “……啊!?” 悠二发觉自己正处于远胜于昨天晚上、不死也会丢掉半条命的危机中,立刻全速后退。 “哇!哇哇!哇!呜啊!?” 最后的叫声是因为从床上滚落,后脑勺猛然撞上地板所发出的。 “怎,怎怎……厄……怎么回事?” 悠二揉着头呻吟,被褥之中,从夏娜胸前(他还不至于不知死活到伸手去确认)传出听来没有比现在更为不悦的“红世魔王”的声音。 “……哼,你醒了?” “呜哇哇!这这这,这是不可抗力!我绝对……不,应该没有做出什么不规矩的行为!” “那是当然,不然你不会看到今天的太阳。” 这个答复来得相当耸动,然而悠二还是松了一口气,但下一刻…… “不过你刚刚差点就没命了。” 乘胜追击的这句话让悠二背脊发凉。 “为,为什么会睡在这里?而且还……” 悠二脑海中浮现出刚刚瞧见的睡姿。 “只穿内衣……” 他的想入非非,冷不防被亚拉丝特尔不悦的声音猛然粉碎。 “是我要她下来的,这孩子也睡迷糊了,衣服脱了一地,直接钻进被子里倒头就睡,虽然这并非我的本意,但我也不愿意把她叫醒,如此而已。” 钻到悠二身边入睡的夏娜露出从未见过的放松表情,见她熟睡的表情十分安详,所以亚拉丝特尔才不好意思把她叫醒吧……虽然他嘴上没说。 “唔,恩……怎么了?已经天亮了?” 大概是被两人的交谈声所吵醒,夏娜睁开眼睛。由于没有绑好头发就直接入睡,只见一头乱发披散在裸肩。 从一直垂挂在胸前的坠子“克库特司”传出亚拉丝特尔的说话声。 “你醒了?” “早安,亚拉丝特尔……恩~~~~!” 夏娜揉着惺忪的睡眼,用力伸懒腰仿佛想让强大的力量贯通全身。最后,视线一落,确认自己目前的状态,然后歪着头。 “~哎呀?我怎么会睡在床上?” “是我给的建议。” “哦~,原来如此…………啊!” 夏娜终于察觉一直背对自己,正襟危坐的悠二,以及自己现在的模样。 环视房间,看不见像昨天那样悠二睡在墙边的痕迹,当时悠二裹着入睡的毛毯现在正在床铺上,代表他所睡的位置。 “……” “……” “……” 三人抱着各自的理由保持沉没。 终于,在这种压倒性不利的气氛之中……真要比喻的话,现在感觉就像一名身在行刑场随时等着被砍头的罪犯一样……抱着这种心情正襟危坐的悠二,战战兢兢的背对夏娜出声到: “那个……夏娜……同学……?” “……昨天是这样,今天也是这样……” 满是恫吓与愤怒的声音如此低喃道,几乎可以听见青筋冒出的劈啪声。 “厄,这个嘛我觉得是对双方而言是幸也是不幸的意外我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而且岁不象昨天那样厄感觉还满不错的毕竟以结果来说实在让人有意外的惊喜厄我不是这个意思至于是什么意思呢厄这个嘛……” 额头冷汗直流,口中滔滔不绝的悠二身后,传来啪的一声火雾战士的黑衣敞开的声音。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悠二还来不及思考…… “刀背。” 只听见亚拉丝特尔如是说道,随即武士大刀往头顶猛力一敲。 悠二翻了个筋斗昏厥过去。 受到几乎足以导致重伤的一击,悠二却仍然在平时的起床时间醒来……应该说之所以能够醒的来,完全是拜习惯所赐。 以手心摸摸头顶上有生以来最大的肿包,悠二按照惯例在清晨的阳光中思考事情。 而在清醒之后,为了表示反省之意,采取正座姿势。 阳光映照在看起来有点滑稽的他身上。 早晨仍然一成不变的来临。 自己认为没有未来的自己也一成不变。 以今天这种形式。 即便如此…… (……唔~恩,总算熬到这一步了吗?) 悠二揉着头顶,等待片刻。 可是,他仍然没有发出叹息。 绝望与恐惧的心情悄悄平静下来。 并非遗忘,也不可能消失。这个心情的确存在,但以不再扰乱心绪。 (真的很奇怪……本来以为我会害怕自己消失的那天来临,每天提心吊胆的度日) 说也诡异,事实上完全相反。 几乎是平心静气地,接受自己现在的处境。 想起最初半受限于窠臼观念,自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反应”而恐惧不已的自己,甚至觉得好笑,没想到现在的自己居然还有这么多的闲情逸致。 这是习惯成自然的关系吗? (……似乎不太一样……觉得好像快要抓到某个念头……到底是什么呢……?) “喂,你有在听吗?” 正坐的悠二正面,敞开的玻璃窗的另一端,夏娜以带刺的语气如此说道。 “恩?啊啊,有啊!” “我看你的脑袋是不是哪根螺丝松脱了?” “动手打人的没资格〔他也知道不该再说下去了,如果继续,后果〕没有,我没说什么!” 遭到并非灼眼的目光一瞪,悠二当场收回反驳。 就这样若无其事的回问: “那你刚刚说了什么?” 已经换好水手服的夏娜如同小鸟一般坐在阳台的扶手上。不悦的心情明显残留在皱起的眉心,叹息道: “唉这种人说的话能信吗?亚拉斯特尔。” “就当前来看。” 胸前的坠子里传出亚拉斯特尔的答复,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紧绷。 “以现阶段而言,目前的火炬数量还不足够让法利亚格尼发动‘吞食城市’的计划,不过我们仍然必须尽快采取因应对策,,只是对方似乎也担心被我们发现,所以从前天以来完全没有进行封绝与滥补行动。” “也就是说两方人马都不敢轻举妄动?” 夏娜对着以正座姿势双手抱胸的悠二说道: “所以我们打算把你这个诱饵带出门到处晃一晃,在我们你看我、我看你的时候,火炬不断熄灭,到时候对方势 必会心急出手。” 不料这个提议却得到意想不到的答案。 “不,这样没有用。” “你说什么?” 悠二看向夏娜,表情依然从容不迫。 夏娜对于他的异议并未感到不快,仅仅反问到: “这话怎么说?” 悠二也明白……夏娜是个只要道理说的通,就会坦然接受的女孩。 “不能把主导权交给对方。” 悠二冷静到连自己都不敢置信,或许是刚才自我剖析的额外收获吧?头脑可以清楚分辨自己该做什么事?能做什么事? “留在这里等待,等于给对方时间作好准备,等到下次对方采取行动时再出手制止,这就跟飞蛾扑火没两样。” “那你说该怎么办?对方一直都没有动静,害我伤透了脑筋。” “可以引诱他们出现啊。” 悠二不知为何可以不假思索的说出,理应属于痛苦抉择的提议。 “且不论对方是否有策动‘吞食城市’的计划,如此一来应该都会全力反击。” “……?” “这话怎么说?” 位于纳闷的夏娜胸前的亚拉丝特尔问道,语气完全听不出刚才的不愉快。 “因为我们知道对方的企图,所以只要加以妨碍就行了/” “你……该不会?” 察觉到悠二的意图,亚拉丝特尔为之一惊。 悠二恩的一声颔首表示继续表示: “我想,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斟酌手段,再等下去,我们只会愈来愈不利,‘必须保护大家不受那些,仍然毫发无伤的敌人的攻击’。” 呼恩一声,同样恍然大悟的夏娜语气开心的说道: “或许吧,虽然有些莽撞,不过的确有效。” “这么说……” 夏娜对着悠二颔首。她的脸上挂着灿烂无比的笑容……不仅是赞赏这个妙计,也是对悠二这个存在产生一种莫名的喜悦。 “恩,就依照你的提议行事,等吃过午饭后立刻离开学校,得开始忙了。” “哎呀,平静小姐?” “啊!” 阳台下传来温吞语气,将悠二的冷静整个驱散。 是妈妈——千草。 太大意了。 悠二房间的阳台正好位于玄关正上方。 走出门拿报纸和牛奶的千草似乎察觉到上头的交谈声。一大早望见了儿子的同班女同学(怎么看都不象)就坐在房间的阳台上,一定会产生莫须有的误解…… “早安,怎么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结果没有。没有比这个时候更感激千草的迟钝了。 “你怎么会坐那里?” “厄——这,就是往上一跳。” 夏娜的回答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 “哎呀呀,你呀,真是个野丫头。” 千草也不遑多让。 悠二不禁全身无力,正座姿势全走了样。 结果,夏娜又留在坂井家享用早餐。 第三天上课情况,分成三种类型。 第一次接受夏娜震撼教育的老师都是依惯例壮烈自爆,自尊与权威荡然无存。与前天、大前天的情况相同。 最显著的变化出现在第二次接触的老师身上,反应十分两极化。 完全视若无睹以及正面对决。 前这一眼便可看出抱着“敬鬼神而远之”的态度,彻头彻尾对她充耳不闻。 后者,本着不甘示弱与满腔热忱,自行努力钻研与苦读之后,反过来追根问底的询问夏娜,由种主客异位的感觉。 且不论老师这边,学生这边到了第三天已经习惯她的态度(昨天体育老师那节课也有影响),可以静下心来好好“享受”上课的乐趣。 教师这个工作应该如何去做?什么样的人才适合担任老师?而能够意识到这一点的老师是否真的少之又少?上课时间已开始成为孩子观察大人的绝佳场所。 这种情况对仅把教书当成一份工作的人,无疑是一种灾难,而另一种对教育抱有自我理念与热忱的人(看来属于少数)则视为一种挑战,认真投入。 夏娜仍然没有改变。 凡是有求于她,她就会一股脑儿摊开残酷且毫无辩驳余地的事实。 授课时间宛若一场法庭审判。 结果,第三天上午四堂课的时间下来,战况结果为粉碎自爆一、视若无睹二、正面对决一。 ************************************ 到了午休时间,再也没有人无故离开座位了。 池一帮三人与吉田也理所当然的,与悠二和夏娜一起并桌享用午饭。周遭的同学们也各自愉快的用餐与聊天,完全恢复到夏娜出现之前的光景。 (果然,习惯成自然。) 悠二边思索着,依然照常吃着便利商店饭团,啪啦啪啦私下并嚼着海苔。 “对了,平井同学。” 池边打开热腾腾的便当,边不经意开口道。 “干嘛?” “夏娜依旧是冷漠以对。” 由于无法与亚拉斯特尔公然说话,她一向不喜欢跟他人同桌。于是她完全按照字面“一起吃饭”所示,从购物袋拿出午餐拼命往嘴里塞。现在所吃的是,每餐不可或缺的菠萝面包。 池也似乎习惯她这种态度,完全不以为意的以筷子指着悠二。 “你到底是看上这小子哪一点?” “噗啥?!” 被点到名的悠二像是被扎到一样整个呛到。 在佐藤与田中兴味浓厚的注视之中,夏娜仍然面不改色。 “看上?什么意思?” “因为,你们昨天放学以后就盼去约会对不对?” “约——会?” “……喂,你偷偷跟踪是不是?” 简直不要命了,悠二瞪着他。 此时,从意想不到的位置传来答复。 “对、对不起……是我,向……呃……池同学……询问,你们两人上哪儿去,所以……” “吉田同学?” 悠二心想,“真正的平井缘”跟吉田同学有这么要好吗?(不纯正的联想)一面回溯着已经逐渐淡去的、关于她的事情。 虽然几乎想不起来,不过看她的样子事情似乎并不单纯,或许她们两人之间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之类的吧。 而池也顺势帮她解围: “其实,我们是之后才想说要追上你们,并不是一开始就有意跟踪,那时正好追到御崎大桥,感觉蛮有趣的,所以就在一旁观察。” 说着便看向夏娜,算他聪明没有拿筷子乱指。 “本来想出声询问你们要到哪里去,结果只看你们不停往前走,后来,吉田同学走累了,我们大家喝完果汁就先回家,只有这样而已。” “难得约会,你们怎么不多作些有情调的事情?” “身为男子汉怎么不积极些,搞得一点看头也没有,应该多服务一下观众才对!” 佐藤与田中一如往常从旁帮腔。 “我说你们几个……” 悠二抱着脑袋。 另一方面,打从一开始就听不懂是在谈论什么话题的夏娜,一副事不关己的询问吉田: “找我有事吗?” “不,不是的,这是这样,的……” 吉田带着复杂的表情伏下脸。 “那就是,找那个有事罗?” 夏娜根据以减法将自 己从两人之中删减后所得到的答案,动作粗鲁得用手指指向悠二。 募地,吉田原本垂下的脸整个通红到耳根。筷子停了下来,插在内容几乎没有减少的小型便当盒。 池望着吉田与悠二,顺便瞥了夏娜一眼,一面衡量目前状况。佐藤开心的看热闹,田中则屏息注视吉田。经过昨天的同行,这三人已经大致了解吉田“她的心事”了。 午后的喧闹声中,惟独这群人之间突然酝酿出一种紧绷的紧张感。 (…………夷?…………不会吧……) 悠二瞅着吉田这副模样,产生了一种非常得意的想象,亦或是妄想。 哈哈哈,反正这种事到最后都是以丢脸的一相情愿收场,悠二拉起内心的防线(其实是变相的期待)。 不过,另一边的吉田似乎想推翻悠二的预测,低垂的酡红脸颊下,正拼命想挤出声音。 这段时间,只有夏娜大口嚼着菠萝包。仅以眼神观察包括悠二在内,不知为何气氛僵硬的众人。 终于,吉田…… 发出“啊”的一声。 为了挤出这个字,她花了5秒钟的时间。 “那个,昨天,我觉得,你,很帅。” 极力挤出的话语中断,仿佛临时才想起来似的吸了口气。 “厄……可是,实际上立功的是平静同学,我根本……什么也没做》” 悠二如此说道,无奈的觉得这番话听起来真窝囊,但事实就是如此也没办法。 岂料…… “没这回事!” 吉田仰起通红的脸蛋,宛若将好不容易洗入的空气再次全部吐出一般说道。虽然音量算不上“大吼”的程度,但教室里所有的人均吃惊的看向她。 “你真的很帅!真的!” 在同班同学的注视下,悠二像是被其音量吓到目瞪口呆。 他一直以为这种场面只有在戏剧或是漫画中才看得到。现实当然也有可能发生,可是对于只有15年人生经验的他而言,没有亲生经历之前就如同谣不可及的虚幻假象。一旦突然出现在眼前,由于缺乏经验,顿时不知所措。 “你、你救了我……勇、勇敢,向老师、抗议……真的……很帅,真的。” “……啊、厄……这……谢……谢谢。” 受到吉田一副随时可能昏倒的危险气势所慑,悠二尽答些蠢话。一股无法克制的羞涩与害臊让脸软化燥热起来。 而吉田方面,其实还没说道“真正想表达的重点”,这对原本就内向的她来说,已经是勇气的极限。于是她再度低下脸,默不做声。 悠二也乱了手脚,分不清这种气氛是好还是不好。是不是该开口说说话?但是到底该说些什么?要用什么口吻?只剩思绪在燥热中空转着。 教室里笼罩一片沉默。 无视这种气氛径自吃着菠萝包的夏娜,看了看自己身旁满脸通红的悠二,接着,再看看同样面红耳赤垂下脸的吉田。 刚才那段对话的意思,以及教室陷入鸦雀无声的理由,她完全摸不着头绪。昨天、你很帅、谢谢你……真是奇怪的对话。 “……” 她的目光再次回到悠二身上。 “…………” 满脸通红,要笑不笑,困惑至极的奇怪表情。 不知为何,夏娜突然觉得很讨厌看到悠二这个表情。 她是在生气吗? 可是……这跟遇到实力太弱的“使徒”时[杀]、被其他火雾战士找麻烦时[杀]、在路上看见愚蠢的人类时[杀]、亚拉丝特尔教训她要吃甜食以外的东西时[晕]等……与直到目前为止所感受到的,各种强弱不同的愤怒相比起来,似乎有些不同。 对,或许可以形容成“对于悠二惹她生气这一点感到生气”,一种不可理喻的心情。 不知不觉嘴角突然往下弯。[可爱] 突然不想呆在这个地方。 她把悠二当成一种不可原谅的生物似的,狠狠打量并问道: “你吃饱了没有?” 突然的一声让悠二不知为何慌张的转过头来。 “厄、啊、恩!” 硬是将这句听不出回答与否的语气听成肯定,夏娜从座位站起身。 “那就走吧。’ 两人原本说好中午离开学校,所以老早就准备妥当。 夏娜迅速抓起书包和购物袋,拉住动作慢吞吞的悠二的手。”喂,你还在蘑菇什么?‘ “等,等一下嘛。” “不要!” “什么不要……” 夏娜出乎意料之外的回答,让悠二慌张的拿起书包,边看向吉田。 她被夏娜凶暴的表情吓到,同时脸上掠过一抹胆怯的神色。 她的表情与跟前景象急急飞逝而去。 在被夏娜拉住手,应该说是被拖着走的情况下,悠二被带离教室。 两人离开教室经过十秒钟时间,池再开口缓缓打破沉默。 “……他们是……来真的吗?” 这次轮到吉田一脸不悦的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 两人一走出教室就顺势在走廊奔跑。 夏娜已经放手,悠二仍紧跟在后。 “怎……怎么突然说走就走?’ 难得气氛正好说!悠二还不至于如此油腔滑调,不过语气还是透着些许不满。 一边跑着的夏娜依然维持着嘴角下弯的表情答道:”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本来就是按计划行事啊!“”话是这么说没错……“ 有点可惜……悠二忘了自己也是连句话都说的吞吞吐吐,脑中浮现吉田的脸。 冷不防夏娜往悠二的屁股上一踢,害他往前摔了一跤。”哇!?你,你干吗?!“”你怎么有气无力的!接下来肯定要展开大战,打起精神来!“”那需要踢屁股吗?“”当然!不踢不行!“ 见夏娜气势凶凶的斩钉截铁的说道,悠二决定不再开口继续奔跑。 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数十道浅白色的火苗燃烧,漂浮。 其中的一缕火苗突然膨胀扩大。 火苗微弱的轮廓勾勒出一个散发白色光芒、形象优美的男子身影。包覆在大衣之下,轻轻踩踏在宛若黑色镜子一般映照出火苗的地板。 是“猎人”法力亚格尼。他的脸庞露出疑惑神色,频频亟斜着头。 “玛丽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已走音的声调更是荒腔走板。 啪的一声,前方地板上一个大型庭院式盆景,如同受到打光一般浮现。以玩具隔板和模型组合而成的盆景精确模拟着御崎市全景。 其中可见无数如同鬼火一般的灵火,四处分散蠢动。 这是代表火炬的标记。 “主,主人!” “磷子”玛丽安的语气表达出内心的动摇。那个粗制滥造的玩偶就坐在盆景当中仿造最高层大楼的塑胶盒上。 “我‘吞食城市’的布局怎么开始瓦解了?” 法力亚格尼一改冷静的态度,扫视盆景。 玛丽安以没有手指的棉布圆手指向市街一隅答道: “是火雾战士!那个小丫头利用封绝消耗火炬……啊!?” 法利亚格尼一改冷静的态度,扫视盆景。 马丽安以没有手指的棉布圆手指向市街一隅答道: “是火雾战士!那个小丫头利用封绝消耗火炬啊!?” 讲到一半,作为监控御崎市全区之用的盆景一隅,忽地冒出代表封绝的半圆光球。然而,这个代表封绝的标记一冒出便立刻淡化消失。 而在其中活动,代表火炬的灵火也在同时 化为封绝产生之际的能量消耗殆尽。 “怎么一回事?” 法利亚格尼颦起眉。 无法想象火雾战士会消耗火炬,因为他们是为了维持这个世界的平衡而战,想当然尔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马丽安挥舞着短手短脚说道: “该不会是故意消耗火炬,造成世界扭曲,把其他火雾战士引来这里吧?” “不会吧不原来如此,还真有一套。” 法利亚格尼从马丽安的话中看穿对方的意图,于是,他那纤细俊美的脸庞凝结出形同利刃般的微笑。 “原来如此,那个小鬼头跟那个青面獠牙的魔神之王‘王’,故意营造这个危机重重的状况,想引诱我掉进他们的圈套。” “引诱?” “每错,正如你所说,他们两人一方面作势呼叫其他火雾战士,另一方面将属于我这项计划的骨干,也就是火炬给逐一消灭恩?” 说着,又出现了一个封绝,火炬也熄灭了一个。 掩不住沮丧的表情,法利亚格尼仍然继续说道: “目前是使用即将熄灭的火炬,等到全部消耗殆尽,接着就会找上灵火较强的,只要我一直不出面,火炬就会不断遭到消耗,我的计划我的愿望也会随之破灭,而且,这也同时意味着邻近火雾战士的集结以及我的灭亡。” “怎、怎么会?” 法利亚格尼把脸藏在翻飞的大衣里,跃至盆景上方。漂浮之间轻柔地拾起玛丽安。 接着在他脸上泛起的是,温柔的微笑。 “玛丽安,你不要这么害怕。” 怀中的玩偶表情被缝牢,只有他明白玩偶的表情。他温柔微笑,语气却显得尖锐。 “从来没有遇到如此严重的情况,总而言之,这是挑战书。是猎物故意在‘猎人’面前留下的脚印。他们正对着我说:‘怎样?有种放马过来呀!’。” 他们网下俯视,无数火苗窜动的盆景之中,又出现了一个封绝。 法利亚格尼挑起眉,嘴角抿紧,表情严肃地说道: “猎物既然正式宣战了‘猎人’唯一能走的只有一条路,对吧?” 玛丽安欣喜地喊道: “是、是的,主人!” 法利亚格尼像在逗弄小孩一般,将玛丽安高高举起。两人〔玛丽安算人吗?〕就这样在黑暗的半空中徐徐旋转。 就在此时,法利亚格尼左手的无名指冒出一枚戒指。 这只银色戒指上头,宛若在中心画出一条线般刻有怪异的文字串。然后一个接着一个,在黑暗中发出浅白色光芒,发光的文字不断掉落在黑暗之中,不知不觉间掉落的文字有如星空一般淹没了整片黑暗。 “再一下就大功告成。” 法利亚格尼一脸陶醉的说道,文字凝集一处,形成一个巨大球体。 同时,被高高举起的玛丽安胸口体内,也同样燃起一个文字所形成的小型球体。看起来就像火炬的灵火一样的球体是“存在之力”的结晶,其中蕴藏着“磷子”无法吸收的力量。 “我很快就能让写进你体内的这个自在式起动为此所需的庞大‘存在之力’马上就能到手了。” 这个球体的文字列,正是过去创造出封绝此种因果独立的自在法,让“红世使徒”得以成功从这个世界的人们眼中,完全销声匿迹的天才自在师——“螺旋风琴”所留下来的遗产。 用不着改变内建筑物的结构与依赖他人的“存在之力”。便能够适应这个世界并使其在此地生根的“转生自在式”。 “只要启动这个自在式,你就能脱胎换骨,不需要依赖任何人,成为一个绝对不会被误认,独一无二的存在。” 纤细的俊脸荡漾着迷痴神情。 对他而言,所谓的密法“吞食城市”,仅仅只是为了启动需要庞大“存在之力”的自在式,用来筹集能量的手段罢了。 偌大计划的小小心愿。 这正是,法力亚格尼的目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 法力亚格尼心醉神迷中闪过一道微弱的、但的确充满疑问的阴影。 若要采取这种把世界的平衡,与对自己挑衅摆在天秤之上的极端做法,就必须对自己的计划骨干——就是大量配置火炬这一点深信不疑。 其他使徒应该不至于看穿自己的手法才对。 (呵,无妨,计划的准备工作大致已“大功告成”……事到如今也来不及阻止了。) 他的表情再度转为温柔的微笑。 “玛丽安,你待在这里留意整体的平衡,到时视情况而定,随时都可以着手进行。” 玛丽安的语气并非询问,而是确认。 黑暗之中,数十道签白色火焰漂浮围绕在跳着圆舞曲的两人。 “当然是,从事‘猎人的工作’”。 再火焰映照之下,法力亚格尼的笑意加深,形成漆黑阴影。 市街一隅,在人烟稀少的小巷内,一双眸子轻轻闭上。 接着睁开。 灼眼闪闪发亮,相同色泽足以烧灼眼睛的炽红烈焰一冲而出上。 以叉开腿站立的夏娜为中心,火焰充斥整个小巷,往上方流窜。接下来路面描绘出怪异的图腾,在如同搅拌过的瀑布般彩霞屏障包围之下,出现一个直径约30公尺的巨蛋型空间。被囚禁在这个空间里的物体犹如被按下了暂停键似的静止不动。 这是可暂时断绝,与周遭世界之因果联系的孤立空间“封绝”。 (……只有这个,不管经历多少次还是无法习惯。) 悠二不寒而僳的望着眼前这个,改变自己一切的光景。 现在所见到的,并非借助“夕阳余辉”或是“黎明晨曦”的力量,而是借由火雾战士本身,也就是夏娜的力量所生成的封绝。不同于已经看过两次的夕阳之光,火焰图腾以及彩霞屏障就跟火焰的颜色一样,充满力感。 囚禁在封绝里的人,会被迫与原来世界切断因果联系,无法转移到下一个存在,意即静止不动,不过因为自己是体内隐藏了某个宝具的“密斯提司”,所以不知为何毫无影响,依然能够正常活动。恩,大致就知道这些吧。 (不过,拜这一点所赐……不,应该说,都是这一点所害吧?) 他遇到了夏娜,也陷入遭到异次元世界怪物攻击的窘境。 并被迫明白真相,虽然真相是真正的自己已经死了。 如果以好坏区分,很明显是坏的一方占据了明显优势,不过悠二的反应如同他对夏娜所说,感觉很轻松。 这种心情究竟代表了什么意义呢?希望在熄灭之前能够明白,这是悠二仅存的、微不足道的、但是完成恐怕非常困难的……心愿。 (仅存吗?……实际上还有多少时间呢?) 现在虽然可以判断出灵火的新旧程度,不过仍然无法得知接下来还剩下多少时间。或许只要习惯就可以分辨出来,不过恐怕没多少时间可以花在这个上头了。 这个与自己同样面临熄灭命运的火炬,现在正在封绝之中孤零零的一人……或者该说是静止不动。为了避免让周遭的人在遭到攻击之时受到波及,于是刻意避开人潮在人烟稀少的地方等待。 由“存在之力”遭到啃食的人类,残余的灵火所制成的替代品。 为了减缓存在丧失的速度,避免让世界产生扭曲的工具。 ——火炬。 与自己不同之处,就在于体内没有“红侍”的宝具……仅仅如此而已。 灵火 微弱到几乎中心位置光点的这个火炬,是个手持餐馆提盒,看起来正在送外卖的的年轻男子。 悠二心想。 (他是店员?还是工读生?是不是还有许多事情想做?是不是有许多东西想要拥有?他的家人、恋人、朋友……) 然而,他的存在之力已经消失了,单凭这一点,所有事情已经不可能再有意义。 不知是出于傲慢的怜悯?或是单纯的同情?悠二忍不住出声低喃道: “……即将熄灭之前,由于存在太过薄弱,甚至与他人接触也会毫无感触吗?……” 男性火炬仿佛像被吸收般不断凝结,化为一个小点的火炬宛若垂死的萤火虫飘荡在空中,最后停留在站在悠二前方的夏娜,直戳天际的食指上。 “哼,这还用说。” 夏娜闪动着烨烨灼眼说道。且不论武士大刀,既没有显现炎发也没有批上黑衣,表示操控封绝只需灼眼便绰绰有余。 “这就是几乎完全丧失自我思考与个人意志,仅仅机械式的度过剩余时间的残渣。” 悠二感觉她一向冷静自持的态度,现在似乎隐含了一种相反的情绪。“不过这可能是因为吉田一事吧”,他不禁有种得寸进尺、自鸣得意的想法。 总之两人在一种如坐针毡,无法坦然面对面的气氛中进行工作。 终于,夏娜指间凝聚的火炬消失了,转换成为保持覆盖这条小巷的封绝力量。 悠二一面目送同类最后一程,一面说道: “这下又死了一个人。” “你这个始作俑者又在唠叨什么?况且他早就死了啦!” 夏娜看也不看一眼的说道,悠二微露苦笑。 “算一算……这已经是第43个了。” 随着夏娜的灼眼一眨,封绝黯淡冷却下来,整个解除。 因果再度与外界衔接。应该说,刚刚是刻意等待火炬离人群才设置封绝的,因此再度回到脏乱的小巷之际,并未产生太大的不协调感。 修修补补的路面夹在旧大楼与长年搁置的施工围篱间,所形成的街头暗处。看来这个场所正适合用来让落单的人无声无息消失。 悠二发出听似自嘲的叹息,仿佛在笑自己什么事都想的太多。 “……对方应该差不多觉得事关紧要了吧。” 正如夏娜所说,这是自己所提议的一连串行动,不过悠二希望事情的进展愈快愈好。 亚拉丝特尔答道: “恩,假若真如你所说,数量与规模具有紧要意义的话,一旦陆续减少,那家伙很快就会出现。” 今早,悠二如此主张。 “就算不清楚对方的企图跟使用目的,只要知道对方所使用的手段,要加以阻挠就简单的多。” 这个建议让夏娜和亚拉丝特尔都感到佩服,当然,他们并没有明显表示出来。 接着悠二又附加一句: “夏娜、亚拉丝特尔,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尽管利用我没问题。” “恩。” 对于自己毫不迟疑的颔首,夏娜几乎是同时感到诧异。 亚拉丝特尔则是默不做声。 此时夏娜扪心自问: “我的反应很冷酷无情吗?” 接着自己回答: “不,正好相反。” 她可以肯定这一点,而这分确信不知为何也带着一丝喜悦。 岂料,午休时间看到悠二对着那个叫吉田的女生满脸微笑,不知所措的模样,当时那种喜悦不知为何又再度逆转。 她理不清这种感觉,愈是思考,思绪愈是混乱难明,一再中断。 她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如果抱着这种感觉直接开口,不晓得会说出什么奇怪的话,也无法正眼面对悠二。 因此夏娜才打算赶快离开。 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一场能让她屏除杂念的战斗。 “好,再继续。” 表达出内心的渴求,夏娜往前迈开步履。 霎时。 悠二感觉到体内一股震动。 “!?” 这种感觉并未直达深处,而是如同神经一般扩散到全身。 他明白这并非疼痛或者冲击,而是对于巨大存在的反应,亦或是一种共鸣。[共鸣*3!!!] 同时也体会到花上今天一整天,所做的事情真的有意义可言。 一眨眼,夏娜原本踩出的步伐停在原地,将实际上在这段时间所获得的感受变化为声音。 “夏娜!” “!……哟,原来你很清楚嘛!” 夏娜明白悠二这个反应所代表的意思。 所有隔阂顿时烟消云散的喜悦,化为强悍的笑容。 笑容之中,灼眼熠熠生辉。 身为火雾战士的她,开始燃烧。[有气势!!!好样的!!] “‘猎人’登场了。” 浅白色的火焰从正下方浮起,几乎淹没了整个小巷。 悠二感觉得到,不存在于这个世界流动的存在正逐渐逼近,引发因果的断裂。 地面出现图腾,周围出现彩霞屏障,屏障内的世界完全静止。 浅白色的火焰,意即这是“猎人”所设置的封绝。 封绝之中, 夏娜的黑色长发飘洒出火粉,燃起炽热烈焰。火粉另一端,深黑色大衣包覆着身躯,右手紧握着武士大刀“贽殿遮那”。 像是在俯视火雾战士现身似的,走音的声调从上方而来。 “哎呀呀,让人伤脑筋的丫头。” 夏娜与悠二同时抬头望去,绑在围篱柱子上的路灯燃起一团浅白色火球。 被烧灼的路灯发出干燥的碎裂声后粉碎。发出浅白色光芒、如同火花一般的玻璃碎片还来不及落地,火焰便熊熊燃起。勾勒出一个人形。 纯白色的西装之上也是罩着一层纯白色大衣,如同火焰的余韵一般急剧翻飞。微蹙起眉头往下俯视[还再俯视……欠打啊……]的笑容宛若稍纵即逝的梦幻。 而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夏娜,以充满存在感的强势说道: “看来你的耐性好象不怎么样嘛?真是有负你的名号,‘猎人’法力亚格尼。” 说着便单手握住武士大刀,微微低下腰。 在察觉出夏娜挪动的同时,“猎人”法力亚格尼面带苦笑的答道: “呵呵,精心绘制的画作被一只不识大体的老鼠踩脏,再怎么温和敦厚的我也会生气……现在的心情糟到不能再糟!” 面对语气尖锐如刃的最后一句,夏娜也不甘示弱的反驳。 “那么,你想怎么样?” 法力亚格尼脸色一变,转为狰狞的表情。 “杀、” 再说出这个字之际,夏娜脚底猛力一蹬纵身跃起。 “了、” 说出这个字的法力亚格尼面带游刃有余的神色,闪过武士大刀逼至眼前的一砍。 “你!” 朝着如同燕子飞舞一般往下跳,同时在半空翻转的夏娜,他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指表面释放出纯白色火焰。 刀背重重撞在夏娜身上,藉由后坐力猛然挥出武士大刀,顺着这个动作,身躯同时在半空旋了一圈,〔这里是百度贴吧,火鸡的夏娜小说连载〕,武士大刀挥砍之际卷起的刀风也打散了火焰。 面对夏娜这段堪称绝技的表现,法利亚格尼轻吹口哨表示赞赏。 两人着地。 夏娜以重心略往前下沉的姿势,稳稳握住武士大刀。 法利亚格尼优雅地挺直颀长的身躯,与其对峙。 在这场战斗中完全是拖油瓶的悠二〔正解!〕,连忙躲到夏娜身后。 “今天怎么不带玩偶扮家家酒?” 夏娜投以露骨的挑衅,法利亚格尼气定神闲地摊开双手,,告知表演即将开幕。 “当然,早已准备妥当。” 数十道浅白色火焰挤在狭窄的小巷一拥而上,将夏娜与悠二团团围住。 火焰之中,一群“人偶”浮现身影。 一群头身比例很高,〔这里是百度贴吧,火鸡的夏娜小说连载〕但头部略呈圆形的人偶。平滑的身体曲线安装了形状不起眼的关节。这些人偶别说夏娜,连悠二也没看过,这是名位可动式人偶的行家级人偶。 “哼、原来如此。” “感、感觉蛮恐怖的。” 夏娜语带嘲弄,身后的悠二则面带畏怯。 事实上,脸部画上卡通人物的表情,身穿有点粗制滥造的服装,一群与真人一般高的人偶群聚伫立的光景{动画里好像没有这一段啊},正如同悠二所说,令人毛骨悚然。 以打扮看来,从家居便服、歌德罗莉,到庞克装、女侍装、巫女装、泳装(想也知道是连身泳装{注:此为作者原话})、护士服、眼睛西装等等 这群纯粹出自个人嗜好的产物,带着可爱的卡通人物笑容,关节嘎吱作响的声音从人偶人墙地步步逼近而来。〔这里是百度贴吧,火鸡的夏娜小说连载〕虽然没有武器,取而代之双手燃着浅白色火焰。 法利亚格尼得意洋洋的声音从人偶人墙的另一端传来。 “唔呼呼,小丫头,满足你的期待了吗?” “不晓得,得试过才知道。” 夏娜完全不在意它们的造型。 法利亚格尼露出略显失望的表情正式宣布: “好扫兴的感想哦,那就试试看吧。” 战斗开始。 将近30个人偶一同迎面扑来。 首先位在夏娜正面的护士被突然闪过眼前的斩击砍成两半,暴烈开来。 狂风吹乱的炎发中,灼眼晶亮流转,搜索下一个猎物。 夏娜窜入人偶人墙一隅,两旁的歌德萝莉的怀里,甫踏出第一步随即横砍过来。 歌德萝莉高举双臂,上半身飞了出去。 夏娜一个旋转背过身去,刀锋拖曳着火花往另一边的眼镜西装刺进去。 “喝啊!!” 一声呐喊,眼镜西装被炸的粉身碎骨。 “哇哇哇!?” 被爆炸气流炸得七昏八素,加上被人偶包围的悠二耳边,响起夏娜的声音: “趴下!!” 无暇思索这句话的涵义,也无意多说什么。悠二全身趴在碎裂的柏油马路上。 只见飘洒火粉的夏娜驻足在他的鼻尖前方,武士大刀卷起锐利的大片刀锋从头顶呼啸而过。周围发生数起迸裂的爆炸,一眨眼已经不见鼻尖前方的脚。 悠二的正上方,低空远跳至与下一个猎物的最短距离。 悠二转动脖子放眼望去,这支跟夏娜身高差不多的武士大刀,在她手中宛如小树枝一样轻盈,挥舞起来如同不曾停驻的风。压倒性的强悍,让她完全不把敌众我寡的劣势,再加上只会碍手碍脚的自己放在心上了。 “喝!!” 斜向一刀劈下,内衣跟旗袍的上半身一起被吹飞,撞上大楼。 踢开逐渐化为火花的两个下半身,另一端终于浮现出真正目标的浅白色人影。 夏娜转而将武士大刀的刀锋猛然挥向右后方,采取侧身攻击的态势,并往前踏出一步紧踩路面,准备纵身跃起反手斜劈首要目标法力亚格尼。 “呼呼……!” 几乎在同一时刻,法力亚格尼套着纯白手套的右拳原本紧握的拇指使力往上一弹。 叮! 无法想象是以手套弹出的清澈音色响起,只见一枚金币飞上半空。孰料这枚金币在旋转之间会留下残像,同时不断往上攀生。 配合夏娜跳起的时机,法力亚格尼迅速收回这枚金币残像的来源亦即右拳,接着用力一甩。 冷不防,这些残像连接成一条细长柔软的金项链,往夏娜头顶落下。[oh,no!] “!?” 夏娜往上挥砍从正上方逼近的金项链,却斩不断这条残像项链。不仅如此,武士大刀的刀身还被缠上好几圈。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位于项链前端的金币像块磁铁紧紧吸附在刀面部分。至此,夏娜才总算恍然大悟,这正是专门破坏武器的宝具。 “啧!” 两人相隔仅有些微距离,以彼此的武器相互拉扯。 “呵呵,如何?无论你的剑是何等神兵利器,绝对没办法砍断我的‘泡沫项链’。” 抓着项链一端的法力亚格尼夸耀着自己的宝具。 (那我就砍了他的主人!) 夏娜理所当然的作如是想,举着武士大刀牵制法力亚格尼,衡量双方之间的距离。 四周的人偶慢慢向前逼近,甚至有几只闯进了相互拉锯的两人之间。 战况处于有利与不利的微妙状态。 身后的悠二略显紧张……但还可以再撑一段时间没问题。 一边做下判断,目光则望见法力亚格尼以另一只空着的手,从大衣袖口拿出另一个看似宝具的物体。 悠二的正上方,夏娜低空远跳至与下一个猎物之间的最短距离。 悠二转动脖子放眼望去,这支跟夏娜身高差不多的武士大刀,在她手中宛如小树枝样轻盈,挥舞起来如同不曾停驻的风。压倒性的强悍,让她完全不把敌众我寡的劣势,再加上只会碍手碍脚的自己放在心上。 “喝!!” 斜向一刀劈下,内衣跟旗袍的上半身一起被砍飞,撞上大楼。 踢开逐渐化为火花的两个下半身,另一端终于浮现出真正目标的浅白色人影。 夏娜转而将武士大刀的刀锋猛然挥向右后方,采取侧身攻击的姿势,并往前踏出一步紧踩着路面,准备纵身跃起反手斜劈首要目标法利亚格尼。 “呼呼!” 几乎在同一时刻,法利亚格尼套着纯白手套的右拳原本紧握的拇指使力往上一弹。 叮! 无法想象是以手套弹出的清澈声音响起,只见一枚金币飞上半空。孰料这枚金币在旋转之间会留下残像,同时不断往上攀升。 配合夏娜跳起的时机,法利亚格尼迅速收回这枚金币残像的来源亦即右拳,接着用力一甩。 冷不防,这些残像连接成一条细长柔软的金锁链,往夏娜头顶落下。 “!?” 指尖捏着一个造型朴素但质感精致的手摇铃。 夏娜自然是不让他有机可乘,顿施加重拉扯力道,法利亚格尼也跟着往后拉。霎时,夏娜借由这股力量猛然一跳,再加上脚下使劲一蹬,整个人往前直冲而去。 挡在两人中间的人偶完全不成问题,一口气过关斩将,利锋直逼法利亚格尼。 (!) 悠二感觉到了。 (共鸣?) 跃上前的夏娜——挡在中间的人偶——彼端面带笑意的法利亚格尼——笑?——手中晃动的摇铃——其中所感受到的——旋律的共鸣与人偶相同的声响…… “快退开!” 思绪流转到了一半,悠二只凭借危机感大吼。 本文录入工作由百度灼眼的夏娜吧网友完成。 严重鄙视盗链者,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没有经我们同意。 不断晃动摇铃发出单音的法利亚格尼面 露惊愕。 “什么?!” “?!” 原本往前冲刺的夏娜,接下来一脚踩在地面用力一蹬,顿时整个往后跳开。 缠在刀刃上的金锁链亦即专门破坏武器的“泡沫锁链”,不知为何就这样解开了。 就在察觉到事有蹊跷的夏娜眼前,可动式人偶们开始收缩、炸裂。 一场大爆炸已然产生,生锈的威力受到爆炸的冲击而倒塌,路面整个被掀开。“唔,啊?!” 夏娜也在爆炸的气流与火焰之中,重重摔在地上。身体掠过不常体验的疼痛与战栗的感觉。 (假如刚才一直往前冲刺,在近距离被卷进那场爆炸的话……!) 另一方面,法利亚格尼收回手中的金锁链“泡沫锁链”,使其再度恢复成原来的金币,此时他终于察觉了一件事。 (“原来是这小子!?”) 从来没有人能够立即发现这个手摇铃式的宝具“舞会”的共鸣。可以断定自己在火炬里安装的机关,绝对是因为这个跟探测器没两样的“密斯提斯”体内的宝具而形迹败露。 伴随着针对计划妨碍者本人的怒气! 收藏家的热血开始沸腾。 “哈、哈、哈哈哈?!” 掩不住兴奋的心情,法利亚格尼再次摇动“舞会”。 夏娜再度受到近距离数具人偶所引发的连续爆炸的波及。 “唔咯!” 这次在足以摇撼整个封绝的爆炸气流当中,她整个人往地面翻滚,一具人偶逼近企图给予致命一击,夏娜一个起身随即将它一刀两断。 “可恶,少瞧不起人……好痛!” 本想就这样冲上前,身体窜出的剧痛令夏娜不自觉跪下。 耳边传来法利亚格尼沾沾自喜的声音。 “哈哈,威力很大对不对!我的‘舞会’正是能将‘燐子’当成炸弹一样炸开的宝具!” “猎人”名号果然名不虚传。对方绝非等闲之辈,而且不断利用宝具施展出人意料的攻击。 了解到这一点的夏娜的身后不远处,又有一具人偶爆炸。 夏娜察觉到爆炸位置所代表的含义,以及引发爆炸的法利亚格尼的企图,内心焦急不已。 “咯?!” 位置刚好介于自己跟悠二的中间。 为在爆炸另一端的悠二,在第一个人偶爆炸之际早已俯身趴在路面。接下来只有挨打的份,被爆炸气流拉扯托行,脸颊在路面上不停摩擦。 “……哇,咦……?!” 倏地,幼儿四周令人窒息的冲击消失了。 纳闷的睁开眼,自己周围仿佛多了个无形的小型半圆形防护罩,爆炸气流与烈火均退避三舍。 “……?” 这个现象的起因就在眼前。 那不是他所熟悉,存在感宛若牢牢扎根在地般强有力的双脚。 而是仿佛泄了气的气球在地面漂浮一般,散发出模糊光晕,一双纯白的脚。 荒唐走板、明显充满好奇心的声调从头顶落了下来。 “……里头,究竟藏着什么呢?” 俊美的容貌因沉醉在愉悦中而开始扭曲的“猎人”,正伫立在悠二面前。 身后的银光直逼而来。 炎发在爆炸气流中飞扬,以灼眼捕捉猎物的夏娜横扫而来致命的一刀。 此时…… 法利亚格尼一把攫起悠二的脖子,不假思索的往大刀挥来的方向伸出去。 接着出现前所未有的状况。 夏娜犹豫了。 武士大刀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 她大吃一惊,也感到迷惑。 这一瞬间,法利亚格尼带着悠二跃上半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法利亚格尼以几近狂乱的音调嘲笑这个完全意料不到的发展。原本他是打算让她砍成两半,再趁机带走体内的宝具。他已经做好准备,在权衡这个“密斯提斯”的消失于争夺其体内宝具的得失利弊之间,与对方展开一场经济角力。 没想到,火雾战士竟然会停止攻击?! 这个是太好笑了。可见这个“密斯提斯”似乎还有利用价值。 本文录入工作由百度灼眼的夏娜吧网友完成。 严重鄙视盗链者,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没有经我们同意。 “哈哈哈!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如果你有意一战!对这个‘密斯提斯’还依依不舍的话!就到这个城市的最高点来吧……我会准备最棒的舞台等你过来?!” 飞翔之中像是受了绞刑一样脖子被吊着,几乎无法呼吸的悠二眼底牢牢印着一张脸。 夏娜的踌躇,以及在那一瞬间之后的表情。 极端懊悔的表情。 对于身为炎发灼眼的杀手的自己感到愤怒与失望的表情。 “唔——?!” 不知何故,悠二开始大叫。甚至忘了颈子正被勒住的痛苦。 “——?!” 并非求救也不是害怕才出声呐喊。 对于夏娜,发出毫无意义、仅止于发泄情绪的叫声。 法利亚格尼讪笑着他的模样,解除消耗自己力量所设置出来的封绝。 接着,手摇铃一晃。 “咯咯、看招?!” 在恢复运作的世界之中,以渐行渐远的夏娜为中心,残余的人偶同时炸裂,引发大爆炸,小巷被火舌吞没,大楼在转瞬毁于一旦。 侵袭世界的巨响抹消了悠二的呐喊。 最后,意识随着转弱的气息坠入黑暗。 第五章 火雾战士 身为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 曾经有一个想法。 希望永远在一起,不要消失。 对,多少曾有过这个想法。 一直有这个想法。 这个想法,造成恐惧。 足以让武士大刀忽地停下的恐惧。 然而,我是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 这是我自己的要求,所以才有现在的我。 这就是一切。这就是我。 这是我自己的要求,所以才有现在的我,这是我的选择。 选择战斗。 可是,那个“密斯提斯”会怎么说呢? 会开口求救吗? 如果那个“密斯提斯”求救的话。 我会怎么办呢? 放心,我会以火雾战士的身份,战斗。 “夏娜、亚拉斯特尔,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尽管利用我没关系。” 他居然这么说。不过,我接下来是怎么回答的呢? 想起来了! “嗯!” 这是我的回答。 没错,就是这样。 这是我自己的要求,所以才有现在的我,这是我的选择。 选择战斗。 原本是这样没错。 其实,我很害怕。 害怕,我居然会感到害怕。 既然害怕,就做好心理准备吧。 我已经准备好,迎接战斗。 我是,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 这是我自己的要求,所以才有现在的我。 战斗? 我想说什么? 我要战斗啊? 可是,胸口好痛。 ……悠二。 ******************************************* 连接商业区域住宅区的大铁桥一旁,有一座比周围建筑多出一个头,高高耸立的百货公司。 正确来说是间旧百货公司,现在惟一继续营业的,只剩与地下街相连的食品卖场而已。地面部分因总公司撤资而被迫关闭。不景气的情况下再加上招募不到新厂商进驻,仅以高耸取胜的大楼整个成了空城。 不过,这是以人类的角度而言。 地上高楼从中段以上,全部塞满了法利亚格尼一伙人搬来的无数玩具,以及各式各样的道具。平时在大楼的空隙以及上方,都有“燐子”到处飘来飘去,现在则完全封锁在黑暗之中。 所有人都聚集在顶楼空荡荡的游乐场。 破烂的圆形帐篷、生锈的铁轨、腐朽的手推车、积满雨水的冰箱……在这些快乐的废墟之中,有一座已经拆掉背景墙的表演舞台。 站在这作位处最顶楼,到处坑坑洞洞的舞台,可以把代表活力的商业区、象征团圆的住宅区、车灯熙来攘往的御奇大桥以及桥下波涛滚滚的真南川,整个一览无留。 在这座可说是位于御奇市最高点的黑夜舞台上,有一群排列整齐的物体。 是一群假人模特儿。 不用说,他们正是法利亚格尼的“磷子”。个个轮廓深邃、身材姣好,穿戴着各种不同款式与色系的新娘礼服。 假人模特儿穿着极尽华丽之能事的礼服,在晚风中一动不动,一语不发并排在一起的模样,犹如一场么梦魇中的服装秀。 映照着它们的夜景灯火随着时间的流逝,微风吹拂,逐渐稀疏零星。 只有夜色悄悄地转深。 悠二爷坐在相同的露天舞台一隅动也不动。呆呆地望着从这群非人类的墙缝隙,透出的灯火已经有好几个小时。 他甚至没有受到捆绑。对一个一无是处的“密斯提斯”,这种东西只是多余而已。法利亚格尼对他未加提防。他目前仍然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 在这个地方恢复意识的悠二已经做好准备,体内的宝具马上会被取出,然后被消灭。然而法利亚格尼俯视着他,面带冷笑如此宣布: “我要在你面前杀了那个丫头,或者相反也说不定……无论如何,单纯的战斗是不够的,一定要让你们其中一个尝尝阻挠我的报应与章都之外的痛苦,否则我不甘愿……” 冷笑的另一端,不断散发出烈焰般的怒气。 而悠二在听完宣布以后,便一直坐在随时可能塌陷的舞台上。 最后一眼所看见的那个少女的表情,不断在脑海中盘旋。 先砍了他,保护体内地宝具不被法利亚格尼抢走,事后再让他恢复原状不就好了吗? 最初相遇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 反正自己只不过是个火炬罢了。 充其量,就是体内藏有宝具、名为“密斯提斯”的突变火炬。 对,就是如此。 说穿了,就是如此而已,可是…… 武士大刀停了。 停了下来。 是我让她改变了。 (是我…让她露出那种表情。) 悠二对于这件事感到一种无可奈何的沉重。他对自己的事情一向迟钝。不,其实……她之所以改变,是他的责任。是他改变了她。责任在于让她露出那种表情地自己身上。 即便是一时的游移不决,就她停下挥刀动作的这一点已经让他十分感动,当时他觉得她可爱得几乎让人想紧紧抱住她。 (不过,这是另外一回事。) 她当时的表情。 那是,对于自己的本质产生动摇这件事感到讶异、对于改变的自己感到愤怒、对于改变自己的那股力量感到恐惧,以及对于自己所采取的行动深感懊悔与失望……从她的表情可以感受到这些情绪。 (怎么会这样?) 比起做出或者遭遇任何可怕的事情,都来得令人深受打击。 让她露出这种表情地自己,是到如今对她,是否有帮上忙……不,是否有应该负起的责任? 有。 就是,让她恢复成她自己。 让身为火雾战士的她,恢复成火雾战士。 让她好好做自己,从此以后也能继续坚强地活下去。 至少要告诉她,他已经做好准备可以接受她的坚强 “告诉她不会有事的。” (……哎呀呀。) 悠二勉强压抑住差点浮现的苦笑。 (我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又一阵风吹来,老旧的舞台吱嘎作响。 仿佛受到牵引,在成排的假人对面,一身纯白站在楼顶扶手的法利亚格尼,攲斜[攲qi倾斜;歪:攲斜(倾斜)]着头说道: “……怎么还不来……?” 站在最近距离,身穿白色新娘礼服的假人模特儿以那个名叫玛丽安的玩偶的生意说道: “主人。会不会在先前的爆炸中被炸死了……?” 法利亚格尼对着假人模特儿,泛起心醉神迷的宠溺表情答道: “玛丽安,千万不能小看对方,对方可是‘那个’阿拉斯托尔的火雾战士,一定还活着,比较可能的是,该不会早就夹着尾巴落荒而逃了吧……根本不管这个东西的死活。” 这句嘲讽并未引起悠二的反应。 法利亚格尼耸耸肩,摆出一脸扫兴的表情。 “……唉,真是个没劲的家伙,难得我准备了各式各样的宝具,打算盛大欢迎他们的说,真可惜。” 她冷不防敞开大衣降落在悠二面前,那张犹如顽皮小孩般,布满恶作剧的俊脸凑了过来。双手不知不觉拿着宝具。 右手是手枪,左手是戒指。 “你知道这两个是什么吗?” 法利亚格尼秀出套在戴着手套的左手无名指上的银色戒指。 看来她很喜欢像别人喋喋不休地炫耀自己搜集的珍品。可说是收藏家常有的习性。自己之所以还没被杀掉,或许是这个理由占了绝大部分吧,悠二自行推测。 “这个叫做‘蓝天’,是驱火的戒指,可以阻绝刚才的爆炸以及火雾战士的火焰……不过,那丫头根本就不会施展火焰攻击。” 拉下来,握在右手的枪管抵住悠二的眉间。造型十分老旧,就像是西部片里经常出现的制式左轮手枪。 “这个才是真正的压轴好戏。来自数百年前,威力惊人的宝具。名叫‘幸福扳机’……是我的爱枪。” 在这番话所意味的惊悚情况下,法利亚格尼得意洋洋的继续说明: “瞧,正如你所见的,没有子弹。” 刻意往旁退出弹闸,六个洞孔的另一端可以窥见法利亚格尼的表情。 “不过,这把枪的外形只是一种方便表现射击动作的设计罢了,有意射击的人拿这把枪,想开几枪就可以开几枪,而且效果……你认为是什么?” 堆起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手腕一转将弹闸重新装回。 “其实……” 连一秒钟也不愿意等就急着公布秘密,一副神气得不得了的模样。 “这把枪,是对付火雾战士的宝具……哈哈!” 法利亚格尼的表情陡地转为严肃。完全不顾率对方,只为了自我满足而加以说明:(你说明好了,我手腕打字不累啊?) “火雾战士亦即合约人必须从‘过去·现在·未来’当中自己原本应该占有一席之地的存在全部奉献给‘魔王’,相对的‘魔王’会将一己的力量,整个灌输给成为空壳的合约人这个器皿里。” 对于悠二来说,这个话题意外地引发他的兴趣。 “经由这种方式获得‘魔王’力量的合约人,凭借自身的意志力与个人本事,在这个世界发挥‘魔王’的力量,而在进入这个躯壳之际,‘魔王’会进入休眠状态,以便让自身的存在完全被这个躯壳所容纳,不过这把‘幸福扳机’能够打破这个休眠状态,到时会变成什么样子,你知道吗?” “……” 法利亚格尼猛地在悠二眼前撑开紧握的右拳。 “磅!躯壳破裂,合约人炸死……很好玩对不对?” 得意一笑,法利亚格尼把枪口从悠二眉间移开,直指天际。 悠二并未理会,但法利亚格尼仍不以为意的继续说道: “然后,‘魔王’就会逼不得已在这个世界现身,然而他们并未拥有能够停留在这个世界的‘存在之力’,因此担忧两个世界的平衡会遭到破坏的他们会立刻返回‘红世’……如此一来就代表我的大获全胜!” 忽地,原本自鸣得意的笑容转为苦笑。 “不过呢,要是在大马路上这么做就糟了,因为小鬼头体内是那个‘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一旦随随便便让躯壳在闹区炸裂以迫使他现身,到时候定会发生一场大爆炸,毁掉我大半辛苦设置的火炬,所以说,我才特地指定决斗地点,这里的话就算引发爆炸,对商业区的损害也可以降到最低……” 伸出空着的手抬高悠二的下巴。 “顺便也把你这个,可以引诱她们的诱饵给抓来。” 深夜的月色之中,浮现一名握着手枪、眯细双眸、一身纯白的男子身影。 “如此一来,不必遭受火攻,以一击致命的我笃定会大获全胜。” 随即表情一转,拉下嘴角,语气放低。 “本以为依照那个小鬼头的性格,肯定会马上追来,实在太扫兴了,接下来也没有继续消耗火炬故意捣乱……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啊?” 看来法利亚格尼主要是想询问这个问题,当然悠二根本无法回答。 不过法利亚格尼并未多作期待,啪的一声手一弹,远离悠二。 (的确,我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悠二的想法与法利亚格尼有着些微差异。 其实悠二来此地后,一直有所感应。 怦怦、怦怦。 一股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的剧烈心跳。 一直近在咫尺。 他很清楚这是来自谁的心跳,现在的自己已经可以清楚分辨出来。 是他。 虽然不明白她的目的为何,但看来她从头到尾伺机未动。 (不要那么紧张嘛!) 这次,她一定不会手下留情吧,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所以才这么紧张啊!) 如果已经决定狠下心对自己见死不救,应该不至于这么紧张。 她是对于决定舍弃自己,全力应战这件事感到紧绷。 无法想象她会因为战斗以外的理由而心情紧张。 真开心。再一次忍住笑意。 (呵呵,看来我也快起笑了) 她决定舍弃自己,全力应战。 意味着,自己势必遭受连累而死。 意味着,她不惜牺牲自己也要奋战到底。 不过,他还是觉得很开心。 因为他可以确实感受到他还是挂念自己,这一点让他觉得很开心。 悠二已经可以坦然接受自己这种,把过重的杀戮视为“这才是她的作风”的心情,至少能够理解。 (没错,这就是导致她改变,所产生的一种责任感吗?) 刚刚,似乎触及到一个重点。 很重要的某件事。 正当悠二打算回溯探索自己的思绪之际,她的心跳愈加猛烈。 (!) 才刚挖掘出来的小小线索,被感受到的强烈心跳所覆盖,再度消失于内心深处。 法利亚格尼似乎也察觉到动静,眉毛用力挑起。 “呵呵,到底在蘑菇什么总算来了啊!” 身上的浅白色大衣翻飞的幅度变大。 “好,你们也开始准备吧。” 法利亚格尼戴着晶亮戒指的左臂用力一挥,从大衣的影子窜出数十支款式与造型各自不同的长剑,重重插进舞台的地板。 一群穿着新娘礼服的假人偶模特儿诡异地动了起来,各自取剑并摆出战斗姿势。 其中,惟独玛利安一动也不动,伫立在原地。 仿佛在暗示不需要这种玩意儿。 法利亚格尼来到她身旁,带着一脸陶醉说道: “玛利安,很快的,我就能让你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你跟我,可以永远永远在一起了。” 玛利安只回了一句: “主人。” 法利亚格尼以握着“幸福扳机”的手,搂住纯白的新娘——玛利安,另一只手则伸向夜景。 指间捏着能够导致“磷子”爆炸的手摇铃。 意即代表,已经准备妥当以迎接战斗。 在两旁高举着长剑的新娘假人模特儿的簇拥之下,站在舞台中央抱着新娘的优雅修长身影开口道: “接下来准备狩猎炎发的小狮子了!” 悠二明白战斗即将展开。 无能为力的自己势必受到鱼池之殃的战斗就要开始。 (来吧!) 然而,他的脸上却浮现笑容。 充满强烈期待与渴求的笑容。 对于出现在他眼前的少女,充满期待与渴求的笑容。 (尽管动手吧!) 内心只有这个念头。 悠二并未发现,自己的脸庞刻划着与少女相同的坚毅微笑。 (没关系,尽管动手!!) 少女感应到了。 恍若有所回应似的,心跳变快变重到几近痛楚。 然后 (来了!!) 舞台上,法利亚格尼一帮人的正前方。 背对着辉煌的夜景,一跃而上。 睥睨的灼眼迎向“猎人”,以及成群并排的假人模特儿。 炎发飘洒的火粉甩出流星般的光尾。 黑衣随风翻飞,大刀寒光逼人。 这就是,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 “夏娜!!” 悠二只喊了一声。 “不要被枪打众!!” 叫声因假人模特儿的一踢而中断。 “” 听到这声叫喊的夏娜笑了。 几乎要流泪的坚强,几乎要燃烧的坚强。 “哈哈!!” “恩{“嗯”字到底怎么打啊}!那就是‘毁灭火雾战士’的宝具吗?” 胸前,待在“克库特斯”接受夜光映照的亚拉斯特尔理清状况。 在屋顶着地的夏娜颔首,但并未前往救助悠二。 (这是我自己的要求,所以才有现在的我,这是我的选择。) 悠二的想法她也全部感受到了。 决心、觉悟、开心以及孕育出这些思绪一种细微的情感,她都感受到了。 (我要战斗!!) 她明白自己的责任。 就是追杀退至于假人模特儿反方向位置的“猎人”法利亚格尼。 仅仅如此而已。 一见到法利亚格尼将枪口指着自己,,夏娜一个飞身往一旁跳开,子弹擦肩而过,贯穿残余的火粉。脚一落地立刻用力一蹬,武士大刀的致命突刺直逼“猎人”。 岂料,假人模特儿阻挡在前。 “滚开!!” 攻击不间断,脚步不曾停留。挥舞武士大刀砍断假人模特儿,刀刃顺势往旁边一扫,躲过法利亚格尼从暗处射出的第二颗子弹。保持横砍的姿势,身子直接侧转,砍飞身后假人模特儿的头。 法利亚格尼趁机与夏娜拉开距离,这次甩动手摇铃。 “炸吧!” 从正面直逼夏娜而来的一具假人模特儿收缩,爆炸。 夏娜往假人模特儿“正面”跳跃,躲过爆炸。爆炸的气流扑打夏娜的背部,同时推送她加速往前。 “!?” 法利亚格尼大吃一惊,随即躲到其他假人模特儿身后,飞身逃离。 而假人模特儿则以握着捧花的手挥舞着长剑攻击夏娜。 “啧!!” 夏娜出声咋舌,腰斩假人模特儿,接着再次往一旁低身飞扑。 半秒之前夏娜所在的位置穿过一颗子弹。 两人完全无视悠二的存在。 法利亚格尼对于一个没用的“密斯提斯”,根本连正眼也不瞧一眼。 夏娜早已做好连累悠二的心理准备全力一搏。 “啊!?” 当然悠二本身也明白这一点。他被爆炸余波震得滚下舞台。对自己匍匐在地、几乎就要与水泥亲吻的丑态,忍不住冒出苦笑。不知为何,他并不感到十分恐惧。 (哈哈,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就在此时。 铃——!法利亚格尼的手摇铃响了。 “!” 悠二感受着这个铃声。 利用惟独身为体内藏有秘密宝具的“密斯提斯”的他,所拥有的特殊感应能力。 (怎么回事?) 这个声音透着一种诡异的不协调感。 接着,铃——!法利亚格尼的手摇铃又响了。 “磷子”随即爆炸。 俯下头,避开爆炸的气流。 (不对劲,到底怎么一回事!) 刚刚响起的两种铃声有着微妙的差异。 悠二以愈加敏锐的感觉探索这种不同所代表的含意。 (再摇一次!) 铃声响了。“磷子”应声爆炸,烈炎与冲击从头顶掠过,肩头感受到烧灼的热度。 (唔,管他三七二十一再摇一次!!) 铃声响了,这次没有爆炸。 怦怦! 悠二感觉到了,所感受到的事叫他顿时毛骨悚然。 (这是!) 悠二知道他所感受到的事物是什么—— 火炬体内燃烧的灵火,以及灵火的跳动。 法利亚格尼除了让假人模特儿爆炸以外,还不断晃动手摇铃发出铃声。 每响一次,清澈的音色便扩散至整个御崎市,同时响遍聚集在其中的无数火炬。 随着铃声起伏,灵火微弱的跳动较慢,旺盛的则较快。(不是在封绝中吗?封绝中灵火都还要跳动?) 悠二感觉自己的跳动并未受到铃声的影响,不过“这种芝麻小事”已经无关紧要。现在最重要的是,思索御崎市所面临的状况。 (到底是什么意思?) 铃声再次响起。 (!!) 这次,悠二终于发现了。 火炬体内的灵火跳动会随着铃声加速。 (原、原来如此。) 当升起一股恶寒的同时,悠二明白了一件事。 与眼前发生的爆炸在本质上是相同的。 跳动加快到最后,所有人将同时迎向一个崩溃点。 (这是让所有人一同爆炸的装置!!) 亚拉斯特尔的话在脑海浮现。 “‘棺柩裁缝师’会在自己啃食的火炬体内,编制出一种名为‘钥匙丝线’的机关,那家伙一声令下,这道机关就会让替代品的躯壳整个分解,恢复成原本的‘存在之力’。” (不是单纯的分解而已,而是爆炸!) “那家伙只要吃掉所藏匿都市的一成人口就能发动机关。所有火炬同时丧失替代品的功能,恢复成原本的存在之力,一夕之间失去大量假性联系的都市,顿时产生巨大的变动,所有人事物都会遭受池鱼之殃。” (可以感受到那股巨大的力量单看这个威力,根本不需要一成。) “由于火炬的分解而触发这股巨大的变动,让整座都市如同滚雪球一般。化为巨大且高纯度的‘存在之力’。” (十成十,保证会发生“吞食都市”的现象!) 那个手摇铃。 那个手摇铃才是法利亚格尼手中真正的王牌。 (可恶!这家伙真是狡猾到了家!) 乍看之下,对方一直采取损兵折将的自爆战术,对于夏娜而言,法利亚格尼的手摇玲只是假人模特儿的引爆器罢了。然而,事实上,那只是掩饰手摇铃真正目的的伪装手法。法利亚格尼在自爆战术的掩护之下,暗地逐步进行让全市火炬一同爆炸的“吞食城市”计划。 对于这个狡猾的“猎人”而言,先前的自爆战术只是为了最后一战所埋下的伏笔。 法利亚格尼并非为了与夏娜交手,才留在这里等待。 一旦傻傻的直接使用手摇铃发动“吞食城市”的计划,夏娜势必不顾一切全力反扑。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先下手为强,不断进行悠二所提议的消耗火炬的做法。 由此可见,法利亚格尼尚未完成“吞食城市”的准备工作。因此他所需要的,只是一场能够让他在表面上看来,全心投入的“掩人耳目的战斗”。 看准了斗志高昂的火雾战士,会以眼前的战斗为优先考量的心态,于是设下这个正中下怀的计谋。 (如果不是我,灵火的跳动,以及其中 的含义根本不会被察觉!) 因为致命武器正瞄准着自己,所以夏娜等人理所当然正全心集中在眼前的战斗。亦或者当初向悠二卖弄宝贝一事也是计划的一环? (不过还是有办法扭转局势。) 悠二眺望眼前的夜景。 只需做一件直到现在完全没人发觉,法利亚格尼没做而夏娜也忘得一干二净的事情就行了。总之,不要让手摇铃的铃声传到市内就好。 (定要告诉夏娜!) 正欲大喊的瞬间,近距离发生爆炸。 呐喊声被掩盖,悠二整个人撞上水泥地面。 “唔、呃!!” 数秒钟的天昏地暗。悠二在朦胧的意识之中,,勉强使力刨地前行。 (至少、让我有足够的力气,喊出一声也行) 不是求救的声音,而是救助的声音。 (夏、娜) 因为看见了,那个表情。 那是让她改变的,自己的 () 让她、改变? (喔,原来如此) 朦胧的意识之中, 他抓到了重点。 (“现在就在这里的我”。) 没错,即使面对即将消失的命运,那又如何。 如果自己不采取行动,她可能会死去。 如果自己采取行动,她可能因此逃过一劫。 这才是重点,仅仅如此而已。 与自己是否还活着一点关系也没有。 只要自己采取行动,一切就会改变。 这才是重点,仅仅如此而已。 无论死亡还是死后,只要现在还能动,就完全不受影响。 (活用吗搞半天,原来是早已明白的道理嘛) 倒地的他再度遭到爆炸气流袭击,狼狈不堪的在地上翻滚。 (要行动对!没错,一定要行动!) 被浓烟呛得不停咳嗽,沙尘窜进嘴里,然而坂井悠二不顾一切,,积蓄力量准备喊出一声。 为了让自己,与她一起活下去。 剩余的假人模特儿数量仅存四具。 法利亚格尼的保护网变弱了。 事实上,法利亚格尼主仆的处境,并未一如先前向悠二吹嘘的那样有利,不仅如此,还陷入比起他们原先预期来得更为危急的苦战中。 他们本来的预定是在采取自爆战术之际,顺便发动“吞食城市”计划,届时可以趁情势混乱逃之夭夭。他们的目的在于起动玛利安体内的“转生自在式”,现在与火雾战士交手只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但话又说回来,他们也无法在一事无成的情况下就这样一走了之。因此,最宝贵的时间削减了他们保命的战力。 之所以形成这场苦战的原因,简单来说就是,判断错误。 他们抱持乐观的心态,以为只要用号称火雾克星的宝具“幸福扳机”击中对方,一切便大功告成。事实上,若对手是能够自在操纵火焰、“实力强大的火雾战士”,理应早已胜负分晓。 然而,眼前这个勇往直前,全力攻击他们的少女并不一样。 虽然一开始便水火不容,但现在是最坏的情况。 其他火雾战士均以火攻为主力,因此在利用驱火戒指“蓝天”加以防范之际,可以从中找出破绽。 但是,这名少女是“无法任意施展火焰的火雾战士”,只好以剑攻击,不、是只能以剑攻击。一开始便不可能露出破绽,再加上,单凭她的剑术已经表现出压倒性的不凡。 认为对手并不具太大威胁的心态,让“自认经验丰富”的法利亚格尼主仆,忽略了自己的优势究竟从何而来。 在苦战之际,他们终于明白了这一点,然而想抽身已经太迟。现在“吞食城市”计划的启动以及法利亚格尼的性命,正在生死交关的边缘形成拉锯战。迂回复杂的计谋不自觉让他们深陷其中、动弹不得。 再看夏娜,则是相当单纯。无论法利亚格尼有任何企图,只要打败他一切就结束了,她如是判断;只要打赢眼前的战斗即可,她如此心想。这份单纯的心思反倒让战况愈趋对她有利。 (主人。) 纯白的新娘从一旁,对着脸庞略显焦急之色的主人低语。 (不行,玛利安。) 夏娜前进的方向,又冒出礼服打扮的假人模特儿挡住去路。 “滚开!!” 脸上浮现坚毅的微笑,每一个都是没用的废物。无论剑术与力量,充其量只是法利亚格尼用来当成射击掩护的小卒,打起来一点都不过瘾。 (可是,再这样下去,连主人也会有性命危险事到如今即使想要逃走也是难上加难。) 法利亚格尼任性地摇头。 (不行!玛利安!) 面对假人模特儿挥砍而来的长剑,夏娜以武士大刀轻轻挡住,并将刀锋一转,架开剑刃,接着趁隙往对方肩口冲撞过去。 “喝!” 再以武士大刀反手把被撞飞的假人模特儿斜削成两半。 (如果主人您有了什么万一,我绝对活不下去可是,反过来的话却是不一样。) 法利亚格尼带着恳求的申请,望向位在纯白新娘心爱玩偶。 (不行!玛利安!!) 假人模特儿的长剑虽然各具不同的特殊效果,但夏娜手上拥有无比神力的武士大刀“贽殿遮那”,能够将这些力量完全抵消,就某种意义而言可说是最为强大的武器。除非是专门毁灭那把武器的特定宝具,否则等于是天下无敌。 “再三具!” 即便只论剑术,也不可能输给这群只知横冲直撞、打扮得碍手碍脚的假人模特儿。 (这里是百度贴吧,火鸡的夏娜小说连载。〕 (玛利安,我为了你,已经付出了一切) 两人梦想中的打扮,玛利安的新娘装。戴着白色丝绸手套的左手轻抚法利亚格尼哭丧的脸庞,右手放在手摇铃上。铃声不断回响。 (我明白,主人我也一样我很开心能够完成我的梦想。) 映入夏娜眼帘的最后三具假人模特儿之中,挡在前面的两只开始收缩,但这招已经不管用了。 “嗯(还是打不来这个字)!” 夏娜以黑衣衣摆层层缠住全身以隔离爆炸,同时往一旁闪躲,以免成为法利亚格尼的枪靶。虽然遭遇猛烈爆炸的冲击,像根黑色圆筒一般翻滚在地,但并未受到任何伤害,很快便重新摆好阵仗。 (只要主人手边拥有原来的自在式那就没问题,到时候应该有办法修复,以相同程式组合而成的我才对。) 这一点目前还无法确定是否能够做到,但玛利安仍然说出口,接着冲上前去。 (玛利安!!) 解除黑色防护罩的夏娜正前方的爆炸中,一个身穿纯白新娘服的假人模特儿蓦地猛冲出来。 然而 (自找死路!) 夏娜如此判断。后面没有了,只剩这一具。而且这具假人模特儿手上没有任何武器,就算企图引爆,她也会抢先一步砍了它。 砍成两半的话,就是化为四散的火花,不会爆炸。 (请您一定要把我修复,这是约定哦,主人我也希望,和“你”) 玛利安藉由这个约定而采取了保护心爱主人的行动。 约定的履行与否并不重要。 只要能够为主人竭尽全力,惟有这一刻才是最重要的。 (玛丽安!!) 夏娜的武士大刀由正面把纯白的新娘砍成两半。 这么一来,就不会爆炸。 “接下来!” 只剩法利亚格尼。 夏娜从被一刀两断的假人模特儿中间穿过,往前踏出步伐。 ********************************* (为了主人……我要“那个”!!) ********************************* 解体的假人模特体内伸出一个物体。 是金锁链。 “唔?!” 锵啷一声,夏娜不经意高举的刀刃被锁链缠住。 迸散的浅白色火粉之中,浮现一个粗制造的玩偶,也就是“燐子”玛丽安。手上专门破坏武器的宝具“泡沫锁链”不断伸长。 夏娜忆起她在一开始就拥有两层躯体,不由得慌张起来。 “咯,糟了!” “‘法利亚格尼大人’?!” 发自灵魂的呐喊让思慕的人有所行动。 “玛丽安!” 手摇铃,响了。 (不妙!) 夏娜立刻放开被玩偶拉走的武士大刀。 玛丽安收缩,近距离的爆炸把夏娜炸飞。 ********************************* 在残留着爆炸余波的静夜里。 “……呜、呜……” 位在铁丝网被震飞的屋顶边缘,跪在地上遍体鳞伤的夏娜听见呜声。 “……呜呜呜、呜呜……我的玛丽安……我的,玛丽安!!” 呜咽来自枪口的另一端。 抵住眉间的枪口另一端,如同白色幽灵一般伫立不动的法利亚格尼不住哭泣。 “当然可以,一定可以,玛丽安!用尽我所获得的全部力量,说什么也要让你复活…………而且……” 右手紧握毁灭火雾战士的手枪“幸福扳机”。 “我要让你成为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作手紧抓发动“吞食城市”的手摇铃“舞会”。 “……然后,我们俩人可以永远在一起,只有我们两人……” 法利亚格尼倾泻而出的悲痛之中,搀杂着狂喜。 直指的枪口之下有个遍体鳞伤、双膝跪地、令人深恶痛绝的火雾战士。 秘法“吞食城市”距离最后的完成,只剩下一两个步骤。 右手与左手。 歼灭火雾战士与“吞食城市”的完成。 法利亚格尼不惜排除一切阻碍,也要让心爱之人复活。 “……所以,现在,受死吧!” 整张脸充满了悲伤、狂喜,还夹杂了愤怒。 扣住扳机的手指开始使力。 “火雾战士……你这个、杀人工具!” “……!!” 夏娜忍受着全身的剧痛,恨恨咬牙。 刚才在近距离遭受“燐子”的爆炸,全身遍体鳞伤,别说跑步,连站也站不起来。手臂顶多只剩一击的力道,再加上目前手上并没有武士大刀,眉间又被致命武器抵住。 (……根本无计可施!!) 焦急与怒气急速窜升,然而现在究竟该做什么,她也不清楚。 就在此时。 “封绝!!” 从瓦砾堆中爬出的悠二发出叫声。 “什么?!” 法利亚格尼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戳破他计谋的一声顿时大感惊愕。视线稍稍转向悠二。 而就在这个稍纵即逝的时刻,夏纳已经按照悠二的指示采取行动。 “……!!” 灼眼竭尽全力。 世界被炽红的烈火所淹没,将他们孤立于这个世界的因果之外。 足以撼动整个御崎市的手摇铃“舞会”的铃声再也无法传至外界。 (那家伙的计谋、封绝、为什么还拿着手摇铃、灵火的跳动、“燐子”的爆炸、目的是?!) 封绝的含义、法利亚格尼的企图,不断在夏娜脑海中盘旋,终于她恍然大悟。 “住手……!!” 法利亚格尼出声制止,扣下扳机。 刹那…… “喝!!” 夏娜挤出自己剩余的最后一丝力量,紧抓住地板上的玻璃碎片快速一划。 位于眼前的,有两个物体。 肯定会夺走自己性命的,握着手枪的右手。 悠二的叫声所暗示的,拿着手摇铃的左手。 “没错,我是火雾战士!” 夏娜带着自豪,使劲一划。 划向左手。 划向手摇铃。 随着高高飞散至半空的手指,手摇铃也裂成两半。 “咯!” 法利亚格尼望着自己飞散的手指,以及稀世宝具“舞会”。 “唔!” 他明白这幅景象的含义。 即使解除封绝,也无济于事了。 再也无法发动计划,发动“吞食城市”了。 玛丽安再也无法复活了。 包括自己跟,玛丽安的,永远。 一切全部破灭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法利亚格尼发出包含内心所有情绪的呐喊并扣下扳机。 悠二望着夏娜笑了。 夏娜也望着悠二,笑着接收枪击。 两人彼此都很清楚呐喊的含以及所采取的行动的含义。 同时面带笑容。 接着,胸口正中央被子弹击中的夏娜,整个人从屋顶边缘跌了下去。 她所设置的封绝解除了。 她的躯体坠入再度运作的世界…… 坠入失去震源,跳动随之停摆的街道…… 坠入流经百货公司后方的真南川…… 炎发的火焚飘洒纷飞,不断坠落。 “毁灭吧!!爆炸吧!!全部!!全部!!” 法利亚格尼声嘶力竭的发出疯狂的悲鸣。 真南川位于御崎市中心位置。 “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瞬间的显现所引发的大爆炸,究竟会对这座城市、人们还有火炬造成多大的破坏……对他而言,已经不再重要。 狂乱之中…… “……?” 法利亚格尼看见了意料之外的光景。 位于她理应坠落的,远在下方的,真南川的水面。 激荡出一道由炽红的火粉所形成的涟漪。 接着不断扩大。 越过河岸低,登上防波堤,包裹住铁桥,延伸至商业区,覆盖住宅区,越过大马路,赤红涟漪往远处不停扩散,最后在抵达地平线的刹那,顿时烈焰冲天,火势蔓延至整座御崎市。 火焰的颜色是,赤红色。 悠二知道这种感觉。 “……封绝……?” 夜景之中,扭曲了远处星空的浓烈彩霞冉冉上升。 地面之上,火焰封锁一切,勾勒出诡异的图腾。 一个庞大的,庞大之至的封绝正笼罩整个御崎市。 而在图腾中央,“那个物体”正从唯一火势猛烈的真南川宽广的水面缓缓地站起身来。 ********************************* 足以由高处俯瞰屋顶的巨大物体。 “……‘猎人’法利亚格尼……” 被点到名的法利亚格尼,面对这个如同远方雷鸣般的轰然巨响,宛若被五花大绑搬杵在原地动也不动。 瘫趴在瓦砾堆中的悠二,知道这声轰然巨 响是出自何者。 “亚、亚拉斯……特尔? 包覆在一个庞大的、漆黑的躯体之外,形同一件炽热外衣的火焰化为某个形体。由于过于庞大,无法得知全体形貌。感觉就像弯下腰窥探屋顶似的,覆盖住整个视线前方的是翅膀吗? 充满压倒性气势的“红世魔王”……“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终于显现。 “卖弄自身拥有的宝具,自掘坟墓的愚昧‘魔王’啊……” 再一次,足以撼动内心深处的浑厚低沉嗓音轰然作响。 “……你以为利用你的宝具……一旦让我苏醒,便能进一步破坏和约人的躯壳……先前的提心吊胆、躲躲藏藏,事到如今都应该觉得可笑是吗?……‘唉呀’……” 语尾留下如同苦笑般的轰然巨响,亚拉斯特尔朝着定在屋顶不动的法利亚格尼,伸出看了半天才分辨出是手臂的火团。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势如燎原的猛烈热气席卷而来。 “……你可明白我的显现意味着什么……?我在苏醒之后仍能继续在此地显现的理由是为何……?你利用宝具耍弄的雕虫小技,即使对其他火雾战士行得通,但对这孩子是无效的……” 亚拉斯特尔骄傲的夸耀自己所寄宿的少女。 “这孩子原本的未来……可能是万世流芳的艺术家、一国举足轻重的政治家、骁勇善战的沙场将领、犯下滔天大罪的罪犯……一火势这些人的母亲……这孩子,这孩子正是让足以容纳我‘天壤劫火’之‘王者存在’的躯壳,横跨时空的‘崇高之人’。 法利亚格尼已经没有闲情逸致理解这些说明。在缓缓熏烤着自己的热气之中,他面无表情的抬望峨然耸立的对方。 “……你以为我‘天壤劫火’不懂得筛选和约人吗……” 显现在这个世界的真正灼眼,定睛睥睨愚昧的“魔王”。即使能够表达情绪,即使能够自由行动,其压迫感并未稍有减退。 “受死吧……天诛之火!” 他轻轻吹出一口气。 一个简单动作,便把百货公司的屋顶整个掀开。 悠二看见法利亚格尼纤细的脸庞开始粉碎。 眼前的景象就像是浅白色火焰化为飞鸟形状,被炽红的火焰碾碎、吞没。 他在临死之际所发出的细微呻吟,其实是一个名字。 却已无人听见。 ********************************* 位于经过修复,解除了封绝的百货公司顶楼,悠二现在几乎就要熄灭了。 瘫软无力、全身轮廓逐渐转淡的躯体仰躺着,右手抚住胸口。 (……亚拉斯特尔真得好厉害啊……法利亚格尼那家伙还乱盖说,他有办法防范火雾战士的火攻呢!) “结果当场破功……” 这句话并未针对任何人,只是自言自语。 这么做是为了确认自己现在还活着。 悠二的手指握着法利亚格尼被砍飞的手指……正确说来,是手指化为火粉消散无形之后所留下的,驱火戒指“蓝天”。 当时会落在她的面前究竟是偶然呢?还是夏娜的执念所致?……算了,已经不重要了。 这时,颤颤巍巍、似乎要松脱的手被人接住。 悠二仅以目光望向来人。 “……嗨。” 黑衣衣领扣得整整齐齐,伤处已经治愈的夏娜就坐在身旁。背后矗立着不知何时收回的武士大刀。 身子略往前弯,凝视自己的表情充满杀气尽褪的平静。几缕黑发似是依依不舍的紧贴在脸颊。 (……好漂亮……) 悠二由衷的如此觉得,带着陶然的心情问道: “……怎么样?我还有救吗?” 夏娜缓缓摇头。 再次回到她体内的亚拉斯特尔,透过胸前的“克库特斯”表示: “你已经不能算是残余的灵火,而是逐渐消失的彩霞……你现在还能与我们交谈,只是你与我们长时间接触下所得到的额外收获罢了。 “是吗?” 意外的,心情非常平静。因为再加入战斗之后,早已立定决心了。 更重要的是…… “夏娜。” “什么事?” “有件事我思考了很久,终于……找到答案了……我什么时候会消失,这种事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我能够做些什么。” “……” 悠二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而夏娜只是静静等着。 “……不管自己是什么人,会变成什么样,我只是一心想做些事情,如此而已……” 见悠二把话说完, “无聊的烦恼。” 夏娜用一如往常的语气嗤之以鼻。 “说得也是……我的表现实在很丢脸。” 悠二笑道,这并非自嘲。 “是啊,丢脸到家了。” 夏娜也笑着回应,这并非嘲笑。 随即,附加一句。 “不过……你在最后,对我笑了。” 表情安稳平定。 “谢谢。” “……嗯,因为我,听见了你的心跳声……” 夏娜略显诧异,接着酡红着脸颔首。 然后漾出微笑,就像那个时候一样。 可以稍微得寸进尺没关系吧?悠二心想。 “夏娜。” “什么事?” “夏娜这个名字…” “……?” “以后能不能……继续使用?” 夏娜并未回答。 只是笑着点头。 悠二说不出谢谢两个字。 他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夏娜的笑容逐渐模糊。 感觉到自己也在笑,于是悠二了无挂碍地闭上双眼。 ……这就是、死亡吗?…… ……其实……感觉还不坏……嘛…… …… …… ……这里是哪里? 我死了吗? 可是,我不是坂井悠二。 不是人类。 死了以后,会到哪里去呢? 如果我死了。 好像不会只是消失而已吧. 没想到消失以后还有知觉。 感觉真不可思议。 可是,我听得见。 那是什么? 我听见了。 一直动个不停。 心跳? 没错,就是从刚刚就一直听得见的声音。 从哪里传来的? 不对,是在我体内。 在跳动。 规律正常的,一成不变的。 这是什么?一直动个不停。 …… …… “……咯咯…” 一个极力压抑的笑声,很快便爆发出来。 “啊哈哈哈哈哈!!” 天真爽朗的笑声乘着夜风,回荡在月夜中。 听得见。 悠二睁开眼。 “………………呃?” 看得见。 “哈哈,啊哈哈哈哈!!” “呵、呵、呵…” 连阿拉斯特尔也忍俊不住,发出窃笑。 呈半茫然状态的悠二缓缓起身,看着自己的手。 手还在,没有变淡。接着看向胸口,灵活又恢复成原先的明亮程度。 “吓一跳对不对?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等待攻击的时机?” “呵、呵、这个措施是为了预防万一,不过想现在这样的场面跟时机正好撞在一起,还不松一口气就先笑出来了……呵、呵、呵!” “瞧,完全恢复原状了!” 夏娜又回复往日的强势作风,王悠二背部猛力一啪。 “噗哇!?为…为为…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看来你忘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 “?” “就是身为‘密斯提斯’的你体内的东西!” 阿拉斯特尔话中带笑地说道。 “……喔,这么说来……那个跟这个之间……?” 悠二半信半疑地盯着自己的身体。 胸口的灵火仍然燃烧着。 但是可以感觉到内部藏了某种东西。 突然,想起刚才所感受到的跳动。 “这就是‘零时迷子’的力量。能够在封绝之中活动,感受到跳动,这些能力自然不在话下……因为这是凡属于时间现象均可以干涉的‘红世使徒’秘宝中的秘宝。” 零时迷子。 据说是过去一名“魔王”,为了让心爱的人类成为“永恒的恋人”,所精心制作的永久机关。 只要埋进火炬体内,这名火炬的“存在之力”便被限定在以一天为单位的时间之中。这一天内无论消耗多少力量,一到翌日零时,存在便会转移到下一日,能够恢复到初始值。 “那名‘魔王’从很久以前便销声匿迹,这个秘宝之所以转移到你身上,或许是连同‘永恒的恋人’一启发深了什么意外变故……不过,这件事现在并不是重点。” “意思是说,你还有一段需要我们好好见证的未来,‘悠二’。” 发生了决定性的事件。 “……呃……你现在……” 呵呵呵!夏娜笑得像个顽皮的小孩。 “你体内的秘宝一旦落入‘红世使徒’的手中,在施展力量之际就不必有所顾虑‘存在之力’的消耗,可说是一件危险物品。” “唔嗯,‘夏娜’说的没错,‘零时迷子’是滥捕者梦寐以求的圣品,对我们火雾战士而言虽是无用之物,但绝对不能拱手让人。” 悠二总算理清两人到底想说什么。 “……啊,这么一来……” “嗯,我们还会继续留在这座城市,看顾你这个危险物品。” “事情就是这样,怎样?有意见吗?” 悠二坚定地说道: “没有。” “很好。” 对于这句肯定表示满意,夏娜随即站起身来,对悠二伸出手。 悠二牢牢抓住她的手,站起来。 倏地眼光瞄到她的胸口[我敢肯定是故意的],这是才发觉。 他从刚才就一直紧紧裹着黑衣……对了,还赤着双脚。 “……你有带替换的内衣吗?” 结果面红耳赤的夏娜悠夏尔上的一记上勾拳,悠二再度倒地。 终章 翌日,依旧是万里无云。 今天早上经过四堂课,夏娜的战况结果为视若无睹三、正面对决一,接着来到午休时间。 今天没有人离开教室。 由于昨天发生吉田一美告白尾随、坂井悠二临阵脱逃、平井缘强制押走这三大事件,教师从一早边处于微妙的紧绷气氛中。虽然众人多少还是会谈天说笑,但似乎有意无意压低音量。 即便处于这种气氛之中,悠二仍然一如往常从书包拿出饭团。 (“零时迷子”之所以会转移到我的体内,只是纯属巧合。) 悠二对于这种气氛完全不以为意,老实说,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昨天的事情。 (在我灵火尚未微弱到丧失人格之前,转移到我的体内,这也纯属巧合。) 眼镜怪人—池正代替悠二忙着并桌、排椅子。即使发生过那件事情,他仍打算凑合大伙一起吃午饭。无论是爱热闹的本性还是想来个震撼疗法,说穿了都是多管闲事。 (夏娜之所以找上我,以及进而察觉法利亚格尼的阴谋并将之打倒,这一切全是纯属巧合。) 夏娜方面,应该还是老样子吧?他完全不等众人集合,就自顾自高兴地大口吃七哈密瓜面包。虽然经历过昨天的事件,除了称呼以外,态度伤病没有什么多大的改变,不晓得应该高兴还是难过? (只是,为了这点小事就大表感谢之情或庆幸自己运气好,感觉蛮无聊的……我现在还能够保有自行思考的能力,也能排上一点用场,只要明白这些就足够了……没错,至于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并不是重点。) 夏娜察觉到悠二的视线,反瞪回去。 (到头来,在那场战斗所了解的心情……其实什么也不是……) 或许在旁人严重看起来是“四目交接的两人”吧,咳!坐在正面座位的池故意咳了一声,但他们不予理会。 (……珍惜当下是吗?……话说出口虽然有些八股,不过“真实”就是如此吧?) 接着佐藤可以吹着口哨坐到旁边的位子,坐在佐藤对面的田中还是用脚踢,不过悠二还是不鸟。 然而…… “……呃那个……小、缘。” 唯一不能忽视的声音将悠二从沉思中拉回来。 是吉田一美。定睛一瞧,不知为何她并不是站在悠二而是夏娜面前,纤细的身子显得紧绷。用力咬着唇瓣,努力挤出胆量盯着夏娜。 当然,他的实现对夏娜而言根本连耳边风都谈不上。只见夏娜一脸纳闷的简短问道: “什么事?” “……我…我……我……” “?” 结结巴巴的声音在最后,咬字变得非常清楚。 “我不会输给你的。” 教室内一片哗然。 “那个”吉田一美居然对上“那个”平井缘。 整个教室为了吉田的这段正是宣战,以及接下来可能发生的骚动二颤栗不已。 熟料,接到正是宣战的当事人夏娜,完全听不懂这番话的含意。攲斜[攲qi倾斜;歪:攲斜(倾斜)]着头,转而询问悠二/ “她在说什么?” 别把皮球踢给我啊……悠二正欲开口,后来象形字吉似乎就是始作俑者。当然,他并不具备足以顺利摆脱这种情况的经验。 正当他手足无措,思索该如何说明之际,吉田已坐在夏娜对面,夏娜并未强迫悠二回答,同时不解地端详吉田。 一触即发的局面暂时化解,悠二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很没用。 “……没办法,我在很多方面都是头一次经验……” 还来不及在心中为自己辩护之前,纤细的手指推着一个小布包,在桌面滑动。生硬的手指是来自吉田,推至眼前的布包是便当盒。 “……呃,这个……” 悠二抬起脸,吉田反而低下头。几乎要贴上桌面似的以紧张的语气说道: “……我看你…常常…吃饭团……所以…” “啊,很…谢谢你。” 悠二也跟吉田一样吞吞吐吐地道谢。 小巧的便当盒感觉与吉田很搭配,还附了一个可爱的筷子盒。 面对这番十分单纯的好意,悠二不仅满心感动,同时一股强烈的内疚袭上心头。他提心吊胆的往邻座望去,只见夏娜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她的视线好像循着便当盒,一道自己身上。 “悠二,这是怎么回事?” “啊。” 这句话所透露的强硬语气,在教室内引发一种山雨欲来的动摇。 悠二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吓出冷汗还是热得冒汗。 下那只是单纯要求解释吉田的行为,但对悠二而言,这个称呼正可以证明(推测)她终于认同他是一个完整的人格……不过,可悲的是,目前的情况下,在场恐怕没有人会如此认为吧。 果不其然,从刚刚一直静观错综复杂的战况演变的池,蹙起眉说道: “……坂井,你这家伙,原来如此阿…” “没有,不是这样……” 正想否认,随即念头一转。 昨天的事情,当时的心情,自己对下那究竟有什么感觉。 是那种感情吗?或者不是?他也不清楚。 应该更深刻、更强烈…话又说回来,自己从来不曾体验过这种感情。 到底是不是这样呢? ……想着想着,脸见不禁发热。自己也不知如何是好。一脸红便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脸颊有多燥热。 “原~来如此,嗯嗯,果然没错,多多加油吧!” 邻座的佐藤露出贼笑,拍拍肩头。 “……竟然瞒着我们,干夏偷偷摸摸的勾当……好大的胆子了。” 田中的表情因愤怒而扭曲。 四周…… “哎呀!太太,您听说了吗?”(男的) “哎呀——怎么会变成这样呢!”(这也是男的) 一反先前凝重的沉默,众人被对着他们开始喧闹起来。甚至还加上口哨来个多重奏,几乎成了午餐的配菜。 在一片哗然之中,吉田仍望着悠二宣誓道: “……我不会输的。” 她并未低下头,而是从正面直视悠二……看起来似乎怒气冲冲。 “啊,是…是…” 悠二惴惴不安地答道。 夏娜见状立刻会意过来。悠二又对吉田露出那种表情,就是那种要笑不笑、困扰无比的表情。受伤害多了一个吉田给的便当盒。 “……” 总觉得很不好玩。虽然想按照昨天那样,抓着悠二冲出教室,但今天没有这么做的理由。该怎么办才好?表面佯装冷静,内心不断思索……半秒之后,眼帘映入摆在自己面前的食物,顿时灵光一现,想到了应该采取的反应,连自己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 夏娜缓缓从购物戴拿出一盒巧克力棒,丢到悠二面前。 “…………?” 这个贸然突兀悠毫无预警,简直就像在位鸽子吃东西一般的举动,让悠二目瞪口呆。 偏偏这是她还一往如常,一间接有利的语气说明状态。 “给你。” “啊?” 悠二望过去,下那已经摆出一脸不知情的模样,继续吃着剩余的哈密瓜面包。看她似乎喜不自禁……或者应该说是得意洋洋,这应该不是他的心理作用吧……接着又察觉坐在对面的吉田脸色愈来愈难看,连忙打开便当盒。 “我,我要享用了——” 结果,这次轮到夏娜 斜着眼镜射出严厉视线(有感应到)。 悠二为了掩盖这个进退维谷的窘境,只好专心吃起彩色特别丰盛的美味便当。好好吃……可是为什么,感觉有点苦。 终于,对于状况看似暂时平静下来的插曲,已经不甘兴趣的同学们,也回到各自的话题。仿佛忘却一早以来的紧张气氛,一如往常享受午休时间。 在吵嚷声中,悠二再次感叹自己的处境。 不同于昨天为止的心情,是因为对现况有所感才发出这声叹息。 (……总而言之,无论“真实”为何,一旦明白了,心情也就无法放轻松了……) 不过,放轻松并不一定是好事。 悠二微微勾起嘴角,浮现淡淡笑意。 嚼着糯米团子的夏娜见到悠二的表情,也跟着稍稍缓和表情。 从人声鼎沸的教室窗口望出去,今天的天空依然晴朗无云。 世界依然按照既定轨道,不断运行。 后记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 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 能够再次与大家见面,真的非常开心。 话说本书是一部精彩刺激的动作小说。希望大家不要喊:“又来了!”虽然本人又自知之明,但完全无意改正。 主题方面,在描写上是“斩击燃烧爆炸”,内容上是“当下所拥有的”。是一个身心坚毅的少女,和一个面临困境的少年之间的故事。 责任编辑三木先生就种种意义而言,是一位做事认真的人。在撰写本书的过程中,无论是灵感的转换还是参考意见等各方面,均受到他的大力相助。其中,对于某项要求方面的攻防更是极尽刀光剑影,你死我活。 负责插图的ぃとぅのぃざ小姐所绘制的插图非常美丽,收到的草图具有让我以三倍速度完成最后修正工作的威力。深深感谢您所给予的莫大助力。 多谢京都的m林的多方鼓励。目前无法满足您的期待,此外因故无法回应,所以藉由这篇文章表达我的感激之意。 …… ……还没学乖的我这下又不知道该写些什么了。 总之,得设法找话题好挤出几个字来填满版面。最近,书记方面看了前军中补给参谋的回忆录,电影方面看了宇宙战争二的燃烧的伯爵~超强力靓妹三人组~[谁知道这是什么?]等等,电玩方面则是牵着年长的她逃离婆婆的魔掌[这又是什么?],每天过着多彩多姿的生活。也许有一天能根据这些经验,在书中创造出一个“超强力的年长前军中伯爵[汗]”也说不定。以上纯属虚构。 看来好像顺利填完版面了,所以这次到此告一段落。 对于阅读本书的读者还是一样致上无比的谢意。 希望有幸能在与大家见面。 高桥弥七郎 二零零二年八月 后记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 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 能够再次与大家见面,真的非常开心。 话说本作是一部精彩刺激的动作小说。本集是夏娜与悠二的最终决战,描写两人因不肯相让导致的激烈冲突。下一集是最终章的后篇,还请务必看到最后。 主题方面,在描写上是「集合与胜负」,内容上是「不退让」。将所有人都牵连进去的最后之战,就在既是起点也是终点的御崎市开打了。 责编三木先生是读者的同伴。他能明确地从读者观点出发,告诉我有哪些不足之处需要强调。这回也以是否增加夏娜的可爱度为赌注,用马上比武来一决(以下省略)。 员责插画的いとうのいぢ老师,是位画面极具临场感的绘者。上一集不仅彩页封面如此,就连内页插画也让人能感受到画面之外的广阔。这次您依然为拙作提供莫大的助力,在此深表感谢。 按照县市名发音顺序,爱知的k柳读者(恭喜您)、青森的s藤读者、姓名不详的读者、秋田的f垣读者、茨城的u野读者(恭喜您)、大分的t岛读者(非常谢谢您)、大阪的h比野读者、鹿儿岛的k玉读者、岐阜的k藤(tanikuchi)读者、群马的k林读者、琦玉的s藤读者、千叶的m原读者、东京的k原读者、k野读者(非常谢谢您)、n泽读者、s木读者、s路读者(请好好加油)、y山读者(我才是)、奈良的o村读者、兵库的m下读者、s本读者、山口的y中读者(我了解了),感谢经常来信与初次来信的各位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在此郑重向大家道谢。第一个英文字母是姓氏的第一个字,县市相同者则是按照英文字母的顺序。 笔者因为有些事情,所以无法回信。右边代表本人都有详细阅读大家的来信,希望能藉此代替回信。 那么,这次就到此为止。 对于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同样致上无比的谢意。 希望还有机会与大家见面。 二○一○年九月 高桥弥七郎 大家好,我是每次都收下最后一页的いとうのいぢ。终于走到这里了呢…… ,夏娜+的历史也是我个人的轨迹。 一想到像这样替小说画插昼的日子不多了,就令人觉得很寂寞,不过我还是想好好看着她与他们的未来。 我想,应该有不少人是因为夏娜他们才认识我的。 跟第一集时的插画相比,现在的变化之大连我自己都觉得很惊讶。 这是成长呢,还是改变呢?不管是哪一边,我一路走来都是在昼夏娜他们当时的表情。 这也让我成长了不少。 说起来,我也为那些接连登场的角色们昼了不少设定线稿,如果有机会,说不定能拿出来展示给大家看。 这回「四神」的最后两人终于也化成图像登场了。萨斯瓦雷的特征义足因为书页尺寸的关系被切掉了,这部分还请多包涵。 回忆实在太多,要是全部回想的话必定说不完。如果各位能一路看到最后,就是我身为插画家最大的幸福。 那么,我们下回再见。 いとうのいぢ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 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 能够再次与大家见面,真的非常开心。 话说本作是一部精彩刺激的动作小说。本集是夏娜与悠二的最终决战,描写两人因不肯相让导致的激烈冲突。下一集是最终章的后篇,还请务必看到最后。 主题方面,在描写上是「集合与胜负」,内容上是「不退让」。将所有人都牵连进去的最后之战,就在既是起点也是终点的御崎市开打了。 责编三木先生是读者的同伴。他能明确地从读者观点出发,告诉我有哪些不足之处需要强调。这回也以是否增加夏娜的可爱度为赌注,用马上比武来一决(以下省略)。 员责插画的いとうのいぢ老师,是位画面极具临场感的绘者。上一集不仅彩页封面如此,就连内页插画也让人能感受到画面之外的广阔。这次您依然为拙作提供莫大的助力,在此深表感谢。 按照县市名发音顺序,爱知的k柳读者(恭喜您)、青森的s藤读者、姓名不详的读者、秋田的f垣读者、茨城的u野读者(恭喜您)、大分的t岛读者(非常谢谢您)、大阪的h比野读者、鹿儿岛的k玉读者、岐阜的k藤(tanikuchi)读者、群马的k林读者、琦玉的s藤读者、千叶的m原读者、东京的k原读者、k野读者(非常谢谢您)、n泽读者、s木读者、s路读者(请好好加油)、y山读者(我才是)、奈良的o村读者、兵库的m下读者、s本读者、山口的y中读者(我了解了),感谢经常来信与初次来信的各位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在此郑重向大家道谢。第一个英文字母是姓氏的第一个字,县市相同者则是按照英文字母的顺序。 笔者因为有些事情,所以无法回信。右边代表本人都有详细阅读大家的来信,希望能藉此代替回信。 那么,这次就到此为止。 对于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同样致上无比的谢意。 希望还有机会与大家见面。 二○一○年九月 高桥弥七郎 大家好,我是每次都收下最后一页的いとうのいぢ。终于走到这里了呢…… ,夏娜+的历史也是我个人的轨迹。 一想到像这样替小说画插昼的日子不多了,就令人觉得很寂寞,不过我还是想好好看着她与他们的未来。 我想,应该有不少人是因为夏娜他们才认识我的。 跟第一集时的插画相比,现在的变化之大连我自己都觉得很惊讶。 这是成长呢,还是改变呢?不管是哪一边,我一路走来都是在昼夏娜他们当时的表情。 这也让我成长了不少。 说起来,我也为那些接连登场的角色们昼了不少设定线稿,如果有机会,说不定能拿出来展示给大家看。 这回「四神」的最后两人终于也化成图像登场了。萨斯瓦雷的特征义足因为书页尺寸的关系被切掉了,这部分还请多包涵。 回忆实在太多,要是全部回想的话必定说不完。如果各位能一路看到最后,就是我身为插画家最大的幸福。 那么,我们下回再见。 いとうのいぢ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 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 能够再次与大家见面,真的非常开心。 话说本作是一部精彩刺激的动作小说。本集是夏娜与悠二的最终决战,描写两人因不肯相让导致的激烈冲突。下一集是最终章的后篇,还请务必看到最后。 主题方面,在描写上是「集合与胜负」,内容上是「不退让」。将所有人都牵连进去的最后之战,就在既是起点也是终点的御崎市开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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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这次就到此为止。 对于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同样致上无比的谢意。 希望还有机会与大家见面。 二○一○年九月 高桥弥七郎 大家好,我是每次都收下最后一页的いとうのいぢ。终于走到这里了呢…… ,夏娜+的历史也是我个人的轨迹。 一想到像这样替小说画插昼的日子不多了,就令人觉得很寂寞,不过我还是想好好看着她与他们的未来。 我想,应该有不少人是因为夏娜他们才认识我的。 跟第一集时的插画相比,现在的变化之大连我自己都觉得很惊讶。 这是成长呢,还是改变呢?不管是哪一边,我一路走来都是在昼夏娜他们当时的表情。 这也让我成长了不少。 说起来,我也为那些接连登场的角色们昼了不少设定线稿,如果有机会,说不定能拿出来展示给大家看。 这回「四神」的最后两人终于也化成图像登场了。萨斯瓦雷的特征义足因为书页尺寸的关系被切掉了,这部分还请多包涵。 回忆实在太多,要是全部回想的话必定说不完。如果各位能一路看到最后,就是我身为插画家最大的幸福。 那么,我们下回再见。 いとうのいぢ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 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 能够再次与大家见面,真的非常开心。 话说本作是一部精彩刺激的动作小说。本集是夏娜与悠二的最终决战,描写两人因不肯相让导致的激烈冲突。下一集是最终章的后篇,还请务必看到最后。 主题方面,在描写上是「集合与胜负」,内容上是「不退让」。将所有人都牵连进去的最后之战,就在既是起点也是终点的御崎市开打了。 责编三木先生是读者的同伴。他能明确地从读者观点出发,告诉我有哪些不足之处需要强调。这回也以是否增加夏娜的可爱度为赌注,用马上比武来一决(以下省略)。 员责插画的いとうのいぢ老师,是位画面极具临场感的绘者。上一集不仅彩页封面如此,就连内页插画也让人能感受到画面之外的广阔。这次您依然为拙作提供莫大的助力,在此深表感谢。 按照县市名发音顺序,爱知的k柳读者(恭喜您)、青森的s藤读者、姓名不详的读者、秋田的f垣读者、茨城的u野读者(恭喜您)、大分的t岛读者(非常谢谢您)、大阪的h比野读者、鹿儿岛的k玉读者、岐阜的k藤(tanikuchi)读者、群马的k林读者、琦玉的s藤读者、千叶的m原读者、东京的k原读者、k野读者(非常谢谢您)、n泽读者、s木读者、s路读者(请好好加油)、y山读者(我才是)、奈良的o村读者、兵库的m下读者、s本读者、山口的y中读者(我了解了),感谢经常来信与初次来信的各位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在此郑重向大家道谢。第一个英文字母是姓氏的第一个字,县市相同者则是按照英文字母的顺序。 笔者因为有些事情,所以无法回信。右边代表本人都有详细阅读大家的来信,希望能藉此代替回信。 那么,这次就到此为止。 对于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同样致上无比的谢意。 希望还有机会与大家见面。 二○一○年九月 高桥弥七郎 大家好,我是每次都收下最后一页的いとうのいぢ。终于走到这里了呢…… ,夏娜+的历史也是我个人的轨迹。 一想到像这样替小说画插昼的日子不多了,就令人觉得很寂寞,不过我还是想好好看着她与他们的未来。 我想,应该有不少人是因为夏娜他们才认识我的。 跟第一集时的插画相比,现在的变化之大连我自己都觉得很惊讶。 这是成长呢,还是改变呢?不管是哪一边,我一路走来都是在昼夏娜他们当时的表情。 这也让我成长了不少。 说起来,我也为那些接连登场的角色们昼了不少设定线稿,如果有机会,说不定能拿出来展示给大家看。 这回「四神」的最后两人终于也化成图像登场了。萨斯瓦雷的特征义足因为书页尺寸的关系被切掉了,这部分还请多包涵。 回忆实在太多,要是全部回想的话必定说不完。如果各位能一路看到最后,就是我身为插画家最大的幸福。 那么,我们下回再见。 いとうのいぢ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 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 能够再次与大家见面,真的非常开心。 话说本作是一部精彩刺激的动作小说。本集是夏娜与悠二的最终决战,描写两人因不肯相让导致的激烈冲突。下一集是最终章的后篇,还请务必看到最后。 主题方面,在描写上是「集合与胜负」,内容上是「不退让」。将所有人都牵连进去的最后之战,就在既是起点也是终点的御崎市开打了。 责编三木先生是读者的同伴。他能明确地从读者观点出发,告诉我有哪些不足之处需要强调。这回也以是否增加夏娜的可爱度为赌注,用马上比武来一决(以下省略)。 员责插画的いとうのいぢ老师,是位画面极具临场感的绘者。上一集不仅彩页封面如此,就连内页插画也让人能感受到画面之外的广阔。这次您依然为拙作提供莫大的助力,在此深表感谢。 按照县市名发音顺序,爱知的k柳读者(恭喜您)、青森的s藤读者、姓名不详的读者、秋田的f垣读者、茨城的u野读者(恭喜您)、大分的t岛读者(非常谢谢您)、大阪的h比野读者、鹿儿岛的k玉读者、岐阜的k藤(tanikuchi)读者、群马的k林读者、琦玉的s藤读者、千叶的m原读者、东京的k原读者、k野读者(非常谢谢您)、n泽读者、s木读者、s路读者(请好好加油)、y山读者(我才是)、奈良的o村读者、兵库的m下读者、s本读者、山口的y中读者(我了解了),感谢经常来信与初次来信的各位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在此郑重向大家道谢。第一个英文字母是姓氏的第一个字,县市相同者则是按照英文字母的顺序。 笔者因为有些事情,所以无法回信。右边代表本人都有详细阅读大家的来信,希望能藉此代替回信。 那么,这次就到此为止。 对于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同样致上无比的谢意。 希望还有机会与大家见面。 二○一○年九月 高桥弥七郎 大家好,我是每次都收下最后一页的いとうのいぢ。终于走到这里了呢…… ,夏娜+的历史也是我个人的轨迹。 一想到像这样替小说画插昼的日子不多了,就令人觉得很寂寞,不过我还是想好好看着她与他们的未来。 我想,应该有不少人是因为夏娜他们才认识我的。 跟第一集时的插画相比,现在的变化之大连我自己都觉得很惊讶。 这是成长呢,还是改变呢?不管是哪一边,我一路走来都是在昼夏娜他们当时的表情。 这也让我成长了不少。 说起来,我也为那些接连登场的角色们昼了不少设定线稿,如果有机会,说不定能拿出来展示给大家看。 这回「四神」的最后两人终于也化成图像登场了。萨斯瓦雷的特征义足因为书页尺寸的关系被切掉了,这部分还请多包涵。 回忆实在太多,要是全部回想的话必定说不完。如果各位能一路看到最后,就是我身为插画家最大的幸福。 那么,我们下回再见。 いとうのいぢ 第一章 心生嫌隙 坂井家的狭小庭院,充满了清晨的静谧气息。 一道闪电般的斩击…… 骤然划破宁静,甚至还残留着划破空气的声音,朝坂井悠二疾奔而来。 悠二感觉到这划过地面,直逼而来的武士大刀具有势在必得的威力,但他完全没有正面迎接这阵威力 的气魄……由于内心害怕,于是反射性的闭上双眼。 “唔!” 刀气险些削过禁闭的眼睑。 宛若被这股冲击震开双眼一般,悠二再次定睛一看,斩击已经变换方向,从头顶直落而下。光想象那 惊人重量,身体就不禁打颤,吓得往后仰。 斩击沿着斜角,被地表所吸收……本以为如此,没想到突然弹了起来,夹带着十足的威力,朝着惊慌 失措的悠二小腿…… 狠狠打下去。 "呜哇好痛!" 被打中小腿正中央位置亦即迎面的胫骨所在,悠二忍不住跳了起来.刚刚打中小腿的树枝伸向单脚跳着 的脚底,猛然一勾. "唔哇哇!?" 在恰到好处的时间点被绊倒的悠二,背部整个往地面倒下. "嗯吖——!" "第三十二次." 居高临下,脾睨着上气不接下气,倒地不起的悠二的,乃是一名娇小的少女. 年仅十一,二岁,表情却威风凛凛,英气逼人,全身散发着压倒性的存在感,整个人充满一种几近异样的 气势.凭借这股气势,即使单手随意握着树枝,仍具备超越手持利刃的魄力,连身上松垮垮的运动副都有着铠 甲以上的厚重感. "光今天早上,就有三十,外加两次." 从将悠二玩弄于股掌的斩击以及一样的气势看来,想当然而少女并非一般人类. 她就是专门来歼灭啃食这个世界之人的"存在之力",来自异次元世界的"红世使徒"的超能力者,"火雾 战士"其中一人. 悠二为她取名叫做"夏娜",本名不详.也许有,也许没有,总之不详. 而夏娜现在,正一脸不耐的睨着倒地的悠二. "这下该怎么办?" 清新却锐利的晨光,穿过乌黑直顺的长发映射而来,让悠二眯细双眸. 耀眼,耀眼到刺眼的身影. 忽地,夏娜胸前传来一个浑厚低沉的男性嗓音. "真是的,再怎么怠惰也该有个限度. 声音来字一条有金环交叉环绕,并由银链系住的黑色球体的坠子. 声音的主人是"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忧心同胞滥食"存在之力"将破坏世界平衡的合约之王,也是赐予 夏娜力量的"红世魔王"其中一人. 他(?)让本体沉睡在夏娜体内,只将意识藉由这个坠子外形的神器"克库特斯"表路于外. "这阵子被打中的次数比起头一天来得多,当初提出这个特训计划的是你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悠二虚弱的答道.撑起穿着兼具睡衣用途的休闲服的背部,慢吞吞地站起身.见他一副一点干劲也没有 的模样,夏娜的脸色越来越大越难看.正如同亚拉斯特尔所说,这项训练计划是悠二主动提出的. 大约在十天之前,悠二遇见了夏娜与亚拉斯特尔.同时不幸地被卷进她们与在这个城市里滥食"存在之 力"的"红世使徒"的战斗只中.正确说来,是被迫明白自己被波及后的立场,以及自己具备了足以让她们来保 护的条件. 总之三人在经过几番波折之后,好不容易歼灭了"使徒"然而在那场战斗之中,悠二从头到尾都是个不折 不扣的累赘.虽然偶尔有帮忙献策以及其他派上用场的时候,但一直处在受到保护的立场其实是很痛苦的, 夏娜的身心也因此严重受创. 因此在战斗后,悠二便主动对决定暂住在这个城市的两人提出要求,希望她们可以将他训练到至少不会 碍手碍脚的程度,这对悠二而言是在经过思考之后,理所当然的结论. 相对地夏娜这方面,虽然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但也没有断然拒绝,于是包括黄金假期在内足足一个 星期以来,她每天早晨都为悠二进行特训(其实一向以歼灭"红世使徒"为生活重心的她,也没有其他事情可 做.) 然而,经过一个星期到现在,悠二却毫无进步的迹象.别说掌握窍门了,甚至开始显露出刚才那样怠惰疲 态. 是夏娜的教法不好吗?并不尽然.因为夏娜一开始给悠二规定的功课只是"不要闭上眼睛"而已. 训练的第一天,是在歼灭"使徒"的第二天早上. 由于前晚竭尽全力的关系,身心俱疲到连站立都显得勉强(这不是夏娜自己说的,是来自亚拉斯特尔的 说明)的夏娜以强而有力,让人感觉不出一丝虚弱的语气表示:"想在战场上穿梭自如,所需要的不是技术,而 是感受[杀气]" 真是直截了当,毫不留情,非常符合她一贯作风的说明方式. "无论你准备采取任何动作,如果连这一点也办不到,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反过来说,如果办的到,不仅 可以避开对方的[杀气],还能趁隙"自在"释放自己的[杀气].所以你先从感受"我的存在",以及我所散发的[ 杀气]开始学习. "话是这么说没错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步骤啊?" 面对悠二的询问,夏娜摆出非常愉悦,却又极其冷酷无情的笑容. "看久就习惯了,如此而已,接下来我会让你瞧瞧各种不同的[杀气],你只有用心看,逐渐磨练,习惯这种 感觉就行了,很简单对吧?" 望着打起寒颤的悠二,夏娜附加了一个条件,那就是 "因此,你绝对不可以闭上眼睛,要是闭上眼睛,我会马上揍你一拳." 事情就是这样. (一开始,明明很用心的说) 夏娜将沉重郁闷的心情隐藏在焦躁的表情下,回想之前的状况. 特训开始之初,悠二非常热衷学习。虽然与成果并不一定成正比.然而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斗志.她 自己见他这般模样,也觉得很有趣,很开心,展开特训之际完全望了战斗的疲累. 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悠二逐渐丧失斗志,每次一遭到指责就立刻辩解,虽然每天早上都不曾缺席 总觉得没了那股气势. 其实夏娜并没有这个义务.事实上,亚拉斯特尔建议她:假如当事人无心学习,干脆放羊吃草好了. "可是,我觉得有必要事先做好训练,但"使徒"再度出现时就能派上用场." 夏娜以自己也觉得诧异的高分贝表示反驳,亚拉斯特尔则沉默不语一如往常,一方道歉,一方不以为意, 彼此很快就释怀,然而 (我不懂) 无论是悠二的态度,还是自己的心情. 拐弯抹角的拒绝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内心便会涌现一种分不出是愤怒还是疑惑,沉甸甸又令人厌恶 的感觉. (那时候,我确认了自己身为火雾战士的责任,也做好面对战斗的心理准备悠二也明白所以 可是) 夏娜想起当时的战斗,悠二的呐喊,最后的微笑.一想起来,又觉得苦涩.在演变成 目前这种局面之前,那 声呐喊,那个微笑是更加的 望着缓缓站起身与自己面对面的悠二.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 她有这种感觉,但又说不上究竟哪里不对. 自己不晓得如何指出症结所在. 因此,只能抛出握在手中的东西. 那只是一根树枝. 即使不喜欢这种感觉,但她只能这么做. 宛如企图从思绪的死巷中挣脱出来似的,夏娜准备再次对着悠二挥出斩击.就在两人仅仅间隔些微距离 对峙之际 ""小娜",差不多该结束了,今天就要上学了不是吗?" 一个温吞的女性声音从旁大岔. 悠二的母亲坂井千草把托盘摆在一旁,坐在坂井家的外缘长廊(应该说,只是面朝庭院的凸窗罢了). 托盘上摆放着两杯冰凉的柳橙汁以及一盘堆如小山的花林糖.这盘完全不符合眼前情况的点心,是千草 为了这名负责训练悠二,超级爱吃甜食的少女,夏娜特地准备的谢礼.当然,悠二没有权利吃这盘甜点. "今天还是完全不行吗?" 千草说道,温和的笑容参杂毫无讽刺之意的讶异. 坂井家原本有三个人,父亲贯太郎只身前往国外赴任,家中只剩悠二和这位千草. 夏娜来到御崎市之后,大半时间都在坂井家度过. 一方面是因为这里是无意之间必须加以保护的悠二的家,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千草对于事物的包容程度 很高,向来不会追根究底.她对于大摇大摆赖着不走的夏娜并未露出嫌恶的脸色,连一句怨言也没有(不管夏 娜做了什么她似乎完全不在意).不仅如此,感觉她几乎是很欣慰的每天早上观赏这段自己儿子从头到 尾处于挨打局面的特训过程. 夏娜扔掉树枝,来到千草身边轻轻坐下.一边一脸不悦的回答,一边往花林糖伸出手. "今天也是完全不行!没有进展,而且越来越糟." 夏娜卡兹卡兹的用力嚼碎花林糖以发泄不满. 千草对这个外表着实不像高中生的夏娜,以没大没小的口吻说话完全不介意.反倒是听了儿子表现得如 此不中用,不禁伸手扶住脸颊,叹了一口气. "这样啊,难得小娜每天早上专程过来,结果害你白跑一趟,真是抱歉." 夏娜在这个城市里,表面上伪装成悠二的同班同学"平井缘".千草一开始自然也以这个名字称呼夏娜, 然而在"能够"放松心情的地方还要花心思分辨两个名字,悠二觉得非常麻烦,所以要妈妈也喊她"夏娜". "这是她的小名." 听了儿子的这句话,千草马上恍然大悟. 夏娜并不讨厌个性率真的千草.这次抓了一大把花林糖并说道:"千草,你不用脑道歉,错的是悠二." "贯太郎跟我的运动神经都还算不错呀." "就算先天条件不错,但本人的决心不够就没办法." 夏娜毫不留情地说完后,用小手抓了一大把花林糖塞进嘴里.发出偌大的卡兹卡兹声,然后咬个粉碎. 千草只是嘴上念着:"哎呀哎呀",表情看起来还蛮开心的. 认识悠二之前,夏娜与他人的来往一向是力量与买卖的模式,因此千草的这种态度让夏娜感受到一种新 鲜的惊奇与舒服自在. 千草似乎也对夏娜不擅于表达的态度微笑以对.这十天来她对夏娜的印象,从不顾悠二反对,自行认定 的"阿悠的女朋友"那种生疏见外的感觉,到现在已经接近"我的朋友"或者"女儿"了.等到夏娜把花林塘全部 吃完之后,她才开口:"记得赶快去洗个澡,运动服别忘了丢进相同的篮子哦." "嗯." 夏娜顺从的回答,并从托盘拿起玻璃杯.对插在杯里的吸管视若无睹,径自一口气喝完果汁,接着重重把 杯子放回托盘.霍然站起身,走到外缘长廊,前往浴室.迎风飞扬的乌黑长发遮住了她的脸颊. 夏娜在千草的半强迫之下,开始在每天早上的特训课程之后泡澡.千草平时看来温柔娴淑,但在这方面 相当有魄力.没想到,受到劝诱的当事人相当喜爱泡澡这件事,于是一早就花大把时间泡澡逐渐成了家常便 饭. 从来不曾以人类身份生活的夏娜,原本就没有泡澡的习惯.但却没有因此肮脏不洁,由于可以藉由亚拉 斯特尔净化之火的力量来保持身体的清洁,所以没有洗澡的必要. 悠二只见过一次净化只火.乍看之下就像是火焰在瞬间包覆了整个身体表面,据说这样就能净化所有污 垢,真是一项简单又方便的能力. "好像煮沸消毒一样." 一时说溜了嘴,结果落得被踹出去的下场,以上是题外话. 总而言之,对实用至上的夏娜而言,洗澡已经与吃饭并列成为她少之又少的娱乐. 悠二根本不看夏娜走进房内的背影,全身瘫软的坐在外缘长廊.忽地,感受到身旁的视线. 虽然感受到了,他却不予理会,耳边传来一个似是在劝戒小孩的声音:"阿悠,妈妈不喜欢你欺负女生." 悠二拧起眉头. "欺负?是相反吧." 面对儿子认真的回应,千草吐出一声叹息摇摇头. "唉实在是,只有迟钝这一点跟贯抬郎一模一样." "什么意思?" "不告诉你,自己想." 悠二正打算伸手拿起玻璃杯,千草已先行一步抢了过去,悠二本想抗议,最后还是放弃. "" 更衣室里,夏娜默默将衣服抛进篮子. 这个动作与净化之火瞬间完成的畅快感形成对比.温暖放松的泡澡,与事前的脱衣动作一开始甚至 会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现在却是转变成沉重的叹息. 此时从篮子里肯定是藏在衣服最下层的坠子中,传来亚拉斯特尔含混不清的声音:"还要继续下去吗?" "抱歉." "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位对夏娜而言如父如兄,同时亦师亦友的异次元魔神,一反"天壤劫火"这个骇人听闻的名号,其实拥 有十分崇高的品格.不过悠二这阵子的态度似乎让他按捺不住.他以平淡的语气,提出关键性的问题. "我是问你还要继续住在这里吗?" "!!" 夏娜全身僵在正脱到一半的细肩带小可爱之中. "成为"平井缘",成为学校的学生甚至于留在这里,只不过是与"猎人"法利亚格尼一战之后所造成 的惰性罢了.我们绝对有权利选择消灭坂井悠二,回收或者破坏"零时迷子"." "呃" 夏娜的声音仿佛枯竭一般,嘴巴不停一张一合. 亚拉斯特尔不以为意的继续表示:"我之所以容许那家伙的存在,并让你留在这里生活,是因为尊重你的 意愿,如何?还要继续吗?" "我我" 面对除了任务以外,其他方面均懵懂无知的稚嫩少女亚拉斯特尔并未多做建言,只是说道:"目前还不清 楚的话,土用急着回答没关系." "亚拉斯特尔,我可是" "内心尚未理清的想法不要勉强说出口,很容易产生误解. " 夏娜总算回复了一句. "再等一下." "我明白了,快去洗澡吧,不然会迟到." "嗯." 夏娜将剩余的内衣全部脱掉,走进浴室.踩在平滑的地砖上,甚至觉得格外冰冷.(为什么这点小事会让 我的心情跌到谷底?) 道理很简单. 悠二丧失了斗志. 仅仅如此而已. (为什么会为了这点小事) 夏娜扭开蓬蓬头,往头上冲淋. 原本带有凉意的浴室逐渐弥漫热气.在氤氲的视线之中,夏娜陷入沉思. (因为悠二太软弱了,所以我开始觉得不耐烦?还是,对于他只不过嘴上说得好听,实际做起事来却一点 也不认真而感到生气?) 假如真是这样,为什么我的内心会浮现这么沉重郁闷的心情? (我不懂.) 明明是自己的事情,事实上却一无所知. (——!!) 夏娜焉地一时冲动,紧紧握拳往棱线微微隆起的胸脯猛捶.似乎是想把这股莫名其妙的思绪打散.然而, 这么做只会带来微弱的痛楚与热水四溅而已.无法想像以前那样藉由武力解决.娇小的躯体忤在热水与热气 之中一动也不动. (藉由武力) 胸口内外同时产生的痛苦让她垂下脸,随即有个想法. (这时要是"使徒"出现就好了) 一思及此,心情随即澎湃起来. (没错!) 这不仅仅是以往那种逞勇斗狠的血气方刚同时也是不自觉充满依赖与期待,热情殷切的盼望. (战斗只要能够战斗,这么一来,或许就可以像那时候一样把心头的郁闷一扫而空也说不定.) 过去也曾遇到像现在这样情绪低落的时候不过接踵而来的战斗,让这种心情烟消云散,帮她打消了一切 烦恼. 没错!只要战斗就好了. 只要战斗就好了。 “!!” 接下来…… 宛如奇迹一般。 亦或玩笑一般。 正当这个念头浮现的刹那,夏娜感觉到了。 (……出现了……) 这个世界的不协调感。 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所带来得不协调感。 那是,操纵着“存在之力”,企图干涉这个世界的推手的气息。 (……“红世使徒”就在附近……) 借由倾斜而下的热水掩饰,夏娜泛起几近沉痛哀伤的笑容。 ************************************************** 孰料,这场战役的来临,完全违背了夏娜的期待与盼望。 前端有坠饰的高跟鞋、修长的双腿翘起、女子端坐不动。 外表看起来年过20,(我不喜欢熟女……)拥有欧美人种特有的高挺鼻梁,出色的容貌虽是略施薄粉 ,却显得格外靓丽。绑成一束马尾的栗色长发,包覆住傲人身材的西装套裙打扮,整体的感觉宛若正在等 待摄影的超级名模。 可惜的是,那“笑起来绝对倾国倾城”的美貌,不知为何摆出严肃的表情,由无框眼镜穿透而出,不 断扫视的目光散发出强烈的锐气。 她所在的位置正是御崎市公车总站——长椅并排的候车室。这里挤满了正在上班上学的人潮,是介于 车站大厦与大马路之间的御崎市中心。 话虽如此,这批人潮和这名表情显露出极端不耐烦的美女与堆积在她前方的“某个物体”之间,却相 隔了方圆10公尺左右,人群仿佛避开一道矗立的无形围墙般匆匆通过。 女子带着与表情同样不悦的语气说道: “”……话说这个城市是怎么回事?一大堆火炬。“ 她轻轻坐在足可以容纳5人的长椅正中央,周围空无一人。而她搁在椅背的手下方,也就是右边的座 位上,只摆了一个看似随身携带的奇怪物品。 一本大的很夸张、又很厚重的书。 体积等于是将好几块书板叠在一起那般,固定在一个应该算是书带的物体当中,而且还跟书包一样有 背带。 女子的视线转向那本书,不屑的啐道: “拉米那家伙会往这儿来吧?印象中,这里应该是那个混帐最喜欢的狩猎地点。” 接着传出会应的声音。 是书在说话。 “是啊,这就是‘拣骨师’的习性吧,这么庞大的数量,那个胆小鬼在怎么样也一定会冒着生命危险 跑来拣个过瘾吧。终—于,可以送出痛快剧烈的锯齿之吻了!嘿—哈—!!” 这本书发出下流刺耳的喊叫声,女子听了则蹙起眉头。 “恩,说的……也是。不过,必须大致调查一下这个城市出现大量火炬的原因。可不要另外冒出一个 ‘使徒’,随便破坏我的好事。” “有——什么关系——嘛!有——什么关系——嘛!我美丽的酒杯玛婕莉·朵!不管来多少,全部把 他们咬碎碎,烧光光不就行了吗!” 被唤做玛婕莉·朵的女子重重敲里书本一记。 “马克西亚司!还不都因为你做事老是一副吊儿郎当的腔调!才害我们到现在还抓不到拉米这样弱到 没边的废材!!” 似乎名唤马克西亚司的那本书,不甘示弱的加以反驳: “你有什么资格批评我!还不都是某人在追捕过程中,还规规矩矩的把沿路偶尔遇到的敌人一个不漏 的全部做掉,结果到现在还一直解决不了最重要的目标!” “那是理所当然的吧!歼灭‘红世使徒’是我们‘火雾战士’的职责啊!” 看来并不是对于歼灭敌人这项方针有异议。 马克西亚司纳闷的问道: “……?那你是在抱怨什么?” “一直追捕同一猎物的这个状态让我觉得烦的要命!不赶快解决掉这个烫手山芋,会像衬衫的标签被 勾住一样难受到极点——!” 马克西亚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哈!说的没错!那这次要使出~全力~追杀到底喽?” “没—错!使出全力,追杀到底!!” 玛婕莉·朵依然神色焦躁的回答,这次轻轻敲着书本。 “言归正传,这个城市的火炬多的实在是不象话,其中绝对有问题,我要深入调查,你帮我找带路的 向导。” “遵命遵命~” 紧接着发生了不可思议的现象。固定书本的书带上,如同日记本附带的钥匙那般的卡锁自行开启,明 明没有起风,内页却开始啪啦啪啦的翻动。看起来年代久远的羊皮纸书页填满了密密麻麻的古文字。 在玛婕莉·朵右边占了两个座位宽,正不断翻动的书本终于停在一张夹着[这个词,我不知道怎么 翻不知和原文是否一致抱歉了]便条的内页。 “那,选定的范围呢?” 这么一问,玛婕莉以不耐烦的声音,大言不惭的答道: “这个嘛——要年轻的,看到我会直接喊我‘大美女’的那种。”[……] “哼——大·色·女!” 一边讥讽的回应,书本让一部分古老的文字 发出蓝光,同时漂浮起来。这是利用“存在之力”引发特 殊现象的“自在式”。 “给我住口!笨蛋马克!上了年纪的家伙总是不好使唤,长相、外表、随机应变的能力都很差,[我 觉得是老头子都劫色……]不管做什么都很麻烦,况且,对我有好感的总是比较好使唤。” “安啦安啦——就照你的意思啦!” 随着声音中断,漂浮的古老文字的光芒从左增强,往右掠过,之后消失不见。 玛婕莉的脑海中,浮现了包围着自己的熙来攘往,亦或是驻足凝视的人群。很快的人群开始变淡,最 后只留下受到深蓝色光芒包围,符合条件的合格者。她的秀眉忽地颦起。[动作参照红楼梦中的林妹妹… …] “总共两个。” “还是小孩子嘛,不嫌太幼齿了嘛?”[不嫌……老牛吃嫩草……] “这种比较容易使唤。长相嘛,其中一个合格。” “嘿——嘿——,果然是大色……” “给我闭嘴!” 玛婕莉粗鲁的合上书本。拎起书带的背带往肩上一扛,英姿飒爽的从长椅上站起身。 市立御崎高中一年二班的同班同学佐藤启作和田中荣太,正如同同班的坂井悠二以及池速人在其他国 中时也是同班同学一样,两人是国中以来最好的朋友。 “唷——,好辣的mm,真想亲近亲近。” “唔恩恩,的确是个mm……不,应该叫做美女。” 两人居住在商业区的外侧,称为旧住宅区的地段。当然,前往位于对面住宅区的学校的路程也是相同。整条路线是走出车站,沿着大马路走过御崎大桥,一路笔直走到高中。路程相较起在住宅区的悠二来得 远,不过好处是绕道前往繁华的闹市区反而比较方便。 “对了,田中,那个美女的前面是……你想那是什么?” 从人墙当中放眼望去的佐藤启作,是一个外貌称的上俊美的纤瘦少年。 “在我看来……是一堆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小混混。” 越过人们的头顶定睛凝视的田中荣太,是一个长相讨喜的壮硕少年。 这两个人是在上学途中,察觉到围在车站前的人墙才挤近来看热闹。心想在黄金假期一直没有机会跟 坂井悠二、池速人、平井缘、吉田一美这群要好的同学见面,正好可以充当众人阔别多日后,头一天碰面 之际的谈资。 因为,在车站候车室的正中央,堆叠了7、8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女子则落落大方的端坐不动。可说是 一个超乎想象的场景。 由于美女散发出带刺的气息,所以没有人敢靠近她,不过所有人还是在时间许可的范围内,围在远处 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那座小山跟她刚刚一个人自言自语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啊……” 从两个人的角度望去,那位刚才一直喃喃自语并不停翻书的美女,现在盍上书本站起身来。 不晓得,又不象是在讲手机。……” 美女动作利索而又幽雅的迈出步履,身后急忙奔来两名接到乘客报告的警察。乍见到那座混混小山, 两名警察顿时大吃一惊,连忙出声喊到: “喂,小姐!!” 然而美女却充耳不闻……而且不知为何,毫无顾忌的径直朝佐藤和田中的方向走去。似乎是心情不太 好,美丽的容颜不悦的颦起。 “站住!” 只见警察一只手搭住女子的肩膀……下一瞬间…… 美女肘部以下的手臂轻轻一动,警察就好象一根树枝般被抛上2、3公尺的半空。 顶多只有指尖触碰,完全看不出有用力,这副奇妙的景象让人感觉警察似乎一点重量都没有。而这个 不可思议的时刻……“——呜哇!” 随着警察的坠落和惨叫开始流动。 “阿,阿树!” 另一名警察边喊着倒地不起的同伴的名字,边从腰间抽出警棍。 佐藤和田中清楚的看见了。 朝着他们所在位置迎面走来的美女一脸不悦的表情,连看也不看警察的动作,无可奈何的重叹一口气。 “唉,真是的!” 美女细声低喃,指尖轻触肩膀上的书带。 倏地,那本大的很夸张的书本宛如被吸在掌心一般浮起,猛烈翻开。翻开的书页罩在表情充满敌意和 恐惧的警察头顶。 霎时,感觉……好象看见一道如同闪电一般的蓝色强光。 啊!当观众回过神来的时候,如同好几块书板叠在一起的书本整个翻开,背面贴在美女伸出的手心上。这个光景看起来有些诡异,但接着发生了更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下没有意见了吧,我只是‘镇压’了一群纠缠某个老婆婆的坏蛋,现在我把他们交给你们处理了。” 美女以下巴指指那群混混说道,警察连忙道谢。[洗脑了……] “是!感谢您大力协助维护治安!” 美女对警察的道谢视若无睹,再次转过身去。书本也在不知不觉中再度阖上,收在腋下。 佐藤和田中面面相觑,再次凝视着这个不可思议的景象。 警察带着略显不知所措的表情,扶起呻吟的同事。 仿佛早已将身后的情景抛诸脑后一般,美女不知为何朝着呆站在原地的人墙之中的他们径直走来。 终于,美女来到人墙的尽头,也就是两人的正前方停住脚步。 一身西装套裙的打扮,前凸后翘的高佻身材。符合15岁少年平均身高的佐藤不用说,视线几乎与高大 的田中平行。当然,那股威慑感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人潮在不知不觉中退去,只剩他们两人。不知为何只有他们一动也不动,应该说身体被迫不能动弹, 只能呆呆杵立原地。 面对这两个人,美女仍旧保持不耐烦的神色,语气粗鲁的询问。并不卖弄风情,也没有故做媚态,仅 仅幽雅的侧转身子,撩拨秀发。 “我有这么美吗?” “是!!” 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就着样,佐藤启作与田中荣太成了“蹂躏的爪牙”马克西亚司的伙雾战士——玛婕琳·朵在御崎市的 带路向导。 坂井悠二,其实不是人类。 (这件事,其实不是重点。) 正确说来,“现在站在这里的他”是已故的坂井悠二的残渣“火炬” (对于“这种小事”,应该早就可以坦然接受才对。) 很久以前,来到这个城市的“红世使徒”不断啃食人类的的“存在之力”。完全没有发现遭到啃食的 人类的消失会导致这个世界的扭曲,并影响到与“红世”之间的平衡。他们只是为所欲为的施展力量,不 断破坏、扰乱这个世界而已。 然而不久以后,“使徒”们发现了一件事。 杀害同胞并妨碍他们的“自在”的那群可恨的歼灭者·火雾战士已经察觉到,他们滥食“存在之力” 所造成的这个世界的扭曲……意即,存在的急遽丧失所产生的不协调感,因此展开追杀他们的行动, 于是他们想到一个办法,能够将这个扭曲的冲击减缓到最低程度。 不要吃光人类的全部“存在之力”,以剩余的残渣制作且设置一个替代品。 这个命名为“火炬” 的替代品,能够暂时维持当事人跟周遭人们以及世界之间的联系。 由于以当事人的碎片制造而成,因此仍然保有身前的记忆与人格,甚至也有完整的生命迹象。 然而,随着所剩不多的“存在之力”的消耗,渐渐变的无精打采、丧失个性,一如字面所示,存在感 不断消失。通过火炬的设置,人们不再对存在感的消失产生不协调感。 无论拥有再大的存在感,再怎么醒目的人物也会逐渐被周遭的人们所忽略,遗忘。满满的将当事人的 角色与容身之处转移给他人,到最后,当人们渐渐习惯失去这个人的景象,这个人不再被这个世界所需要 之际……就是“真正的消失”,不会再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件事。 由于火炬的出现,以火雾战士的能力可以察觉到的急遽扭曲不再发生。火雾战士不得已只能用自己的 双脚到处巡逻,寻找火炬的存在之处,自行揪出“使徒”。[累啊……] 只是,世间的道理往往充满了反讽的意味。这群“使徒”用来鱼目混珠的道具以结果来说,的确是缓 和了存在急速消失所造成的这个世界所造成的扭曲。没想到仇敌“使徒”帮忙达成了火雾战士维持世界平 衡的目的。 话虽如此,“使徒”并未停止滥食行为,那么,火雾战士也将继续展开歼灭行动。 即使在火炬出现之后,双方的对峙拉锯一直不见终止。[……好多话啊……] 现在站在这里的悠二,也是当事人的残渣·火炬。意即,“真正的坂井悠二”早就遭到攻击这座城市 的“红世使徒”啃食殆尽,一命呜呼了。 (没错,在那场战斗当中我的确这么认为……“这种芝麻小事”根本不是重点[那你还讲这么多……] ,最重要的是现在,如此而已……) 不过,悠二的状况有些复杂。 他被称为“密斯提司”,可说是火炬之中的特殊种类。简单来说,就是体内拥有宝物。 (在那场战斗中,最重要的是她跟现在……没错,我是这么认为……现在应该也是这么想……) 体内寄宿着别名为“活动宝库”的“这个物体”是由“红世使徒”制作而成,名唤宝具,可以引发神 奇现象物品或是力量。一旦寄宿的火炬消失,内容物便会转移到另一个火炬体内,永远在这个世界不停漂 泊。 悠二体内所装的正是宝具。而且名为“零时迷子”,能够干涉所有时间现象,堪称“红世使徒”秘宝 中的秘宝。传说是一位“红世魔王”爱上了这个世界的人类,为了让这个人成为“永恒的恋人”所制作的 永久机关。 这项宝具可以限定火炬原本日渐消耗殆尽的“存在之力”以一日为单位,每天一到零时整便恢复到前 一天的剩余量。 这项宝具本身以及转移的过程有许多不明的疑点,不过好歹也算得上是一种短暂的福利,让悠二得以 保持原有的精神与个性度过每一天。理论上来说,可以持续到永远。 一如自己刚才的想法那般抱着几近将错就错的心态,“让现在的自己活下去”。只不过,现在所拥有 的精神与个性却为他带来了生活上的烦恼。 (……为什么跟她一同生活的现在,我一点也提不起劲来呢?……) 悠二与夏娜一同行经于平时上学的道路。 夏娜大步望前迈进的气势,完全无法跟娇小的身躯联想在一起,一如早晨的泡澡,她也习惯性的待在 悠二家里吃早饭。 被她借用身份的“真正的平井缘”也跟悠二一样,一家三口都被“红世使徒”吃掉了,不过最近她的 父母已经因“存在之力”的丧失而消失了。 到头来,只剩夏娜所伪装的“平井缘”,因此她必须独自生活。这也是坂井千草对她百般照顾的理由 之一。[另一个理由嘛……怕悠二没出息……] 夏娜只把好歹算是自己老家的平井家,当成日常用品的仓库或者说是夜晚休息的地方。这是她总是逗 留在悠二家的理由之一。 今天是放假后第一天上学,她也依照黄金假期中的习惯,在坂井家度过早晨,接下来则理所当然的和 悠二一起前往学校。意即,今天是第一次和悠二一起上学。 两人一同并肩行走着,现在。 (……现在就是一切……可是,我开始不明白要如何看待这个现在了……) 悠二的胸口盘踞着一股沉重的迷惘。 让他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充满干劲。完全感受不到当初和她一同迎战“红世使徒”之际,那种雀跃的心 情、炽热的力量。 难道是……我对她感到厌烦了吗? (应该不是对她感到厌烦。) 他可以肯定……附加条件是,必须在无人的场所。[什么烂条件……] 老实说,对悠二而言,夏娜这名少女就各种层面来说均是超乎常人之上,[除了身材……哎呀,谁扔 的板砖……]不可能与恋爱这类字眼扯上关系。[是吗……]面对夏娜完全没有比方像是(没错,只是举例 而已,悠二自我辩解。)对于吉田一美所持的单纯好感等等诸如这类程度的心情。然而话又说回来,那场 战斗所产生的强烈心情,直到现在仍然存在于自己心中。 (那么,这种沉闷的让人不知所措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 清晨的阳光映入了他郁郁寡欢的眼帘。 与夏娜相识之初,经常督促自己静心自省的这种阳光,现在却让他感到厌烦难耐。披挂在她身后,那 头刚冲完澡因赶时间来不及吹干的长发,还有清爽的早晨微风都显得笨重不堪。 他对所有的一切都感到消沉无比。 冷不防,夏娜开口。 “悠二。” 喊完这句便陷入沉默。 估算彼此对话的时机,结果夏娜只好继续说道: “‘使徒’或是火雾战士就出现在这一带,吃过中饭以后,我们立刻前往调查。” “……” 专门啃食人类“存在之力”的异次元入侵者再度现身,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然而,悠二心头的沉淀物却是凝重、粘稠的无法摆脱,让他的反应愈来愈迟钝。 他的回答是: “……哦,是吗?” 如此而已。 夏娜原本对悠二抱着希望。 能够像赏上次战斗一样,诧异、慌张、偶尔语出惊人、并且共同行动。 她期盼看到这样的悠二。她终于明白自己一直在期待,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期待愈大、愈强烈。 岂料…… “说话干吗这么无精打采的!!” 怒吼声响遍早晨的上学路上。 夏娜感觉到一股愤怒涌进期待落空之际空出的大洞。 如果在十天前,理应被她这声大吼吓一跳的少年,现在只是慢半拍的拧起眉心。 “不要这样大呼小叫的。” “——!!‘使徒’出现了耶!?现在可能在到处吃人喔!?你怎么还这么漫不经心!!”[气到极 点的话] 悠二对她的怒吼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所说的这番话,他自己也是再清楚不过。 见她怒气腾腾,就算心里明白也没有任何感觉。 他眺望着瞪视 自己,语气强硬的发表长篇大论的少女。 蓦地,从沉淀物中不经意的、如同泡漠一般浮现一句话。 “反正少了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 夏娜顿时语塞。 怒气整个烟消云散。 她已经完全弄不明白了。 悠二与自己的事情、一心渴望的战斗、期待与愤怒、先前的痛苦与疑惑,自己究竟要做什么?想做什 么? 她完全是一团混乱。 “……” 悠二也被自己的话吓到。 自己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是事实吗?自己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是真心话吗? 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为什么她的表情如此僵硬? 说不出话,无法出声。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 “……” 终于,两人不约而同的别开视线,往学校走去。 即使走在大马路上,彼此之间凝重的沉默如同喧闹之中的空白一样,可以清楚的感受得到。 两人几乎是无意识之间对另一个人求救……希望他们之间唯一的存在可以填满这个空白。步履逐渐趋 缓,内心寻求援助。 对着夏娜胸前的坠子…… 对着从坠子当中目睹这一切,也明白这一切的“天壤劫火”亚拉丝特尔。 正因为感受到两人的求助…… 他更是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市立御崎高中的玄关大厅,一年级学生专用鞋柜的暗处,jtym正面临生死关头。 当然,这只是一种比喻。 不过,以当事人的感受来说,这个比喻的确非常贴切。 比起约在十天之前,被老师强迫无限制跑操场,后来不支昏倒时,翌日鼓起勇气向同班同学坂井悠二 做出可爱的告白(她心里是这么认为的)[得了吧……勉强说清楚了话而已……唉,青涩的果实,为何总 是那么让人渴望呢……]时,还有接下来的第二天,视平井缘为情敌并正式宣战(这也一样)时,心跳的 更加急促。 脑子昏昏沉沉、眼前事物一片模糊、双腿不停颤抖、恐怕脸上也是红通通的。内心配合着快的夸张的 心跳声,不断重复相同的单词。 “做得到,没问题,说出口,做得到,没问题,说出口,做得到,没问题,说出口……” 假如现在问她,紧张有没有办法杀死一个人?想闭她会回答:“可以,我现在就快死了”。[我也快 死了……] 手上有两张纸。以双手并拢的大拇指紧紧抓住,如同对着镇压妖魔鬼怪的护身符灌输意念一样使劲按 压着。 甚至完全没有察觉到一旁经过的同年级学生正对她投以诧异的目光,现在也没有多余的心力顾虑那么 多,因为她正在下这辈子最大的决心。 “哦,你是想找坂井那小子约会吗?” “哇啊!!” 吉田动作敏捷的蜷缩成一团纵身跳起。 放眼望去,绰号眼镜怪人的池速人正站在一旁。一如往常平静无波的表情。散发出平易近人的万事通 气质。 “池池池……池同学,这是我……我……我爸爸送我的,虽然看电影之类的……唔……也很好,不过 这种……应该也不错,所以我就……可是……” 吉田递出如同身份清白证书一般的门票上写着:“御崎中庭·拱廊美术馆主办玻璃艺术工艺展”。 原来如此,的确很适合吉田同学的风,真是一项高尚风雅的娱乐啊!池仔细确认过地址与内容之后, 把吉田的手推了回去。 “不用跟我解释没关系,好了,等坂井一到学校我再帮你约人。” “啊,谢……谢谢。” 池对她的感谢摆了摆手,不再多言,接着为自己的私事忙着左顾右盼。 “对了,佐藤跟田中还没来吗?” “唔……嗯……没有看见。” 池搔搔头,嘴里咕哝着:“真是的。” “笔记借他们抄的时候,偏偏不早点来,伤脑筋……” 对于吉田而言,一向热心助人的池也是她学习、憧憬的目标。他平常并不喜欢出风头,不到头脑聪明 ,而且任何领域的表现都有平均以上的水准。但他不会到处炫耀,跟大家相处融洽(目前只有跟他说话的 时候不会使用敬语),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屡次提供帮助。尤其像现在这种关于坂井悠二的事情,他已经 帮了她好几次忙。 吉田鼓起勇气,询问这位值得信赖的同班同学。 “池……池同学。” “恩,什么事?” “坂井同学会不会……不喜欢看展览?” 手持门票的吉田一美一副不安胆怯的模样,让人觉得如果不伸出援手,自己就会变成坏人一样。看来 她本人完全没有自觉,其实以容貌来看,她虽然没有那种让人眼睛一亮的艳丽外表,却足以归类到非常可 爱的类型。 (唔恩恩,坂井啊!我现在对你真是恨之入骨了!) 内心把悠二痛揍了5、6拳之后,池仍然中规中矩的精确作答。 “我想所谓的约会的乐趣,并不在于活动内容,而是取决于和谁一起去。” “是吗?……”[是的。有感触。] 吉田对于“一起去的自己”最没有自信。虽然故做成熟,选择去看这类展览,该不会到头来反而弄巧 成拙吧…… 见吉田垂头丧气的模样,池连忙继续补充: “放,放心好了,坂井一定会很高兴接受吉田同学的邀请的。” “……真的吗?” “当然啦,要是他胆敢不去的话……” 正打算给予有力的保证,冷不防脑海里浮现了站在悠二身边,那个充满威严的少女可能做出的反应, 也就是挑起细眉、眼神怒火中烧的骇人模样。 总之先加上这个可能性…… “……厄,我会想办法说服他的。” 最后以这个方式妥协。 当然在吉田听来,这已经是令她开心不已的助力了。 “谢谢你,池同学。” “跟你说过不用谢没关系的啦……恩?说人人到。” 吉田随即全身僵硬,站立不动。 (……这下没救了。) 池很快放弃她的自主式努力,准备对一周没见面的朋友打招呼。 忽地,发觉他身旁有个娇小少女的身影。 (哎呀呀,平井同学也一道啊?) 最近这两人也没做什么却老是凑在一起。[做的可多了……]本想趁着早晨到校的空挡找悠二单独聊天 ,没想到希望落空。 总之先打招呼吧,池心想,接着拍拍吉田的肩膀,然后往悠二的方向走去。 吉田宛如获得释放一样,但依然动作僵硬的紧跟在后。 不过,两人仅仅走了数步便停了下来。 不得不停下。 平井缘和坂井悠二四周笼罩着一股沉重郁闷的静默。 其他学生从远处围观他们两人,慑于那股无声的威胁。 平井缘不同以往孤寂的存在感,不顾众人反应,大肆释放足以扎痛皮肤的压迫感。 坂井悠二则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若无其事的与她并肩走着。 真是一个诡异的画面。 两人均是面无表情,但这个表情并非来自内心平和,而是正好相反……表露出内心的纠葛过于激烈复 杂所造成的混沌不明。 周遭的人均能感觉出来。 一旦触碰肯定爆炸,四周充斥着这样的危机意识。 两人换上拖鞋,来到池与吉田面前。平井缘只是把脸稍稍转向他们,悠二则简短留下一句:“早安。” 别说回应了,甚至连身体都无法动弹,池与吉田只能目送两人走向教室。 当池速人在第一节课的课堂上,一边恨恨埋怨、一边饱尝忘了带作业的处罚之际—— 在御崎车站被一个怪怪美女逮住的佐藤启作和田中荣太,正在相隔一条大马路之外,位于候车室正对 面的咖啡馆里。 (今天大概要翘课了……不过,跟美女喝茶应该值回票价了。) (仔细想起来,这还是进高中以来头一遭……没办法了,只好——对不起池了。) 两人并排坐着,内心各有所思。隔着桌子,坐在两人对面的是——自称是玛婕琳·朵的美女,以及自 称是马克西亚司的……书本。 在清晨上班上学之际,独有的宁静却忙碌的氛围之中,玛婕琳摆出一副她才是这家店老板的态度,颐 指气使的唤来服务生。 “最贵的红茶,热的三杯,动作快点!” 不经询问便径自点餐。催促两人坐下之后,她并未默不做声,一开口便切入话题核心。 “这个城市有个吃人的怪物,我们正在追踪,所以希望你们帮忙。” “……” “……” 喂喂!马克西亚司开口——假如他们两人的眼睛和脑袋没有问题的话,摆在玛婕琳身旁座位上的那本 大书——语带无奈的说道: “我性急的追辑者玛婕琳·朵,你也未免太过莽撞了,可不可以用浅显易懂的方式解释给他们听,让 他们比较容易相信我们?” “……” “……” 一个令人无法置信的现象,要他们相信这个令人无法置信的说法。 两人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才好。 “解释的再多他们也不一定听的懂,还不如直接说清楚比较省事。” 这位永远不悦的美女看起来相当讨厌浪费时间。 “……” “……” 佐藤与田中一脸呆滞,甚至连摆出不知所措的反应都做不到,只能等着这两个人(?)接下来的说辞。 见两人这副模样,玛婕琳不禁感到不耐,于是加以补充说明: “那么,我再说详细一点好了。吃人怪物的真面目就是来自这个世界‘无法到达’的另一端‘鲜红的 世界’的‘红世使徒’其中一人,名叫‘碱骨师’拉米的家伙。” 要是说出“脑子愈来愈混乱”这句话,感觉似乎会像刚才那个警察一样被恨恨摔到半空中,于是两人 保持沉默,径自在内心思忖。 (……是精神有问题吗?) (……如此说来,刚才的警察和那本书……) 一般说来,人类纵使清眼目睹不可思议的现象,也无法立即接受这是事实。不是怀疑自己产生幻觉, 就是认为眼前的事物有问题。 不过这两人并不具备怀疑自己可能产生错觉的的消极个性,也没有坚强的意志力(也可以说是冥顽不 灵)来否定眼前所见到的事物。当然,也没有开明到可以立刻接受这种不可思议的现象。 于是,个性属于乐天派的两人做出第四种选择。 采取保留的态度。 不急着解释和接受不可思议的现象,让一切顺其自然。与其一本正经的探究事物,还不如接受和美女 同行的附加条件。可见两人都是忠于自己的人。 “厄,这……请问我们要做些什么?” “该不会,要我们跟那个怪物……作战吧?” 玛婕琳哈的一声笑出声来。 “笨蛋!谁会拜托你们做这种事?歼灭‘使徒’是身为火雾战士的我和马克西亚司的任务。” 总觉得和外表完全相反,内心相当好战嗜血……看来,是个身性暴躁的人,两人心想。 想着想着…… “·#¥%?” 佐藤重复念着再次冒出的奇怪字眼。 这次是摆在一旁的书本代替玛琼琳回答: “就跟我们一样,专门歼灭‘红世使徒’的人,嘿嘿。” 不晓得有什么好笑的?那本书·马克西亚司发出尖锐刺耳的笑声,继续说道: “话——说,我们现在追杀的那个叫拉米的家伙,虽然只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却相当擅长掩饰气息。他已经来到这个随处一堆火炬、甚至很有可能藏有其他‘使徒’的城市,总之需要你们担任向导,让我 们仔细调查。” “#¥¥%—*—*……%……*—?” 这次论到田中询问。[这鸟语……] “哎哟——烦死了——!” 玛琼琳用力爬梳着好不容易梳理的整整齐齐的秀发,嘴上讲要直接说清楚,但看来她并没有想过要如 何说清楚。 个性冲动暴躁之外,做事马马虎虎……看来,是个生性粗枝大叶的人,两人各自在不悦美女的分析报 告中书逐条列举。 “我还是让贤好了,马克西亚司,交给你了。” 分析似乎相当正确,玛琼琳随即收回前言。 “啊啊恩?这是怠慢职务耶!我的……” 啪的一声,书本被揍了一拳,声音立刻中断。 “闭嘴,你等会在路上负责说明,拜托了。” 玛琼琳不给同伴反驳的余地。站起身来对着两个人说: “言归正传,先实地说明这个城市的大致地形,还有顺便带我去看看最近发生奇怪事件或谣传的地点。” 看样子,拒绝这个选项一开始就不包括在内。 不过,最重要的是……佐藤喊住玛琼琳。 “啊,玛琼琳小姐。” “什么啦?” “厄——那个——” 沿着手指的方向,已经送来红茶的服务生一脸为难,伫立在站直身子的玛琼琳旁边。 “……” 玛琼琳阁着眼镜,瞪视无辜的服务生,一语不发的从托盘里拿起茶杯。然后如同出征前夕的干杯一样 ,将几近沸腾的热开水一般的红茶一口气全部灌进喉咙。[强!]一脸若无其事的把茶杯放回托盘,随即朝 向因近距离目睹这个诡异现象而全身僵硬的佐藤和田中…… 她以下巴指了指。 “啊?” “厄?” 两人讶异的与服务生面面相觑,然后望向玛琼琳下巴所指的方向。 两个注满跟热开水差不多的红茶杯子。 “时候差不多了,动作快!” 结果两人舌头烫伤。 第二章 冲突愈演愈烈 这一天,御崎高中一年二班的课堂对每个人而言都是一场煎熬。 因为平井缘在教室内散发出一股令人不得不蜷缩起身子的压迫感。 “参杂在血液之中的契努第一物质……”(译注:讲课内容为日本特摄剧集超光战士的对白) 全班同学对于原本应是无害强者的她……也就是他们私下称呼的“贴身保护的老师”所采取的无法无 天的行为均大感吃不消。 虽然她原本就不是什么亲切的人,但是那份冷淡是一种毫不逢迎谄媚的态度……可说十分大快人心( 这怎么译的,语法无敌了),可不是像现在这样,在众人之间造成一种无形的沉重压力(对于老师而言或 许不一定如此)。 “借由脂肪分解成塔伊罗米恩与戴吉塔米恩……” 这场风暴的主因是来自与坂井悠二之间的争执。从两人之间弥漫的气氛可以轻易察觉出来。不过,凡 是认识她的人绝对不可能前去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甚至帮忙撮合他们言归于好。没有人愿意碰触引爆装 置,还得自己惨遭池鱼之殃。 对于两人吵架的这个意外状况感到纳闷,现在又被眼前的氛围吓得缩成一团的吉田一美不用说,就连 坂井悠二的死党,一向做事可靠的眼睛怪人池素人,面对这个险恶的状况也不敢随便越雷池一步,其他同 班同学理所当然更不可—— 到头来,他们只好默默忍受呼吸困难、腹部紧绷这种近似惩罚的无端连累。 “戴塔米恩与淋巴液结合,产生卡契尔达酸、诺巴粘液、沙尔马顿与……” 至于教师,包括目前站在讲台上的生物老师在内,无论是被她驳倒而决定对她视若无睹的人;或是猛 啃书本以继续接受挑战的人,在这一天都采取相同的反应。尽可能不要刺激她,音量压低、也减少多余的 动作,态度平淡的讲课。 “此时,诺巴粘液因体温而遭到分解消失,残渣与卡契尔达酸结合……” 不必担心听不清楚生物老师如同说悄悄话一样的窃窃低语。教室内鸦雀无声,几乎连彼此眨眼的声音 都感觉得到。 “借由核卡契尔达酸与沙尔马顿所产生的当沙诺蛋白质……”(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夏娜与悠二只是默默坐着,完全无视教室目前的气氛。 一脸不悦的美女马琼琳·朵与夹在腋下、收纳在书带之中的马可西亚斯,在向导佐腾启作与田中荣太 带领下,花了数小时在市内的几个重要地标漫步闲逛。 在这期间,便有马可西亚斯负责解释这个世界所发生的“真实”。这本足足有好几块画板叠起来那么 厚的大书得意洋洋的说道: “所谓吃人,并不是连骨带肉整个咬碎。” 这本书名唤“格利摩尔”,据说是一种能够表达出寄宿在玛琼林体内,赐予她力量的“蹂躏的爪牙” 马可西亚斯自身意愿的神器。当然,这件事并非经由口头说明便可以马上理解。 “而是吸收‘存在之力’,差不多就像是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基本力量。” “哦——” 佐腾道。与书本说话不再感觉格格不入,代表已经习惯了。 “来自‘红世’的‘使徒’运用吸取的来的‘存在之力’而得以存在于这个世界,并且能够‘自在’ 操纵事物,情况大致是这样。” “是——” 田中道。不可思议的解释,听了以后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这个世界出现了原本不存在的家伙,原本应该存在的人却消失了,一旦引发原本不可能发生 的现象,总有一天这个世界将会产生不正常的扭曲,因此,为了防范于未然,向本大爷这样拥有强大力量 的‘使徒’——意即‘魔王’,便寄宿在这个世界的人体内,歼灭企图破坏这个世界的‘使徒’。” 佐藤颔首。 “我明白了,这就是所谓的火雾战士……那,火炬又是什么?” “遭到‘使徒’啃食的人类残渣,外表看起来跟已故的人类没有两样,刻意用来混淆火雾战士追踪的 道具。” 田中想到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嗯?浸染你们说到现在御崎,意思就是……‘使徒’已经来到这里了……?” “没错!但不确定现在是不是还在,所以要带着你们四处调查嘛,嘿、嘿、嘿!” 现在还有心情嘿嘿嘿笑?想归想,两人内心并没有产生动摇。因为感觉不够切实,还无法产生危机意 识。 举例来说,以坂井悠二的情况,一开始突然告诉她,其实他自己是个火炬,而本人已经死了,感觉就 像被推入无法挽回的困境。 但是这两人的状况,他们所遇到的异常现象,就目前来说,是一位霸气的美女跟一本会说话的书,如 此而已。最重要的是,他们无法看见这个世界所谓异常现象的表征·火炬。 另外再加上,玛琼琳并不会隐瞒自己的特殊能力……意即,她泰然自若的态度多少也有点影响。她甚 至毫不隐讳的在大马路上跟马可西亚斯谈话。见状惊讶的路人…… “哦,那是在讲手机、手机啦!别想太多。” 顶多只会摆摆手,说些不算解释的解释。不过,这句话却足以让大多数的人恍然大悟、坦然接受,然 后回到自己的世界。少数保持怀疑态度的人,在见到玛琼琳极其稀松平常的态度便不再追究。每日忙碌工 作的他们,并没有太多闲暇工夫去探索脑中一闪即逝的疑问。 “人类面对超乎常理以外的事物,即使曾经亲眼目睹,也会自行加工成合乎常理的情况来说服自己, 反正不要理会一些不合理之处,久了就自动消失啦。” 正如玛琼琳所说,所谓的不可思议现象,只要无法提出能够让对方接受的说明,就会被埋没在常识的 水泥墙之中。 “你们两人也是一样,既然我们的行为不可能向人类证明,所以我们也不会强迫你们保守秘密、或者 禁止你们到处张扬。不能证明就无法去信别人,就等于没有相信不相信的问题。固执己见反而会被当成疯 子,这就是处世的窍门。” 按照这个情况来说,相较于打从一开始就差点被“燐子”吃掉,接着又成为“使徒”猎物的悠二,( 相形之下悠二变得很可怜)佐藤与田中无论生理或心理方面,均能够在毫无压力的情况下,进入异常的领 域之中。 事实上,当着玛琼琳的面…… “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我们根本不害怕自己会遇上什么事。” 佐藤面带半放弃的表情苦笑道。 “总而言之,大姐会负责打退企图对我们不利的坏蛋对不对?” 田中也喊着不知不觉开始挂在嘴边的奇怪尊称,一边耸耸肩头。 两人完全看不出一丝拒绝、否定与懊恼的表情。 瞅着他们那副轻松自在的模样…… (现在的小孩子遇到异象都不会害怕的样子,真是一派悠闲……还是这两个神经特别大条?) 玛琼琳私下略感讶异,事实上她自己也是不喜欢浪费时间动脑筋的乐天派个性,这就叫做半斤八两。 (算了,既然听话又好使唤,就不必管那么多了。) 于是,当她大致了解御 崎市的地形之后,开始进入正题,向两人询问最近发生的特殊事件。 沿路走来不曾休息,全身已经疲惫不堪的两人面面相觑。 “如果是连我们都知道的大消息……” “嗯,那就只有那件事情啰。” 两人不假思索回答,并带领玛琼琳前往某个事故现场。 那是位于商业区最尽头的大楼拆除工地现场。从围住整条行人稀少的小巷的蓝色帆布望去,可以窥见 大型挖掘机械,引擎的嗡嗡声与建材被压碎的声音隆隆作响。 约在一星期前下午四点刚过不久,位于这个商业闹区尽头的大楼后方的地点,突然发生原因不明的大 爆炸。据报载这场爆炸当中大楼半倒,死伤人数超过三十人以上。是御崎市政府有史以来的重大灾难。而 爆炸原因目前尚未理清。 这么惨重的大灾难,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可以帮上玛琼琳的忙了!于是疲累的两人发挥体内小喽罗 的天性,[我还以为是小宇宙]兴冲冲的为她带路,然而当她见过现场之后,却没有显现太大的兴趣。 她轻轻翻开帆布的接缝处,阁着眼镜朝向内部的拆除现场投以无趣的视线。 “假如目的只在破坏,多的是其他手段,况且大多的‘红世使徒’在破坏之后会加以修复。” 田中站在玛琼琳的后方窥探工地内部,同时问道: “因为会被跟像大姐一样的火雾战士发现吗?” “没错,除非是特殊的异端分子,否则‘使徒’不会一昧滋事破坏……恩?” 话至中途,玛琼琳蓦地察觉一事。 “搞不好这个城市不仅只有‘使徒’……这可能是另一名货物6战士战斗后留下的痕迹……马克西亚 司。” 是啊!“格里摩尔”出声回答。 “经你这么一提醒,我的确察觉到些微的感应。现在拉米那家伙隐藏了气息,所以可能是同行,不然 就是另一个猎物。” 语气不自觉参杂着兴奋之情。 “话又说回来,如果这是战斗之后的痕迹,破坏的程度还算差强人意。可见是一场混战,连修复的手 续都懒得做……看样子跟我们很合得来,嘿嘿。” 目睹宛如遭到轰炸的大楼崩塌的惨状,马克西亚司笑的猖狂/ 再自己生长的城市,再自己所不知道的场所,足以导致这种结果的战斗不停上演……佐藤与田中感觉 似乎窥见了“真实”严重性的一面。虽然不至于胆战心惊,但总算引发了认真面对事态的情绪。两人忍不 住吞了吞口水。 玛琼琳无视两人的反应,继续询问马克西亚司。 “能不能锁定那家伙的位置?” “很困难,那家伙不管是使用自在法还是滥食人类,都是惊天动地、一次解决。” “啊——真是——感觉真不爽!!” 玛琼琳再次用力抓挠秀发。 “有——什么关系——嘛,有——什么关系——嘛!不管什么人,胆敢阻挠就宰了他!”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 听见玛琼琳他们之间的谈话,佐藤表情惊讶的问道: “……火雾战士也会自相残杀吗?” 玛琼琳坦然答道: “如果妨碍到我们行动的话。” 重点是!玛琼琳很快拉回主题。 “启作、荣太,假如这个城市已经成为战场,应该还会发生其他异常事件才对,你们有没有什么印象?” “厄,这……其他……大概就是依田百货的恶作剧,对吧。” 佐藤对着田中说道。 “恩~?喔,就是那个恶作剧电话吗?应该没关系吧。” “什么电话?” 玛琼琳瞪视田中。 “只是恶作剧耶?” “快说!” 她不喜欢别人擅自下判断。任何事情的判断由她来做,别人只要负责提供线索,这是她的思考模式。 受到摄人的气势所迫,田中说道: “就在这次爆炸事件发生的当天晚上,战战兢兢的警察接获一通恶作剧电话说,依田百货那幢废弃大 楼的顶上又传出爆炸,于是,警察信以为真便全体出动,结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成了一个大笑话……” “就是这个!” 玛琼琳冷不防出言断定。以不耐烦的语气对着吓了一跳的两人说道: “我刚刚已经说过,无论是‘使徒’还是火雾战士,只要战斗过后,我们通常都会让战斗地点恢复原 状。” “啊!” 两人异口同声。 “明明发生状况,却什么事也没有……这就是我们施展过特异功能的证据!快带我去看看!” “啊啊,既然如此……” “已经近在眼前了,大姐。” 顺着两人仰望的地方望去,全市最高的大楼。 旧依田百货。 那个地方曾经是企图让这座御崎市陷入空前灾难,最后被夏娜和悠二歼灭的“红世魔王”……“猎人”法力亚格尼的根据地。 光是今天一整个上午…… “拜托你想办法吧。” 类似的说法坂井悠二已经听了5遍。其中不只有同学,甚至包括被他跟夏娜联手狠狠修理过的体育老 师在内,由此可见事态的严重性。 话随如此,悠二一概如此回答: “我又不是她的保姆。” 因一时意气用事而坚持己见的结果,使得同班同学更是将“平井缘心情不好是因为和坂井悠二吵架。”这个理由视为最主要的结论。 偶然间听到这个说法的悠二瞥起眉。 (随便你们怎么说吧……吵架?凭我要怎么跟夏娜吵架……) 悠二一直把自己跟夏娜的关系认定在“是她主动冲撞自己”这种单向通行的感觉。夏娜是多么强大的 存在,坂井悠二是多么渺小的存在,一股无可奈何的感受让他产生这样的心态。他无法理解母亲千草说他 “欺负夏娜”正是出于这个原因。 夏娜是“天壤劫或”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挥舞着神通广大的武士达到“遮殿扎那”的“炎发灼眼 的杀手”,所向无敌的,充满压倒性的,无庸置疑的,强大,强大,强大…… 悠二一直把夏娜当成偶像。 咯啦!夏娜故意让椅子发出偌大声响,然后站起身。 午休时间的教室鸦雀无声,举手投足之间一直战战兢兢的同学们当场一动也不敢动。 悠二依旧是直盯的桌子。 抿紧嘴唇的夏娜则杵在原地。 只等了一秒钟的时间。 “……” “……” 接下来,体认到这一秒的煎熬,随即抓起书包快步离开教室。娇小的身躯推开伫立不动、挡在前方的 同学,扫倒转角的桌子,以几乎要震碎拉门玻璃的力道关上门,简直就像台风过境一样。 当拉门被关上时发出的声响逐渐从耳膜消退之际,除了悠二以外的所有人终于肩头一松,全身重量往 桌椅瘫去。近似虚脱的叹息声在教室此起彼落地响起。 悠二从这一连串的叹息声中,音乐感觉到其中参杂着期待自己采取行动的氛围。即使如此,他仍然不 予理会。他现在没有太大的意愿去完成别人的期待。 最后,极度紧张之后带来的松弛,让教 室充斥着比平时来得更为嘈杂的喧哗声。所有人均不敢随便提 及关于两人的话题。 这时候,悠二慢吞吞的搜索着书包,倏地…… (忘了买饭团……) 他想起今天上学的情况,心情又陷入消沉之中。 “今天的人数只有一半啊。” 池速人跑来搭讪。 到头来,因为佐藤启作与田中荣太一同缺席,所以今天只需要一张桌子就行了。 “是啊。” 悠二心不在焉的回答,此时一个小小便当盒摆到他的面前。 “请……请用。” 吉田一美说道,音量压的比平常更低。 由于对她送来的便当还不至于习以为常,悠二吃了一惊,然后坦率道谢,声音有气无力。 “吉田同学谢谢你,这样我就不至于会饿肚子了。” “哪……哪里,是我……自做主张。” 吉田红着脸,坐在对面座位。 池也趁机一边抓来椅子,一边帮腔。他做事中规中矩,但也带着伺机行动的敏锐。 “你不是还有一样?吉田同学。” “啊!啊,池……池同学,可是,今天……” 吉田嗫嗫嚅儒,接着语音渐弱,垂下头来。 池继续对着不明就里的悠二说道: “厄~就是……车站对面不是有一栋?那里正在举办美术展览,你要不要去看看?……大致是这样对吧 ?” 听见池的确认,吉田几乎是哭丧着一张脸,微微颔首。 我不是在捉弄你啦……池面露苦笑,打开自己热乎乎的便当。 “总之就是约会,约会啦,反正今天再上一节课就结束了,你就去吧。” 吉田终于忍不住用双手遮住脸庞,可是不这么做的话事情是不可能有所进展的。这种震撼疗法是为了 她好!这位聪明优秀的少年如此做下结论。[你撮合吉田和悠二就是你的失败……] “……你是负责牵线的吗?” 悠二一字一句,以从未有过的恐怖语气如此说道,池则一脸事不关己的不假思索反击回去: “没错,反正你今天没事对吧?” 这句话让悠二觉得池是在暗地里责怪他没有去追平井缘。于是基于反抗心理,便随口答道: “…………啊。” “厄?” 吉田一时之间还无法意会他这句话的含义。 悠二再次像是对自己确认似的说道: “好啊,吉田同学。” “啊啊!?” 吉田头一次发现除了紧张之外,还有种足以致命的精神状态。 一个充满黑暗的漆黑空间。 此时冷不防…… 碰磅!一个猛烈的冲击袭来,深蓝色光芒以四边形贯穿而入。被撞开的黑暗化为铁门与扯断的锁头的 形状,重重摔在地板上,扬起大片灰尘。 在这道深蓝色光芒之中浮现了三个人影。 “唔噗……‘ 站在右边的佐藤面对弥漫飞扬的尘埃,忍不住以手遮着嘴。 正中央,一脚踢开铁门的玛琼琳·朵放下套着高跟鞋的美腿,将诱人的腿线再次藏进西装套裙之下。 [喂喂,高桥你写什么yy的东东啊] 站在左边,依依不舍得斜眼追逐美腿动作的田中说道: “大姐,目击者说爆炸现场在顶楼。” “不用你说,我早就知道啦,这个地方有点怪味,你们两个去找找是不是有什么怪东西。” 玛琼琳不耐烦的答道,随即踩着响亮的步子往黑暗之中走去。 外面理应接近中午时分,但这幢废气的依田百货上方楼层似乎在抗拒时间的流动,将广阔深沉的黑暗 囤积在大楼内部。 深蓝色光芒燃起,驱走黑暗。光芒是由玛琼琳“格里摩尔”阖上的羊皮纸缝隙,以火焰的形态流泻而 出。 佐藤凭借着火焰往前走,一层薄薄的尘埃遮住视野,感觉有点毛骨悚然。 “这种状况下要怎么找啊……” “重点是,怪东西到底长什么样啊?” 田中也紧紧跟着火焰,免得被丢下。百货公司宽广的楼层里,除了几根圆柱之外什么也看不到。夹在 平面的天地之间是一片黑暗世界。 “就是不知道才要找啊。” 玛琼琳的回答听起来似乎有理,又好像不是这么回事,马克西亚司摇晃着“阁里摩尔”笑的粗俗不堪。 不过他们一行人一走进里面,立刻发现前方暗处堆积如山的物体。 “……那是什么?马克西亚司。” “就来啦就来啦——” 顺着玛琼琳的要求,腋窝下的“格里摩尔”溢出一缕往下坠落的深蓝色火焰,眼看即将沾到地板之际 突然升起,并往前飘去。 火苗宛如神怪故事中经常出现的鬼魂一般,一抵达前方物体的上方,亮度便突然增强。犹如天花板其 中一颗大型灯泡点燃一样,照亮了每个角落。 因眩目的光亮而眯细双眸的佐藤,好不容易看清眼前的光景,随即失控的发出怪叫。 “……那是什么东西啊?” “难道因为是旧百货公司的关系……吗?” 田中也语带惊异。 警戒的前端所出现的物体,几乎占满楼层的一半空间。 是一座玩具小山。 夏娜不断走着。 (……) 速度很快。 但为什么脚步如此沉重? (不好吃。)[这是夏娜头一次说菠萝包不好吃,悠二你罪孽深重] 强烈的压迫感足以在拥挤的人潮之中开辟一条路来。 但为什么会觉得人类很碍眼? (真奇怪。) 对使命的渴求有着沸腾一般的狂热。 但为什么无法往前迈进? (跟之前的味道不一样。) 这是先前经过精挑细选的品牌。 但为什么变的这么…… (不好吃) 道理很简单。 悠二失去干劲。 悠二拒绝了她。 悠二不再跟来。 只不过如此而已。 悠二, 悠二, 悠二, 为什么。 自己会这么在意悠二。 (一点都不好吃。) 夏娜郁闷的不停走着。 把菠萝包当成仇人一样狠狠嚼碎。 *************************************************************** “大~姐!这个呜哇!?” 一阵喀啦喀啦声响起,田中从玩具山顶滚了下来。 “哎哟!又怎么啦?” 远处冒出玛琼琳依然不耐烦的语气。这个不耐烦的口气大概是因为自己的搜索行动被打断的缘故吧? 已经逐渐习惯她的个性的田中心想。 佐藤从堆满整个楼层的玩具小山中探出头来。 “喂~不要紧吧,田中……噢噢!?” 佐藤远眺过去,只见田中跌落的坑洞有一个几乎是楼层几分之一宽的大型庭院式盆景。盆景的体积几 乎占满了距离甚远的两根梁柱之间,无法一眼尽收眼底。 “这个好象是御崎市耶?” 这个在深蓝色光芒照耀下的大型盆景,是模拟御崎市全景的缩小模型,制作手法出奇的精细。虽然材 料是使用隔板、模型与玩具的零件,却更是突显了重建完整风貌的高超技术。 “啊啊!做的好精细哦,路灯、红绿灯、甚至连被炸的小巷也做出来……到底是谁做的?” 田中并未站起身,近距离观察这个大型的立体环景图。 一眼便可看出自己所注视的位置是通往市郊的大马路一端。虽然尺寸和材质不同,却让人有种似曾相 识的感觉。 一道黑影落在田中上方。 “恩?……呜哇哦!” 抬高视线,“格里摩尔”与玛琼琳正以坐姿漂浮在半空,俯瞰着盆景。适应力很强的两人已经对“这 种程度”的小事见怪不怪,现在,对于由下往上望的田中而言,他甚至好整以暇的端详着从西装套裙之下 隐约可见的诱人美腿。发出呜哇噢的~一声,并非对于玛其欧姆桂林浮在半空的灵异现象感到惊恐,而是 对于美腿曲线的赞叹。 “啊,喂!田中!你在乱瞄什么唔啊啊!” “呵呵呵,这就叫做立功的奖赏。”[……] 不理会一旁滚落的佐藤以及暗自窃笑的田中,玛琼琳让“格里摩尔”移动到盆景中央。 从东边的商业区到西边的住宅区中间流过的是真南川和大铁桥·御崎大桥。矗立在桥边的是他们目前 所在的旧依田百货公司,等于是御崎市的中心地带。 玛琼琳踮着脚尖,降落在处于商业区的高楼大厦中仍然高出一筹的依田百货公司模型的顶端。外观看 似由杂七杂八的零件拼凑而成的模型,以完全无法想象的强度支撑着她。 在她脚下,有着什么。 那是一股来自如同叶脉般遍布整个盆景的力量。 玛琼琳明白,这是一种能够制作出盆景的“红世”宝具。 “这叫作‘玻璃檀’。” 马克西亚司从一旁漂浮在半空的“格里摩尔”中,挤出断续的呻吟。 “啊啊……没错,记得最后抢走这玩意儿的是……” 堆积在四周,数不清的玩具小山。 不会错,“那家伙就是这种人”。 目前应该排名在前5名以内吧,公认相当棘手的“红世魔王”。 内心充满扭曲的物欲和爱情,既是宝具的收藏家,同时也是狡猾的火雾战士杀手。 “——‘猎人’!‘猎人’法力亚格尼!!” 马克西亚司咆哮起来。 “嘿哈、哈哈、哈——!原来这个城市,是那个变态恋物癖的巢穴!?” 仿佛是回应这声咆哮,玛琼琳的秀发和西装套裙每一处,开始闪烁深蓝色火粉。漂浮在半空的“格里 摩尔”所释放的火焰被吸收进去,接着猛然喷出,再次吸进去,再次喷出,宛如猛兽的呼吸一般。 而那道深蓝色一明一灭硬是被玛琼琳用力一敲,遭到阻断。 “笨蛋马克!你在亢奋个什么劲儿啊!” “干吗打我!干吗打我!这种感觉就像原本在追逐苍蝇的时候却意外发现一头鹿耶!好久没遇到魔王 了!令人兴奋的强敌!我撕扯的利牙,玛琼林·朵,你应该开心一点才对吧!?” “你忘了那栋倒塌的大楼吗?‘猎人’曾经在这个城市战斗过。” “那又怎样?” 狂躁叫嚣的马克西亚司丝毫没有发觉。 玛琼林猛然拽住因兴奋而不停摇晃的“格里摩尔”,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夹在腋下。 “你还没听懂吗?那个变态收集狂要是得胜存活下来,怎么可能让我们好端端的踏进这个摆着稀世宝 具的地方。” 受到钳制而死命挣扎的“格里摩尔”倏地停止动作。 “恩?这么说,到也没错……不过,他应该不会已经被歼灭了吧?他可是火雾战士杀手耶!而且会使 用宝具的磷子‘可爱的玛莉安’应该也是与他寸步不离才对啊?” “不过就目前来说,这是唯一的可能性吧?按照这个推论,你刚刚所感觉到的气息就是歼灭那家伙的 火雾战士。” “啧——什么意思嘛,原来是同行,真没劲!” 宛如表露马克西亚司的沮丧心情一般,原本围绕着玛琼林四散飞舞的深蓝色火粉全部收回。 “总之,按照一开始的预定计划,先解决掉拉米那个混帐东西。光是发现那个‘玻璃檀’这次的搜查 行动也算有所斩获。如此一来,要揪出那个家伙把他大卸八快,就变的轻松多了。” 佐藤与田中经过大马路,来到她的脚下。 “这个模型是很厉害的道具吗?” “恩,的确做的很精致没错啦。” 玛琼林手扶下巴,思忖片刻。最后,如同强迫成绩吊车尾的学生补习的老师一般,摆出一副准备拯救 对方无知的表情。 “……呼恩,这样吧,干脆现在来实际操作看看。马克西亚司,没问题吧?” “没问题,驱动这玩意并不需要外来的‘存在之力’也可以轻易办到,你们两个,随便找个位置站高 一点。” 按照马克西亚司的指示,两人各自站上一旁的大楼模型顶端。 确认他们站定位置之后,玛琼林以高跟鞋往脚下的旧依田百货公司大楼模型猛力一蹬。 隐藏在其中的宝具“玻璃檀”得到力量的供给,开始产生平静的脉动。 御崎中庭·拱廊大楼位于御崎市车站的正后方。 这座直到最近才刚竣工落成的高层大楼,名副其实,整栋大楼内部采用开放式天井设计。此外,天井 顶端也架设了四道与大楼名称相同的拱廊(建筑术语叫做桥拱)意即回廊。 这四道拱廊就是“御崎中庭·拱廊美术馆”,这个设计是将一般美术馆的观赏路线加以立体化,沿着 兼具展览会场功能的拱廊由下而上缓缓步行。行进路线的终点也就是最顶楼,设置了餐厅与咖啡馆,这项 服务正好让游客因疲累和美景自掏腰包。 入口处所在的最底层拱廊,以美术馆而言是第一层的前端,可以见到坂井悠二和吉田一美的身影。 拱廊的入口不见一般容易流于粗俗的装饰道具,只有写着“御崎中庭·拱廊美术馆主办玻璃美术工 艺展”的简单活动看板,以及工作人员的柜台而已。 两人虽然身穿学生制服还拿着书包,不过大人这种一向对于他人品行特别注意的生物,看到年轻人来 到这种场所自然是抱着完全鼓励的态度。即便时间还很早,工作人员也未多做盘查,两人很快便获准入馆。大致看上去,几乎没什么人。 向来不喜欢人挤人的悠二松了口气。他一走进拱廊,与大多数参观人士的反应一样,对这个美术馆的 设计发出赞叹。 “……哇,好漂亮!” 拱廊上半部分是玻璃的天花板,采光效率之高足以延伸至楼下。一眼便可看见除了第一层以外,其余 三层以四十五度角错开的拱廊以及罩在上方的强化玻璃天花板。立体交叉的拱廊设计之美以及阳光直射而 入的开放感,两者协调的存在于同一空间之中。 不知道是否有真的仔细观赏,走在一旁的吉田一美…… “是……是啊,好漂亮。” 措辞不太自然的答道。 望 着少女紧蹦僵硬的模样,悠二忍不住轻笑出声。 (为什么跟我这种人在一起会紧张成那样?) 心里一时觉得好笑,但转眼间又恢复到平静。 (跟我这种人在一起……) 真正的坂井悠二的残渣。偶然间成为“密斯提司”,由于体内寄宿着永久机关“零时迷子”,于是得 以避免存在的消耗,过着正常的生活。 事到如今,他不会为了这种事担忧心烦。他已经可以坦然接受这个事实,“活在”当下。只不过他比 较不能接受的一点是,偶尔会像现在一样,心情忽地沉淀下来。 (这对我来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约会,至少也应该觉得心跳加速或者雀跃不已才合理吧。) 悠二希望自己能想个15岁的少年一样,再胡闹一些、再大胆一些。 对于这一点的不甘和愤怒逼迫内心挤出一个形貌。亦或是,原本他所期盼的、感觉几乎发挥的淋漓尽 致的那个形貌已经被隐藏到深处。 (……享受吧!没错,好好享受吧!) 不是觉得约会快乐,而是决定享受约会,毫无自觉的带着这种不自然的激动,悠二催促着这位给予人 含蓄印象又十分可爱的少女。 “走吧,吉田同学。” “好,走……走吧。” 在两人眼前延伸开来的拱廊空间,摆放玻璃工艺品的展示架以适当的间隔排列着,让入场观众鉴赏之 际不至于干扰到彼此。形形色色的玻璃制品在中庭的自然光中闪闪发亮。看的出来是刻意选择足以发挥这 个美术馆特色的展览品。 第一层陈列的以雕像类为主,透明的圆柱、乳白色的裸女雕像、以缠绕的常春藤为图案的绿色浮雕等 等,各式各样的色彩与造型完全超脱出玻璃的刻板印象。 可惜在悠二看来——以一般高中生来说是正常的——他对于这个艺术领域一点概念也没有。即使对眼 前的工艺品所展现的精湛技巧,神奇奥妙之处有所共鸣,也无法清楚打发内心所感。 看见指间贴的的舞动手掌…… “好漂亮。” 看见泡沫在其中跃动的立方体…… “好漂亮。” 所谓的了无新意所指的就是这么回事。 本来决定好好享受一番,但是在这种场所又完全不晓得该做什么才好。只有心情不停空转,到头来却 是一事无成。 原本一起来观赏的吉田也因紧张过度,连句话也说不好,只能回答: “是啊。” 半斤八两。 一面进行着完全称不上对话的对话敷衍过关,两人在拱廊缓步行走。 “呜哇啊……” “好壮观。” 浮在漆黑半空的盆景内,有无数个半透明的小小人影在活动。 外观为御崎市缩小模型的“玻璃檀”,这项宝具能够映出其中活动的人类。 活动的人影都是经过简化的相同外形,并不能归类成道具,但取而代之,动作却十分栩栩如生。 “该怎么说——呢?好象是厕所的符号在动一样耶。” “笨呐!现在可是在女士面前耶!至少要说逃生门啦!” 见田中毫无紧张感的搞笑跟佐藤耍苯的双簧,玛琼林忍不住以指尖抵住太阳穴叹了一口气,马克西亚 司则一如往常开怀大笑。 总而言之,在他们眼下,无论是厕所的还是逃生门的符号都好,一群形状简单的人影正在盆景当中展 现各自的日常生活状态。 走在人行道的人、进出建筑物的人、手牵手的人、卸下行李的人、马路上以坐姿飞逝而过的应该是汽 车上的人,挤在一起站着是搭公交车的人。定睛一瞧,还可以看见建筑物的内部。[犯罪……] 在这个有着无数人影流窜徘徊的迷你模型正中央,伫立于内部藏着“玻璃檀”的依田百货顶楼的玛琼 林,好似来自异世界的女王,挺直穿着西装套裙的身子说道: “很久以前,有一个相当热衷于统治这种行为、名叫‘祭坛之蛇’的‘红世魔王’那家伙为了监视自 己建立的城市‘大缚锁’,于是制作出这个东西。” “虽然是个足以毁天灭地的怪物,不过当城市才建立到一半,就遭到一群火雾战士阖布袋式的围剿, 上西天去啦,嘿,嘿!” 被夹在腋下的马克西亚司笑道。 “接下来,这个玩意展转经过很多人的手上,最后抢走这个玩意的人就是……” “就是那个叫做……‘猎人’法力什么糟糕的人吗?” “可是大姐,这个人到底在这个城市监视什么呢?” 看佐藤与田中歪着头,玛琼林简短回答了一句: “大概是这个吧。” 手臂水平一挥,经过之处留下深蓝色的光迹。当光消失的同时,眼下的光景为之一变。 迷你模型里的人影全部消失,取而代之是零散的……但数量相当庞大的火苗。这是一副假如要称作充 满幻想也未免过于骇人,如同噩梦般的画面。 “果然很多,数量真是惊人……想必他想利用这些干下什么奇怪的勾当,结果被察觉苗头不对的火雾 战士所歼灭,大致就是这么一会事吧?” 佐藤与田中并不明白这些火苗代表什么意义。只觉得,那看起来随时可能熄灭的闪烁火光的颜色,散 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不详气息。 “看起来好恶……” “大姐,这是?” 玛琼林以稀松平常的语气说出足以破坏一切正常生活的答案。 “不早说过了吗?就是火炬。” “!被……被吃掉的人……” “这……这么多……!?” 一时怔住的两人在下一瞬间回过神来,然后四目交接。他们无法判断,那个名唤火炬的物体……无法 分辨自己是否也是“那个物体”。两人因为焦虑和恐惧而眼前发黑。 见两人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玛琼林嘲笑道: “笨蛋!你们两个没事啦,如果你们是火炬的话,一开始就不可能找上你们,不过,既然有这么多人 被吃掉,很可能也包括你们的家人或朋友在内。” 两人为之颤抖。异常的世界正不断侵蚀自己的生活周遭……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寒流窜全身。 “例如,行事低调又沉默寡言,大家不会注意到他在或不在的那种人。” 自己的亲朋好友中也许有人已经被吃掉了,也许这个时候有人即将消失了,也许有人就在无人哀悼的 情况下离开,然后被众人遗忘。 佐藤启介与田中荣太直到现在,才终于明白自己踏进了多么可怕的地方……不,世界本来就是另一个 可怕的地方,他们只不过多了这一层体会罢了。 这无关乎错对。 只是,“真实”而已。 不知道坂井悠二玩的开不开心? 这是吉田一美最担心的一点。 在他跟平井缘吵架的时候,趁虚而入约他出来,虽然这是池推波助澜造成的结果,但事实就是如此。 跟这样的自己在一起,不知道他玩的开不开心? 池说过约会的乐趣视一起约会的对象而定,这句话(一如往常)说的一点都不错。她觉得很开心,老 实说她太过高估自己,选择观赏 一场完全没有概念的美术展览,不过能够一起谈天、并肩行走、共同欣赏 ,这真的是很开心的事情。 没有任何道理或理由。 只要能够和坂井悠二这个少年在一起,她就感觉高兴的不得了。 因此,她更在意他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很开心。如果只有自己乐在其中,似乎有点过意不去。 看他的样子,感觉似乎心情还不错。 偶尔,还会对她流出微笑,欣赏展览品的时候也会对她说:好漂亮。但他并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举动 ,对每一样展览品的感想都是千篇一律,想想自己也差不多,总不好批评别人。 他们现在来到美术馆的第二层,也就是古代玻璃工艺品展览会场。这里设置的陈列柜相较前一层的防 护来得更为严密。内部摆放与陶器几乎无法分别的暗褐色壶罐、如同捏面人手艺那种拼凑而成的盘子等第。 不同于现在质量均一的作品,有些作品不加修饰,有些作品略显扭曲,但这种表现手法反而让没样作 品呈现出别具风味的亲切感,或者可以形容成——感受得到人手触摸后的温度。 蓦地想到,如果把自己内心所感受到的,例如: “这个土黄色的黑点,应该是当时从土里挖掘出来的时候沾到的吧。” 或是…… “表面作成刺猬一样的玻璃真好玩。” 诸如此类的想法说出口,对话也会变的比较热络,或许还能因此了解他目前的心情。 然而让人气恼的是,自己笨重的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在与坂井悠二一起约会这么独一无二的乐趣之中 ,自己却表现的想根木头一样。或许约会几次以后,习惯跟他在一起的感觉,就可以稍微放松心情,就能 以自然的态度跟他对话吧。 单单是这么想,反而让全身变的更僵硬,不过他还是会继续努力。 不知道他对自己的看法怎样?他喜欢的类型不会是那种凶悍又倔强的女孩子吧?(娇小不包括在内… …应该吧。)自己有办法和那个平井缘对抗吗?显而易见的,是前途多难。 不过,她还是会继续努力。 竭尽所能达成自己的目标。 ……不过,以目前的阶段而言,真的是无力扭转乾坤。 “好漂亮。” “是啊。” 这样的对话已经属于最大极限。 当然,光这样已经使她感到相当喜悦。 吉田一美一直面带微笑。 悠二见状,内心充满卸下重担的欣慰。 两人踩着平静又有些轻快的步履,来到美术馆的第三层,也就是现代工艺的展览会场。(说明手册上 是这么写的。) 不同于第二层宛如博物馆一般严密的防护措施,这里完全开放的展示空间所摆设的玻璃工艺品令人眼 前为之一亮。 对着如同冷水一般清澈透明的玻璃色泽发出赞叹、对着拥有明确意念与巧思的雕花壶罐感到惊艳…… 从一个个拘谨的小动作可以窥见这种情绪的起伏。偶尔,温婉善良的笑容会稍稍倾向自己,随即又似乎感 觉不妥而匆匆离开。 望着她的模样,不知为何连自己也开始觉得不好意思。 (真的完全不一样。) 悠二自然的浮现放松的笑容来回应她。 似乎对自己抱有好感的可爱少女。 她那含蓄却又带着明显好感的表达,令他有种搔到痒处的喜悦。其实应该说些好听话逗她开心作为报 答,可惜他对这方面完全一窍不通。 (因为彼此都是实用主义者的关系吗?) 这次泛起苦笑。 他所能做的,就是在欣赏这种看起来很漂亮,除此之外毫无任何概念,分不清是美术还是工艺的玻璃 时,发出千篇一律的感想。 话虽如此,由于他平常很少有机会来到这种场所,一方面是自己很好奇,也蛮感谢她约他出来。这次 约会的感觉还不错,他坦率的如此认为。 能够见识未曾接触过的事物感觉非常开心。 再加上这些事物赏心悦目,还有可爱的女孩子作陪,更是加倍开心。 (她绝对不会来看这种展览吧。) 他再次露出苦笑。 定睛一瞧,吉田一美不知第几次尝试跟自己开口,结果又是半途而废。 她想说些什么呢?是讨论眼前的玻璃制品吗?还是,关于这次约会的感觉?如果是关于她本身的问题 或者是自己的问题,到时候该怎么回答比较好呢?事实上对方什么都还没说,自己倒是先烦恼起来。 至少,希望她明白自己也是玩的很开心的。 (实在无法想象会和她来看这种展览,哈哈…………) 发自内心的微笑以及…… 眼前隔着大型蓝色酒杯所察觉到的“事物”…… 当两者一重叠,冷不防的…… (!?) 顿时一阵错愕。 如同大梦初醒一般,开心的感觉倏地烟消云散。 (“她”是谁?) 一股强烈的不协调感袭上心头。 刚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到底跟谁完全不一样?) 当然是夏娜。 (所谓的彼此,指的是自己跟谁?) 当然是夏娜。 (是谁不会来看这种展览?) 当然是夏娜。 (“她是谁?”) 不用费心思索。那个身影早已天经地义的刻在心里。 夏娜。 自己所察觉的“事物”。 肉眼看不见的火苗在胸口深处燃烧着,取代人类度过每一天,然后逐渐消失的替代品……火炬。 来自“那个事物”所存在的脱轨世界的少女……夏娜。 夏娜…… 夏娜…… 夏娜…… 原来自己心里一直在……想着夏娜吗? 原本已经决定抛开、埋藏、不再理会那个身影才对。 没想到,一直放在心里。 为什么? 为什么要她配合那个只有三分钟热度的训练计划?为什么要说出那种话?为什么要摆出不理不睬的态 度……全是缘于形同自卑的负面情绪吗? “亦或是”…… (……那为什么,要说出那种话……我在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当初的冲劲究竟 是如何消失不见的……) 她已经放弃愚蠢的自己了吗? 害怕。 她很可能会抛下愚蠢的自己,就此离开不再回来。 害怕。 (早知如此,那时应该追上去才对,应该跟她一起行动才对……以前的我肯定会这么做……但为什么!?) 清澈透明的蓝色大酒杯反射过来的阳光,戳刺着悠二显得晦暗消沉的双眸。 (……跟现在的心情一团混乱的我正好形成对比……) 眼前几乎有一个人那么高的大酒杯所映照出的笑容,是苦涩的自嘲。 在蓝色的另一端,有一个不经意击垮自己的事物。 随时可能熄灭的,微微摇曳的火苗。 那是老人观光团之中的一人。眼角略微下垂,面容和蔼的老太太的火炬。 其实,“感觉”这个表达方式并不正确。他一直看得到, 只是他已经把火炬存在的光景视为理所当然 ,再也没有任何想法。 从那位浮现平静微笑的老太太身上,可以感受到数十年一路走来,不断累积的岁月。然而她即将连同 自己的存在失去这一切,以一夕破灭早早收场。 即使努力回想,隐约的痛楚、沉重的悲伤,一切变的遥远模糊。虽然感觉仍在,却因此不再产生任何 动摇。 事到如今,对自己而言,这个充满火炬的脱轨世界才是日常生活。 夏娜、火雾战士、“红世使徒”所存在的世界。 (——?) 蓦地产生一种不协调感。 刚刚还在原地的老太太火炬,已经不在观光团当中。 不,是冷不防的消失。 火炬的熄灭、存在的消失,应该还不至于这么快才对。 (……怎么回事?) 老人们踩着悠闲的步伐走向第三层拱廊的出口。 通往第四层的手扶梯。 一旁的休息区…… (!!) 坐着…… 一名身穿复古西装的瘦削老人。 那是化成老人形貌的“红世使徒”…… 紧张感骤然高升的盆景之中,佐藤语气凝重的说道: “……只要注意这个的动静,就能发现‘捡骨师’拉米的位置吧。” 马克西亚司如同呼吸一般吐纳着深蓝色火焰,一边答道: “大致来说是这样没错……必须注意的是,微弱的火炬突然消失的决定性瞬间。要在这个庞大的模型 跟这么大量的火炬当中寻找,等于在圣经里挑错字一样。总之,必须驱动自在式缩小范围,不然那家伙会 动不动到处乱跑。” “*********(这些符号我不会打,对不起)?” “就是利用‘存在之力’得以‘随心所欲引发的神奇现象’。” “就像魔法一样?” “恩,差不多。” 话中隐含对于在街头横行的吃人魔的恐惧,田中也开口询问: “对了大姐,那个叫拉米的,是个什么模样的家伙?” 玛琼琳以一声冷哼来表达对猎物的不屑。 “哼!脑袋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恶心家伙!他筹集其他‘使徒’制作的火炬,偷偷囤积‘存在之力’ ,自己也寄生在火炬当中,只消耗最低限度的‘存在之力’,结果气息微弱的几乎察觉不到!”…… 不知道这家伙是出于什么目的,不过可以肯定刚才的火炬是他使用了某种手法熄灭的。夏娜他们所感 觉到的气息,就是来自这个家伙吗?可是…… (为……为什么,没有注意到!?) 没想到在“红世使徒”真正进入视野之前,分明可以清楚察觉到对方的存在。难道是太过松懈了吗? 当初与法利亚格尼战斗的时候,分明可以清楚察觉到另一个世界的不协调感逐渐接近的感触。 只要询问夏娜,她或许会知道个中原因也说不定。 若是询问亚拉斯特尔,他或许会知道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使徒”也说不定。 不过,现在他什么都掌握不住,什么都做不到。 悠二在内心苦涩的咀嚼着自己的无力。即使他名为“密斯提斯”,是体内藏有宝具的特殊火炬,但那 个叫做“零时迷子”的宝具,在面临战斗的时候完全派不上用场。 (这到底是第几次了?该死……为什么我这么没用!) “……坂井同学?” 吉田表情讶异的望着突然停下脚步的悠二。 “……” 悠二甚至没有闲暇回应。 在悠二因愤怒与焦急而摇摆不定的视野中,“使徒”已经在不觉中站起身来。 穿着复古款式的西装、细瘦修长的身材、受上拄着拐杖。严肃敏锐的外貌搭配挺直的背脊,整体散发 出的气息令人联想到老绅士这个形容词。 然而,这副外表对于现在的悠二而言,看起来只是一个其中隐藏着猛兽的直立看板罢了。(现在要是 “存在之力”被吃掉……一切就完了。) 自己这个存在的消失。 有段时间多亏夏娜让他不再想起的可能性。冷冽彻骨的战栗缓慢的渲染了全身,但悠二勉强压抑了下 来,努力摸索一线生机。一旦对方现在大开杀戒,受害的绝对不可能只限他一个火炬。 (至少得想办法让吉田逃走……) 一手将吉田推至自己背后,顺便快速环视周遭是否有人。其他人应该感到庆幸,因为目前这层拱廊只 有他们而已。 巡弋的视线偶然间与“使徒”的目光交接。 在紧张的钢索上玩命,气势汹汹的相互凝望……悠二是这么认为,不过在旁人眼中,只看到悠二狠狠 瞪视一脸若无其事的老绅士。 吉田不明就里,揣揣不安的交互望向悠二与老绅士。 首先由老绅士打破两人四目对峙的均势状态。 “哦……‘居然分辨的出来’,不简单。” 与外表相吻合的低沉沙哑嗓音,为听者带来一股经过岁月洗练的安定感。 不过悠耳理所当然的将这一声视为对方的威吓。“红世使徒”向来喜欢戏剧化的表达方式,这一点在 法利亚格尼那时就已经有了深刻的体认。“使徒”对于自己是个火炬一事是一目了然,甚至“密斯提斯” 的身份恐怕也早已暴光。他回想起当时,觊觎着自己体内宝具的“猎人”那种赤裸裸的执妄眼神,不禁神 起一股不寒而栗的凉意。 岂料这位老绅士抬起脸,口中说出的话完全出人意料之外。 “放心好了。” 锐利的五官浮现笑意。 “你的亮度还很强,我不会随便摘掉,以免破坏世界的平衡。” “……?” 听起来简直就跟火雾战士的口吻一样。 面对讶异的悠二,老绅士又说出了更令人意外的话。 “对了,要不要一起走走?”…… “接下来……马可西亚斯!” “黑、咻!” 玛琼琳再次让“格利摩尔”浮上半空,并坐在上头。 “大姐,你要上哪儿去?” 田中惊讶的询问。 “刚才马可西亚斯也说过了,要驱动自在式寻找拉米那个混帐东西,若是不到顶楼的话,消耗火炬会 相当不便。” “消耗火炬?” “没—错。” 尽管对逐一解释感到不耐,玛琼琳仍然出言回答,主要是,若是未让对方明确了解整个状况,说再多 都是鸡同鸭讲。 “如果只有这个宝具还说的过去。” 玛琼琳说完后便以下巴指了指藏有“玻璃檀”的大楼。 “以我自身拥有的‘存在之力’驱动大规模的自在式是非常辛苦的,不像专门啃食消耗他人力量的‘ 使徒’,对我们火雾战士而言,这就像生命力一样。与其说疲累,应该比较接近受伤的感觉。虽然还是会 恢复,但若是任意消耗,一旦遭遇敌人必死无疑,因此尽可能不要使用自己的力量。” 她俯望着在模型当中蠢动的火苗。 “因此,我就得消耗这一带的‘存在之力’的残渣也就是火炬,幸亏这个城市的火炬多到不象话,就 某种 意义而言也算是帮了我们一个忙。” “不过,那个火炬……” 佐藤畏怯的询问: “虽然我们分辨不出来,但那是……活生生的人类不是吗?” “是残渣,当事人早就死了啦,不是说过那只是一种充当替代品的道具吗?不要连这种小事也斤斤计 较,想害我抓狂啊!” “呃,是……” 佐藤与默不做声的田中只听过关于火炬的说明而已,实际上从未见过究竟是长什么样子。听到当事人 已经死了这句决定性的结论,那就没有办法了,不得已只好妥协。 “而且,我们最多也只是从数目这么庞大的火炬中耗掉五、六个而已,比起拉米那个混帐东西的食量 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 其实想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但不曾亲眼目睹的事实往往到最后都会以事不关己收场,无法构成足够 的力量以抗衡坚持己见的对方。不过,即使有切身感受,玛琼琳看起来应该是那种一向把别人的话当成耳 边风的类型…… “这下听明白了吗?好了,我们该走了。” “那我们呢……?” 佐藤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玛琼琳当场训斥: “笨小孩!干吗摆出那种没出息的表情?你们两个在这里还有工作要做,手脚给我勤快些!” 她将手抬至头顶,高举的手指一弹。 随即在黑暗中扩散的尖锐声响,指尖迸出大量深蓝色火花。 顿时将漆黑的楼层点缀成星空一般,佐藤与田中眼见华丽的景象,屏息了数秒,火花在他们的正中央 凝聚成一团,化为一道如同火把大小的火焰。 “透过这个可以与我交谈,等我们设定好搜索气息的自在式,会再另行指示,位置的标识方式与呼叫 方式都了解了吧?就是因为这样才要你们带路,睁大眼睛瞧仔细了!” 语毕,玛琼琳和马可西亚斯迅速飞离。 与深蓝色火把一同被留在盆景的两人,眺望着自己脚下延伸开来的脱轨世界。 终于,佐藤看起来十分在意的边抚着脸,边低声问道: “……我的表情,有这么惨不忍睹吗?” “不知道。” 田中面带苦笑回答。 百货公司的楼梯连采光的窗子也被全部堵死。 黑暗之中,马琼琳他们一面冒出深蓝色火焰,一面以旋涡状不断往楼梯上方攀升,心情也形同乘着上 升气流一般持续高涨。 大量释放深蓝色火焰的“格利摩尔”传来马可西亚斯揶揄的语气。 “嘿嘿!在我面前,竟然胆敢公然撒谎。我温柔的公主马琼琳.朵!” 视线隐藏在眼镜之下的马琼琳答到: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自在式在那个楼层也是可以驱动,只不过当咱们跟拉米那个混帐东西或同行大打出手的时候,那两 个小鬼头也会遭到波及对吧?” “笨蛋马可,正好相反。” “啊?” 眼镜之下迅速略过充满杀气的目光。 “如果想打个痛快,那两个小鬼会碍手碍脚。” 停顿了一秒,马可西亚斯随即爆笑出声。 “噗、哇-哈哈哈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这阵子以来最棒的‘甜言蜜语’!我心爱的火雾 战士‘悼文吟诵人’马琼琳.朵!” “多谢了,我心爱的‘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 拧起眉心笑道,表情几乎可以用凶暴来形容的马琼琳,不知不觉间站在“格利摩尔”上面。脚下牢牢 吸附,丝毫没有滑动的迹象,乘着正下方的推力前进的模样犹如一只化为人形的箭。 终于,前方出现微弱的灯光。 “敲门、敲门!” 美丽的箭以食指指向冲刺的前方呐喊着。 瞬间,深蓝色火粉缠绕住她的手指,化为盛大猛烈的,甚至附有尖锐钩爪的火团。深蓝色火焰所形成 的利爪,刺向通往楼梯间点着微弱灯光的顶楼的门扉,将其当成薄纸一样扯碎。 两人连同被劈成两半的门扉,冲入白画的天空。 “嘿——哈——!!准-备开始!” “格利摩尔”离开马琼琳的脚下,羊皮纸内页啪啦啪啦的翻动,犹如马可西亚斯高声呐喊的模样。 “启作、荣太!” 马琼琳一喊,回复透过楼下的火把传来。 “是、是!” “看得很清楚,大姊!” “很好!” 马琼琳右手拿着翻开的“格利摩尔”,随着纸面上的古老文字发出深蓝色光芒,手掌往下翻转。 一眨眼,深蓝色火焰在楼顶的老旧石板上画出一个诡异的图腾。 这是借由操控“存在之力”,得以为所欲为控制这个世界的“自在式”。这个图腾正是“自在式”, 是力量泉源的象征,同时也是可以让效果增幅的装置。 马琼琳扎成马尾的秀发与一身的西装套裙随风飞扬,在自在式中心位置着地,同时吟唱起一向习惯即 兴而作、随意拼凑而成的咒语。 “马塔伊马尔克鲁卡由哈涅、坐镇四面八方,粉碎安眠之梦,驱逐妖魔鬼怪!” 因应着这段话所透出的需求,自在式开始驱动。 在耀眼的阳光照射之下,颜色显得稀薄的深蓝色涟漪从图腾边缘沿着地板伸展开来。距离愈远,亮度 愈淡,一跨过顶楼便完全看不见。但可以肯定这个图腾确实扩散到相当遥远的范围,一边适量地吸收抹消 位在其中的火炬。 目的在于冲撞这个世界的不协调感,使之发出不协调的声响。 嘶咬着不知已经是第几个哈密瓜面包的小嘴,此时第一次发出声音: “亚拉斯特尔。” 只有面对胸前的坠子“克库特斯”说话之际的语气,是平静无波的。 在闹市区的人潮之中辟出一个空间独自行走的夏娜,察觉到偌大的自在式扫描过全身的感触。刺痛的 、几乎烧灼皮肤的力量不断涌现。 使命。 为了自己的使命燃烧。 坠子传来亚拉斯特尔的答复: “搜寻大范围的自在式吗?是自在师,小心。” “嗯。” 不经意转进一旁的小巷。 夏娜确认四下无人后,便随手扔下还没吃完的哈密瓜面包、超市购物袋与书包,立刻纵身一跳。 往电线杆顶端一蹬,翻越过顶楼,朝着自在式的扩散方向相反,也就是震源的所在地前进。 跳跃之间,前方的目的地终于映入夏娜的眼帘。 半秒间,感觉心脏结冻了。 (——到底!) 一股激烈的、仿佛熊熊烧燃的怒火让黑色大衣包覆住迎风奔驰的身躯。 (——在那个地方!) 接下来的一蹬,手上已经紧握闪耀着杀戮银光的武士大刀“贽殿遮那”。 (——做什么!!) 捕捉到目的地的瞳孔燃起炽热的火焰,流泻在身后的长发洒出火粉染上火焰的色彩。 (——歼灭!非歼灭不可!!) 夏娜没有发觉自己异常的激奋所代表的含义。 1 飘风唤来之人 琥珀色的风于战场上吹起。 (请把我的一切作为交换,让现在的坂井和夏娜所选择的“彼此不期望的形态”——) 以吉田一美的愿望为源泉—— (变化为——“并非如此”吧!!) 微风感受到她的心思,化作了风暴。 强烈的琥珀色气流如同发生了爆炸般迅速膨胀,推挤、拍击并晃动着处于那一带的所有物体。吉田一美的身体随之震颤,随后――现场的状况完全如她所愿地发生了变化。 正下方,以钢枪“神铁如意”作为支撑的巨塔“真宰社”好不容易才免于坍塌,却因为突然产生的庞大压力发出了嘎吱嘎吱的碾压声,在封绝内部上空飞舞的无数“红世之徒”也被狂风掀得摇摆不定。 离她最近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 (一美使用了那个宝具吗!?) 仅仅迟了片刻追上来的“祭礼之蛇”代行体·坂井悠二—— (怎会这样!在已经接近那个时刻的现在,竟然用了那个!!) 在上空交战的“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果然来了……她和他到底想做什么……!?) 除了暗自忍耐、坚持站在耸立的“神铁如意”顶端上的“千变”修德南—— (真是的,一个接着一个……这就是所谓的好事多磨吗?) 在此处战斗的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应对,就被瞬间弹飞。 只有吉田一美毫发无损地站立在爆炸的正中心。 那阵风温柔地轻抚着她一人的发丝。 《为什么呢?》 从远方传来了平静而又深邃的声音。 《答案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 感受到宛若要侵蚀身体、蒸发血肉的倦怠感,吉田抗拒地睁大了眼睛。 被自己唤来的毫无裨益的事物—— 大概会引发两人未曾选择的事态吧。 正因为如此,她才要仔细地看清楚。 这时,那个正在迫近的有力声音—— 《你果然也一样。》 声音从她紧握胸前的希腊十字架型宝具“希拉达”中溢出。事到如今已无需再问究竟是谁在与她说话。 《超越生命,发现爱之极致境界的人正呼唤着我。》 把十字架型的垂饰托付给她的“红世魔王”――“彩飘”费蕾丝。 《此人必将重视思慕之人,以至牺牲自我。》 如同过去把宝具交给她的时候一样,那个声音没有丝毫冰冷的空洞感。 《此人必将于心中存有坚强稳固、决不动摇的支柱。》 与风一样没有止境、由悲哀和热情转化而成的活力,正滔滔不绝地奔涌而出。 《或许只是偶然吧,这同时也是启动宝具的重要条件。》 风渐渐变强,琥珀色也愈发浓厚。 《与从彼方吹来,从此方出发的风所向之处相似的……心灵。》 回应的声音也渐渐清晰,震动着她的鼓膜。 《遵从自己的原则,利用积聚而来的力量坚定屹立的……姿态。》 在倾听者的少女双肩上,不知从何时起出现了一双似乎要从背后抱住她的手掌。 “所以我们给那个宝具,起了――‘风见’――这个名字。” 靠近她的右耳,脸与脸相贴。一张喃喃低语的美丽鹅蛋脸终于出现。 “费蕾丝……小姐。” 拼命维系着随时都会消散的意识,想要留下愿望的吉田连连喘息。 “拜、托了……” “没关系,我已经听到了。非常的、非常的、清楚。” 费蕾丝将脸转向她回答。 “……拜、托……” 风缓缓地将还想说下去的少女卷上了天空。 “在大约一百年之前,也发生过同样的奇迹。” 那个声音包含着谆谆教诲般的冷静,却不带一丝抛弃对方的残忍,继续说道。 “与当时对你一样,我曾在把它交给一位老婆婆的时候威胁说‘用了就会死去’,但她还是启动了宝具。那位老婆婆……把对爱慕男子的传言交待给我之后就逝世了。” 在轻微却明确的声音外层,以两人为中心的风向流动发生了改变。 费蕾丝的双肩上看起来似鸟又似人的巨大脸状装饰品,将直到刚才都是从两边同时喷出的风,改成了从右边吸入、再从左边吐出的形式。 “这个‘希拉达’是为了让人类也能使用自在法而制造的宝具。它的启动条件并非是使用者的“存在之力”。那种东西早就提前存储在宝具中了。必需的是远比舍弃生命更为困难的条件――亦即能与“徒”一样使用自在法——这件事。” 她并不是因为说的话太长,才停顿了几次。 费蕾丝从风中准确地捕捉到被自己出现时的爆炸吹飞的人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在用激流阻止他们穿行的同时,构建出了能让自己自由行动的风之通道。 “不知是好是坏,我们‘徒’能够像呼吸般自如使用的自在法,对于人类的意识整体来说却过于繁杂――开口念诵――哪怕是仅此而已的小事,你们都做不到。所以一般情况下,我会在把这种宝具托付给人类的时候告诉他们,为了去除自我存在这种杂念的最大根源,要付出生命以作代价。” 费蕾丝半闭着眼睛,摆好了冲向风之前端的姿势。 而吉田也半闭着眼睛,拼命抗拒着昏昏欲睡的诱惑,询问道。 “那么,老婆婆……为什么、死了……?” “由于艰难困苦的生活而年老体衰的她,身体无法承受自在法这种异常之力的折腾。为赌上性命引发奇迹的老婆婆……我原以为不可能发生的奇迹,通过我们像是开玩笑般交给她的宝具实现了。” 回忆着往昔而诉说的“红世之王”感受到了少女的好奇,对她倾诉。 “你的体内充溢着年轻的活力,因为参与到了这座城市中多次发生的战斗,也带有些许对于“存在之力”的抵抗力。也就是说,你――不会死。” 听到总算能让自己紧张的心情得以放松的最后一句话,闭上眼睛的吉田不禁开口寻求对方的温柔。 “你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才把宝具交给了我……” “正相反。” 但是,满不在乎且任性妄为的费蕾丝睁开眼睛答道。 “你是在当时那个地方最没用的存在,认为自己什么都做不到,所以绝对无法唤出我。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想法,我才会把‘希拉达’交给你。” 然后,费蕾丝向吉田露出了笑容。 正如风的自由奔放,她的态度十分爽快。 “即便如此,你还是在自己不被需要的时候,怀着什么都做不到的心情呼唤了我。在一切都已决定的时刻,呼唤这个将搅乱这一切的我。” 像是哄小孩一般,费蕾丝笑着轻摇被她抱住的吉田。 “那就……” 注视着从达到极限的紧张感中解放出来的少女缓缓地陷入沉眠—— “我会回应这再次发生的奇迹,会实现你的愿望,也会让你看到现在的他和她被拆散。” 费蕾丝用愈发响亮的声音起誓,朝着狂风中的通道飞去。 “然后……啊,是啊……我自己……” 从她的口中,流淌出更加坚定、对自己立下的誓言。 “也想实现与约翰之间、我并不期望的约定。” 琥珀色的风穿行在用于躲避的通道中。 囚禁吉田一美的“地狱锁 链”被切断后,她启动了身上的召唤宝具“希拉达”,“彩飘”费蕾丝随之出现。 令人措手不及的剧变相继发生,悠二用手掌在额前遮住能够证明当下事态的琥珀色暴风,心中无可避免地掀起了波澜。 (将朕的“地狱锁链”轻而易举地斩开,使那个宝具得以启动――) 在蛇从容不迫的感叹中,仍然残留着悠二的理性。 (――原来如此,是不会受到任何自在法干涉的“贽殿遮那”造成的!) 在融为一体的意识中,仿佛代表了少女一切的大太刀从他的记忆表层浮现而出。那可谓是一件为了斩断一切才凝练而成、名副其实的精华艺术品。 (从这个事实中可以推测出来,夏娜已经取回了力量!就是因为神的过分自信……不,这样做是把责任推卸给神吧?) 在并非自己之人与自己之间摇摆不定的他不禁咋了下舌。 (到了这个地步,还把那个家伙召唤出来。) 不只是在脑海中,令人不快的感觉像是从全身渗透出来一般逐渐复苏。 以前坂井悠二还是“密斯提斯”的时候,因“彩飘”费蕾丝而一直潜藏在自己体内的异物被唤醒后,他被逼到了存在几乎消失的绝境。那从胸口中爬出的银色铠甲编织而成的恐怖,以及自己将完全变成他人的丧失感化作了比起与任何劲敌的战斗都更加黑暗的力量,压迫着他的身心。 相应而生的强烈的逃避感—— (谁知道对方会做些什么,必须严加警戒。) 使他强调着原本无需思考就能明白的事。 没错,其实他已经明白那个“红世之王”会做什么了。 如果一个不小心,整个计划都会因此停滞――不可能有破绽的,悠二这样鼓舞着自己――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他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话虽如此……) 悠二一边留意着四周,一边皱起眉头。 遮蔽了空中的一大片区域,让人几乎丧失上下方向感的琥珀色无序乱流风旋,阻断了他的敏锐感官,使他无法轻易掌握裹在里面的人现在的情况。 (说起来,以前曾听夏娜说起过。) 由于狂风中积蓄着费蕾丝的气息,她操纵的风之自在法不仅能妨碍飞行,还有着使他人难以采取与气息和攻击相关的行动的特点。 (记得那个名字是“伊菲尔那”――) 他们以前曾两次相遇,不论哪次悠二都处在存在即将消失的极限状态,因此他两次都陷入了没能确认其效果的恐慌之中。但是这一次,他一定要冷静对待。 “――” 正当他想到这里,对方出现了。 突破眼前的风之薄壁, 想要消灭他的人, 并不是费蕾丝。 “――什么!?” 的确出人意料。 吉田一美被抛了出来。 仍在沉睡的她毫无防备地向下坠落—— 如果不抓住她可就危险了。 (吉田同学!!) 不知是因为对于自己计划的必要性,还是因为单纯的仁慈。 在自己都没做出判断的时候,悠二已经条件反射地向少女伸出了手。 而他这只没有拿着大剑“吸血鬼”的手—— “捉住你了。” 被从吉田的背后如风之轮舞般出现的费蕾丝轻盈地抓住。她的脸上浮现出——对悠二来说只会让人恐惧——舒畅而又喜悦的笑容,随着手的拉近向他靠去。 “……咕!!” 在他无可避免地浑身战栗的那一瞬,费蕾丝以抓住的手为支点,绕到了寄宿着深爱男子的物体后方,像是要从后面推倒对方一般,把手掌轻轻地抵在悠二的背上。然后,她温柔地喃喃低语。 “醒来吧,约翰。” 到这一步,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费蕾丝甚至拒绝把睡着的少女交到这个容器的手中,她凭借手掌击中时的反作用力,带着吉田一口气远离了他的后背。正如她与少女的起誓,代行体·坂井悠二现在的形态激烈迅速、毫不留情地、正如字面意思所述的那样――发生了变化。 “唔、咕……” 构成悠二形体的“存在之力”掀起了一股新的流动,仿佛被虚无侵蚀般的麻痹扩散到他的全身。刹那间,拼命抵抗着绝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的感觉却使他如同受到了电击一般—— 《没用的。不论你施展多少次“螺旋风琴”精心准备的对抗手段都无济于事。》 《你是……》 与另一人做了无声的交流。 《没错,因为我已经从你的体内看到了全部。手中的牌被人看光之后,打牌的优势也就不复存在了,这就是世间的真理吧?》 《就算如此……怎能在这种时候……!!》 精神力的爆发使他发动了另一人所说的对抗手段。 换言之,就是在他的衣服下面刻于全身的刺青,那些是能够阻止他的存在被强制转换的多种自在式。正是因为这种自在式化作黑色的火焰从全身喷出,才勉强维持住了他身为代行体的形态。 趁着自在式发动成功的余势,悠二想要追逐背后的费蕾丝而回过头去—— “哟。” “!?” 如同镜像一般正面相对的少年,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对吧?只要准备万全,我就能利用你所拥有的庞大的‘存在之力’做到这样的模仿。” 那是一位穿着惯用的行装,金发随风飘动,黑色瞳孔闪耀着光芒的少年。修长的身体鼓胀着破坏性的跃动感,宛若是对美好生命的具体体现――他就是“永远的恋人”约翰。 “构成了另一具身体!?” 对只能表现出惊愕神色的悠二—— “正是如此。把‘存在之力’用作全部的构成要素,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只要规定数量就有可能做出来。初次见面,坂井悠二……还有‘祭礼之蛇’先生。” 约翰对他露出了开朗的笑容。 “虽然在刚刚打过招呼之后就这样做有些不礼貌,不过,请你把这个还给我吧。” 伴随着他的笑容,在两张面孔旁如同镜面般贴合的手掌渐渐分离。 紧接着。 “唔、唔!?” 察觉到自己身体深处的重要物体动起来的触感,悠二的背脊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僵硬起来。即使灌注猛力,他也无法剥离或是甩开合起的手掌,握住大剑“吸血鬼”的手也好,从后脑勺伸出的龙尾也好,都像是中了紧箍咒一样感触麻痹、动弹不得。 在掌和掌分开大约二十厘米的间隙中,黑色和琥珀色的火焰喷射而出,又迅速地消失。 接下来,他的眼前只留下了一个由外露的齿轮拼装而成的东西。 “这……这是!” “嗯。它和你也是初次见面,对吧?” 那是齿轮伴随着心跳旋转,无止尽地咬合凹凸的永恒心脏。 这个悠二初次亲眼目睹的物体,正是能干涉时间现象的绝世永久机关。 “宝具‘零时迷子’。” 随着约翰向下挪动手掌,那个东西一点一点地分离了。 “你要抢走它么?” “哈哈――‘不是挺好的嘛,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这样说如何?” “唔唔……!!” 悠二将对嘲弄的抵触和对战栗的抵抗转化为力量,试图阻止约翰。“零时迷子”是让自己的计划得以完成的保证,更重要的是,它也是维持自己火炬存在的根源。就算对方是这个宝具原来的 主人,他也绝对不能把它拱手让出。 (可恶,修德南呢……) 才思考到一半,他就理解了这是无用的要求。 目前,濒临倒塌危机的巨塔“真宰社”,正由 “三柱臣”中一柱的将军“千变” 修德南用钢枪“神铁如意”支撑。在这种异常的事态中,他很明显无法离开眼下必须保护的仪式核心——“真宰社”顶部的神殿。代行体说到底不过是盟主操纵的傀儡,倘若情况不容乐观,那么修德南也没有奉陪到底的理由。 (也是。) 并不仅仅是修德南。围住巨塔的【化装舞会】全军以及从世界各地蜂拥而至的“红世之徒”中,没有一个人冒着危险前来拯救坂井悠二。他们信奉的人乃是位于狂风漩涡的上方,怀抱着将化作乐园“无何有镜”的卵描绘圆环的黑蛇。 曾经共事的人都成为了敌人,现在他的所在之处连一个真正的同伴都没有,只剩下他孤单一人。 (是啊,我明白的。这不是很好理解吗?) 面对着冷峻的事实,悠二甚至没有感到愤怒、怨恨、寂寞或悲伤。 (真正担心这种意外状况的人,也只有贝露佩欧露了吧。) 他只是将认识到的事实当作材料,又把它们精炼为对感情控制有益的事物。 (那么,我现在这副惨状到底算什么……思考吧,行动吧……我到底是为何而战!) 训斥才是使他燃起超越界限的力量所必需的导火索。 (连这种程度的小事都无法忍受、无法克服的话……那之后又该怎么办!!) 原本正在一点一点脱离的“零时迷子”在两人手掌之间的空隙中停了下来。 约翰的笑容中混杂着些许钦佩之意。 “哦?还能抵抗吗?” “没错……这才是坂井悠二。” 像是在做自我暗示一般,悠二如此断言。 (没有别人,没有其他任何人,只有我一人――) 就在这时,仿佛在破坏刚刚许下的誓言,那个人降了下来。 少女以猛烈的速度,张开了耀眼的红莲双翼。 在这个世界中,出现了让悠二出乎意料的另一个人。 (――夏娜!?) 在话语从口中说出之前,他已与灼眼四目相对。 仅此而已悠二就明白了,她——也只有她来帮助自己了。 虽然明确地表现出敌对态度,但是在这种状况下,还是只有她一人挺身而出。 “!!” 浮现在夏娜背后的红莲之眼“审判”感应到了攻击的预兆——在发动强袭的她的侧面,狂风卷起了新的气流。而自在黑衣“夜笠”上的另一面红莲之墙“真红”也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条件反射般地立即展开。 琥珀色的一击以毫厘之差重重地落向“真红”如若实体的坚固表面。 向着就算没有受到伤害,还是因为剧烈的冲击力而偏离了轨迹的夏娜—— “休想!” 费蕾丝从不远处挥出了用简陋手甲固定住的右拳。而在她微微张开的左掌上方,琥珀色的风卷起了一个直径约两米的球体,包裹着以胎儿姿势沉睡的吉田。 静止在空中的夏娜用两只灼眼目不转睛地怒视着面前的两人。 “那是我要说的台词。” “红世之王”把唤出自己的少女当成人质的做法使说出无畏言辞的夏娜心中燃起了激愤的怒火。她们之间原本就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并不信任对方(虽然威尔艾米娜似乎并非如此)。她知道费蕾丝是为了心爱的男人、不论是多么残忍的事都能放手去做的女子。因此,夏娜的怒火并不针对费蕾丝的敌对行为,而是因为担心被卷入这场战斗的朋友。 (从一美没有拒绝的态度来看……费蕾丝一定是唆使她,说“没错,这样就能帮到悠二”之类的。) 与此同时,夏娜也有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在战斗开始之前从田中荣太那里得到“坂井悠二带走了吉田一美”的急报时,大家就已经猜到会变成这样。有鉴于他们至今设下的缜密圈套,无论是用甜言蜜语玩弄,还是用恫吓威胁驱使,费蕾丝一定会让自己被召唤出来。费蕾丝回应了吉田的觉悟,在斩断束缚她身体的“地狱锁链”的瞬间出现,这才是夏娜他们判断失误的部分。不管怎么说,夏娜不认为主导权还会保留在被囚禁的少女手中。也许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给了费蕾丝这个她早已盯上的机会…… 这些推测全都是因为她对费蕾丝的偏见而产生的,所以虽然夏娜的心情不大好,但这件事的结果与预期完全一致。 因此,夏娜对阻挡在她面前的“王”的身姿未曾感到一丝惊讶或疑惑。他们迄今为止的合作也是为了造成现在的状况而做的布局,所以她不必担心吉田,也不必感觉自己输给了对方。当然了,她也不会为了是否要拔出大太刀“贽殿遮那”而犹豫。 “你是想说,事到如今你还要为了那种目的利用我们,也利用一美?” “是啊。” 费蕾丝用一副“就是因为事到如今才这样”的神情,若无其事地答道。 “为了不让别人靠近,我已经搅乱了周围的风,你竟然还能飞进来。难道你那浮起的眼睛是用来探查情况的自在法?” 作为守护男人的女子,费蕾丝满心欢喜地等待着。作为恋人的她拼命压抑着想要马上抱住那个人的心情,等待着约翰取回“零时迷子”的时刻。 夏娜也明白这一点,因此她不会马虎大意地飞过去。 “是的。我全都能看见。” 作为守护少年的少女,夏娜压抑着想要马上冲到悠二身旁的心情。而作为战士的她冷静慎重地寻找着能够躲开精力充沛又狡猾奸诈的“王”的通道。 她们之间的对话成为了拖延至计划成功以及寻找彼此破绽的手段。 在黑色宝石上镶嵌着金色圆环、挂于夏娜胸前的垂饰点燃了导火索。他就是通过神器“克库特斯”表达意见的“天壤劫火” 亚拉斯特尔。 “也就是说,现在这种情况正如你们所希望的那样?” “是吗,我倒是觉得更接近于约翰的期望。” 极度的喜悦中混杂着些许感情的异物,费蕾丝答道。她眯起眼看着闪耀红莲的壮观景象,用异物带来的力量露出笑容。 “就算我把怎样的心情才能引发这种状况告诉你……算了,是我太多管闲事。这样做也不是这孩子的本意吧。比起这些……” 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费蕾丝改为用并非异物的部分带来的力量笑着。 “别妨碍约翰。” 对于费蕾丝将自己的全部都表现出来的纯真喜悦—— “我偏要。” 夏娜只是怀着纯粹的怒火与她对峙。 然后,“噗”的一声,费蕾丝随意地把包裹着吉田的风球朝前方投了出去。 风球宛若羽毛般缓慢地飘向两人之间。是人质还是奖励,又或者是费蕾丝打算把它当作战斗的障碍物,夏娜没能判断出她的行动意图。 不过,夏娜至少从费蕾丝的行动中看穿了她已经进入战斗状态的事实……具体点说,是因为费蕾丝被简陋的手甲包覆的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夏娜,急躁是——。” “大忌……我明白。” 亚拉斯特尔的忠告使她更加注意这条不言自明的道理。 仅仅在寻找破绽时的松懈状态已在对话中被消化掉了。 接下来,她不得不从激斗中把握战机。 两名女性为了各自的男人计算着时机。 与此同 时,那两位男性—— “你说过在朕的体内看到了全部吧?” “说是说过,那又如何?” 他们手持“零时迷子”对峙的姿势丝毫未变。 偶尔溅向宝具四周的黑色与琥珀色火花交错而过。与其相反,那两个人看上去却像是把自己的核心固定在了空中的一个点上。 悠二没有用劝说的诚意,而是固执己见地逼迫对方让步。 “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我坂井悠二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吧?” “大概只有两件事吧。所以呢,你想让我说声‘请笑纳’,就把我们的‘零时迷子’交出来吗?” 约翰对他如同“徒”一样的率直要求一笑了之。 悠二燃烧的黑色瞳孔中,寄宿着仿佛能燃起火焰的力量。 “没错。为了这个目的,就算是强迫也好粗暴也罢,我已经决定去做……而且下定了决心,我就一定要做到。” “原来如此,对这一点我也不是无法理解。谁让我们很相似呢。” 听起来就像是很理解他一样,但是约翰的表情骤然一变。 “不过,我还是无法同意。” 与面对面的少年同样是“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的他笑容中混杂着明显的不满情绪。 “先不提方法,我不喜欢那样的结果。” 出人意料的拒绝使悠二皱起了眉头。 “结果?” “是的。当然并不是指神那边,而是指坂井悠二这边的结果哦?” 看着悠二不明所谓的面孔,约翰再次像是要撞上他的额头般把脸凑到近处。约翰凝视着他燃烧的眼瞳,但悠二没有丝毫怯意。 “虽然这是一句值得钦佩的誓言,但也仅此而已。既无聊又无趣,更何况这对身旁的所有人来说都是莫大的不幸。为了这种事来帮助你,我可敬谢不敏。” “我可不是为了玩玩才这样做的!!” 认为自己被取笑了的悠二向吸住“零时迷子”的那只手注入了更强的力量。 完全没打算嘲弄他的约翰倒是没有料到他的反应。于是,约翰对眼前那张认真的面孔谆谆善诱般地说道。 “坂井悠二,你过于追求完美地解决所有的事情。正是‘我必须这样做,不这样做的话……’的借口把你逼到这个境地。真是愚蠢――” “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接受对自己所为的惩罚,这有什么不对?” “让喜欢的人变得不幸就不对吧。” “――” 他没能说出本应接下去的话。 反驳也没有意义了。这只是他主观的意见。 悠二这才感到自己真正的威胁就在眼前。 他本来毫无疑问是为了夏娜才做了这一切。 “口中说着是为了她,却把不幸的结局推给对方。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但是,从结果上来说,他却让夏娜处在了逆境中。 威胁到他的并不是强大的敌人,也不是阻止计划的手段。 而是这个知晓全部的外人毫不客气的感想。 这才是客观的意见。 “除了接受惩罚,实现计划,我没有其他能与夏娜一同前进的道路。” 他好不容易做出的反驳,却无法让约翰动容。 “呵呵,果然是惩罚与企图这两件事吗。还真是一板一眼呢……不,应该说是不切实际。说不定那位可以实现别人梦想的神就是中意你的这一点。” 悠二就算是已经自我意识到,被借口和使命感蒙蔽的内心深处却还是被毫不留情地挖了出来,摆在自己的眼前。的确如此,他是把从“我不得不这么做,不然就……”这种自我强迫般的观念中轻易得出的道理强推给了夏娜,使她被迫迎来了这样的命运。 “先不说惩罚,你的企图与其说是一个宏大的计划,倒不如说是有欠斟酌的白日梦。” “从刚才起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我已经这样做了,之后也会继续做。我没有其他的道路可走。” 悠二反驳的声音紧张到了焦躁的程度。 平时不可能接受的意见,为什么会让他这般动摇? 悠二动用全部的理性去思考。 (是因为我处于存在的根源“零时迷子”被夺走的危急状况中,还是因为对方的指责使内心暴露在外而不知所措……不,不对……!) 然后,他总算觉察到了。 原因并不在于承受一切的自己这边,而是在于对方。 “约定的两人”是坂井悠二在成为创造神“祭礼之蛇”的代行体之后,第一次遇到的没有套着多余枷锁面对他的人。 属下的【假面舞会】组成人员以及其他“徒”们,并没有深入了解与创造神合为一体的少年。 把使命看作前提的火雾战士们关注的对象也不是少年本身,而是他的企图以及行动。 夏娜与吉田一美则相反,她们是为了阻止作为一个少年的他,用自己的力量和决心做出努力。 但是,约翰和费蕾丝对与“红世”相关的人都应崇敬和畏惧的超级存在——创造神以及正在进行的创造毫不在意。哪怕是少年为了给自己正当化的理由而多重加强的借口铠甲,他们也能随随便便地闯入内侧,把它弄得乱七八糟还没有丝毫负疚感。他们根本不在乎除了彼此以外的人。 也正因为如此,他和她很不巧地成为了很容易交流的对象。因为不负责任而直截了当,因为与他没有关系而说出实话,这样的两人出现在了这个关键的地方。 悠二好不容易表示出了决心—— “没有其他的道路啊。” 明明是别人的事,好奇心旺盛的约翰却口无遮拦地说道。 “如果说爱才是根本的理由,就算多随着自己的性子行动也是可以的啊。” “夏娜不会允许这种做法。现在的她,也在战斗。” 事实已被摆在眼前,悠二却还是试图从别的方向予以微弱的反击。 “你并不是在彻底证明了一切的基础上寻求合作的吧?为了达成目的而战斗,却疏忽了最关键的她,这又算什么?” 约翰并没有进行悠二预想的三种攻击――在这种状况下,本来应该没有其他可能性――而且,他的话还一针见血地击中了悠二的要害……但是比起其他这些—— “夏娜的头脑很好,应该会理解你的吧?” “……!!” 听到约翰不客气地说出夏娜的姓名,悠二的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多亏他想到“零时迷子”会因为的情绪发作被夺走,悠二才以非比寻常的理性勉强将情绪控制在不太平静的程度。 “我可不是能够无忧无虑地期待这种事的类型。” 在以冷冷的声音宣告的同时,他将骇人的力量注入到争夺“零时迷子”的手掌中。 “倒不如说,这样反而可能会阻碍到‘无何有镜’的创造。坂井悠二自身的计划也建立在创造成功的基础之上。即使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不会冒险。” 悠二不再用拉扯,而是以抓取的动作收拢手掌。 而约翰似乎对他无穷无尽的渴望十分无可奈何,只是耸了耸肩。 “有所期待也是一种危险吗。你这家伙还真是顽固啊。” 就在这时—— “说起来,哈哈……这样啊,我明白了。” 约翰仿佛突然醒悟了一般点了点头。 “总觉得与你的宏伟目标和献身的态度相比,你对夏娜的感情倒像是倒退了两三步吧。” 约翰再次直呼其名,继续加强握力的悠二又听到了接下来的这句话 。 “你,是在小瞧爱吗?” 这句出人意料、也不明所以的质问使悠二不由得还口问道。 “……你说什么?” 说出这句话的约翰频频点头,肯定着自己的回答。他气定神闲地保持着拉扯“零时迷子”的动作,同时追问。 “明明有爱,却想着‘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对方,不能给自己的行为找借口’,让自己陷入到作茧自缚的状态中。你的爱,正逐渐让世界变得狭隘吧?” 并非说教。 也不是嘲弄。 这是智者在遇到无知者时产生的讶异之情。 “其实,爱不会被你所害怕的借口和利害关系左右。它可以成为让人做到任何事的最强动机,是一种极其惊人的东西。” 悠二的本性使他没有办法做到毫无限度的宽容。他也没有感悟真理所需要的经验和时间。因此,现在他也只能做出怀疑和反驳。 “但你也只是嘴上说说,让我怎么相信?” “哈哈,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 约翰的本性使他觉得只有这才是真理。他把感受到的东西同恋人一起深化升华,又将其作为坚定的价值观加以定型。因此,他能够坦然地做出评论。 “因为你是在还不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不,应该说是你认为自己没有资格获得幸福,所以抛开了确实存在的东西,一路走到了这一步。” “我没有理由听你谈什么‘走到这一步’。” 加之对始终在激怒自己的约翰产生的愤恨,悠二更加用力地握住了“零时迷子”。 与他继续对峙的约翰则一脸清爽地随口说道。 “不管有没有理由,我只是在自作主张地发表自己的感想。” 正说着,约翰的耳边响起了恋人通过风送来的声音。 《约翰。》 听着宛若枕边话般轻柔甜美的低语—— “这样做也可以哦。” 约翰轻松地将相互吸住的手掌――松开了。 “!?” 悠二的视线追着自己因为反作用力而弹起的手。通过现在被他握在手中的“零时迷子”,他确认了并非是自己的手松开,而是对方挪开了手的事实。虽然无法对真伪进行证明,但他知道。那齿轮不断向外回旋的心脏已变成了自己的东西。 就在那一瞬间,整个空间发生了不稳定的晃动,而下一秒,“零时迷子”就在黑焰的包围中消失了。 悠二产生了一种内心深处失落的碎片被嵌回去的感触。然后,他总算把诧异的目光投向采取了让人难以理解的行动的少年,也就是浮在空中的“密斯提斯”。 缓缓远离的约翰依然在笑。 “不用那么怀疑,我没有做什么手脚。争夺这件事也是在找到同伴之前所做的消遣。对现在的我们来说,它本来就是不再需要的东西……啊,对了。” 说着让人愈发无法理解的话,约翰的手指就像教鞭一样指向悠二。 “作为愉快对话的回礼,以及作为一名原·同居者,我就把身为模范夫妻的我们之间的情事讲给你听吧。” 对悠二来说,那种事怎样都无所谓。他也没有感到赢了拔河比赛般的从容喜悦。倒不如说他还在担心,既然自己得到“零时迷子”是因为对手的退出,那么约翰到底有何企图。 “你想做什么?” 悠二慢慢地发问,留意着不让自己动作的气息泄露出去,暗中确认持有大剑的手、脑后的龙尾以及全身是否已从束缚中解脱出来。 而约翰也无视了他的提问,只是说着自己想说的话。 “我深爱费蕾丝,是因为她有着能够驱散阴霾,将一切引向遥远广阔之地的清风般的力量。就算是此时此刻,我们也只是把奇迹的代价唤来的风送入这个动荡不安的地方。” 他的笑容中多了一分恶作剧的愉快。 “换句话说,非要说我打算做什么的话……那就是在你们已经变成顽石的现在,把你们全部吹飞!” “!!” 悠二没有回以质问,也没有露出动摇的表情,只是让理性驱动自己迎击眼前的威胁。被他猛力挥动的大剑“吸血鬼”撕裂了琥珀色的风。 面对他不由分说的斩击,约翰只是轻盈地裹住风,面对着他。不论悠二使出多么高速的突进,约翰都像是轻飘飘的羽毛一样,没有刻意地采取闪避姿势,只是轻巧地舞动身体,躲过攻击。 从飞舞的风的正面,后脑勺上连续做出斩击动作的龙尾,伴随着强烈的冲击力,笔直地横飞过去。龙尾喷出的黑色火焰似乎要将羽毛燃烧殆尽。 约翰的笑容中带有几分认真的神情,他用右掌展开了圆盾状的自在式并推送出去,借助自在式和黑焰激烈碰撞的反作用力,约翰一口气拉开了距离。 悠二追了上去,从他的衣服袖子和影子里,大量的银色齿轮和铠甲碎片如同雪崩般涌入这个空间。大范围的沉重压力紧紧地追逐在约翰的身后。 挥了挥手将圆盾状自在式消除,约翰加强了缠在身上的风的威力,将银色的雪崩吹飞。就这样,经过了十几秒钟的攻防。 “来吧,费蕾丝!!接下来轮到我们了!” 大概是因为一个人无法开始吧,约翰呼唤着最爱的恋人。 虽然自己不会主动开始,但只要约翰要求,她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嗯,约翰!!” 费蕾丝抛下了面前怒视着她的火雾战士。 被抛在一旁的夏娜并没有追上去。她还在戒备费蕾丝是不是在使什么奸计,因为就连包住吉田的风球都被留在了这里 费蕾丝的意图就像风一般无法捉摸。 但是同时,其中也包含着不论是谁都能一眼看穿的东西。 那就是超越了喜欢、居于一切之上的爱情。 “约翰,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好好完成了哦?” “嗯,我知道。费蕾丝……谢谢你。” 少年温柔地搂着像是小孩子一样抱住自己的恋人,把脸贴在她的脸上。 “虽然很讨厌,但是我努力了。非常、非常努力了哦。” “让你做那么痛苦的事,真是抱歉。不过,正因为如此,我也很高兴呢。” 就这样,两人右手和左手,左手和右手牵在了一起。 一瞬间,仿佛涌出了无限的力量一般,风势变得更强了。 “最爱的,我的费蕾丝,已经没有任何人――” “嗯,约翰。没有人能拆散我们。” 包裹住巨塔“真宰社”上部的琥珀色的风就像是被拧过了一样变细,化作一条顶端是塔的上空,底部一直延伸到塔底的疯狂龙卷风。 浮在中心的“约定的两人”松开了其中一只手,一起向下方伸出。 宛如在招待客人。 回应着他们的动作,自在式创造出一条道路。 那是一条以两个人为起点伸出的道路,能看到闪耀着琥珀色光辉的地毯。 道路一直延向正下方,最终一头扎入龙卷风的底部。 而在巨塔旁边真南川的水面上,大量的水雾被卷起溅开。 还有两个人也被围在龙卷风里。 夏娜通过自己被带到这里的事情经过,以及在背后燃烧的自在法“审判”的力量,推断着两人究竟带来了谁,还有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事到如今还想逃跑吗?) 悠二把龙卷风当作攻击的预兆,心生戒备。正当他像一如往常地根据状况分析思考时,悠二察觉到自己体内发生了新的异常事态,便停下了攻击的准备动作。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回应着前面那两人,不顾后面这两人,某个和现场毫不相称的东西从投射出琥珀色光芒的朦胧水雾中现身了。比起咆哮,更像是无机质的引擎吼叫声随之响起。 那是一辆车。 用自在式编织而成的道路正上方驶来了一辆圆滚滚的小型货车。 本来应该贴着品牌标志的平坦车头上却出现了一个木制的四方兽头,就像是壁挂的装饰品面具。兽头的嘴咔嚓咔嚓地动着,发出了自暴自弃的男人的声音。 “上吧帕拉!要飞了!!” “是啊啊啊!” 在驾驶席上发出丢人惨叫声的,是一位身穿绿色制服、头戴制帽的驾驶员。他用护目镜和围巾挡住了脸,纯白的手套和袖口间露出的手腕就像幽灵一样肤色阴暗。 “人家都把路准备好了,我们可不能辜负期望啊。” 正上方还有一个人盘腿坐在车顶上,用锐利的目光盯着前方这样说道。那是一位脸上画着脸谱,身着轻便和服,装扮十分奇怪的女子。她交叉抱起的胳膊不知为何搂着一把粗大的鹤嘴镐。 这群突然出现的人乃是“深隐之柎”牛鬼、“舆隶御者”帕拉、和“坤典之隧”佳美娜。 被费蕾丝说服的他们把准备对御崎市发起强袭的夏娜一行人从纽约运到日本,又让其中两人秘密潜入了巨塔“真宰社”。他们就是在隐蔽和遁走方面拥有出类拔萃的才能,专属于“徒”的客运公司——【百鬼夜行】。 这辆小型货车其实是帕拉操纵的“磷子”,它正迅速地沿着自在法的道路加速前进。车体左右摇摆,向着道路尽头的“约定的两人”冲去。 “啧,怎么会这样——!!” 悠二暂时搁置自己身上的新异变,一边咒骂一边向那些看上去像是来帮忙的奇怪家伙射出大量的黑色火焰弹。 小型货车的轮胎紧贴着狭窄的道路疾驰,没有应战。 “唔啊啊啊啊?!” 和他那丢人的惨叫正相反,驾驶员帕拉的技术十分过硬,虽然车子开得有些狂野,但他时而忽左忽右、时而利用速度差,在破坏性的暴雨中穿行。 前方又有几十枚火焰弹炸裂,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挡住了去路。但车顶上的佳美娜单膝跪起,咋着舌将鹤嘴镐一挥,开出了一个刚够货车通过的大洞。 “啧!牛鬼,快点回收!” 位于他们突进的前端、车头上的面具牛鬼从正在疾驰的车体侧面伸出木制的异形之手,打开了侧门,用尖锐的声音向这次的雇主们大喊。 “老大,大姐,快点上来!!” 于是,“约定的两人”把手从自在法的道路上松开。 “谢了,费蕾丝受你们照顾了。” “就照之前所说的那样,拜托你们了。” 他们轻巧地跳进迎面驶来的汽车侧门。然后,两人转过身,用开朗快活的声音齐声说道。 ““再见!!”” 像是要去私奔一样,他们就此道别。 而他们道别的对象悠二察觉到了眼前这个行为的含义—— (不是为了袭击,而是为了逃走而会合?!) 虽然他感到了巨大的危机感,却没能立刻出手制止。 (好不容易才得到了“零时迷子”,现在应当继续深究根本就是不确定因素聚合体的他们吗?但退一步讲,自己还遭到了不可理解的异常的侵袭——) 犹豫不决的他为了暂且阻挡他们脚步,再次放出了火焰弹。 “——!!” 火焰弹被宛如墙壁般遮住前方的巨大红莲手掌从极近的地方挡住了。 面向那溅起火星的手掌—— “夏娜。” “……” 双翼燃烧、滞留在空中的夏娜插在了悠二和势头不减、不断向上方疾驰的汽车之间。她的表情坚毅,却包含着些许和悠二一样的迷茫。 (……这样做,真的好吗?) 她的“审判”不需要直视,就能捕捉到背后发生的一切。 原本的直觉都演变成真。 汽车上不光坐了“约定的两人”,连吉田也被一起带走。 包裹着她的风球被车体侧面长出的异形之手抓住,仿佛被怪物吞下肚一样消失在了侧门里。而货车像是早就等着这一刻似的关上侧门,继续加速。 (他们似乎不会再加害一美,而且那样做也没有意义……反而是带她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可以阻碍悠二的企图,诱使他产生动摇。) 虽然道理都很明白,但夏娜仍然无法抹去不安。 在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的方面,“约定的两人”完全不输给悠二。不论威尔艾米娜如何为他们辩护,夏娜对他们的怀疑依然很严重。她最大的疑虑就是约翰放弃“零时迷子”的做法,会不会也是不良企图的一环。不过…… (现在,我让他们走。) 最后,她不得不得出这个结论。 (亚拉斯特尔什么都没说,就是因为他认为这是在当下的情况中最妥善的策略。) 挂在胸前的坠子的沉默无语使让她再次确信了这个选择的正确性。 而且还有一个现实问题,眼下的情况没有充裕到可以让她为了抢回吉田而战斗。 会在胜败之际做出残忍的行为、诱使她们产生动摇的,无疑会是【化装舞会】一方(不管有没有效果,他们多半会先试试看)。如果真的演变成那样,不知悠二会采取什么行动。情况不断转变,未来的发展也会变得更加不可预测。 (所以,要让一美远离这里……不管怎么说,在这个战场上根本没有安全的地方。) 她冷静地思考着,同时也怀抱着乐观的预测。依据就是她已经把“审判”的机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费蕾丝,这样做使吉田一美的安全更有保证,也可以说是一种威慑。 与此相对,悠二面对着挡住去路的夏娜,只将视线微微向上移动,目送“约定的两人”逃跑并带走吉田。他只能目送。即使通过交涉打通道路,他们的逃脱也太过迅速,现在已经追不上了。 “这也是夏娜的作战计划?” 他那始终对危机保持清晰的心神,唯独在面对两位天敌时发生了变化。由于自己计划中不可或缺的少女被夺走,他的表情出现些许动摇。 “你说呢?” 装傻的夏娜从他的表情,从他由于变得异常而产生的龟裂缝隙中看出了一个事实。 (——是这样啊!) 夏娜看出正在与她对峙的“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体内发生了异常。 在他们简短的对话期间,货车已经冲到了龙卷风的顶端直径变小的漩涡之中。车子一头扎入的漩涡就像爆裂的气球一样向四周溅开。 接下来便只剩下缓缓扩散、逐渐变薄的龙卷而已。 汽车连同里面的人一起,像出现时一样唐突地消失了。 他们的头顶上再次出现了世界之卵散发出的银色光辉和黑色蛇身。 在这片突然裂开的空域里,只剩下了夏娜和悠二。两人重新拉开距离,用快要露出苦笑的表情相互对视。 “……” “……” 最先开口的人是真的露出了苦笑的悠二。 “……发生了不可预测的事情后,我光顾着思考,一不小心出手就晚了。要在一瞬间做出判断,我的经验还差得远啊。” 对于面带着平静的表情分析自己弱点的少年,夏娜也一本正经地板着脸,像至今为止做过无数次的那样,给出了中肯的建议。 “感到犹豫 的时候,首先要挺身向前。只要让身体记住这个反射,就能有很大不同。至少不会让你像现在这样后悔。” “原来如此。把这里的觉悟,表现到战斗中就行了。” 悠二用大拇指点着自己的胸口,而心中的思考却在猛烈地打转。 (周围到处都是“徒”,对方没那么容易突破……还追的上。) 吉田被带走的状况使坂井悠二的计划必须从夺回她开始修正。现在,头上的银卵已经胀大,几乎填满了黑蛇的圆环。包括午夜零点在内,必须做完很多事的时刻正在毫不留情地迫近。 填满之时的接近,这对创造神“祭礼之蛇”来说是好事。 但是同时,对代行体坂井悠二来说却是坏事。 (虽然实行之时会有偏差,但还是必须有保险。) 那辆迅速逃走的车,就让天上地下的全军一起去追吧。只要能让止住这阵风,自在法“远话”就能再次使用,只要宣布他们是仪式的妨碍者就行了。在悠二以理性的思考接连想出对策,让内心渐渐恢复平静的时候—— “悠二。” 夏娜毫不留情地点出了从刚才起他身上产生的新变化。 “你,失去了感知能力吧?” “——!!” 本想隐瞒的秘密因夏娜的快攻而暴露,悠二的表情变得僵硬起来。而夏娜对他笑了起来。 她用“审判”明确地捕捉到回收了吉田的汽车在那之后做了什么。 制造出的幻影快速上升,而隐去身形的实体则反转向下,两者分头行驶……也就是说,货车并不是消失在了龙卷的顶端,而是正相反,去了龙卷底部的河面。 同时,至今为止都能敏锐地捕捉到全部事态的悠二却不知为何,完全被幻影的逃离所吸引,视线向上方移动……由此可以看出,他失去了感知能力。 使夏娜获得确信的理由是从两人手拉着手锻炼的时候起,悠二就有用大拇指确认不明确之物的习惯……换言之,夺回“零时迷子”的他身上发生了异变。 从眼睛所见之物中找出意义,通过积累的结论得以确定。 悠二面对着她无可辩驳的质疑,又领悟到战斗的不利局面—— “真是一群过分的家伙啊。” 即便如此,他依然回以微笑。到了这种时候,他的觉悟才不会因为一两个不利因素就动摇。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是因为他至少还要充充门面。 作为男人对他的自尊表示理解的亚拉斯特尔单刀直入地询问。 “是‘那个家伙’的离开造成的影响吗?” “谁知道呢。如果远话通了,你不妨问问拉米啊。” 他表面装傻,实则是为了给自己争取到几秒思考的时间,提出能够引起对方兴趣的事情和名字。他一边争取,一边思考,一边继续开口。 “这么说来,记得以前听拉米讲解构造解析的时候,他好像确实把那个家伙和原因不明的感知能力都一概算作不确定因素……算了,比起探究原因。” 得出结论的悠二重新握好了手中的大剑“吸血鬼”。 “嗯,我们双方都有该做的事情。” 夏娜也用双手将大太刀“贽殿遮那”举到正面。 在混乱的局面过后,两人又以新的形式正面相对。 而吉田一美则完全如愿以偿,破坏了两人至今为止选择的、以完美的形式勇往直前的“彼此不期望的形态”,成功使战局向“并非如此”的状况……向混沌倾斜。 隐蔽自己的存在,向相反方向的真南川水面疾驰的小型货车斜前方,耸立着一个巨大的背影。 那是由破坏了巨塔“真宰社”的底部,试图将其拽倒的“盛装骑手”卡姆辛操纵的瓦砾巨人。它把地面踏得轰隆作响、水雾四溅,在河道里蹒跚而行。这并不是因为破坏塔带来的疲劳所致,而是遍布河面的“徒”们趁着琥珀色的风变薄之时,纷纷用火焰弹向他发起远程攻击所造成的结果。 身上发生了各种颜色的爆炸,组成巨人躯体的“真宰社”的建材也逐渐粉碎。即使每一次攻击都没有太大的威力,即使那些是从距离河道很远的地方发动的攻击,不间断地沐浴在数千发集中的炮火中,还是造成了它的脚步不稳。 他们【百鬼夜行】正冲着那条火线而去。 附在车身上、负责隐蔽的牛鬼慌张地大喊。 “帕拉,脱离老大铺的路也没关系,快躲开啊!” “不,我们要以路和巨人作盾突破!!” 只要事关驾驶,帕拉就成为了专家。他一眼看破在他们趋驰的自在法之路和瓦砾巨人之间,密集炮火的范围中空出了一处微小的缝隙。 火焰弹仍然毫不留情地倾注在径直插向河面的自在法之路上,但约翰精心制作的逃跑路线仍旧岿然不动。帕拉做出了判断,只要没有遭到侧面而来的直击,他们就此突破的可能性很大。 他的“磷子”——也就是小型货车随着他转动方向盘的动作左右摇摆车头,躲避着袭来的火焰弹。几秒后,车子按照计划接近了巨人和道路之间。就在这个瞬间—— 褐色的光芒向四处散播,巨人发生了大爆炸。 构成它巨大身体、数量庞大的建材像火山灰一样溅了起来,倾注到周围一带。碎片还周到地再次爆炸,化为散弹。那些细小的碎片再带着极大的杀伤力洒向四周。 天上之人、地下之人,全部被予以平等的死亡,被褐色的爆炸吞没后灰飞烟灭。河面一带化作了沸腾炎热的屠戮场。 帕拉虽然对这突然的灾难感到惊讶—— (这个没法避开!) 却没有踩下刹车,而是听天由命地继续加速。 也许是命运回应了他的勇气,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偶然,汽车的前方发生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态。那些碎片没有一片命中自在法之路,也没有引发爆炸。 一条道路在阿鼻地狱的正中打开,汽车一口气冲向河面。 但是,取代碎片,有一个人飞向了汽车。 “唔?!” 察觉到动静的佳美娜挥起鹤嘴镐。 镐的前端撞在了铁块上。 “什么人?!” 佳美娜喊着,压低身穿轻便和服的身体。她利用碰撞的反作用力,让紧接着变作突刺回旋架势的鹤嘴镐向另一侧刺出刃口。 但是,她再次被如岩石般的铁块从正面轻描淡写地挡住了。 打到这里,牛鬼总算发出了叫声。 “等等,佳美娜!” “什么?” 佳美娜掩饰着手上的麻痹感,摆好姿势,这才认出了那个在她的眼前落到车顶的身影。 将铁棒抵在车顶上的少年,正是今天暂且道别的乘客之一。 “啊啊,打扰了。” 巨人的操纵者“盛装骑手”卡姆辛不慌不忙地打了声招呼。 挂在他手上的绳状神器“萨比亚”中传出了“不拔的尖岭”贝海默特的声音。 “嗯,与以前不同,你们的待客方式还真是粗暴啊。” 说话之间,货车落在了水面上,开始逃离巨塔。卡姆辛在周围制造出的爆炸,目前应该还能遮掩航迹。虽然潜入地下也不错,但那样做的话在露馅的时候会无处可逃。由于相对而言比较危险,帕拉就没有选择这种方法(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总之,接下来他们【百鬼夜行】在雇主满意之前,都必须在这个充满无数“徒”的御崎市中逃窜。在这个当口遇到闯入者,实在是个大麻烦。 头目牛鬼像舞狮一样伸出头部提问。 “到了现在还强行坐 上来,您打的是什么主意啊,卡姆辛翁。我们载了新的客人,必须要往别处跑了哦?” “比起这个,你是怎么掌握到我们的位置的?牛鬼的隐蔽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就被看破。” 身为保镖的佳美娜则一个劲儿地问着有关安全的问题。 卡姆辛用草帽挡着视线,若无其事地回答。 “是啊,破坏和扰乱祭坛附近,这些交给我的任务基本上都完成了。事先就决定了在那之后各人采取自己认为最妥善的行动,我只是照着这个决定去做而已。” “嗯。你们接下来要在大军之中逃窜吧?不管是对新客人还是捡来的小姑娘,当然了,对你们自己来说也是,护卫是越多越好吧。” 贝海默特也应声说道,但他没有回答最关键的问题……他们究竟如何掌握到汽车的位置的。 对于自己高超的隐蔽技术拥有极强自尊心的牛鬼对此十分不悦。但对方是战斗力轻松超越佳美娜的火雾战士元老,也没法动用武力把他赶走。 “既然如此,我们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用视线阻止还想反驳几句的佳美娜,为了确认彼此的想法而解释说。 “你不打算抢走小姑娘逃跑就好。因为老大和大姐好像还有事要找这个小姑娘。下车的时机就等事情办完了再讨论吧。” “好,那么再一次请多指教。” 卡姆辛说着便若无其事地挥起手中的铁棒“梅凯斯特”。 猛烈的威力余波让飞到近处的火焰弹流弹在接触之前就炸裂了。热浪和火焰倾注于车体上部,货车在河面上行驶的轨迹略微摇晃。 这时,大概是为了确认情况,在水中张开了警戒线的【化装舞会】成员——一只巨大的乌龟,让头和甲壳浮出了水面。另外还能看到几十个从水下接近的影子。 (啧,对方不愧是人手充足,包围网没有破绽……这样一来走地下也就危险了。) 在牛鬼咋舌的时候,帕拉慌张地扭转方向盘,让车身避开那个像小岛一样浮起的障碍物。 就算能够隐蔽身形和气息,但胡乱战斗还是会暴露他们的位置。用武力解决问题至少要在有利于掩饰车体的情况下进行,而且这种事情必须控制在最低限度之内。更何况,像这次这样置身战场本来就是例外中的例外。他们【百鬼夜行】充其量只是客运公司,能够平安无事地送达客人就再好不过了。 “别做太多显眼的事啊,卡姆辛翁。这样我们也得担惊受怕。” 面对把胆怯表露在声音里的老板,保镖非常不满地训斥说。 “刚才的火焰弹如果不击落就会直接命中。现在不光是在统一管理下行动起来的【化装舞会】,那些以前往乐园为目的聚集而来的不三不四的家伙们也在任性妄为。即使是最低限度,也会飘来不少火星……牛鬼,这种时候就忍忍吧。” 牛鬼被这话噎住了,卡姆辛转向他说, “是啊,正是如此。如果那边的混乱得到了控制,对方下达了正式搜索命令的话,隐蔽行动就会难上加难。现在“徒”正从世界各地涌来,在这种情况下别提有利还是不利,我们只能从某种程度上主动深入,开辟道路前进。” “嗯,话虽如此,我们也不打算鲁莽行动。如果能以最低限度的交战了事的话当然再好不过,不过对手的数量那么多,最低限度到底有多大也不好估算啊。” 贝海默特也平静地表明了陷入苦战的决心。 牛鬼就连“唔”的语塞声都没发出来。 “唉,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啦。可恶!从接受大姐的委托时起,我就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那护卫方面就拜托你们了啊。” “好,我会专心努力。” 卡姆辛一边冷淡地回答,一边考虑从刚才起就一言不发的“约定的两人”和吉田究竟在车里做什么。他把怀疑的眼神投向脚下。 在风中疾驰的汽车载着卷起风的人们,在战场上疾驰。 就像是混沌的象征一样,琥珀色的风遮蔽动摇着一切。直到那风减弱为止,将军“千变”修德南一直蹲在直立的钢枪“神铁如意”上方。 可以按照他的意愿随心所欲地改变形状和大小的宝具钢枪,现在成了支撑被卡姆辛操纵的巨人破坏了地基、濒临倒塌的巨塔“真宰社”的中心立柱。 塔顶有一个物体从进行创造仪式的神殿中央突出,那个东西比起说是柱子,不如说会让人误以为是另一座塔。而它就是巨大化的枪柄石突真正的尾端。 由于体积太大,这里看上去根本不像是石突。修德南把脚从上面伸了出去,在心中盘算。 (那边想做的事情也差不多该做完了吧。) 他在“约定的两人”引起危险至极的骚动时一直在此待机。这当然不是因为没有枪的他在逃避战斗。修德南本类来就是极其强大的“红世之王”,只要他愿意,冲进风中就一定能建起相应的战果。 但是,他没有那么做。 理由很简单。守护神殿比起援护代行体更加重要,仅此而已。 他应当完成的使命是守护创造神的仪式,具体来说就是在神殿的地板上闪耀着的银色影子。这是头顶上以活祭品的身份进入世界之卵的巫女“顶座”黑卡蒂的存在投影,也是视觉所能及的仪式的一部分。 如果他粗心大意地离开这里,导致仪式受到预期之外的干涉,那就本末倒置了。而且,虽说是代行体,那个人终究不过是寄宿了盟主意识总体的道具,没必要一遇到危险就去解救。 (从个人的角度来讲,去帮下忙也没什么,不过盟主大人也有需要耍帅的时候啊……我不会做那种不识情趣的事。) 他半带认真地想着,等待着风停的那一刻。 (更重要的是,能够像这样消磨时间,对自己来说也是令人感激不尽的好事。) 在风终于变薄,渐渐能够看见其中浮现出来的人影时,似乎在中央制御室中监视着这里情形的参谋“逆理仲裁者”贝露佩欧露发来了“远话”。 《该说是完全被摆了一道吗?对代行体怀有执念的少女好像被“约定的两人”和【百鬼夜行】带走了。》 “你说【百鬼夜行】?哦……是这样啊。” 听到这个出人意料的名字,修德南在感到惊讶的同时也想通了。如果没有那些家伙的帮助,卡姆辛也不可能被运进这个戒备森严的“真宰社”。 “但是,那些家伙把那个带走到底想要做什么?那本来就是只对盟主大人有利用价值的东西。有必要特地救出去吗?” 《这个嘛,我不觉得有比惹人讨厌更重要的意义……算了,那边的事盟主会处理吧。比起这个,从“盛装骑手”的大手笔来看——》 将军察觉到,参谋的声音中带有一丝戒备之意。 “是啊,那个只是假动作,应该还有别的潜入者吧。“威震结手”被战败处理的事务缠身,再从公主殿下的威信来看,不是‘悼文吟诵人’就是‘辉砾散布人’,或是她们两个一起吧?” 《嗯……趁着我们以为漏洞被堵住而放松警惕时再次突破,这种用不同的方法采取同样手段的做法实在让人有些意外。根据混乱的控制情况,我这边会再次开始塔内的搜索,至于外面就交给你了。另外,刚才的混乱造成了什么变化吗?》 听到她的问题,修德南的墨镜开始环视整个战场。 少女被带走之后,现在受到威胁的的只有代行体·坂井悠二的计划,他们【化装舞会】的绝对优势并没有丝毫动摇。 再次出现的“约定的两人”确实是不确定因素,但既然他们已经从事态的中心逃走,应该就不会做出什么影响大 局的事情了。 在城市三个方向战斗的“大地三神”也有很久都没有向前推进。那几个家伙确实是世界顶级的讨伐者,但这回参与战斗的人数根本无法用两位数或三位数来计算。 至于塔的底部,终于脱离了暴风的影响,教授操纵的钢铁巨人也已出动。和它们战斗的两名讨伐者也不得不面临相当危险的威胁。 修德南不骄不躁地得出了简短的结论。 “整体来说没有问题。需要对付的是潜入者……和不知道有什么企图的公主殿下。” 《原来如此。那么,在时限到来之前尽量施压,让他们把底牌全都揭开。》 她回以点头的气息和随便的要求使修德南不禁露出了苦笑。 “你是因为待在安全的地方,才说得这么轻巧。你那边才是,别让他们在里面做出奇怪的事情哦。” 他嘴上在抱怨,但实际上现在的状况正沿着自己参与制定的战争计划既定方向前进。他实在没道理责备对方自大。 在所谓的方针中,对付必将发起突袭的夏娜一派的策略,并不是用充满城内的无数“徒”来阻挡乱战,而是将他们引到核心场所——巨塔“真宰社”附近直接对决。 用膝盖想也知道,夏娜一派准备的计策一定是针对“真宰社”和创造神,还有更重要的世界之卵。如果外围发生了乱战,让对方反过来利用并有机可乘的可能性很大。在明知会有无法控制的大批人群涌来的情况下就更是如此了。 那么,就应该让他们像刚才打入自在式一样,痛痛快快地将掩藏的计策全都拿出来,在时限到来之前全部用光。 贝露佩欧露预见到了必然出现的阻碍,却还是笑了。 《那么,在最后,就把不如意的东西全部推翻吧。》 “这话痛快,不过,要先收拾眼前的事才行呢。” 面带着不同意味的笑容,修德南向另一个地方送出声音。 “所以说,我差不多也该起来了。塔的调整还没结束吗,教授?” 《停——下时间!》 一个大喊大叫的声音通过远话吼出了让人不明所谓的话语。 声音的主人不用多说,正是“教授”——“探耽求究”丹塔利欧。 他现在已转移到机器控制室,为了让巨塔在修德南拔出“神铁如意”后也不会倒塌,他正在摆弄各个部位的结构。远话中也传来了背后嘈杂的机器驱动声和蒸汽喷出声。 《哦哦——呵呵呵!放——置积累捆扎组合,把坏掉的东——西重新搭——建!!比以——前更加坚固,绝——对不许再——次倒塌!这——才是改造!这——才是进步!取个名——字的话,就是e——cellent的willpower——!!》 教授兴高采烈地说个不停,让人根本想象不到他此时忙碌的动作。不过,他也完全没有回答问题。修德南顿时觉得浑身无力,他一边想着一开始就应该问另一个人,一边向教授的“磷子”兼助手“自学的结晶优秀的28号堪塔特?多米诺”说。 “到底怎么样了,多米诺?” 《是的,将军阁下!现在利用“星黎殿”的变形机构,已经完成了停止运转的部位和剩余零件的分拣,另外强度计算和模拟实验也结束了!只要进入正常运转状态,即使受到较大威力的攻击,塔身也能保持独立好疼疼疼疼疼~》 《多——米诺——!!你竟然让我接——下来准备按顺序解说,演出华——丽高——潮的计划白费了,你这——样也算是我的助手吗?!》 《好痛好痛痛痛,对不起,教授~》 放着不管的话这两人大概会一直把对口相声演下去。贝露佩欧露催促道。 《简单地说,就是什么时候都行?》 《随——时从什么时候起到什么时候都可以,如果想要立刻开始的话——swit!!》 啪叽一声,巨塔和这个奇怪的声音相呼应,开始缓缓颤动。 《啊,教授!将军阁下的枪还没……!!》 “!” 察觉到多米诺声音中的迫切感,修德南立刻将“神铁如意”恢复到通常大小。拔出枪的地方也自然变成了完全的空洞。 但是,拔出了中心立柱的塔并没有倒塌。 像是某种预兆一般,巨塔不自然地僵直了几秒。 然后,塔底河面的波纹由四处走动、负责警戒的钢铁巨人带起的微波立刻演变成了大浪。 伴随着摇晃,塔的轮廓像是被泡涨了似的缓缓肿起。那是由于各部分的结合暂时解除所产生的体积膨胀。不知不觉间,在装甲板内部轰鸣的驱动声也停止了,从缝隙中漏出的蒸汽缓缓地向周围飘出。 又过了几秒。 停顿了一下之后,零件发生了雪崩。不光是表面,甚至牵涉到内部构造的整理终于开始。雪崩也涌入了卡姆辛带走的底部,填补了空缺,并在下个瞬间迅速组合。装甲板不留空隙地覆盖在外,新的构造材料从下向上依序堆积起来。只有大型部件相互摩擦的声音妆点着它的诞生。 然后,经过甚至不到一分钟的变形时间,巨塔“真宰社”转世重生。除了悬浮在周围的岩块群和肩并肩的钢铁巨人们组成的防御机构,塔自身也被固定得更加结实,拥有更强的坚固性,巍然耸立于真南川之中。 接着,机器控制室连同周围的器材从塔底部突出到正侧面。 咔嚓一声,锁定的冲击使待在控制室内的教授和多米诺回过神来。 齿轮做成的双眼咕噜咕噜地转动,多米诺惊慌失措。 “教教教授?!机器控制室露在外面了……啊,难道是忘记修正模拟实验的再构成模式好痛痛痛痛——” “那——种ea——sy的失误!我怎么会犯——” 教授用机械手将助手拎起来,声音顿了一下。 “这样做只——是因为如果把这——个控制室组——装进去,塔的整——体强度会下——降一个等级!你应该把这说成是高洁的自——我牺牲和英明的决断!!” 只有声音的气势让人不由得认为他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教授高声地叫嚷着。而躲在悬浮的岩石阴影里看着这副情景的两人—— “出来了!!” “是啊,出来了,好突然。” 在说话时便展开了快攻,炫目的极光一闪——这道光辉照亮了教授的眼睛,神速的狙击沿着弧线轨迹飞来。 “唔呀啊啊?!” 咻咚! 并非能量的爆炸,而是阻挡造生的冲击袭来。在大叫的教授眼前,极光的轨迹被扭向了侧面,然后被一只闪着鲜黄色自在法光辉的手掌挡住了。 “真是的……” 一位不知何时飘落在控制室旁边、戴着暗灰色高帽且身穿燕尾服的奇装绅士——拥有着老幼莫辨的美貌、皮肤白皙的“冀求的金掌”马蒙叹了一口气。 “请不要做这种太过出人意料的事让人担心,丹塔利欧教授。对心脏不好。” 他一边说,一边把玩着掌心捕捉到的极光。这就是能够把看中的东西随心所欲地吸来抓住、或是阻挡拨开的自在法“贪恣掌”。 多米诺那像汽油桶一样圆滚滚的身体瘫软在地,说出了致谢的话。 “得得、得救了,多谢‘冀求的金掌’大人~” “没什么,除了心脏以外都是举手之劳。比起这个,那些家伙无疑会集中攻击这里。你们能将塔再重构一次躲到内部吗?” 面对马蒙理所当然的担心,教授豪爽地甩起白衣保证说。 “不——用担心!原本机——器控、制室就是作为 ‘星黎殿’超 幕间1 眷属 “不可能。” 听到佛莱德要自己说出从引导神处得知的神谕,乐士“笑谑之聘”洛弗卡雷断然回绝了这个毫无疑问攸关性命的要求。 “啊,不不,我可是很希望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协助。毕竟我现在可是被监禁恐吓的可悲之人。” 听到对方那谦逊有礼但却像是在耍人的回答,火雾战士“骸躯变换人”恩尼斯特·佛莱德有些犹疑是不是要真的恐吓他一下。不过,他过去和这位乐士见过很多次,很清楚他拥有无法靠威胁来使之屈服的人格。洛佛卡雷是那种对自己的生命没有太大的兴趣,只专注于享乐的“红世之徒”的典型之一。 因为看不惯自己的契约者一直苦苦思考该如何应对的样子,他胸前的假花状神器“神之珍酿”中,“应用技艺”布莉姬用哀求般的语气问道。 “怎么会不可能,你不是眷属吗?我们知道引导神与眷属接触的时候就会下达‘神谕’。呐,拜托你了,我们这边可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嗯。” 但是,洛弗卡雷稍稍斜起自己的三角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在静止的公园里踱了几步,然后停下来,像是很稀奇地看着一架秋千说道。 “不。那个……真的不可能。虽然确实如同‘应用技艺’所说的那样。” “那——” “已经可以了。谢谢了,布莉姬。” 佛莱德以温柔的声音向平常总在这种场合替自己消解焦躁情绪的搭档说着,然后转向洛弗卡雷问道。 “难得见你一面,能不能请你说出为什么不可能的理由?你想让我们无功而返,那至少也给个能让我们信服的理由吧。” “……明白了。不过相对的。” 洛弗卡雷掀起帽子前缘,做出向四周张望的动作。 察觉到他这动作的意思,佛莱德松开二郎腿站了起来。他摊开了双手,这对火雾战士来说是个宣告自己没有武装的动作。显示自己并没有隐藏什么阴谋的诚意姿态——蕾贝卡经常臭骂他这个动作假惺惺的。 “知道,我不会让这里的火雾战士对你出手。我会保护你到安全区域。这之后你要逃去哪里或是和尼可拉斯讨论艺术,都随你便。” “非常感谢。” 像是在进行宣誓仪式一般,洛弗卡雷身体前屈地还了一礼。接着,他纵身飞上了好像早已盯上的讲台上——一个固定在弹簧装置上的白马型游乐器材。洛弗卡雷脚尖踩在白马身上,白马却纹丝不动。然后,与刚才不同,他总算像是个乐师般优雅地弯了下腰,徐徐地—— “那么——” 啪啦一声,像是谈话所必须的一样,他弹了一下鲁特琴。 “如果是在平常的夜会,因为之后将会幸浴吾神之荣光,我等都会唱诵数篇诗歌,让听众一直聆听到困倦的深夜。然而,今日没时间进行繁冗的程序,所以我也只好强忍着这份遗憾,将直接以唱诵回答你们的问题。” (开场白还真长啊。) 乐师并没有理会洛弗卡雷和佛莱德,只是自顾自地开始了讲述。 “至于为何不可能,那是因为‘没有神谕’……简单至极,也是理所当然。” 啪啦一声,他与其配合地弹了一下鲁特琴。 “因为对于放置不管也不会改变,或者已经大势所趋的事,是根本不需要‘引导’的。”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朗诵诗歌一般。 “没有神谕,那是因为吾神不会现身……简单至极,也是理所当然。” 佛莱德为了能更快地推进对话,向他追问道。 “不会现身……?不是可以通过‘他心通’的仪式,来呼唤沉睡于这个世界某处的神,进行神威召唤么?”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弹了一下鲁特琴,用歌声回答了佛莱德的问题。 “吾神绝非沉眠……而是时常在世间巡回观察。在眷属之中徘徊的神灵即是我等敬畏侍奉的引导神——‘觉之啸吟’沙哈尔——” 啪啦一声,鲁特琴的音色变得更深沉了。 在帽檐与立领中的脸仿佛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隐藏在阴影之中。 “如果在我等眷属的见闻中,出现了不加以引导就会虚无消失的新灯,吾神便会降下唯一的灵告——‘应予人知’——成就神意召唤。” 感到自己像是在威胁眼前渺小的“徒”,佛莱德仿佛要挥去这种心情一般,念叨起自己刚刚说明过的内容。 “我们解释的‘炎发灼眼的杀手’所提出的计划不能奏效吗?难道对于两界穿越、宝具、人化、封绝、表明思想,甚至是火雾战士的产生,‘神谕’都向世人降下了预言……!?” 那位就连身为同胞的“徒”们都十分忌讳,也给佛莱德带来灾祸,总是随心所欲地用晦涩难懂的话来怂恿他人的神,使得他的声音中笼罩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与不信任。 啪啦一声,伴随着深沉的音色,神之眷属静止不动地答道。 “你们的计划已经给湍流带来了微小的误差……事后承认此事并不是引导。因此,这不值得让我等行使‘唤起’和‘传播’的神之权能。” 啪啦一声,鲁特琴宛如裁决的锤音般响了起来。 听完这段话,布莉姬很快就泄气地说道。 “怎、怎么办,佛莱德?之前我还跟蕾贝卡、苏菲、玛琼琳和启作信誓旦旦地说了没问题来着。” “不要只是受到一点挫折就放弃,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任务。” 佛莱德勉强安抚了已经有些慌乱的搭档,开始思考现在自己能做到的事。 “我知道我们不能硬来。那么,如果在战场上发生了某种状况威胁到你,你就会进行神意召唤?” “这还真是个让人为难的问题……”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轻轻拨响了鲁特琴,然后便摆出了陷入沉思的姿态。不光是他,对于其他眷属来说,至今没有人在被迫的情况下发动神意召唤。到底该如何回答才算妥当,他要自己先整理一番——不过,没过多久。 “先讲一个事实。” 他开口说道。 “对于现在御崎市展开的战斗,倘若发生了使吾神留意的事,那我就没有理由袖手旁观。” “如果只有‘炎发灼眼’的计划就不行吗?” 对于佛莱德的确认,洛弗卡雷毫不留情地点了点头。 “嗯,这还不够……但是,不管怎样,这次的舞台是形成新世界的战场。在预料之外到底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不清楚。要是运气好的话,意想不到的事——” 他的话在此中断。 “?” 在佛莱德和布莉姬的眼前,洛弗卡雷的身体和声音开始了颤抖。 “——意想不到的事实吗。” 在完全没有余力思考和说话的状况下,他的自在法“千里眼”在御崎市的战场上,被某个场景——就如同字面意思般夺去了视线。他身体内的某个预感膨胀起来,将引导神的至高之言如同大喊般强劲、如同歌谣般高亢地吐露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 听到佛莱德要自己说出从引导神处得知的神谕,乐士“笑谑之聘”洛弗卡雷断然回绝了这个毫无疑问攸关性命的要求。 “啊,不不,我可是很希望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协助。毕竟我现在可是被监禁恐吓的可悲之人。” 听到对方那谦逊有礼但却像是在耍人的回答,火雾战士“骸躯变换人”恩尼斯特·佛莱德有些犹疑是不是要真的恐吓他一下。不过,他过去和这位乐士见过很多次,很清楚他拥有无法靠威胁来使之屈服的人格。洛佛卡雷是那种对自己的生命没有太大的兴趣,只专注于享乐的“红世之徒”的典型之一。 因为看不惯自己的契约者一直苦苦思考该如何应对的样子,他胸前的假花状神器“神之珍酿”中,“应用技艺”布莉姬用哀求般的语气问道。 “怎么会不可能,你不是眷属吗?我们知道引导神与眷属接触的时候就会下达‘神谕’。呐,拜托你了,我们这边可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嗯。” 但是,洛弗卡雷稍稍斜起自己的三角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在静止的公园里踱了几步,然后停下来,像是很稀奇地看着一架秋千说道。 “不。那个……真的不可能。虽然确实如同‘应用技艺’所说的那样。” “那——” “已经可以了。谢谢了,布莉姬。” 佛莱德以温柔的声音向平常总在这种场合替自己消解焦躁情绪的搭档说着,然后转向洛弗卡雷问道。 “难得见你一面,能不能请你说出为什么不可能的理由?你想让我们无功而返,那至少也给个能让我们信服的理由吧。” “……明白了。不过相对的。” 洛弗卡雷掀起帽子前缘,做出向四周张望的动作。 察觉到他这动作的意思,佛莱德松开二郎腿站了起来。他摊开了双手,这对火雾战士来说是个宣告自己没有武装的动作。显示自己并没有隐藏什么阴谋的诚意姿态——蕾贝卡经常臭骂他这个动作假惺惺的。 “知道,我不会让这里的火雾战士对你出手。我会保护你到安全区域。这之后你要逃去哪里或是和尼可拉斯讨论艺术,都随你便。” “非常感谢。” 像是在进行宣誓仪式一般,洛弗卡雷身体前屈地还了一礼。接着,他纵身飞上了好像早已盯上的讲台上——一个固定在弹簧装置上的白马型游乐器材。洛弗卡雷脚尖踩在白马身上,白马却纹丝不动。然后,与刚才不同,他总算像是个乐师般优雅地弯了下腰,徐徐地—— “那么——” 啪啦一声,像是谈话所必须的一样,他弹了一下鲁特琴。 “如果是在平常的夜会,因为之后将会幸浴吾神之荣光,我等都会唱诵数篇诗歌,让听众一直聆听到困倦的深夜。然而,今日没时间进行繁冗的程序,所以我也只好强忍着这份遗憾,将直接以唱诵回答你们的问题。” (开场白还真长啊。) 乐师并没有理会洛弗卡雷和佛莱德,只是自顾自地开始了讲述。 “至于为何不可能,那是因为‘没有神谕’……简单至极,也是理所当然。” 啪啦一声,他与其配合地弹了一下鲁特琴。 “因为对于放置不管也不会改变,或者已经大势所趋的事,是根本不需要‘引导’的。”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朗诵诗歌一般。 “没有神谕,那是因为吾神不会现身……简单至极,也是理所当然。” 佛莱德为了能更快地推进对话,向他追问道。 “不会现身……?不是可以通过‘他心通’的仪式,来呼唤沉睡于这个世界某处的神,进行神威召唤么?”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弹了一下鲁特琴,用歌声回答了佛莱德的问题。 “吾神绝非沉眠……而是时常在世间巡回观察。在眷属之中徘徊的神灵即是我等敬畏侍奉的引导神——‘觉之啸吟’沙哈尔——” 啪啦一声,鲁特琴的音色变得更深沉了。 在帽檐与立领中的脸仿佛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隐藏在阴影之中。 “如果在我等眷属的见闻中,出现了不加以引导就会虚无消失的新灯,吾神便会降下唯一的灵告——‘应予人知’——成就神意召唤。” 感到自己像是在威胁眼前渺小的“徒”,佛莱德仿佛要挥去这种心情一般,念叨起自己刚刚说明过的内容。 “我们解释的‘炎发灼眼的杀手’所提出的计划不能奏效吗?难道对于两界穿越、宝具、人化、封绝、表明思想,甚至是火雾战士的产生,‘神谕’都向世人降下了预言……!?” 那位就连身为同胞的“徒”们都十分忌讳,也给佛莱德带来灾祸,总是随心所欲地用晦涩难懂的话来怂恿他人的神,使得他的声音中笼罩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与不信任。 啪啦一声,伴随着深沉的音色,神之眷属静止不动地答道。 “你们的计划已经给湍流带来了微小的误差……事后承认此事并不是引导。因此,这不值得让我等行使‘唤起’和‘传播’的神之权能。” 啪啦一声,鲁特琴宛如裁决的锤音般响了起来。 听完这段话,布莉姬很快就泄气地说道。 “怎、怎么办,佛莱德?之前我还跟蕾贝卡、苏菲、玛琼琳和启作信誓旦旦地说了没问题来着。” “不要只是受到一点挫折就放弃,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任务。” 佛莱德勉强安抚了已经有些慌乱的搭档,开始思考现在自己能做到的事。 “我知道我们不能硬来。那么,如果在战场上发生了某种状况威胁到你,你就会进行神意召唤?” “这还真是个让人为难的问题……”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轻轻拨响了鲁特琴,然后便摆出了陷入沉思的姿态。不光是他,对于其他眷属来说,至今没有人在被迫的情况下发动神意召唤。到底该如何回答才算妥当,他要自己先整理一番——不过,没过多久。 “先讲一个事实。” 他开口说道。 “对于现在御崎市展开的战斗,倘若发生了使吾神留意的事,那我就没有理由袖手旁观。” “如果只有‘炎发灼眼’的计划就不行吗?” 对于佛莱德的确认,洛弗卡雷毫不留情地点了点头。 “嗯,这还不够……但是,不管怎样,这次的舞台是形成新世界的战场。在预料之外到底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不清楚。要是运气好的话,意想不到的事——” 他的话在此中断。 “?” 在佛莱德和布莉姬的眼前,洛弗卡雷的身体和声音开始了颤抖。 “——意想不到的事实吗。” 在完全没有余力思考和说话的状况下,他的自在法“千里眼”在御崎市的战场上,被某个场景——就如同字面意思般夺去了视线。他身体内的某个预感膨胀起来,将引导神的至高之言如同大喊般强劲、如同歌谣般高亢地吐露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 听到佛莱德要自己说出从引导神处得知的神谕,乐士“笑谑之聘”洛弗卡雷断然回绝了这个毫无疑问攸关性命的要求。 “啊,不不,我可是很希望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协助。毕竟我现在可是被监禁恐吓的可悲之人。” 听到对方那谦逊有礼但却像是在耍人的回答,火雾战士“骸躯变换人”恩尼斯特·佛莱德有些犹疑是不是要真的恐吓他一下。不过,他过去和这位乐士见过很多次,很清楚他拥有无法靠威胁来使之屈服的人格。洛佛卡雷是那种对自己的生命没有太大的兴趣,只专注于享乐的“红世之徒”的典型之一。 因为看不惯自己的契约者一直苦苦思考该如何应对的样子,他胸前的假花状神器“神之珍酿”中,“应用技艺”布莉姬用哀求般的语气问道。 “怎么会不可能,你不是眷属吗?我们知道引导神与眷属接触的时候就会下达‘神谕’。呐,拜托你了,我们这边可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嗯。” 但是,洛弗卡雷稍稍斜起自己的三角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在静止的公园里踱了几步,然后停下来,像是很稀奇地看着一架秋千说道。 “不。那个……真的不可能。虽然确实如同‘应用技艺’所说的那样。” “那——” “已经可以了。谢谢了,布莉姬。” 佛莱德以温柔的声音向平常总在这种场合替自己消解焦躁情绪的搭档说着,然后转向洛弗卡雷问道。 “难得见你一面,能不能请你说出为什么不可能的理由?你想让我们无功而返,那至少也给个能让我们信服的理由吧。” “……明白了。不过相对的。” 洛弗卡雷掀起帽子前缘,做出向四周张望的动作。 察觉到他这动作的意思,佛莱德松开二郎腿站了起来。他摊开了双手,这对火雾战士来说是个宣告自己没有武装的动作。显示自己并没有隐藏什么阴谋的诚意姿态——蕾贝卡经常臭骂他这个动作假惺惺的。 “知道,我不会让这里的火雾战士对你出手。我会保护你到安全区域。这之后你要逃去哪里或是和尼可拉斯讨论艺术,都随你便。” “非常感谢。” 像是在进行宣誓仪式一般,洛弗卡雷身体前屈地还了一礼。接着,他纵身飞上了好像早已盯上的讲台上——一个固定在弹簧装置上的白马型游乐器材。洛弗卡雷脚尖踩在白马身上,白马却纹丝不动。然后,与刚才不同,他总算像是个乐师般优雅地弯了下腰,徐徐地—— “那么——” 啪啦一声,像是谈话所必须的一样,他弹了一下鲁特琴。 “如果是在平常的夜会,因为之后将会幸浴吾神之荣光,我等都会唱诵数篇诗歌,让听众一直聆听到困倦的深夜。然而,今日没时间进行繁冗的程序,所以我也只好强忍着这份遗憾,将直接以唱诵回答你们的问题。” (开场白还真长啊。) 乐师并没有理会洛弗卡雷和佛莱德,只是自顾自地开始了讲述。 “至于为何不可能,那是因为‘没有神谕’……简单至极,也是理所当然。” 啪啦一声,他与其配合地弹了一下鲁特琴。 “因为对于放置不管也不会改变,或者已经大势所趋的事,是根本不需要‘引导’的。”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朗诵诗歌一般。 “没有神谕,那是因为吾神不会现身……简单至极,也是理所当然。” 佛莱德为了能更快地推进对话,向他追问道。 “不会现身……?不是可以通过‘他心通’的仪式,来呼唤沉睡于这个世界某处的神,进行神威召唤么?”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弹了一下鲁特琴,用歌声回答了佛莱德的问题。 “吾神绝非沉眠……而是时常在世间巡回观察。在眷属之中徘徊的神灵即是我等敬畏侍奉的引导神——‘觉之啸吟’沙哈尔——” 啪啦一声,鲁特琴的音色变得更深沉了。 在帽檐与立领中的脸仿佛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隐藏在阴影之中。 “如果在我等眷属的见闻中,出现了不加以引导就会虚无消失的新灯,吾神便会降下唯一的灵告——‘应予人知’——成就神意召唤。” 感到自己像是在威胁眼前渺小的“徒”,佛莱德仿佛要挥去这种心情一般,念叨起自己刚刚说明过的内容。 “我们解释的‘炎发灼眼的杀手’所提出的计划不能奏效吗?难道对于两界穿越、宝具、人化、封绝、表明思想,甚至是火雾战士的产生,‘神谕’都向世人降下了预言……!?” 那位就连身为同胞的“徒”们都十分忌讳,也给佛莱德带来灾祸,总是随心所欲地用晦涩难懂的话来怂恿他人的神,使得他的声音中笼罩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与不信任。 啪啦一声,伴随着深沉的音色,神之眷属静止不动地答道。 “你们的计划已经给湍流带来了微小的误差……事后承认此事并不是引导。因此,这不值得让我等行使‘唤起’和‘传播’的神之权能。” 啪啦一声,鲁特琴宛如裁决的锤音般响了起来。 听完这段话,布莉姬很快就泄气地说道。 “怎、怎么办,佛莱德?之前我还跟蕾贝卡、苏菲、玛琼琳和启作信誓旦旦地说了没问题来着。” “不要只是受到一点挫折就放弃,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任务。” 佛莱德勉强安抚了已经有些慌乱的搭档,开始思考现在自己能做到的事。 “我知道我们不能硬来。那么,如果在战场上发生了某种状况威胁到你,你就会进行神意召唤?” “这还真是个让人为难的问题……”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轻轻拨响了鲁特琴,然后便摆出了陷入沉思的姿态。不光是他,对于其他眷属来说,至今没有人在被迫的情况下发动神意召唤。到底该如何回答才算妥当,他要自己先整理一番——不过,没过多久。 “先讲一个事实。” 他开口说道。 “对于现在御崎市展开的战斗,倘若发生了使吾神留意的事,那我就没有理由袖手旁观。” “如果只有‘炎发灼眼’的计划就不行吗?” 对于佛莱德的确认,洛弗卡雷毫不留情地点了点头。 “嗯,这还不够……但是,不管怎样,这次的舞台是形成新世界的战场。在预料之外到底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不清楚。要是运气好的话,意想不到的事——” 他的话在此中断。 “?” 在佛莱德和布莉姬的眼前,洛弗卡雷的身体和声音开始了颤抖。 “——意想不到的事实吗。” 在完全没有余力思考和说话的状况下,他的自在法“千里眼”在御崎市的战场上,被某个场景——就如同字面意思般夺去了视线。他身体内的某个预感膨胀起来,将引导神的至高之言如同大喊般强劲、如同歌谣般高亢地吐露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 听到佛莱德要自己说出从引导神处得知的神谕,乐士“笑谑之聘”洛弗卡雷断然回绝了这个毫无疑问攸关性命的要求。 “啊,不不,我可是很希望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协助。毕竟我现在可是被监禁恐吓的可悲之人。” 听到对方那谦逊有礼但却像是在耍人的回答,火雾战士“骸躯变换人”恩尼斯特·佛莱德有些犹疑是不是要真的恐吓他一下。不过,他过去和这位乐士见过很多次,很清楚他拥有无法靠威胁来使之屈服的人格。洛佛卡雷是那种对自己的生命没有太大的兴趣,只专注于享乐的“红世之徒”的典型之一。 因为看不惯自己的契约者一直苦苦思考该如何应对的样子,他胸前的假花状神器“神之珍酿”中,“应用技艺”布莉姬用哀求般的语气问道。 “怎么会不可能,你不是眷属吗?我们知道引导神与眷属接触的时候就会下达‘神谕’。呐,拜托你了,我们这边可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嗯。” 但是,洛弗卡雷稍稍斜起自己的三角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在静止的公园里踱了几步,然后停下来,像是很稀奇地看着一架秋千说道。 “不。那个……真的不可能。虽然确实如同‘应用技艺’所说的那样。” “那——” “已经可以了。谢谢了,布莉姬。” 佛莱德以温柔的声音向平常总在这种场合替自己消解焦躁情绪的搭档说着,然后转向洛弗卡雷问道。 “难得见你一面,能不能请你说出为什么不可能的理由?你想让我们无功而返,那至少也给个能让我们信服的理由吧。” “……明白了。不过相对的。” 洛弗卡雷掀起帽子前缘,做出向四周张望的动作。 察觉到他这动作的意思,佛莱德松开二郎腿站了起来。他摊开了双手,这对火雾战士来说是个宣告自己没有武装的动作。显示自己并没有隐藏什么阴谋的诚意姿态——蕾贝卡经常臭骂他这个动作假惺惺的。 “知道,我不会让这里的火雾战士对你出手。我会保护你到安全区域。这之后你要逃去哪里或是和尼可拉斯讨论艺术,都随你便。” “非常感谢。” 像是在进行宣誓仪式一般,洛弗卡雷身体前屈地还了一礼。接着,他纵身飞上了好像早已盯上的讲台上——一个固定在弹簧装置上的白马型游乐器材。洛弗卡雷脚尖踩在白马身上,白马却纹丝不动。然后,与刚才不同,他总算像是个乐师般优雅地弯了下腰,徐徐地—— “那么——” 啪啦一声,像是谈话所必须的一样,他弹了一下鲁特琴。 “如果是在平常的夜会,因为之后将会幸浴吾神之荣光,我等都会唱诵数篇诗歌,让听众一直聆听到困倦的深夜。然而,今日没时间进行繁冗的程序,所以我也只好强忍着这份遗憾,将直接以唱诵回答你们的问题。” (开场白还真长啊。) 乐师并没有理会洛弗卡雷和佛莱德,只是自顾自地开始了讲述。 “至于为何不可能,那是因为‘没有神谕’……简单至极,也是理所当然。” 啪啦一声,他与其配合地弹了一下鲁特琴。 “因为对于放置不管也不会改变,或者已经大势所趋的事,是根本不需要‘引导’的。”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朗诵诗歌一般。 “没有神谕,那是因为吾神不会现身……简单至极,也是理所当然。” 佛莱德为了能更快地推进对话,向他追问道。 “不会现身……?不是可以通过‘他心通’的仪式,来呼唤沉睡于这个世界某处的神,进行神威召唤么?”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弹了一下鲁特琴,用歌声回答了佛莱德的问题。 “吾神绝非沉眠……而是时常在世间巡回观察。在眷属之中徘徊的神灵即是我等敬畏侍奉的引导神——‘觉之啸吟’沙哈尔——” 啪啦一声,鲁特琴的音色变得更深沉了。 在帽檐与立领中的脸仿佛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隐藏在阴影之中。 “如果在我等眷属的见闻中,出现了不加以引导就会虚无消失的新灯,吾神便会降下唯一的灵告——‘应予人知’——成就神意召唤。” 感到自己像是在威胁眼前渺小的“徒”,佛莱德仿佛要挥去这种心情一般,念叨起自己刚刚说明过的内容。 “我们解释的‘炎发灼眼的杀手’所提出的计划不能奏效吗?难道对于两界穿越、宝具、人化、封绝、表明思想,甚至是火雾战士的产生,‘神谕’都向世人降下了预言……!?” 那位就连身为同胞的“徒”们都十分忌讳,也给佛莱德带来灾祸,总是随心所欲地用晦涩难懂的话来怂恿他人的神,使得他的声音中笼罩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与不信任。 啪啦一声,伴随着深沉的音色,神之眷属静止不动地答道。 “你们的计划已经给湍流带来了微小的误差……事后承认此事并不是引导。因此,这不值得让我等行使‘唤起’和‘传播’的神之权能。” 啪啦一声,鲁特琴宛如裁决的锤音般响了起来。 听完这段话,布莉姬很快就泄气地说道。 “怎、怎么办,佛莱德?之前我还跟蕾贝卡、苏菲、玛琼琳和启作信誓旦旦地说了没问题来着。” “不要只是受到一点挫折就放弃,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任务。” 佛莱德勉强安抚了已经有些慌乱的搭档,开始思考现在自己能做到的事。 “我知道我们不能硬来。那么,如果在战场上发生了某种状况威胁到你,你就会进行神意召唤?” “这还真是个让人为难的问题……”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轻轻拨响了鲁特琴,然后便摆出了陷入沉思的姿态。不光是他,对于其他眷属来说,至今没有人在被迫的情况下发动神意召唤。到底该如何回答才算妥当,他要自己先整理一番——不过,没过多久。 “先讲一个事实。” 他开口说道。 “对于现在御崎市展开的战斗,倘若发生了使吾神留意的事,那我就没有理由袖手旁观。” “如果只有‘炎发灼眼’的计划就不行吗?” 对于佛莱德的确认,洛弗卡雷毫不留情地点了点头。 “嗯,这还不够……但是,不管怎样,这次的舞台是形成新世界的战场。在预料之外到底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不清楚。要是运气好的话,意想不到的事——” 他的话在此中断。 “?” 在佛莱德和布莉姬的眼前,洛弗卡雷的身体和声音开始了颤抖。 “——意想不到的事实吗。” 在完全没有余力思考和说话的状况下,他的自在法“千里眼”在御崎市的战场上,被某个场景——就如同字面意思般夺去了视线。他身体内的某个预感膨胀起来,将引导神的至高之言如同大喊般强劲、如同歌谣般高亢地吐露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 听到佛莱德要自己说出从引导神处得知的神谕,乐士“笑谑之聘”洛弗卡雷断然回绝了这个毫无疑问攸关性命的要求。 “啊,不不,我可是很希望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协助。毕竟我现在可是被监禁恐吓的可悲之人。” 听到对方那谦逊有礼但却像是在耍人的回答,火雾战士“骸躯变换人”恩尼斯特·佛莱德有些犹疑是不是要真的恐吓他一下。不过,他过去和这位乐士见过很多次,很清楚他拥有无法靠威胁来使之屈服的人格。洛佛卡雷是那种对自己的生命没有太大的兴趣,只专注于享乐的“红世之徒”的典型之一。 因为看不惯自己的契约者一直苦苦思考该如何应对的样子,他胸前的假花状神器“神之珍酿”中,“应用技艺”布莉姬用哀求般的语气问道。 “怎么会不可能,你不是眷属吗?我们知道引导神与眷属接触的时候就会下达‘神谕’。呐,拜托你了,我们这边可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嗯。” 但是,洛弗卡雷稍稍斜起自己的三角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在静止的公园里踱了几步,然后停下来,像是很稀奇地看着一架秋千说道。 “不。那个……真的不可能。虽然确实如同‘应用技艺’所说的那样。” “那——” “已经可以了。谢谢了,布莉姬。” 佛莱德以温柔的声音向平常总在这种场合替自己消解焦躁情绪的搭档说着,然后转向洛弗卡雷问道。 “难得见你一面,能不能请你说出为什么不可能的理由?你想让我们无功而返,那至少也给个能让我们信服的理由吧。” “……明白了。不过相对的。” 洛弗卡雷掀起帽子前缘,做出向四周张望的动作。 察觉到他这动作的意思,佛莱德松开二郎腿站了起来。他摊开了双手,这对火雾战士来说是个宣告自己没有武装的动作。显示自己并没有隐藏什么阴谋的诚意姿态——蕾贝卡经常臭骂他这个动作假惺惺的。 “知道,我不会让这里的火雾战士对你出手。我会保护你到安全区域。这之后你要逃去哪里或是和尼可拉斯讨论艺术,都随你便。” “非常感谢。” 像是在进行宣誓仪式一般,洛弗卡雷身体前屈地还了一礼。接着,他纵身飞上了好像早已盯上的讲台上——一个固定在弹簧装置上的白马型游乐器材。洛弗卡雷脚尖踩在白马身上,白马却纹丝不动。然后,与刚才不同,他总算像是个乐师般优雅地弯了下腰,徐徐地—— “那么——” 啪啦一声,像是谈话所必须的一样,他弹了一下鲁特琴。 “如果是在平常的夜会,因为之后将会幸浴吾神之荣光,我等都会唱诵数篇诗歌,让听众一直聆听到困倦的深夜。然而,今日没时间进行繁冗的程序,所以我也只好强忍着这份遗憾,将直接以唱诵回答你们的问题。” (开场白还真长啊。) 乐师并没有理会洛弗卡雷和佛莱德,只是自顾自地开始了讲述。 “至于为何不可能,那是因为‘没有神谕’……简单至极,也是理所当然。” 啪啦一声,他与其配合地弹了一下鲁特琴。 “因为对于放置不管也不会改变,或者已经大势所趋的事,是根本不需要‘引导’的。”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朗诵诗歌一般。 “没有神谕,那是因为吾神不会现身……简单至极,也是理所当然。” 佛莱德为了能更快地推进对话,向他追问道。 “不会现身……?不是可以通过‘他心通’的仪式,来呼唤沉睡于这个世界某处的神,进行神威召唤么?”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弹了一下鲁特琴,用歌声回答了佛莱德的问题。 “吾神绝非沉眠……而是时常在世间巡回观察。在眷属之中徘徊的神灵即是我等敬畏侍奉的引导神——‘觉之啸吟’沙哈尔——” 啪啦一声,鲁特琴的音色变得更深沉了。 在帽檐与立领中的脸仿佛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隐藏在阴影之中。 “如果在我等眷属的见闻中,出现了不加以引导就会虚无消失的新灯,吾神便会降下唯一的灵告——‘应予人知’——成就神意召唤。” 感到自己像是在威胁眼前渺小的“徒”,佛莱德仿佛要挥去这种心情一般,念叨起自己刚刚说明过的内容。 “我们解释的‘炎发灼眼的杀手’所提出的计划不能奏效吗?难道对于两界穿越、宝具、人化、封绝、表明思想,甚至是火雾战士的产生,‘神谕’都向世人降下了预言……!?” 那位就连身为同胞的“徒”们都十分忌讳,也给佛莱德带来灾祸,总是随心所欲地用晦涩难懂的话来怂恿他人的神,使得他的声音中笼罩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与不信任。 啪啦一声,伴随着深沉的音色,神之眷属静止不动地答道。 “你们的计划已经给湍流带来了微小的误差……事后承认此事并不是引导。因此,这不值得让我等行使‘唤起’和‘传播’的神之权能。” 啪啦一声,鲁特琴宛如裁决的锤音般响了起来。 听完这段话,布莉姬很快就泄气地说道。 “怎、怎么办,佛莱德?之前我还跟蕾贝卡、苏菲、玛琼琳和启作信誓旦旦地说了没问题来着。” “不要只是受到一点挫折就放弃,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任务。” 佛莱德勉强安抚了已经有些慌乱的搭档,开始思考现在自己能做到的事。 “我知道我们不能硬来。那么,如果在战场上发生了某种状况威胁到你,你就会进行神意召唤?” “这还真是个让人为难的问题……”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轻轻拨响了鲁特琴,然后便摆出了陷入沉思的姿态。不光是他,对于其他眷属来说,至今没有人在被迫的情况下发动神意召唤。到底该如何回答才算妥当,他要自己先整理一番——不过,没过多久。 “先讲一个事实。” 他开口说道。 “对于现在御崎市展开的战斗,倘若发生了使吾神留意的事,那我就没有理由袖手旁观。” “如果只有‘炎发灼眼’的计划就不行吗?” 对于佛莱德的确认,洛弗卡雷毫不留情地点了点头。 “嗯,这还不够……但是,不管怎样,这次的舞台是形成新世界的战场。在预料之外到底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不清楚。要是运气好的话,意想不到的事——” 他的话在此中断。 “?” 在佛莱德和布莉姬的眼前,洛弗卡雷的身体和声音开始了颤抖。 “——意想不到的事实吗。” 在完全没有余力思考和说话的状况下,他的自在法“千里眼”在御崎市的战场上,被某个场景——就如同字面意思般夺去了视线。他身体内的某个预感膨胀起来,将引导神的至高之言如同大喊般强劲、如同歌谣般高亢地吐露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 听到佛莱德要自己说出从引导神处得知的神谕,乐士“笑谑之聘”洛弗卡雷断然回绝了这个毫无疑问攸关性命的要求。 “啊,不不,我可是很希望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协助。毕竟我现在可是被监禁恐吓的可悲之人。” 听到对方那谦逊有礼但却像是在耍人的回答,火雾战士“骸躯变换人”恩尼斯特·佛莱德有些犹疑是不是要真的恐吓他一下。不过,他过去和这位乐士见过很多次,很清楚他拥有无法靠威胁来使之屈服的人格。洛佛卡雷是那种对自己的生命没有太大的兴趣,只专注于享乐的“红世之徒”的典型之一。 因为看不惯自己的契约者一直苦苦思考该如何应对的样子,他胸前的假花状神器“神之珍酿”中,“应用技艺”布莉姬用哀求般的语气问道。 “怎么会不可能,你不是眷属吗?我们知道引导神与眷属接触的时候就会下达‘神谕’。呐,拜托你了,我们这边可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嗯。” 但是,洛弗卡雷稍稍斜起自己的三角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在静止的公园里踱了几步,然后停下来,像是很稀奇地看着一架秋千说道。 “不。那个……真的不可能。虽然确实如同‘应用技艺’所说的那样。” “那——” “已经可以了。谢谢了,布莉姬。” 佛莱德以温柔的声音向平常总在这种场合替自己消解焦躁情绪的搭档说着,然后转向洛弗卡雷问道。 “难得见你一面,能不能请你说出为什么不可能的理由?你想让我们无功而返,那至少也给个能让我们信服的理由吧。” “……明白了。不过相对的。” 洛弗卡雷掀起帽子前缘,做出向四周张望的动作。 察觉到他这动作的意思,佛莱德松开二郎腿站了起来。他摊开了双手,这对火雾战士来说是个宣告自己没有武装的动作。显示自己并没有隐藏什么阴谋的诚意姿态——蕾贝卡经常臭骂他这个动作假惺惺的。 “知道,我不会让这里的火雾战士对你出手。我会保护你到安全区域。这之后你要逃去哪里或是和尼可拉斯讨论艺术,都随你便。” “非常感谢。” 像是在进行宣誓仪式一般,洛弗卡雷身体前屈地还了一礼。接着,他纵身飞上了好像早已盯上的讲台上——一个固定在弹簧装置上的白马型游乐器材。洛弗卡雷脚尖踩在白马身上,白马却纹丝不动。然后,与刚才不同,他总算像是个乐师般优雅地弯了下腰,徐徐地—— “那么——” 啪啦一声,像是谈话所必须的一样,他弹了一下鲁特琴。 “如果是在平常的夜会,因为之后将会幸浴吾神之荣光,我等都会唱诵数篇诗歌,让听众一直聆听到困倦的深夜。然而,今日没时间进行繁冗的程序,所以我也只好强忍着这份遗憾,将直接以唱诵回答你们的问题。” (开场白还真长啊。) 乐师并没有理会洛弗卡雷和佛莱德,只是自顾自地开始了讲述。 “至于为何不可能,那是因为‘没有神谕’……简单至极,也是理所当然。” 啪啦一声,他与其配合地弹了一下鲁特琴。 “因为对于放置不管也不会改变,或者已经大势所趋的事,是根本不需要‘引导’的。”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朗诵诗歌一般。 “没有神谕,那是因为吾神不会现身……简单至极,也是理所当然。” 佛莱德为了能更快地推进对话,向他追问道。 “不会现身……?不是可以通过‘他心通’的仪式,来呼唤沉睡于这个世界某处的神,进行神威召唤么?”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弹了一下鲁特琴,用歌声回答了佛莱德的问题。 “吾神绝非沉眠……而是时常在世间巡回观察。在眷属之中徘徊的神灵即是我等敬畏侍奉的引导神——‘觉之啸吟’沙哈尔——” 啪啦一声,鲁特琴的音色变得更深沉了。 在帽檐与立领中的脸仿佛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隐藏在阴影之中。 “如果在我等眷属的见闻中,出现了不加以引导就会虚无消失的新灯,吾神便会降下唯一的灵告——‘应予人知’——成就神意召唤。” 感到自己像是在威胁眼前渺小的“徒”,佛莱德仿佛要挥去这种心情一般,念叨起自己刚刚说明过的内容。 “我们解释的‘炎发灼眼的杀手’所提出的计划不能奏效吗?难道对于两界穿越、宝具、人化、封绝、表明思想,甚至是火雾战士的产生,‘神谕’都向世人降下了预言……!?” 那位就连身为同胞的“徒”们都十分忌讳,也给佛莱德带来灾祸,总是随心所欲地用晦涩难懂的话来怂恿他人的神,使得他的声音中笼罩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与不信任。 啪啦一声,伴随着深沉的音色,神之眷属静止不动地答道。 “你们的计划已经给湍流带来了微小的误差……事后承认此事并不是引导。因此,这不值得让我等行使‘唤起’和‘传播’的神之权能。” 啪啦一声,鲁特琴宛如裁决的锤音般响了起来。 听完这段话,布莉姬很快就泄气地说道。 “怎、怎么办,佛莱德?之前我还跟蕾贝卡、苏菲、玛琼琳和启作信誓旦旦地说了没问题来着。” “不要只是受到一点挫折就放弃,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任务。” 佛莱德勉强安抚了已经有些慌乱的搭档,开始思考现在自己能做到的事。 “我知道我们不能硬来。那么,如果在战场上发生了某种状况威胁到你,你就会进行神意召唤?” “这还真是个让人为难的问题……”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轻轻拨响了鲁特琴,然后便摆出了陷入沉思的姿态。不光是他,对于其他眷属来说,至今没有人在被迫的情况下发动神意召唤。到底该如何回答才算妥当,他要自己先整理一番——不过,没过多久。 “先讲一个事实。” 他开口说道。 “对于现在御崎市展开的战斗,倘若发生了使吾神留意的事,那我就没有理由袖手旁观。” “如果只有‘炎发灼眼’的计划就不行吗?” 对于佛莱德的确认,洛弗卡雷毫不留情地点了点头。 “嗯,这还不够……但是,不管怎样,这次的舞台是形成新世界的战场。在预料之外到底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不清楚。要是运气好的话,意想不到的事——” 他的话在此中断。 “?” 在佛莱德和布莉姬的眼前,洛弗卡雷的身体和声音开始了颤抖。 “——意想不到的事实吗。” 在完全没有余力思考和说话的状况下,他的自在法“千里眼”在御崎市的战场上,被某个场景——就如同字面意思般夺去了视线。他身体内的某个预感膨胀起来,将引导神的至高之言如同大喊般强劲、如同歌谣般高亢地吐露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 听到佛莱德要自己说出从引导神处得知的神谕,乐士“笑谑之聘”洛弗卡雷断然回绝了这个毫无疑问攸关性命的要求。 “啊,不不,我可是很希望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协助。毕竟我现在可是被监禁恐吓的可悲之人。” 听到对方那谦逊有礼但却像是在耍人的回答,火雾战士“骸躯变换人”恩尼斯特·佛莱德有些犹疑是不是要真的恐吓他一下。不过,他过去和这位乐士见过很多次,很清楚他拥有无法靠威胁来使之屈服的人格。洛佛卡雷是那种对自己的生命没有太大的兴趣,只专注于享乐的“红世之徒”的典型之一。 因为看不惯自己的契约者一直苦苦思考该如何应对的样子,他胸前的假花状神器“神之珍酿”中,“应用技艺”布莉姬用哀求般的语气问道。 “怎么会不可能,你不是眷属吗?我们知道引导神与眷属接触的时候就会下达‘神谕’。呐,拜托你了,我们这边可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嗯。” 但是,洛弗卡雷稍稍斜起自己的三角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在静止的公园里踱了几步,然后停下来,像是很稀奇地看着一架秋千说道。 “不。那个……真的不可能。虽然确实如同‘应用技艺’所说的那样。” “那——” “已经可以了。谢谢了,布莉姬。” 佛莱德以温柔的声音向平常总在这种场合替自己消解焦躁情绪的搭档说着,然后转向洛弗卡雷问道。 “难得见你一面,能不能请你说出为什么不可能的理由?你想让我们无功而返,那至少也给个能让我们信服的理由吧。” “……明白了。不过相对的。” 洛弗卡雷掀起帽子前缘,做出向四周张望的动作。 察觉到他这动作的意思,佛莱德松开二郎腿站了起来。他摊开了双手,这对火雾战士来说是个宣告自己没有武装的动作。显示自己并没有隐藏什么阴谋的诚意姿态——蕾贝卡经常臭骂他这个动作假惺惺的。 “知道,我不会让这里的火雾战士对你出手。我会保护你到安全区域。这之后你要逃去哪里或是和尼可拉斯讨论艺术,都随你便。” “非常感谢。” 像是在进行宣誓仪式一般,洛弗卡雷身体前屈地还了一礼。接着,他纵身飞上了好像早已盯上的讲台上——一个固定在弹簧装置上的白马型游乐器材。洛弗卡雷脚尖踩在白马身上,白马却纹丝不动。然后,与刚才不同,他总算像是个乐师般优雅地弯了下腰,徐徐地—— “那么——” 啪啦一声,像是谈话所必须的一样,他弹了一下鲁特琴。 “如果是在平常的夜会,因为之后将会幸浴吾神之荣光,我等都会唱诵数篇诗歌,让听众一直聆听到困倦的深夜。然而,今日没时间进行繁冗的程序,所以我也只好强忍着这份遗憾,将直接以唱诵回答你们的问题。” (开场白还真长啊。) 乐师并没有理会洛弗卡雷和佛莱德,只是自顾自地开始了讲述。 “至于为何不可能,那是因为‘没有神谕’……简单至极,也是理所当然。” 啪啦一声,他与其配合地弹了一下鲁特琴。 “因为对于放置不管也不会改变,或者已经大势所趋的事,是根本不需要‘引导’的。”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朗诵诗歌一般。 “没有神谕,那是因为吾神不会现身……简单至极,也是理所当然。” 佛莱德为了能更快地推进对话,向他追问道。 “不会现身……?不是可以通过‘他心通’的仪式,来呼唤沉睡于这个世界某处的神,进行神威召唤么?”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弹了一下鲁特琴,用歌声回答了佛莱德的问题。 “吾神绝非沉眠……而是时常在世间巡回观察。在眷属之中徘徊的神灵即是我等敬畏侍奉的引导神——‘觉之啸吟’沙哈尔——” 啪啦一声,鲁特琴的音色变得更深沉了。 在帽檐与立领中的脸仿佛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隐藏在阴影之中。 “如果在我等眷属的见闻中,出现了不加以引导就会虚无消失的新灯,吾神便会降下唯一的灵告——‘应予人知’——成就神意召唤。” 感到自己像是在威胁眼前渺小的“徒”,佛莱德仿佛要挥去这种心情一般,念叨起自己刚刚说明过的内容。 “我们解释的‘炎发灼眼的杀手’所提出的计划不能奏效吗?难道对于两界穿越、宝具、人化、封绝、表明思想,甚至是火雾战士的产生,‘神谕’都向世人降下了预言……!?” 那位就连身为同胞的“徒”们都十分忌讳,也给佛莱德带来灾祸,总是随心所欲地用晦涩难懂的话来怂恿他人的神,使得他的声音中笼罩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与不信任。 啪啦一声,伴随着深沉的音色,神之眷属静止不动地答道。 “你们的计划已经给湍流带来了微小的误差……事后承认此事并不是引导。因此,这不值得让我等行使‘唤起’和‘传播’的神之权能。” 啪啦一声,鲁特琴宛如裁决的锤音般响了起来。 听完这段话,布莉姬很快就泄气地说道。 “怎、怎么办,佛莱德?之前我还跟蕾贝卡、苏菲、玛琼琳和启作信誓旦旦地说了没问题来着。” “不要只是受到一点挫折就放弃,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任务。” 佛莱德勉强安抚了已经有些慌乱的搭档,开始思考现在自己能做到的事。 “我知道我们不能硬来。那么,如果在战场上发生了某种状况威胁到你,你就会进行神意召唤?” “这还真是个让人为难的问题……”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轻轻拨响了鲁特琴,然后便摆出了陷入沉思的姿态。不光是他,对于其他眷属来说,至今没有人在被迫的情况下发动神意召唤。到底该如何回答才算妥当,他要自己先整理一番——不过,没过多久。 “先讲一个事实。” 他开口说道。 “对于现在御崎市展开的战斗,倘若发生了使吾神留意的事,那我就没有理由袖手旁观。” “如果只有‘炎发灼眼’的计划就不行吗?” 对于佛莱德的确认,洛弗卡雷毫不留情地点了点头。 “嗯,这还不够……但是,不管怎样,这次的舞台是形成新世界的战场。在预料之外到底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不清楚。要是运气好的话,意想不到的事——” 他的话在此中断。 “?” 在佛莱德和布莉姬的眼前,洛弗卡雷的身体和声音开始了颤抖。 “——意想不到的事实吗。” 在完全没有余力思考和说话的状况下,他的自在法“千里眼”在御崎市的战场上,被某个场景——就如同字面意思般夺去了视线。他身体内的某个预感膨胀起来,将引导神的至高之言如同大喊般强劲、如同歌谣般高亢地吐露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 听到佛莱德要自己说出从引导神处得知的神谕,乐士“笑谑之聘”洛弗卡雷断然回绝了这个毫无疑问攸关性命的要求。 “啊,不不,我可是很希望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协助。毕竟我现在可是被监禁恐吓的可悲之人。” 听到对方那谦逊有礼但却像是在耍人的回答,火雾战士“骸躯变换人”恩尼斯特·佛莱德有些犹疑是不是要真的恐吓他一下。不过,他过去和这位乐士见过很多次,很清楚他拥有无法靠威胁来使之屈服的人格。洛佛卡雷是那种对自己的生命没有太大的兴趣,只专注于享乐的“红世之徒”的典型之一。 因为看不惯自己的契约者一直苦苦思考该如何应对的样子,他胸前的假花状神器“神之珍酿”中,“应用技艺”布莉姬用哀求般的语气问道。 “怎么会不可能,你不是眷属吗?我们知道引导神与眷属接触的时候就会下达‘神谕’。呐,拜托你了,我们这边可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嗯。” 但是,洛弗卡雷稍稍斜起自己的三角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在静止的公园里踱了几步,然后停下来,像是很稀奇地看着一架秋千说道。 “不。那个……真的不可能。虽然确实如同‘应用技艺’所说的那样。” “那——” “已经可以了。谢谢了,布莉姬。” 佛莱德以温柔的声音向平常总在这种场合替自己消解焦躁情绪的搭档说着,然后转向洛弗卡雷问道。 “难得见你一面,能不能请你说出为什么不可能的理由?你想让我们无功而返,那至少也给个能让我们信服的理由吧。” “……明白了。不过相对的。” 洛弗卡雷掀起帽子前缘,做出向四周张望的动作。 察觉到他这动作的意思,佛莱德松开二郎腿站了起来。他摊开了双手,这对火雾战士来说是个宣告自己没有武装的动作。显示自己并没有隐藏什么阴谋的诚意姿态——蕾贝卡经常臭骂他这个动作假惺惺的。 “知道,我不会让这里的火雾战士对你出手。我会保护你到安全区域。这之后你要逃去哪里或是和尼可拉斯讨论艺术,都随你便。” “非常感谢。” 像是在进行宣誓仪式一般,洛弗卡雷身体前屈地还了一礼。接着,他纵身飞上了好像早已盯上的讲台上——一个固定在弹簧装置上的白马型游乐器材。洛弗卡雷脚尖踩在白马身上,白马却纹丝不动。然后,与刚才不同,他总算像是个乐师般优雅地弯了下腰,徐徐地—— “那么——” 啪啦一声,像是谈话所必须的一样,他弹了一下鲁特琴。 “如果是在平常的夜会,因为之后将会幸浴吾神之荣光,我等都会唱诵数篇诗歌,让听众一直聆听到困倦的深夜。然而,今日没时间进行繁冗的程序,所以我也只好强忍着这份遗憾,将直接以唱诵回答你们的问题。” (开场白还真长啊。) 乐师并没有理会洛弗卡雷和佛莱德,只是自顾自地开始了讲述。 “至于为何不可能,那是因为‘没有神谕’……简单至极,也是理所当然。” 啪啦一声,他与其配合地弹了一下鲁特琴。 “因为对于放置不管也不会改变,或者已经大势所趋的事,是根本不需要‘引导’的。”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朗诵诗歌一般。 “没有神谕,那是因为吾神不会现身……简单至极,也是理所当然。” 佛莱德为了能更快地推进对话,向他追问道。 “不会现身……?不是可以通过‘他心通’的仪式,来呼唤沉睡于这个世界某处的神,进行神威召唤么?”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弹了一下鲁特琴,用歌声回答了佛莱德的问题。 “吾神绝非沉眠……而是时常在世间巡回观察。在眷属之中徘徊的神灵即是我等敬畏侍奉的引导神——‘觉之啸吟’沙哈尔——” 啪啦一声,鲁特琴的音色变得更深沉了。 在帽檐与立领中的脸仿佛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隐藏在阴影之中。 “如果在我等眷属的见闻中,出现了不加以引导就会虚无消失的新灯,吾神便会降下唯一的灵告——‘应予人知’——成就神意召唤。” 感到自己像是在威胁眼前渺小的“徒”,佛莱德仿佛要挥去这种心情一般,念叨起自己刚刚说明过的内容。 “我们解释的‘炎发灼眼的杀手’所提出的计划不能奏效吗?难道对于两界穿越、宝具、人化、封绝、表明思想,甚至是火雾战士的产生,‘神谕’都向世人降下了预言……!?” 那位就连身为同胞的“徒”们都十分忌讳,也给佛莱德带来灾祸,总是随心所欲地用晦涩难懂的话来怂恿他人的神,使得他的声音中笼罩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与不信任。 啪啦一声,伴随着深沉的音色,神之眷属静止不动地答道。 “你们的计划已经给湍流带来了微小的误差……事后承认此事并不是引导。因此,这不值得让我等行使‘唤起’和‘传播’的神之权能。” 啪啦一声,鲁特琴宛如裁决的锤音般响了起来。 听完这段话,布莉姬很快就泄气地说道。 “怎、怎么办,佛莱德?之前我还跟蕾贝卡、苏菲、玛琼琳和启作信誓旦旦地说了没问题来着。” “不要只是受到一点挫折就放弃,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任务。” 佛莱德勉强安抚了已经有些慌乱的搭档,开始思考现在自己能做到的事。 “我知道我们不能硬来。那么,如果在战场上发生了某种状况威胁到你,你就会进行神意召唤?” “这还真是个让人为难的问题……”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轻轻拨响了鲁特琴,然后便摆出了陷入沉思的姿态。不光是他,对于其他眷属来说,至今没有人在被迫的情况下发动神意召唤。到底该如何回答才算妥当,他要自己先整理一番——不过,没过多久。 “先讲一个事实。” 他开口说道。 “对于现在御崎市展开的战斗,倘若发生了使吾神留意的事,那我就没有理由袖手旁观。” “如果只有‘炎发灼眼’的计划就不行吗?” 对于佛莱德的确认,洛弗卡雷毫不留情地点了点头。 “嗯,这还不够……但是,不管怎样,这次的舞台是形成新世界的战场。在预料之外到底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不清楚。要是运气好的话,意想不到的事——” 他的话在此中断。 “?” 在佛莱德和布莉姬的眼前,洛弗卡雷的身体和声音开始了颤抖。 “——意想不到的事实吗。” 在完全没有余力思考和说话的状况下,他的自在法“千里眼”在御崎市的战场上,被某个场景——就如同字面意思般夺去了视线。他身体内的某个预感膨胀起来,将引导神的至高之言如同大喊般强劲、如同歌谣般高亢地吐露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 听到佛莱德要自己说出从引导神处得知的神谕,乐士“笑谑之聘”洛弗卡雷断然回绝了这个毫无疑问攸关性命的要求。 “啊,不不,我可是很希望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协助。毕竟我现在可是被监禁恐吓的可悲之人。” 听到对方那谦逊有礼但却像是在耍人的回答,火雾战士“骸躯变换人”恩尼斯特·佛莱德有些犹疑是不是要真的恐吓他一下。不过,他过去和这位乐士见过很多次,很清楚他拥有无法靠威胁来使之屈服的人格。洛佛卡雷是那种对自己的生命没有太大的兴趣,只专注于享乐的“红世之徒”的典型之一。 因为看不惯自己的契约者一直苦苦思考该如何应对的样子,他胸前的假花状神器“神之珍酿”中,“应用技艺”布莉姬用哀求般的语气问道。 “怎么会不可能,你不是眷属吗?我们知道引导神与眷属接触的时候就会下达‘神谕’。呐,拜托你了,我们这边可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嗯。” 但是,洛弗卡雷稍稍斜起自己的三角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在静止的公园里踱了几步,然后停下来,像是很稀奇地看着一架秋千说道。 “不。那个……真的不可能。虽然确实如同‘应用技艺’所说的那样。” “那——” “已经可以了。谢谢了,布莉姬。” 佛莱德以温柔的声音向平常总在这种场合替自己消解焦躁情绪的搭档说着,然后转向洛弗卡雷问道。 “难得见你一面,能不能请你说出为什么不可能的理由?你想让我们无功而返,那至少也给个能让我们信服的理由吧。” “……明白了。不过相对的。” 洛弗卡雷掀起帽子前缘,做出向四周张望的动作。 察觉到他这动作的意思,佛莱德松开二郎腿站了起来。他摊开了双手,这对火雾战士来说是个宣告自己没有武装的动作。显示自己并没有隐藏什么阴谋的诚意姿态——蕾贝卡经常臭骂他这个动作假惺惺的。 “知道,我不会让这里的火雾战士对你出手。我会保护你到安全区域。这之后你要逃去哪里或是和尼可拉斯讨论艺术,都随你便。” “非常感谢。” 像是在进行宣誓仪式一般,洛弗卡雷身体前屈地还了一礼。接着,他纵身飞上了好像早已盯上的讲台上——一个固定在弹簧装置上的白马型游乐器材。洛弗卡雷脚尖踩在白马身上,白马却纹丝不动。然后,与刚才不同,他总算像是个乐师般优雅地弯了下腰,徐徐地—— “那么——” 啪啦一声,像是谈话所必须的一样,他弹了一下鲁特琴。 “如果是在平常的夜会,因为之后将会幸浴吾神之荣光,我等都会唱诵数篇诗歌,让听众一直聆听到困倦的深夜。然而,今日没时间进行繁冗的程序,所以我也只好强忍着这份遗憾,将直接以唱诵回答你们的问题。” (开场白还真长啊。) 乐师并没有理会洛弗卡雷和佛莱德,只是自顾自地开始了讲述。 “至于为何不可能,那是因为‘没有神谕’……简单至极,也是理所当然。” 啪啦一声,他与其配合地弹了一下鲁特琴。 “因为对于放置不管也不会改变,或者已经大势所趋的事,是根本不需要‘引导’的。”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朗诵诗歌一般。 “没有神谕,那是因为吾神不会现身……简单至极,也是理所当然。” 佛莱德为了能更快地推进对话,向他追问道。 “不会现身……?不是可以通过‘他心通’的仪式,来呼唤沉睡于这个世界某处的神,进行神威召唤么?”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弹了一下鲁特琴,用歌声回答了佛莱德的问题。 “吾神绝非沉眠……而是时常在世间巡回观察。在眷属之中徘徊的神灵即是我等敬畏侍奉的引导神——‘觉之啸吟’沙哈尔——” 啪啦一声,鲁特琴的音色变得更深沉了。 在帽檐与立领中的脸仿佛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隐藏在阴影之中。 “如果在我等眷属的见闻中,出现了不加以引导就会虚无消失的新灯,吾神便会降下唯一的灵告——‘应予人知’——成就神意召唤。” 感到自己像是在威胁眼前渺小的“徒”,佛莱德仿佛要挥去这种心情一般,念叨起自己刚刚说明过的内容。 “我们解释的‘炎发灼眼的杀手’所提出的计划不能奏效吗?难道对于两界穿越、宝具、人化、封绝、表明思想,甚至是火雾战士的产生,‘神谕’都向世人降下了预言……!?” 那位就连身为同胞的“徒”们都十分忌讳,也给佛莱德带来灾祸,总是随心所欲地用晦涩难懂的话来怂恿他人的神,使得他的声音中笼罩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与不信任。 啪啦一声,伴随着深沉的音色,神之眷属静止不动地答道。 “你们的计划已经给湍流带来了微小的误差……事后承认此事并不是引导。因此,这不值得让我等行使‘唤起’和‘传播’的神之权能。” 啪啦一声,鲁特琴宛如裁决的锤音般响了起来。 听完这段话,布莉姬很快就泄气地说道。 “怎、怎么办,佛莱德?之前我还跟蕾贝卡、苏菲、玛琼琳和启作信誓旦旦地说了没问题来着。” “不要只是受到一点挫折就放弃,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任务。” 佛莱德勉强安抚了已经有些慌乱的搭档,开始思考现在自己能做到的事。 “我知道我们不能硬来。那么,如果在战场上发生了某种状况威胁到你,你就会进行神意召唤?” “这还真是个让人为难的问题……”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轻轻拨响了鲁特琴,然后便摆出了陷入沉思的姿态。不光是他,对于其他眷属来说,至今没有人在被迫的情况下发动神意召唤。到底该如何回答才算妥当,他要自己先整理一番——不过,没过多久。 “先讲一个事实。” 他开口说道。 “对于现在御崎市展开的战斗,倘若发生了使吾神留意的事,那我就没有理由袖手旁观。” “如果只有‘炎发灼眼’的计划就不行吗?” 对于佛莱德的确认,洛弗卡雷毫不留情地点了点头。 “嗯,这还不够……但是,不管怎样,这次的舞台是形成新世界的战场。在预料之外到底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不清楚。要是运气好的话,意想不到的事——” 他的话在此中断。 “?” 在佛莱德和布莉姬的眼前,洛弗卡雷的身体和声音开始了颤抖。 “——意想不到的事实吗。” 在完全没有余力思考和说话的状况下,他的自在法“千里眼”在御崎市的战场上,被某个场景——就如同字面意思般夺去了视线。他身体内的某个预感膨胀起来,将引导神的至高之言如同大喊般强劲、如同歌谣般高亢地吐露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2 异邦人之梦、神之梦 吉田一美站在风中。 不是琥珀色的暴风,而是在柔和的荒野微风之中。 在眼前能让人体会到深邃苍穹般无尽辽阔的青空之下,远方云雾缭绕的群山和近处分布在白色地表上的绿丘夹着一片波光粼粼的宁静湖面。 水、土和草的味道,弥漫全身。 随着微风轻抚脸颊的,不知是草尖还是花瓣。 伫立在山丘上的吉田眯着眼睛俯视这一切,低声喃喃。 “好美的……梦。” 对,她很清楚,这是梦。 她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发生了什么事,也正因为如此,她的心才会止不住地颤抖。因为她感觉到,那幅光景被染上了幸福的遗憾,喜悦的痛楚与平和的悲伤。 所以,就连那是谁做的梦,她也知道。 “谢谢你,吉田一美小姐。” 吉田第一次察觉到,在面前平缓的绿色坡面上,有一个少年正背对自己坐在那里。就连他是“永恒的恋人”约翰这件事,她也理所当然地知道了。 “谢谢……我吗?” “嗯。” 面对怯声怯气询问的少女,约翰隔着瘦小的后背温柔安静地回答。为了不惊醒在他的身旁,把脸颊搭在他肩膀上安然入眠的“彩飘”费蕾丝,约翰轻轻地说道。 “因为你为绝对不希望这样做的费蕾丝实现了我任性的愿望。” 吉田不知道他这种奇怪的措辞到底有何用意。 “所以,要谢我?” “是的。如果一直待在‘零时迷子’里,总有一天我会消失。在变成那样之前,让我们再次相会的人,毫无疑问就是你。所以,谢谢你。” 约翰毫无炫耀之意的谢词对于吉田来说却辛酸不已。或许是因为在梦中,她才能够直率坦白地说出心中怀有的感情。 “对不起。” “嗯?” 突如其来的道歉使约翰总算将视线移向背后。 吉田对与风之伴侣相配、与纯真笑脸相称的少年忏悔道。 “我现在大概能理解费蕾丝小姐把‘希拉达’交出来的心情了。但是,我却为了改变自己喜欢的两个人之间的形式……强迫她做了绝对不期望的事。所以,我要说声对不起。” “……” 约翰微微一怔,然后露出笑脸,为她的坦诚满怀敬意地说。 “……你是在为费蕾丝道歉呢。不过,当初是费蕾丝提出强人所难的要求,把宝具‘希拉达’交给了你,而且你也因此十分苦恼,甚至还遭受到预料之外的危险。既然这样,我要回答你的话还是谢谢。” “约翰先生。” 把视线从诚惶诚恐、一时语塞的吉田身上移开,约翰回过头眺望着向远方延展的绝美景色,满足地吐了一口融入风中的气息。 “我把你叫到这里的理由是给朋友带口信,本来只是这样而已……但是现在我觉得,能跟你说说话真是太好了。” “口信……吗?” “因为接下来会变得很忙,没有时间顾及这些事。费蕾丝因为我对她做了过分的事而耿耿于怀,说着‘不能来’,拒绝再与你有所关联……不过,我却想试着一鼓作气地撒一次娇。再怎么说,我们也是朋友嘛。” 从他那天真无邪的任性中,吉田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模糊的悲伤,或者是隐藏的苦心。即便她知道这样做有些多余,但果然还是因为梦的关系吧,她直率地询问道。 “今后,您打算怎么做?既然是费蕾丝小姐不希望的事,也就是说,约翰先生要……” “嗯。我会消失。费蕾丝不愿意的,就只有这件事而已。她从来没有把自己的愿望放在心上。虽然没剩下多少时间了,我想对在这期间能做的事情投下赌注……不,应该说是寄托希望。” 面对仅仅袒露背影、表明决心的约翰,吉田怀着希望说道。 “治疗,或者类似的事情吗?” 对吉田始终温柔的话语,约翰却用微笑予以否定。 “不是。不过,那是曾经有一位‘王’尝试过的、跨越死亡的唯一方法。如果利用即将发生的事态,或许就能实现。” 没有解释那么简洁,对于觉悟的确认变成了自问自答。 “我们准备利用创造神的大命成果,所以交出了改变式的虎之卷,唆使他们像刚才那样做。幸好两位天才前辈留下了可以用做参考的雏型,我当作兴趣研究的式也总算达到了实用的水准……啊,刚才说的利用或唆使之类的话还请保密哦。创造神和火雾战士听了会生气的。” “是,我明白了。” 虽然有一大半都没听懂,但吉田还是为约翰像是做了恶作剧的小孩一般要求保密的行为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大概是受到了她的影响,微微颤动的纤瘦肩膀显露出笑意的约翰抬起脸来。 “这里的景色不错吧?” 对天,对山,对湖,对一起做的梦,他向少女夸耀道。 “这里是我小时候,第一次和费蕾丝一起飞上天空后抵达的地方。听了和父亲一起飞翔在世界各地的事情之后,我就缠着她说‘那我也要’。” 吉田察觉到自己不需要回应,就任凭少年说下去,自己只是默默地聆听。 “我只是想和费蕾丝一起永远飞下去,所以就忍耐着冰冷的寒风和沉重的眼皮。我紧紧握住她温暖的手,不顾一切地将痛苦隐藏再隐藏。但是,飞过君士坦丁堡附近时,我终于还是昏迷了……等到醒过来,我就发现自己睡在这里的湖畔上。” 吉田似乎看到他的脸微微向旁边靠去。 “我睁开眼睛时,眼前就是这幅光景和担心地看着我的费蕾丝。然后,她用‘放心吧,等好了再一起飞’这种奇怪的方式责备了我。在那之后,我们有数百年都没再来这里,虽然一起飞的机会有几万次。” 比眼泪还要灼热的感情,从声音中流露出来,融入风中。 “那么,为什么事到如今费蕾丝会做这个梦呢?” 约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声说道。 “啊啊――与那个时候一样,我们就在这里。” 如同打鸣的公鸡一般,他宣告着梦的结束。 “我是幸福的。” 费蕾丝依靠的肩膀开始晃动,头发也随之摇晃。 接着,约翰温和而坚强地对自己所爱的人宣誓。 “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变成什么样,我都要和费蕾丝在一起。” “嗯,我也是哦,约翰。” 像是诚心的宣誓得到了认可,又或是宣誓得以成立一般,费蕾丝回答之后回过头来。吉田看到了两人极其幸福的笑脸。 被无比清新的光景打动心神的吉田,同时产生了梦境随风飘散的感觉。 “啊……” 在梦的碎片开始飘落之时, “约定的两人”已在不知不觉间站在了她的面前。正因为相爱而分开的两人对引导他们再次邂逅的少女致以微笑。他们牵起来的手想必再也不会分开。 然后—— 受托传达口信的吉田醒了。 “……” 不容她回味睡梦的余韵,战场在突然开阔的视野中延展向无尽的远方。 异形的“红世之徒”成群结队地袭来,这是一幅犹如噩梦般的场景。 “――!?” 巨大的反差令吉田张口结舌,她忍不住扭动身体。 (我被绑住了!?) 发现自己的身体被绑住的吉田陷入了恐慌。 她拼命地试图解开束缚—— “冷静一点!没事的……” 从她 的身旁,传来了男人慌张的声音。 “……倒也不能这么说。” 他追加了一句让人完全不能放心的话。 吉田这才注意到还有别人,不过在视线无法从噩梦般的场景上移开的她的眼前—— 强烈的冲击撞在侧面并爆裂。缠绕着褐色火焰的黑色块状物体――它原本是由火焰牵引的车子,但已经在四处碰撞后不能保留原形――被甩了出去。 虽然看到从效果范围之外有更多数量的“徒”杀来,吉田的直觉还是告诉自己,她受到了保护,而且她也明白了褐色火焰意味着什么。吉田紧张的心情总算平静下来,于是重新开始审视周围的状况。 眼前与战场之间隔着一块玻璃,她在移动,或者说是被搬运,这里似乎是室内,她听见了引擎声。所以说—— (在汽车里面?) 她刚才一直觉得身体被束缚,原来是因为座椅上的安全带。想起自己拼命挣脱安全带的丑态,吉田不禁满脸通红。而这也是因为她有了这么做的从容心情。 接着—— “冷静下来了吗?” 从左边(起初她连左右都没有分清)再一次传来了声音。 “安全带似乎让你受惊了,真是抱歉。内部姑且算是我掌管的领域,冲击和倾斜基本没有影响,只是出于让客人坐在助手席上的习惯,我忍不住就给你带上了。” 对听似友善的声音,吉田本想回以尴尬的笑脸,却再次陷入了惊慌。 因为驾驶席上姿势端正却以拼命的动作握住方向盘的人,是个一副绿色制服制帽的装束,面孔被护目镜和围巾遮住的可疑人物。 理论上分析是“徒”,直觉上感觉是友好的“徒”——虽然做出了两种判断,但身为一名少女的吉田还是很难习惯现在的事态。 似乎对被人畏惧的事情早就习以为常,司机轻松地问道。 “果然使用人化之术比较好吗?我听卡姆辛老翁说,别看外表,你是一位战历丰富的人――” “算了算了。帕拉,你有空操多余的心,还不如集中注意力开车。” 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壮年男性的声音,司机——也就是“舆隶御者”帕拉向挺直的脊梁骨注入了更强的力量。 “是,对不起,头儿。” 帕拉说完就操纵着细长的变速杆,时不时地左右变换方向盘。车子沿着被褐色闪光埋没的道路向前驶去。咚的一声,响起了撞上某种坚硬物体的声音,但是就像司机说的那样,在车内感觉不到让外面景色晃动的颠簸。 粗野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他的说话对象是吉田。 “小妹妹。虽然有点吵,你就忍耐一下吧。再怎么说,周围一带都是这样呐。” 不是很大的箱型货车窗户上映照出闪闪火光,这里是轰鸣声四处响起的战场。用“凄惨的光景”来形容稍有大意就能让人失去神智的此地,未免太过温和,因为这种现实的威胁具有随时都会冲破车窗闯进来的危险性。 “本想隐蔽地逃出去,可是对方的数量实在太多,退路被截断了。现在这样还算是选了一条人数较少的路呢。” 头儿——也就是 “深隐之柎”牛鬼以木制面具的形态贴在这个战场最前列的车头中央,本来是由拉丁字母组合而成的品牌标志所在的地方。他的嘴一张一合,向车内传达一筹莫展的声音。 “真没办法,在状况发生改变之前只能在市里四处躲避了。明白了吗?” “是、是的。那个,卡姆辛先生他们呢?” 面对点头询问的吉田—— “在屋顶上,如你所见――” 就在做出回答的牛鬼眼前,疾驶的车子停下片刻,而缠绕着褐色火焰的块状物体以磅礴的速度和重量从旁通过,将正在迫近的数位“徒”轻而易举地一扫而光。 “正和我的保镖一起忙着工作。比起这个,老大和大姐的口信收到了?到后面去看看那两个人吧。老实说,我们根本顾不到那边。” (老大和大姐,是指约翰先生和费蕾丝小姐吗?) 吉田有所领会,但没有问出口,只是再次点头答应。 “是,我明白了。” 面对着让人难以忍受的颠簸,吉田总算摆脱浑身的拉扯感解开了安全带,钻入与驾驶席之间的狭窄间隙(动作有些不太体面),然后来到了行李舱的空间里。看到拆除座席形成的小房间里存在的物体—— “……!” 她不禁屏住了呼吸。 在防卫装置西洋铠破碎散落的碎片中。 被猛烈冲击弹开的红莲之拳的彼方。 由戒指宝具“琴弦”向寄宿着乐园“无何有镜”的世界之卵打入的自在式迅速地将周围的“大命诗篇”活性化并向四周扩散。 仿佛是动摇夏娜心声的波纹一般。 或者像是侵蚀世界之卵的病原体一般。 受到强烈的打击而开始坠落的创造神“祭礼之蛇”的代行体·坂井悠二—— “唔!?” 总算重整态势,同时向中央司令室的参谋传达了远话。 为头上发生的异变而大为惊愕的将军“千变”修德南—— “黑卡蒂!!” 直接对已成为卵之中核的少女叫道。 在司令室的回信到来之前, 《―― 没 关 系 ――》 巫女“顶座”黑卡蒂便把作为言语来说太过微弱的他心通唯独传给了修德南。 《―― 不过 很 难受 ――》 紧接着,参谋“逆理仲裁者” 贝露佩欧向两人—— 《没有破坏。》 直截了当地回复了状况报告。 《这样做并不是破坏。》 她的叮嘱声因出人意料的事态而压低了声调。 正如她所说,虽然世界之卵散开了一轮波纹,形状却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悠二他们担心的仪式妨碍以及由“大命诗篇”引起的崩坏,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出现在任何部位。 但正因为如此,很奇怪。 战斗开始后,悠二第一次忘记了一切,仰头注视着不是异变的异变。 “汝等,做了什么――!?” 他顿了一下,用终于将意识转向战斗的“祭礼之蛇”的声音,以同一张嘴说道。 “对朕创造的乐园,汝等做了什么?” 在那之前—— “……” 修德南移至保护代行体的位置,墨镜后方隐藏着仿佛随时都会使其破裂的愤怒,而镜片上映出了正面的景象。眼前是不知从何时起与他们对峙的、既是三人也是六人的讨伐者。 左边是裹着宽大战衣“托卡”、“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的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她把嘴咧成了月牙形,大声笑道。 “那些话,还是跟把它打进去的当事人说吧。” “记住,给我听清楚了,噫嘻嘻嘻!” 右边是从面具上飘出无数如胡须般的缎带、“梦幻冠带”蒂雅玛特的火雾战士——“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她把手挥向旁边,夸耀般地说道。 “裁决神明的神旨……如今正是赏赐之时。” “伏地倾听。” 然后是中央,燃烧着红莲双翼和巨大獠牙下颚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 “我们的目的并不是阻止。” “但是,我等不能容忍你们放纵的欲望。” 与天谴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一起,夏娜以洪亮的声音威风凛凛地宣告出自己的决断。 “――我们 ,向即将被创造出来的新世界中――” “――织了入一条新的理――” 听到两人的话,悠二马上就理解了。 作为战斗者,他理解了被打入的自在式的效果。 “目的不是对式的破坏……而是改变吗!!” 理解了两人之语的“祭礼之蛇”无比愤慨。 身为创造神的他自然明白那个自在式的效果会引发怎样的异变。 “汝等想要歪曲朕的‘徒’之果实么?” 一方面,他不知是否应该盲信,心存怀疑。 而另一方面,他的意识转向了漂浮在战场一隅的沙漏。 《48:20》 将彼此的想法如捻绳一般收束起来。 悠二的声音—— “那个新的理是什么?” 和创造神的声音一齐问道。 “不管怎样,应当都是对‘徒’的枷锁之类的吧。” 夏娜和亚拉斯特尔没有搪塞,也没有拖延时间。 仿佛在说没什么好隐瞒一般,他们再次明确地答道。 以把话丢给敌人的气势和能让整个战场听见的声音说着。 “――再也不能吞食人类。新的理仅此而已――” “――绝对不允许把我等的新世界变成无条件的乐园――” 轰鸣的声音仿佛就是宣战布告。 终于——实际上,也没有隔那么久。 悠二察觉到了。 “那是……什么啊……” 而创造神感觉到了。 “汝等,要扰乱乐园吗――” 她们正是为了那个理,对放荡和放纵挑起了战斗。 仿佛在体现火雾战士和天谴神始终与“红世之徒”和创造神对立的事实一般,“炎发灼眼的杀手”等人是恪守规则的法眼,也是讨伐歼灭的势力,而天谴神就是在只为放荡和放纵而活的“红世之徒”中,唯一一个能够给予严厉处罚的存在。 对于乐园而言,这就是最大的威胁。 在为了战斗而做出宣告,处在理想状态中的夏娜和亚拉斯特尔面前。 “……” “――” 悠二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那、是指……” 创造神则发现了异常。 “――唔?” 两人的意识使他没有拿着大剑的手抓住了衣服的胸口,强行连好了那个微微歪斜的东西。“祭礼之蛇”的表情如同顽石般没有变化,他用悠二的声音—— “修德南。” 对面前的将军下达了命令。 “无需手下留情。” “遵命。” 作为对代行体强韧意志的敬意,把愤怒的巨大压力填入人形的修德南在猛扑上去之前,简短地做出了回答。同时,他的轮廓慢慢地崩塌,逐渐膨涨起来。 在他身后阴影中的“祭礼之蛇”则亲自向中央控制室里的贝露佩欧露传去了远话。 《本想让那件事等到时限快到时再做……吾之参谋啊。》 《是。不管是采取多余计策的时间也好,还是想出新手段的空闲也好,我认为都没有必要提供给他们,我等的盟主。》 贝露佩欧露充满喜悦的声音,让人仿佛能看到她的笑脸。执行盟主创造神的作战计划,并根据垂询施以裁决,这使她感到了身为参谋的幸福。 “祭礼之蛇”点了点头,借代行体之口说道。 “首先应该共同解决眼前的事情。” 悠二的手握得更紧,他瞪视着正要赶赴的战场。 向着自己选择的,属于自己的路。 《唔喏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探耽求究”丹塔利欧教授兴奋疯癫的尖叫以不输给夏娜等人的大音量,回荡在巨塔“真宰社”的底部……然而,它的内容既不是对宣战公告的反应,也不是对他们所说意图的异议。 《把记录了——式的不断运转和完——全显现之前的记忆全部清——零了!?而——且还是窜改!?也就是所——谓的一触即发的突——发——事件!!》 比起其他举动,他先利用探到机器控制室外的扩音器,将自己的计划被打乱的愤怒一字一句地散播到战场上。 由于跟制作者的同调,连践踏着河面的钢钢铁巨人也像撒泼耍赖的孩子一样活跃起来。它们的拳头构成了看不见的旋涡,其他人一旦碰到挥动的必杀武器“挥拳的圈套”,就会被推至两界的夹缝,从这个世界彻底消散。 接着,多米诺冷静地宣读列表。 《引起紧急警报的部位是从基干部第三层至第五层、主要构造群10510项到50468项。中略,从运转法则群3061810项到96185101项。》 《何——等膨大的数量!而——且是一口气改——写基干部的强——大威力!!难——道这是区区一个自——在式引发的吗——!?》 劈开因尖叫而震颤的空气,扫去混沌与狂暴的波动,两位火雾战士乘着神器卓娅飞奔而来。从钢铁巨人挥动的必杀之拳和围绕“真宰社”浮游的岩块之间的狭缝中,两人宛如轨道弯曲的箭一般钻了过去。 偶尔射出的极光炮弹“鹰狮之咆”和“龙式之哮”大半都被也能用作盾牌的“挥拳的圈套”阻止,因此只能徒劳无功地击穿岩块。与滑稽夸张的外表相反,教授引以为豪的防御系统采取缜密的连携攻击,对两个人穷追不舍。 其间,扩音器中仍在传出对话的声音。 《哎~好像是在打入自在式的瞬间,开启了备用案的更新功能,一口气改写了大量的式……咦,这个手法和式的组成,与教授以前尝试过的改变实验完全相同好痛痛痛痛!》 像是要掩饰后半句的内容一般—— 《而——且!结——果居然是禁止变——换人——类的存在?》 教授终于提出了宣战布告。 《岂——有此理!令人费解没意思没意义的――规定外条款!居——然对世——界上唯一一个完——成的自——由天地“无何有镜”做出此——等冒渎之事!》 “所以说,我就是看不惯那一点啊,老爹。” “谁我们是火雾战士呢。” 差点咋舌的“鬼功推手”萨雷·哈布斯堡和看似不耐烦的“绚之羁挂”吉索,在高速流逝的场景中轻松降落。 “萨雷先生!?” “喂!?” “在搞什么――” 不由得回过头去的“极光射手”琪雅拉·托斯康纳、惊慌失措的“破晓先驱”奥翠妮雅和“夕暮后尘” 维琪妮雅等人随着神器“卓娅”飞到了前方。 “那么,虽然有点费劲。” “能干多少,就干多少吧。” 萨雷和吉索在河面上如滑行般向前迈出了几步。速度差使他险些跌倒,萨雷好不容易保持住平衡之余,又从腰际拔出十字型的神器“连格”和“加提”,把它们当成两把手枪一般在手中把玩。当然,这样做并不是为了耍帅,而是要把神器上看不见的线延伸至远处。 《你说——谁是老——爹!?今——天是最——后一次和呆滞迟钝的失——败作打交道!永——别了!!》 随着教授的喊声,各自挥舞着“挥拳的圈套”的几台钢铁巨人向他攻了过去。 在河面的正中央停下十字型神器的萨雷,摆出了下蹲的架势—— “想告别吗……啊啊。完全赞同!!” 他一口气举起了双手。 看不见的线从手中的神器沿着水面延伸向各个方位,前端出 现了多个用水制成的手掌。它们抓住逐渐接近的钢铁巨人的脚,将以庞大动能冲过来的巨人绊倒。 但是,这种使出第二次的战法—— “!?” 并没有按照他的期望,造成由“挥拳的圈套”引起的同伴误伤。覆盖在钢铁巨人的手掌上看不见的旋涡,在它们接触之前就消失了。 “啧,说起来上次老爹好像就嚷嚷着要想出对策。” “直到最后都是个麻烦的家伙啊。” 萨雷这次终于咋了舌,而吉索的语气却一如既往。教授在暴露于外的机器控制室中,无比得意地叫道。 《嗯嗯~哼哼哼!别~以为同样的把戏还会对我起~作――》 教授看到了踩踏着倒下的钢铁巨人,跳跃起来的东西。 从水面下出现的是,由岩石堆成、露出獠牙的狮子傀儡。 材料正是在数次激战中受到破坏、沉入河中的岩块残骸。 《――唔啊啊啊啊啊!?》 围在巨塔“真宰社”四周的岩块群因“鬼功推手”的操纵导致了无效化,在被破坏的那一瞬就丧失了盾牌功能。萨雷敢于跳进去,就是因为先确认了这一点。 (剩下的,就要看老爹突出来的部分有多结实――) 他站在水面上,打算在接连倒下的钢铁巨人重整态势之前、让狮子继续发动攻击的想法突然破灭了。 “!” 狮子跳向错误的方向,撞在了塔的墙面上。 他也随之被拉了过去。 萨雷猛然察觉,他用不可视的力量编织而成的线从中间部位被抓成了一束。 这种事是谁干的,他不用想也知道。 “冀求的金掌” 马蒙就站在岩块群的一角。 “乐园里充满了‘存在之力’。明知如此,你们还要特意禁止吞食人类的行为……难道是想通过保证人类的安全,向那些对创造有异议的人表示妥协?” 在闪耀于掌心的“贪恣掌”的影子下,马蒙作为“徒”的一员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和怀疑。 “不管怎样,创造神的大业――即是我等愿望的结晶,不容损伤。” 看见了他的身影—— (这么快就来了啊。我跟这家伙八字不合,真不想做他的对手。) (他是算好了最佳时机才登场的,你就别想啦。) 萨雷一边与搭档交换了简短的思考,调节从双手的神器伸出的线长,以被抓住的地方为支点,仿佛在风中吐丝游走的蜘蛛一般飞了起来。他那将细腻的技巧利用至极的行动有些勉强。 “像你这种危险的家伙……” 大衣随风飘舞,他一口气飞去的地方是—— “不能交给对方解决!!” “这可是由我们承担的重大任务!!” 狮子破碎之时,机器控制室中。 《教教教授~!?》 《啊啊——太——缠人了!》 “噗哧”一声,在传来奇怪声音的瞬间—— 嘶砰! 空气爆炸声响起,引发了笼罩着整个机器控制室的强烈放电现象。 “咕、啊!” “不好!” 眼冒金星、全身被电烧伤的萨雷失去了平衡。 远远看到这一幕的马蒙—— (好机会――) 正要把自在法“贪恣掌”闪耀的手掌送过去—— “――!!” 却猛然转向背后。 铿!! 随着一声巨响,一道极光命中了手掌的正中央,马蒙白皙的美貌因剧痛而轻微地扭曲了。他无法继续抓住这股强大的威力,便使其在掌中破裂,他自己则以华丽的身手侧身躲过了另一发攻击。 “哎呀,好危险。” 他燕尾服的一端留下了裂痕,而载着琪雅拉的“卓娅”从旁掠过。 如果他执着于捕捉极光,或是躲避迟了半秒,现在大概已被一击毙命。事情没有变成那样,当然是因为他是强大的“王”。 “就差一点!” 琪雅拉在感到可惜的同时,也冷静地让“卓娅”飞驰在轨道上。这是为了防范马蒙的“贪恣掌”而设的手段,但现在这点损失还是会让她觉得焦急难耐。 “如果有那么简单,大家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比起这个,不要慌张,继续加速!” 从奥翠妮雅和维琪妮雅的话语中得到了慰籍,琪雅拉通过以甩脱影子之势疾驰的镞型神器一口气接起了随着散布的烟雾掉落的师父。 好不容易拉紧了琪雅拉送来的手,萨雷轻轻地咳嗽几声,痉挛的身体这才平息下来。 “抱歉。” “唉,丢脸丢到家了。” 两人直率地承认了错误,但琪雅拉并没有马上回答,她的注意力还集中在躲避上。使“卓娅”飞入岩块的影子里后,她才解放出积攒的压力,大声叫道。 “那样乱来,您到底在想些什么啊,萨雷先生!” “对啊对啊。脑子一下子就热了,一点都不像你。” “你们的关系可没有浅到会被义父大人的热情骗到吧?” 接连不断的埋怨没有使萨雷退缩。 岂止如此,他面带着平时从未有过的认真表情说道。 “或许正因为关系不浅,我才会不知不觉就振奋起来。” “不管怎么说,如今正是千载难逢的……剿灭‘探耽求究’丹塔利欧的最后一次机会。” 吉索说的话绝对没有夸大。 教授逃跑技术的高明使他甚至拥有了“这个世上最难解决的‘徒’”的称号。他将自己的狂热和天才用在了庞大的事情上,所以对其中的每一件事完全没有执着可言。只要感觉到一丝危险,或者对现在做的事失去了兴趣,认为它没有了价值,不管有着怎样的责任和立场,他都会立刻逃走。而且,教授使用的方法多变,绝对不可能提前预防,手段本身也十分棘手。 可是,这一次不同。 教授身处在创造神“祭礼之蛇”创造乐园“无何有镜”这件古往今来从未有过的大事的核心,而且是技术方面的负责人,正坐在总览全局的座椅上。 由于其特殊的性质,他现在不能从那里逃走。 又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想过要从那里逃走。 在这里,能让“探耽求究”丹塔利欧在无法逃跑的情况下被杀死。 萨雷低声喃喃。 “如果稍微乱来一点就能解决掉他的话,那也不错啊。” 吉索也若无其事地说道。 “不像本人,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至少请你们理解一下我们的焦躁心情吧。” 以琪雅拉的立场,本来应该阻止这种危险而又勇猛的举动。 “我知道了。” 但是,站在疾驰的“卓娅”上,她的发言却完全相反。 “那么至少,让我也来掺一脚。” ““琪雅拉!?”” 面对异口同声、无比惊讶的“王”们,琪雅拉笑着说。 “如果会听从劝说,萨雷先生和吉索先生也不会一开始就跑过去。既然如此,我们一起齐心协力地从正面突破,才是符合我们‘极光射手’的选择。” ““……”” 这一次,她们则是被感动得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声音中带着笑意的吉索催促道。 “护卫工作就拜托你了,我们的琪雅拉。” 萨雷把帽子往下一拉,遮住了眼睛。他小声、却清晰地说道。 “是啊,两个人的话,至少可 以轻松地捡回小命。” 琪雅拉得到了自己是讨伐者的认可,便露出满面笑容。在她的面前,再次出现了钢铁巨人的影子。在说话之间,她们似乎已经在“真宰社”周围绕了一圈。 (什么?) 集中精神,寻找躲避路线的她,视线捕捉到了奇怪的现象。 巨人双拳上的旋涡、可以击溃一切的必杀武器“挥拳的圈套”比先前膨胀了许多。覆盖在拳头上的东西,随着没有规律的颤动增大至吞没上膊的程度。上半身已经有一半被这种旋涡遮住了。 “萨雷先生!!” “!” 仅仅通过声音就觉察到这一点的萨雷,向水面、而不是岩石上张开数十根看不见的线,将疾驰的“卓娅”的轨道变成了大大的u型。紧接着—— “琪雅拉!!” 琪雅拉也马上察觉了他的叫声。在高速抡动的视野中,她看见比钢铁巨人更远处的鲜黄色光点,射出了如流星群般的 “鹰狮之咆”和“龙式之哮”。 射出去之后注定会立即炸裂的极光繁星随着光芒膨胀起来,为试图脱身的“卓娅”施放了加速的压力,同时也以耀眼的光辉对一直等待时机的“贪恣掌”造成了障眼法。 那膨胀光芒的下半部分, 被众多钢铁巨人展开的漩涡吞噬, 一切突然变成了异样的空白。 并不是看不见,而是可见的东西被吸进去之后,旋涡消失了。 “萨雷先生,刚才那是……!” “是啊。到了现在,还要发表新兵器吗?” 萨雷和琪雅拉觉察到其中的意义,不禁战栗起来。 就连河底的地面也袒露出称其为火山口也未免太过锐利的球状空白,河水很快就流入其中,掩藏了痕迹。刚才那里发生了什么事,不用解说也很清楚。 当然,教授还是要解释一番。 《怎——么样啊!?这个把“挥拳的圈套”提高了一个——级别的的究——极炸弹“挥散的大圈”的威——力!!不管什——么样的装甲和自在法都不是问题!一击就能吞——没直——径三十米的球体、e——cellent的超兵器第二——号!!》 钢铁巨人还剩下数十台。 它们成群结队围了过来。 马蒙在远处找机会,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 《嗯嗯——哼哼哼!要是躲——不过,身体的一部——分就会被带——走哦——?反正都——要死,我劝——你们还是把整——个身子都卷——进去啊——》 即便没法逃,或者说是正因为不能逃跑,认真起来的“探耽求究”丹塔利欧教授,绝对不是能够轻松解决的敌人。 夏娜和亚拉斯特尔对乐园的宣战布告为围绕着巨塔“真宰社”的战场带来了戏剧性的变化。 停下脚步的“大地三神”同时开始了进击。 而面临这种状况的【化装舞会】各个守备队,因为不知“三神”会施以怎样的奇计,同时也要防止保护对象的“真宰社”发生紧急事态,已在相当靠后的地方布了阵。 至于把直接与“三神”战斗的任务委托给从封绝外一拥而入的无数“徒”的做法,着实是种消极的作战计划。守备队的指挥官们沉痛地意识到,这种痛快至极的人海战术已使自己在不知不觉之间被麻痹了神经。 因为他们发现,乌合之众不管聚集多少,却都不如用一层薄纸来挡住“三神”的脚步。 结果,重新开始进攻的“三神”,就好像在无人的荒野上前进一般,逐渐缩短与他们之间的距离,守备队原本后退的距离很快就填补上了。 三方的指挥官们以各自的形式懊悔着自己的失策,但“真宰社”就在背后不远处,现在就连片刻的反省时间都没有了。于是,直属【化装舞会】的兵将们总算不得不从正面与“大地三神”进行对决。 北方。 解开人化、变成黑色军马的“狞暴之鞍”欧洛巴斯向从真南川的河面上走来的“沧波挥舞人”薇丝特休儿冲去。站在马背上的则是“胧光之衣”瑞拉雅。他们把指挥的士兵们置于后方,一骑当先。 当然,这并不是在逞匹夫之勇。 而是在部下们布置完成之前,让身为最大战力的自己充当盾牌。 欧洛巴斯大声怒吼。 《要说是为了迎合公主殿下蛮不讲理的发言,此次进攻到底有何战术意义!?》 而瑞拉雅只是淡淡地说道。 《谁知道呢?就算不改变战术,这女人的表情也让人很难猜出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交织的呼喊声目标直指卷起死亡风暴走来的女人——薇丝特休儿。 不知道战斗的意义、就连夏娜的宣告也没有听见的无数个“徒”冲向她的周围,又马上被击溃。 动手的并不是薇丝特休儿本人,而是跟随在她身旁的两头熊,以及从脚下的水面出现、挥舞着锋利獠牙的海象,但不论哪一只,都是用水做成的野兽。 薇丝特休儿起初看起来无比脆弱,时常露出眼泪汪汪的样子,但就如瑞拉雅所说,不论是什么样的战况,她的表情完全没有变化。 正因为如此,他们两人才更为恐怖。 (但是,既然如此,就更不能……!) (不能让“真宰社”受到影响……!) 年轻的他们在战斗中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考虑宣战布告的意图和意义。他们只是作为阵前的战士和队伍的指挥官,发挥着自己的才干。 欧洛巴斯将踢着水面的马蹄后足用力一击,冲起爆炸般的水柱。从水柱的顶端,两个人不偏不倚地冲向薇丝特休儿。 “――缠起来,‘宁录的绫罗’――” 随着低语声,瑞拉雅飘动白衣的衣摆和袖子如丝绸般飘起。近乎半透明的丝绸,不只是把她自己,就连被她骑在身下的欧洛巴斯也被裹了起来。 振动翅膀的蜂鸟群正从他们的面前迫近。这些当然还是薇丝特休儿用水造成,连厚重的装甲都能轻易击穿的子弹风暴。 然而,它们完全没能靠近扑过去的两个人。或者说,蜂鸟的飞行轨道发生变化,绕过了他们。正是瑞拉雅的自在法“宁录的绫罗”使他们避过了这次攻击。 从数千颗成群的子弹中钻了过去,欧洛巴斯眼前出现了受到熊守护的薇丝特休儿的身影,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 “啊啊啊啊!!” 吐出橙色的火焰。 灼热的吐息熔化了拍过来的熊掌,蒸发掉它的脸,使其全身崩塌。就连吐火的本人和骑在上面的瑞拉雅也成了一团火焰。 然后,向着瞠目而视的薇丝特休儿—— “杀!” 人化的欧洛巴斯将长柄斧当作长枪刺出。 护卫的熊已经倒下,她没有时间从脚下地面唤出其他东西,或引发大规模的变化。如今,暴露在恐惧中不停颤抖的女人―― 铿! ――那个女人的鞋子,轻轻地弹开了斧头的侧面。 “!?” 惊讶的欧洛巴斯发现,眼前从布满奇异花纹的上衣和连衣裙的翻动衣摆中伸出的纤细右脚,反复地使出漂亮的高段踢。踢击仍在继续,从击打点小幅度地逆向旋转,右脚使出的第二击踢在了主动靠近的青年脸上。 “嘎――” 穿透般的冲击使得一瞬间失去意识的欧洛巴斯为了远离对手,迫不得已地释放出火焰弹。恰好他的手被瑞拉雅拉住,这才成功地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落在河面上的薇丝特休儿明明一副胆怯的样子,却为了下一轮攻击而弯下腰……发觉到异变的她忽然一脸困扰 地紧锁眉头。 从她腰间的徽章上,“清漂之铃”查秋特丽裘沉稳地指出了问题。 “水,好重。” “对面有好多人,好像在做什么……” 薇丝特休儿眼泪汪汪的视线停留在欧洛巴斯和瑞拉雅的后方,组成队伍展开自在式的【化装舞会】的“徒”们。 他们正在对河水进行十余种不同的干涉和妨碍。哪怕是一个人,拥有一种完全无法与“大地三神”相抗衡的力量,但只要聚集足够的数量和种类加以妨碍,就至少能造成拖后腿的效果。作为相互干涉的主体,水源就处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因此他们可以施加预防措施。 “好像,有点麻烦。” 说是担忧,却也没有阴沉到那种程度的查秋特丽裘嘟哝道。然而,薇丝特休儿却有些面带喜色。 “不过刚好。” 在这期间,仍有不属于【化装舞会】的“徒”袭来,他们被她再次使出的高段踢轻而易举地解决掉了。 下颚被踢歪、上颚破裂的巨鳄,从额角被横向地笔直踢飞,失去了一半头部的三头头盔,左脚被踢向试图着地的剑尖、右脚打向眉间、整个头都被炸飞的蝙蝠男――总之,所有被她打倒的“徒”都变成了水。 薇丝特休儿的手指触及水的一端,那些水便凝缩起来,变成了数十个带绳的鱼叉。 “比起与无法回到‘红世’的人们战斗下去……” 她边说边以握着绳的一头的自己为中心,将飞向四面八方的众多“徒”刺死,同时水的总量也急剧增长。不知不觉之间,她的手中新增的水已经不再是细绳,而是变成了在空中伸出巨脚的章鱼。 欧洛巴斯和瑞拉雅不禁为她令人恐惧的灵活技术战栗起来。 (可恶,这只怪物!!) (这样做居然都不能起到牵制作用?) 对于先做牵制,再让守备队整体反击的企图被破坏的两人,她用让人忍不住怀疑自己耳朵的温柔声音说道。 “……还不如和这里【化装舞会】的各位一起说说话来得愉快呢。” 在向四处延伸的章鱼脚下,“徒”们因畏惧而一时没再接近的舞台上,薇丝特休儿仿佛在表示欢迎一般伸出了手。 “我们会一直等到天谴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和‘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的话得以实现。正因为是你们,我才会有想要传达的话语。” 惹人疼爱、令人醉心的坚决,还有蕴藏其中的包容力使欧洛巴斯和瑞拉雅以及身处他们后方的【化装舞会】守备队险些被她迷住。 《别被她诱惑了,瑞拉雅。》 《你才是不要一脸色相。》 两人的话使彼此清醒过来,欧洛巴斯抡了几圈长柄斧,石突用力地敲打在河面上。 刺耳的声音在河面上方回荡,【化装舞会】的士兵们也醒悟过来,收束心神。他们各自握紧自己的武器,对限制河水的自在法注入力量,做好了准备。 “事到如今还听取公主殿下的狂言妄语又有何用!” “劝诱也不像是火雾战士应有的行径!” 对于振奋战意的两个人,薇丝特休儿的回答着实奇怪。 “并不是在劝诱哦,因为没有必要改变任何东西。” 与为了他们又哭又笑的她相对比,查秋特丽裘以仿佛要开始讲课般冷静的声音进入了正题。 “要从哪里说起呢。对,首先,就从‘炎发灼眼的杀手’赠予我们的话开始说起吧。换言之,就是她做了一个美好的梦,并且要把它付诸行动――” 欧洛巴斯和瑞拉雅在心中暗自疑惑起来。 西方。 在住宅区的大街上,从林立的大楼中突然冲出的“群魔召唤手”萨斯瓦雷率领的死者群被哈拜利率领的守备队从正面拦住了。 由“徒”组成的密集队形前几列用多重防御的自在法加强防守,后几列从间隙刺出长柄武器和爪牙,剩下的人则用各种自在法进行支援。 即便是一时疏忽让“大地三神”推进到近处,实际交战起来,他们也能作为牢固的墙壁阻住去路。有条不紊的集团行动正是【化装舞会】的威信体现。 这一带的路面上燃烧着哈拜利的自在法“荧燎原”的淡紫色火焰,强化了整个守备队。成群结队、渐渐逼近的土制死者能被勉强挡住,正是仰仗于他的强化。 哈拜利本人正处在守备队的后方。 (并不是没有作战目标,而是因为没有达到启动的条件?) 由于他能在“荧燎原”效果范围内通过移动通信掌握详细的情形,因此他不必特意到阵前指挥。如果有需要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纵身投入战斗,但是从现状来看,战况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于是,他仍在思考着敌人的意图。 (假定这是为突进塔的行动设置的辅助诱饵,为何之前停止了攻击?即使公主殿下和破坏神的口令是信号,为何让乐园歪曲的目标达成之后才开始新一轮的进攻?) 他实在无法参透萨斯瓦雷等“三神”的行动。 死者群采取的方法是先把从进击队伍的后方冲来的“徒”们啃食掉,再把分裂和增殖的部分注入到【化装舞会】的阵列中。原来他们是被围在数不清的“徒”中,一直采取固守城池的势态。但是,在没有地利的混战中,主动跳入前后夹击的窘境,只能说是愚蠢的行为。 (不过,那些家伙绝对没这么简单。) 正相反,他们是以独立的逻辑为根据采取行动的危险强敌。既然这样,应该还是考虑他们另有企图比较妥当。 (不管耗费多少战力,迟早都要做个了结。) 现下,在护卫队的后方……也就是离”真宰社”极近的战斗区域中,乘着不确定要素的集合体“约定的两人”的【百鬼夜行】正在逃匿。 夏娜一派、“约定的两人”、还有“大地三神”,这三股势力以某种形式勾结起来的可能性并不为零。即便相互之间没有直接关系,在他们接触时会发生怎样的化学反应,对于【化装舞会】是不是毒物,这就无从分辨了。 哈拜利为了避开这种危险,对贝露佩欧露进言称南方的守备队应加强防守,密不透风地堵住去路并且注意揭穿隐匿的那群人,这得到了她的认可。南方是唯一没有与“三神”发生冲突的地方,他们有足够的能力做到这一点。 (再加上,“蛊溺之杯”也遵照代行体的命令投入任务,应该快要抓住他们了吧――) 这时,通过他的“荧燎原”传来了报告。 《队长,全体整队完毕。》 “很好……前进至‘荧燎原’的有效范围内。由我来发令。” 《是!》 死者群的急进态势出人意料,原本为是否能赶得上而提心吊胆的哈拜利,心里总算恢复了真正的平静。通过燃烧的“荧燎原”,他在双头内以广阔的视野俯瞰战场。通过收窄有己方在的后方、放宽有敌方在的前方的形式而向远方蔓延的力量,没过多久就捕捉到一个身影。 在比几乎围成圆形的死者群稍微靠前的地方—— “哈哈哈哈哈!实在是有够坚固啊。” “这有什么的,与强敌比拼耐性正合我意!” 萨斯瓦雷坐在死者肩扛的黄金轿子中的椅子上,“惮慑之莞”泰茲卡特利波卡则从他腰间的徽章发出怒吼声。 (准备进攻的死者似乎还没集结起来,前线处在胶着状态……没有行动。) 按照从这些情报中得出的结论,哈拜利简洁明确地对护卫队的全体人员做出指示,先抵达的人也按照他所说的部署完毕。于是,他就这样开始了对炮击瞄准的细节调整 。 (就是这里。) 感到战场全体已经再次准备就绪,他吸了一口气,对全军下达了执行的命令。 《第一步!第二步!》 听到只有己方才能听到的无音号令,最前列有三个地方的阵列拉开了。 紧接着,为了填补空开的缝隙,火焰弹从后方发射,形成了弹幕。 《第三步!第四步!》 从大军之中,正面摆好架势的“磷子”炮列,以仰角一齐喷出了火焰。 通过不惜牺牲自己的气势把破坏力提升至限界而放出的“磷子”之火贯穿了死者群。 《第五步!全体队员――上!!》 像是被残余的火烧着了身体一般,守备队迅速却整齐地排好了攻击阵势。 猛烈的破坏力崩掉了死者群的一角,但死者们并没有停下脚步。 不带丝毫意识的黄金面具闪闪发光,只是一味地前进。 即便如此,同时从三个方位受到正面的多重炮击,确实造成了物理上的损失。那个绝对不小的空缺在被填补之前,已有【化装舞会】的守备队突入,能够对剩下的死者最前列进行集中攻击。 面对眼前的场景,泰茲卡特利波卡和萨斯瓦雷哈哈大笑。 “干得不错!不愧是【化装舞会】倍受称颂的‘炀煽’哈拜利!” “哈哈哈哈哈!和我们这种把人逼入绝路的豺狼之辈相比,做事的细腻程度就是不同啊!” 他们边说边踩过为了保护他们而堆积成野战堡垒的死者们。 就在那轿子之下—— ““!”” 萨斯瓦雷用假腿向高处踢飞从地面的死角发动的突袭,躲过了对方的攻击。 浑身上下裹着黄金碎片站起来的人正是如稻草人般,将身躯巨大化至三倍的哈拜利。将由四面袭来的轿夫轻松击碎,对着逃过一死的目标说道。 “承蒙夸奖,不胜惶恐……‘炀煽’哈拜利前来拜会。” 这时,他才发现。 “哈哈哈哈哈!造访就免说了。我正想顺便杀掉你。” “嗯!想要聊聊的对手自己送上门来,刚好省了工夫!” “群魔召唤手”说完,就用一只手轻轻地抬起轿子上的黄金椅子。轰地一声,他把沉重的椅子放在了地上,又翘起二郎腿重新坐好。 哈拜利发现周围的死者不知怎的全都僵立不动,于是开口问道。 “聊聊,是指?” 拖延时间也好,欺瞒情报也罢,他决定先了解一下他们的意图。 而萨斯瓦雷和泰茲卡特利波卡对他的谋略不屑一顾,只是泰然自若地说道。 “互相揣摩太麻烦了,就这么直接告诉你吧。” “对,告诉你杀来杀去杀来杀去杀来杀去一直杀下去的含义!!” 这正是他最想知道的核心问题――因此,哈拜利更想摸清他们的用意。 泰茲卡特利波卡用欢喜的声音叫道。 “这场战争正是――不论杀多少还是会不断聚集起来的狂热处刑场!!” “是哪怕杀了一万、十万、百万,对新世界的欲念还是可以胜过一切的诱蛾灯……所以在这里,要把知道人类气味的野兽与真实体会过那种感觉的害虫,尽可能地杀光。” 萨斯瓦雷微微皱起的脸庞生出阴影。 “把啃食人类的经验,一点一点地剥落。为了即将诞生的新世界。” 他露出了无比深邃的笑容。 哈拜利不禁为他那让人难以理解的确信模样问道。 “只有杀戮……为了这种事,‘大地四神’就甘愿成为弃子吗?” 这一次,萨斯瓦雷的笑脸中掺杂了几分疑惑。 “成为弃子的说法我倒是第一次耳闻,不过算了。既然如此,我就给你们传个口信吧。” 不知不觉间,在他们的周围,死者硬是把黄金面具扭曲起来,唱起了歌。 “――吾等无足轻重,吾等生存之道――” “――若能在永久的思念中,延为一根细丝――” “――就以吾末端之身,奔赴贯通时空之旅――” 它们一边杀戮啃食,一边唱着愉悦的歌吵吵嚷嚷。 东方。 “蓦地祲”利维佐对站在曾是御崎市车站、晃动青瓷色火焰的废墟上,身上的毛织披风随着热浪飘扬的“星河唤手”伊斯特艾基大声咆哮。 “我搞不懂你们是什么意思!!” 怒吼声与脚步声混在一起,变成紫红色的光团,直冲上去。 “就算在这里杀了我们的数万同胞,又有多大影响!!” 这是他在交战中得知他们“大地三神”的目的之后产生的坦率感想。 面对着能将脚下的瓦砾烤化的热量发出的猛击,伊斯特艾基却满不在乎地从正面迎战。他的嘴唇以最低限度的震颤发出了歌声。 “用心聆听,匍匐于苍天之下,拥有力量之人啊。” “吾等起程,汝之栖处,觅于天涯。” 与唱出下一句的“启导之籁”奎兹特克一起,伊斯特艾基在原地旋转起来。 在转动一圈的期间,扩大的黑暗和凝结光的繁星,以锁链状出现在他的周围。而在第二圈旋转中,星星像是伸出的手掌般凑在了一起,突然迫近的利维佐头顶的角直接撞在了上面。 仿佛会让鼓膜振裂般的冲击集中于一点上,周围的火焰也被驱散了。 “啧!” 利维佐解开下面的一组手臂,将缠在上面的水晶念珠撒了出去,使其减缓冲击或阻挡攻击,又控制自身的力道向后飞退。 伊斯特艾基则在不知不觉间移动至另一座废墟山头,回答刚才的问题。 “或许没有。” “但也或许会有。” 奎兹特克的声音也无比真诚。 他们滔滔不绝地说着,举起了一只手。 “按照自己的欲望聚集于此处的人,就必须像这样――” “死去。” 他们使凝聚着光芒的繁星降落,杀死试图接近的“徒”。 倾盆而降的圆形死亡流星群又一次在把新的青瓷色火焰当作他们对这个世界做出的改变降在了这一带。而“徒”们就像是以死检证的木柴一般燃烧起来。 “这幅场景会深深烙印在保住性命的人心中吧。” “知道人类气味的野兽与实际体会过那种感受的害虫就是如此。” 他们……至少利维佐并不喜欢一对一的战斗。接近的人会单方面地被”星河唤手”击溃,演变成刚才那种状况。 不只是从外面蜂涌而至的乌合之众,就连分配到此处的【化装舞会】守备队,也根本无法接近他。开始谈话以后,他的攻击变得更加激烈了。 利维佐认为,既然谈话如此无趣,再加上无法接近伊斯特艾基的实际情况,还不如安排守备队的大多数人负责侦察四处逃窜的【百鬼夜行】。他当然不想与“大地三神”一对一交战,于是就把念珠交给了经过选拔的自在师,那些人会对他进行自在法的援护。刚才那股冲击的威力正是来源于它的效果。 然而,仅从表情完全无法领会伊斯特艾基对战斗的看法――他似乎只想和【化装舞会】的将领谈话。 对于利维佐而言,他没有理由和兴趣去和这种不明实体的怪物攀谈善恶是非。用尽可能憎恶的声音,他抛出一句。 “真是愚蠢。以那种程度的抵抗,对我等‘徒’不具备任何拘束力!” 然而两个人回答的声音,似乎对此毫不在意。 他们只是淡淡地陈述了不是 希望也不是愿望的事实。 “但是,你们会前往新世界。即便跨过聚集于此的无数死者,仍会连绵不断。” “未来——没错,未来不能在此诞生的众多‘红世之徒’会前往新世界。” 正因为这是事实,利维佐无法出口反驳。这一切是对于他们“徒”来说不言自明的道理,也是理所当然会到来的未来。 就在这时,守护大地的神之战士们突然强硬地宣告。 “你们——将成为过去的使者。” “成为被曾经吞食的人类吞食掉的――老人。” 而这也是理所当然会到来的未来。 “――!?” 这个异常的观点使利维佐不禁语塞。 他们的视角明显与其他人不同。在允许新世界创造的前提下,他们缅怀天意,找到新的事物。 与改写法则、向乐园宣战的夏娜的激进做法正相反,他们这种安祥地观望潮流、心中思索“天意是必然会发生的”的贤者的澄澈看法,使利维佐的心中翻涌起畏怖。 (可恶,想得我头都大了!!) 利维佐忍不住为平时会用贫嘴来激励自己的副官不在旁边而懊悔起来。他暗自咋舌,顺便传去了远话。当然,对象并不是他的副官。 《再来一次,可以吧?》 在这期间,不远处仍在降下流星群,众多的“徒”成为了饵食。 “你们在星空下之,乘物之上,互诉其时之宴、其间之乐。” “啃食人类之人,在渡往新世界之时,将获得无情之死。” 在曾是“徒”的铜绿色火焰照耀下,“星河唤手”的身影在一片惨状中发出了朗朗的低沉声音。如歌颂一般,他的声音继续说道。 “这是简单的事实。” “禁忌的韵味会飘向四方。” 用意志力封住了畏怖,利维佐踏出沉重而热忱的一步。他的全身围着赭色的火焰,缠绕着进一步加强的光,他以雷鸣般的声音大喊。 “你说禁忌?那种东西不传出去不就好了吗!!” 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也知道自己是在强词夺理。 这里聚集了杂七杂八、只为追求乐园的“徒”们,他怎么可能让他们也一道遵守。就如先前自己说出口的那样,他并不具备约束力。必定会有幸存下来的某个人把它传到新世界。因为这就是事实。 如同预言一般,他们让将来会发生的事实在此处回荡。 “吾等为了创造事实,现存在于此。” “存在于此,向此地之人散布死亡。” 两人的声音始终保持着平静。 不知是出于愤怒、拒绝、不服,还是恐怖—— “休想――!!” 利维佐大喝一声,猛踏地面跳起身。由下面一组手臂展开防御自在法的同时,他把念珠的力量注入双拳,挑衅对方与他决一死战。 伊斯特艾基没有要逃的迹象,他掸了掸披风,同样伸出双拳。如同为岩石铺上皮革一样冷酷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从正面发生撞击的拳头和拳头、力量和力量散发出铜绿和赭色的火花。空气燃烧爆炸,冲击回荡奔腾,他的笑容越来越明显。最终,在十、二十、三十下激突后,以拳头做出的最后一击从正面相撞,拉开了双方的距离。 在着地时摆好架势,利维佐开口问道。 “话说回来,如果你们现在只是想要杀戮,其他的‘徒’和我们【化装舞会】有何不同!?为什么只对我们胡言乱语!” 将拳头收在披风内、屹立不动的伊斯特艾基—— “通过给同伴更多的‘徒’传达现今的意义,来传播认识。” “现今是“红世之徒”的时代――‘终结啃食人类的时代’――” 与奎兹特克一起,教导着现今的神之真髓。 “共存于世的‘红世之徒’啊。吾等将继续创造下去。” “创造这个世界,创造‘红世’,创造容纳在狭缝间全世界的未来……如今,更要兢兢业业地完成。” 利维佐不禁为自己被卷入到实体不明的巨大洪流之中感到愕然。 而伊斯特艾基对他诉诸了自己的确信。 “――创世记,至今仍在继续――” 放弃突破市区,在离巨塔“真宰社”不远处的战区绕来绕去的【百鬼夜行】小型货车,不知不觉间暴露在接连不断的攻击之中。 把野兽之脸贴在车头上的牛鬼此时毫不掩饰危机感地说道。 “卡姆辛翁啊。现在别说逃了,就连撑不撑得下去都很难说吧!?” 在车顶上挥舞着铁棒“梅凯斯特”的”盛装骑手”卡姆辛答回应道。 “啊啊,的确如此,但是目前我们只有这一种选择。” “嗯,除了继续以外,别无他法。” 缠在他手上的饰物绳——“不拔的尖岭”贝海默特像是懒得费力出声般毫不客气地断言道。 挥动的铁棒上释放出来的褐色火焰像锁链一般伸长,前端连着的水泥块上也缠绕着相同的褐色火焰。舞动的流星锤狂风暴雨般地横扫位于轨道上的“徒”们,前方已不知道换了几批人。每当铁棒作为钝器如炸弹般砸下,就会增加几只棒下鬼。 坐在驾驶席上的帕拉焦急地以颤抖的声音说道。 《说是要继续,哪有那么轻巧——呜哇!》 话还没说完,他就猛打方向盘。前面有一条长长的巨龙挡住了去路,帕拉这一下看上去是要避开它如同镰刀般抬起的脖子,实际上货车直接加速,从巨龙的脑袋下面笔直穿了过去。 与卡姆辛同在车顶上的保镖“坤典之隧”佳美娜没有浪费从旁路过的机会,顺便把手上的鹤嘴锹举过头顶,借着通过龙头旁的速度直接将其撕裂。然后在穿过前的那一瞬,她向上方伸出手掌,用火焰弹将其炸碎。沐浴在暴风雪般的火星中,佳美娜也坦率地表示了同意。 “的确,在这么多敌人的战场中逃了这么久,再继续下去的话,情况不容乐观啊。” 她并不是在说泄气话,而是对现状的正确认识。 战斗本来就不只是客运公司的“百鬼夜行”一伙人的职责。现状是车内还带着个不得不逃的乘客,再这么在战场上耗下去会更加危险。 卡姆辛和贝海默特两个人当然也清楚现在的事态。 (啊啊,不过,又能否找到打破这种局面的道路呢?总而言之,敌人数量多过头了。) (嗯,用人海战术来形容正合适啊。) 他们也知道,现在没有其他办法。两人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抱怨道。虽然己方已经投入了“大地三神”,但充斥整个视野的无数的“徒”们依然成群结队。竟有如此多数量的“徒”蚕食世界吗——想到这里,他们不由得大为震惊。 (即便如此,就开始逃跑后的情况来说……) (要想找到包围圈的空隙,好像也不是那么困难啊。) 不管怎样,围在四面的都是些数量多得连守护着“真宰社”的【化装舞会】守备队都被淹没其中的“徒”。他们一群又一群地奔涌而来,毫无秩序也不听命于任何人,只是翘首企盼着新世界“无何有镜”的创生。他们水泄不通地围在塔边,按照自己的意愿聚集在不同场所。不过,也正是由于这种混沌的状况,牛鬼等人才更容易找到可乘之机,打开缺口。 但是—— (应该称赞一句“不愧是【化装舞会】的将领啊,果然擅长集团战”吗。) 没过多久,逃走路线必经的南方就混乱到难以趁势突破了,他们在塔那边张开了防御线以及周密的 索敌网,而且还将从外部涌来的“徒”们都诱导至“真宰社”附近,行成了一波波的人潮,使得客运公司这边最大的优势——隐蔽这一点基本上无效化了。 牛鬼除了隐蔽之外还能使用其他几种强力的幻术,这在开始逃走的时候他就已经公布过。但是,这些幻术都要作为王牌来使用,为了避免引起敌人的警戒和对策,他不得不克制住没有准备好就乱用的做法。这么一来,可以选择的也就只有杀出一条血路了。 (非攻则无路……火雾战士之业报,极尽于此也。) 并非守备队的“徒”们个人的力量并不大,虽然他们不像是与散布死亡的“三神”战斗的“徒”那般陷入到因恐怖和兴奋产生的超越生死的狂热,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单只是存在于此就足以绊住牛鬼等人。战斗,已经变成了四处寻找容身之处。 像是算准了他们被这波人潮淹没的时机和场所,东面的部队也有条不紊地出动了,将他们的退路完全切断。很快,卡姆辛和佳美娜也奋战到从车顶上跳下来厮杀的程度。他们慢慢地陷入到快要无法挣脱束缚之网的危机中。 (啊啊,总之,现在只能老老实实地等待时机来临了吧。) 结果就造成了一方面有从远处慢慢逼近的【化装舞会】守备队的包围圈,另一方面还有从外部涌来的“徒”的压迫,他们只得被一点点地逼退回“真宰社”附近。 (嗯,的确如此啊……时间,只剩下四十分钟左右了吧。) 卡姆辛他们只用目光向上扫了一眼象征时间的、出人意料地浮在遥远高空中的沙漏。身为火雾战士他在不断挥舞铁棒,不时抛出混凝土块大肆杀戮的同时说道。 《42:01》 这时—— 在他旁边。 “嗯?牛鬼先生。” 一下子击碎了靠近车子的“徒”的天灵盖,佳美娜感到了某种异变。 作为“百鬼夜行”老板的牛鬼也同样感觉到了,便向驾驶席那边发问。 “帕拉,怎么回事?” 车子突然提升了速度。 帕拉不像平常表现得那么慎重,一般他在高速行驶下也保留快速转换方向的余地。但是,现在车子前进的路线则是笔直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加速也十分冒失,换言之——车子暴走了。 身为司机的帕拉对此束手无策,发出了悲鸣。 《方、方向盘不管用了——不,是无法控制!是无法控制啊!!!》 卡姆辛感觉到陷入紧急事态的危机感,便用混凝土块一击粉碎了挡在正面的岩石巨人。觉察到掠过鼻尖的一道威胁,他瞪大了眼睛。 一阵菖蒲色的火雾飘散开来。 像是在吐火一般,他大声叫道。 “——是‘恶灵’!!” “唔!?‘舆隶御者’,快保护吉田一美小姑娘!!” 贝海默特一声棒喝,帕拉慌忙回了一声不能算是句子的回答。 《是、是!!》 不过,技术摆在那里,他依旧没有遗漏地迅速完成了指示。透过车窗可以看到,除了琥珀色以外,还有一道白绿色的火焰也在一瞬间燃烧起来。 由防护自在法包裹起来的吉田被两人气势汹汹的对话吓到,便出声道。 《出、出了什么事吗!?》 “这是针对特定对象施放的毒瓦斯攻击。” 卡姆辛毫不掩饰地说出了现状。 “现在还不知道对人类会不会造成危害,为了慎重起见才这么做的。保护好他们两人,准备应付冲击。” 贝海默特则传达了他们该做的事。 《是!》 《小姑娘,会有紧急逃生的可能性!把安全带解开,身体压在座位上,牢牢抓住扶手!因为很危险,不要去碰两边的车门!》 不管车内有多么骚乱,佳美娜只是恶狠狠地看着视线内无数的“徒”。 “现在连‘蛊溺之杯’都出动了吗?” “蛊溺之杯”波索因使用的是世间屈指可数、以恶名著称的自在法“恶灵”。这是一种无论是对火雾战士、“红世之徒”还是“磷子”,甚至是对人类等活在这世上的生物,都能使其陷入醉倒或错乱状态的毒雾。由于它是生物不需要的物质,“恶灵”对于习惯呼吸的人和物来说,几乎有着必杀的威力。 深知其可怕之处的卡姆辛两人在和【化装舞会】战斗的同时,虽然也有小心留意,但是不可能细心应对意识总体稀薄的“磷子”。这种自在法对于要吸气运转的车子引擎来说,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 比起搜索波索因的位置,卡姆辛和贝海默特还是选择先专心击溃眼前的敌人。 “啊啊,都是因为高速行驶,用视觉直接确认实在是太慢了。” “嗯,没想到会形成现在这种局面啊。” 要说真正麻烦的,就是一旦这种自在法发动后,即使将使用者击退也解决不了问题。既然货车“磷子”已经开始发狂了,那么暴走就无法停止。 “可恶!这条路线真是差到极点了!” 被牛鬼的声音一提醒,他们才发现车子的速度太快,从真名川的堤坝上方高高地飞越而过。 在他们前方耸立着之前刚刚从那里逃出来的巨塔“真宰社”。 注意到河川上空突然出现的“磷子”,挤在那一带的“徒”们纷纷从天上地下聚集而来。现在双方都没有放走敌人或是自行逃走的空闲了。 而且,拖着长长的烟雾,无意义地高飞而起的“磷子”已经成为了绝佳的目标。 如果坂井悠二知道的话,肯定会对这种禁止他人生存的人海暴力行径加以阻止。 如果夏娜知道的话,肯定也会挺身而出,飞进这狂热的死亡暴雨中。 遍布四周、埋没了所有可以逃走方向的火焰弹毫不留情地飞了过来。 《头儿!!》“牛鬼先生!”“可恶啊啊啊!!” 一种自在法—— “血印,启动!””唔!!”《卡姆辛先生!!》 两种自在法—— 发动的几秒后,发生了动摇整座御崎市封绝的大爆炸。 在极近距离发生的大爆炸使大气震动,河水涌起的巨大波浪扩散到“真宰社”的底部战区。 “怎、怎么回事,在这么忙碌的时候!?” “飞过来,不,应该说是又回来了吧?” 被神器“卓娅”抓住的萨雷和吉索都为发生了什么事而惊讶。 “是说这种事的时候吗!支援呢!?” “咦,是老爷子他们吧,就不能想办法帮帮忙吗?” “喂,我们这边也没有多余的精力了啦!” 从带着他飞行的琪雅拉头上,传出了奥翠妮亚和维琪妮亚的声音。 他们从浮游的岩块间缝隙间穿过,前前后后有几十台钢铁巨人抡起必杀武器“挥拳的圈套”,一股脑地打了过来。被这些像是撒娇小孩般嗖嗖乱挥的胳膊打中的话会被削去身体的一部分,用于牵制而释放的极光子弹也全都被吞噬了。而且,这边的一台台机体还装有能一下子消灭半径达几十米的空间内所有物体的究极炸弹——“挥散的大圈”。 萨雷点头认同,开口说道。 “尽管如此,我们也该把掌握的情报送过去吧。” 于是,他一边继续自己的工作,一边传去了“远话”。 他用眼睛追踪和机器追随的那个影子是—— 《诶诶诶——诶!!奇——怪的大大大——爆炸!防——卫机构的轨——道偏掉了!?》 这是从塔壁一面突出来的机器控制室里,教授发出的声 幕间2 神谕 夕阳西下,瑞士的苏黎世。 在习习微风吹拂下的湖岸歌剧院中、观众席的最前排位置,两位女性正坐在那里。 剧场内没有其他人的气息,大厅内的照明灯却全被点亮了,舞台上的屏幕也好,乐池中的信息设备也好,全部都已收拾干净。就连在这里发生的骚动迎来终幕之后、类似于余韵的的残渣都消失殆尽,只有纯粹的寂静幽幽地漂浮在昏暗之中。 混在这其中的“威震结手”苏菲·萨法利修—— “呼……” 在历时漫长的会议因为某份紧急报告而散会之后,她最先做出的反应就是一声叹息。 从她额头上的刺绣、蓝色星型神器“多纳”之中,和她签下契约的“拂之雷剑”武瓮槌神用清澈自然的声音轻轻地说道。 “是对徒劳无功感到精神疲劳了吗,苏菲·萨法利修?” “不,这是一次与疲劳相称、很有实际意义的会议哦,武瓮槌神氏?从拖延时间的角度来说,对吧?” 散发着淘气小孩的稚气,被称为“大胆妈妈”的火雾战士笑道。 隔开数个空席坐在椅子上的“昏亚驾驭人”席拉蒂加特则从面纱之下漏出附和的笑声。 “呵呵,原总司令官阁下也真是的,您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呢……那个时候,从一起接收的声明文中首次得知的事项会不会有点太多了?” “以新世界的创造以及新法则的制定为手段来对付对方,天谴神‘天壤劫火’的契约者‘炎发灼眼的杀手’,这是何等无谋的志向啊——” 接着,从位于她左胸位置、将鲜红色宝石暴露在外的别针型神器“希利德斯凯拉夫”之中,从平时的威严中夹杂着惊讶的“鬼道魁主”奥汀发出一声叹息。 苏菲突然联想到自己熟知的那位“王”与少女,笑容之中多了几分温暖。 “那个时候我的确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作为火雾战士情报交换与支援组织的外界宿首脑部门,她们在这个歌剧院中连续几天反复上演了愚不可及的论战。几个小时前,身在日本御崎市的“炎发灼眼的杀手”一派终于和【化装舞会】之间展开了战斗的报告传到了这里,同时还公布了各种紧急事态。 那件因为担心行动会不小心造成刺激而悄悄地从武汉移走的宝具,实际上在很久之前就被危险分子强行抢夺,断绝了消息(不过,她们已得知它的去向)。 本该负责监视向日本涌入的“红世之徒”的火雾战士们原本一直保持着半放置的态度,但不知从何时起,事态却演变成了他们开始对特定的“徒”四处展开搜索。 这些行动完全是从开战的瞬间——直到对面发来报告为止,都完全对位于苏黎世的总部保守秘密。而那些实行者们也拥有做到这一点的团结力。 更为重要的是,记载着以天谴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及其契约者“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为首的数人挑起这场战斗的真实用意,以及作战详细内容的长篇声明也被一起送来。 由于这些事态报告的送达,苏黎世指挥部才意识到只有自己这些人被排除于暴风圈外,无论是人类还是火雾战士都陷入了一片骚动。具体点说就是发出了谩骂和悲鸣。身为总司令官的苏菲直到数十分钟前还处于众矢之的的位置上。 他们宣称虽然自从德瑞尔·库伯利克发动组织改革以来,派遣部队就从未断绝过对指挥部的反叛,不过正是身为总司令官的苏菲在秘密之中给派遣部队下达了行动许可,造成指挥部一方在情报和行动方面过于孤立,因此才会造成指挥部的定位有些麻烦。 总而言之,她在当场被解除了总司令官的职务,在座的指挥部众人为了更加详细地把握情况,撤退到了建在歌剧院一旁的豪宅地下的总部司令室。 但是,被革职的苏菲脸上看不到丝毫屈辱和辛苦。不仅如此,她甚至还露出了爽朗的表情。 “归根结底,我只不过是此次战斗的总司令官。如果是为了收拾事态或将其扩大,把辞职的时间提前到这种程度实在算不上什么。” 武瓮雷神也厚着脸皮放话说。 “倒不如说,正是为了下达非常时期的决断,我们才会掌握权力和重新整备组织,强权的行使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就算因为独断专行而遭到罢免,也不过是重新回归隐居而已。” 苏菲没有参加最后之战,而是回到苏黎世镇坐总部,并不采取行动,仅仅通过对组织中枢的操纵来为事态的发展助一臂之力……她正可谓是生动地展现出了大胆妈妈的本色,席拉蒂对此由衷地感到佩服。接着,席拉蒂再一次对她在意的事提出了疑问。 “说到底,您到底对这些事知晓到何等程度?” 苏菲对这一问题的回答也完全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用电话就有被窃听的可能性啊。事前的作战计划我只是笼统听了个大概而已哦。所以我的行动和默认全部都是临场发挥。只不过……” 她补上了对其他人的担忧话语。 “决定前往之人和决定留下之人,无论哪一边都努力得超出我的想象……既非憎恨的高涨,也非破罐子破摔的轻率,而是十分自然的……那个,到底是什么来着?” 出人意料的是,对她的低语给出明确回答的人乃是奥汀。 “和汝等相同,被打垮后仍会奋起、意欲成为火雾战士之魂——” “无法将生命赌在穿越没有安全保障的夹缝上,决定留在这个世界的人们也是?” 武瓮槌神回应了席拉蒂那略带自嘲的疑问。 “从现状来看,新世界的整体究竟会如何构成尚不明确。无论是针对留下来的‘徒’的对抗势力,还是针对那一边的抑制力,不让一定数量的人留在这边是不行的。所以,退下来摆摆样子也是觉悟的一种形式……虽然有点自我辩解的味道。” 轻轻地用手背遮住嘴角,席拉蒂笑道。 “在这个世上,诽谤两位示弱逃跑的人——” 在这个时候,突然—— “总司令官阁下!” “是原总司令官才对吧。” 苏菲的原副官(他也被解任了)“姿影派遣人”法兰西斯·奥力克大叫着走了进来,从背在他身后的壶型神器“斯普雷特”之中,“布置灵泉”葛罗歌冷静地加以订正。 法兰西斯将手中似乎从总部拿来的通讯终端上显示的内容出示给苏菲。 “终于捉到洛弗卡雷了吗?” “是,御崎市依然处在战斗之中,因此根据交涉的情形,神谕或许还能赶上。” 法兰西斯操作着终端,确认了显示正处在实时同步中,才进行了报告。 从他的背后,葛罗歌进行了补充。 “根据作战科的预测,战局转换可能性最高的时刻是宝具‘零时迷子’发动的凌晨零点。按照日本时间来算……是在大约一小时之后,因此现在那边是不是也在发生什么?” 苏菲点头。 “没错。在那之前,一旦发现了神谕,发现了那种庞大的感化能力,无论那些孩子们的作战计划成功与否,对于‘红世之徒’们的志愿一定会造成影响……” 话到中途,苏菲忽然发出了仿佛泄气一般的叹息。 “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与之前不同,意识到话中重量的席拉蒂将隐藏于面纱之下的脸转了过来。 “不,只是趁着这个势头想象了一下,如果没能让他们覆灭的话,到时候会不会派上用场。明明将数百年来的友人杀害,最为他们所恨的人就是我。” “在那个时间点,【革正团】必须被毁灭。” 武瓮雷神的话语没有丝毫模糊,他一如既往地以毫不留情的明确口吻说道。虽然被杀死的人对于他来说也是朋友,但一事归一事。 “不说别的,光是与那位‘逆理仲裁者’,也已交换了默认的谅解态度。” “不管怎么样,新世界被创造出来了。能做的事情也全都做完了。” 席拉蒂平静地说完,奥汀则严肃地继续说道。 “现在正是时机,等待圆满的时机——” “请吧,原总司令阁下。” 法兰西斯将终端递了过去,葛罗歌轻声笑道。 “就尽情地让我等见识一下吧。” 对着显示于接过来的终端上、只有文字的世界,苏菲集中起意识。 “到底是别有目的地获得胜利……还是以任何人都能够接受目标前进呢……” 喷涌而出的闪光和狂暴肆虐的力量从内部猛烈地敲打着无人的梦幻公园。 “这是何等……何等荣誉……!!” 在公园的一角,站于白马型游乐器具之上的乐士“笑谑之聘”洛弗卡雷平稳又洪亮的声音响彻四周。他为自己体内溢出的闪光和力量感到狂喜,充满感慨的声音不禁颤抖。 “对我等‘觉之啸吟’沙哈尔的眷属而言,徒然彷徨数千年也绝不少见……然而,实现神之悲愿的大任竟被授之于我!!啊啊,我已然找到并理解了新的任务……这份由我‘笑谑之聘’洛弗卡雷吟唱‘先触之歌’的荣誉!!” 在至近距离之下听到这番话的“骸躯变换人”恩尼斯特·弗莱德用手遮住额头,眯起眼睛,试图把握住在自己面前爆发的异常事态拥有的意义。 “现在开始将要进行神意召唤!?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活活活祭品都没有就进行仪式!?难道说,活祭品是我们吗!?” 与他相反,“应用技艺”布莉姬陷入了恐慌。 啪啦一声,早已不合时宜的鲁特琴声再次响起。 “发生了何事,不是现在才要传达吗……众生平等地传达给存在于这世上的所有同胞。” 将拨弄琴弦的手优雅地举起,洛弗卡雷陶醉地做出说明。 “关于活祭品,也请不必担心。古往今来,我等引导神的神意召唤已不知发生过多少次……既然如此,汝等为何知其存在,却对内情知之不详?” “你说什么?” 像是故意表现给讶异的弗莱德看似的,引导神的眷属将手掌抵在胸前。 “其中缘由乃是已往之人无法将其传给后人。即是说,向我等神、向神意召唤献上的活祭品,乃是承受灵告——‘应予人知’——的眷属自身。” 他无比自豪地宣告了自己的死亡。 “容我发自真心地表示谢意,两位阁下。我等之神的神意召唤是绝对无法自然发生的。因为我等神的耳目只能通过眷属才能在世界上张开。因此我等,因此我才会彷徨于世,不断增进历练……故而,此刻……  ——  请予以降临  ——  ” 简直就像是在迎接什么人似的,洛弗卡雷夸耀地大大张开双臂,仰面朝向天空。 以会令人错认为在接受结束演奏后满场喝彩的身姿,他唱道。 “——‘啸飞吟声’——” 这一句话, 使如同从天而降的一击,如同落雷般庞大的某物进入了他的体内。 自在法“帕拉西奥斯的小径”立即被炸得粉碎。 ——在以和弗莱德汇合为目标的附近的讨伐者们面前不断展开。 那是引导神“觉之啸吟”沙哈尔显现的证明,将一切完全摸消的忘我之色——纯白。 洛弗卡雷的存在化作了天之声,撒落四周。 3 于天涯拉开之帷幕、其名为 在时至午夜零点之前的发展可谓完美。 宝具“零时迷子”的动力源真相——试图复元变质、这个世界的反作用力。 这种本来是为了引发“既不劣化也不消耗”这一现象而提供的力量—— 在“大命诗篇”的作用下,将时间与数量的限制强制解除, 为了创造神“祭礼之蛇”的神威召唤而献上一切。 “——‘祭基礼创’——” 回应着这句话,不断膨胀的世界之卵终于触及了环抱自己的黑色蛇身。 接触之后,承受压力而碎裂的并非是卵,而是蛇身一方。 那是诞生之枷锁被解放,乐园“无何有镜”原本的姿态。 黑色的蛇身也没有单纯无为地破碎消失。 硬质的碎片在断面上闪烁着鲜艳的光辉,而溅起的碎片进一步破碎并播撒到空中。以世界之卵为中核,碎片不断地在周围卷起漩涡并逐渐扩大,那幅情景宛如黑色的银河。封绝的天空在眨眼之间被埋没,银河似乎有种继续扩展到外部的势头。 恢复人型的将军“千变”修德南和悠二保持一段距离,将视线从已经开始的仪式移向在更上方、身处世界之卵内部的巫女“顶座”黑卡蒂。 他墨镜下方的双眼中带着一股浓重的沉郁之色。 (那么,虽然是所谓无论怎样都能改变的计划……但实际上到底是怎样呢。) 经由凌晨零点而维系的力量正无休止地奔流而出。 为了实现创造神随心所欲创造出来的乐园“无何有镜”,埋藏在代行体坂井悠二体内的宝具“零时迷子”正将【化装舞会】历经数千年、孜孜不倦地做好准备的“大命”计划以完全的、甚至是在那之上的形态,无穷无尽地喷吐出力量。 被奔流的压力压倒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和身旁的“悼文吟唱人”玛琼林·朵把悠二夹在中间,在修德南的对面摆好了阵势。 她们面带着满脸悔恨,像是已经放弃般观望着事态的动向。 “没有、改变……!” “变成这样的话,再怎么挣扎拼命都没辙了呢。” 最终,力量和黑色银色的火焰混合,化作了闪电。 从悠二身上溢出的力量全部带着闪电般的光辉,灌注到位于上方的黑色银河中,化作散落的群星,并汇聚成闪亮绵延的河流。力量最后集中向世界之卵,银色的光辉无穷尽地加强到足以灼伤眼睛的程度。 在这之中,首先是“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紧接着是“蹂躏的爪牙”马克西亚斯,对于自己的预感,对于过去不知发生过多少次的异变爆发产生了怀疑。 “唔,这个是……!” “喂喂喂喂,难道说要在这种时候!?” 在封绝之中,不知不觉地止住了奔跑的双腿,停下战斗的双手,抬头仰望头顶的无数“徒”们并不只是迎接终于到来的创造时刻,也将突如其来的来访者一并接受。 《——  ——》 那是神的气息。 那是配合创造神的神威召唤发生的另一起神意召唤。 只要是稍稍有点阅历的“徒”,任凭是谁都知道这个现象的意义。为什么是现在,在这个时候发生,众人为此而狼狈,其中甚至还有因为不祥的预感而浑身颤抖之人。 引导神“觉之啸吟”沙哈尔。 那是仅仅凭借教唆与诓骗之言就能使事物变质,因此被相当数量的“徒”忌惮厌恶的 “红世”真神所引发的神意召唤。从遥远的彼方,断断续续地响起来的话语—— 《—— 伟大  之事  正在  进行 ——》 突然间,在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所有“红世之徒”的意识中弹响。宛如在耳边敲响破钟,会在记忆中留下烙印一般令人疼痛而异常明了的声音劈向闻者的全身。 身在御崎市战场之上的人,在外面严阵以待的人,现在赶往这里的人,秘密隐藏起来的人,存在于火雾战士之中的“王”与他们的媒介火雾战士,封绝内外,距离远近,无论是否打算聆听,所有人都被强制收听。 《—— 其  虽伟大  若无护  终幻灭  新之灯 ——》 参谋“逆理仲裁者”贝露佩欧露为这意想不到的妨碍陷入了愕然。 (现在——偏偏是现在——竟然出现双重的神威召唤!?) 这个时刻绝对不可能是偶然。没错……这种在过去曾多次发生,给所有“徒”造成影响的神意召唤必然会在对被玩弄的一方来说最糟糕的瞬间发生。因此,对于遭到损害的人来说,引导神才会成为深受忌惮的存在。 《—— 其  得实现  无知者  终埋没  新之灯 ——》 初次遭遇这种事的代行体·坂井悠二对于在迸发的力量中更显壮阔的他心通,对于“红世”的真神仅此而已的威力感到了不知所措。 (这是什么?被强制收听的……强制力吗?) 凌晨零点的瞬间,以体内的“零时迷子”为核心的他明明与等同于这世界歪曲的压倒性力量直接相连,身体却没法正常行动,只能被强迫收听。除此之外,他甚至还对所有人都在听取同样之事的大范围异常产生了共感。 《—— 是故  以引导神“觉之啸吟”  之名  在此  传达  ——》 虽然在战场上败得体无完肤,但是得到了引导神的神谕,在战场外作战的人们眼中看来,他们似乎是成功了。但是对于此事,夏娜和亚拉斯特尔都怀有一种复杂的思绪。 (这就是,引导神的神谕?) (到底是该对预防措施的成功感到喜悦,还是该为自己的不中用而悲叹呢。) 虽然己方用尽手段和力量实行的作战计划以失败而告终,但是在“大地三神”的行动以及创造神不具备强制力的神谕作用下,他们对新世界的愿望至少还能展现出一丝一毫……两人不禁产生了这种不符合自己风格的乐观想法,可他们的期待还是惨遭背叛。 《—— 成就 “约定的两人”  之钻研  两者  凝聚  结晶 ——》 引导神对所有“徒”传达的杂乱无章的神谕内容,并不是夏娜一派的行动中向新世界编织的理。 (!?) (这一招也不行吗——不过,竟然是与“约定的两人”有关?) 虽然夏娜十分震惊,但是亚拉斯特尔作为同属“红世”的真神,对引导神的性质及法则多多少少有所理解。即便如此,对方没有把己方提示的内容一脚踢开,选择不说出神谕,而是宣告了完全不同的神谕,这样的结果还是在他的想象范畴之外。 而且对象竟然还是“约定的两人”。 无论到哪里都是骚动源泉、不断引起麻烦的两个人,再加上对所有“徒”都态度随便、会在突然间行使影响力的神……即使是在能够考虑到的范围内,这也是一对最为糟糕的组合。 而那位神仍在不为所动地发出声音。 《—— 得到  新形态  找出  新自我  应有之貌 ——》 接着,威尔艾米娜。 (为什么那两个人的……那副姿态,那个形式,会有让引导神留意之处!?)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是一句最有威胁性的话。 迄今为止,引导神总是时不时地像这样毫无自觉地,又或者是有所自觉地传播出他的影响力,给世界的形态造成干涉。而且这一次,他不知为何把目标唯独指向了威尔艾米娜的两位朋友,她绝对要守护的两个人。 《—— 怀着  新希望  踏上旅途  向着  新地域  展开旅途 ——》 所 有的“徒”们都不只是单纯地被强制收听。 而是将这些话刻印在记忆和印象之中。无论是这道神谕的对象是“约定的两人”这一事实也好,还是一个个支离破碎的、可以轻易联想到的单词也好,此外……还有将这些意义结合起来的、最为庞大的话语炸弹。 《—— 投入  己身  与由此诞生之  “两界嗣子”  一道 ——》 在听到这句话的人之中,只有通过传闻、或是实际体验曾经的大战而有所了解的人才会回想起这个名字。而且,这些回想起的人们无一例外地大为惊愕。 “两界嗣子”。 那是过去,身为强大的“红世之王”的“棺柩裁缝师”亚西斯试图创造,却被火雾战士们加以阻止,对两界(即“红世”与这个世界)存在的融合体。 换言之,亚西斯打算利用自在法和身为契约者的人类创造孩子。 正可谓是疯狂的行径。 这种架空存在的生成,需要莫大的“存在之力”,即使是凭借历史上屈指可数的自在师亚西斯拥有的技术,也没能实现,于是它最终被当作徒劳无功的象征,流传至今。 但是,贝露佩欧露等【化装舞会】的枢要人员们早已知晓。用于那次生成的东西别无他物,正是出自创造神之手且被他们珍藏不露的自在式——“大命诗篇”的一部分,因此对于他停滞不前的计划,【化装舞会】给予了消极的协助。 另外,古老的火雾战士们也都清楚。流传至今的徒劳评价是因为忌惮模仿那需要莫大“存在之力“的行为,被火雾战士的阵营刻意地散播出去,所以他们自然清楚那是与实际情况不符的不当评价这一事实。 为人所知的“两界嗣子”再一次渐渐形成。 曾经是在“红世之王”与火雾战士之间。 如今是在“红世之王”与“密斯提斯”之间。 引导神发出的惊天动地的告知, 是不容辩驳的事实。 结束了对全世界,对存在于这世上的所有“徒”的传达,引导神就此离去。 只为了传达而传达,只为了刻画而刻画,之后的事情一概不知,引导神仅此离去。 同时,他展现出神之权能——“唤起”与”传播”只是仅此而已的存在。 《—— 追求  吧  新样貌 ——》 耳边敲响的破钟之声,直接在记忆上刻画的疼痛突然消失了。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只有记忆清晰地记得。 于是。 “原来如此……有趣。将因朕的‘大命诗篇’而变质的身体以这种形式加以补足。” 只有一个人在暴露于引导神那压倒性的他心通中,得知新的“两界嗣子”正逐渐生成的事实之后,依然能够展露笑容。 “这亦是创造,是对完全崭新之物的创造。” 他就是在自己迎来最美的瞬间时,被出乎意料地横插一脚的创造神“祭礼之蛇”。 “偏偏被那个稀有之物抢走朕的拿手好戏……因果的十字路口与并行道实在太多,结果便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态,仲裁者‘天壤劫火’啊。” 从卷起漩涡的力量中,他对伫立于前方的夏娜以及垂在她胸前的“克库特斯”投以一笑。 同样作为“红世”真神而强遭告知的亚拉斯特尔却没有回以笑容。因为数百年前,在经历死斗的结束阻止“两界嗣子”诞生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和他的契约者。 “既然对方如此告知,朕也不会说不可能……但是,要构成那个存在,就需要莫大的‘存在之力’……唔,是这样啊——!” 夏娜也注意到了同样的事。悠二开始环视自己的周围。 “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徒’残留下来的‘存在之力’——!” “再加上正从乐园‘无何有镜’中涌出‘存在之力’——!” 亚拉斯特尔对于自己期望之外的新理的出现,只能发出几声呻吟。 “唔……那两个人,看穿了这一点……” “别说是妨碍了,竟然还是锦上添花。” 同样的声音也被传达给一旁的修德南,以及深处中央司令室的贝露佩欧露等眷属,创造神哈哈大笑。他一边笑着,一边向正逐渐在头顶上方诞生的东西夸张地仰起身子。 “这不是大大地、大大地回应了朕的期待吗。新的创造,新的世界,只要遵照那人的话,就算是新的样貌也好,都能在乐园‘无何有镜’中找到吧。” 说完,悠二迸发出庞大的力量,飞了出去。 “垫场已经结束。准备也已就绪。”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创造神“祭礼之蛇”,仿佛因欢喜而起舞。 一边将黑色与银色的闪电散播到四周,一边朝着将天空埋没的黑色银河中央,悠二逆向着陆在世界之卵上,向亲爱的同胞们,向充满“红世之徒”的光景眯起眼睛。 “朕的乐园‘无何有镜’……即使多多少少有所改变,已无任何事物能对其造成牵制。” 从他的全身喷发出来,已经不再是闪亮的雷电、而是如涨潮的大海一般磅礴的力量,正向着脚下的世界之卵,向着将周围全部卷起的黑色银河不断注入莫大的能量。 世界之卵那股银色的光辉被加强至极限,化作了连自在式的纹样都无法看见的银色太阳。 黑色银河在漩涡之中闪耀着无数星辰与闪电,静静地等待开始的时刻。 “——开始吧——” 从任何人都无法靠近的神之座上,创造神朝着自己头上,朝着大地伸出了手。像是要抓住什么,又或是触碰一切,他完全张开手掌说道。 “——亲爱的‘红世之徒’啊。尽情拥抱吧——” 抬头仰望的“红世之徒”们毫无例外地全体跪下。他们的神、欲望的肯定者正在询问自己。这股喜悦与兴奋使他们的双腿无法支撑身体。 “——梦寐以求的世界就由朕来汇集、来约束吧——” 抬头仰望的火雾战士们毫无例外地僵立原地。过于巨大的存在被置于顶上,不能表示屈服的他们只能向大地寻求支撑。 “——如今正是乐园‘无何有镜’的开启之时——” 最终,制住天空的创造神用伸出的手掌承受住期望,将其一丝不落地全部掌握起来,释放自己经由神威召唤获得的力量。世界之卵,亦即黑色银河开始了缓缓的颤动,和曾经发生过的“胧天震”十分相似,空间的微颤扩散到附近一带。 从实际体验中,任谁都可以轻易地想象到。 在世界的边界上正慢慢打开一道洞穴,对面就是逐渐诞生、属于自己的乐园。 随后,成为世界之卵核心的“红世之王”作为活祭品死去了。在神殿的黑色御帘之上,投射出她摇摆不定的存在的银色影子被立即侵食。 《再会吧……将在期望中到来的,我的巫女啊。》 他的声音只传送给唯一一人……然而,身为黑色火种的她毫不停滞地被点燃。在中核里燃烧的她通过用黑色记录自在式“大命诗篇”,瞬间启动了世界之卵。 “——‘天梯’啊,显现——” 在悠二吟唱之后,他的脚下、然后是球体表面的全部,同时被黑色火焰点亮,又突然消失。 球体急剧收缩,在曾经的活祭品所在的位置上收束为一颗具有惊人密度的珠子。它一边继续承受释放出来的力量,一边停留在那一点上。 下一阶段——通往新世界道路的创造终于开始了。受到已经在“真宰社”内部有所感应并正在运转的装置辅助,黑色银河的漩涡猛烈地开始加速。它卷起星辰释放闪电, 同时也逐渐开始收束。 在只有世界之卵所在的空域打开一个圆洞的漩涡没过多久就变成凝缩了方才胀破之力的圆环。随后,圆环又化作黑色蛇身完全无法相提并论的力量之块,缓缓地滞留在空中。 向着跪下来抬头仰望的“红世之徒”们—— “——亲爱的‘红世之徒’啊。在这一瞬,注入愿望吧——” 创造神“祭礼之蛇”竭尽了自己的一切。 跪下来抬头仰望的“红世之徒”们献上了愿望。 “————  !  ————” 创造神“祭礼之蛇”用尽了自身的一切。 在跪下来抬头仰望的“红世之徒”们的头顶远处。 “——成了——” 创造神“祭礼之蛇” 耗尽了自身的一切。 力量的释放忽然中断,连同最后一滴都被注入到珠子中。 就在这时,黑色的圆环突然朝正上方呈螺旋状地弹伸出去。 黑色螺旋贯穿了封绝的外壳,无穷无尽地向上延伸,最终消失在去向的尽头。 同一时刻,珠子……迎来孵化时刻的卵掠过螺旋的中央,不断地向上升起。 简直就像是活祭品的灵魂正在漂浮一般。 将军保持沉默,目送着这番情景。 同样,参谋也从塔内用三只眼目送它的上升。 “……” 忽然,她的眼睛转向了司令室角落的某个装置。这不过是对已经做完的事情加以确认,不过是平常习惯的行为而已——但是。 “……?” 看了数秒钟之后,她露出了完全不像是自己会有的惊呆表情。 仿佛她的眼前映出了无法理解的事物。 “不。” 她出声说道。 这不是仿佛。 “怎么可能。” 是已经映出来了。 无法理解的东西,清清楚楚地映入眼帘。 准确地说,显示出的内容本身她能够理解。可是,她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显示出这样的东西,为什么会发生来龙去脉无法说通的事情。 这份不可理解被诡计多端的“王”用语言清楚地表达了出来。 “没有变!?” 参谋走到装置前,将手放上去确认显示并没有发生混乱。虽然教授已经消失了,但是结构、操作还有显示都已在她的掌握之中。她毫不停滞地用眼睛检查着装置的状态。 “没有、改变?” 结论还是一样。 乐园“无何有镜”的创造已经完成。剩下的,就只有等待位于向两界的夹缝延伸出去的螺旋通道“天梯”前方的世界之卵孵化而已。虽然仅此而已,但关键的世界之卵被“炎发灼眼的杀手”改变了式之后,结构尚未发生变化。 完全搞不明白。 “到底为什么?” 远话传向了呆住的她。 《不可思议之事发生了……朕之参谋。》 “盟主。” 《亲爱的“红世之徒”们在被赋予了那般程度的自由时,也知晓了何等程度的不自由。于是乎,在“祭基礼创”成功的瞬间……朕如此想到。》 “……” 面对等待说明的参谋—— 《这样就好。》 创造神说道。 《为什么他们会期望不自由的乐园?》 比起回答,贝露佩欧露先是发起反问。 “那么……那么为何?” 即使创造神所说的事全是事实,但是她应该已经为轻易反转不合理事态准备了万全的手段和力量,做好了周到的安排。不,不是应该,而是确确实实地安排好了。 “为何盟主不发挥您的力量将其改变!?” 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有所冒犯,却还是傲慢无礼地继续寻求答案。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理应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创造神不知为何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答道。 《朕感到——大家都有些悲伤。》 “……” 这一次贝露佩欧露真的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但是,她很快就从创造神的声色之中明确地察知到他回答之前那段停顿的意义。它意味着彻底的无可奈何。 换句话说,创造神“祭礼之蛇”是对发展成这个地步的自己感到羞愧,对为自己做了种种准备的参谋,对现在像是正在发怒的她难以开口。 贝露佩欧露了闭起张开的嘴,考虑着到底是该发怒还是叹气。 “……” 终于,她用手遮住嘴角,笑了出来。 “……呵、呼,呵呵、呵。” 笑声无法停下。混合着愚蠢、愉快与敬爱,她愈是忍耐,笑意就愈是不断地翻涌上来。她甚至知道处于接通中的远话对面的盟主都十分困惑,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更是奇怪地无法忍住笑意。 “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 终于连遮掩嘴巴的动作都彻底放弃,贝露佩欧露大笑起来。 “哈哈!哈,哎呀,真是的,您这是何等的……啊,算了。” 《果然、不行吗?》 对于战战兢兢地提出询问的创造神,忠实的参谋故作惶恐地说到。 “不,如果那是您的期望,我等自然没有异议。” 《这样啊……是啊,既然如此,那好吧。》 看来创造神是以为自己总算顺利过关了。 像是为了蒙混过去一般,他转变了话题。 转向原本最为重要的话题。 《现在,新世界要孵化了,朕之参谋。》 “是。在神殿中恭候大驾,我等的盟主。” 贝露佩欧露答完这句话,就发出洪亮的脚步声,对残留在房间中的一切不带一丝留恋地离开了。 三柱臣的其中一角已经缺失,在巨塔“真宰社”顶端的神殿之中,创造神“祭礼之蛇”左右只有贝露佩欧露和修德南跟随。 经教授之手完成重组后,这里的构造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洞穴被塞住的地方正是将站立之人倒立映于其上的漆黑地板和排列成巨大圆形的柱列,另外还有宛如漂浮于暗夜之海的冰块般纯白的祭坛被高高地架了起来。 创造神并没有坐到祭坛上方的玉座之上,只是抬头仰望着塔的正上方。 “……应该传达给‘徒’们吗……不。” 将封绝的外壳打破的巨大黑色螺旋从那里构筑起来。银色火星在螺旋的内侧缓缓飞舞,对面可以看到夜空。虽然螺旋是没有实体之物,从封绝之中延伸出去的部分也处于人类无法看见的状态,不过事到如今,这些都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一起看到的话,就能明白吧。” 陶醉地说出这句话的悠二脸上已经没有丝毫先前的狼狈。 贝露佩欧露将怀疑掩藏起来,以参谋的身份对将军发问。 “看来各方的战斗都已停止,让他们撤退也没有问题吧,将军。” “说得是啊……啊,那样就好。” 修德南先是有气无力地回应了一句,又动了动脑筋,重新说了一遍。 “对三方的‘四神’也已进行了严密的监视。他们应该不会再做无益之争……” 这时,创造神轻轻地—— “要孵化了。” 宣告了重大的事项。 三眼和墨镜的视线追随,两人抬头望向位于螺旋彼方的夜空。 星星闪烁了一下。 看到这一幕的瞬间,夜空忽然变得看不见了。 或者说,是视野被银色的 光辉覆盖而失去了颜色。 一瞬间,他们产生了风在塔的四周起舞,并被吸入螺旋中的感受。 接着,力量在螺旋周围迸开——通往“无何有镜”的通道终于被打通了。 在螺旋内翻飞的火星正被吸向上空。 存在于那终点之处的新世界充满了光辉,让人无法看见任何事物。 到底是在什么作用下鸣响的呢,一个如清澈铃声般的话音响起。 接下来,创造神向前迈出一步。 “巡回士‘蓦地祲’利维佐!!” 他厉声又愉快地唤起一个名字。 话音刚落,贝露佩欧露便通过封存于“地狱锁链”之内的自在式启动了托付给他的“紧急手段”。通过瞬间的启动发生了转移,一只胳膊脱落的利维佐出现在神殿的地板上。 “啊!?” 从被唤到名字起只有一瞬间,利维佐完全没有理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态,他朝周围、上空和正面看了个遍之后,才终于屈下庞大的身躯,单膝跪地施以臣下之礼。支离破碎的伤口中赭色的火星四溅,那副样子看起来十分痛楚。 创造神对着这样的他坚决地下达了命令。 “对汝下令,令你作为新世界‘无何有镜’最初的引子,第一个出发。” 听完这强调之语后的数秒。 “遵……遵、遵命——!!” 理解了无上荣誉的内容后,利维佐再次低头。 贝露佩欧露紧接着补上一道指示。 “按照事前订下的计划,首先,我等【化装舞会】将暂时散会。就先空出一段时间,让同胞们看清自己应当在新世界如何行动吧。时间定为十年,虽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比这更短也没有问题,但在那之前,各位就随心所欲地四处闯荡吧。” “遵命!另外参谋阁下,关于此次的战果报告——” 对于不合时宜地打算谨遵规矩履行职务的部下,参谋不得不露出苦笑。 “去了对面之后,我会按照老方法把你送到老地方。毕竟人类还是会维持原来的普通模样呢。” “在下了解!……” 利维佐很有气势地做出回答,可是他依然没有抬起头,保持着静候命令的姿态。 修德南理解了他的意图。 “搜索猎兵‘蛊溺之杯’波索因。” “嗯。” 贝露佩欧露还是用“紧急手段”把他呼叫出来。 波索因噗地一声落在利维佐的身旁。 “唔哇!?” 东张西望了一阵之后,他慌忙学着身旁利维佐的样子,采取了臣下之礼的姿势。 就这样,在贝露佩欧露结束了第二次说明之后,创造神愉快地鼓舞道。 “那就尽管出发吧。被无名之辈抢先一步的话,在形式上也不太体面。” “遵命!!出发吧,波索因!” 利维佐心情愉快地施以一礼。 “那么就……哇!?” 他用剩下的手臂抱起波索因,不带一分留恋地飞了起来。 作为毫无疑问的第一组,他们进入了“天梯”的螺旋。 两人的身体最终化作火焰的颜色,在不断溅出火星的过程中变为只剩下同色的光辉,不断上升,笔直地从螺旋中穿过。 数不清的人注视着这两个人的飞翔。 理解了这道贯穿天际的螺旋到底是何物。 也得知了在那前方的是什么。 那就是终于完成的——新世界。 “噢噢!” 其中一人没用语言,而是仅仅从口中泄出感叹之声。 “哈、哈哈!” 亦或是怯生生的笑声。 “行了?” 对于这个终于从嘴角漏出来的问题—— “能行了吧——?” 传回了算不上是答案的回答。 “能行”“嗯”“是啊,行啦” 骚动蔓延开来。 “我要去喽””我也去””好””去吧” 接着化作了决意。 “被创造出来了”“我们的”“做到了,做到了啊”“太了不起了”“能行了” 然后, “……向着‘无何有镜’……” 以不知出自何人之口的短短一句为导火索, “    …………  ——————  !!!!    ” 像是空气破裂了一般,无数没有止尽的欢呼同时重叠在一起。 空中的“徒”们争先恐后,地上的“徒”们整齐划一,朝着天空的螺旋如雪崩般一拥而上。无论什么人在前都没有意识,无论什么人在前都不去争夺,他们只不过是考虑着自己的事情前进。 这些“红世之徒”们就这样被迎入了新世界“无何有镜”。 没有一个例外,来者不拒,胸怀宽大地被引导进去。 进入巨大螺旋之中的大鹫溅起火星、化作光辉开始上升;紧接着进入的角马也溅起火星、化作光辉开始上升;再接着身披斗篷的少女也同样溅起火星、化作光辉开始上升。然后是接下来的山猫、接下来身穿铠甲的少年、接下来的旗鱼、接下来的螳螂、接下来的鸟、接下来的魁梧男性接下来的黑龙接下来的狼,接下来的老鼠接下来的牙男接下来的乌龟接下来的雉鸡,他们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地溢出,汇聚,飞行。 在这个世界的阴影之中霸道横行,暗中以啃食人类维生的非人者们。 经由古代诗人之口,在这个世上被命名为“红世”之“徒”的人们。 从这个世界的“无法步行抵达的近邻之处”跋山涉水、远道而来并受到招待的客人们。 将人类得以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根源之力“存在之力”夺走,使自己显现,引发不可思议之事,向来随心所欲地、力尽所能地活到毁灭来临之前的“徒”们,离去了。 他们朝着向创造神“祭礼之蛇”历经数千年时光的许愿积得的愿望结晶,同时也是把最后的收尾工作委托给自己的新世界——“无何有镜”进发。 在狂热的驱动之下向前突进的同时, 他们回答创造神,这样不也很好吗。 他们回应引导神,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他们自私、任性而又粗暴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作为他们啃食人类的证明、构成身体的“存在之力”化为火星播撒出去。 失去了拥有者和使用者,不计其数的存在残渣变幻为缤纷多彩的火焰组成的暴风雪,变为释放出平静光辉的流星雨,将广大的封绝内部空间埋没,绵绵不绝地绚烂绽放。 在仿佛要被这些火焰与光辉吞没的巨塔“真宰社”顶部的神殿中。 “朕之手已企及成就——干得漂亮,【化装舞会】。” 有贝露佩欧露和修德南跟随左右的创造神“祭礼之蛇” 声音洪亮地向列队于祭坛前方的【化装舞会】诸将领们做出宣告。 伸直驼背、挺起胸膛的“炀煽”哈拜利。 负伤之身因欢喜而颤抖的“翻移面纱”奥赛。 从长鼻子中喷出粗重呼吸的“化转藩障”巴马。 为感动至极而落泪、疲惫不堪的“狞暴之鞍”欧洛巴斯。 用指尖紧紧握住欧洛巴斯袖角的“胧光之衣”瑞拉雅。 始终保持平静、将鸟身深深屈下的“翠翔”史特拉斯。 其他依然健在的兵将之中熟悉的面孔里面,缺少了三柱臣的巫女“顶座”黑卡蒂,客人“探耽求究”丹塔利欧教授及其助手“自学的结晶优秀的28号堪塔特·多米诺” 和枢要人物“冀求的金掌”马蒙。认清这一事实的创造神—— “战斗,战斗,激发一切,绞尽智勇向前疾驰,点燃火热滚烫的烈焰,亮出獠牙利爪发出咆哮,挥舞研磨锋利之剑刃的汝等——” 向已经亡故的要塞司令官“岚蹄”飞可、外界宿讨伐军总司令官“淼渺吏”迪卡拉比亚、要塞守卫队“哮呼狻猊”普尔森、“驼鼓乱杂”乌瓦、身为客人的“坏刃”沙布拉克,还有许许多多已逝的兵将致以哀思。 “尽管于半途凋落,朕仍要对开拓道路之人赠予希望。” 他缓缓地编织出话语。 “作为与朕一同前行的证明,在新世界起舞吧。” 作为始终由他人效忠的神,他没有道谢。 只是献上了祝词。 “昂扬地面对身体的战栗,欢喜地解放心灵的预感……这正是为汝等所创世界之缘故。” 说完,他眯起带有些许哀伤神色的眼睛,抬头望去。 “在‘天梯’于头顶关闭,碎片绽放于新世界时——” 在场的所有人都将视线聚在一起, 眺望着自己成就的光景, 眺望着那充满天地的火焰与光辉。 “朕将沉入又一次假寐。在这期间,朕将继续接收汝等接下来的期望,继续感受汝等更加欲求之物,直到因欲望的强烈光彩而再次醒来的那一天。” 从创造神的口中流露而出的声音宣告了离别。 所有人都对这一事实感到了寂寞。 在寂寞的同时,他们也因为喜悦和荣誉而颤抖。 所有人都难以开口、仿佛十分漫长却短暂的沉默过后。 “我等【化装舞会】——” 总是自己负责扮黑脸的贝露佩欧露宣告道。 “将自己抱持的欲望以大命这一伪装加以强化的舞会也暂时散会。” 她的声音逐渐恢复了她一贯的语气。 “观察同胞的动静,思考自我作为的十年,虽然定下了期限,不过大家随心所欲就好。” “真不像您的风格。” 瑞拉雅对于这道称不上是命令的命令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 巴马用鼻子扶起奥赛的同时提出询问。 “参谋阁下,这道‘天梯’的前方通向位于新世界‘无何有镜’中的御崎市吗?我等作为先驱,想在对面做好恭迎的准备。” “虽然很感谢你的好意,但是在散会之后又立即这么做,有失体面呢。” 说完,贝露佩欧露耸了耸肩。 “出口的位置虽然因为教授不在了,从原理上很难说明……但是据他所说,是‘在同样的星球上’。不手牵着手的话,各位应该就会散落各地吧。毕竟——” 尽管意识到代行体的表情微微僵硬起来,贝露佩欧露还是干脆地补充了一句。 “对面根本不存在御崎市。” 没有对此过多留意,欧洛巴斯以战士的身份—— “宝具会变成怎样?” 将没有被捏住袖子的那只手上握着的长柄战斧微微地倾斜展示出来。 对于这个问题,修德南作出了回答。 “没有必要怀有多余的担心。因为‘天梯’可是为了守护你们重要的事物,允许你们把它们带进去的存在。虽然对火雾战士也有同样的效果,这令人很不痛快,不过这就是规则,所以没有办法。” “那些家伙们果然也会跟来吗?” 史特拉斯为飞翔做出准备,振了一下翅膀之后进行确认。 修德南理所当然地做出保证。 “那个嘛,公主殿下都大骂一通到那般地步了,会来的。‘天梯’又不会立刻消失,宝具也能通过——在我们做出了这样的表率之后,他们在最后勇敢地冲入其中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听完,贝露佩欧露脚下轻轻踏了一下。 “嗯……虽然这么说,不把这个带去也是不行的呢。” “因为到了目的地会无家可归啊。” 紧随修德南的声音扩散开来,开朗又悲伤的笑声消散而去之时,代表诸将领、没有将感情表露在外的哈拜利单手抵胸地问道。 “敬请您务必将下达启程之神敕,我等的盟主,创造神‘祭礼之蛇’——” 创造神颔首。 “兴高采烈地出发吧,朕的舞者们啊。” 他说出了祝词。 一齐还以一礼,【化装舞会】出发飞向了新世界。 诸将启程后,在神殿更下层位置待机的士兵们也紧随其后。 不知是不是出于荣誉感,和现在依然在不断飞入的其他“徒”们的杂乱无章截然相反,【化装舞会】的成员排出以将领为首、士兵在后的队列,队列与队列并行成军,到哪里都是整齐划一的样子。平滑地描绘出来的优美曲线群也一条接一条的飞入“天梯”,撒下火粉,最终消失。 在这份快感的余韵尚未消失之前,贝露佩欧露转身面向创造神。 “那么盟主,趁着还没有发生无谓的骚动,我们也去吧。” 听到这句话,创造神以人类气息十足的动作双手叉腰,放眼观察整幅画面。 他把自己的行动及其结果, “嗯。” 把贯穿天空的“天梯”和飞舞飘散的无数火星烙印在眼中, “可惜。” 低声念叨了一句,他对着贝露佩欧露一笑。 “不过——这件事就照你所说的做吧。” “是。” 简直就像是对耍赖的小孩死心了一般,贝露佩欧露下意识地屈下身体,藏起止不住的微笑。在她的一旁,宝具钩锁“地狱锁链”整条飞了出去。 锁链在代行体坂井悠二周围围出一个环。 “割断吧,‘地狱锁链’。” 在持有者的命令下,锁环一个一个地分解散开。 瞬间—— 合二为一的存在被分离。 (!) 这份感觉仿佛是从悠二自身之中抽出血肉一样,使他感到了一股发自根源的丧失感。 四分五裂的锁环重新在贝露佩欧露面前汇集、连接、旋转,又在不知不觉之中收缩,变成了足以收纳在她手掌之上的大小。 他,就处在这道锁链的漩涡之中。 作为不会照亮任何事物的黑色火焰之块,创造神“祭礼之蛇”的意志总体就存在于此。 一直以来身处名为坂井悠二这个“密斯提斯”之中,对其赋予代行体的权能与力量,也作为创造神创造出新世界的他已经踏上了假寐的起始,用平缓的声音说道。 “汝如今怎样,朕很清楚。汝所期望之物,朕也一起见识到了。实在是非常愉快……只要是能够利用之物、就连神也要加以利用的人类啊。” 悠二略带为难地笑了。 “这算是夸奖吗?” “当然。” 创造神一本正经地给出回答,接着又加上一句。 “但是,抛下现在的汝离去,实在是极为过意不去。” “约定是持续到‘无何有镜’创造出来为止,对吧?情况也好、事物也好、方法也好,如果那样继续下去,无论是哪一样都无法得到……要是我再得寸进尺,那就太奢求了。” 面对无论何时都天真地直面他人愿望的“红世”之神,悠二清楚地说道。 贝露佩欧露代替举足不定的盟主说道。 “在重要战斗等在前方的现在,你不打算依靠我等的率性值得敬佩……总而言之,我等‘红世之徒’会离去。这个结果对你来说是不是一件幸事呢?” “不过,这才刚刚开始……大致上。” 对于在指出痛苦之事的同时询问感想的参谋,悠二以接受批评的学生的心情作答。 而参谋也像是评分的教师一般,严肃地评价了现在悠二的战斗力。 “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我不认为你有胜算。” 确实如此。 现在的悠二由于约翰的离去,已经失去了对气息的感知能力,又因为教授的消失,导致龙尾和“暴君”无法使用。虽然和创造神“祭礼之蛇”分离并没有造成直接的影响,但是他也失去了赞同自己的对手,这给悠二带来了超乎想象的不安。 但即便如此,悠二还是说道。 “因为已经决定要做了。” “……呵。” 贝露佩欧露意味深长地一笑,将一样东西递了过来。 “同样是动摇精神,至少可以用用这个。” 悠二的手掌接过的,是一条锁链圆环。 “这是依然施加在这条街道上的‘地狱锁链’的控制钥匙。无论是假装修复而让对手的刀刃变钝,还是反过来威胁对方说不会进行修复,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够有效使用。” “谢谢。” 面对至今为止一直都当成盟主对待的悠二率直的一礼,贝露佩欧露因不习惯而回以苦笑。虽然和盟主在不同意义上为这个“密斯提斯”感到可惜,但是她并不存在对盟主中意之物出手的选项。 这时,一直都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伫立在一旁的修德南突然说道。 “我来陪你吧。” “将军?” 对着露出意外表情的贝露佩欧露, “多亏了你,我等盟主度过了一段相当愉快的时光啊。” 修德南补上了刚刚想到的理由。 创造神对他的行为表示了肯定。 “大命已然成就。若是汝有此意,就随汝去吧。” “遵命。” 修德南露出微笑,一扫之前表现出来的倦怠,以精湛的技艺轻松地将“神铁如意”转了一圈后回以一礼。 朝着因完全意想不到的帮手而惊呆的悠二—— “坂井悠二。方才公主将新的理编入朕的‘大命诗篇’中时——” “!” 创造神“祭礼之蛇”说出了最后的话语。 “汝的心,因重叠于前行之路的可能性而产生了大幅动摇吧?朕虽认为汝的坚韧意志值得欣赏,也打算尊重……但从结果来看,朕就是如此这般的神。” 他对一同走来的人类说道。 “会原谅的——既然朕身为欲望的肯定者,即使其他人不原谅,朕也会原谅。” “……” 对方绝对无法做出回答。 明白这一点的创造神催促起将自己放在手上的参谋。 “出发吧,向着新世界‘无何有镜’。” “遵命。” 贝露佩欧露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用另一只手取出了火把型宝具“托利维亚”。 将其高高举起的同时,银色的火焰点燃,她脚下的巨塔“真宰社”开始了震动。很快,塔身在这阵摇晃之中生出一条缝隙并缓缓崩塌,被分解成一个又一个单独的零件。接着,在这之中只有“星黎殿”的零件被回收,向着火把所示的天空漂去。 作为宝具而言实在太大,在零件平缓的雪崩之中一起浮在空中的悠二与修德南面前,创造神与贝露佩欧露与他们正面相对。 对是否应该出声告别感到迷茫的悠二眼前—— “啊,真是愉快……下一次的愿望会怎样的形态……” 创造神“祭礼之蛇”已经开始梦见昏睡的未来,亦即新世界。 “朕之参谋啊,把‘已成如斯世界’这句话告知给火雾战士是否妥当?” 贝露佩欧露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看着他,却依然愉快地飞起。 “就这么做吧。好让他们在最初阶段也不会挑起无谓的争斗。” 飞起,混在无数零件之中, “——欢腾吧,火雾战士!!喜悦吧,‘天壤劫火’!!——” 纯真无邪的洪亮声音在封绝内响起, “——新世界‘无何有镜’之中,不能啃食人类这条新的理已被编织进去了!!” 完全无所顾忌的告知结束不久, “——汝等的悲愿,已经成就!!汝等的战斗,已有收获!!——” 创造神与参谋也离去了。 崩塌悬浮的零件似乎也完成了全部必要之物的回收工作。 被卷入其中、漂浮起来的“真宰社”残骸,或者说是“星黎殿”的空壳开始缓缓地朝真南川的水面落下。 眺望着这幅景象,眺望着更加广阔的御崎市全景的悠二—— (现在才要开始。) 没有沉浸在感慨之中,而是将意识转向了自己的计划。 正当他和修德南从不断下落的装甲板与钢材之中穿梭前进的时候—— “哎呀呀……还有人在里面,这一点我可完全没有想到呢。” 从上方传来了老人的声音。 悠二将浮在空中的整个身体转向自己其实正在寻找的存在。 “拉米。” 老绅士姿态的“捡骨师”拉米正端坐在原本似乎是“吟咏炉”的物体上,望向他们所在的位置。他的手上正捧着悠二曾经见过的“存在之力”团块——毛线球,有一条发出深绿色光辉的细线正从一端伸出。 抬起头来,为了看清那根线到底延伸到何处,眼睛追着细线移动的悠二面对着漂浮零件对面的景象咽下了一口气。修德南也是一样,他墨镜下面的双眼大大张开。 细线的一头延伸至遥远的上空,其尖端正将分散在封绝内的无数火星一片接一片地吸收起来。力量沿着细线传回捧在拉米掌中的毛线球,使得线球不断变大。它看上去简直就是小型的“大命诗篇”。 修德南将握在手中的枪扛到肩上,表示自己没有敌对的意思。 “原来如此。给你的报酬就是这些由同胞们残留下来的‘存在之力’啊。” “足够吗?” 悠二并不是随口提出了询问,而是为了接下来要做的事,他不得不问。 身为天才自在师的拉米准确地把握到掌中的现象, “足够了,不愧是将这世上几乎全部的‘徒’聚集起来。” “这样啊。” 在松了一口气的悠二面前,拉米连同自己坐着的物体一起向上飞去。这并非是逃走的迹象,他似乎只是觉得周围的物体有些碍事而已。 “因为在这个位置没法清楚地看到啊。火雾战士过来打扰的话,也很麻烦。” 说完这句并非是说给别人听的自言自语,零件就全都掉落下来,向着火星密度更高的上空穿梭。接着,延伸出去的线无所顾忌地开始吸收上方的火星。 这个瞬间—— 正是拉米抵达流浪终点的结果时刻。 没有任何虚张声势,完全简单明了。 在他的掌中,毛线球不断膨胀。 “哦哦……” 比他低声呢喃的面庞更大,毛线球继续膨胀扩大。 惊讶的悠二正在注视的它是一种自在式。 一直以来都看成毛线的东西是以只有一根纤维粗细编织起来的自在式团块。它会随着“存在之力”的充满而变大,并开始运作。 就连拉米自己都对眼前的事态流露出感动的声音。 “启动了……我的自在式……启动了……” 在整片天空中蠕动、散发深绿色的光 辉延伸出去的毛线球连最后一片力量都充分吸收之后,就如同从尖端点火的导火线一般开始逆流。没有残留物。数量庞大的自在式全体都化作火星,随着逆流凝缩起来。 不是刻意说给别人听,而是感动具现化的声音流露出来。 “遗失物——已经不存在于这世上之物的、再生……” 即使在封绝内部,对世界异常程度的干涉力依然将周围的空间扭曲,并且与扭曲的极大化成反比例,不断地缩小体积。自在式凝缩而成的火星周围的数公分被包裹在流体之中,看上去简直就是一颗被云层包裹的极小的行星。 在距离余波极近之处、承受住物理冲击的悠二和修德南切身地感受到想让这种规模的自在式完全启动,的确只能在眼前的状况下。 接着,同样的冲击将她披着的伪装、凭依的火炬吹飞了。 “在罗马之劫中失去的……多纳特的……” 从中现身开始低语的,是一位纤瘦的梦幻少女——“螺旋风琴”莱昂希。 在她的面前,在封绝的天空中四处暴动的导火线火花以被凝缩到极限的自在式为终点,仿佛要发生冲突一般唐突地停下,将空间拉扯,将时间压溃。毛线球不断缩小再缩小,仿佛要消失似的缩小到最后,化作了一件物体忽然出现。 那是一个又小又粗糙的画板。 以被遗失那一瞬的样子,它重新出现在这里。 用颤抖的纤细双手将其拿起的莱昂希微微一笑,轻声喃喃。 “真是笨手笨脚。” 仅仅为了说出这一句话,她历经了数百年的时光。 凭依在虚假的身体上,编造虚假的名号,尽管被其他的“徒”侮辱为“捡骨师”,还是为了只摘取仅剩下微量“存在之力”的火炬而在世界各地流浪。 但是现在,她发自内心地感到了满足。 将画板紧紧抱住,用自己的身体来确认只有她可以欣赏的肖像画以及包含在内的心意。 悠二和修德南都没有出声,只是守望着这一切。 就这样,不知道经过了几分钟。 穿过即使引发了那种程度的事态依然没有耗尽的火星—— “坂井悠二。” “哇!?” 莱昂希唐突却轻柔地飞舞降落到和悠二的脸几乎贴在一起的近处。对他惊讶的样子感到愉快地一笑,她把手伸了出来。 “就是这个。” “啊、啊啊。” 悠二接过在请她提供协助的条件中约定好的东西。 他紧紧握住了刚才漂浮在她掌心的火花,或者说是歪曲的碎片。 “你还真是个狡猾的家伙。” 被看上去比自己年幼的少女以和老人时同样的语气这样说道,悠二不由得羞愧起来。 “没想到你会以事后已上同一艘船的身份,把它当作交换条件提出来。更何况你明知道我无法拒绝,这样做就更狡猾了。” 当然,莱昂希并不是在责备他,而是在开玩笑。在自己的夙愿得以成就,已经把画抱在怀里的现在,她不可能感到不满或悲叹。 看到两人的样子,修德南不由自主地放松了嘴角。 只有悠二珍惜地握住自己得到的东西,稍稍板起了脸。 突然,莱昂希用手指咚地戳了一下他胸口的位置。 “这是给狡猾的你……该怎么说好呢,不算惩罚,也不算是礼物。” 悠二意识到了她手指戳中的是收纳在自己铠甲中的避火指环“蓝天”。不明白其中含义的他提出疑问。 “这个怎么了吗?” “应该说是对于能在这个地方相遇的有趣机缘怀有的兴趣吧。” 随着她说完这句话,深绿色的自在式在瞬间倏然展开,刻在指环内侧的自在式也像是与之呼应一般散发出光辉。像是淡淡燃烧起来的火焰,光亮摇曳了一下,很快又消失了。 “这是给那副破烂身体的最基本的保护,你把它当作饯别礼物收下就好。” “!” 果然没能瞒过天才自在师的眼睛。 为了避免让讶异的修德南也加入对话,悠二提出了无关轻重的问题。 “不去见一见夏娜和亚拉斯特尔他们吗?” “……” 莱昂希盯了他一会儿,饱含深意地笑道。 “是朋友的话,就必须选好可以会面的地方。” “?” 在不能理解这些话语的悠二身前,忽然飘落了一片轻轻的东西。 那是羽毛。 周围飞舞一只、又一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的白色鸽子。 知道她要走了,悠二注视着自己这位可爱却别扭的朋友。他知道自己应该说出口的,既不是温柔的话语也不是恋恋不舍的制止,而是仅此而已的一句话。 “在因果的十字路口。” “是啊,还会再见面的。” 在异口同声中,伴随着振翅的声音和一齐散落的羽毛,悠二看到抱着画板的她的身影渐渐消失。 然后,最后一枚白色的羽毛,轻触他的额头。 “还有一份饯别礼物。” 渐渐远去的少女的声音在四周回荡。 “我给你的自在法起个名字吧——‘grammatica’——操纵流利的语言,一想到这层意思,你就应该明白怎么用了吧。” “……‘grammatica’……” 悠二追寻着消失在鸽群里的少女的声音,像鹦鹉学舌般地重复着。鸽子们在进入“天梯”之前,就化作了无数飘舞的火星,消失不见。 在真南川东岸的河岸上,在巨塔“真宰社”崩坏的时候,运来了很多乘客的【百鬼夜行】一伙人人中三个人的头上,耸立着还在继续吸收同胞的“天梯”。 “真是的,神也真是随性……虽然不在预定计划之中,但看样子那些家伙会改变河岸吧。” 牛鬼在事到如今才调至身边的“磷子”——描绘着色彩缤纷的动物面孔的幼儿园巴士上,伸出长长的脑袋表明态度。 坐在司机座位上的帕拉则靠在方向盘上回应道。 “是啊如果人类多多少少也受到重视的话,去也是可以的呢。” “对我们而言,也算是工作。” 听到坐在升降口的佳美娜如此附和后,牛鬼笑了。 “嗯,是啊,那可是最重要的事。” 然后,他们向已在巴士前站了几分钟,被琥珀色的光芒所包围,双腿颤抖僵立原地的少女宣告——闲话家常的他们即将消失,要留下她独自一人。 “小姑娘,我们就把你送到这儿了。我们没兴趣旁观人类的死亡,走了。” “!” 吉田一美对于不由自主产生依赖的三人将要突然离去的事实很是惊愕,心情差点跌入了谷底。对于她来说,继续向前迈步的行为实在太过艰辛。 帕拉悲痛地点燃引擎。 “欢迎下次惠……现在没法说出这句话了呢,哈哈。” 对于他的冷笑话表现出一脸严肃的佳美娜从升降口跳入车内。 牛鬼从开始后退的车上,说出了道别之语。 “再见了,小姑娘。如果有昏头的火雾战士想要攻击我们的话,你就用这是尝试‘磷子’能不能通过‘天梯’的实验来说服他们吧。” 在现在尚未进行修复的河岸战场上,车子遥遥晃晃地后退,拉开了一段距离的幼儿园巴士“磷子”随着帕拉的呼喊声向天空飞去。 “那么,‘无常迅速号’就要出发了。” 对着茫然地目送他们的吉田,三 人异口同声地说。 “““祝你旅途愉快。””” 承受祝福的吉田一幅泫然欲泣的样子紧抱着琥珀色的光芒,向他们深深地鞠了个躬。 他们的身影越变越小,在飘溅的火星变薄的时候—— “虽然是场艰辛的路途,但也有去做的价值呐。” 帕拉一边随性地玩弄着无需操作的方向盘和油门,一边说着。 躺卧在最后排狭长座椅上的佳美娜嘟起嘴来,吐露出自己的不满。 “就算是这样,这种乱来的战斗,我已经受够了。” “确实是。但是佳美娜,就算不能吃人类,像我们这样跟人类亲近来往的同胞多了的话,也许乱来的战斗和无聊的战争就会减少呢?” 这或许是牛鬼过于理想化的猜测,佳美娜转过脸去闹起别扭。 “就算是这样吧。为了人类而让牛鬼先生身陷危险,本末倒置也要有个限度。” “啊哈哈,真是有趣的话呢。放心吧,我又不是【革正团】那种极端分子,不会为了人类拼命的。遇到危险的时候,我也会知难而退。” 听着回荡的豪放声音—— “说到【革正团】……不知道他还活着吗?” 帕拉突然想起八十年前,曾经数次在欧洲运输的“徒”。只凭笨拙的口舌,为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的形貌而不断奋斗,结果却因为行动的扩张使 “徒”的存在和“人类的关联”人尽皆知。 牛鬼回想起,就是拜他所赐,自己一直都很倒霉。 “是啊,光是能活下来,就很不错了。” “只有胆小的人才能长命百岁。就像我们这样。” 佳美娜绕着弯地肯定着,彻底地调整成睡觉的姿势。 牛鬼笑着说了声“没错”。 “好啦,到了那边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要确认有没有和我们常去的那家一模一样的店,干上一杯!” “好!” “啊啊。” 剩下的两个人也用笑声回应。 就这样,【百鬼夜行】一行人也离开了。 片刻之后。 “……” 有一个从三方进行的“大地三神”的激战中逃了出来,确认战斗已经结束后,因为害怕而突然闯入这里的渺小的“徒”。 “……同志,萨拉卡埃尔。同志,哈利艾特·史密斯,我、走了……去、确认、那里有没有……我们想要的东西……走了……!” 说着,直立的猫背黑犬“吠狗首”杜古也消失了。 独自留下的吉田,用力地把两人抱在胸前,终于向前走去。 没有人呼唤身处危险中的她,也没有人伸出援手,只是等着她一个人前行,这完全是因为他们知道她对这样的事并不习惯。 那就是,人的死亡。 走着走着,吉田有好几次差点倒下。 在封绝内还没有修复,使刚才巴士摇摇晃晃的地面上裂开了数个被火焰弹打穿的洞,到处都散落着沥青和混凝土的碎片。 好不容易穿过废墟,来到河岸的堤坝上,火雾战士们已经聚集起来,他们在等待吉田凭自己的力量走过去。 对于吉田而言,那里既有认识的面孔也有不认识的面孔,不过那里可不是认朋友的地方。而且,她也没有想这些事情的时间。 在等待的火雾战士中, 有吉田认识的三个人,夏娜、玛琼琳和威尔艾米娜。 还有不认识的三个人,伊斯特艾基、萨斯瓦雷和薇丝特休儿。 然后,在他们的中间,河岸的堤坝上,还躺着一个人。 那就是告诉过她很多重要之事的“盛装骑手”卡姆辛。 现在的他已濒临死亡。 因为他受了无法用重伤这种肤浅的词所能表现的伤势。 就算是叫做伤势也算是客套话了。 卡姆辛的左半身已经焦黑炭化,姑且还算是保持着形状,而右半身的大部分已经缺失,从断面里散落出微弱的褐色火星。草帽也不见了,虽然只有头发散开、满是伤痕的脸毫发无伤,但这样反而平添了几分凄惨。 对于姗姗来迟的朋友的软弱,夏娜想要说些什么。 “!” 玛琼琳却抓住了她的肩膀,亚拉斯特尔和马可西亚斯也用沉默赞同了玛琼琳的制止。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为何地觉察到吉田要来照看卡姆辛,便静静地站着不动。 僵立在原本就个子矮小,现在却显得更小的卡姆辛面前,吉田情不自禁地跪下双膝。膝盖撞在地面上,擦破了皮,但她首先做的是—— “卡姆辛先生……这个。” 将抱在胸前的琥珀色烧瓶,举给卡姆辛看。 威尔艾米娜一言不发地凝视着这一幕。 从潜入“天梯”的“徒”们疯狂涌入新世界“无何有境”开始,她的这颗心脏就看见扭曲的球形烧瓶里,正静静地发生着异变。 在透明的内部,琥珀色的花瓣降落沉积,那就是在内侧吸取了很多火星,终于开始缓缓颤动的象征。花瓣随着那股颤动在玻璃瓶中盘旋,数量也逐渐减少。因为一片一片的花瓣正在不断融合。 吉田用颤抖的手示意。 “对于菲蕾丝小姐和约翰先生来说比什么都重要的东西,和得到神的认可、具有深刻意义的东西,在卡姆辛先生和贝海默特先生的守护下,完好无损地保存在我的手上。” 吉田用尽可能表现出关心的声音说出了笨拙的话。这是她想着如果自己是卡姆辛的话,怎样说才会高兴后得到的答案……那就是肯定他的战斗意义。 作为回应,他紧闭的双唇微微地张开。 “——” 卡姆辛的脑海里闪现出战斗的最后所看到的光景。 沉醉于至死方休的战斗而放弃思考,他看着几台半边身体浸在水里的钢铁巨人发生了奇怪的晃动。尽管如此,他还是继续杀戮着蜂拥而至的“徒”们。 不管发生了什么,那迟缓的思考和虚脱的神经都没有反应。 “不要沉溺于死亡,卡姆辛·纳布哈乌!” “!!” 贝海默特的当头棒喝使卡姆辛就像是突然接通了电源一样复活过来。 卡姆辛掌握了附近搁浅的钢铁巨人的数量和位置,想起被萨蕾警告过的王牌炸弹的事,又了解到在后方进行防卫战的威尔艾米娜他们的情况,终于想出了利用那些废弃巨人的最好方法。 那就是让上半身从腰的部位开始快速运转,张开像熊掌一样宽阔的手掌,将在巨塔“真宰社”的墙面下的吉田和【百鬼夜行】的一行人救出,扔向远方。 完成了乱来的投掷之后,就在那一瞬间,周围的钢铁巨人因为教授和机器控制室的毁灭而暴走,引起了足以掏空一切的大爆炸。 想起了这一幕情景—— “——” 终于睁开微弱双眼的他,先回应了吉田的话,露出浅浅的笑容。 然后,确定自己的头不能动了之后,他就用语言向威尔艾米娜道谢。 “啊啊,【万条巧手】的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就在卡姆辛采用这个与其说是粗鲁倒不如说是乱来的方法拯救困在墙壁下的吉田和【百鬼夜行】的一行人的时候,威尔艾米娜瞬间用缎带将他们像茧一样地缠住,抵挡了在普通情况下必死无疑的破坏力和冲击力。 正是因为威尔艾米娜的绝技和瞬间的判断力,才让除了投掷他们的卡姆辛以外逃脱的其他人捡回了一条小命。卡姆辛也是相信威尔艾米娜绝对应付得了,所以才会采用那种粗暴又乱来的方法。 当然了,威尔艾米娜在这种情况下受到称赞,也不会觉得高兴。倒不如说因为自己专注于救人,而守护不了长年知己而感到痛苦。 “哪里。” 回答只有这一句。 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卡姆辛接下来向着“大地三神”说道。 “啊啊……‘三神’的诸位,就如同你们所说——‘吞食人类的时代结束了’,现在‘屠杀徒的时代也结束了’……我总算实现了愿望……” 代替保持笑容的萨斯瓦雷和流着眼泪说不出话来的薇丝特休儿,伊斯特艾基像往常一样作为“三神”的代表,在吉田旁边单膝跪下。 “高耸的岩石啊。” 他用自己独特的语言,对只能微弱地张开双眼的卡姆辛呼唤。 “倘若你比我先离去。” “之后,我等也会紧紧地握住你手。” 接着他的话音,奎兹特克吟唱起离别的诗歌。 明白了他们的意图后,卡姆辛闭上了眼睛。看得出他已经动弹不得的头,想要点头回应。 然后,他的眼睑开始失去力气。 慢慢地死亡,使不出力来。 “天谴神‘天壤劫火’。” 卡姆辛漏出一丝像是在说梦话般不可靠的细微声音。 “什么?” “能够为新的使命活至今日……我很光荣。” 这就是身为火雾战士的他最后的决别。 “我等才是。” “……” 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见,亚拉斯托尔还是做出了回答,而夏娜紧闭着嘴巴。 就这样静静地、平和地…… (……——) 最古老的火雾战士的生命之火,燃尽了。 就在这时,尽管知道事已至此—— “不要死!” 吉田仍然大喊出声。 ( ——……?) 卡姆辛感觉到闭着的眼睑上滚烫的水滴,有个像是要拥抱他一般的声音近在咫尺。 迫于对方的气势,他的眼皮又再一次微弱地睁开。 卡姆辛看到那里有个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充分体现出人类美好的熟悉的少女身影。 “……” 在那一念之间,他聚集起本应燃烧殆尽的力量。 “啊啊,已经都装模作样地做了告别,现在这样我就没法装帅了。” 他还能好好地发出声音。 在这份奇迹中,他祈愿把能送给少女的东西全都赠给她。 “嗯,老夫也一样。所以,吉田一美小姑娘,至少请你不要忘了我等。” 陪伴了卡姆辛数千年的同伴替他说道。 吉田一边哭一边连连点头。 “是,是的!” 卡姆辛为自己还有时间回赠少女的感谢而高兴。这种压抑不住的高兴终于化为声音,开口说道。 “啊啊——‘不拔的尖领’贝海默特,你果然是最棒的!” “嗯……说到底还是因为契约者的品性优良。快点收起这幅软弱的样子。” 然后,卡姆辛将目光停留在少女身上。 “并不是只有不好的事哦。” “哎?” 面对困惑的少女,他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如果是在没有使命的地方……我也许就能坦率地面对那个人了。” 最后的话说完之后,最后的力气全部使完之后, “……嗯,一定会的。” 随着想要听到的话语贯穿耳际,卡姆辛慢慢地开始消失。 只是还有一句话—— (啊啊,很抱歉弄丢了草帽。) 没有把它说出来,稍微有些遗憾。 火雾战士“盛装骑手”卡姆辛的身体在传达 “不拔的尖领”贝海默特意志的“萨比亚”落在地面之前化作火星,彻底消失了。 吉田既没有慌乱,也没有嚎啕大哭。 只是在泪光中将那场景深深地烙印在眼里,为了不忘记而狠狠地闭上眼睛。尽管这样,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流下。在一片黑暗中,只剩下了滚烫的泪滴落下的感触。 这时—— “嗯。” 夏娜简短地说了一声,将她紧紧地抱住。 吉田置身于这温暖中的几秒后。 “谢谢你……夏娜,已经没事了。” 说完,她站起身来。 眼泪虽然在眼眶里打转,但却没有掉落出来。 忍住呜咽,吉田终于交出自己被托付的东西。 “卡梅尔小姐,约翰先生要我向你转达。” “!” 威尔艾米娜的后背使足了力气,她慢慢走到还在持续跳动的烧瓶——曾经就是为了阻止它而战斗、牺牲了自己独一无二的朋友——“两界嗣子”的面前。 吉田递出了烧瓶,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威尔艾米娜,这孩子拜托你了,名字叫做贾斯特斯’——” 那种为了使一字一句都不出现错误而积累的压力,一下子被释放出来。 烧瓶内出现了真空。 随着这种奇怪感觉产生的同时,力量从周围聚集的预感遍布了火雾战士中的每一个人。预感没有出错,仿佛是火雾战士造成的一样,出现了一道龙卷风。 只不过,那风从天落下一阵后,就将卷起的火星注入到“两界嗣子”的烧瓶中,跳动的心脏因为“存在之力”的满溢而渐渐显现出形状。 拿不住也松不开,就在吉田快要倒下的时候,威尔艾米娜伸出手来,从下面托住了吉田的双手。 并不是“沉重”这种单纯的感觉。 只能说是因为聚集了庞大的“存在之力”,而使存在感被压迫到了极限。就算是火雾战士,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于是,拘束于不能丢掉被托付之物的吉田,和作为被托付者坚决不能离开的威尔艾米娜,两人努力支撑着“两界嗣子”。 究竟撑了多长时间呢。 夏娜、玛琼琳和“大地三神“都没能理解现在发生的事。不知不觉间,经过了漫长沉重的恢复时间,他们终于看见了。 坐在威尔艾米娜和吉田相互交错支撑的手中啼哭的婴儿。 被父亲取名为贾斯特斯——史上最初的“两界嗣子”。 “哇哇!!” 和人类一模一样的声音。 和人类一模一样的姿态。 作为生物来说柔弱无力的婴儿正在哭泣。 “那、那个,该怎么办?” 吉田面对着不习惯的事,马上乱了手脚。 “交给我吧!” 威尔艾米娜接过婴儿,担负起整整五百年前曾经负起的职责,亲自用缎带编成了襁褓。她抱起婴儿,愉快地逗弄着他,又举起来轻轻地敲打着他的背,动作熟稔可靠。 “是个男孩呢。” “身体健康。” 蒂亚玛特检查过婴儿身上各处之后,突然注视着那张脸。肌肤的颜色和赤红的婴儿非常相似,但分辨不出与父母中的哪一位更相像。 手上婴儿被抱走的吉田感觉到与那个存在之间的羁绊,继续转达传言。 “约翰先生那样下去的话,会活不久的……所以请向费蕾丝小姐这样说——‘唯一能够超越死亡的生,就是用我们的存在创造出一个孩子’——” 听了她的话,威尔艾米娜回想起“约定的两人”。 费蕾丝也好,约翰也好,如果两人能够死在一起,那应该也是高兴地死去吧。 如果一方先离世的话,想必剩下一人也会很快跟上 尾声 遥远的歌声,从远方隐隐约约地回响在耳边。 创造神感觉到许久之前自己创造的“天梯”已经消灭。 不知在假寐中睡了多久,他幽幽地睁开眼睑。 看见他再熟悉不过的,过去曾经相伴的容器身影。 有时是在城市,有时是在村庄,有时是在人迹罕至之地。 有时是对小孩,有时是对大人,不问男女老少。 有时被人驱逐,有时甚至连性命都被被盯上。 即便如此,他还是一直拼命地劝说,拼命地劝说。 那再熟悉不过的行者,继续着他颠沛流离的旅行。 创造神无从得知,他的举止将会带来怎样的结果。 等到自己接受祈愿、再度醒来的时候,应该就能明白了吧。 创造神,再次陷入假寐。 包覆着与他共同沉眠的两位眷属——可爱的儿子和女儿,他浅浅地、悠长地睡下。 对独自留在这世上、害怕寂寞的小姑娘,寄予温柔的思念。 听着行者身边唯一可以杀掉他的神之契约者的脚步声。 感受着伴随两人的脚步声共同行进的前方……感受着未来。 世界真理已定。 时间开始流动。 怀抱着生命,开始流动。 遥远的歌声,从远方隐隐约约地回响在耳边。 创造神感觉到许久之前自己创造的“天梯”已经消灭。 不知在假寐中睡了多久,他幽幽地睁开眼睑。 看见他再熟悉不过的,过去曾经相伴的容器身影。 有时是在城市,有时是在村庄,有时是在人迹罕至之地。 有时是对小孩,有时是对大人,不问男女老少。 有时被人驱逐,有时甚至连性命都被被盯上。 即便如此,他还是一直拼命地劝说,拼命地劝说。 那再熟悉不过的行者,继续着他颠沛流离的旅行。 创造神无从得知,他的举止将会带来怎样的结果。 等到自己接受祈愿、再度醒来的时候,应该就能明白了吧。 创造神,再次陷入假寐。 包覆着与他共同沉眠的两位眷属——可爱的儿子和女儿,他浅浅地、悠长地睡下。 对独自留在这世上、害怕寂寞的小姑娘,寄予温柔的思念。 听着行者身边唯一可以杀掉他的神之契约者的脚步声。 感受着伴随两人的脚步声共同行进的前方……感受着未来。 世界真理已定。 时间开始流动。 怀抱着生命,开始流动。 遥远的歌声,从远方隐隐约约地回响在耳边。 创造神感觉到许久之前自己创造的“天梯”已经消灭。 不知在假寐中睡了多久,他幽幽地睁开眼睑。 看见他再熟悉不过的,过去曾经相伴的容器身影。 有时是在城市,有时是在村庄,有时是在人迹罕至之地。 有时是对小孩,有时是对大人,不问男女老少。 有时被人驱逐,有时甚至连性命都被被盯上。 即便如此,他还是一直拼命地劝说,拼命地劝说。 那再熟悉不过的行者,继续着他颠沛流离的旅行。 创造神无从得知,他的举止将会带来怎样的结果。 等到自己接受祈愿、再度醒来的时候,应该就能明白了吧。 创造神,再次陷入假寐。 包覆着与他共同沉眠的两位眷属——可爱的儿子和女儿,他浅浅地、悠长地睡下。 对独自留在这世上、害怕寂寞的小姑娘,寄予温柔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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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是在城市,有时是在村庄,有时是在人迹罕至之地。 有时是对小孩,有时是对大人,不问男女老少。 有时被人驱逐,有时甚至连性命都被被盯上。 即便如此,他还是一直拼命地劝说,拼命地劝说。 那再熟悉不过的行者,继续着他颠沛流离的旅行。 创造神无从得知,他的举止将会带来怎样的结果。 等到自己接受祈愿、再度醒来的时候,应该就能明白了吧。 创造神,再次陷入假寐。 包覆着与他共同沉眠的两位眷属——可爱的儿子和女儿,他浅浅地、悠长地睡下。 对独自留在这世上、害怕寂寞的小姑娘,寄予温柔的思念。 听着行者身边唯一可以杀掉他的神之契约者的脚步声。 感受着伴随两人的脚步声共同行进的前方……感受着未来。 世界真理已定。 时间开始流动。 怀抱着生命,开始流动。 遥远的歌声,从远方隐隐约约地回响在耳边。 创造神感觉到许久之前自己创造的“天梯”已经消灭。 不知在假寐中睡了多久,他幽幽地睁开眼睑。 看见他再熟悉不过的,过去曾经相伴的容器身影。 有时是在城市,有时是在村庄,有时是在人迹罕至之地。 有时是对小孩,有时是对大人,不问男女老少。 有时被人驱逐,有时甚至连性命都被被盯上。 即便如此,他还是一直拼命地劝说,拼命地劝说。 那再熟悉不过的行者,继续着他颠沛流离的旅行。 创造神无从得知,他的举止将会带来怎样的结果。 等到自己接受祈愿、再度醒来的时候,应该就能明白了吧。 创造神,再次陷入假寐。 包覆着与他共同沉眠的两位眷属——可爱的儿子和女儿,他浅浅地、悠长地睡下。 对独自留在这世上、害怕寂寞的小姑娘,寄予温柔的思念。 听着行者身边唯一可以杀掉他的神之契约者的脚步声。 感受着伴随两人的脚步声共同行进的前方……感受着未来。 世界真理已定。 时间开始流动。 怀抱着生命,开始流动。 遥远的歌声,从远方隐隐约约地回响在耳边。 创造神感觉到许久之前自己创造的“天梯”已经消灭。 不知在假寐中睡了多久,他幽幽地睁开眼睑。 看见他再熟悉不过的,过去曾经相伴的容器身影。 有时是在城市,有时是在村庄,有时是在人迹罕至之地。 有时是对小孩,有时是对大人,不问男女老少。 有时被人驱逐,有时甚至连性命都被被盯上。 即便如此,他还是一直拼命地劝说,拼命地劝说。 那再熟悉不过的行者,继续着他颠沛流离的旅行。 创造神无从得知,他的举止将会带来怎样的结果。 等到自己接受祈愿、再度醒来的时候,应该就能明白了吧。 创造神,再次陷入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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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县名五十音图的顺序。爱知的k柳先生、s浦女士、s本老弟和y田小姐、青森的s守大姐、茨城的u野伯伯、爱媛的u田阿姨、大分的t岛老哥(非常感谢)、冈山的m山妹妹、鹿儿岛的k玉大哥、韩国的尹先生、熊本的n野先生、琦玉的h户女士、m山老弟、静冈的n羽小姐、台湾的k尚先生(非常感谢)、千叶的m原阿姨、东京的y山(久菜)小姐、德岛的o田伯伯、长野的f岛妹妹、奈良的t口大哥、兵库的m下老弟、s本女士、福冈的k野先生、m山妹妹、宫城的n田阿姨、和歌山的s路老弟(一定要加油)。不论是第一次还是经常发信给我的各位。大家的信总是激励着我!谢谢你们! 贺年卡我也收到了,谢谢各位。迟迟因各种事由不能回信实在抱歉,但你们的信我一直都有认真拜读。 各位读者们,再一次诚挚地感谢大家。 那么,这次的后记就到此为止吧。 向持有本书的各位读者致以万年不变的谢意。 但愿我们还能再次相逢。 2011年八月 高桥弥七郎 各位读者好,我是伊东。 回顾与各位一起度过的这九年的漫长时光,真的发生了许多事情。我自己也学到了很多东西,所以借此机会献上一篇后记。 想说的话太多太多。但是或许,相逢之日很快就能到来。 虽然不知那时会写些什么,但现在我要保留一些话语到那时再写。 一直支持着我低劣插图的各位,作者的高桥老师,责编的三木先生,还有那些爱着夏娜的粉丝们,谢谢你们! 我会一直期待着相逢之日的! ps:动画的final篇也即将开始放映,敬请期待没能化作插画的各个名场景! 2011 伊东杂音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 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 又能和各位见面,真的非常开心。 那么进入正题。本系列是爽快的娱乐动作小说。《灼眼的夏娜》的正传在这本最终卷宣告完结。而《夏娜》系列发行将在下一回的外传第三卷正式结束。 这一卷的主题在描写方面是“结局与未来”,而在内容方面则是“连结”,描绘了夏娜和悠二、火雾战士与“徒”之间展开的激战及其终末。希望各位一定要看他们两人最后的结局。 伊东杂音女士是《灼眼的夏娜》系列的插画师。盎然的生机、微笑的表情、展翅的双翼……您的插画给予了拙作无与伦比的能量。对此我感激不尽。 三木一马先生是《灼眼的夏娜》系列的责编。岂止能用“受您照顾”这种客套话来形容您的恩情。您将我的任性想法、无理请求还有哭诉一一欣然接受。对此我万分感激。 在此,我对两位致以最诚挚的谢意和由衷的感谢。 按县名五十音图的顺序。爱知的k柳先生、s浦女士、s本老弟和y田小姐、青森的s守大姐、茨城的u野伯伯、爱媛的u田阿姨、大分的t岛老哥(非常感谢)、冈山的m山妹妹、鹿儿岛的k玉大哥、韩国的尹先生、熊本的n野先生、琦玉的h户女士、m山老弟、静冈的n羽小姐、台湾的k尚先生(非常感谢)、千叶的m原阿姨、东京的y山(久菜)小姐、德岛的o田伯伯、长野的f岛妹妹、奈良的t口大哥、兵库的m下老弟、s本女士、福冈的k野先生、m山妹妹、宫城的n田阿姨、和歌山的s路老弟(一定要加油)。不论是第一次还是经常发信给我的各位。大家的信总是激励着我!谢谢你们! 贺年卡我也收到了,谢谢各位。迟迟因各种事由不能回信实在抱歉,但你们的信我一直都有认真拜读。 各位读者们,再一次诚挚地感谢大家。 那么,这次的后记就到此为止吧。 向持有本书的各位读者致以万年不变的谢意。 但愿我们还能再次相逢。 2011年八月 高桥弥七郎 各位读者好,我是伊东。 回顾与各位一起度过的这九年的漫长时光,真的发生了许多事情。我自己也学到了很多东西,所以借此机会献上一篇后记。 想说的话太多太多。但是或许,相逢之日很快就能到来。 虽然不知那时会写些什么,但现在我要保留一些话语到那时再写。 一直支持着我低劣插图的各位,作者的高桥老师,责编的三木先生,还有那些爱着夏娜的粉丝们,谢谢你们! 我会一直期待着相逢之日的! ps:动画的final篇也即将开始放映,敬请期待没能化作插画的各个名场景! 2011 伊东杂音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 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 又能和各位见面,真的非常开心。 那么进入正题。本系列是爽快的娱乐动作小说。《灼眼的夏娜》的正传在这本最终卷宣告完结。而《夏娜》系列发行将在下一回的外传第三卷正式结束。 这一卷的主题在描写方面是“结局与未来”,而在内容方面则是“连结”,描绘了夏娜和悠二、火雾战士与“徒”之间展开的激战及其终末。希望各位一定要看他们两人最后的结局。 伊东杂音女士是《灼眼的夏娜》系列的插画师。盎然的生机、微笑的表情、展翅的双翼……您的插画给予了拙作无与伦比的能量。对此我感激不尽。 三木一马先生是《灼眼的夏娜》系列的责编。岂止能用“受您照顾”这种客套话来形容您的恩情。您将我的任性想法、无理请求还有哭诉一一欣然接受。对此我万分感激。 在此,我对两位致以最诚挚的谢意和由衷的感谢。 按县名五十音图的顺序。爱知的k柳先生、s浦女士、s本老弟和y田小姐、青森的s守大姐、茨城的u野伯伯、爱媛的u田阿姨、大分的t岛老哥(非常感谢)、冈山的m山妹妹、鹿儿岛的k玉大哥、韩国的尹先生、熊本的n野先生、琦玉的h户女士、m山老弟、静冈的n羽小姐、台湾的k尚先生(非常感谢)、千叶的m原阿姨、东京的y山(久菜)小姐、德岛的o田伯伯、长野的f岛妹妹、奈良的t口大哥、兵库的m下老弟、s本女士、福冈的k野先生、m山妹妹、宫城的n田阿姨、和歌山的s路老弟(一定要加油)。不论是第一次还是经常发信给我的各位。大家的信总是激励着我!谢谢你们! 贺年卡我也收到了,谢谢各位。迟迟因各种事由不能回信实在抱歉,但你们的信我一直都有认真拜读。 各位读者们,再一次诚挚地感谢大家。 那么,这次的后记就到此为止吧。 向持有本书的各位读者致以万年不变的谢意。 但愿我们还能再次相逢。 2011年八月 高桥弥七郎 各位读者好,我是伊东。 回顾与各位一起度过的这九年的漫长时光,真的发生了许多事情。我自己也学到了很多东西,所以借此机会献上一篇后记。 想说的话太多太多。但是或许,相逢之日很快就能到来。 虽然不知那时会写些什么,但现在我要保留一些话语到那时再写。 一直支持着我低劣插图的各位,作者的高桥老师,责编的三木先生,还有那些爱着夏娜的粉丝们,谢谢你们! 我会一直期待着相逢之日的! ps:动画的final篇也即将开始放映,敬请期待没能化作插画的各个名场景! 2011 伊东杂音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 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 又能和各位见面,真的非常开心。 那么进入正题。本系列是爽快的娱乐动作小说。《灼眼的夏娜》的正传在这本最终卷宣告完结。而《夏娜》系列发行将在下一回的外传第三卷正式结束。 这一卷的主题在描写方面是“结局与未来”,而在内容方面则是“连结”,描绘了夏娜和悠二、火雾战士与“徒”之间展开的激战及其终末。希望各位一定要看他们两人最后的结局。 伊东杂音女士是《灼眼的夏娜》系列的插画师。盎然的生机、微笑的表情、展翅的双翼……您的插画给予了拙作无与伦比的能量。对此我感激不尽。 三木一马先生是《灼眼的夏娜》系列的责编。岂止能用“受您照顾”这种客套话来形容您的恩情。您将我的任性想法、无理请求还有哭诉一一欣然接受。对此我万分感激。 在此,我对两位致以最诚挚的谢意和由衷的感谢。 按县名五十音图的顺序。爱知的k柳先生、s浦女士、s本老弟和y田小姐、青森的s守大姐、茨城的u野伯伯、爱媛的u田阿姨、大分的t岛老哥(非常感谢)、冈山的m山妹妹、鹿儿岛的k玉大哥、韩国的尹先生、熊本的n野先生、琦玉的h户女士、m山老弟、静冈的n羽小姐、台湾的k尚先生(非常感谢)、千叶的m原阿姨、东京的y山(久菜)小姐、德岛的o田伯伯、长野的f岛妹妹、奈良的t口大哥、兵库的m下老弟、s本女士、福冈的k野先生、m山妹妹、宫城的n田阿姨、和歌山的s路老弟(一定要加油)。不论是第一次还是经常发信给我的各位。大家的信总是激励着我!谢谢你们! 贺年卡我也收到了,谢谢各位。迟迟因各种事由不能回信实在抱歉,但你们的信我一直都有认真拜读。 各位读者们,再一次诚挚地感谢大家。 那么,这次的后记就到此为止吧。 向持有本书的各位读者致以万年不变的谢意。 但愿我们还能再次相逢。 2011年八月 高桥弥七郎 各位读者好,我是伊东。 回顾与各位一起度过的这九年的漫长时光,真的发生了许多事情。我自己也学到了很多东西,所以借此机会献上一篇后记。 想说的话太多太多。但是或许,相逢之日很快就能到来。 虽然不知那时会写些什么,但现在我要保留一些话语到那时再写。 一直支持着我低劣插图的各位,作者的高桥老师,责编的三木先生,还有那些爱着夏娜的粉丝们,谢谢你们! 我会一直期待着相逢之日的! ps:动画的final篇也即将开始放映,敬请期待没能化作插画的各个名场景! 2011 伊东杂音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 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 又能和各位见面,真的非常开心。 那么进入正题。本系列是爽快的娱乐动作小说。《灼眼的夏娜》的正传在这本最终卷宣告完结。而《夏娜》系列发行将在下一回的外传第三卷正式结束。 这一卷的主题在描写方面是“结局与未来”,而在内容方面则是“连结”,描绘了夏娜和悠二、火雾战士与“徒”之间展开的激战及其终末。希望各位一定要看他们两人最后的结局。 伊东杂音女士是《灼眼的夏娜》系列的插画师。盎然的生机、微笑的表情、展翅的双翼……您的插画给予了拙作无与伦比的能量。对此我感激不尽。 三木一马先生是《灼眼的夏娜》系列的责编。岂止能用“受您照顾”这种客套话来形容您的恩情。您将我的任性想法、无理请求还有哭诉一一欣然接受。对此我万分感激。 在此,我对两位致以最诚挚的谢意和由衷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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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县名五十音图的顺序。爱知的k柳先生、s浦女士、s本老弟和y田小姐、青森的s守大姐、茨城的u野伯伯、爱媛的u田阿姨、大分的t岛老哥(非常感谢)、冈山的m山妹妹、鹿儿岛的k玉大哥、韩国的尹先生、熊本的n野先生、琦玉的h户女士、m山老弟、静冈的n羽小姐、台湾的k尚先生(非常感谢)、千叶的m原阿姨、东京的y山(久菜)小姐、德岛的o田伯伯、长野的f岛妹妹、奈良的t口大哥、兵库的m下老弟、s本女士、福冈的k野先生、m山妹妹、宫城的n田阿姨、和歌山的s路老弟(一定要加油)。不论是第一次还是经常发信给我的各位。大家的信总是激励着我!谢谢你们! 贺年卡我也收到了,谢谢各位。迟迟因各种事由不能回信实在抱歉,但你们的信我一直都有认真拜读。 各位读者们,再一次诚挚地感谢大家。 那么,这次的后记就到此为止吧。 向持有本书的各位读者致以万年不变的谢意。 但愿我们还能再次相逢。 2011年八月 高桥弥七郎 各位读者好,我是伊东。 回顾与各位一起度过的这九年的漫长时光,真的发生了许多事情。我自己也学到了很多东西,所以借此机会献上一篇后记。 想说的话太多太多。但是或许,相逢之日很快就能到来。 虽然不知那时会写些什么,但现在我要保留一些话语到那时再写。 一直支持着我低劣插图的各位,作者的高桥老师,责编的三木先生,还有那些爱着夏娜的粉丝们,谢谢你们! 我会一直期待着相逢之日的! ps:动画的final篇也即将开始放映,敬请期待没能化作插画的各个名场景! 2011 伊东杂音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 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 又能和各位见面,真的非常开心。 那么进入正题。本系列是爽快的娱乐动作小说。《灼眼的夏娜》的正传在这本最终卷宣告完结。而《夏娜》系列发行将在下一回的外传第三卷正式结束。 这一卷的主题在描写方面是“结局与未来”,而在内容方面则是“连结”,描绘了夏娜和悠二、火雾战士与“徒”之间展开的激战及其终末。希望各位一定要看他们两人最后的结局。 伊东杂音女士是《灼眼的夏娜》系列的插画师。盎然的生机、微笑的表情、展翅的双翼……您的插画给予了拙作无与伦比的能量。对此我感激不尽。 三木一马先生是《灼眼的夏娜》系列的责编。岂止能用“受您照顾”这种客套话来形容您的恩情。您将我的任性想法、无理请求还有哭诉一一欣然接受。对此我万分感激。 在此,我对两位致以最诚挚的谢意和由衷的感谢。 按县名五十音图的顺序。爱知的k柳先生、s浦女士、s本老弟和y田小姐、青森的s守大姐、茨城的u野伯伯、爱媛的u田阿姨、大分的t岛老哥(非常感谢)、冈山的m山妹妹、鹿儿岛的k玉大哥、韩国的尹先生、熊本的n野先生、琦玉的h户女士、m山老弟、静冈的n羽小姐、台湾的k尚先生(非常感谢)、千叶的m原阿姨、东京的y山(久菜)小姐、德岛的o田伯伯、长野的f岛妹妹、奈良的t口大哥、兵库的m下老弟、s本女士、福冈的k野先生、m山妹妹、宫城的n田阿姨、和歌山的s路老弟(一定要加油)。不论是第一次还是经常发信给我的各位。大家的信总是激励着我!谢谢你们! 贺年卡我也收到了,谢谢各位。迟迟因各种事由不能回信实在抱歉,但你们的信我一直都有认真拜读。 各位读者们,再一次诚挚地感谢大家。 那么,这次的后记就到此为止吧。 向持有本书的各位读者致以万年不变的谢意。 但愿我们还能再次相逢。 2011年八月 高桥弥七郎 各位读者好,我是伊东。 回顾与各位一起度过的这九年的漫长时光,真的发生了许多事情。我自己也学到了很多东西,所以借此机会献上一篇后记。 想说的话太多太多。但是或许,相逢之日很快就能到来。 虽然不知那时会写些什么,但现在我要保留一些话语到那时再写。 一直支持着我低劣插图的各位,作者的高桥老师,责编的三木先生,还有那些爱着夏娜的粉丝们,谢谢你们! 我会一直期待着相逢之日的! ps:动画的final篇也即将开始放映,敬请期待没能化作插画的各个名场景! 2011 伊东杂音 第二章 雨中的决斗 即使天色已明,覆盖在御崎市上空的云层依然厚重。 温暖潮湿的空气一点一滴地染上梅雨的气息。 坂井家庭院的早晨特训结束之后,夏娜一如往常慢条斯理地享受早上的泡澡时间,然后带着刚洗完澡的放松表情走回客厅,而同样一如往常被整得七零八落的悠二接着走进浴室,快速冲澡。 在刚才的特训当中,悠二因受到昨晚那件事情的影响而显得无精打采,夏娜手持树枝用力把他打飞,使劲为他打气,最后让他恢复平日的活力……夏娜因此感到非常开心,甚至哼起了不成调的曲子。 她几乎可以算是“坂井家用的半天食客”,早上是每天晚上也是大致都在这里吃饭。这里基本上已成了她的家。至于现在只剩她一人的平井家,顶多只用来睡觉而已。 悠二的母亲,千草也默许这一点……不仅如此,还大加鼓励。在某些方面意外青涩的夏娜,在她看来似乎可爱得不得了,当夏娜刚开始一个人独居的时候…… “我们家还有很多空房间呢。” 她非常执拗地劝夏娜寄宿在坂井家(千草似乎认为她儿子没那个胆量乱来……而基于她所不知道的理由,这的确是无可反驳的事实。)坂井家的成员原本是父·母·子一家三口,由于身为一家之主的父亲·贯太郎目前只身赶赴海外,只剩千草与悠二两人共同生活,因此有足够的空间接纳她。 夏娜对既稳重又坚强、个性坦率且聪明(最后的评语是亚拉斯特尔给的)的她,虽然不排斥,然后到最后,为了避免跟悠二之间过于亲昵,于是拒绝这个提议。 千草虽然非常失望,但只要有机会的话,她打算再接再厉。 “小娜——能不能帮忙把餐具摆好?” 千草从隔壁的厨房,透过门帘喊到。顺带一提,她完全不晓得夏娜的真实身份与来历,全是因为悠二告诉她说:“这是她的小名,以后就这么称呼。” “嗯。” 夏娜简短回答。把摆放在餐桌上装有三人份火腿蛋的大餐盘、空瓷碗与木碗陆续排好。最后,将千草的白色筷子、悠二的蓝色筷子、还有自己的红色筷子搁在筷架上,完毕。望着所有的餐具摆放整齐的画面,她“嗯”的一声满意的颔首。 “谢谢” 千草一边说着,手持单柄汤锅走了进来。将汤锅摆在餐桌正中央的锅垫上。锅中味噌汤让人心平气和、让肚子咕噜直叫的香气在客厅弥漫开来。 这时千草从新打量起夏娜,接着温柔一笑。 “嗯,很好看呢,小娜。” “是吗?” 淡淡回答的夏娜,脸颊泛起不只因为刚洗完澡的绯红。 从今天开始,她的高中制服换成夏装。正确说来,帮她准备制服的是千草,并且在她进去泡澡之前,将制服交给她。 千草以她一个人生活为由,尤其在服装方面——大概是跟自己的兴趣有关——特别照顾。想来这件制服也是专程开开心心跑去购买吧。 此外,夏娜事前已经把自己也不太清楚的一些物品所需费用交给千草,而这包厚厚的信封袋一直摆在橱柜里面,完全没有拆封,直到前几天才被想找些点心来吃的悠二发现。 夏娜有些在意地低头望着千草为自己准备的新制服。 水手服衣领与袖口部分是偏暗的深绿色,除此之外是耀眼的白。裙子的设计基本上都一样,只是换成较薄的布料。 穿上这身轻装(她只能如此形容),感觉连身体也变得轻盈起来,心情很舒畅。对于衣服一向只在意实用性的她,在来到坂井家之后,从千草那边学习到了其他方面的乐趣与享受方式。 实际上,不只这个方面,千草是她从来不知道的奇妙知识的宝库。 (成为火雾战士之后一直到现在,所有事情全部都是自己想办法打理……) 与其说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其实是该做的事情太过明显……总而言之就是,夏娜终于慢慢发现,自己的生活方式一直十分单纯。 想当然,她不会因此看轻自己的使命与每一次的战斗,那是与自己交集的事物,也就是属于自己本身,对此她保持着十足的确信。但是她也不讨厌接触除此这外的新鲜惊奇。 (对了……) 夏娜想向千草询问,她在这阵子抽空调查的事情。也许可以替她化解昨晚听到悠二所说的那些话之后,内心所产生的疑惑与冲击。 “千草。” 从说话的措词可以看出,她将千草视为知心好友。千草也不以为意,反而欣然接纳。 “什么事?” 千草再次穿过门帘走了进来,手棒看似早餐甜点的桃子罐头。 夏娜瞥了一眼,再次开口。 “有件事想问问你,我查了好久,还是不太明白。” “哎呀,是什么事呢?如果太难的话,我就不知道了。” 没这回事!夏娜在内心捍卫着千草的名誉,简单扼要的询问: “接吻有什么意义吗?” (——啥?!) 一样垂挂在夏季制服胸前的神器“克库特斯”之中,向来表现的冷静沉稳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面对突如其来的惊天动地的状况,照常发挥过人的自制力,努力不惊叫出声。 (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啥) 但是,接下来方寸大乱。 千草并未立即作答,手扶着脸颊反问: “……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呢?” 之所以露出微蹙眉头的困惑表情,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儿子该不会随便乱教了什么?不过这次完全是冤枉了好人。 夏娜明快回答: “不久之前,有个人告诉悠二说,只要遇到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吻我一下。还说:‘如此一来,所有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原……原来如此?!好啊!好你个“螺旋风筝”!居然随便教坏小孩子?!) 亚拉司特尔释放出排山倒海而来的诅咒念力,远在这个世界某处的正直老绅士感受到一股寒意……事实上如何并不清楚。 “真的不是阿悠跟你说了什么奇怪的吗?” “……?不是。” 夏娜不太懂所谓“奇怪的话”指的是什么意思,只是点点头。其实悠二根本不可能随便乱说什么。 千草凝视着这名少女坦率的表情,看起来不是特别钻牛角尖的样子,似乎还不到严重烦恼的地步,而是基于好奇心、感兴趣才会提这个问题。 “唔——嗯,什么样的意义啊……?看似简单又很难回答。” 千草将手上的罐头摆在餐桌,面对自己的筷子坐了下来。 夏娜也不自觉地,面对面朝者自己的筷子就座。 (夫人!请你务必做出理性正确的回答,千万拜托了!) 背负着亚拉斯特尔深切的期盼。千草开口道: “刚刚说查了好久……这么说来,你应该在图画馆待了一段时间,这样还是不明白?” “嗯,可是,不管哪本书都只解释到我原本就知道的程度而已,对象与方法我晓得,也曾经看过,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做会让悠二的不安得到解答,因为这件事似乎跟我有关,所以我想知道这种行为有什么意思?” “你有没有看过小说或文学作品?” “亚拉斯特尔说过,具有个人主观意识的内容,并不适用于精确的分析与理论方面的思考,所以我只是把重要文献整个熟记起来,从来不曾作为研究资料之用。” 千草已经有好几次听到夏娜语带自豪地提起这个,似乎是外国人的人名。 “记得亚拉斯托尔先生就是,住在很远的地方,像是你的父亲一样的人对不对?他真是一位别有见地的人。” “嗯。” 听到重视的人得到夸奖,夏娜显得有些得意。 然而千草…… “不过……” 继续说道。 “?” (?) “在这种情况下,这样可能还是不清楚。” “什么意思?” 千草谨慎地用字谴词。 “嗯——这个嘛……资料所记载的一向都是事实与理论,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提及。然而,现在小娜所思考的,是除此之外的事情……意思就是,是属于内心与感情方面,含糊笼统、没有完全答案的问题。” 夏娜一脸愣怔,看来这些事情完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面对如此这般纯真稚嫩的少女,千草详细委婉的加以解释说明: “你明白身体之间的碰触,是一种亲爱之情的表现对不对?” “嗯,接吻也是属于这种动作之一对吧?握手、拥抱等等,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嗯——” 千草虽然感觉有些离题,不过还是略显得强硬的持续进行话题。 “那么,我举例来说,如果对喜欢的亚拉斯托尔现在这么做,你是不是觉得没关系?” 虽然一时之间无法想象那个画面,不过夏娜仍然理所当然的颔首。 “嗯!” (……) “这么说来……” 虽然变成多管闲事,但这不是为了悠二而是为了夏娜,千草确认道: “你对阿悠,也能轻易做到吗?” “啊?!唔、呃、这……” 夏娜无法回答,缓缓垂下小脸。 (这……这么轻率的发言完全不像夫人的作风啊?!) “仔细这么一想,感觉很不好意思对不对?这就是这个话题的重点。况且,接吻这种事,吻在脸颊跟嘴对嘴这两者的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那位告诉阿悠这么做的人,指的应该是嘴对嘴吧。”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感觉话题逐渐进入相当危险的领域,亚拉斯特尔急得咬牙切齿,却无法插手。 “……嘴……嘴对……嘴……?” 夏娜依然垂着小脸,好不容易才挤出蚊子叫那般的声音,只见她双耳红通通的。 “……这,这个……我不要,不喜欢……” 见夏娜战战兢兢的说着,千草“嗯”的一声满意的颔首。 “很好,不可以随便让别人亲吻,就算是对亚拉斯托先生也不可以噢!” “啊?” (唔?) 夏娜不由自主地抬起脸,眼帘映着浮现在千草脸庞那抹温柔的笑容。 “小娜,我啊,是这么认为的,嘴对嘴的接吻就想一种‘誓言’。” “誓言……?” “是的,这个动作就是宣誓……可以接触自己的一切,可以把自己的一切托付给对方。这与面对亲朋好友的时候是不同的,是一种决定鞭打强烈到无法自主的心情形式。除非对方有足够的资格让你下定这样的决心,否则绝对不可能随便亲吻对方,也不可以让对边亲吻你。当然,立下誓言的频率以及遵守的能力强弱是因人而异的。” “……” (……) 望着专心聆听的少女(与魔神),千草略显困扰的说道: “我想阿悠的不安,一定是在担心、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取得你的认同。” 此时,又冷不防添加恶作剧的口吻。 “……不过呢,如果有男生企图借由这种行为来消除不安的话,女生尽管狠狠给他一拳,小娜既然不认为阿悠是可以交换誓言的男人,就一拳把他打倒不用客气。我家阿悠虽然晚熟、人又呆头呆脑的,不过我也无法保证他不会趁机强人所难。” “……嗯,我知道了。” 想起昨晚的事情,夏娜点点头。讨论的话就给他一拳,这么一来事情就简单多了。听完千草的说法,感觉什么事都变得很简单,真是不可思仪。 千草也点头回应,最后为了夏娜再三叮嘱。 “不要太高估阿悠,好好珍惜自己,不要看轻自己,你的身价是不凡的,有我做保证。因此,在你有这个意愿交换誓言之前,你可以不断提高身价,等待阿悠跨越障碍,或者继续准备下一个障碍。如果因此放弃或挫败,这就代表阿悠的感情根本不堪一击。” “唔,嗯。” 千草的说法好似把悠二跟自己的心事全部看穿了一般,夏娜脸颊再次泛起绯红。 (嗯唔……就这样做下结论吗?这样真的行得通吗?) 另一方面,亚拉斯特尔对于这个话题以他不甚满意的结论收场,感到焦虑难耐。总之,不是对千草,而是认定…… (全部都是坂井悠二的错。) 他是绅士,同时对坂井悠二一点也不友善。 “在说我什么?” 当事人悠二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走进客厅。他也是从今天开始换成夏季制服——话虽如此,男生的话顶多是脱掉立领制服,改穿短袖衬衫——只有这点变化而已。 夏娜由于还在思考刚才的内容,显得有些紧张,不由得转过脸去。 千草则显得沉着冷静,让人完全感觉不出刚才谈话的气氛。 “重点是,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她催促悠二。 “啊?说什么?” “就是‘小娜’呀,还没发现?” 很好看呢!回想起千草夸奖身穿夏季制服的自己之际那种开心感觉,夏娜也对悠二暗暗抱有相同的期待,偷偷斜眼觑着悠二。 悠二纳闷地打量夏娜,接着毫不存疑的喊出自认为正确的答案。 “……啊啊!变白了对不对?!” 这个听起来一副在玩“大家来找碴”的语气,让夏娜感到强烈的不满,顿时绷起脸,千草则是对儿子无药可救的迟钝忍不住叹息。 “你……你们两人怎么啦?我猜对了对不对?” 面对出乎意料之外的反应,悠二有些慌了手脚。 (唔嗯,果然全部都是坂井悠二的错。) 亚拉斯特尔对他视若无睹,径自恍然大悟的做下结论。 御崎市的地形十分简单明了。 南北走向的主要川·真南川流经正中央,东边是都市机能密集的商业区。西边是等于大城市卫星都市的住宅区。而位于城市中心位置的大铁桥·御崎搭桥负责衔接两边的交通。 悠二等人所读的市立御崎高中位在住宅区中段的大马路旁。由于紧邻四周的全是住宅,所以面积十分狭小。 头上顶着看起来随时可能下雨的阴霾天空,包括悠二在内的一年二班学生以各自的步调,正在与这片面积狭小的学校用地相得益彰的狭小操场跑道上跑步。 白天第四堂的体育课,就体力方面来说,是一整天当中最大的难关。再加上梅雨季节的影响,风中充斥着如同泡在热水之中的湿气,让学生们流下黏糊糊的汗水。 不过,对学生而言,唯一也是最大的幸运就是,上课内容不会严苛也不无聊。 “呼——、哈、哈、呼——、哈、哈!” 眼睛怪人池速人带着规律的呼吸,在跑道上悠然自得的跑步,从身后快速奔驰而来的田中荣太喊到: “呼——呼呼,整整……慢了一圈哦——” 田中来到身旁,减慢速度。体格固然高大,但是称得上精瘦的身材弹性十足,呼吸没 有一丝紊乱,几乎是健步如飞。平时温和的脸庞,在运动之际看起来变得相当具有男子气概。 池以手擦拭着与其说是疲累,不如说是湿气带来的汗水,一边答道: “反正、只要、在规定时间内跑完就好了、没有必要、跑这么快吧。” “说的也是、这阵子、真是干劲十足啊、连佐藤也是……” 与池并肩跑步,一脸淡然的悠二说道,目光投向跟在田中后面,为了配合对方速度而痛苦不堪的佐藤启作。 “……这是、锻炼、啦、锻、炼……” 容貌称得上俊美的少年气喘吁吁,以两人这阵子以来的口头禅作为回复。 在班上向来表现得活泼傻气的这对活宝,以对社团活动没什么好印象为由,跟单纯不感兴趣的悠二与池为放学回家组。为什么突然有锻炼的必要呢?他们并未说明,悠二等人也无意追根究底。 有时候两个人会一起请假,不过神情看其俩也不是特别紧迫的样子。真的有什么困难的话,他们一定会主动说出来吧!池如此下结论,悠二也有同感。 此时,田中认出前方此竞走速度碎步跑者的少女背影,出声喊道: “噢,吉田同学,你不要紧吧?” 他一个箭步,飞奔上前。 剩余三人一边讶异于他的体力充沛,也随即追上落后悠二与池一圈、田中与佐藤两圈的少女。 “我、我不……不要、紧。” 少女·吉田一美给人拘谨印象的可爱脸庞,虽然浮现疲累的神色,仍旧照实回答。速度太慢并非故意偷懒,这已经是向来不擅运动的她的最大极限了。 池到现在已经成了义务一般,对她表示关心。 “老师说过、太累的话、可以用走的、不用急。” 正如他所说,现在这段跑步相当与准备体操,是有时间限制的热身运动,所以只要持续活动身体即可。事实上,包括其他同学在内,唯一露出明显疲累神色的只有勉强配合田中速度的佐藤。 “对——、对——、用走的、就可以——” 佐藤气若游丝的说道。 吉田以前就是在这堂体育课的跑步当中昏倒,虽然是简单的热身运动,也难怪大家每次上体育课会担心。 只见她面带笑容,再次重覆相同的句子: “我不、要紧。” 她的脸色看起来并不是勉强硬撑,的确是处于正在努力的范围当中。 (看起来真的不要紧的样子。) “唔?!” 悠二原本只在心里想想就算了,此时池以手肘戳向他的侧腹部。 忍不住眼中带泪,往身旁一瞪,池也面露不相上下的严厉表情,以下巴指了指前方。基于国中以来的多年交情,一眼就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无视对于他们的一连串动作差点“噗哧”笑出声的佐藤与田中,朝着位在距离两三步前方的吉田喊道: “……喂、吉田同学、真的、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说出来哦!” 这句话立即见效。 吉田猛然转过头,反而心生动摇到呼吸紊乱的地步,她断断续续的回答: “呃……好、好好的……我、不要紧、真的……没关系。” 这种不自觉流露好感的模样,让悠二由衷觉得开心不已。 她一向对悠二抱持好感,而池对这样的她则是鼎力相助,充分发挥多管闲事的精神。在对悠二做出一生一世的告白(吉田自己这么认为)前一个月开始,这两人并肩作战,对抗的对象并非悠二,而是劲敌·平井缘。 平井缘也就是夏娜,她也对吉田燃起强烈的对抗意识。话虽如此…… (要直接形容是嫉妒又不太像,实在不太了解夏娜的想法……哎呀呀,叽里咕噜……) 总而言之,夹在这两人当中,如同跷跷板的支点一样持续承受压力的悠二实在吃不消。 他当然喜欢吉田,就像静静绽放的野花一般可爱,平易近人的笑容与温柔,还会为他做好吃的便当。 然而…… (我不是人类……本人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我只是残渣而已……这样的我有资格回应她的心意吗?) 此时悠二的思绪一转。 另一方面。 对于夏娜(为什么把我摆在后面?!——感觉好象可以听见她这么说)……当然也、还算喜欢(干吗停顿?还有那种表达方式是什么意思?——感觉好象以下略)。同时抱有尊敬与憧憬的心情。许多方面的强悍与压倒性的帅气,还有,偶尔流露出来的脆弱与楚楚可怜。 然而…… (从今以后……我不知道何时才有办法获得足够的资格……难道要抱着“只能和她在一起”的“企图”,就这样一直依赖她吗?) 悠二的思绪再次一转。 这样说来不是因为他对两人都不是真正喜欢呢!不,对于夏娜,每当死里逃生、历劫归来之际,总会产生一种强烈的感觉。只不过,这就是爱情吗?而对于吉田的好感,或许是来自对人生的留恋。 思绪不停空转。 甘于接受人家的示好,有些自我意识过剩的半调子烦恼……即使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但内心的一隅却有不同的刑法烦恼有什么不好! (既然想不出答案,就只好继续烦恼了。) 一边做出强词夺理的解释,悠二抚着侧腹。 (仔细回想起来,吉田同学之所以会喜欢上我,记得就是因为夏娜在这堂体育课引发的骚动的关系。) 体育老师突然要求众人(悠二与夏娜并不知情,其中的原由没有别的,正是出在夏娜身上)跑长距离马拉松,夏娜顺势帮助跑到一半昏倒的吉田,同时把体育老师踢飞……当是悠二只不过在一旁附和起哄罢了,为什么吉田同学会对他产生好感? (如果不是因为夏娜,吉田同学也不会喜欢我,说起来还真讽刺……) 经过上次事件之后,这堂体育课在之前被众人视为穷极无聊的折磨,到现在已经改善许多。锐气狠狠遭到重挫的体育老师一该先前毫无意义的傲慢心态,同时也不再以色咪咪的眼光盯着女学生瞧。 学生这方面,在事件之后也不在藐视体育老师,妨碍课堂教学。这当然不是出于善意,是因为内心害怕如果在平井缘面前胡闹的话,下次搞不好轮到自己遭殃。最重要的是,基于体育老师的上课内容,转为宽严喧又兼具效率这个事实。 大部分学生均针对这一点给予肯定,而非上课老师的人格,无论老师的本质是什么样的人,不管改善的理由是出于对自己行为的反省也好,对恐惧的妥协也罢,只要能够让学生好好上课,大致上都不至于引发民怨。 “时间差不多了。” 毫无自觉的革命家夏娜从聚在一起跑步的悠二等人身后追上来。她看起来并不是像田中那样气势汹汹的用力奔跑,而是以能够达到热身效果的恰当速度跑步。 过去宽松的运动服,现在已改换成千草为她准备的合身衣物。同时长发绑成两边马尾。 这阵子的体育课,她开始让同班同学帮她梳理发型。据说因为她的头发很长,加上发质柔顺,很适合变换发型。一方面她也不排斥,态度固然冷淡但还是很配合这个游戏。听佐藤说,男同学们好象私下都非常期待。 (……这样也不错……嗯……) 夏娜逐渐跟班上同学打成一片,看在悠二眼里,心情相当复杂。 正如她所说,体育老师的鸣笛声宣告暖身运动时间告一段落。 到头来——如悠二先前在自己的遭遇当中所确认的一般——人类似乎是适应力非常强 的生物。 夏娜借用成为火炬之后的悠二的同班同学·平井缘的存在,出现在这所高中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当初“制裁对于老师毫不具备无条件敬意的学生”以及“接近彻底歼灭的报复行动”那场重大骚动到现在已经完全平息下来。 夏娜的态度依然不变,改变的是诸位老师。他们各自找出对付平井缘最有效的因应之道,将她“日常生活化”。 一旦要求回应,她就会毫不留情,一针见血的指摘授课上的缺失,但只要自身不要受干涉,就是无害的存在。因此对她的视若无睹,便不至于节外生枝。 他们大多数,在本质上是属于“上班族”,并非他们视为偶像的“神圣工作者”这种虚拟的存在,因此并不要为了区区一名学生的上课态度耗费多余的工夫、闲暇、意愿,甚至赌上自己的生活与身份。 然而,也不乏一小部分抱持身为“教育者”这种正确观念,借由与她之间的滔滔雄辩(其实几乎是单方面),积极提升自我技能的例子。 虽然只是一小部分的特例,但其他学受到这种现象的影响亦或是恩惠,得以获得充满效率而认真严谨的教学内容基于这层意义来可按,除了偶尔引起的骚动之外,她在学生们眼中已经成为一个令人由衷感激的救星。 此外,无论遇到如何不幸遭遇的老师也可以明白,她的行为并非是无中生有的诽谤中伤或形式上反抗。一开始决定视若无睹的老师中,也慢慢有一小部分的人开始征询她的意见。 话虽如此,整体看来也不是所谓“已经带动教师之见积极追逐教育理想的趋势”这种状况。而是无聊的教学内容稍微减少了一些,如此而已。 身为火雾战士的少女对于学校所造成的影响,说穿了只有这点程度的改变。 一年二班的学生们在跑道中央集合。 以前坚持在列队排好之前绝对不开口说话的体育老师,现在只确认没有人在聊天。便立刻进入主题。 “好,大家听清楚,今天来做自由竞赛。” 事实上,他带领的班级的体能测验比同年级的另一位体育老师老得更早结束。现在是消磨时间好让彼此进度一致。当然,那方面的内情由于夹杂了诸多不愉快,所以就不做说明。 “总之是可以在跑道内的操场上进行竞赛,大家一起讨论吧。” “能不能改成自由时间啊——?” 一名学生说道,引来周围的笑声。 “不行,其他班级现在正在做测验。” 本来归纳大家的意见,反正最后只会变成七嘴八舌,因此体育老师采取强制执行的手段。 “那么,从最旁边开始,轮流提出想做的竞赛。” 学生们各自提出所能想到的、自己想参加的运动。棒球要准备一堆用具太麻烦,篮球太吵闹会引来遭抱怨,足球太占空间被体育老师驳回。首先把所有意见过滤一次之后,在重复一次,从列举的竞赛当中采取多数决定。 最后,做出跟小学生没两样的结论,决定玩躲避球。 在场所有人几乎没有什么怨言。反正只是消磨时间,愈简单愈好。另外,大家都知道规则,没有上场的人也可以在一旁观赛,这两点也获得支持。 不过,关于规则这方面,只有一个人例外。 “躲避球?” 夏娜每次听到陌生的运动竞技名称,就会侧着头。 “怎么了?平井同学你不知道吗?” “啊,我来说明。” “比起之前的垒球运动,来得简单更多。” 女生们开始围着她,你一言我一句,这个画面也成了这阵子的惯例。 此时体育老师拍拍双手说道: “好了,不要聊天,赶快分组,按照男女混合的座号就好,这么一来,平井那一组会排在比较后面,同组的人趁这个空挡向她说明。” 处理事情的手法之利落,完全不是事件之前所能相提并论的,只是他一点自觉也没有,如果有一定会皱眉吧。 是——!有人背对着吐舌,有人乖乖服从,全班分成a到e共五组。按照座跷顺序,池速人是a组,坂井与佐藤启作是b组,田中荣太是c组,平井缘也就是夏娜是d组,吉田一美是e组,一群人分散得相当均匀。 订下简单的得胜规则,在操场画上白线后,没多久就开始进行躲避球比赛。 第一战是池加入的a组对抗悠二与佐藤加入的b组。 这段时间,其他组就在一旁充当观众,与夏娜同为d组的同学们正在为她解说躲避球的规则。一开始对于夏娜这个特异存在敬而远之的同班同学们,这阵子以来已经逐渐习惯,依然心存敬畏但不再抱持过度的警戒心。 悠二对于与做事向来不按牌理出牌,而且会立即付诸实行的她,分开行动之际的不安情绪已经在不知不觉抚平,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心情油然而生。 “……” 悠二的目光一直绕着操场打转,眼角掠过d组同学亲昵的跟夏娜说话的画面。刚才跑步时令他感到烦闷的心情一涌而上。一种搀杂了寂寞与不快的烦闷感觉。 (你们对她根本就不了解。) 这时,一名男同学“得寸进尺”的探出身子跟夏娜说话…… (——可恶?!) “啊,笨蛋!” 听到身旁佐藤的声音之际…… “啊,噗?!” 不自觉停下动作,头转向一旁的悠二,脸颊——甚至负责担任裁判的体育老师也忘记高声宣判被球重重击中,滑稽的喊了一声,整个人往后倒下。 “唔哇!坂……坂井,你不要紧吧?” 掷球的池大喊,看来是没有想到会把人打倒在地。体育老师也奔上前准备进行急救,受到如此慎重对待让悠二觉得很丢脸,于是立刻起身,脚步摇摇晃晃。 “轻微脑震荡,现在不是讨论面部攻击规则的时候,先坐下来休息吧。” 这个时候,体育老师的看法是正确的。 是……悠二有气无力的回答,然后摇摇晃晃走着,来到已经被迫下场的出局组集合地点,迎接混杂着同情的嘲笑。 d组的女生见状…… “哎呀——好丢脸——啊。” “本来坂井同学这阵子还蛮不错,结果刚才才害我印象有点破灭耶——” 大伙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当着夏娜的面前也不在意的理由在于他们明白,虽说是班上半公开的班对,她对悠二严格的很,有时甚至表现得漠不关心。 而夏娜这时,也只是蹙起眉,一副“你在干吗啊?”的表情。当然,她做梦也想不到悠二失常的原因其实是她自己。 最后由池的a组获胜,田中所在的c组跟夏娜所在的d组进入比赛场地。 b组奋战到最后的佐藤对着悠二抱怨:“你在干吗啊——!”身后的全班同学产生一股紧张与兴奋的心情。 “加油啊,田中!” “哟——主将终于上场了!” “平井同——学,加油!” “不要输给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 田中荣太vs平井缘。 每当这一类的竞技进行之际,就是全班重要活动的展开。 身为火雾战士的夏娜本来就拥有一般人望尘莫及的身体机能,说在体育课上发挥出来的会造成许多的困扰,这一点是在先前和事件之后,悠二告诉他的。 因应之道是,她经过严格审查之后,认为田中是这所学校“最强的好手”(形容得太夸张了),因此她决定从单纯的臂力、反射神经、到灵活度种种身体技能指数 都配合田中。 “才一年级而已耶?田中这么厉害啊。” 悠二一脸呆楞的感叹着。 “连这一点也无法看穿,表示你还不行。” 夏娜简单一句话做下结论。 总而言之,无论面对多么不利的情势,无论结果如何令人不满,她都坚决不悖离规范。换言之,她讨厌“放水”这种观念。 这么做的目的并非因为在意一般的胜负,而是为了磨练处境陷于不利或者负伤之际的临场反应。无论理由如何,上访的战况必定是相当激烈,连躲避球也不例外。 不,反而正因为进行躲避球这项竞技的年龄层相当低,人们向来以为是一种轻松的游戏。事实上,当两队各自拥有实力不相上下的高手之际,彼此的正面对峙会不断延长,战况将演变成白热化。 夏娜基于先前的理由,做事一向认真。 田中则是充满干劲的人。 意思就是,两人之见没有妥协的余地。 异样的热气充斥于整个场地,不只因为梅雨季节的闷热空气。由于是男女混赛,一般应该跟其他女生一样站在外野的夏娜,理所当然站在内野。 猜拳之后,手持躲避球的田中面队隔着中线,叉开双腿与之对峙的夏娜,以挑衅的口吻说道: “呼、呼、呼!在垒球赛三上三下的哪个耻辱,今天一定要讨回来!可别哭出来啊!平井、我现在是坏人啦!” 散发一股灼眼随时可能冒出炽红光芒的气势,夏娜回道: “哼!反正是必输无疑,干脆不要浪费精力,直接投降如何?我下手会轻一点。” 两人高矮距离悬殊的视线激烈冲撞,接着同时离开。 “——好,开始!” 连体育老师也语气严肃的高喊、鸣笛。 激战就此展开。 “田中!决不能在‘这个时候’输掉啊?!” 佐藤出声煽动为了某个目标努力的人,这句话只有他们两人才能理解。 以他为首,全班同学所有的注意力均集中在夏娜与田中的激战上。虽说是消磨时间但也是一项竞技,而且认真是很有趣的。 男生主要支持田中,女生支持夏娜。理由并非出于面子问题或偏担哪一方,对决的时候,公式愈是简单愈容易投入。 悠二坐在人群外围休息。 “呃,你……不要紧吧?“ 吉田问道。 “啊啊……嗯,已经没事了。” “可是,有点瘀青……“ 吉田往一旁蹲下,忧心重重的盯着仍然红肿的脸颊。 “没关系啦,这点小瘀青,我每天早上一大堆啊?!“ “?” “呃,这……总之不要紧就是了。” 险些说溜嘴的悠二抚住脸颊连忙搪塞过去。 此时,他的手与吉田伸出的手碰触在一起。 “啊!对对……对不起!因为,脸上有点流血……” 吉田连忙缩回手,手上握着手帕。 “没关系,我……我才该抱歉!这会弄脏你的手帕,我想不用了。” 要是这时候本夏娜撞见的话……一乡到这里不禁升起一股寒意。别说明天早上,今天晚上就不知道会找什么理由狠狠修理他一顿。 “可是……啊!” 吉田将悠二的神情当作他的客气,正打算继续开口,一颗偌大雨滴打中她的脸颊。 “哇,下雨了吗?” 悠二说着,同时站起身。 持续了整个早上的阴覆天空,伴随着突如其来的嘈杂声,开始挥洒出无数的水滴。 夏娜理所当然……不,是在偶然间看到他们两人。 企图以猛烈的球速将一群小卒全部肃清的田中打退两人,夏娜则以巧妙的假动作解决掉仅次于田中的棘手敌人。比赛之中,两人正面对决的氛围正一点一滴地水涨船高。 此时,夏娜正打算开口指示剩余的队友各自守备范围,除此之外只要接住飞来的球(已经开穿这项竞技的诀窍了)之际…… “!” 眼帘映入悠二与吉田双手接触的画面。 “——?!” 夏娜险些惊叫出声,她没有看见若隐若现的手帕。只感觉到两人正相互接触。这么一点小事,为什么会产生一股既将爆发的怒气以及胸口如刀绞般的痛楚、甚至没有察觉自己停下脚步。 田中完全不知道她的心情,只觉得有机可趁。 (我赢啦?!) 他不会做出故意大喊而引起对方注意的白痴行为。 “——” 平井!队友大叫,感受到对有的警告,夏娜终于发现躲避球正迎面飞来。 “啊?!” 来不及闪躲,也无暇调整姿势。夏娜以不稳的动作接下田中的快速球,就这样飞了出去,重重坐在地上。 “唔,嗯!” 小小的身子紧紧抱住球。 “……这样,应该算是安全对吧?” “可恶——!好顽强的家伙,气死我了!” 田中嘴里吐出三流反派角色的台词,气得跺脚。 这个恐怕是今天最精彩的画面让观众热血沸腾,只是冷不防的,豪雨如同字面所示,往他们头顶泼冷水。 “哇——下雨了?!” “等等,哎呀!” “哎呀,好大的雨!” 当全班同学惊慌失措之际,田中喊着一屁股摔在地上一直不起来的夏娜。 “喂,平井,我说啊……” 当然是要求继续比赛。半途而废实在没意思,另外也不甘心自己的好球被接住。不继续比赛就无法分出胜负。 “好啊,无所谓。” 抱球坐在地上的夏娜毫不畏惧地抬望田中答道。 想借着这次比赛尽情宣泄压抑在体内的郁闷怒气。当然也会另外找悠二算帐,就这等事后再说。 其他班级在刚开始下雨的时候就已经从操场一哄而散,看见这两人的男生们兴致勃勃地大声叫好。 “好啊——继续继续——” “这么精彩的比赛中断太可惜了——!” 所有女生都想尽快跑去避雨,但因为一个人叫喊而改变了情势。 “啊——!平井同学!后面,后面!” “?” 经这么一提,夏娜的视线才往下移动。由于突如其来的豪雨,她小巧的臀部陷入泥泞里。绑在两边的长马尾也沾到地面,泡在泥水当中变得一团乱。她自己并不以为意,仅仅站起身轻拍泥巴,岂料周围的女生反应激烈。 “哇!惨不忍睹。” “全是泥巴——” “田中——!你什么意思啊——!” 当然群情激愤。 “话……话不能这么说吧,她接住我的球跌倒,是在下雨之前那样耶?!” 田中难得合理的解释得不到认同。 “唔哇,你还想狡辩?” “差劲!” 转眼间被当成罪大恶极之人。 “大家消消气嘛,他又不是故意的。” 佐藤本想出面充当和事佬,但是…… “佐藤你好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替女性公敌说话吗……?” “没有,请各位爱怎么骂就怎么骂——” 听到女生这句话立刻撤消前言。 “你、你这个叛徒!” 田中发出悲痛的哀嚎。 但没人理他…… “啊,对了!” 女生当中,一名高挑纤瘦的少女拉高嗓子。 “要不要使用社团活动中心的淋浴室?!那里有吹风机可以吹干内衣,柜子里也放了很多毛巾哦!” “啊——可能真的可以擅自使用吗?绪方。” “放心好——了,我听学长姐说过,这个时候只要稍稍耍赖一下就会让我们使用。” “不——愧是一年级正式选手!绪方真厉害!” “女子排球社最有潜力的新星,连这种小事撇步也一清二楚。” “那么,老师,您会答应吧?!” “老师!” 一群女生快步逼近体育老师。一旦面临切身的问题,女性会变得魅力十足。不知该不该说是幸运,目前时间还很早,距离午休结束还有三十分钟,足够用来淋浴。 “呃——可……可是——” 体育老师犹豫不决,小撇步传授人绪方说道: “老师也不希望音问这样害学生感冒吧?‘要处罚的话’那就时候负责打扫体育用具室,求求您!” 接着用力低头行礼。运动社团的小撇步当中也包含了这一连串的动作。给予老师保护学生不染上感冒的正当理由,同时承诺愿意接受违反校规的处罚,寻求彼此之间的协调点(当然,在女子排球社的惯例当中,一般都是交由男生来承担处罚)。 事实上,对体育老师而言,通融学生使用淋浴室也可以说是一种不成文的惯例。只是很少有一年级学生会主动要求……算了,这个班级比较特殊吧……体育老师不情不愿地点头答应。 “唔——嗯……拿你们没办法。我去打开锅炉,想进去的人到淋浴室前面等着,我去拿钥匙。” 话毕,明白自己不能淋浴的体育老师匆忙往管理上室走去,待在这里也只是淋得一身湿而已。 绪方挥动着细长柔软的手臂,鼓舞所有女生。 “呀呵——!大家要不要一起进去?我会教大家如何快速晾干淋湿的内衣哦!” “哎呀——!连脚都沾到泥巴了!” 女生们一边注意着脚下,准备离开化为一片泥海的操场。男生们也跟进。 此时…… “等一下!” 夏娜的这句话,豪雨之中听来依然嘹亮。所有人当然停下动作。 “一对一就好,最后一定要分出胜负。” “太帅了?!不愧是平井!” 田中大吼,企图借由胜负洗刷无端受累的污名。似乎完全没有考虑到,要是自己获胜……尤其是赢了女生之后的状况。 既然不是那个田中一头热,而是出自平井同学的意愿的话……女生们在这一点上达成了协议。男生们则是一开始就毫无异议,再加上“反正一下就干了”的轻松心态推波助澜,全班同学全神贯注在这场雨中的决斗。 在观众中心,手持躲避球的夏娜与田中正面对峙。白线已经被豪雨淹没。规则也变得简单,只要有一方面接住球就出局。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 “……” 宛若古装剧的决斗场面一样,两人缓缓绕着小小的同心圆移动。 夏娜将脸稍微往前倾,让沿着脸庞即将滑入眼睛的雨水顺着刘海滴落。田中则直接以两条手臂抵在额头阻挡雨水。 “呼——” “……” 夏娜随着吐纳之间凝聚的力道让田中提高警觉。全身重量加诸在泥狞中的脚尖,同时以单手摆出准备接球的姿态。他采取的战术是以腹部接过飞来的球,再直接以两边的手臂包住。 “!” 冷不防,夏娜以很小的动作掷出躲避球。 (来了!) 迅速放下抵在额头的手臂,准备迎接迎面而来的冲击。 不料…… 夏娜并未掷出球。啪沙!躲避球直接触地,下方的泥巴四散飞溅。 (——唔!) 不顾泥巴沾满全身,夏娜从下方接住轻轻弹起的球,以低手投球的姿势掷出第二球。 (假……) 第一个预测失误。球道比一般情况来得偏底。 第二个预测也失误。比起一般接到之后紧接着掷出的球,速度来得更快。 (动作?!) 宛若上钩拳一般从近距离飞来的躲避球,狠狠击中田中的下颌。 田中被撞飞,直接摔进泥海,一击倒地。 夏娜获胜。 比起豪雨来得微弱的水声之中,包覆着潮湿回音的说话声喋喋不休。 “太厉害了——!最后‘咻——’的一声!好像从下面弹起来一样呢!” “喂,手不要乱挥啦。” “怎么?要我把热水开大一点吗——?” “别闹了,这个很窄耶!” “啊哈哈!谷川还说‘一般的躲避球比赛不能那样打啦!’一副死不认输的口气——真难看——” 老实说,外面全听见了。 不只对话,还有许多不该听见的声音。 “……喂,池。” “……不要说话。” 里面的声音毫无中断的迹象。 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话可以聊!两人目瞪口呆。 “平井老师,关于这一点,您有没有什么说法呢?” “因为是下雨天所以才会采取那种攻击方式,晴天的时候有晴天的打法。” “哇!听见没?好酷!” “嗯,田中也不错,没有强辩‘打中脸部无效’之类的,对他的印象改观不少——” “多亏这场雨,大家现在才能像这样一起淋浴。” “可是沾在平井同学运动短裤上的污渍,轻轻洗的话是洗不掉的耶。” “只要把污渍洗掉就好了,对了,不要超过那条红线,不然会缩水哦,小心一点——” “是绪方教官,多谢你的帮忙,很快就干了呢!” “可以借用吹风机吗?” “可以啊——” 顶着完全隐藏不住这些笑闹声的铝门,悠二跟池背靠背坐着。两人依旧一身运动服打扮。 面露怏怏不乐又无精打采的表情,无神地望着社团活动中心的走廊。打在禁闭的玻璃窗上的雨滴显得零零星星。看来这阵豪雨只是阵雨而已。 (真是的,好麻烦哦……要是再过一个小时就好了) 当悠二胡思乱想之际,尽可能不想听到的对话陆续不断传出,叹气之余似乎想出声附和,于是再次无力的说道: “……该这么说才好呢?这样好像在拷问一样。” “哪一边?” 池反问,为了不要听见身后的笑闹声,借着说话的分散注意力是最后的对策。 “什么哪一边?” “你指的是,只能听见却看不见这件事?还是不想听也被迫听见这件事!” 悠二玩味着这种无聊的选项,半晌才随口答道: “两边都有。” “哦,是吗?” 池也随口回答。 刚才,为了要如何使用没有区分男女的淋浴室,大家发生一些争执(看来运动社团的小撇步没有提到这一点)。男生当然很想冲洗。整个跌倒在地的田中满身泥泞,再加上所有人都被豪雨淋得全身湿透。 然而,无论是轮流还是一起洗,女生都表示反对,于是气氛有些僵持不下。体育老师开门之后…… “我把钥匙拿回去还。” 说完便逃之夭夭,因此所有人的目光自然集中在身为班长,公正明理的眼睛怪人池速人身上。 “我也是淋得一身湿,跟大家一样很想冲洗。” 池说道,说服 力截然不同,相当于田中的一倍。接下来的提议也很合理。 “首先由我们男生先洗,我们只要洗掉泥巴就好,所以花费的时间很短,如果接在你们之后进去洗,你们一定会觉得不舒服吧。” 无人表示异议 “况且你们洗澡需要准备很多东西,可以先回去教室准备,我们就趁你们准备的这段时间冲洗。运动服只要拧干就可以……绪方同学,麻烦告诉我们用吹风机吹干内衣的方法。” 到此一切顺利。 假如接下来,没有在交换冲澡的时候,被绪方逮住就好了。 她喊住正准备回教室的池。 “池,麻烦你在这里看守一下。” “啊?” “你们冲洗的时候没发现吗?这里只能从外面上锁,社团活动的时候是由女生轮流看守,现在没有办法,虽然现在是上课时间应该不要紧,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也是班长的工作吗?” “我是把你当成男子汉哦。” 绪方刻意送了一个与其形容成可爱,应该归类为帅气的秋波。 “……男子汉就得看守淋浴室……?” 感觉逻辑上有个中的矛盾,池顿时呆然。 不仅绪方,其他女生也异口同声表示: “池的话,一定不会随便乱来的。” “眼睛怪人就是正义使者嘛——” 绪方双手一拍,似是想到一个好注意。 “对了,不然坂井也一起好不好?” “啊,我?” 被点到名,这次轮到悠二发出怪叫。 “你不是池的好朋友吗?再加上,你要是敢乱来,就有人会教训你,还有人会哭。” 惊慌失措的悠二眼前,只见好几名女生频频颔首。其中夏娜带着有些严肃的表情,吉田则带者战战兢兢的表情,同时回望着他。 最后绪方不忘再三叮咛: “决定了对不对?决定了对吧?” 就是这样,决定了。 (被一群女生包围,就算没有正当理由也会觉得自己的立场变得非常薄弱,这个为什么呢?) 悠二略显逃避显示的心想。 后面再度传来对话。 “哇,一美,原来你是穿衣服看起来比较瘦的那种型啊?” “啊——!真的吗?” “不……不要一直盯着我看啦。” “有什么关系嘛,吉田,让我摸摸看——” “啊——!我也要——嘿咻!” “啊哇哇!” 两人不由得默不做声。 咳!池故意咳了一声,准备开口说话之际…… “大比较好吗?” “那是当然的啦,男生比较喜欢这种的。” “拜,拜托不要再乱摸……” “不过,我觉得,平井同学这样也很漂亮哦——” “是啊是啊,真的很漂亮,这可不是客套哦。” “……不太懂。” “哎呀呀,这就表示坂井真是儿歌坏坯子。” “招蜂引蝶的花心大萝卜——就凭那脸滑稽的长相——” “啊哈哈!要是被他听到怎么办?” (早就听到啦!要是真的这么回答,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吧!) 终于,池改口说道: “喂,坂井。” “嗯——?” “你喜欢平井同学吗?” “唔?!” 悠二差点忍不住往身后的铝门倒过去。 “你……你怎么,这时候——” 悠二本想反驳,在看见池一脸认真的表情后,反而一时说不出话来。 “到底怎么样?” 不是逼问,而是确认的语气。 悠二无法肯定回复。一边压低音量到不至于传到铝门另一端,一边努力说明自己现在的状况。 “现……现在还不是很清楚到能够明白说‘就是这样!’。” “呼嗯……原来如此,不管是不是正确答案,都算是很有趣的回答。” 悠二打算报复那脸得意洋洋的表情,于是开口说道; “刚才我在休息的时候,是你指示吉田同学来找我对吧?” “嗯——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 “吉田同学不可能主动这么做的……噢咯?!” 蓦地,池反手握拳往悠二的胸口重重一捶。 “你这么就太看轻吉田同学了,她可是非常努力,一步一步往前迈进啊。” “呃?” 这么说来,是她自己主动……迟疑不决的悠二没有得到答复。 经过片刻的沉默之后,背对着不断传来的女生笑闹声,池说道: “还不是……很清楚到能够明白说‘就是这样!’啊……原来如此。“ “……?” 雨停了。 伤痛 台版 转自 百度灼眼的夏娜贴吧 扫图:@piku 、 @小柯_小哀 录入:@piku 、 @小柯_小哀 修图:@小柯_小哀 初校:@小柯_小哀 二校:@piku 三校:@hyh2646 1 侵略者 1—a. ——「啊,回忆。逝去之物与所爱之人,会在这梦一般的投影中复苏。」—— 地球一角,某块朝向南北不断延伸的大陆上,有四名火雾战士。 名唤「大地四神」。 火雾战士们会讨伐在世间暗处嚣张食人的异界访客——「红世使徒」,藉此维护世界的平衡。然而在这些异能杀手之中,「四神」更是种教人敬畏的特异存在。 特异性与敬畏的根源,并非他们所展现的强大力量。 最主要的关键,乃是他们内在的精神。 寻常的火雾战士,大多是因亲朋好友遭「红世使徒」啃食而生的复仇者。对他们而言,契约对象「红世魔王」们口中那道名为「守护世界平衡」的使命,只不过是将自身复仇行为正当化的借口。纵然其中也有些会因大仇得报或感情经年累月升华等因素觉醒,但即使把这些少数分子算进去,火雾战士的使命感仍旧为后天所得。 可是「大地四神」不同。来自远方的呼唤,将天赋异禀的他们引导至「大地的心脏」,严苛的修行将四人的天赋磨练得炉火纯青,通晓真理的他们更与「红世」的「魔王」产生了清晰的共鸣。四人将共鸣视为大地守护神的声音,因此扛起了身负神力的「神官」一职……打从诞生的那一刻起,他们已是使命的化身。 正因如此,他们严格地遵守「不干涉人间俗事」这项火雾战士的铁则,只是专注于自己的使命——消灭危害人间的恶灵(他们将「使徒」视为恶灵)。 「四神」的信念无比坚定。 十六世纪初,一批白人自欧洲西部到来。在他们里头,有因漫长战争结束而失业的低等贵族与士兵,放弃荒废国土的官员与工匠,以及寻求奴隶和各种交易品的商人。当这些人怀抱着发财梦踏上大陆中部诸岛时,「四神」没有出手。 当时,神官之一「指引亡者之路的男人」与神祇之一「惮慑之筦」这么说: 「哈哈哈哈哈!有什么好犹豫的,全杀光不就好了吗!」 「正是正是!他们显然就是混沌的开端啊!」 负责裁定「四神」行动的神官「在雨中行走的男人」与神祇之一「殊宠之鼓」则是出言制止: 「吾友啊,尊贵的神啊。这件事迟早会发生,想挡也挡不住的。」 「现在,正是人潮自东方涌来此地的时候。」 一旦下了决断,不管对此事抱有何种感情,他们依旧会遵从结论。「四神」默默地、勤勉地持续完成本来的使命——寻找并消灭出现在这块大地上的恶灵。 白人自中部诸岛将掠夺与杀戮的魔手伸向大陆时,「四神」仍然没出手。顶多只在碰上以探险之名行掠夺之实的队伍时,将混在里头的「使徒」连同周围人类一并解决。「大地四神」的威名在「使徒」之间造成轰动,这种出于好奇心的冒险终究没办法和性命相提并论,因此「使徒」们很快就抽身了。 于是,在他们那块大地上放肆的,只剩下人类。 白人残杀被他们称做「印地安」的中南部居民,并且不断扩张行动范围。他们建设城寨作为补给基地,派遣传教士侵略灵魂与文化,见到人就绑为奴隶,见黄金则分毫不留。原先在大陆中部长年繁荣的印地安帝国,在枪炮马匹等新事物的威力之下,轻而易举地崩溃。 对于这些残忍的行为本身,「四神」并未感到愤怒。 因为,早在白人到来以前,这种事对于生长在该地的人们来说,已是家常便饭。暴政、战争、掠夺、杀人、占领、奴役、虐待、拷问、教化、强奸、诱拐,这一切对寻常人类而言,全都是理所当然(例外的部分,大概就只有活人献祭这种可说是风俗差异的积习吧)。 继大陆中部的帝国后……东南方的帝国,也在区区十几年后碰上相同命运,但主因并不只是白人在武力方面占有优势而已,潜在的部族对立与王室纷争也是关键。人类丑恶的样子处处可见。 所以「四神」既没发怒也未悲伤,就只是持续看着人类自生自灭。 当他们明确感受到动摇的那一刻,时间已经进入了十七世纪。 恐怖的死亡在大地上不断蔓延,让「四神」也为之战栗。 某种暴力以外的力量,令充斥大地的人们纷纷倒下。 那就是传染病。 白人在踏上这块土地的同时,也带来了原先不存在于这片大地上的病原体。痢疾、鼠疫、天花、流行性感冒、伤寒、百日咳、霍乱、疟疾、黄热病、白喉等等,众多能致人于死的传染病前仆后继地出现,甚至有复数同时爆发,没有免疫力的人们陆续遭殃,大至旧帝国势力圈,小至边境部族,几乎无一幸免,悉数遭传染病侵蚀。 白人最先登陆的岛屿,仅仅经过半个世纪,原先居住的岛民便已灭亡。到了疫病极度猖獗的十七世纪,大陆的北、中、南各地,只要是白人踏入过的区域,当地居民因传染病而亡的比例少则七成,多则高达九成。 这无声的索命光景,令闻者无不为之鼻酸。身为使命的化身,只能茫然看着一切发生的「四神」,初次体验到那名为后悔的感情。 如果白人到来时,自己将这群不速之客当成「使徒」般消灭,是否就能避免眼前的惨剧发生呢?自己是否对「不干涉人类社会」这项铁则过于固执,反而导致该守护的人类社会因此毁灭呢? 「呜呜……对不起,对不起……我们……」 一切都太迟了,现在就算后悔也没有用。 「我们……是否就算面对双臂抵挡不住的波涛,也该尽力去阻止呢?」 即使晓得自己力有未逮,依旧无比后悔。 「你的决定没有错。更重要的是,我们也支持你的判断。」 他们那理应用来守护大地的异能,是如此的无力。 「继续思考吧。想想我们的沉默究竟有无意义。」 跟白人一起来此的火雾战士们,有试着安慰他们。他们这么做多数不是因为温柔,而是害怕那闷烧的感情有一天会无法挽回地爆开,逼得「四神」们出手。 尽管如此,「四神」依旧恪守自己身为异能杀手的责任。 因为那些恶灵——「红世使徒」并未考虑过他们的事,依然在这片大地上蔓延。他们默默地继续扛起重要的使命、负起身为神与神官的职责,守护世界的平衡。 然而,大地也变了个样子。正确地说,是在这场死亡灾祸中一点一点地改变了。 互相接触的世界,开始融合。 闯进大陆中?南部的白人并非移民,而是征服者。 换言之,他们的目的是在这里取得黄金与奴隶,藉此衣锦还乡(部分原因在于本国担忧远方出现新兴贵族,因此不太喜欢看见当地居民将土地让渡给个人)。所以他们粗暴野蛮,而且直截了当。另一方面,由于刚开始侵略时,本国鼓励白人与当地的贵族阶级通婚,是故他们毫无顾忌地与印地安女性交合,许多混血儿因此诞生。 「我们应该让这些灵魂乘上自己的守护之翼,遨翔于时代的天空中吗?」 此外,由于印地安人口因传染病激减,白人便从非洲大陆引进了许多黑人奴隶,作为替代的劳动力,更将人口生意当成产业之一,与体制结合。结果,黑人与印地安人之间也好, 白人与黑人之间也罢,甚至是混血儿彼此之间亦然,血统的混合愈趋复杂……不知不觉间,大地上出现了只存在于此处的新人类。 「没什么应不应该吧。难道能因为看不顺眼就抛下他们吗?」 征服大陆中、南部的白人的本国,数百年来早已习于和相异人类作战,更因早与黑人奴隶有所接触,因此他们面对住在这块大陆上的不同人种时较无忌讳。虽然「血统纯正」的观念让混血儿即使有白人血亲也无法享受特权,但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他们的存在本身便已具有意义。 「咦……这、这太过分了……做不到……我做不到……!」 双方接触逾百年后,白人的方针已经由征服转为定居,然而支配阶层依然由纯种白人所占据。相对地,支撑农园、矿山等地的劳动力,以及都市地带的杂役,则由持续增加的混血儿担纲。当殖民地社会成立并确立后,这些混血儿虽然和印地安人与黑人同样,在身分、职业、服装,甚至是教会礼拜等各方面遭受差别待遇,却依旧形成了一种稳固的阶层。 「先师啊。我们在风雨中逐渐迷失了自己的根本。请您务必指引——」 判断基准产生皲裂的声音,传到了苦恼的「四神」灵魂之中。 自己尽力维护平衡的世界、自己从恶灵手中保护的大地,已经变了一个样子。他们的信念愈是坚定,根干异变带来的扭曲便愈加深刻。 走投无路的他们,前往尚为人类时的集合之处「大地的心脏」——在那水脉畅流的地底洞窟中,询问正等待着身躯消灭之时到来的先师「宇宙的心臓」该如何自处。 精神的磨耗与衰微,使得先师早已形同一具皮包骨的木乃伊。他既未睁眼也没有开口,只是坐在那里滔滔不绝地晓喻弟子们。 《  我的四名弟子啊 西沉的太阳 无法给汝等任何指引  》 「——我等 已失去了 照耀一切的光和热——」 等待契约解除之刻到来的「魔王」,就在他掌上那开了个圆孔的徽章型神器中相伴。 《  指引已无必要  汝等  已然  知晓一切  》 「——汝等 乃真人 乃明白一切真理之受托者——」 这位伟大的火雾战士,过去被称颂为「掌握天空的黄金」,但当年那威风凛凛的面容,如今已看不见丝毫痕迹。他现在的样子,只像具轻轻一碰就会崩溃的干尸。 即使如此,对于「四神」来说,他依旧是在身为人类的自己迷失时,指出异能杀手使命所在的恩人。在自己熬过漫长严苛的修行,并为继承了守护大地之「神」的衣钵而欣喜时,师父更露出了那仅此一次的微笑。 《  悲怒 喜乐 苦悔 安憩 凡有它们之处 即为使命所在  》 「——汝等 会做出选择 我等 明白此事——」 「四神」感受到,先师正结合精神的残渣,挤出那最后的声音。 过去,为了一见大地尽头而持续漫步的坚强旅人,正面接下这些言语。 过去,以双耳拾取远近生死哀嚎的海女,不停地掉下比平常更多的泪。 过去,继承了消灭恶灵之秘法的咒术师,只是不发一语地伫立在原处。 过去,为了挣脱枷锁不惜自断右足的王子,加深了那离不开脸上的笑。 当年的微笑,从挣扎的嘴边一闪即逝。 《  毋须请教他人 不必寻求谅解 自己判断 自己决定  》 「——这才算得上 守护『大地』的『神』——」 他们的话音,终于停下。 没过多久,从转身离去的「四神」背后——洞口埋没在一片绿意之下的「大地的心脏」深处——涌出了让人回忆往日时光的耀眼金丝雀色光芒……「四神」明白,先师已逝。 「在波涛上跳舞的女人」哭着跪下, 「在雨中行走的男人」伸出手将她扶起, 「指引亡者之路的男人」对着他们放声大笑, 「看遍一切星辰的男人」仰起头望向光辉的碎片。 要寻找对于世界变貌的回答,更得消灭四处蔓延的恶灵。他们的旅途,这才要开始。 这些事能容许吗?还是不能容许呢? 应该接受这一切吗?还是要拒绝一切呢? 会得出什么样的答案,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呢? 身为火雾战士,作为使命的化身,必须做出判断。 比先前更为强大的「大地四神」,思索着自己的身分,思索着世界的真理,并在同时迈出了步伐。他们走过冻结的冰原,走过苍茫的荒野,走过茂密的丛林,走过干涸的沙漠,最后走入了人群之中。 在那里,他们见到了更为残酷的地狱。 1—b. ——「睁大眼睛,竖起耳朵,追求全人类的幸福。」—— 对于比利?霍金来说,自己所见的一切,就是整个世界。 (……乔那家伙,老是一副嚣张样……平常的威风,现在上哪里去啦?) 只不过是一个十四岁少年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所处的时代叫公元十九世纪后半。他也不知道自己居住的土地,过去画在墨西哥合众国与得克萨斯共和国的版图内。至于美利坚合众国目前分裂为南北且彼此交战一事,自己属于南方阵营一事,他也完全不晓得。 (怪了,汉克他……不是出去谈买卖……了吗?) 他所知道的,就只有春天即将结束,自己住在雪松栅栏围起来的开拓村内,村里住着十个家族的人,栅栏外有牧草地、农地、森林、小河,更外侧则有一片没有尽头的平原,以及偶尔会有巡回牧师或怪怪的行商人从地平线彼端来访,仅此而已。 (哈、哈哈……老爱装模作样的汤姆,今天也没辄了呢。) 比利自懂事以来就待在这里,因此已知范围外的事物对他而言毫无实感。他甚至从没想过要离开这片小天地。 根据在村里和外头往来的大人们所言,遥远的东方有合众国的交易所,非常遥远的南方似乎还有连接墨西哥的边界,不过他从没看过这些东西,更没想过要去一探究竟。或者应该说,他根本没有空闲去思考这些事。 (你弟弟怎么啦,吉米?) 他的日常生活里头包括了各种家务,要照料众多家畜,还得无比辛苦地下田耕种,加上牧师心血来潮召开的集会等,每天要做的事(而且能自己主导的连一项也没有)实在太多了。不过说真的,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这样。他认识的当地居民,除了婴儿外几乎全都为村子付出了与他同等或更多的辛劳。若非如此,他们便无法在这个严苛的环境生活下去——若说得露骨一点,就是没两下子便会丢掉性命——所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琼老爹今天没鬼吼鬼叫了呢。) 开拓村要比军队驻扎的营寨更为偏西……换言之,这个村子位于印地安人蔓延的边疆最前线。大人们虽然引以为傲,他却完全无法理解这种心境。每天在这个没人、没事、没物,什么也没有的地方付出辛劳,就是他的一切。 (啊,连还小的安也……) 此刻,从未见过的异色火焰,正在焚烧他的一切。 对于比利来说,这天是他一生中最糟糕的日子,打从一早起来就没好事。 早上照惯例去打水时,他滑了一跤,一头栽进河里。不但在吃早餐前就喝了一肚子带有石膏味的水,头上还肿了个疱。 上午照料马匹时,马儿突然高高举起前脚,比利差点被踩个正着。虽然他抓紧了缰绳,勉强控制住了那匹马,不过手掌却因此狠狠地擦破了皮。 到了傍晚 ,爸爸以为比利把玩手枪而揍了他一顿。虽然比利知道隔壁的乔经常偷偷将手枪拿出去玩,但他不想被人家以为自己找借口,所以没说出口。 不管比利做什么、去哪里,都会莫名其妙地倒霉。晚餐前爸爸再次质问手枪的事情时,他终于忍不住冲出家门。 爸爸妈妈都没有追来。 一旦入夜,这个村子就会关上大门,所以无法跑到那相当高的圆木栅栏外头,但父母没追着比利出来的原因并不在此。对于比利而言,因为生气或害怕而冲出家门,到了隔天一早又神不知鬼不觉地窝回自己床上,这种事早已是家常便饭。 而他跑去的地方,每次都一样。 双亲想必以为那倔强的孩子瑟缩在别人家屋檐下吧,不过实情正好相反。集合村中十家族用的广场设了个讲台,他的避难所就在底下。 虽然叫「讲台」、「避难所」,但说穿了也只是两个大人就能合力抱起来的木箱,不过让个子娇小的少年窝在里头倒是刚刚好。另外,由于讲台必须坚固得能让村里的众多大汉站上去,因此四边的木板有特别补强过,足以遮蔽寒风。刚好白天时比利偷偷换过了里头他当成床铺来用的稻草,所以睡起来比家里的床还舒服。 (今天就只有这么一件好事啊。) 比利卸下木板钻进讲台中,没两下就睡着了。然而他并不晓得,这么做将使自己挥别那没空感受无聊的劳苦日常。 再次睁开眼时,已经过了好几个钟头。 「——      ——      !」 远处传来的高亢嗓音吵醒了他。 (……啧,谁啊?) 他还没清醒的脑袋,只想着「难得的一件好事也被毁了」。 (搞什么啊……玛琪娜奶奶又开始歇斯底里了吗?) 咚! 似乎有匹马从他头上窜过,随即踩着马蹄声离去。 这下子他半点睡意也不剩了。 (咦?) 比利连忙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身在何处。看来是有匹马从箱子旁奔驰而过。大半夜里,应该不会有人在狭窄的围栏内骑马…… (天亮了?) 比利不觉得自己有睡那么久,可是有光线从他当成窥孔用的小洞流泄而出。月光不可能这么强,而且这光芒还是种异样的绿光……浅浅的蓝绿色。 (到底出了什么——) 唤醒比利意识的叫声—— 「    !」 再度微微振动他的鼓膜。 他这才发现是怎么一回事。 那声喊叫,是自己认识的人在求救。 (刚刚的声音……是乔?) 搞不清楚状况的比利,挣扎着打算从箱子里出去,但杂乱的马蹄声却跟刚刚一样从隔了一块木板处窜过他的面前。在这同时—— 「~~~~!」 极近距离处传来另一种异样的喊叫声。 这声音跟先前的正好相反,听起来既像火冒三丈,又像喜悦兴奋,也像高亢的歌声;但这种流畅且带着起伏韵律的嚎叫,他以前从未听过。 比利瞬间意会过来。 (印地安人!) 虽然少年从未实际看过他们,但周遭大人再三挂在嘴边那些吓小孩的床边故事、所谓开拓者的教训,全在这一刻化为鲜明的确信,令比利背脊一凉。 历代祖先辛苦建造的开拓村,早已被这些挡路的异教蛮族毁了数十数百个。 像自己这样的开拓民,早已被这些无法无天的凶残盗贼杀了成千上万个。 如今,那些蛮族、盗贼,已经从床边故事与前人教训中跳了出来,从自己身旁窜过……比利顿时吓得动弹不得。 方才那一声似乎只是开头,嚎叫声再度响起。 这回传来的声音则有好几个,它们或远或近,来自村子的各个角落。 「~~~~!」 「~~!」 「~~~~~~!」 为它们伴奏的则是马蹄声,以及熟识人们的惨叫声。 「        !」 「    !」 「            !」 无论是绝望的抵抗,死与痛苦的流露,或是求救的请愿,比利全都下意识地将它们挡在脑袋外头。尽管如此,他的身体依旧缓缓地开始动作。 (别这么做。) 直觉这么告诉他。 尽管如此,身体依旧挪向木板上的小洞。 说不定,双亲的声音也混在那些惨叫之中。 (别这么做!) 既然如此,就更该停下动作,然而少年的身体依旧转向了窥孔。因为他的意识与听觉,从洞口处捕捉到了不同于哀嚎的异样声音。比利想用「确认真相」这个行为抵消那些叫声,因此硬是压下了跟自己作对的直觉—— (别这么做!!) 他朝洞外看去……接着,他的心崩溃了。 浅蓝绿色的火焰,吞噬了整个村子,彻底颠覆了他的世界。 堆在广场正中央的东西,全都毁了。他那小小世界中的人们,也全都碎了。 此时正好有名中等个头、身材结实的印地安男子出现——这人身着缠腰布与带穗绑腿,与大人们所言如出一辙。男子正打算把一批新货加进广场上的「小山」里。 (……乔那家伙,老是一副嚣张样……平常的威风,现在上哪里去啦?) 被丢上「山」的正是隔壁那名高个少年。他伸长了双臂,姿势有如倒立。 (怪了,汉克他……不是出去谈买卖……了吗?) 戴着眼镜的青年浑身沾满了深色液体,坐在一旁。 (哈、哈哈……老爱装模作样的汤姆,今天也没辄了呢。) 埋在人堆里的,则是就算只看背影也能一目了然的那个胖朋友。 (你弟弟怎么啦,吉米?) 那对老是静不下来的兄弟,其中之一现在一动也不动,还有种白色物体不断从他的脑袋流出来。 (琼老爹今天没鬼吼鬼叫了呢。) 认识的那位啰唆老头,张着他那缺牙的嘴,没发出半点声音。 (啊,连还小的安也……) 还有,老是受托照顾的三岁女童,如今只剩下一颗头,没有身体。 浅蓝绿火焰彷佛要把这一幕烙印在少年眼中一般,持续焚烧着那座由熟人堆成……可能还有亲人在其中的尸山。 除此之外—— 「火雾战士!」 这个词化成声音,刻在少年的脑中。 骑马往来奔驰的人也好,于尸山周围起舞的人也好,在广场上又跳又叫的人也好,所有的印地安人,只要还能开口,全都跟着唱和。 「火雾战士!」 「火雾战士!」 「火雾战士!」 比利彷佛被钉在窥孔前一般,在他张大到极限的视野角落,有只脚踏着缓慢而沉重的步伐接近。这只细长的脚上,系有相同样式的绑腿。 这名男子的口中,并未传来唱和的声音。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高声唱和。 没有错。 (——这家伙,就是火雾战士——!) 比利全身紧绷到了极限,两眼死盯着印地安人的领袖——这场袭击的首谋。 然而,他也没办法做别的事了。少年维持着贴住窥孔的姿势,僵在原处动弹不得。他之所以能够回想起理由——害怕导致的畏缩——这种理所当然的感觉,是因为火雾战士逐渐接近,换句话说,他察觉自己正面临危机。 (啊——) 对方的膝盖已经来到面前,动弹不得的比利头上—— (——) 传来「咚」的一声,吓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火雾战士跳到讲台上。 接着,火雾战士用惊人的粗犷声音大喊。 「                        !」 同时,某种疑似浅蓝绿色火球的东西先后飞了出去。它们落到了耸立在广场深处的围栏上,落到了逐渐被火烧塌的房屋上,落到了以村民堆成的小山上,炸飞一切。 在受到爆风推挤的讲台中,立于讲台上的火雾战士之下—— 某块过去似乎是村民的碎片,命中了成为看清一切之窗的洞口,于是比利再度落入……那绝不安稳的睡眠之中。 睁开眼的比利,跟往常一样被早晨的冷空气冻得直打哆嗦。 他以那颗不甚清醒的脑袋,看着从洞口漏进来的阳光。光线虽然刺眼,视野却很狭窄。 少年讶异地以手摸脸,才发现原先贴着洞口看的右眼已经溃烂了。 即使身处足以凿穿脑袋的剧痛之中,他的意识仍未完全清醒。 比利钻出焦黑的木箱,以仅剩的左眼环顾四周,发现一切都完了。他只是茫然地四处张望,将周遭展露在朝阳之下的一切光景,全数收进眼底。 村民们化做焦炭,村子付之一炬。 他呆立了快一个小时,这才好不容易踏出一步。 少年并未将尸体集中并埋葬。他没打算浪费力气。 比利在烧剩的废墟中徘徊,用布条包起失明的右眼,以那还没完全弄清状况的脑袋思考需要哪些东西,并将想到的一切拾起,最后迈开了步伐。 他跨过倒向内侧的门。 横越已无人耕种的田。 穿过马匹四散的牧地。 追赶马群离开的足迹。 口中低声吐出的咒语,彷佛在指引他的路。 「火雾……战士……」 少年以仅剩的眼睛看向去路,迈步前进。 走向毫无指标,宛如汪洋的草原彼方。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回来这个开拓村。 2 杀戮者 2—a. ——「人皆生而平等,拥有无可转让之权利」—— 当一群白人出现在大陆北部时,「大地四神」依旧采取了跟中南部发生类似事件时相同的做法,坚持不干涉的立场。 原先就有些许白人会渡海造访北部,但他们并未惹出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事件。这些人跟中南部那批来自巨大帝国的征掠先锋不同,队伍规模不大,多半是做毛皮生意的贸易商,不然就是碰上船难的船员,加上不久后出现的探险队等,只是些为数稀少的「访客」。 然而,经过约百年到了十七世纪初,正式的移民者出现,事态开始缓慢地发展——他们与被他们称为「印地安」的北部居民产生冲突,愈演愈烈。 这些移民的做法,与征服军在中南部建立秩序的步骤——首先建造要塞以驻扎士兵,随即建造传教据点并派遣神职人员,接着探索那遍地金银的梦幻黄金国,最后重现故乡的街道与文化——有所不同,规模小得多,主要是贫困农夫、签年约的官员、作发财梦的人,以及宗教异端分子。他们具备了足以离乡背井开疆拓土的勤奋与勇气,外头更罩上了傲慢的信心与乐观,可说是贪念的集合体。 这些人有一餐没一餐地飘洋过海后,不仅随便抢夺当地部族的积蓄,还诱拐试图与他们接触的部族酋长与其女儿为人质……这些少数人集团的力量,完全无法与中南部那些由国家派遣的军队相比,但他们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无耻地、无谋地依样画葫芦。 强盗们不要脸地登堂入室,当地居民们自然产生了强烈反弹,不时有开拓村全灭的消息传出。就算难得地出现「购买土地」这种行为,随即也会因为强求过高的报酬而在印地安人的怒火上加油;即使双方争到最后好不容易和解,没过多久依然会有学不乖的人乱来而惨遭修理。这种无药可救的往来冲突,一而再再而三地上演。 尽管过得如此艰苦,白人们依旧能够继续进行「开拓有人居住的土地」这种教人不舒服的行为(他们在自己「发现」的「新大陆」上,将无人定居无人耕种的猎场视为空地;即使真有人在那里定居、耕作,他们也不承认这种没有文件证明的所有权),是因为对手并未像中南部那样组成一个广大的帝国,顶多只能形成包含非战斗人员不过数千人的部族群。 印地安人部族必须各自谋生,即使组成联盟也无法维持下去。加上邻近的部族经常彼此相争,缺乏协力的体制,因此他们始终无法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将来此殖民的白人彻底赶出去。 即使如此,大体上印地安人依旧占了优势。紧邻东海岸的白人殖民地,若非互相争斗就是遭到驱赶,使得「四神」对他们掉以轻心。对这时候的「四神」来说,不分大陆南北肆虐的传染病祸,更教人心痛。 很快地,疏忽的结果就在十七世纪后半来临。 出人意料的恶劣手法席卷大地。最先察觉不对的是「看遍一切星辰的男人」。 大陆北部,特别是东南海岸的印地安部族,一个个地消灭。 原因并非白人的杀戮,也非瘟疫造成的祸害。 而是同为印地安人者下的手——猎奴。 部分擅长战斗的部族,开始染指某种「事业」——他们袭击了附近人口较少的部族,将抓来的人们卖往白人的奴隶市场以换取舶来品。有人出钱买下的奴隶,大多被送往居民已全灭的中部诸岛,而且几乎都在那里死于过劳或疾病。 「这场憎恨与悲伤的风暴,就是我们保持沉默的结果吗?」 捕捉人类并将其当成奴隶贩卖,对于印地安人而言没什么好稀奇的。根据留下的记录,双方刚接触时,也有遇难的白人船员被当地人卖给同盟部族。彼此利害有所冲突的部族会互相争斗,也会将抓到的俘虏当成奴隶。 「啊……这太过分了……」 实际上,虐待俘虏或诱拐女孩可说是家常便饭(前者是种吊唁战死者的复仇仪式,后者则能够补救出生率低落的问题。由于有这些理由存在,因此不能用「恶劣」一词概括),如果有机会,他们甚至会将敌对部族杀光。 「哈哈哈哈哈!真是的,这招利落得让人只能惊叹啊!」 然而,这回的事态有一点不同——这是白人们为了扩大势力而从旁煽动的结果。白人提供交好的部族枪枝与弹药,唆使他们去狩猎敌对部族,自己再花钱将俘虏买下做为奴隶,藉此有效率地排除障碍。这是他们在非洲对付黑人部族时所用的伎俩。 「你这句话是指『哪一边』啊?」 白人提供的枪枝与马匹,使得印地安人的战斗力与行动范围有了飞跃性的提升,更因此在「互相残杀」这条凄惨的路上狂奔。首先,他们消灭了不擅战斗的稳健派部族。接着轮到了平常敌对的邻近部族,再来则是远征时碰上的陌生部族,一个灭了接一个,一个灭了又一个,就这样不断重复,渐渐地大家都消失了。 到了十八世纪初,「四神」才发现,以十万为单位的印地安共同体整个消失了,白人殖民者则一步步占据了他们留下的土地。等到造成威胁的部落消失时,几个留存下来的猎人部族大多也失去了物资供给,只能逐渐凋零。 在同一时间,白人们也致力于动用各种手段。举凡单方面主张土地所有权赶走先住者,连村带田烧光饿死对方,灌对方酒趁机敷衍交易内容,赠送带有病原的棉被让传染病流行,悬赏剥下来的头皮,雇对 方担任佣兵参加白人国家之间的战争……凡是人所想得到的招数,无所不用其极。 突然间,「四神」心念一转。 现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很恐怖的事? 凄惨的景色于眼前逐渐扩大,令「大地四神」胸中有种异样的不安。 神祇之一「启导之籁」与神官之一「看遍一切星辰的男人」,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明白,『这件事』与我们当成使命的任务不一样。」 「可是,面对内心深处的痛,以及消失在草丛中的身影们,就这么坐视不管真的『对』吗?」 身为「四神」决断者的「在雨中行走的男人」与「殊宠之鼓」答: 「神啊,吾友啊。『这么做究竟正确与否』现在才要决定,即使这个判断为时已晚。」 「至于究竟该做什么……时间的通知就像雨滴一样,时候到了自然会来吧。」 他们要同伴做好心理准备。 在「四神」眼前,骚动化为单纯的轮廓浮现。 灭亡。 仅此而已。 大陆南部的国家灭亡,支配者更迭,因此重新打造了新体制。但北部的印地安人与他们不同,也没有与外来者打成一片,而是就这么被当成碍事的家伙,遭到排除。 这里的白人集团,拒绝与他们共存。 为了抢夺一切,白人打算消灭他们。 白人的政策名,道出了其意图。 清扫与殖民(clearand ntation)。 十八世纪末,定居的白人移民们,为了税赋高涨一事向海洋对岸的本国抗争,最后终于宣告独立,在大陆北部扎下蚕食的根。 他们自立为「美利坚合众国」。 这是大陆上首次出现确立白人为主体的国家。 话虽如此,但这个体制起初忙于整合利害,情感各不相同的众殖民地,因此往仍有许多印地安人居住的西部土地——他们称之为「未开拓地区(frontier)」——扩张一事,全权交由国民的自主性解决。政府则担任……或说假装成殖民者与印地安人之间的调解人,协助订立解决纷争的条约。 不过,实际上条约内容当然是以白人的利益为优先。众多契约之中,几乎没有任何对于印地安方有利的条件。不仅如此,白人们甚至会利用对方不识字运一点,在文件中写下与口头承诺相违背的条文,若无其事地进行诈欺。 政府虽然在法律条文中写着「与印地安人相处时,必须抱持最大的诚信」云云,另一方面却又发布「若有机会让对方失去所有权,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这样的政令。他们的真心话,从政府建立时将印地安「问题」交由战争部管辖便可明白(这个部门后来转为印地安事务「管理」局)。 由于新国家的成立,变得比先前更贪婪、更傲慢的开拓民,加上后续跟进的众多移民,一个个奋勇冲向前方那辽阔的「神所应许的园地」。这些人丝毫不在意条约——白人自己可以若无其事地毁约,事后再让政府承认;印地安人违约则大加攻讦,要求国家给予惩罚。 相对地,政府完全没有制衡这些开拓民。白人与印地安人缔结的条约中,没履约或毁约背约的少说也有三百余例,却完全没有人负责。反过来说,他们的工作就是挑出条约中对白人有利的部分,然后派遣军队惩罚那些「忘恩负义的野蛮人」。 于是,许多印地安部族为了求生存,只能忍辱负重地选择接受「文明化」——订立法律并整顿行政机关,经营以黑人奴隶劳动的农场,接受传教士的洗礼与教育,发展自己的文字甚至发行英文报纸等等。待这一切有所成果后,政府便毫无顾忌地将他们视为从属自治区,夺走已开发得相当丰饶的土地。 到头来,这个国家所提倡的「文明化」,只不过是将抢来的土地便宜卖给白人移民,培养最有价值的国民——白人自营农民(即使该地原先的部族酋长为白人父亲与混血儿母亲所生也一样),别说印地安人的繁荣与自立了,他们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管印地安人的死活。 等到过了十九世纪初—— 一条让这些家伙原形毕露的法律,在些微的票数差距下通过了。 那就是把印地安人赶往保留区的强制迁移法案。 在印地安人享有自治权的指定保留区,进行让他们文明化的保护与监督,政府将会负担移居费用,并支付一定金额的生活费作为交出土地的补偿……一条白人们自称「实践人道主义与国家荣誉」的法律。表面上的那些漂亮话,不用说当然只是讲好听的;实际上,这是个把印地安人赶往边境,藉此抢夺他们所居那块肥沃土地的灭族政策。 政府对于移居费用几乎都会刻意低估,因此许多被迫踏上严酷旅程的印地安人,在抵达保留区之前,便已因为饥寒而倒下。 到了受迫迁入的狭窄土地上,不可能维持跟以前同样的生活,所以他们的日子过得相当严峻;更重要的是,彼此敌对的部族更因此被扔进同一块保留区中。 在这种敌意的推波助澜下,先到的部族与后到的部族之间,农耕部族与游牧部族之间,为了争夺保留区内的土地,产生激烈的争执。 不仅如此,白人们还闯入了原先划定的保留区,杀害了已定居在那里的印地安人,于是政府再度强迫印地安人们移居。 等到国内南北之间爆发战争,警备兵力因此撤离之后,印地安人之间又为了争夺保留区或单纯不合而彼此交战。 这个名为美利坚合众国的国家体制,成了碾压印地安人的机械。 不知不觉间,「四神」开始透过其他人或物,迂回地提供印地安人们协助。 一名出身于欧洲的火雾战士,将原先只是杀手集会场所的外界宿从根本改造起,将表面上的经济活动与交通机关融合进去,私底下柔性地打破了「不干涉人类社会」这项大原则。 「四神」便是受到此事影响。 或者该说,有几名火雾战士担心这片大地上发生的惨剧随时会让「四神」爆发,因此建议他们仿效外界宿的例子。尽管知道这只是杯水车薪,「四神」依旧接受了建议,开始提供人们些许的帮助。 「看遍一切星辰的男人」韧性坚强,试着调解政府与印地安人双方的关系。 「在雨中行走的男人」数度制止已成为火雾战士的同胞,不让他们惹事。 「在波涛上跳舞的女人」融入了强制迁移的队伍中,与人们共同哭泣。 只有一个人……挂着僵硬笑容的「指引亡者之路的男人」继续旁观。 然而,不久之后。 必然上演的悲剧终究要到来。 一个始终拒绝离开祖传之地的部族,最后终于放弃抗战,踏上迁徙之路。政府将交涉一路拖延到了冬季,迫使他们在荒野中流离。 政府节约费用让他们物资匮乏,所剩不多的东西更在路上遭白人劫掠;负责迁移的业者贪图暴利,替他们准备的渡河船只因老朽而翻覆;就连千辛万苦后才抵达的那块贫寒窄地,没多久也因为一纸「发现铜矿床」的报告取消了移居案,让他们不得不迁往其他更为遥远的地方。 在南北战争中,南部联盟为了取得海外资本相助,将改矿山当成交涉材料,因此采取了特例措施,强制而粗暴地驱赶碍事的印地安人。 在白人的逼迫下,一名少女倒在风雪之中。 祖父死于路上,父母遭到杀害,所属部族更有半敷人口消失。从前的生活已远去,再也无法回到那个时候。少女,在去路的严寒之中倒下了。她颤抖的小手中,握着某天一位爱哭女性赠与的指尖大雕像。 「喔 ,神啊,请救救我们吧。人类已经无能为力了。」 瘦弱的「指引亡者之路的男人」,将少女的祈求传至「四神」心中,让其回荡。 这个雕像,正是他为了聆听祈求,绞尽一切力量所制的「神」之心。是他委托三位同伴送到印地安各部族的黄金碎片。 少女的祈求虽是发自个人,却非她一人的愿望。此刻,尚有数万由世界织成的真正绝望不断出声求助,这是他们因一切已无能为力而流下的纯真眼泪。 神祇之一「清漂之铃」与神官之一「在波涛上跳舞的女人」平静地低语: 「这就是……『时间的通知』吗?」 「已经可以了……对吧?」 身为决断者的「在雨中行走的男人」与「殊宠之鼓」随即开口: 「神啊,吾友啊。这将是一段悲哀的旅程。即使如此,我们依旧要在心中说『这个决定正确无误』。」 「嗯。因为我们是『大地四神』。」 他们以言语指出道路后,并未说出由谁先行,便已迈开步伐。 担任迁移监督的骑兵队正准备踏过倒下的少女,却被突然出现的死者群啃食,又因为大雨而寻不着退路,并惨遭坠落的流星痛击,最后更为洪水所吞噬,一个也不留。 「哈哈哈哈哈!咱们居然在这种地方对全世界的『神授战士(火雾战士)』宣战啊!」 「目标是将美利坚合众国彻底破坏。没错吧?」 「为了让人们能如同老鹰飞舞于蓝天般自由。」 「好,走吧……踏上泪水之路吧……」 就这样,「大地四神」对人类社会的干涉与反击,一场后世称之为「内乱」的火雾战士相残戏码上演了。 时间是公历一八六三年,南北战争正打得如火如荼。 2—b. ——「明日,是所有时刻之中最为得天独厚的一个。」—— 北美大陆中南部。 暮色已至的小径上,有个集团正悠哉地前进。 他们以那辆独一无二的马车为中心,组成了长达数十员的队伍,全员若非手舞足蹈,就是蹦蹦跳跳。假如再来点欢乐的音乐伴奏,孩童们说不定会以为是街头艺人或马戏团来访而奔来。这个团体就是如此地悠闲、愉悦。 不过,这里并非人山人海的闹街。 此处是方圆三百六十度皆广大无边的草之海——栅中平原(acado)。 此外,马车则是华丽的共乘马车。 这车备有最新式悬吊系统,更有装饰了花朵浮雕的二楼,是辆需四匹马拉的大型车。 最重要的是,此一集团并非人类。 会让旁观者怀疑的原因在于,这些起舞的玩偶身上没有任何机关。 它们的外观,可说是形形色色。 身穿礼服的美丽公主、打了补丁的兔子、操线木偶魔法师,带着天使光环与翅膀的熊,只有黑边的影子画女神——它们的材质从布袋、木雕到玻璃制品应有尽有,小的可置于掌中,大的甚至凌驾在马车之上。玩偶们就这样组成队伍,在荒野之中旅行。 这时,在队伍前方意气风发地蹦蹦跳跳的大狗布娃娃—— 「喔?」 它突然改以后脚直立,接着像人类一样伸出前肢抵在额前。 「前方好像有什么东西唷?」 周遭同伴则是蹦蹦跳跳地回答: 「你该不会又把飞舞的黑白蝴蝶看成其他东西了吧?」 「搞不好是跟同伴走散的水牛唷?」 「那可就糟了呢。那些家伙啊,简直臭到我的钮扣鼻都要掉下来啰。」 其中一个玩偶大叫一声,跳了起来。 「不对,是人类!」 「前方有人倒地不起」这个消息,就像球一样沿着队伍传了下去。没过多久,一名卧在马车二楼长椅上的男子缓缓起身。 「人类?」 此人是个纤细的美男子,口中吐出的声音,仿佛受到荒野之风调音般摇晃。他一身剪裁高级的西装,即使在夕阳映照下依旧洁白无瑕,怎么看都不像个旅人。 「我记得有跟对方殿后的斥候保持距离才是呀?」 坐在一旁的粗糙女孩布偶,用拘谨的声音询间。 「可能是没跟上强行军的成员。要让大家保持警戒吗?」 「有『他们』在,实在不太可能把一个人丢在那里不管啊,我可爱的玛莉安。」 相对地,男子则是回以足以令人融化的微笑。 被他唤作玛莉安的布偶,恭恭敬敬地低下头。 「我思虑不周,实在是非常抱歉。」 「没什么好道歉的呀。总之我们先确认一下吧。」 依旧挂着微笑的男子,朝着仍在前进的队伍挥手。 「停下来,萝蕾塔。」 「是的,主人。」 马车本身给了回答,没有车夫驾驭的四匹陶瓷马一起停下脚步。 接着,整支队伍的玩偶全数照做。它们噤声不语,等待主人的下一道命令。 荒野应有的寂寥唐突造访,男子随即飞入空中。浮在周围的长衣,优雅而轻巧地托着他移动,一路飞越队伍最前端。在人影头上飘浮相伴的,仅有玛莉安一个。 「看样子,似乎不是斥候呢。」 「嗯,不仅如此……他还是个孩子。」 从倒在地上那团破烂斗蓬与帽子之间,可以看见尚带青涩的少年容颜。他的右眼似乎受了重伤,外头包着血迹已干的布条,沾满泥土的双脚处处是擦伤与割伤,呼吸细微而急促,憔悴得似乎随时会断气。 为什么这样的孩子会出现在这种荒郊野外呢……男子虽然有点疑惑,但他很快就把这问题搁到了一边去。实际上,这种事根本无关紧要。 因此,他一如往常地轻声说道: 「就趁这人还活着时吃了他吧。」 然而—— 「  ……    」 男子朝对方存在所放出的力量,于千钧一发之际停住了。 少年在喘息之余,口中泄出了断断续续的话语。 「    ……   士  」 言语中蕴含的强烈感情,触动了男子的心。 男子收回力量,竖起耳朵细听少年的声音。 「  火  雾……战 士  」 他确实听见了那渴求的词语。 玛莉安将整个身体转向男子。 「主人……」 「嗯,我可爱的玛莉安……看样子,我们似乎找到了呢。」 这名男子——即使在近代其强大依旧名列前茅的「红世魔王」——「猎人」法利亚格尼,此时脸上浮现了充满欢喜之意的笑容。如今这片内乱中的大地,已成了「红世使徒」们的死地。费心在此寻找的东西终于现身,让他不由得喜出望外。 逐渐西沉的夕阳下,玩偶集团正准备扎营。 玩偶们以共乘马车为中心,围成了一重又一重的圆阵。马车的二楼,不知为何高高竖起了一面不搭调的(属于中华帝国的)旗帜。 法利亚格尼悠哉地靠着从马车上搬下来的长椅。 「你的运气真好。」 他并未掩饰自己的可疑,只是露出亲切爽朗的笑容。 「假如经过的是其他『使徒』,想必二话不说就把你吃了吧。」 「……」 对于那平稳中带有些许变调的话音,清醒过来的少年并未回答。 被叫醒后,他狼吞虎咽地解决递来眼前的面包跟水,随即靠着马车的大车轮蹲下,动也不动。即使约与 膝盖同高的瓷偶们就在面前接力将柴火从马车后方搬来,少年依旧没有半点惊讶或动摇。 「人们常说,有所谓『命运的十字路口』。我跟你,注定了今天要在这个世界的角落相遇呢。」 「……」 少年依旧没回答,只从帽子底下露出比深渊还要昏暗的独眼,彷佛还陷在恶梦中一般,盯着在玩偶手中传递的柴薪、瞪着随大地起伏列队的各个非人身影。 「……」 法利亚格尼认为少年有这么做的需要,因此并未执着于那冷淡的反应。他仅仅像从柴火对面那名人类身上抽出自己需要的部分一般,把话题继续下去。 「无论如何,希望你能详细告诉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想,能够让你实现愿望别无他人,唯有眼前的我唷?」 此时,玩偶们已在一旁整好队伍,等待主人说完话。 玛莉安则像个负责传话的管家一般,轻巧地站在长椅的扶手旁。 法利亚格尼以带着笑意的温和眼神,示意许可。 女孩布偶甩着轻飘飘的头发向前一步,接着弯腰一鞠躬后向主人报告: 「野营准备完毕。」 「辛苦了。」 男子对于这做作的应答很满意,他手掌一翻,以手背朝下,指尖朝向柴薪。在那不知不觉已昏暗得难以看清彼此脸庞的暮色中,可以看见他的指尖点起了浅白色的火焰。 刹那间—— 「…—」 少年的目光彷佛爆炸一般,猛然一亮。 见过的现象带来冲击,加上因而苏醒的莫大憎恨,使得他睁圆了眼睛。 「——!」 他以快得连起身动作都看不见的速度踏步向前,同时以右手拔出插在腰后的手枪。不仅如此,他更以左掌拉动击锤并开枪,而且命中了目标。 直到支配这一带的凶猛爆裂声与炫目枪口焰消失后,少年才进行确认。 这次拔枪快得可用「神速」形容,完全无法想象是生平第一次。 然而,这一切都毫无意义。 「真不简单呢。」 若无其事的法利亚格尼出声赞叹,靠在长椅上的他连姿势都没半点动摇。他伸出手掌安抚那些以玛莉安为首开始騒动的玩偶,开口表示: 「唉呀,我不是指『开枪』这件事,而是在赞美你的射击技术……话又说回来……」 他轻轻捏起停在自己眉心的铅弹,然后将子弹举到眼前,让保持开枪姿势僵住的少年看清楚,并且说道: 「『这样』是没用的。」 「——」 此刻的沉默与先前不同。完全出不了声的少年,只能看着自己射出去的子弹被再次由对方指尖涌出的浅白火焰烧得无影无踪。 确立彼此的高下后,法利亚格尼直指核心。 「没错,这样拿不到你想要的『火雾战士』的性命。」 「——!」 与先前同样的激昂,令少年心中的天秤一口气向某侧倾斜,但是他无法动弹。这并不只是因为刚刚证明了自己的武器毫无用处。更重要的是,那个在夜幕深处微笑点着指尖火焰的男人,存在感强烈得令他不敢妄动。 「——……」 「可是,我刚刚说过了吧?你运气真的很好。」 那对浮在白皙俊脸上的双眸,既像深沉的蓝又像澄澈的紫。它们似乎抓住了少年,将一切全挖了出来。不仅如此,这名依旧十分可疑的男子更用无比友善的口气,再次提出要求。 「我再说一次吧。能够让你实现愿望的别无他人,只有你眼前的我。先让我听听你的遭遇吧。等你说完之后,我再说说我们的故事。」 语毕,少年彷佛得到了允许一般—— 「……」 放下了那把没有丝毫颤抖的枪。 法利亚格尼与少年夹着熊熊燃烧的营火,并藉由冒着热气的咖啡,讲述彼此的故事——一边话多且夸大,另一边话少又粗略——当故事告一段落时…… 「什么嘛,为什么会有人类在?」 一个带着戏谑口吻的声音,彷佛算准了时间般落下。 「!」 对于异变过度敏感的少年,瞬间压低姿势并转过身去,将枪口指向上方的声音来源。这只不过是他第二次拔枪,动作却十分洗炼,而且比刚才更快。 法利亚格尼苦笑着将少年搁在一边,抬头看向本来预定的会谈对象。 「唉呀,两百年没见了吧,我的老朋友『琼树万叶』柯犹特?」 话音朝着马车二楼的扶手而去——有个男子灵巧地蹲在那里。 这人看上去年纪约三十上下,容貌十分讨人喜欢。他的体格相当奇妙,个子高瘦肩膀却很宽,身上那件兜帽外衣沾染了旅途风尘,看不出有携带任何特别的武装。唯有挂在男子那对手腕上的两串钥匙,随着他的开朗笑容叮当作响。 「呵呵,正好两百八十年,所以该说三百年吧?我的老~朋友『猎人』法利亚格尼?」 「这种小事就算了吧。话说回来,幸好隔了三百年这『金旌符』还是能正常运作。为了保险起见我先问一下,没被『任何人』察觉吧?」 说着,法利亚格尼看向竖在马车上的旗帜。 那面在缓慢夜风中无力垂下的旗帜——「金旌符」,是种能够将持有暗号符之对象物体召唤到旗下的宝具,为法利亚格尼的众多收藏品之一。 附属的暗号符共十来张,效果所及范围约数百公里,虽然它有「暗号符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启动」与「召唤时旗帜不得移动」等麻烦之处,但想在这种荒郊野外于避人耳目的情况下和他人会合,利用这个宝具可说再适合也不过了。 那个名叫柯犹特的男人,在空中纵向翻了三圈后轻巧落地,一副没把持枪少年放在眼里的样子站在他身旁,还把暗号符——一个巴掌大的徽章——拿在手中晃来晃去。 「你这话是在对谁说啊?『这玩意儿』只有最后集合时才会到而已。就算东海岸成了英雄豪杰们的博览会场,或者密西西比一带成了双重战场,宝物或情报依旧手到擒来。这样才算得上『华丽行事迷倒众生』的本大爷『琼树万叶』嘛。」 「呵呵,看见你们如此自在,我们小心翼翼地从海魔掌控的太平洋侧进来,反倒变成愚蠢的胆小鬼了……嗯?」 说着,法利亚格尼这才发现,柯犹特那群总会突然从旁现身的同伙们,今天居然一直没露脸。 「这么说来,其他『宝石一团』的成员上哪去了?」 法利亚格尼随口一问,柯犹特的肩膀就夸张地垮了下来。 「因为啊,法克斯跟东赛也是『愚蠢的胆小鬼』呀,他们不想自己往地狱的油锅里跳。至于伊南娜,我就连她去了哪里都不晓得啊。」 在他打趣时,玛莉安以小托盘将咖啡杯端了过来。 「请用。」 「喔,谢谢。这位淑女真是体贴呢。」 柯犹特边喊烫边品尝着咖啡,同时更把脸靠向娇小的布偶。 「你就是传闻中那位『可爱的玛莉安』吗?这年头能让『魔王』费力创造的『磷子』可不多见了,更何况还做得颇为精致,因此大家对你的评价很高喔?」 「不、不敢。『宝石一团』以『极微齿轮』事件、夺取『黄金窑』、毁灭『猪岳党』等案轰动世间,小女子不时能听见诸位的大名。」 面对眼前将托盘前递,弓身行礼的「磷子」——「红世使徒」制造的仆人——柯犹特并未令她感到半点隔阂,露出开朗的笑容。 「嗯,嗯。大家都认识我的感觉真不错呢。不过啊,最近那个和人类 连手的奥梅斯老兄老是来妨碍我,于是我又整回去,成天在瞎忙……」 一想到「人类」,他这才将同样的笑容转向身旁的少年。 「……虽然现在才问有点晚,不过这个人类是?」 他不但伸手指着对方,还将指头戳进了枪口中。 「!」 见到少年对于他们「吃过人」一事显得十分畏惧,法利亚格尼笑着出言解围。 「你可别乱来唷,柯犹特?他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帮手呢。情报呢,现在也等于是为他而买的啰。你应该很想要我打算作为此事报酬的那个宝具吧?」 「如果真的那么想要,就算得使尽浑身解数我也会把它弄到手……不过呢,我实在没兴趣让可爱的玛莉安伤心,所以赶快进入正题吧。」 这话让法利亚格尼的笑容变得有点僵,但他依旧将手往下一挥,示意少年把枪收起来。确认少年不甘不愿地把枪插回腰间后—— 「你只要去感受该理解的部分就好,仔细听吧。」 说着,他不知从哪取出了一块暗色金属圆板,丢入火中。 火星随着柴薪爆裂的声音四散。 正当少年心想「这散法真是不自然」时,由火粉形成的红色风雪,缓慢地画着螺旋飞舞而上,过了好一会儿,这些火粉在他脚下织成了一个薄薄的图形。 「!」 这是一幅画在深夜地面上的巨大地图。 法利亚格尼从长椅上起身,笑嘻嘻地说明: 「刚才的铜镜叫做『玻璃坛』。如你们所见,它是个能映出广大范围内正确地形的宝具喔。这个形状呢,就是你所居住的大陆。」 「……」 少年不明白那个「铜镜」是什么东西。只是出了神地盯着自己生活的国家俯瞰图。 火粉将北美大陆精致而立体地描绘了出来。大体上,是个东北方膨起的倒三角形,南方从墨西哥到南美大陆之间的地峡,像钩子一样形成了一个凹进去的海湾。 「这里,就是我们目前所在之处。」 法利亚格尼这么一说,美利坚合众国南部中央的台地便亮了起来。 「需要说明的部分,大概就这样了吧。」 接下来,他让地图本身面积保持不变,更换了火粉的配置,将中部与东部放大。 盯着地图看的柯犹特,晃了一下手腕上的钥匙串后指着地面说: 「首先,这玩意儿是密西西比河。」 一条漂亮地将大陆中部与东部隔开的纵向长河,在图上显得特别明亮(我们一般称呼的「西部」并非北美大陆的西部。在美国建国初期,这个词是指接近东海岸的阿帕拉契山脉以西,现在则是指密西西比河以西,因此也包含了中央平原地带)。 「从去年冬天起义后,外界宿那方的火雾战士,也就是所谓的东军现在——」 「……」 即使听了法利亚格尼说的那些故事,这个词依旧让少年濒临爆发边缘。他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凝视地图,将人家提供的复仇之路烙印在仅剩一只眼睛中。 柯犹特感受到了这股热度,却一脸毫不在意地继续说下去: 「——尽管他们与『四神』率领的西军交锋时连战连败,已经被逼到了河边,不过这似乎是他们预先安排好的行动。根据萨谬尔大叔的通告文……呃~」 说到一半卡住的他,从某处掏出一张纸看了起来。 「对对对,他们是『藉由缩小战线而集中战力』啦。堪萨斯那一战之所以能阻止对方进攻,就是这么做的成果。靠战争吃饭的家伙对于这种调度还真拿手呢。」 有个小小的火焰标记了比密西西比河还要稍微偏西的某处,似乎是该次战场的地点。 法利亚格尼思考了一会儿,将自己搜集到的情报提出来对照。 「关于堪萨斯之战,我们也有听说。记得是『悼文吟诵人』报了一箭之仇,让双方打了个两败倶伤。说真的,我原先还以为他们三两下就会被逼回东海岸,所以感到相当意外呢。习于战争的欧洲方,本领确实值得称道呢。」 「呵呵,玛琼琳的猛攻似乎连『四神』也吃了一惊呢。看样子,他们完全没想到会碰上敢正面挑战自己的疯子吧。然后呢——」 柯犹特在地图上标出了一些新东西。 密西西比河长长的两岸,共有数十处点起了火焰,其中偶有几处较为偏离河岸。 「自从堪萨斯之战以后,两军都将战力分散各处,彷佛在下残局棋一样,于重复着小冲突的同时,不断找寻给对方重大打击的机会,整体呈现胶着状态。不过……」 法利亚格尼抓到了句尾那微妙的转折,出言询问: 「不过?」 「尽管这只是为了保险起见而搜集的情报,不过『化妆舞会』从东边进来了。」 法利亚格尼有些意外地「喔?」了一声。 号称这世界规模最大的「使徒」组织——「化妆舞会」。他们虽然绝不主动挑起大规模战争,却总会在战事发生时插一脚。即使这回是火雾战士之间的内讧,那个组织的习惯似乎依旧不变。 柯犹特举出了几个位居该组织核心的将帅名字。 「毕竟利维佐和波索因已经露脸了,所以他们显然是来真的。那位可怕又漂亮的三眼大人还是老样子难以捉摸,真教人头痛耶。」 「我之前才听说他们忙于那场用普鲁士来玩的『游戏』……算了,也只能小心别受他们牵连啦。话说回来——」 在把这事摆进注意事项的同时,法利亚格尼看向地图上某一点,加强了该处的火势。 那是各火焰中离他们现在位置最接近的一点。 「袭击『这里』的是什么人,你晓得吗?」 他出声询问,眼睛瞄向少年。 少年也明白他的意思。 这里就是自己「该理解的部分」。 也不知柯犹特是否注意到了这两人的交流,他看向地图表示: 「喔,先前以他们行动范围代替定金的那支部队吗?那支在密西西比南部拚了命捣毁开拓村的部队……记得命令书上写的名字是……啊,有了有了。」 他理所当然地拿出了与外界宿敌对那方的文件。 「袭击那个村子的部队叫……『帕迪尤卡』吧。」 找出自己该走的路,并且了解该怎么做的少年—— 「——『帕迪尤卡』——」 彷佛要把这个词烙印在灵魂上一般,轻声复诵。 法利亚格尼满足地看着情绪强烈的他,开口说道: 「找到你的敌人了呢。」 「——嗯。」 简短而低沉的回答,深深地渗进了荒野天地之中。 隔天早晨,一行人出发。 踏上复仇和欲望之旅。 3 复仇者 3—a. ——「反抗暴君,即是顺从神祇」—— 「大地四神」为了彻底破坏美利坚合众国挺身而出,由落基山脉沿线的保留区起义,开始朝着国家中枢所在的东岸进攻。 他们将挡在路上的……应该说,遇上的合众国军人、测量技术士、工人、开拓民、商队、矿山技师等,不分男女老幼全数收拾得一乾二净,就连幼儿也不放过,无比地冷淡、坚决,有如雷霆般向前奔驰。 然而,以东岸为根据地统筹经营的外界宿,事先已经为无法避免的动乱做好万全准备,司令部应对之迅速不输「四神」。 外界宿方靠着散布在中央平原的火雾战士斥候部队察觉「四神」的发难与意图,立刻下令全员按照既定路线撤 退与集结。在寻求会谈以拖延进军脚步的同时,他们也定下了最适合阻止敌军的预期接敌地点,整军备战。 然而,要求一切完美无缺实在太过困难,刚开战时的混乱,使得违令单独挑战或以少数部队奇袭者再三出现。当然,一切袭击全遭「四神」击溃,但就结果而言,这点也带来了好坏两面的影响。 好的那一面是——虽然这绝对算不上什么喜事——他们确认了「四神」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即便对手是火雾战士,依然不留情地格杀。开战之后,同情「四神」的声浪依旧很大,这种激进作风便成了巩固全军决心的材料。 坏的那一面,则是那群有勇无谋的家伙们在会谈中动手,使得己方陷入在做好迎击准备前便已开战的危机。另外,此后「四神」再也不接受任何的交涉。因为外界宿方在没有自觉的情况下仿效了所谓白人的手段——袭击答应会谈的对手。 尝试对话的理性虽然只拖慢了「四神」方的脚步几天,但原先打算靠快攻来场短期决战的他们,却因此使得胜机远去。 原因并非出自外界宿方所集结的战力。 而是来自集合至他们麾下的己方战力。 「大地四神」终于对行径残忍的美利坚众合国与蛮横至极的人类社会露出獠牙,听见此事后,众多火雾战士争先恐后地自世界各地赶来加入。正如外界宿司令部对于动乱早有准备一般,他们同样也等待着起义的一天。 其中最多的,当然就是在化为战场的大陆上与「四神」并肩作战、患难与共的南北美印地安人与爱斯基摩人们,亦即美洲先住民中的火雾战士。 而既然得用上「最多」一词,也就代表阵中也有其他人种的异能杀手。其中有遭白人歧视的,也有老练善战而受人尊敬的……数量远比司令部预期的还要多。 有件事令人不知该称赞或该恐惧——火雾战士们不分敌我,都对「四神」的心情表现出一定程度的理解。将他们区分成不同阵营的理由,就只是身为异能杀手的使命感与矜持,以及偏重义理人情的感性因人而异罢了。 对火雾战士而言,人种之间的差别意识原本就比较淡薄。他们(*镇)整日忙于生死一线间的战斗,所以对强者总会抱有相应的敬意,不因出身而有区别。即便他们多数是不喜成群结党的独行侠,但愈是自恃己身力量者,也愈懂得尊重其他力量强大的人。 更何况,他们能藉由寄宿于体内的「红世魔王」享有最低限度的共识,以自在法「达意之言」毫无语言隔阂地沟通,更因游历世界而不至于让价值观轻易僵化。尽管异能杀手之间的冲突是家常便饭,但那往往是因为复仇与使命、利害等切身而重要的理由,动机与人种相关的极为稀少。 然而正因如此,尽管起义一事显然偏离使命违背了大原则,依然有众多火雾战士投身于「大地四神」的阵营。对于他们而言,「四神」是值得尊敬的强者,拯救受虐人们的仁者,为了守护秩序而勉强自己容忍的犠牲者,更是孤军奋战的勇者。 更重要的是,其中除了美洲先住民以外的异能杀手,将美利坚合众国视为「近年人类社会上过于显眼的失控」之象征。他们打算将累积已久的愤怒与怨气,趁着这次起义一吐为快(悠哉的「红世使徒」们只把人类社会的发展视为「了不起的进步」,两者相较之下显得颇为好笑)。 换句话说,这个时代的火雾战士们多多少少都有加入起义方的理由,战火扩大也就成了必然的趋势。从起义到双方会谈不过数日,事态便已远远超过当事者「四神」们的预料,膨胀为火雾战士之间的内讧,背景因素便在于此。 集结于「四神」麾下的战力之中,有个集团。 这个集团人数最为众多,却显然是其中的杂质。 那就是美洲先住民火雾战士们带来的人类。 散布在大陆各地的印地安部族战斗部队。 既然这是一场以彻底破坏美利坚合众国为目标的正义之战,印地安人当然应当该参战……对于美洲先住民火雾战士们而言,这是种「极为理所当然」的想法。因为他们将「四神」的起义误解成与全人类社会之间的战争了。 当然,「四神」们根本没这种打算。 尽管他们的目的是让联邦政府失去功能(包括消灭联邦军的实战部队),以及排除白人移民,但是他们也认为,此后大地的新样貌,必须在与外界宿寻求彼此妥协点的同时慢慢地构筑。 具体来说,他们想快攻拿下东岸一带含首都华盛顿在内的合众国重要据点,藉此消灭国家体制,并以这个既成事实,让外界宿接受「所有白人势力从此地撤退」一事。 逼外界宿达成妥协,恐怕就是这场脱序行动的最大极限。 他们打算用最快速度彻底破坏美利坚合众国,粉碎敌对者的士气,让敌方认清「已经无法挽回了」一事,硬生生地吞下结果。 这个计划,在火雾战士们出乎预料的集结之下大幅走调。他们被高昂战意蒙蔽了双眼,将「现今人类社会的型态」这种难以触及的东西视为敌人。要击倒它、战胜它,也就意味着得颠覆全世界的秩序。 此外,印地安部族的参战,也让人世间开始了一场无谓的战斗。为了避免遭合众国军或外界宿方的火雾战士消灭(虽说印地安人只是人类,但他们已经成了共犯),印地安人必须拥戴火雾战士,组成一个隶属于统一指挥下的集团。 就这样,等「四神」回过神来,手下已经有了一支难以统御的军队,更因此被扯进了大规模的战斗中。想守护的人与追随者成了重担,毁掉了他们「速战速决」的企图。想让对手感受到「一旦起义成功,自己便会遭到毁灭」的威胁计划,也宣告失败。 从西方进攻的「大地四神」一众为西军。 以东海岸为根据地的外界宿方则是东军。 两阵营无心中让战火延烧的举动,在事件爆发后,显然很快就演变成了一个彼此都极为熟悉的词——「战争」。 内乱的第一场大规模会战——堪萨斯之战,由于两军都抱着「如果这一击能决定胜负」这样的期待,因此成了没有任何花招的全面冲突。 淹没了整片荒凉山野涌来的西军怒涛,震撼了东军指挥部。 尽管大半都是能用「封绝」——除了「红世」相关者以外全数静止的因果独立空间——使其瘫痪的印地安人类,这种反抗的景象,在无论多憎恨世界样貌依旧选择站在守护秩序方的东军将士眼中,已经带来了足够的冲击。 即使如此,使命感依旧让东军将士下定决心,绝不能让眼前这股汹涌的反抗怒涛淹至东岸。他们毅然挺立于大军之前,化为告诉对方世界样貌难以撼动的坚壁阻挡其攻击,更化为制止反抗者的铁锤粉碎其防备。 双方的军容与他们怀抱的决心,令一场空前的内讧转为与其规模相称的壮烈厮杀,强者弱者,老手新人,平常与「红世使徒」交战得经历数百年才会出现的死伤人数,光在这一战便有如开玩笑一般地达到了。 自相残杀所造成的犠牲者,多到让两军为之战栗。然而更令他们恐惧之处,在于那实在无药可救的战士习性……换言之,即使对方同样是火雾战士,即使这场战争是个悲壮的误会所致,他们依旧会和处理个人的争斗时一样——将对方彻底了结。 亲自体验过大规模的战斗后,每一位异能杀手都能切身感受这场内乱真正的危险之处所在。或许,意图决定世界是非的战争,本身就会将世界导向一个没有任何人期待的方向。然而对冲突双方来说,各自都有让他们不能罢休的立场。 堪萨斯之战以后,两军之所以将战线沿着密西西比河拉长,到头来除了「有必要重新 流浪者 1 开端 夜风吹过废弃大楼屋顶的游乐园。 在熊熊的火焰与陷没的孔洞之间—— 有个翻动长衣,在空中优雅起舞的身影——一名男子。 「炸吧!」 男子大喊一声,急促地挥动手中摇铃。 另外还有个高举武士大刀扑向男子的身影——一名少女。 男子手下一名身着婚纱的人偶,在两者之间接下了摇铃的声音并收缩、爆炸。少女以背承接暴风加速,使劲一劈。攻向少女的新人偶腹部挨刀,被砍成上下两截。没有实体的子弹伴随着枪响现形,自男子另一只手中的手枪激射而出。 火焰、刀光、爆炸先后交错,令战场愈发混乱。 在这之中—— 「滚开!」 少女大喊,并与所剩不多的人偶之一短兵相接。她有如变戏法一般,用刀尖带动人偶那纯凭蛮力的攻击,荡开敌方兵刃。更抓准因此而生的空隙向前进,以肩膀狠狠一撞。 「喝!」 武士大刀顺势一拉,将遭到撞飞的人偶一刀两断。 紧接着,另外两具从前方接近的人偶收缩,爆炸—— 断成上下两截的人偶,洒着浅白色的火粉自屋顶坠落。 淡薄的日光,射进了大厦之间。 在御崎市最高的建筑——旧依田百货背面。 「主人……」 原先的承租者已撤离,这栋废弃大楼只剩连着地下街的食品卖场仍在营业。一旁人迹罕至的暗巷里,传来细微的声音。 「这里是……哪里?」 这少女般的微弱声音,来自倒在暗巷里的人偶。只剩上半的身体烧得焦黑,破烂的无表情脸庞满是裂痕,残缺的婚纱也被烟尘弄得脏兮兮,看起来就像某种东西被打烂后的残渣。 但是,唯有那流泄而出的声音不晓得、不明白这一切。 「主人……」 在轻声低语时,有一个朦胧的记忆,断断续续地重现。 (——「『猎人』法利亚格尼  ——  愚昧的『魔王』啊……  ——」——) 那道呼唤她主人的雷霆巨响,就是主人口中的「神」。 (——「你以为我『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不懂得筛选合约人吗……」——) 过于压倒性的力量显现,有如余韵般复苏。 (——「受死吧……天诛之火!」——) 那混在红莲爆炸中的临终吐息,是一个名字。 然而,声音不晓得苏醒的记忆有何意义,也没去理解。 「这里是……哪里?」 只是依照已清醒的意识,试着挪动身体。 这下子她才察觉,自己所附着的临时身体,已经坏得无法使用。毕竟自己先挨了一刀,跟着又遭同伴的爆炸给炸飞。 「没错……我的人偶铠甲坏了,所以摔了下来。」 临时身体已因爆风的冲击与高热变形。她将本体从上头剥离,抽身而出。 她的本体,是个可以放在手掌上的可爱猫玩偶。 「我……落在这个……阴暗狭窄的……小路上……」 不过,那只是外观而已。 这只猫是「磷子」。「红世使徒」——来自「无法到达的邻边」,在世界阴暗之处嚣张跋扈,啃食人类存在根源「存在之力」的不速之客——的仆从。 「主……人。」 过了好一会儿,「磷子」总算踏出虚弱的脚步。 她凭着在迷茫脑袋中摇晃的火焰与临终哀嚎,以及从那段记忆中溢出的危机感和思慕之情,追寻自己要找的东西……尽管没有半分力气,仍旧一心一意地前进。 「主人,你在哪里?」 淡薄的日光,射进了大厦之间。 夜晚已尽。 她的主人拚死奋战之夜,已尽。 这里是由大河真南川纵贯中央的御崎市的西部住宅区。 位在大路上的御崎高中,响起了众人期待已久的放学钟声。 一年二班的教室里,坐在位子上听着钟响的坂井悠二—— (今天也整天平安无事啊……) 他沉浸于感慨之中,甚至忘了把班会时发的讲义收起来。进高中将近一个月,好不容易才让耳朵习惯的钟响,此刻也让他有种不可思议的怀念感。 (到昨天为止的激战,就像是一场梦。) 悠二不经意地瞄向那些准备离开或留下来闲聊的同班同学。 从后面的柜子里拿出社团用具,听了今天的预定后欢笑,问了明天的作业后叹息,在走廊上奔跑,往操场移动……尽管没有任何证据,他依旧相信,这些原先理所当然的日常喧闹光景,今后也将理所当然地继续存在。 他回到了自己无比爱惜的「这里」。 正想到这里时—— (不。) 他从经过走廊的学生中看见了一样东西,表情当场僵住。 (确实,有东西变了。) 在那掠过眼前的胸膛深处,有道一般人看不见的微小火焰——「火炬」。 (那就是我。) 悠二彷佛要确认一般,低头往下方看去。 自己的胸膛,同样闪着身为火炬的证据。 (身为平凡高一生——坂井悠二的日常……) 他彷佛要确认般,反刍起此刻身在之处。 自己今后再也回不了这个地方了,他想。 (……从那一天、那一刻起,一切都变了。) 在那火红的夕阳中—— (——「真正的『曾经是人类的你』这个存在,已经被『红世使徒』啃食精光,早就消失殆尽,现在的你,只是为了缓和存在的消失,对于世界所造成的冲击,而设置的替代品『火炬』。」——) (——「我、消失了,被刚才的、怪物吃掉,我是、残渣、替代品……东西……?」——) 他遇上一位闪耀的红色少女。 (——「这附近有一个像刚刚那样专门搜集『存在之力』并加以啃食的『红世使徒』,『真正的你』也是其中一个犠牲者。」——) (——「等,等一下!」——) 少年害怕起自己的真实身分。 (——「『存在本身』被吃了,被吃掉的人就『不再存在』。」——) (——「……怎么会这样……」——) 为眼前「世界的真实」胆寒。 (——「你也瞧见了四周到处晃来晃去的火炬对吧?就是以那种方式代替被啃食的人类,暂时维持着人类与世界之间的联系,然后存在感会逐渐褪去,等到体内的灵火燃烧殆尽的时候,就会被所有人遗忘……」——) (——「那些人,全部、全部都被吃掉了吗……被刚刚那些怪物吃掉了吗……」——) 畏惧躲在幽暗处食人的敌人。 (——「我们『红世使徒』之中也有不少人担心,如此一来会对我们的世界『红世』造成不良影响。」——) (——「为了预防灾害发生,负责捉拿滥捕存在者并加以歼灭的,正是我们『火雾战士』的使命。」——) 得知有群与敌人战斗的异能者。 (——「……火炬……平井同学吗……?」——) (——「这个人早就死了,我把我的存在置入这个残渣里,现在的我就是『平井缘』。——」) 而且,在与「以往」不同的「现今」之中,自己和少女同在。 (虽然,我们「现在」依然在这里,可是像这样的我们……像这样的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该做些什么才好?) 与突如其来降临的危机战斗——不仅是自己的危机,更是整个御崎市的危机——是以急迫感为原动力,以半算是自暴自弃的觉悟为武器,才能什么也不管地往前冲。 但是,在结束一切后——身陷事件中时,悠二认真地这么以为——得以回归的日常生活中,成了火炬的自己又该如何是好?即使终于有了喘息的空闲,他依然找不到此时最需要的答案。 忽然一阵无力感,令悠二不知所措。 「喂~坂井!」 戴着眼镜的少年从后方向他搭话。 「……嗯?喔,是池啊。怎么啦?」 「要不要去车站前面买甜甜圈?我拿到了兑换券。」 挥舞着手中数张兑换券的少年池速人,乃是悠二国中时代便已认识的朋友。他头脑聪明,性格温厚,是个各方面能力都在水平以上的才子,已经逐渐在班上确立起跟国中一样的名声——超级英雄「眼镜男」。 听到这个提议的悠二—— 「甜甜圈啊……」 轻轻抓了抓头,思考起来。 (昨天才经历过那样的战斗,现在实在没什么心情……) 方才遗留的无力感,让他打算拒绝。 (不过……像这样做点普通人类会做的事,倒也不错。) 或许是对于过去活着的「真正坂井悠二」有所不舍,也或许是对于如今居所的执着,使得他改变了心意。 (啊……对了……) 悠二对于这种带着自卑感的情绪有所自觉,担心会被看穿,因此向隔壁座位搭话。 「夏——」 他差点喊出自己取的名字,连忙把话吞了回去。 「不对,呃……」 「什么事?」 悠二重新朝着在那个位置上收拾东西的少女问道: 「我可以去吗?」 「为什么还要平井同学准啊?」 在回答传来前,池问了个极为理所当然的问题。 不可能说明理由的悠二—— 「呃,我总觉得该这么做……」 为了蒙混过去而大声地回问。 「……啊!佐、佐藤和田中呢?」 池笑着表示: 「担心甜甜圈不够吃啊?放心吧,他们今天赶着回家,好像是要看一部叫什么ap还是的电影。好啦,所以呢?」 「嗯,我是可以啦……」 悠二再度畏畏缩缩地看向隔壁座位上的「平井同学」——平井缘。 身材娇小又惹人怜爱的长发少女——只是她的外表。她全身上下那种山一般的存在感与刀刃一般的紧绷感,就连大人也自叹不如。实际上这种气势也不是装出来的,近来发生的种种事件,早已让周围人们明白少女拥有非凡的智力与体力。 这或许也该说是理所当然,毕竟伪装成平井缘潜入御崎高中的她不是人类。她负责消灭扰乱世间的「红世使徒」,是守护世界平衡的异能者?火雾战士之一,「炎发灼眼的杀手」,通称「夏娜」……这是悠二取的名字,连少女自己都还没习惯。 这名异能少女只答了一句话。 「我喜欢甜甜圈。」 「看来就这么决定了。」 池似乎认定了夏娜会参加而做出结论,随即朝后头搭话。 「喂~吉田同学要不要一起去?」 他并未掩饰声音中的刻意。 「啊,好!」 尽管知道那是演技,少女响应的声音仍旧显得紧张又害羞。同一时间,书包和课本掉到地上的声音也跟着传来。慌忙地把东西捡起来的女孩,是同班同学吉田一美。 尽管少女平常不太起眼,此刻羞怯的微笑却十分可爱。她拚命地答道: 「真、真巧,我、我今天有空!我要去!」 「你居然摆了我一道啊,池……」 悠二以带有恨意的眼神看向过度体贴的眼镜男。 池不仅显得若无其事,还刻意发出开朗的笑声。 「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呀?」 「你这家伙……」 吉田一美似乎对自己有好感,这事悠二最近才听说。如果光是这样,倒还能害羞又高兴地将它当成校园生活的一部分,不过扯上夏娜就有点麻烦了。 没想到身为火雾战士的她,也会有这种情感——一旦让两名少女碰上,气氛就会变得险恶。虽然双方的理由应该不同,但每次都夹在中间实在令悠二吃不消。他不禁叹了口气。 「唉——」 「怎么啦?」 这一回,池则是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悠二以不怎么友善的口气指责友人: 「你就这么喜欢看别人受苦吗?」 「不不不,我可没有这种嗜好。只不过,正义伙伴眼镜男是这么想的……战斗就是要公平!」 池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理直气壮地点点头。 「你所谓的战斗——」 「快点,甜甜圈。」 悠二才刚开口,收拾完毕站起身的夏娜便出言催促。 「啊~」 「好啦,走吧走吧!」 池压下抱头呻吟的悠二,领着一行人出发。 「好、好的!」 吉田回应,夏娜点头,四人奔向放学后的世界。 「磷子」在旧依田百货旁的巷子里摇摇晃晃地走着。 「主人,你在哪里?」 在晃动视野彼方闪耀的,乃是刺眼的午后阳光。 眼前喧闹、往来的,则是无数的人与人、车与车。 可爱的猫玩偶,缓缓抬起头追寻那个身影。 「主人……不在。」 她在寻找会拥抱自己的主人,但一无所获。 「可是……」 细微的低语,从那颗仰起的头流泄而出。 「有主人的感觉。」 她有如恋爱一般,仰头寻找。 寻找那已不在世上的身影。 2 接触 过去的记忆,在仰望的天空中复苏。 黑夜,封闭于因果独立空间「封绝」里的都市丛林,一名火雾战士在屋顶间奔走。那是个披了斗蓬的胡须男子,他挥舞着斧头般的剑追赶划过天空而去的主人。 主人的飞翔并非逃走,而是要将对手引至己方「磷子」们埋伏的陷阱。 就这样,火雾战士完全上了当,在安排成陷阱的大楼……比周围要矮一截,还在工事中的钢筋上降落。众「磷子」同伴们,从四周大楼的屋顶上、墙面、钢筋的下方等处一起出现,围着不易立足的目标放出无数火焰弹。 大多数的蠢货会死在这里。 然而,这回的火雾战士还算有些本事。 尽管大吃一惊,他仍然用力跳向唯一的退路。 也就是正上方。 他抛开脚下的爆炸火焰,飞向主人所在的空中。 主人一笑,弹了一下手中的硬币——宝具「泡沫锁炼」。 「呵。」 锁炼自硬币翻转的轨迹中诞生,宛如鞭子般飞出。 火雾战士似乎也料到了主人会迎击,连忙以剑挡架,让锁炼缠在剑身之上。然而到了下一秒,他的举动和表情之中,立刻出现了意料外的惊愕与焦躁。 杀手那把像斧头的剑应该是宝具,但隐藏在剑中的力量却未听从他的意志,没有任何反应。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缠在剑上,将武器化为单纯铁块的「泡沫锁炼」……拥有一种叫「武器杀手」的效果。 主人抓住了对方动摇的空 隙,用力拉扯锁炼,使得空中的火雾战士失去平衡。 「结束了!」 不知不觉间已在手中的手枪——能够一击杀死火雾战士的宝具「幸福扳机」,枪口瞬间爆出浅白色的火焰。剎那间,没有实体的子弹贯穿了火雾战士的胸膛。 胡须男的身体当场炸开。 跟往常一样,理所当然地大获全胜。 不一会儿便消失的火焰彼方,能看见天下无敌的主人浮在夜空之中。 「磷子」们从大楼屋顶、墙面、钢筋的缝隙等处,仰头注视那应受赞颂的身影。 主人将趁爆炸空隙时从火雾战士手中夺来的剑高举向天,对着不知何时已浮在他身旁的玛莉安小姐低语。 「再一会儿……再过一会儿,就能在这个城市里准备好数量充足的火炬。我可爱的玛莉安,这么一来就能让你——」 在场所有「磷子」,没有一个怀疑男子的低语能否实现。 他们只希望能在主人麾下尽情啃食人类,消灭敌人。 期待主人之声的「磷子」们举头仰望,等待命令到来。 在大路旁的步道上,一个看来像刚从高中放学的少女—— 「啊,好可爱~」 看见了一个倒在巷子里的玩偶。 那是个毛色相当漂亮的蓝色猫玩偶。 (火炬,能用。) 火炬少女——遭到「使徒」一伙啃食后,以少女本尊残渣所做的替代品。当然,她没有自觉——并未注意到玩偶的低语,走近了「磷子」。 另外一名似乎是她朋友的少女,轻轻瞄了一眼。 「真的耶,会不会是失物啊?」 这个是人类。对「磷子」而言毫无用处。 (把我拿起来。) 猫型「磷子」向火炬少女送出意念。 她的主人在「红世使徒」中很特别,喜欢制作精巧的「磷子」。这个「磷子」身为集团的一分子,同样具有水平之上的意志总体与能力。 (拿起来!) 「啊……!」 瞬间,火炬少女的精神遭到强烈干涉,自我因而麻痹。 「你、你怎么啦?」 见她突然停了下来,身旁的朋友惊讶地出声问道。仔细一看,猫玩偶已到了她的手中。玩偶本身的可爱姑且不论,既然它掉在这么肮脏的巷子里,又是遗失物,那么还是该制止这种行为比较好。 「呃~你要带走吗?还是别这么做吧,美惠子。」 「没关系。」 传来的回答声,异样地平淡。 「我看上它了。」 美惠子不但呆滞地仿佛感情之火已熄灭,回答时甚至只有嘴巴在动,相当奇妙。这让身旁的友人颇为困惑。 「是、是吗?」 (带我走……带我去有主人感觉的地方。) 火炬少女收到怀中「磷子」悄悄下达的命令,开始迈歩前进。 能倚靠的,唯有主人的残香。 「谢谢惠顾~欢迎光临~!」 店员将两种相反招呼兜在一起的流畅声音,在热闹的甜甜圈店里响起。 气味与人声混淆,脚步与杂音交错,悠二在这繁忙的空间之中,将盘子放在四人座位的桌上。他对着跟在后头的少女搭话: 「运气不错,有空桌呢。夏娜,这里——咦?哇!」 盘子「咚」一声粗鲁地落在桌上。少年看见上头堆起的甜甜圈山,大吃一惊。 「你、你居然买这么多啊!」 「我第一次进这种店,所以麻烦他们每种都来一个。这数量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数十个甜甜圈,堆起来足以遮住后头的咖啡杯,夏娜本人则显得若无其事。 她非常喜欢甜食,在学校吃午餐时,除了最爱的波罗面包外,每天还会轮流用豆沙包、糯米团子、蛋糕、巧克力等搭配,尽是甜点。此刻她表情虽然严肃,对于初见点心的「甜蜜期待」依旧化成了微笑从嘴角渗出。 耸立在少女眼前的甜甜圈山,单就画面充满了童话风格,相当有趣;然而考虑到实际要吃的量,悠二便认为再怎么说也太多了。 「我光是在旁边看就觉得不舒服了耶。」 「那就别看。」 「呜……」 直截了当的回答中断了对话。这名着重实际价值的纯朴少女,不喜欢多余的对话。对她来说,现在该做的事,就只有品尝眼前的甜甜圈。夏娜没等还在排队的另外两人,直接把手往山顶伸去。 「……」 看见这名火雾战士理所当然、肆无忌惮地融入日常生活,相对于仍将「不是人类」这点挂在心上的自己,便让悠二不得不感受到两者之间的落差。 「我说啊……」 作祟的自卑感,令他也不管身在何处就脱口询问。 而夏娜则一样神色自若地回应。 「怎样?」 「我们虽然就这样混进了人类里……」 「哈嗯。」 夏娜边听边享用起第一个甜甜圈。她似乎很中意那个洒上各色巧克力脆片的口味,表情瞬间明亮起来,接着咬下第二口。 认真讲话的自己变得像个笨蛋,然而对她而言这种态度十分普通……悠二在心中做了不少无谓的挣扎后,继续说了下去: 「但在这里做这些事真的好吗?」 「嗯……你是指什么?」 少女在大快朵颐的同时率直地回问,悠二一听反倒愣住了。 「指什么啊……我也不是很清楚啦。」 异能者吃甜甜圈的样子唤醒了悠二的不协调感,他只是将这种感觉变为疑问罢了,并未整理出什么明确清晰的逻辑。即使如此,少年依旧尝试要将感觉转换成言语。 「……对了,今后我究竟该做些什么才好呢?」 然而他的努力—— 「你问的太空泛了,我完全听不懂。」 对方干脆地用一句话就打发掉了。 此时,有个远比夏娜冷漠的声音出言确认。 「你期待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这宛如远方雷声般的沉重男低音,发自夏娜挂在脖子上那个有黑色宝石与交叉金环的坠子。声音的主人乃是「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他是与夏娜缔结契约,赐予少女异能之力的「魔王」,也是「红世」真正的神。 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再度让悠二愣住。 「呃……期待……?」 「如果我们回答,你大概会照着做吧。」 「嗯,应该吧……」 少年发现自己只能以暧昧的答复响应明确的质疑,更察觉自己其实是想找人安抚那纷乱难定的心情,因此他不禁厌恶起自己。 就在这时—— 「……啊!」 他垂下视线,一副不管看多少次都绝对无法看惯的光景映入眼帘。 在店内深处的位子上,又有一个少年身影的火炬消灭了。由于这人是存在感磨耗殆尽而消灭,因此别说周围的客人了,就连应该是他朋友的同桌少年们都没察觉。 袭击这个城市的「红世魔王」——「猎人」法利亚格尼一党,为了实行某个壮大的计划,啃食了数量极为庞大的人类。正因为如此,留在这里的火炬也异常地多。 悠二也是这场灾难的其中一角。但他也是体内寄宿着秘宝——永久机关「零时迷子」,能在午夜零点将当日消耗的「存在之力」全数恢复——的「活动宝库(密斯提斯)」。藉由这个宝具的效力,他得以维持——理论上是永远——存在。 (……然而,现在待在这里的我 ,到底是……?) 尽管保有生前的记忆与人格,依然不是人类的存在。 得以从消散的命运中解放,因此不再是火炬的存在。 关于自己的存在,「密斯提斯」找不到明确的答案,深感苦恼。亚拉斯特尔毫不客气地指责他,一点也不温柔。 「这是你自己的问题,为什么我们非给你答案不可?」 夏娜则更为单纯,给了一句话。 「自己去想啦。」 「……嗯。」 听到两人无情的回答,不知怎地,让悠二有种安心感。 此时—— 「呼~果然活动期间人特别多呢。」 池好不容易才从柜台前的行列中解放,拿着盘子抵达。他敏感地察觉「眼前那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出言询问: 「啊,怎么了?」 悠二连忙摇手。 「不,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啦。」 「嗯……」 悠二想蒙混过去,夏娜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在对付甜甜圈山。眼镜男善于察言观色,决定不去追究难以启齿的话题。于是他一声「话又说回来」后,转头对着柜台方向搭话。 「啊,吉田同学,这里这里!」 在人群中晃晃悠悠的少女最后一个抵达,四人总算都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接着过了数分钟。 一些不着边的谈笑—— 「——然后啊,那个怪偶像就穿着相扑力士布偶装唱起歌来,笑死人啦。」 主要是由池负责讲话。 「啊嗯,哈嗯。」 夏娜忙着吃。 「喔?听起来很有趣耶。」 悠二负责笑着响应。 「嗯,嗯。」 夏娜忙着吃。 「吉田同学有看吗?」 在池忙着带话题的时候—— 「哈嗯,唔嗯。」 夏娜依旧在吃。 「啊,有。正好晚饭时有看到。似乎是刚出道的新人,最近常看得见呢。」 在吉田努力回答的时候—— 「嗯嗯,啊嗯。」 夏娜还是在吃。 (唉……) 少女全神贯注的样子,令悠二不禁苦笑。 (好幸福的表情啊……她真的很喜欢甜食呢。) 虽然她这种时候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但悠二比别人更为清楚其中(与身为火雾战士之间)的落差,因此有种奇妙的感慨。 「话又说回来,平井同学。」 池似乎想到了同样的事,出声询问。 「你还真不简单,这么多甜食都吃得下去。不会腻吗?」 忙着咀嚼的夏娜,随便地点点头。 「嗯。」 「反正饮料是咖啡,应该算是有取得平衡吧?」 悠二看见少女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不由得出声帮腔。 好不容易咽下甜甜圈后,夏娜顺口回答: 「只是因为店员问『这样可以吗』,我回答『这样就行了』而已。」 「是什么都不晓得就点啦?连糖也没拿……要我帮你拿吗?」 悠二像个老妈子似的,对着欠缺许多常识的火雾战士这么说道。 看见这一幕的吉田,有些羡慕那个被自己当成情敌的少女。 至于娇小的少女,则是完全没察觉他人的体贴与羡慕。 「不用。」 少女只回了短短一句,便「啪」一声打开了杯盖。看来她似乎把咖啡跟自动贩卖机的杯装果汁搞混了。 「啊,吸……」 池才说到一半,一口气把饮料含进口中的夏娜当场静止不动。她慢慢放下杯子,平时脸上的英气荡然无存,成了一个泫然欲泣的少女。就这么僵住了数秒—— 「……这是什么……」 她才好不容易挤出了一句话。 悠二叹了口气。 「就跟你说了是咖啡吧?」 「该不会……你以前没喝过?」 池虽然这么问,但实际上并非如此,至少悠二曾看过夏娜喝咖啡的样子。只不过,里头事前已经加了砂糖和牛奶。自己第一次泡咖啡让少女喝的时候,糖和牛奶的量远比她的基准少,因此当时的表情就跟现在差不多。 「……好苦……」 「我不就说了吗?」 于是悠二打算起身去替她拿点糖浆。 「啊,我、我去就好。」 此时吉田出声制止,站了起来。 语气难得地坚定,加上少女的位子正好在走道那一边,所以悠二便接受了她的好意。 「呃,这样吗?谢啦。」 「不会。」 吉田回以柔和的微笑,快步走去拿糖浆。 (以小缘那种感觉看来,差不多拿三个比较好吧?) 在她的认知中,这名少女不只是情敌,更是国中以来的朋友。 一旁,通往店外的自动门开启,传来两名少女的对话。 「真难得美惠子会绕道呢。那么明天见啰。」 「嗯……」 火炬少女无力地向离去的友人点头回应,随即抱着怀里的东西入侵甜甜圈店。她感觉得到目标就在前方,于是拨开放学时段的人潮,缓缓朝店内前进。 她目光所及处再前面一点,店内深处的位置上,池为了替「之后」预作准备而问: 「这么说来,平井同学住在哪一带啊?」 「相泽镇一丁目三之三,花园大厦。」 目前,夏娜藉由将自身存在融入全家遭啃食而化为火炬的「平井缘」,得到了在这个城市的临时居所和身分。 听到她流畅地答出临时居处的地址,令悠二有些惊讶。 「嘿,居然记起来啦。」 「……正常来说都会记得自家的住址吧?」 池提出了以局外人来说理所当然的质疑,悠二连忙敷衍过去。 「啊,这、这样啊,说的也是嘛,哈哈。」 此时,吉田正好回来。 「我拿糖浆来啰。来,小缘。」 悠二深表感激。 「谢、谢谢你。」 柔和的微笑再次对悠二展露。 (找到了。) 火炬少女怀中的「磷子」,终于找到了自己追寻的气味根源。 (他拿着,主人的,戒指。) 就在里边座位上那名少年的胸口。对方似乎把东西藏在衣服底下,但骗不了她。那绝对是主人以前带在身上的防火戒指「蓝天」。 同时,她也发现了身怀戒指的少年并非人类。 (我记得,那是,「密斯提斯」。) 真名「猎人」的主人,将热情倾注于搜集宝具之上。一讲到此事,有种特别的存在便不能不提,那就是有宝具寄宿在体内的火炬……「密斯提斯」。 外型为少年的「那个」,带着主人的宝具。 「平井同学也跟人家道谢啦。」 在那副说着话的身体中,还藏着新宝具。 (把那个,消灭,取出里头的,宝具。) 火炬少女的步伐,缓缓地向前移动。 (……两个宝具……) 温柔的声音,温暖的回忆,在喜悦中复苏。 (——「嗯……了不起的宝具。」——) 会夸奖自己、抚摸自己,最最心爱的主人。 (主人,会高兴。) 他会将自己取得的宝具举向天空。 (——「此乃无上的喜悦……『猎人』的心愿… …」——) 然后这么说,并露出笑容。 (为主人,取得,宝具。) 火炬少女又前进了一步。 这时,原先被人墙挡住而看不见的「密斯提斯」同席者—— 「嚼,谢谢。」 映入眼帘,使得「磷子」与火炬少女同时僵住。 (啊!) 同样具有人类外型,却跟火炬和「密斯提斯」完全两样的东西。 (啊,啊啊!) 主人和她们的仇敌。 (火雾战士……火雾战士!) 「我说啊,你至少道声谢吧。」 「没、没关系。」 对方和拥有主人宝具的「密斯提斯」待在一起。 (你把主人……!) 遭受冲击而动摇的意识中,某个能摇撼存在的巨响重现。 (——「受死吧……天诛之火!」——) 在头上形成漩涡的爆炸烈焰,以及……某人混在其中的一声临终哀嚎。 (你把主人……主人,主人的,宝具。) 无以名状的恶寒与恐怖,加上无法理解的诡异失落感,将「磷子」意识中的轻微混乱涂抹成激烈的浑浊。 (要拿到。如果不等,就拿不到。) 在这之中,高度意识集合体的碎片,寻找起达成目的之路。 (得等到,火雾战士,离开……否则,拿不到。) 自己失去了一项无法取代的东西,但它已淹没在浑浊的意识中,想不起来……不,是不能想起来。她下意识地抗拒去认知。 所以,「磷子」只能紧抱取悦主人的行为不放。 「……嗯?」 「怎么啦?」 池这么一问,悠二才发现自己正望向店里。 「不,没什么。」 在回答的同时,他也思考起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真奇怪……我还以为自己感觉到了跟法利亚格尼那时很像的气息……是错觉吗?) 发现眼前是在街上依然四处可见的那个,使得他深感无力。 (只有火炬……跟我一样,只是个死者的残渣而已啊。) 每次看到火炬,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意识到自己并非人类。 (在这样的世界里,我(*就)究竟该做些什么才好?) 当他正迷惘时—— 「呃,这个……不介意的话,请吃吧。我不小心买多了。」 「咦?」 吉田在他的盘子里放了个甜甜圈。 少女的努力,让池的眼镜亮了一下。 「喔喔!」 「谢、谢谢你。」 悠二瞪了好事的友人一眼,同时出声道谢。 一旁,正打算把糖浆倒入咖啡中的夏娜—— 「……」 突然停下拆封的手,把容器丢进悠二的盘子里。 「呃,啊,平井同学也?」 「……给你。这个也是。」 紧接着,她就把吉田拿来的东西全丢了过去。 「呃,这个糖浆——」 「给你。」 少女没让悠二说完,强迫他放下。当然—— (我点的是果汁耶。) 夏娜根本没考虑过人家内心有多困扰。糖浆,很甜,自己喜欢的东西,给你,高兴,她的思考就是这么纯朴而直接。 「谢、谢谢你。」 她将表现出「应有结果」的悠二当作成果,露出得意的笑容。 「哼哼。」 「唔……」 吉田则稍微嘟起了脸颊。 两人竞争的样子,池想当然耳地在一旁期待地看着。 「喔喔!」 「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几乎完全变得自暴自弃的悠二,只能大大地干笑。 他方才见到的火炬少女,已经从店里消失了。 3 袭击 一道涟漪,在记忆深处扩散。 那是道点亮了黑暗的浅白色光芒。 主人就在光芒中心,玛莉安小姐则陪在他身旁。 「哼哼,没想到『玻璃坛』这样的古董,居然还能这么用呢。果然没什么事比收集宝具更有趣了。」 「这东西映不出火雾战士,因此平常戒备时派不上用场……」 展露在两人之下的,是由玩具建造的街道。 不可思议的宝具「玻璃坛」,构筑了一个监视人类与火炬的迷你庭园。 古代某位「红世魔王」进行了一场无理尝试,这宝具正是失败后留下的遗产……那位不是普通的「魔王」,非常非常伟大……可是,他也非常非常奇怪,非常非常天真……从来没见过那样的王……这些都是主人说的。 「好,今后就把这里当成我们的猎场吧。要吃得比以往更多,战得比以往更凶,让这个『玻璃坛』点起无数的火炬!」 「主人……您真的要为了我施展那个秘法吗?火炬一多,来袭的讨伐道具也会变多。就为了我一个,要让主人和大家……」 「没关系,我可爱的玛莉安。我早已打定主意,大家也都了解。」 浅白色的涟漪扩散,照映出围住迷你庭园的玩具山,以及浮在一旁的「磷子」同伴们。粗编头发的木偶、浑身补丁的兔子,只有头部相连的球,娇小的换装人偶,带着天使之环与翅膀的熊,三头身的大婴儿,塑料腊肠狗,以及战斗时会成为铠甲的众多娃娃与活动模型,还有它们的零件——在场的每一分子都明白,自己只是为了主人最最钟爱的「磷子」……「可爱的玛莉安」而存在。 混在里头的猫型「磷子」,当然也一样。 「他们是为了我的愿望,以及我的愿望本身——也就是你而活。不管是谁的『磷子』,或者是哪一个『磷子』都一样。他们并非为此而被创造……却是为此而活。」 「这是因为……我们『磷子』会反映出『使徒』的价值观。因为,主人是真的爱我们。我对大家——」 腊肠狗彷佛要欢呼似的,跳了起来。 接着换装人偶、扯线木偶、熊、婴儿、兔子等等,也都跟着蹦蹦跳跳起来。他们个个高举前肢,快乐地起舞。每个玩偶,都在浅白色的涟漪中跳呀跳的。 「够啰。」 「——好的。」 大家不断地跳。 跳呀跳,祝贺主人与他的新娘,祈求秘法得以成就。 大家都深爱着这对佳偶。 猫型「磷子」当然也一样。 暮色中,四人走在住宅区大路靠河侧的步道上。 「好久没吃甜甜圈了,真是美味啊。」 池老实地对着水面感叹,但悠二却回以沉重的声音。 「嗯,是啊。」 「怎么啦坂井,你没什么精神耶?」 「哪有,没这种事啦。」 他说是这么说,声音听起来却没什么精神。 走在旁边的吉田,担心地看向少年。 悠二没留意到少女的视线,眼中只有去路上的夕阳,以及染上暮色的街景。 (夕阳啊……) 就在数天前,那个不但惊天动地更连自身存在都彻底夺走的血红光景,伴随着赤红燃尽了自己日常生活的重大事件,化成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强行袭来。 (这种一如往常的日子,为什么会想起那个画面……我吓怕了吗?) 此时,画面的彼方出现了某个存在,象征着那个会迎接被连根夺走的自己之处。 对方骑着自行车。 「小悠~」 伴随着轻快的铃声出现。 「妈妈。」 「池同学也是,好久不见啰。」 「您好。」 看见轻轻点头回答的池—— 「千草。」 以及高兴地出声的夏娜,悠二的母亲坂井千草对着两人露出微笑,然后在儿子的身旁紧急刹车。 「呜哇!很、很危险耶!」 不由得跳开的悠二,看见篮子里装满的塑料袋后吃了一惊。 「哇,篮子都装满了嘛。为什么买这么多啊?」 「因为碰上超市的特卖日呀。一不小心就多买了点……瞧,今天的收获。」 她特地打开袋子让悠二看内容。 「今晚我会做小悠最~喜欢的软绵绵甜煎蛋唷。」 千草是专职主妇,在丈夫贯太郎只身出差后一个人守护着家。她脸上总是挂着和蔼的笑容,外表看起来异常年轻,举止又开朗大方,但这些反而会让身为高中生的儿子害臊。 「那、那种事不必特地说出来啦!」 看着不禁大喊出声的悠二,吉田—— (最喜欢的……我做得出来吗?) 将话全听了进去,为将来展露厨艺预作准备。 另一方面,夏娜则从两人的话中想象起菜色,羡慕地低语。 「煎蛋……软绵绵,甜的……」 千草亲切地呼唤前几天才来家中作客过的少女。 「唉呀,平井同学。你今天也一起回家?有空随时过来玩吧!」 「嗯。」 夏娜非常老实,笑着点头响应。 看见两人这么亲密,身为情敌的吉田感受到了自己的不利。 「小缘去过坂井同学家啊……」 「……」 池察觉了少女那略微蒙上阴影的神色,考虑起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也不晓得千草到底知不知情,只听她轻声询问: 「呵呵,双重约会?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不、不是啦!你到底怎么看成那样的啊!」 「不用那么害羞嘛……」 千草没打算挖苦慌忙否定的儿子,转头看向一行人。她对着急忙鞠躬的吉田轻轻点头,然后重新绑好打扰四人的袋子。 「那么我就先回去啰。小心车子唷!」 说着,她便握住自行车的龙头,滑行助跑后上车离去。动作相当危险。 「你才是——啊,看前面啦!」 好不容易从「家人在友人面前露脸」这种对高中男生而言无异拷问的状态中解放,悠二这才放下心来。 于是四人再度迈开步伐—— 「嗯~伯母还是老样子美丽动人呢。」 不晓得别人心情——或者是明知故犯——的池有感而发。 「哪有,她只不过是太乐天了而已。」 害臊的悠二哼了一声。 就在这时,吉田一脸严肃地出言订正。 「不,很美!她真的好漂亮耶!」 「咦,是、是吗?谢谢……」 那毫无玩笑意味的认真神情,令悠二不由得缩了回去。 三人前方,夏娜一边走着—— 「煎蛋……软绵绵……甜的……」 嘴里一边念个不停,让想象的翅膀为了未知的味道而飞翔。 悠二突然发觉,前头的少女步伐变得有点快。 「夏——不,平井同学!你是不是走太快啦?」 「我跟平常一样,是你太慢了吧。」 夏娜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少女的态度,令悠二产生了些微反感。 「那也没办法呀,因为我要配合吉田同学嘛。」 「呃……对不起。」 话中内容,加上当事人不自觉地加强了语气,使得吉田以细得快听不见的声音道歉。 碰上这意料之外的反应,悠二反倒慌了起来。 「不,你不必道歉啦。」 少年这样的态度,令夏娜大大地不悦。她停下脚步,转过头来—— 「那是我的错啰?」 然后严声质问。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因为难得一起回家嘛。」 「哼。」 夏娜无视这语无伦次的辩解(她是这么认为的),转身离去。 悠二只得以沉重的脚步追赶严苛的少女。 (我们在这样的夕阳下相遇,一起想了许多事、一起奔跑、一起战斗……呃,确实我只会碍手碍脚啦……) 在了解自己多么无力的少年眼中,火雾战士的娇小背影就像一堵高墙。 (夏娜是不是一点也不在乎我呢……她只不过因为我是密斯提斯,所以要守护在我体内的宝具「零时迷子」而已……) 「嗯……坂井?」 他陷入了沉思,连池搭话的声音都没注意到。 (那个时候……) 彼此只晓得自己该做些什么。 (——「夏娜!不要被枪打中!」——) (——「……哈哈!」——) 就这样面对废弃百货屋顶上与「红世魔王」的决战。 (那个时候也……) 当时他以为,战斗结束后,自己便会消失。 (——「你在最后,对我笑了。谢谢。」——) (——「嗯,因为我,听见了你的心跳声。」——) 对方用一个颔首响应了这句话。 (我还以为,我们会一起感受某种特别的东西,某种强烈而炽热的东西……这也是我的错觉吗……果然,夏娜一点也不在乎我……) 他觉得,一切似乎都被眼前的背影给否定了。 至于夏娜这边,则是连用「两码子事」形容都显得好笑。少女满心只有幼稚独占欲带来的不悦。 在最后决战开始时、中枪坠落时、战斗结束时,那个与自己微笑以对的理解者,居然跟吉田一美什么的如此亲近,让她看不下去。 他不只是寄宿着宝具的「密斯提斯」,更是看穿了敌人陷阱、建立对策,最后直指核心瓦解阴谋的……有用助手,区区吉田一美居然跟他这么亲近。 两人分别往不同的方向想,自顾自地失落、气愤。 这时—— 「坂井!」 池再度出声,难耐的沉默总算告终。 「嗯?」 「相泽镇是往这条路走吧?」 仔细一看,确实如此。四人眼前,就是回夏娜——平井缘所住公寓最近的路。 「喔,这样啊。」 悠二看着夏娜,就这么抱着方才的心情道别。 「那么……就到这里了。」 「嗯。」 夏娜点头响应,但突然有种自己也不明白的执着让她开口询问: 「你们呢?」 「我们啊,接下来还有一段是顺路。」 池这句话说得十分合理,照理说应该很对她的性子才是。然而不晓得为什么,此时火雾战士少女却不这么想。 察觉到朋友心思的吉田,体贴地出声。 「那么,我们明天见吧,小缘。」 「……嗯,明天见。」 夏娜给了个宛如鹦鹉学舌般的回答,随即快步离去。 失落地目送少女那——理所当然没有回头——的背影数秒后,悠二才像要把这些心思甩开般地催促。 「走吧。」 「嗯。」 池点点头,夕阳就在重新迈步的三人面前。 随着日头渐落而变暗 的光,加深了它的红。 「不过,这夕阳还真漂亮耶。」 「真的很美呢。」 池与吉田发出感叹,无法老实地与两人同步的悠二,只能暧昧地颔首。 「嗯。」 接着还不到五秒钟—— 「啊,对了。」 池停下脚步。 「嗯?」 「咦?」 他转过身子,同时对回头的悠二与吉田说明。 「刚刚忘了去车站前的书店一趟。我得回头,你们先走吧。」 「啊,喂!」 「池同学?」 帮助有难者的正义伙伴,即眼镜男—— 「那再见啦!接下来就拜托你啰,吉田同学!」 对着因为自己的突发行动而愣住的两人……更正,是其中一人扔下这句话,并在得到回复前溜得无影无踪。 两人这才恍然大悟。 (啊,池同学该不会……) (那个家伙,分明一开始就在打这种主意是吧?) 这就是今天的压轴——掩护个性上无法积极主动的少女。两人察觉他的用心后,意识到彼此的处境。 「那、那我们回家吧。」 自己的声音竟变得如此僵硬,让悠二感到很丢脸。他也没意识到要挽回颜面,总之先提出建议—— 「既然如此,要我送你回家也——」 「不!这怎么好意思!」 吉田非常认真地拒绝了。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这、这样啊?」 被气势压倒的悠二,干脆地放弃了。 看见少年挫折的样子,吉田猛烈地感到后悔,自己不该反射性地用「绝对不行!」的口气拒绝他。 (啊啊,我真是个笨蛋!只不过一句「好」而已,为什么说不出口……) 为了不让池难得制造的机会因为自己的胆小懦弱而白费,也为了自己的感情,少女努力地尝试对话。 「夕、夕、夕阳真美呢。」 她的声音在颤抖。 「嗯,真的很美呢。」 悠二的声音也变尖了。 两人停顿,接着又再度开口。 「呃……」 「啊……」 由于同时出声,所以两人都让对方先说。 于是沉默降临。 「……」 「……」 他们就这样走着。 这种感觉并不坏。 两人就在黄昏的街道上,静静地走着。 「……」 「……」 数分后,情境告终。 走到一个有些大的十字路口时,吉田出了声。 「那个……到这里就行了。」 「这样啊?」 两人已经不像刚才那么紧张,可以正常地对话了。 「今天我过得很开心。非常谢谢你。」 看见吉田鞠躬道谢,悠二挥了挥手。 「呃,我什么也没……如果要谢,就去谢邀约的池吧。」 「是、是的。我明天会向他道谢。」 吉田很有礼貌地回答,并做了个光是说出口就让她觉得很幸福的道别。 「那么,明天见。」 然后,少女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提出了一个自己很在意的疑问。 「那、那个,小缘——」 在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之前—— 「!」 悠二便已猛然转过身子。 后面那条令他感到一阵寒意的道路上……一名少女站在黑暗渐深的东方天空之下。 「咦,是谁啊?」 「……天晓得。」 悠二努力按捺差点因危机感而陷入恐慌的心,挡在吉田前面。 少女是火炬。 能在她胸口看见的「存在之力」火焰,并没有小到濒临消失的程度。尽管如此,少女的脸上却感觉不到一丝生气与意志。她缓缓动了动嘴唇。 「终于,离开了……」 (她不是普通的火炬……这个气息,该不会?) 坂井悠二,既是火炬又是「零时迷子」之「密斯提斯的少年」。对方仿佛要替他的恐惧背书一般,将不应存在的事象,化成了不应知道的词汇。 「「火雾战士,终于,离开了……」」 这一句话里,同时迭了两个声音。 4 清算 一声「谁?」的质问,从记忆的泡泡中弹出。 这是多少年前的事呢?自己已经想不起来了。 「你的名字叫妮娜。」 她就只是记得。 记得命运改变的瞬间。 「能放在掌上的可爱小猫。」 记得从工厂里堆积如山的试作品中, 将自己捡起来的温暖手掌。 记得将自己举至浅白色光芒下的高度。 记得那个呼唤自己的温柔声音。 「我的第五千九百一十八号『磷子』。」 藉由主人的力量,她有了感觉,得以思考,能够行动。 因为能感觉,因为能思考,因为能行动,所以她想要再体会一次。 「你是我在这个国家得到的第一个玩偶唷。」 体会那时的暖意、高度,以及温柔。 她感受着留在宝具上头的主人气息, 打算等到火雾战士离开, 然后毁了这个「密斯提斯」,取出其中的宝具。 这么一来,主人一定会很高兴。 他会用那带有暖意的手掌高举自己,温柔地对自己说话。 一定会。 「火……火什么?」 意义不明的词汇让吉田一头雾水,但她眼前又出现了进一步的异变。 「啊!」 浅白色火焰包住了神秘少女全身。她并未烧焦,只是逐渐消失在火焰之中,接着一样东西随之浮现。 悠二记得眼前这战栗的根源,记得那种存在的感触。 (怎么会……居然是残存的「磷子」) 他绝不可能忘记。因为在那血一般的暮色中,在一切都改变了的那一天,他正是为此而浑身颤抖。 (这到底怎么回事!) 燃烧的火炬少女,在火焰之中渐渐淡去。 (可恶,重点是夏娜不在……我一个人什么也……什么也做不到!) 消失的火炬。在这个自身即将面临的命运之前,折磨悠二的已不只是危机感与焦躁,而是无力感与绝望。他之所以能够勉强站直身子,全是因为背后有个非保护不可的人——吉田一美。 然而他仅剩的力气,也如火焰中响起的少女声音般,逐渐消逝。 「消灭……密斯提斯,拿出,宝具……主人,高兴。」 火焰消失,「磷子」咚一声落到地面。 「猫玩偶……那是什么?」 正如害怕的吉田所言,对方是个小小的蓝色猫玩偶。 她站起身子,圆圆的黑眼睛燃起了熊熊执着。 如果这一幕在电视上出现,想必是个令人愉快的可爱场景;但在此刻,光是「现实中不可能发生」这一点所带来的不协调感,便让两人感到恐惧。 (玩偶……!果然是法利亚格尼的——) 一想到这里,少年便趁着自己还有些微抵抗力气时,推开背后的吉田。 「吉田同学,快——!」 他连说完的时间都没有。 「『密斯提斯』!」 随着叫声 袭来的「磷子」,在跃动中改变了身形。锐爪自那不知是豹是狼的猛兽前肢尖端伸出,为了撕裂目标而高高举起。 悠二看着那股足以致死的力量朝自己扑杀而来。 (只能白白被杀……除此以外,什么也……我什么也,什么也做不到……) 从无力感的最深处、绝望的最前端所涌上的抗拒吶喊,震撼了心灵。 (可恶———————————————!) 「封绝。」 瞬间,周围一带的地面燃起红莲之焰,一举窜过了他的头上。 地面留下了奇怪的火线图腾,热流则在头上形成了半球。 这就是将内部从世界的流动中切离,遮蔽外界感知的自在法「封绝」。 引起这个现象的存在,连口气都没喘—— 便已闪入奔来的「磷子」与悠二之间。那身看似大衣的自在黑衣「夜笠」,硬化张开后成了一面盾,将挥下的爪子弹了回去。 「哇?」 「磷子」连忙后跳,拉开与闯入者的距离。 来人在重重的「咚」一声后着地,翻起解除硬化的「夜笠」,手中与身长相当的武士大刀「贽殿遮那」向旁边一挥,飘散着火粉的炎发随风摆荡,一双炯炯有神的灼眼则瞪向前方敌人。 这名少女正是—— 「夏娜!」 「嗯。」 夏娜简短地响应了呼唤自己名字的少年,但她并未转头,而是以临时身分「平井缘」在日常生活中所无法比拟的强烈战意与存在感,震慑「磷子」。 「火雾,战士……!」 龇牙咧嘴,口中断断续续流出低语的「磷子」,以通称来称呼这个所有「磷子」及包含主人在内所有「红世使徒」的仇敌。 少女只是微微点头。 「没错。我是『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名叫……」 顿了一下后,她堂堂正正地道出少年取的名字。 「夏娜。」 「炸飞的『磷子』残渣啊。没想到她能凭着一股执着重建存在。」 亚拉斯特尔从少女胸前的坠子「克库特斯」中发出感叹的声音。 本来「磷子」必须要有创造主「红世使徒」在,才能够维持名为「自我」的精神,以及名为「存在」的实体。即使能啃食人类,他们也无法靠得到的「存在之力」填补自己的空虚,倘若没有主人供给力量,撑不到三天就会消灭。 因此,只要解决主人,「磷子」便只能枯死。不仅如此,若「磷子」的等级较为低下,便会在主人身亡时停止动作,甚至当场消灭。虽然战斗用的较为强壮,多少能撑久一点,但误差顶多也就数天而已。毕竟他们本来就是离了「红世使徒」便无法存活的脆弱东西。 单从力量规模来看,此刻夏娜眼前的「磷子」,不过是个连战斗用都称不上的渺小存在(法利亚格尼在战斗时,会让弱者裹在人偶或模型里,藉此强化战力并充当他们的铠甲。夏娜就是从这点判断)。 这个「磷子」在主人消灭后,保住了意识与存在,更为了战斗而重新建构自己的身形,这种现象一般来说不可能发生……可见其完成度之高。 尽管对方力量渺小,却也不能对她掉以轻心。 就是因为这么判断,所以夏娜才没有轻易出手奇袭,而是刻意选择正面与这个「磷子」对峙。少女跟刚刚一样,没有转身便对背后说道: 「悠二……把吉田一美带开。」 「我、我知道了!抱歉,吉田同学……嘿咻!」 悠二连忙抱着吉田离开夏娜。 在这段期间,那个露出害怕表情的少女,依旧像个人偶般动也不动。 在因果独立空间——封绝之中,除了与「红世」有关者以外,一切动作都会停止。打从近代发明了这个自在法以来,火雾战士与「使徒」得以完全避开世间的耳目,能够更为自由地活动。 悠二之所以能活动,乃是因为身为「密斯提斯」的他,体内寄宿着能够干涉时间现象的宝中之宝「零时迷子」。只不过,这具永久机关并未具备战斗的力量,因此少年只是能够活动而已,至于参加战斗就别提了。 以气息确认悠二他们在一定距离之外后,夏娜向着面前压身低吟的「磷子」说道: 「『猎人』法利亚格尼已经不在啰。」 说这句话并不是因为可怜对方。因为对于主人过度忠诚而持续活动的「磷子」,有时能够用事实令其醒悟,并因悲伤而自然消灭。 然而,看样子眼前的「磷子」不属于这个范畴。 「消灭,密斯提斯……宝具,献给主人,高兴。」 猫的身体燃起火焰,一如她声音中的执着。对于目标已定的固执家伙,言语是无法产生作用的。 亚拉斯特尔带着一丝同情,低声说道: 「果然光靠谈话没有用吗?」 「那么,只能消灭她了。」 说着,夏娜以武士大刀「贽殿遮那」摆出架势。 双方经过了瞬间的计算后—— 「别来——碍事!」 浅白色的火焰,从尖叫的「磷子」口中猛然喷射而出。在这股膨胀光芒正面的夏娜顿了半拍,接着高举手中刀刃,全力劈下。 「喝!」 这为力强得能以肉眼辨识的一刀,造成了一道比轨迹还要大不少的冲击波,将逼来的火焰从中劈成两半。朝左右逸散的火焰余波,炸碎了两侧民房。 (好厉害!) 后方抱着吉田的悠二,将壮观的画面尽收眼底。他不仅对于火雾战士少女那强焊的背影心生憧憬,甚至带了点崇拜的念头。 此时,那个背影突然缩小。 遭劈开的火焰即将断绝,前方就是呈喷吐姿势的「磷子」。为了斩杀对手,少女纵身一跃,以脚底产生的爆炸在低空进行高速移动,即使喷射将尽的残焰延烧到身上,她依旧勇往直前。 那对灼眼,捕捉到了站在浅白色高热帷幕彼方的目标。 「哈!」 武士大刀随劲疾走。 利刃劈落,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经过让人紧绷得让连吸气都会忘记的数秒后—— 「再见。」 挥下刀刃后,夏娜对优秀的意志总体轻声凭吊。 「滋」一声,刀过之处产生了裂痕。 「啊、啊……」 喘息自喷射火焰的嘴溢出,「磷子」仰天倒下。裂痕自猛兽胸口延伸往颈部、脸部,以及眼角……最后「啪叽」一声,到了那对黑眼睛。 「啊——」 从自身裂痕散溢的火焰迸出闪光,让「磷子」有了错觉。 (主,人……) 让那暖意、高度、温柔更加耀眼的……光芒。 (——「你的名字叫妮娜。」——「能放在掌上的可爱小猫。」——) 光芒彼方,有着最心爱的主人身影。 (——  「我的」  ——  「磷子」  ——) 对于这断续记忆的断续呼唤—— 「是的 ,  我是   妮娜 主    人 在半途中消失了。 一切都化为火粉消失了。 「结束了……吗?」 对于悠二的疑问,夏娜简洁地回答: 「嗯,结束了。」 「得、得救啦……」 从极限的紧张中解放后,全身无力的悠二就这么抱着吉田坐倒在路边。他看向已不剩半点形迹的「磷子」原先所在处,思考起有关那头猛兽的事。 「法利亚格尼的残党啊……明明赢不了夏娜,真是自不量力啊。」 「她只是选择顺从自己的心愿而已。」 夏娜不客气地教训起悠二。 「咦?」 「那个『磷子』之中,有着高度的感情与意志。」 说着,少女以右手食指指向天空。 「……她应该也晓得,一旦被我发现绝对逃不掉。」 悠二明白,这是要修复封绝内部事物时的手势。彷佛惩罚一般,些许力量从身为火炬的他体内流出,供应修复所需。 「所以,她才竭尽了一切力量,选择面对我,挑战我。」 流出的力量生成火粉,飞往遭「磷子」火焰破坏后还在燃烧中的房屋,景物就像倒带一般恢复成破坏前的样子。 夏娜放下高举的手,接着看向身旁的少年,说道: 「她只是全心全意地,为了实现愿望而努力。」 「竭尽一切力量……全心全意……」 悠二有如反刍般缓缓复诵。他认为,若想要接近少女……接近自己抱有憧憬与崇敬的火雾战士,这种赌上一切的行为,这句意味着可能性的话语,将是条艰难但确实的道路。 这究竟是出自少年追求变强的志向,抑或是除此之外的感情,现在还无法分晓。他只知道,自己确实想要与对方更为接近。 「好。」 收拾完残局的夏娜,敏捷地将武士大刀「贽殿遮那」收回兼作库房的黑衣「夜笠」中。然后她转向依然坐在地上的悠二,带着催促起身的意思说道: 「我要解开封绝啰。」 悠二连忙起身,并且将静止不动的吉田以「至少世界开始活动时不会显得不自然」的姿势重新抱好。这时候,他突然涌起了一个有关这次自己遇袭的疑问。 「这么说来,夏娜。」 「什么事?」 夏娜若无其事地回应。 「为什么你会晓得我们有危险?」 「呜。」 「唔唔。」 悠二这么一问,不知怎地少女跟亚拉斯特尔都说不出话来。 尽管觉得不可思议,悠二依然追问: 「你是不是有什么能够察觉这种危机的力量?」 「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对于身为火雾战士这点引以为傲,绝不会自欺欺人。她回答得很老实,只是显得不太高兴。 「我……没那种力量。」 「咦?可是,你刚刚不就——」 以她应对速度之快,若不是因为那种力量——慢着,火炬少女跟「磷子」一同在自己面前现身,不过一两分钟——但跟夏娜分别后,应该已经过了好一会儿——既然如此,除非她一直在附近监视—— 「——啊?呃,你该不会……一直看着我们——」 「啰唆啰唆啰唆!」 少年莫名地敏锐,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夏娜打断了。 「那种事根本不重要吧!」 「嗯……不过,谢谢你。」 「哼。」 少女并未回答这句奇妙的道谢,哼了一声便转过身子。 那再度出现的背影,让悠二感受到战斗已经结束。 就这样,完全出乎意料,根本不该发生的「红世使徒」——悠二目前还不明白「磷子」跟「使徒」该如何区分——之战,已然发生。未来(至于有多近和频率多高,悠二不是神,自然不可能晓得)想必还会有人为了自己的宝具而来,战斗多半无法避免。 他的心思,与不久前和夏娜所说的「愿望」连在了一块儿。 竭尽一切力量,全心全意。 能够接近火雾战士少女背景的道路,一条艰难又确实的道路。 他仿佛时候才发现一般,连思绪都没整理好话语便脱口而出: 「我说啊,夏娜。」 「怎么啦,还有什么事?」 悠二以为他抓到了点暧昧模糊的希望与觉悟,有些乐观的期待,但这些充满了无自觉天真的「少年之梦」,全被那双回头瞪视自己的闪亮灼眼一扫而空。尽管如此,他依旧试着将脑中思绪组织成言语。 「等你有空的时候——」 「?」 虽然夏娜一脸的诧异,虽然心中还有话要说,但悠二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没办法好好讲出口。 「该怎么说才好呢……呃,今天不是提过吗?就是『我能做些什么』这回事。不过,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的是,『我能成为什么』。」 悠二本人觉得这种迂回的说法不赖。 「所以怎样?讲重点。」 然而亚拉斯特尔却干脆地泼了冷水。 少年有些沮丧,不过脑袋也因此清醒了点,于是明白地说: 「简、简单来说就是……能不能锻炼我呢?虽然我晓得自己碍手碍脚,但至少……」 「怎么办?」 听起来是简单,但效果充满了未知数,顺带一提这位「红世魔王」对此也没半点兴趣,因此他把少年的请求扔给了身为合约人的少女。 夏娜在心中老实地承认,自己希望「对于坂井悠二的优先权比吉田一美高」。如果在一起的时间变长,悠二当然会比较倾向自己——抱着这种幼稚打算的她,愉快地回答: 「这个嘛,如果用千草的早饭来换倒是可以。」 「……唉。」 亚拉斯特尔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遭到无视。 提议得到认可,让悠二的声音显得十分雀跃。 「了解!妈妈一定会很开心的!」 「嗯……那么,明早见。」 夏娜为了不让对方察觉自己的喜悦而简短响应,随即跃上屋顶离去。 不知算不算幸运,悠二只注意到自己的欣喜。 「啊,好,我等你唷!」 他对着彼方的少女背影大喊,目送对方逐渐远去。 没多久,红莲图样消逝,热流融入风中。 封绝解除,隔离空间回归到世界的流动中。 太阳已然西沉,仅剩路灯以薄光点亮世界。 还不习惯这种转变的悠二—— 「呀!坂、坂井同学!」 听到怀中传来吉田的叫声后才回神。 「为、为什么我会在你怀——」 「啊,抱、抱歉!」 悠二连忙放开她,站在一旁。 「呃……你刚刚似乎有点贫血。」 「贫血……?」 这临时想到的理由,似乎无法让吉田释怀。反正把事实说出口她也不会懂,也只能这么坚持了。 (那个「磷子」的「存在之力」已经消失,应该也变成「从未存在」了才对……应该没问题吧?) 他还在思考时,一点错也没有的吉田已经低头道歉。 「对、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啦,小事情……呃。」 说着,悠二突然打量起四周。 吉田歪头问道: 「怎么了吗?」 (该不会还在附近……?) 说到悠二呢,当然是担心夏娜还在附近监视。他没对吉田乱来,也不可能对吉田乱来,但他还是有种微妙的畏惧。 「不,没什么。哈哈,总而言之,我们回家吧,吉田同学。」 出言催促后,他才注意到天色已暗。 「看样子,我还是多送你一程好了。」 「……啊,好!」 吉田喜形于色地点头。 (贫血……居然在最后让他看到了丢脸的一面。) 传道者 中欧,某个位于奥地利的湖边小镇。 围着青翠湖泊的深绿山麓,描绘出徐缓的角度朝湖坠落。在山水相接之处,一群有尖尖屋顶的房舍如短栈桥般向外伸出,白墙黑墙并立。其中最为醒目者,乃是形如尖锐荆棘的教会钟楼,成了刺向天空的小镇象征。 在晴朗阳光下显得五彩缤纷的全景,看起来就像刻意而为。 一名少女漫步在镇里的大道上。 她有一头长长的黑发与一对黑眸,年纪约十一、二岁,个子娇小。那件适合穿到野外的厚连身衣外头披了件黑大衣,脖子上戴着镶有黑宝石的坠子,肩上则扛着看来不重的背包。以一个沿街散步的观光客来说,少女看起来就只是个已不算稀奇的东方人,但她明显有两处异于常人。 第一点,少女是徒步。 这个镇位在偏僻的山间,说得再怎么好听也算不上交通方便。别说电车了,就连定期巴士也要每三天才会从北方五十公里处的城镇来一趟,此外只有当地居民驾驶自用车进出,不是什么能靠少女纤足踏破的平路。 另一点,少女孤身一人。 就外观而言,她顶多十来岁吧。虽然东方人看上去总会比较年轻,但把这一点扣除后她依旧过于年幼。尽管这个国家的治安在欧洲也算得上模范生,却不代表适合幼小的少女单身旅行。 话虽如此,依旧没人对当事者提出这些质疑。 因为她浑身上下散发出强烈的存在感,连早已习惯外地人的镇民们也不敢靠近。那年幼的脸庞也始终维持紧绷,不容他人置喙。 不过呢,实际上本人的心情没有看上去那么坏。 平常总在夜里避人耳目潜入集落的她,之所以会打破习惯在大白天堂堂步入街道,全是因为路上景观实在太美而导致的心血来潮。 少女堂堂正正地踩着轻快脚步,沿着镇上的大道走。 这个处于山湖之间的小镇,呈现细长的眉月形状,房屋则夹在沿着湖岸的大道——虽然只比把镇里弄得像迷宫一样的小路来得宽点——两旁。 少女的目的地,就在这弯月的中心。那栋埋没在其他屋舍之中的平凡建筑,只靠着小小橱窗与写着「麦雅手工艺店,客房出租」的古老广告牌,勉强主张自己的存在。 确认店名与记忆无误后,少女打开挂了铃铛的门。 喀啷喀啷,略沉的声音在店内响起。 店内靠阳光照明,向日处白、背日处黑,成了个极端的阴影世界,为数众多的小陈列架上,排着木雕玩偶、兽角装饰品、纸制细长袋子等物。 少女对这些东西视若无睹,径自走向深处。 坐在前方柜台处那名看似店长的老人,这才总算从报纸后抬起头来,老人看见奇特的访客后,脸上闪过了些微疑惑,但他依旧维持住了这几十年来的习惯,摊开寄宿登记簿并出声搭话。 「欢迎光临。是要买礼物呢,还是要住宿呢?」 「住宿。这间旅店里,应该有个叫赛希莉雅.罗德里戈的客人才对。」 少女简洁地回答,随即说出自己的来意。 老人的表情顿时明亮起来。 「喔喔,小姑娘也是『围巾小姐』的朋友啊?」 「能同房吗?」 「可以可以。她刚刚一如往常地到外头散步……」 老人笑着回答,并抬头看了看旁边有岁月痕迹的挂钟。 「不过,应该快回来了才对。」 正说着,「喀啷喀啷」的铃声传来。 「我回来了。」 一个细小的女性声音,宛如铃铛余韵般在店内响起。 「看吧,跟我说的一样——『围巾小姐』,又有客人来啰。」 「总算……来了吗?」 响应老人时显得有些倦怠的女子,就跟她的别号一样。 二十岁前后,长相清秀,褐色长发、褐色夹克、褐色长裙,这种由身上每个细部所维持的调和,遭到单单一项特征……洁白有光泽的兽毛围巾给破坏了。说穿了,那条围巾跟她一点也不合,也因此变成能作为别号的特征。 话又说回来,少女对穿着打扮没什么概念。她只觉得那条围巾看上去不太自然,或许是「神器」也说不定。 女子打量起狭窄的店里,同时走了进来。 「客人们在房间里吗?」 「怪了,你不认识吗?就是这位小姑娘唷。」 老人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 「咦?」 女子低头看向少女,显得相当吃惊。 少女抬起头来,开口说道: 「『你们』就是请求支持的『荆扉编织人』赛希莉雅?罗德里戈与『欺蔽套子』库耶列布,对吧。」 听到对方明确地说出秘密称号,「围巾小姐」赛希莉雅?罗德里戈这才明白,眼前这位个头娇小的少女,就是前来协助自己的增援。 然而,她无法接受。 「难道就是你?『只有』你?」 对于这蕴含了不满的确认,少女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没错。我是——」 教育少女世间事的火雾战士告诫过她——「你的身分特别,所以这段期间要多留心,别让自己变得太过有名」——因此少女报上名号时遵循了嘱咐。 「——『贽殿遮那』的火雾战士。」 这不合常规的自我介绍,果然让赛希莉雅脸上露出了超越讶异的不满。 这个世界上,有一群从异世界「红世」来的不速之客——「红世使徒」们,在阴暗之处嚣张跋扈。 藉由啃食「存在之力」这种让人类存在于世界上的根源之力,他们得以显现于世上,创造不可思议的奇迹。遭到啃食的人类将变成「从未存在」,这部分的缺损,则会扭曲与之相关的一切。随着啃食、遭啃食的案例愈来愈多,世界也会愈发扭曲。 这些恶形恶状的种种事迹,迟早会引发一场牵连「无法到达的邻边」——「红世」的「大灾厄」……抱持着危机感的「红世魔王」们,拥有强大力量的「使徒」们,因此下了个苦涩的决断。 亦即「讨伐滥猎存在的同胞,藉此维护世界的安宁」。与「魔王」缔结契约的人类,将以自己的全身全灵为代价换得异能之力,成为讨伐「红世使徒」的尖兵。 这些特异能力者,统称火雾战士。 约一周前,少女身在意大利的热那亚。 「这间店的酱汁啊,可是言语无法形容的极品美味呢!由于尝过的人一定会想再吃一次,所以人们都叫它『呼唤重逢的味道』。」 「来,别客气,尽量吃!」 这间以石头建材装潢内部的餐馆,看起来就像一座古城的大厅。四而为二的火雾战士包下了整间店,夹桌而对。 其中一边是穿着连身衣的少女,衣服与一周后那件仅颜色上有些许差异。 在堆积如山的意大利面另一头,则是一名黑发黑须、眼神慵懒的美男子。他一身酒红色西装、白皮靴、白衬衫,还系上了黑领结。 男子的穿著无懈可击,在店内恰到好处的橘色照明之下,深沉的红配上淡雅的白,色调彼此融合,能让人放松心情……虽然照理应该如此,但今天的一对主宾都不怎么在乎细节,他的体贴也成了白费工夫。 紧接着,从少女胸前那个黑宝石外有交叉金环的坠子,传来宛如雷鸣的沉重低音: 「在用餐前,希望你们可以先说明找我们所为何事。『无穷聆听人』皮耶鲁?蒙提威尔第,『珠涟清韵』珊堤亚。」 原本已将叉子拿起的美男子,以指头将餐具转了两圈后,分毫不差地将其放回原先 所在位置。 「嗯……我只是打算仿效『饿着肚子打不了仗』这句似乎出自她故国的可靠谚语呀,我们伟大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 「哈哈!现在还是仿效『打铁趁热』这句谚语吧。」 旁边的怀表弹出一个明朗而豪快的女性声音,男子听了后点点头。 他们是火雾战士。 美男子是「无穷聆听人」皮耶鲁?蒙提威尔第。怀表则是「葛罗沙」,能够让与他订约并赐他异能之力的「红世魔王」——「珠涟清韵」珊堤亚——展现意志的神器。 由他们所领导的「蒙特威尔第合唱团」,负责为散落在世界各地的火雾战士情报交换?支持设施「外界宿」安排?提供各种交通手段。 与这对异能杀手中的要人会面,对于少女以及和少女订约的「魔王」——「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而言,可说是迟早的事。 这一次的见面,是由直到数个月以前还在教育少女「身为火雾战士的初步作战方式」以及「身为人类的最低限度社会常识」的「镇威结手」苏菲?萨法利修所促成。苏菲给了少女一封信,在里头这么说道—— 「总有一天,你会主动接触外界宿。所谓的『他人』究竟在想些什么、用些什么方法、做些什么事,你要好好地观察。我会写封介绍信给里头最厉害的老手,如果路过附近,你就去拜访对方。」 说穿了,火雾战士资历尚浅的少女,其实是抱着「解决作业」的心态迎接这次见面。亚拉斯特尔跟少女同样一丝不苟,因此在用餐前便要求对方先把话说清楚。 皮耶鲁则恰好相反,一副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样子。 「呵呵,这就叫有其父必有其女吧?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和『天壤劫火』啊……这么说起来,自从上次的委托后,我就没见过她了呢,只晓得她现在和一批奇妙的伙伴同行。亲爱的娜姆婆婆也捎来了联络唷。」 正在滔滔不绝时,他感受到了少女「赶快进入正题」的无言要求。 「啊,失礼了。」 男子露出无邪的笑容,弹了一下手指。 「面对不能谈情说爱的对象,我想至少该能聊点别的话题嘛……」 站在这家店正面玄关、后门、厨房,以及柜台内的男性们,似乎都是外界宿的成员。皮耶鲁出声呼唤,其中一人拿了个小提包过来。 皮耶鲁道谢后接下提包,从中取出一迭文件。 「就依照咱们那位大胆妈妈苏菲?萨法利修的期望,替你们选个最适合的题目吧。」 「不能无谓地艰苦,又不能太过容易,这道菜可真难应付呢。」 同样陷入深思的珊堤亚,突然回过神补了几句话: 「好,在我们决定以前暂时没事可做啦,所以好好享用大厨的手艺吧。至少得让你们明白我们对于美食的讲究嘛!」 「嗯。」 少女老实地响应后,终于拿起了叉子。 从大盘中捞起的意大利面,酱汁呈现一种少女初次见到的晶莹绿色。干酪和橄榄油的芳醇香气,更让这未知事物衬托得令人垂涎三尺。 从小以口粮为主食,成为杀手后则总是买现成食品果腹的少女,怀着冒险的心情将东西送入口中。突然间—— 「!」 罗勒的刺激、松子的风味、干酪的浓郁、面条的甜美,橄榄油将一切全系在一起,那滑润的口感在舌尖上跳舞,在口腔中扩散。 少女无言地吃下第二口。敛住脸上即将绽放的笑意后再一口,接着双眼闪闪发亮地再一口,到头来还是败给了美味笑着再一口——就这样不停地捞着面。 看着那远胜过千句赞美的用餐身影,皮耶鲁眼角出现笑意,珊堤亚则笑出声来。 「哈哈哈!看起来你吃得很开心嘛!」 「……没规定火雾战士不能享受美食。」 少女脸上略微泛红,用餐动作变得稍微低调了点。 没多久,皮耶鲁停下了翻阅文件的手。 「这个如何,我的好妈妈『珠涟清韵』珊提亚?」 「虽然是个棘手的案件,但当成考试或许恰恰好。」 珊提亚也表示同意后,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在两人对话的期间,少女喝了点水,并以餐巾擦拭嘴角。 皮耶鲁与珊提亚隔着剩下约一半的面条山,开始说明起来。 「有时,库伯利克会送来一些需要『商量』的案件——即使是他们这种对『使徒』情报知之甚详的老手团队,依旧遭逢多次失败,或因为过于危险而搁置的案件。」 「简单来说,就是仍在那边谁也不会去碰的麻烦啦。像这种情报呢,德瑞尔和我们家皮耶鲁会彼此分享,当有高手造访时就会提出来商量,看看能否解决问题。」 少女听懂了话中意味,振作起精神。 「你们要把这种案件交给我?」 「这就是苏菲?萨法利修出的毕业考题啊……」 亚拉斯特尔也从坠子中发出了会意的声音。 火雾战士「无穷聆听人」就像发牌一般,将文件掷向少女。 「那么就拜托啰。」 「事情办完后,再来这儿吃一顿吧。」 文件上写的赴任地点是——奥地利。 小镇离森林没多少远。 或者该说,这座覆盖了平缓山棱线的森林就在镇旁。 林中的深绿色植物主要为阔叶树,其中大多数为山毛榉,另外还有少许千金榆和橡树;日照不佳的洼地,则能见到属于针叶树的黑松。这里几乎没有人类文明的痕迹,就连仅能由树叶间隙沐浴到些许阳光的灌木与杂草也相当茂盛,一般人要穿越树林实在不太可能。 不过,这是对于人类而言,与两名火雾战士毫无关系。草丛、陡坡、崖壁的阻碍,完全挡不住她们。 少女对前方快步移动的向导出声: 「我读过报告了。」 向导?赛希莉雅保持沉默。 少女毫不在意地说下去: 「讨伐对象为『红世魔王』,『卓彦士』大穴牟迟。他出于某种原因以这座森林为根据地,偶尔前往人类聚落食人。截至目前为止,你曾经单独挑战一次、两人同行三次,三人同行一次,每战皆败。」 赛希莉雅依旧无语。 在火雾战士中显得战力低落的她,初次向外界宿求援约是一年前的事。一开始,外界宿对于事态的预想过于乐观,很快就有人自告奋勇。 然而,一开始派去的杀手死了,之后为他复仇的杀手也死了。 包含当事人独自挑战那次在内,连着三次战斗都只有弱小的杀手存活,外界宿高层对此感到怀疑,特地又派了一名成员增援并调查。 不用说,调查项目包含了「赛希莉雅是否与身为讨伐对象的『魔王』串通,图谋不轨」在内。就结果来说单纯只是他们多心,赛希莉雅并未通敌,而且与盘据森林的「魔王」之间属于纯粹的敌对关系。 接着,调查结束了。同行的杀手也死了。 实际上,外界宿此时依旧没把这个案子当一回事。毕竟,直到第三名犠牲者的调查报告送至高层以前,他们就连「魔王」的名号都不晓得。 之所以对应会如此迟钝,也不能用「打混」这个词一概而论。 自古以来,有无数独自盘据一处的「使徒」先后遭到消灭,不知不觉间,「会定居的『使徒』,都是些过时的蠢魔物」这种论调已在杀手间成了常识。大家都认为,这年头不可能还会有个不知世事却强大的「红世魔王」以欧洲中心为根据地,因此看轻了敌人。 就在这时,第三 次的失败消息与调查报告到来。 看见文件上的「魔王」之名,高层不禁屏息。 「卓彦士」大穴牟迟。 长年在世界上来回肆虐,甚至解决了好几名强力杀手的怪物。 在古代日本,大穴牟迟曾有过「盘据于某座山中,后来遭讨伐者击败追赶」的经历。因此大家实在不认为他会停止流浪生活,犯下停留在一个地方的错误。而以当事者的性格来推想,他也算不上那种诡计多端的类型。 为什么他会待在那种地方呢?每个人都感到无比惊讶。 话虽如此,也不能让这种危险的「魔王」一直留在中欧。因此外界宿高层很快便派出了两名老练的杀手,与赛希莉雅并肩作战—— (——而那两人也死了。这次同样只有「荆扉编织人」活下来。) 皮耶鲁这桩「商量」的奇怪,以及苏菲所出习题的艰难,令少女再三思索。她将目光转向这次案件的当事者。 与其说对方走得快,不如说她的步伐显得很随便,看来赛希莉雅对于增援只有少女一人相当不满,那条显眼的纯白兽毛围巾不停地晃来晃去。 (这副德行,像是暗藏了什么奇谋的火雾战士吗?) 虽然实在不像,但赛希莉雅确实与强敌交手过数次并活了下来。尽管通敌的嫌疑得到洗刷,但考虑到她本身并非什么战力强大的杀手,这个结果未免太过不自然。不能掉以轻心。可是话又说回来—— (可是,她看起来实在没什么了不起。) 展露于外的感情与举止,让人不得不给予她这种评价。 相较于慈祥又严厉的导师苏菲,以及开朗却深不可测的皮耶鲁,赛希莉雅给人的感觉相差很大。说实在话,第一次碰上「地位接近的火雾战士」竟是如此,令少女有些幻灭。 然而,使命依旧是使命。既然对方不怎么愿意开口,那么就算自己不习惯也不擅长主动搭话,还是得想办法钓出有用的情报。这也包含在习题的范围之内。 「你是最早与『魔王』接触的人,更先后带领援军与其交战五次。希望你能说说对于敌人的自在法有何见地,以及你倾向利用什么样的战术。」 赛希莉雅还是沉默。 「你有听到吗?」 赛希莉雅依旧沉默。 怎么想都是因为赌气而不开口。 「你这家——」 「『荆扉编织人』啊。」 亚拉斯特尔制止焦急的少女,出声道: 「不分享情报却急于带路,这叫做本末倒置。还有,我记得是『欺蔽套子』吧……像这种时候,规劝合约人应该也是『魔王』的责任吧。」 就连「欺蔽套子」库耶列布也保持沉默。 或者该说,打从碰面以来,这位「红世魔王」从未出过半点声音。展现他意志的神器,跟少女的一样是坠子型,但始终藏在兽毛围巾里没亮过相。 这对搭档十分奇怪。 不过跟「这种事」相比,对方没把自己亦父亦兄、亦师亦友的亚拉斯特尔放在眼里,更让少女不高兴。这名做事瞻前不顾后的火雾战士,将手伸向那条有如尾巴般摇晃的围巾,试图拉住对方。 于是—— 「不准碰!」 赛希莉雅宛如爆炸一般大吼。她迅速将围巾一甩,就如喊话的内容般不让少女碰触。结果而言,她确实停下脚步回过了头。女子站在微暗绿荫下的岩石上,对少女投以怒火中烧的眼神。 「外界宿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啊!」 「?」 赛希莉雅大发雷霆,将先前封在沉默中的不满一口气爆发出来。 「上头是没读过我送的报告吗?要杀那家伙只靠两人根本不够,必须集合更多老手才行,我都写在上头了!为什么只来了一个像你这样的货色!」 尽管女子劈头就骂—— (她是认真的吗?) 少女却十分冷静地观察对方的样子。重点是,这名女性在案件中占有怎样的地位,以及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并不是自己对女子的评价。 大喊还在持续。 「他们到底有没有心啊?该不会要扔着那个家伙不管,等到他自己离开吧?这样一点意义都没有!那家伙只会一直留在这里而已啊!」 虽然少女不擅长察言观色—— (看样子,她是认真的。) 但眼前所见也只能这么想了。 对方确实生气了,但她脸上的焦躁与恐惧更为明显。原本以为会出现大量援军,结果派来的只有个未成年少女,看来赛希莉雅把这当成外界宿决定撒手不管的证据了。 这也证明了她思虑欠周,既没想过少女孤身来此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也没考虑过一个人来代表少女的战力比先前那些人更为强大……只看见「来了一个未成年少女」这点。 (不能单从外表评断一名火雾战士,这应该是常识才对……真亏她能活到现在呢。) 少女就别的意味上感到佩服。 尽管报告上写着「她的能力长于防御,应该是专注于后方支持才得以生存」,但那种长于防御的能力并未保住半个派来这里的人。少女虽然不指望赛希莉雅能帮上什么忙,却也不希望她扯后腿。 (总而言之,得先对敌我双方的能力有个大概的了解。) 如果她继续这样单方面闹别扭而不肯合作,战斗时必定会带来悲剧。尽管自己最不擅长的就是安抚与说服,还是非做不可。 首先,少女将手伸向还在嚷嚷的赛希莉雅—— 「……」 少女粗鲁地扯动女子衣袖,把她拉到自己身旁。 「你干什么啊!」 接着更进一步用肩膀将失去平衡的赛希利雅撞开,自己也藉由反作用力跳往反方向。 「……太慢了。」 「这也没办法。」 着地的少女与胸口的亚拉斯特尔对话后,微微放低腰部。然后她抢在远方灌木中拍灰尘的赛希莉雅开口之前,看也不看对方便迅速地说道: 「安静。」 「啊——」 赛希莉雅这才发现有异,打量起四周。 射入的光芒与静止的黑影惑人心思,众多并立的树干遮人视野,平缓地面的段差阻人脚步,茂盛的草丛与灌木覆盖了地面。眼前是一片郁郁苍苍的森林。 有种东西自森林深处到来。 空气渐趋沉重,阴影愈发深邃。 来者并未掩盖气息与声音,甚至让它们逐渐膨胀。 (很大。) 少女不慌不忙地将手伸进穿着的黑大衣内。 (而且很强。) 拔出了一把长度与自己身高相当,怎么看都收不起来的刀。 曲度无比优美的刀身,锋刃处特别宽广的刀尖,与刃部长度相较显得特别短的刀柄,深灰色的木瓜型刀锷,以及朴素的外部装饰……这正是带有杀伐之光的稀世宝刀,少女自称的由来——武士大刀「贽殿遮那」。 看向刀尖彼方的双眼,以及在林间清风中飘荡的秀发,熊熊燃烧了起来。 不,一朵飘散着火粉的焰红莲花在此盛放。 「啊、啊……」 被眼前光景震慑住的赛希莉雅,曾经听说过这位火雾战士的名号。 红莲乃是与「红世」真正魔神订立契约的证明。 她的称号是—— 「……『炎发灼眼的杀手』……!」 逼近的气息,带着拔树碎岩的巨响冲出。 「!」 出现在少女灼眼中的身影,是一条巨大的蜈蚣。 无数环节和尖锐的桩状脚,构成了扁平细长的身体,前端的头上还有一对细长触角与强韧的下颚。他全身黑得发亮,就像一具模仿生物造型的甲胄。 那副有如装甲列车却能自由转向的巨躯,先是向上一抬,接着重重砸下。 看见铜褐色的火焰自下颚溢出,少女反射性地向后一跳。 突然间—— 「!」 柳色火线在杂草丛生的脚边奔走,树冠之上则形成了热流的半球。 (封绝?「荆扉编织人」在干什么啊!) 少女在小跳跃的途中踹了树干一脚,调整方向。 她还来不及分析同伴的可疑之举,化为特大鞭子的蜈蚣身体便已从天而降压垮群树。同一时间,正如少女的直觉,蜈蚣全身喷出了带有高热与强烈冲击波的铜褐色火焰。 一击之下,方圆数十公尺内的事物尽数遭到烈焰缠身,朝外激射而出。 (呜!) 少女针对涌向自己的火焰与「其后的攻势」进行估算后,先以身上的黑衣——自在的黑衣「夜笠」——将自己裹了好几重,随即解开。 正面,轻轻一咬就能摧毁屋顶的大颚,带着尚未止息的火焰逼来。 「喝!」 少女早在用「夜笠」裹身的时间点便已料到。将预留力量凝聚在武士大刀上的她,并未正面硬挡这记突进,而是侧身一闪,让刀刃划过敌人。 与刀刃擦出火花的巨躯,以惊天之势通过少女面前。 在旁观者眼中,看起来就像少女被掠过的蜈蚣给弹飞了一样。 少女本人倒觉得没什么差别,重要的是自己成功地避开了突进。她藉由这么一飞,自己跳进了遭爆风摧残后仍在猛烈燃烧的群树之间。在当前的情况下,那里可说是最安全的藏身之处。 她躲进了仍烧得啪啪作响的树后,一片算不上阴影的阴影之中,这才喘了一口气。 (厉害。) 先前派来这里的杀手,可能有好几个都死在这记迎头痛击之下……刚才那回使尽了浑身解数的交手,令她不得不这么想(实际上,犠牲的五人里头就有两人就死在这第一击)。 少女感受到威胁,同时也心生不悦。她看着颜色与大蜈蚣所喷或自己头发眼睛都不同的奇怪图样在地面奔走—— (那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啊?) 在心中嘀咕起跟刚才同样的话。 不必要地将整片森林围起来的半球,乃是将内部从世界的流动中切离,得以遮蔽外界感知的因果独立空间「封绝」。只要张开它,无论再怎么乱来都不用担心外头知道,而且环境遭到破坏后依旧能够修复。赛希莉雅在大规模森林火灾发生前设下封绝,本身并不是什么坏选择。然而—— (张设封绝后就一个人躲了起来,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从少女的立场来看,不得不这么认为。 如果赛希莉雅事先说明大蜈蚣会来这一招,或者说牠会使用类似的战法,自己说不定能抓到反击的机会,至少不需要冒刚才那种千钧一发的危险。虽然这些话如今已成了抱怨,不过—— (不能把怨气发泄在那家伙身上。) 少女依然用这种方式把不悦抛到一边,好专心于接下来的战斗。 战场上,杀气膨胀,空气震荡。 (——是上?还是下——?) 少女当机立断。 (——下!) 她急速蹲低,身子几乎要贴到地上。 在少女头上一寸之处,还停留在空中的一撮炎髪当场被切断。 大蜈蚣张开大口,直接把她藏身的树干撕裂。 少女以蹲下蓄积的力量,加上脚底爆炸带来的推进力,转退为进,往大嘴的方向跳去,手中武士大刀则有如撑船往上一戳。 「喝!」 她使出此刻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挥刀,砍向理论上不可能紧急回避的腹部,与蜈蚣的巨躯擦身而过。 锵!硬物相撞的声音带着火花四散。 (这样还是太浅了!) 这一刀砍出的根本算不了伤口,只在蜈蚣体表留下了浅浅的凹痕。本想说腹部应该比背部来得柔软,结果竟是如此,这硬度实在惊人。而且就算凹痕证明刀砍有用,在体节多达数百的巨躯上,这也只是一道微不足道的擦伤而已。 这副巨躯俨然便是强大的武器。 少女发现,眼前的巨躯离自己愈来愈远。 「啊!」 对方将身体往上弓起,准备一举把自己压烂。少女发现敌人用意后,脚下爆炸再起,趁势避开这一压。不一会儿—— 砰——! 沉重的打击伴随着地鸣到来。 少女往还在晃动的地面用力一蹬,再度拉开距离。 就在她奔驰于铜褐色火焰肆虐的原野之上时—— (?) 那对灼眼,注意到了某个鲜艳得过于奇特的颜色。 一处伫立于原地的绿。约半径两公尺左右的圆形范围内,有群树木跟战斗开始前没什么两样,依旧翠绿繁茂,彷佛被事态给抛下了一样。 然而,它们立刻便遭到蜈蚣的火焰吞噬。 少女迅速跳开,并在翻滚中再度瞄向该处。 方才的绿意已然消逝,留下的甚至并非铜褐色火焰,而是一团焦炭。 「方才那块绿地,应该是『荆扉编织人』逃窜的方向吧?当事者似乎已经跑了。」 「换句话说,那就是报告里头的防御自在法啰?真没想到是种只保护自己的力量呢。」 亚拉斯特尔与少女交换意见时,庞大的压迫感已自背后逼来。 少女感觉到对方已近得能触及随风飘荡的大衣,立刻让较低产生爆炸,做了个后空翻,如炮弹一般的蜈蚣头就这么从垂直流泻的长发之下穿过。后面剩下的,只有不断向后延伸的躯体。于是—— 「喝啊————————!」 少女反手握刀,使尽浑身的力量向下刺。当然,她并未蠢到正面跟厚重的装甲硬碰硬。而是将武器如楔子般戳进装甲之间微微露出空隙的环节处。 微微埋进去的刀尖,在庞然大物的夹击下,不停与装甲摩擦出火花,但它既未断折也未缺损。这把武士大刀「贽殿遮那」不会受到任何外力的干涉影响,是最为坚固的绝世宝刀,不需要替它操心。 (再加把劲!) 大蜈蚣在森林中挣扎着高速爬行,少女则拚了命不让自己被甩下去。 (再加把劲,只要有刀尖刺进血肉的感触就行!) 到了那时,她就会往刀身灌注力量,从内部爆破敌人。遭大蜈蚣凶猛突进粉碎的众多枝干,就像要把身体磨碎似的不停落下,但少女仍旧睁大一对灼眼,等待胜机到来。 不知过了数十秒还是数分钟,当大蜈蚣再度冲出火焰肆虐过的原野时—— 「!」 少女突然在蜈蚣正前方发现了先前不知去向的赛希莉雅。她一直躲在树木的阴影后偷窥,而那棵树果然并未遭受火焰的侵袭。 (果然是防御自在法?) 将推测转为确信的少女—— (再这样下去,会撞上她的自在法。) 在心中描绘起作战图。赛希莉雅在其中并非协助者,而是障碍物。 (既然本人躲在里面,那么该有某种程度的物理性抵抗力,不然就是能以自在法阻碍对方去路……这么一来,「卓彦士」大穴牟迟或许会出现些许空隙。) 以目前入刀之浅,就算从体内爆破也很难指望有什么效果。既然如此,是否该利用与自在法冲撞的时机跳至头部 ,攻击巨躯的中枢呢? (好。) 少女下定决心,做好迎接激撞的准备。过了一两秒,大蜈蚣如她所料撞了上去。 但在这之前—— 赛希莉雅彷佛不受摩擦力影响一般,迅速从躲藏的树木之后——逃走了。 (什么?) 绿意轻易地遭到践踏,而少女的头上不知不觉已成了地面。 突进的大蜈蚣将身体翻了过来。 (糟糕!) 由于方才有所等待,少女反应的时间少了那么一瞬。她蜷起身子,拔出武士大刀,并以黑衣覆体。在她三者并行之时,身体已高速撞向地面。 「呜、呜喔、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岩盘与巨躯的夹杀中,少女挤出最后的力量让脚下产生爆炸。她就像颗从推土机履带中飞出的小石子,好不容易才赶在粉身碎骨前逃脱。 然而,她已遍体鳞伤。大衣之下可见的身体各部位到处都是伤口,刀没从满是鲜血的手中掉落,已经是执着造成的奇迹了。 即使如此,少女依旧迅速地翻身起立,重整架势。 大蜈蚣的巨大身躯在焦黑原野上转了个方向,牠似乎是看穿对手身负重伤,首次停下了动作。牠像蛇一样将前端高高举起,张大了嘴。 是打算宣判死刑吗? 还是打算做最后一击呢? 从凝聚了剩余力量盯着牠看的少女背后—— 「!」 飞出与封绝同样的柳色火焰弹,命中了大蜈蚣的头部。追加的火焰弹,接连不断地命中那团膨胀的爆炸火焰,爆风则把少女吹得站不住脚。 「你还活着吧?」 赛希莉雅奔来,撑住少女的手将她扶了起来。 少女并未让「为什么现在才……」这种算不上抱怨也算不上确认的质问出口。因为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把隔着火焰传来的大蜈蚣叫声抛在脑后,任对方带着自己逃走。 「问我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伤口止血后,两名火雾战士回到了旅店。 店老板对于少女没精神的样子多少有些在意,但在听到赛希莉雅说是因为「不习惯走山路所以累了」后便深深地点头,只拿了些糖果给她们而没再多问。 「没错。为什么你不但没提供任何支持,还在战场上晃来晃去?」 「该不会你先前都是用那副德行害得己方措手不及吧?」 少女坐在双人房的其中一张床上,跟亚拉斯特尔一同提出质疑。 坐在对面另一张床上的赛希莉雅,倒是一点愧疚的样子都没有,还若无其事地说: 「我可没有单纯地晃来晃去,是在找东西。更何况,先前来的人我也都有跟他们解释。这次只是单纯时机不巧而已。」 虽说对方救了自己一命,但这话听了还是让少女一肚子火。 她并非气人家对待自己的态度。首先,是气自己居然愚蠢到会期待这种不负责任的火雾战士能提供些许助力,结果因此负伤——另一点,则是气赛希莉获?罗德里戈这个不负责任的火雾战士本身。 少女难得地将自己的不满化为怨言: 「我可不想因为『时机不巧』而死。」 亚拉斯特尔也以苦涩的声音对那位难搞的杀手忠告: 「如果对于派来的人员过少这点感到不满,就更应该谨慎行事,尽可能提供详细的情报才对吧?你也不希望大家一起这样自暴自弃地去死吧?」 「说的也是,这点确实值得检讨。」 赛希莉雅完全没把先前的经过放在心上,就这么简单地点头。真不晓得当事人对于自己行事随便又缺乏计划这点有无自觉。 说话的对象明明近在咫尺,感觉却像远在天边,这让少女觉得自己在白费力气。 (这家伙究竟在想什么啊?) 亚拉斯特尔也感到很头痛。 (实在不能指望这种人会好好地完成使命……但她当时的确有参与战斗就是了。) 方才那番忠告,有一半是向着与赛希莉雅订立契约的「魔王」所说。亚拉斯特尔是打算提醒对方,身为与合约人同在者该有所自省,然而对方依旧躲在围巾底下社么也没说。不得已,他们只好从已知的蛛丝马迹开始依序提问。 「话说回来,你刚才说在找东西对吧?你特地跑来这种偏僻的地方,甚至还要避开那么强大的『魔王』耳目,究竟是在找什么?」 一问之下,女子原先不晓得在看哪边的目光,突然转为正面直视少女。 「村子。」 她并未大喊,只是用清楚的声音说出口。 尽管少女对赛希莉雅的转变感到惊讶,依旧抓住这好不容易登场的线索追问,试图捕捉眼前这难以理解的杀手真实身分。 「村子……在那种地方有村子?」 「虽然数百年前便已废村,但确实存在过。从这个镇往正东方直线前进就会到……没错,他是这么说的。」 「他?」 「嗯,『戈伏冲手』克莱门斯?洛特-加龙省。」 紧接而来的问题,赛希莉雅同样带着蕴含了激昂感情的笑容回答。 「就是给我……这个的人。」 说着,女子扬了扬洁白的兽毛围巾。看那珍重地抚摸围巾的样子,丝毫感觉不到先前的随随便便。她的真挚已经到达了陶醉的程度,甚至带给人某种异样的感觉。 (所以别人要碰围巾的时候,她才会那么生气啊。) 在总算了解原因的少女面前—— 「可是……」 那股陶醉突然化成了满腔怒火。 「他死了——被那个『卓彦士』大穴牟迟给杀了!」 「!」 「大穴牟迟不只杀了他,还盘据在他的村子里!」 「那个『魔王』——」 「那里应该是托付给我的地方,那家伙却偏偏待着不走!」 疑问被憎恨的大喊盖了过去。 要维持对话实在很辛苦。少女沉默了数秒,确认情绪激昂的赛希莉雅已经把话说完以后,她才开口继续问道: 「那个『魔王』——『卓彦士』大穴牟迟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赛希莉雅的表情,出现了奇妙的扭曲。 「我知道大穴牟迟待在这座森林的理由。那家伙也在找克莱门斯留下的宝物。可是,那家伙绝对找不到。在这个世界上,能找到的只有一个人……就是他托付了一切的我。」 她的扭曲,来自混合得难以分离的愤恨与愉悦。 大穴牟迟盘据此地,赛希莉雅与之交战。这一切的由来,混了旁人难以估量的复杂感情在内。明白这点的亚拉斯特尔,提出了浮现的疑问: 「宝物……?外界宿收到的调查报告上,既没有这方面的备注,也没有写出你们之间的关连性啊?」 这个问题,也是在追究调查员是否有玩忽职守而未报告详情,或者知情不报而导致损失变大。 然而,赛希莉雅就跟先前一样,只回答自己想答的部分。 「先前虽然有个家伙追问过详情,但他将我的说明以一句『私事』打发掉了。我跟克莱门斯之间的羁绊究竟有什么意义、有多少价值,旁人是不会懂的。」 这回那张脸上出现了露骨的不悦。 「没错,这究竟有多重要,旁人不可能会懂!」 这一连串的对话下来—— (如果跟我那时一样,把战斗中的火雾战士扔下不管却自己在森林里找东西,那不管再怎么重要,被当成「私事」也是理所当然……更何况就算她不这么 做,敌人的强大也非比寻常。) 少女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难不成之前来调查的火雾战士,也因为这人问了也不会好好回答,光讲自己的事讲个没完,所以没有好好地调查吧?) 并进行了这样的推测。 说不定,赶来救援的异能杀手们,也是因为受到她的态度愚弄以致死亡。这个净给别人添麻烦却毫无自觉……或者说觉得这样无关紧要的「荆扉编织人」赛希莉雅?罗德里戈,可以说是个麻烦。 对于任何事都随随便便毫无计划,显然也是由于她的漠不关心。 话又说回来,居然跟宝物有关。 尽管这让人有些傻眼,却不得不这么想。 (虽然没想过火雾战士也会追求财宝,但那东西是个贵重宝具的可能性也……不,应该不是吧?) 眼前的火雾战士,看起来不像会因为冷静的盘算或单纯的利益得失而行动。她呈现在别人面前的行为举止,混杂了走投无路、喜形于色、焦虑不安等种种感情,而且没办法将这些情绪一概而论。 所谓的「别人」还真难懂。少女隐约感受到了这项作业的意义与沉重。 (不过,这是两码子事。为了与敌人再次交手,得从她那儿取得情报才行。) 既然她在战斗时派不上用场,只会随便乱跑,那就更得弄清楚不可。 究竟能从这个难以沟通的对象身上套出多少信息呢……少女决定将这当成试炼,拿出耐心耗下去。 躲在森林中的「卓彦士」大穴牟迟麾下有无数「磷子」。 这些「磷子」形状与他相同,尺寸则与自然界中的蜈蚣同等,没有什么智慧与战斗力,是其中最为低下的存在。然而,他却反过来将手下的弱小当成长处活用。 换言之,他将寻常火雾战士侦测不到的微弱「磷子」广泛地散布在森林中,担任监视工作;此外,这些手下也负责代替不离开森林的自己到四处嵬集「存在之力」。方才的邂逅,并不是单靠着气息而徘徊巧遇,而是藉由躲在枯叶下、树干后的「磷子」们掌握到明确的位置,这才出手袭击。 今天的森林,虽然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但对于为数众多的「磷子」来说,应该不成问题才是。 (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不同的手法。) 少女在与赛希莉雅经过了漫长而成果有限的交涉后,好不容易整理出了上述的结果,于是边走边思考起来。 (此刻,他们也在某处持续将把我们的所在位置告知主人吧。) 不管再怎么小心谨慎,脚下依旧可能有「磷子」,所以就算遮蔽形迹也无济于事。只要提防注视着一切的大穴牟迟本人打破寂静从雾气弥漫的森林中冲出即可。 (快点过来。) 少女会这么想,是出于身为火雾战士的斗争心与使命感,而非愤怒或憎恨。甚至可以说刚好相反,那条大蜈蚣算是她喜欢碰上的那种敌人。 一旦捕捉到敌人踪迹,并正面以力量硬碰硬,不耍什么小花招。外观与本性相符,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当然,彼此一旦对峙便要博命厮杀,但她喜欢这种直来直往的关系。 (我是不是太单纯了呢?) 少女如此自我反省。 (不过,像这家伙一样无意义地复杂也很讨厌。) 同时也这么思考。看样子,长时间从难以捉摸的对象身上挖情报,为少女带来不少精神上的疲劳。 稍微前方处那个依旧毫不设防地前进的家伙,不用说就是「荆扉编织人」赛希利雅?罗德里戈。 连着两天采取行动,赛希莉雅当然没有意见。 在赛希莉雅眼中,少女不过是来替寻找村落的自己争取时间而已;但另一方面,昨天她又发现少女「意外地有用」而出手相救。少女早已不把这个行事随便的火雾战士看成战力,甚至将她当成了战斗中的不安要素,为了避免二度失策而在心中预作准备。 (话又说回来,为什么要这么坚持?) 漫步之中,少女再度对于赛希莉雅的执着感到不可思议。 打从昨天起一直到刚才,少女挖情报时之所以会大费周章,除了赛希莉雅说话时缺乏逻辑又不懂得抓重点以外,更重要的是她讲没两句就会离题。一旦找到关连,她马上就会把话题扯到自己崇拜的火雾战士「戈伏冲手」克莱门斯?洛特-加龙省身上。 如果只是「我最喜欢他了」一类的话,某种程度上还能忍着听下去;麻烦的地方是,她始终拘泥于「自己是最有资格继承克莱门斯遗志的存在」这点上,以聆听者的角度来说,这些东西就只是无聊而已。 「只有我才有资格!」 即使她慷慨激昂地大喊,没立场表示肯定的少女也无法回答。徒劳无功地试图把话题导回正途数百次,已经是少女唯一做得到的应对方法了。 所以,现在好不容易能付诸行动,其实让少女松了口气。 (这该说是固执,还是偏执呢?) 这就是一切,此外无关紧要。 火雾战士——对于这种身为「世界平衡的守护者」的存在,少女保有某种程度的幻想,在她极为短暂的经历中,接触的尽是能肯定这一点的人物。因此对少女而言,赛希莉雅?罗德里戈是个难以原谅的失望集合体。 (真是的,那家伙能不能早点现身啊?) 少女发现,自己正期盼迎接能将这些麻烦事切离的战斗。 (不行,不能这么想。) 她对这样的自己有些厌恶。为了敷衍这种思绪,少女用仍是黑色的双眼打量周围。 森林深埋于雾中,成了一片黑白的世界,完全感觉不出来现在是白昼。在高不见顶的山毛榉附近,有块能听见潺潺水声的斜面,枫树和梣树散布其上。狭窄视野的深处,一切都融进了那片白而幽暗的雾气彼方。 「!」 敌人自浓雾的彼方到来。 本来以为对方会采取奇袭,但并非如此。巨躯缓缓地从中现身。 无论如何,少女还是知会了那位不可靠的同行者一声。 「来了。」 「这样啊。」 赛希莉雅也没多做掩饰,立刻躲进群树之后。 这露骨的态度令少女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地便已振作起精神。炎发灼眼熊熊燃起,武士大刀「贽殿遮那」握在手中。她摆出坚定而柔软的架势,全神贯注,以应对各种状况。 终于,粉碎树木的啪叽啪叽声清晰地传来。 少女并未犯错,昂首看向森林之上。 幽暗的森林上方白雾弥漫,一个黑色的东西从中钻出。那正是像蛇一般抬起头的大蜈蚣——「卓彦士」大穴牟迟。 浮在头旁的雾气,染上了正下方赛希莉雅所设特大封绝的柳色。 少女试着将昨晚起听到的那些无意义内容,整理出些许有用的成果。 (原来如此,这个大而无当的封绝,是为了避免寻找的遗迹遭到破坏啊。) 理解后,少女便把赛希莉雅的存在从脑中抛开。既然她为了在战场周围寻找村子的痕迹而徘徊,就表示自己不会因为在意她的性命而绑手绑脚。对手也不会让自己有这个空。自己只要全心全意地战斗就是。 地面上奔走的柳色火线,正在替雾世界染色。 彼此视线剧烈碰撞数秒后—— 双方同时行动。 「!」 少女跳向正面。 虽然那副巨躯便是武器,但也因此会在近处产生很大的空隙。对于只能贴身挥刀攻击的少女而言,这种战法远比四处窜逃有效多了。 当然,对方 并非不会反击。说穿了,对于大蜈蚣来说,这种举头的姿势并不自然。牠只要趴回地面,就能以重量给予下方强烈的打击。 当然,大穴牟迟不会「只」这么做。 (果然!) 少女的灼眼,看见了与初次交手时一模一样的火焰轰炸。 铜褐色的火焰,从令人心生畏惧的庞大环节喷出,如雨落下。 即使如此,少女依旧向前奔去,并以灼眼在巨躯上寻找目标。从第一次下刀的感触,便能明白那覆盖全身的厚重装甲难以劈开。因此,她瞄准的是—— (就是那里!) 大蜈蚣(*的)的巨躯带着无比惊人的速度和重量坠落,更在着地的同时引发大爆炸。少女在数百种选择之间,找出了自双重攻势杀出血路的最佳方法。她在往上跳跃的瞬间,让脚底产生爆炸,让敌人来袭的速度与自己跳跃对抗的速度相加,藉此增加挥刀的威力。 锵! 硬物的摩擦声响起,少女跳过了群树,穿越大蜈蚣的身旁直奔上空。 跟在她背后于空中滴溜溜打转的,则是蜈蚣无数只脚中的一只。 (砍断了!) 脚上当然也有装甲,但她瞄准的是关节部分。只要具备足够的速度加上瞄准得当,就算是全身硬如钢铁的大蜈蚣也会受创……少女在反刍这份确信的同时—— (快点!) 也以自在的黑衣「夜笠」将全身裹了好几层。 差不多在她做好防御准备时,大蜈蚣撞上了地面,引发了大爆炸。 以黑衣包覆的娇小身躯,就像遇上强风的树叶一般,轻而易举地飞了出去。不过,由于她事先在擦身而过之际便往上空跳跃,因此高热和爆风的威力大为缓和。 就这样,迅速解开黑衣的少女依照原先盘算往下一个舞台所在处降落,对此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就是为了得到这个轨道,才从无数的脚中选了一只。 此时,胸口的坠子「克库特斯」传来声音。 「才刚开始,别大意。」 「嗯。」 少女回应了亚拉斯特尔的提醒,重新打起精神。 这种事不用说也晓得,但亚拉斯特尔依然说出了口,是要让行为与惰性分离,重振战士的精神。两人并肩作战已有点时日,多少有这方面的默契。 少女在笑容中加了几分喜悦,随即着地。 她着陆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这块岩石盘据在划过森林的河川中央。 河川水量不少,在河与森林的斜坡之间,还有块彷佛被削过一般只长了些灌木与杂草的岩地,朝着上下游无止境地延伸。 没等多久,大蜈蚣便从林中跳了出来。 牠好似要将河床连带周围岩地一并挖空般,勇往直前。 少女看向脚边,该处顿时产生爆炸。她藉此拉开距离,降落之处并非有遮蔽物的森林,而是在对方直进轨道上的岩地。接着—— 「喝!」 她立刻往岩地上的某块石头踢了一脚。 足足有人头大小的石块,描出直线轨道朝远方飞去,半点不差地命中了大蜈蚣的头。 如果对方是人类,挨了这一下必定当场丧命,不过这种攻击对于「红世魔王」来说根本不痛不痒。巨躯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少女随即轻轻地将更大的岩石向上踢,然后以一记侧踢将从空中落下的岩石踢了出去。在踢的瞬间,接触的那一点产生了火焰的爆炸。 拥有更大质量与推进力的岩石飞了出去,同样命中了大蜈蚣的头部,并且粉碎。 然后,对方的疾奔依旧没有半分紊乱。 「呼——」 少女毫无所惧地凝视着来袭的力量,往下一跳,以着地的脚为轴,朝身旁的岩石来了个回旋踢。接着她往反方向一个旋身,踢飞另一块岩石。两下踢击都带有火焰的爆炸。趁这两颗质量更大、推进力更强的岩石飞行时,少女一个华丽的后空翻,躲到了足以遮住身子的巨岩之后—— 「喝啊啊!」 以带着红莲之火的大爆炸,猛然一踢。 正面粉碎岩石二连击后持续突进的大蜈蚣,察觉到更大的巨岩逼近眼前,于是用平坦的前端装甲把它往上一顶,就在这时—— 「!」 无法展露表情的虫,首次以举止表现出惊愕。 躲在后方将岩石踢来的少女消失了。 回过神来,牠才发觉气息近在咫尺。 飞舞于空的巨岩。 少女抓住了她踢出去的巨岩。 「——喝啊!」 她将巨岩当成踏脚处,在脚底引发爆炸,从头上飞来。 铿!沉重的撞击声响起。 (成功了!) 终于,她的刀尖刺中了大蜈蚣的头部。话虽如此,顶多也只是尖端稍微卡在凹痕之中而已,离致命伤还远得很。就算就这样以刀身引发爆炸,爆风依旧会向外逸散,好不容易刺上去的刀还可能因此脱离。 (得再深一点!) 少女以飞檐走壁的要领,让双脚贴在大蜈蚣的头上,双手反握武士大刀,使出浑身的力量向下压。铜褐色的火粉就像血一样往外飞散。 正下方那对大颚因而张开—— 「叽啊————————————————!」 迸发出久候多时的惨叫……然而,大蜈蚣没办法向先前那样翻转身子压扁少女。要是这么做,只会让头上那根刺陷得更深。牠发了疯似的乱窜,再度奔入森林之中。 尖枝锐叶以及粗树干高速撞上少女,并且弯折、断裂、粉碎,然后迅速重复,但这威力火雾战士并非无法承受。 (只不过撞到树——不,不对!) 少女正思考时,地面已近在眼前,同时一对触手——大颚的尖端点起了火焰。 (就这样——不,不行!) 她登时收起没做出致命一击的遗憾,将压刀之力倒转,一口气拔刀脱离。 就在脱离的瞬间,大衣一角已被化为刀刃的触手砍下。不仅如此,大颚在撞上地面时并未爆炸,巨躯掀起一阵烟尘钻进了地底。接着—— 「呜!」 少女脚下的地面裂开,带着火焰的大颚从中窜出。 她拚了命地避开,并与冒出来的大蜈蚣保持距离。 (我的脚!) 这次的攻击险象环生,令她不由得确认起自己是否缺了什么部位。刚才那一闪勉强保住了脚。冷汗流过脸颊,但少女并未擦拭,而是重新集中精神。 (果然寻常的「使徒」不能比。) 一切的应对既迅速又确实,完美地跟一掉以轻心就会丧命的攻击串连起来;而且对于巨躯的长处与短处十分明白,不让敌人保有优势。不愧是令人畏惧的「魔王」。 在白雾弥漫的森林中,大蜈蚣再度举起了压垮众多树木的头部。 少女面对这压倒性的存在并未胆怯,更以武士大刀的刀尖指向对方……突然间,她感受到了彼此之间的某种气氛。 她没有证据,只是不晓得为什么有种「或许能跟敌人对话」的预感。少女在没有特定意图的情况下打算出声—— 就在这时。 周围的树木闪过与颜色封绝相同,本质却与封绝不同的柳色光芒。 「!」 惊讶的灼眼环顾起周遭一带,发现山毛榉和橡树等树木之间,有众多密生的细致嫩叶形成了篱笆状的墙壁,堵住了一切去路。这些并不是具有实体的植物。 「自在法……这个颜色是——」 「没错,是我!」 方才一直遭到遗忘的火雾 战士「荆扉编织人」赛希莉雅?罗德里戈,从某处以奇妙的兴奋声音响应了少女的低语。 提防着眼前大蜈蚣的少女,开始搜寻起对方的身影,但果然一无所获。同时,她也发觉情况有异。赛希莉雅施展的自在法,在森林中画出了一个巨大的环……彷佛牢笼一般将少女和「红世魔王」关了起来。 「……」 少女试着以脚跟将脚边的小石头轻轻往后踢。 啪兹一声,火花四溅,包上了自在法的林中群木将小石头弹了回来,枝叶没有半点动摇。跟昨天的推测一样,这似乎是种强化物体性状的防御系自在法。 确认完毕后,少女重新提出质疑。 「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你就像刚刚那样为我而战吧……直到我抵达他的村子,得到他留下来的宝物为止!」 亚拉斯特尔对这个将死斗强推给别人的兴奋声音质问道: 「把你在找的废墟牵连进去也行吗?」 「说找是骗你们的。」 赛希莉雅干脆、开朗地说道。 「我怎么可能忘记他告诉我的走法呢?只是我的自在法『王城』需要点时间设置而已。你们替我争取到了时间,接下来就拜托你们替我拖住牠啰。」 这简直是乱七八糟。溢于言表的喜悦之情,化为饶舌展现出来。 「虽然我本来就计划把挡路的大穴牟迟引到别处,并争取足够的时间建构『王城』将牠关起来……不过之前过来的那些人,面对大穴牟迟根本撑不了这么久。你确实不简单呢!」 单方面地自说自话的兴奋声音,逐渐远去。 「冒着生命危险救你确实有价值。这么一来,我就能取得宝物……我,只有我才有资格得到他的……一切——!」 少女对于那消失的气息——赛希莉雅的我行我素哑口无言,瞬间愣住。 (怎么办。) 订立契约以来,这几乎是她第一次不晓得该如何应付眼前的状况。 确实,赛希莉雅的言行举止简直是莫名其妙,但她并没有直接地危害自己。应当消灭的「卓彦士」大穴牟迟则在眼前。既然如此,当然该照本来就不成战力的赛希利雅所说去做,战斗就对了。就逻辑上而言确实如此,但身为一名火雾战士的少女,内心对于「过度重视私情的偏执狂」的怒火,依旧抵抗了理性那么一瞬间。 (——) 而且,「红世魔王」就在这一瞬间以大颚喷出巨大的火球。 (——糟了!) 觉得来不及回避的少女猛然一跳,险险避开,火球直接命中形成牢笼的枝叶,铜褐色的爆风随之膨胀,数秒后—— 「这……!」 滚落地面的少女,看见围住周遭一带的「王城」吸收了火焰,进而提高枝叶的密度。 胸口传来亚拉斯特尔对于眼前现象的推测。 「藉由吸收突破的力量来强化障壁吗?」 「那就从天空——」 彷佛要呼应少女的声音一般,大蜈蚣对着封绝的天顶放出同样的火球。 然而,结果依旧没变。在命中封绝半球以前,火球便像撞上看不见的墙壁一般四散,遭到周围的枝叶吸收。此外—— 「啊?」 少女惊讶地发现,地面之下先后产生了好几处爆炸。火焰同样遭到吸收,引起爆炸者的残骸四散。 「钻地也不行——」 她冷静地理解到这是大穴牟迟的「磷子」试图从地表之下突破,接着—— 「——哇啊!」 少女怪叫一声,向后跳开。原来那些从天而降的残骸,竟是炸成碎片的无数小蜈蚣。她觉得这种行为对于战斗对手很失礼(未免太守规矩了点),于是看向大穴牟迟。 当然,她没办法由那张虫脸辨别对方是否不悦。只不过,对方似乎也在考虑如何脱困,伫立在原处不动。 (如果要攻击,就该趁现在?) 她不免这么想,但这时主动接近对方实在太危险。在这个不得不临机应变的状况下,依旧思考起如何打破僵局的少女,最后仍然选择了等待。 「!」 大蜈蚣突然大大地横向摇晃起高举的头。长大的身躯随着晃动而浮起,就这样飞上空中。少女惊讶地抬头仰望,发现大蜈蚣将身体朝内缩起,变成了一枚圆盘。 (该不会……) 少女正思考时,圆盘边缘无数的脚已伸直,装甲上则浮现了复杂的自在式,整条大蜈蚣猛然开始旋转。此刻的大穴牟迟,成了一把闪着铜褐色光芒的巨大圆锯。 (糟糕!) 这无疑是劈开绿色防御阵的手段。如果大蜈蚣脱离后这个包围圈再度关闭,少女便只能束手无策地困在里头。 (可是,我能做什么?) 圆盘已在高速旋转,要像先前那样贴上去可是难上加难。 一不小心可能会陷入旋转之中,整个人被扯得四分五裂。 但是,继续等下去也不见得有机会搭上大蜈蚣的脱离便车。 少女正烦恼时—— (对了——可是……) 一位拥有超绝技巧的火雾战士身影,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亚拉斯特尔。」 「嗯?」 在出声询问的她头上,蓄积了充足光芒的圆锯朝着防御阵下刀。 赛希莉雅满心喜悦地在雾中奔跑。 正确说来,她是操纵脚边的草搬运自己的身体,看上去有如溜冰一样。 (啊,我晓得,我晓得!) 过去曾经从克莱门斯那边一听再听,怎么听也不厌倦的森林小路。 数百年前曾连往他生长的村落,如今已埋没在绿意中的森林小路。 (岩石的形状像个老爷爷——他在河边坐下——每个人看了都觉得危险——) 作为路标的岩石,就以话中所说的样子坐镇河边。让它保持在自己的左边,越过缓缓的斜坡。这么一来—— 「到了对望丘的谷底——看,那就是我的故乡——」 「找到了!」 回忆与声音结合,思念令声音颤抖,赛希莉雅为之大喊。 由清风吹散雾气的斜面深处,显然是人造物的石墙半埋在灌木之间。更前方与有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以及树木生长其中的倒塌屋舍。 原先尽管明确晓得村子所在,但在接近这个地点之前,便会受到大穴牟迟的妨碍。牠以无数「磷子」张设的警戒网完美无缺,对于力量以防御为主的赛希利雅来说,实在是没有办法突破。 (不过,那个从我手中夺走他一切的家伙,那个我打不倒的强大家伙,那个绝对不会自己离去的讨厌家伙,那个在他村子里搜索宝物的家伙,已经无法妨碍我了!此刻,在他面前的人——就只有我!) 为了开辟这条路,她甚至利用外界宿。之后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自己会陷入什么样的处境,全都无关紧要。在眼前延续下去的道路,就是一切。 「是我——不是那家伙,是我!」 赛希莉雅就像要追回先前的延迟一般,欣喜若狂地持续前进,朝雾中伸出追求的手。过去他在充满死亡与火焰的战场上,朝自己伸出的手。 (——「你还活着吗,战友?」——) 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可靠搭档的那只手。 (——「你实在太棒了!」——) 一年前,在与大穴牟迟的战斗中,落海而松开的那只手。 (——「即使如此,赛希莉雅……你还是要活下去。」——) 在他的笑脸与背影彼方 ,耸立着昂首的大蜈蚣。 等同于绝望化身的「红世魔王」,以死亡夺走了他的一切—— (这一次,我要从那家伙手中夺回他……夺回他留下的宝物,夺回他存在的证明!)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念头,赛希莉雅才没在克莱门斯死后被憎恨冲昏头。尽管心灵残破不堪,但她依旧专注于留下来的东西上,持续前进,藉此勉强保住自己的心。 现在,那因喜悦而泛泪的双眼,终于看见了彷徨的终点站。 赛希莉雅在村子入口停止滑行,奔向里头。她以自己的脚,踩着凹凸不平的石板路往前奔跑。在她的心中,只有克莱门斯的声音化为奇妙的曲调回荡。 (村里的大路走到一半后转弯——水井对面有三间屋子相连——右边那间就是——) 「我的家!」 赛希莉雅宛如合唱般喊出声,将悸动的胸口连着围巾一并按住,向前踏出一步。 这间屋顶已垮的老房子,只剩半塌的砖墙与堆积在地的残骸,其他也只有飞进来的枯叶与树枝,一切都被苔藓和杂草掩盖住了。 赛希莉雅深信自己有资格踏进这间年久失修的破屋,边前进边默念走法。 (进门后笔直向前——有个颜色黯淡的石暖炉——) 话语中的东西,就在眼前。 「在灰烬的——底下再底下——」 赛希莉雅将手伸向从他死后便不断在梦中看见的那一刻—— 「快闪开!」 「!」 少女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于是她不高兴地转头瞪向意料之外的妨碍。 霎时间,铜褐色的火球飞过,命中女子的后方。 「——呜……啊!」 遭火球炸飞的赛希莉雅,看见了从斜面奔下的「卓彦士」大穴牟迟。至于炎发灼眼的少女,则抓着看似黑色缰绳的东西骑在牠背上。 然而,这对赛希莉雅根本无关紧要。她转回身子,当场愣住。 房子正在燃烧。 他所托付的宝物所在之处,正在燃烧。 「啊啊……啊!」 原先满脸惊愕的女子,见到地上奔走的火线后,发现张设封绝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于是她笑了。只要是封绝所覆盖的场所,不管怎么毁坏都有可能复原。 就在这时—— 「笨蛋!你还在干什么啊!」 再度大喊出声的少女,惊讶得睁大了眼。 大蜈蚣即将杀到,赛希莉雅却开始修复起房屋。 那样子在少女眼中莫名其妙到了极点。 (行得通吗?) 少女看向有如缰绳般的黑色长带另一端——脚下的大蜈蚣。 这条黑带,其实是将自在的黑衣「夜笠」的袖子伸长所成。这是少女认识的某个火雾战士能够灵活地操纵白色缎带,让她在穷途末路时得到了灵感……少女将袖子伸长成带子,捆在旋转的大蜈蚣身上,硬是跟着蜈蚣一同脱离。 而现在—— (管它的,就这么干!) 少女将衣袖缩短,为了在大蜈蚣背上也能具有足够的速度而奔跑,接着踹向蜈蚣的头,向前一跃,最后再割断袖子。高速流逝的地面前方,正是一无所知地站在那里进行修复的赛希莉雅。少女抱住赛希莉雅的腰,让脚底产生爆炸,藉此往侧面飞了出去。 「呜!」 勉强转换方向让她的脚产生剧痛。大蜈蚣则有如雪崩般穿过了两人前一刻的所在处。 她们滚了出去,但赛希莉雅却气得大叫出声。 「你在干什么啊——!」 「你想死吗!」 对方当然完全没把少女的话听进去。赛希莉雅转头面对自己的一切——他的家,接着为了重新复原被大穴牟迟踏碎的一切而前进。 「别去!」 少女慌忙下抓住的东西,好死不死正是那条围巾。 「不要——碰它!」 赛希莉雅大叫,推开少女。 少女想站稳,脚的剧痛却让她不禁坐倒在地。 赛希莉雅继续向前方走去。 少女发现了某个从毁坏房屋中滚出来的东西。 赛希莉雅也发现了那东西。 那是个经年累月后带有硬质光泽的粗糙木箱。 赛希莉雅的直觉告诉了她。 「找到了……」 这个……这就是她所找的克莱门斯之宝。 「找到了……我找到了。」 她战战兢兢地伸出手,准备把东西捡起来。 她的身体,被突进而来的大穴牟迟以锐利触角劈成两截。 「——啊?」 还没搞懂自己碰上什么事的赛希莉雅,整个上半身飞了出去。 「!」 在摒息的少女面前落地,滚动。 「『荆扉编织人』!」 少女拖着还在痛的脚奔了过去。 「『荆……』!」 然而,为时已晚。 力量化为柳色火粉由截断面溢出,逐渐逝去的气息以消褪的颜色展露在眼前。 赛希莉雅笑了。 她伸出手,紧紧握住某种看不见的东西,笑了。 少女第一次从她脸上见到这种没有执着的单纯笑脸。 「呵、呵————他的,一切——是,我的——啊啊,这就是——」 「……」 少女还在犹豫是否该握住时,那只高举的手已经落下。 四散的火粉,随着轮廓逐渐消逝。 那沾满尘埃与泥土的围巾下,能见到某个长了一对角的坠子……亚拉斯特尔这才总算能对与她订下契约的「红世魔王」——「欺蔽套子」库耶列布搭话。 「为什么不阻止她?」 「……不觉得她很可怜吗?」 幽暗阴沉的男子声音传来,接着一切都消失了。 她是为了迎接即将到来大战,而粗制滥造出来的杀手之一。 「赛希莉雅啊。你的运气相当不错呢,前线可是很凄惨的唷。」 力量薄弱,招式又有限制,还为了莫名其妙的危机感而战。 「我?我是联络官啦。因为我不擅长面对集团战嘛。」 战斗结束后,她在莫名其妙的状态下被扔到了战胜的世界。 「记得你叫赛希莉雅吧?你在这里做什么啊?」 其他人大多遗憾地回到世间,继续怀恨追逐「红世使徒」。 「哈哈,原来如此。不擅长与人交流啊?那就没办法啰。」 然而,在她的心里,早就已经失去了面对这些选择的热情。 「火雾战士也一样鄙视弱者啊……人类毕竟还是人类嘛。」 她脆弱得无法迎战也无法拒战,只能选择置身于轻蔑之中。 「没什么好在意的。那些家伙全都死了,而你活下来啦。」 虽然得以生存下来,但她软弱的心早已失去了一切的动力。 「不然,跟我一起走吧?我正好想要个搭档呢。」 就在这时,有一个男人……只有一个男人,向她伸出了手。 「很有用嘛。只是跟我一样不适合大规模战斗而已。」 看他的背影、与他同行、听他的话、想他。她开始了旅程。 「虽说我们是为了战斗而生,可是光知道战斗也不行。」 赞同他的话,相信他的思想,承认他的行为,是她的一切。 「大穴牟迟那家伙太乱来啦……我可不是山部耶,混账。」 一同度日、一同与「使徒」战斗,旅程 希望 1 「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那只小小的手,彷佛要抓住什么东西似的,伸向天空。 在映出虚假蓝天的壳中,移动城塞「天道宫」那栋巨大建筑周围,有着一片广阔的绿色庭园,显得无比平稳。带有青草香的微风,温柔地抚过一切。 「怎么啦是也,尤斯图斯。」 正在稍远处的石板地准备下午茶的火雾战士「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朝着站在草地上伸懒腰的幼儿——尤斯图斯搭话。 新世界「无何有镜」创造后,已经过了一年多。 尤斯图斯正以自己的脚站立,他已经成长为幼儿,不再是婴儿了。然而,他离「安定」的领域还远得很,很快就因为手伸太远而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 「嗯啊~」 倒在柔软草地上的孩子,就这么躺了下来。 「跃动常态。」 与威尔艾米娜订立契约的「红世魔王」——「梦幻冠带」蒂雅玛特,藉由她头上的头饰型神器「佩尔苏娜」展现意志,简短地道出了幼儿的样子。 一旁的树下传来笑声。 「啊哈哈,还是没办法安定地走路吗?」 这个倚树坐着的人,乃是火雾战士「辉烁散布人」蕾贝卡?瑞德。 与她订立契约的「红世魔王」——「糜碎裂眦」巴拉尔,则从她右手腕上的手镯型神器「克罗瓦」中饶富兴致地提问: 「他成长的速度跟人类差不多对吧?」 「诞生时,他的发育状态大约跟产后三个月差不多。此后几乎就跟常人一样了是也。」 这数百年来,曾教育过从新生儿到少年少女等不同年代孩子的威尔艾米娜,正确地说明了这个孩子的状况。 「不过——」 在她出声补充的同时,响起了「呲呲呲」的火花爆散声。 「嗯——?」 蕾贝卡惊讶地转过头去—— 「——哇!」 接着她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慌张地大喊,神器「克罗瓦」也睁开眼做好战斗准备。 「威尔艾米娜!」 「不必担心是也。」 威尔艾米娜也看向了声音来源——一个用途不明的自在式。 才刚过一岁的幼儿躺在草地上,自在式便是生于他高举的手掌中。那几乎会跟阳光混淆的薄弱光芒,颜色与双亲相同——是琥珀色。 「居然在说别担心啊?这小子。」 那并非重现或比拟其他物事的幼童玩具,而对现实具有影响力。此刻它宛如象征了使用者的精神般,在一番恣意的玩弄之后,便失去了集中力而消散。 蕾贝卡在那片琥珀色之中看见了某种形状,与自己的引爆自在式颇为类似。 「不管再怎么说,放纵小孩实在太危险了。」 她仔细一看,发现那团琥珀色开始吸收构成周围自在式的「存在之力」。 「咿?」 「蕾贝卡!」 在巴拉尔大叫的同时,「克罗瓦」的眼睛发出光芒,同时施展了「吸收爆炸」与「保护尤斯图斯」这两道自在式。可是,自在式的对象并非自己,而且两者之间有段距离。 (赶得上吗?) 赶上了。 然而,这么做没有意义。 尤斯图斯身上那件带有兜帽的幼儿服,表面突然产生了淡红色的自在式,使得濒临爆炸的琥珀色分解、消散。 「!」 相对于惊讶的蕾贝卡—— 「自爱式、式!」 在那阵消散的光芒下,只见尤斯图斯因为保护自己的自在式出现而眼睛一亮,兴奋地手舞足蹈。 巴拉尔让「克罗瓦」的眼睛半闭,接着出言指责: 「原来早有准备啊……吓唬人不是什么可取的嗜好唷,两位。」 「恳请宽恕。」 「实在非常抱歉是也。不过,两位的动作还是一样地利落。看来即使身在新世界,两位也没有因而怠惰是也。」 蕾贝卡一屁股坐了下来,向着低头道歉的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抱怨: 「有空给人戴高帽子,还不如快点解释清楚!真是的。」 说到这里,她才想起一开始感到惊讶之处。 「话说回来,这家伙才一岁就玩起了自在式啊?」 「该说真不愧是『两界的嗣子』吗……?」 巴拉尔的声音中,除了困惑和感叹以外,还混了点些微的恐惧。 尤斯图斯则是悠哉地躺成了大字形。 尤斯图斯不是人类。 也不是「红世使徒」。 他是两者结合而生的孩子,通称「两界的嗣子」。 不过,他并不是经由一般的生殖行为而诞生。不仅如此,因为他实际上是双亲合成后重新构筑的生命,所以就连他究竟算不算后代都令人怀疑。 由于这个孩子的诞生,使得世界上的生命总数不增反减。 因此,就生命定义来说他是种扭曲,或与生命完全相反。 然而,这孩子的降生,为世间带来从头开始的年轻生命。 既然如此,那么他便算是符合了「延长生命」这个本义。 可以说,他是个难以正常形容或给予评价的异常存在。 尤斯图斯的出生,是因为父亲——原为人类的零时迷子之「密斯提斯」,「永恒的恋人」约翰难逃一死而采取了紧急避难措施。意即跟尤斯图斯的母亲——与他相爱的「红世魔王」,「彩飘」费蕾丝一起活下去。两人选择了唯一能够跨越生死的方法,彼此合而为一创造出新的生命。 这孩子的诞生毕竟是例外,过程中更需要莫大的「存在之力」,没有其他人跟进,会被视为异常也是理所当然。然而,由于某个状况的转变,使得他对于人类与「红世使徒」双方都有着极大的意义。 那就是新世界「无何有镜」的创造。 约一年之前,两个种族还在「吃与被吃」这种绝对的宿命——如果说得更残酷一些则是生态——之下,于同一个世界共存了数千年。在那个旧世界里身为异界访客的「使徒」,必须倚靠啃食人类才能维持存在,因此就算双方产生了个人的羁绊,「人类是食物」这最根本的相对立场依旧没变。 这一点,藉由新世界「无何有镜」的创造得以改变。 新世界早在设计时间时,便已拥有充沛的「存在之力」,因此是个「不必啃食人类的世界」。而在包含威尔艾米娜在内的火雾战士一党进行了改变工作后,充沛的「存在之力」维持原样,但「无何有镜」则成了「不能食人的世界」。 人类与「红世使徒」,彼此成了单纯的邻居。 即使并非如此,「使徒」们依旧对近代以来让文明、文化变得如此发达的人类抱持着敬意,甚至带有憧憬。虽然从异世界「红世」来到人世后的行动原则——在阴暗处嚣张跋扈,恣意妄为——并未改变,但这条让自己失去主导权的「不能食人」法则一出现,使他们不得不让意识从根本上有所改变。 必须对「共存」这个事实有所认知。 「两界的嗣子」尤斯图斯,就在这个趋势之中,或者说在趋势的彼方。 在创造新世界前,引导神「觉之啸吟」沙哈尔将他的存在烙印在所有「使徒」脑中,为了迈向共存的明天,使徒们渐渐想起了他,并开始思考这事的意义何在。 让他诞生的自在式,没有人晓得所在何处。 而且双亲已逝,更不可能有机会去尝试。 然而,新世界里充斥着「存在之力」。 假如热切盼望, 或许有一天能成功。 成就的事实,说明可能性的存在。 威尔艾米娜之所以会守护、养育、观察尤斯图斯,除了他是友人遗留的孩子之外,也是(没有比较重要)因为有这一层意义。 「没错……不过,这孩子已经具备了施展自在法的技巧与资质。」 威尔艾米娜以她自己的方式,严格地教育尤斯图斯。不管要选择什么样的道路、不管要追求怎么样的生活方式,都得先让本人具备足够的力量。 在新世界生活数个月后,自在法已经成了这名幼儿的娱乐。威尔艾米娜知道尤斯图斯拥有自在师的天赋,因此并未禁止他这么做,而是教他如何控制得更好。 「为了以策安全,我委托了『鬼功推手』萨雷?哈布斯堡,请他帮忙构筑了控制用的自在式是也。」 「必要措施。」 蕾贝卡鼓起了脸,指责起与蒂雅玛特一同解释的友人。 「啧,你不是该极力避免这孩子接触贽殿小妹和我以外的人吗?」 「哈哈哈。你现在的心境,就像个秘密基地被别人看见的孩子呢。」 「啰唆。」 她用力弹了一下一语道破自己心思的搭档,威尔艾米娜则低下了头。 「若你肯听解释……我是出门买东西时,拜托见面的火雾战士和他联络,并在『天道宫』外头碰头是也。因此,他当然没和尤斯图斯……」 「事实不变。」 威尔艾米娜「唔唔唔」地犹豫起来,不知是否该连着自己的头一起敲下去,好教训一下插嘴的蒂雅玛特。 看见她苦恼的样子,蕾贝卡的心情立刻好转。 「算了,没关系。毕竟是为了那家伙的安全嘛。」 她转头看去,不知自己背负了重责大任的幼儿,正躺在草地上一二、一二地动着脚,好像在练习走路一样。 「自己的小孩啊……」 「喔?难道你现在后悔当初甩了佛莱德吗?」 巴拉尔察觉搭档那声嘀咕中的些微遗憾,因此难得地出言调侃。 「毕竟我是用『火雾战士这种没未来的生活方式,就算待在一起也没什么用』当理由甩掉他的嘛。当时根本没想过还有将来,决定可能下得早了点吧。」 威尔艾米娜将友人悠闲的牢骚放在一旁,停下摆放茶杯的手,冷静指出严峻的现实。 「要等到能形成与那孩子同等存在的自在式出现,还得花上很多时间。就算真想尝试,也需要一个想和他有孩子的对象、一个能托付孩子的人,以及其他种种条件是也。最重要的是,目前要成就此事的前提,在于双亲消灭——」 「啊~别说下去了,办不到啦。我还是在旁边看戏就好。」 蕾贝卡在途中出声打断,然后往旁边一倒。 这时,在那打横的视野中,她看见尤斯图斯对着天空在喊些什么。 「夏辣!」 「嗯?」 蕾贝卡坐起身,追着尤斯图斯的目光看去。 他们头顶的虚假天空,是投射于覆盖住移动城塞「天道宫」的隐蔽壳「隐匿的圣堂」内壁之上——其中有一处闪耀着不该存在的星光。 其色为——红莲。 「夏辣!阿啰!」 尤斯图斯彷佛在迎接对方一般,朝上张开双手。 为了别烧到草原,更重要的是别伤到尤斯图斯,到来的火雾战士,在上空十数公尺处便停下了红莲双翼的喷射,轻巧地降落在「天道宫」之中。 火粉自秀发上飘落。 双眼炯炯有神。 这名在御崎高中制服外披着黑衣的少女——正是「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 「我回来了。」 她向着威尔艾米娜与尤斯图斯说道。 尤斯图斯突然站了起来。 「夏辣!」 威尔艾米娜则朝少女一鞠躬,答道: 「欢迎回来。」 「嗯,大家都平安实在太好了。」 「红世魔王」暨天谴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藉由夏娜胸前那个黑宝石与金环构成的坠子型神器「克库特斯」展现意志,简短地回应。 蕾贝卡起身走近,像个看戏的观众般开玩笑道: 「威尔艾米娜~夏娜~你们不来个感动的拥抱吗?」 「不来。」 夏娜毫无兴趣。 「不然『辉烁散布人』~也行喔。」 「不干。」 亚拉斯特尔也斩钉截铁地回绝。 蕾贝卡无趣地哼了一声,仰头看往少女出现的方向。 「不过啊,真亏你进得来。我原本还以为你要等停泊后才会到呢。」 他们所在的「天道宫」包在泡泡般的「隐匿的圣堂」里,平常一如移动城塞这个词在空中浮游。细微操纵要靠建筑内的宝具——水盘「凯那」进行,不过现在是自动巡航状态……也就是移动中。 这个城塞能在空中飞、能隐藏身形、能遮蔽气息,可说是最棒的秘密基地。通常要出入时,会在停止移动后从双塔城门放下伸缩自如的宫桥,实际上蕾贝卡就是这么进来的。但就眼前所见,显然夏娜是直接从空中飞进来。 对于这个理所当然的疑问,她简洁地回答: 「我有『审判』在,晓得会合地点后,接下来只需要找到就好。」 说着,她背后睁开小小的红莲之眼。这是她身为天谴神合约人的独特自在法「审判」,可以用视觉明确辨识「使徒」的存在感或自在法构造。 「喔?就连宝具张设的结界都看得穿啊?」 「不愧是天谴神之眼,在你面前一切都无所遁形呢。」 蕾贝卡与巴拉尔大感敬佩,这时尤斯图斯晃晃悠悠地走来。 「易亚式!」 他兴奋地张开双手,接着「咚」一声向后倒下。 夏娜让长发与双眼冷却回黑色,面带笑容地消去「审判」,伸手抱住幼儿。 「好久不见。」 「看来『两界……尤斯图斯成长得很顺利嘛。」 感受到沉重气氛的亚拉斯特尔,没喊幼儿的称号,改为喊出了名字。 威尔艾米娜一副「很好」的样子颔首,随即招呼大家入座。 「总之,先坐下歇歇吧。」 「喝茶憩息。」 「——以上,他的发育速度、身体特征,与普通的人类男性几乎一样。关于养育方针的部分,除了针对使用自在法的部分进行监视外,没有特别变更的必要。」 夏娜听着威尔艾米娜对于尤斯图斯的现状报告—— 「我也觉得这样就好。啊嗯。」 同时把为自己准备的波罗面包塞满了嘴。她的目光,则看向了自己身旁——坐在幼儿用高脚椅上,拿着塑料叉子吃切片香蕉的尤斯图斯。 (我也是婴儿时期被捡回来……当年我这些样子,威尔艾米娜看了不少次吧……) 想着想着,她不知不觉害羞了起来。 发现说明告一段落后,对面本来在狼吞虎咽的蕾贝卡,毫不客气地问了四位住户都刻意不提的事。 「所以呢,你老公怎样啦,贽殿小妹?」 「唔。」 威尔艾米娜的额头爆出青筋。 夏娜装作没看到,总之先回答对方口中那个人的事。 「悠二还没得到进出『天道宫』与『外界宿』的许可。」 「所以,今天大家分头行动。事先已经谈好了,他不会管我们往哪边走。」 亚拉斯特尔也宛如辩解般补充。 面有怒色的威尔艾米娜 点点头。 「当然是也。必须排除一切让尤斯图斯遭遇危险的可能性。」 「重点人物。」 连蒂雅玛特也跟着加重口气强调,让巴拉尔不禁苦笑。 「哈哈,你们还真讨厌他呢……不过,想想他做的事,这也是理所当然。『炎发灼眼的杀手』的度量居然大到能接纳他,这点或许才值得感叹吧。」 蕾贝卡露出无奈的笑容。 「这两人光是为了在不在一起就闹出那么大的风波,现在也没理由背叛了吧?话又说回来,大流入时他们可是好好活跃了一番呢,珊堤亚对此赞誉有加喔。」 「唔唔唔。」 友人这意料之外的辩护,让威尔艾米娜只能闷哼。 确实,悠二几乎不可能背信弃义,他甚至以行动表示了这点。 尽管心知肚明,但要就这么接纳他,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同样有这种夏娜养育之亲心境——看似复杂,实则单纯——的亚拉斯特尔,则是进一步补充: 「话虽如此,但尤斯图斯处在一个极端微妙的立场,我们还得留意别让其他火雾战士或秩序派的『魔王』们抱持不必要的疑心。毕竟光是跟他扯上关系,就会让大家感受到的威胁与恐惧大上许多。」 听见这话,口中塞满了波罗面包的夏娜,脸上闪过不满的神色。 蕾贝卡原先无奈的表情,则混进了许多感叹。 「光是扯上关系就危险啊……讲得好像他是第二个贝露佩欧露一样。」 「大家确实这么想。就跟他目前确实有在努力一样。」 亚拉斯特尔继续强调。 「面对这样的情感,也是他赎罪的一环吧。」 巴拉尔则尽可能地帮腔。 蕾贝卡一脸无趣的样子,以手拄着脸。 「赎罪啊,真是个讨厌的词耶,唉~」 说着,她便将手边剩下的蛋糕扔进嘴里。 看见这一幕的尤斯图斯,学她张大了嘴。 「啊~」 蕾贝卡也不想输给小孩,把嘴张得更大。 「啊——」 尤斯图斯跟着把嘴继续张大。 「啊————」 接着他俩—— 「这样很难看是也。」 「停止淘气。」 在威尔艾米娜与蒂雅玛特的训斥下,显得十分沮丧。 「呜~」 「喔喔~好可怕好可怕~」 夏娜在心底向扫除了沉重空气的蕾贝卡道谢。她有些快地吃完波罗面包后,便提出了了解尤斯图斯现状之外的另一个目的。 「……『辉烁散布人』,『群魔召唤手』告诉我,混沌期已经告一段落,外界宿中枢也正式开始重新编整了。现在的状况如何?」 「这么说来,我来这里好像也跟这事有关耶。」 这么一说,蕾贝卡才想起这回事。 「不是『也有关』。对我们来说这才是主题,尤斯图斯的部分才是顺便。」 巴拉尔则是苦笑着出言纠正。 新世界「无何有镜」,乃是创造神「祭礼之蛇」聚集了「使徒」的愿望所生。 旧世界的辽阔、上头充斥的生命,全都没有半分差错地重现,换言之就是平行世界。 而重现的事物之中,并未包含「使徒」与火雾战士。 由于期望的是「人类居住的世界」,因此这可说是理所当然。 然而,不管什么场合都会产生的意外,或者说处于境界在线的微妙事物,则产生了不能用「多少」一词带过的混乱。 这不是指别的,正是与火雾战士关系密切的人类社会组织,外界宿。 成员、设备等既有的人与物,全数重现。 然而,外界宿的活动却受到了重大影响。 因为,他们原先所保有的记忆与记录,几乎全都消失了。 即使在旧世界,依旧有个大原则——身体由「存在之力」所构成者一旦消灭,与他相关的情报也会随之消逝。少数的例外,就是已理解「这个世界的真实」者的记忆、将真实兜了个圈子后留下的记录,以及由自在法本身构成的情报媒体,仅此三项。即使是旧世界的外界宿,要传授、填补这些东西,依旧极为辛劳。 情报对象主体的「存在之力」一旦消灭,记录与记忆都会消失。 而新世界「无何有镜」的创造结果,彻头彻尾地适用这项法则。 换言之,本来就不存在的「使徒」与火雾战士相关情报皆如此。 在外界宿工作的人类,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待在那里。所有能确定今后行动、当前立场的情报,以及用以解读记录的知识,全数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他们陷入了「不知道为什么要待在这里秘密管理这些意义不明的情报」的状态。若精神上的动摇只造成了混乱倒还好,最糟糕的情况下,他们可能会当场发疯。 实际上,来到新世界的一千两百多名火雾战士们,第一件工作并非应付那群兴奋过度的「使徒」,而是协助、辅导这些动摇的外界宿成员。最重要的是,他们必须用自己的手,保护这些支持自己活动的人们。 外界宿的成员,原本是群靠决心与自负支撑的人。虽然火雾战士尽快地填补了失落处,协助他们恢复与重整,但依旧无法完全回到以前的样子。据担任指挥的「鬼功推手」萨雷?哈布斯堡所言,光是没产生致命的破绽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他目前跟担任助手的「极光射手」琪雅拉?托斯卡纳一同待在苏黎世总部,忙着处理文书工作。那场跟威尔艾米娜谈论尤斯图斯的密会,与他身为外界宿代表无关,而是为了逃避工作——不过这是玩笑。 「话虽如此,不过跟当初相比已经轻松很多啰。毕竟有秩序派的『魔王』相助嘛。」 「尽管他们的命名品味真的是不怎么样,但实际上的确帮了不少忙啦。」 巴拉尔与蕾贝卡分别给予评价的这批人,是出现在新世界「无何有镜」的新势力。所谓秩序派——也就是曾在旧世界与火雾战士订契约,为了守护世界平衡而战的「魔王」们。 由于让两界夹缝产生风暴的扭曲消失,使他们得知新世界创造成功。于是他们混在大流入的新到「使徒」中,再度踏上异界之地。 由于新世界充满了「存在之力」,他们得以显现自身作战,不必受到与人类的契约(火雾战士)束缚。很讽刺地,这可以说是「让所有使徒都能自在生活的新世界」带来的副作用。 无论如何,他们几乎全都了解人类社会的道理,意志之坚定与战力之强大也有保证。这些可靠的成员愿意加入,慢性人手不足的外界宿自然十分欢迎。 夏娜也笑着说起自己见到其中一人——由于某些缘故,她以通称称呼对方——的事。 「贝海默特马上就赶来了呢。」 「嗯,他的作风还是那么强硬呢。」 亚拉斯特尔的声音中,多少混了些喜悦以外的东西。 蕾贝卡也想起了旧识化成人的样子,忍住笑接着说道。 「在基尼特拉加入后,苏黎世那里堆积如山的问题也轻而易举地搞定啦。萨雷那家伙,甚至想把临时首席的位子让出来自己溜走呢。」 威尔艾米娜也以微妙的表情颔首。 「正确说来,他的确逃了出来,不过被琪雅拉?托斯卡纳给绑回去了是也。」 「现场目击。」 蒂雅玛特以沉痛的声音说道。 蕾贝卡这回真的笑了出来,接着告诉大家有股新潮流到来。 「嗯,还有多亏哈露法丝找上了一直窝在『 红世』的『魔王』们,因此来了不少新面孔呢。基尼特拉之所以没接下首席的位子,是因为忙着设立教导他们的机关唷。」 「总而言之,能看见不少新世界即将步上轨道的征兆,对吧?」 正当搭档说出这句充满希望的话语时,蕾贝卡突然露出了寂寞的笑容。 「从今以后,火雾战士这种应急产物不会再出现了,我们也变成濒临绝种的动物啦。巴拉尔,你想开除我时记得说一声,我会做好准备喔。」 「很遗憾,我是个懒鬼,打算一直打扰到你开除我为止。」 搭档带有玩笑口吻的丧气话,被巴拉尔轻描淡写地带过去了。 「喔,这样啊?」 亚拉斯特尔感受到了蕾贝卡笑容的意味,开口说道: 「这个『无何有镜』,是奠基在新秩序上的世界。火雾战士这样的存在,或许能找出与以往不同的生存方式。现在才过了一年,要下结论还早吧?」 「我们也该重新省视自己——跟这孩子一起。」 夏娜看向身旁那对盯着自己的大眼睛,笑了。 尤斯图斯以笑脸回应她,并且挥起了叉子。 「夏辣!训念!」 「嗯,来吧。」 亦姊亦师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轻轻抱起「两界的嗣子」尤斯图斯,奔向清风吹拂的草原。 威尔艾米娜瞇起眼看着亲密的两人,享受这幸福的一刻。 (啊,这实在是——) 万般思绪,难以化为言语。只要能拥抱这股温暖,不管自己的立场有多沉重,孩子们的意义有多重大,要面对都不成问题。 「前途光明。」 蒂雅玛特从头饰中出声说道。 「但相当艰难是也。」 回答严肃,却掩盖不了笑意。 而她的笑容—— 「反正呢,那个就连神也会利用的『迴世行者』,不可能让贽殿小妹去死啦。他多半会想个一二十条策略来解决问题吧?」 一听到蕾贝卡的声音,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眼前,尤斯图斯正挥舞着树枝与夏娜玩耍。 阳光下,两对火雾战士毫不厌烦地看着这幅光景。 2 「迴世行者」坂井悠二 日本一角,某个看起来有些繁华的商店街。 拥挤的人群中,有两人前后而立。 带头的是个穿着宽大夹克的小孩,他朝着成群店铺中一间十分平凡的简餐店伸出手。 「请,就是这里。」 用字十分有礼,然而口气冷淡。指完路后,跟在后面的另一名少年向他鞠躬。尽管已是初春却依然系在少年脖子上的那条黑围巾,顺着重力往下垂。 「谢谢。」 「不会。那么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啊——」 少年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小孩便已匆匆忙忙地逃开。 他只得耸耸肩,重新打量起店面。 (像这种地方,也就是说……?) 想着想着,他探头看向陈旧却擦得很亮的木窗之内。 (跟夏娜同行时,总会塞进一肚子的甜食,这回就吃个久违的猪排饭吧。) 他满心期待地拉开门,走进店里。 「欢迎~」 店员的声音响起,里面就跟外头看起来的一样,是间十分平凡的简餐店。没有柜台旁的座位,只有大约八张餐桌。由于离中午还有一小时以上,因此店内只有数名客人。 少年看向最深处那张离厨房也有点距离的餐桌,上头摆了个空杯子。 (啊,果然。) 跟预期中的一样,有个初次见面却似乎在某处见过的魁梧男子坐在那里。 这名粗犷的英俊男子,无论是抱胸的双臂或是单薄衣衫下隆起的肩膀,全都充满了肌肉。他挂在脖子上的念珠与浑身散发出的异样存在感,带给周围庞大的压力。 这名男子,意外地用友善的口气向少年搭话: 「你来得还真早呢,坂井悠二。」 「好久不见,『蓦地祲』利维佐。」 少年坂井悠二回应后,在男子对面坐下。 「看来你过得不错嘛……可是——」 悠二不断地打量对方的人类外型。 「没想到你居然会约我在街上碰面呢。你不是讨厌人化吗?」 这名男子——「红世使徒」最大型组织「化妆舞会」将帅之一,「蓦地祲」利维佐——的原形,是个大小与象相当的三角甲虫。他露出惯例的嫌恶表情冷哼一声。 「哼,毕竟难得来日本,我只是想吃点久违的好东西而已。」 「哈哈,你已经习惯到会用『难得』来形容啦。」 发现彼此的想法不谋而合,悠二不禁笑了出来。 利维佐虽然察觉到笑容的含意,却还是很老实地说明了起来: 「毕竟这是我到这里后第一个显现的国家嘛。你可能不晓得,我们『使徒』有偏好最先造访那一国的倾向,人化时的外表似乎也会受到影响。」 「喔,难怪。」 利维佐这么一说,悠二才发现他看起来确实像个黑发黑眼的日本人。 接着,对方反倒以粗壮的手指指向悠二。 「话说回来,你那身打扮又是怎么回事?『莫夜铠』上哪儿去了?」 「在街上穿铠甲实在不太好。这件衣服算是……」 悠二将以前两人相见……应该说并肩作战时,所穿的宝具铠甲「莫夜铠」当成礼服收了起来。现在身上则是黑围巾与立领学生服。 「眷恋,或者该说决心的一环吧。」 「啊?」 悠二对搞不懂话中含意的利维佐露出笑容: 「总而言之,我打算用这副装扮再过一年啦。夏娜也一样喔。」 「打从还是代理者的时候起,你就有这种装模作样的坏习惯呢。就因为这样,波索因甚至到现在还怀疑这次的接触是不是暗藏玄机呢。」 悠二并不讨厌这位有话直说的「红世魔王」。自作自受带来的悔意,让他不禁苦笑。 「喔,所以波索因才没同席,而是在周围戒备啊。」 (嗯?他晓得波索因躲在附近吗?) 利维佐的人类面孔上,混进了小小的疑惑。 (参谋阁下说过,「永恒的恋人」脱离后,坂井悠二便失去了感受气息的能力……算了,毕竟也听说他变得能施展高级自在法了呢。) 再怎么说,这名少年也没有嫩到一追问就会老实招来,如果事情跟战斗有关,那就更不用说了。就在利维佐陷入该认同对方还是该戒备对方的窘境时,店员便将一碗盖饭跟两杯冰开水放上桌。 「让您久等啦。」 「谢了。」 利维佐掀开盖子,猪排饭的热气随即从碗中冒出。 打从刚刚开始,彼此不自觉的意气相投便一直让悠二想笑,而他点餐的声音也因此变得开朗。 「我也要猪排饭。」 「好,猪排饭一份!」 将空杯放回盘子上的店员走回厨房,而在这之前便已开始大嚼起猪排饭的利维佐—— 「啊嗯……虽然波索因还在怀疑你——」 「嗯?」 突然把先前的话给接了下去。 「但他还是郑重地为你带路了,对吧?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过去的情谊……照理说我们应该没有亲密到这种程度才对。」 这名「化妆舞会」的将帅,彷佛要促使总是小看自己的前创造神代理者有所自觉 一般说道: 「因为他认为,你说不定会再次担任盟主领导大家。」 「咦?」 悠二打从心底感到惊讶。 「下一次,说不定真的得等上数千年耶?」 「如果是你,说不定能活到那个时候,而且说不定能再次担任盟主——在波索因心中,这点程度的评价还是有的。」 「这个嘛,虽然我是没打算自找死路啦……不过他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看见悠二一脸困惑,利维佐迅速追击。 「不只是波索因。就连哈拜利也表示,应该让你接受有体系而非速成的军事教育,好为将来做准备喔。」 「饶了我吧……在『星黎殿』临阵磨枪时,他上的课可是最难懂的耶。」 悠二甩开困惑,露出厌烦的表情。 利维佐的笑容,则带了些挖苦的意味。 「哈哈哈。总之啊,那家伙正以自己的方法实地研究,想找出在这个充满『存在之力』的新世界中最适合的战斗形式呢。我们彼此都不敢保证自己能活多久,那么在因果的十字路口相遇时,不妨尽可能地吸取各种知识。」 「嗯,如果可以就好了。我实在不想跟你们为敌啊。」 「……」 看见少年那带了弦外之音的笑容,利维佐顿了一下,接着才说: 「如何,坂井悠二?要不要再次加入我们『化妆舞会』呢?那之后已经过了一年,我们的成员也已经在集合中。更何况,你那边现在应该到处都是敌人吧? 「……」 一听之下,悠二脸上的笑容当场消失。 场面瞬间陷入沉默,静得能听见店外行人的声音。 在新世界「无何有镜」里,坂井悠二被视为异类的英才。 他在战斗的同时,也提倡人类与「使徒」共存。 一年前,他忽然以创造神「祭礼之蛇」的代理者身分出现,率领其眷属与「化妆舞会」这个史上最大的军团创造新世界——单就这项事实来看,他就算被享受成果的「红世使徒」们奉为英雄也不奇怪。 然而,实际上并未如此。 他甚至被视为堵在因果十字路口上的神,遭到大家畏惧。原因就在于,坂井悠二会主动解决那些试图在新世界放肆的「使徒」。 不仅如此,他身旁更有吃立不摇的真理化身,依照世界法则进行「审判」与「断罪」的天谴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合约人「炎发灼眼的杀手」。 大家不可能不害怕。 来到新世界的「使徒」们,完全无法理解他的行为。众所皆知,坂井悠二是创造得以实现的核心,是故有此反应也是理所当然。这里明明是他协力……或者该说由他主导而生的地方,为什么要限制大家的自由呢? 能够在新世界起舞所带来的兴奋感,至今仍未冷却。也因此,对于他「与人类共存」云云等意义不明的主张,「使徒」们只当成耳边风。 恐惧感以及相等的困惑,使得「红世使徒」将他当成了敌人。 另一方面—— 约一年前,他不仅成了创造神「祭礼之蛇」的傀儡,更带给全世界火雾战士毁灭性的打击,成功地创造了新世界「无何有镜」——光凭这一点,火雾战士与秩序派「魔王」们将他视为讨伐对象便再合理也不过。 然而,实际上却也没有如此。 因为,来到新世界的火雾战士们所拥戴的组织首席,不但重新审视了战斗的意义,拥有积极主动的志气,更能理解他的意图。 秩序派的「魔王」们也很清楚,若自己在新世界玩忽职守、为私情而动,等于是贬低自己、贬低过去的合约人们。 不过,这些都只是理论上如此而已。 绝大多数的火雾战士与秩序派「魔王」们,都选择与这个异常狡猾的智者及爱着他的火雾战士保持距离。虽然就现实的行动与逻辑来看,应该认同他们才对,然而内心的疙瘩与情感,却怎么也无法接受。 他持续提倡的理想——人类与「使徒」共存,尚未经过岁月的考验,因此一直没有协力者与赞同者。现在不过是些可疑的空话罢了。 迂回的敬意与猜忌,使得火雾战士与秩序派「魔王」们刻意避开他。 就这样,坂井悠二这个异类英才,得到了一个外号。 为了说服众人而巡回世界,踏上艰难路途的旅行者——「迴世行者」。 新世界的「使徒」、火雾战士、秩序派「魔王」们,在恐惧、困惑、敬意、猜忌、无法理解,以及不信任等思绪的交织下,给了他这个外号。 这难能可贵的信赖,令悠二泫然欲泣,但他实在无法接受。因为若要实现他的目标——让人类与「使徒」共存,绝对不能偏袒任何一边。 「这就是你们这次找我的理由?」 「这个嘛,你说呢?」 对于悠二不清不楚的答复,利维佐也给了个暧昧的回应。这个提议绝非玩笑。拉拢此人对于组织有莫大帮助,这点早在先前的大战中得到证实。 就这样,双方在确认彼此的心思后—— 悠二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确实,我的敌人很多……不过同伴有他俩就够了。」 利维佐也没坚持,只是故意看向桌上的盖饭。 「所以呢?那位公主殿下与天谴神,知道你跟我们见面吗?」 「实在瞒不过你啊。」 这回悠二露出了真诚的笑容,老实地把心中所想说出口: 「我没告诉夏娜他们。若要用自以为是的方式讲呢……我认为,所谓的彼此相爱,并非赤裸裸地坦承一切,而是信赖另一半,并且明白对方隐瞒的意义何在。」 「呵,还真自以为是呢。」 这话听起来颇有道理,利维佐也不禁笑着回应。 此时—— 「其实呢,我有些事想问。」 在炽热情感燃烧的同时,悠二依旧冷静地让理性保持运作,道出了来意: 「我想知道,你们『化妆舞会』怎么看『玛加伯的兄弟』。」 「喔,你们现在的主要目标,是那群淘气的家伙啊……」 利维佐反常地没有立刻给出明确答案。相对地,他开始大嚼起剩下的猪排饭——这是为了利用解决餐点的时间整理答案。 这并非因为听到了意料之外的集团名称。 相反地,他早已料到对方会提出这件事。 他迟疑的原因,也不是同胞之间的友谊。 在众多新面孔中,该集团特别让人厌恶。 (算啦,这是两码子事。) 他将最后一块猪排放入了口中,继续思考。 该如何解释给这个无比狡诈的谋略家听呢? (不过,波索因大概又会气得大吼「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吧?) 尽管如此,不晓得为什么,他却觉得自己非讲不可。 利维佐花了不少时间咀嚼后,开口说道: 「如你所知,我们并非无条件保护同胞的组织。虽然本来也会下令呼唤那些只想放纵的家伙,不过负责传唤的大御巫成了祭品,辅佐她的迪卡拉比亚也已战死,所以现在算是歇业状态。」 他顿了一会儿,这才说出了对方想要的答案: 「而我们的参谋阁下……『逆理仲裁者』贝露佩欧露大人呢,没打算跟那些家伙连手。应该说,我们『化妆舞会』哪有空陪那些蠢蛋啊!」 如他所料,悠二的表情明亮起来。 利维佐则以自己真正的目的打破了对方的喜悦。 「你还有空为了这事感到高兴 吗?」 「咦?」 他的手指有如剑尖一般,戳向对方疑惑的胸膛。 「你上个月在清迈解决那些家伙时,把恰巧在场的『化妆舞会』成员们给拖下水了吧?我们接到瑞拉雅的报告啰。」 看见壮汉那张静静散发出怒气的脸,悠二察觉自己不能愣在原地什么也不做,于是以微妙的神情点点头,做出最合适的回答。 「嗯。」 「就是因为当时欧洛巴斯简单地答应了要求,我们和那些家伙才无法建立最起码的友好关系,更有了今天的会面……虽然你的认知本身没有错,不过——」 利维佐收回了伸出的手指。光是这样的动作,便让他的举止看起来有种侍奉代理者时的敬畏。 「连神也敢利用的人类——『迴世行者』坂井悠二啊。」 从贝露佩欧露那边听到的事迹,让他真挚地将忠言赠与眼前这位已开始在世间打响名号的年轻英杰。 「你得对自己的存在意义有所自觉。将自己贬低为渺小的谋士,会让你想要实现的愿望走向失败喔。」 「!」 这意料之外的批评,令悠二一时说不出话来。 利维佐以平静的口气继续他充满热情的话语: 「别以策略为起点。如果你总是如此,大家将会变得像波索因和瑞拉雅那样,再也不相信你。将不信与疑念当作武器的参谋阁下,应该不是你追求的目标吧。」 「——」 在思绪重新开始转动前,悠二愣住了数秒。 (我……我本来以为,不择手段是理所当然的事。) 悠二虽然高举理想大旗,但对于这方面没什么犹豫。因为他总是以「不活下去什么也办不到」当借口,让自己可以安心地不择手段。 (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资格谈理想。) 面对问题时,尽可能以较有效率的方式解决、突破——这是手段,不是目的。看样子,自己似乎把「能这么做的事」与「该这么做的事」搞混了。 (然而,实际上我只是拿它当挡箭牌,不愿审视自己而已……吗?让言语具有意义和价值的,明明是说话者的力量呀。) 对于认同自己、信任自己感到犹豫的少年,总算了解这种思绪的真面目——不是对于傲慢的谦逊与慎重,而是对于责任的胆怯与自卑。 从冲击中振作起来后,最先从悠二口中流出的,是自嘲。 「——我在不知不觉间走上轻松的道路了吗?看来我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行啊。」 于是,利维佐晓得了,这不是一个孩子做得到的事。 「你只要明白这点就很够了,表示我说这些难为情的话有意义。」 对此,悠二的感谢只有一句话。 「谢谢你。」 他没多加修饰,因为此时不该有多余的词藻。 接着,悠二双手撑在桌面上,深深地低下头。 「清迈发生的事,请容我道歉。在我们抵达前,那里就已经起了些小冲突,看起来可以简单地拉拢,因此我才使了些小伎俩。」 (瑞拉雅那家伙……我可没听说这回事啊!) 才刚说教完的利维佐,决定对这件丢脸的事实保持沉默。相对地,他则把当前这种自己居于上位的气氛给打发掉。 「呃,该怎么说呢,你不是单纯为了度过眼前难关而将『化妆舞会』当成工具,我已经明白了。看在这件事的份上,就原谅你吧。」 「……」 悠二不知该如何回答而默不作声,利维佐则对他咧嘴一笑。 「为了抑制那些新来的,你想营造出能跟我们『化妆舞会』协调的气氛,清迈一事恰巧可以当成材料。这就是你打的算盘吧?」 「……哈哈,全被你看穿啦?」 悠二举起撑桌的双手,摆出投降的姿势。 利维佐得意地回应: 「看穿的是参谋阁下。」 「果然全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你说呢?」 这问题与组织方针有关,已经超越了个人的裁量范围,因此无法回答。 即使如此,利维佐依旧将上司以默契托付的传言告诉悠二。 「她只是静静地露出微笑说……『这个时局,应该会过得很辛苦吧』。」 「贝露佩欧露过得好吗?」 这个单纯的问题——无礼地直呼其名这点暂且不管——可以回答。 「嗯。」 一碗新的盖饭,放到了他们中间。 「让您久等啦。」 新世界「无何有镜」创造后,几乎所有的「红世使徒」都从旧世界移居至此。 他们虽然接受世界法则里多了「不得食人」这一条,却不代表会变得识相或谨慎。新世界充满了「存在之力」,使得他们要比呆在旧世界时更加放纵、嚣张。 看起来是这样——不,实际上正是如此。 然而,他们也被迫面对完全出乎意料的状况。 那就是晓得新世界创造一事的新人大流入。 对于自旧世界来到应许之地的「使后」们来说,晚到的新人们,居然在自己期盼的新世界、在这个愿望的果实里恣意享乐,让他们很不愉快。话又说回来,这也无可奈何,毕竟这正是自然的趋势。 创造神「祭礼之蛇」的伟业,让两界夹缝间肆虐的风暴消失了。 就在前方,有片严酷的「红世」完全无法与之相比的广阔乐土。 既然神准备得如此周全,自然不会有人不欢欣鼓舞、踊跃向前。 于是大流入就这么开始。创造后的数个月,情况严重到日后被称为「混沌期」。对于人类社会一无所知者,以压倒性的数量大举迁入。尽管有封绝,阴暗处仍旧经常发生让世间濒临崩溃的大事。 狂喜而至的第一批遭到镇压,加上那些被赶回去的人提供了证言等协助,勉强让世间取回了平静。可是,新人依旧持续流入,而且规模远比旧世界来得大。 若要应付此问题,外界宿这个组织不可或缺,因此追着「使徒」来到新世界的火雾战士们才会拚命地重建外界宿,懒惰的「鬼功推手」更接下了临时首席一职。 「化妆舞会」成员们之所以在没接到召集令的情形下,主动集结至创造神仅剩的眷属,三柱臣之一,参谋「逆理仲裁者」贝露佩欧露麾下,也是基于同样的理由(顺带一提,坂井悠二与利维佐的接触,也是源自在这段混沌期的并肩作战)。 其中最为困惑的,则是从旧世界移居来此的「使徒」们(令他们很不愉快的是,为了与「新人」有所区隔,他们被称为「老手」)。 新来的同胞什么也不懂,莽撞地在自己期盼的新世界肆虐。而过去为他们指出道路的巫女「顶座」黑卡蒂也已经不在了。大家都失去了方向。 此时一边巡回世界,一边告诉他们应对方法的,正是过去以创造神代理者身分引导他们的坂井悠二,以及曾以天谴神合约人身分与他们战斗的夏娜。 身在新世界「无何有镜」的所有「红世使徒」啊——  守护世界吧  —— 这两人不仅会制止「新人」,对于「老手」的放肆同样毫不留情;但他们却指出了一条明确的道路,让从旧世界移居而来的「使徒」们得以前进。在第一批大流入镇压完毕为止的数个月混沌期之中,「老手」们几乎都依照两人的指示而战。 在战斗的同时,他们更高喊着要守护「他们的新世界」。 于是,少年便在此时提倡「和人类共存」这种过度正面以致无人留意,其优劣却又隐然为大众所认知的观念……许多「使徒 」,在战后想起了这件事。虽然这样做没有什么实际效果,但他们确实记得这件事。 坂井悠二开始被称为「迴世行者」,就是因为如此。 悠二掀开餐点的盖子,低声说道: 「既然被教训了,我得坦白说……其实,我不打算让协调一事仅止于气氛。」 「什么?」 从桌边拿起牙签的利维佐一听,不由得回问。 「不只是你们『化妆舞会』。我在想,是否能让所有从旧世界移居来此的『使徒』们,共同建立一个应对众多新面孔的情报网。」 「……」 这人几分钟前还在反省,现在却提出了一个不得了的建议。虽然利维佐正是因为坂井悠二在这方面的坚忍不拔而给予高评价,不过刚被教训过就说这种事,也未免太夸张了。 (真是个让人傻眼的家伙……他的脑袋也太灵活了吧。) 自己方才指出的问题,没想到说教结束没多久便出现了。利维佐看着高兴地吃起猪排饭的「迴世行者」,思考起来。 (离咱们的参谋阁下还远得很呢。) 脑筋转得快,所以立刻跳到了下一个阶段。尽管结论正确,但这种急躁会让他与现实、周围产生摩擦。显然他欠缺了能让周遭人事物接受自己的深思熟虑啊。 若是在战场上,想必这人会成为懂得当机立断、临机应变的优秀指挥官吧;但以一个淡淡描述自身雄心的贤者而言,实在太危险了。不用说,当事人的志愿是成为后者。 (如果就这样与现实、与周围产生冲突,他八成会利用那可怕的狡计强行整合一切……看来公主可辛苦啰。) 尽管这算多管闲事,利维佐依旧担心起了对方那位火雾战士恋人。突然间,他察觉自己管太多了,于是重重叹口气,提出忠告: 「你啊,可要好好珍惜公主唷。」 这唐突的话题,差点让悠二整张脸撞进碗里。 「怎、怎么突然提到这个啊?」 「总而言之,你就乖乖照做吧。这样多半对我们也有好处。」 「……?」 看见悠二一头雾水的样子—— (我会这么中意他的原因在这里啊……) 利维佐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担心此人或许还会惹出什么重大事件。 期待此人或许还会开始什么有趣计划。 这些思绪在强大的不安要素「青涩」推波助澜下,令他人的心为之激荡。 宛如他们身在之处——这个情势还未安定下来,才刚刚开始的世界本身。 不知不觉,利维佐的口中流出了某人的话语。 「……『创世纪仍在继续』啊……」 「创……什么?」 领头者以惊讶的表情看着他。 「没什么,自言自语罢了。」 利维佐把话题敷衍过去,在心中自怨自艾了起来。 (到头来,还是如那些家伙所料啊……真是的,简直糟透了。) 面前的「青涩」代言人坂井悠二向他问道: 「对了,我想顺便请教一下,有没有什么能在战斗时掌握节奏的诀窍?」 「这种事要靠习惯、习惯——」 沉浸在思考中的利维佐,给了个十分随便的答案。 3 「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 如血般赤红的夕阳下,三而为二的一行人漫步前行。 他们混进了淹没闹区的人群里,一同迈向战场。 从神器「克库特斯」中,传来「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带着讶异的询问: 「你说想临时改变计划?」 「不行吗?」 走在旁边的坂井悠二,没有说出任何有关秘密会面的事,只提出了他们的结论。 亚拉斯特尔无法看出这次转换方针的意图。 「包含『王子』在内,他们『玛加伯兄弟』已经开始往目的地集结……到这个时候才变更计划,不会造成影响吗?」 「嗯。」 悠二十分自然地颔首。 「我想将收拾局面的方法做个大幅度调整。」 「嗯……」 亚拉斯特尔察觉这是在诱导发问,他的合约人「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将吃到一半的鲷鱼烧放回袋中,只说了一句话: 「先说来听听。」 「嗯。」 她没有质疑变更的理由。悠二感受到了其中的信赖,带着微笑响应。 弥漫着战斗预感的如血夕阳,染红了他们的视野。 然而,那对迈向明天的人们来说,是个值得骄傲的黑暗入口。 所以,他们没有犹疑,笔直前进。 看着同样的路,踩着同样的步伐。 此地,有一项新世界「无何有镜」带来的成果。 这是一颗有毒的果实——名为「玛加伯兄弟」的集团。 新世界创造后的大流入,造成为时数月的混沌期。经过这段时间,新来的「红世使徒」们已对这个世界有了某种程度上的了解。大多数在受到教训或看见受到教训的他人后,便从一时的狂热中清醒,不再毫无意义地放肆;然而世间事总有例外。 「玛加伯兄弟」,便是例外之一。 他们没有自力追寻欲望对象的气概,却又不想安稳怠惰地度日。 只是对于某种名为「世界变革」的访客抱持着莫名的兴奋。 只是为了找出让兴奋之情爆发的机会与场所而随意地徘徊。 这种颇为棘手的现象,也可以说是群情激昂所带来的副作用之一。 这群没什么团体意识的家伙,之所以会出现可称之为集团的共通性并走上同样的路,有着明确的理由——新世界产生的某种流行。连「迴世行者」坂井悠二,甚至「逆理仲裁者」贝露佩欧露也没预料到这件事。 那就是伪谕……虚伪的神谕开始蔓延。 来到新世界的新人之中,出现了几名无赖,诈称自己得到了引导神「觉之啸吟」沙哈尔的神谕,要整合大家的热情。 他们之所以胆敢做出这种冒渎的行为,是出于对新世界「无何有镜」创造神话的羡望和嫉妒。这场与创造神、引导神,以及天谴神三者都扯上关系的战役无比壮烈,没能来得及参战的懊悔,以及犹豫不决错过战事所造成的不安,让他们产生了一个强烈的念头。 我也得做点什么! 他们对于使诈哄骗、煽动事端一点罪恶感也没有,反倒任由焦躁的热情驱使,沉醉在虚荣的欢喜之中。 受到引导与煽动的大多数新人,也只差在比这些宣传伪谕的家伙们晚到新世界而已,心情上没什么分别。 没有一个新人晓得旧世界那场激战的实情。引导神的神谕是在怎么样的状况下,以怎么样的形式降临,他们并不知道。因此,他们无法辨别神谕的真假。然而,实际上对于认同者们而言,真假根本不重要。 我也得做点什么! 只要有个方向能够满足这种饥渴就好。至于在哪里、给谁、怎么样添麻烦,我才不管。我们乃是「红世使徒」,期望这么做又有什么错? 这种在集团中逐渐膨胀的自我表现欲,正是新人们的特征。创世神话在口耳相传中混进了种种夸饰与胡扯,变得愈来愈华丽。见到他们试图赶上传说的瞎闹——迟来者的吶喊与妄动——模样,令无法共鸣的老手们有了戒心。在混沌期,老手们即使做出过去自己所嘲笑的自相残杀愚行,也要从大流入的混乱中守护自己的新世界,这种情绪便是主因之一。 就这样,许多新人集团惨遭击溃,而「玛加伯兄 弟」则是少数幸存的集团。 单就「不具有领袖因而无法称为组织的非特定多数团体」这点,就跟过去曾藉由表明思想带给世间震撼的「革正团」类似;然而他们所高举的大旗却刚好相反,是新世界「无何有镜」中最令人忌惮的思潮。 那就是杀人。 这座体积颇大的田径场,位于山中。 「别推!位子已经塞满了,你们想先上去死吗!」 为了国民体育大会而建的它,已有数十年历史,老朽化的程度,可以从斑驳的水泥外观上看出来。此地远离人烟,因此田径场没有常驻职员,来这里的路也只有专用道,一般车辆无法通行,日落后便等于完全孤立。 但此刻已是深夜,这里却充斥着吶喊的激情,数百名观众把场中塞得座无虚席。 「我、我忍不住啦,让我杀!放在那里的就是今天的猎物吧?」 「喂,还没好吗?在这座岛……这个国家的『兄弟』们,差不多全到齐了吧?」 本来应该能容纳万人的田径场,为什么区区数百名观众就满了呢? 理由非常简单,因为里头的参与者们体积要比人类来得庞大。 所谓的观众席,只是朴素的水泥阶梯。将异形身躯挤进里头对着夜空咆哮的,便是解除人化的「红世使徒」们。空中有数道代替照明的自在法灯火,群众在光亮下蠢动喧嚣的样子,宛如地狱的一景。 「嘻嘻,这里聚集了这么多显现的同胞,看来该是场不得了的仪式吧?」 「当然啰,毕竟是由两位『王子』执行的秘密仪式啊,秘密仪式!一定超不得了啦!」 「就是因为这样,才必须把中间的场地空下来吧?位子很挤这点就忍一忍啰。」 绝大多数参与者都沉浸在首次大聚会的气氛中,谁也不晓得详细的规则。 他们这些「玛加伯兄弟」没有给予明确行动方针的领袖,只靠着松散的联络网保持联系,平时各自为政,因此散发出轻浮的气息。 说穿了,他们的主张「杀人」本身,并非了解世间与人类后涌起的嗜好(旧世界曾经有过例子)。「使徒」们过去待在极度弱肉强食的世界「红世」,与其他种族的邂逅,让他们有了「自己比人类强大」的感觉,「杀人」不过是这种感觉的延伸罢了。至于「具体来说该做些什么」这种建设性话题,则根本没有任何成员提过。 「啊啊啊啊啊,可恶!与其让大家在这边呆呆地等,还不如赶快开始嘛,对吧?」 「还开始呢,你晓得这个秘密仪式要怎么做啊?我们可是为了观赏仪式才来的喔。」 「应该不是像平常那样『唰』一下喷得满身血以后就把尸体扔到一边去吧?」 「总而言之,似乎会用上『那个』……不过区区一人也未免太少了点。」 这些头脑简单又爱装模作样的家伙,都是被某人宣扬的引导神「觉之啸吟」伪谕所引至此地。正因为是伪造,所以内容激烈得足以让陶醉与狂热遮蔽一切。 伪谕是这样的。 引导神有云——『死乃神圣的现象,能替万物带来平等。弱者只能靠死亡求得平等,否则永远无法与强者并列。拯救悲哀的弱者吧——杀死人频吧。』 尽管这只是个非常随便的概念,但用来当广告牌倒是相当充分,反正没人会详加考虑。或者应该说,「玛加伯兄弟」就是由那些不会深思熟虑的「使徒」所组成。 这场疯狂的飨宴,如实地展现了这个无药可救的集团其性格。 数天前,他们接到了一个消息。 消息指出,四月某日在某地的田径场,「潜逵冲锋」达因与「紊锤毁」凯隆这两位受到众兄弟景仰的「王子」,将执行一个会留名于新世界历史中的「伟大秘密仪式」。 虽然没人晓得具体内容,但既然这两人说是秘密仪式,必定非常不得了。 这个秘密仪式,想必会和既拥有神谕的正当性又众所瞩目的我等相称吧。 没错,他们空虚的自尊心肯定了集团的虚伪,因而集结到了这里。 一如某人所料。 他们还没老练到会对事有所怀疑。这些「使徒」对于自身散播的恶意毫不在乎,对于他人所怀恶意更为迟钝。这种奠基于幼稚的残忍,从他们只将场中央那人看成仪式祭品这点便看得出来。 有个遭到捆绑的少年倒在场中。 他似乎昏了过去,动也不动。 在少年周围,以荧光色颜料画出了一个大而粗糙且看似自在式的奇怪图样,一旁更有两道颜色相异的火焰浮在空中担任篝火。这舞台装置看上去既不祥又诡异,让整个仪式显得急就章,然而对集结至此的「玛加伯兄弟」们来说,这算是个及格的刺激光景。「无法想象的了不起仪式即将开始」,场内满是这样的期待。 这时—— 某人闯进场中,彷佛要踹破这种气氛一般。 「啊!」 「来啦,快、快、快!」 「总算来了,他们到底打算怎么杀那个家伙啊?」 不用说,来者自然是今晚这场「秘密仪式」的主办者,在「玛加伯兄弟」中身分相当于祭司的两位「王子」。 一个是微胖的矮小男子——「潜逵冲锋」达因。 另一个则是高瘦的男子——「紊槌毁」凯隆。 两人感受着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热切目光,踩着郑重而缓慢的脚步走向少年。 在场多数观众并非初次见到他们的人化模样。对「玛加伯兄弟」而言,标榜杀人却以人类姿态现身,不算什么矛盾的行为。或者该说,他们根本没对这些事多加考虑。现在观众席上的成员之所以解除人化,也单纯只是因为「这种样子跟仪式比较配」。他们不管做什么事都这样随便。 重要的是以外观威吓别人,还有自己能从中感到愉悦。 达因张开他那对粗壮的双臂,朗声掀起仪式的序幕。 「我等的债主,无上的君王!请收下名为死亡的代价吧!」 紧接着,凯隆要求群众做出跟往常集会一样的行为。 「此乃世界的道理!与生俱来的命运!」 于是,异形观众们随着场内气氛而陶醉,宛如杀人的怒吼一般,齐声唱出那不知出处却已成为他们惯例的台词。 「我等『玛加伯兄弟』!敬邀万夫起舞! 前进墓穴!归于死亡!此即平等,此即喜乐!」 群众再次齐唱。 「我等『玛加伯兄弟』!敬邀万夫起舞! 前进墓穴!归于死亡!此即平等,此即喜乐!」 吶喊在山间的夜晚中爆发。 大会出乎意料地热烈,使得「成为」主办者的达因与凯隆勉强保持住了嘴角的微笑。 实际上,这两人非常困扰。 他们根本不记得自己有召开这场大会。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就那么几句话……居然聚集到了这么多观众,这群家伙可真闲。) 尽管名字遭人盗用, 却因为已广为宣传, 使得两人不得不担任主办者,实际召开这场大会。 打肿脸充胖子正是「玛加伯兄弟」成立的原理之一。因此,当兄弟们见面问起这个热门话题时,他们打死都不敢招认自己根本没做这种不得了的大事。 话虽如此,甚嚣尘上的「伟大秘密仪式」云云,他们实在想不到是指什么。就在两人犹豫蹉跎的期间,集会的日子已到。不得已,他们只好抓了个够格当祭品的人类,然后试着布置成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 『我说啊,凯隆,到头来该用 什么方法宰掉那个祭品?』 两人边走边偷偷地用无声之声交谈。 『也对……我先华丽地砸烂他的手脚,你再趁他哭叫时盛大地点火燃烧,这样应该比较没问题……吧。』 他们的杀人方法,就跟集团一样随便,没有既定的方式。 只不过,新世界「无何有镜」充满了「存在之力」,而且无法分解人类,因此他们不必像旧世界那样做出食人等「野蛮又恶心的行为」。只要在自己喜欢的时候用自己喜欢的方式残杀人类,再将尸体扔出去就行了(他们之所以刻意做出没意义的杀人行为,也是为了获得这种「觉得自己胜过老手」的奇妙优越感)。 『嗯,接下来也只能迎合场内的气氛,用惯例的台词敷衍他们了。可恶,早知会这样,我应该把人类的仪式整个调查一遍才对。』 『我记得……你讨厌干这种事吧?话又说回来,这可是咱们「王子」主办的大会,如果砸得烧得不够华丽壮观……可是会影响评价喔。』 一听之下,达因在满面的笑容底下偷偷咂嘴。 『啧,反正八成是某人听说东南亚有大批兄弟遭殃,所以为了提振士气把这档事丢到咱们身上……真会给咱们找麻烦。』 凯隆则呼应观众们的要求,装模作样地挥手。 『这就叫人怕出名……对吧?』 这道难题不只令他们困扰,也让他们十分得意。别人想用自己的名字做事,代表自己的影响力受到了认同,这点多少刺激了他们的自负心理。眼前,虽说兄弟们是为了消遣而来,但确实挤满了场子。 『算了,反正是为咱俩举办的活动,就好好地干吧!』 受到欢声鼓舞,达因脸上浮现真正的笑容。 『也对……那就期待这家伙能尖叫得好听一点……吧。』 而凯隆也看向了担任今日祭品的弱小种族。 接着两人—— 「!」 「……?」 这才发觉不太对劲,当场愣住。 倒在场中的祭品,是一名少年。 他们完全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咱们准备的女人?」 「这家伙……是谁?」 他们抓来的祭品,应该是个美女才对。 此时,那个陌生人开了口。 说出一个带有力量的词汇。 「封绝。」 瞬间,黒色火线在广大的场地上奔走,荧光漆涂出的伪装全数消失。奇怪的图样起火燃烧,形成了一个比田径场还要大上两三圈的半球。这正是隔绝内外的自在法,因果独立空间「封绝」。 「哇!」 「这是……怎么回事?」 达因与凯隆瞪着不知不觉间已起身的少年。 他的气息与人类无异,否则两人早在接近时便已察觉。 然而,他确实使用了自在法。难道高明的自在师能隐藏自己的气息吗? (难道这家伙的内在与外表不一样?) (而且……还是黑色的火焰!) 自少年颈项垂下的黑围巾,以及盖过一切颜色的火焰。 领悟到个中含意后,他们再度大惊失色,声音也跟着颤抖。 「啊!你、你这家伙该不会……」 「已毁宝具的『密斯提斯』……『迴世行者』吗?」 他们质疑的对象——寄宿着已停止运作宝具「零时迷子」的「迴世行者」坂井悠二——并未回答。他露出带有深意的微笑,对着自身所在之处而非眼前两人低语。 「要先置身其中为达成目标而努力……是吗?」 一听见这个声音,一分钟前还狂热地叫喊的观众,顿时安静了下来。混沌期与黑焰用户交战的记忆,已经深深地刻在这些新人脑中。最重要的是,这名少年的出现,代表了另一名少女……恐怖的代名词「火雾战士」来袭。 场中全员不由自主地向后缩。 「喂,别开玩笑啊。」 然后,有人转过身子。 「没想到,那些家伙……居然会来这里!」 接着,某人跟着窜出。 「啧,怎么能死在这种地方啊!」 所有观众四散奔逃。 哀嚎取欢声而代之。 他们连仗着数量优势硬上都没考虑过。「玛加伯兄弟」是同好集团,根本不具备一个组织应有的义气、节操,与技能。 此时,窜逃的最前方—— 「呀!」 「呜!」 「哇!」 冲撞接连产生,使得他们与后头挤上来的观众一同倒地。封绝内部,出现了另一重将田径场笼罩在内的隐形墙壁。 现象的源头,出现在场地上方。 『怎、怎么回事?』 『我们被围……不,被关起来了吗?』 达因与凯隆就跟在场观众一样,丝毫不在意兄弟们的安危。他们只是待在墙内,打量自己所遇上的威胁。 不知不觉间,彷佛沿着场中跑道描绘般的椭圆形透明墙壁,已达数公尺高。定睛一看,便能发现那一个个都是由黑色自在法烧成的透明砖状自在法。为数众多的自在法,编织出了城墙规模的砖堆,发挥复杂的功能。这就是坂井悠二专属的万能自在法——「文法」张设后的样子。 身缠黑色火粉的悠二,看上去只是个青涩少年。他仍旧没理会眼前遭到震慑的两人,而是再度自言自语起来,彷佛要把感想说给自己听一样。 「原来如此。如果只是依照原先的计划,从远处操纵替身,再让夏娜歼灭这批家伙……想必无法像现在这样,身历其境地感受当事者内心的沉重吧。」 接着,他终于看向眼前的目标。 然而,他依旧没有对两人搭话。 包含在巨大自在法墙壁中的某个功能—— 「愚蠢的『玛加伯兄弟』们啊。留在这个地方,感受我们的战斗吧。」 将他平静而具有分量的声音散布到四周。 「当我们打败这两人时,墙壁将会消失。因此,你们只需感受即可。」 尽管群众怀疑这话的真假,骚动依然渐渐平息。 虽然迟了些,但达因与凯隆总算明白自己碰上一个不得了的麻烦。不过,他们也在同一时间找到了突破点。 『哼,找死的假人类。居然自以为是地把兄弟们关起来。凯隆,你明白吧?只要咱们一口气杀过去,让大伙儿看见优势……』 『嗯……数百名兄弟将会一起冲向内。这么一来,即使对方是个懂些小把戏的自在师,就算有个魔神附身的帮手……也不是咱们的对手。』 两人脸上偷偷露出身为使唤兄弟者——「王子」的笑容。 「前进……」 「……墓穴吧!」 他们突然解除了人化,攻向呆立在原地的少年。 达因变成了一个喷出雄黄色火焰的岩石巨人。 凯隆则成了塔楼,挥舞带有十多道锁炼的铁锤。 分别变身的两人,以带有极大热量的火焰弹射向少年,大如车辆的铁锤跟着砸下。爆炸与锤击一气呵成,组成了间不容发的连续攻势。 毫不闪避地吃下两人攻击的悠二,带着满身的火焰朝后飞去,直接撞上了外围的墙壁。坚固的栅栏因而破碎,封绝中粉尘大起。那道透明的砖墙,看来只是物理性的屏障,并非守护使用者的防壁。少年身上的火焰残渣,沿着飞行轨道坠落,在跑道上微弱地燃烧着。 奇袭出乎意料地成功,两人先是一阵茫然,随即欢呼出声。 「哈、哈——哈哈哈!什么 猎人法利亚格尼4 「猎人法利亚格尼!」 「问答信箱!」 玛丽安(以下简称玛):「大家好——!」 法利亚格尼(以下简称法):「本单元(*是)是我跟我可爱的玛丽安负责回答所有读者针对《灼眼的夏娜》所提出的各种疑难杂症的正统单元。」 玛:「能够再次见到大家真的非常开心!从第一次解说至今已经过了九年,『正统』这个词也因此很有说服力呢。」 法:「呵呵,而且本集包含重新刊载与新撰部分,与我有关的故事将近一半……这本s3,要说是我们的爱巢也不为过吧!」 玛:「真是太了不起了,法利亚格尼大人!」 法:「既然如此,这回我们也加把劲解答吧,玛莉安。」 玛:「是!那么,第一封来信是……」 q:「请告诉我有关眷属的事。」 a:「应该算是辅助神祇权能的存在吧。」 玛:「这是最多人提出的问题。其他还包括了天谴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没有眷属吗?另外两位能像『逆理仲裁者』贝露佩欧露大人一样复活吗?等等。」 法:「毕竟终盘他们经常登场,会在意也是正常的吧。在这里先回答相关的疑问,两者都是yes。眷属的定义是『辅助神祇权能的存在』。创造神『祭礼之蛇』特别温柔,所以将三柱臣当成自己的孩子,不过实际上,他们只是让权能可以更有效率地发挥……套用某教授的说法,他们只是构成『系统』的零件罢了。」 玛:「零件……是吗?」 法:「如果刻意用冷酷一点的说法,就是这样了。接着,则是诞生的过程。其实,神祇并非一开始就拥有眷属。创造神聆听了『使徒』们的愿望后,将『名为眷属的系统』加入世界法则之中,他们才得以诞生。」 玛:「因为诸位『使徒』阁下的希望啊……这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呢?」 法:「我们『红世』在原初的混沌结束时,由于对神祇的敬畏,因此没有一个『使徒』胆敢直接向神请愿或献上祭品,可以说是反(*应)映了神权确立后的世态吧。说得直接一点,就是希望有个能够轻松地与神对话的窗口。」 玛:「直接得一听就懂呢。」 法:「结果,创造神便得到了『三柱臣』这组完成度非常高的眷属。也就是负责聆听、整合愿望并担任祭品的巫女『顶座』黑卡蒂,负责守护神与巫女的将军『千变』修德南,以及负责整顿环境举行仪式的审神者『逆理仲裁者』贝露佩欧露。」 玛:「真是杰出的成员呢。」 法:「他们之所以只要满足条件便能一再复活,正是因为存在本身已经成了世界法则的一部分。顺带一提,他们显现的条件分别是—— 巫女=『使徒』的祈愿成熟得足以呼唤神祇时。 将军=需要守护神祇或巫女免于降临的危害时。 审神者=神或巫女要举行『祭基礼创』仪式时。 此外,由于审神者还要裁量仪式周边的环境,因此头衔变成了军师,后来进一步改为参谋,也因此带有组织经营者的性格。」 玛:「成员杰出,分工又毫无破绽……真不简单呢。」 法:「那么,我们也看看其他的神祇吧。引导神『觉之啸吟』沙哈尔由于神格特异,因此并未做出她独自的眷属。」 玛:「咦?『笑谑之聘』莱福卡不是眷属吗?」 法:「这话对了一半。他真正的身分,只是个受到神灵『成为眷属吧』的启示,因而致力于『寻找不加以引导便会消散的新灯火』此一任务的普通『使徒』。换句话说,引导神的眷属采任命制,许多擅长侦测且好奇心旺盛的『使徒』雀屏中选。」 玛:「为什么要用这种迂回的方法呢?」 法:「回想一下引导神的权能吧。她的神意召唤,性质上并非『接受请求后执行』这种被动的能力,而是她自己主动进行探索。」 玛:「如果要探索,拣选众多『使徒』成为眷属会比较有效率,是这个意思吗?」 法:「似乎是。当世界法则改变时,她所得到的就是这种方式。或许是因为与唤醒、传播这种权能有关,也或许是因为这位神灵没有实体,所以无法塑造出拥有明确形体的眷属辅助自己。无论如何,受到这种结构的影响、她那一派经常被当成令人半信半疑的传闻。」 玛:「诸位『使徒』阁下会觉得他们可疑,也是有理由的呢。」 法:「最后,则要针对大家期待已久的天谴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进行解说。虽然这比什么都重要,不过……玛莉安,我们『红世使徒』的座右铭是什么?」 玛:「呃……顺从欲望而活,对吗?」 法:「就是这样。因此,我们打从心底排斥审判和断罪。为什么要忌讳地称呼真正的世界法则守护者为『天谴狂』,你应该也懂了吧?对于『使徒』而言,天谴神是个主掌抑制的例外,是个没有任何人期望他存在的孤高神祇。」 玛:「您的意思是,没有眷属这点跟他的神格有关?」 法:「一个大家都希望他别动的神,会有人想要个能轻松和他对话的窗口吗?」 玛:「啊!」 法:「而且,正因为我们『红世』的神实际存在,所以他们也遵守『不见得有机会发挥权能』这条理所当然的法则。世界法则改变,使得创造神有了统整愿望的巫女,引导神有了眷属的任命权。既然如此,天谴神又如何呢?」 玛:「若依照刚才所说去推测,是不是什么也没有?」 法:「正确答案,玛莉安!天谴神并没有得到眷属。『只要不碰上本人就不会遭受天谴』,这对于众多『使徒』而言正是他们期望的结果。只不过……」 玛:「只不过?」 法:「那位神祇在进行神威召唤时,不必满足『无数祈愿』或『找到某些事物』这些高难度的条件。只要发现违背世界法则者,他就可以用『自己啃食一个祭品』这种极度容易的条件来发动『天破壤碎』,而且一旦发动,对方绝对逃不掉。」 玛:「发现的罪过必遭毁灭,真是不折不扣的天谴呢。」 法:「没什么好怕的……虽然这对我们而言已经太迟了。天谴神来到这世界以后,数百年间只进行过一次正式的神威召唤。这不只是因为合约人会死亡,也是因为其他还有许多天谴执行者(火雾战士)存在。」 玛:「身为真神却与火雾战士订契约,也是因为神格与火雾战士的使命有所重叠呢。」 法:「就是这么回事。那么,接着回答下一个问题吧。」 q:「制作宝具需要『存在之力』吗?」 a:「没这个必要喔。」 法:「嗯,与本集收录的〈伤痛〉有关呢。」 玛:「是的……」 法:「玛莉安,老将死亡放在心上,算不上是对他的吊唁喔。」 玛:「说、说的也是,打起精神吧!其他还有『一同制作宝具的人类会被宝具吸收吗?』、『宝具是与「红世」有关的东西,那么需要「存在之力」吗?』、『强力宝具是否需要大量的「存在之力」呢?』等等类似的疑问。」 法:「第一个问题就如同前述该篇所示,答案是no。恐怕是『贽殿遮那』的那位刀匠以及『零时迷子』的约翰让大家有所误解吧?」 约翰:「我们两个都是出于自由意志将自己重新建构为『密斯提斯』,原则上跟宝具制作工程以及制作者的下场没有关系唷。」 天目一个:「强者啊……」 法:「你出场的次数会不会多了点?」 玛:「咳。那么,『使徒』与人类双方,在制作宝具时都没有风险吗?」 法:「如果只谈『制作』本身的话。毕竟,能够制作战斗用宝具的状况,十有八九都是置身于死地之中嘛。既然有我和他这种同心协力的关系,当然也会有彼此敌对的场合。应该说,两者共舞导致『夹缝物体』现身吧。」 玛:「这里的夹缝,是指人类与『使徒』两个种族之间,对不对?」 法:「其他的组合——也就是同种族之间、人类与火雾战士之间、或者『使徒』与火雾战士之间,没有任何成功的案例。全都是由人类与『使徒』的组合所生。」 玛:「接下来则是重点疑问了,制作时不需要『存在之力』吗?」 法:「我们『使徒』若要让不该存在的现象发生,得消耗『存在之力』。宝具的出现,确实是种不该发生的现象,不过这种观点有点偏差。」 玛:「意思是指?」 法:「宝具的出现,是人类这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物体』——以及『使徒』这种以意志操纵事物的『力量』——两种彼此相异者极度契合之下所诞生的『扭曲』唷,没有施加『存在之力』的必要。只要彼此拥有契合的愿望,扭曲便会以愿望的形态出现——成为『具有力量的物体』,宝具。」 玛:「原来如此……啊,不过我听说『天道宫』与『星黎殿』是建造而成的耶?」 法:「因为愿望包含了『大家一同完成』部份在在内。在这种场合,往往会揉合多数意志后成为强力宝具。还有,『探耽求究』丹塔力欧教授之所以能将物质具现化,理由也在于此。他怀抱着非比寻常的『扭曲』,因此虽然无法造出宝具这种拥有明确目标的东西,依旧能够制作『具有力量的物体』。」 玛:「简直是混沌之子呢——嘿!」教:『哼嘎!』多:『嗯喔!』 法:「某处传来奇妙的通讯……原来『赶人铁锤』对远话也有效啊。」 玛:「一旦提到那两人,他们必定会出现,所以我早有防范!」 法:「干得好喔,玛莉安……对了对了,还有一点要补充,近代以后,由于多半会以封绝封住人类方的意识,必然使得宝具难以诞生。它们的外观之所以带有古典气息,主要是近代、现代制作宝具的机会大幅减少所致。」 玛:「下一个问题,正好与封绝有关。」 q:「身在封绝边界的东西会怎么样呢?」 a:「大致上跟内部一样,会被算在因果断绝那一边唷。」 玛:「有关封绝境界的部分,我们还收到了『真南川上游的水不会因此往外流吗?』、『电车行驶途中碰上封绝会怎么办?』等问题。」 法:「封绝究竟为何,到了现在应该不需要多加说明吧?它是种藉由切离半球内部的因果,进而遮蔽、隔离外界感知的因果独立空间。」 玛:「最后决战时,封绝不只包住了真南川,更覆盖了整座御崎市……确实周围变得如何很令人在意呢。」 法:「这个问题的解答相当简单。理解的关键在于形成半球的热流。」 玛:「不是『断绝因果的墙壁』吗?」 法:「这么说当然没错,但不只如此。这道障壁,就是所谓因果的振动。换句话说,它是种将既存事物变得暧昧模糊的『眼睛可见的敷衍』。以这种暧昧,将『封绝内部遭到隔离而与外界断绝』一事敷衍过去……具体来说,就是从海川的上下游到电线、下水道等等,都能漂亮保持联系。一旦缺损带来的矛盾超越了敷衍之力的容许限度,暧昧便会升级为不自然,对外界造成影响。」 玛:「像是人群不自觉地避开现场、电车因故停驶之类的现象对吧?」 法:「此外,部分遭受牵连的事物,大多都会被包进封绝之中。实际上封绝并非漂亮的半球形,会因卡在暧昧境界上的物体而产生凹凸。」 玛:「那么,假如电车只有第一节车厢陷入封绝之中……」 法:「嗯,整列电车都会被包进去,使其因果与外界断绝。若要问大小之间的差异,实际上在蚂蚁跟油轮上费的心力没什么不同。另外还有件趣事,封绝之所以像个半球,是因为只看得见地面以上的部分,整体来说是球形,另一半也会对地下造成影响唷。」 玛:「在地面奔走的火线图样,实际上是用来确认封绝大小的。」 法:「不过因为消耗的力量少,所以只是大致上目测估算一下而已。」 q:「火雾战士的称号与『使徒』的真名,有什么命名的法则吗?」 a:「双方大致上各有两种。」 玛:「这回跟s2时所解说的通称(「法利亚格尼」的部分)不一样,是关于『炎发灼眼的杀手』以及『猎人』部分的问题。」 法:「回答仅限日语部分,而且会以后设的观点进行解释,还请见谅。」 玛:「毕竟这个单元本身就是这种感觉嘛。」 法:「这种事大家心照不宣啦……那么,就先从火雾战士开始吧。他们的称号,是由日语中所谓的『拍』数决定的。」 玛:「如果说是徘句中数五?七?五的音节单位,会不会比较好懂呢?」 法:「多谢你漂亮的补充,玛莉安。称号基本上全都是七拍,大致分为两种。我们试着将拍用数字来表示看看吧。 a模式『123 の 45 手』 b模式『1234 の 5 手』 在『の』前面的数字是名词,后面的数字则是动词,最后的『手』意思则是『这么做的人』。若用英语来说就是词尾的『er』。」 玛琼琳:「我是a模式的『吊词の咏み手(悼文吟诵人)』,由于日语中以『手』完结的两拍词很少,所以大多数的火雾战士似乎都是这一种。」 琪雅拉:「我跟前代的卡尔殿下,则是少数派b模式『极光の射手(极光射手)』。」 法:「此外,b模式最后『手』的读音有『て』与『しゅ』两者,这完全只是在说日语中怎么读就是了。」 娜姆:「虽然说有两种,不过b模式的登场角色总共也才三人,其中念『しゅ』的就只有我『玉纹の骑手(玉纹骑手)』一个而已。」 威尔艾米娜:「b模式的最后一人,就是我『万条の仕手(万条巧手)』。顺带一提,『仕手(巧手)』这个词是进行特定动作?作业的人,以及艺术方面的专家、舞蹈家等等的意思是也。」 法:「也多谢你回答这个没有人要求解释的部分。话说回来,我想聪明的读者诸君应该已经发现了……其实只有主角『炎发灼眼の讨ち手(炎发灼眼的杀手)』,是个完全例外的称号。」 玛:「而且,她的火焰『红莲』实际上是一种表现手法,并非颜色。」 夏娜:「唔~」 法:「因为是主角所以有特别待遇……我们先把这种玩笑放一边。实际上『讨ち手(杀手)』这个火雾战士的统称,出现时间要比『炎发灼眼』来得早。之后『天壤の劫火(天坏劫火)』来到这个世界时,他的合约人若无其事地替自己冠上了这个统称,便成了现在的样子。」 玛:「这点就像最早的问题中所讲的那样,也符合了天谴神的代理者=火雾战士=讨ち手这种关系,最重要之处在于,这似乎是当事者自己希望如此。」 亚拉斯特尔:「因为玛蒂达既霸道又厚脸皮。」 玛蒂达:「什么嘛,说『我将这个称号交给你』的明明是亚拉斯特尔吧?」 玛:「清官难断家务事,所以接着就来解说各位『使徒』阁下的真名!」 法:「同感兼了解。我们的真名大致 上也可分成—— a模式『只有汉字的名词或自创词汇』 b模式『中间夹了「の」』 这两种。」 迪卡拉比亚:「a模式就像我的真名『淼渺吏』还有『炀煽』、『蓦地祲』等,都是带有意义的三个字或两个字……虽然还有一个四字的例外……但这边就不提了。」教授:『嗯~?』 梅儿:「三个字的场合,大多其中会有两个字能结合成一个词语。像我的真名『戏睡乡』就是梦之国=睡乡,戏耍?戏剧=戏,这两者组合而成。」奥尔冈:「我是例外……」 玛:「翻查辞典找寻其中含意,说不定也很有趣喔。」 帕拉:「至于b模式呢,只要拿我的『舆隶の御者(舆隶御者)』、老大的『深隐の柎(深隐之柎)』,还有佳美娜的『坤典の隧(坤典之隧)』一比便能晓得,在字数、拍数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规律。」 法:「虽然我接着要提的,并不是『规律』之类的重大信息,不过所有与火雾战士订立契约的『魔王』,真名都属于b模式。这是以『接近人类的词汇』暗喻他们『站在人类这一边』的立场。这一点不适用于其他『使徒』,请当成仅有火雾战士关系人士的隐藏设定就好。」 拉米:「补充说明,我的『捡骨师』毕竟只是个假名,所以随便取了个比较口语化的词。凡有原则必有例外就是这个意思。」 玛:「……法利亚格尼大人,分配到的页数似乎快用完了呢。」 法:「……嗯,那么就按照惯例,一口气回答剩下的问题吧!」 q:「如果就那样放置不管,『大灾厄』真的会发生吗?」 a:「两界夹缝确实一片混乱,可能性应该很大吧。」 q:「火雾战士不能制作『磷子』吗?」 a:「没有人研究,所以并不清楚。」 q:「不能用复原自在法譲玛蒂达重生吗?」 a:「如果不像御崎市有吉田一美那样,有个人保有详细的失落信息,应该是不可能吧。」 q:「梅利希姆的『磷子』——『空军』,究竟是用在什么地方呢?」 a:「它们是反射自在法『虹天剑』的镜子群,没有意志。可以将无数镜子浮在空中进行广范圈攻击,也能在格斗战时的针对局部地区进行连续反射,使用方法有很多种。」 q:「在外传《ホールルーム(舞厅)》(注:收录于第一期动画版设定集)中,黑卡蒂所使用的笛子是什么?」 a:「那是为了动画而设定却没用上的宝具,名字叫『traverso』。」 q:「『宝石一团』是怎么样的组织呢?」 a:「他们是以本集首篇〈伤痛〉中那位『琼树万叶』柯犹特为首的乖僻『魔王』四人组,从取得人类与『使徒』珍藏密宝的过程中获得喜悦。」 q:「创造神『祭礼之蛇』的通称是什么呢?」 a:「顺便告诉大家另外两人的古名吧。创造神是伏羲,黑卡蒂是女娲,贝露佩欧露是西王母。」 q:「结果到了最后还是高挢风格嘛。」 a:「——『这是是既定事项』——他似乎是这么说的。」 法:「好啦,虽然现在才说这句话有些不识好歹,不过本集正式为《灼眼的夏娜》系列画下了句点,本单元也走到了最终回。」 玛:「好寂寞——呀啊!」 教授:『出——发吧!朝——着还没看过的新——天地迈进吧!』 多米诺:『咿——我、我已经没力了痛痛痛痛痛……』 法:「哈哈哈,效法他们的志气吧,玛莉安。正如生命需要靠死亡完成一般,作品也必须完结才得以完成。现在……就庆祝我们的爱巢完成吧!」 玛:「法利亚格尼大人……」 法:「我和玛莉安的热烈交欢,以及这部作品,藉由这次的完结得以完成。如果读者诸君能将这一切记在心中,我会很高兴的。」 玛:「那么,阅读到这里的各位读者!」 法:「再见了。还有,非常感谢各位的赏脸。」 后记 大家好,能再次与各位见面实在很光荣^^ 终于,外传也到了最后一集啊…… 到了这里还要画令人怀念的角色, 让我有点紧张(笑)。 法利亚格尼&玛莉安、坂井夫妻、以前曾在外传中画过的赛希莉雅,还有同学们。 (其实我还是第一次把平井同学画出来呢^^ 在作画时,我参考了动画版的人设。) 特别是能跟过去相比较的赛希莉雅篇,实在让我感到十分不好意思……尽管画法跟以前相比变了不少,但我还是尽可能地回想当时所描绘的角色来作画。 虽然我有想过连上色也配合当时的画法更动,不过最后还是用了现在的方法完工。 甚至法利亚格尼也跟以前画的版本呈现对瞪状态了(笑)。 不过呢,这次插画虽然带有与平常不一样的紧张感,但最后还是由这些角色负责收场,实在令人颇为感慨呢……! 尽管时程表还是老样子那么赶,但我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不做妥协地搞定了。 虽然还有许多细节想加笔就是(笑)。 ■最后的文库本能在正好十周年的11月发行,这部作品真的是备受宠爱。(注:此为日本的情况) 原作高桥老师,恭喜你走完了这条漫长的路途! 既像慈母也像严父的责编三木先生,您辛苦了! 还有,一路看着我们的各位读者,非常感谢你们! 期盼再会的一天^^ 2012.10月 いとうのいぢ 拜 后记(好久不见的密集版)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能够再次与大家见面,真的非常开心。 话说本作是一部精彩刺激的动作小说,而本书则是包含后日谈在内的外传集。灼眼的夏娜完结了,之后还会出第二本收录其他细节的设定集,有兴趣的读者们还请多加关照。 这次的主题,在描写上是「绝望与希望」,内容上是「思念」。还请各位观赏、想念身处于很久以前,不久之前,刚开始,稍后,再后……等不同时空的他们。 三木一马先生是《灼眼的夏娜》的责任编辑。 他是位非常认真的人。谢词我已在本篇的最后一集中说尽。 いとうのいぢ老师是《灼眼的夏娜》的插画家。 她是位值得信赖的人。赞词我已在本篇的最后一集中说尽。 由笹仓绫人老师秀笔描绘的漫画版《夏娜》,以及由木谷椎老师豪腕描绘的外传《永恒之歌》,带给了本作很大的刺激与影响。 按照县市名发音顺序,爱知的k柳读者、m读者(我收下了)、n田读者、秋田的i上读者、石川的u山读者(k山读者?)、茨城的kg寺读者、u野读者、大分的t岛读者(谢谢您如此细心)、神奈川的a间读者(应该会乐意收下吧)、hs川读者、岐阜的m山读者、京都的h川读者(我会转达)、琦玉的k山读者、m田读者、滋贺的s摩读者、静冈的k山读者、y口读者(流浪者的收录,还请原谅),台湾的k尚读者(非常谢谢您)、千叶的m野读者、n村读者(谢谢你)、s木读者、东京的h读者、k玉读者、t中读者、y山(久菜)读者、长野的m浦读者、奈良的m辻读者、兵库的m下读者、s本读者(多蒙指教)、广岛的sn高读者、福冈的k林读者、o渊读者、t内读者、北海道的s藤读者(谢谢你)、山梨的a泉读者、t桥读者、和歌山的s路读者,从国内外藉由网络捎来讯息的各位,经常来信的各位,初次来信的各位,每一位都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在此郑重向大家道谢。第一个英文字母是姓氏的第一个字,县市相同者则是按照英文字母的顺序。贺年卡我也收到了。虽然迟了点,还是在此表达谢意。笔者因为有些事情,所以无法回信。右边代表本人都有详细阅读大家的来信,希望能藉此代替回信。 在此也向诸位读者致上由衷的谢意。非常、非常地感谢各位。 那么,这次就到此为止。 对于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同样致上无比的谢意。 希望还有机会与大家见面。 这十年来,真的非常感谢各位。 二〇一二年九月  高桥弥七郎 大家好,能再次与各位见面实在很光荣^^ 终于,外传也到了最后一集啊…… 到了这里还要画令人怀念的角色, 让我有点紧张(笑)。 法利亚格尼&玛莉安、坂井夫妻、以前曾在外传中画过的赛希莉雅,还有同学们。 (其实我还是第一次把平井同学画出来呢^^ 在作画时,我参考了动画版的人设。) 特别是能跟过去相比较的赛希莉雅篇,实在让我感到十分不好意思……尽管画法跟以前相比变了不少,但我还是尽可能地回想当时所描绘的角色来作画。 虽然我有想过连上色也配合当时的画法更动,不过最后还是用了现在的方法完工。 甚至法利亚格尼也跟以前画的版本呈现对瞪状态了(笑)。 不过呢,这次插画虽然带有与平常不一样的紧张感,但最后还是由这些角色负责收场,实在令人颇为感慨呢……! 尽管时程表还是老样子那么赶,但我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不做妥协地搞定了。 虽然还有许多细节想加笔就是(笑)。 ■最后的文库本能在正好十周年的11月发行,这部作品真的是备受宠爱。(注:此为日本的情况) 原作高桥老师,恭喜你走完了这条漫长的路途! 既像慈母也像严父的责编三木先生,您辛苦了! 还有,一路看着我们的各位读者,非常感谢你们! 期盼再会的一天^^ 2012.10月 いとうのいぢ 拜 后记(好久不见的密集版)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能够再次与大家见面,真的非常开心。 话说本作是一部精彩刺激的动作小说,而本书则是包含后日谈在内的外传集。灼眼的夏娜完结了,之后还会出第二本收录其他细节的设定集,有兴趣的读者们还请多加关照。 这次的主题,在描写上是「绝望与希望」,内容上是「思念」。还请各位观赏、想念身处于很久以前,不久之前,刚开始,稍后,再后……等不同时空的他们。 三木一马先生是《灼眼的夏娜》的责任编辑。 他是位非常认真的人。谢词我已在本篇的最后一集中说尽。 いとうのいぢ老师是《灼眼的夏娜》的插画家。 她是位值得信赖的人。赞词我已在本篇的最后一集中说尽。 由笹仓绫人老师秀笔描绘的漫画版《夏娜》,以及由木谷椎老师豪腕描绘的外传《永恒之歌》,带给了本作很大的刺激与影响。 按照县市名发音顺序,爱知的k柳读者、m读者(我收下了)、n田读者、秋田的i上读者、石川的u山读者(k山读者?)、茨城的kg寺读者、u野读者、大分的t岛读者(谢谢您如此细心)、神奈川的a间读者(应该会乐意收下吧)、hs川读者、岐阜的m山读者、京都的h川读者(我会转达)、琦玉的k山读者、m田读者、滋贺的s摩读者、静冈的k山读者、y口读者(流浪者的收录,还请原谅),台湾的k尚读者(非常谢谢您)、千叶的m野读者、n村读者(谢谢你)、s木读者、东京的h读者、k玉读者、t中读者、y山(久菜)读者、长野的m浦读者、奈良的m辻读者、兵库的m下读者、s本读者(多蒙指教)、广岛的sn高读者、福冈的k林读者、o渊读者、t内读者、北海道的s藤读者(谢谢你)、山梨的a泉读者、t桥读者、和歌山的s路读者,从国内外藉由网络捎来讯息的各位,经常来信的各位,初次来信的各位,每一位都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在此郑重向大家道谢。第一个英文字母是姓氏的第一个字,县市相同者则是按照英文字母的顺序。贺年卡我也收到了。虽然迟了点,还是在此表达谢意。笔者因为有些事情,所以无法回信。右边代表本人都有详细阅读大家的来信,希望能藉此代替回信。 在此也向诸位读者致上由衷的谢意。非常、非常地感谢各位。 那么,这次就到此为止。 对于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同样致上无比的谢意。 希望还有机会与大家见面。 这十年来,真的非常感谢各位。 二〇一二年九月  高桥弥七郎 大家好,能再次与各位见面实在很光荣^^ 终于,外传也到了最后一集啊…… 到了这里还要画令人怀念的角色, 让我有点紧张(笑)。 法利亚格尼&玛莉安、坂井夫妻、以前曾在外传中画过的赛希莉雅,还有同学们。 (其实我还是第一次把平井同学画出来呢^^ 在作画时,我参考了动画版的人设。) 特别是能跟过去相比较的赛希莉雅篇,实在让我感到十分不好意思……尽管画法跟以前相比变了不少,但我还是尽可能地回想当时所描绘的角色来作画。 虽然我有想过连上色也配合当时的画法更动,不过最后还是用了现在的方法完工。 甚至法利亚格尼也跟以前画的版本呈现对瞪状态了(笑)。 不过呢,这次插画虽然带有与平常不一样的紧张感,但最后还是由这些角色负责收场,实在令人颇为感慨呢……! 尽管时程表还是老样子那么赶,但我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不做妥协地搞定了。 虽然还有许多细节想加笔就是(笑)。 ■最后的文库本能在正好十周年的11月发行,这部作品真的是备受宠爱。(注:此为日本的情况) 原作高桥老师,恭喜你走完了这条漫长的路途! 既像慈母也像严父的责编三木先生,您辛苦了! 还有,一路看着我们的各位读者,非常感谢你们! 期盼再会的一天^^ 2012.10月 いとうのいぢ 拜 后记(好久不见的密集版)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能够再次与大家见面,真的非常开心。 话说本作是一部精彩刺激的动作小说,而本书则是包含后日谈在内的外传集。灼眼的夏娜完结了,之后还会出第二本收录其他细节的设定集,有兴趣的读者们还请多加关照。 这次的主题,在描写上是「绝望与希望」,内容上是「思念」。还请各位观赏、想念身处于很久以前,不久之前,刚开始,稍后,再后……等不同时空的他们。 三木一马先生是《灼眼的夏娜》的责任编辑。 他是位非常认真的人。谢词我已在本篇的最后一集中说尽。 いとうのいぢ老师是《灼眼的夏娜》的插画家。 她是位值得信赖的人。赞词我已在本篇的最后一集中说尽。 由笹仓绫人老师秀笔描绘的漫画版《夏娜》,以及由木谷椎老师豪腕描绘的外传《永恒之歌》,带给了本作很大的刺激与影响。 按照县市名发音顺序,爱知的k柳读者、m读者(我收下了)、n田读者、秋田的i上读者、石川的u山读者(k山读者?)、茨城的kg寺读者、u野读者、大分的t岛读者(谢谢您如此细心)、神奈川的a间读者(应该会乐意收下吧)、hs川读者、岐阜的m山读者、京都的h川读者(我会转达)、琦玉的k山读者、m田读者、滋贺的s摩读者、静冈的k山读者、y口读者(流浪者的收录,还请原谅),台湾的k尚读者(非常谢谢您)、千叶的m野读者、n村读者(谢谢你)、s木读者、东京的h读者、k玉读者、t中读者、y山(久菜)读者、长野的m浦读者、奈良的m辻读者、兵库的m下读者、s本读者(多蒙指教)、广岛的sn高读者、福冈的k林读者、o渊读者、t内读者、北海道的s藤读者(谢谢你)、山梨的a泉读者、t桥读者、和歌山的s路读者,从国内外藉由网络捎来讯息的各位,经常来信的各位,初次来信的各位,每一位都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在此郑重向大家道谢。第一个英文字母是姓氏的第一个字,县市相同者则是按照英文字母的顺序。贺年卡我也收到了。虽然迟了点,还是在此表达谢意。笔者因为有些事情,所以无法回信。右边代表本人都有详细阅读大家的来信,希望能藉此代替回信。 在此也向诸位读者致上由衷的谢意。非常、非常地感谢各位。 那么,这次就到此为止。 对于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同样致上无比的谢意。 希望还有机会与大家见面。 这十年来,真的非常感谢各位。 二〇一二年九月  高桥弥七郎 大家好,能再次与各位见面实在很光荣^^ 终于,外传也到了最后一集啊…… 到了这里还要画令人怀念的角色, 让我有点紧张(笑)。 法利亚格尼&玛莉安、坂井夫妻、以前曾在外传中画过的赛希莉雅,还有同学们。 (其实我还是第一次把平井同学画出来呢^^ 在作画时,我参考了动画版的人设。) 特别是能跟过去相比较的赛希莉雅篇,实在让我感到十分不好意思……尽管画法跟以前相比变了不少,但我还是尽可能地回想当时所描绘的角色来作画。 虽然我有想过连上色也配合当时的画法更动,不过最后还是用了现在的方法完工。 甚至法利亚格尼也跟以前画的版本呈现对瞪状态了(笑)。 不过呢,这次插画虽然带有与平常不一样的紧张感,但最后还是由这些角色负责收场,实在令人颇为感慨呢……! 尽管时程表还是老样子那么赶,但我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不做妥协地搞定了。 虽然还有许多细节想加笔就是(笑)。 ■最后的文库本能在正好十周年的11月发行,这部作品真的是备受宠爱。(注:此为日本的情况) 原作高桥老师,恭喜你走完了这条漫长的路途! 既像慈母也像严父的责编三木先生,您辛苦了! 还有,一路看着我们的各位读者,非常感谢你们! 期盼再会的一天^^ 2012.10月 いとうのいぢ 拜 后记(好久不见的密集版)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能够再次与大家见面,真的非常开心。 话说本作是一部精彩刺激的动作小说,而本书则是包含后日谈在内的外传集。灼眼的夏娜完结了,之后还会出第二本收录其他细节的设定集,有兴趣的读者们还请多加关照。 这次的主题,在描写上是「绝望与希望」,内容上是「思念」。还请各位观赏、想念身处于很久以前,不久之前,刚开始,稍后,再后……等不同时空的他们。 三木一马先生是《灼眼的夏娜》的责任编辑。 他是位非常认真的人。谢词我已在本篇的最后一集中说尽。 いとうのいぢ老师是《灼眼的夏娜》的插画家。 她是位值得信赖的人。赞词我已在本篇的最后一集中说尽。 由笹仓绫人老师秀笔描绘的漫画版《夏娜》,以及由木谷椎老师豪腕描绘的外传《永恒之歌》,带给了本作很大的刺激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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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县市名发音顺序,爱知的k柳读者、m读者(我收下了)、n田读者、秋田的i上读者、石川的u山读者(k山读者?)、茨城的kg寺读者、u野读者、大分的t岛读者(谢谢您如此细心)、神奈川的a间读者(应该会乐意收下吧)、hs川读者、岐阜的m山读者、京都的h川读者(我会转达)、琦玉的k山读者、m田读者、滋贺的s摩读者、静冈的k山读者、y口读者(流浪者的收录,还请原谅),台湾的k尚读者(非常谢谢您)、千叶的m野读者、n村读者(谢谢你)、s木读者、东京的h读者、k玉读者、t中读者、y山(久菜)读者、长野的m浦读者、奈良的m辻读者、兵库的m下读者、s本读者(多蒙指教)、广岛的sn高读者、福冈的k林读者、o渊读者、t内读者、北海道的s藤读者(谢谢你)、山梨的a泉读者、t桥读者、和歌山的s路读者,从国内外藉由网络捎来讯息的各位,经常来信的各位,初次来信的各位,每一位都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在此郑重向大家道谢。第一个英文字母是姓氏的第一个字,县市相同者则是按照英文字母的顺序。贺年卡我也收到了。虽然迟了点,还是在此表达谢意。笔者因为有些事情,所以无法回信。右边代表本人都有详细阅读大家的来信,希望能藉此代替回信。 在此也向诸位读者致上由衷的谢意。非常、非常地感谢各位。 那么,这次就到此为止。 对于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同样致上无比的谢意。 希望还有机会与大家见面。 这十年来,真的非常感谢各位。 二〇一二年九月  高桥弥七郎 大家好,能再次与各位见面实在很光荣^^ 终于,外传也到了最后一集啊…… 到了这里还要画令人怀念的角色, 让我有点紧张(笑)。 法利亚格尼&玛莉安、坂井夫妻、以前曾在外传中画过的赛希莉雅,还有同学们。 (其实我还是第一次把平井同学画出来呢^^ 在作画时,我参考了动画版的人设。) 特别是能跟过去相比较的赛希莉雅篇,实在让我感到十分不好意思……尽管画法跟以前相比变了不少,但我还是尽可能地回想当时所描绘的角色来作画。 虽然我有想过连上色也配合当时的画法更动,不过最后还是用了现在的方法完工。 甚至法利亚格尼也跟以前画的版本呈现对瞪状态了(笑)。 不过呢,这次插画虽然带有与平常不一样的紧张感,但最后还是由这些角色负责收场,实在令人颇为感慨呢……! 尽管时程表还是老样子那么赶,但我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不做妥协地搞定了。 虽然还有许多细节想加笔就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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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县市名发音顺序,爱知的k柳读者、m读者(我收下了)、n田读者、秋田的i上读者、石川的u山读者(k山读者?)、茨城的kg寺读者、u野读者、大分的t岛读者(谢谢您如此细心)、神奈川的a间读者(应该会乐意收下吧)、hs川读者、岐阜的m山读者、京都的h川读者(我会转达)、琦玉的k山读者、m田读者、滋贺的s摩读者、静冈的k山读者、y口读者(流浪者的收录,还请原谅),台湾的k尚读者(非常谢谢您)、千叶的m野读者、n村读者(谢谢你)、s木读者、东京的h读者、k玉读者、t中读者、y山(久菜)读者、长野的m浦读者、奈良的m辻读者、兵库的m下读者、s本读者(多蒙指教)、广岛的sn高读者、福冈的k林读者、o渊读者、t内读者、北海道的s藤读者(谢谢你)、山梨的a泉读者、t桥读者、和歌山的s路读者,从国内外藉由网络捎来讯息的各位,经常来信的各位,初次来信的各位,每一位都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在此郑重向大家道谢。第一个英文字母是姓氏的第一个字,县市相同者则是按照英文字母的顺序。贺年卡我也收到了。虽然迟了点,还是在此表达谢意。笔者因为有些事情,所以无法回信。右边代表本人都有详细阅读大家的来信,希望能藉此代替回信。 在此也向诸位读者致上由衷的谢意。非常、非常地感谢各位。 那么,这次就到此为止。 对于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同样致上无比的谢意。 希望还有机会与大家见面。 这十年来,真的非常感谢各位。 二〇一二年九月  高桥弥七郎 大家好,能再次与各位见面实在很光荣^^ 终于,外传也到了最后一集啊…… 到了这里还要画令人怀念的角色, 让我有点紧张(笑)。 法利亚格尼&玛莉安、坂井夫妻、以前曾在外传中画过的赛希莉雅,还有同学们。 (其实我还是第一次把平井同学画出来呢^^ 在作画时,我参考了动画版的人设。) 特别是能跟过去相比较的赛希莉雅篇,实在让我感到十分不好意思……尽管画法跟以前相比变了不少,但我还是尽可能地回想当时所描绘的角色来作画。 虽然我有想过连上色也配合当时的画法更动,不过最后还是用了现在的方法完工。 甚至法利亚格尼也跟以前画的版本呈现对瞪状态了(笑)。 不过呢,这次插画虽然带有与平常不一样的紧张感,但最后还是由这些角色负责收场,实在令人颇为感慨呢……! 尽管时程表还是老样子那么赶,但我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不做妥协地搞定了。 虽然还有许多细节想加笔就是(笑)。 ■最后的文库本能在正好十周年的11月发行,这部作品真的是备受宠爱。(注:此为日本的情况) 原作高桥老师,恭喜你走完了这条漫长的路途! 既像慈母也像严父的责编三木先生,您辛苦了! 还有,一路看着我们的各位读者,非常感谢你们! 期盼再会的一天^^ 2012.10月 いとうのいぢ 拜 后记(好久不见的密集版)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能够再次与大家见面,真的非常开心。 话说本作是一部精彩刺激的动作小说,而本书则是包含后日谈在内的外传集。灼眼的夏娜完结了,之后还会出第二本收录其他细节的设定集,有兴趣的读者们还请多加关照。 这次的主题,在描写上是「绝望与希望」,内容上是「思念」。还请各位观赏、想念身处于很久以前,不久之前,刚开始,稍后,再后……等不同时空的他们。 三木一马先生是《灼眼的夏娜》的责任编辑。 他是位非常认真的人。谢词我已在本篇的最后一集中说尽。 いとうのいぢ老师是《灼眼的夏娜》的插画家。 她是位值得信赖的人。赞词我已在本篇的最后一集中说尽。 由笹仓绫人老师秀笔描绘的漫画版《夏娜》,以及由木谷椎老师豪腕描绘的外传《永恒之歌》,带给了本作很大的刺激与影响。 按照县市名发音顺序,爱知的k柳读者、m读者(我收下了)、n田读者、秋田的i上读者、石川的u山读者(k山读者?)、茨城的kg寺读者、u野读者、大分的t岛读者(谢谢您如此细心)、神奈川的a间读者(应该会乐意收下吧)、hs川读者、岐阜的m山读者、京都的h川读者(我会转达)、琦玉的k山读者、m田读者、滋贺的s摩读者、静冈的k山读者、y口读者(流浪者的收录,还请原谅),台湾的k尚读者(非常谢谢您)、千叶的m野读者、n村读者(谢谢你)、s木读者、东京的h读者、k玉读者、t中读者、y山(久菜)读者、长野的m浦读者、奈良的m辻读者、兵库的m下读者、s本读者(多蒙指教)、广岛的sn高读者、福冈的k林读者、o渊读者、t内读者、北海道的s藤读者(谢谢你)、山梨的a泉读者、t桥读者、和歌山的s路读者,从国内外藉由网络捎来讯息的各位,经常来信的各位,初次来信的各位,每一位都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在此郑重向大家道谢。第一个英文字母是姓氏的第一个字,县市相同者则是按照英文字母的顺序。贺年卡我也收到了。虽然迟了点,还是在此表达谢意。笔者因为有些事情,所以无法回信。右边代表本人都有详细阅读大家的来信,希望能藉此代替回信。 在此也向诸位读者致上由衷的谢意。非常、非常地感谢各位。 那么,这次就到此为止。 对于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同样致上无比的谢意。 希望还有机会与大家见面。 这十年来,真的非常感谢各位。 二〇一二年九月  高桥弥七郎 序章 在一个初下的星期日午后,天气十分燠热。 为了避开热气蒸腾的柏油路面,夏娜跟坂井悠二走进御崎市住宅区一隅的公园。 这座公园的行道树占地广大且缺乏整理,却在夏天提供了大片绿荫。 (再……再不休息一下,真的会昏倒。) 悠二走进树阴下,总算喘了一口气,他以手背擦拭额头的汗水,并瞥了眼身边大步行走的夏娜。 她穿着宽松的短袖t恤搭配牛仔裤,那张英气凛然的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让脸颊的汗水看起来反而显得清爽。 那张耀眼的笑脸让悠二不禁眯细双眸,他心想: (真的很喜欢。) 不是自己对夏娜,也不是夏娜对自己(呃……总而言之觉得到目前为止,双方之间应该还没有这方面的把握才对……)。 这句话的意思是指——夏娜对菠萝面包的喜爱。 手上提着的面包店纸袋,一如她的心情塞得鼓鼓的。 这一天,两人毅然决定按照前几天的约定,来一趟市内面包店的巡回之旅。只要目的在于针对她的最爱……一直是最爱的菠萝面包,试吃比较每一家的口味。 夏娜精神大为振奋,结束早上的特训之后,立刻带着悠二离开坂井家。 夏娜现在理所当然是由坂井千草为她准备衣服,悠二也同样是一身常见的夏天便服打扮。走出家门才发觉,尽管穿法跟衣服的图案不同,看起来却有点像情人装,悠二从这一点可以嗅到母亲的阴谋。 (算了,反正夏娜根本不会在意这种事情吧。) 看来夏娜的注意力与热情全都放在菠萝面包上。 事实上,两人从早上出门开始,每到一家店便买一个菠萝面包来试吃,整整半天下来,一直马不停蹄地进行着面包店巡回之旅。讲究实用主义的夏娜自然选择边走边吃,被迫在一旁作陪的悠二早就累得不成人形了。他没办法像她那样只吃面包就好,所以跟着品尝最前面三家后就投降了,接下来一直处于一只手拿着果汁陪在一旁的状态。 而这段时间,见夏娜表情严肃的精挑细选,例如: “这个香料的味道怎么怪怪的?根本吃不出菠萝面包的原味嘛。” 又例如: “饼皮很薄又做成半球型,这样几乎尝不出味道。” 没人询问便径自滔滔不绝,做出乍听之下颇有道理的讲评。 悠二一开始还会对她的说法给予…… “啊,是吗?” 这种含糊的回答,但却惹得她不太高兴,所以接下来只得老老实实地洗耳恭听她的高谈阔论。总之后来她也露出一脸心满意足的模样……不仅如此,还全神贯注地表露出十分享受这趟面包店巡回之旅,对于作陪的人来说……嗯,感觉还不差。 顺带一提,之所以会走进公园,是筋疲力尽的他主动提议: “那么,既然是最后一个菠萝面包,要不要坐着慢慢吃?” “慢慢吃……?嗯,好主意。” 夏娜颔首,好似现在才察觉这个好办法的模样。 (早知道就应该早点提出来才对。) 于是她带着后悔不已的悠二,用力踩踏公园的石板地往前迈进。 穿越林荫道之后,来到中央有个喷水池的广场。或许是阳光很强的缘故,虽然是星期天,广场外围附设的长椅也不见人影。放眼望去,顶多只见到几名看似附近居民的人牵着吐舌喘气的小狗散步而已。 “坐那边吧。” 夏娜(并非以建议的语气,而是表明一己意志的口吻)说完,接着走向树阴下的长椅。大概是没怎么打扫的关系,木板钉成的长椅上布满干枯的褐色落叶。 悠二正打算伸出手拨开落叶之际,夏娜从一旁快步走上前,穿着牛仔裤的小巧臀部使一股脑儿往椅子坐下去。 “你杵着不动干什么?还不赶快坐下。” “……嗯。” 这也算是她的作风吧,悠二勉强说服自己在她身边坐下。好不容易坐定,吁了一口气后身体靠向椅背。 夏娜随即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同时打开包装袋/ 刚出炉面包特有的烤奶油香气飘散开来。即使在炎热、疲劳加上今天已经吃饱了等诸多因素之下,闻到这股香味仍然让人禁不住勾起了食欲。 “——嗯——” 悠二不由得将视线移向香气的来源——那小小的白色菠萝面包上。 “!” 夏娜敏锐地察觉到他想吃的企图,立刻一把抱住菠萝面包藏在怀中。 “不给你!” “……我不会要,也不会拿,又不是小学生。” 听到这个充满威胁的露骨宣誓,悠二无可奈何的语气回应,随即以手扶住脸颊。 真是的,这就是为了维护世界平衡,专门歼灭来自异次元世界的“红世使徒”的超能力者“火雾战士”应有的态度吗?战斗当中展现出来的强悍气势与庞大的存在感不知跑哪去了,现在的她跟一般贪吃的小孩根本没两样。 (算了,其实这样也蛮可爱的。) 他坦率地想。如果说出口想当然会惹她生气,所以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 夏娜对于这个勉强算是保证的保证似乎放心不少,再次把菠萝面包拿到面前,用力张开小嘴一口咬下。微笑的脸庞述说着目前正处于至高无上的幸福之中。 根据她之前的说明: “先稍微吃几口‘硬硬的部分’(应该是边缘的脆皮部分),接下来会出现‘软软的部分’(应该是正中央的面包部分),以直线削去的方式吃掉面包的圆周。然后再稍微吃几口‘硬硬的’,接着再吃‘软软的’,就按照这个顺序吃下来,可以均衡地品尝到两者的风味。” 因此,现在也是遵循这个方针享用面包。虽然是小题大做的道理,不过她是很认真的。身为一名火雾战士,她拥有几近完美无缺的资质与力量,除此之外,却又暴露出一知半解的奇怪知识,或者完全无知的一面,真是一个充满了不平衡感的人。 “对了夏娜,有件事想问你。” “哈嗯?” 夏娜嘴巴不停咀嚼,粗鲁地回应。 悠二的视线在半空游移,正在思索如何说明。 “呃~这……” “咕噜”一声咽下面包以后,夏娜问道: “什么事?” “说出来你可能会生气。” (我看她应该不会回答:“我不会生气的,快说吧。”) 如同悠二内心的推测—— “那就闭上嘴。” 夏娜的回答直截了当。 (不过,多少有点进步了。) 这是悠二个人的主张。 “……” “……” 因为一旦真的闭上嘴,夏娜会开始释放不悦的气息。 其实因人而异……不,应该大多数……或许所有人……都会认为:“这叫进步吗?”但是当初认识的时候,她只把他当成路边的小石头一样,所以对于他本身而言,即使只有这样也已经算是很大的进步了。 “……” “……到底怎样啦?” 这样又进展半步了吧,悠二品尝着十分空虚的成就感,一边问道: “呃,我是说菠萝面包……” 此话一出,夏娜又把面包藏起来。看来,最后这家店的产品一定相当好吃吧。 “刚刚不是说过,我不会拿的啦!” “?” “我是想问,你为什么会那么喜欢菠萝面包?” “……” “菠萝面包并不是从很久以前就有,你之所以喜欢这种刚问世没多久的食物,我想是不是有什么理由、动机或者原因?” 终于,夏娜不再藏起菠萝面包,取而代之的是,面露极其凶狠的表情问道: “你想用话套出我的年龄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反正火雾战士不是都长生不老的吗?几岁根本没影响唔咯!?” 夏娜手臂迅速一挥,如同棍棒一般击中悠二的腹部。 “千草说过,向女生询问年龄是全世界最没礼貌的行为。” “那……那也不必揍我呀!?” “换成别人我才懒得动手。” “不要只有在这种时候才对我特别优待吧。” 直率随意的对话最后……“不是‘只有’。” 夏娜的低喃像是重叠在悠二的语尾那般轻柔。 “呃,你说什么?” “没有,唔嗯。” 这次是故意敷衍了事一般继续吃起菠萝面包。 “可是——” “罗嗦罗嗦罗嗦,不要吵我吃东西!” 她拉高嗓门打断对话,继续大口吃着面包,随即又转为笑脸盈盈。 面对这种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悠二耸耸肩,望向广场中央的喷水池。 经过半晌,夏娜依依不舍地盯着最后一口硬硬的部分,同时说道: “……吃菠萝面包,代表‘我就在这里’。” “呃?” 一脸纳闷转过头来的悠二并没有得到回答。 幕间1 火焰魔神做了一个梦。 兵荒马乱的战场上,一身黑衣飘扬的女子慢条斯理地说道: “没关系,我已经明白了。好,走吧!” 脚下踩着的尸骸不断化为火粉消散而去,女子手持炽红巨剑与护盾摇头说道: “真是的……难得表现得正经认真,结果两人一旦单独相处就变成这副德性……这么做能够贯彻你的意志吗?或者,你立下誓言的意志、做下决定的心……如此脆弱到无法战胜与一个女人之间的情感吗?” 屹立在隆隆作响的大地,带领一群炽红军队的女子作势耸肩: “老实说,我真的觉得很可惜,明明是这么好的一个女人,不过到头来,能够彼此心灵契合的男人,只有你一个而已。” 面对直逼而来的毁灭,炎发飘扬的女子大笑了: “所以,我是幸福的。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你牺牲生命……不,是能够将生命尽情燃烧殆尽。这段日子以来,谢谢你帮助我实现我那丑恶不堪的复仇行动,对了,还有一个隐瞒了很久的秘密……反正已经到最后关头就讲明好了————我喜欢你,我爱你!” 迈开步履的同时,灼眼熠熠闪亮的女子笑得更加坚定: “请你记得,我并非为了完成我那丑恶不堪的复仇,而是因为敬重你的理想才会‘竭尽全力’。所以,请你记得我是非常幸福的。永别了,愿上天保佑你的火焰永远明亮闪耀,没有一丝阴霾。” 然后,这名女子——“炎发灼眼的杀手”…… “让我再说一遍,我爱你!‘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我最爱的就是你——” 火焰轻轻摇曳。 画集《华焰》短篇 辉夜姬夏娜 1竹取物语(前) 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个地方,住着一位老爷爷,他的名字叫做贯太郎,并且以“竹取老翁”、“造麻吕”等若干别名为人熟知。他每天穿行于各个山林,用砍伐而来的竹子帮助困难的人,相貌看上去意外的年轻。 “啊,这个岁数其实已经不能叫年轻了。”老爷爷淡若浮云的自嘲道。 这天,贯太郎照例去林中伐竹,发现某处散发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咦,那是什么呀?” 心觉奇怪的他走近一看,原来是一支竹,里面有光往外射出。怀着高度的警戒再走近了一点,这下他总算是看清楚了,斜断开的竹筒中间,躺着约三寸长的可爱小女孩! “太过分了,这不是弃婴吗?!” 贯太郎环顾了一下四周,很显然在这山里面并寻不见孩子父母的身影,有的只是葱郁茂盛的竹林和一望无际的树海。 “恩,把孩子放在这种野狗和熊出没的山林里不管,是不行的吧。” 自己每天早晚都来伐竹,这林中的相遇,或许是神佛所赐与的缘分呢。贯太郎在心里这样想着,决定把孩子带回家。“正好家里没孩子,,千草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千草是他的老伴,相貌看上去一样很显年轻。 “慢着。”贯太郎突然想起一件事,抽出自己惯用的劈刀。 “万一孩子的父母来找怎么办。最好还是在这儿刻一个能找到我家的记号吧。”他还真是想的周到。 完毕,贯太郎把孩子捧在手里,小心翼翼的抱了回去。 家中的老伴千草婆婆突然当上了母亲,她又惊又喜,保证一定好好抚养这从天而降的孩子。 结果,孩子的父母也从来没有出现过,时间就这样飞速流逝。而自从有了孩子,贯太郎以后再去伐竹时,竟常常发现竹节中藏有许多黄金。于是顺其自然的,贯太郎和千草夫妇变成了富翁。孩子在养育中一天天长大,正像笋变成竹一样,三个月之后,便由最初的三寸婴儿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已经可以梳继穿裙参加成人仪式了。贯太郎把孩子养在家里不让出门,异常怜爱。这期间,孩子也越长越漂亮,如同世外仙女般清新脱俗的气质令屋子里充满光辉,找不到一丝黑暗。 然后,差不多该给她们起名字了。 一个,拥有光辉耀眼的美丽和强大的力量,起名为辉夜姬夏娜。 另一个,拥有婀娜多姿的身段和温柔的性情,起名为竹姬一美。 没错,贯太郎爷爷找到并抚养长大的小女孩,是双胞胎。 两位美丽的公主自然而然成为人们口中常常谈及的对象,天下所有男子,不论富贵之人或贫贱之夫,都想设法取二人为妻。他们徒闻其名,日思夜想,常常聚集在其住宅周围张望窥探,只为见她们一面。 “你们,没有要嫁给这些人的想法吧?”贯太郎向二人询问道。 而夏娜和一美的回答,也诚实明确的不容置疑。 “恩,没有。” “是的,完全没有。” 她们的意志是如此坚定,对于凡夫俗子的恋爱,乃至婚姻,没有显露出丝毫兴趣。 与此同时,有五位富贵公子,执着的程度不亚于她们的态度。 “能把姐姐交给别人吗?你都已经是大叔了吧?真是不错的年龄。”首先开口的是石造健皇子。 “你说谁是大叔?我才二十多岁而已!话说回来,挡在我前面的家伙到底是谁啊?”仓持体育老师回道。 “敢侮辱本官,看我不逮捕你!在说本官之前,还不如先将旁边这个可疑份子”右大臣阿部和喝道。 “哎呀呀,不管是多么不起眼的角色,终归还是需要出现几个的。”大纳言大伴葛维达笑道。 “我光是能出场就已经很不错了,从一开始就没有人记得我吧?”中纳言川上正太郎叹道。 为了娶得两位公主,他们接受了万般苛刻的条件,向几乎不可能解决的难题发出了挑战。在这个过程中,每个人都遭遇到了各种远远超出他们想象的危险,很快接二连三落马。最终,没有一个人获得她们的芳心。 “啊,就这么结束了吗?请等一下姐姐”“我才不是大叔,才二十多岁!”“喂,再妨碍我执行公务就逮捕你们。”“算了,结束了,走吧走吧。”“再会,大家都辛苦了。”就这样,美丽的双胞胎公主谢绝了无数的求婚者,关于她俩的传闻,不久也传到了住在皇宫内的天皇耳中。 “哦,天下居然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以这般直率的语气询问大臣的正是当今的皇上,悠二。 “用普通的文体就可以了,真麻烦。” 这样一来就方便啦,那么我们就在这里把对他的称呼改为御门悠二。 此外,二零零六年评选的“年度第一文字”估记也是受了皇室男孩出生的影响。而“悠”字被选中搭配“二”,应该说并不是毫无关系。 “废话少说,我要听后续。” “那在下就继续了。”宫廷大臣之一,头中将池速人回道,“依在下看,皇上完全可以随意愿将她们召进宫来,一夫二妻不是挺好?再说这里又是皇宫恩。” “怎么,你竟然没生气?” “不不,岂敢岂敢,呵呵呵。”池尴尬的赔笑,声音明显的带着恐慌。 御门悠二对在他面前并排成两列的朝臣加普、思特拉斯、威耐等人逐个扫了一眼,看他们是否会提出意见或反对,然而这帮家伙都学起了君子明哲保身,一副不加干涉的样子,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 “那么,就由我先前去了解一下这两位公主到底何许人也吧?” 这时,一向敢做敢为的内侍藤田晴美站了出来。原本作为后宫武官的她是不能参加早朝的,因为在那里不可以闲谈琐事。 “所以我来了。那么,就请快让我见见传说中的两位公主吧。”于老翁的宅邸内拜访的她,语气里含有一丝强迫的意味。 “这有点太突然了吧。”贯太郎的心中有些惊慌失措,但还是努力维持镇定不动声色地答道。 “那我告诉你吧,这是皇上的旨意。” 然而,位居宅邸深处听闻这一实施后的夏娜和一美,反应都和之前接待几位富家公子只时没有什么区别。 “管你是皇室还是别的什么,都没听过。” “什么……这让我回去将脸面往哪放……”但无论威胁还是劝诱,得到的结果都是———拒绝。 千草带着歉意向藤田笑道:“真是抱歉,两个孩子就倔强这一点很想。” “啊……事情就是这样。该如何是好?” 听了她回到皇宫后的报告,御门悠二甚是惊愕。 “那就先下手……呃,辛苦你了。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多人求见都轻松拒绝了。不过,态度竟可以顽固至此,这反而激起我的兴趣了。” 眼见御门渐渐开始对两位公主产生执念,加普遂献上奸计:“授予其父一官半职,想必应该没有理由拒绝了吧?” 但斯特拉斯冷静地加以了制止:“不行,以她们的脾气,这种小把戏肯定会起反效果。” “要不就干脆点,皇上亲自出马一趟怎么样?”威奈提出了积极的策略。 “为了一介平民的女儿而让皇上御驾亲临,传出去的话恐怕……倒不如搞一次外出打猎,以要找歇脚之地为名不经意地涉足老翁宅邸内比较好。如此一来,也不会被严加防备。”池作为臣下基于威奈的建议奏上了更完善的方案。 “好,就这么办!”御门悠二一锤定音。 与此同时,舞台再度回到老翁的宅邸。 “……” “” “……” “……嗯。” “啊,在。” 御门悠二和两位公主的恋情由此开始。 三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已相处的十分融洽,关系愈加亲密。然而每当御门悠二提起将二人招纳进宫之事,夏娜和一美都坚决加以回绝,称只有这件事无法应允。 无奈,又热只好暂时作罢,陪两人咏歌赏景,在年终时节游历郊外,日子过得倒也舒心惬意。 光阴似箭———终于,某个时节来临了。 从年初开始,两位公主就常常不由自主地陷入沉思,最早是宅邸的仆人们注意到她们的异样,到后来贯太郎和千草也发现了这一点。有时她们会仰望着夜色的月色轻声叹息,有时又不甚伤感的黯然泪下。虽然问过她们很多次到底怎么了,但两人均含混作答敷衍过去。 终于,在某个月明之夜,在左思右想之下,两个人决定将心中的烦恼和盘托出。 “贯太郎,我们有话想对你说。” “还有千草婆婆,也请您听我们说。” “好的,和有困难的人谈心,就是我的工作。” “不用顾虑,有什么话就说出来。” 面对给与近似恳求的温和响应,将自己从小呵护到大的双亲,两个公主噙着泪水吐露出了实情。 “很快,我们就必需道别了。” “虽然心里一直很想要说出来,但是……” 贯太郎和千草顿时大惊失色。 “……这是怎么回事?” “把话说得具体一些。” 于是,二人轮流向二老说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 “我们并非这个世界的人类,原本是住在天上的月之都。” “由于前世的某种因缘,我们被派遣到这世间来……现在已经是该要回去的时候了。” “这个月的十五日,故国的人就将来迎接我们了。” 自从在发光的柱子中拾得两位可爱的公主,贯太郎和千草便一直将她们视作唯一的存在。她们自己也早有觉悟,分离的日子终将到来。而现在,就是时候了吧。 “一直拒绝求婚,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吗?” 听了贯太郎的问话,两人一起点了点头。 “总有一天,我们不得不回去。” “所以,才不想让任何人接近。” 两人的回答也同时交迭在一起。 “但却遇到了悠二。” “我喜欢上了皇上。” 对两人来说,这是她们始料未及的。尽管深知这是禁忌,但还是不愿就此放下重要的人,两人均不由自主地大声表达出自己心中的感情。 “我想和悠二永远在一起。” “我不要和皇上分开。” 这下,千草总算了解二人明明和皇上相爱确不愿进宫的理由了。原来她们一直在快乐的生活与必然到来的分别之日中间苦苦挣扎啊。 “这时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的吗?” “恩,之前已经多次做过往后延期的努力了,这次已经是极限了。” “我还试图请求吧期限的日子至多算到今年之内,但是……” 显然,得知两人与他人心意相通的月之天人,冷漠地回绝了她们的请求。 《吾乃月之都天人巫女黑卡蒂,延期滞留日之申请,不予受理》 然而两人人苦苦哀求再多给一点时间。 《天人军师贝露佩欧露指示———“从天庭派遣至下届,不过是为了让汝等赎罪而做出的短时间放逐处置。如今既然时日已到,责令速速归来,不得有误”———以上》 话毕,立刻下达更进一步的命令。 《“天人军师贝露佩欧露再启———反抗无用。能抵挡天仁将军修德奈的下届武人绝无仅有,切望自行归来。”———以上》 面对如此进退两难的状况,贯太郎自然感同身受,但这时他开口了。 “你们光顾着去求情了吗?” 夏娜和一美无一不心中一惊,抬起头来诧异的看着贯太郎。 贯太郎继续往下说着:“既然明知此事难以饶恕,为什么还是只顾着去求情呢?” 自觉其所言极是,两人不禁羞愧万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千草面露微笑,吧丈夫那听上去有些严厉的话语中蕴含的真意解释给两人听。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首先还是应该来找我们商量。受孩子所求,助孩子一臂之力,身为父母可是非常开心的呀。” “……嗯。” “谢谢您。” 夏娜和一美各回一句,而最终还是没有向他们提出任何求助,便退下了。 夜更深了,站在宅邸面前,两人互相表明了心迹。 “决定了,我要和悠二在一起。” “我也是,绝不要和皇上分开。” “贯太郎的话点醒了我,没有理由就这样乖乖地束手就擒。” “嗯,没错。无论在哪儿,都要和月之都反抗到底……为了我们自己。” “要获得足以反抗的力量,得去收集宝具才行。” “嗯,十五日月圆之夜,我们在于这儿会合。” 对这彼此使劲点了点头,二人朝着相反的方向上了路。 翌日清晨,贯太郎和千草发现了两姐妹留下的东西———简洁明了的命令书和一封饱含深情的信。了解了详情的两人不约而同浮现微笑,其中既有对现状的心酸,又有对女儿的怜爱。 “会不会有点儿过于逞强了呢?” “我倒愿意认为这是个好的开始。” 他们都明白两个女儿为何不辞而别,因为一旦发生冲突,她们是万万不愿将辛苦养大自己的双亲牵连到战斗中的。女儿们的思虑让两位老人深感欣慰,但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带给了他们一丝落寞。 而原本,贯太郎也不打算就此安于现状。 “千草,去做上京的准备。” “要去向皇上上奏么?” “嗯嗯,我要去请求皇上派一大队兵马过来。若果月亮上的使者降临,就去同他们交战。” 毕竟这是关系到女儿们一生的大事,这样做便算是接受了她们的一片良苦用心……不,应该说是为了响应孩子们的孝心,作为长辈,自己也该去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不管是白费力气还是强人所难,我们都不惜一切大家去帮助孩子们,对吧?” “是。” 此刻,两人只能在心中默默祝福,旅途中的两个爱女一路平安。 2桃太郎 灯火摇曳的昏暗阴影中,两个正在秘密会谈。 “戴维之神,这是我们约定好的饼干。” “呵呵,詹姆斯大人,不要这么折磨我嘛。这黄金的色泽…………光是看可是满足不了啊。” 穿着华丽而充满恶趣味服装的武士和搓着手靠过来的商人,不知道为何两者都是西方人。 “此外,接下来等我们的妓馆区扩大规模之时,无论何如还望多多关照。” “我知道了。当然,你也别忘了以后要继续送来饼干……” “砰!”这时忽然响起了一个富有穿透力的鼓声,该是隔着拉门敲了一下。 “谁?是谁!?” 戴维之神慌忙坐了起来,猛地来开隔扇。 两人同时朝外廊望过去,对面广阔的夜色庭院,一群人正以热烈的鼓声作为bgm,悠然自得地往这边走来。那分明是浑身燃着青色火焰的猛兽! 从后面走上来第一 个人,头戴犬行面具,名唤佐藤,念道: “第一,吸食人间鲜血!” 然后,同样从后面接上第二个人,头戴猿型面具,名唤田中道: “第二,横行无忌,肆意作恶!” 再然后,从后面接上第三个人,头戴鸡型面具,名唤绪方,念道: “第三,将丑陋的浮世恶鬼……” 最后,从青色火焰中脱身而出一个人类装束者,名唤玛琼林,大喊道: “铲除掉吧———桃太郎!!” “锵!”伴随着一声恰到好处的效果音,四人摆出了一个亮相的造型。 “上吧,悼词的咏唱者!” 从玛琼林背后背的大书中,传出马克西亚斯轻薄的笑声。 詹姆斯胆怯地揪住了戴维之神的衣服下摆:“戴维之神先生!” “哦,这不是桃太郎嘛……来人啊!” 命令一下,数十名拔刀护卫逐个出现,很快占满了外廊和庭院的各个角落。 与此相对应,被叫做桃太郎的玛琼林朵对他的部下发出尖锐的叫喊:“启作、荣太、真竹,这些家伙就交给你们了!” “是!”“嗯!”“交给我吧!”在气宇轩昂的应答声中,四人开始大打出手。转眼间,几十名护卫就被他们一一消灭干净,戴维之神和詹姆斯面色苍白的注视着这一切,往外廊步步后退。 从前面迎面走来的四人散发者十足慑人的气息,不堪此等光景的詹姆斯被吓得跌倒在地。 “啊啊啊,快去叫保镖的老师来!!” “哦哦,说得是啊!”经这一催促才反应过来的戴维之神再一次拉开旁边的隔扇,“花重金雇来正是为了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的,现在就是你工作的时候了!” 说是迟那时快! “嘿嘿,怎可能让你跑掉!” “一并处决!!” 一名桃太郎将足以瞬间毁灭所有事物的火弹,从两个人背后发射过去。 “什……么……!!” 于是,两个坏蛋就像是一些漫画中所描述的那样诶烧成了漆黑一团,进而如灰尘一般被风吹散消失了。 玛琼林轻蔑地冷笑了一声,转过身去背对着火焰,这姿势告诉我们一切搞定。 然而此时,那团火焰中突然又出现了一个摇曳的影子…… “玛琼林!”“大姐,还没完呢!”“小心背后!” “!?” 听得部下们提醒,吗琼林赶紧一个闪身。 只是几个毫米的些微距离。眼看一把大刀从面前飞过去。好危险,要是没刚才那个闪身,玛琼林只怕已经被刺中了。 “……强者啊。” 燃烧着的火焰似乎对此并不介意,伴随着厚重的脚步声,一个身影从中走了出来。乃是一名独眼鬼面的铠甲武士。 “呃?天目一个!?这,这是搞的哪门子安排!” “我说,咱们目前所处的立场可没功夫让你抱怨!” 对这惊呆的玛琼林,犬佐藤吐了一个冷静的槽。 唯独马克西亚斯仍在笑着:“嘿嘿,原来还剩了个独眼鬼呀?” “现在可不是说漂亮话的时候!” “来,来吧!” 猿田中和鸡绪方连忙后退。 “开,开什么玩笑!自在法对这家伙不起作用的?” “啊?” 就在玛琼林嘟哝的当头,马克西亚斯也同时注意到了这一点。 青色的火焰消失了。这是,从步步逼近的“天目一个”背后,忽然出下一个不合时宜地身穿着十二单的少女,辉夜姬夏娜。 “……好强。” 察觉到此的“天目一个”,立刻像转身横向拔出大刀……然而就在他未拔出之前,只见夏娜对准其怀中一个扑身,用额头狠狠地朝他喉头顶过去。 “哗啦!”鬼面具破裂开来,铠甲也仿佛失去了里面的容量,无力地瘫在地上。 夏娜抖了抖身上的十二单,故意很夸张地笑了起来。 “这样一来,你们应该没话可说了吧?” 说着,她把如留作纪念般扎在地上的大刀“贽殿遮那”拔了出来,然后摆出一副好像自己已经用了10年的样子将其往肩上一抗,悠然自得地离开了。 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的犬佐藤对猿田中喃喃发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该怎么办,大姐?” 玛琼林耸耸肩答道:“还问这问那……‘桃太郎’不就是要夺宝而归吗?快给我开始挨家挨户地搜!” “那是什么,感觉有点不对……”鸡绪方不失时机地来了个吐槽。 “一点小事不要在意啦。总之,成功铲除邪恶便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哈哈哈哈!” 在马克西亚斯连绵不断的笑声中,这出戏有暂时落下了帷幕。 3文福茶壶 此时,竹姬一美正在街边的一座寺庙门前稍作休息。她弯腰就坐上石阶,抬头看了看门上的牌匾,上写“纽育寺”几个大字。 “……?” 与此同时,一段令人心情愉快的奏乐夹杂着人们的欢声笑语传到她耳朵里。 院内在举行什么祭祀么?心想着,于是她走进去一看,只见一溜异常豪华的杂技棚,奏乐和人声似乎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大大装饰了一番的广告牌上写着“文福茶壶走钢丝”。 “文……福?” 没听过这个词,于是一美怀着好奇心站在棚子的入口处———其实就是一个稍作改动的帐篷———往里面窥探。 “哇!?” 看台周围挤满了男女老少(不知为何还挂着鱼铺,蔬菜铺的招牌),在他们前方……不,是上方,高至天井的地方,在拉开的一条钢丝上步行……看起来好不可思议。 引起人们发出阵阵欢呼声的,是一只长有头部,尾巴和手脚的黑色铸铁茶壶。 两只手脚像是火钩子棒一样为铁制,头部则是前端弯曲的计量仪器,唯独尾巴如狸一般宽大松动,甚至还时不时地冒出铅灰色的蒸汽。好一个罕见的奇怪物体。 该物体立于细细的钢丝之上,合着伴奏展开的扇子,突然一个急转身,便成了正转动着油纸伞的光景,令看客们不断爆出叫好之声。虽然姿势甚是怪异,但动作看上去确实有够滑稽,展示的技艺也是真本事,难怪会大为流行。 “好厉害……那是什么啊?”一美不由自主地发出赞叹。 “您是哪一位?”背后传来一把简短深沉,富有威严的男声。 一美转身看去,那里站着一位不胖不瘦中等身材、身着僧衣和袈裟的健硕壮年男子,其相貌就如同在岩石上盖了一层鞣皮一样严肃。 “不觉得您是和杂技棚有缘的身份。” 这话音已经压到最低限度,几乎只动了一下嘴皮,确意外地多了些许爽快,和刚才有所不同。 虽心觉奇怪,但是一美还是恭敬地行了个礼:“您是这里的长老吗?” “正是。拙僧是伊斯特艾吉。这位则是羽蛇神。” 和尚往挂在袈裟上刻有浮雕的石碑上砰地敲打了一下。 “那么请问,施主是哪里来的公主?” 又恢复了最早的那把声音。 纽育寺院内的茶室中,羽蛇神听一美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这可真是艰难的境遇。”石碑发出一声同情的叹息。 坐在一美和小炉子中间的伊斯特艾吉和尚也怀着同样的想法附和道:“要能帮上什么忙的话更好,不巧现在手上并无宝具……” “长 老!” 一直静静坐在和尚旁边的少年突然大声叫道。这少年正是在杂技表演上敲大鼓奏乐的人,名唤废品收购店的尤利。 “尤利,长老正在说话。”插在腰间的短刀以慵懒的声音制止了它。 “正因为如此我才要说,乌拉克。这里不就有一个会使用神秘之力的人吗?” “哈?”“嗯,真的假的?”“尤利你……” 面对乌拉克的怀疑,和尚的推测,羽蛇神的担忧,尤利点了点头:“是的!”然后转过脸来,“你觉得怎么样,阿纳贝尔格?” “哈!?但,但是尤利大人……” 被称为阿纳贝尔格的,就是于他邻座正襟危坐之前我们所提到的那个茶壶。 他原本是一只钟情于人类文明而变化为茶壶的狸。虽然已决定作为一只茶壶走完自己狸的一生,但是被和尚放在炉子上时因受不了高温而叫出声来,于是很快现出原形,只好作罢。在狸的身体和茶壶的意志之间痛苦挣扎的结果,就是以“文福茶壶”为艺名,和收购了自己的废品少年开了个杂技棚来作为妥协,并借此度日。 这样一只被闲置的茶壶,尤利却十分善待它。“在这里,即使作为一只表演才艺的茶壶狸毫无自由地生存下去也行,但你真正想要的生活并不是这样……所以,你应该去,成为能辅佐公主的力量,以超越狸的宝具“文福茶壶”的名义,你也可以流芳百世。” “……尤利大人……!” 阿纳贝尔格为少年的这番话深受感动,仪表上的针都差点挣开,茶壶内更冒出了大量的蒸汽。乌拉克也不禁发出一声苦笑的叹息。 这时,坐在蒸汽中纹丝不动的和尚和石碑平静的声音响起。 “他们说的……您意下如何?” “您愿意带它一起上路吗?” 一美自然正求之不得。 “今后请多多关照了,‘文福茶壶’先生。” 说着,低下头深深地鞠了一躬。 4仙鹤报恩 辉夜姬夏娜此刻正于积雪山谷的一户独立人家的房屋内拜访中。 “所以我才要跟你约定‘当我织布的时候,绝对不准往房间里偷看’啊!”在白衣服上硬系了一根和风腰带的威尔艾米娜大声叫嚷着。 “谁会去管那种规定,我想看的时候就看。这种程度的权利都不给,怎么做夫妻嘛!”一身猎人风格衣装搭配斗篷和金冠装束的梅利希姆的回答也很大声。 以夏娜坐在中间的格局,两人围着地炉继续争吵。 “有时候是不可以强行干出一些行为的,我早说过了!” “隐藏伪装真实的自己而表现出来的东西,还有什么意义和价值可言!” 两人的意见正面交锋! 面对这般景象,夏娜除了翻翻白眼外也无话可说。而威尔艾米娜则恨得咬牙切齿。 “哼哼……只有在这种时候你才难得狗嘴吐出象牙。” “你说话太轻率了。” 梅利希姆摘下头巾朝插话的蒂雅玛特扇过去让其住嘴,蒂雅玛特晃着晕乎乎的脑袋背对着地炉,从怀中取出一只卷轴摊开来。 “如此周到慎密的计划竟然在一开始就夭折了……到底是哪里不够完善呢?” 夏娜作出一副“我不知道”的样子,开始修整剑身的梅利希姆则则斜着眼看了一下。 “计划?” 这份貌似为计划书的卷轴,里面写着: 《仙鹤一号作战纲要》 一、救男人一命。二、自愿来当其妻子。三、约定好在织布时不可以偷看。四、交出优质绸缎,让男人拿去卖钱而变得富有。五、男人在好奇心驱使下偷看织布房间。六、仙鹤被发现其真身,留下目的地的线索飞走。七、男人在线索的提示下追赶妻子,从混杂的鹤群中找到她,实现感人的重逢。八、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 夏娜读完这段文字,再看了一眼梅利希姆。 修整完剑身后又开始磨玻璃盾牌的梅利希姆,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貌似……比较难以实现。” 然儿威尔艾米娜才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好机会,坚决主要要严谨地展开故事。 “不是难不难的问题,这个《鹤妻》的故事本来就是这样发展的。要效仿这次番外篇的情节,当然要以同样的思路展开才对。” “《仙鹤报恩》对吧。” 梅利希姆敷衍地回了一句,手上的工作并没有停。 威尔艾米娜面带愠怒之色,一边强调要改动一部分一边给予再次提示。 “原著的名字叫做《鹤妻》。” “那个不是学者也都知道啦。”梅利希姆终于放下盾牌说道,“但是众人皆知的结局不就是因为偷看导致仙鹤飞走的后果吗?为什么非要加上后面的异说不可?” 这话从某种意义上说倒是比较中肯,但是威尔艾米娜听不进去。 “都说好了要表演这场,事到如今才来发牢骚表不满还真是不爽快。” “因为听说是演夫妻我才答应的!安排让我娶的女人本来应该就那一个人选!” 梅利希姆发自内心的呐喊,对威尔艾米娜老说反而是火上浇油。 “反正你就是想违背已经定下来的情节吧!” “明明是你自作主张的情节!” “说的真对。” 插话者再次被打,白色的身影顷刻化成无数丝线散开。丝线在一片炫目的白色中夹杂着淡红色的火星不断膨胀,重新编织成崭新的姿态。 “这样的话我也只能竭尽全力让你发誓履行约定了。” “呵呵,有意思。觉得自己能行就上吧。” 取剑而立的梅利希姆,背后也开始放射出七道七色的光线。等看到的人放映过来已经变为强光,很快延伸出一片类似光圈或翅膀般宽阔的气场,将他辉映得无比艳丽。 (不……不可以!) 这种时候已经没办法去获取供自己所用的力量和宝具了。夏娜连忙起身飞奔而出,身后的独立房屋瞬间被无数白色绸缎撕裂开来,幻化成七色的闪光后爆炸。 5戴斗笠的地藏菩萨 漫天暴风雪,喷射着蒸汽的宝具“文福茶壶”阿纳贝尔格飞行于半空之中。 坐在上面的竹姬一美裹在一件不符场合的十二单里蜷缩着身子,在呼啸的狂风中和暴雪的双重夹击下极力忍耐着刺骨的寒冷。 “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中飞行果然很危险哪。要不要先找个地方躲一躲,等天气转好再说?”阿纳贝尔格向收自己作宝具的主人关切地询问道。 但一美顽强地挤出一丝微笑,摇了摇头。 “不,距离15日已经没几天了,为了获得力量,我必须尽最大的努力坚持下去。” 没想到和柔弱的外表相反,主人的内心竟是如此坚强。阿纳贝尔格不禁吐了吐舌头。 “我明白了,就照公主的意思……哎呀?”说着,茶壶在空中停住了。 “怎么了?” 阿纳贝尔格转动着仪表的头部,四下探寻刚刚在自己下方经过的……貌似是雪中行走的人影。玻璃的表面顿时裹上点点雪花,对面……人影再次出现。 “不会吧……不,没错,这暴风雪中还有着另外的人!” “啊!?难道是遇难者———茶壶先生!” “了解!” 阿纳贝尔格喷射蒸汽的声音瞬间提升,朝着有人影的地方急速下降。在茫茫雪原的枯树下,找到了那几个几乎在站着等死的旅行者。他们还拖着雪橇,人数有五个之多。 “你们没事吧!?” 一美大声喊着,从还在喷着整齐的软着陆茶壶上跳下来,朝代在雪中的旅行者们奔跑过去。 “我现在就来帮……啊!?” 扫开雪正准备去拉他们的一美,忽然发出了惊叫声。 闻讯赶来的阿纳贝尔格也同样惊呆了。 在他们面前的并不是一对旅行者,而是形态被建造成披着斗笠拖着雪橇的地藏菩萨。五个人全是老年,瘦高个子的奇怪模样,只有围裙以红、青、黄、绿、桃红等颜色区分开来……然而这时,更奇怪的事发生了,他们居然异口同声地喊道: {哦哦,这可是天助我也!} “哈!?” 五个人相互交谈起来,惊得一美在雪地上摔了个屁股蹲儿。 然后,头上基本以为是枯木的粗长圆筒弯了下来,在放置于前端的石造笼子状头部(因为披着斗笠,所以能看出是头部)中间点起桦木色的火焰,想起咯吱咯吱的刺耳声音。 “同伴扎罗比,在积雪上,掉了雪橇,不顺。” “什,什么……哇!?” 阿纳贝尔格听得一惊,茶壶身摔倒在积雪上,紧接着才恍然大悟地发现,在它倒下的地方碰撞到的物体,是一个盛满了银票金币大米年糕,并堆积着大量贵重物品的雪橇。 {吼号牙大人,拥有非凡力气的您要说指引我们一个合适的方向,结果却走错了路!}“你的引导能力还真是烂。”{你,你说什么?} 听他们扯了半天,原来这几位地藏菩萨是为了向给自己披上斗篷的少年报恩,特地给他送礼品过去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帮忙。” “公主,我来吧。” 面对这严酷的暴风雪,一美没有屈服。她顽强地拉开一根钢丝,让阿纳贝尔格开始发挥它作为宝具的机能。接着茶壶盖打开,将雪橇里面的行李收纳进去。 “送到了以后你们再返回来可以吗?” 就这样,拉着变轻变了的雪橇,一行人(但一美却反而成了麻烦,只好让她坐在雪橇内)朝着目的地前进,在一户独立人家的房子面前停了下来。 八个人全竖起耳朵仔细听,里面传来类似其家人的声音。 “幸雄君,斗笠不是全部卖掉了吗?怎么才赚回这么点钱?” “对不起,爸爸……卖剩的斗笠,我全都送给里在雪地上的地藏菩萨了,他们看上去很冷的样子。” “这不是很好吗?宾口君好的地方正是在于有一颗温柔的心。” “这是什么话,准子?作为男人,要是没有点志气的话……” “好了好了,爸爸和准子都不要吵了,一家人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的说。” 听着这充满温情的对话,一美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呵呵……看来是这里没错。” “送到这里,这是回礼,拿一半,走吧。”吼号牙探出脸,用昆虫一样的手指着雪橇里的行李。 {不用心存顾虑,反正都是出处不明的宝物。} 几位地藏菩萨不容分说地让一美和阿纳贝尔格收下,然后道别,目送着他们在越飞越远。 {被选中获得礼物大派送,恭喜你们!} “宝物,很难得,收下吧。” 无人不逊于暴风雪的欢呼声,和着烟花一般的礼炮,在空中形成一道绚丽无比的盛大风景。 6切舌麻雀 {为什么会这样?} 辉夜姬夏娜被困在了一片陌生的树林里。 而她旁边还有两个人。 啊,我可爱的小麻雀……会把苏拉特哥哥还给我吧?绑住人后颈的麻雀主人———老婆婆蒂丽亚问道。 “但,但是被切了舌头,还要去追一个逃走的人,怎么说也要像解答难题一样经历一番艰难险阻才行吧?不然这故事太没说服力了……”被绑住了后颈的麻雀居所指路人———米娅(少女版)答道。 蒂丽亚脸上现出凄美至极的微笑,用等同于威胁的口气教训这个不懂得爱的指路人。 “谁让他把我叫成了其它女人的名字,你不觉得只是切掉一条舌头已经很便宜他了吗?本来我哥哥是离开了我就活不下去的……你是谁来迎接我的,少管那些有的没有的事,老老实实地给我指路就行了。” “唔唔。”米娅就像一只被蛇盯着的青蛙,吓得身体缩成一团。 在魄力上取得胜利的蒂丽亚又转过来找夏娜聊。 “喂,你也一起来吧。为了守护自己的爱而寻宝,这样的人我倒是不讨厌。” 一副不容违抗的确信姿态,于是夏娜也被她牵着走了出去。 “嗯嗯。” “听麻雀说,那里也算得上是个梦幻般的世界,应该会有一两样对你有用的宝贝。” “……” 一脸不满的米娅被直到前面去开路,穿过树林,一栋豪华的宅邸映入眼帘。总算到达麻雀的居所了。 在门前挥棒玩耍的少年苏拉特看到妹妹到来,不禁一声惊呼。 “啊,蒂丽亚!?” “哦呵呵,哥哥……你的舌头似乎总算恢复原样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不等蒂丽亚说完,苏拉特就冲过来紧紧抱住她不停地道歉。 心荡神驰饿蒂丽亚一脸微笑地注视着他,用手梳理他金色的头发。 “太好了,哥哥。只要哥哥你明白你只有我一个,不就好了嘛。” “嗯,嗯!” “那个……总之现在大团圆了哈……” 米娅只是想赶快脱身,于是忙不迭地带着三人往居所深处走去。 “请看,这是礼物。挑自己喜欢的拿回去吧。” 面前是一大一小两个竹箱子。但无论大小,米娅都已准备好让蒂丽亚挑的箱子里装的是妖怪,而夏娜挑的则装的是宝贝……一想到待会会出现的有趣情景,米亚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坏坏的笑容。 不料迪莉亚却没有伸手去拿。 “既然哥哥回来了,我对其他东西也就失去兴趣了。两个你都拿了吧,为了你想要守护的人。” “嗯。” 夏娜坦率地回应了他的好意,一下将两个箱子就地打开。犹如理所当然地,大小两个箱子都塞满了闪亮的黄金珊瑚水晶等令人目眩的宝贝。 “哎呀,我还怀疑里面会有让人讨厌的东西呢?” “哇,好漂亮……” 面对什么都知道的蒂丽亚和什么都不知道的苏拉特。夏娜沉默了。 面对计划落空的米娅,夏娜决定在谨慎的向她确定一下。 “我可以放心地拿走吗?” “……请。” 米亚脸色难看,小声地答道。 “哦呵呵,这下才是真正的大团圆呀!”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蒂丽亚和苏拉特则是一副明媚的笑脸,大声地答道。 7一寸法师 在空中飞来飞去的“文福茶壶”阿纳贝尔格和竹姬一美,面前突然出现一番可怕的景象! “快,快降下来,茶壶先生!那边的人请等我一下,我……” 绝大的破坏力,褐色的火焰,引爆这一切的石块再眼前掠过。原来在二人上空,一条极具迫力感的金鳞翼龙刚刚中了一击,并在瞬间被弹飞。 而一美刚才呼唤的“那边的人”,仍然在将由石块形成的巨爪朝想从其脚下逃走、带着很多只戒指的青年尽情地挥去。 异常威猛的破坏力让双方都化作了星星,进而消失不见。 阿纳贝尔格像是 投降一样软绵绵地在“那边的人”面前着陆。 一美抬头仰望眼前这个由石块构造而成的巨人。褐色的火焰往周围四散着露出其威严,却意外地并没有让人觉得不详,而是透着一股入线条粗旷的神像一半神圣的感觉。 突然,巨人的身体裂开,身上的石头一块一块地崩塌掉落下来。 “啊啊,刚才还说要有要点的,结果还是乱模仿起来,你没事吧?” 烟雾弥漫,尘土飞扬,石山的山顶上,蓦地出现了一个孩童模样身材矮小,浑身是伤的少年。 “我的名字叫卡姆辛,加上这位比希莫特,被称呼为一寸法师。” 从他举起的手腕到中指,无一处不佩戴着异国风情的饰物,在这些饰物上想起一个沉稳的老年的声音。 “唔唔,有一只鬼专抢年轻的小姐,我们只是采用了比较粗暴一点的方法来对付。” “鬼……?” 一美抚摸着在胡乱喷蒸汽的茶壶,想起刚才消失的那两只的悲鸣。 “啊啊,名叫尼提卡、夏卡的两只恶鬼把这一带当成了主要根据地。刚才它们相对公主你们实施不轨行为,所以我们将其铲除了。” 少年以一副平淡的表情看着前方,那里是一个天井部分已完全消失的洞窟,巨人的材料大概就是源自于此。而里面站着两名神态茫然,和公主身形无异的少女。 “谢,谢谢你。” “你……好……” 在还残留着战斗余韵的震动声中,两人终于对众人说起话来。长发公主叫浅沼稻穗,短发公主叫西尾广子。她们似乎是在因莫须有的罪名而被宗主追赶的途中,受到两只鬼的袭击,幸而被一寸法师所救。 但一美总觉得事有蹊跷。事件发生的时机之合适,救助公主后的情绪冷漠,还是关于鬼的动向之详细,都让她怀疑打一开始就是卡姆辛谋划让公主被追赶,为了消灭恶鬼而设下的圈套。 (不会真的是这样吧?) 一美苦笑着想。这时少年在她面前拿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个小的,装饰华美的木锤。 “啊啊,这就是名叫‘万宝锤’,能自由改变物体大小的宝具,是刚才那两只鬼掉落的东西。就送给你吧。” “呃,但是……” 一美为这突如其来的馈赠困惑不已,但比希莫特和卡姆辛却一脸坦然的样子。 “唔唔,这个对我们来说也没用。” “啊啊,我要凭自己的力量长大。” 浅泽和西尾互相对视一眼,然后转过头来。 “万宝锤是这样的吗?” “谁知道呢……” 借她们说话的当头,少年暗中走上前一步,在一美前面滑到,然后低语道: “啊啊,作为交换,刚才你察觉到的事情,请将它永远埋藏才心里吧。” “唔唔,还打算让公主们的本家把我们当作恩人,今后也来找我们帮忙消灭鬼怪呢。” “好,好的……” 一美只好面部僵硬、诚惶诚恐地接受了这把万宝锤。 8硬山 辉夜姬夏娜坐在宴席上。 “啊,和天人作对吗……这又是一个超带劲的帅气故事呢。” “还没那么夸张啦。” 在悠闲和关切的话语中,她开始放松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身心,准备来一次久违的休息。 而在旁边的土房里捣麦的是住在这户人家的玛蒂尔达婆婆。长相活泼人品高尚的她,不知为何与这种平民风格的打扮和工作十分相称。 “呜呜呜……老婆婆,我真的认输了,快放我下来吧。” 吊在天花板梁柱上的那个面目不清的可怕物体,是一只因干了坏事儿被他的丈夫阿拉斯托鲁爷爷抓起来的缠玩狸猫。 “不行不行,就那点程度的本事,这是对你向我挑战的惩罚。” 其实在夏娜到访之前,缠玩狸猫就撒谎说“要帮忙捣麦”而一度被解开绳子,然后看准时机攻击了玛蒂尔达。但这种幼稚拙劣的突然袭击是不被她容许的,于是狸猫轻易地遭到反击,又重新被吊了回去。 “你先在那里反省一下吧,下次再敢做坏事,就真的要把你做成狸猫汤了哦。” “呜呜呜呜呜”” “好,麦子捣完了!接下来是磨面,加牛奶,烘烤……虽说是哈密瓜面包,但也只是没有花纹没有发酵的类似面包蛋糕一样的东西。哎,总之大家能一起吃得高兴就没问题啦。要知道在某个时代,白糖也是贵重物品呀。” 透过玛蒂尔达坚强而又轻松的说话方式,夏娜在她身上感触到一丝自然流露的威严。也罢,就先暂时享受一下舒服的安乐日子吧。不过这种放松也是为接下来的旅行准备的,它将作为一股力量在心底里积攒起来。 “我来帮忙好吗?” 若无其事的诱惑,竟然毫不犹豫地应允了。 “嗯,因为是我自己的事情。” “呵呵,说的正好。” 直率的称赞让她害羞地移开视线,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外廊上已经短做了一个人。那是一个身上穿着兔子装、感觉未曾见过的少女。 “谁?” “她们夫妻俩的老朋友丽雅兰西兔,也可以变成你认识的样子哦。” “……还是之前的样子好点。” 远远望去,连绵的山脉上,是一幅比傍晚十分的太阳更加火红灼热地燃烧着的巨大身躯。魔神阿拉斯托鲁爷爷回来了。 9饭团滚动与地底人 竹姬一美被安排坐在了备受款待的上座。 “呵,你说要对抗从月亮来的接你们的人?” “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有胆识!” “不,这也是为了我自己……你们就不要夸我了。” 面对邻座的多尔爷爷和从其手杖发出声音的哈尔法斯,她小心地答道。 在三人面前饮酒歌唱闹得一片混乱的是一群盛装的老鼠。自称忒托斯的全体在座老鼠和“馆”的众年轻母鼠受到的款待也颇为丰厚。 时间回溯到稍早之前。 多尔和哈尔发丝到山上去砍柴,当他们打开便当盒准备吃饭的时候,一不留神将饭团掉进了地面的洞穴里。然后,洞里传来“请再给我一个”的声音,于是他们把所有的饭团都丢了进去,但那声音却一直没有停止。当两人苦恼于该怎么办时,碰到了正乘坐着文福茶壶在空中飞行的一美。 “正好,我这里有从好心人那里得到的食物。” 一美从茶壶里取出一部分从地藏菩萨送给自己的大米和年糕扔进洞口,这下洞里的声音终于止住了,转而出现了一只体格健壮的老鼠。 “谢谢你给我那么多美味的食物,这份礼物请一定要收下。” 它邀请四人去地下的老鼠乐园做客,一美心想:就算人家是自愿来帮我,我也不该让阿纳贝尔格过于劳累呀,于是难得地欣然接受了老鼠的盛情。到了那里,“文福茶壶”便被安排在了上座靠里的位置,披着一身的漂亮装饰,很快沉沉睡去。 “对我们的回礼,不知各位是否满意?” 负责招待四人,被其它老鼠称为学生会长的一只老鼠上前来询问道。 “嗯嗯,足够了,原本我一开始也就扔了两三个饭团进来而已。”多尔轻松地答道。 “没错没错,什么回礼啊感谢啊,都统统献给这位温柔的公主吧。” 听哈尔法斯这么一说,一美连忙摆手。 “不不,这都是茶壶先生的功劳。我想倒不如让我们休息一下更好,一路奔波劳累的说……” “天啊,您这份意志真 值得尊敬,但这仍改变不了我们对您的感激之情。” 为响应学生会会长,老鼠们轮流上来表示感谢。偶尔,心怀不满的中村公子鼠会在那儿喋喋不休地抱怨。 “十二单真棒啊,别说一美了,连晴美都可以穿,为什么我却穿成这样?” 然后,大家也会跟在七嘴八舌地叫嚷起来。 “干嘛我们只能在外传里出场,正篇里连名字都没有。” “顺便报一下姓名,我们是齐藤隆代、宇恒成尾崎夕纪乃!” “我叫黑田寿子,有人认识我吗?” “我们的难度也是和加鲁特猜谜并列的哦,阿哲。” “别说了松岗,没用的。” “本官是米奇(绰号)。果然在正篇里没名字……” 不过,虽然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杂音,但总体的氛围还是表示欢迎的。 感受着这份无上的快乐,一美的心却已经飞向了下一躺旅途。 (离十五夜还有一点时间了……但是,我应该还可以再做点什么。) 旁边的多尔则开始给老鼠们讲解利用合法与有效的手段获得粮食的方法。 10猿蟹合战 爪牙的矛头令天色变化,前进的预感令大地震动。 “集合,孩子们!!” 亚西斯(蟹)的怒号威震双方。 “加害于我绨子的猿啊,现在就是一举消灭你们的时候!!” 在蟹方组成的军团呐喊着响应,无论愿战与否,各个情绪都十分高涨。 举手示意的亚西斯(蟹)用另一只手,将领受了金环的可爱少女绨子(蟹)如对宝玉一般小心,对婴儿一般温柔地抱起来。 “亚西斯大人,我受的伤并没那么严重,这样的战争就……” “恕我难以从命,绨子大人。” 旁边,摩尔库(海藻)屈身上前禀报。 “与猿方议和,为了让对方承认纷争的元凶———柿子的果实所有权为我方,现在看来首先必须交上一战,让他们见识见识到我军的威势,届时必将给此地带来一时的扰乱,还请大人原谅。” 听他这么一说,绨子(蟹)不由地陷入了沉默当中。 “……我明白了,宰相大人。” 她去取回柿子而遭到猿的袭击,是因为深信柿子乃蟹之所有权实际上已经成为一个暧昧的概念,不仅仅是猿,其它人也对它觊觎有加。倘若此时给猿来一个惩戒,相信其它的不道德之人也不敢轻易对柿子出手了。 而原本,比起柿子的所有权,加入蟹军团的人都几乎更想发挥自身的本领来一场作战,并借此找寻生命的意义和价值,抑或喜悦。 这时,其中的一人,尼鲁达(菜刀)一脸严正地提出了很符合他自身风格的疑问。 “但是,原来的这个故事里面,帮助蟹的不应该是菜,蜂,牛粪,臼四个人吗?” “这个是由九个人组成的不同版本,除去梅利希姆以后便符合我军的人数,不是正好?”抬起沉重的镰刀形脖子,依路炎卡(蛇)一起眺望远处的战场一边答道。 “现在我下令!”“一个都别放过!”“大家齐心协力地冲啊!” 嘉利(蛋)的傻话总是那么几句,索卡鲁(真鱼箸)忍不住对他嘲笑起来。 “哈哈,要是按原有的内容来走你铁定是牛粪一角,不同的版本给了你一个好机会。” “……” 听了这话,切鲁伯格(熊蜂)开始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差不多该是敌人出动的时候了吧?” 注意到这一点的阿尔兰妮(手杵)立刻转移话题。 “嗯,遵照既定的作战方针就好,让前锋更往前进一步吧。” “对,把伤害了主人之妻的艾蒂公一干人等一举击溃———!!” 忽巴巴(章鱼)飞身跃起,宣布开战的咆哮声在整个战场上纵横八方。 “卡尔好像过来挑衅了。” 另一方的猿兵团大本营,佐菲(猿)正在为自家军队的作战行动伤透脑筋。 “首先,以高潮的手段先发制人,要延续到什么程度才合适)对面就是国王一家人,这边却在进行人仰马翻的战争,这故事是在太残酷了。” 额头上有这一个四芒星刺绣的建御名方神一沉重的语气喃喃低语。 “虽说是一帮无礼之人,但我们的同胞(猿)伤了那只蟹也是确凿的事实,这场仗必会很难打啊。” 而大本营中间,阿勒克斯(猿)和多尼(猿)正在研究地图。 “但是,就为了这种笨蛋,也没理由让我们单方面的去送死啊。” “总之,要尽可能地实现议和,我们必须加倍努力!” 这样,也就表明了她们猿兵团的基本立场和最终目标。 佐菲(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做好了觉悟。 “这就是我们能到的极限了吧……社会真是残酷呀。” 接着,上方开始了殊死搏斗。 “呀哈,死猴子吃我一击!!”“哈哈!好快好快,太快了!”“呀!卡尔果然太强大了!” 有人在两军的激战中纵横无敌。 “在忽巴巴开始发动侧面攻击前,要坚守这座山丘!”“索卡鲁大人,要不要在那边对敌人发动重点进攻?”“嗯?你在跟谁说话?我这里没有问题,全部都在这里解决好了!” 有人固守着最前线。 “嘿呀嘿呀!踢飞你们!踩死你们!杀啊杀啊!!” 有人疯狂地大叫着闯了进来。 “切,真糟糕!右翼已经处于溃乱状态了。”“总司令,把大本营往后撤退一里吧。”“真没办法……传令下去,先回到卡尔那边!”“喂,大家不要慌,维持秩序!” 有人在苦战中拼命思考对策。 “主公,请下达允许中军前进,转为追击态势的许可!”“好,将士请求增加援军,别忘了。绨子,伤口有无大碍?”“嗯,亚西斯大人,我只要这样就好……” 有人在一步一步向着胜利的道路迈进。 “主公,我也要加入,以填补梅利希姆不在的份———嘉利,在空中掩护主人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正有此意!”“把礼物交给我!”“把你的盾牌染成铜色的吧!” 有人再三嘱咐着飞向天空。 “瘦牛,作战方案里找不到我负责的项目。”“因为这次是打野战,抱歉不能让你大显身手了……啊好痛!”“哼,那我在这儿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有人暂时谋得片刻安宁。 将这一切串联起来,便是这常围绕身为自古以来年年丰收的神?果实被一直供奉的神赐宝物———“柿子”而展开的争夺战。 “哈!!” 一名少女举着大刀,伴随着身上的十二单迎风飘舞的姿态,纵身飞驰而去。 11花开爷爷 在某个村子里,有一位绰号叫“教授”的发明家爷爷。 身为有名的怪人,某天他因为助手———一只名叫多米诺的狗说了一句“挖这里,往往”,就开始在自家的田地里挖洞。为了搞一个自家研制的发明。 “完成!‘我学之结晶完美番外0003-深桩子’!!” 从外观上看,这只是一个超长螺旋式钻孔机,但这台机器应经实现了能顺利地在任何地方异常顽强的工作。然后,为了多米诺原本想要的宝贝,他们利用机器在化石上钻孔,一直打通到岩盘,结果竟达到了地下深层热水之处,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温泉,蒸汽和热水发生大喷射,机器倒塌,直接轰击了住在邻近的萨布拉克爷爷家,并引 出高温洪水将所有东西都冲走了。 “……确实,只能说在这个白痴家旁边修筑住房,是我自身的失策。但是,难道因为这样就可以让我遭殃吗?不!!” 愤怒的萨布拉克爷爷卷起剑与火焰的怒涛,将发明家和他的助手冲飞。 后来,这个村子也因此变成了温泉街,得以繁荣发展。 与此同时,心里不服的教授某天又因为助手多米诺狗说了一句“弄这个,汪汪”,就把崩塌的房屋柱子削成了臼,开始用来捣年糕。为了搞自家研制的发明。 “完成!‘我学结晶完美番外0004-高速锤’!!” 冲外观上看,它是一台怀抱着臼,生者无数只机械手的奇怪机器,但意外的是性能非常之高,从准备糯米到最后完成,整个工作流程和制作年糕的步骤无异。而做出来的年糕———变成了黄金。然后,他们超越多米诺最初设想的规模,让机器又实现了能顺利地在任何地方顽强地不停工作。不断从山上冒出的黄金又一次直接轰击了已搬家到远处的萨布拉克爷爷的新居,引发的重量级雪崩又将他所有的东西都冲走了。 “从物理上讲这攻击已经能要了我的命,而且又把我的新家搞得一片狼藉。第一次就姑且当是事故,但这是第二次了,难道还要我认为你们对我没有加害之意吗?不!!” 愤怒的萨布拉克爷爷又一次卷起剑与火焰的怒涛,将发明家和他的助手冲飞。 后来,村子里用冒出来的黄金对温泉街加以整备,得以更加繁荣的发展。 但即便如此,教授心里还是不服气,又再一次因为助手多米诺狗说了一句“撤了它,汪汪”,就开始往一颗叫“村里的树”的树上撒燃落的屋灰。还是为了搞自家研制的发明。 “完成!‘我学之结晶完美番外0005-大笼子’!!” 从外观上看,这是一台有巨大的吸入口和喷出口、汽轮机和机关部分构成的装置,能在瞬间吸入灰,然后散布到整个村子中———这样一来,接触到灰的东西,无论种类大小,树木、枝条上都会开出樱花。而此时萨布拉克爷爷已经搬到离教授远得见不到彼此的地方。当那些灰被吹到他正在修理的珍藏黑坚木刀上,便“噗”地开出了一朵花。 “……” “我想说,你们现在最好赶紧逃命吧唔哈哈哈!” “多米诺!你在磨磨蹭蹭地做什么!!还不快点来将这台引起奇妙开花现象的机械调查清楚!?” 于是多米诺狗开始对竹姬一美和阿纳贝尔格进行解说,但教授用机械手把它住了起来。这时,两人背后出现了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用卷布遮住了脸的斗篷爷爷。 “……已经多说无益了。” “公,公主,这边!” “啊!?” 被阿纳贝尔格拉着手飞走的一美正下方,一团中间跃动着无数把剑的暗红色如怒涛一般汹涌而上,将教授和多米诺冲飞了。 后来,村子在温泉和豪华设施的基础上,又因为奇妙的赏樱胜地而广为认知,从此得到更加更加繁荣的发展。 12浦岛太郎 位于海底的龙宫城,坐在宝座上的法利亚格尼深深的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十五夜也快到了,既然已经没有时间玩耍……好吧,我就把我宝具赠送给你。挑你喜欢的就可以了。” “呃,真的吗?” 作为谒见者站在宝座下方的辉夜姬夏娜,面对这太过于顺利的成功交涉,一脸半信半疑的样子。 她会有这样的反应过很正常。因为据说这位在海底要塞龙宫城已位居此座数百年的青年,他所收藏的宝贝全都是上好完整的佳品,现在既不需要正经的考验又不经过一番争议就将它们让给别人……即使面前这个人并不是正想得到它们的夏娜,也难免心生疑虑。 关于夏娜的疑问,坐在旁边王后座椅上的龙宫仙女玛丽安代替她说了出来。 “这样可以吗,法利亚格尼大人?那么重要的东西……” 法利亚格尼再次点了点头,优雅的站起身来。 “可以啊,玛丽安。你一直待在我身边,这样就好……我绝对不会再回到陆地上去了,也不会用宝具去战斗。和你永远在一起,对我来说就是全部。” 宽大的双手荡起一片泛白的波纹,戴着鲷鱼和比目鱼面具的仆人们———编着粗辫子的布娃娃、满是补丁的兔子、蹲在掌心的可爱小猫、只接着一个头部的球、可换装的人偶、有天使光圈和翅膀的熊、三头身的巨婴、大量的模特人偶、塑料的短腿猎狗、活动手办、零件———全体人员为国王的喜悦和王后的幸福快乐地献上了充满祝福的华丽舞蹈。 “公主、衷心祝愿你能获得爱的成就和为此而战的胜利。在这里,我们大家一起祝愿你。” 法利亚格尼站在热闹的人群中心说着,然后抱起心爱的人举过头顶。 “这样子才像我们……不是吗?我可爱的玛丽安。” 无法动弹的玛丽安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深情地望着面前这个她爱的人。 “是的,法利亚格尼大人。” 夏娜眼中辉射出掩饰不住的羡慕,久久地注视着他们。 13牛郎织女 一对手牵手的恋人,织女菲莉斯和牛郎约翰蹦跳着走过,将到之处陆续飞来一只只喜鹊,在星河上铺起一座桥。竹姬一美和阿纳贝尔格也跟在两人身后,诚惶诚恐地踏在这群长尾巴,羽翼末端呈一片鲜明白色的鸟儿们身上走过去。 约翰转过身来,一脸灿烂的笑容。 “哈哈,不用害怕哦,喜鹊搭的桥可没那么不结实!” “约翰说,这座桥是为了让我们随时都能见面而搭建的呢。” 菲莉斯也带着阳光般的笑容向他们保证。 原本,两人虽是相爱却被迫分开的关系。为了惩罚他们怠工贪玩,天帝圣乔治和金发王后用银河把他们阻隔两地,决定每年七夕晚上让他们见上一面……然而,这两人可不是乖乖服从天帝命令的主。基于想要见面的统一心愿,他们想方设法竭尽全力,成功控制了每年来打一次桥的喜鹊。 从此,两人在掌握好分寸的情况下一边工作,一边偷偷幽会。 “所谓宿命和天命的左右并不能将我们分开,这座桥便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自己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某些东西,而约翰却坦然地在这条无从选择的道路上走得很好,这让一美大受鼓舞。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但我们可以去跟天帝说说。” 面对菲莉斯的提议,收获到感动的一美摇了摇头。 “不……我已经得到了很多。” “是吗。那么,至少让我们送你一个护身符吧。” 菲莉斯依然笑着,抽出和少年紧握的手轻轻举起来。 这时忽然出现了一阵琥珀色的风,将一根喜鹊的白色大羽毛送到她手中。 “喜鹊又叫做吉祥鸟,是代表吉利的鸟。带上它吧。” 在一美眼里,这份礼物比任何金银财宝都要更加炫目美丽。 14竹取物语(后) 终于,十五夜降临了。 夜辉姬夏娜和竹姬一美两人回到了老翁的宅邸。 “欢迎回来,一切平安就好。” “找到的东西多不多?” 贯太郎爷爷和千草婆婆站在门口迎接她们,然后把她们带进屋子里。两人正准备回答二老的问题,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尖叫失声。 “啊!?” “咦!?” 一个人正站在正房门外廊上凝视着她们,而这个人 她们都认识。 “我绝对不要再也见不到你们。我就在这里,和你们并肩作战。” 没错,两旁站着随从大臣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御门悠二。 “……嗯。” “谢谢。” 两位公主各自回了房间,感觉心弦比身体绷得更紧。 此外,应贯太郎爷爷的上奏,皇上派来的兵马也已经各就各位。虽说并非个个身强体壮,但也全部都是以勇猛著称的精兵。为了足以和月之都对抗,也精心作出了十分特殊的人员配置,一千人位于包围广阔宅邸的筑地墙,一千人潜伏在屋顶。 担当军事指挥的是敕使少将奥尔冈,此时他正在为鼓舞士气而努力。 “我们布下了如此坚固的阵,怎能落败于天人?不管是士兵还是蝙蝠蚊子,全部不要给我放过!” 夏娜和奥尔冈率领的两千兵马站在宅邸的屋顶上,做好了袭击敌人的准备。 御门悠二和大臣们则跟贯太郎潜入正房内部,商量筹措与天人的谈判问题。 一美则与“文福茶壶”阿纳贝尔格跟千草婆婆躲进了涂笼(设在寝殿内,类似仓库的地方),将他们在旅行其间获得的宝具和大量财物小心地收藏和搬出来。 个人分工就绪,一切戒备森严,就等那一刻的到来。 …… 突然,整座宅邸被满月和多达十道的光芒笼罩起来。 夏娜眯起了眼睛,奥尔冈顺着帽檐仰望过去,目光停留之处,原先还挂着的月亮此刻已隐去了踪迹,雪白的空中,一群人驾着云从天而降。 无需确认,这便是以三名男女为首的天人一团。又拉着车的黑色马匹、撑着罗盖(用薄布制造的伞)的白衣女子,甚至还有弹着弦琴的乐师,载着他们的云在离地面刚好五尺(约1.5米)的地方停下来悬浮于此。他们的装束都无比美丽,几乎不像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 然后,站在前头三人的左手上,三眼的右边戴着眼罩的美女开口了。 “公主们,赎罪的延期已到,现在请跟我们回到月之都。” “是天人军师贝露配欧露吧。不好意思———我拒绝!!” 夏娜单手持大刀一声喝斥,在一片光芒中,将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失去镇静而陷入发呆状态的奥尔冈拉回我军,慌慌张张的两千人连忙一起重新上弓。 贝露配欧露叹了口气,朝自己右边使了个眼色。 “黑卡蒂。” “是。” 一边答应着,三人中央一副巨大帽子配白色装束的少女,一边用手中的锡杖的石状突起在云上轻轻敲了一下。 一个犀利通透的声音在周围响彻四周,宅邸的门、格子、隔扇全部都一个个自动打开,连紧闭甚严的涂笼也不例外。 “公主。” “……婆婆,请到这里来。” 对担心自己的千草说完这句话,一美站到了原本已暴露的门口,面对着天人。而摆晃着仪表的阿纳贝尔格也在点点光芒中不离不弃地跟在她身旁。 夏娜对奥尔冈做出手势,示意他让射击方面做好准备。 而这个时候,贯太郎出现在了外廊上,他毫不畏惧地上前和天人开始了对话。 “各位天人,你们为了迎公主降临到此,可是在了解了她们的心情的基础上而来的呢?她们难以了断和皇上之间的情缘,历尽艰辛只为抗争到底,这份心情是否了解?” “我们当然知道,但无论何时,她们受现世所缠身,都绝不是件好事。” 贝露配欧露在寄放被重重包围,夏娜以大刀刀口面向对峙,一美以坚决抵抗的锐利眼神严正以待的势态下仍然面露悠闲之色,丝毫不见胆怯地环顾四周。 “岚蹄,把衣服拿上来。” “啊,在这里。” 担任侍从的天人毕恭毕敬地举着一个箱子走上来。 贝露配欧露再度开始试图交涉,这次是下达“穿上天人之证明的衣服”的行动命令。 “好了,将这件天之羽衣穿上———” “我拒绝!” 夏娜再次固执地加以回绝,将向下的手顺势扬起来。 接到号令,奥尔冈命令全军同时射击。从漂浮在中庭半空的数十名天人头上,两千只弓箭如雨点一般纷纷落下。如果对方是寻常的人类,这一下估计就已分出胜负了。 但是很显然,他们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角色。 “唔!!” 黑卡蒂右边的铠甲武士钢枪一挥,以风压和巨大化的枪之威力将所有弓箭和两千兵马悉数撂倒。紧接着,还没等到众人回过神来,他又发动了第二波,把前方的宅邸从屋顶处劈成了两半,着地的锋芒刚好落在涂笼的门口。 宅邸被劈开,在涂笼内的一美也完全暴露了出来。 “修德奈,不要太乱来了哦!” “他是在炫耀我们的力量之强,打算让故事进展的速度加快吧!!” 答应着军师的将军吧回复到原来大小的枪横举过头顶。 “锵!”挥下的大刀在枪柄上撞出火花。这无疑是见缝插针而飞起来得夏娜。 “公主自己来打的话,倒还有点意思!” “哼!” 被弹飞的夏娜在变得只有一半瓦砾的宅邸背后重新调整姿势。但在她身后,不知何时开始有一团足以遮断天神之光的浅灰色蒸汽徐徐升起来。 “夏娜,这边!” “一美!” 夏娜坐着阿纳贝尔格跳到一美那里,然后,为了像放烟雾一样让周围充满蒸汽,阿纳贝尔格在两人声后来回飞旋着。 面对这几乎狂妄的抵抗,修奈德大笑起来,向背后的天人发出命令。 “欧罗巴斯,勒莱耶,把军师和巫女都带下来!岚蹄,你去防守!还有,rofokare不要发出声音,会成为靶子的!” 很快,天神一团从云上落地,确认了此事的修奈德戴上头盔,开始四下寻找在烟雾中袭击自己的两名疯丫头公主。 “刚才是迫不得已……现在就稍微乱来一下吧。” 修奈德将军师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叹气当作了默认的回答,同一时间,脖子开始向外膨胀起来。 “嗨呀!!” 膨胀的颈部便成了长着獠牙的老虎,虎口冲着其正下方的地面。和他咆哮的宏大气势不相上下的巨大火弹。 “啊!?”“哇!?”“哦哇!?” 夏娜和一美,载着两人的阿纳贝尔格随着烟雾被爆炸气浪一并起,然后被甩进在之前累加的斩击下发生崩塌的宅邸内。 “公主!” 从瓦砾中最早爬起身来的御门悠二跑过来,在粉尘和烟灰中抱起两人。而微微喘着气的两人,已经被伤的不成人形。 “可恶,为了我,竟然这样———” “啊啊,是啊,因为有你在,公主们才对现世依依不舍呀。” “!!” 在紧抱两人的悠二身后,站着如绝望使者一般的修德奈。 “只要斩断这份依恋,公主们就会坦然地回来了。” “!!” 觉悟到这也许就是最后一次了,御门悠二不禁将抱住两人的腕力更加重了一些。 感受到这股腕力的一美,从怀里掏出那根喜鹊羽毛放在眼前。 “宿命和天命,并不能吧我们……分开……” 声音很小,但却字字充满坚强。这句可在她旅程的最后一站,她确定了心中信念的话,她终于挣扎着努力说了出来。 与此相对,夏娜也在朦胧的意识下,像对诗一样念道: 《苍炎》附录短篇 千金小姐夏娜 1深夜的街道 十九世纪末,繁荣昌盛的大英帝国。 深夜的伦敦里,马蹄声跟车轮声奏响着粗鲁凌乱的合奏。 无人的街道上,在煤气灯那苍白的照耀下穿梭着的是,两架马车。在两马四轮的货车上,载货台捆绑着有如小山般的木桶。 路面不再铺有花岗碎石,而是适合行驶的光滑柏油路。但马车的速度非比寻常,车轮或路面被擦破的怪声划破夜空。 「真糟糕,可恶。居然碰见了那家伙」 「已经不能前往这城市的交货地点了呢,老板」 「即使不是那样,这回也不仅是我们。累赘跟班也一起呢」 走在前面的马车上,三个人在噪音和震动中,交谈着。 最先说话的披床单怪物·牛鬼在载货台的木桶上摆开阵势,接着的以护目镜跟头巾遮脸的看似铁路员的男人·帕拉(para)坐在驾驶座上手握缰绳。最后穿和服抱鹤嘴锄的女性·赞米娜(zemyna)则是坐在一旁。这匪夷所思的三个人,一边频繁地留意后方,一边神乎其神地操纵着缰绳,奔驰于蜿蜒的大道上。 「牛鬼先生,干脆把木桶扔向后面的家伙,给他们当祭品好如何?」 对于赞米娜这个提议,牛鬼摇了摇头。 「这不是个好的方法。这会引发反效果,使得他们不理睬停下的马车而锁定逃跑的我们。帕拉,只要后面没事,保持距离就好」 「明白。如果跟班被干掉,我们就加速。再一下——」 就在帕拉这样说道,飞驰马车的后面,七色光芒夺目四射。粉碎路面,折断路上几盏煤气灯而走的那个,把跟班马车的车轮挂在他们上。 「呜哇!?你、你这粗暴的马夫!」 「同乘的少废话!有怨言,就用你得意的翅膀飞走逃跑啊!」 乘坐在那辆马车上,看似龙又看似鸟的怪物·西牟鸟(sēnmurw),跟戴着多枚戒指的青年·卡夏在对吼。接着在后面,蹲坐木桶上的金鳞翼龙·迪卡, 「这样的话会被追上的——!」 说着,就迎着高速奔驰的马车吹来的风跳了起来。或是想要逃跑,或是想要挺身相抗,不论如何,他在翱翔天空之前, 「——嗯,嘎!?」 被接踵而至的七色光芒打中脸部,斜转着圈,猛烈地撞上了旁边的墙壁。 无视倒下的他,在后面紧追马车的影子,踩着煤气灯的顶部,跳跃于夜色中。其手里的“刀刃”正如字面所说的一闪,迸发出光芒。 跟班马车,后部被七色光芒击中三次后,终于被粉碎得七零八落的了。 「嗯呀啊啊啊!!」「呜哦哇啊啊啊!?」 塞姆尔布跟卡夏纵身一跃从车头落下,还被破掉木桶的里面东西浇了一身。被狠摔在柏油路上,渐渐扩散开去的是鲜红的,血——不,是红酒。 追上来的影子,一步步轻踏在松解开了的两头马的背上,更一步步以防万一地重踏着两个恶徒,再次跳上了煤油灯上,追向剩下的马车。 看到后方的惨状,马车突然开始加速,车上三人焦急万分。 「帕拉,到逃跑路口还有多远」 「那个转角前面有地铁」 「来了!」 就如同以劝告,回答洋镐女·赞米娜的警告一般, 「死心吧,邪恶的秘密结社[黑暗蛇团]!」 穷追不舍的影子从上空,发出威风凛凛的男声。 「兑水劣制红酒的不正当交易到此为止了!仓库,也已被我破坏得“精光”了!!」 逃跑的三个人,听到这话后,泄气之至。 「喂喂,那可是陆军局的附近啊。有必要做到那种地步吗」 「我们只是小喽啰而已,而且还是被雇佣来的搬运工」 「他哪会是在意那种事,听别人说话的家伙啊」 说话间,接踵而至的七色光芒把黑夜完全点亮,直击马车后方。 切,牛鬼一边砸嘴,一边抓住两人的衣领跳下马车。 半破的马车,一边泼洒着红酒,一边在撞上了路边的石栏,终于停了下来。 在没有理睬马嘶长鸣,而打算逃跑的三个人前方——正确来说是其斜前方,稍微偏上的煤油灯顶部,宛如毫无重量一般,康地一声,响起个轻踏的人声音。 「飞架于夜晚的七色,是诛灭罪恶的正义之光——」 接受正下方灯光照耀的是,在夜风中傲然翻飞的纯白披风跟银发,其间浮现出纯白骷髅面具,这样一个奇怪而又威风凛凛的男人。 「——白假面,参上!!」 死心而失落消沉的三人耳中,痛苦无比地回响着听见骚乱声,而急急忙忙赶来的苏格兰场警察的哨声。 2午后的茶会 伦敦近郊,座落着一座左右匀称对齐,豪华而不过度矫饰的托汀古洛家的大邸宅。主人家是有着伯爵地位的阿西斯。不用说,人家是位列名门望族的贵族。 邸宅所附带的庭院,有着再现田园风光的宽广,所以里面有着生长茂密的草地斜坡,流动于狭谷间的小溪,甚至还有森林跟池塘。人口过密而地方狭窄的伦敦附近,居然得以拥有这种广阔程度的联排别墅——相对于在领土里的本宅(tryhouse),这是到皇宫任职和社交时期居住的别邸——的事实,也在一定程度上显示出了门第的高低吧。 现在,那庭院的风景正值繁春。微风吹拂,鲜绿满园,繁花点缀,流溪透彻如宝石。 在用于欣赏这些和平景象的露台上,正在举办一个午茶会。一位东道主,两位来宾,这是个私人活动,所以铺着纯白色桌巾的桌子也是没有贵贱之分的圆桌。各人所穿服装也比较随意。 其中一位客人,绪方男爵家的千金,真竹用兴奋的语气说道。 「来,快看快看」 遣词用句难以说得上与其身分相配的她所拿出来的,是街头传单。是画有简单故事的一张大甩卖印刷品,本来这是不该是贵族该拿着的东西。之所以她会拿在手上,主观上是因为好奇心所驱使,而客观上是让现在候命于她身边的仆人中村在街上买的。 「其他的,也全都拿出来吧」 「是是,啊—,果然我就这些呢」 一边说着怪话,中村就从旁边的装着小东西的袋子里,拿出了一小叠纸来交给绪方。 绪方在桌子中央铺开的,是还粘着呛人墨臭味,最新一期的报纸跟传单。 跃于纸面的文字,有两个共通的单词。 另一位宾客,吉田子爵家的千金,一美, 「我、看看……『白假面再次现身!』『白假面,破坏了[黑暗蛇团]生产劣制红酒的秘密工场』『白假面vs[黑暗蛇团]、深夜追逐大戏』……全都是白假面跟[黑暗蛇团]的报道啊」 看完几篇报道后,感慨万千。 所谓的白假面,指的是在这几年里,出没在深夜伦敦的身份不明的怪杰。 正如其名,戴着白假面和披风,以七色光芒把充满都市的罪恶横扫一光……那种神秘十足的打扮和心潮澎湃的身手,在市民当中博得了极大的掌声和喝彩。法律界人士和宗教家们,则是说着庸俗小说成为了现实,而愁眉苦脸。但对于市民来说,有些世俗的好奇心正是活力的源泉,他的人气毫无衰退的样子。 而另一方的[黑暗蛇团],是在这一年左右的时间里引发骚乱的邪恶秘密结社,又或者说是流氓集团。做的坏事大大小小各种各样,虽然时而与白假面碰面而被打得落花流水,但被捉住的全都是些喽啰跟被雇佣的人,所以也是身份不明 ……以跟白假面完全相反的神秘和恐怖,为市民所关注。 「伦敦的夜晚,正在变成他们的庭院呢」 一美向旁边的人问道, 「是的。最近那种不安分的家伙时常出没,所以夫人叮嘱,希望小姐今天也请尽早回家……哈啊,顺利说出来了」 她的仆人藤田,毫无平仄地补充了句安心话回答道。 从那番话里混杂着的词语感到不服的真竹,嘟哝着嘴。 「你都不知道啊。收拾不安分之辈[黑暗蛇团]的并不是白假面呢。在社交界上闹得沸沸扬扬,最近都传到女王陛下的耳朵里了」 一美听到都不算是辩护的辩护而苦笑了一下,一边拿报纸,一边向东道主问道。 「小娜,你怎么看?哪怕一次也好也想看看白假面,有没有这种想法呢」 「……」 默不吭声喝红茶的夏娜,托汀古洛家的千金,把明顿产(译者注:英国一陶瓷厂家,由描绘铜版的雕刻家托马斯·明顿1793年创立,专门生产豪华的餐具)的杯子放在碟子上,规规矩矩地思考着。 在思考的绝妙时机,在她身后数步之遥候命的高个银发之人,手持茶壶,向着空茶杯无声地又倒了一杯红茶。 他的名字是梅利希姆(merihim)。他是托汀古洛家的管家。 黑色燕尾服,平整的白衬衫,黑蝴蝶领带,这一稳重的装扮,再跟美男子般的样貌相配合,不偏不倚,散发着名雕像般的气质。 本来,应该是侍候现在在待客的当主·托汀古洛伯爵亚西斯(asiz),而由于某命令,跟本来侍侯夏娜大小姐的女仆人琪尔诺伯格(obog)换班了。当然,别看他是男仆就以为他为人粗心大意。立场跟绪方家的女仆人中村和吉田家的藤田一样,但站姿更矜持,动作更流利,与其说是一起的影子,更像是身边的树木,自然地站在那里。 他一回到原来的位置,夏娜计算好了似的回答道。 「……我对不必要的东西,没有兴趣」 「啊—这样也不行啊」 真竹的露骨地垂下了肩膀。 「小娜你啊,必须要多关心些其他事。即使你多么可爱,多么有教养,舞技多么出众,学业多么拔尖,这么死板的话喜欢的人可不会理睬你的哦?」 对,楚楚动人,举止休雅,盘起的头发也光洁美丽,礼服得体,模范伯爵家千金,却是心无旁物的性格。 如今也是,也不知道她对自己被作弄了这一点有多少理解, 「我没有喜欢的人」 她只是简洁地回答道。 「是、是吗……」 实在是太过天真无邪又若无其事,使得真竹有点遗憾似地回答道。实际上,真竹跟一美的一连串对话,尝试谈论能引起夏娜感兴趣的话题,都是因为在很久以前,受夏娜的女家庭教师佐菲(zoffy)跟建御雷神之托的缘故。 她们说, 「那孩子,作为淑女该接受的课程她全都掌握得十全十美,甚至还取得更优秀的成果,但是……相对的,不要求的部分,则是毫无成就」 「我们作为教育工作者,她那种完美无缺反倒让我们觉得更有危机感。所以想请作为她好朋友的你们,无论如何想个办法,为她改变自我创造出机会」 事情就是这样。 不论是真竹还是一美都是出于同一心情,为达托付而每日奋斗,但那个夏娜则顽固不化,连那些情况都不知道地一直抵抗着她们的好意。 为朋友费尽苦心的温柔少女,虽然接受了朋友的温柔但却没法很好地回应朋友好意的少女。作为两人好友的一美,现在也为此细心思考,……于是,她把目光停留在手里的报纸。 (总之,继续话题的话,也许能引起她的兴趣) 在考虑到该怎么继续下去之后,一美战战兢兢地跟真竹说。 「我知道,这算是个事件……但为什么要特意说这么恐怖的事啊?」 「嗯,与其说是恐怖」 真竹也察觉到了对方的顾忌,带着感谢的心情顺着说。 「最近,我听说,小娜买了个东方铠甲,于是我就在想,是不是对剑术来兴趣了呢。所以就想到了白假面的事」 「必修的修养科目里,并没有那个。铠甲是——」 从那天起,她的房间里,织锦的铺垫物上端坐着的,是座单眼的鬼面武者铠甲。对于贵族来说,收集东方物品对贵族而言是高级品位的表现,但即便如此,这东西还是很危险。 「——不过是父亲大人跟母亲大人的兴趣罢了」 铠甲旁边放着一把作为全套购买的没有刀鞘的大太刀,感觉夏娜有些被其所吸引。但只是因为,偏离『作为淑女自己该做之事』,因此“就决定了”那对她而言是个不需要的东西。 看着始终顽固不已的好友,一美说道, 「并不是别人要求你做,而是自己想要做——」 「小娜——」 掩盖了一美的声音,从大屋里跑来一个身材骄小的女性。 「小娜!刚才,在说我们吗?」 从后面一把抱住夏娜,用脸尽情磨蹭夏娜的,是托汀古洛伯爵夫人蒂斯。看上去虽然是个仿佛只比夏娜大个三、四岁的清纯美少女,但她的确是夏娜的母亲。 「母、母亲大人」 五分烦恼,五分害羞,夏娜有些头昏。 这时,从同一间屋里,传来了一把深沉的,壮年男人的声音。 「蒂斯,注意行为。有客人在呢」 语气感觉不出责备,反而含着一份慈爱。那声音的主人,面具上长角,健壮的身体和翅膀——还有高筒礼帽跟男式大礼服,手上还拿着手杖,俨然一个绅士的样子。他正是,一家之主兼夏娜的父亲,托汀古洛伯亚西斯本人。 伯爵走近茶席,没有低下头,而是以言辞来致歉。 「打扰了,小姐们。得把我们的客人带到庭院去了,蒂斯(thys)」 「再让我抱抱就好,因为,这可是我们的女儿啊」 举手投足和满脸笑容中流露出“可爱得不得了”的心情,夫人紧抱着女儿。夏娜也没有抵抗,就那样红着脸被紧抱着。 伯爵心感真没你办法啊,而叹了口气,便转身向自己的客人那里去了。 作为所有佣人的领头,统筹管理所有家庭内部事务的总管摩洛克(molech),把从法国跟奥地利造访而来的客人带离面向庭院的大门。 「请请,请跟我来,请往这边走」 「总管怎么可以战战兢兢的,瘦牛。这会让伯爵大人被别人轻视的」 与他并列,悄声耳语的,是跟梅利希姆临时换班,夏娜的随身女仆琪尔诺伯格。 把燕尾服直立的牛骨,朴素的高领礼服只有右边非常宽松的女性,这样的二人,看似杂乱无章,然而却能发现有千丝万缕的关联,或者说是连续性。(总之,这就是在要治家的时候,伯爵经常会命令她跟梅利希姆换班的理由)。 接着,夫人的随身仆人千草, 「出口,有一个台阶。请小心注意,高格马高格(gogmagog)大人,大穴牟遅大人」 温和地说道并带领着今天的来宾。 「喔,这还真漂亮啊……难以置信这里是让人窒息的伦敦近郊」 让一个等身大人偶在头顶上跳舞的石巨人, 「风光明媚,说的就是这吧」 和看上去……宛如铁盔甲一般大的大蜈蚣,他们是其他国家的贵族。虽然看两位台阶什么的都毫无意义,但这就是待客之道。(府邸之宽 广足以让他们通过)。 看到客人的伯爵,跟女儿的客人说了一声后,就走了。 「那么,请尽情玩得开心点吧……蒂斯,我们去为客人介绍庭院」 「好。那我们告辞了,等会再见哦,小娜」 夫人依依不舍地放开夏娜,吻了一下夏娜脸颊后就追着丈夫去了。 真竹跟一美表情僵硬地目送着,为客人介绍绿园而去的伯爵他们,和不断发出震地声远去的两个客人。 「……」 另一方面,夏娜把摊开的报纸拿在手里。她是想要隐藏通红的脸,而最重要的是,想三思一下好友的顾虑是否有理。 真竹也察觉到夏娜的行为,于是就探出身子问。 「如何,有点兴趣了不?白假面,帅气吧?」 「……暂不去谈论其是否违法,惩恶之举还是值得赞赏的」 在这样说着的夏娜背后,站如松的梅利希姆的眉头,微微一动。 「不过,瓦斯从追坏人时毁坏的路面泄露出来,还引发了两个混乱,犯人中的三个又在护送去警察局途中逃跑了。作风粗暴可效率却不高」 眉头微动了一下,然后就直接僵住了。 当然,他作为管家,这些都不能表露于色。 3佣人大厅 那天深夜。 在收拾完伯爵家的晚餐,点心和茶水后,佣人们也终于能在地下的佣人大厅,享用他们迟来的晚餐了。只要不是什么大事,这个时候装在墙壁上呼叫他们出去的铃是绝不会响的。 在这个仆从和女仆等几十人为未完成的工作奔波来回,难以想象在这地下有着这般宽广大厅的一角,摆放着高等仆人集结的桌子。 本来,从区分上下级的意义而言,高级佣人一般都是在总管室用餐的,可担当外涉的佣人们为商量或直接下指示,而使用了这张桌子,不知何时变成了他们想聚就聚的地方了。 其中一席,把下巴放在桌子上等吃饭的猎场看守哈瓦瓦,轻笑了一下。 「哈,一想到干嘛摆着一副无精打采的脸时,就觉得笨死了。就因为你的粗心大意被大小姐发现才垂头丧气吧」 一只裂开的大口延伸到腹部的狼,他身负管理领地内猎场的职责,主人在住宅群居住时,他就会一起同行,并在宅邸的领地内饲养狩猎的动物。 梅利希姆在正对面一语不发,磨着银制餐具。在旁边的第一马夫伊尔扬卡(illyanka), 「不要说这些话。作为守护我们伯爵家安宁的管家,这是为了排除敌人啊。主人也在这个冬天,受到了你击退偷猎者的照顾对吧」 这样安慰梅利希姆道。他的职责,是驾驶主人外出时的腿,马车。虽然看上去也像是巨龙他自己背着马车在飞,但这是错觉。 还有一席,外表是被武器刺穿的壶的土地管理人尼鲁尔塔进了句忠言。 「但是,虽说行为很正义,但老是扰民就不好了。我们,不得不得考虑到,罪过的坏影响会波及伯爵家的危险性」 他的职责是旧制里所说的代官(代理官职的人),经管主人的领地。不是像以前那样守在农村,而是跟主人一起奔波解决杂务,是现正在伯爵家的规矩。 实际上——不用多言,伯爵家的高级佣人,大都知道梅利希姆是白假面的事。而另一方面,对于他的违法行为,伯爵则是一无所知。完完全全是,忠心侍主,身手不凡,性情急躁的他“自主地”,到处收拾会威胁伯爵家,或可能会威胁伯爵家的事物而已。同僚们“只是”跟着他,然后就在四处奔走的时候传闻一传十十传百“罢了”。是蛮扰民的。 顺带一提,尽管戴着假面,还堂堂正正自报大名,是出自本人的兴趣……不对,这是至少要表明自己是正义的立场,免得招人误会,又或者是为了把喜欢闹过头的伦敦报纸,以及社会舆论都拉为己方的工作。(这是摩洛克的建议)。 迄今为止他们现在有数次,基于道义,立于法律,就两者的正义进行过孰是孰非的讨论,以此来督促梅利希姆自戒和自制。 话虽如此,像园艺长索卡尔(sokar)那样嘲笑明智,还是有点做过了吧。 「哈哈,净说漂亮话。为主扫清障碍,乃是为臣的本分。守法而置逼近的危机于不顾,根本就是本末倒置。我看啊,是对身边出现的[蛇]抱有恐惧了吧?」 负责修整巨大庭园和菜园,温室的他,由于主人把用来公布的牌子交给他保管,他算是一位艺术家,该说因此呢,还是该说原本就这样,他的性格非常傲慢。 尼努尔塔(ninurta)面前装有水的杯子结成了冰,哔嘻地响了声后就碎了。 「不明事理的人臣,都没有察觉是在给主人名声抹黑吗」 「只会弄表面功夫,不愿为主效力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相对地索卡尔一方,也把根陷入地板,响起啪唧啪唧的笨重声。 好了,这次会由谁来阻止呢。正当其他三人猜想之际——一捆钥匙哐啷地响起来, 「喂喂—,大家,也把我们加进来吧」 若无其事地,家政妇玛蒂尔达(mathilde)介入了进来,刚好在两人的中间,她一屁股坐了下来。散发着豪爽,而不见鄙俗奇妙的气质。 就像对现场的空白气氛下审判一般,从戴在她手上的黑色宝石戒指,响起个低沉的声音。 「老样子要再次确认的结论就一个。不为私利,打倒恶党」 「对吧?」 附和了一句,玛蒂尔达用燃烧般的眼睛,看向尼努尔塔,接着是索卡尔。 两人有如隐藏起对裁判者的畏惧般沉默了,不再剑拔弩张。 玛蒂尔达的眼睛依旧闪闪生辉,浮起了个着实强烈的笑容。 「好了好了。那么,我们也去享用那迟来的晚饭吧」 她的职位是家政妇,是女佣人中最高的职位,主要负责佣人的雇用和解雇,各工作岗位的监督,贵重物品的管理(腰上那一捆钥匙,就是证明),还有生活用品的供应等等。正如名字一般,府中内务由她一手负责。通常这种职位会由有一定经验的中年女仆来担任,但她尽管年轻却对周围的事物把握得当,深得主人的信赖。 而且,戒指上发出的响声的主人,是妖精阿拉斯特尔(stor)。早于柯亭立精灵事件约二十年,跟她共同存在的真正的,彻头彻尾的妖精。 「阿尔劳妮(alraune),我想要米饭布丁」 「请稍等一下,可以吗?」 「好好,我等我等」 玛蒂尔达对着旁边漂浮着的一美女的脸在中间的花,厨房佣人阿尔劳妮说道,终于身子一软。具体而言,她现在是伸开双手,趴在桌子上。 看到她散慢的样子,与她共事的女佣长威尔海米娜(wilhelmina)责备了一番。 「说到底你也是家政妇,举止须谨慎是也」 「重职自觉」 女佣长主要是统括以邸宅的打扫和管理为主要业务的女佣们,是辅助家政妇的职位。说起一直的话是什么时候虽然并不清楚,但围裙比起平时,褶边稍微多了一些,礼服也变成了下午用的黑色装。而且不用说,在她之后发出来的声音,是依附在她头巾上的妖精提亚玛特(tiamat)。 「抱歉啦。但今天整天都在招呼客人,累死了」 「真是的,拿你没辙是也」 威尔艾米娜一边对玛蒂尔达道歉却依然趴着的样子感到愤慨,一边坐了下来。理所当然般地厚着脸皮,坐在梅利希姆的旁边。 「……」 「 ……」 依然默不吭声磨蹭着银餐具的管家,在经过几秒微妙的沉默后——突然放下了餐具,把自己的椅子移到与女佣长相反的一侧,并从背后把在那里的椅子一转,嘡地一声放到两人中间。一连串动作神速而精湛。最后他向背后说道。 「加利(jarri),你坐这」 和玛蒂尔达和威尔艾米娜一起来的浮在上空的卵,侍者加利, 「请不要生气」「我并不会妨碍你的」「可以的话我是想帮你的忙的」 以三面脸说着这些似懂非懂的话,落到了椅子上。所谓侍者,用现在的话来说相当于是秘书或亲近,直属的,从事照料身边事务的职位。 无视被轻易避开,呒呒呒地,发出奇怪呢喃声的女性,亚拉斯特尔催促道。 「比起这事,加利啊。说说总管的指示」 加利听到后,从身边放出一群苍……不对,是一群蝴蝶来代替手(他也很注意吃饭场合),把一个信封,放在桌子中央。 「在森林居民的」「集散地的中央」「可以让你们看看」 除趴在桌上的玛蒂尔达外所有人的表情,都绷紧了。 自从白假面在伦敦里开始行动以来,曾好几次相互帮助,互相的情况也彼此相知,表示这样的一个组织的暗号名,被以特殊记号书写着。 所谓的那个组织——就是泰唔尔士河警察。 这时,统率整个厨房并为主效力的料理长乌利克米(ullikummi),把不仅是米饭布丁,还有炒的炸的,奶酪、面包和炖的,都放在盆上堆成小山般地端了过来。 「让你们—!!!久等了—!!!」 伴随着玛蒂尔达的愉悦心情,他们的晚餐兼作战会议,终于开始了。 另一方面, 每当有关白假面的事而要集合时,总管摩洛,以及夏娜的随身女仆琪尔诺伯格,就会被迫待在总管室里,一同享用着迟来的晚餐。 「……」 「……」 虽然两人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 「……好好吃啊」 「…是吗,也是呢」 这样子,看起来可不怎么幸福。 4西印度码头(westindiadocks) 伦敦市内由西往东,向海蜿蜒的泰唔尔士河,对变成世界重要港口的伦敦,甚至对大英帝国而言都是一条大动脉。这条河流的一截,市中心稍微往东,有着一个弯曲成u字型边缘的半岛部分,名叫犬之岛。 西印度码头,位于这个半岛问的根部,约三百英亩(约121.4万平方公里)的大小,是个东西延开的长方形的沟。其能系留住四百艘以上从西印度来的大型商船,是在大英帝国也屈指可数的巨大船坞。 作为大小众多船舶停泊的供水地,周围无数的有贮藏和保管设备的大型仓库,紧密排列着。虽然白天这里是个货物堆积而拥挤不堪的地方,但晚上只会有港湾管理事务所的夜警提油灯路过,或者罕见地从船内传出吵闹声而已,冷清无人的程度跟这些多设备毫不匹配。 收起帆的林立船杆,如枯萎的针叶林一般。仓库以墙壁挡星月,以间隙阻稀疏之煤油灯,化为通往黑暗的入口。消灭证据于水底,摆脱追兵于水面,曾今是恶党乐园的河畔,随着河道警察登场而情况有所改善,但杀人犯、强盗、小偷、人贩子,甚至海盗,这些恶人尚存于世。 然后,就算今天也不例外,一只没有电灯的小船,将要靠岸。 「啊啊,按时抵达了啊」 「嗯,您们是「b」党的吗?」 在恶党1&妖精即卡姆辛和比蒙(behemoth)小声搭话后,等候于河岸,直立的骆驼和戴面具的巨大豹子这样的两人……看似是这样,不管如何,骆驼轻轻地打开手上的油灯回答道。 「正是,我是[黑暗蛇团]的乌亚鲁。事不宜迟,快卸货吧,有劳了」 「明白了」 面具豹,接住小船放下的绳索,快速地绑在船栓上。 同时,船上的几个人影,也不紊不慢地站了起来。包括卡姆辛在内,所有人都是中世纪盗贼般全身漆黑的兜头帽和披风的装束,怎么看都像不正经人。 其中,恶党2&妖精即弗朗索瓦(fran?ois)和格罗伽哈(grogach), 「话说回来,这差事够艰辛的啊……」 「当初是以徒为主,所以这回就到我们了啊」 边嘟嚷着这些话,边翻了下因背着的壶而鼓起的披风,在船绳的相反侧,一脚踏船尾一脚踏河岸,让船靠稳岸。 接着站起来的恶党3&妖精即塞缪尔(samuel)和扎尼塔(zirnitra), 「不管分配的是什么角色,要演就要演好」 「话虽如此,从各种意义而言都很屈辱啊」 说着这些,便迅速地抱起货物。 在小船里堆积成山的,就看到的是一把就能抱起,没什么特别的木箱。 上了河岸的恶党4&妖精即克罗德(ude)和盖因(caim) 「的确,走私毒品,啊。到哪都是干脏活的命啊」 「嘿,你个懦夫,量你有种不满,没种反抗。快干活」 接过递来的木箱,并开始堆在河岸上。 恶党5&妖精即桑塔希尔(terhill)和特拉洛克(loc)两人, 「不止是鸦片,还装有海洛因啊?」 「这还真是,不可多得的体验啊。真希望能快点“来”啊」 在船上,把货物递给塞缪尔。 鸦片,作为十九世纪初开始大英帝国、印度和清朝的三角贸易中非常重要的产品,是由印度输往清朝的毒品(由此所引发的『永不光彩的战争』即鸦片战争,比本故事的时间约早半世纪)。 不过当时,鸦片并没有被大英帝国百姓当做是毒品。不仅如此,其还被当成是能治百病的治疗药,而随便服用。这是因为他们主要服用方式,并不是像清朝那样大量抽烟而导致许多人变成废人的即效性吸食方法,而是经口少量吸取的迟效性吸食方法。当然在跟那一般性不同的地方,伦敦东部的贫民街和部分社交场所,从很久以前就存在有那种抽烟的鸦片窟。 也就是说,他们专门走私的,是一种东西——海洛因,这才是原因。这种麻药的制作已有四个半世纪,而贩卖却时日不长,它是蕴含着鸦片无法比拟的极高依赖性和激烈的禁断症状的危险品。在本故事的时间中,它还是被口服用于止咳的,但谁都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注意到静脉注射所引发的黑暗魔力——不用多久所说的时机,就是现在。这种东西,海量地铺天盖地于社会各阶层,会引发惨不忍睹的灾难的吧。 就在如此说明的时候,小船那个的全部木箱,都被堆积到了河岸上。 化勒(uvall)发出下一个命令。 「好。接下来,把东西搬进前面的那仓库――」 刹那间,都没有时间细细说来,河岸就因七色的一击而粉碎,木箱落入水渠中。 「是那家伙吗?!」 在大喊并后跳着他眼前,光芒再次迸发,渐渐沉没的木箱,粉碎得精光。 「――咕!?」 因失态而咬牙切齿的假面豹的耳中,传来爽朗高声。 「胆敢走私侵蚀天下和百姓的药物,天理难容!」 化勒从就算恭维也难以称得上美丽的泰晤士河的河水中混杂着的高贵且高价的走私品,移开视线。他看向仓库的屋顶上,不知何时出现的,背对明月而立的一个男性。 「出 现了啊……!」 「邪恶秘密结社[黑暗蛇团]啊,“亲身体会下自己”的肮脏吧!」 洁白的披风和银发,银发中浮现出洁白骷髅面具的男人,喊出豪言壮语。 「飞架于夜晚的七色,是诛灭罪恶的正义之光——」 他会在绝佳的时刻出现,是因为之前他受到了封信。寄信人,是跟他们有着秘密互助关系的泰晤士河的高官警察,皮艾特罗(pietro)和赛蒂娅(sentia)。 信中内容如下, 「今晚深夜,有一帮人想在西印度码头运入大量海洛因。若想清算平日老账,务必晚上外出一游。」 「情报源来自密告,但各方面都搞到了秘密情报,放心吧。在另一张纸上,写着夜警马虎的部署,和能停靠小型船的低码头,之后就是去一决雌雄了」 事情就是这样。 这边把善后推给他们,而他们则是把麻烦带给这边来解决,基于这种信赖关系的他们,所说的地方,果真有走私贩。 蓄势待发的声音,响彻夜晚。 「――白假面,参上!!」 「诶诶……小的们,冲啊!」 化勒说着典型的反派台词对身后下达命令,但没有回应。他不禁回身, 「啊,什!?」 不知何时,小船离开了河岸。 「啊啊,那么,我们就先行告辞了」 「嗯,我们可没有什么义务要为[黑暗蛇团]卖命」 以卡姆辛和比蒙为首的恶人们,纷纷划着桨,以惊人的气势离向宽广船坞中的不知什么地方。 「你、你们丫的!」 愤怒的[黑暗蛇团]的头顶——七色光芒从天而降。 5某间大厅 在一间不知位于何处,家具极度奢华而黯淡的大厅里,看似贵族后裔的四人,聚集于没有桌布,打磨如镜的长桌四角。 位于上座的,是一位身份显贵,并一眼可见身形的少年。 在身后的墙壁,有个如军旗般宽大华丽,黑蛇弯曲着身子的壁挂物。 「这次是化勒他们,被干掉了啊」 少年询问后,坐于右边座位的贵妇人回答道。 「是。貌似他们被收押在新门监狱。辛苦下帮他们脱狱好了」 「嗯——教授,会生气的吧」 少年呵呵地,毫无阴暗地愉快笑着。 女性再一次,浮现出微微苦笑并回答道。 「这个嘛,多半吧」 实际上, 「no!生成地点和技法的不同!会给欣快感和禁断症状造成什么影响!这些多角度研究不可以破坏掉!」 「教授,都得到三次结论了,够了吧,好痛痛痛」 「别胡说八道,多米诺!到时候,我就会感觉到,注意到,灵光一闪了!就是为了再遇到那样的什么东西,我现在开始就要勇往直前」 之后还有些简略的交谈,但还是不要去理这对主仆好了。 坐在左边座位看似军人的男人,手拿着还称不上主流的卷纸烟(由于在座有人不喜烟而没有点烟),带着另类的笑容问道。 「公爵阁下,由于那家伙的捣乱而失败的计划,现在都超过十项了。差不多,该收手了吧?」 少年,对这既是嘲弄又是斥责的建议,带着不变的愉悦回道。 「才不会,呢。相反,我倒是更开心了。原本,这就是对那个白假面抱有兴趣才开始的“低俗游戏”。对方不无聊,我们这边也差不多该认真地,上舞台了吧。时间跟地点……清楚吗?」 正对面位子,站着一位一身洁白修道女打扮的少女,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请尽快,给大家传达指令吧」 贵妇人和军人都站起身来端正姿势,三个人,异口同声。 「——高贵的黑蛇啊,我们集结于此——」 少年最后站起来,以拿着的面具,遮住了脸。从暗处传出的是,悠远而深长的,不属于少年的,声音。 「酒足饭饱,思消遣……啊」 6侯爵府 那一夜,在伦敦近郊的巴尔马斯(译者注:化装舞会的音译)家的城馆,举办了一场了舞会。 巴尔马斯家,是有着侯爵地位名门中的名门,一家之主是悠二。年纪轻轻就继承家业,是议会上院的英才,还以援助救贫院和孤儿院的慈善家身份而广为人知。 他所主办的舞会会场是侯爵府,侯爵府是一栋改装了历史悠久的古城的城馆,外部威风八面,内部富丽堂皇,可这在其所拥有的为数众多的城馆中,不过是个春天才用的宅邸罢了。 来宾方面,从具备相应品格的贵族和大地主,到各界名士,有头有脸的人物超过了三百人,场面盛大。让人们深深体会到,侯爵家的魄力。 现在,宾客络绎不绝地走下,穿过绕城馆一周的前庭而来的马车。 「好、好吗,像我这样的人来这种地方……」 「像这种时候,不论是客气、胆怯,还是自卑,统统不必。都是生面孔,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走路再堂堂正正点就行了」 发式是别出心裁的角的梅亚(mare),和穿着长袖大衣的沙布拉克(sabrac), 「哈哈,又是那围巾啊?你还真是中意它啊」 「那个,是有原因的。因为是你给我的嘛」 「……唔呒」 穿着无懈可击的克莱门斯(clemens),身着华丽裙子的塞西莉亚(cecilia)&库耶列布希(cuelebre), 「为什么对方是这家伙啊,这次是骗婚啊?」 「好了好了,因为自己是龙套就不开心,很丢人的」 「我自己,如果能提出异议的话也想抗议下的」 「不、不用那么动怒的,小丽(reba)」 以连艳丽身姿都糟蹋掉了的大迈步走着的丽贝卡&巴拉尔(barral),礼服当然毫无空隙的弗利德(flieder)&布里吉德(brigid), 以个人趣味打扮自己的绅士淑女们,络绎不绝地进入城馆里。他们在玄关大厅把帽子和大衣等,交给了在其他房间守候的佣人,进入到人潮汹涌的舞会大厅。 大厅天花板高而宽广,地板是硬质的,闪闪发光,整体装饰富丽堂皇。有三台使用如同展现当家年级轻轻一般的新式电力的巨大吊灯,比蜡烛更明亮,比煤油灯更柔和地,洒落着光辉。可以俯视大厅的二楼设有休息室,墙壁上纵向的高大窗户化为夜晚的镜子,奇妙的小提琴以不影响人们谈话的音量演奏着, 「其为清誉,仰望不落之日……」 而谁都听不见的演奏者罗弗寇(rofocale)的歌声,也悄悄地流淌着。 一会儿,如同在等候贵宾齐聚一般, 「亚西斯·托汀古洛伯爵夫妇!以及,夏娜·托汀古洛小姐!」 站在入口旁的接待人员乔治(gee),高声大喊。 现场没有平静下来,而是喧闹的性质转变为感慨。 威严逼人的亚西斯和抱着胳膊——由于突然脚浮起,而被抱在胳膊里的蒂斯夫人的风采,在社交界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而且更多的关注,都集中到了静静走在他们身边的夏娜身上。 向上盘起的黑发在灯光的映照下呈现出乌黑色,大胆敞开露出脖子的红礼服,鼓起的肩头和覆盖到上手臂的手套,以紧腰衣收紧的细腰,纤细覆盖膝盖的裙子,理想中的伯爵千金身姿。此外,数十银色水滴相连的豪华项链,严肃而美丽地向观者表明 了本人的地位和威严。当然不仅是装扮,她与双亲一同接受众人的问候,并流畅地以笑脸回敬,堪称完美。 但是,有两个朋友正是担心她“那一点”,一同向她打招呼。 「晚上好,小娜」 「贵安,托汀古洛伯爵小姐」 故意以亲密口气搭话的一美,和老老实实规规矩矩问候的池, 「一如既往地受欢迎啊」 「是不是该说,哎呀呀比较好啊」 这是表现自然亲切的真竹,和摊开双手打趣的田中,他们都是舞会上的老面孔。他们开朗而愉快,并表里如一地说着无聊的闲话。夏娜因官腔官调和阿谀媚笑而僵硬的表情,在这些朋友的包围下,也好不容易才柔和了些。 接受着问候的双亲,也悄悄地满足地,注视着那。 谈笑就持续了一会儿。 大厅的里门就打开了,舞会的主办者巴尔马斯候悠二入场了。接受着热烈欢声的那身影,充满力量的表情和落落大方而不松不弛的举止,远处也可看出做工精良的燕尾服,带银把手的黑檀手杖,无懈可击的绅士作风。 「欢迎赏脸于当家的晚宴」 以这句话开始,再有些恭恭敬敬而不留印象的寒暄话,会宴一下就转入跳舞阶段。乐师们,首先是以舒缓曲子打头阵,然后立刻提升曲调,以演奏来引导人们的行为。 在大厅的某处,一对男女随着轻快的华尔兹开始翩翩起舞。 「这礼服,很合你身呢,菲蕾丝(pheles)」 「约翰(johann)才是,燕尾服好帅气啊」 宛如抱在一起似的火热,菲蕾斯和约翰牵手搂腰, 「我、我是贫民出身的,这样子……」 「这种场合就别埋怨了。当做是捡了个便宜好了」 「迈步子不要怕。这样第一阶段就算是合格了」 「想一下按圆飞翔的鸟儿——」 丹(dan)&菲芬尼拉(fifine)迈着笨拙的步子,而希尔达(hildegard)&沃丹(wodan)则是华丽起舞, 「哎嘿嘿,如、如何,这打扮?」 「不表扬,懂的吧?」 「不表扬,自己凭感觉想」 「嗯,啊啊……也就是说,超级漂亮。我觉得非常可爱好痛!?」 「遣词用句,你再专研下比较好」 精心打扮动人心魂的琪娅拉(chiara)&欧德莉娅·维捷露娅(outrenniaiavetiaia),和小腿被踢并飞向她“们”的系尔(seere)&基佐(gizo), 此外包括吉田和池,真竹和田中,各种各样的舞蹈组合,时聚时散,如同燕尾服和礼服交织而成的万花筒一般,点缀着夜色。 其中,夏娜随着双亲而向侯爵打招呼去了。 「得您邀请,万分感谢。侯爵阁下」 「欢迎赏脸,伯爵千金」 两人都完美,而不出社交寒暄范围地交谈着。 夏娜,面对这位不仅英才盖世又被甚誉为仁德兼具的,侯爵家年轻当家,并没有被其异性魅力所吸引。不是指外貌或作风的问题,只是因为感觉到了在社交界很常见的,非比寻常的加诸于身的虚伪。当然,实际上她不知道,对方也是这么想的,而没有过度接近她。 结束与众人单方面的交谈后,离开问候列队的她,被一个小小的声音所搭话。 「恍若以『贵族』主题而化妆的冲冲过客……“真是可怜”」 「?」 作为淑女而优雅转身的夏娜,注意到在大厅的一角,残留着古城形状的粗糙支柱的阴影里,站着一个男人。看似东方风格的宽松衣服,没有束扎而披散的长发,装扮古怪。带着一份沉静,唯独眼神让人感觉到火热的脉动,是个匪夷所思的人。 「举止优雅而流畅,但是,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没什么开心,不开心的吧」 夏娜不知所云,斩钉截铁道。 「因为我就处于,该是如此的立场」 「原来如此。出淤泥而不染,矫饰而不唱反,执着于规范的志气……尽管外在虚假,但那份坚强却值得赞赏」 在说着似懂非懂的话的他的身边, 「萨拉凯尔(sarakiel)同志」 一位女性起身道。五官端正,身材苗条,是位跟有许多蕾丝的礼服很合身的佳人,但表情和举止中,充满了跟舞会不是很相称的锐气。 「杜古(doog)同志回来了。也差不多该跟グロード同志汇合了吧」 「好的。到截止时间了。哈莉特·史密斯(harrietsmith)同志」 萨拉凯尔说后,弯着腰,道别道。 「伯爵千金,我先搭话却先行告辞,请容许我的无礼」 「……没什么」 不好对难以理解的话纠缠不休,夏娜只得摇摇头。 阴影中的男人缓缓地行了一礼,与效仿他同样行礼的女性一同快速地转过身去,离开了阴影处。 「看一下,尽情展示者,可以看见什么的吧!」 夏娜都无法回答如留下个作业般的声音,目送他的背影。 然后,在他的身影消失数分钟后,在侯爵府的某处, 「到点,了啊」 人狼富雷格(phaleg),拉落一个控制杆。 一切,都被黑暗包围了。 7面具舞会 突然,不仅是舞会大厅,所有巴尔马斯侯爵府的灯光一同消失的时候,梅利希姆正好,跟伯爵夫妇一起在大厅里。为的是对在谈话中途达成的约定和协定,迅速地作出一些部署。 「怎么回事」 不仅是说话的伯爵,连周围的人都发出惊声尖叫。由于多数是以蜡烛和煤油灯用作晚间照明,所以他们还不怎么适应突然陷入黑暗的『停电』事态。一开始,还有很多人认为是侯爵弄的余兴节目的前奏,而乖乖地呆着。但什么活动都没开始,只是一直被关在一片漆黑中,这样的情况持续了数分钟,动摇渐渐在人群中扩散。 不愧是侯爵,不为所动,就只是为守护身边的蒂斯夫人而抱着她。 梅利希姆作为他们的护卫,也警戒着群众。 (不妙啊,要是谁刺个一刀,必定惊恐四起) 对逆境和压力等对自己有着直接危机的东西还不习惯的贵族和名士们,并不知道该怎么控制不安。一直在体内积蓄的那些会超过临界点并爆发出来。 正值爆发前一刻, 磅地一声,一个灯光,把大厅中没有使用的高露台点亮了。如黑暗中的一条救命稻草一般,所有人都转向那。果然这关灯是侯爵弄的余兴节目,惊吓他人的行为可不怎么像稳重的侯爵的风格,随着这样的安心感所注视的前方是, 「“欢迎啊”,各位」 但是,那不是侯爵,而是其他的什么。 「我的名字是『黑蛇』——是[黑暗蛇团]的首领」 发出不熟悉,而深远男声的,是个如字面般毛骨悚然的蛇面具,后脑勺延伸出条尾巴,身着斗篷,全身漆黑的怪人。众人对这一冲击几乎大喊起来。 又是在喊声四起之前片刻, 在大厅的四处,灯光被点亮了。光芒中向上浮起的是,挡在门口,不知何时如关闭的窗帘般堵住大窗,同样戴着黑面具的一群人。 一身黑衣手持长斧的男人,和一身宽松白衣的女人, 「我们正是,真正的[黑暗蛇团]!」「各位,现在是我们的俘虏」 身着恶魔般奇 异西装的男人,和有点像鱼的人, 「请、请不要惊慌」「听一下,我们首领的指示」 三只角甲虫般的男人,和背着袋子长袍装的小孩, 「不论是抵抗,还是逃跑,在我们的面前都是毫无意义的!」「如果想死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有着狮子双鬓身着宫廷服的男人,和仅有这一个人看起来像正统绅士的男人, 「那么,有一点要注意下」「重点就是,希望各位首先要服从」 披披风的两只头家伙,和像无头鸟似的什么家伙, 「我们[黑暗蛇团],虽说是非法居民」「但也不希望出现,无意义的杀生」 只在文字上,或者是传闻中听过的凶恶秘密结社所弄出的接二连三的恐吓,以被囚于歌剧中一般的兴奋和不安,支配着来宾。 (真正的[黑暗蛇团],还有其首领……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受恐吓影响的梅利希姆,作为白假面而咬牙切齿。自己被卷入事件中,要是挺身而出必定会暴露身份。还有一个,更为关键的问题,就是他主人伯爵一家子都在这会场。有这三个人在,不仅会暴露作为白假面而私自妄为的行为,而且战斗还会让一家三口陷于危险之中,对他而言是两重枷锁。 (终于现身的邪恶首领就在眼前,我却不能采取行动……只得依靠外围的那些人,了啊) 今晚,伯爵的仆人加利,夫人的女仆千草,小姐的女仆琪尔诺伯格,还有第一车夫伊尔扬卡都有同行来这侯爵府。这里面,除了千草外的三人,都有着“一定”的身手。梅利希姆期待着,知道发生非常事态的他们,通过做些什么,好让伯爵一家避难,这样自己就好大干一场了。 (不过,在那之前,我也有件事必须去办) 很不妙,在附近,并没有看见夏娜的身影。人潮汹涌,一片漆黑,而且还要不被[黑暗蛇团]所注意,他非得守护好小姐不可。 没有理会倍感危机的他,在露台上首领面向观众发言。 「既然都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那就说明一下要求吧。没什么危险的。作为各位出席我们[黑暗蛇团]首次大公演的证明,还请各位把身上的贵重品交出来,就这么简单」 下面低声怨言,简而言之就是强盗是吧,接着他又说道, 「不用担心。日后,我们必当归还……届时,希望全伦敦的报社,能将这一情况的经过毫无保留地报道出来」 喧闹声的感**彩为之一变。 首领『黑蛇』的目的,连宾客们都听明白了。通过随心所欲地摆布、蹂躏齐聚于舞会上的上流阶级人物,来宣传[黑暗蛇团]的力量(到了这个时期,已经没有谁能控制得了报社报道丑闻了)……他们被当做是如宣言所述的大公演的陪衬品了。 人们想象着自己作为事件当事人,而被好事的记者追根究底地挖掘丑闻,那羞愧难当的情景,于是反抗之心顿起。 但是,首领『黑蛇』,老奸巨猾。 「希望各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怎么说我们也是恶人。要是拒绝我们的话……」 他们已经准备好了,连那一情况都能挫败的最后手段。他展开黑色的披风,把里面的东西亮了出来。出现的是,他所穿着的款式罕见的红色铠甲,和同为红色的,棋子。 「这一位,首先会就受到伤害」 那是一位,让所有观众——甚至阿扎赛尔和蒂斯,梅利希姆都——惊愕不已的人,身着红色礼服的可人伯爵千金,夏娜。 首领『黑蛇』对人们动摇不已这一点很是满意, 「那么,立刻开始吧」 语毕,便把一张纸扔落向,露台之下人群之中,那张纸在抵达地面前一刻,又以扔出的短剑钉住了。在纸上,连绵不绝地写有出席者的名字。 「如各位所见,有谁出席了这个舞会我们了如指掌。按照叫名字的顺序,把我们会满意的一样东西,放在那张纸上」 然后,他看了一眼身后,不知何时站着的三人之一,看似少女的娇小白衣少女点点头,如同背诵一般朗朗地,开始宣读出席者的名单。 尽管宾客们有些不情愿,但当着人质,和[黑暗蛇团]的面,不依也得依。一开始是战战兢兢地,适应之后就慌慌张张地,各个人都把宝石、装饰品、扇子、手杖、单片眼镜等贵重品,一个个地交了出来。 几分钟后,那里如同形成了一座宝山。 梅利希姆只得以苦涩的表情,注视着这番情形。 (伊尔扬卡,琪尔诺伯格,都在干什么啊……) 不论如何,早就该逃走的小姐,竟然落到了敌人首领的手里。山穷水尽,平时少有的等候己方增援的焦急和不安,在他心中越积越厚。 话说回来,那人质,夏娜,则是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首领『黑蛇』。这种情况的对应措施,并不在她所学习的范围之内。因为情况无法掌控,她才会注视着抓住了自己(话虽如此,也只是把手轻轻地搭在肩上罢了)的人。尤其是注视那,黑色面具里充满着奔腾翻滚的力量,和无边愉悦的,眼睛。 一会儿,白衣少女,宣读出某个名字。 「亚西斯·托汀古洛伯爵夫妇!」 回过神来的夏娜转过眼去,看到的是,两人走了出来——之后, 「东西可以给你们。但是,相对的希望你们能释放那孩子」 伯爵左手握着把手有象牙精雕的手杖,和夫人的金戒指,询问道。 「是想要我们破例,跟您做笔交易?」 「交易吧。因为我们,是那孩子的父亲,和母亲」 右臂抱着夫人,伯爵目光如炬,坚定地放话道。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 夏娜听到双亲的声音后不禁哽咽了,双方对峙并沉默了几秒钟,首领『黑蛇』,又笑了。 「这个,就是个形式。您说放我们就轻易放人,难得的大公演,会有人抱怨节目表的。请别有所顾忌,让令千金陪同我们到最后吧」 「……!」 跟随于夫妻身后的梅利希姆,终于忍无可忍怒火冲天地想要跳出来, 如图抢占了其先机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厅中回响着出乎意料的嘲笑声。 「要是放人,本可以放你们一马的,看来恶人就是背负着被痛打的宿命啊!」 (这个声音是……!) 跟惊讶不已的梅利希姆一样,并排的[黑暗蛇团]一行也四处游移着目光,一会儿锁定住的身影,在天花板。灯光暗淡,淡淡浮现出玻璃轮廓的吊灯之上。 站着的,明显是位女性,却散发着异样的威严……白色披风和骷髅面具。 那是,“两个人”。 「白假面,参上!!」是也!!」 一开始说话的女性僵硬了,转向在她旁边摆出同一姿势的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移开的视线。看样子是想敷衍了事。 「我说,威尔……西里呱啦,为什么你也会在这啊?」 「“由谁来动手”,关于这一点大家的意见尚未统一之前,就独断专行的你就别抗议——」 咚康!! 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四面八方的墙壁都被打碎了。鬼哭狼嚎声四起,在烟尘滚滚的对面, 黑而纤细的女性「白假面……参上」,巨龙「白假面,参上」,大大的卵「白」「假面」「参上」,枯木「呵哈哈哈哈哈,白假面,此刻参上」,铁巨人,「白假面面面面,参上唔唔唔!!」,长有角的骨头「白、白假面参上,的说」,裂开嘴的狼「白假面参 上哎呀!」 体型大小不一的白假面“们”,接二连三地跳了出来,争先恐后地自报家门。 遍布大厅四处的[黑暗蛇团]众人大吃一惊,各自与近处的白假面对峙着。宾客们则是鬼哭神嚎,乱跑乱撞,撞到人变换方向后又乱跑,一片混乱。 「就是要这种时候,才要赚取分数」 「你想的话,加把劲,拼搏一下就行」 「我们,一起努力吧!」 身着中华风的礼服的虞轩&帝鸿,和一身老绅士打扮的项辛牵手而跑, 「这、这里,这里里,请交给我吧!」 「好好好,靠你了,启作」 「嘻嘻!所谓的领导,也包含这种事的哦?」 打扮明显透着不成熟的佐藤,和跟礼服相称过火的马娇丽&マルアス,一边时而穿过惊慌的人群,时而混入人群,一边逃跑。 其中,对着想要守护主人与混乱中而站在起前面的梅利希姆,伯爵说了一句话。 「“我许可,征讨吧”」 「!」 梅利希姆,从这一句话中察觉到了主人已经知晓一切而瞠目结舌,但他又领悟到,现在的这一混乱情形,正是自己挺身而出的千载良机。 此外,伯爵胳膊中的夫人,诶地一声,遮住了她丈夫的双目。 「蒂斯,你干什么?」 「这下不论谁做些什么,亚西斯老爷,都看不见了吧?」 承蒙主人们的操心, 「……哈。现在开始,管家梅利希姆将会迷路。之后请惩罚我的粗心大意!」 梅利希姆纵身一跃,淹没于四处乱跑的宾客们之中。 另一方面,面对自称·正义的伙伴所引发的惨状,首领『黑蛇』以惊讶的声音说道。 「白假面,真够乱来的啊」 「平日一直都有在交手吧,竟然不了解他们?」 夏娜,平静地询问道。 一瞬间,首领『黑蛇』呆了一下后,笑了。 「是啊,虽说这是第一次实际见面,但的确,不得不批评一下我们的疏忽大意。真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这样现身。希望客人们别无辜受伤就好」 夏娜转向那愉快的身影,继续问道。不是出于责备,而是出于纯粹的兴趣。 「为什么,你会开心?」 「哈哈——“没什么理由”」 毫无停顿作答的恶人的面具,还有整个大厅, 被七色夺目生辉的光芒,照亮了。 所有人都眯着眼,立刻明白了那光辉的意义。带着晕眩和惊讶,还有现在是期待,不知何时驻足的人们,在等候着,传闻中的,“真身”的降临。 接着辉光四散,在错觉黑暗更胜之前的他们的头顶上,响起个声音。 「飞架于夜晚的七色,是诛灭罪恶的正义之光——」 在吊灯的女性们之间,站着个披白披风,和戴骷髅面具的新男子。所有人——包括首领『黑蛇』——都在等待着,他的登场。 「——白假面,参上!!」 大厅各处发出,忘却身处危机之中的感慨惊叹声。 连夏娜也,从正面举剑的身姿……白假面之下,感觉到跟首领『黑蛇』同样的滚滚力量,受到了不可估量的冲击。眼睛,睁得大大的。 在她目光的前方, 「什么嘛,结果还是来了啊」 「不能抢功劳了,很失望是也」 听到两位神秘白假面女子的悄悄抱怨,梅利希姆也没有转向她们,而是悄悄地询问道。 「为什么你们会来……不对,是为什么你们能够来?」 「就在之前不久,府中来了个奇怪的使者」 那个突然造访,有着圆圆双目的黑狗一般的使者, 「今晚,[黑暗蛇团],将会大举袭击侯爵府」 使者就说了这些,就马上消失了。 「接着,不管是真是假,大家都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就看到了这场骚乱」 「商量了一下由谁怎么冲进来,玛蒂……这个白假面就抢先行动了是也」 大家七嘴八舌,手上的戒指和发箍补充道。 「首先要赶快救人。别想其他」 「卑鄙无耻」 没有理会她们,重新鼓起干劲的梅利希姆,面向正下方的敌人,堂堂正正地放话道。 「既然我来了,你们就休想再放肆!」 「……哦」 首领『黑蛇』,眯着眼进入思考。 虽然手上有作为王牌的人质,但他知道对方是一群如之前登场那般乱来的家伙,他也不想让对峙中的部下和白假面“们”引发无谓的大面积杀戮,说到底他们是以开心地向世人宣扬自己为乐,并不想作为一个杀人集团而被世人所憎恨,诸如此类的自私想法,闪过脑中。 忽的,搭在伯爵千金肩上的手放松了力度。 「啊……」 夏娜对此感觉到了他放人的意思,转过身去。 首领『黑蛇』,放开夏娜后,对吊灯上的白假面说道。 「把会场中的各位卷入战斗很是无趣,在战斗中收集宝物也不怎么开心……那么眼下,双方收手闪人,我想到了这个办法,不知意下如何?」 他通过提议双方回避交战,和己方放弃收缴的物品,博得了会场宾客的支持,营造出和解的氛围。 宾客中都有人明显点头同意,表示不想让混乱继续下去了。 「好吧」 梅利希姆,也没有异议。因为原本他的目的,就是让他们释放小姐,守护好主人的安全。话虽如此,他也不想一声不吭就回。 「不过,记好了。哪有[黑暗蛇团]放肆——」 两侧是白假面女子,自己把刀,把标志管家的经过打磨的银刀举在身前,宣言道。 「——哪就会有[白假面党]的随时出现!!」 一瞬间,七色光芒一闪,在吊灯中发生了乱反射,营造出一番幻想景象。 不知道是谁开的头,一声、两声、三声,立刻如雪崩一般,雷鸣般的掌声,宛如迎来了歌剧的落幕一样,响了起来。 完全变成了配角的首领『黑蛇』苦笑了一下,把手伸向伯爵千金。 「至少要拿走这个——」 「!」 他以指尖把在她胸口垂挂着的项链,银色水滴的一颗,一扣而取走了,缓缓地行了一礼,向一同跳舞了片刻的少女告别。 「这个,我就收下了。那么,小姐——有缘,再会」 他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后退了几步,把黑色的披风一翻。 在他身后,他自己,候命的三个人影,所有的黑影,都离去了。 不需多久,脚边是倒下的富雷格, 「好了,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呢……」 拉米mies)拉起了开关,府邸又突然,重返光明了。 夏娜从露台环顾了一圈,不论是黑假面,还是白假面,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简直,就如同一夜的幻影一般。 然后,从远处注视着这场战斗的经过的男子,在风中满意地笑了,与同伴一起离开了。 8后日谈 关于巴尔马斯侯爵府所发生的[黑暗蛇团]袭击舞会事件,虽说[黑暗蛇团]被[白假面党]阻止了当初的目的,但就最后给世间造成的影响这一点而言,结果是一样。 是谁泄露的消息,是谁放出的消息,事件被具体而夸张地包装了一番,在报纸上闹得沸沸扬扬,世间有许多人,还是不负责地心潮澎湃地等候着,双方 的下一次交手。 托汀古洛家人们的生活,在事件之后也一层不变。每一个人都在拼命地过日子,努力地辛勤工作,时而休息,时而哭笑。 其中,只有一个问题。 女家庭教室佐菲和建御雷神, 「虽说我们是希望,她能对淑女之外的课题抱有兴趣」 「没想到,那场骚乱事件所导致的结果,竟然会是“那个”……真不愧是位,难以小觑的人物啊」 怀抱着这种不知是困惑还是钦佩的心情,就是这个问题。 伯爵千金夏娜, 「玛蒂尔达跟我说了,梅利希姆最厉害」 第一次对淑女教养之外的东西,产生了兴趣。 「教我,剑术吧」 于是乎,新结成的[白假面党],跟首领共同行动的[黑暗蛇团],双方的一次相遇走向完结,并走向新的相遇。 最后白假面梅利希姆和可靠的伙伴们,能够守护好,托汀古洛伯爵家以及大英帝国的和平吗?另外,首领『黑蛇』所率领的秘密结社所实施的新坏事,会毁灭那一切吗? 他们所引发的风波,暗地里蠢蠢欲动的第三神秘势力,包括伯爵千金夏娜的决心,将会在那一时代掀起更大的狂澜。 擦亮眼睛了,下回见——!! 夏娜「不会有续了的」 画集附录 三剑客夏娜 台版 转自 百度灼眼的夏娜贴吧 录入:@机长e 修图:@小柯_小哀 初校:@机长e 二校:@小柯_小哀 三校:@piku 特别鸣谢:@王在觉醒 序幕 露天剧之夜 月夜下,巨大的露天剧场中挤满了观众。极尽奢华的红色天鹅绒布幕目前依然紧闭,其前方是巨大的石阶。服装、体型、外貌大异其趣的绅士淑女们于石阶比肩而坐,呈现出跨世界人种与文化的多元之趣。 其中,也有带着一大家族前来的人,如泰勒夫妻。 「这么热闹啊,可别让人走丢啦。」 「别担心,他们的年纪都足够照应自己了。」 一道吐槽的声音从克劳德的胸口传出。是盖因。 「哼!你这胆小鬼把他们的手勾得那么紧,还敢说这种话啊?」 一旁看着他们斗嘴的哈利?史密斯,向邻座送上笑容。 「有家人陪伴真好呢,妈妈。」 「呵呵,就是啊。」 托玛席娜恬静地回话,并看向坐在前方的另一名家人。 女儿哈莉维特,坐在张大圆眼四处张望的窦古—— 「好多……好多不同的人,都聚在这里呢……」 「是啊,这场面真是太棒了。」 ——以及感慨得深深颔首的萨拉凯尔中间,看起来很开心的模样。 「两位,知道这个要怎么喝吗?对,就是像这样,把这个叫吸管的东西插在盖子上——」 除了她们之外,葛维达与德纳克击杯畅飮;浅沼稻穗与西尾广子向谢蕾娜?拉乌达斯讨着她送来的水果;亚纳柏格与修道士乔治以夸张的手势,与凯伦和达因聊天;滨口幸雄则招呼着大上准子与她的双亲——形形色色的人在彼此之间穿梭、交谈,聚在这个地方迫不及待地等待好戏开演。 幕间0 关于小说《三剑客》 玛丽安:「各位读者,好久不见!」 法利亚格尼:「这个单元是我以及我可爱的玛丽安应读者的要求——才怪,总之就是为各位解说这部作品的原作,《三剑客》。」 柯犹特:「顺带一提,解说的可不止这两位喔。毕竟角色数量这么多的作品要玩全员大集合,总不能把每个人都一股脑儿都丢到观众席了事。这也算是一种苦肉计吧。」 玛丽安:「所以呢,这里就由已经习惯做解说的我们打头阵,只在这个地方登场啰。」 比利:「开场白够了啦,快开始吧。」 法利亚格尼:「说得也是。那么,妮娜,揭题吧。」 妮娜:「好的,题目是——小说《三剑客》。」 法利亚格尼:「做得很好。这部作品,是撰写于一八四四年的法国,作者是以《基度山恩仇记》而闻名的亚历山大?仲马,发表的媒体则是当时最先进的娱乐——报纸连载小说喔。」 比利:「书名叫《三剑客》,可是主角却是达太安与三名火枪手,总共是四个人耶?」 柯犹特:「喔唷,这么快就切入核心了。」 法利亚格尼:「问得很好。其实,我们一般所知的《三剑客》,只是长篇小说《达太安三部曲》中的序章罢了。以故事全体来看,再简单明了地加以说明的话,就是〈青年达太安初遇三剑客篇〉吧。」 玛丽安:「就如前言中所说,这个故事是以《达太安先生回忆录(国王火枪队第一队队长达太安回忆录)》为根据,夹杂历史事件与宫廷秘辛而写成。大部分的考据是由作家奥古斯特?马凯完成,不过也有他们其实是共着的说法。」 比利:「所以达太安是历史上实际存在的人物吗?」 柯犹特:「他是十七世纪中旬,以枢机主教马萨兰心腹之身分大为活跃,实际存在的火枪手。不过呢,回忆录并非他自己写的,而是类似第一人称视点的历史小说,掺了许多虚构的情节。」 玛丽安:「其实三剑客也分别对应着实际存在的人物哟。」 法利亚格尼:「这部以史实为背景的动作小说剧情畅快淋漓,当时发表后就掀起一股热潮,直到现在,仍以各种语言、形式在大家面前登场,并广受喜爱。在日本最广为人知的,就是好莱坞电影版和电视动画了吧。」 妮娜:「主人。」 萝蕾塔:「时间差不多了。」 法利亚格尼:「唔,虽然有些遗憾——」 玛丽安:「但这次真的要跟大家说再见了!」 柯犹特:「请大家好好欣赏吧。」 比利:「再见啦。」 第1幕 加斯科涅子弟,前往花都 观众全部就座,现场飘着一股节目开演前的兴奋氛围。占据会场一角的「吊祭丧钟」成员,也因为这个气氛而静不下来。 「哼,这次是当观众啊,真是让人不服气。」「上次是主卡司啊,少啰唆了乖乖坐好啦。」「你不觉得位子很窄吗?」「视野很好啊啊啊,没问题咿咿咿。」「别因为『那个』不在就闹别扭啦,梅利希姆。好好期待小姐的英姿嘛。」「哼……也罢,就听你的。」「痩皮牛,这、这里好窄喔,我把你挤过去那边喔。」「啊?喔,请便。」「哎哟,我这里没位子了,别挤过来啦。」「起身让一让吧,少女啊!」「大家都是志气高洁之人!」「赞美这健全的四肢吧!」「提丝,身体别伸得那么前面。」「是。可是,因为夏娜美眉快要出场了嘛——」 会场灯光乍然熄灭。在数秒的骚动后,大家的注意力向舞台集中,现场陷入寂静。不久,听见微微的马蹄声逐渐接近,然后—— 《抬头,看清楚——朕即为庄严神圣,不可思议的奇迹。》 传来创造神「祭礼之蛇」的口白。 《基于观剧之良识,朕允准汝等的鼓掌与欢呼——朕在此宣布,「三剑客夏娜」于焉开幕。》 就如他的许可,在一片掌声与喝采中,红色天鹅绒布幕缓缓升起。 《时值一九二〇年春天——加斯科涅乡下贵族的子弟,夏娜?达太安,骑着一匹黄毛老马,踏上前往法国王都巴黎的旅程。》 舞台一侧响起啪喀啪喀的马蹄声,披着马身服装的独眼鬼面铠甲武士……不,无疑就是马的「天目一个」肩上,乘着一名娇小少女进入众人的视线。少女仅作简单的剑客装扮,然而并无法掩其一头秀丽的长发与亮丽的五官,以及威风凛凛的气势。观众席传来「小娜——!」的呼喊声,少女仅微微颔首予以回应,并穿过狭小的城门。 《她的怀中,仅带着要交给同乡出身的火枪队队长特雷维尔的介绍信、些许盘缠和伤药,以及最重要的,成为火枪手以侍奉国王的志向。旅途中,她来到默恩这个城市——》 背景以比马前进还快的速度滑动,喀啦喀啦地在瞬间转换为旅店的门口。 「停、停——」 夏娜?达太安拉扯缰绳,让马停下脚步,再轻巧地下马,把绳子系在店门口的横柱上。此时,旅店的老板娜姆婆婆现身。 「欢迎光临。」 「给马一些草料。能马上帮我备好餐吗?」 「若您不介意吃得简单点,没问题喔。」 对于接连抛出的要求,婆婆也都爽快地回应。 在少女点头要走入旅店之际,一名高大挺拔的剑客沙布拉克?罗什福尔伯爵,在侍从查洛比的陪伴下走了出来。「坏、坏刃——加油——」梅亚细小的声援从观众席传了出来。伯爵因为讶异而微微一楞,然后先看向眼前的少女,接着是少女的马匹。 「哦,哦哦,一名远道而来的旅人,带着一匹金钮扣色的马呀, 真是难得一见。常言道,『人要加斯科涅,马要贝阿恩』,果真不假吶。我说完了、说出来了!嗯,我一点也不紧张。」 对这番比剧本长了些的呢喃,血气上涌的少女出声质问: 「你刚刚是在嘲笑我们吧?」 「我只是以眼前所见之事实加以推测,再直接说出来,没有其他意思。补充一下,我也没意思向你搭话。」 伯爵甚至看都不看少女一眼地这么说,侍从则伸手驱赶少女: 「伯爵很忙的,请让让。」 「哼!」 将此举视为挑衅的少女在盛怒下拔剑,侍从大吃一惊连忙逃跑,旅店老板悠悠退下,伯爵则是在转瞬间—— 「仗着年轻气盛动不动就舞刀弄枪,不嫌太鲁莽吗,小鬼。」 正确来说是在呢喃间拔出了剑,少女也以满面斗志与其对峙。经过一段寂静,双方正要各踏出一歩,就在此时—— 喀啦喀啦喀啦——一阵车轮声传来,出现一辆两匹马拉的马车。两匹马分别是披着白马扮装的佐藤启作与田中荣太,车夫则是做男装打扮、手中挥舞鞭子的绪方真竹。 「真不甘心!最后的最后竟然要扮成这样!」「忍耐点,你毕竟也够好运了——」「喂喂,马不该说话吧?」 将碎碎念搁置一旁,一名妙龄美女——玛琼琳?米莱迪从马车的窗子探头。 「罗什福尔伯爵,抛下任务在这里玩耍,认?真无比的我可是会很困扰的哟!」 「嘻嘻嘻!虽说是为了让角色分配一目了然,但这种『名字?名字』的角色命名法还真是糟糕啊,不觉得吗?」 美女腋下夹着的书本,传来马可西亚斯的窃笑声。 「说起来,这场争端也非我所挑起,但你说得没错。毕竟,枢机主教猊下也希望我早日完成任务才是。」 对持续低喃的伯爵,美女递出一封严实密封的书信。 看着伯爵接下书信,将信揣进怀中后,美女的视线转向依然怒目而视的少女—— 「看你的样子,是要进城吧?」 「我要去巴黎,成为一名火枪手。」 对少女直爽的回答,美女回以妖艳的微笑: 「嗯哼——那妳加油吧。」 不等人询问名号,美女就乘车离去。一回神,伯爵也执起他那披着扮妆的马,毕夫隆的缰绳,往美女离去的另一侧——巴黎的方向驰骋而去。 「唔唔……真是屈辱!」 「有角色能演就要偷笑了啦!」 少女听着离去的马与侍从之间的对话,胸口的坠子发出远方雷鸣般的声音: 「主人,该准备用餐了。」 幕间1 加斯科涅人 玛蒂达:「好啦,看过来?现在开始,由法国人解说的法国『加斯科涅地区』讲座要开始啰——」 池速人、平井缘、藤田晴美、中村公子:「好的?」 玛蒂达:「那么,首先从基本的地理位置开始。知道加斯科捏在哪里的,请举手!」 中村(哎呀,快装睡快装睡)。 藤田:「我知道。在法国的西南部。」 玛蒂达:「正确答案!约略来说,是伊比利半岛与大陆相连处,庇里牛斯山脉东侧一带的地区。」 平井:「标题的加斯科涅人,有什么特殊含义吗,玛蒂达老师?」 玛蒂达:「我个人希望你们叫我小玛老师……咳咳,呃——说到加斯科涅人啊,自古以来就有勇猛善战的风评,能成为优秀的士兵,很受重用。而为什么会有这种风土人情呢?提示就在刚刚提到的地理位置里喔。」 池:「是因为……位在国境地区吗?」 玛蒂达:「哦,很灵光嘛。没错,在过去,加斯科涅传统上一直都是全体基督教世界对西班牙的最前线。」 池:「因为西班牙长期被伊斯兰教势力占领之故吧。」 藤田:「而将西班牙夺回的行动,是收复失地运动,requista吧。」 玛蒂达:「你们真是太优秀了,我都不确定自己还能教什么了呢。」 中村(继续装死继续装死)。 玛蒂达:「就是因为这样,加斯科涅人凭借自己的精锐实力,在国家的实战部队建立起相当大的派阀。达太安想攀同乡的火枪队队长特雷维尔的关系而前往巴黎的行动,也是因为希望他让自己加入这个派阀。是求出人头地很常见的方式。」 平井:「这不就有点像走后门的感觉吗?」 玛蒂达:「这是因为当时公私之间的区分很暧昧。就连官职都能当作资产来贩卖,被称为『卖官制』时代。说起来,这反而可说是他懂得用心考量情势吧。接着——」 池速人、平井缘、藤田晴美:「?」 玛蒂达:「艰深的话题就到此为止,可以换你们教教我『现在的局势』吗?我指的主要是甜点的饮食文化一类——」 中村:「是!这种事就交给我吧!」 第2幕 选友当择三剑客 灯光重新亮起。场景来到人山人海的大都市。 抱着篮子兜售蔬菜的虞轩、帝鸿,以及背着稻草的马贩项辛交谈着: 「以市井小民的身分漫步啊,真令人怀念呢。」「对我来说,则是甚为新鲜的体验。」「哈哈,看起来还挺适合的唷。」 而苏拉特与蒂丽亚,尤里与韦拉,这些孩童们则牵着手四处奔跑—— 「这里好多怪东西喔,蒂丽亚!」「是的,请尽量玩吧,哥哥。」「啊哇哇哇——」「连我也被算在小孩里吗?」 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夏娜?达太安牵着爱马「天目一个」前进。 《来到花都巴黎的达太安,迫不及待地前往面见火枪队队长特雷维尔。》 随着旁白,人群与背景流动,场景很快移到威尔艾米娜?特雷维尔队长的办公室。夏娜放开了缰绳,独自站立。 坐在办公桌前,收下介绍信的队长一颔首: 「录取是也。」「遵守剧本。」 当场就被头顶的发饰蒂雅玛特出言警告。尽管嘴里嘀咕,队长还是努力回想剧本念道: 「要成为火枪手,必须先从军几年或立下大功,方能如愿是也。你就先进入王家学堂学习剑术、舞蹈、宫廷礼仪等基础吧。只要有任何进展,不必客气即刻来向我报告,我马上拔擢你为火枪手——」「遵、守、剧、本。」 队长不情不愿地向一旁的书记官飞可下令,拟了一封给王家学堂的推荐函。 「拿着吧。有了这个,就可以不用缴学费,直接入学。」 「感激不尽。」 虽然浑身散发出现在就想成为火枪手的轻狂气息,少女仍然先接下推荐函,离开了房间。总之,成为火枪手之道已经开拓出来了——少女如此重整心情,在走廊迈出大步,然而途中却不意与另一名火枪手撞了下肩膀。 「失礼了。」 「哼,一句失礼了就想了事,就算是乡下人也未免太不懂礼节吧?」 《这名举止优雅的人物,正是王国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剑客之一,智勇双全的贝露佩欧露?阿多斯!》 听着略显高昂的旁白,三眼火枪手自傲似的挺起了胸膛。然而少女毫不畏惧地说: 「礼仪这种事还轮不到你来教我。」 「呵呵,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像这种时候——」 交会的视线迸出火花。 「决斗是吧。没问题。」 「中午,在加尔默罗会修道院的庭院。」 立下了决斗的约定。 少女与三眼火枪手分道扬镳后,背后 舞台开始旋转,变换了场景。一名火枪手随着场景出现,他的斗篷舞起,罩住了少女。 「喂喂喂,你这是在做什么?」 「姆嘎——失礼了。」 「下次注意点啊,今天要不是碰上的是我,对其他火枪手做了这种事的话,保证不会善罢干休。」 《这名威风凛凛的人物,正是王国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三剑客之一,刚勇无双的修德南?波尔托斯!》 在再次响起的激昂旁白衬托下,戴着墨镜的火枪手拨开斗篷,少女面对这样的对象依然毫不畏惧地说: 「是怎么个不善罢干休法呢?」 「哦,你这家伙该不会是在向我找碴吧?」 交会的视线迸出火花。 「不是找碴,是决斗。」 「很好。卢森堡宫后面,下午一点。」 再次立下决斗的约定。 少女与墨镜火枪手分道扬镳后,背后舞台开始旋转,变换了场景。一名火枪手随着场景冒了出来,和少女撞了个正着。 「……好痛。」 《这名娇小玲珑的人物,正是王国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三剑客之一,冷静沉着的黑卡蒂?阿拉密斯!》 第三度响起的旁白尚未结束,少女便已平静地向身材娇小的火枪手说: 「决斗是吧。」 「那么,就在特雷维尔阁下的宅邸,下午两点。」 立下第三个决斗的约定。 少女跳上爱马,意气风发地前往第一个决斗场所,加尔默罗会修道院。 「一天定下三场决斗,我也真是太夸张了。但是,这是和我所憧憬的火枪手的决斗,所以不能逃避。」 做出无畏无惧的宣言之际,场景来到了修道院。 贝露佩欧露?阿多斯已先来到等候。 「你胆量不小,居然没有逃走。妳的副手呢?」 所谓副手,指的是决斗时,见证决斗之始终的证人。 「我今天才来到巴黎,熟识之人只有『这家伙』。」 少女下马之后,往爱马拍了一下。 少女的勇气与器量,三眼火枪手在心中暗自感佩。 「嗯……也罢,我无所谓。」 此时,三眼火枪手的两位副手现身。 「嗯?这家伙是我的决斗对象欸。」「我也是。」 来者不是他人,正是修德南?波尔托斯与黑卡蒂?阿拉密斯。 面对一脸迷惑,面面相觑的三人,少女拔剑摆出架势: 「不需要为排在后面的人操心。我会让你见识见识,以火枪手为志向之人的志气与剑技。」 「说得好。要与你这种人诀别还真是令人遗憾。」 三眼火枪手回应,并拔出了剑。 在刀光剑影的紧张气氛中,当双方紧抓机会踏出步伐的前一刻—— 「到、到此为止,火枪手们!」 突然间,传来一道带着颤抖的制止声。 《四人看向这道煞风景的声音……出现的是,身穿红色罩袍,直属首相黎塞留枢机主教麾下的护卫队。》 位于中心的,是护卫队队长,维奈?朱萨克。而伊斯特艾基与奎兹特克、山塔席尔与特拉洛克、萨斯瓦雷与泰斯卡特利波卡、薇丝特休儿与查秋符丽裘,分别以惊人的气势矗立在其两旁。 「你、你们是违反禁止决斗命令的现行犯,请跟我走一趟!」 虽然因为两旁的惊人气势而流下数滴冷汗,护卫队长仍竭力大喊。然而,对于平素已有过节之主教护卫队的威胁,三剑客根本不把它当一回事。 「红帽子的喽啰们还真闲啊。」「要打吗?」「三对五……呢。」 「不,是四对五才对。」 少女发言,向前踏出一步。基于这句豪迈的话语,四名决斗者的视线交错,紧接着剑尖指向了同一个方向。当然,毫无疑问地是指着护卫队。 一行人就这么掀起大混战,然而,在场的是王国中名声响亮的三剑客+1,不费吹灰之力便击退了护卫队。 「给给给、给我记住!」「完全不是对手啊。」「是啊,我们撤退吧。」「哈哈哈哈哈!不象样!太不象样了!」「呜呜,好可怕喔……」 几乎被两侧的队友夹扁的队长,以及僵硬地念着对白的护卫队员就这么撤退。三剑客+1提议发出胜利的欢呼,接着三剑客将剑尖交叉,展示给不知道做法而面露疑惑的少女看: 「你的目标是成为火枪手吧?」「那么,我就教你一件最重要的事吧。」「是这样……说的。」「…嗯。」 新加入一把剑,四柄剑尖指向天空,四人一同高声讴歌: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然后,在灯光逐渐暗去的舞台一隅,一束集中的灯光下,沙布拉克?罗什福尔伯爵转身离去。 幕间2 火枪队 佛莱德:「这次轮到我们了啊。」 布莉姬:「加、加油噢,佛莱德。」 巴拉尔:「标题是『火枪队』,这下子又牵涉到一个很重要的基本问题啦。」 蕾贝卡:「就是这些叫『火枪』手的,怎么会成天使剑吧。」 利维佐:「就是有『这种人』,真受不了。」 蕾贝卡:「你说啥?这只臭甲虫!」 波索因:「好啦好啦,别吵架,继续解说吧。」 佛莱德:「嗯。首先,火枪队的正式名称是禁卫火枪队。禁卫一词,意味着直属于国王。由于队长是由国王本身担任,所以地位最高的大臣就是副队长。关于这个,大部分版本的《三剑客》都因为嫌麻烦,所以就直接把特雷维尔写成了队长。」 利维佐:「说到火枪手,指的是以从枪管前方装填弹药的枪枝(musket)作为武器的士兵。而《三剑客》的标题原文就是『les trois mousquetaire(三名火枪手)』。这名字的由来,是因为路易十三为自己麾下的部队配置了火枪,所以才会叫做火枪队。」 蕾贝卡:「火枪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呢?」 利维佐:「依点火方式不同,也有多种类,不过大抵说来,想象成火绳槍那种东西比较好懂。西方的话,一般是把枪械架于插在地上的支撑架,站立发射。」 波索因(这么认真仔细地回答,其实他个性还不错嘛。) 布莉姬:「听说是可以根据战况,在火枪兵或骑兵之间切换使用的精锐部队。」 蕾贝卡:「唔,和主线故事状况不同,这里讨论的净是枪呢」 佛莱德:「剑是身为贵族之证,也是决斗的道具;但枪才是战场的主要武器,就是这么回事吧。顺带一提,这时代,小型手枪也很常见。原著中也常常出现一人携带多把手枪的描写。」 巴拉尔:「既然如此,对剑的印象比较深刻又是为什么呢?」 利维佐:「我想,八成是因为就像这一章也有出现的决斗场景,被大量描写的关系。这个时代的法国,到处都在决斗,就算是鸡毛蒜皮的小冲突也要决斗。一年到头,从十二岁的小鬼到一军的元帅都无法免俗,毫不厌倦地你砍我杀,因决斗而送命。」 布莉姬:「当时的国王也多次发布禁止决斗的命令,然而根本没有人当一回事呢?」 佛莱德:「名誉或爱情,牵涉到利害关系自不用说,还有人只是单纯享受取人性命的快感。重复为了复仇的决斗直到一家的血缘断绝,或是用来暗杀眼中钉的例子也不少。因此造成莫大人力资源的浪费,情况严重到国家都因此感到忧心。」 巴拉尔:「因为故事中华丽的决斗一旦放到现实生活中, 也不过就是互相杀伐罢了嘛。」 蕾贝卡:「真是受够了,就不能好好沟通解决吗?」 佛莱德?布莉姬?利维佐?波索因:「……」 第3幕 来自王后的委托 《自从修道院决斗的骚动,夏娜?达太安每天都与三剑客混在一起,听取巴黎生活的建言、互相协助张罗伙食、一同与护卫队决斗……加上在王家学堂的进修,过着昏头转向的忙碌生活。事情,就发生在这样的某天夜晚。》 夏娜?达太安寄宿的二楼房门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正在保养刀剑的少女出声回应: 「请进。」 「啊啊,打扰了。」 「晚安。」 进入房间的,是经营服饰用品店的房东,卡姆辛?波那瑟,以及房东太太,一美?康斯坦斯。虽然怎么看都是姊弟般的感觉,不过角色其实是年过五十与二十五岁左右的夫妇组合。 「嗯嗯,不管实际年纪大小,都很不搭调啊。」 贝海默特的低语,从家主手腕上缠着的玻璃珠发出。夏娜选择无视,收起了剑,请这对夫妇就座。两人坐下后,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老实说,我们有点事想和你商量。」 「我,是王后的裁缝女工之一,承蒙王后总是亲切地与我攀谈——」 灯光切换,舞台的另一侧出现了豪华的房间。 《在此,是一名口吐忧郁叹息的貌美女性。她就是法国国王路易十三的王后,奥地利的费蕾丝。》 「唉……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怎…怎么了吗,王后殿下?」 已从舞台另一侧赶到的波那瑟夫人喘着气询问之后,王后更是大动作地叹了一口气: 「陛下要求我陪他出席两周后举办的舞会。」 「这不是很好吗?」 「很好?不,完全相反!陛下要求我佩戴首饰出席……佩戴我送给了那一位的,镶了十二颗钻石的流苏坠!」 「那一位,莫非是——」 波那瑟夫人(虽然对王后的过剩演技感到有些手足无措)马上猜到了是谁,但王后仍抢先一步,宛如唱歌剧般地引吭: 「没错,就是约翰?白金汉公爵!」 《白金汉公爵是英国国王查理一世的宠臣,过去造访巴黎之际对王后一见钟情,然后展开猛烈地追求,并索取爱之信物;而王后送絵他的,偏偏就是路易十三赠与王后的钻石流苏坠。》 「一定是有某个不知用什么手段,察觉了我与那一位的交欢的人,唆使陛下这么做的!为了将我的失德公诸于众,使我身败名裂!」 王后一阵晕眩,整个人埋进长椅。波那瑟夫人压抑住想吐槽说这是自作自受的心情,举出一个王国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字: 「您是指黎塞留枢机主教……吗?」 「是的,就是那个蔑视陛下,垄断国政的奸臣!」 《黎塞留枢机主教,是深受路易十三信赖的法国首相。他对出身自敌国西班牙的王后总是抱持警戒,随时等待着王后失足,以便借机将她逐出法国。》 波那瑟夫人在长椅前跪下,递出手帕,向王后问道: 「何不派遣使者前往英国,取回那串首饰?」 「这个国家里,有谁有那个勇气敢拂逆枢机主教,与其敌对吗?」 难以反驳的回答。然而波那瑟夫人在一番思考后,下定决心开了口: 「王后殿下,我知道有一位优秀的人选。请交给我吧!」 灯光再次切换到舞台的另一侧,回到达太安的房间。再次飞奔回这一侧舞台的波那瑟夫人调整着呼吸在椅子坐下。 「——就是、这么、一回事。」 「所以,意思是要我担任……那名使者?」 少女反问。于是房东先生将王后的书信、装了旅费的袋子放在桌上,向少女乞求: 「啊啊,原本照理来说,应该是我这个身为家主的人该做这件事,但是就如你所见,我已是老弱之躯。」 「能请您接下这个任务吗?王后承诺会给予丰厚的报酬。」 「不。」 少女以简短的一句话打断对话,夫妇看起来大失所望。然而她又接着说道: 「我不需要报酬。相信我有那个勇气,并对我寄予信赖,这一点便足以让我接受委托。」 夏娜?达太安威风凛凛地挺起胸膛说道。此时,灯光熄灭,一道探照灯打在站起身的少女上。首先是第一位。 「唔,得先向队长打声招呼,请她帮忙搞定一些手续才行。」 贝露佩欧露?阿多斯加入,拔出了剑。 然后又一人。 「听了王后这番内容,似乎会遭枢机主教扯后腿啊。」 修德南?波尔托斯也加入,拔出了剑。 最后一人。 「所以我们现在的目的地是加莱港,对吧?」 黑卡蒂?阿拉密斯也加入,拔出了剑。 少女吃了一惊,环视三名友人。 「你们愿意帮助我,我很高兴,但这是我个人的——」 「被期待的勇气与信赖,得回应一下才行吧?」 三眼火枪手走到少女身边,举高了剑。 「四个人同行,总比一个人来得轻松多了嘛。」 墨镜火枪手也向前踏出一步,举高了剑。 「那一句火枪手的信条,正是用在这种时候。」 最后,身材娇小的火枪手也加入,举高了剑。 「——嗯。谢谢你们。」 经过几番踌躇,少女也俐落抽剑与其他三把指向空中的剑刃交锋。四道声音一同响起: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交击的刀剑,发出悦耳的声响。 少女宣布危险之旅即将展开: 「走吧,前往英国!」 然后,舞台另一侧陷入一片黑暗。 《此时,在枢机主教宫中——》 不一会儿,随着一阵兵荒马乱的匆忙,新的场景映照在灯光低下。那是正中央放着一张大桌,壮丽宫殿里的某个房间。 「猊下,密探捎来报告!王后果然要派人前往伦敦!」 「看来,三剑客似乎要与那名实习生少女同行啊。」 站得笔直报讯的,是枢机主教的部下,法兰西斯与葛罗歌。副官德尼与亚历克斯瞥向大桌上展开的,「某个岛与市街」的地图,开口说道: 「事情果然如此发展了啊。」 「先做了准备果然是对的。」 说完,视线再次回到房内深处,一名身着红色法袍,眺望着窗外的女性身上。 《这位浑身充满智慧与威严气息的人物,正是当代首屈一指的权势,法国首相苏菲?黎塞留枢机主教。》 「从这里开始,就要看『那边』处理的结果了啊……事情果真会如『那一位』的计画进展吗?」 「我们也只能祈求天佑法国了。」 对刺绣于红色帽子上的蓝色星芒,武瓮槌神吐出的话语,枢机主教没有回应,只是吐出一声叹息。 幕间3 路易十三以及其周边关系 皮耶鲁:「你真像是一位迷人的贵妇……美丽,又散发出危险的香气。」 佳美娜:「不管听几次,你的话都是一样老掉牙呢。」 珊堤亚:「哈、哈哈!真是的,你是明知一定会搞砸还要这么说的吗?」 牛鬼:「后面还有人等着呢,快点解决吧,帕拉。」 帕拉:「没问题,老大。标题是『路易十三以及其周边关系』是吧。」 佳美娜:「所谓周边,究竟涵盖到什么范围呢?」 珊堤亚:「白金汉公爵就留给下一组人,这里来讨论王后——奥地利的安妮,以及黎塞留枢机主教吧。」 皮耶鲁:「首先从国王,路易十三开始。在许多文学创作中,都把他描写为耽溺于奢华宫廷生活的阿斗,不过事实上并非这么一回事。」 佳美娜:「那么,是怎么一回事呢?」 皮耶鲁:「只要简单回顾他的一生,就能发现他在年幼时即由于父王遭到暗杀,不得不与摄政的母亲和其宠臣,以及企图夺取王位的弟弟之间进行权力斗争;而国内则有蠢蠢欲动的新教徒,还得镇压因为反对增税而暴动的平民;国外更有三十年战争,得直接、间接与四周的敌人作战等等,命运可说是波澜万丈。要说他懦弱嘛,他可是最常上战场的国王之一,简直是拼了老命啊。」 牛鬼:「不过呢,也不是因此就说他是个圣人就是了。虽然不喜奢侈,但是却热爱打猎,个性又反复无常。顺带一提,他和黎塞留一开始也是敌对关系,但竞争到后来却走到了一块儿。」 帕拉:「也有个说法,指国王其实只是黎塞留枢机主教的傀儡,这部分又如何?」 珊堤亚:「虽然很难认为国王拥有主导权,不过黎塞留其实是个没什么私心的人物;因此,树敌众多的国王仰赖于他,或许就变成一个当然的结果了。」 皮耶鲁:「后世评为大政治家的枢机主教——亚曼?尚?迪普莱西?德?黎塞留公爵,被许多作品描写成反派角色,其实是因为他是『看起来很坏』的彻底现实主义者。身为旧教权威象征的枢机主教,他并没有陷于教条主义,而是仅以法国的利益为依归,拟定政治与军事策略。」 珊堤亚:「在欧洲,当时以宗教为主因所引发的国际战争虽已来到最末期,但是能像他那样把宗教与俗世分割开来思考的智者,也是相当稀少的。他之所以讨厌与他同是从旧教国家的西班牙嫁来法国的安妮王后,正是因为『考虑法国的利益』所导致的。」 佳美娜:「明明这桩婚事为了两国友好缔结,这还真是讽刺呢。」 牛鬼:「国与国之间的关系是千变万化,难以预测的。除了极端恶化的夫妻关系以外,王后又在寄给娘家的书信中泄漏法军的机密,导致没有人愿意相信她。」 帕拉:「结婚以来都形同陌路,却在第二十二年『原因不明地突然』生下路易十四,关于这件事也流传着各种不堪的传言呢……」 皮耶鲁:「呵呵,身为男人,不该揭开女性的秘密,而是要连同那秘密一起加以疼爱啊。」 佳美娜:「果然还是很老掉牙呢。」 第4幕 前往英国 《四人在天还未破晓的时分,便由圣德尼门出了巴黎,前往位于法国北岸的加莱港。》 夏娜?达太安骑着「天目一个」;贝露佩欧露?阿多斯骑着巴马;修德南?波尔托斯骑着欧洛巴斯;黑卡蒂?阿拉密斯则是骑着奥赛。座骑们也纷纷发言: 「强者啊……」「能够担任参谋大人的坐骑,真是太光荣了。」「上次担任将军的座骑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巫女大人,请抓紧了。」 铠甲武者、大象、黑马、豹,各种座骑在街道上趾高气扬地奔驰。 终于,横向卷动的背景暂时停下,四人抵达尚蒂利这个市镇。他们打算稍事歇息,驱马前往旅店前时,周围围上了几道人影。不过说起来—— 「因为是集团首领才分配给我这个角色吗……总之,那边四个!」「能麻烦你们在这里就打道回府吗?」 除了出言挑衅的看起来像是头目的诺曼与索列姆之外,还有尼可拉斯与尤菲尔,加上刘阳与相柳,以及尼提卡、乌科巴克等成员。若要以「几道人影」打发,给的篇幅好像还不够。 「呼哈哈哈哈——!就用你们的血来涂抹我的画布,嗯!这主意不错吧,对吧?」「还挺有干劲的嘛……」「只要是任务,就只管执行。」「我很乐在其中唷!」「唔唔,只是演出这种等级的小配角吗?」「喔喔,不管哪一个,都好可怕、好美啊。」 无视于从四面八方逼近的人影,马背上的少女与三剑客展开对话: 「这种时候,一般都会说『这里就交给我,你们先走』吧。」 「这种程度的对手,需要我们舍命拖延吗?」 「对我来说是很不需要啊。」 「那么,请快快解决吧。」 于是,墨镜火枪手将乌合之众一扫而空,一行四人没少半个就出了尚蒂利。背景横幅再次开始卷动,然后又停下。一行人来到博韦附近,是一片长草野原与陡峭山谷,还立着一块标示岔路的告示牌。 「直线那条路最近,不过可能像刚刚那样有埋伏。」 三剑客也思考起少女提出的警戒。 「毕竟,刚才那批人只不过是当地被雇用的货色,关于其背后的势力与同伙都还不明。」 「两条路的地形都很不妙啊,很适合狙击手埋伏。」 「……我知道了,那就让我来请示一下主的旨意吧。」 身材娇小的火枪手是个期望担任神职人员却暂时委身于火枪队的怪人。她于胸前合掌,口诵祷词: 「主啊,请指示我该直走还是绕道吧。」 《绕道吧。》 天之声即刻给予了回应。 「主说绕道。」 「……」 带着欲言又止的表情,少女执起缰绳策马前进,三剑客也追随而去。四人离去后,数名背着火枪的人影从直线的近道现身,那是席拉蒂与奥汀、丹与菲菲妮拉,还有山部等人。 「喔呵呵,被他们逃过一劫呢。」「人生不如意,十常八九。」「被刺客追赶的紧迫情势下,照常理来说都会选择近路才对吧……」「只有四人出现,表示前面的刺客也都被干掉了吗。」「不愧是盛名远播的三剑客啊。」 诉说着遗憾,人影们在黑暗中淡去,舞台来到加莱港。 《四人为了搭便船前往英国,前往总督宅邸拜会。》 双手在办公桌上交握的,是加莱总督,德瑞尔与哈露法丝。 「很遗憾,我们收到情报,英国舰队近期将大举前往拉罗歇尔增援,所以现在是紧张状态,除了国家公使以外,不允许在这个海峡通行。」 「没有国家颁发的许可证,就不能搭船喔,不好意思?」 「啧……」 少女咬着嘴唇。说起来,少女是王后私人派遣的使者,而且是必须瞒着国王的密使。另外两名火枪手也以伤脑筋的表情面面相觑。此时—— 「我倒是有个东西可以代替许可证喔。」 三眼火枪手从怀中淡然取出一份文件,她递交的对象不是正感到吃惊的三人,而是向前走上一步的总督副官——瑞拉雅。 「这是禁卫火枪队队长特雷维尔阁下颁布的,『在国家危急时跨越海峡逮捕凶恶贼人』的正式命令。没问题吧」 「我收下了。」 副官以超乎必要以上之恭敬态度收下文件,递给了总督。总督嗯的一声,签署允许渡航。面对一脸赞叹的三人,三眼火枪手贼笑说道: 「这就叫有备无患。」 于是四人有惊无险地搭上了船。 在摇曳着海浪声的背景,码头上有一名身披黑斗篷、头戴黑帽的可疑人物,目送着船只离去。 「您在这种地方看着他们呀,铁面人阁下。」 听见沙布拉克?罗什福尔伯爵冗长的招呼,容貌被盖在异样的铁制面具下因此身分不明的人物转身。 「他们表现得还不错嘛。 」 「我们也赶快追上去吧。船准备好了吗?」 伯爵身后,站在码头一角的侍从普尔森与乌瓦恭敬地应答: 「是!已经准备好了!」「只待您的命令,马上可以出发!」 「好,那就走吧。『她』应该也在等我们了。」 扬起斗篷,铁面人于码头快速走过。 《地点一转,来到英国。》 再次骑上马的四人,奔驰过充满绿意的平缓丘陵,来到一座雄伟的城堡前。 《辛苦奔波了六天,四人终于抵达位于温莎的白金汉公爵离宫。》 门前的哨兵是卡沙和基维奇斯。 「呜喔……来…来者何人?」 「明知这里是白金汉公爵大人的离宫还来撒野吗!」 少女无视两人的存在,飞身下马提高音量大喊: 「我是费蕾丝王后的使者,带来了王后的书信!」 「——喔喔?」 随着城内几乎同时响起的应答声,一名身上饰品金光闪闪的翩翩美男子,以仿佛跳着芭蕾的夸张身段跳了出来。 《这一号人物,正是恋上了王后的英国重臣,约翰?白金汉公爵。》 「我!心爱的!费蕾丝王后的书信!」 「请……请收下。」 被从正面着地的公爵之气势所压倒,少女交出了受托转交的书信。公爵抢夺似的拿走信,像是要将信上的文字烙印在眼中,深深凝视,然后又将信紧紧抱在怀中。 「啊啊,『果然还是被发现了』吗!害你不得不写下如此痛苦的信……我真是个没用的男人!」 公爵眼中完全没有四人的存在,持续着肢体动作华丽的个人秀。 「但是,妳放心吧。我一定会『说服妳』,把那个坠子……不,即使他们发现那十二颗钻石已经在我手里,『也已经太迟了』。」 忽地,四人察觉这些话语与其声调中夹杂着不对头的某种异样。公爵则是声调愈发高昂,轻快地登上城堡的阶梯。 「来吧,上来吧,我心爱的费蕾丝王后的使者们!」 四人彼此对看了几眼,继续跟在公爵身后前进。 《四人感到怪异的,不只是白金汉公爵的声调与话语内容。毕竟,他应该当场允诺的「知道了,我马上把坠子交给你们带回去」这件事,他至今只字未提……这片怪异气氛,渐渐渗出了危险的气息。》 照明亮度缓缓降低。 幕间4 白金汉公爵与国际情势 基尼特拉:「讨论开始吧。首先是白金汉公爵,乔治?维利尔斯。」 萨谬尔:「他是经历英王詹姆士一世与查理一世两代的人物。以其容貌作为武器,一路从低阶贵族爬到最高位的公爵。在这个故事的时间点,他是握有海军总指挥权的海军大臣。然而,关于其才干的评价……」 迪卡拉比亚:「他可以说是浓缩当时蔓延于欧洲的宠臣这种弊病之代表性于一身的男人。虽然位处高位,却见识短浅,不管内政或战略都不在行,军事的指挥与经营能力更是极为幼稚。」 哈拜利:「总是因为自己的自大与无知搞砸外交折冲,或是大张旗鼓地出兵,徒然折损军力,是个桀骜不驯的浪荡子;糟糕到他与他国王后传出绯闻都显得不值一提,简直是国家的害虫。」 马蒙:「而他向王后示爱时,都是私下偷偷来,而且身为当事人的王后以及其侍女们都曾给予警告与妨碍喔。所以,王后看待他的心态应该属于乐见有个与冷淡的国王完全相反、以花言巧语追求自己的男人这种程度才是。事实上,只是跟弄臣逢场作戏差不多而已吧?」 基尼特拉:「不过事情只有当事人知道,我们能做的也只有推测而已。战友们,接下来是关于法国的国际情势。」 萨谬尔:「嗯。《三剑客》原著里的舞台,是十七世纪初,大约一六二五年?一六二八年之间。」 哈拜利:「当时的法国,东西两侧被敌国奥地利、西班牙两个哈布斯堡家族包夹,北部则要面对国内的新教徒问题,还要再加上敌对的英国。南边的义大利,当时则尚未有统一的国家存在,处于周边各国对其领土予取予求的时期……」 马蒙:「也就是说,是四面受敌的状态。」 迪卡拉比亚:「在那个时间点,最重要的两场战争,一是从一六一八年以来的三十年战争,以及一六二七年?一六二八年间拉罗歇尔包围战。」 萨谬尔:「三十年战争,是以神圣罗马帝国为舞台,包含选帝侯在内的新教派,与以皇帝为急先锋的旧教派之间的斗争。而这个斗争又引来垂涎帝国内部权益的周边诸国,成了大规模的长期国际战争。法国也在黎塞留枢机主教的筹划下,以许多不同方式介入了这场战争。」 哈拜利:「拉罗歇尔包围战,则是发生在法国西岸的城市,新教势力在国内残存的据点,拉罗歇尔。法国国军围困该城十四个月,终于使其降伏。白金汉公爵虽然曾经试图为其突围而二度派遣舰队,但是两次都以失败作终。」 马蒙:「两场战争都是以新教与旧教,两个基督教派之间的争执为发端啊。其背后的实情与意义,要以本单元的有限字数阐明,实在是无能为力。」 基尼特拉:「别这么说,能做多少,尽力便是。说起来,事情会以这种局势发展,是由于——」 吉田健:「zzz……」 第5幕 十二颗钻石 「你们知道吗?」 约翰?白金汉公爵走着,在黑暗中响起清脆足音。后头跟着夏娜?达太安、三剑客,以及最后面两名卫兵。 「那个坠子,是从查理大帝、卡洛林王朝、卡佩王朝、瓦卢瓦王朝、波旁王朝代代相传的护国秘宝。」 没多久,公爵在舞台中央停下脚步。待所有人都跟上后,他独自踏上由聚光灯映出边缘的细长阶梯。 「有一具用来击溃法国敌人的骑士……北方守护者『边疆布列塔尼总督』,那坠子就是用来唤醒它的圣遗物。」 「是你怂恿王后,从她那里骗取了宝物对吧。」 少女不再隐藏敌意,上前质问公爵。公爵只顾看着上方,完全没打算回头。 「说骗取也太难听了。我只是唆使她,把那个当作礼物送给我罢了。我心爱的费蕾丝王后什么也不知情……不知道我有多么地爱她!」 公爵在阶梯顶端展开双手,四周一口气明亮起来,出现的是装饰着一大面红绢与无数烛台的祭坛,壁面中央挂着王后的肖像画,俨然是一座礼拜堂。 「没错,就算我抛下所有的富贵荣华也得不到她。如果王后这个立场筑成的高墙将我与她阻隔……那我就把那道墙,连同法国这个国家一起击溃!这就是我对她的爱所抱持的觉悟,至深至大的决心!」 随着公爵狂妄至极的呼喊,肖像画四周闪起炫目的光芒。光芒来自从坠子取下的十二颗钻石。因光芒而瞇细三眼的贝露佩欧露?阿多斯像是肯定了什么,开口问道: 「『果然』,那些刺客是你派的吧?」 没理会吃惊的其他三人,她锐利地瞪视公爵。 「如果是枢机主教想阻挡我们,不会只有那种程度。如果是真心想惩罚王后,也不会给予如此足以补救的时间。就在队长轻易开立海峡通行令时,枢机主教就已经从嫌疑名单中除名了。」 《贝露佩欧露?阿多斯其实「还有一个推测」没说出口。以枢机主教如此精明,却在知悉他们四人被派遣至英国之后坐视不理——从护卫队长一事,就能肯定是如此了——枢机主教无疑是为了某个目的,利用四人对主教的敌意,设下一层又一层的计谋。而她的这个 推测,其实完全正确。》 呵呵呵——公爵抽动面颊,笑了出声: 「你们对我来说没什么用。本来只打算收个信就算了,不过现在就让你们也参观一下仪式,当作你们千辛万苦闯到这里的褒奖吧……?」 打算唤兵进入的公爵,此时终于发现异状——两名卫兵若无其事地加入了参观的行列。 「你们,没有我的许可,不准进入这——」 话还没说完,其中一名卫兵发出两道声音打断了公爵: 「哎呀!真的是很辛苦呀,警备和结界都那么森严,要不是搭这些家伙的顺风车,老实说搞不好真是束手无策了吶。」 「铁定浑然忘我,混进王后使者的混水摸鱼作战大成功!拜谢枢机主教猊下啊,嘻嘻嘻!」 「何方神圣!」 对这个想当然耳的质问,该名卫兵伸手揪住服装的肩部,一口气往上拉起。「银」的铠甲与头盔不自然地消失,然后接着出现的是,充满压倒性存在感的礼服美女。是少女当初在默恩曾经偶然邂逅的枢机主教的心腹,女间谍玛琼琳?米莱迪。 「玛琼琳、米莱迪、温特、克拉里克……我有好多名字,你自己挑个顺耳的吧?」 「这场荒唐的派对也要散场了,我想他应该没空记这些名字了吧,嘿!」 马可西亚斯说完,插着显眼导火线的炸弹就往四面八方飞撒出去。公爵所处的阶梯四周陆续爆炸,红绢碎裂,蜡烛东倒西歪。 「可、可恶!」 在烟雾中咒骂的公爵忽地僵住。因为近在咫尺之处,诡异的铁面人宛如照镜子般出现在鼻头前。铁面人扯下卫兵装束,拨开斗篷的手上—— 「法国的秘宝,我收回了。」 ——呈现两颗被爆炸风压震落的钻石。铁面人不理会焦急的公爵,跳往阶梯更上方,王后肖像画的悬挂处。 「哈哈!让人吓得措手不及真是畅快啊,尤其是当对手是那个的时候。」 「别想得逞!」 公爵拔剑在手,要撂倒话说得有点丢人的铁面人,突然间—— 「等——一下——!」 一道甚至观众席都为之一片哗然的怪调大叫响彻周边。 「现——在起,进入防——御功能!我按!」 伴随着啵的一道效果音,王后肖像画的双眼喷出强烈的电流,把铁面人弹了个老远。 「呜哇?」 「嗯嗯——哈哈哈哈哈哈!启——动!」 少女与三剑客所处舞台的另一侧,喷着迷蒙蒸气升上舞台的,是无视于时代设定的复杂机械构成体。正中央则坐着怪异的两人(?)。 《他们就是专为公爵效力,自称:宝石工匠,丹塔利欧?奥雷利,以及他的助手,多米诺。》 公爵于他们身旁翩然着地,以意味难以界定的表情瞥向双目仍持续射出电光的肖像画,质问道: 「你慢了,奥雷利,这下子钻石不就被那些怪家伙抢走两颗了吗?」 在这里也扮演了罪魁祸首的宝石工匠竖起食指: 「没——有问题!只要有十——个,就足以构——成真名!虽然没办法召唤武——器的神剑迪朗杜尔、角笛奥利方,但是就算只有本体,战斗力也完——全足够了!」 「公爵阁下,封印解除的准备已经完成!」 在多米诺的催促下,公爵点头: 「好,开始吧!」 「收——到!」 喀锵一声,操作杆被扳下,从舞台中央的王后肖像画所喷出,阻挠少女、三剑客、美女以及铁面人的电流愈发激烈。在啪滋作响的空气中,公爵开始咏唱咒文: 「打倒偶像的勇者啊、击破城墙的巨人啊、回到你的祖国、在欢欣之山高举战旗——」 在电光中,剩下的十颗钻石一个接着一个,浮现出「h?r?u?o?l?a?n?d?u?s」的文字,舞台开始摇动,公爵站在机械上,开始呼唤: 「虽然并非己意,但对自己的祖国刀剑相向,实在有损英雄之名;因此我现在赋予你相应之污名——你就是『里尔的刽子手』!」 受到命名后,钻石锵的一声飞射而出,火花也散去,一片黑暗与寂静突然降临在舞台上。观众们屏息等待,感觉漫长的数秒后,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轰、轰、轰轰、轰轰、砰轰、砰轰,愈来愈接近,最后,一个高度超越露天剧场天篷的存在终于现身。是名为「里尔的刽子手」的石造巨人,哥古玛葛克。 「来吧,出击吧!击碎现世的萨拉戈萨!」 公爵不知何时已乘坐在巨人的手掌上,宣布即将到手的胜利。 「英国舰队将以这个『里尔的刽子手』打头阵,向拉罗歇尔进攻!将市镇与海隔离的大堤防,在这巨臂面前也不过是根枯枝!随着拉罗歇尔的解放,法国将臣服在我的脚下,成就我与费蕾丝王后的爱情!」 「可恶……站住!」 在持续摇晃的舞台,少女企图追上公爵,然而离宫里的士兵已经重重围上。打头阵的是奥梅斯与关德温,后面跟着宝拉与迪瓦娜、波特与菲尔、亚玛与刻瑞丝、格林卡与戴伯格、季重与穷奇、范勋与白泽、迪帝与沙夫瓦鲁、贝尔、沙玛、沙奇,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踩过教授与多米诺逼上前来。 「嗯喔哇啊——?」「咦——」 公爵从高处笑着眺望此景: 「这种时候,『你们那边』是怎么说的呢?啊啊,对了,是这个——『adieu(再見)』!」 公爵随着以翩然离去来描述也未免太巨大的脚步声,消失在黑暗中的另一头。 幕间5 铁面人 萨雷:「嗯,开始吧。」 琪雅拉:「是!主题是『铁面人』吧。」 奥翠妮雅(以下简称奥):「怎么突然就登场了啊……」 维琪妮雅(以下简称维):「那是谁?或者该问,那是怎么回事?」 吉索:「铁面人可说是法国史上最大的悬案,也是其主角。」 萨雷:「简单地说,是路易十四的时代,一个被以『老囚犯』,或是『塔里的男人』等假名称呼,在戴着面具的情况下受到严密监视,只有指定的人能和他说话,到一七〇三年死亡为止都一直被关在巴士底监狱,一名『实际存在的人物』。」 奥:「咦——你骗人——!」维:「太假了啦!」 吉索:「事情就真的是这样,不信我也没办法。顺带一提,铁面人这个称呼,是因为作家伏尔泰误会下的著述广为流传的结果,犯人实际上戴的是黑色天鹅绒的面具。」 琪雅拉:「所以他究竟是谁啊?」 萨雷:「要是有办法证实其身分,那就不叫悬案啦。是有人提出几种说法,例如路易十四的孪生兄长、马萨林枢机主教与安妮王后的私生子、英国国王的庶子、失势的财政大臣、不检点的义大利外交官、负伤的军人、欺骗教会的诈欺犯、失败的革命家等,众说纷纭。而现在最有力的说法,是路易十四的异母兄弟,欧斯塔彻?道泽。」 吉索:「看来是刻意散布假情报,让实情难以被察觉。要不然也不会在那男人死后,将其身边物品精心毁弃,为了不留下任何讯息或痕迹而把房间的墙壁、地板、天花板都削去,到最后甚至以药品破坏尸体,做得这么彻底;大众也不会对其真面目有那么热烈的猜测了。」 琪雅拉:「路易十四为什么会这么害怕真相被发现呢?」 卡尔:「身在王室,有很多难言之隐啊。」 奥、维:「「卡尔!」」 萨雷:「啊,你好……」 卡尔:「 嗨。哦——……妳就是第二代啊……」 吉索:「呃,若要说和《三剑客》有关的部分,那就是安妮王后和白金汉公爵之间的私生子,这种少见的说法吧。另外,续篇里,三剑客其中之一也会和铁面人扯上相当大的关系,不过为了避免爆雷,就不详细说明了。」 琪雅拉:「本篇出现的铁面人,真实身分究竟是谁……请待后面分晓!」 卡尔:「哦,第二代挺正经的嘛。」 奥、维:「「对吧对吧!」」 琪雅拉:「耶嘿嘿。」 萨雷:「那我们就在这里告辞啦……」 第6幕 决战拉罗歇尔 黑暗中,由海浪与风声带头的骚闹,不久后掺入由大炮与火枪迸出的爆炸声,以及呼喊、欢呼所构成的噪音,最后加上沉重脚步声与建筑物崩塌的震耳声响,迎向了最高潮。 《带领英国舰队,沿法国西岸南下的「里尔的刽子手」,不费吹灰之力便摧毁了长久以来阻挠英国舰队对拉罗歇尔叛军支援的近海军事据点,雷岛的圣马丁要塞。》 以汹涌波涛及陆地的影子为背景,「里尔的刽子手」哥古玛葛克从舞台左侧缓缓展露庞然巨躯。在他背后则是有乔治与鲁格、法蒂与卡利俄佩、亚维恩与撒共,以及其他数不尽的影子乘坐其上,载满兵士的舰队被铁链拉着前进。 《残存的障碍,只剩下那道屏蔽着拉罗歇尔的海湾,横亘一线,全长一点四公里的大堤防。约翰?白金汉公爵的企图,只差一步就要实现……》 约翰?白金汉公爵风姿飒爽地站立在形成一个平坦小舞台的巨人头顶,望着行进的路线,狂热地大喊: 「费蕾丝王后,等我……很快地,这个巨人就要前进至巴黎!让我向你倾诉我对你的爱有多深!」 《然而——》 公爵发出「唔」地一声低喃,巨人与舰队也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在保卫祖国的大堤防土,屹立着一群人!》 舞台右侧,宛如数层舞台迭成的大堤防滑顺地展开。观众席掀起一片欢欣的骚动。 因为,大堤防上是一整排穿着蓝色罩袍繍白十字的禁卫火枪队,包括奥尔冈、葛波、派蒙、布法、艾裘、伯汀、法雷格等人一字排开。 而更上层的中央处,则是以身穿红色罩袍的队长维奈?朱萨克为首,包含伊斯特艾基、山塔席尔、萨斯瓦雷、薇丝特休儿等护卫队成员,将另外三人守得固若金汤。 那正是左右由普尔森与乌瓦负责护卫的铁面人、沙布拉克?罗什福尔伯爵以及玛琼琳?米莱迪等三人。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公爵连他们何以位在那群队伍中也忘了质问,只是万分惊讶。 「很简单啊,我为了预防万一,早已带着手下精兵埋伏在你的离宫之外。虽然没有料想到会出现巨人,不过要解决你那些只有数量可以称道的杂兵,凭我们可说是绰绰有余了。」 伯爵发表了宣称很简单,实则意外冗长的说明。 不过,公爵想问的并不是这件事。他想问的其实是,被远抛在温莎的这些人,明明不可能超越巨人与舰队,究竟是如何绕到自己的前头。察觉公爵真正的疑问,铁面人开口说道: 「这都多亏了你留下的东西。」 听到这句话,公爵大受打击的心情全写在脸上。他不好的预感完全命中。 「那个叫奥雷利的宝石工匠,为我们解开了我手中两颗钻石的封印。他非常干脆地提供了协助喔。」 「——……!」 面对哑口无言的公爵,铁面人继续说道: 「我们召唤出将全员搬运至此的,与巨人同出一源的飞马……其名为,希波葛利夫。」 「属下在!」 出于习惯而应声的「某人」,从队列后方现身。是头戴老鹰头套、腰后方繋上飞马下半身的史特拉斯?希波葛利夫。 眼见铁面人凝视那个扮装头部的悠然态度,公爵莫名觉得焦躁。他以巨人的操控权仍在自己手上安慰自己,逞强似的大叫: 「哼、哈哈!就凭你们这些枯枝朽叶,又能有什么改变。看我一口气把你们这些废物解决掉!」 此时突然—— 「退下!」 这还是伯爵第一次简洁有力地说话。对这气势万钧的怒斥,公爵原本打算举起操控巨人的手,不禁就这么停下。伯爵丝毫不把公爵的反应放在眼中,继续说下去: 「没看到这个纹章吗!」 伯爵以流畅的动作从怀里取出印鉴盒。上头有着显示其高贵身分,蓝底上浮现白色鸢尾花的纹章——正是波旁王朝权威的象征,「fleur-de-lis」。 「怎、怎么会……不,这不可能啊!」 面对超乎预料的事态,公爵压抑着双脚的颤抖大喊: 「『那一位』怎么可能亲自前来这种战场!」 此时,给予最后一击—— 喀恰。铁面人自己取下了伪装用的面具。 「公爵,你已经忘了朕之容颜吗?」 「啊、啊……!」 再也无从怀疑。伯爵朗声宣告: 「你们以为这一位是谁?这位尊贵之人便是波旁王朝第二代法国国王,悠二?路易十三陛下!」 惊慌不只是在公爵身上,甚至传遍了整个舰队。 「竟敢在陛下御前放肆,还不退下!」 随着最后这一喝,船舰上大多数的士兵都跪伏在地。 在国王另一侧,美女则是展开一份文件。 「在此宣读黎塞留枢机主教发布的弹劾文!协助阁下潜入法国境内的间谍,山姆罗夫?蒙泰居及其党羽皆已被捕。以白金汉公爵之名所发起,以英国为首,联合德意志诸邦、西班牙、洛林的反法国共同作战,其阴谋皆已遭到揭发!」 对公爵来说,这真是如同致命一击般的告发。 「我等已派遣使者前往各国进行牵制,阁下的密策……这个侵略作战将带出的大攻势已然无法实现。若是认罪,阁下就为偷窃法国秘宝之罪束手就擒吧!」 听着听着,不知何时已变得垂头丧气的公爵,忽然大动作地向周围喊道: 「——法王陛下怎么可能来到这个最前线!根据本地司令部的报告,那只是冒牌货,弹劾也只是为了造成我军动摇的假情报罢了!更不用说有巨人在此,我等不必畏惧!」 然而,舰队对这番宣言不怎么买单,呼应的士兵稀稀落落。对一场原以为必胜的战役,却发现突然得面对敌方国王的直属精锐部队,会有如此反应也是人之常情。对此感到焦虑的公爵再次高喊: 「看看我们『里尔的刽子手』的威力!就连先前的圣马丁攻略战,都还没全部发挥呢!」 公爵试图让众人想起己方所拥有的力量,打出底牌尚未完全出尽的说辞,企图鼓舞士气。 「来吧,心灵合一的美姬奥德!附于刀刃的妖魔卡普俐娜!现身服侍于吾!与吾之军船同行,摧毁眼前之障壁!」 随着咏唱,在巨人头顶的小舞台,看起来像小型人偶的美姬,奥德?哥古玛葛克(小),以及抛出与现场气氛毫不搭调的绅士帽的少女,卡普俐娜?莱昂希,突然现身于公爵左右两侧。 「很好。让我来把这混乱炒得更热一些吧。」 「也有这种奇妙之因果的十字路口啊……真是有趣。」 见到两者随着各自的火焰光芒现身,舰队的士兵终于想起高耸巨人的存在以及方才的大胜,重新振作起士气。 不过,即使目睹新的敌人出现、敌军重振士气,脱下铁面具的国王毫不动摇 ,只是以一国之尊的风范下令: 「拿下!」 『遵命!』 一齐应声,于国王面前挺身而出的并非伯爵或美女,也不是护卫队或火枪队,而是驾着铠甲武士的夏娜?达太安、乘坐大象的贝露佩欧露?阿多斯、驱使黑马的修德南?波尔托斯,以及抓着豹身的黑卡蒂?阿拉密斯等名声响亮的四人。 公爵再度振作精神,驱使巨人前进,伴随着以锁链拖着前进的舰队,向堤防逼近。 「少碍事!踩扁他们,『里尔的刽子手』!」 此时,国王开了口: 「对了,公爵啊,朕的手上『还有一张牌』呢。」 「?」 算准对手的底牌已全数亮尽,国王指尖夹着最后一颗钻石,向公爵宣言: 「封印已经解除,要召唤的东西也已经决定,你就不用客气收下吧。与巨人同出一源的魔鯱……其名为埃波拉尔。」 「喀」地一弹钻石后数秒,海中伸出几根粗大的触手,在公爵吃惊地注视下缠绕住巨人全身。那正是尺寸与巨人不相上下,外形如章鱼般的魔鯱,拉哈布?埃波拉尔。 「叽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触手随着怪异吼声缠上巨人后,少女与三剑客将其作为道路,奔驰其上。 「我们上。」「真是的,总是爱冲第一个。」「哈哈!血肉都沸腾着想大干一场啦!」「主人啊,请以您之名守护我们的火焰……!」 巨人绞尽力气企图继续前进,魔鯱则以触手缠绕拚命阻止。被锁链拉着的舰队越过巨人冲向堤防,船上满载的士兵一涌而上。火枪队一丝不紊地迎战;护卫队坚守在国王四周。美姬在小舞台上待命,妖魔飞上了空中;伯爵与美女在国王左右警戒,国王则是凝视着正前方。 看着近逼的巨人,以及勇敢挑战巨人的少女与三剑客之英姿。 「请你吃一发大的啦!」「吼喔喔喔喔喔喔!」 修德南?波尔托斯将巨大化的拳头猛力打向巨人的腹部。 「我们都扮演了不怎么适合自己的角色呢。」「好说好说,这也是工作之一嘛。」 贝露佩欧露?阿多斯华丽地飞上小舞台,迎战美姬。 「现在该是退场的时候了。」「唔嗯,你还真是心急呢。」 以骑乘之姿飞翔的黑卡蒂?阿拉密斯,与妖魔驳火。 然而,跳到因为冲击而倾斜的巨人身上,挥舞起一片剑影的是—— 「到这种地步了,我不会让任何人阻挠我对王后的爱!」 「这种时候,没错——只要『forword』就够了!」 夏娜?达太安与约翰?白金汉公爵也斗得难分难解。 随剑光闪动沸腾的喧噪,从上下左右、右左前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遍地开花的战火,将演员们八方纵横的整座舞台、充满观众热情声援的整个世界都燃烧了起来——最后,国王的一句话奏起了凯歌,迎接最后的大胜利。 「干得好!」 幕间6 续篇 来福卡:「啊啊,干戈之音就此消绝,这狂澜怒涛的武功歌,也步入盛大的终结……」 尤斯图斯:「终解!」三悠:「解——」 千草:「尤斯图斯,我们来拍拍手吧,来,啪啪啪啪?」 来福卡:「哎呀,惶恐、惶恐。」 贯太郎:「那么,幕间解说,最后的主题是『续篇』。」 千草:「《三剑客》这个故事,是长篇小说《达太安三部曲》的序曲,没错吧。」 贯太郎:「没错,在这之后又发表了两个故事。在第一部《三剑客》连载结束半年后,在一八四五年发表了第二部《二十年后》,然后又过了两年,在一八四七到一八五〇年间,发表了第三部完结篇,《布拉热洛纳子爵》。这三个故事结合在一起,就是《达太安三部曲》了。每一部都是在《世纪报》上连载。」 千草:「第二部的篇名还真是直接呢。」 贯太郎:「内容也如其名,是描写从第一部结束的二十年后,一六四八年的故事。舞台是路易十三和黎塞留枢机主教都已经亡故,年幼的国王路易十四即位,由安妮王太后摄政,实权则是落在马萨林枢机主教手中的时代。已经隶属于火枪队的达太安,奉枢机主教的命令,踏上把已经四散的三剑客重新集结的旅程。」 来福卡:「追寻故友之旅吗……这故事大纲还真是让人创作欲上涌呢。」 尤斯图斯:「盎勇!」三悠:「勇——」 贯太郎:「哈哈。那么,最后的第三部,是从第二部结束的时间点再往后推十年的一六六〇年。在路易十四亲政下已经成为火枪队队长的达太安,卷入王国中枢的权力斗争,而故友三剑客也各怀心思牵扯其中。」 千草:「后面两部的风格,好像都和第一部的畅快冒险剧不太一样呢。」 贯太郎:「因为续篇充满了大仲马想写部严谨的历史小说的味道啊,登场人物的境遇和结局都相当残酷。原先抱着兴趣而想继续看下去的读者兄弟姊妹们,请抱着相当的觉悟再阅读。另外,前面也有提到的与铁面人有关的章节,就收录在第三部里。」 千草:「老公,时间差不多啰。」 贯太郎:「嗯?知道了。那么,解说的工作就在此谢幕吧。」 千草:「各位能够一路读到这里,真的非常感谢。接下来,请继续欣赏畅快娱乐文章剧《三剑客夏娜》的结局。」 来福卡:「篇幅也终于要用完了,踏上即将降临的新、新、新——」 沙哈尔:《  ——  踏出  新的道路  吧  读者们  ——  》 尤斯图斯:「嘟甲马!」三悠:「马——」 终幕 四剑客 伴随着太鼓的缓慢节奏,最后一幕开始了。 《由于当场目击约翰?白金汉公爵率领的英国救援舰队败北,拉罗歇尔的叛军丧失战意,投降了。数天后……巴黎中心为了庆祝战胜而一片欢腾,一个小小的仪式,在罗浮宫举行了。》 舞台上,满是穿着华丽的人与装饰。 白垩的柱子及黄金装饰所营造成的一片绚烂,由整列身穿蓝装的火枪队士画龙点睛;在舞台左方延伸上去的阶梯,则是如烛台般站满了身穿鲜艳红袍的护卫队士。 坐在阶梯顶端王座上的,是悠二?路易十三。站在其左右的,则是苏菲?黎塞留枢机主教,以及威尔艾米娜?特雷维尔火枪队队长;沙布拉克?罗什福尔伯爵与美女玛琼琳?米莱迪恭敬地站在稍远处,一美?康斯坦斯与卡姆辛?波那瑟则站在柱子后方欣慰地看着这个情景。仅此而已。 转为紧凑的太鼓声为气氛中带来一丝预兆。侍从长大穴牟迟?拉?舍斯奈睥睨舞台的庞大躯体徐徐现身,以两根触手将一卷诏书上下展开,宣读了起来: 「达太安伯爵夏娜?德、巴兹?卡斯特摩尔!及见证人贝露佩欧露?阿多斯、修德南?波尔托斯、黑卡蒂?阿拉密斯,上前来!」 听到自己被传唤,站在前排的夏娜?达太安领着在一步后方并列的三剑客走了进来。随着飒爽的步伐,太鼓声愈发强烈,最后戛然而止。四人在阶梯下一同摘下帽子,单膝跪地。 一片寂静中,盛装打扮的国王起身,以坚定的声音询问: 「保卫祖国,并夺回国家秘宝,以一介剑士身分立下巨大功劳的达太安伯爵夏娜?德?巴兹?卡斯特摩尔啊!朕该如何报答你呢?」 回答询问的不是当事者本人,而是身为首相的枢机主教。 「这个人的期望,是守护祖国,向陛下尽忠。」 看起来像是 圆形大剧场(amphitheater)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汉化版制作成员:阿波灵 这个全新的世界,有一个名字。 它不是出自思索的必要性,图方便而被冠名,不是一个漠然的称呼。 而是创造这个世界的真正的神,所赋予的稳固之名。 因为不完全,而令人怜爱,那个乐园的名字就是——『无何有境(anadu)』。 1 追踪者 暗夜的山里,新绿也微微发暗,笔直的高速公路,灯光稀疏,不见车辆。公路一侧的一条细长车道上,有一个奔驰的影子,一路踩崩坚固的高架公路,表面的沥青飞溅四射。 拖着连续爆炸声一般的破碎轰鸣声,以危险的前倾姿势向前猛冲的影子,既不是车,也不是人。那是个把锐利肥大爪子沉重地打在路面上,足有十米之高的巨大食肉恐龙。 正确来说,是具有类似巨大食肉恐龙形态的——“红世之徒”。 使徒是在世间暗处为非作歹,来自『无法涉足的邻里』异世界的造访者。 使徒在过去啃食人类,造成了严重威胁,如今这些都只是些陈年往事了。在这个『无何有境』里,这变成了不可能之事。 话虽如此,光是前面两点,人类就已经是束手无策了。他们全部都拥有超越常理的自如力量,很多使徒为达私欲,不会有片刻迟疑。 在暗夜中猛冲前行的他,也不例外。 (眼看就要汇合了,竟然遭遇了敌对势力……所以说集体行动根本不可取!) 施展巨大身躯所携带的强大力量,他不仅不会有迟疑,甚至还感受到了一丝快感。 在高速公路上疾驰,也不仅是摆脱追踪者的无奈之举。反而,主要是为了满足欲望,可以用自己的脚,随心所欲践踏开拓的道路,获得前进的愉悦。再加上他现在还受到诱惑的驱使,想向烦人的阻碍……跟组织『同门』汇合前所遭遇的追踪者,施展那份力量。 (到底,是什么家伙……是事到如今才高喊无规矩不成方圆,古旧的秩序派吗?) 打从一开始就盯上了他,这一点显而易见,杀气如冰冷利刃,抚摸着他的肌肤。 (又或者,是寄宿有屠杀同胞之人的旧世界遗物——火雾战士吗?) 在原定要和同门汇合的地方,忽然向他释放巨大杀气。他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事后再细细思索,也是理所当然的选择。 此时此刻,他也不是在毫无计策地到处乱窜。大肆踩碎道路,是警示后续的同门『有威胁』,并和自己联手夹击追踪者的信号,更是对追踪者的示威,和些许的妨害。但是, (啧,果然同门也都!) 现在看来那些行为,似乎都只是徒劳。除了聚会迟到的他之外,本应已经聚集的同门,感觉没有任何一个人来追自己。自己已经展示了破坏力,而追踪者却不见减速。 他,在最初置身杀气中的瞬间,就凭直觉知道了。 同门,全都被追过来的“那个”杀掉了。 他无数次死里逃生,所以非常相信那种直觉。就是因为相信直觉,所以他才没有贸然出手,而是像这样争取时间。是争取了一些时间,然而, (全都是些,只会耍嘴皮子的废物!) 那般咒骂的他,也在不知不觉中被追踪者逼近。用于争取时间的距离,渐渐到达极限。计划集合后就奔赴的目的地——全世界的同门汇聚一堂的『大计划』策源地——已经近在眼前。 (下一个高速出口,会掠过“那里”……可恶,早知道会落入这般田地,我就应该穿过山里面) 他对自己没有选择隐秘道路,而是选择了狂奔快感的愚蠢,进行咒骂。 聚集在策源地的同门们若一起动手,无论追踪者是谁,应该都能轻易解决,但识人不明,把敌人引狼入室的他,毫无疑问是罪责难逃的吧。他所隶属的组织,“出于持有的性质和目的的原因”,惩罚非常严厉。 更重要的是,同门都是些自恃清高,无比自负的人。狼狈逃窜的他颜面扫地,肯定会遭受同门的嘲笑和蔑视。 光是想象一下那种屈辱的情景, (开什么玩笑!!) 他的感情就超过了沸点。 (只要在这里解决那家伙,一切都不算事!再说,自己只是想谨慎地汇合同门罢了,并不是望风而逃!!) 回应于自我鼓励的无声怒声,食肉恐龙的巨躯变换了动作的质量。 一只化为疾驰钉子鞋的利爪,微微下沉。以此为支点,瞬间反转身体。用斩断夜风的粗大长尾保持平衡,张开的嘴巴已经——有了一团火。 (混账东西!!) 就像是深夜的地表产生了异色的太阳,射出一个灰绿色的火焰块。 追踪者的位置,通过气息已经清晰掌握。追赶的惯性和火焰弹的速度共同作用,回避难如登天。就算碰巧避过,火焰块也会在通过追踪者的旁边时爆炸。对方会拼命逃离火焰漩涡,身体失衡,自己再以自带的巨躯将其碾压。 这是他屡试不爽的必胜战术。所以,这一次自然而然,他也应该能得手。 但是, (神马!?) 追踪者,根本没有躲避的意思。 追击速度丝毫不降,从正面撞上了火焰块。 理所当然,火焰块炸开,引发了漩涡般的大爆炸。 (什么!?) 结果出乎意料,他大为吃惊,自己反转后的身体反倒失衡。他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自己以为稳操胜券,而露出了一丝破绽。 然后,追踪者趁机发动袭击。以和碰撞前无异的速度,冲破火焰,飞扑过来。 「啊、哇!?」 他都来不及把握发生了什么,追踪者就朝他挥落了大剑。那把剑身大而剑柄短的单手剑,砍下一只皮糙肉厚的胳膊,飞舞天空。 「——」 在呐喊之前,胳膊就化为和火焰块同色的火粉,消散而去。 「——————呃噶啊啊啊啊啊啊啊!!」 混杂疼痛和愤怒的鬼哭狼嚎声,撕裂夜空。巨躯蹒跚后退了两三步,勉强和对手拉开了距离。 「你这家伙,你这家伙—!知道老子是“攵申”吉塔(guita),还敢动我」 「是个不知道的名字啊」 追踪者简短直接地回道。 他——“攵申”吉塔,把无言的愤怒,化为一声呻吟。 「~~呃!!」 「可是,你能不再去目的地,而是现在跟我交手,我倒是很感激的啊。如果你这样冲进城里,很有可能会引发无法控制的骚乱」 背负尚在燃烧的火焰,悠然站立的追踪者,看上去是个少年。 半长头发随着热风飘舞,身上穿着款式罕见的铠甲,充满了非比寻常的“存在之力”。言语轻柔,但注视他的视线却是冰冷十足,正如之前所感受到的一样,杀气腾腾。 火焰燃烧声中,还混杂有吱吱吱的摩擦低沉声。 吉塔听到那声音,第一次知晓自己是多么地不知天高地厚,战栗不已。 (不妙) 对方也注意到自己已经胆怯,颤栗之后有多了几分焦躁。 「等、等下」 他张开排满牙齿的下颚,想争取时间,以便思索良策。 「你是什么人。是火雾战士吗」 「……」 对方保持沉默,但那不像是回答提问,而像是在思考罢了。追踪者微微撇开视线,一个苦笑。 「我经常被问道这个问题,但还没有答案。我正在和一起旅行的女孩,仔细寻 找符合这个新世界『无何有境』的称呼或真面目哦」 说话有些玩文字游戏的感觉,声音却非常严肃。 吉塔依然是一头雾水, 「我不是在问你“那种事”。既然是冲着我们聚集在一起才来的,那你肯定敌对势力吧。你是旧人,还是新人」 他一边说话,一边偷偷后退。这是意图再寻可乘之机,以便逃跑,但对方杀气寒意连绵不绝,他也隐约知道自己是在白费心机, 「如果是,来自旧世界……算是旧人吧」 之后他又补充了那么一句。 「我有一个来到这个新世界之后,才有的称呼哦」 这时,对方终于露出符合容貌的羞涩笑容,说道。 「叫做,『廻世行者』这样」 「廻、世」 吉塔思索般低语后,惊慌失措,大后退一步。若不是自己已经被杀气寒意所渗透,可能会仓皇落逃吧。 「『廻世行者』坂井悠二!?」 被以全名叫道,轻轻点头的追踪者少年——『廻世行者』坂井悠二, 「既然知道,那就好说了。虽然不知道你是通过什么传闻知道的,但我追赶你的理由,你也大致知晓了吧」 「唔、咕……」 面向无法继续言语的吉塔,迈出了一步。 『廻世行者』坂井悠二。 在旧世界作为创造神的代行体,创造了新世界的英雄, 在新世界刚诞生后的混沌期,率领“使徒”,镇压了骚乱的强者, 在新世界四处游说倡导人类和“使徒”共存的异端人杰, 在世间“红世之徒”传闻中的他,和“他身边的人们”一起,号称是活着的传说,威震四海。尤其,是对在世间暗中扰乱平稳的家伙而言。 吉塔,没想到会见到传说中的怪物,大为震惊,不禁询问。 「你、你知道,多少……?」 「如果你肯跟我说,那我能验证一些东西哦」 悠二,又迈出一步。 「关于你们的组织——[辙],的验证呢」 吉塔,又后退一步。 「想要我告诉你,那你就用武力逼我就范吧」 「原来如此」 悠二,下巴后缩般微微点头。 在他心中,经过各种——以长时间追踪来施加压力,用气息的规模来显示力量,通过战斗来威胁存在,自报姓名,让对方产生恐惧——错误测试,整理和分析对方“使徒”的反应,几秒后大致得到了一个结论。 「也就是说,你只是一个战斗员吗。也是,你现在才被集合起来,也就这样了吧」 悠二大叹气,继续说出的话语,也不是不经思考的恶言。而是通过露骨地侮辱,挑衅对手的追加测试,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该注意的反应。 但是,结果, 「不、不管你是谁——我都要宰了你!!」 吉塔正如悠二所分析的,只是一个战斗员罢了。 几分钟后,如同刚刚的评价,他没有交代新情报,就命丧黄泉了。 2 入侵者 西日本,在一个类似环形山的山里,有个一般大小的盆地,里面有一个叫伴添镇的城镇。 周围被低矮的外环山包围,依靠一条东西走向的山顶道路,勉强和外界相通。城镇有必须的办事处和设施,但商店屈指可数。国道沿线全是裸露山体和田地,从单线的车站前,延伸出来的短短商业街上,紧闭的百叶窗格外显眼,与近邻交通不便,也无法发展成为超级购物中心。本地连锁便利店,在夜晚也是大门紧闭。 简单来说,这就是一个典型的乡下城镇,但作为城镇而言,人口也颇具规模。这是因为,许多被隔离而残存下来的古老街道,勉强变成了观光景点,一些旅馆和其周围,沾到了些许繁华的光。其实这并不是有计划地做成景点,而是在不方便的乡下『少数人才知晓的乡土观光地』。 伴添高中位于城镇中心,与小学和初中紧邻,城镇的少年少女们,每天的上学都是一成不变。 高中生,是精神上和肉体上将会完成爆发性成长的年纪,有讨厌充满闭塞感和缺乏刺激生活的倾向。对他们而言,古旧的风景毫无价值,每天都很无聊。有价值的东西是新鲜感,喜欢的东西是变化。 因此现在,他们沉迷于两个会带来新鲜和变化的事情。 一个是昨晚,在附近发生的高速公路大规模崩落事故。 「喂喂,看过新闻视频了吗?」 「是啊。好厉害啊。好几公里的道路都坏掉了吧。是连锁……什么来着?」 「这是什么豆腐渣工程啊」 午休,从校舍蜂拥来到早春庭院的他们,纷纷谈论着破坏日常的突发事件。 「还有评论员表示怀疑,这可能是恐怖袭击」 「破坏这种超级乡下的道路算什么恐怖袭击啊」 「说得也是啊。因为明明破坏得那么严重,却没有一辆车被卷入啊—」 没有出现牺牲者,造成的一些不便——要说对他们的影响,顶多也就是配送杂志会被延迟——也算是生活的调味剂了。 「地点是在大山里面,所以也没电视台来采访」 「明明就算被询问,也回答不出来的」 「我们所知道的,也就是在山的那头有直升机在飞,这些了吧」 若是大人,就必须要处理对游客流量的影响和出镇的不方便,如何引导舆论等等,令人头疼的现实问题,但他们还是小孩子,几乎和市外没什么关联。轻松得很。 他们把心态轻松的兴奋,当做是聊天的起爆剂。 另一个变化,就是转校生少女。 「你来这里不久,就发生了那种事件,很吃惊吧」 「你路过的时候,公路没有崩塌,真是太好了」 「嗯」 稚气未脱,容貌凛然的少女,轻轻点头。身材娇小,却散发出沉稳的气质,和奇妙的霸气,又不失平易近人的感觉,阳光开朗,可爱动人。这种转校生,岂有不火之理。 「真是的,吵吵闹闹的,对不起啊」 「你也是吵吵闹闹的其中一人吧」 「没关系」 语言简短,但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不分男女的人群把她围成一圈,她站在中心,和大家一同笑容满面。她转校仅仅数日,同年级同学就把态度从稀奇变成了亲切。 「话又说回来了,你很喜欢菠萝包嘛」 「每天都吃,吃不腻吗?」 「嗯,因为我非常喜欢」 她举起手上的袋子,莞尔一笑,那份柔和,传播给了周围人。大家坐在庭院的草坪上,今日的午休闲谈开始了。 「真是好香啊」 「面包店的面包,是那么好的东西吗?」 「也要看店铺的,但我昨天发现的这家店的面包好好吃的哦」 少女边说边开袋子。袋中扩散出来的黄油芳香,划过众人的鼻尖,少女撕开袋子一头,轻轻递给询问的女学生。 「给你」 「谢、谢谢」 羡慕的视线,聚集在惊慌失措的少女身上。 少女吃了一口, 「是真的。这个,好好吃」 就像是因为朴实的言语而开心,周围纷纷发出真好真好的声音。 「只限一个的话,大家可以一起拿去分的哦」 少女那么笑道后,这次则是欢声雷动。 然后,无关紧要的话题,通过无关紧要的联系,发展向任意方向。 从有没有看流行的电影 和电视剧开始,新闻中城镇的哪里上镜了,对老师的抱怨,考试范围,喜欢的足球队的比赛输赢,请侦探帮忙搜寻迷路小狗,现在在玩的游戏制作粗糙等等……东拉西扯,顺口谈天,得到赞同就会得意,受到抱怨就会生气。 少女,也是津津有味地旁听,偶尔询问,或是补充一些说明或经历。 大家,理所当然地,愉快地享受着短暂的午休。 气氛活跃,令人忘却了时间,这时静静走来一个人。 身着便衣,脖子围有一条不合时节的黑色围巾,明显是个校外人员。 这位不速之客少年,却不会令人心怀警戒,他装扮稳重,气质温柔。 忽然,四目相对的少年和少女, 「夏娜」 「悠二」 非常自然地,互相呼喊对方的名字。 和亲切感不同,仿佛互相呼喊本身就是一种喜悦,听闻那声音,同年级同学都为之沉醉。几秒钟后,如梦初醒,众人骚动起来。 「咦,这、这人是谁」 「难道是,夏娜酱的男朋友吗?」 「怎么会,不会吧!?」 转校生少女·夏娜,看向询问的众人。作为炫耀的预告,夏娜带着着实可爱的笑容这么说道,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质疑和异议。 「嗯,是我非常喜欢的人」 众人万念俱灰,怆天呼地,少年·悠二则是害羞地挠了挠脸颊。 「哈哈——还好,也是呢」 「什么叫还好」 夏娜反而,柳眉倒竖。 忽然,一个和夏娜发怒含义不同,具有其他发怒含义的男人声音, 「那么,怎么样了」 如远雷般低沉地响起。 「和计划一样,我收拾掉了最后尾的家伙哦。因为没有张开封绝,所以在这里的家伙也应该是有所察觉的,昨晚有什么动静吗?」 「不,什么都没有」 夏娜轻轻摇头。在同年级同学面前所展示柔和笑容已然消失,流露出沉稳的威严。但不知为何,感觉这样才比较符合少女。 「这地方都是“这样的”机关设置。原本,我就不觉得对方会乖乖来挑战」 「我也做好了各种准备,慢悠悠地进入城镇,引蛇出洞,但都没什么反应。既然这样,我就来看看夏娜在干些什么」 悠二轻轻耸肩, 「可是,居然“事到如今才来”啊……最后尾的粗糙度也是,真是群不彻底的家伙。难得夏娜结交了些新朋友,快乐时光是不是都被打扰了啊」 「嗯,是悠二不好。我的快乐时光都被打扰了」 夏娜淘气地抱怨道。 对话莫名其妙,同学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准备开口。 抢先一步,奇妙转校生露出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其他含义的强大笑容,说道, 「没问题」 瞬间, 地面涌起红莲火焰,直通天际。在远超高中圈地的大范围内,燃起火焰纹章,形成了一个覆盖圆形范围的巨大阳炎半球体。 这是从世界的流动中隔离内部,对外隐蔽的自在法——『封绝』的显现。 与此同时,夏娜也发生了变化。 校服之上,穿上了一件看似大衣的自在黑衣『夜笠』, 及腰长发,化为火粉纷飞的炎发,随风飘舞, 双眸,变为光芒熠熠的灼眼。 她就是体内寄宿有“红世之王”,暗中守护世界安宁的异能者,『火雾战士』。 火雾战士之中,具有特殊意义的火雾战士,人称——『炎发灼眼的讨伐者』。 这就是名为夏娜的少女的,真正姿态。 悠二见她这姿态已有数千次,但现在依然还是, 「……」 感觉刺眼,眯细了眼睛。刺眼不仅是因为视觉效果,更是来自心灵的震撼。 猛烈燃烧的灼眼,却向静如雕塑的同学们,投去了温柔的目光。 「等一下下。我马上就会解决问题」 夏娜胸口的金边黑宝石吊坠型神器“克库特斯”,与她签订契约的“红世”真正的天罚神,“天壤劫火”阿拉斯托尔继续说道。 「来了多少」 「追随我后面来的有五个人,的样子」 夏娜向悠二点点头,在身后张开红莲之眼『审判』,洞悉万物。 「嗯,有的。在学校外面不远处,有那五个人。急忙进入封绝里的增援是来自东边和南边的八个人,北边有一个在远处监视的家伙」 「有人有能够逃脱,回去通风报信吗?」 「没有」 「果然还是不彻底啊。他们应该是一个,严密隐藏阴谋的集团」 心感无奈的悠二,自身被漆黑的火焰所包围,变化姿态。 头发伸长,变成了半长的大块头,身上穿上了围有绯色衣服的古旧铠甲。 不知不觉,悠二右手轻轻拿着一柄单手大剑『吸血鬼』。 「我负责解决北边的监视人员。并顺便对封绝外,进行警戒哦。还有什么其他的吗?」 悠二的询问,并没有问夏娜是否需要支援的意思。 接着夏娜摇摇头, 「没了……啊」 忽然发现一件事,这么补充道。 「不可以让大家无辜受伤,你要保护好大家」 在封绝里,无论被破坏成什么样,都能修复如初。把人类变换为“存在之力”,进行吸收的『食人者』,在新世界『无何有境』无法再胡作非为。但是,尽管如此。 悠二没有发笑,而是铿锵有力地点点头。 「知道了」 夏娜回以点头,从『夜笠』中拔出大刀『贽殿遮那』,摆出战斗姿态。 然后,全歼敌人的战斗拉开了帷幕,顷刻之间,又落下了帷幕。 3 隐蔽者 夜晚的伴添镇,灯火不多。 镇上没有通大型道路,店铺稀稀疏疏,不足以形成繁华街的规模,因此这才刚刚日落,路上几乎就没了行人。在无星无月的阴天,外轮山内静寂的盆地,看上去就像是混杂有零星金沙的黑暗深渊。 在一角落,暂住公寓的屋顶上,有两人三影。这是田舍公寓,所以是比较矮,只有四层楼,但周围也都很矮,因此视野还算不错。 「监视人员也是用完就弃的战斗员,吗……之前评价说他们不彻底,可能需要重新评估了。竟然全都是些无足轻重的手下,基本得不到什么线索找到老大」 变回便衣的悠二,一个苦笑。 同样,校服打扮的夏娜,歪着脑袋。 「全部的人,我一问他们组织的事情,他们就露出一副不情愿的表情。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我觉得[马加比兄弟]和[疯狂之城]要更有连带意识」 「车轮的痕迹——车辙……[辙]吗……若忌讳组织,那为何要集结党羽?在新世界听过名字的组织,全都性质怪异,实在难以掌握实际情况」 此言真不像是阿拉斯托尔天罚神的风格,悠二感到有些好笑。 「不仅是人和“使徒”之间,在“使徒”和“使徒”之间,要想建立起常识或通用规则,好像还需要不少时间啊。我们循着那些奇异的家伙在“有所”图谋的情报,才走到了这一步——」 然后悠二瞭望城镇,又立刻绷紧神经。 「的确,是有“什么东西”的」 「嗯。可是,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夏娜也一同看向,悠二目视之处。 展现在三人面前的,是灯火零星的夜晚伴添 镇。 那黑暗深渊之中,潜伏有不是过路客的,其他“什么东西”。 不光是有所图谋的“红世之徒”,而是证明有“某种存在”的“什么东西”。 「——『审判』——」 右边出现一只灼眼,此外又出现配合那只眼睛的单片眼镜大小的红莲之眼,把人眼看不见的隐秘姿态,全都暴露在火雾战士面前。 自在式。 无数个,自在式。 刻画在全镇的,无数个自在式。 各自为单独断片,刻画在全镇的无数个自在式。 「竟然,有这么多……」 「难以置信,说的就是这个情况吧」 夏娜,同步视觉的阿斯托拉尔,两人惊呆地喃喃道。 从遥远山上的输电铁塔到眼前的扶手,从蜿蜒的路面到一枚瓦片,从路面的垃圾箱到被扔弃的易拉罐……在盆地底部的城镇,视野内范围的全部地方,都刻画有自在式,就像是点缀城镇的图案,又或是侵蚀城镇的恶魔。 景象堪称诡异。 悠二也是深深叹息。 「我在山上,看到全镇全是自在式时,也很是惊慌哦」 「嗯。可是,那全部,都是些小碎片……」 夏娜的自在法『审判』,能够追踪一切自在法的流动,解读自在式的含义。但现在,从眼前的东西,无法读取任何流动和含义。 阿拉斯托尔说出一个自然而然的疑问,进行确认。 「这些有可能是精心布局的伪装,在里面隐藏了真正目标吗?」 「应该是的,可能性很大」 悠二的手边,出现了许多规律排列的,透明砖块状物体。 通过多个组合,发挥出复杂而万能的功能。这是他独有的自在法『文法』。在其内测,还有好几个黑色火焰编织成的片段抄本在摇晃。 「在来这之前,我进行了一番对照……发现这些真的全都是短语以下的碎片,没有一个承担有机关设置的部分功能。而且,待到关键时候,想要启动,引发事件,让这些碎片连接起来产生意义,应该需要费很大的功夫」 「我和阿拉斯托尔的潜入,竟然不会成为那个关键时刻的契机」 夏娜一边那么说,一边试着摸了刻画在眼前扶手的自在法。就算尝试向那个自在法注入“存在之力”,自在法也只有一瞬间的发光而已,立刻就如同热铁冷却一般渐渐失去光芒。 悠二也在高速排列替换着,浮在手边的『文法』,尝试构成具有含义和流动的形式,但想要发挥出力量的话,果然“具有含义的量”还是不够。 「夏娜先来了一周,期间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我在外围攻击聚集的家伙,敲山震虎……但也没事情发生。就算是要隐藏企图,动作也太迟钝了吧」 阿拉斯托尔呻吟般喃喃道。 「有所隐瞒的家伙,通常在事情暴露时,就会有所行动。他们应该不会放弃这般费心布置的机关,逃之夭夭吧」 「在这个狭小的城镇,潜伏有三十人以上。我们消灭了近三成,他们也没有逃跑,而是留了下来,所以他们好像还是在继续执行计划。明明我们采取的方针是只要他们不大肆破坏,我们就放长线钓大鱼的……但既然他们这般按兵不动,或许我们就该一口气歼灭他们吧」 听到夏娜的询问,悠二抱起胳膊,陷入沉思, 「的确。因为情况诡异,所以我们只是轻轻触碰了一下,但实际上可能只是还未完成。我不觉得他们有即时形成巨大结界的“爱染兄妹”,或隐藏周密,暗中推进准备的教授的本事,也看不出有法利亚格尼的『啃食都市』那样的规律性……嗯—」 接着抵达了推测的极限,悠二挠着脑袋。作为练达的将帅,又或是稀世的恶谋师而闻名于世的『廻世行者』,在自在法的技术方面,还是欠缺火候。 「我不是拉米或玛琼琳小姐那样的天才,无法从眼前的碎片,灵光一现发现正确答案。我只能明白能明白的东西好痛!?」 对着悠二的腰部,夏娜从旁边用力一个肘击。 「不要说泄气话。只要从明白的东西开始着手就行了」 「说得对。只要用你能办到的方式做就行了」 悠二心怀感激地接受了,强势的『炎发灼眼的讨伐者』的喝斥激励。 「说得、也是呢……用我的办法,从我明白的事情着手」 悠二闭上眼睛,把意识送到远方。 「办法之一……这里是这样的地形,城镇四方配置了『方尖塔』。如果有大型自在法出现的气息,应该就会通过事前设置的解析,产生反应」 包围城镇的外轮山四方,耸立有用他的『文法』构筑起的人类大小的塔,看似透明砖块物体的自在法『方尖塔』 在方尖塔里面,黑色自在式熊熊燃烧,编织成形含义,具有对包围内的自在法,进行探知和解析的功能。 「算了,既然没什么情况,那就像这样看夜景吧」 「对方也有自己的考虑。事情也不会总是,一帆风顺的」 在冷淡的夏娜后面,阿拉斯托尔以苦涩的声音继续说道。 「话说回来,坂井悠二……你真的把“那个自在法”,定为“那个名字”了吗」 「是的哦。这是我作为一名喜欢读书之人,仔细听取作者后,敬意的证明。建议我关于命名,功能的印象要明确的,不就是阿拉斯托尔吗」 面对轻描淡写,言语略微骇人的少年,天罚者非常困惑。 「呣……也是,话是不错,但关于名字的出处,啊」 「蛮好的啊」 笑着支持悠二的夏娜, 「“那个”也是典型的,来到新世界后,变成无害的“使徒”——」 话说到一半就停了。 悠二也神情严肃起来。带上了些许的惊讶,和多几分的兴趣。 三人一同陷入沉默。为了确认自己的感觉,是不是真的正确。 几秒钟后,以防万一,在探测了一遍周围后,悠二作出结论。 「现在,好像有动作了」 「这里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夏娜以无可奈何的声音回复道。 「对方再怎么不循章法……你们也不可以轻敌」 听到阿拉斯托尔平静的提醒, 「「知道了」」 两人不约而同那么回答道,轻轻跳上天空。 夏娜,瞬间展现炎发灼眼,穿上『夜笠』,拔出大刀『贽殿遮那』。 接着,悠二也穿上了围有绯色衣服的铠甲『莫夜铠』,拿着大剑『吸血鬼』。 红莲和漆黑的火粉,挥洒夜空,勾勒出飞翔的姿态。 两人所去的目的地,分毫不差。 夏娜通过『审判』,悠二则是通过『方尖塔』,两人各自感知到的自在法发动地点,是在西南部,灯火更加稀少,几乎无光的黑暗凝结块——那深处的蓄水池 接着,发现在池边有什么巨大的身躯,逃跑滑入水中。 悠二对对方的意图感到疑惑, (对方应该知道我们正在朝他过去,事到如今才逃跑?组建起了什么样的自在法?) 夏娜则是从战斗方面进行警戒。 (周围没有任何人,也不靠近我们……是能强到单独作战的自在法使用者?) 那个自在法,已经启动。 浮在池边,开始旋转的,是有十多重的同心圆形状自在式,短短数秒,圆和圆之间产生摩擦和龃龉,全体晃动。 「!?」 「咦」 夏娜和悠二 ,都大吃一惊。 因为那是个跟刻画在全镇的自在式断片毫无关联的,单独自在法。自在法本身,是注入有相当大的力量,但它跟在近距离的断片,或是甚至接触了旋转圆边的断片,都没有产生任何反应。 已经张开了封绝,这一带也被全部隔离,但如果这是声东击西,那就会应对不及。 两人同时那么判断,飞翔的轨道一分为二。 「悠二,我负责“使徒”!」 「好的,我负责自在法!」 夏娜一边下降,一边提炼体内涌出的巨大力量, 悠二展开『文法』,以便阻挠自在法。 但是,为时已晚。 自在法,旋转到极限后,发生崩坏,释放出威力。 几秒钟的寂静后,响起了低沉的地鸣声。 地鸣之后,是大范围地震。 伴添镇和周围的山,轻轻晃动。 话虽如此, (就这样,而已?是强行驱动了未完成的东西吗?) 威力之低,令悠二不禁生疑。 真的是,仅仅数秒,顶多树木有些晃动的摇晃而已。 的居民会很吃惊吧,但这个程度,也不会有房屋会倒塌吧。摆放在店铺里面的商品会不会掉落都难说,这就是个震度三级的地震。 期间,从夏娜挥舞的『贽殿遮那』, 「——『飞焰』!!」 势如破竹的火焰块,灼烧夜空,一个迸发,巨大的热度和压力,潜入池底。把“使徒”,连同出现在水面的攻击自在法一般的隆起,一同消灭了。若是在附近,比起地震,会感觉这招飞焰冲击更大吧,爆炸几乎蒸发了全部池水,溅射四方。 轻而易举完成歼敌的夏娜,表情果然是和悠二一样,并不爽快。 (自暴自弃?不对,还不清楚) 有些自在法就算施法者死了,也能继续发挥作用,夏娜不敢有所松懈,提高警戒,但也只能确认到,在池底零星残留燃烧着的『飞焰』痕迹,和夜空中朦胧升起的白色水蒸气。 然后,就在这时, 蓄水池不远处,一个看似库房小屋的地方,产生了光亮和异声。 当然,光亮音量不大,也就只能影响阴影处一两米的范围。 悠二飞落下来,捡了起来,那个是——,正在接受来电的手机。 「……什么?」 就像是故意要煽动听到之人的不安和焦躁,一亮一灭的闪烁警报声,是刚刚的地震所引发的吧,这是紧急地震速报。 悠二为了关停速报,手指伸向画面。 (为什么这个,会在这里?) 途中,材料连在一片,化为形状。 (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手上的东西,就是串联一切的导线。 (是,“这个”……“这个”就是目的吗!?) 悠二停下手指,转身仰望城镇方向。 (刚刚的“使徒”不是诱饵,而是“步骤”!!) 就算知道,事情不妙,现在的他也是束手无策。 (在下一个动作到来之前,要先张开覆盖整个盆地的封绝吗——) 但是,果然,已经为时已晚。 撼动城镇的地震,强到无法忽视。 即刻送来的紧急地震速报,刺耳作响。 为了关闭作响的警报,镇上的人们纷纷打开手机。 打开的画面,所浮现出来的是某一个自在式。 以自在式为节点,陆续连接扩散开来。 刻画在全镇的无数断片,渐渐成形。 成形后,就发挥了作用。 4 信奉者 他们[辙],人人都自认为自己是『头号弟子』。和一般组织,在根本原理上就不同。甚至每个人的目的、趣向、志向都不一样。 他们[辙],不受管制,不会互相传达命令,不算是组织成员,也不是志同道合的关系。他们只是依靠所信奉的『师父』,这一个要素,间接相连。因此他们,互相称呼为不分上下级的『同门』。 因为人人都认为自己是『头号弟子』,因此人人傲慢,不会和其他同门互帮互助,自恃清高。这样的他们,对于自己被归为同党,都会感到不快,不愿与曲解『师父』教诲的其他蠢人,一起为伍。 对他们而言,组织是需要团结一致时——许多人都是『师父』的圣遗物的探索和夺取——召集人马的“手段”称呼罢了,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包含同门)合作。 尽管如此,这次所有同门从全世界聚集在这个地方(有些蠢货在汇合前就死了),是为了一个伟大的目的……计划的首谋者,主导者“颁叉咬”刻耳柏洛斯(cerberus),以『头号弟子』自居而自负。 面对这个伟大的目的,其他任何同门,都绝对不会有任何怨言。无论是多么乱七八糟的命令,同门都只得言听计从。 全部同门,都能投入到这个作战计划中来。能让他们从事刻画庞大自在式断片的工作,不单是自在法,连生命都能让他们消耗牺牲。 指挥他们的自己,可以说就是最接近『师父』的『头号弟子』。然后现在,期盼已久的,自己从指挥者转变为成功者的时刻,就要来临了。 (在刑场被身手不凡的捣乱者入侵了……但那个,也是完全上当了) 呵呵,刻耳柏洛斯的隐忍笑声,从伴添镇之外的无线基地局的昏暗处响起。 那里是中转手机或无线的设施。虽说是局子或设施,其实也就是个具备天线的巨大铁塔,和铁塔下伴随有混凝土箱状的电源设备,这样的简朴建筑物。对电子技术稍有专研,就能轻易入侵电波。尤其,是他们[辙]。 (只要引发完地震,那家伙就没用了……然后,在捣乱者们犹豫的时候) 从基地局向全镇发送的,无数个他的自在法『十四巧板(ostoma)』,把同样刻画在全镇的无数个自在式断片,构成具有含义的形状。“原本”,这是遵循一定规则,组合自在式的力量,顶多只能用于提高自在法效率的力量。 (我这个真正的『头号弟子』,将成就伟业) 那力量,现在作为断片的核心,正在发挥作用。对缓慢而不规则的力量晃动,施以方向性,将其引变为沉重的波澜,汹涌的波涛。无人能感知,自在法作用下的力量流动,渐渐提升全体高度,变成一个巨大的环。 「来吧,现在就是伟大的……只为我和『师父』的,荣耀的仪式开始!!」 变成环的流动,疯狂加速。然后,自在法在变成光带一般的极限,忽然实体化。散播和刻耳柏洛斯的火焰一样的老竹色火粉,环沿着包围城镇的外轮山顶部,浮现在空中。 一个劈裂般的爆炸声,撼动了沉醉于此情此景的他。 「什、什么情况!?」 他基地局的狭小窗户向外窥视,大为错愕。本应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存在,被自己骗得团团转的捣乱者们,径直飞向他的所在。 「为、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不、不、不不,这种事无所谓了!!」 工作服装扮的寒酸小男人,解开幻化人形的自在法,露出本性,膨胀起来。 「我的荣耀,已经近在眼前——绝对,不准你们来捣乱!!」 「为了迎接我的『师父』——“探耽求究”丹塔利欧教授,来到这个乐园!!」 看到从内部打破基地局,出现的巨大三头鸟,不对,是听到那叫喊的内容——著名的最凶险的“红世之王”的名讳,夏娜睁大了灼眼,悠二绷紧了表情。 悠二快于『文法』的分析,说出既视感。 「这个是……『神门』的仿造品!!」 所谓『神门』,是通往旧世界和“红世”——即『两界』狭缝的门,过去,创造神神体被驱逐到这个没有距离和体积概念的无限监牢,神门就是为了取回神体的部分装置。现在,那粗糙的模仿品,在他们的头顶渐渐运作。 「实在是、惊人」 阿拉斯托尔发出惊愕而动摇的声音, 「——呃!!」 倒吸一口凉气的夏娜,也通过显现在身后的『审判』,看穿了环的构造。 主要构成要素有两个。 其一,只要是“使徒”,任何人都能使用的初步自在法,现在用于来往新世界和“红世”之间的『渡狭缝之术』,通过叠加无数个这个,想强行打开通往两界狭缝的门。然后其二,混入的些许异物——这就是[辙]名字的由来,从圣遗物『我学之结晶』之一的『传令短剑』中提取出来的引导自在法——想向狭缝的彼端,发送什么信号。 这两个构成要素,通过覆盖全镇的庞大断片,地震速报所散播的节点自在式,这两个简单的办法,就强行驱动了。会选择这个城镇,是因为颇具规模的人口,和盆地这个居住区域吗—— 无论如何,行为的目的都不会被推测出来吧。 他们[辙],构筑了一条把某个“红世之王”叫来新世界的,巨大指引道路。叫的就是“那个”『教授』——“探耽求究”丹塔利欧教授。 悠二亟不可待。 「开、开什么玩笑!!现在是大涌入的战乱刚刚平息,正要开始摸索协议的重要时刻!」 夏娜也是,心急火燎。 「如果,如果“那个”还活着,来到“这里”的话」 就连阿拉斯托尔,也是心急如焚。 「这个新世界——『无何有境』,会被弄得乱七八糟的!!」 估计是他,对于除了信奉者[辙]之外,全部知晓“红世”的人而言,都不想与之为敌,更不想与之为伍。 具有无边的探求心和无穷的好奇心,只能用天才这个词来形容的头脑,和精致玄妙的技术,穷凶极恶的随性和丧尽天良的良知的,“红世之王”。 教授——“探耽求究”丹塔利欧。 在创造新世界的激战中,因为自己的超级武器,消失于两界狭缝的他,如果存活下来,被释放到充满无限“存在之力”的新世界『无何有境』……光是这么想象一下,就已经全身战栗,令人毛骨悚然。 用于迎接他的环,缓慢地把环内覆盖范围,蒙上了一层比夜空还要昏暗的阴影。如同过去的『神门』,渐渐打开通往狭缝的口子。 夏娜按耐住焦急的心情,大喊道。 「悠二,首先!」 「我知道!」 悠二也是简短回答,齐头并进冲向,推倒基地局铁塔,展开翅膀的巨大三头鸟——“颁叉咬”刻耳柏洛斯。 途中,潜伏城镇的[辙]同门们,妖魔鬼怪纷飞, 「别想阻挠我们『师父』的回归」 「你们吃我火焰」 通通被秒杀消失。 这时夏娜, (『师父』?刚刚也说了那种话……那种家伙?) 会产生这种疑问也是理所当然的,教授的性格,并不适合当教育者或指导者。这个天才,是个只会把“自己”和别人当做探求和实验的材料,对其他信望和评价丝毫不关心的人。被牵连,被利用,受害……这应该就是与他相关的所有人的回报。 但是,悠二, (『师父』……而且……『同门』……是吗,这些家伙[辙]——!) 过去,寄身于“使徒”大组织『化装舞会』时,他被叫做『教授』,因此有直接或间接地机会接触过。这个天才,不是个会有所保留的人。对于所有渴望、困惑和烦恼的人,他会不求回报地提供解答的技术、知识和宝具,或是一些窍门。 「接触他越久,麻烦就越多。也就是说,只要与他接触不是太久,就会觉得他是个出色的人。听说对于匆匆过客的“使徒”而言,自己的命题或缺点被他瞬间解决,因此非常罕见地,有些人会信奉他为师父」 从另一个天才自在师,听说了教授另外的一面时,感到非常诧异……但现在就是那些『诧异』,正在大举袭来。 「可恶!」 「休想得逞!」 「看招!」 蜂拥袭来的数十个[辙]同门,别说阻拦夏娜和悠二了,甚至无法减低他们的速度。两人把阻挡冲锋的全部敌人,打得落花流水。 同门们,出于人人都自认为自己是“探耽求究”丹塔利欧教授『头号弟子』的矜持,还有计划高举的迎接『师父』这个大目的,没有一个人逃跑,全军覆没。 然后夏娜,面对最后一人, 「我和其他同门——」 一并砍飞了话说一半的刻耳柏洛斯的三个脑袋,扫倒巨躯。 此外悠二,在被砍飞的三个脑袋在空中燃尽之前, 「哈啊!!」 用迅速展开的『文法』,捕获到了那些老竹色火焰。变成箱状的透明砖块,陆续被移入自在式,排列起来。头上,环即将打开口子,这是用于挑选出分解环所必须的部件,高速解析操作。 「快!」 「求你了——唔!?」 想跟随其身后的夏娜,还有悠二也立刻对突然发生的急风,皱起了眉头。 「什、什么情况!?」 这个不是简单的急风,有种奇妙的违和感。 那根源,正是透明的头上—— 阿拉斯托尔,感受到了作为世界法则体现者的恐惧,大喊道。 「你们两个,抓住附近的东西!!」 「「!?」」 呐喊突然,两人刚想要遵从,但“那个”,已经开始了。 不单是空气,朦胧升起的土砂,无数废物的树木枝叶,此外还有囊括视野范围内的整个空间都扭曲了,缓慢地被拖进“那个”。 环内,无数的洞两界狭缝,打开了昏暗的口子。 没有制造环的人,也没有迎接的人,环继续运作。 环聚集了庞大未定目的地的『渡狭缝之术』,组建而成,可能是因为构造粗糙吧,轻易地直连上了无边无际的狭缝。 其结果,打开的口子,如同过去放逐了创造神的究极栅栏之刑『久远陷阱』一般,产生了把附近空间吞入狭缝的作用。 扭曲的空间,痛打着悠二和夏娜。 「咕!」 「唔啊!!」 尽管如此,悠二还是一手用力抓住压扁的铁塔,一手更用力地抓住夏娜。两人艰难地抗住了,天地颠倒般“落下”向狭缝的趋势。 但是,仅仅维持了数秒, 空间的扭曲,拆散了,牵着的手。 「噶」 「啊——」 两人分离开来。 分开,远离。 悠二没有犹豫。 自己也松手离开了铁塔。 「夏娜!!」 「悠二!!」 两人互喊名字,获得克服危机的力量。 就在加速掉落天际时,夏娜为替代拆散的手, 「——『真红』!!」 把具现化的火焰手臂,伸长延伸。 用剩下的手抓住火焰手臂的悠二,转动脑袋。 (还没完!) 他再次集结起散落四周,一同被渐渐吞没的『文法』,重新解析分解环的办法。他接二连三地 不停尝试,高速切换的自在式。 夏娜用力抱紧悠二,全力张开后背燃烧的红莲双翼,对抗落下的势头,但两人还是慢慢被拖入环的方向。在周围,开始混入瓦砾和拳头大小的石头。 在那个,吞入万物的下方,又或者是彼端, (……呃) 夏娜,忽然感知到了“什么人”的气息——瞬间, 哔唏! 在环内打开的黑暗口子,产生了龟裂。 (!!) 战栗感消失,相反的安心感,让火雾战士的身上,猛然冒汗。 吞噬之力猛然减弱,两人把颠倒的姿势,重新变回正常。 「呼唔……总算是,成功了啊」 被夏娜抱住的悠二,呼出一口气,安下心来。 在他旁边,显耀地漂浮着『文法』,其中包含有解析后获得的分解自在法。 注入环里的力量,急速衰弱,接着扩散的龟裂蔓延至环的边缘,沿外轮山一圈,壮观的环,简单碎散。碎片融入夜晚的黑暗,消失而去。 不知不觉放晴的天空,星光熠熠。只有红莲双翼,在星空之下浮现出迥异的光芒。 [辙]的计划,是想把过去消失于两界狭缝『师父』——“探耽求究”丹塔利欧教授,唤来新世界『无何有境』。计划,连同那工具,环,一同被粉碎,乐园的危机过去了,这不算是夸张的表现吧。 真是的,令人放心的胜利。 夏娜放开紧抱的少年后, 「辛苦了,悠二。阿拉斯托尔也是」 再次从正面,和悠二面面相对。 悠二和阿拉斯托尔,也是一副疲软的样子,缓慢回答。 「算是,彼此彼此吧」 「嗯。一时之间,捏了一把冷汗……但无论如何,平安无事就好」 听到两人那样的声音,夏娜感觉安心感不足。为了表达平安无事的喜悦,夏娜不顾胳膊的疼痛,再次忽然抱紧悠二,两人大吃一惊。 「嗯,太好了」 昨晚发生的地震和急风,闹得全镇沸沸扬扬,但还是平安地迎来了,第二天的下午。 两人三影,漫步走向伴添镇的外面。 悠二,为夏娜感到可惜。 「我们又不急着赶路,你可以再享受一周学园生活的」 旁边的夏娜,毫不犹豫地摇摇头。 「不,已经够了。原本就是在悠二来之前,想消磨一下时光罢了。而且——」 「?」 「我还跟大家说了『再见』」 既不悲伤,也不寂寞,宣告转校的她非常开朗,悠二和——从窗外悄悄窥视的——惜别的同学们一样,微微苦笑。 接着,阿拉斯托尔罕见地插嘴道。 「比起那个,夏娜」 「什么事?」 「下次起不要用『坂井夏娜』这个名字」 他作为养育夏娜的父亲,严词厉色地提出这个主张, 「嗯—为什么啊」 而女儿,则是转向一边,敷衍了事。 悠二,开始思索该如何应对这个降落自己身上的危险话题,发现了一件事。 「不是昵称,而是作为本名,报上了『夏娜』的名字?」 「嗯」 夏娜淡然爽快地,点了点头。此外加上爬坡的轻盈,并郑重其事地,开始说道。 「因为一直都是在让悠二思考……我在决定,久违地潜入高中时,我就在想,我也要稍微改变一下方式方法」 「改变一下」 「方式方法?」 听到悠二和阿拉斯托尔的流畅接力提问,夏娜轻轻点头, 「嗯。之前我做了很多敷衍工作,隐藏了真实对吧?以那样子,不会留下任何东西,为借口」 「——!」 「……?」 悠二恍然大悟,阿拉斯托尔却是一头雾水。 夏娜,不待回答,就继续说道。 「可是,像这样展现我的真实,边留下一些什么,边前行……可能迟早,会有什么人注意到这个奇怪之处。可能会有什么人,追寻那个奇怪之处」 「那个会不方便——」 阿拉斯托尔话说一半,也感知到了。 夏娜说出,他所感知到的东西。 「我会渐渐增加,那样的人。为了让他们,渐渐靠近“我们”。我已经决定,要用我自己的方式方法,在这个新世界『无何有境』,实现这个。所以我,今后不管去哪,都会说『再见』,都会以悠二为我取名的『夏娜』自居」 「……」 悠二,一边倾听来自少女的福音,一边忍住眼泪。 得到别人的理解,会是这般令人开心的事情吗。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女孩了,她就在自己的身边。为了回应这个女孩,自己要沿着自己的道路,坚定不移地前行—— 种种思绪涌上心头,无法开口回答。 阿拉斯托尔也不再继续询问,他们走出城镇,来到外轮山的山顶。 下山的道路蜿蜿蜒蜒,直到远方,尽头隐藏在山里。 现在还不明白,看似无限延伸的这条道路,是否有终点。 但是,不管有没有终点,都会脚踏实地,稳步前行。 悠二心想,大家要一起一步一个脚印,勇往直前。 接着, 阿拉斯托尔苦涩地说道, 「我大致明白了。但是,至少姓氏用卡梅尔(carmel )或圣米露(saint-omer)吧」 夏娜则开朗地说道, 「说起来,狭缝打开后,这个『科尔迪(chorde)』有些微弱的反应」 悠二思索再三,说出看法, 「用他们用在环上的教授术式,说不定可以驱动龙尾或『银』」 他们一边交谈,一边前行。 一步一个脚印,走在无限延伸的道路上。 带着每日积蓄的思绪, 迈着永不止步的步伐。 走向改变现世的未来。 终章 盯着眼前最后一小块的部落面包,心想: 希望吃菠萝面包的时候,可以面带微笑。 离开“天道宫”之后,曾几何时已经成为不成文的习惯。 亚拉斯特尔——如果直接告诉他本人,大概会有好一阵子不理她吧——是个很好的人。加上自己早已决定为火雾战士的使命而活,所以没有任何的不满。反而藉由不断战斗,让她得以确定这才是真正的自己。 但是,一直以来只接受全力达成使命的这个观念,总觉得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深植于体内,让自己的心意更加坚定。 吃着菠萝面包,带着满面微笑。 来到这个城市之后,这个动作再也不是对于“天道宫”的缅怀,也不是得到允许才能够微笑的手续。 现在的自己真的充满了满足感。 一直到最近才发现这一点。 像今天这样的日子里,感觉特别美味、快乐、开心。 能够在舒适明亮的阳光之下,尽情享用菠萝面包。 身边的悠二穿着相同款式的衣服(千草告诉她说,这是感情好的证明……呃……对于这一点,基本上该怎么解释才好、大致说来她是愿意承认啦)。 悠二看起来非常疲惫,但还不至于累到不成人样。刚才好像还稍微笑了一下,所以应该还是游刃有余。 话又说回来,如果他抱怨个几句,她也不会有所不满。从一大早就拉着他一直走……其实,之所以不休息,并不是故意夹怨报复,她想。 (不,不是这样的。) 在几天前她了解到一件事。 这个像是焦急又像愤怒,还带有一点恐惧,让她火冒三丈的理由,并不完全是悠二的错。 自己也要……负起一些责任,说难听点,对,都是吉田一美的错,她觉得。 她还没有采取具体行动,但一直等待机会。她是认真的。如果,她以跟自己对峙之际的气势向悠二说…… 如果演变成这种情形的话……想到这一点,胸口不禁感到疼痛。不是急躁、愤怒、焦虑,像是这几种情绪全部混合在一起,类似绝望与不安的疼痛袭向胸口。有种想要使尽全力把悠二拉想自己这边的冲动。总觉得害怕的心情也一起浮现。 (喜欢……?) 自己喜欢悠二。 吉田一美如此肯定,她无法反驳。 (或许是……喜欢吧。) 可以确定,她并不讨厌他。直到最近才开始这么认为。但她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不过那种“喜欢”与,面对亚拉斯特尔、威尔艾米娜、梅利希姆那种温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感觉非常灼热。 自己根本无法控制。 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但绝对不会令人厌恶的心情。 应该就像,过去交手过的一名“使徒”曾经形容过的:“一种不由自主的心情”。 (……我要告诉悠二,说我喜欢他……) 吉田一美如此宣示的时候,她顿时六神无主、心慌意乱。这件事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行为,然而自己却觉得不好意思难以做到……也不是办不到,但是绝对不希望吉田一美去做。这是代表自己…… (……非常喜欢的缘故……?) 视线往身旁一瞥。 热到全身瘫软,整个人靠在长椅背的少年。 (……还是喜欢……) 心想着,一人暗自窃喜。 蓦地…… “什么?” “!” 被他发现自己在看他了。这阵子,悠二仅仅从自己细微的动作或神情,就可以凭直觉敏锐地推测出自己做了什么、在做什么、正要做什么。虽然……对,虽然不讨厌,但是总觉得不喜欢。 所以…… “没有。” 藉由冷淡的口气让他知难而退(只是这阵子,效果好象边差了)。然后把手上最后一小块菠萝面包塞进嘴巴。 好好吃。 好高兴,好开心。 吃着菠萝面包的时候,可以毫无顾虑的微笑。 所以,把除了美味以外的感觉全部集中起来,尽情地、开怀地露出微笑。 藏起心情度过每一天。 维系着过去、现在、未来。 世界,包容着这一切,朝向未来不断运行。 盯着眼前最后一小块的部落面包,心想: 希望吃菠萝面包的时候,可以面带微笑。 离开“天道宫”之后,曾几何时已经成为不成文的习惯。 亚拉斯特尔——如果直接告诉他本人,大概会有好一阵子不理她吧——是个很好的人。加上自己早已决定为火雾战士的使命而活,所以没有任何的不满。反而藉由不断战斗,让她得以确定这才是真正的自己。 但是,一直以来只接受全力达成使命的这个观念,总觉得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深植于体内,让自己的心意更加坚定。 吃着菠萝面包,带着满面微笑。 来到这个城市之后,这个动作再也不是对于“天道宫”的缅怀,也不是得到允许才能够微笑的手续。 现在的自己真的充满了满足感。 一直到最近才发现这一点。 像今天这样的日子里,感觉特别美味、快乐、开心。 能够在舒适明亮的阳光之下,尽情享用菠萝面包。 身边的悠二穿着相同款式的衣服(千草告诉她说,这是感情好的证明……呃……对于这一点,基本上该怎么解释才好、大致说来她是愿意承认啦)。 悠二看起来非常疲惫,但还不至于累到不成人样。刚才好像还稍微笑了一下,所以应该还是游刃有余。 话又说回来,如果他抱怨个几句,她也不会有所不满。从一大早就拉着他一直走……其实,之所以不休息,并不是故意夹怨报复,她想。 (不,不是这样的。) 在几天前她了解到一件事。 这个像是焦急又像愤怒,还带有一点恐惧,让她火冒三丈的理由,并不完全是悠二的错。 自己也要……负起一些责任,说难听点,对,都是吉田一美的错,她觉得。 她还没有采取具体行动,但一直等待机会。她是认真的。如果,她以跟自己对峙之际的气势向悠二说…… 如果演变成这种情形的话……想到这一点,胸口不禁感到疼痛。不是急躁、愤怒、焦虑,像是这几种情绪全部混合在一起,类似绝望与不安的疼痛袭向胸口。有种想要使尽全力把悠二拉想自己这边的冲动。总觉得害怕的心情也一起浮现。 (喜欢……?) 自己喜欢悠二。 吉田一美如此肯定,她无法反驳。 (或许是……喜欢吧。) 可以确定,她并不讨厌他。直到最近才开始这么认为。但她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不过那种“喜欢”与,面对亚拉斯特尔、威尔艾米娜、梅利希姆那种温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感觉非常灼热。 自己根本无法控制。 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但绝对不会令人厌恶的心情。 应该就像,过去交手过的一名“使徒”曾经形容过的:“一种不由自主的心情”。 (……我要告诉悠二,说我喜欢他……) 吉田一美如此宣示的时候,她顿时六神无主、心慌意乱。这件事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行为,然而自己却觉得不好意思难以做到……也不是办不到,但是绝对不希望吉田一美去做。这是代表自己…… (……非常喜欢的缘故……?) 视线往身旁一瞥。 热到全身瘫软,整个人靠在长椅背的少年。 (……还是喜欢……) 心想着,一人暗自窃喜。 蓦地…… “什么?” “!” 被他发现自己在看他了。这阵子,悠二仅仅从自己细微的动作或神情,就可以凭直觉敏锐地推测出自己做了什么、在做什么、正要做什么。虽然……对,虽然不讨厌,但是总觉得不喜欢。 所以…… “没有。” 藉由冷淡的口气让他知难而退(只是这阵子,效果好象边差了)。然后把手上最后一小块菠萝面包塞进嘴巴。 好好吃。 好高兴,好开心。 吃着菠萝面包的时候,可以毫无顾虑的微笑。 所以,把除了美味以外的感觉全部集中起来,尽情地、开怀地露出微笑。 藏起心情度过每一天。 维系着过去、现在、未来。 世界,包容着这一切,朝向未来不断运行。 盯着眼前最后一小块的部落面包,心想: 希望吃菠萝面包的时候,可以面带微笑。 离开“天道宫”之后,曾几何时已经成为不成文的习惯。 亚拉斯特尔——如果直接告诉他本人,大概会有好一阵子不理她吧——是个很好的人。加上自己早已决定为火雾战士的使命而活,所以没有任何的不满。反而藉由不断战斗,让她得以确定这才是真正的自己。 但是,一直以来只接受全力达成使命的这个观念,总觉得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深植于体内,让自己的心意更加坚定。 吃着菠萝面包,带着满面微笑。 来到这个城市之后,这个动作再也不是对于“天道宫”的缅怀,也不是得到允许才能够微笑的手续。 现在的自己真的充满了满足感。 一直到最近才发现这一点。 像今天这样的日子里,感觉特别美味、快乐、开心。 能够在舒适明亮的阳光之下,尽情享用菠萝面包。 身边的悠二穿着相同款式的衣服(千草告诉她说,这是感情好的证明……呃……对于这一点,基本上该怎么解释才好、大致说来她是愿意承认啦)。 悠二看起来非常疲惫,但还不至于累到不成人样。刚才好像还稍微笑了一下,所以应该还是游刃有余。 话又说回来,如果他抱怨个几句,她也不会有所不满。从一大早就拉着他一直走……其实,之所以不休息,并不是故意夹怨报复,她想。 (不,不是这样的。) 在几天前她了解到一件事。 这个像是焦急又像愤怒,还带有一点恐惧,让她火冒三丈的理由,并不完全是悠二的错。 自己也要……负起一些责任,说难听点,对,都是吉田一美的错,她觉得。 她还没有采取具体行动,但一直等待机会。她是认真的。如果,她以跟自己对峙之际的气势向悠二说…… 如果演变成这种情形的话……想到这一点,胸口不禁感到疼痛。不是急躁、愤怒、焦虑,像是这几种情绪全部混合在一起,类似绝望与不安的疼痛袭向胸口。有种想要使尽全力把悠二拉想自己这边的冲动。总觉得害怕的心情也一起浮现。 (喜欢……?) 自己喜欢悠二。 吉田一美如此肯定,她无法反驳。 (或许是……喜欢吧。) 可以确定,她并不讨厌他。直到最近才开始这么认为。但她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不过那种“喜欢”与,面对亚拉斯特尔、威尔艾米娜、梅利希姆那种温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感觉非常灼热。 自己根本无法控制。 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但绝对不会令人厌恶的心情。 应该就像,过去交手过的一名“使徒”曾经形容过的:“一种不由自主的心情”。 (……我要告诉悠二,说我喜欢他……) 吉田一美如此宣示的时候,她顿时六神无主、心慌意乱。这件事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行为,然而自己却觉得不好意思难以做到……也不是办不到,但是绝对不希望吉田一美去做。这是代表自己…… (……非常喜欢的缘故……?) 视线往身旁一瞥。 热到全身瘫软,整个人靠在长椅背的少年。 (……还是喜欢……) 心想着,一人暗自窃喜。 蓦地…… “什么?” “!” 被他发现自己在看他了。这阵子,悠二仅仅从自己细微的动作或神情,就可以凭直觉敏锐地推测出自己做了什么、在做什么、正要做什么。虽然……对,虽然不讨厌,但是总觉得不喜欢。 所以…… “没有。” 藉由冷淡的口气让他知难而退(只是这阵子,效果好象边差了)。然后把手上最后一小块菠萝面包塞进嘴巴。 好好吃。 好高兴,好开心。 吃着菠萝面包的时候,可以毫无顾虑的微笑。 所以,把除了美味以外的感觉全部集中起来,尽情地、开怀地露出微笑。 藏起心情度过每一天。 维系着过去、现在、未来。 世界,包容着这一切,朝向未来不断运行。 盯着眼前最后一小块的部落面包,心想: 希望吃菠萝面包的时候,可以面带微笑。 离开“天道宫”之后,曾几何时已经成为不成文的习惯。 亚拉斯特尔——如果直接告诉他本人,大概会有好一阵子不理她吧——是个很好的人。加上自己早已决定为火雾战士的使命而活,所以没有任何的不满。反而藉由不断战斗,让她得以确定这才是真正的自己。 但是,一直以来只接受全力达成使命的这个观念,总觉得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深植于体内,让自己的心意更加坚定。 吃着菠萝面包,带着满面微笑。 来到这个城市之后,这个动作再也不是对于“天道宫”的缅怀,也不是得到允许才能够微笑的手续。 现在的自己真的充满了满足感。 一直到最近才发现这一点。 像今天这样的日子里,感觉特别美味、快乐、开心。 能够在舒适明亮的阳光之下,尽情享用菠萝面包。 身边的悠二穿着相同款式的衣服(千草告诉她说,这是感情好的证明……呃……对于这一点,基本上该怎么解释才好、大致说来她是愿意承认啦)。 悠二看起来非常疲惫,但还不至于累到不成人样。刚才好像还稍微笑了一下,所以应该还是游刃有余。 话又说回来,如果他抱怨个几句,她也不会有所不满。从一大早就拉着他一直走……其实,之所以不休息,并不是故意夹怨报复,她想。 (不,不是这样的。) 在几天前她了解到一件事。 这个像是焦急又像愤怒,还带有一点恐惧,让她火冒三丈的理由,并不完全是悠二的错。 自己也要……负起一些责任,说难听点,对,都是吉田一美的错,她觉得。 她还没有采取具体行动,但一直等待机会。她是认真的。如果,她以跟自己对峙之际的气势向悠二说…… 如果演变成这种情形的话……想到这一点,胸口不禁感到疼痛。不是急躁、愤怒、焦虑,像是这几种情绪全部混合在一起,类似绝望与不安的疼痛袭向胸口。有种想要使尽全力把悠二拉想自己这边的冲动。总觉得害怕的心情也一起浮现。 (喜欢……?) 自己喜欢悠二。 吉田一美如此肯定,她无法反驳。 (或许是……喜欢吧。) 可以确定,她并不讨厌他。直到最近才开始这么认为。但她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不过那种“喜欢”与,面对亚拉斯特尔、威尔艾米娜、梅利希姆那种温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感觉非常灼热。 自己根本无法控制。 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但绝对不会令人厌恶的心情。 应该就像,过去交手过的一名“使徒”曾经形容过的:“一种不由自主的心情”。 (……我要告诉悠二,说我喜欢他……) 吉田一美如此宣示的时候,她顿时六神无主、心慌意乱。这件事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行为,然而自己却觉得不好意思难以做到……也不是办不到,但是绝对不希望吉田一美去做。这是代表自己…… (……非常喜欢的缘故……?) 视线往身旁一瞥。 热到全身瘫软,整个人靠在长椅背的少年。 (……还是喜欢……) 心想着,一人暗自窃喜。 蓦地…… “什么?” “!” 被他发现自己在看他了。这阵子,悠二仅仅从自己细微的动作或神情,就可以凭直觉敏锐地推测出自己做了什么、在做什么、正要做什么。虽然……对,虽然不讨厌,但是总觉得不喜欢。 所以…… “没有。” 藉由冷淡的口气让他知难而退(只是这阵子,效果好象边差了)。然后把手上最后一小块菠萝面包塞进嘴巴。 好好吃。 好高兴,好开心。 吃着菠萝面包的时候,可以毫无顾虑的微笑。 所以,把除了美味以外的感觉全部集中起来,尽情地、开怀地露出微笑。 藏起心情度过每一天。 维系着过去、现在、未来。 世界,包容着这一切,朝向未来不断运行。 盯着眼前最后一小块的部落面包,心想: 希望吃菠萝面包的时候,可以面带微笑。 离开“天道宫”之后,曾几何时已经成为不成文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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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像是焦急又像愤怒,还带有一点恐惧,让她火冒三丈的理由,并不完全是悠二的错。 自己也要……负起一些责任,说难听点,对,都是吉田一美的错,她觉得。 她还没有采取具体行动,但一直等待机会。她是认真的。如果,她以跟自己对峙之际的气势向悠二说…… 如果演变成这种情形的话……想到这一点,胸口不禁感到疼痛。不是急躁、愤怒、焦虑,像是这几种情绪全部混合在一起,类似绝望与不安的疼痛袭向胸口。有种想要使尽全力把悠二拉想自己这边的冲动。总觉得害怕的心情也一起浮现。 (喜欢……?) 自己喜欢悠二。 吉田一美如此肯定,她无法反驳。 (或许是……喜欢吧。) 可以确定,她并不讨厌他。直到最近才开始这么认为。但她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不过那种“喜欢”与,面对亚拉斯特尔、威尔艾米娜、梅利希姆那种温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感觉非常灼热。 自己根本无法控制。 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但绝对不会令人厌恶的心情。 应该就像,过去交手过的一名“使徒”曾经形容过的:“一种不由自主的心情”。 (……我要告诉悠二,说我喜欢他……) 吉田一美如此宣示的时候,她顿时六神无主、心慌意乱。这件事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行为,然而自己却觉得不好意思难以做到……也不是办不到,但是绝对不希望吉田一美去做。这是代表自己…… (……非常喜欢的缘故……?) 视线往身旁一瞥。 热到全身瘫软,整个人靠在长椅背的少年。 (……还是喜欢……) 心想着,一人暗自窃喜。 蓦地…… “什么?” “!” 被他发现自己在看他了。这阵子,悠二仅仅从自己细微的动作或神情,就可以凭直觉敏锐地推测出自己做了什么、在做什么、正要做什么。虽然……对,虽然不讨厌,但是总觉得不喜欢。 所以…… “没有。” 藉由冷淡的口气让他知难而退(只是这阵子,效果好象边差了)。然后把手上最后一小块菠萝面包塞进嘴巴。 好好吃。 好高兴,好开心。 吃着菠萝面包的时候,可以毫无顾虑的微笑。 所以,把除了美味以外的感觉全部集中起来,尽情地、开怀地露出微笑。 藏起心情度过每一天。 维系着过去、现在、未来。 世界,包容着这一切,朝向未来不断运行。 盯着眼前最后一小块的部落面包,心想: 希望吃菠萝面包的时候,可以面带微笑。 离开“天道宫”之后,曾几何时已经成为不成文的习惯。 亚拉斯特尔——如果直接告诉他本人,大概会有好一阵子不理她吧——是个很好的人。加上自己早已决定为火雾战士的使命而活,所以没有任何的不满。反而藉由不断战斗,让她得以确定这才是真正的自己。 但是,一直以来只接受全力达成使命的这个观念,总觉得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深植于体内,让自己的心意更加坚定。 吃着菠萝面包,带着满面微笑。 来到这个城市之后,这个动作再也不是对于“天道宫”的缅怀,也不是得到允许才能够微笑的手续。 现在的自己真的充满了满足感。 一直到最近才发现这一点。 像今天这样的日子里,感觉特别美味、快乐、开心。 能够在舒适明亮的阳光之下,尽情享用菠萝面包。 身边的悠二穿着相同款式的衣服(千草告诉她说,这是感情好的证明……呃……对于这一点,基本上该怎么解释才好、大致说来她是愿意承认啦)。 悠二看起来非常疲惫,但还不至于累到不成人样。刚才好像还稍微笑了一下,所以应该还是游刃有余。 话又说回来,如果他抱怨个几句,她也不会有所不满。从一大早就拉着他一直走……其实,之所以不休息,并不是故意夹怨报复,她想。 (不,不是这样的。) 在几天前她了解到一件事。 这个像是焦急又像愤怒,还带有一点恐惧,让她火冒三丈的理由,并不完全是悠二的错。 自己也要……负起一些责任,说难听点,对,都是吉田一美的错,她觉得。 她还没有采取具体行动,但一直等待机会。她是认真的。如果,她以跟自己对峙之际的气势向悠二说…… 如果演变成这种情形的话……想到这一点,胸口不禁感到疼痛。不是急躁、愤怒、焦虑,像是这几种情绪全部混合在一起,类似绝望与不安的疼痛袭向胸口。有种想要使尽全力把悠二拉想自己这边的冲动。总觉得害怕的心情也一起浮现。 (喜欢……?) 自己喜欢悠二。 吉田一美如此肯定,她无法反驳。 (或许是……喜欢吧。) 可以确定,她并不讨厌他。直到最近才开始这么认为。但她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不过那种“喜欢”与,面对亚拉斯特尔、威尔艾米娜、梅利希姆那种温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感觉非常灼热。 自己根本无法控制。 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但绝对不会令人厌恶的心情。 应该就像,过去交手过的一名“使徒”曾经形容过的:“一种不由自主的心情”。 (……我要告诉悠二,说我喜欢他……) 吉田一美如此宣示的时候,她顿时六神无主、心慌意乱。这件事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行为,然而自己却觉得不好意思难以做到……也不是办不到,但是绝对不希望吉田一美去做。这是代表自己…… (……非常喜欢的缘故……?) 视线往身旁一瞥。 热到全身瘫软,整个人靠在长椅背的少年。 (……还是喜欢……) 心想着,一人暗自窃喜。 蓦地…… “什么?” “!” 被他发现自己在看他了。这阵子,悠二仅仅从自己细微的动作或神情,就可以凭直觉敏锐地推测出自己做了什么、在做什么、正要做什么。虽然……对,虽然不讨厌,但是总觉得不喜欢。 所以…… “没有。” 藉由冷淡的口气让他知难而退(只是这阵子,效果好象边差了)。然后把手上最后一小块菠萝面包塞进嘴巴。 好好吃。 好高兴,好开心。 吃着菠萝面包的时候,可以毫无顾虑的微笑。 所以,把除了美味以外的感觉全部集中起来,尽情地、开怀地露出微笑。 藏起心情度过每一天。 维系着过去、现在、未来。 世界,包容着这一切,朝向未来不断运行。 盯着眼前最后一小块的部落面包,心想: 希望吃菠萝面包的时候,可以面带微笑。 离开“天道宫”之后,曾几何时已经成为不成文的习惯。 亚拉斯特尔——如果直接告诉他本人,大概会有好一阵子不理她吧——是个很好的人。加上自己早已决定为火雾战士的使命而活,所以没有任何的不满。反而藉由不断战斗,让她得以确定这才是真正的自己。 但是,一直以来只接受全力达成使命的这个观念,总觉得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深植于体内,让自己的心意更加坚定。 吃着菠萝面包,带着满面微笑。 来到这个城市之后,这个动作再也不是对于“天道宫”的缅怀,也不是得到允许才能够微笑的手续。 现在的自己真的充满了满足感。 一直到最近才发现这一点。 像今天这样的日子里,感觉特别美味、快乐、开心。 能够在舒适明亮的阳光之下,尽情享用菠萝面包。 身边的悠二穿着相同款式的衣服(千草告诉她说,这是感情好的证明……呃……对于这一点,基本上该怎么解释才好、大致说来她是愿意承认啦)。 悠二看起来非常疲惫,但还不至于累到不成人样。刚才好像还稍微笑了一下,所以应该还是游刃有余。 话又说回来,如果他抱怨个几句,她也不会有所不满。从一大早就拉着他一直走……其实,之所以不休息,并不是故意夹怨报复,她想。 (不,不是这样的。) 在几天前她了解到一件事。 这个像是焦急又像愤怒,还带有一点恐惧,让她火冒三丈的理由,并不完全是悠二的错。 自己也要……负起一些责任,说难听点,对,都是吉田一美的错,她觉得。 她还没有采取具体行动,但一直等待机会。她是认真的。如果,她以跟自己对峙之际的气势向悠二说…… 如果演变成这种情形的话……想到这一点,胸口不禁感到疼痛。不是急躁、愤怒、焦虑,像是这几种情绪全部混合在一起,类似绝望与不安的疼痛袭向胸口。有种想要使尽全力把悠二拉想自己这边的冲动。总觉得害怕的心情也一起浮现。 (喜欢……?) 自己喜欢悠二。 吉田一美如此肯定,她无法反驳。 (或许是……喜欢吧。) 可以确定,她并不讨厌他。直到最近才开始这么认为。但她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不过那种“喜欢”与,面对亚拉斯特尔、威尔艾米娜、梅利希姆那种温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感觉非常灼热。 自己根本无法控制。 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但绝对不会令人厌恶的心情。 应该就像,过去交手过的一名“使徒”曾经形容过的:“一种不由自主的心情”。 (……我要告诉悠二,说我喜欢他……) 吉田一美如此宣示的时候,她顿时六神无主、心慌意乱。这件事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行为,然而自己却觉得不好意思难以做到……也不是办不到,但是绝对不希望吉田一美去做。这是代表自己…… (……非常喜欢的缘故……?) 视线往身旁一瞥。 热到全身瘫软,整个人靠在长椅背的少年。 (……还是喜欢……) 心想着,一人暗自窃喜。 蓦地…… “什么?” “!” 被他发现自己在看他了。这阵子,悠二仅仅从自己细微的动作或神情,就可以凭直觉敏锐地推测出自己做了什么、在做什么、正要做什么。虽然……对,虽然不讨厌,但是总觉得不喜欢。 所以…… “没有。” 藉由冷淡的口气让他知难而退(只是这阵子,效果好象边差了)。然后把手上最后一小块菠萝面包塞进嘴巴。 好好吃。 好高兴,好开心。 吃着菠萝面包的时候,可以毫无顾虑的微笑。 所以,把除了美味以外的感觉全部集中起来,尽情地、开怀地露出微笑。 藏起心情度过每一天。 维系着过去、现在、未来。 世界,包容着这一切,朝向未来不断运行。 盯着眼前最后一小块的部落面包,心想: 希望吃菠萝面包的时候,可以面带微笑。 离开“天道宫”之后,曾几何时已经成为不成文的习惯。 亚拉斯特尔——如果直接告诉他本人,大概会有好一阵子不理她吧——是个很好的人。加上自己早已决定为火雾战士的使命而活,所以没有任何的不满。反而藉由不断战斗,让她得以确定这才是真正的自己。 但是,一直以来只接受全力达成使命的这个观念,总觉得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深植于体内,让自己的心意更加坚定。 吃着菠萝面包,带着满面微笑。 来到这个城市之后,这个动作再也不是对于“天道宫”的缅怀,也不是得到允许才能够微笑的手续。 现在的自己真的充满了满足感。 一直到最近才发现这一点。 像今天这样的日子里,感觉特别美味、快乐、开心。 能够在舒适明亮的阳光之下,尽情享用菠萝面包。 身边的悠二穿着相同款式的衣服(千草告诉她说,这是感情好的证明……呃……对于这一点,基本上该怎么解释才好、大致说来她是愿意承认啦)。 悠二看起来非常疲惫,但还不至于累到不成人样。刚才好像还稍微笑了一下,所以应该还是游刃有余。 话又说回来,如果他抱怨个几句,她也不会有所不满。从一大早就拉着他一直走……其实,之所以不休息,并不是故意夹怨报复,她想。 (不,不是这样的。) 在几天前她了解到一件事。 这个像是焦急又像愤怒,还带有一点恐惧,让她火冒三丈的理由,并不完全是悠二的错。 自己也要……负起一些责任,说难听点,对,都是吉田一美的错,她觉得。 她还没有采取具体行动,但一直等待机会。她是认真的。如果,她以跟自己对峙之际的气势向悠二说…… 如果演变成这种情形的话……想到这一点,胸口不禁感到疼痛。不是急躁、愤怒、焦虑,像是这几种情绪全部混合在一起,类似绝望与不安的疼痛袭向胸口。有种想要使尽全力把悠二拉想自己这边的冲动。总觉得害怕的心情也一起浮现。 (喜欢……?) 自己喜欢悠二。 吉田一美如此肯定,她无法反驳。 (或许是……喜欢吧。) 可以确定,她并不讨厌他。直到最近才开始这么认为。但她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不过那种“喜欢”与,面对亚拉斯特尔、威尔艾米娜、梅利希姆那种温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感觉非常灼热。 自己根本无法控制。 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但绝对不会令人厌恶的心情。 应该就像,过去交手过的一名“使徒”曾经形容过的:“一种不由自主的心情”。 (……我要告诉悠二,说我喜欢他……) 吉田一美如此宣示的时候,她顿时六神无主、心慌意乱。这件事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行为,然而自己却觉得不好意思难以做到……也不是办不到,但是绝对不希望吉田一美去做。这是代表自己…… (……非常喜欢的缘故……?) 视线往身旁一瞥。 热到全身瘫软,整个人靠在长椅背的少年。 (……还是喜欢……) 心想着,一人暗自窃喜。 蓦地…… “什么?” “!” 被他发现自己在看他了。这阵子,悠二仅仅从自己细微的动作或神情,就可以凭直觉敏锐地推测出自己做了什么、在做什么、正要做什么。虽然……对,虽然不讨厌,但是总觉得不喜欢。 所以…… “没有。” 藉由冷淡的口气让他知难而退(只是这阵子,效果好象边差了)。然后把手上最后一小块菠萝面包塞进嘴巴。 好好吃。 好高兴,好开心。 吃着菠萝面包的时候,可以毫无顾虑的微笑。 所以,把除了美味以外的感觉全部集中起来,尽情地、开怀地露出微笑。 藏起心情度过每一天。 维系着过去、现在、未来。 世界,包容着这一切,朝向未来不断运行。 终章 在床上的棉被里,吉田一美将身体缩成一团专心思索着。独自待在黑暗中的她,屏息凝神由衷地祈祷。 (相信一定不会有问题。) 蜷缩的她双手紧紧交握摆在胸前,将一切不断涌现的意念,全部灌注在掌中的“物体”。 (爸爸、妈妈、小健都平安无事。) 闭上眼睛,将一切凝聚在蜷缩的身体中心,那模样正是所谓的祈祷——把象征自己所选择的“物体”紧抱在胸前,诚心诚意地祈祷。 (还有,绪方同学、晴美同学、笹元同学、中村同学、谷川同学也是……) 在沉重得难以接纳、庞大得难以理解的事物之中,到底应该知道哪些?不应该知道哪些?……到最后应该守护什么?她不断不断深思着。 (池同学、佐藤同学、田中同学也是……) 接下来,一个与懊恼的情绪缠杂纠结的疑问,紧逼而来。 心情已经决定了,只有心情,早就已经做好决定。 (小缘也是……) 明天,要从这里踏出去,她在内心复诵着。 为了磨练自己的一切,她在内心复诵着。 自己决定并选择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世界……如此复诵着。 (坂井同学一定也是……) 希望明天是人生当中最幸福的一天。 希望自己认为“最好”而选择的结果,能够为大家带来幸福。 吉田一美不断在内心恳求、真诚祈祷,然后足见坠入梦乡。 在床上的棉被里,吉田一美将身体缩成一团专心思索着。独自待在黑暗中的她,屏息凝神由衷地祈祷。 (相信一定不会有问题。) 蜷缩的她双手紧紧交握摆在胸前,将一切不断涌现的意念,全部灌注在掌中的“物体”。 (爸爸、妈妈、小健都平安无事。) 闭上眼睛,将一切凝聚在蜷缩的身体中心,那模样正是所谓的祈祷——把象征自己所选择的“物体”紧抱在胸前,诚心诚意地祈祷。 (还有,绪方同学、晴美同学、笹元同学、中村同学、谷川同学也是……) 在沉重得难以接纳、庞大得难以理解的事物之中,到底应该知道哪些?不应该知道哪些?……到最后应该守护什么?她不断不断深思着。 (池同学、佐藤同学、田中同学也是……) 接下来,一个与懊恼的情绪缠杂纠结的疑问,紧逼而来。 心情已经决定了,只有心情,早就已经做好决定。 (小缘也是……) 明天,要从这里踏出去,她在内心复诵着。 为了磨练自己的一切,她在内心复诵着。 自己决定并选择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世界……如此复诵着。 (坂井同学一定也是……) 希望明天是人生当中最幸福的一天。 希望自己认为“最好”而选择的结果,能够为大家带来幸福。 吉田一美不断在内心恳求、真诚祈祷,然后足见坠入梦乡。 在床上的棉被里,吉田一美将身体缩成一团专心思索着。独自待在黑暗中的她,屏息凝神由衷地祈祷。 (相信一定不会有问题。) 蜷缩的她双手紧紧交握摆在胸前,将一切不断涌现的意念,全部灌注在掌中的“物体”。 (爸爸、妈妈、小健都平安无事。) 闭上眼睛,将一切凝聚在蜷缩的身体中心,那模样正是所谓的祈祷——把象征自己所选择的“物体”紧抱在胸前,诚心诚意地祈祷。 (还有,绪方同学、晴美同学、笹元同学、中村同学、谷川同学也是……) 在沉重得难以接纳、庞大得难以理解的事物之中,到底应该知道哪些?不应该知道哪些?……到最后应该守护什么?她不断不断深思着。 (池同学、佐藤同学、田中同学也是……) 接下来,一个与懊恼的情绪缠杂纠结的疑问,紧逼而来。 心情已经决定了,只有心情,早就已经做好决定。 (小缘也是……) 明天,要从这里踏出去,她在内心复诵着。 为了磨练自己的一切,她在内心复诵着。 自己决定并选择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世界……如此复诵着。 (坂井同学一定也是……) 希望明天是人生当中最幸福的一天。 希望自己认为“最好”而选择的结果,能够为大家带来幸福。 吉田一美不断在内心恳求、真诚祈祷,然后足见坠入梦乡。 在床上的棉被里,吉田一美将身体缩成一团专心思索着。独自待在黑暗中的她,屏息凝神由衷地祈祷。 (相信一定不会有问题。) 蜷缩的她双手紧紧交握摆在胸前,将一切不断涌现的意念,全部灌注在掌中的“物体”。 (爸爸、妈妈、小健都平安无事。) 闭上眼睛,将一切凝聚在蜷缩的身体中心,那模样正是所谓的祈祷——把象征自己所选择的“物体”紧抱在胸前,诚心诚意地祈祷。 (还有,绪方同学、晴美同学、笹元同学、中村同学、谷川同学也是……) 在沉重得难以接纳、庞大得难以理解的事物之中,到底应该知道哪些?不应该知道哪些?……到最后应该守护什么?她不断不断深思着。 (池同学、佐藤同学、田中同学也是……) 接下来,一个与懊恼的情绪缠杂纠结的疑问,紧逼而来。 心情已经决定了,只有心情,早就已经做好决定。 (小缘也是……) 明天,要从这里踏出去,她在内心复诵着。 为了磨练自己的一切,她在内心复诵着。 自己决定并选择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世界……如此复诵着。 (坂井同学一定也是……) 希望明天是人生当中最幸福的一天。 希望自己认为“最好”而选择的结果,能够为大家带来幸福。 吉田一美不断在内心恳求、真诚祈祷,然后足见坠入梦乡。 在床上的棉被里,吉田一美将身体缩成一团专心思索着。独自待在黑暗中的她,屏息凝神由衷地祈祷。 (相信一定不会有问题。) 蜷缩的她双手紧紧交握摆在胸前,将一切不断涌现的意念,全部灌注在掌中的“物体”。 (爸爸、妈妈、小健都平安无事。) 闭上眼睛,将一切凝聚在蜷缩的身体中心,那模样正是所谓的祈祷——把象征自己所选择的“物体”紧抱在胸前,诚心诚意地祈祷。 (还有,绪方同学、晴美同学、笹元同学、中村同学、谷川同学也是……) 在沉重得难以接纳、庞大得难以理解的事物之中,到底应该知道哪些?不应该知道哪些?……到最后应该守护什么?她不断不断深思着。 (池同学、佐藤同学、田中同学也是……) 接下来,一个与懊恼的情绪缠杂纠结的疑问,紧逼而来。 心情已经决定了,只有心情,早就已经做好决定。 (小缘也是……) 明天,要从这里踏出去,她在内心复诵着。 为了磨练自己的一切,她在内心复诵着。 自己决定并选择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世界……如此复诵着。 (坂井同学一定也是……) 希望明天是人生当中最幸福的一天。 希望自己认为“最好”而选择的结果,能够为大家带来幸福。 吉田一美不断在内心恳求、真诚祈祷,然后足见坠入梦乡。 在床上的棉被里,吉田一美将身体缩成一团专心思索着。独自待在黑暗中的她,屏息凝神由衷地祈祷。 (相信一定不会有问题。) 蜷缩的她双手紧紧交握摆在胸前,将一切不断涌现的意念,全部灌注在掌中的“物体”。 (爸爸、妈妈、小健都平安无事。) 闭上眼睛,将一切凝聚在蜷缩的身体中心,那模样正是所谓的祈祷——把象征自己所选择的“物体”紧抱在胸前,诚心诚意地祈祷。 (还有,绪方同学、晴美同学、笹元同学、中村同学、谷川同学也是……) 在沉重得难以接纳、庞大得难以理解的事物之中,到底应该知道哪些?不应该知道哪些?……到最后应该守护什么?她不断不断深思着。 (池同学、佐藤同学、田中同学也是……) 接下来,一个与懊恼的情绪缠杂纠结的疑问,紧逼而来。 心情已经决定了,只有心情,早就已经做好决定。 (小缘也是……) 明天,要从这里踏出去,她在内心复诵着。 为了磨练自己的一切,她在内心复诵着。 自己决定并选择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世界……如此复诵着。 (坂井同学一定也是……) 希望明天是人生当中最幸福的一天。 希望自己认为“最好”而选择的结果,能够为大家带来幸福。 吉田一美不断在内心恳求、真诚祈祷,然后足见坠入梦乡。 在床上的棉被里,吉田一美将身体缩成一团专心思索着。独自待在黑暗中的她,屏息凝神由衷地祈祷。 (相信一定不会有问题。) 蜷缩的她双手紧紧交握摆在胸前,将一切不断涌现的意念,全部灌注在掌中的“物体”。 (爸爸、妈妈、小健都平安无事。) 闭上眼睛,将一切凝聚在蜷缩的身体中心,那模样正是所谓的祈祷——把象征自己所选择的“物体”紧抱在胸前,诚心诚意地祈祷。 (还有,绪方同学、晴美同学、笹元同学、中村同学、谷川同学也是……) 在沉重得难以接纳、庞大得难以理解的事物之中,到底应该知道哪些?不应该知道哪些?……到最后应该守护什么?她不断不断深思着。 (池同学、佐藤同学、田中同学也是……) 接下来,一个与懊恼的情绪缠杂纠结的疑问,紧逼而来。 心情已经决定了,只有心情,早就已经做好决定。 (小缘也是……) 明天,要从这里踏出去,她在内心复诵着。 为了磨练自己的一切,她在内心复诵着。 自己决定并选择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世界……如此复诵着。 (坂井同学一定也是……) 希望明天是人生当中最幸福的一天。 希望自己认为“最好”而选择的结果,能够为大家带来幸福。 吉田一美不断在内心恳求、真诚祈祷,然后足见坠入梦乡。 在床上的棉被里,吉田一美将身体缩成一团专心思索着。独自待在黑暗中的她,屏息凝神由衷地祈祷。 (相信一定不会有问题。) 蜷缩的她双手紧紧交握摆在胸前,将一切不断涌现的意念,全部灌注在掌中的“物体”。 (爸爸、妈妈、小健都平安无事。) 闭上眼睛,将一切凝聚在蜷缩的身体中心,那模样正是所谓的祈祷——把象征自己所选择的“物体”紧抱在胸前,诚心诚意地祈祷。 (还有,绪方同学、晴美同学、笹元同学、中村同学、谷川同学也是……) 在沉重得难以接纳、庞大得难以理解的事物之中,到底应该知道哪些?不应该知道哪些?……到最后应该守护什么?她不断不断深思着。 (池同学、佐藤同学、田中同学也是……) 接下来,一个与懊恼的情绪缠杂纠结的疑问,紧逼而来。 心情已经决定了,只有心情,早就已经做好决定。 (小缘也是……) 明天,要从这里踏出去,她在内心复诵着。 为了磨练自己的一切,她在内心复诵着。 自己决定并选择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世界……如此复诵着。 (坂井同学一定也是……) 希望明天是人生当中最幸福的一天。 希望自己认为“最好”而选择的结果,能够为大家带来幸福。 吉田一美不断在内心恳求、真诚祈祷,然后足见坠入梦乡。 在床上的棉被里,吉田一美将身体缩成一团专心思索着。独自待在黑暗中的她,屏息凝神由衷地祈祷。 (相信一定不会有问题。) 蜷缩的她双手紧紧交握摆在胸前,将一切不断涌现的意念,全部灌注在掌中的“物体”。 (爸爸、妈妈、小健都平安无事。) 闭上眼睛,将一切凝聚在蜷缩的身体中心,那模样正是所谓的祈祷——把象征自己所选择的“物体”紧抱在胸前,诚心诚意地祈祷。 (还有,绪方同学、晴美同学、笹元同学、中村同学、谷川同学也是……) 在沉重得难以接纳、庞大得难以理解的事物之中,到底应该知道哪些?不应该知道哪些?……到最后应该守护什么?她不断不断深思着。 (池同学、佐藤同学、田中同学也是……) 接下来,一个与懊恼的情绪缠杂纠结的疑问,紧逼而来。 心情已经决定了,只有心情,早就已经做好决定。 (小缘也是……) 明天,要从这里踏出去,她在内心复诵着。 为了磨练自己的一切,她在内心复诵着。 自己决定并选择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世界……如此复诵着。 (坂井同学一定也是……) 希望明天是人生当中最幸福的一天。 希望自己认为“最好”而选择的结果,能够为大家带来幸福。 吉田一美不断在内心恳求、真诚祈祷,然后足见坠入梦乡。 第一章 盼望 距离暑假只剩几天,这学期最后一堂体育课是游泳课。 烦闷的暑气与燠热的阳光,在游泳池这个魔法装置之中,转变为令人感觉舒适的一个要素。肌肤上弹跳的水滴渐渐蒸发的触感,正是盛夏难以言喻的喜悦。 “……” 吉田一美站在起跳台上,表情认真地凝视着反射阳光的水面。 游在前面的同班同学已经越过了十公尺线,现在正是起跳的时候。后方并没有人排队,她慢慢地选顶站立的位置。 深吸一口气。 被泳帽紧紧包住的额头上,线条优美的眉毛微微挑起。 她曲起全身半秒钟,划出流畅的动线,随即迅速跃入。 宛如泉水流泻一般,几乎不起一丝声响,既浅且远的潜进水面之下。 标准的跳水动作。 身体在运动之际产生的热气立刻被池水带走,全身感觉十分舒适。 趁跃入的速度尚未减弱之前,扎实伸直踢水的双腿与划水意外有力的细瘦手臂,摆出自由式的泳姿。 动作与跃入水中同样能够标准。 脸部往一旁抬高好呼吸空气,水面上粼粼波光映入眼帘。 这一瞬间…… “哇啊————!唔噗,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啊哈、哈哈、噢哇!” “不要闹了啦——” “差不多……可以,换人了吧——接棒!!” “哎哟,是谁推我!” “哇哈哈,你干什么啦世元——” 由于起跳之际全神贯注,原本没有听见的欢呼声,此刻宛如爆炸一般窜进耳中。旋即又被池水淹没,转为混沌不清。 吉田一美在游泳池一角设置的自由竞泳水道当中度过游泳课的自由活动时间。虽说是十名学生在尖叫与水声之中打闹嬉戏。 市立御崎高中只有在上游泳课时,是两个班级连续两小时一起上课。这是为了节省更衣、移动、交换等等的手续。不过,暑假即将到来,没有必须完成的进度或课程。 体育老师让学生仔细做完暖身操之后,立刻进入自由活动时间。爱起哄的学生高声为他欢呼,然而在某天体育课遭到某个学生狠狠教训的他,现在则是苦着一张脸: “大家要随时注意潜水的同学,不要踩,不要踢,确认是不是还在动。” 仅仅告知基本注意事项。 对于学生在这种极端厌恶时间被浪费的生物而言,老师这般态度自然是求之不得。 而体育老师在这几个月战战兢兢的上课时间,逐渐了解学生们的生态。不仅止于他,凡是曾与市立御崎高中一年二班的“某个学生”有所牵扯的老师,均有这样显而易见的改变。虽然只改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变得轻松自在、取消不合理的要求而已,事实上,在学生眼中看来,这正是最棒的上课方式。 眼前正是最典型的光景。 课前课后的集合与做体操等必要之际要求学生遵守规定,像现在这种没有课程的空堂时间就让学生自由活动。想游泳的人到自由竞泳水道游泳,至于想玩耍的人就把其他水道的水道绳拿掉尽情玩个够。之所以只设了一个竞泳水道,是因为大多数的学生都想玩耍。 这种简单明快的上课方式其实深受学生好评与爱戴,但怀抱着内疚与恐惧的体育老师并未察觉到这一点,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吉田一美一直在竞泳水道游泳,藉此度过这段自由活动时间。 一向不擅长运动的她对游泳破例地拿手……一方面应该说这是她比较喜欢的运动,另一方面严重怕声的她很难跟一大群人,而且还夹杂着其他班级的学生一同玩耍。自从被同班同学指出“身材不错”之后,她也很害怕会因此引起注意。 所以,她只是不断游泳。 “呼啊!” 脸部再度浮现水面以便换气,接着准备继续潜入水中的前一刻,一名少年的身影——正好被人推了一把而惊慌失措——并没有可以追寻却自然而然映入眼帘。 这时开始庆幸可以把发热的脸庞浸入清凉的水中,一边觉得这样没用的自己很丢脸,同时在内心思索着: (……坂井同学。) 坂井悠二。 市立御崎高中一年二班的同班同学。 个性亲切。 笑容温和。 非常害羞(不过自己也没资格说人)。 想敷衍了事的时候就会故意看向远处。 没有什么特别的专长,不过经常帮人打圆场。 有时也会提出不错的主意,但也有弄巧成拙的时候。 爱开玩笑但不至于讨人厌。 就是这样的少年。 自己喜欢的少年。 (我喜欢坂今同学。) 让胸口紧揪得发疼的心情。 决定把这样的心情向他表白。 在数天前,对着一名少女,她如此宣誓。 对于自己的软弱心生愤怒,因而形成一股动力迫使隐藏在内心的心情表露出来,对着与自己同样喜欢坂井悠二的少女,对着这个单单面对面就足以被她的气势所压倒的少女明白宣誓。 (——“我一定要再一次,亲口跟坂井同学说,我喜欢他!”——) 抱着连自己也为之震惊的明确语气与心情如此宣誓。 当时,她完全感觉不到恐惧与动摇。喜欢坂井悠二的强烈心情成为支持自己的一切动力。她那时处在一种“不能输给态度一直暧昧不明,不去正视喜欢他的心情的那名少女”,几乎可算是一反常态的激昂情绪中。 她觉得那时她赢了。 (可是……) 追根究底,却是一场毫无意义的胜利。 因为最重要的是,她到现在还没有实践向坂井悠二表白的具体行动。 即使在与情敌的角力赛之中占上风,也无法因此放胆采取一直以来犹豫不决、畏缩不前的行动。累积了一次又一次的决心,才有办法慢慢拉近距离,必须跨越的内心障壁目前依然重重包围着她。 (可是……) 如果能够趁着那天表达自己强烈的心情之际,例如在放学时间也行,二话不说马上告白就好了……事到如今她才为此后悔不已。 (可是……) 她害怕。 强迫对方接受既定的选择,或许会破坏现在的关系。 (可是……) 好害怕。 就在自己踟蹰不前之际,那名强悍的少女会抢先一步向坂井悠二告白。 在一连串的恐惧之间呆立不动,无处宣泄的情感折磨着内心,身体无法动弹。即使明白这是胆小又任性的烦恼,仍然无能为力。 (可是……) 她在寻找机会。 一个能够与坂井悠二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一个能够让软弱没用的自己鼓起勇气向他告白的机会。 (可是……) 自从那次宣誓以来,开始感觉……她视为情敌的那名少女大多时间都待在坂井悠二身边。即使不是如此,从四月开始整整三个月的时间,不知为何这名少女经常与坂井悠二同进同出。她并不知道那两人之间是不是发生让彼此更加亲近的事情。 (可是……) 感觉得到两人之间的确有着一种强烈的牵挂。让人感觉他们两人就像一幅风景,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那种不可思议的牵挂。 一思及此,内心深处像是吞了铅块一般沉重。 (可是……) 另一方面,两人之间似乎又让人感觉到彼此抗拒着让感情更加融洽的一 面。这阵子开始感觉得出一种不仅仅只有害羞,还有一种近似拒绝的微妙距离。 想着想着,心情又振奋起来。 “呼啊!” 思索之际,不知第几次抬起脸换气。 而这一次,内心涌现一股好似搅杂了排斥、愤怒、悲伤的心情。因为一名少女的身影——娇小的躯体在水中轻轻划动——映入眼帘。 (小缘……) 自称平井缘的火雾战士……为维护世界的均衡,负责歼灭来自异次元世界的“红世使徒”的超能力者,融入了从游泳涌现的嬉闹声之中。 这名火雾战士的外表看来就像一名顶多只有十一、二岁的娇小少女,在御崎市得到自己名字的“夏娜”,待在双脚完全够不到的水中,身手敏捷地闪躲班上男同学从背后接近的手。 “平井同学,厉害哦!” “可恶,唔噗。” “啊哈、变态辻同学落空了——!” “中村后面!” “哇、哎呀!?” 她轻轻划着水远离这场骚动。年幼稚嫩却充满威严、英气凛然的表情上,微微浮现顽皮的笑容。 (好像蛮好玩的。) 她转而采取仰泳姿势,从泳帽下露出的头发以红色缎带绑住,发丝缠绕着手臂。仅以腿部拨动池水,稍稍与打闹嬉戏的同学们拉开距离。当然,对于四周的警戒并未松懈。 脑中思索着这个名为“多人捉迷藏”的“比赛”。 (首先选出三个敌人当鬼,让他们在宽广却行动不易的水中追踪。) 利用以上规则加以正确规范。 (然后,手掌的接触视为杀害,接着轮到被杀害者当鬼。) 观望实际情形,一面分析局势。 (如果目光只注意其中一只鬼,其他的鬼就会趁隙加以偷袭,所以必须随时留心整个战况。) “中村当鬼!中村当鬼!” “可恶——知情不报的家伙,看招——!” “唔哇噢!” “谷川,还有一个、在后面——!” 拉开一定距离之后,重新观察整个情景。 (虽然可以藉由身旁的人口头传送情报来提高警觉,但有时会来不及,或者有人可以发出假情报,所以自身必须掌握整个战况。) 其实她自己在刚才也有一次同时注意两只鬼之际,不料另一只从背后猛攻,结果不小心“被杀掉”了。虽然身体机能已经降至一般人的标准,但以她而言仍然属于一时不察。当然,紧接下来他立刻“杀掉”另一个同学(据说有规定不能杀掉前一个杀掉自己的鬼),再次换人当鬼。 这似乎是“捉迷藏”这个比赛的衍生形态。当她表示不知道“捉迷藏”怎么玩,全班同学都大吃一惊。 与火雾战士的任务无关的事情她一概不知。 在这个御崎市定居下来,到现在两个多月的期间被不断地理解到这个事实,她不会自惭形秽也没有任何自卑感,反而充满接触新奇事物的喜悦。 (喜悦?) 在来到这里之前,只有吃到甜食的时候才会感受到这种心情。应该说,她原本对外在事物完全不感兴趣。 自己是火雾战士。这个意念已经深入骨血之中,因此不会注意“除此之外”的事物。事实上,就算不知道也没有任何不便。 成为火雾战士,与“红世使徒”战斗,维护世界均衡。对于这个使命的自豪与热情,正是在了解喜悦这种心情之前,自己的象征。即便得知热呢和事情也不曾表露一丝动摇或阴霾。然而,自从住在这里之后,不一样的感觉开始慢慢地包住原有的心情并不断积累。 (到底是什么呢?) 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她保仰泳的姿势,凝视自己平坦的胸部。 总是垂挂在那个位置的坠子“克库特斯”,目前不在。 可以传达出与自己签订合约,位于自己体内,赐予身为火雾战士的力量,来自异次元世界的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一己意志的神器,不在此处。 这是因为,即使御崎高中的校规并不严格,仍然不能把坠子带进游泳池。再加上这种状况并不是非戴不可。 然而看到他不在胸前,不知为何有种轻微的罪恶感。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听起来好像是借口。 虽然学校规定的泳装是一种布料面积相当大的衣物,在女学生眼中评价非常糟,唯一的优点就是耐穿(这个时候,同班同学告诉她说:“落伍、老旧、一点美感也没有”=“逊毙了”),但不管怎样还是遮不住坠子的项链。在游泳课上课之前,正当她实际穿上泳装,试试看能不能藏住坠子本体把颗黑色宝石之际…… “哈哈哈,根本不用试吧,要是放在胸前,只有那个地方会凸出噗啊!?” 孰料遭到一名少年的指正。顺带一提,语尾的叫声是因为挨了自己一拳的缘故。 (……真是……) 想起这些无聊的事情,不禁心生一股闷气。 之所以出拳打人,是对于少年的话中带有嘲笑语气的反射动作,也是因为听到同班同学说,男生都喜欢波大的美眉之故。其实这种话题听听就算了,但不知为何一想到那个时候……就觉得一肚子火。 别开脸不理会“那件事”,仅以目光搜寻那个出言不逊的少年。 他现在在泳池中央,正遭到两只鬼的夹击。虽然躲开其中一只,却未察觉到另一只的接近——啊啊!被“杀掉”了。算了算,从比赛开始总计是第四次当鬼。大概是自己每天早上帮他特训的成果,动作已经有几分像样了,不过一加上水里的恶劣条件就全军覆没。 基于莫名其妙的泄愤心态,不由自主轻笑起来。 (笨蛋……) 坂井悠二。 体内藏有“红世”宝具的特殊火炬“密斯提斯”。 软弱又不可靠。 一脸没出息地傻笑着。 每次她一摆出强硬态度就立刻吓的腿软。 但有时候也很坏心眼。 每次待在封绝中就脸色苍白。 根本没什么战斗力,斗志倒是不小。 一点胆量也没有,不过一旦下定决心,就会变得非常冷静。 面临紧要关头,脑袋会突然变得灵光起来。 常常运用意想不到的机智拟定战术。 在晚上的特训牵手时,一定用拇指按住自己的拇指。 现在终于可以感觉到寄宿于体内的秘宝“零时迷子”的脉动与恢复时间。 可是还需要多加训练才能操控“存在之力”。 早上的特训当中被打中的次数也减少许多。 避开攻击的时候,会习惯先由右脚后退。 稍微有点进步,就立刻得意忘形。 早上洗澡的时候,好像不用浴缸。 一吃到芹菜,脸色就很不好看。 不看交通流浪,乖乖遵守红绿灯。 喜欢巧克力。 讨厌棉花糖。 就是这样一名少年。 在不知不觉之间,对他了解得越来越多的少年。 (悠二一定也喜欢大的……吧……) 她在此想起他讥嘲的言语,二度望向自己与水面几乎平行的胸部。 自己是将身为人类的一切奉献给“红世魔王”,成为“魔王”力量的器皿·火雾战士。丧失了原本由这个存在所延伸而出的宽广未来,不老不死、停止成长的身体。 表示喜欢他,宣誓喜欢他的那个少女,跟自己不同—— (!! 无、无聊透顶!) 准备把脑中浮现的念头、代表的意义、以及自己产生这种想法的事实全部抛诸脑后,于是头部左右摇动,溅起哗啦哗啦的水花。 这个时候,虽然没有旁人注意,却不经意以偷瞄的动作追逐悠二的身影,确认他视线的方向。 首先看向泳池一角的水道,那个“很大”的少女……吉田一美游泳的情形。 接着,悠二按规矩要在“多人捉迷藏”之中当鬼,并没有一直盯着她。不仅如此,甚至没有发现她正好游过身后。 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回想起来,刚才自己会被鬼杀掉,也是因为在做这方面的确认。不只现在,这阵子经常这么做。 她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她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养成这种习惯动作。 就是在吉田一美那段宣示之后。 (——“我一定要再一次,亲口跟坂井同学说,我喜欢他!”——) 她害怕她真的实践这些话。 然而,她却无能为力。 到目前为止,只要遇到威胁自身的因素,自己总会确实分析,适切因应,迅速解决。毫不迟疑、毫不拖延,自然也毫不犹豫。 然而这次事件当中,她对悠二完全无能为力。 虽然内心强烈地想要有所作为。 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为什么要为了这种事心烦……) 这种“生活”产物的琐碎杂事,对于火雾战士完成使命不但毫无助益,甚至可说有害……不仅无法维持士气,也限制了大多时间的行为。 (尽管如此……) 其实在数天前,她跟亚拉斯特尔讨论过,是不是应该继续留在御崎高中。 原本自己是为了保护“密斯提斯”坂井悠二不手某个“红世魔王”攻击,才会潜入这个高中。 具体来说,就是将坐在悠二隔壁座位,名叫“平井缘”这名少女的“火炬”——生存在这个世界的基本力量“存在之力”遭到“红世使徒”啃食的人类的残渣,也是缓和存在欠缺造成损害的代替品——由自己的存在加以置换,伪装成她的身份。 这么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处,只是刚好在悠二身边发现了火炬,才临时起意采取这样的手段。 不过,觊觎悠二的“红世魔王”已经在数个月前加以歼灭,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性早就已经不复存在。 只要自己有心,这个暂借的身份也会完全消失。 包括他人的记忆、自己的足迹,全部都是。 平井缘这个存在会按照火炬原本的机能与效果,一如丧失“存在之力”的人类那般,“边成一开始就不存在”。 意思就是,自己一旦消失并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然而,与亚拉斯特尔谈论过后,做出的结论是“维持现状”。 而且彼此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自然。 (对了……) 在与火雾战士签订合约的“红世魔王”之中,亚拉斯特尔也是拥有屈指可数的使命感与自信之人。而他却未要她放弃现在这种天下太平也无任何战事的生活,想起来实在有点不对劲。 是因为相信自己不会因此深陷其中或者受到迷惑吗?还是另有理由? 就算想要询问,坠子“克库特斯”现在并不在自己的胸前。 (到底怎么回事痛!?) “喀”的一声,戴着泳帽的头顶撞上泳池池畔。 (平井同学在做什么啊?) 田中荣太坐在干透的池畔,对于无意中看见少女的突发状况面露苦笑。视线从按着头部,潜进水中以掩人耳目的少女身上移开,放松脖子的力量。 摘下泳帽,蓄着短发的后脑勺轻轻靠在防止校外窥探的压克力板上,仰望夏日天空。凭靠在板子的背部热得快被烫伤了。他今天几乎没有下水,所以也不觉得冷。沾湿的头发与身体早就已经干了,看来皮肤会被晒黑。他并不在意晒黑,就算变成全黑也无所谓。 他抱着完全提不起劲的慵懒心情,抬望万里无云的豁然晴空。 中午略微泛白的苍穹中心位置,有着足以剥夺所有色彩的巨大光辉。 “……” 他那张粗犷又充满亲切感的脸庞上,一双可说是醒目特征的咪咪眼。 “……呼。” 他呼出一口郁闷之气,其实他并不讨厌游泳课,而且还有所有运动当中,最为拿手的项目。高大却削瘦的体格没有多余的赘肉跟肌肉。让他烦恼的其实是另一个原因。 此时,原本仰望的太阳被一个人影遮住。 “那怎么这么懒散啊,田中?” “啊——小绪呀?” 眼前站着一位高挑纤瘦的女同学。 绪方真竹,绰号“小绪”。 隶属女子排球社,才一年级就当选正规选手的运动少女。端整的五官与其说“可爱”,归类在“帅气”还比较合适,如同她的名字,心直口快的爽朗个性让她不论在同性还是异性间都相当吃得开。 “你怎么一直发呆,平常黏在一起的佐藤请假,所以你就少了一半的力气?” 绪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田中仍然以无精打采的声音回答: “不,不是这样……或许有一点吧。” 一向活力充沛的少年虚软的回答,让绪方感到意外。 “因为讨厌的心情也可以帮忙分担一半。” “……怎么了吗?” 绪方说着,同时在田中身旁坐下。她个性坦率爽朗,完全不在意男女距离太过接近。 跟她一向合得来的田中也一样,对她完全没有那方面的紧张感。 “该说是怎么了?还是做不到?” 看来问不出所以然,所以从已知的事实询问。 “跟佐藤昨天开始请假有关吗?不久之前你们两个还常常一起请假不是吗?” 与田中形影不离的朋友,不少女生认为“大致称得上俊美”的佐藤启作,从昨天起请病假。 不过,田中摇摇头。正如绪方所说,不久之前他们两人一起请假没来学校上课的时候,的确是跟他一起行动没错,但这次情况不太一样。 “没有,只是那小子正好请假,是真的感冒没错,不过,这个嘛,说有关系,或许可以说有吧。” 回答仍然含糊不清,绪方开始不耐烦。 田中看出她的微妙变化,故意露出贼笑开起玩笑: “呵呵~小绪,你很关心佐藤请假的事嘛?” “笨蛋。” 绪方面带笑容地顶了一下田中的肩膀。 “唔噢!?” (真的是个笨蛋。) 顶完之后,感觉有些沮丧。 田中摇摇晃晃地以手撑住另一边,耳边传来她略显担心的声音: “你这种一个人独处时会陷入情绪低落的习惯,还是改不过来啊。” “会——吗?我以为自己已经变得很开朗了。” “也是啦……” “……” 处在皮肤几乎被灼伤的烈日下,两个人一时之间陷入沉默。加上佐藤,他们三个人在国中是同班同学。 绪方很讨厌阴沉的气氛或人。尤其是田中消沉的模样会让她想起以前跟佐藤一起胡闹的那个时候,所以她非常讨厌。也因此才会尽可能摆出开朗的态度跟他交谈。 “那么,更正为开——朗的田中,看到这副傲人的身材,你应该说些什么?” 绪方故意做出性感的姿势。 “哦哦——” 田中也故意手扶着下巴, 打量她的身材。 身为排球社社员努力练习的赏赐——也就是强而有力的纤细腿线,紧致的腰枝,弹性十足、意外白皙的水嫩肌肤…… “呼嗯呼嗯,不错。” 田中微微露出猪哥的表情,以一副了不得的口吻评论道。 绪方显得有洋洋得意。 “不过,胸垫不算数哦,绪方真竹小姐。” 田中的话一针见血。 “唔!” 宛如被刀子用力刺中一般,她随即遮住看起来稍微丰满的胸部。 “你、你、你、为什么知道?” “呼呼呼,因为我这个人对胸部稍微挑剔了点……来——吧,你瞧瞧!” 田中继续手扶下巴,刻意摆出神气兮兮的口吻,望向泳池的一角。一名同班同学正坐在自由竞泳水道的起跳台休息。 即使隔了一段距离,也可以看出凹凸有致的曲线,在强烈的阳光之中,呈现出藏青色泽。尤其是缝上名牌的位置也就是他们视为焦点的部位……简单形容就是很显眼。 “那才叫做傲人的双峰,绪方同学。” “……本来就没办法跟那种程度相比吧?” 绪方对于不适当的比较对照气得撇嘴,田中则开朗地一笑置之: “哇哈哈,开玩笑的啦!胸垫是我从佐藤那小子口中听来的,他说有一种是可以塞进泳装的。本来只是想套你的话,没想到被我蒙对了啊。” 绪方叹一口气,以前倾姿势弯曲身子,低头报以笑容,同时低语: “唉~呀,被识破了~” “不要这么难过嘛,大又不一定好对吧?” (……说归说,我看一美到哪里,你的目光就跟到哪里……) “别在意啦,很多事情常常不是人力所能及的。” 蓦地,田中声音当中的笑意消失。 “?” 绪方抬起原本伏下的脸。 田中眺望远处,表情虽无一丝阴霾,却让人感觉有点可怕。 “喂。” 让人顿时心头扑通一跳的严肃语气传来。 “遇到无法跨越的关卡,可是,如果非突破不可的话……你觉得应该怎么办才好?” “什么?你是指破记录吗?” 绪方给了一个充满运动社团风格的回答。 “这么嘛,我也没办法说清楚。” 田中双手抱胸低喃道。 从这个看起来很戏剧化的动作可以感觉得出其内心有一股沉重的情绪,不过绪方开口稍加鼓励,以一种作势反驳,故意嘲笑的方式。 “拜托,不要摆出严肃的表情想事情好不好,这样很不适合你耶!” “唔嗯,我自己也知道。” “来游泳还了,平井同学找不到对手,一定蛮无聊的吧。” 绪方用力站起身,顺带拉住田中的手。 “噢哇?知道了,知道了啦!别忘了戴上泳帽!” 田中被使劲拖向游泳池。 御崎市由大河·真南川一分为二。 东侧的商业区郊外称为旧住宅区,是过去地主们群居的地区。因感冒向学校请假的那名“可以称得上俊美的少年”佐藤启作,目前独自居住在其中占地数一数二的宽广馆邸。由于许多不愉快的事情,家人或亲戚从来不曾来过这个家。 不过,这里却住着不是家人或亲戚的同居人。 这名同居的女子来到佐藤的房间——本人正躺在自己的床上。 “喂——情况如何?老兄。” “稍微借一下地方。” 随着声音毫不客气走进房内的只有一名女性,然而说话声却是一男一女。 女子年约二十头,是名鼻梁高挺的欧系美女。高挑修长,柔亮的栗色秀发绑成马尾垂在背后,傲人的身材连名模也相形见绌。打着细领带的衬衫配搭素色女用西装裤,看起来利落且潇洒。 从无框眼镜贯穿而出的锐利目光并非针对房间的主人,而是左手的大托盘……正确说来,是托盘上头的威士忌酒瓶与酒杯,以及看起来像是用来装热开水的水瓶,还有盘中盛满切成大块的史帝尔顿蓝纹乳酪。 女子来到这散了一地杂志与衣服的大房间正中央,往电视正前方的沙发一股脑儿坐下。将沉重的托盘当成纸盘一般毫不费力地摆在前方的茶几上,然后顺手把夹在右边腋下的大书扔在一边。 “啊咯!?” 从厚度约为一大叠书板的书本当中,刚才的男声发出尖锐的叫嚷: “喂!我残暴的搬运者玛琼琳·朵,至少应该把我当成下酒菜一样好好对待才是吧。” “啊——那下次我会注意。” 被称为玛琼琳·朵的女子对于那个不可思议的声音并不为所动,以让人感觉不出一丝诚意的语气回答。 这是因为她并非人类。跟夏娜相同,藉由与“红世魔王”签订合约而获得特殊能力,背负着歼灭来自异次元世界,专门破坏这个世界、啃食人类的“红世魔王”的使命,火雾战士之一“悼文吟咏人”。 从她随手扔下,附有书带的大型书本造型神器“格利摩尔”当中表达意志的,正是“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为了维护这个世界的均衡,同时满足自己的好战心态(比例上应该是后者比较高),因此赐予火雾战士力量的“红世魔王”。 当她们在追踪某个“使徒”而来到这座城市之际,硬是强迫佐藤跟田中担任向导。从此以后,在一连串事件当中得知“红世”的事情,并与夏娜跟悠二等人战斗,再次被卷入和另一个“使徒”的战斗之中,过着一波三折的生活。 经历这一连串复杂事件的玛琼琳,最后寄住在佐藤家。 虽说是寄住,但不代表她经济拮据。不仅如此,甚至在购买衣服方面花钱如流水,却从来没有付房租给佐藤过。 再加上,应该说是理所当然吧,由于她的身心强悍无比,所以他们完全不抱跟美女同住一个屋檐之下的附加价值……也就是这一类的美梦。 意思就是,目前的情况对强烈崇拜她的佐藤来说应该感到遗憾,对同样崇拜的田中来说应该感到庆幸,只不过是各人过各人生活的同居状态。 顺带一提,夏娜跟悠二、佐藤与田中之间并不知道彼此的立场。 玛琼琳跟马可西亚斯虽然知道这两组人马,却不知道他们是朋友。 这就是居住在这座城市的火雾战士与其周遭复杂难解的人际关系。 “……又、又被赶出酒吧了,是吗?” 佐藤从毛毯当中扭动着探出头来。 睡翘的头发与略显恍惚的表情看不到平日的诙谐模样。睡了一整天,总算是退烧了,但疲累的身体仍然沉重,动作与思考也显得缓慢。 玛琼琳冷冷回答他的问题: “因为说要打扫房间,所以我才离开一下下。” (意思不就是被赶出来的吗……) 佐藤心想,但没有足够的力气说出口。 “我可是来探病的,嘿、嘿、嘿!” 马可西亚斯发出刺耳的笑声说道。 他的话是真的吧,佐藤心想。打从一开始遇见的时候就明白,这位好战又轻佻的“红世魔王”应该也是很有人情味的。这名少年遇到困难之际,很少有人对自己付出关怀之情,因此即便面对怪异书本的不正经态度,心头仍然感受到一股温暖。 而他感动的心情…… “只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你还真敢说。” 立刻遭到玛琼琳冷淡的发言粉碎殆尽。她完全不理会佐藤,把威士忌倒入杯中。打从一开始遇见时就明白她 这种直截了当,毫不掩饰的个性。当然,正是因为她这种直爽的帅气作风,才会得到佐藤与田中的仰慕。 佐藤家占地宽广的馆邸有许多空房间,不过她的底盘只限室内酒吧这个房间而已。到现在还是把备用沙发当成床铺。寄住的时候所准备的家具只有几个衣柜跟穿衣镜而已,这些家具摆在酒吧当中,更衣也是在酒吧当中。除了这里以外,绝对不另辟个人房间。 马可西亚斯解释其中的理由: “设置了太多自己的空间,离开时就会加重依依不舍的心情。” 不知为何,这番话让佐藤与田中产生一种落寞难过的心情。 目前,白天上班的管家们(过去服侍佐藤家的仆人)正在打扫她唯一的底盘。这段时间,她会移动到其他的房间。之前为了某件事陷入低潮的时候,整天窝在酒吧动也不动,这阵子只要一接到事前通知,就会立刻带着酒跟下酒菜,移动到其他房间。 昨天她也来到感冒的佐藤所休息的房间喝酒。理由据说是:“比其他空房间热闹”。对佐藤来说,自己凌乱不堪的房间被外人瞧见,实在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 由于体力尚未完全恢复,佐藤再次闭上双眼。 生病的时候有人陪伴在身旁,对他来说是前所未有的经验。白天的话管家们会负责照料他,但事实上他从来没有拜托过他们。不但如此,还从平常就禁止他们进入自己的房间现在摆在枕边的,是从凌乱的房间里久久才挖出来使用的物品:自己买来的药盒、盛满水的脸盆还有沾水的毛巾,这仅有的三样东西就是他用来治疗自己的方式。 不过,昨天跟今天有点不太一样。 有个人并非基于义务留在身边,如此而已。 然而,仅仅如此,就足以让一切完全改观。 “……唉——” 叹了一口气,同时整个人钻进被窝当中。 (虽然知道必须坚强起来才行……) 内心固然明白,佐藤仍旧委身于一时的安逸。 意识模糊的脑子里,掠过自己之所以感冒的原因……叫人不敢领教的抢攻模样,伴随着苦涩的懊悔。 数天前,就在激烈的战斗之后终于阻止另一个“红世使徒”前来袭击的翌日。 玛琼琳让放学回家的佐藤与田中见识了一把剑。那是一把宛如好莱坞电影里面出现的那种西洋风格的巨剑。据说是她所歼灭的“使徒”的佩剑。 一眼便可看出那并不是一般的铁制品。每当她挥动巨剑,宽广的剑身便摇曳着诡异的血色涟漪。这正是令人不寒而栗、来自“红世”的宝具。 在佐藤家的庭院当中,她不费吹灰之力轻松挥舞着,接着冷不防掷向地面。一瞬间,削开石块的尖锐声音与贯穿地面的钝重声音,发出毛骨悚然的巨响,巨剑泛着诡异的血色涟漪,矗立在地面。宛如在电玩游戏当中经常看到的,等待王者或勇者来临的宝剑一般(而且从一些杂书当中得知那是一把有历史渊源且来头不小的剑)。 “你们所向往的理想,‘这把剑全部都有’。” 简短说完这句话,玛琼琳便回到室内酒吧。 两人眼前,只留下深深插进地面的巨剑。 将他们向往的理想化为具体的形貌。 佐藤启作与田中荣太憧憬着强大的力量。 面对足以打破围绕在自己身边不合理的力量,过去会撒娇胡闹,现在则是静静凝视、渴求着目标。 而他们在数个月之前,犹如毫无预警遭到暴风雨袭击一般遇见了。 打破僵化世界的常识、可以随心所欲控制一切、飘泊在辽阔世界之人、具备了他们所追求的完全理想于一身的女性——玛琼琳·朵。 在他们看来,玛琼琳这号人物正是足以化不可能为可能,“超越常理”的力量的体现……完成他们所做不到的事情、所追求的渴望、所向往的力量的化身。再加上她拥有身为纯真少年的他们所憧憬的女性成熟美丽的容貌。无怪乎他们会“一头栽进去”。 任何人均无法加以侵害,施展足以颠覆世界的力量,完美无缺的美女。 得到仰慕的当事人感觉很夸张,所以不予置评。不过他们两人很认真地把她这个反应视为“玛琼琳·朵就是这样的女性”。 因此他们没有经过估算也没有任何把握,只凭借一股热忱,希望与身为火雾战士的她一同踏上永无止尽的旅程。 听到这个太过有勇无谋的愿望,马可西亚斯当场爆出笑声,玛琼琳则无言以对。正常人是不可能介入拥有悬殊力量差距与优异特质的超能力者之间的战斗。 然而,两人并不放弃。不断锻炼身体,阅读书本,默默进行自己能力范围所及的“准备工作”。 而玛琼琳给予他们的答案,就是这把插进地面的诡异巨剑。 两人大胆地尝试握住剑柄,直到夕阳完全西下才好不容易拔出这把剑。拔出的瞬间还险些受伤。 因为实在太重了。 大概有好几十公斤重吧,以外表的体积实在看不出来这把剑会这么重。这个物体别说挥舞,光是拿起来就必须花上一番工夫。最可怕的是…… 这把剑是单手剑。 剑柄太短,一握就触及柄头的突起部位,也没有其他的可握之处。一眼就可以看出如同细棒一般形状的护手并不是设计用来给人紧握。 削瘦的佐藤不用说,臂力理当超乎一般标准的田中也完全无法挥动这把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仅能以手掌拿起剑身而已,对两人来说,形同一把“危险的杠铃”。 他们准备前往的地方,存在着无数能够轻易挥舞这把剑的敌人……而仅仅是一把剑,其重量便超乎想象,足以把他们压垮。 然而…… 他们依旧不肯放弃,究竟应该嘉奖赞许他们?还是对他们嗤之以鼻? 两人毅力十足地不断挑战这把剑。 他们认为这是玛琼琳给予他们的试练……不,是测验。如果这就是“全部”,只要能够自由自在地挥舞这把剑,玛琼琳一定会允许他们同行……他们如此盘算着。抱持着这个一相情愿的想法,不顾一切尝试挑战。 或许是因为已经以严正态度提出无可撼动的挑战之故,玛琼琳与马可西亚斯接下来并未对同行一事发表任何意见。 而现在…… 佐藤之所以感冒,就是他趁着成天泡在他家的田中离开之后,做出握剑鬼叫了一整晚(这样的形容比较恰当)这种傻事导致的结果。 昨天早上前来接他上学的田中,立刻察觉到他的行为与用意,却没有深入追究与指摘。仅仅—— “你在干嘛呀?笨蛋。” 笑着说完,然后上学去了。 田中并不是没有“居然抢在抱有相同烦恼的自己前头”这个想法,而是“选择原谅”。与田中有着多年交情的佐藤明白那是他心痛的表现。田中真是个好男人。 (相比之下,我——) 噗呼…… “咳咳!?” 被子突然给人掀开,佐藤立刻一跃而起。 “来。” 然后,一个大号岩石杯猛然递到眼前。强烈的威士忌酒味随着热气钻进他的鼻孔。递出酒杯的不是别人,正是玛琼琳。 “啊、呃……?” “感冒只会到来不愉快的回忆,觉得不舒服的话,就赶快喝下这个治好感冒。” 佐藤反射性地接过,热度让他不自觉改用手心扶着厚厚的杯底。 这个时候,玛琼琳摆出一副办完事情的态度,转过身去回到沙发。 “呃,请问这是……?” “看不就知道了?生命之是加热开水。在我的故乡,没有感冒药的时候就喝这个。过去喝下这个的姑娘们都痊愈了,效果可以挂保证。” 她边回答边重新坐回沙发,并在自己的酒杯倒入威士忌跟热开水。 “如果有药酒的话更好,只是酒吧的酒柜找不到合适的。” 似是寻求酒友,以下巴指了指: “来,冷了就没效了,快喝吧。” “呃,可是我……不太会喝酒……” “别管那么过,快喝!” “是。” 佐藤被来势汹汹的气势压倒般,一口气饮干了酒杯。风味有些特别的酒精气味与热开水的温度在通过咽喉之际,转变成为强烈的灼热。 “~~~~~唔、噗……” “接下来,睡觉!” “是。” 佐藤这次乖乖听话,钻进被窝。感觉腹中好像在燃烧一样。 隔者盖在身上的毛毯,听得见玛琼琳逐渐模糊的叨絮: “说来说去,空腹不吃东西,整天睡觉实在不好。俗话说:‘感冒要吃才会好,发烧不吃才会好’。” “那么干脆由你来做菜吧,我能干的厨师玛琼琳·朵——” “才不要,麻烦死了,以前在卡斯提拉的时候,是因为正好有我喜欢的烤牛肉,刚好我也会做,其他料理都是顺手做而已。” 听着这段对话之际,佐藤感觉腹部的热度慢慢扩散到全身,同时,玛琼琳她们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只有我抢先,太狡猾了……) 感冒的原因也好,这件事也罢,老是做出对不起田中的事情。不知道能不能说服玛琼琳,让田中也可以分享这杯威士忌加热开水? “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不要喝——比较好——吧!” “闭嘴——笨蛋马可——少胡说——八道——” (该怎么……说出口呢……) 不知是意外喝下酒精的关系?还是热开水热度的影响?或者因为枕边对话的缘故?他的心情渐渐放松,意识陷入梦乡。 吉田一美稍作休息之后,再次沿着泳池池畔走动,准备回到自由竞泳水道的起跳台位置。赤脚踩着经过日晒的水泥地板,感觉很温暖舒服。 虽然她没有在看什么,却一直感觉到混杂在持续进行的捉迷藏比赛中的一名参加者。鬼鬼祟祟没出息,又没有足够的胆量摆出光明正大的态度,甚至有种无可奈何,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的无力感。 (什么时候边成这样……) 自从向平井缘公然挑战之后,数天来对于表白的恐惧,以及想继续前进的心情相互拉锯着。两者均以从未有过的强势逼迫着自己。 做还是不做。 至少希望能够找出契机让自己摆脱这两者的拉锯战,让自己的心情做下决定。只是,单单这个希望就耗费了不少时间。 身为情敌的平井缘像是牵制一般牢牢守在坂井悠二的身边,原因还不止于此,另一个原因是,一名在多方面——不论是私底下还是公开场合——给予原本迟迟不敢采取行动的自己大力帮助的少年—— 不经意垂下目光,捕捉到从一旁泳池出入口出现的双脚。 “呃!?” “哇!?” 差点就与对方撞个正着,一时重心不稳,正想伸出手抓住对方的手时,却像突然撞到墙壁一样临时打住。 (啊……) 走进泳池池畔的是同班同学“眼镜怪人”——也就是池速人。他是一年二班的班级干部,其他方面也相当可靠,是个平易近人的全能运动员。 看来他刚上完厕所回来。由于要上游泳课,所以摘下了等于是他注册商标的眼镜。眯细的双眼透出担忧询问道: “不要紧吧?吉田同学,脚有没有扭伤?” “唔、嗯……对不起,刚才在想事情……” “是吗?没事就好。” 池面露略显无力的微笑答完,便返回泳池。 (池同学……) 唯一一名让自己能以自然的态度面对的男同学,且经常帮忙胆小的自己,是一位非常亲切的同班同学。 之前也找他讨论与坂井悠二之间的关系进展。他也为此采取更显而易见的做法,想办法让两人独处。跟坂井悠二第一次约会,如果不是他帮忙开口,恐怕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然而,现在不能再寻求他的帮助了。理由无他,全是自己的错。 就在数天前…… 不费任何工夫,利用池速人特地安排好的现成机会…… 毫无任何准备,打算拉近与坂井悠二的距离…… 结果,反而被迫看见他跟平井缘要好的画面…… 后来,她将内心的悲伤毫无节制地对着池速人倾吐,导致他为了自己而当面职责坂井悠二,于是在自己对一切无能为力又嫉妒的复杂心情下,她把怒气发泄在他身上。 直到现在,每次想起自己任性自私又不可理喻的行为,就会陷入强烈的自我厌恶中。 然而,并不是因为得不到池的帮助才会与他感情破裂。不仅如此,在那椿事件发生当天的放学时间…… “抱歉,吉田同学,我太冒失了,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发言。” 他居然还向她道歉。 对方先行道歉反而让她大吃一惊,自己也连忙表示歉意: “别这么书,我才该抱歉,池同学你根本没有错,我却乱发脾气,把你当成出气筒……全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面对池的时候,总是可以轻而易举表达自己的想法。 “不会的……该抱歉的是我——” “是我不好才对!” 还可以这样打断对方的话,说出自己的意见。 池稍微愣住,接着苦笑道: “那么……吉田同学,就当做我们互不相欠吧,如何?“ 池真的很擅长打圆场。 听到这个提议,自己思索了一下便答应了。 “嗯……谢谢你,池同学。“ “我才要说谢谢。” 池微微一笑,伸出手来。 自己自然而然地也伸出了手,与他握手。 (池同学……) 对自己来说,能够像这样跟好朋友和好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而且第二天,池与同样感到尴尬的坂井悠二(她对池发脾气的时候,他也在现场)吃中饭,也是以一副若无其事的态度招呼自己过来一起用餐。完全不知情的佐藤跟田中一如往常打打闹闹,平井缘也不再旧事重提,不知不觉间前天的事件被淡化,他们之间勉强恢复平日午休时间的用餐画面。 (池同学,真的很了不起……可是……) 奇怪的是,自己对池的做法与行为,感到些微的抗拒。他为自己做了这么多,自己受到他的多方照顾,虽然非常不合理,但是对于他所做的一切,她真的很感激也备觉窝心,可是总觉得无法释怀。 (不管怎么说……池同学连同我的事情做得实在太多了……) 最主要的是,那完全多管闲事的热心,再怎么说都是一种很奇怪的心情,她应该是在“气他这个人”。 然后,他似乎也藉由自己突如其来的反弹,发现到这个奇怪的心情。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提坂井悠二的事情。他对自己所表现出来的,与其说是有所顾虑,比较像是难以言喻的恐惧。 (可是,我现在没有池同学的话——) 想到此,不禁一怔。 (啊!?我又来了——) 不知第几次的自我厌恶,让她缩起 身子。 (又想依赖别人……我自己再不好的事情,还要怪罪池不帮忙我……我这个人怎么这么自私。) 不知不觉,把责任推卸给池速人。 一直无法采取行动……不,是不采取行动的自己把池速人当成借口。 “再次”透过这些事情理清自己内心可耻的想法。 (我为什么会这样……?) 真的好想哭。 游泳池响起充满欢乐的喧哗声,好刺耳。 “哇噗!田……田中你!你刚刚就一直锁定我对不对?” “巧——合而已啦,总之换你当鬼,噢哦。” (田中一如往常,是个平易近人、活力充沛的人。) 称为“红世使徒”的异次元世界吃人魔,在这个世界四处猖獗。 他们专吃人类。不是物理上的捕食,而是剥夺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基本力量“存在之力”。如此一来他们便不能让自身出现在这个世界,任意操控不可思议的现象。 站在这里的坂井悠二,并不是人类。 他是数个月前,遭到“红世使徒”啃食而死去的“真正的坂井悠二”……剩下的残渣所制作而成的代替品“火炬”。 “啊哈哈,的确是间隔一个人的距离碰触到身体,并没有违反规则啊——” (虽然不甘心,但绪方同学说的没错。) 啃食人类使得原本应该存在的,原本应该衍生的影响消失了。这个结果导致世界产生扭曲。 “使徒”们明白火雾战士会察觉这个扭曲,前来追杀自己,于是制作出一项道具来缓和扭曲现象,并混淆追踪线索。 那就是火炬。 “坂井当鬼!坂井当鬼!” “谷川,后面后面!!” “唔哇噢!?” (大家玩疯了。) 利用死者剩余的“存在之力”做制作的火炬,拥有与死者生前一模一样的记忆与人格。不晓得自己已经死亡的“那个物体”,继续过着与遭到啃食之前没有两样的日常生活。 然而,随着剩余的“存在之力”的消耗,气力、存在感、与周围的关联跟容身之处就会逐渐消失。就这样,当这名人类的存在意义变得薄弱之际,火炬就会无声无息地熄灭。曾经留下的痕迹也在不知不觉消失。而且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一点。 “现在站在这里的坂井悠二”,也是其中之一。 “池、池!跟我交换吧——” “贯彻公平竞赛的精神吧,噗哈,游戏最需要的就是这个啊。” (池果然是这种人!) 不过,坂井悠二并非一般的火炬。他是名叫“密斯提斯”的特殊火炬……体内藏有不知从何处转移过来,专门寄宿“红世”宝具的“活动宝库”。 而且,寄宿在他体内的宝具是,能够干涉所有时间现象,属于“红世使徒”秘宝中的秘宝“零时迷子”。这是一种能够将日复一日不断消耗的“存在之力”在每天零点恢复的永久机关。幸亏有了这个,坂井悠二得以维持原有精力与人格,过着正常生活。 “悠二,你在看哪里?换你当鬼了。” “呃,我在想,吉田同学要是可以一起玩就好唔哇噢噗!?” “……平井同学,一般是不可以打鬼的。” “喂,打了鬼会怎么样啊,池同学?” “换人,平井同学当鬼,啊,要是再揍坂井,坂井也不会当鬼。” “规则我知道!!” (夏娜跟大家已经打成一片,开怀地笑着……我们站在这里,毫不觉得格格不入……) 悠二在不知不觉间,出在目前没有异状的每一天,以及对于一切的习惯当中,使得自己这个存在的不合理跟异常,内心感受到的悲叹与绝望逐渐淡薄。不仅如此,现在甚至抱持天真的喜悦与放松的心情,悠然自得地恢复自己生前的生活,夏娜介入其中也不会感到不自然。 当然,这一切,全都是错觉。 从现在算起三天后的事情 不知位于何处的黑暗,地板上闪耀真大得夸张的淡绿色图腾。 看起来像几何图案又像生物的物体,是“红世使徒”凭借各自的意志与架构力,在这个世界展现各种不可思议现在的“自在法”……将运作方式图象表现的“自在法”。 “接——下来,终——于准备开始进行实验了哦——?因为从来没看过这么严重的扭曲呢——!!” 披着白色长袍的细瘦身影正窥探着这个图腾。位在几乎要马上抓住一般伸长的双臂前端,戴着服帖手套的细瘦手指蠢蠢欲动。 “嗯——?嗯嗯嗯嗯——?” 发出低吟经过数秒,白色长袍冷不防地,猛然弯向一旁。 接着又是突如其来地,白色长袍发出怪鸟般的叫声: “多——————米诺——————!!” “来啦——————!!” 随着回应,传来金属轻微摩擦的锵鎯声响。 位于白色长袍一旁,与图腾相同色泽的火焰形成一道漩流。 “来啦来——啦!您叫小的吗?教授。” 从火焰漩涡当中现身的是——超过两公尺高,外型如同瓦斯桶般圆滚滚的物体。上头的弹簧如绷带厚厚缠绕成木乃伊状,并以一大一小的齿轮充当双眼,发条柄从头顶部位突出来,形成脸部的轮廓。手脚跟脸部同样,是由管子跟齿轮“随便拼凑出来的”类似形状。 这个奇怪的物体微微往前倾斜,摆出遵从的姿态。 “您忠实的‘磷子’多米诺已经来恶了——痛、好痛好痛、洞丝哇喔(痛死我啦)!?” 白色长袍突然伸长手臂,前端形状有如玩具的机械手狠狠拧转名为多米诺的“磷子”没有嘴巴的脸颊。 “回答只要一次就够了知道吗——?多米诺——” “豪伊耗伊、翁哎、豪伊、要哦——(好的好的、重来、好的、教授)!” “很——好,对了多米诺——?” “是的,教哦哇洞洞洞(授好痛痛痛)!” 白色长袍再次拧转。 “你到——底上哪儿去了?害我孤零零地待在黑暗当中,一个人自言自语——?” “为勿椅为勿椅(对不起对不起)……小的按照教授的指示,在下面维修‘晚会之柜’豪洞豪洞(好痛好痛)!” 再一次拧转。 “多——米诺——?你是在拐弯抹角职责我吗——?” “危我厄危诉(没有这回事)……好痛痛痛!” 终于从机械手解脱的多米诺搓搓脸颊以减缓疼痛。同时突然伸出另一只手,嘎吱嘎吱地以整个手腕转动插在头顶的发条。被拧转歪曲的弹簧卷进体内,取而代之延伸出来的弹簧覆盖脸部。 他(?)歪着焕然一新的脸部,语气恭敬地询问: “啊——咳咳,那么教授,准备开始了对吗?” “没——错!多——米诺——!” 身穿白色长袍的“教授”闻言,再一次摆出几分钟前的姿势,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接——下来,终——于准备开始进行实验了哦——?因为从来没看过这么严重的扭曲呢——!!” 位在几乎要马上抓住一般伸长的双臂前端,戴着服帖手套的细瘦手指蠢蠢欲动。 第二章 展望 即使到了放学时间,夏天的太阳仍然高挂天际。 处在泛白的阳光之下,吉田一美独自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从大马路沿着放学的围墙转进叉路。 这条不宽不窄的路是从住宅区通往大马路的叉路之一,从两旁的商店跟行人数量来看,与位于商业区的繁华街道截然不同,充满了生活的热闹趣味。 高声叫卖着自己的蔬菜比超级市场还便宜的菜摊,将送来的酒瓶成捆绑在篮子里的酒店,放学途中女学生聚集的蛋糕店,忙着将行李堆放在小货车的干洗店等等,以各自不同的方式娴熟地招呼着生意。 处在这股活力当中,吉田的脸色却显得很暗沉。把脸抬至尽可能不要撞上别人的程度,提着看起来相当沉重的书包走在路上。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所谓的走投无路就是这种感觉。 (到底要犹豫不决到什么时候?) 如此心想。 也明白这么做有多愚蠢。 然而,仍旧是“无能为力”。 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断往前走,这时在拖着沉重脚步行走的她的眼前…… “哦噢!” “哎呀!?” 尖尖的纸模型被推了出来。 她不由得停下脚步,眼前是一只缺乏设计感、扭曲成奇形怪状的小鸟模型。 “抱歉——” 正准备把模型安装在路灯上的工人简短道歉,接着把模型递给梯子上的同事。梯子上的同事也稍稍拉起帽子露出脸: “对不起——!” “没……没关系,不要紧。” 吉田也连忙鞠躬行礼以示回应,然后快步离开现场。 身后传来…… “哇,好——可爱——” “别闹了,认真工作啦!” 这段交谈的声音让她的脸蛋整个涨红。 (对了……) 她稍微抬起视线,眺望街道的情景。 (后天就是鱼鹰节了……) 充满期待的气氛中,各家商店屋檐垂挂着无数荧光色标语。与刚才的工人安装相同的小鸟模型在每盏路灯上展翅翱翔。这些装饰上面统一写着“御崎市鱼鹰节”这段念起来有点顺又不太顺的字样。 鱼鹰节就是在真南川举办的大型烟火晚会。 据说当初是位于住宅区北边山丘上的御崎神社(吉田在国中的自由研究才第一次明白这座神社供奉真南川的守护神)所举行的一种破土典礼,不过详细缘起已经不可考,所以众人并不清楚。节日的名称为何叫做鱼鹰也令人费解。因为鱼鹰是鹗科鹫鹰目的鸟类,属于海鸟,而且是象征冬季的字眼。会做为四周根本没有靠海的御崎市夏日节庆名称,感觉不怎么速配。 然而,对于城市的居民来说,详细的由来并不重要。在当地人眼中,这个鱼鹰节自从举办以来,数十年间每每引来大批外县人潮,已经成为市内数一数二的大型活动,这样的事实才具有意义与价值。 数天来,御崎市车站周围的闹区到真南川河川用地的道路,包括横跨河川的大铁桥·御崎大桥在内的大马路到周围商店街,正忙着准备一年一度的重大节庆(顺带一提,御崎神社也会举行原有肃穆的破土典礼,不过几乎没有人参加)。这条商店街主要是准备装饰与营业的部分,如果站上真南川的堤防,应该可以望见河川用地的两岸已经搭起了不计其数的摊贩帐篷的壮观画面。 吉田身边的一年二班同学当然也是绕着这个话题打转。鱼鹰节要邀谁,要跟谁去参加这一项,属于这个季节风情的对话。尤其是高中生,所谓的“谁”这个对象不只有朋友,甚至扩大到恋爱对象,彼此的牵引与调整,变得更加微妙。 (应该可以邀他去参加这个活动……) 不喜欢人挤人的吉田想到与坂井悠二一起闲逛露天摊贩的画面,也禁不住心生向往。然而这几天来,好几次尝试邀他——还没成功就先失败了。 前天早上的课外活动前有说话的机会。昨天在搜集小考答案的时候,身旁全是跟节庆有关的闲聊话题,也可以轻易说出口。今天在打板擦的时候,他就在身后聊起今年鱼鹰节请来的小型乐园(很不巧她没听过)的事情。 不只如此,每当别人提起关于鱼鹰节的话题,每一次…… “坂井同学你要跟谁一起去呢?” 都想这么问他,然后…… “可以的话,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接着打算这么说。 可是,没错,到头来…… 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 只要抓住某个契机就可以向坂井同学告白,正当她如此思索之际发现了鱼鹰节这个主题,于是开始寻找邀他一起参加鱼鹰节的契机。虽然觉得犹豫不决、没有主见的自己很没出息,但绝对不肯放弃。这种状况之下,已经不能再依赖最后的助力池速人了。 就在她拿不定主意之际,再一次…… (怎么办……) 回到了思考的死胡同。 (我为什么老是这样……) 沉重的脚步不知不觉穿过商店街,来到行人稀少的马路。只能继续盯着磨损的红砖人行道。 冷不防…… “唔!?” 一股彻骨的恶寒从两边的侧腹部窜至背脊。 看似刚买完东西准备回家的女子骑着脚踏车经过身边。 不自觉地,吉田顺着她离去的方向抬起脸。 就在那里,她心想。 “啊……!” 果然就在那里。 在那说是夕阳还稍嫌早的白色阳光中。 人行道上只有孤零零一个人,宛如阻挡吉田的去路一般伫立不动。 是一名年幼的少年。 那个看起来根本不满十岁的矮小身影,竟然散发出不寻常的存在感。别说逃走,连移开目光也没办法。 (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分明是盛夏季节,那名少年全身上下却穿着长袖连帽外套与厚重的长裤。再加上,由于外套的风帽蒙住整个头部,只露出下半边的脸部与手腕而已。从中窥见一小部分的皮肤颜色呈淡亮的褐色。 而那个孩子的右肩扛着一跟以布条层层缠住,长度是他身高一倍的粗大棍棒,将诡异感发挥到淋漓尽致。就算是中空的,但从这根棍棒所拥有的体积与质感,让一个小孩子扛在身上实在不太自然。不过,话虽如此,“现在的确扛在身上没错”。 (这种感觉好像在哪里……?) 吉田盯着那名少年之际,感到一股没来由的不安涌上心头。不知为何在一瞬间,对方的身影看起来与红色夕阳合而为一。吉田“再次”对那个身影产生一种记忆中没有印象,却令人不寒而栗的不协调感。 少年缓缓张开嘴巴。 (——————啊、啊——————) 不知为何,吉田可以清楚地、仔细地看清他的动作。 可以感受到某种事物。 不需要理由,就是一种感觉。 仿佛现在的某个事物轻易遭到摧毁一般…… 仿佛接下来,冰冷沉重的恐惧感不断渗出一般…… 那个事物,或许是她想要得到的事物。 想要得到,却又害怕的事物。 “某个事物正在改变。” 坂井千草是悠二的母亲,一名为只身派赴海外的丈夫·贯太郎管理整个家的精明主妇。外表看似温和实则内心坚强,连亚拉斯特尔也对她的贤惠赞不绝口。 “……千草,我想问你……” 夏娜从坂井家面向庭院的外缘长廊探出头来,游移 不决地出声喊道。 “哎呀,你回来啦,小娜。” 千草停下正在擦拭客厅餐桌的手,对着回到家的“半天食客”少女露出亲切的微笑。 自从夏娜长时间待在坂井家这数个月以来,千草对于这名生活常识有些欠缺的少女照顾得无微不至到有点过头。 千草以为……本名是平井缘的这名少女由于家庭因素,目前一人独居在家。由于人在海外担任重要职务,对她来说宛如获得了名正言顺的理由,于是几乎将夏娜当亲生女儿一般疼爱不已。 此外,对千草而言,这个行为与“夏娜跟悠二的关系”完全是两回事。反而是一直警戒着两人之间不经意或随意的接触。 这时,千草发现主要警戒目标——也就是自己的儿子,并没有出现在少女身旁。 “阿悠没有跟你一道回来吗?” 夏娜早晚在坂井家用饭,只回到自己的平井家睡觉而已,就这样过着“半天食客”的循环生活。每天放学之际就跟悠二一起——为了避免引起“无聊的谣言”,两人在学校先各自分开,到了回家路上再会合——接着返回坂井家。 只要是上学的日子,就一定会像是在尽义务一般跟悠二一起回家的她(基于千草所不知道的内情,这是必然的反应),现在单独回来可说是非常稀罕的事情。 面对千草的疑问,夏娜的回答简洁有力,只说明这个行动的事实。 “因为我先走一步,用跑的回来。” “哎呀哎呀。” 脑海浮现儿子被喜欢的女孩子丢下不管之际那种既落寞又惊讶的表情,千草轻笑起来。当然,她也发现到夏娜是基于某个理由才会采取这种行动。于是她将手上的抹布重新折叠好,摆在餐桌,来到从外缘长廊一端畏畏缩缩窥探着她的夏娜面前坐下,让双方的视线平行相对。 “怎么了?” “唔嗯……” 夏娜稍缩回探出的脸庞,小声回答这名在不知不觉间已心生信赖与尊敬之意的女性。就这样犹豫了数秒钟,然后又一如往常毅然决然地直接询问: “帮别人做饭这种行为,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呃?” 出于惊讶与喜悦,千草忍不住逸出声音。 (……?) 垂挂在夏娜胸前交叉环绕着金环的精致坠子当中,使其意志得以显现的“红世魔王”……赐予她身为火雾战士的力量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也受到影响,险些喊出声来。 “做?” (饭?) 虽然有着喜悦与诧异的不用反应,但千草与亚拉斯特尔同时表示疑问。 “嗯。” 夏娜边答,边把整张脸藏到门后。 “阿悠希望小娜你帮他做饭吗?” (不,这倒是没有……?) “不是的。” 她斩钉截铁说完,经过数秒钟的迟疑,这次仍然遮着整张脸坦白招供: “今天中午——” 原班人马(一人缺席)一起吃中饭的时候,才第一次发现这件事。 悠二看起来一副津津有味地吃着吉田一美的便当。 这是因为她非常仔细地观察吉田的行动与悠二的表情才会发现这一点……总而言之,悠二一如往常带着吊儿郎当的软化笑容,接过递到眼前的便当。同样也一如往常地,接过夏娜扔给他的点心。 “可是,感觉好像不太一样。” 虽然千草教过她相关的用餐顺序,甜点通常是排在“其他事物”之后吃,可是除了这一点之外,她不由得感觉到悠二好像主要是吃吉田的便当,顺便才吃她的点心。 而且,这个动作让她感觉很不是滋味。 赠予物品这种行为的确是带有相互较劲的意味没错。 可是今天扔给他的,明明就是她这阵子最爱吃的可口大福饼。 正当她如此心想之际,吃着便利超商的副食跟几个饭团的田中荣太说道: “好——好哦——!好羡慕有人可以吃到亲手做的便当哦!” 但是。 夏娜并不了解这句话的意思。 (有什么“好”?) 她从来没想过,精力来源的补给还有除了味道与数量以外的差别。如果有的话也是营养价值的优劣,不过从田中的话中可以感觉得出,除了这些理论以外的事物。现在…… “悠二露出怪怪的表情笑着敷衍过去,吉田一美也是……用相同的表情微笑……” “吉田一美啊……” 大致了解整个经过的千草,以手扶着泛起温柔笑容的脸颊。 (没想到阿悠这孩子还真受欢迎啊。) 上了高中以后,好几次要帮他做便当带去学校,他就是坚持不听,应该就是因为这个理由吧,千草心想,同时为了儿子的成长略显落寞地叹了口气。 在门板暗处紧紧抿嘴的夏娜,以闹别扭的语气对她说道: “总觉得很不喜欢。” (……唔嗯。) 藉由夏娜胸前的坠子表达意志的亚拉斯特尔,无法正确掌握整件事的情况。他并未对千草表明身份,加上对于一般生活常识十分生疏,透过某次对谈作为契机,将夏娜心理层面的教育工作大部分委托给她。这次也是其中一例,不过他还是感觉有点怏怏不乐。 (为什么不先找我商量?) 事实上,就算夏娜真的问了,他可能也无法给予有用的建言……不,虽然没办法,但是有什么事情先找自己商量,这才是身为同心同体的火雾战士跟“红世魔王”合理的做法不是吗?仔细想起来,促使他全面信赖千草的那次对谈也是,夏娜并不是找他,而是突然向千草提出疑问。 (或许彼此都是女性所以比较容易开口……不,可是……) 这种情形不知是否应该表示遗憾,即便是来自异次元世界的“红世魔王”,也俨然存在着不同的性别。正确来说,是比照这个世界的性别,存在着两个不同种类的性质。 意思就是,类似这个世界的生殖行为,存在的分化以及独立取得分化个体这个行为的主体者的存在·女性,与提供突变因子的存在·男性。或许因为这两种存在在机能分工方面酷似人类男女的生殖行为,因此连基本性质也很相近。以生物学的分类来说固然是不同次元的存在,但不可否认的是人类与“使徒”均有男女之分。 总而言之,亚拉斯特尔是男的,夏娜是女的。且不论是否理解一般常识,千草的确比较适合与她讨论细腻的情感问题。 但…… 纵使理智上明白这一点,亲手精心栽培夏娜成为火雾战士,又是共同战斗、一起生活的同志,亚拉斯特尔不知不觉滋生些许的落寞,甚至感到有点嫉妒。 (夫人应该不至于做出错误的指导……) 身负亚拉斯特尔复杂的期待,千草开口了: “小娜,以前有人做菜给你吃吗?” “……像千草你吗?” 夏娜终于从门板暗处探出头来。 “是的,跟亚拉斯特尔先生住在一起的时候,一定有人为你准备热腾腾的菜肴,一起享用美食对不对?” 千草一面询问,一面敲了敲自己身旁的走廊边缘,要夏娜坐下。 “我没有跟亚拉斯特尔一起吃过饭,威尔艾米娜的话是有……” 夏娜也一面回答一面乖乖听话,很快地坐下。两人一起眺望庭院,并未四目交接。这种姿势是为了方便谈论难以启齿的事情。 “……那个,跟千草一起吃饭的感觉不一样,比较像是彼此摄取养分的工作之一。” “是吗?” 千草避免对于这个乍听之下令人感觉不幸的遭遇做下结论。虽然语气淡然,但是少女的声音之中蕴含着一股任何人均不可侵犯的莫大欢喜,漫不经心的安慰言语将会遭到顶撞反弹。 因此千草…… “那就不太清楚了。” 仅做出事实上的认定。 “小娜你听清楚了,交出亲手做的便当这种行为啊……” “嗯。” 夏娜没有转头,认真竖起耳聆听。 千草也没有看向她,淡淡地说道: “就是跟说出喜欢对方的意思是一样的。” “呃!?” 夏娜站起身,露出一脸世界末日降临的表情。勉强保持的冷静早就不翼而飞,脸色也转为苍白。想到自己竟然愚笨到完全没有发现事情“已经演变成这种地步”,即将爆炸的怒气一涌而上。 千草对于少女敏感的反应面露苦笑,拉着她的手,要她再次坐下。 “冷静点,小娜,你对许多事情的看法总是太过死板,就算对方非常明白这个行为所包含的心情,反也不一定会接受。” “可是……” 重新坐下的夏娜不安地握住千草的手。 既然交出亲手做的便当的行为代表着这样的含义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悠二应该早就明白这一点。继续接受对方的便当这一点的意思就是,悠二早就察觉吉田“喜欢他”的心意了不是吗……? 夏娜有气无力地坐着,边思考边按照说明将每件事情逐一定义。 千草凑近这个可爱的少女: “最主要的是,做饭给对方吃,就是认为对方很重要,希望对方幸福。是一种向对方表达‘关心’的行为。其中便当是比较特别的,不过……” “不过?” 夏娜也稍稍靠向千草。 “到头来,无论如何喜欢对方,无论送给对方的礼物包含了多少真心,如果不亲自说出口表达自己的心意,对方也不会有所回应。尤其是‘这方面的事情’。那位吉田一美已经说出口了吗?” “……” 应该还没,夏娜心想。 不过,从几天前的正式宣战那种认真的口气,应该已经没有剩下多少时间—— (还有时间……?) 蓦地,发现这一点。 既然还有时间,那又能做什么? 趁这个时候,自己先下手为强?这么做,有办法阻止吉田一美吗?况且……对,说来说去,悠二对自己又是什么样的想法呢……? 刚才的怒气不知为何突然转变成不安。 (——“我一定要再一次,亲口跟坂井同学说,我喜欢他!”——) 从这句令自己感到恐惧的话语之中,找出不安的核心。 (……说我喜欢他……) 她将这句话与自己重叠在一起,心想: (我喜欢悠二。) 已经可以极其自然地理解这句话。 同时,从不安的深处,涌现近似冲动的渴望。 (我希望悠二跟我说:“我喜欢你!”) 那是充满热情欢喜,庞大惊人的“无法克制的心情”。 一种希望展现自己所有的力量,将悠二拉到自己这边的强烈心情。 (没错,我……我希望悠二跟我说:“我喜欢你!”) 但是,她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 是不是模仿吉田一美所宣布的那样,跟悠二说“我喜欢你”就可以了? 可是,悠二又不一定会回答:“嗯,我也喜欢你!” 自己拥有的力量完全派不上用场,手边只有无法预估的胜算。 可是,我一定要他这么说。 就在这个时候,脑中掠过一个想法。 “‘所以要表达关心’!” “!” 听到少女出乎意料的结论,千草大吃一惊,也能正确感受到话中所包含的心情,接下来,不知所挫的笑声当中夹杂着叹息。 “呼……果然,女孩子就是比较早熟……我才刚刚向亚拉斯特尔先生说要全权负责呢。” (——?——?——?) 亚拉斯特尔听着一连串的对话,他完全无法掌握两人对话的重点。只觉得很不喜欢,对他而言是一种危险状态……他只知道一点,总而言之似乎已经可以确定处置坂井悠二的对策了。 (夫人……真的是一位值得信赖的人。) 不再像以前那样排斥千草。然而,即便如此,对于合约人站在自己无法干预的位置的一举一动,“天壤劫火”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 “你‘感应得到吗’?” 貌似外国人的那个少年,问了个简短的问题。 以小孩子特有的尖细声音发出咬字清晰的日语,但不知为何完全感受不到一丝年轻活力,而是极端的沧桑老练。而且不晓得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竟能清楚地传至相隔一段距离的吉田一美耳中。 吉田无法回答这个诡异的问题与声音。 “……啊。” 只能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盯着眼前往这边走过来的人。 少年望着她杵在原地不动的模样,微微抬起下巴。风帽之下的目光在半空游移,看来似乎有所疑问。接着以异常老成的动作,左手扶着下巴低喃道: “接下来,嗯……” 左手的中指交缠着两条由小玻璃珠串成的绳结,从手背延伸到衣袖之内,发出闪耀眩目的流动光芒。 正感到绳结的美丽之际,吉田冷不防一怔。 少年举起的手背中央,两条绳结之间,可以看见一个宛如已经塞住的大洞般的伤疤。仔细一瞧,扶着下巴的手指也好几处大小不同的割伤与皱缩的伤痕。 这名诡异少年以一副完全没发现吉田错愕表情的态度随口说道: “很明显有一些零碎的气息……不是协助者吗?” “呼嗯。”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老人沙哑的声音。吉感觉声音是从少年的手背……也就是绳结处发出来的。 完全把吉田屏除在状况之外,老人的声音继续说道: “一定是在伪装之后定居下来的人身边待久了的影响吧,看来对方一直保持警戒,预防‘使徒’锁定这个扭曲,呼嗯。” “啊啊,因为只有气息非常强烈。” “呼嗯,趁着‘工作’空挡,去打个招呼好了。” “啊啊,说的也是,不过,有件事情希望这位小姑娘务必帮忙。” 少年一个人站在原地,跟某人交谈着。 但是吉田自然而然以为…… 一个奇怪的外国小孩,正在玩某种复杂的游戏。 来到陌生的城市跟父母走散,所以一直想找人说话。 事实上,以常识来推论,少年的打扮、行为、散发的氛围,一眼便可看出是“明显的不对劲”。然而,一向在日常中生活的人类很难立刻接受异常的状况。 而这时的吉田也…… (奇怪,不对劲。) 这么认为。正确说来,是有这种感觉。 少年老成的举止、扛在肩上的长型棍棒、处处可见的无数伤疤、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老人说话声,最重要的是这股几乎可说诡异的存在与不协调感。 “……啊、那个……” 然而,身为普通人的吉田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于是强迫把胆小的自己所感觉到的感觉当成“应该是弄错了”,眼前的景象只是小孩子在玩游戏罢了。 “你迷路了吗?” 因此,她提出的问 题普通到了极点。 “要不要我一起帮忙找你的爸爸妈妈?” 少年望着这名打算一直留在自己所认知的世界的少女……对于凡是遇见他们的不计其数的人类所摆出的态度,面露苦笑说道: “啊啊,‘真抱歉’。” 那是否定的语气。 “不过,这件工作到头来还是需要人类的帮忙,由于我们只能直接感应目前存在的事物,所以无法比较和‘原本理当存在的世界’之间的不协调感。” 当然,少年的回应与吉田刚才的问题完全风马牛不相干。 回应的内容不用说,吉田听到一头雾水,但也不打算追根究底。事实上,一直待在常识高墙之中的她仍然认为少年…… (是个说话很奇怪的小孩。) 而少年这方面,也已经很习惯人类的这种反应。于是简单扼要地提出对自己有用而她也能回答的问题。 “啊啊,小姑娘你住在这里几年了?” 少年询问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中带着威严,事实上完全不带任何戏谑的态度。 吉田固然抱着不知所措的心情,却也好不容易开口回答: “……从出生就住在这里了。” “啊啊,那就好,看来没有选错人。” “呼嗯呼嗯,就不晓得能不能获得妥善的结果了?” 一个人做出两种回答。 彼此之间原本相隔遥远的距离在不知不觉间缩短了。 近逼至数步之远的少年,目光仍然藏在风帽下方,并微微弯下腰: “啊啊,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盛装骑手’卡姆辛……叫我卡姆辛就可以了。” “我是‘不拔的尖岭’贝海默特,叫我贝海默特就行了,小姑娘。” 听归听,吉田完全搞不懂是怎么回事。 (盛装……?这是外国人的称号吗?) 老实说,吉田很想丢下这个莫名其妙的小孩逃之夭夭。然而,正是这名一再颠覆她原有认知的少年所散发的威严,让她无法当场落跑。 少年·卡姆辛再次于风帽下方露出苦笑。虽然如此,却不觉得是小孩子的恶作剧。他流畅地诉说出蕴含坚定意志的话语: “啊啊,不要紧。就算我们这么说,有些人还是不会相信,不过我们并不是‘人类法律范畴之内的罪犯’。对我们感到害怕是生物与生俱来的本能,而我们正在思索如何将损害降至最低程度。” “呼嗯,这种情形再继续下去会一发不可收拾,接下来我们会慢慢说明来龙去脉,不过……你可不可以先答应我们的要求,协助我们进行工作?” 吉田听着两个人逐渐接近的声音。 不太确定是不是腹语术。可以确定的是,自称是贝海默特的老人沙哑声音是从少年的左手腕发出来的。 “工作……?” 吉田一边回答,一边努力说服自己对方应该藏了手机或是喇叭吧。虽然感觉这个抗拒动作越来越像在白费力气。 “啊啊,是的,是工作没错,而且,希望越快越好。” “呼嗯,今天先准备,明天请小姑娘陪我们一整天,后天完工,这是比较理想的时间表。” “……”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游戏?还是有其他人(出声的老人?)操控这个名叫卡姆辛的少年,准备进行什么奇怪的阴谋?吉田提高警觉。虽然少年说话的态度让人感觉不出恶意,但也不能因此完全相信这个第一次见面,而且诡异到了极点的少年所说的话。 然而…… 从内心升起令人作呕的不协调感……很类似既视感(注:指对于未曾体验的事情,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曾经在某个地方某个时间感受到的不协调感不断涌现。眼前的少年充满了足以无条件唤起内心恐惧的诡异感。 (那么,目前看来是愿意听我们说明了……) 卡姆辛从风帽下方窥探吉田的神色,冷酷地凝望少女的日常生活陷入摇摇欲坠的状态。即使待在火雾战士身边,一般人类仍然无法如此轻易进入“这边”。看来还需要花费一些工夫才能取得对方的协助。 (既然在这个城市土生土长,的确是适当的人选。) “呼”的一声叹了一口气后,卡姆辛开口说道: “啊啊,总之,请你先听我们说明吧。” “呼嗯,听完之后再做决定,希望至少明天一整天协助我们就好。” 感觉不出这两个人真的需要吉田的理解,而是只要能够在他们的工作当中派上用场即可。最主要的是,一般人类根本也无法深入思索、了解他们的事情。也因此,不打算让她不必要地深入。 冰冷地盘算,同时也是温暖地体贴,他们为了让对方答应协助,先行提出足以让对方安心的前提: “啊啊,事情结束以后,有需要的话我会让你忘记这件事情,不,应该这样比较好才对。” “呼嗯,能够与我们有所牵扯,这辈子可是难得的机会呢。” 两人的语气同样不急着得到答案。 终于,吉田以喃喃自语一般的细微声音开口询问,主要为了缓和眼前的诡异感与内心深处的恐惧感: “……你要做什么?” 卡姆辛有着伤疤直划而过的唇瓣,微微勾起笑意: “啊啊,简单地来说,就是修正扭曲的部分,完全没有任何危险。小姑娘你只要跟我们一起在这个城市四处搜寻,然后把你觉得不太对劲的地方告诉我们就行了。” “呼嗯,老实说,一直不断重复找到能够感应出这个城市的不协调感的人,再向对方说明原委,最后取得理解的过程,实在是累煞我也……事实上最麻烦的就是这个第一阶段。” “虽然毫无自觉,但既然你是我们同志的朋友,可不可以请你答应这个要求?再重复一次,真的没有任何危险。” “……” 怪小孩说的话让人听得莫名其妙。 对吉田来说,其实她不要管太多,打从一开始拒绝就可以了。这么一来,少年(跟老人?)应该也不会勉强她才对……从他身上散发出一种压迫感,但另一方面却也躺让人感受到一种安全感。 因此,即使吉田想拒绝。 却无法轻易说出口。 不知道为什么,在她内心深处的不协调感,从原本只觉得恐怖的诡异中,感受到与原本理当选择拒绝完全相反的,让人愿意点头答应的魅力。 太过不寻常的少年,以及不知从何处发出声音的老人的要求……感觉就是自己现在想要的事物。 那事物不由分说地涌向意志薄弱的自己。 无庸置疑地,吉田一美已经受到原本是恐怖化身的事物所诱惑。 那个事物并非少年等人的劝诱,而是他们所带来的截然不同的视野。 能够强行改变痛苦得无法动弹、走投无路的现状的力量。 (陪小朋友玩一下奇怪的游戏应该没关系才对……也许是周遭的小朋友看他是外国人,所以不跟他玩吧……就是啊,况且,如果觉得害怕,只要马上打住就行了……) 这个基于常识的考量,正是吉田说服自己的借口。 于是,犹豫了几秒钟…… “那、那么……如果只帮一点忙的话……” 她不知不觉踏出迈向绝望的步履。 半夜时分,坂井家笼罩在自在法“封绝”当中。 这个呈现圆盖形的彩霞屏障,正是从内部切断与世界的运作,并且与外界隔离·隐蔽的因果独立空间。封绝内部的地面上,以炽红火线描绘着诡异文字所组合而成的图腾,代表着自在法的驱动。 这个火线摇曳的地面图腾,以及偶尔搅杂在彩霞屏障当中的炽红色泽诡异流动的光景,让悠二联想到“火焰地狱”这个名词。囚禁在其中的一切事物,切断了与外界的因果关系而静止不动。能够在其中活动的只有与“红世”有关的人而已。悠二是特例中的特例,可以正常活动。这是来自寄宿在他体内,可以干涉所有时间现象的“红世”秘宝“零时迷子”的力量。 而悠二现在则与设置这个封绝的夏娜,一起待在坂井家的屋顶。 两人肩并着肩,坐在屋顶最高处·屋脊。 悠二穿着t恤跟运动裤,夏娜闪耀着炎发灼眼,薄睡衣之上披着火雾战士的黑色大衣。这当然不是深夜幽会,双方正在进行凌晨零点来临之前的夜间特训。 悠二体内的“零时迷子”除了原有的力量之外,还具有到了凌晨零点,就可以将宿主当天所有消耗的“存在之力”完全恢复的这种充满威胁性的力量(应该说,这是原来的用途)。也因此被称为“红世使徒”秘宝中的秘宝。 两人在零点来临之前,活用悠二所具备可以恢复能力的“存在之力”,锻炼并尝试身为火雾战士所具备的各种能力与自在法。 悠二在数天前的战斗之后,不断进行着某项特训。在火焰地狱的景象之中,与夏娜同样的炽红色映照着黑色外貌,面露认真的表情集中精神, 关于这项特训,夏娜给予他的是…… “让内心充满想象的画面。不能‘小部分的搜集’,要‘大范围的全面’。所谓的集中不是拼凑,而是抛弃除此之外的事物。” 仅仅十五秒钟的口头指导而已。 不过悠二仍然按照她的说法,脑海仅仅浮现一个画面,准备掌握他想得到的力量。不知算不算不幸中的大幸,想象的画面清晰地刻画在脑海里。 混浊的紫色火眼另一端,即将分解自身存在(自己还有所谓的“生命”吗?悠二不敢确定)的那只手臂直逼而来。 数天前,攻击御崎市的三名“红世使徒”其中一人,拥有高人一等、千变万化的外貌与能力,力量强大的“红世魔王”——“千变”修德南的手臂。 在那场战斗当中,身为“密斯提斯”的悠二身体差点就遭到分解,“零时迷子”险些就被夺走。具体来说,就是对方的手臂伸进他的体内,干涉存在的根本。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据说是名为“戒禁”的力量截断了修德南的手臂。轻而易举地截断了盛名远播的强大“红世魔王”的手臂,如同石膏像一般。加上紧接着玛琼琳前来救援,悠二最后才能够继续保持存在。 然而,修德南在悠二体内留下了多余的礼物。 也就是那段遭到截断的手臂。 “红世魔王”强大力量的一部分随着异样的具体感充斥在身体某处……感觉就像自己的体内多长出一只手臂那般……承受不住这种恶寒的悠二为了控制这个麻烦的礼物,才会努力进行特训。 根据夏娜的说法,如果控制得当,或许可以在战斗中运用也说不定,不过刚开始在这几天,单单要克制恶寒的感觉就得花费不少工夫。 即使不做特训,悠二的战斗力与一般人并没有什么两样,想要参与火雾战士跟“使徒”之间的战斗,可说是超越了有勇无谋的愚蠢行径。当然,对悠二来说,他也没想过要主动加入战斗。与修德南演变成对峙的局面,纯粹是各种因素所造成的结果,其实自己是尽可能想避开危险的。 (这只手臂也好,“零时迷子”也罢,老是被怪东西附身,这就是我的命运吗?) 他边想边往屋脊坐下,不知不觉心不在焉地盯着封绝,这时劈头一阵叱责: “悠二,你的集中力涣散!” 声音来自坐在身旁,只以手指牵着他的手的夏娜。 “对、对不起。” “嗯。” “……?” 骂完一句就结束了。 今天的夏娜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放学的时候突然先跑回家时,等他回到家时,只见她摆出一张臭脸而且闷不吭声,晚上进行特训时又一直保持距离,现在也是放着自己的特训不顾,只顾着监督悠二。 总觉得很冷淡。 不像她一贯的粗枝大叶(粗枝大叶的少年心想)、冒冒失失、豪迈大方且爽快利落的行事风格。 (该不会是我做错什么事吧?) 怎么想也想不出端倪来。 这时从另一个方向,夏娜胸前的坠子冒出一阵叱责: “坂井悠二,你在发什么呆!?听到指正,还不马上改过来!” “对、对不起。” 悠二不由得以相同的句子道歉,对方继续穷追猛打: “你已经能感受到‘零时迷子’的恢复时间,应该可以轻易掌握其他不同的性质,以及位于体内的‘存在之力’,想来应该也有办法轻易控制。接下来只剩下你是不是够认真了!” “我……我知道啦。” “那就快点开始吧。” “……” 不知道什么原因,亚拉斯特尔态度变得比平常来得更为严厉。 不像以往那种,虽然冷淡却没有恶意、不偏不倚的严格态度。感觉语气当中压抑着怒气一般,让他觉得心理很不是滋味。 (我、我到底做了什么!?) 牢牢抓住手指却态度疏远的夏娜与佯装平静其实怒气腾腾的亚拉斯特尔……待在这两人的身边还要集中精神,老实说不可能。 不过幸好,悠二微妙的困境并未持续太久。 偶尔掠过炽红色泽的彩霞当中出现一点…… “?” 无视摇曳的夜空,的确浮现了闪烁的星子。 深蓝色的星空。 这群星冷不防化为偌大的火焰漩涡…… 随着轰然一声巨响降落在两人面前的屋顶。 “你们两个每天每天特训,还真是不厌其烦啊!” “呀——哈——!真抱歉打扰两位热情的夜晚呀~?” 打旋的深蓝色火焰飞散开来,以一贯华丽热闹方式登场的正是“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以及“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 她以右腋夹着身为火雾战士的必备物品——也就是大型书本造型的神器“格利摩尔”,柔亮的栗色秀发简单扎成马尾披在身后,浴衣衣领与两边衣袖的位置以腰带随意捆绑,一副“只是到附近而已”的马虎模样。目光落至脚下,脚趾甲修得整整齐齐的裸足穿着夹脚木屐。 由于这位美女拥有与夏娜同样程度的存在感与威严,即便穿着随便,看起来却像是“这是一种流行”一般。 “晚、晚安。” 完全符合“高耸雄伟”这个形容词的女英豪登场,吓得魂飞魄散的悠二拉尖嗓子出声寒暄。 “是指新的气息?” 夏娜倏地直接切入重点,面对玛琼琳的态度跟平常完全没两样。一定是自己做错什么事情吧?悠二重新思索。 “是啊,傍晚左右,出现了一个很强烈的气息对吧。” “应——该是火雾战士的样子,去!没意思!” (你们觉得有意思的话,我们就倒霉了。) 悠二思索着好战的“红世魔王”的说词,顺便想了想自己的事情,接着叹了一口气。 (早知如此,当初是不是应该乖乖听话比较好……?) 没错。之所以在放学时间跟夏娜分道扬镳,就是因为目前仍然在城市里徘徊的气息出现之故。 在回家路上会合的时候,两人同时感应到御崎市出现全新的气息。虽然非常强烈,但 是这比从“使徒”身上感受到的气息要来得平静沉稳。 夏娜针对此事当下做出判断: “是火雾战士没错,周围并没有紊乱的‘存在之力’,也感应不到自在法的驱动。” “不用去看看吗?” 对悠二而言是很正常的质问,不料夏娜一脸讶异地反问道: “为什么要去?” “为什么,萼——就是交换情报,打个招呼之类的——” “不需要。” 夏娜的回答相当干脆。 “火雾战士之间不会做出无谓的干涉举动,也有固定场所交换情报。即使是人云亦云的情报也觉得无妨的人,或者拥有重要情报的人,都会前往该处。目前,我并不需要什么情报,就算是对方需要情报,也没有义务专程跑去提供。” 口若悬河的长篇大论,让悠二缩成一团。 夏娜继续以言词咄咄逼人: “既然对方拥有如此强烈的气息,绝对不可能感应不到我跟‘悼文吟诵人’就在这个城市,你了解我的意思吧?” 悠二带着窥伺、试探的语气询问: “呃……如果是‘使徒’的话,一旦踏进强敌所在的场所,一定会先啃食人类或者驱动自在法准备战斗,对不对?” “唔嗯。” 亚拉斯特尔代替夏娜回答。声音当中感觉得到略显满意的语调。透过一如往常的你来我往,夏娜好像也微微露出笑容。 既然如此……接下来附加的这句话,是不是太恰当? “可是,先去看看情况是不是比较好?池跟吉田同学的家就在那个方向——” “我先走了。” “呃?” 完全来不及继续询问或者看清表情。 夏娜冷不防纵身跃起,消失在屋顶另一端。 (因为我老是打肿脸充胖子,明明不知道还要充内行,所以才让她这么不高兴么……那么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 悠二自我反省,玛琼琳以手背向下的手势指着他: “你们应该还没有谈论过你们同伴身上的‘戒禁’这件事情吧?在这次出现的家伙随便多管闲事之前,我想先把我知道的部分跟你们说清楚。” 悠二脱口说出大感意外的感想: “没想到你们也有小心谨慎的时候。” 做为拥有数百年战斗资历的火雾战士屈指可数的杀手,玛琼琳对于少年愚笨的问题嗤之以鼻: “哼,要是你们一直搞不清楚状况,随便干扰‘我们的战斗’,我可是饶不了你们。虽然喜欢战斗,但也不至于疯狂到自己害自己陷入不利的局面。” “小兄弟,‘享受’战斗的美好滋味可是需要诀窍的,嘿嘿!” 悠二不敢吭声。 玛琼琳在他前面弯下腰,定睛凝视成为话题焦点的“密斯提斯”。美女的脸庞突然凑到眼前,让悠二顿时惊慌失措,但她视若无睹,这次以能力优秀的自在师口吻开口说道: “能够截断那个‘千变’手臂的‘戒禁’……我试试看有没有办法拿出来。” “哦、好——!” 悠二吞吞吐吐地回答,蓦地整个人僵住。 觉得不对劲的夏娜仔细一瞧,悠二的视线正落在弯下腰的玛琼琳胸口。位在悠二面前宽松的浴衣衣领内,一览无遗的胸部乳沟只能以雄伟来形容。 夏娜忍不住用力握紧与悠二牵着的手指。 “唔!?好痛好痛好痛!!” 指尖突然被老虎钳一般的力道紧紧夹住,悠二痛得跳起来,夏娜却不放手。总之先缓和力量,维持在痛楚的最大限度,将跳起的悠二拉回原来的位置也就是自己的身边。 “你今天来是心不在焉!” “不……不是的,刚才那是!?” “少罗嗦少罗嗦少罗嗦!不准狡辩!!” “……” 悠二被夏娜的气势压倒而默不作声,同时也对她已经见怪不怪的怒吼模样,感到一种奇异的不协调感。明明跟平时一样的说词、一样的行动,却感觉有点不同。没错,并不像以往的严厉或随口搪塞,而是有种走投无路的感觉——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啊?” 完全不觉得自己才是主因的美女,耸起肩头,摆出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别玩了,继续听我说吧。” 马可西亚斯也嘿嘿笑着,以轻佻流利的语气对着同样是“红世魔王”的对方说道: “嗯~那么,我说‘天壤劫火’啊,你向小兄弟解释过‘戒禁’的事情了没?” “大致提过。” 亚拉斯特尔以宛如远处雷鸣一般浑厚低沉的嗓音简短回答。他并不喜欢跟这位个性与自己南辕北辙的“蹂躏的爪牙”交谈。 在这种气氛下,悠二心情就像在接受口试般接着说道: “呃~那……那是一种保护‘密斯提斯’体内宝具的自在法,当‘密斯提斯’拥有相当罕见的战斗专用宝具时,这种正在法将施加在他身上,对吧?” 夹在玛琼琳腋下的书本喀啦喀啦地摇晃着回答: “嘿嘿嘿!勉~强~过~关!附加说明,强度是跟施加之际的意志力成正比,功能超强者,甚至在封绝当中也可以活动。不过说到这儿,有一点蛮奇怪的。” “奇怪?” 悠二还没有从亚拉斯特尔那边学到应用方面的指导。 “没错,从用途应该看得出来才对吧,这个自在法一般是在‘密斯提斯’完成以后马上施加上去的。” “原来如此,我并不是一开始就为了收藏‘零时迷子’而被制造出来的‘密斯提斯’,当初‘零时迷子’明明是从他处转移过来的,却仍然保留那个‘戒禁’,对吗?” 对于悠二自身并未意识到的惊人理解能力与极其流畅的回答,玛琼琳面露赞叹的表情。夏娜脸上也稍稍浮现骄傲的微笑。 少年本人因为面临口试测验而内心紧张不已,并未注意到周围的气氛。 “在我之前遭到分解的‘密斯提斯’,记得是……” 亚拉斯特尔带着一副老师棉队考试及格的学生的语气,帮忙回答: “唔嗯,就是那对‘约定的两人’其中一人。单凭威力,无法判断你身上的‘戒禁’是在何时被何人施加,不过……驱动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情况?” 受到询问的玛琼琳以指尖抵着唇瓣回想着: “这——个嘛,我是一边接近的同时在远距离看见……‘千变’那家伙正好把手伸进去,准备分解——” 从这段说明当中,夏娜事到如今终于明白了悠二曾经面临生死存亡的危机,脸色微微发青。 “突然间听到‘啪嗒’一声,那家伙固然粗心大意,但怎么也没想到会遇到‘戒禁’的阻止,连我也大吃一惊。单凭威力的话,应该跟‘那个女人’同样程度吧。” 马可西亚斯轻浮的语气中也透出困惑: “说来说去,‘零时迷子’这项宝具原本就是属于那两个人的物品,目前并不清楚施加在小兄弟身上的‘戒禁’是宝具本身的机能?还是有人在之后动了手脚?” “没想到我身上宝具的来历居然这么扑朔迷离啊……” 悠二的目光落在自己胸口,玛琼琳则继续追根究底: “不过,我认为当下的问题不是那件事,而是在截断手臂以后才对——” “截断以后?” 夏娜面露不解地询问道。 “没错,就是以后。‘千变’那家伙在得知这小子身上的宝具正是‘零时迷子’的时候,那副模样简直是欣喜若狂。区区一个恢复宝具 ,对他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在我从一旁踹他一脚之前,他几乎处于浑然忘我的状态。” 悠二点头,并说道: “……嗯,没错,我还记得。” 不仅如此。 是深深烙印在脑海,想忘也忘不掉。 将手臂伸向自己的“千变”修德南—— 说过的一字一句及表情历历在目。 (——“难道,你是——‘原来如此’!”——) 脸上浮现出远胜过自己的手臂遭到截断的痛苦,仿佛炸裂开来的欢喜神色。 (——“没想到,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被我找到’……”——) 甚至与一己存在所面临的危机同样程度,仿佛自己成为某个重大事件的一部分,足以令人深陷恐惧的表情。 “‘会这么快就被我找到’?” 亚拉斯特尔将悠二描述修德南的话重复一遍。 夏娜再次紧握悠二的手指并说道: “根据这个说法,是‘千变’歼灭了‘约定的两人’,却错失了‘零时迷子’,意思是这样解释的吗……?” “唔嗯,就算不是‘千变’本人,事情也应该是在他的认知范围发生的吧。然后‘零时迷子’便转移到在同一时期遭到‘猎人’啃食的坂井悠二这个火炬体内,过程会不会是这样?” 被明确指出自己就是死去“当事人”的残渣,悠二感觉有点不是滋味。 “嗯?‘千变’的认知范围……?” 玛琼琳从两人的对话中想到一件事情…… “呃……原来如此,‘化妆舞会’——!” 随即露出差点吐出舌头的不悦表情。 “该不会是跟‘逆理仲裁者’的阴谋有关吧?” “喂——喂!拜托好不好,‘千变’那家伙是誓死效忠的料子吗?” 甚至连马可西亚斯也难得以不快的语气嘟囔道。 无视一头雾水的悠二,亚拉斯特尔说道: “记得那家伙向来跟‘化妆舞会’保持距离……” “不过,只要占星公主开口,要他做牛做马都可——以,这家伙就是这种人!” “啧——!没人饲养的流浪狗!这次到底有什么企图?” 这时夏娜终于加入身经百战的战士们的交谈: “‘化妆舞会’是大型‘使徒’集团之一对吧……?” “唔嗯,坂井悠二。” 听见“天壤劫火”先前的不悦早已不翼而飞的严肃语气,悠二挺直身子: “啊,是!?” “你的‘零时迷子’所涉及的层面,可能比我们所想象的,意外来得更广也说不定。” “……” “目前出现在这个城市的火雾战士,应该跟‘零时迷子’那件事没有直接关联,但总而言之,你要珍惜每分每秒好好努力,一旦敌人采取行动,必须针对‘各种可能性’,决定今后的因应对策。” 悠二听不太懂: “呃,这个意思是……” 夏娜则可以理解: “离开这里……?” 两人各自说道,于是悠二终于从夏娜的话中恍然大悟。 (离开这里……) 展开旅程。 离开御崎市。 假如要预防“红世使徒”的大型集团(头一次听到)觊觎自己体内的秘宝“零时迷子”,一直停留在同一个地点是很危险的。不仅如此,如果自己的存在正足以招惹敌人……那么自己对于这个城市而言只是一个危害。 即使夏娜她们愿意为保护他而战,他却绝对不能因为自己的任性而增加她们无谓的负担。因为她们正是赌上自己的性命与“使徒”战斗。 对,理智上很清楚这一点。 (展开旅程……?) 如果,亚拉斯特尔他们所说的威胁是真的,现在立刻离开这个城市的确是上上策,在正确不过的决定。 然而,准备开口的嘴唇感觉沉重而僵硬: “离开御崎市,离开家……” 说出口的声音,充斥着在夏天的夜晚也会凝结成白色雾气的寒冷。 亚拉斯特尔并未回答。 玛琼琳她们也默不作声地凝视着。 只有一个人——也就是夏娜——回应他内心的踌躇与不安。 “没错,就是离开。” 这句话在悠二听来,其实在某层面上是充满憧憬的。 原本应该是这样没错。 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以及体内寄宿着“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坂井悠二,一同迈向宽广遥远的世界,跨越漫长无尽的时间。 顾及自己眼前的处境,这是唯一的方法,从来没有想过要拒绝的道路。 然而,事实上完全没有考虑过具体应该要怎么实行的道路。 不是“应该选择”,也不是“必须选择”,而是因应显示所选择的道路。 坂井悠二在这个时候,终于头一次朝着这条道路踏出第一步。 从天真的梦想与安逸的幻想惊醒,朝着这条道路踏出现实的第一步。 远离从小生长的故乡——御崎市。 从自己居住的地方、自己的家、自己的学校消失。 离开父母朋友身边,展开旅程。 一连串强烈的,近似后悔般的留恋涌上心头。想象着充满悲伤的道路,悠而忍不住出声说道: “这,突然这么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现在的“自己”在与“红世使徒”之战中只能稍加控制“存在之力”而已。偶尔会比夏娜更加敏锐地察觉到敌人的气息,但是在战斗当中完全派不上用场。 而他身为一般人类的力量,恐怕是更加不牢靠。因为他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没有任何驾照,没有搭乘过飞机,没有买过新干线的车票,也很少逛百货公司。连御崎市车站的对面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大马路、高驾道路与十字路口的另一端——也就是市外几乎没有去过。一向只去熟悉的理发店,分不出超级市场的价格高低,钱包从来没有摆过超过两万日圆的大笔金额。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这就是所谓的没完没了。 总之“坂井悠二”作为人类实在太没用了。 况且,离开这件事并不只有自己的问题。 学校方面要怎么办?(脑海第一个浮现的就是这个想法。)他完全没有想过要选择放弃学业。 要把母亲·千草独自留在家中吗?胆怯、悲伤。 应该如何向父亲·贯太郎解释才好?害怕、寂寞。 真的必须与朋友分开吗?痛苦、懊悔。 完全无法想象,一旦与他们分开所造成生活上的全然改变。 而且最重要的是…… 要将他们毫无防备地丢在“使徒”横行跋扈的世界中吗? 根据夏娜的说法,“使徒”很少会攻击同一个地方两次,然而目前,在“猎人”法利亚格尼之后,“捡骨师”拉米随即现身。接下来“爱染兄妹”苏拉特与蒂丽亚、“千变”修德南也相继出现。而且是在短短时间之内。 拉米需要遭到法利亚格尼异常大量啃食所产生的火炬(他自己也是其中之一),苏拉特与蒂丽亚的目标是夏娜的武士大刀,修德南则是他们的保镖。有谁能够保证将来不会再次产生“其他的必然性”? 明知这个危险性,仍然要离开这个城市吗? 然而,假如继续留在这里,想必修德南会散布这个消息吧。“红世使徒”的大型集团一定会前来攻击。到时候,绝对会出现牺牲者,或 许下次就轮到他妈妈也说不定,或许轮到池、吉田、佐藤或田中也说不定。如果演变成这种局面……那是连想到不敢想的,充满绝望的未来景象。 不过,对了,既然如此,其实人在海外的爸爸也很危险。爸爸身边又没有夏娜,要是哪天,妈妈突然做出“一开始就没有爸爸这个人”的言行举止…… 那么,是不是叫爸爸回来御崎市比较方便保护?这样会不会边成刻意陷爸爸于危险当中?有办法保护大家不受大型“使徒”集团的攻击吗?应该把自己的事情告诉父母吗?他们会理解这种不合常理的离谱现象吗?一旦说出口,是不是要一辈子战战兢兢地度日?爸爸跟妈妈只是“普通人类”而已?对、没错,最重要的是,自己该不会刻意忘记现在的自己究竟是什么吧!?能够向爸爸妈妈说明吗? 坂井悠二,早就死了!! 现在站在这里的自己,只是刚好藉由宝具的力量得以永久维持的…… 紧紧一握! 突然回过神来。 “!!” 夏娜紧紧握住悠二不知不觉冷汗直流的手指。 不是故意捏痛,而是牢牢地、紧紧地握住。 受到凝视自己的炽红灼眼几近骇人的耀眼光芒映照下,悠二才勉强得以从朝负方向一泻千里的思考洪流当中脱身而出。 “啊……抱歉。” 悠二对着熠熠闪亮的双眼道歉。 夏娜没有回答,只是稍微垂下灼眼说道: “现在不可能马上离开。” 她语气之中的严正态度没有丝毫改变。 “这个城市的扭曲太过严重,至少必须在调音师出现之前,防范‘使徒’的攻击。” “呼~嗯,跟‘化妆舞会’展开攻击的危险性相比,不知道哪边比较大……” 玛琼琳带着微妙的语气回应同行少女的说法。 虽然几率可以说几乎没有,但是假设下次“偶然”出现“魔王”等级的“使徒”前来这个城市滥食“存在之力”的话……后果的确不堪设想。 这个世界的扭曲一旦扩大到某种程度,势必引来所有能够感应到的人——也就是火雾战士跟“红世使徒”双方。 强烈的扭曲在“使徒”看来,宛如在黑夜之中发现了一小团明亮的灯光。只要是拥有些许好奇心的人都会接近。应该说是理所当然吧,企图在这个世界为所欲为的他们,大多数都是好奇心相当旺盛的。 火雾战士前来的理由,则是非常简单。扭曲代表了“使徒”的足迹,身负歼灭使命的他们会先行前往调查,一旦发现“使徒”就立刻进入战斗。过去曾经发生数次大战的才、重大主因,几乎都是来自双方这种近似连锁反应的集结行动。 意思就是,为了预防由法利亚格尼在御崎市所造成的扭曲继续扩大,必须保护这个城市才行,直到调音师出现为止。 “请问调音师是什么?” 悠二问道。他至少明白这是决定自己今后前途的关键字。 夏娜并未看向他,而是盯着封绝摇曳的彩霞回答道: “负责调整并修复这个世界扭曲的火雾战士。大多是由历经漫长的战斗,报复心已经消耗殆尽的古老火雾战士担任。” 亚拉斯特尔补充说明: “经过战火的淬练,超脱仇恨心而成为满怀使命感之人。当然也拥有永恒岁月历练出来的韧性以及强大的战斗力。” “那他们什么时候会来……?” 夏娜以摇头回答悠二的关键问题,炎发微微飘洒出火粉: “不知道。调音师的封绝对人数虽然很少,但他们是察觉扭曲的专家,出现是迟早的问题。” “是吗……” 对于悠二的感叹,夏娜小声说道: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要继续努力。” “嗯。” 亚拉斯特尔见两人做下新的决定之后,对着玛琼琳两人做出进一步的指示: “虽然局面有些出人意料……‘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悼文的吟诵人’玛琼琳·朵,关于今天出现在这个城市的火雾战士,在处置上可否采取保留态度?” 两人闻言,随即对着少年少女的方向面露苦笑并允诺道: “我们不需要听你的命令,不过,也没关系啦——!” “反正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就看对方的态度了。” 这句话是“想打架随时奉陪”的同义语。 “不过,看对方的气息这么温和沉稳,大概不能抱太大期望。” 语毕,玛琼琳的视线移向隐藏着不知名火雾战士的夜景。接下来,全心思考自己从今以后将何去何从。 (我应该怎么做呢……) 由于玛琼琳默不作声,悠二不自觉与夏娜面面相觑。 只见她的炎发与灼眼熠熠闪亮,足以让观者的心也跟着燃烧起来。 对于她的存在、摇曳着炽红色泽的封绝包围着两人,以及零点时分逐渐接近到可以感觉得到。 以前根本感觉不到。 慢慢地,一步一步往前进。 一边确认一边心想: (总有一天……不,不久的将来,即将离开这里,展开旅程……) 心中描绘的梦想,即使才刚起步,却已经成为现实。 出现了许多,真的是许许多多必须思考的问题。 太过沉重复杂,远超过一个平凡少年所能承受的问题。 但,还是非思考不可。 因为这正是摆在自己眼前的现实。 悠二努力隐藏内心不断涌现的心情,对于一切感到悲伤、痛苦、寂寞、不舍,以并非依赖而是勇敢面对的语气向身旁的少女说道: “再稍等一下好吗?” “……” 夏娜看穿他所隐瞒的一切,但对于他采取隐瞒的行为本身表示赞许,于是报以坚定的笑容。凝结堆积在胸口的郁闷心情完全烟消云散。与目前悠二轻轻牵着的指尖当中所包含的心情相较起来,“那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是微不足道。 将这股思绪暗自关注在表情当中,然后点头: “嗯。” 只是,他们甚至连“再等一下”的余裕也没有。 目前这位初来乍到御崎市的火雾战士,正是调音师。 然而,他们并不知情。 从现在算起两天后的事情 不知位于何处的黑暗,地板上闪耀着大得夸张的绿色图腾。 在图腾的映照之下,身穿白色长袍、如同棒子一样瘦削的“教授”伫立原地。 “这——个世界的扭曲会造成什——么影响呢?多米诺——你知——道吗?” 一旁,超过两公尺高,外型如同瓦斯桶般圆滚滚的“磷子”多米诺随侍在侧。 “是——的!教授豪洞洞洞洞(好痛痛痛痛)!” 教授转变成机械手的指尖蓦地伸出,拧转多米诺以弹簧做成的脸部。 “因为连我也不——知——道,所以才要不——断地研究啊——!既然连我都不知道了,你为——什么会知道呢?” “素滴素滴,素哦呀未喔(是的、是的,是这样没错)……小的正想说:‘是的!教授,不知道!’” “啪”的一声,教授一手拍向额头: “为——什么!?” 没想到传出“喀”的一个重击声响。因为他忘记现在还是机械手的状态。 “唔、痛——为什么说话要这么不干不脆呢!?” 昏迷了数秒钟,随即以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说道。 “是——的!因为 昨天教授说过:‘当仆人的在回答主人的时候,就算拒绝也要说「是」’豪洞豪洞豪洞(好痛好痛好痛)!” 多米诺再次遭到拧转。 “你想说是我害——的咯!多——米诺——!” “勿素勿素危谓未呀恶(不是不是绝对没有这)回事……小的才疏学浅,根本不可能理解如此高深奥妙的真理,还请教授不吝给予指教!” “嗯嗯——嗯呼呼呼呼、嗯嗯——!既然你虚心求教,那我也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非常好!!” 白袍迅速一翻,教授让身躯毫无意义地转了一圈半,背对着多米诺。 “……嗯、嗯——?” 最后发现再转半圈有点多余,于是再转一圈半,这样正好面向多米诺的位置。 “噢噢——!着的是太帅了!!” 多米诺铿锵铿锵地以由随便几个零件任意拼凑而成的双手鼓掌叫好。 教授面带得意洋洋的表情转向自己的“磷子”,终于开始说明: “嗯——呼呼呼!首——先呢!这个所谓的扭曲就是,构成这个世界的庞大‘存在之力’的秩序与运作产生异常的关系。到目前为止已经由一群力量强大的‘魔王’——多次制造出严——重的扭曲……嗯嗯~呃,但——是!归根究底,这个异常到最后并未实际造成秩序的瓦解。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挥舞的手臂以指尖点燃约有蜡烛大小的淡绿色火苗,接着直接流出,然后化为火焰弹往周围发射出去。击中黑暗之中的墙壁与天花板的火焰弹在瞬间燃烧扩散,与地板相同的自在法四处延伸。 “就是那——些可恶的调音师!老是抢在前一刻修复完成!怎么会这么没品味!!如——果不实际发生的话,根——本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啊!?这——个世界的状态、法则、真理!必须加以调查、研究、解析!因——此最需要就是‘真实’——啊!气死我了!!搞不好,搞不好哦!搞不好可以从那群屠杀同胞的家伙,所主张的瓦解世界均衡以及所酿成的严重灾祸找出相——关的因应对策、也、说不、定啊!!” 位于蓦然转亮的房间当中,教授一鼓作气滔滔不绝地说明着。以戏剧化的动作摊开双手,宛如悲剧主角一般手掌贴住额头,这次毅然做下决定: “为——什么!这些人只偏——好眼前的对症疗法呢!?这——样不行,对于真相的发掘置之不理,一味采取短线的措施,这一点就是不合理、不爽快、不诚实!!总而——言之,我正确的做法就是,付诸行动、付诸行动、再付诸行动!就算下雨开花、屋顶倒塌、野狗乱吠也要付诸行动!!让这个世界‘碰磅’一声!!产、生、扭、曲——!!”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 再一次,多米诺铿锵有声地拍手。 “真是太精彩了!总计第五千五百七十二次,一字不漏,内容相同的演讲,真是太棒洞豪洞洞洞洞(痛好痛痛痛痛)!” 拧转总是多说一句废话的“磷子”脸颊,教授同时望向扩散至整个房间的自在法。厚厚的眼镜闪耀着好奇心与喜悦。 第三章 渴望 夏天的清早,与接下来可以预见的酷热相比,显得格外清爽怡人。 在这股散发出活力征兆的凉爽之中,坂井悠二朝着真南川的堤防跑步。 “——呼、呼、呼——” “……” 清早的特训是悠二在遇见夏娜之后随即开始进行的每日功课,不过今天的这项[跑步却是第一次在这种状况下进行,而且对悠二来说,是感觉非常不自在的恶劣状况。 “——呼、呼、呼——” “……” 长跑训练本身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在这之前已经有好几次被迫跑到真南川。而且也曾经跟夏娜一起在黎明之前共同欣赏难以忘怀的美丽景色。 “——呼、呼、呼——” “……” 所谓第一次的状况就是,夏娜并没有参与这次的特训。 而是由亚拉斯特尔取而代之。 “——呼、呼、呼——” “…………” 悠二的脖子上,挂着能够表达亚拉斯特尔一己意志的坠子型神器“克库特斯”。彼此都感觉非常地不自在。 “——呼——呼、啊——呼——啊——” “………………” 受到夏娜的严格特训过了数个月,悠二终于开始感觉到一件事。“并不是”让自己的意志与身体动作合而为一,而是从相互退让一步之处感觉,获得可以一同乘着流动的充实感觉……这是一种很难以言语形容,必须亲身体验的行为。 当然,事实上并没有产生打架变很强,速度变很快这类肉眼可以看见的明显效果。仅止于能够“以脑子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活动,如此而已。 然而事实上,这正是“在本能之外控制自己的行动”,也就是战斗所需的真正力量。悠二本声尚未察觉,自己所感受到的事物所包含的意义有多么重大。 “唔——呼——呼——” 不同于以往,两人一个的身影终于抵达车辆稀少的提防沿岸道路。由于这条里里没有红绿灯,原本就不需要停下来,但主哟是因为悠二感受到比之前相比起来,疲惫的程度已经大副降低,不过吃力的毕竟还是很吃力。 休息的同时,顺便尝试询问位在陌生位置,来自异次元世界的魔神: “呃……那个,请问……” “怎么了,还不快跑!” “是。” 毫无开口的余地。 悠二一边注意来车一边横越马路,接着准备做最后冲刺。一口气跑上堤防几乎被埋在泥巴当中的长形水泥阶梯。一想到曾经在这里欣赏到的美景,这分差事便不觉得辛苦。只有对于顶端风景的期待感。 然后,视野豁然开朗。 “唔,哇啊——” 在喘一口气之际,悠二发出相当缺乏创意的赞叹声。 与先前看过的风景截然不同的风景,在辽阔的真南川河川用地绵延开来。 河川用地的停车场、一旁的广场以间隔些微的距离全部排满了摊位。 这是理所当然,因为这里是明天即将举办的“御崎市鱼鹰节”的主要会场。 大概是现在还早,几乎看不到人影,以木板简单组装的摊位大多盖着塑胶布,不然就是只组装好骨架,里面仍然空空如也。 不过,由绳索捆绑成一束的旗杆、旗杆凭靠的大型空水槽、随意摆放的瓦斯桶、写到一半的招牌、不知道用来干嘛的大气球以及表演舞台,甚至有人躺着的睡袋——这些一反常态、众多物体的泛滥,充满了活动即将展开之前的混沌意念,光看就觉得雀跃不已。 悠二到目前为止虽然参观过御崎鱼鹰节,却从来没有看过相关的准备工作。 (能够看见这样的景象……也是托夏娜的福吧。) 尝试表达敷衍的感谢。 (不过……) 老实说,有点可惜。忍不住,把这个心情说出口。 “要是夏娜也在就好了。” (对了,今年池怎么没有邀我参加鱼鹰节……夏娜应该不会喜欢这种活动吧——) 胸口传来正好打断这个思绪的回答: “对我有所不满吗?” “不……不是,并不是这样!?” 就旁人看来,悠二就像是独自练习表演或者脑筋秀逗的人用力挥动双手,对着胸前的坠子努力解释。所幸四周没有其他人。 亚拉斯特尔对于悠二这个反应…… “呼嗯,算了。” 仅仅如此回答,接着默不作声。感觉今天的他不同于昨天的不悦,给人一种非常冷淡的、有气无力的印象。 “那个,我在想啊……为什么要一个人留在家呢?” 好不容易说出口的疑问…… “不知道。” 只得到这个草率的答复。 他们两人完全不明白夏娜到底想做什么。 今天天亮之前出现在坂井家的她,不是按惯例在庭院挥舞半截树枝,对悠二进行早上的特训,而是要他去做向来偶一为之的长跑训练。若是单单如此的话,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但不知为何,她这次就像之前亚拉斯特尔曾经把悠二与夏娜赶出去一般,表示要留在坂井家。 亚拉斯特尔对于这一点似乎也相当惊讶。 “帮我顾好悠二,别让他偷懒哦!” 一边说着,她同时将坠子“克库特斯”从颈子拿下来,脸上浮现仿佛随时会噗嗤笑出声来的顽皮表情。 此时亚拉斯特尔私下听见合约人凑近嘴唇的低语: “不要突然回来哦。” 他的本体在夏娜体内,只要合约人与“红世魔王”其中一方有心,表达其意志的神器“克库特斯”就会立刻回到手边。意思就是,这句话是少女希望他不要这么做的叮嘱。 身为火雾战士的她,绝不可能做出将亚拉斯特尔排除在外的行动。意思就是,这次是一个特例,不过他完全猜不出所以然来。事实上少女并非一个人留下来,应该是跟昨天的谈话有所关联,只是他除了火雾战士的活动以外,几乎没有任何近似人类的观念,所以也不可能理解。 他只能像个为了儿女不按牌理出牌的行动而烦恼的父亲那般,深深叹一口气。顺便对眼前的光景脱口表示感想: “这是节庆活动吗?” “嗯,叫做鱼鹰节——” 魔神与少年两个遭到抛弃的同志彼此简短交谈。 当两人按照以往特训结束时间回到家之际,在家中等待着他们的是——难得发出烧焦气味的家、一脸不悦做在餐桌前的夏娜,以及千草准备的早餐,“只有这些”而已。 今天,吉田一美无可奈何地度过一成不变的一天。 虽然无可奈何,但也是快乐的一天。 今天佐藤启作拖着略显沉重的脚步来到学校。 田中荣太大声笑道:其实是宿醉啦哇哈哈! 中村公子与藤田晴美拿着附赠化妆品的杂志谈论得兴高采烈。 池速人难得忘记带课本。 看见临时随堂测验当中出现在自己刚好没有预习到的部分而大伤脑筋。 所有人包括他在内,只要聚在一起就会谈论鱼鹰节的计划。 班上所有同学,都一如往常。 虽然快乐,但也是无可奈何的一天。 平井缘也是一如往常。 坂井悠二也是一如往常。 终究还是一如往常。 希望有所改变。 不想破坏,但是希望有所改变。 抱持这个人性的愿望,按照昨天所听到的,在与昨天相同的时间,前往相同的 地点。 神秘的少年·卡姆辛正在那里等待。 卡姆辛身穿长袖长裤还披着风帽,肩上扛着一根缠着布条的长型武器,由于目前是盛装的黄昏时分,而且还是在大马路上,所以这身打扮看起来相当醒目。当事人悠然自得地踏出步履,完全不把众目睽睽当做一回事,不过他身旁个性内向的吉田却是面红耳赤地垂着头。 (安静一点倒是不错……) (要是晕倒就糟了……) 卡姆辛跟贝海默特以各自的立场思索着。 他们并不打算让身为一名平凡高中生的吉田一美过度涉入。 这名少女看起来并不笨(如果真是如此,一开始就不会找上她),然而“这个世界的真相”太过残酷,并不适合让她全盘理解。即便不是如此,人类这种生物向来是非常恐惧并厌恶自己的社会与生活受到任何干扰。 在说出真相之际,对方是否愿意相信,事实上的几率是五五波。 保护一般人的常识铁壁,经常阻止并模糊他们的异常行为与现象,同时也是他们向铁壁内部传递必要情报之际的障碍。就算使其亲眼目睹不可思议的现象,也无法传递至内部……意思就是,有时候甚至会发生亲眼目睹的人类“不愿承认”眼前事实的这种情况。 至于卡姆辛,则不会强行要求对方接受他们的认知。认不认同、相不相信,到头来仍然取决于人类,一旦太过深入,等于造成他人的困扰。然而,以最基本的条件而言,至少必须是能够派得上用场的程度,让对方理解其构造,并产生实际体认才行。 所谓的说明,对他们而言是一种引发“必须的功能”,诱发“协助的意愿”的手续。会去烦恼一堆无力改变事情的废物,或将事实与情绪混为一谈而悲伤难过的笨蛋,这两着他们都不需要。 在这样的认知之下,卡姆辛开始向本着个人兴趣而允许其同行的可怜少女加以说明,虽然并肩走在大马路的人群之中,却没有与吉田四目交接,而是藉由只将气息留在身旁的方式。 首先,以轻松的语气向对方解释前提: “这个世界拥有一种生存的基本力量……也就是所谓的‘存在之力’。” 吉田当然是露出一头雾水的神色: “你是指电玩游戏之类的吗?” 她仍然将卡姆辛等人定位在一般人类的延长线之上。而两人也并为对此刻意订正,继续说明: “剥夺‘存在之力’的吃人魔潜入了这个城市。” “……” 吉田默不作声。这也难怪,的确是相当唐突的话题。 卡姆辛不等对方表示理解,径自说下去: “不,你不用担心,已经被我的同志收拾掉了。” “你意思是,有个像是杀人魔一样可怕的人跑到这里来了?” “那并不是人类……总而言之,那个吃人魔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自己吃人,所以动了一些手脚。” “例如,毁尸灭迹……?” 吉田开始参与讨论,这是好现象。 “可以这么说吧,虽不中亦不远矣。” “是、是吗……那么,是什么?” 看来吉田开始感觉不对劲了。 所谓的语言,是灌输了说话者的意念,然后从口中说出来的。她开始感觉到,卡姆辛已经超越了小孩子恶作剧的范畴,意思就是卡姆辛所说的这些话完全是出于一己的意志。 “就是名为火炬的装置,那是‘存在之力’的残渣,会伪装成遭到啃食的人类。” 话虽如此,即使明白不是在开玩笑,也不可能马上相信卡姆辛所说的话。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现在说出口的这些事情就像是无理取闹的玩笑话,根本无法打破常识的铁壁。 “火炬会慢慢消耗‘存在之力’,最后在任何人也察觉不到的状况之下悄悄熄灭,意思就是,‘存在之力’一旦消失,就等于‘一开始就不曾存在过’。” “……这是鬼故事吗?” 吉田虽然从头到尾一直坚持这是想象出来的故事,仍然不断不断努力尝试了解。这也是好现象。 “我们的同志负责解决这种残酷的吃人魔,我的工作则是收拾善后。遭到吃人魔啃食之后的世界,丧失了人与人之间原本应该相互影响的和谐。于是产生‘不自然’的扭曲……规模一旦扩大,很有可能导致可怕的灾难。” “灾难?” “实际状况只到出现征兆为止,详情并不清楚……无论如何,众人一致公认那是相当危险的,甚至吃人魔那边也是。” “呃?” 看来吉田有所疑问,卡姆辛则避免说明这一点。解释得太过详细,一般人是无法理解的。只要说明目前需要说明的部分就够了。 “所以我巡回世界各地,修正并调整扭曲的部分。” “就是昨天说过,要到处看看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吉田渐渐凑近两人身边,甚至尝试提出问题: “卡姆辛小弟,那个……” 贝海默特看准了这个时候正是出场时机,于是开口说道: “唔嗯,有什么问题尽管发问没关系,说出来听听看。” 因为他那副老人一般的沙哑嗓音,能够无条件地给人一种安全感。 吉田再次被少年左手腕的奇怪声音吓到,但还是继续开口。针对刚才聆听少年的说明之际所察觉到的可怕推测,隐藏内心所感到的不安,尽可能以简单的口吻说道: “呃……这……卡姆辛小弟,如果说这就是你们的工作,那就代表这个城市已经有很多人被吃人魔吃掉了对不对?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有许多人死掉,变成许多火炬……这种情形很糟糕……对不对?” 听来像是配合小孩子想象力般的简单白话,却处处渗出不安的色彩。而且,问题的内容完全切中核心。 卡姆辛听下脚步,微微从风帽下方露出眼睛。抬望吉田的眼眸,是非常适合褐色肌肤的茶色虹膜。 “呼~嗯,小姑娘,你实在是……” 对于吉田的理解能力之强,他出声表示赞叹。 (比预料中来得更快啊。) (只要抓到事情的头绪,就已经足够了。) “卡姆辛小弟,呃……周围……” 由于两人、应该说三人停在步道的正中央,周围的人群一边面露困扰的表情,一边闪避他们。吉田很在意他人的目光,但也不能直接推着卡姆辛走,只能缩着身子。 卡姆辛不理会四周,简单说了一句: “有句话说,百闻不如一见。” 空着的左手在胸前迅速轻轻一挥。从中指延伸到手背相互交岔的绳结发出玻璃珠撞击的叮叮声响。 “……啊?” 吉田吃了一惊。原本只注意他的动作,不知何时他的手心冒出一个小小物体。比少年的小巧手心来得更小的玻璃镜片……? 卡姆辛以拇指和食指夹住镜片上下边缘,以隔着玻璃镜片眺望的动作递到她的面前。 “最近,几乎看不到以这种为主的道具了……你知道吗?” 吉田隔着玻璃镜片凝视卡姆辛的脸庞。看来好像有“度数”的样子。雕刻着精美花纹的银边,还附加了熟悉的零件,也就是方面固定在鼻梁的鼻架与鼻垫。 “我在电影看过……是眼镜吗?” “啊啊,正是如此,这个叫做单边眼镜……你用这个浏览四周看看。” 吉田不明究里,将单边眼镜贴上因在意周围视线而泛红的脸庞。由于鼻垫间隔太大,无法固定,只能拿在手上观看。 于是…… “—— !?” 吉田一美的世界,就此瓦解。 卡姆辛再一次说明: “这个世界拥有一种生存的基本力量……也就是所谓的‘存在之力’。” 透过单边眼镜映入吉田一美眼帘的是——死灵的世界。 “剥夺‘存在之力’的吃人魔潜入了这个城市。” 混杂在来往人群之中的诡异光亮。 “不,你不用担心,已经被我的同志收拾掉了。” 映入眼帘的是,人类。然而,透过单边眼镜的却是,昏暗的火团。 “那个吃人魔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自己吃人,所以动了一些手脚。” 这个物体夹杂在人群之中,伪装成人类的模样。 “就是名为火炬的装置,那是‘存在之力’的残渣,会伪装成遭到啃食的人类。” 不停摇曳的火苗以正常的标准来看也是毫无生气,缺乏存在感。 “火炬会慢慢消耗‘存在之力’,最后在任何人也察觉不到的状况之下悄悄熄灭。” 忽隐忽现,仿佛随时可能熄灭的火苗在人群之中徘徊不定。 “意思就是,‘存在之力’一旦消失,就等于‘一开始就不曾存在过’。” 很想大喊这不是真的!一定是做假的!然而,她了解那种感觉。 “我们的同志负责解决这种残酷的吃人魔,我的工作则是收拾善后。” 她知道也感受得到,以前也曾有过这种从体内深处涌现的不协调感与毛骨悚然的感觉。 “遭到吃人魔啃食之后的世界,丧失了原本应该相互影响的和谐。” 单边眼镜当中,有一缕火苗消失了。 “于是产生‘不自然’的扭曲……规模一旦扩大,很有可能导致可怕的灾难。” 另一边的眼睛,却无法辩识出来。 “所以我巡回世界各地,修正并调整扭曲的部分。” 令人战栗的,对于存在与丧失的不协调感。 这个人存在过吗?还是这个人一开始就不存在? 曾经是大地主的佐藤家东边,有个院子……应该说是宽广的庭园。 其中一隅,是一片从馆邸东边延伸凸出的屋檐,下方是半露天的泥巴地房间,便于一面品茶一面观赏庭园四季,地面比庭园来得稍微高一些。这个地方已经有十年以上无人使用,但从来不曾疏于打扫整理。 在又黑又硬的土堆上面,这个家的不孝子与他的朋友正展开一场如同画中所描绘的艰苦奋战。 “嘿咻……——!!” “你的病才刚好不要逞强,太危险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不,可是……呃……说的也是。” 听田中荣太这么一说,佐藤启作出人意料地二话不说,放开正打算举起的巨剑“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 随着沉重金属之间的擦撞钝响,这个“红世”宝具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也就是厚重的铁片摆放在低矮的台座而剑柄悬空的位置……话虽如此,佐藤也只是握住剑柄稍稍把剑抬起而已。 这里是两人小时候玩相扑,长大后各自进行必要训练的运动场。现在不知为何演变成将异次元世界的宝具灵活运用的地点。 在玛琼琳拿回这把“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之后,他们两人立刻把巨剑搬来这里,利用放学回来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努力训练如何用剑(接下来才是平常的读书时间)。 摆放在正中央的“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的剑架,是将车库里面专门用来加工零件的台座搬过来使用。原本应该相当坚硬的土堆承受了钢制台座与巨剑的重量,已经凹陷了数公分。虽然这里每天都打扫得一尘不染,不知为何却带有一种空虚的感觉。 田中轻拍佐藤的肩膀,要他后退。 “这可是带有利刃的杠铃啊,要是太过逞强,生完并接下来变成受伤的话,就不怎么好玩了。” “我知道啦。” 佐藤表情复杂地答道,接着往摆在泥巴地房间一角的铁椅一股脑儿坐下。脸色略显郁闷地看向田中。 他以右手握住巨剑剑柄,左手以明知是很不自然的手势从上方盖住。 “——喝!!” 出声呐喊,凝聚全身力量,使出肌肉最大极限,把剑举起。 又厚又长的刀身整个浮起。 不过…… 只到此为止。 “唔,可恶!!” “磅”的一声,从数公分的高度落下的剑身撞上铁板。 “不、不要紧吧!?” 佐藤连忙站起身。 “没事。” 田中伸出双手,笑得苦涩。粗糙的大掌只有握住剑柄的右手一片通红。所幸似乎没有受伤。 “可是——没什么。” “果然还是没办法”这句话差点从喉咙冒出,田中及时打住。一旦说出口一起就结束了,这个念头一直挥之不去。 佐藤也感觉得到,但他什么也没说。再次略显粗鲁地坐下。 两人从来没有开口讨论过这句话,却同时决定绝对不能说出这个忌讳的字眼。 田中再次凝视“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的“单手握”剑柄。虽然尝试连左手也一起使用将之举起的方式,但是这把剑的重量果然凭这点程度是无法应付的。 人类即使可以举起杠铃,也无法灵活挥舞。 肉体的极限乃是不争的事实。 就算明白这一点,田中仍然握住剑柄。 (大姐挥动的时候,刀身会泛起鲜红色的涟漪……我们有办法做到这一点吗……?) “怎么?你们两还在玩啊?” 背后传来无精打采的声音。 “为什么我身边全是这种玩不腻、学不乖的家伙?” 身着双边抽绳t恤的玛琼琳站在泥巴地房间入口处的走廊,今天的她放下长发,让一头直顺的栗色秀发披在肩后。 随即,夹在她腋下的神器“格利摩尔”爆笑出声: “哇——哈哈哈!你明明知道这两个根本就是玩不腻学不乖的嘛噗!?” “闭嘴,笨蛋马可!” 她伸手一敲对方安静下来。 佐藤站起身来询问: “玛琼琳大姐,真难得你会来这里。” “我是来探险的啦!” “是探索吧,要找噗!” “闭嘴!” 听着两人一如往常的对话方式,佐藤跟田中不禁笑了。 玛琼琳抓抓头试图敷衍过去,然后说道: “什么都需要经验,所以我不会制止你们……但是你们最好明白,有些事情的确是你们的力量所不能及的。” 刚刚才确认过这件力量所不能及的事情的跟班之一·田中荣太将红肿的手藏到身后,仍然答道: “就算明白还是要继续尝试,希望大姐能够谅解。” “……” 玛琼琳稍稍拨弄长发,并未回应,只是继续说道: “……一起同行只是一句玩笑话,我可能在几个月或几年后,只要调音师一出现,就必须离开了。” 说完才发现。 (——?什么时候演变成这样的局面的?) 已经决定了吗?那不是昨晚炎发灼眼才提到的事情吗? 马可西亚斯老是挑这种时候默不作声。 站起身来开口说话的是,感觉就像拼命三郎一样的跟班之一(两人一起冠上这个头衔)佐藤启作,他以半立正站好的姿势答道: “就算玛琼琳大姐只不过在开玩笑,但对我们来说是不一样的。” “… …” 玛琼琳感受到异样的压迫感,顿时觉得很无聊,从鼻子冷哼一声接着转过身,离开时顺便呛声道: “如果‘那家伙’明天出现,我就会马上离开,别忘了这一点!” 提前感觉到马可西亚斯想开口说话的动静,“磅”的一声敲了“格利摩尔”一记。 感觉不够威严。 (……算了,反正也不会觉得不愉快。) 黑夜开始渗入地平线。 (为、为什么……) 大马路上的人潮目前正处于尖峰时刻。 穿梭在人群之中的吉田一美面露极其憔悴的表情,跟随在卡姆辛身后。右手扶在卡姆辛肩上,藉由他支撑自己。左手紧握着那个名叫“杰塔托拉”的单边眼镜。 (为什么……) 岂止步履蹒跚,吉田还拖着不停颤抖、随时可能瘫软的脚步,感觉骨头仿佛消失了一样,只觉得四肢无力的身体勉强依靠着卡姆辛得以站立。不过,她还是无法对他表示感谢。 (为什么……) 卡姆辛的肩膀看来细瘦,但体内充满强劲的力道。掌心隔着衣服却可以感受得出来。 少年是个可怕的存在。 现在可以明确体验到这一点。 “为什么会这样?” 内心不知第几百次的疑问,终于化为即将中断之前的颤抖声音脱口而出。 吉田“不知道”自己看见的是什么东西。她感觉不到熄灭的火炬,“好似一开始就不曾存在过”。 从头到尾只能感应到那股诡异的不协调感,由于是透过单边眼镜跟自己的肉眼两者同时观看的关系,才会产生那种感觉。自己并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只知道自己无法承受持续凝视那幅景象的这个事实,以及藉由卡姆辛的说明所产生的诡异体认与理解。 “这是真正的事实”。 听见少女发出的说话声,卡姆辛从风帽下方,头也不抬地淡然答道: “很抱歉打乱了小姑娘的精神平衡机制,然而必须确实感应到不协调感,对我们才会有所帮助。见小姑娘聪颖过人,所以一时大意,做事的步调略显冲动,非常抱歉。” “呼嗯,我也向小姑娘道歉。” 即使处在人群之中,贝海默特也满不在乎地开口说话。 “不过,藉由我们的……当然,也包括小姑娘你在内哦……我们的工作,可以大幅降低吃人魔锁定这个城市的几率。尽管怨恨我们……当然,只有卡姆辛跟我而已,尽管怨恨我们没关系。” 接下来,卡姆辛态度严肃地接腔: “不过,希望小姑娘可以协助我们。不为别的,而是为了小姑娘着想。” “……可是,那些、那些……” 吉田双肩打颤,仿佛马上就要哭出来。事实上,如果不是身处人群之中,可能真的会哭出来也说不定。甚至连头也抬不起来,害怕得无法正视这个“世界”。单就没有当场昏倒这一点,以平时的她来说已经近似奇迹了。 她看见了…… “这个世界的真相”。 看见了毫不知情生活着的地方的危险性,以及遭到灾难重创的伤痕。 看见了因吃人魔而丧失“存在之力”的人类遗骸。 看见了徘徊在街道上,燃烧着昏暗诡异火焰的代替品。 看见了大量混杂在人群之中,于无人发觉的状况下持续度日的残渣。 看见了总有一天即将燃烧殆尽,消失无踪的牺牲者。 那是火炬。 吉田一美看见了。 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事实有如可怕的传染病侵入她的体内,让她全身不停颤抖。 冲击太过强烈,以至于无法明确表达情绪。 完全不知道应该做何感想。 卡姆辛对着她说道: “……我说明一下昨天向小姑娘询问住址的理由好了。” 该不会是什么另类的推销手法吧?昨天是这么认为,心想原来还有这种事情。而接下来的说明几乎要粉碎吉田的心。 “小姑娘请你放心,你的家人全部安然无恙。” 对他而言,这是为了安抚少女目睹眼前景象而受到严重打击的精神状态,为了适度降低危机意识所采取的因应措施。 然而,吉田却因此产生另一个层面的恐惧感。 安然无恙这句话无非是代表了另一个相反的可能性。卡姆辛这番话在她听来,并非现在目睹的“别人的世界”,而是对于家人朋友与亲近的人所居住的“自己的世界”的一种侵略。 “对于我们擅自私下确认的无礼行为,在此向你道歉。不过,如果你的家人之中出现火炬的话,我们之间的约定就不能算数,必须再另外寻找愿意接受这个说法的引路人。到时候,你只会觉得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小孩,如此而已。一开始我们就说过,寻找引路人的过程是最辛苦的。” 原本是避免对方受到打击才会出言接腔,结果出现的全是反效果。对于这个现象早已习惯的卡姆辛显得冷淡无情、不以为意。 这番话强烈冲击着少女原本已经十分脆弱的内心。 (我真是个大傻瓜!) 吉田一美打从心底后悔不已。 (为什么要答应这种事?) 早知道不要理会“昨天那个奇怪的少年”就好了。 怎么一来,自己现在就会留在原来的地方。 预习明天的考试。 阅读喜欢的小说。 帮妈妈准备晚餐。 边折叠洗好的衣服边看电视。 可以留在原本应该做这些事情的地方。 (为什么,我要站在这里?) 或许可以改变烦恼的自己也说不定。 或许可以抓住机会也说不定。 抱持这种些许的期待与天真的决定一脚踏进,才明白这个世界太过骇人,付出的代价太过庞大。她完完全全、理所当然没有办法按照卡姆辛所说的那样坦然面对。 吉田似乎喃喃自语一般询问道: “为什么会允许那种事情发生呢?” 不知不觉,开始对他使用敬语。与其说是表达敬意,不如说是表露恐惧。 受到询问的卡姆辛并未回答这个问题。 (根本没有任何人会允许这种事,当事人也不会取得任何允许,只是刚好有个动机想这么做,并且拥有足以达成的力量罢了。) 即使内心已有答案,却没有说出口。取而代之的是,对世间大到难以承受的不如人意避而不谈,仅提供微不足道的一时慰藉: “从这个城市的扭曲推测,大部分的火炬已经熄灭了。原本的数量比小姑娘你看到的来得更多,那个吃人魔已经被我们的同志歼灭了,所以完全不用担心。” 吉田对于这个明显的顾左右而言他,露出有话要说的表情,不过卡姆辛却佯装没有发现。在他看来,并不觉得有继续给予她情报的必要。 事实的认知手续已经完成。 因此再继续下去是毫无意义的。给予越多情报,反而越是加重她的烦恼与痛苦。若是这么做导致她陷入自闭状态,妨碍自己完成使命,那可是一点意义也没有。只会造成知道得越多反而害处越多的困扰。 (“为了双方着想”,必须确实完成使命才行。) 冷不防,停下脚步。 “!” 吉田也停下不听使唤的步伐。 这个信号代表:他准备再次在大马路上采取已经进行数次的作业。 他以严肃的态度向脚步仍然不稳的吉田说道: “请你站远一点,小姑娘。” 吉田也颤抖着点头,并遵照指示行动。因为对方的语气不容任何违抗。 卡姆辛确认吉田后退数步,拉开彼此的距离。似乎完全不在意还有其他往来的行人。 接着,蓦地将扛在肩上的那根缠着布条、又长又粗的棍棒瞬间举至身前的半空。 “——喝!!” 随着锐利一喝,手抓住棍棒,像是往下方掷标枪一样,将棍棒的下端插进路面。 “轰”的一声巨响传来,路面的柏油凹陷,形成一个与棍棒直径一模一样的圆形。 吉田在这项作业一开始就明白,这跟棍棒的确是扎扎实实的实心铁棒。一开始在路上四处走动之际,她便战战兢兢地询问这根棍棒究竟是什么。 “啊啊,这是鞭子。” 对方是这么解释的,可是根本无法弯曲,最重要的是过于粗大。 “目前已经不是武器,而是身为调音师会使用的标记工具,很适合收纳我全部的力量。” 由于听不懂他这番话的意思,吉田并未一直缠着他要求说明。当然,也是因为目前的状况并非适当时机。 而这项作业现在…… “啊啊,这么一来,终于结束了。” 语毕,卡姆辛抽起棍棒。四周的人群被声响与动作吓得倒退数步,他则是完全不予理会。为了完成一己的使命,他的对象仅是针对那名少女。 “这么一来,再加上昨天设置完毕的部分,应该没问题才对。” “……” “想请你帮忙的是接下来的部分……准备好了吗?小姑娘。” “尽管放心好了,等到这项作业完成,至少在你这一生当中,吃人魔绝对不会再来攻击这个城市。” 吉田打从心地害怕这两人。语气虽然温和,却让人感觉在更深一层似乎隐藏着什么含义。这令她感到十分恐惧,却无法逃之夭夭。 现在亲眼所见、内心感受到的现实就是这样。 因此,她只能祈祷贝海默特所说的话能够成真。 没错。 祈祷,这是力量微不足道的她唯一仅存的慰藉。 经过数分钟之后。 吉田的身影出现在御崎市车站附近的高楼屋顶。她将扁平的书包压在裙子前面,让两者不受高处的风吹袭。 她稍稍环顾四周,专供出入的大门装设了看起来非常坚固、紧急专用的箱锁。一眼便可看出这是一般人不能随便进出的场所。 然而,自己现在就站在这里。 吉田有些恍惚地感受自己现在的状况。与卡姆辛相处的短短时间内,已经数不清究竟是第几次的经验了。连惊讶的情绪也处于消耗殆尽的状态。 大约十秒钟之前,在卡姆辛的带领之下走进没有人烟的小巷,贝海默特随即以泰然自若的语气说道: “小姑娘,如果害怕可以闭上眼睛。” 基于各种层面的恐惧,吉田按照他所说的闭上眼睛。 突然间,全身可以感受到整个环境冷不防震动起来的感觉,以及扑打在脸上的风,少说有云霄飞车飞降而下之际的数倍。 就在即将失去知觉之际睁开眼睛,回神一看已经站在连边缘的栏杆也没有的高楼屋顶上。 最简单的,除此之外想不出其他的方法……也就是能认为,她是飞上来的。 伫立在一连串不合常理的状况面前,御崎市的景观在她的眼下拓展开来。 正下方可以看见大马路,路上的车辆有如玩具一般,闹区的繁华景象看起来宛若流动的沙子一样。转向旁边一看,可见御崎市车站与两端延伸而出的铁轨,正对面就是忘也忘不了的,与坂井悠二第一次约会的御崎中庭·拱廊美术馆—— (——咦?) 刚才突然间,觉得有种既视感。 正确说来,好像在哪里遇过跟现在感应到的类似的感觉…… “那么,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从正在努力回忆的吉田略后方,冷不防传来卡姆辛的声音。 “!?” 没有发出声音,而是如同倒抽一口气那般的惊呼,让正欲回想起来的情景顿时消失无踪。回过头来的吉田从忘我的沉思之中,被拉回卡姆辛两人身边的残酷现实中。 “你不要紧吧?小姑娘。” “该不会有惧高症吧?”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 吉田回应他们关心的话语,同时也感受到害怕。她已经无法按照字面,直接接受两人所说的话。反而从他们的关心当中,感受到一股从根源支撑着他们的庞大存在,这样更是加深她的恐惧。 企图隐瞒内心的想法,但也明白一定会被识破的同时,她询问两人: “不是应该到各处去修复出问题的地方吗……?” “啊啊,这么说也是没有错,但只是一种譬喻。藉由直到刚才做好的标记,可以让小姑娘你自由自在感应这个城市。” “?” 面对一脸纳闷的吉田,卡姆辛摇头回应。 “啊啊,对了,总而言之,或许可以尽快进行作业也说不定。” “唔嗯,小姑娘。” 贝海默特按着要说的话,吉田刚才已经听过一遍了。早有种预感他会这么说。 “害怕的话可以闭上眼睛。” 吉田因为太过害怕以及伴随而来的满腹狐疑,所以这次并未闭上双眼。 卡姆辛并不以为意,随即拿下披着的风帽。身后编成一条发辫的黑色长发随着高处的风不停飘扬。 “!!” 这时吉田才第一次看清卡姆辛完整的面容。 整张脸伤痕累累。除了披着风帽之际仍然可以看见纵切过下巴边缘与上下唇瓣的疤痕,年幼却端整的脸庞还有着许许多多数不清的伤疤。其中,一双拥有茶色虹膜的眼瞳散发出炯炯有神的光彩。 “所以刚才不是提醒过了吗?” 卡姆辛以沉稳的语气告诫做下无谓选择的少女,“但是理所当然的”,他并未重新披上风帽。单手轻轻挥动缠着布条的棍棒,就宛如魔法师的魔杖,又像是指挥家的指挥棒般。然后像是顺便一样继续说道: “就是担心吓到人,才会遮起来。” “其实可以完全治愈,这小子就是不听劝。” 贝海默特带着莫可奈何的语气笑道。 “可以治愈……?你是故意留下可以消除的伤疤吗?” 面对吉田显得迟疑的问题,卡姆辛语气爽快地回答: “啊啊,这是我战斗的回忆,我们的身体原本不会产生任何变化,但是藉由与人往来交手之际……最后将这些事物铭记在心,因此自然而然留下了回忆。长久以来的战斗经历当中,也累积了许许多多的回忆。” “……” 吉田对于日积月累的威严,顿时心生与恐惧相同程度的敬意。突然间,有种熟悉的感觉。刚才在眺望风景之际…… (到底是什么呢——啊!) 想起了那段原本细小微弱,随即转为清晰的回忆。 与坂井悠二第一次(其实也只有一次)约会之际遇见的那为老绅士。 仰望在黑暗中散发光彩的彩绘玻璃……那令人印象深刻的悲伤背影。 跟遇见那个人的时候感觉很相似。 (这个城市遭到吃人魔的肆虐……难道……不会的!) 那为正直的老绅士绝不可能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虽然只是在内心侮蔑了对方的形象,吉田也觉得很内疚。而且,由于那为老绅士的气质跟卡姆辛很类似…… ( 对了,或许他就是卡姆辛所说过的,打败怪物的同志也说不定。) 于是做出与事实完全相反的结论。 接着她又想。 自己不经意擦肩而过的、相遇认识的人们当中,有值得尊敬的人、有吃人的怪物、也有被变成火炬的可怜人,这些人曾经混杂在一起……不,现在也是混杂在一起。世界不仅广大辽阔,而且深不可测。 “那么,这次真的准备开始了。” 卡姆辛对准她,轻而易举地以单手挥动质感与他的矮小身材完全不搭的粗长棍棒。 突然间,他的周围涌现褐色火焰。 “呃!?” 这道褐色火焰袭向虽然感到害怕却全身僵住、瞪大双眸的吉田。她将书包仅仅抱在胸前同时闭上眼睛,整个人缩成一团。 “——!!” 就在内心的恐惧超越极限,即将大叫出声的前一刻,作业结束,顿时安静下来。 “感觉还好吧?小姑娘。” 卡姆辛仿佛询问热水温度如何的温吞语气传入耳际。 “要是感觉害怕或痛苦,我们会立刻让你出来,尽管告诉我们不用客气。” 再加上贝海默特的声音。 战战兢兢地抬起脸环顾四周,才发现整个视野埋没在一片猛烈燃烧的褐色火焰里面。从火焰之中可以隐约看见再次将棍棒扛在肩上的卡姆辛以及屋顶的风景。 (火焰在屋顶燃烧……不对?) 自己的身体正飘浮在由火焰包围而成的空洞当中。她似乎就待在一个外观看起来像是胶囊或球体形状的火焰当中(其实所谓的火焰胶囊是呈现跳动的心脏外形,不过她自己看不见)包覆着她的炽盛褐色火焰摇曳着激烈却温和的斑斓色彩。 “这是什么?” 一边开口的同时,语气之中也警戒着会不会呼吸困难,不过处在火焰之中的感觉就跟平常在外面一样,完全没有影响。仔细一想才发现到,根本不觉得烫。 卡姆辛隔着火焰轻声回答: “啊啊,这个叫做‘卡达修的心室’……不过,详细的说明实在没有什么意义,总而言之,既然身体与健康状态没有影响的话,就可以开始了。” “……好、好的。” 吉田不明就理地答道。她对于笼罩自己的褐色火焰这种梦幻景象的赞叹,竟然胜过了卡姆辛他们所担忧的处在密闭空间的不安。不但不觉得灼热,甚至有种充满奇妙温暖的安全感。 此时…… 外围突然像是入夜一般暗了下来。 (感觉就像飘浮在夜空一般。) 还不等吉田对于这个状态感到不安之前,构成“卡达修的心室”的火焰开始勾勒出不计其数的细小漩涡。很快的,每个小漩涡往中心凝聚,化为一群光点。 “哇、啊——————?” 不知不觉,吉田已经飘浮在由褐色星星所形成的小型天象仪当中。她目不转睛地注视了数秒钟,在这个星空之中渐渐浮现出一个隐约的形状。 “这是……地图?” “一点也不错,虽然可以直接以肉眼观赏,不过闭上眼睛以全身去感觉也别有一番风趣。小姑娘你现在要以我们在各处设下的标记位中继站,去感受这个城市的存在的流动。” 在卡姆辛说明之际,吉田乖乖依令行事。因为自己周围的景物实在美得让她足以克服原先的恐惧而愿意遵从指示。 (……以全身……) 仅仅借助语感,按照说明试着感觉。周围宛如从内部观看透明的地球仪一般,浮现出御崎市的全貌。 (好漂亮。) 并非以肉眼观看,而是内心如此认为。 透过卡姆辛设置的标记,吉田可以感觉到。御崎市这个世界的存在充满了“原本拥有”的和谐美感。然而…… (啊?) 在这个美丽的和谐之中,有股奇怪的流动与沉淀现象。 少女在这个城市土生土长,并且身为和谐现象之中的一分子,可以感受到在原本的外观与流动之中,夹带着许多不协调感与失落感。 凹陷。 失去。 中断。 (啊啊,原来如此。) 许许多多原本应该存在的事物消失得无影无踪。由于这些事物的消失,原本应该密切维繁的事物、紧紧缠绕的事物、牢牢支撑的事物,全部飘浮在半空或者半途扭曲变形。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扭曲……” 可以感觉得到。 正因为她是在这个城市土生土长的“存在”,因此身为调音师的“盛装骑手”卡姆辛以及“不拔的尖领”贝海默特,才会要求她协助他们进行工作。 “啊啊,你可以感觉得到吗?就是这样没错,小姑娘。” “哎呀、哎呀,这下子,调音的工作终于有着落了。” 卡姆辛与贝海默特以放松的语气说道。 从这个略显松懈的声音一隅,一股微弱却鲜明的情感…… 如同令人发麻的电流一般,不经意流向吉田。 (这是……?) 吉田感觉这股情感跟自己现在感觉到的很相似。仿佛自己就是“名为御崎市的生物”,内心对于失去的和谐与存在感到悲伤……很相似,但规模来得庞大许多。 那就是他们两人所抱持的心情。 从表面上漠不关心、满不在乎的态度完全感受不到的…… 深沉的叹息与浓烈的哀愁。 那是透过将吉田一美所在的御崎市当做“全世界”这种无法想象的规模,才能感受得到那股深不见底、永无止尽,深沉、浓烈的叹息与哀愁。 而且他们内心还有一样是吉田所没有的,比起这股情感来得更为强烈的事物。 怀抱着叹息与哀愁…… 仍然继续勇往直前的…… 坚定决心。 (明明感觉十分痛苦难过……为什么……) 那是透过象征卡姆辛他们自身的火焰所产生的“真实的共鸣”。 吉田无法理解这个原理,她只是可以清楚感觉到这个事实。 感觉到他们足以跨越负面情感的力量。 (如此空虚,甚至感到无能为力的行动,不断、不断地?一直、一直地、持续、持续地进行着?) 在永无止尽的当下之中前进,如同苦行一般的步履。 她可以感觉得到。 不能停止,只能往前的步履。 (不管怎么样,就是无法结束……但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 纳闷不解的她,这次听见了卡姆辛本人的声音: “小姑娘,请你努力保持和谐的想象。” “是,是的。” 他的声音已经感受不到刚才的叹息、哀愁与决心。 一贯温和却令人心生畏惧的声音。 为什么会对他产生这种感觉呢? (我明白了……那是卡姆辛真正的内心。) 吉田终于恍然大悟地心想。 卡姆辛跟贝海默特长久以来持续感觉到,自己现在所感受到不计其数的失落与悲伤,而且已经能够坦然接受。明知道无能为力,却不因此绝望,在漫长的时间中,持续不断地进行调音工作。这正反两面的心情,正是自己所害怕,却是从根源支持他们的庞大力量。 于是再次心想: (好可怕。) 那是在面对过于庞大的事物之际,感觉自己微不足道的恐惧。 “小姑娘?” “是的,马上开始。” 吉田连忙按照说明行事。 (和谐的想象。) 与卡姆辛他们用一种类……虽然非常微弱,但可确实感受到其中的叹息与哀愁,以此为动力来源,在内心强烈地、真挚地回想失去的和谐画面,自己从小到大生长的家乡,平常从来不曾描绘过的“家园”的模样。 宛如在打拍子一般一个接着一个,脑海不断描绘自己所看过的和谐画面。 (这个城市是我从小到大,最重要的家乡。) 父亲、母亲、弟弟。 房间、走廊、楼梯、客厅、厨房、浴室。 玄关、篱笆、大门、人行道、红绿灯、十字路口、大马路。 围墙、校门、鞋柜、走廊、教室、洗手间、游泳池。 坂井悠二、平井缘、池速人、佐藤启作、田中荣太。 商店街、大铁桥、真南川、美容院、展示橱窗、车站。 只走过一次的道路,常常去用餐的闹区,令人却步的娱乐街。 街上随处可见的小鸟装饰、暑假前夕的鱼鹰节、河岸边的烟火大会。 回忆不断扩大,不断衔接、缠绕出曾经真实存在过的城市风貌。 这幅情景渐渐融入内心所感受到的和谐流动之中。 不必说明,也知道应该怎么做。 因为是自己生长的城市。 其中,这个情景的一端重叠在内心所感应到的悲哀的扭曲。 (啊……) 围绕自己的地图,产生变化了。 不是地理位置或结构,而是外观朝着原有的方向变化。 扭曲以排山倒海之势,不断贴进并恢复成自己所描绘的画面。 一回过神来,内心所感受到的家乡,已经成为“拥有原本风貌的全新城市”。原本的扭曲、不协调感消失了,变成令人怀念又感到温暖的家乡。 那是一种美妙又熟悉的奇异感受。 “小姑娘,你做得非常好。” 语气温和的严肃声音传来。 “唔嗯,非常好,这个想象很温暖。” 两人坦率的夸奖让吉田有些开心。 此时,冷不防的,周围刚完成的全新御崎市景象,仿佛冻结了一般凝固不动。褐色星星再次燃起火焰,恢复成原来的火焰胶囊,周围的黑暗也整个褪去,再度恢复成与卡姆辛两人同在的屋顶风貌。 接下来,火焰被吸进卡姆辛伸出的左手手心,吉田的脚底触及屋顶。 风再次吹拂。 “谢谢你,小姑娘,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 “唔嗯唔嗯,只要在今天之内,将你帮忙完成的想象画面编写成自在法,明天就可以调整并矫正这个城市的扭曲,如此一来就没事了。” 吉田从不可思议的感觉清醒过来,无法置信地望着两人气定神闲的模样。怀抱着那么深沉浓烈的叹息与哀愁,却还能够如此屹立。 无法明白、无法想象、无法理解。 “——为什么?” 吉田不自觉地脱口说出内心的疑问。 “啊啊,有什么事吗?小姑娘。” 听到回答才发现自己刚刚不小心把话说了出口。 “呃!?啊,那个——” 没什么。 吉田正想这么说。 平常的话一定会这么说,避免表达自己的想法,不让对方得知自己的想法,拒绝得到否定的回答。 不过,今天的她有点……对本人而言是很大的不同。 她觉得,他们所引发的奇妙现象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现在,位在自己眼前的事物——完全从根本推翻常理、不可思议地存在,历经恐惧与后悔,没有想到最后会接纳的心——不正是“促使软弱的自己往前踏出”,“给予自己勇气”的所谓“契机”吗? 吉田一美受到诱惑驱使,也就是一种为了摆脱自己的软弱而寻求坚强之人的助力,可说毫无任何意义的行为诱惑。卡姆辛与贝海默特……他们这种无可比拟的强烈存在所带来的“改变自我的捷径”的诱惑力量实在太过强大。 吉田无法克服这个诱惑,也不打算克服,非但如此,她对于这个诱惑毫无自觉。 似是依赖一般的呐喊从口中冒出: “为什么能够……明明已经确定在自己眼前的是‘绝对无能为力的事物’,为什么还能够继续面对呢?为什么——!?” “……哎呀、哎呀,又同步了吗?” “呼嗯,算了,也不能怎么办。” 两人语带困扰地说道。卡姆辛纵向划过伤疤的嘴唇勾起略显苦涩的笑。 “这样真糟糕……难得一次,不小心‘流到’对方那边去了。” “跟‘原本的用途’完全相反。” 吉田继续询问。 试图寻求解答。 “求求你们,请告诉我。” 为什么他们不像自己因为“无能为力”所以就此打住,反而还要继续往前呢?吉田很想了解这一点。 两人沉没了半晌,思索着少女如此坚持的含义,终于明白那是因为她将自己的烦恼投射在他们流露而出的情感,对于两者悬殊的不同而心生羡慕。 卡姆辛为少女的软弱感到悲哀,却也因此以强硬的语气回问: “如果是对于事情的具体因应对策,而非抽象敷衍的高谈阔论,那我就回答。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怎样地无能为力如此烦恼?” 说话方式极其实事求是,充满火雾战士的一贯作风。 “呃——因为……那个……” 经这么一问,吉田顿时气势全失,垂下头来。 从激情中清醒过来,重新思考之后,对于自己所抱持的“具体”问题微不足道的程度感到惭愧不已。应该如何面对身负矫正遭到吃人魔破坏世界的这个重责大任的卡姆辛与贝海默特说出: “我不敢对同班同学坂井悠二说喜欢他,所以很烦恼。” 当然,在自己的日常生活当中,这的确是最高等级的困难没错,然而对着这两个人提出这个小题大做的问题,实在是不恰当又很丢脸。 正当她思及此—— (——啊!?) 蓦地惊觉一件事。 应该说,思考范围触及某个可能性,让她心头一凛。 一直到刚才为止,为什么没有发现到这一点呢?大概是因为从卡姆辛那里听说家人平安无事,所以潜意识地认为一切都安然无恙吧?正常说来,既然“数量那么多”以几率而言,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绪方同学、晴子、笹元同学,中村同学、谷川同学……) 不敢想象。 一旦确认之后,得知已经无法挽救的事实…… (池同学、佐藤同学、田中同学……) 为什么会想到这件事?为什么要开口询问? 刚才的激情完全消失,全身血液反而化为冷水一般,不停打颤。 (怎么办?) “小姑娘?” 卡姆辛对于少女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感到不解,于是再次询问。 (小缘……) 吉田的脑中接二连三浮现熟识的同学与朋友。 于是,思绪来到最不可收拾的局面。 (该不会……) 吉田几乎是跳起来一般反问: “怎么办?卡姆辛!!” “?” “为什么、为什么一直没想到!?怎么办!?” “冷静点,小姑娘。” 卡姆辛走近,来到方寸大乱的少女面前,伸出戴着串有玻璃珠的绳结的左手做出握手的姿势。 吉田放开手上的书 包,这次真的是想寻求依靠,以双手握住卡姆辛瘦小却充满强韧力量的手。 “我……我该怎么办才好,我!!” 内心完全没有思及还有一线希望,吉田脸色转为苍白: “‘坂井同学他,坂井同学他’!!怎么办!!” 卡姆辛两人这下终于确实掌握导致这个动摇的来龙去脉。 “因为在烦恼‘这件事’,所以……是这样吗?” “呼,嗯……原来如此。 吉田在慌乱之中,以额头抵住握着的卡姆辛的手。伏下脸庞所希求的是抚慰的言语,是安心的保证,是挽救的方法。 然而卡姆辛不假思索地表示: “这我们也无能为力。“ “——” 面对哑口无言的吉田,贝海默特继续接腔: “就算知道小姑娘你身边的朋友有人是火炬,我们也无能为力。无法让对方恢复原状,一旦‘火炬’消失就等于一开始即不曾存在过。也就是说,完全从小姑娘的记忆消失。这是我们无可奈何且无能为力的。” “怎么会……” 吉田全身无力得几乎要瘫坐在地,卡姆辛以一只细瘦手臂及时稳稳支撑扶住。从一道伤疤纵向划过的嘴唇中吐露的的事实而非安慰: “不过,并非火炬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你的家人目前全部平安无事不是吗?” “可是……” 贝海默特不让她继续开口: “小姑娘,我教你一个对你而言最好的方式。那就是当做没这回事,继续过着跟以前一样的生活。有也好,没有也罢,你是‘绝对不可能察觉出来’的。这么一来,我们的事情也会在日常生活与时间流逝当中渐渐埋没。” “……可是——” 坂井悠二或许会消失,自己会忘得一干二净,而且完全不会察觉到也说不定。觉得这样的事情太过残酷,当然,如果不是的话自然再好不过,但不加以确认的话,也是同样地残酷。 “我该怎么办……我想……确认坂井同学……可是,这么一来……如果……” “小姑娘。” 卡姆辛开口。 在这名低垂着哭丧的脸的少女头上,落下一道像是规劝人性孩子般,听起来温和却严正的声音: “我不喜欢说教,但是要告诉你一个相当悲惨的故事。” “呃……?” 卡姆辛断断续续地开始述说: “很久很久以前——” 吉田从他的口吻当中感受到一股严肃,于是静静聆听。 “某个终年炎热的国家,有一名称为神童的王子。他的梦想是成为一个勇敢的英雄。有一天,他与父王一同前往邻国出征,就在这个时候,遭到在战争背后啃食能力优秀之人类,并以企图延长人们苦难而引以为喜的怪物袭击。” “王子在过去曾有因遭到父王的妃子所嫌弃,而被囚禁在地牢的经验。当他徘徊于生死边缘之际,开始感应到‘存在之力’,因此他可以察觉出怪物的力量,以及怪物准备攻击国王的行动。不过,王子仍然挺身对抗怪物。” “然而,怪物说道:‘可爱的王子,你这是在做什么?多亏我「吃了妃子,救了你一命」。现在好心想吃掉国王,让你成为英雄。我已经吃掉敌方的国王与将军了,接下来只要你下令:「前进」就可以「实现愿望了」。’……王子当然也知道妃子的事。但是,他依旧砍向怪物。” “即使国王受到妃子唆使将自己关进地牢,对于王子而言,国王仍然是他的父亲。不用说,王子败给了怪物。就在即将遭到啃食的当头,王子听见一个不可思议的声音:‘我专门惩治吃人魔,你愿意舍弃一切,成为我的器皿吗?相对的,我会赐予你惊人的力量!’……‘舍弃一切’这句话让王子有种不祥的感觉,但他还是接受了这个声音的提议。” “于是王子获得了神奇的力量,而且加以施展驱逐了怪物。王子以为这样终于可以成为英雄,因为他拯救了父王、拯救了国家、赶走了怪物。岂料,王子对着国王说话之际却大感错愕。” “国王忘了王子,士兵们也没有记得王子。不再是王子的他听见自己体内那道不可思议的声音对他说道:‘你不是已经答应舍弃身为人类的「一切」吗?这不就是你的希望吗?’……他遭受严重打击,然而他还是赶跑了可能会继续吃人的怪物。” “为了追捕四处逃窜的怪物,漫长的时间以来,他在宽广的世界四处游荡。找出怪物的同伴将之打败,并追问其去向。游荡了一段很长很长的时间。这段期间,他的父王驾崩、数代之后国家灭亡,其后建立的国家还有之后的之后,每个国家都灭亡了。就这样经过数百年,他终于找到了怪物。怪物说道:‘啊啊,真高兴遇见你,可爱的王子。’……相隔数百年之后,他遇见了知晓他原有身份的怪物,但他仍然选择一战。” “激战的结束,他歼灭了怪物。临终之前的怪物说道:‘啊啊,可爱的王子,你攻击杀了妃子、救了你一命的我,又自己破坏了我为你准备的英雄美梦,奉献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消灭最后一个知道你还是人类之际身份的我,「你为什么总是在做傻事呢」?’他自己也这么认为,不过他如此回答。” “……‘我一向选择自己认为最好的决定,现在选择的也是我认为最好的决定。’……于是怪物又道:‘那你这次一定「也会」后悔。’他自己也这么认为,不过他仍然如此回答。” “……‘就算如此,我还是会选择我认为最好的决定。’……” 卡姆辛说完,做了结论: “故事就是这样。” 吉田将原本贴在他左手的额头抬起。伫立在夕阳与微风之中的“王子”以平静的语气继续说道: “王子不断做出选择,直到现在也一样。做出自己认为最好的决定,就算明白那是徒劳无功,就算知道自己在做傻事。” 经过漫长岁月的相处,不仅身体连心灵也相契合的“红世魔王”……“不拔的尖领”贝海默特,接在卡姆辛这番话之后说道: “那么小姑娘,你做好相当程度的心理准备了吗?拒绝埋没在安稳之中,自己主动选择自己认为最好的决定,你已经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来接受这个结果吗?” “……啊。” 感到对方的左掌似乎要放开,吉田松开双手。她受到驱使站在对方面前,俯望着矮小的卡姆辛,然而,瘦小的身影凝结着力量与岁月。 他冷淡无情、满不在乎地表示道别之意: “啊啊,还有,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你选择了,我想之前已经说过,我们在明天调音结束之后,就要离开这个城市,无论小姑娘你打算怎么做,从此以后我们也不可能在此碰面,所以最后希望你忘记这一切。” “唔嗯,这一点之前也说过了,只要扭曲现象调整回来,至少在这辈子当中不会再遇到吃人的怪物,我们有许多同志目前仍然不断追捕吃人魔,你尽管放心。” 贝海默特感应到对方仍然留在这座城市,但由于不想牵扯太多,于是刻意隐瞒,开口说出让她能够宽心的话。 听见这个事到如今才临时想起来的说明,吉田感到焦虑不安。她觉得这一切实在太过不近人情了。 “明天?不、不能再多留一段时间吗?” 吉天在意的不是卡姆辛本身,而是害怕能够给予自己解答的人即将离开才会这么说。 “啊啊,我们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卡姆辛固然感觉得到吉田的依赖,仍然如此冷酷表示。一旦有所牵扯,对任何一方都只会带来负面影响。 再加上 ,其实这阵子在外界宿听到关于一个以脾气古怪闻名的“魔王”正企图干扰调音工作的传言。工作也好、停留也罢,一旦时间有所拖延,就各种层面而言都是相当危险的。当然,这些事情是不可能告诉牵扯不得也应付不来,甚至不能理解的普通人类吉田。 (理解……啊啊,对了……) 蓦地,他从刚才借给这位怯懦少女的某项物品,想到一个提议。 “啊啊,那么小姑娘,就这么办吧。” “啊,什么事?” 面对紧张的吉田,卡姆辛以一贯温和又严正的态度出示选项: “我把单边眼睛‘杰塔托拉’再借给你一天好了。至于要不要使用,就让小姑娘你自己选择。看你是认为很有可能平安无事,所以决定使用,以求心安呢?要不就是,到最后忘得一干二净,徒留当时的懊悔呢?” “唔嗯,我们已经建议过了哦,不要使用比较好。所以接下来是由小姑娘你选择‘自己觉得最好’的方式。” 吉田低下头,与口袋中的物品进行一番搏斗。 干脆现在马上还回去好了。 的确正如他们两人所说,变成火炬的人类因为丧失“存在之力”而死去(吉田自然而然如此认为),也会从周遭人们的记忆中小时,那么实在没有这个必要去确认是不是火炬,让自己持续烦恼到对方死亡为止。什么都不知情反而比较快乐。两人的说法是正确的。 但是,有没有必要、是不是正确,这些道理对于目前的她而言并不是问题所在。 (如果,在不知不觉间坂井同学消失的话?) 想到这一点就觉得坐立难安,这个心情才是重点。 (可是,爸爸、妈妈还有小健都平安无事……或许只是杞人忧天也说不定……可是,既然这样也不是非确认不可……) 游移不定的心无法马上做出解答。 手没有从口袋当中伸出。 只是用力灌注意念并紧紧握住。 两人在吉田回答之前做出决定: “那么等明天调音结束以后立刻碰面……对了,就跟今天相同时间,相同地点。” “呼嗯,这个城市正好在举办节庆活动,应该会蛮热闹的,反正应该不会影响工作吧。” (节庆活动……?) 一听见这句话,吉田内心随即充满强烈的意念。 明天晚上是鱼鹰节,河川用地的烟火大会。 与“要不要确认”截然不同的意念,藉着这个机会不断涌现。 (……与坂井同学之间,认为“最好的”选择……对,就是这个,我是真的……) 藉着好不容易获得的“机会”,颤抖的嘴唇缓缓挪动,把话说出口: “……能不能……” 她压抑恐惧,凭借更为强大的力量发出声音: “再等我一下?” 卡姆辛认为她嘴唇的是源于先前的烦恼,于是点头道: “啊啊,不要紧……有没有你认为适合的时间跟地点?” 吉田双手往前并拢,然后深深一鞠躬: “给……给两位添麻烦了,对不起。” 接着抬起头…… 面对眼前坚定的两人,抱持一己的决心做下约定。 自己要决定并选择希望看到什么样的世界。 “那么,明天晚上八点,请到西边堤防的大石梯等我。” 从现在算起一天后的事情 在不知位于何处的空间内,地板上、墙壁以及天花板闪耀着大得夸张的淡绿色图腾。 在图腾的映照之下,身穿白色长袍、如同棒子一样瘦削的“教授”伫立原地。 “我说多米诺——你应该知道我们这次实验的重点是什么吧——?” 随侍一旁,超过两公尺高,有如瓦斯桶一般圆滚滚的“磷子”多米诺,一脸为难地上下甩动随意拼凑而成的手臂: “呃——啊——当然是不知……不,我知道,所以不是不用功……但是因为不知道所以请多多指教、不、但是真要比较的话也就是说喔豪洞洞洞洞(哇好痛痛痛痛)!” 教授突然伸出机械手,拧转多米诺相当于脸颊部分的弹簧。 “你讲——话干嘛这样含糊不清啊?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讲清楚不就得——了?” “可是,如果小的说知道,教授就会捏住小的脸说:‘为什么会知——道’,如果说不知道,教授就会捏住小的脸说:‘为什么不知——道’,小的说的对卡啊豪洞豪洞(吧哇好痛好痛)!” 再次拧转。 “我可是最——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口气!照实说出来就好——了!” “素哦(是的),那么,小的知道哈哈勿素勿素、摇哦勿伊要(哇啊不是不是、小的不知道)!” 继续拧转。 “嗯嗯——嗯!那么,我就告诉愚昧无知的你吧!” “是的,小的洗耳恭听。” “对于我们‘红世使徒’而言,最重要而且必要的第一点,没——错!不——用说就是‘存在之力’!!利用这个可以干涉、转——变、显——现这个世界的所有现象!!与我们现在站在这里是一样的真理同时也是原理!另——外,能够使其更句效率的运作之物——也就是所谓的推——————进器正是‘自在式’!有没有自在式,在消耗的程度上可是差很多哦!!” “是——的!教授说的一点都不错。意思是说,这次实验的重点就在于自在式喂哇豪洞豪洞恩哦豪洞(对吧好痛好痛真的好痛)!!” 教授一手加重力道地拧转(总觉得不够精确),同时把原本应该由自己说明的部分重新讲述一遍: “意思就——是,这次实验的重点就在于自在式!!其运作原理——究竟为何!?由于任何人皆可自然~而然办到,再加上只要目——睹运作的过程,就算不属于个人特质也能够模仿,正因为其便利性而——手人忽略的原理!” “探索并研究这个原理的结果所诞生的大发明,准备拿还充当这次陷阱的题材对不对?教授。” “大发明”这句话让教授的耳朵微微抽动,却故作镇静地重重点头: “就是这样没——错!自在式究竟要如——何发挥其效力呢!?与‘存在之力’密不可分的存在,可憎的思想僵化的饵——食,激励人心的实验课题‘自在式’……促进其分化并发挥效力的实战测验正是——所谓的重点!!连同探讨这个世界的扭曲现象在内,我想应该会成为一次意义深远的实验。” “老实说,听起来蛮有趣的呢,真期待会出现的结果。” 听见“磷子”天真的声音,教授也摇晃着肩头报以笑容: “嗯——嗯嗯嗯嗯嗯!多米诺——原来你也变得越来越聪明了。没——错!真理的追求,远胜过任何事物。而且是既eg又ecellent的事情啊!” “是——的,教授,您说得一点都不错。不过,如果做了这么多准备,到最后完全没有反应的话,那也是蛮有趣的呢哈豪洞豪洞豪洞(好痛好痛好痛)!” 位在喧闹的两人面前,自在法的火光异常猛烈地燃烧着。 第四章 绝望 平井缘,也就是夏娜,是一位火雾战士。 而且是让“红世”真正的火焰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寄宿在体内,藉由火焰的显现与敌人战斗的火雾战士。 明明是这样没错…… 现在这副模样是怎么回事? 夏娜盯着眼前整个沾满焦黑物体的平底锅,不禁蹙起眉心。 由于昨天差点烧掉高中制服,所以今天借来t恤跟围裙。闪耀着新品光泽的围裙上面,以可爱的字体仔细地绘着“shana”。看来是赶在昨天之内完成的。 将这个全新配备穿在身上,再次精神抖擞、气势凶猛地——突然被人提醒要再放松一点——进行料理这项作业,不过…… (为什么会这样?) 夏娜默不作声,一脸不悦地凝视前方。沾在平底锅的焦黑物体,在数分钟之前是肉跟蔬菜。本来是这样没错,经过数分钟的调理……其实也只不过是不停搅拌而已,结果却丧失了原有的机能与存在意义,以食物这个存在的定义来说,变成了等于跟废物没两样的物体“焦碳”。 “唔~嗯,既然简单的炒菜是这种结果,接下来更令人担心呐。” 站在一旁负责指导的坂井千草,针对未来的展望毫不避讳地陈述意见。 处在夏娜的立场,无法获得千草的肯定,让她感到相当难过。 “不要紧、不要紧,再接再厉就行了。” 千草轻柔地拍着夏娜垂头丧气的肩头为她打气: “像我在小娜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啊——” 不知为何千草说话到一半就中断了: “总而言之,好好加油哦,才一、两次的失败就打退堂鼓,这样就不像小娜你的作风了。瞧瞧阿悠好了,每天早上被棒子打得落花流水,还是一直很努力,人有优点就会有缺点,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唔嗯……” “听明白就好,来!” 千草把铁刷递给夏娜。跟昨天一样,趁着夏娜清晰平底锅之际,她开始准备早餐,等到悠二回到家的时候就可以完成清理工作,宛如开始就没发生过这回事。 “啊啊,对了小娜。” 千草对着正喀啦喀啦地刮掉自己的战果——或者该说是战祸——的夏娜说道。她一边说话之际,备份平底锅的操作方式依然正确无误。 夏娜一脸钦羡地盯着那纯熟的动作,同时简短回应: “什么事?” “今天不是鱼鹰节吗?” “鱼鹰节……啊啊。” 这么一提才想起来。街上到处可以看见上面写着这些字体的奇怪小鸟装饰。班上同学也一直热烈讨论谁要跟谁去。虽然同学好几次邀她参加,但她还是拒绝了。之前曾经参观闲逛过几次节庆活动,周围人们狂热的模样让她感觉呼吸困难,并不是很喜欢。 “那又怎样?” 千草对于这个冷淡的回答不以为意,而是面带微笑地表示: “我帮你准备好浴衣,你要不要跟阿悠一起去?” “呃?” 与悠二并肩同行。回想起数天前在面包店巡回之旅当中,远超过品尝到许多菠萝面包的这个“事实”来得更大的喜悦,刷洗平底锅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我应该怎么做才好?” 千草不会笑她什么都不懂,所以她固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却也能够坦率地询问。 “怎么做都好,只要在一起觉得开心,就算只有散散步也很快乐。” “……唔嗯。” 这一点她明白,一边以利落的动作把做好的荷包蛋挪到餐盘同时表示: “很——好,那就速战速决,赶快来量一下三围吧。动作不快一点的话,阿悠就要回来了。” “这事要跟悠二保密吗?” 千草举起手指抵住嘴唇。据说这是代表秘密的手势。 “唔呼呼,因为要让阿悠大吃一惊啊。” “大吃一惊人?” “今天放学回来要举办服装发表会。看见身穿美丽浴衣,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娜,阿悠一定会脸红心跳!” 虽然有点不明白服装发表(?)这句话的意义,不过从千草的语气可以明显感受到这是个很有趣的计划。最重要的是,结果很不错。 (让悠二看见漂亮的自己。) 想象着悠二看到自己的打扮(自己本身漂亮之类的不在考虑范围之内),称赞自己“好漂亮哦”的这个场面,感觉“还蛮不错的”。 脸庞自然而然绽开微笑。 这一点她明白。 (没错,动作要快。) 为了不让千草的计划泡汤,夏娜刷洗平底锅的手加重了力道。 经过大约十分钟。 继昨天之后,迎接与亚拉斯特尔一起回家的悠二的是,面带比昨天更不悦的表情坐在餐桌前的夏娜。 悠二百思不解地打量她的神情。不知为何她一直凝视摆放在眼前的专用红色筷子,好像是刻意不想看向这边。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你在说什么啊?” 夏娜一贯地冷淡回答。 不过悠二可以感觉得到。那是隐忍着一股即将崩溃的情绪,勉强自己绷紧表情的脸庞。心想着该不会是在生气吧,于是连同鼻子闻到的味道一起提出疑问: “呃,好像有股烧焦的味道。” “是你弄错了吧,对了,‘克库特斯’。” 悠二感觉夏娜想以三言两语结束这个对话。 “唔,嗯。” 从拿下脖子的“克库特斯”当中,亚拉斯特尔不知为何小声询问: “坂井悠二,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 回答的同时,一边观察夏娜接过坠子之际的表情。想来亚拉斯特尔看不见,少女的脸颊比平时略微鼓起,这是情绪激动的证明。 “你在看什么?” “没、没有,没什么。” 悠二看得出来,带着锐利目光说话的夏娜其实是在假装冷淡。 (到底怎么了?) 可是,他还是不明白她究竟在隐瞒些什么。飘散在客厅的焦味对于餐桌似乎不至于造成什么影响。事实上,仔细观察下来,摆放在眼前的全是千草的料理。 (如果跟做才没有关系……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悠二歪着头低喃,而坐在正对面的夏娜则是一直摆出那副表情。 如果到昨天为止还在讨论的话,今天就是正式决定的日子。 指的当然是,有关今天傍晚开始的御崎市鱼鹰节活动行程表的调整。 御崎高中的每个学生,一走进教室,或者更早之前在鞋柜换穿鞋子时,或者上学途中彼此拍肩…… “今天打算怎么办?” “今天不要忘记哦!” “关于今天的事情……” 各自提出相关话题并加以确认。学校所有人从上课钟响开始,就一直跃跃欲试地期待着今天半天课程的结束。 一年二班也不例外。无论是大清早的谈话主题,还是课堂休息时间不经意的闲聊,几乎全部与今天的节庆活动有关。所有人不断往周围散播宛如设置在发射台上的火箭一般的气息。 其中,被视为平井缘小团体的六名成员显得特别醒目,因为他们并没有跟班上任何一个人约好参加活动。 平井缘——也就是夏娜——好几次受到女同学的小圈圈邀约,但是…… “谢谢,不用了。” 她极其简洁地拒绝。 今天一到学校,她就以非 常可怕的表情坐镇在座位上,接下来一动也不动。每堂课一开始便机械性地拿出教科书,却连看也不看一眼,只是一直盯着半空。 班上所有同学由过去的经验已经了解到,她产生这种变化时肯定不会发生什么好事。应该跟节庆活动没有关系,总之就是敬鬼神而远之,于是众人根据这项对策,对她采取不理不睬的态度。 由于全班几乎公认坂井悠二应该会跟她同进同出,所以一打开话匣子就抱着不带一丝阴郁的羡慕语气: “你今天要跟平井同学上哪儿去玩啊~” 摇他的头或是拍拍他的肩膀而已。当然,悠二的确有跟夏娜一起共度的计划。也就是“在家吃晚饭”这种不知该羡慕还是扫兴的奇怪计划。 最重要的是,他正为了自己接下来的行程烦恼不已。老实说,他是蛮想参加活动的,但夏娜大概会留在家吧,所以今年只好自我节制,不去参加活动了。去年跟前年一起参加的池今年并没有邀他,所以也不得不说这样正好。其实还是会觉得有些落寞。不过,他还是不明白夏娜今天难以理解的态度究竟有什么含义。所以他纳闷地侧头瞟着她。 大家都知道吉田一美个性文静,不会主动积极地参加这类活动。 当然也有不少男生明知这一点,还是前去邀约,结果全部被迫放弃。看到她面露柔弱的笑容同时委婉地拒绝,再继续强人所难会感觉好像在做什么坏事一样。 况且以她的状况,很明显另有真命天子。所以没有人喜欢在快乐的节庆活动扮演陪衬的角色。所有同班同学都在猜测她跟她的真命天子·坂井悠二之间在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此外,如果想看热闹的话,到“对面”去应该会比较有趣。当事人似乎也下定某种决心,从一大早就面带严肃的表情。 佐藤启作与田中荣太照理说在这个时候应该会带头邀约其他成员,不过在这方面,不知为何他们的反应显得相当迟钝,可以说是完全没有采取任何动作。 数天前,当绪方真竹提出一个伪装成说笑时顺口提起的随意邀约之际…… “啊啊,今年太多事情在忙,抱歉。” 结果一句话让美梦破碎。 “干嘛那——么认真啊,笨蛋!” 轻松带过这个话题的她,其实费了一些时间才重新振作,不过这是题外话。 然而,在这些邀约与被邀约的人群之中,有一名少女即便身处备受瞩目的六个人当中也是站在相当特殊的位置。 大家心目中的英雄·眼镜怪人池速人。 连老师在闲聊时也拿出鱼鹰节当做话题的第一堂课过后,仿佛想从不但不曾冷却反而越发热烈的气氛逃离一般,池速人走出一年二班的教室。虽然是去上洗手间,但也是因为怎么样就是无法待在这种欢乐的气氛当中。 他并没有跟谁约好去参加鱼鹰节。邀约田中失败(他很清楚这一点)的绪方几乎是以出气一般的口吻邀请…… “喂,眼镜怪人,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这是唯一的邀请,但他明白对方“事实上”是随口说说的,所以委婉拒绝了。 其他同班同学没有前来邀约的理由很简单。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跟着平井缘小团体一起行动。因为最后统合六人行动的一向是他,加上再怎么说他又是身为团体核心的悠二的好友(不过两个当事人从来没有用过这个字眼),所以会有这种联想是相当自然的反应。 但实际上,他们彼此之间完全没有邀约与被邀约这回事。 基于平井缘跟吉田之间的纠葛,池本身在今年不自觉地对去年前年邀约过的悠二采取回避态度。如果是稍早之前……也就是遭到吉田怒目相向之前,他一定会为了她积极行动吧,而现在的他连这么做的力气也没有。 原本他就是属于会在别人吵闹时加以安抚,或是可以把吵闹的方式边得更加有趣的追随者个性,一个人去参加实在提不起兴致,面对一年一度的节庆活动甚至打算什么也不做。 (算了,干脆悠悠哉哉地待在家里阳台欣赏烟火。) 做下结论的他走着走着,佐藤从洗手间一旁楼梯的转角向他招手: “喂——!池。” “嗯?” “过来一下好吗?” 鬼鬼祟祟的模样完全不像他们喜欢炒热四周气氛的一贯作风。 觉得纳闷的池走上前,原来连田中也在。而且两人的表情都异常严肃。他们继续招手,把池带到一楼楼梯尽头仓库入口的无人场所。 “什么事?怎么了吗?” 即使询问,佐藤显得支支吾吾,田中则是含糊其词。彼此之间还不断交换眼神,无发轻易启齿。 池稍作思索。 (看来……跟鱼鹰节无关……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难开口?) “那么……”以这句话作为开场白,他一如往常采取最有效率的方式帮忙解围: “‘是不是聊什么漫画的剧情’?” 两人大吃一惊,再次交换眼神。 于是佐藤终于开口: “啊——对,就是‘漫画的剧情’没错。” 虽然佯装出不经意的模样,但实在太过刻意。因为这两人向来不擅长隐瞒自己的情绪。 不过,故事一开始就超乎池的想象,一听就觉得应该是漫画之类的没错。 “有个跟怪物战斗的大美女……” “啥?” 池顿时愣住,田中咳了一声: “所……所以才说是漫画的剧情啊。” “嗯、呃是啊,是这样没错……” (真的是要聊漫画吗?) 两人的表情非常认真,让他不禁如此怀疑。 固然觉得奇怪,池还是把故事听完。 这个讨论的重点就是,“能力普通的平凡少年希望跟随武功高强的女子一起旅行,应该要怎么办才好?”内容异想天开到了极点。 老实说,根本无法回答。 “这个故事在设定上就很不公平,只要把增强力量的宝物多丢几个给主角就好啦。” 池随口表示感想,佐藤略显不悦: “认真点行不行?” “……这不是漫画吗?” “呃、啊是啦,说的也是。” 佐藤结巴起来,田中以手肘轻戳他的侧腹部,骂了声:“白痴!” 于是池只好尝试认真思考。因为他们也是很有可能一反常态,举出高水准的例子。 “唔~嗯,既然那个美女?的力量远超乎人类之上,那么能做的就只能凭借智慧给予协助了。” “……可是,主角对读书很不在行。” 佐藤的确非常认真。 池也觉得应该认真回答,于是继续说道: “智慧并不限于读书而已。对了……就跟田中你在打球的时候一样,仔细观察对方跟自己的动作,思考如何让对方出局,如何正确分数……把这一点运用到日常生活就对了。” “呼嗯。” 听了简单明了的举例,田中以手扶着下巴仔细斟酌。 “正确判断状况,根据对方的特性预测并诱导其行动,明白吗?” 对于池使用了一些艰涩用语的说明,佐藤回答道: “是不是注意周围的动静,引诱对方掉进自己设下的陷阱?” 意外正确的认知让池表示佩服。由于他们看了一堆杂书,在词眼方面还算丰富。 “我自己对打架这方面不太清楚,不过我认为所谓助一臂之力的行为,除了当场世界出力以外,还有许多管道,或者应该说是方式吧。” 两人低喃着陷入思 索,接下来池为了打探讨论的意图而试着询问: “对了,这到底是哪本漫画啊?” 应该说不出所料吧,两人三缄其口。 到了第二节的下课时间,这次换成坂井悠二有事找池商量。 不约而同地被带到相同的场所,还以为要谈些什么…… “这是关于一部电影……” “……” 悠二讨论的重点,跟先前两人几乎大同小异。意思就是:“能力普通的平凡少年希望跟随武功高强的女子一起旅行,应该要怎么办才好?”不过按照他的说法,这个故事当中又添加了“不得不抛下家人离开”还有“主角体内有个受到敌人觊觎的宝物,必须加以保护才行”这些奇怪的设定。 “一个故事的发展是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喜好的,主角真的非外出旅行不可吗?协助那位女子并穿梭在怪物横行的世界……听起来还蛮帅的。” “你的口气好像事不关己的样子……” “这不是电影吗?” “……呃,说的也是……” 佐藤田中也好,这个坂井也罢,怎么都是拿奇怪的话题来讨论,虽然有点无法理解却仍然中规中矩地回答,这就是眼镜怪人之所以成为英雄的缘故。 “这种说法或许比较没有人情味,但最后还是应该采取将损害降到最低的方法,假如因为主角不肯离开而连累左邻右舍跟亲朋好友,相必主角会后悔一辈子。” “是吗?说的也是,果然没错……” 想当然,最后也无法从坂井悠二口中打听到电影的名称。 第三节课结束后,半天课程的最后一次休息时间,池从教师办公室搬来整捆影印讲义以准备下一堂课使用。就在他刚刚转过走廊转角的正前方…… “!” “啊……” 眼前站着一看见他就轻喊出声的吉田一美。 (该不会……) 第一堂课休息时间是佐藤跟田中,下一堂休息时间是坂井悠二,然后现在……天底下大概找不出这么巧合的事情吧……!? 就在内心如此期待的他面前,吉田别过视线。 “对,对不起。” 对于差点撞上一事以细微的声音道歉,或许是心理作用,只觉得她加快脚步离开。 “……” 突然间,应该当场全身无力地瘫坐在地?还是把整捆讲义用力摔在地板?两股极端的冲动夹带着几乎要把他撕裂的力量向他席卷而来。 (说的也对,果然还是……算了,怎么可能——可恶!) 到头来,他只是以拖鞋跺地。 (是喜欢呢?或者不是这么回事?……要不是这种暧昧不明又无谓的心情,他明明可以像帮助其他人一样帮助她才对。) 气恼地心想着。 “可以帮助她”这句话本身,正是以对她已经产生好感为前提的思考方式,不过向来头脑清晰的池速人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找池同学讨论……对了!只要找别的例子做比喻的话,应该没关系——不行!) 吉田一美拼命为又想依赖他的软弱自己打气。今天不知第几次想要确认朋友是不是火炬的想法也藉由摇头打消。 向卡姆辛借来的,能够窥见异次元世界的单边眼镜“杰塔托拉”,今天一直放在制服的口袋里完全没有拿出来。从昨天傍晚起一整个晚上,然后从今天早上到现在为止,不断思索、烦恼、挣扎,仍然没有想要使用的念头。 主动放弃自己的安稳生活、放弃继续生存在这个世界的安稳生活的莽撞行动、破坏好朋友们最重要的“整个日常”的勇气、将追求真理视为“最好的”选择的坚强……以上这些条件自己完全没有。 早上,在看见坂井悠二走进教室的瞬间,这个想法变成确信。 拿起“杰塔托拉”指着他。 这是破坏他所有一切,恶劣至极的行为。 自己绝对不可能这么做。 没错,向卡姆辛借来“杰塔托拉”,多出一天的拖延是为了让自己确认这个世界不受破坏,并且再次做出继续生存下去的决定。 (果然,卡姆辛他们说的话是对的。) 然后,在这个世界之中…… 选择自己认为“最好的”决定。 已经跟卡姆辛他们约好了。 (——“明天晚上八点,请到西边堤防的大石梯等我。”——) 这是现在的自己认为“最好的”选择。 已经决定了。 今天的鱼鹰节,一定要说出口。 坂井悠二与平井缘——也就是夏娜,先在学校分道扬镳,随后再会合一起回坂井家。 作为坂井家半天食客的她,在立场上非常容易招致外界的误解。 “不要引起无谓的误会比较好吧?” “什么叫无谓的误会?” “总之就这么办,拜托了。” 这是在她刚开始上学时经过讨论的结果,一直以来已经成为两人的习惯。 今天也是,悠二与夏娜在鞋柜前各走各的。往她原本的住处也就是平井家的方向走了一段路之后,趁着四下无人之际立刻跃上屋顶,回到悠二身边。对她而言并不会觉得麻烦,只是一个习惯罢了。 然而,她今天的模样实在蛮奇怪的。 “我看你一直闷闷不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罗嗦罗嗦罗嗦!” 从语气粗鲁的嘴角,可以隐约感受得到慌乱不安。 悠二侧着头,同时简单说了声:“那就拜拜了(待会见)。”然后离开。 留在原地的夏娜脑海当中,重复演练着不知第几万遍关于今天的计划。 (……一起回家以后,把悠二留在客厅,千草帮我穿好衣服,再让悠二看到我的打扮,悠二看到以后不知所措……) “呵呵。” 或许是因为悠二不在所以一时松懈,忍不住笑出声来。 虽然可以感应到位在胸前“克库特斯”当中的亚拉斯特尔纳闷的气息,不过处在这么多人的场合,他也无法轻易开口。就算接下来他提出疑问,她也打算随口敷衍。 “好,回家吧,动作快!” 夏娜开口说道,踩着雀跃的步伐奔向校门。 吉田一美跑着。 紧追在坂井悠二身后。 以前池速人给她的地图有画出他的上下学路线。自己缓慢的脚步必须花费一段时间才能赶上他,不过要顺利将内心的想法说出口,还是从大马路转进住宅区之后,等到四下无人再说比较好……想归想,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行走的速度有多快,也毫不在意四周人们的视线。 只是不断跑着。 奔跑,追上,然后做出选择。 做出自己认为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最好的”决定。 明明还在大马路上,却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但是,仍然不停下奔跑的脚步。近似恐惧的紧张感催促着步履。脑海甚至掠过“如果找不到他,他就会消失无踪”这种莫名其妙的不祥想象。不知不觉,脚下已经踩着住宅区的红砖步道。 目前放学的学生们已经大致散去,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而已。 其中…… (找到了!) 从远处望去,体型显得出奇削瘦。 一名全身放松、悠然自得走在路上的少年。 坂井悠二。 背影逐渐接近。 现在可以感受到被她超越的学生们的视线。 (要是没有其他人在场就更好了。) 脸上再次露出怯懦的 表情。 (不过还是要说出来。) 非常努力地打起精神。 终于,坂井悠二察觉到自己的跑步声。 他回过头。 好想停住、好可怕、好想逃走、好想躲起来、好想打混过去、要是被拒绝的话……压抑所有不断涌现的思绪,努力把自己的心情推向最前面。 坂井悠二一脸讶异地看向她那边。 还有三公尺。 只有三公尺。 “怎……怎么了?吉田同学。” 声音轻易传来。 自己的声音也轻易发出。 “呼——呼——” “有事吗?你怎么了?不要紧吧!?” 将炽热干燥的肺部剩余的全部气息转换成想法、声音、认为“最好的”决定,跑上前传达给坂井悠二。 “坂——” 气喘吁吁。 真丢脸。 “吉田同学?” 面向他,重新再来。 深呼吸,重新再来,这次一定要说出口: “坂井同学,要不要跟我一起参加今天的鱼鹰节!!” 说话的音量还不到当事人预料的一半…… 但是,已经确实地传达给坂井悠二了。 夏娜确认四周没有任何人影或视线之后,跃上屋顶。 比平常来得更激烈的跳跃,白色夏季制服有如破风的翅膀翻飞飘扬,虽然是一手按住群摆,依旧以轻盈流畅的动作降落在悠二身旁。她没来由地抱着希望得到夸奖的心态,抬望悠二的脸。 “……悠二?” 他的脸上好像正在发高烧一般整个红通通的。 “啊啊,夏娜。” “……” 总觉得,有种讨厌的感觉与不祥的预感。她蓦地发觉到一件事。 (那应该是因为我才会露出的表情。) 总觉得,有种非常讨厌的感觉与不祥的预感。于是出声以质询的口吻问道: “怎么了?” 但是,悠二的反应显得迟钝。他缓缓把脸转向她: “呃……啊,哦……” “我在问你怎么了?” 很想揪住他的衣服拼命摇晃。 “那个,今天的鱼鹰节——” “!!” 怦。 一股冲击扎实地打在胸口,感觉很痛。 开始毫无根据地开心想着,悠二这句话是发现到自己的计划了吗? 然而,不知为何讨厌的感觉与不祥的预感也跟着不断膨胀。 几乎一样……不,来得更大。 “夏娜你说过没兴趣参加对不对?” “呃————————” 全身窜过一股毛骨悚然的恶寒。内心萌生出一种不愿承认的肯定……他想说的并不是“跟我一起参加吧”这句话。 “去年是池找我参加,不过今年有夏娜在,你好像不喜欢这种毫无意义的活动……所以今年没有跟任何人约好要去参加。” 恶寒渗入体内。 胸口一阵绞痛。 (……不要……)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 “今天本来打算跟平常一样待在家里,不过刚才有人来邀我……就是吉田同学。” “!!” 先前一直感受到的“奇怪的心情”,化为巨大的波浪一涌而上。 (……不要……) 好想塞住耳朵,好想把现在发生的事情抹消,她这么想着。为了自己以外的少女发热而显得恍惚的声音却继续说道: “毕竟是一年一次,而且只有两、三个小时,绝对来得及赶上晚上的特训……” (……不要,绝对不要……) 这股“奇怪的心情”压迫着喉咙。 “悲伤”压迫着声音。 不是懊悔也不是愤怒,而是“悲伤”。 (不行!绝对不行!!) 现在马上拒绝,跟我一起参加,漂亮的衣服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千草要让你看看服装发表会的…… 可是说不出口。 说不出口的是我,原本应该帮忙说明的是千草,没想到抢先说出口的是吉田一美,答应邀约的是悠二…… (不要,绝对不要!!) 想大喊却发不出声音。 悠二要去参加鱼鹰节。 悠二不是跟自己,而是跟吉田一美一起去。不是自己,是吉田一美。单单得知这件事就足以让一切停止下来。 “想——” 正想说出口是心非的句子,才发现嘴唇变得十分僵硬。 她勉强扯动僵硬的小巧嘴唇,低声说道: “想去就去,随便你。” 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句话。 “夏娜!?” 身后穿来悠二讶异的叫喊,夏娜当场逃开。 以最快的速度,甚至没有顾及周围是不是有人。 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绝对让他追也追不上,绝对不能让他看见这张脸。 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带着即将放声大哭的表情—— 落荒而逃。 看不见伤口的疼痛戳刺着胸口,夏娜边呻吟边奔跑。 痛楚太过强烈,让她完全无法思考。不同于在战斗当中所遭受的伤害或冲击,那些反而会让头脑更加清晰,力量源源不绝。然而,现在面对这个“怪异的疼痛”,完全是手足无措。 所以,只能任由一股冲动不断奔跑。 宛如希望风吹掉疼痛一般。 不知是经过数十秒,还是数分钟,从旁掠过的景色完全无法分辨出来。 位在胸前的亚拉斯特尔明白现在不是自己打岔的时候,以她的状态也无法好好谈话,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也因此,他之所以开口是基于其他的理由。 一股庞大的,与“红世”有关之人的不协调感,正位在前方。 “夏娜。” 一句话便说明了一切。 身为火雾战士的少女同样感应到这股不协调感,她基于使命感与尊严勉强克制自我情绪。在来到距离那个散发出庞大却沉稳平静的气息数公尺前方停下脚步。 这个意外的访客,是一名身穿长袖长裤,披着风帽,右肩扛着一跟缠满布条的粗长棍棒,打扮怪异的少年。与夏娜相同,但比她来得更为矮小的躯体散发出令人肃然起敬的存在感与威严。 亚拉斯特尔大为震惊。 他也如此认为。 太快了。 “……‘不拔的尖领’贝海默特,还有‘盛装骑手’卡姆辛……” “呃?” 夏娜以前好几次在外界宿听过他们的名号。 最古老的火雾战士。 “两位好,入夜之前正好有些空闲,所以趁这个时间前来问候。” “久违了,我的老战友,依然驰骋战场上的伟大‘魔王’。” 这两人曾经以强大的战斗力与惊人的破坏力令人闻之丧胆,而今自愿担任一项职务。 这项职务就是,没错——调音师。 “总算来了……” “……夏娜?” 亚拉斯特尔感到不可思议。原本夏娜对于调音师出现一事,虽然并非直截了当却是采取排斥的态度。这一切全是为了不成熟的坂井悠二。 但是,现在从她的唇畔透露出来的,的确是喜悦的心情没错。 “调音师?” 夏娜陷入刹那间的喜悦。 终于来了。她沉浸在远超过惊讶与困惑的庞大喜 悦之中。 (……可以带走悠二,从吉田一美手上抢走,只牵着我的手,站在我身边……) 超越一切的偌大喜悦令她颤抖不已。 (!?) 但她随即回过神来。 (我刚才在想什么!?) “方才,我已经去拜会过另一个人……也就是那位‘悼文吟诵人’。哎呀哎呀,仍然是老样子,喧闹又勇猛的女中豪杰——” 遮至眼睛位置的风帽之下,卡姆辛讶异地中断话语。 “呜、呜、呜呜……” 眼前的火雾战士。 是一位年纪轻轻却早已经声名大噪的强者,打败了传说中的“天目一个”,并且歼灭了无数“红世使徒”,威震“红世”,声名远播的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合约人…… 那位“炎发灼眼的杀手”…… 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从她那漆黑的外貌滴落。 “呜呜呜呜呜呜……” 卡姆辛将视线隐于风帽之下。 因为凝视紧抿着嘴唇,极力压抑不发出呜咽声的少女,是一种任何理由都说不过去的残酷行为。 “我回来了——妈,夏娜回来了吗?” 悠二快步跑回家,一边在玄关脱掉鞋子一边问道。 “啊,等一下——” 从客厅尽头,已经成为母亲置衣间的和室传来窸窣声响,经过数秒后千草走了出来,脸上浮现极其温柔的笑容,甚至到令人起疑的程度。 身为儿子的悠二,立刻明白这个表情是她正在进行某种计划的证明。 “什么嘛,我就觉得奇怪,原来连妈妈也凑了一脚。” 悠二脸上恍然大悟地松了一口气,千才则对着他面露为难的表情笑道: “哎呀哎呀,小娜还真是藏不住心事呢,对了,小娜人呢?” “呃,她不是比我早一步回来吗?” “还没回来,这个时间应该不会在路上逗留才对。” “我看她怒气冲冲,突然间就跑掉,怎么还没回来……?” 千草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发生什么事了,阿悠?” 这个表情叫悠二感到惊讶、不寒而栗以及后悔。母亲追问的神情让他不由自主地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呃、没……没有啊,也没怎样啊……” 内心的动摇让嗓门不自觉地拉尖。 “真的吗?” 面对母亲的再三确认,只能结结巴巴。望着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的悠二,千草起个头让他比较容易回答。 “小娜为什么会突然间跑掉?”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对夏娜说要去参加今天的鱼鹰节,她就突然……” 悠二不是说“跟夏娜一起”,而是“对夏娜说”。 千草立刻明白是自己失策,而且预料事情会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是池找你去参加吗?” “不,不是这样的……” 语带含糊草草带过的脸庞一端,可以略微窥见害羞的神情。 单单如此,千草已经明白整个来龙去脉。 (原来是吉田……一美小妹妹啊。) 她跳过确认答案的步骤,向悠二询问: “你把‘这件事’告诉小娜了,对不对?” “唔,嗯。” (小娜——!) 千草无意再继续追问下去,只想着必须赶快行动才行。 “好了,你跟小娜在哪里分开的?她往哪个方向跑掉?” 迅速问出答案之后,她立刻拿起脚踏车的钥匙奔出门外。 悠二只能呆呆地目送母亲难得一见的紧张模样。 碰—— 碰—— 象征烟火大会预告的空炮声,在接近傍晚的泛白天空响起。 天气晴朗得不可思议,可以明显看出天空色泽变化的过程。再过不久就是黄昏的节庆活动及夜晚的烟火大会。 佐藤家所在的旧住宅区,由于是大地主门户林立的僻静地区,与鱼鹰节的热闹气氛相距遥远,不过在这一天,连其中的气氛也令人感觉似乎有些沸腾。 事实上,可以遥远听见从河川用地传来扩音器发出类似人员整顿的嘈杂声,露天舞台近似噪音的演奏,仔细一听,还可以听见像是低鸣一般的群众喧嚣声。 佐藤跟田中心想如果可以的话,打算跟玛琼琳一起参加这次的活动,不过一回到家却看不见当事人玛琼琳的踪影。 无精打采的他们坐在平日特训地点的椅子上,一边听着远处传来的活动声音,一边盯着摆放在台座的异次元世界巨剑“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 两人同时想到不可动摇的事实这句话。 巨剑十分沉重,玛琼琳不见人影,节庆活动位在遥远的另一端。 “虽然池那么说……但实际上应该怎么做呢?” 佐藤手肘靠在两膝,托住脸颊,摆出有如罗丹“沉思者”的姿势说道。(注:罗丹(1840~1917)法国浪漫派雕刻家,“沉思者”为其代表作之一。) 一旁,田中采取浅坐姿势,带着一副即将呼大睡的懒散模样答道: “知道才怪,总之只有硬着头皮做下去。今天就不去参加活动了哇啊!?” 深蓝色火球随着惊人的爆裂声,撞破茅草屋顶与木头东拉梁柱,落在他们面前。猛烈燃烧的火焰立刻飞散,融入风里,而身穿男用无尾晚礼服的美女从中出现。 “玛琼琳大姐!” 佐藤连忙站起来。 “大姐!” 田中差点从椅子滑落,两人各自称呼的美女,也就是玛琼琳·朵脸上表情比平时来得更为不悦。 “你们两个,还记得我先前说过的话吗?” “……” 马可西亚斯难得没有接着讪笑。 间隔一阵莫名的空白,两人经这么一问随即交换视线。 “呃,这……” “请问是哪件事?” 玛琼琳不理会危险的巨剑,在台座上一屁股坐了下来。透过平光眼镜瞪视两人说道: “只要调音师一出现,我们第二天就马上离开。” “……” 又是一阵空白。 “呃,没错。” “啊,是有点印象。” 玛琼琳对着猜测不出这个问题用意的两人说道: “对方今天出现了,所以我很快就会离开。” 两人不给马可西亚斯空白的间隔,同时大嚷: “啊……怎么这样!” “大姐,你……你是在开玩笑吧?” 玛琼琳张牙舞爪地大声喝斥: “我怎么可能开这种恶劣的玩笑!!” “是真的。” 最后由马可西亚斯肯定表示。 这恐怕是两人所听过,出自他口最简单的句子。 他们顿时陷入半茫然自失的状态。抱着人类绝对无法解决的难题,烦恼、思索,别说解决,才刚来到取得几个暗示的阶段,就已经gameover。 两人像是麻痹了一般动也不动。 玛琼琳的目光落在自己身旁的巨剑。接着将其单手举起。不费吹灰之力的动作甚至连“抬起”的力量也感觉不到。似是舞剑又像练武,仅仅转动单手而且只有手腕部位,以优雅华丽的动作迅速敏捷挥舞着巨剑。 两名跟班抱着欲哭无泪的憧憬与钦羡凝视这一连串的动作,然后玛琼琳说道: “有没有要做些什么帮我饯行?” 碰—— 碰—— 只有象征烟火大会预告的空炮声,在接近傍晚的泛白天空响起。 当调音师默默离去之后,夏娜在夕阳余晖中,漫无目的地走着。 亚拉斯特尔一语不发,大概也是受到很大的冲击吧。 当初逃离悠二的那股气势与力量早已消失殆尽。 只剩下有气无力的悲伤,以及对于卑鄙的自己的轻蔑而已。 看见路上穿着浴衣的人们熙来攘往,难过得连视线也一直落在地面。映照在柏油路面的身影拉得很长。毫无力气的手臂甚至连拿在手上的书包也觉得沉重。 脑子无法思考。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或者,应该怎么办才好?或者,接下来要怎么做?等等,思绪来不及凝聚成想法便随即瓦解,坠落在茫然自失之中。 夏娜只是无可奈何地不停走着。 前方,传来“轧”的一声,是脚踏车的刹车声。 然而,夏娜了连抬起脸的力气也没有。 接着又传来慌慌张张停好脚踏车的声响,然后出现穿着拖鞋的双脚。 “小娜,我找你好久了!?” 熟悉的柔和语调不知为何听起来像在叫喊,声音不带一丝温柔。 “……千草?” 少女抬起脸庞,千草看出眼睛哭肿的痕迹,也觉得自己眼眶湿润。对于少女的怜悯之情如同泪水一般一涌而上。 “千草。” 夏娜再次开口,感情也随同声音一起溢出。 “吉田、一美、先说出来了……我、本来也想去,结果、悠二、被抢走……” 千草将娇小的少女搂在胸前,紧紧地搂住,完全无视路上行人好奇的目光。她一手绕至颤抖的小巧头部,抚摸乌黑秀发。 “对不起,小娜,全是因为我顾虑太多,要你保密。” “不是的、是我……没有告诉悠二,说我不喜欢……是我没有、告诉悠二……说想要、跟他一起去。” “……” “所以我……想要把悠二带到别的地方去,我知道很过分……可是,我……” 夏娜在足以包容自己一切的温柔之中哭个不停,那是她成为火雾战士以来未曾感受到的。 “我不要、悠二被抢走……只希望、不要被抢走……才会有、那种想法,可是——” 接着已经语不成句。 千草一语不发,只是紧紧搂住啜泣的少女。 在母亲出门之后,悠二也在街上绕了两圈寻找夏娜,到头来还是找不到她的踪影。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跟吉田约好的时间,现在,他正待在当地居民习惯在鱼鹰节当天相约的地点——也就是地藏堂前面拥挤的人群之中。 他身上仍然是一成不变的家居便服。其实可能的话他也想穿上浴衣,只是突如其来的意外状况,让他一点心情也没有(况且千草不在的话,他也不知道怎么穿)。 (为什么夏娜会生气呢?) 疑惑让心情变得沉重。 这阵子,他已经可以渐渐感受到她的行动或想法的片断,虽然非常微弱。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感到自豪与开心……然而,这个心情现在在整个萎缩。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呢?如果无法理解最关键的这一项,到头来一点意义也没有。这是他的感觉。 (可是她拒绝了班上同学的邀约啊……) 老实说,他一直在想,如果可以跟夏娜一起去就好了。可是,向来坚持实用主义且工作至上的她,对于这种闹哄哄,没啥好处、浪费时间的节庆活动应该是毫无兴趣。这样的推论应该很合理才对。这么一来…… (或许她觉得我参加节庆活动是一种很懒散的行为吧……) 记得前不久才彼此鼓励要好好努力……不过话又说回来…… (……也不应该是,叫我想去就去吧……) 回想少女破口大骂(他认为)的说词,心情再次转为沮丧。 (先别急着问出理由……总之,等回去以后再好好向她道歉。) 悠二完全不觉得是她有错,或者是她不讲理。 (反正,已经留下字条跟礼物……希望她的心情可以恢复。) 最重要的是,这个迟钝的少年完全误解整件事情了。 这个时候…… “对、对不起,坂井同学。” 随着“喀啦喀啦”的悦耳木屐声响,同时传来招呼声。 出声的人正是在今天感到特别骄傲的吉田一美。 “是我约你,却让你久等……” “没关系,时间正好,而且穿浴衣很花时间——” 悠二回过头,望见身穿浴衣的少女,一时看傻了眼。 白底搭配稀疏的细竹图样,纯净又朴素的色彩,非常适合她的气质。雅致的腰带花色、素色提包以及白色木屐,均为她那身自然的装扮增添了光彩。 “……” “坂井同学?” “呃、抱歉,你这样很漂亮呢。” 太过坦率的感想,让吉田的脸庞顿时泛红。 “呃,啊、非常谢谢……你的……夸……” 语尾越来越小声而至中断。 这种害羞的模样真是可爱,少年不经意心想。于是抱定总而言之要让约他出来的少女玩得尽兴的决心,开口说道: “我们走吧。” “好!” 吉田一美面露幸福至极的表情答道,而她的衣袖里头收着一个单边眼镜。 这是因为她想向那名给予她机会,让她做下自己认为“最好的”选择的少年道谢,并顺便归还单边眼镜,所以才会随身携带。 一开始确实是如此。 铺设在河川用地,刻意做得稍窄的道路上,眼睛可见成排电灯泡的光亮、耳畔尽是喇叭的喧嚣声。在这样的混乱之中,光线、声音、人们全部混杂在一起,展现出节庆活动不同于平常的狂热。 其中,有三人一组身穿浴衣一边前进,一边眺望两旁并排的摊位。 “其实我跟这类活动一向没什么缘分,大多是穿着浴衣站得远远地观赏烟火而已。” 体型高大却瘦削的田中荣太穿起跟家居服没两样的浴衣非常合适。搭配戴在蓄着短发的头顶上闪闪发光的超人面具,充分表现出参加庙会的日本人风情。 “我也是,除了烟火大会以外,只记得神社那边有举办什么祭奠之类的。” 至于佐藤启作则是轮廓略显迁细,再加上及肩的长发,看起来只觉得是时下的青少年被迫穿上和服一样。不过当事人倒是不以为意。 话又说回来,众人目光焦点所在,正是由他们随侍两旁的玛琼琳·朵。 明亮的深蓝搭配艳丽的牡丹花样的浴衣再系上褐色腰带,不过穿起来却“一点也不合适”。 说来说去浴衣之中服装并不适合凹凸有致的丰满体型。程度上有所不同,像吉田一美的傲人三围,连同庞大的存在感与威严,在服装线条上完全展露无遗。极其煽情之能事。 负责管家的老太太帮她穿衣的时候,她的说法是: “‘盖头盖脸’的话,穿衣服就会变得一点意义也没有。” 理论上固然说得头头是道、精辟入理,然而穿衣技巧却是完全不及格。老太太竭尽全力将她的栗色长发盘成一个漂亮的发簪,可说是和服文化的小小抵抗吧。 而她理所当然还是把表达马可西亚斯意志的神器“格利摩尔”夹在腋下,所以即使处在节庆活动,这个空间依旧是抢眼到不像话。 佐藤跟田中对玛琼琳所要求的“饯行”方式,以他们平时的作风来看或许会 觉得可笑,也就是“留下回忆”这么简单。 听见响彻半空的空炮声,在鱼鹰节这一天听见她的离别宣言,让他们感觉其中可能透露着某种意义。况且,他们本身基于各种理由,从来不曾参加过鱼鹰节。或许这就是……他们希望与玛琼琳一同闯荡未知世界这个愿望的补偿也说不定。 “大姐,那叫做捞金鱼哦。” “金鱼——?不像吧,明明就是红色的嘛?” “游戏方式就是用这个‘拯救’金鱼。” “游戏?怎么玩?” “‘就是玩救人游戏’啦,嘿、嘿、嘿!” 在这个偶尔会让人吓一跳的声音冒出的同时,他们也逐渐溶入人群之中。 这是有一名少女站在摊贩所形成的街道,凝视着他们。 “——!” 苗条修长的身材搭配美丽的淡色牡丹图案的浴衣相当醒目,她就是绪方真竹。 她直盯着田中荣太。 她一直看着田中荣太,面对不知如何吃棉花糖而面露难色的美女,于是他扯咬自己的棉花糖作为示范。 佐藤启作去买章鱼烧,所以不在场。 因此在绪方眼中…… 田中荣太正跟一名有着栗色秀发、三围傲人的外国美女(不得不承认……)两人单独、快地度过节庆活动。 看起来是这个样子。 单单看到这个画面,就觉得看不下去了。 “绪方同学,怎么了吗?” 池速人从一旁的摊贩——因为了解自己的处境孤立,所以受邀加入了她的小团体——开口询问。 “呃,没……没什么。” 话才说出口,绪方随即被自己哽咽的声音吓到,连忙以一时兴起买来的面具遮掩即将崩溃的表情。 那是跟田中一样的面具;虽然如此,两张面具却渐行渐远。 节庆音乐无辜地、毫不知情地演奏着。 身穿浴衣的夏娜与千草从堤防上方眺望着这幅热闹情景。 震耳欲聋的声音、人群、热情的浪潮淹没了两岸河川用地的摊贩大街,边缘有如波涛一般涌至堤防。夜色之中的光之海透过人们变得喧腾起来。 不仅如此,从御崎市车站到大马路,大铁桥御崎大桥,两旁的堤防均充斥着令人叹为观止的人潮,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小娜,你吃过苹果糖吗?” 夏娜答道,她的浴衣是鲜艳的绯红色搭配留白的图案,可说是十分符合各自喜好的打扮。夏娜的长发系着跟浴衣同样颜色的发带,让整体搭配一致。 千草望着在时间紧迫之际穿衣技巧格外高明的少女令人惊艳的装扮,笑着回答: “唔呼呼,说对了一半,看见本尊后你可能会吓一跳喔。” “嗯。” 在旁人眼中,只觉得手牵手的两人是一对感情融洽的母女。其中一人原本就是这么打算,而一向对这方面没有概念的另一人对于感情融洽完全没有任何异议。两人以略微惊叹的目光眺望着平时难得一见的,到处挤满人·人·人的景象。 事实上,她们是不想来的。 千草当然不打算拉着意气消沉的夏娜出门,原本是准备干脆在家一起吃刨冰,一边坐在狭小的阳台观赏烟火。 然而,当两人回到家一看却大吃一惊。 餐桌上面,从附近的每家面包店各买来一个的菠萝面包,堆成一座小山。以这个数量来看绝非只跑一趟就能买齐。 一旁摆了一张字条。 夏娜打开看过,却什么话也没说。 而千草看到她的表情,便找她去参加节庆活动。 (悠二,你这个笨蛋……) 夏娜思索着现在应该身处人群之中的少年。虽然想让他瞧瞧现在这身难得的打扮,但她并不急着寻找。因为自己也不清楚……一旦遇见悠二,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一旦遇见吉田一美,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不过,算了。) 想起写给自己的字条内容,心中便感到温暖。 (等回家以后,就联合千草好好教训他一顿。) 一想到此,脸上也不禁浮现微笑。 千草也对着少女笑道: “再等一下,就要放烟火了。小娜以前看过烟火吗?” “看过会吐圈的人。” 简短答道。语气之中已经没有泪水的阴影。 千草满意地牵着少女的手。 “呼嗯,那不是日式的吧。” “嗯。” 手牵着手的两人组踩着轻快的步伐,从石梯融入河川用地的人潮。 悠二不时配合吉田的走路速度,一边休息一边走在人群之中。 “怎么样都觉得射击游戏很奇怪,那种程度的威力根本不可能击倒大型目标。” 明明准确命中目标却一动也不动,结果老板以一句“这是常有的事”不了了之,让悠二觉得很不甘心,于是吉田笑着回答: “不过,要是准确命中就可以击倒奖品的话,那就不用做生意了。” “唔——嗯,可是这么一来,总觉得好像受骗了。” “我觉得参加节庆活动就是体验快乐的气氛,有没有拿到奖品没关系。” 大概是这股气氛令人感到雀跃,吉田的语气比起之前在中庭·拱廊美术馆的时候远远来得流畅,笑容也很自然。 悠二也以微笑回应她的笑容。 “说的也是,这种地方的奖品全是平常摆在店面也不想买的东西……啊!” 刨冰的招牌映入眼帘。悠二看了看同行少女的状况,然后说道: “吉田同学,要不要休息一下?吃个刨冰好不好?” “是!” “不是说过不用这么紧张的吗?我再问一次,你真的想吃吗?” “是、是的,这次……真的想吃。” 吉田满脸通红地如此回答。事实上,在两人一开始闲逛的时候,悠二立刻建议要买烤鱿鱼来吃,她不敢说自己不喜欢吃,只好勉强答应,结果演出跟烤鱿鱼干瞪眼好几分钟的糗态。 有了前车之鉴,悠二不再随便建议她买东西以免造成她的困扰。但是对她的疲惫相当敏感,动不动就停下来休息,然后买饮料给她喝。 (真的很体贴。) 对着心生暧意的她,悠二问道: “你要哪种口味?” “呃,那就草莓好了。” “知道了,你等一下。” 并肩行走,终于在今天鼓起勇气开口邀请的背影……鱼鹰节令人雀跃的欢乐气氛……在一起时那种无可取代的充实感受……吉田觉得这一切就像在做梦一样。 (实在无法相信……“事实上居然会是那样的世界。”) 真希望早点见到卡姆辛跟贝海默特。 早点见到他们,归还单边眼镜,然后想对他们说声: “非常谢谢你们。” 衷心地感谢与道别的话语。 吉田准备道别的对象——也就是卡姆辛跟贝海默特,正坐在距离吉田指定的等候地点相当接近的堤防上。 那根缠满布条的粗长棍棒——向来是引人注目的第一要件——此时正平放在堤防上被草堆遮掩着,所以没有人发现。当然,此刻也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黑暗中那顶风帽之下的脸庞。 他们现在是一般的观光者。 “啊啊,一边观赏这个景色一边进行调音,此刻也算别有一番风味。” 旁人听来只觉得是在自言自语,这时左腕传来回答: “呼嗯,小姑娘应该已经做出选择 ,获得幸福了吧。” “啊啊,说的也是,希望如此。无论她做出什么选择,‘希望结果是幸福的’……” “呼嗯……” 接下来两人默不作声。凝望着这次终于可以守护的人们的欢乐光景。 数分钟过后,汽笛声响起。 “啊啊,那是什么声音?” “呼嗯?” 仔细听近似破音的扩音器内容,看来活动的重头戏——也就是烟火的施放即将开始了。 “……啊啊,原来如此。那么我们也开始吧?” “呼嗯,说的也是,让想必当然美丽的光芒恢复和谐吧。” 卡姆辛站起身,摘下风帽。 他缓缓地把手上棍棒缠绕的布条拆开,底下露出一根铁灰色的粗糙铁棒。他们向吉田说明这是鞭子,但是怎么看都找不到可动部位。 而他单单以右手轻易举起铁棒。堤防上虽然也有往来的行人,不知是否因为他们太过泰然自若?还是专注在烟火飞舞的天空之故?完全没有人在意这一点。 “驱动。” 卡姆辛说道,将左手伸至胸前。 随着“碰”的发射声响,手心燃起一团约为棒球大小的褐色火焰。虽然尺寸不一样,却正是昨天从少女的想象之中拷贝下来的和谐光景。 “形成自在式,卡达修的血脉。” 随着贝海默特的声音,他们在昨天跟前天藉由铁棒在御崎市全区做下的标记,开始发出同颜色的光亮。那是以细小文字列排列而成的高级自在式。 “展开。” 卡姆辛再次开口,手心的火焰“散开”,缠绕住铁棒。象征这个城市和谐的图腾在表面猛烈燃烧。 四周为数不多的人们鼓掌叫好,看来是当成特别节目或者街头表演。当然,对他们而言,无论是当成哪一中都不构成影响。 “与自在式,卡达修的血流同步。” 贝海默特的声音再次传来,城市全区的自在式开始与他们在铁棒上所描绘的和谐图腾产生共鸣。构成这个城市的扭曲逐渐获得矫正。 位在其中的人们所感受到的名为不协调感的扭曲,不断恢复成固有的风貌与和谐的本质:丧失与中断的事物在回忆之中得到疗愈,宛如受到放松的心情所笼罩,整个埋没在安心的感觉之中。 这就是所谓的调音。 “调音完毕。” “自在式自行瓦解。” 于是,和谐的画面完成了。 原本应该是这样。 在人们仰望的顶端,夜空中耀眼绽放的大型烟火,扭曲了。 现在,当天的事情 不知位于何处的黑暗,贴在地板、墙壁、天花板上面,数个大得夸张的淡绿色图腾现在开始隆隆作响地驱动了。不仅是构成图腾本身的火焰猛烈燃烧,图腾之间也同齿轮一般咬合转动。看起来就像是将时钟的内部转换成外形诡异的平面图一般。 眼见这幅景象,一身白袍的教授踮起脚来高声尖叫: “多——————————米诺————————————!! “是——————的!!” 站在一旁的“磷子”多米诺当下立刻回应。 “你瞧——瞧,这驱动的模样!!e——g!!e——cellent!!我把一切投注在庞大的扭曲……” “第三百三十五遍喔豪洞豪洞洞(了好痛好痛痛)!” 一边一机械手拧转自己的“磷子”,教授同时大吼: “不——用你多嘴我也知道——啦!!最重要的是,万事具备了吧!?” “是——的,教授!‘晚会之柜’已经做好起飞的准备了——!!” “很好,以你来说算是处理得蛮ecellent!!我立——刻起飞,你应该晓——得——接——下来要怎么做吧!?” “是——的!小的多米诺先行失陪,为教授准备进入‘晚会之柜’的事——宜!!哈豪洞豪洞(啊好痛好痛)?” “谁要你模仿我来着?而且,要是失——败的话,你可是要倒大霉哦?不——过,如果你努力一点,我会给你一个乖宝宝特——别奖哦!” “是——的,一切包在小的多米诺身——上!!” 随着欣喜的声音,有如瓦斯桶一般的“磷子”消失在火焰漩涡之中,一身白袍的教授独自留下,望着自式运转的画面,浮现志得意满的笑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夜空中陆续绽放的烟火不可思议的狂舞。 盛大的光圈旋转、弯曲、摇曳、弹跳。 迟来的炸裂声传来,发出一阵搅杂着大小不同的爆炸声响。 “呃……?” 千草一时愣住,抬望这个异常的天空。 夏娜紧紧握住与她牵着的小手,小声说道: “调音失败了?” 短短数秒,情况开始出现意外的发展,应该说是混乱。原本哑口无言仰望空中浮现的混沌光芒的人们,开始若无其事地对着“扭曲的烟火”欢呼鼓掌。甚至下一发很快发射升空。 “怎么了?” “没有……反应吗?” 佐藤跟田中对于这个奇异的结束方式感觉不太对劲,不禁面面相觑。 这时,玛琼琳一把揪住两人的衣领,开怀地大吼: “看样子,你们两个还有一件工作要做!!” “嘿——哈——!!真是,这个世界实在是千变万化啊!?” 回应合约人恶狠狠的笑容,马可西亚斯也发出欣喜若狂的咆哮。 站在堤防上的卡姆辛面露苦涩的表情。调音工作出现不可能发生的现象,这个状况象征的意味就是…… “是‘那家伙’吧……在外界宿已经接获不下数遍的警告,一时不察。” 贝海默特感受到一股扭曲的力量,以无形的波动穿越空间而来,同时喃喃道: “完全没有感应到气息,这个扭曲的目标究竟是什么……” 眼见突然出现的怪异现象而陷入混乱,但随即视为理所当然而平静下来,当新生成的扭曲再次通过又感到惊讶,接着再次接纳这个事实……随着空挡与空挡之间仿佛临时想到才冒出的扭曲烟火,人们在混乱与安稳之间不断来来去去。范围与扭曲的大小持续以加速度扩大当中。 与吉田一起混杂在其中的悠二,将恐惧、愤怒、苦恼化为声音: “可恶!怎么这样……难道又来了吗!?” 吉田一美对于坂井悠二的话感到奇怪。 那是跟他一般人面对异常状况而心生动摇之际,截然不同的反应。 她自己“也一样”,跟其他人有着不同的感受。感应得到这个世界逐渐扩散开来、令人不寒而栗的扭曲。那是理所当然的,因为遭到扭曲者不是别的,正是源于自己想象的世界。对于自己想法的改观,相当于其中原因的“某种事物”,恐怕与卡姆辛他们一样可以清楚地感觉得到。正因为是与那个世界息息相关的自己,才有办法感应到这些。 然而,他刚才说了什么? “‘又来了吗’”? 为什么他要说出这种话? 为什么他会说出这种话? 从晃动的衣袖感觉到一个重量。 在反复的混乱之中,不知为何一手抓住了原本已经决定不要使用的“那个物体”。 在天空渲染开来的扭曲烟火与周遭的异常状态……所以认为有使用“那个物体”的必要。 不对。 是因为想要确认的关系。 想要确认现在感受到的幸福并非稍纵即逝的假象。 想要确认现在怀抱的温暖并非早已遗忘的悲伤心情。 吉田一美认为这是“最好的”行为,于是做出选择。 然后,她看见了。 诚心祈求,但生活已经破坏。 破坏,然后永无止尽持续下去。 世界依然朝着未来不停运转 后记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 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 能够再次与大家见面,真的非常开心。 话说本书是一部精彩刺激的动作小说。骗你的,这次完全没有动作场面。我尝试狡辩书中的争风吃醋也是一种心理上的动作场面。行不通吗? 主题方面,在描写上是“能说出口?还是不能说出口?”内容上是“选择”。不同的人物处在不同的立场,被迫面临进退两难的局面。 责编三木先生是一位点子很多的人。经常提出多变的方案——例如那个开场,还有这次额外的篇幅——来娱乐众读者。这次双方隔空发射炮弹,展开激战的结果是,水(以下省略)。 负责插图的ぃとぅのぃざ小姐是一位画风充满魄力的绘者。“天目一个”与梅利希姆比想象中来得更酷更帅。非常期待不知何时才会有后续的插画专栏。这次也为拙作付出莫大的助力,再此深表感谢。 按照县市名发音顺序,爱知的h桥读者、冈山的a木读者、s利读者,鹿儿岛的h留读者,神奈川的t冢读者、y仓读者,京都的m林读者,兵库的s田读者,感谢经常来信与初次来信的各位,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在此郑重道谢。 接下来,这次也继续闲聊近况把版面填满。电影方面将炸弹男火箭队从头到尾,忠实呈现的精彩画面让我感动落泪;阅读方面重拾很久以前读过,登别出身的诗人先生的神谣集,再次感受到文字的震撼力;漫画方面望着脏污泥,混合了温吞与凶暴的矛盾组合令人感到心情平和。下次,富有诗意的忠实炸弹魔即将展现精彩又凶暴的语言震撼力,让人们感动流泪,心情平和(以上纯属虚构)。 就这样,这次也好不容易填完版面了,未来我也会好好努力(努力什么?)。 对于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一样致予无上的谢意。 希望还有机会与大家见面。 2003年7月 高桥弥七郎 第一章 始动 御崎市车站位于商业区的中央位置,连接了数条交通干线,并设有公车总站,可说是县内数一数二的大型车站。 从整体外观来看,它属于都会型车站中,常见的典型高架车站——铁轨铺设在宽广的高架道上而非地面。结构方面,一楼是剪票口与车站大厅,藉由楼梯、手扶梯与电梯通往二楼并行延伸的月台。火车站、相连的购物中心与出租大楼,具备了所谓“站前”聚集人潮的核心功能。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烟火大会,俗称“鱼鹰会”举办的日子,人潮的规模与密度比平常增加数倍之多。 即使已到了庆典活动的压轴好戏——烟火施放的时间,从加开的电车当中仍然陆续涌现出络绎不绝的大批游客。 有浴衣打扮、打闹嬉戏的情侣档;家居穿着的亲子档;看似学生的团体;其中还可以看见穿戴隆重祭典服饰的老人家。可说无论男女老幼,所有呼朋引伴的人们都因为期待此特殊节日的各种活动,而展露出雀跃的笑容与热情。 他们之所以不急着前往观赏烟火,并不是由于比较期待活动的聚会而非这场压轴好戏……纯粹是因为没有遵守时间的观念罢了。无论任何时代的任何场合,很少有人会在参加庆典之前,事先做好严密的规划。 有人临时起意才趋步前往,有人不知不觉走了过去,有人一时忘了时间连忙赶往,每个人抱持着各自不同的理由,朝着庆典活动的灯火前进。 纵使熙来攘往的人群与送往迎来的车站有所更迭,这幅夏日景观数十年来每年依旧持续上演。 然而…… 今年则有所不同。 并不是人、地点或事物的不同。 而是庆典活动所在的大街小巷,在本质的部分产生了异常变化。 包括车站在内的整个御崎市,出现了严重的扭曲。 这是原本准备修正人们难以言喻的不自然与不协调感的力量——受到反作用力的影响所造成的混乱。 这个混乱以肉眼可见的形状、以耳朵可闻的声音为证,在天空扩散开来。 原本理应将夜空渲染得光彩夺目的大型烟火,开始诡异地旋转扭动,摇曳着怪异的色泽与形状,而延迟出现的爆炸声,也传出大小不一的轰隆声响。 接下来,更为严重的异常变化,以看不见也听不到的形式在人们之间渲染开来。 一开始被这幅奇怪景象以及声音吓到的人们,才经过短短数十秒的时间,就转为一副若无其事的态度,看似理所当然地欢呼叫好……这是一种“接纳异常变化的异常变化”。 就在这个时候,下一个烟火紧接着施放,扭曲的形状让众人哑口无言,但很快地,大家又鼓掌欢呼。 然后下一个烟火再次施放,众人讶异地指着另一个扭曲的情景,很快地再次接受。 通往庆典活动的路上,仍然一如往常熙来攘往,长年生活在这个城市的所有人们,在这场混乱与平静之间不断往返。在庆典这种特别日子才会有的热闹活动中,搅杂了这个异常变化,让整个城市化为迷乱的场所。 御崎市车站内部准备前往参加庆典活动的人们,在骚动发生之际抬头仰望,也出现被眼前所见和声音吓到的光景。 在这其中,挤满了因不同理由而嘈杂不休的人群的车站中央楼梯口的大厅,传来不可思议的声响。 锵鎯鎯鎯鎯,听起来像是金属相互摩擦,伴随着些微快感的声音。 在这个充斥着拥挤群众、不时吹来不自然的空调冷空气,而且人声鼎沸的闷热车站大厅里,那个声音却十分清晰地传来。 紧接着,一个带着奇怪腔调、分不出是男是女的声音传到人们的耳里: “嗯嗯嗯~” 摆放在车站大厅中央、象征鱼鹰节的吉祥物——也就是大型的小鸟装饰上方…… 突然间…… 一道强烈的淡绿色火焰漩涡直窜而出。 在众人的尖叫与注目之中,火焰凝聚,然后炸裂开来。 “终于~开始了!” 伴随着这个毫无紧张感的声音,大厅天花板附近出现一个超过两公尺高,外型如同瓦斯桶般圆滚滚的物体。那个看似金属制成的圆形物体伸出由管子、齿轮等零件“随便拼凑”而成的双手双脚。 “哈哈——!太好了、太好了!全——部设置妥当了,教授的话果然一点都没错,原来人类要看使用方法而定啊!” 同样圆滚滚的顶端,鼓胀的弹簧搭配齿轮充当眼睛所做成的脸部,在飞散的火粉中非常用力地点头。然后动作不自然地往下弯,把细长的手臂伸至脚边,拿起一个奇怪物体。 那是一个刻着怪异图腾,钉了数个螺丝的人孔盖。 “接下来,呃——找到了、找到了!” 圆滚滚的物体边说边左顾右盼,齿轮眼睛捕捉到一个目标。另一只空着的手臂朝着那个方向用力一挥,倏地伸出。 手臂拉长到以外观构造来看绝对不可能达到的体积,猛然撞上安装在车站梁柱的线路。接着在瞬间拆除,侵入却不破坏周围的零件,宛如几何学的血管隆起一般,逐渐扩散、融合。 最后…… “——沙。” 车站的扩音器发出奇怪的杂音。 “——滋沙——啊、喂、喂喂、测试、测试、测试!” 沙沙的声音是来自圆滚滚的物体。 从月台到车站内部,连接的大楼与公车总站所有的扩音器,均以最大音量传出一个温吞的声音: “各位请注——意,大家晚安——我乃是伟大的超级天才、真理的追求者、稀世的发明大王、亲身实践的哲学家、日益精进的奋斗者、制造建构的巧手、厨艺缝纫也略有涉猎的‘红世魔王’、帅气的眼睛之下藏有不动如山的眼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知识份子、‘探耽求究’丹塔利欧教授的‘磷子’,‘自学的结晶优秀的28号——甘达铁·多米诺’——!” 从扩音器传出震耳欲聋、几近咆哮的长篇大论,让人们不由自主地掩住耳朵。当然,别说仔细聆听,想必没有任何人听得懂这段说明吧。 圆滚滚的物体——也就是多米诺,并不理会听众的反应,继续表示: “从现——在开始,这栋建筑物将成为我们的实验场所。为避免干扰安装工程的进行,所有人类请立刻离开,否则我会吃掉你们,请作好心理准备——那么,开始前一秒。” 整整一秒之后,多米诺圆滚滚的身体整个裂开。 从它的体内涌出以体积来说理应无法全部收纳的无数零件、管子与软线。如同玩具箱被大翻一般,又像是遍布的蜘蛛网一样,以放射状扩散并堆满整个车站大厅,不断附着在地板、梁柱与天花板上。接触的部分正如同先前占领线路那时一般,开始侵蚀与融合。 挤满车站大厅的人们似是顺道一般遭到撞飞、挤压。事到如今,他们终于明白眼前怪异的状况正是自己身处的危机。 “哇啊——!怪物!!” 一声有如导火线的尖叫,引爆了恐慌。 众人不断你推我挤地拼命逃跑,争先恐后地奔向出口。 “让开、让开啦!”“妈妈——!”“不要放手!”“快点!”“别推啦!笨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哇——!哇——!”“艾莉!”“阿省——”“不要挡路!”“哇啊啊啊!” 人潮与混乱所造成的恐慌迅速散播开来,从车站大厅到公车总站,从剪票口到月台内部,持续不断扩散。 然而,再一次的…… 如同仰望扭曲的烟火之际发生的情况一样,骚动冷不防平息下来。 众人顿时呆若 木鸡,下一瞬间仿佛临时想起一般,再次采取多米诺出现之前的行动。即使多米诺目前仍然在车站大厅正中央,针对车站内部进行侵蚀与融合,他们现在却视为理所当然的光景。 “哎——呀,烟火已经开始放了。”“妈妈,我想吃棉花糖。”“好、好。”“果然是人耶?”“好漂亮哦。”“是啊。”“哇唷,人怎么这么多啊?”“这个车站好挤哦。” 人潮一边跨越过多米诺伸长的软线与管子,一边涌向烟火大会。 “啊嗯呀——?” 多米诺再次以扩音器高分贝呐喊,而人们再次吓得掩住耳朵。 “除了占领机能以外还会出现怪异的效果?人类的不安会平息下来……怎么回事?是因为跟调音的自在法任意混杂在一起所造成的副作用吗?” 多米诺与其主任利用某种装置控制调音能力,准备进行“各项计划”,却料想不到会产生安抚人群的效果。 为了处理这个意外状况,它边进行侵蚀,边把扯掉的招牌与碎裂的玻璃衔接起来,做出好几个有如巨蛇一般虚张声势的血盆大口。 “哇——哇——!吼噢——!你们这群人类还不快滚开——!我正在赶时间,再不让开,就真的要把你们吃——掉哦——!” 血盆大口发出沙沙杂音,同时在众人面前抬高镰刀形脖子露出锐利的玻璃尖牙,面对这个“全新的异状”,群众再次引发恐慌,车站陆续吐出人潮。 “吼噢——!每次自在式重来的时候就重复一遍,真麻烦,吼噢——!” 在这场怪异的骚动之中,车站内部逐渐被改造成另一个模样。 数天前的黄昏时分,吉田一美遇见了一名少年。 “这个世界拥有一种生存的基本力量……也就是所谓的‘存在之力’。” 拥有褐色肌肤与褐色瞳孔的少年,如此对她说明。 “剥夺‘存在之力’的吃人魔潜入了这个城市。” 少年名叫卡姆辛,据说是所谓的火雾战士,其外表是人类,能力却超越人类之上。 “你不用担心,已经被我的同志收拾掉了。” 身为火雾战士的使命就是,消灭暗地里在世界横行霸道的吃人怪物。 “那些吃人魔为了不让人发现自己吃人,所以动了一些手脚。” 而且他还主动担任另一项特别的使命。 “就是名为火炬的装置,那是‘存在之力’的残渣,会伪装成遭到啃食的人类。” 也就是,负责修复因怪物吃人所造成的混乱扭曲的世界这项工作。 “火炬会慢慢消耗‘存在之力’,最后在任何人也察觉不到的状况之下悄悄熄灭。” 称为调音。 “意思就是,‘存在之力’一旦小时,就等于‘一开始就不曾存在过’。” 在这个御崎市土生土长的吉田记忆之中,拥有对于这个城市原本面貌的印象。 “我们的同志负责解决这种残酷的吃人魔,我的工作则是收拾善后。” 因此,她受到协助作业进行……也不得不看见根本不想看见的事物。 “遭到吃人魔啃食之后的世界,丧失了人与人之间原本应该相互影响的和谐。” 看见了遭受啃食的人类残渣“火炬”四处徘徊,将她的生活彻底粉碎的异次元世界的光景。 “于是产生不自然的扭曲……规模一旦扩大,很有可能导致可怕的灾难。” 而现在,在鱼鹰节的喧嚣人潮之中,她再次看见了。 “所以我巡回世界各地,修正并调整扭曲的部分。” 一个火炬。 藉由她向卡姆辛借来的,能够看见异次元世界的单边眼睛“杰塔托拉”。 那个火炬,呈现少年的外貌。 一同在庆典活动当中度过幸福的时光。 今天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邀约。 原本打算在最后一刻告白。 想告诉对方:“我喜欢你。” 呈现出坂井悠二这名少年的外貌。 位于暴露在异样光芒与声音之下的河川用地。 拥挤的人海之中,吉田一美与坂井悠二仅仅相隔一步的距离。 “啊、啊……” “吉田同学?” 悠二察觉到,吉田手抚着胸前,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原本与自己相隔一步的距离也慢慢拉远。 虽然明白河川用地与头顶接踵而至的异常状况,正是来自这个世界“所无法到达的另一端”的异次元世界的存在——“红世使徒”前来攻击的证据……不过,眼前少女的举止反而令他心生更为晦暗、强烈的担忧。 (为什么会……) 吉田的表情惶恐不安。 (为什么会露出那种表情?) 这个可爱的少女应该比较适合文静温柔的笑容才对。 现在的表情却是惶恐不安。 发自一种深沉、强烈的情绪。 (为什么……会对我露出那种表情?) 悠二觉得自己在胡言乱语,却也非常清楚…… 让她的表情颤得惶恐不安的情绪…… 他相当明白,但非常不愿意承认。 也因此,打算缩短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就是她一直拉远的距离。 “……吉……” “唔——” 吉田察觉到他的动静,表情显露出极度地动摇。 悠二明白,让她露出那种表情的事物,映照在她眼中的事物是什么。 也因此,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大打击。 “吉田同学……” 每逢紧要关头,思绪就会变得特别敏锐的他,在这个时候发现少女紧贴在胸前的手心抓着某见东西。 那件东西与她那身打扮——细竹图样的白色浴衣、素色提包以及白木木屐——完全不相衬。而且现今这个时代,少女根本不可能会拥有,以用途而言她应该也不需要——外型古典且雕刻着精美花纹的单边眼镜。 悠二有个直觉。 (是宝具。) 与“红世”相关之人所使用的,蕴藏有神秘力量的道具。 为什么她会持有宝具? 最重要的是…… (眼镜形状的宝具?) 这会对她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呢? 悠二思索着。 (眼镜……“眼镜”?) 从基本的用途做出最直接的联想,猜到了一个极其简单的答案。 (“看我”?) 悠二为了想办法返回自己安居的场所,这次真的走向跟自己同班的可爱少女,看似对自己抱持好感的少女,直到数分钟之前还一起欢度庆典活动的少女。 然而…… 他往前踏出一步,少女随即后退两步,使得双方的距离拉得更大。 “吉田同学……” “啊、啊啊——” 对于悠二听似求助的呼唤,吉田只是全身颤抖,不断远离。 处在充满庆典活动热闹气氛的人群之中,惟独这两步的空间,冰冷得几乎冻结。 悠二忍不住这段距离与这股寒冷,准备伸出手。 “吉……”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女这辈子最用力、最坚定,却是表示拒绝的尖叫声响彻庆典活动的喧嚣。 抛下遭到尖叫声制止而愣怔不动的悠二,撞开四周惊讶的人群…… 吉田逃离了。 悠二没有追上去,也无法追上前,只能杵在原地…… “田同学……” 依依不舍地挤出句子。 悠二明白了。 无可取代的事物在自己眼前轻易消失的感觉。 而且永远也无法挽回。 动摇她脸上表情的情绪,正是恐惧。 映照在她眼帘的事物,是“火炬”。 悠二很清楚,她看见的是这样没错。 “背对着光亮扭曲与声响走调的夜空,一步步走近自己的,‘呈现坂井悠二外貌的物体’。” 自己成了吉田恐惧的对象,这一点也令悠二自身感到害怕。 吉田会持有“红世”宝具的原因——得知关于火炬的经过——处在理应是自在无法造成的混乱之中而不受影响的理由——这一切他完全不明白。最主要的是,他现在连追究的力气也消失殆尽。可说是整个人被彻底打垮,伫立原地动也不动。 对于突如其来的情侣拌嘴投以好奇视线的围观群众逐渐散去,不到数秒钟…… “悠二!” 充满强烈斗志的声音拍打他的背部。 “——啊。” 处于半呆滞状态的悠二回头望去,在摊贩之间的狭窄走道正中央,站着一名年纪看起来约十一、二岁的娇小少女。 她与吉田同样是浴衣打扮。平时及腰的长发梳成一边一个的包包头。然而,一反其一身可爱的造型,整体散发出压倒性的威严与存在感。 这也是理所当然,因为少女并非人类,而是“红世”魔神“天壤劫火”的合约人,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 名唤夏娜。 是悠二取的。 这名少女无视自己身穿浴衣,大步迈向悠二的所在位置。 在庆典活动前一刻,悠二与她之间闹得有些尴尬,最后不欢而散。 “夏娜……” 他对这件事有点耿耿于怀,不过身为火雾战士的少女,并未表露出属于人类的情绪。她仍然以因使命而生、充满骄傲自信的超能力者模样,用完全感受不到先前一连串波折的语气,淡然地确认道: “‘这个’你知道吧?” 所指的当然就是头顶与周围出现的异常变化。 夏娜与悠二拥有曾经数次共同对抗“红世”入侵这个城市的威胁经验,具有以信赖为前提才会提出这个问题的关系。 事实上,坂井悠二并不是人类,也因此吉田察觉之后会感到恐惧,不过与她所误以为的火炬又有些差异。 他是体内寄宿着宝具的活动宝库“密斯提斯”,可说是与众不同的火炬。其体内的宝具是能够干涉所有时间现象,属于秘宝中的秘宝“零时迷子”。一种让原本会不断消耗的“存在之力”到了每晚零点时分,就会恢复到固定量的永久机关。 拜这个宝具所赐,悠二不致像一般火炬那样逐渐丧失气力与存在感,而且可以过着正常的生活。不仅如此,他在战场上,甚至可以敏锐地感应到“红世使徒”的动静与“存在之力”的流动。再加上面对紧急状况之际就会变得特别清晰的头脑,他凭借这个实力,在夏娜于御崎市的数次战斗当中提供协助。 身为这样的“密斯提斯”,悠二答道: “唔……唔嗯。” “你觉得是攻击行动吗?” 夏娜接二连三询问着,期待悠二也能表达一如以往的热情与行动。 由他整理感应目前的状况,然后找出意想不到的解决方法。 接下来,自己付诸实行,将危害这个世界的“红世使徒”加以驱逐。 夏娜内心期待着这种“属于两人的默契”,于是对着悠二说道: “虽然目前没有吃人的动静,不过对方似乎驱动了大范围的怪异自在法。说是封绝但又不像,可能跟‘爱染兄妹’那个时候一样——” 然而,身为“密斯提斯”的少年没有回答。 不是没有回答夏娜说的话,而是没有回应夏娜所期待的“属于两人的默契”。 发现自己没有得到立即的反应,她终于开始感到纳闷: “悠二?” 不知为何,他一直凝视庆典活动的拥挤人群,眼眸之中透着些许怯懦与迷惘。并未专心聆听问题与说明,而是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事情上面。没有以前那种,无条件而且竭尽全力地将心思投注在自己身上的感觉。现在的他,对自己略显视若无睹,仅仅呆立在原地动也不动。 夏娜察觉到这一点,心中涌起莫大的怒气: “悠二你是怎么了!?在发什么呆!” 遭到怒骂的悠二并没有因此回过神也没有“恢复原状”,甚至做出意想不到的回应: “吉田同学……” “!?” 简短一句话,让身为火雾战士的少女内心深处掠过强烈的痛楚。 为什么自己非得听他说这些话不可?偏偏又是在这个一同参与战斗、度过难关,一同往前迈进。任何人也不容入侵的场所。 “吉田同学‘知道了’……” 悠二像在说梦话一样继续说着: “我得追过去才行……” 准备踏出半步。 前往吉田所消失的庆典活动当中,前往将她藏匿起来的嬉笑喧闹的日常生活当中。 “……悠二。” “我要追过去,跟她说明才行——” 夏娜硬是以自己的声音打断这些令她生厌的言语跟行动: “不要管‘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火雾战士对她的助手如此说道。 以字面来说,听起来是这个意思。 为了保护这个御崎市与居民,必须尽快采取行动阻止“红世使徒”的企图,所以吉田一美的事情必须等事后再来处理。 以字面来说,听起来的确是这个意思。 这也是身为火雾战士理所当然的反应。 但是,事实上并非如此。 悠二从对方高声大吼的语气当中可以感受得到。 她随着声音同时发出,重叠在呐喊之中的心情跟希望。 “不要管什么吉田一美了!” (——她在……) 悠二“知道了”她的心意…… “只要跟我一起就好了!” (说什么……) 但不知为何,他内心涌出一股像是不可饶恕的强烈怒气。先前的呆滞整个烟消云散,以近乎跳起的动作转向她。凭借内心油然而生的气势与力量,对眼前的少女大吼: “夏娜!!” “啊……” 先前怒气冲冲的模样仿佛不曾发生过一般,夏娜全身缩成一团。 不只是因为悠二第一次对她大吼,也因为“明白了”自己的心情已经传达给悠二。 “你怎么会说出这种——” “少罗嗦!!少罗嗦少罗嗦少罗嗦!!” 夏娜毫不讲理地硬是出声大吼打岔: “为什么现在这个时候,要讲这种话!!” 愤怒的双肩因呼吸困难而上下起伏,但是脸上的表情…… “夏——!” 悠二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因悲伤而瓦解。 面对眼见这个情形而一时错愕的他,夏娜的内心搅杂了愤怒、悲伤、懊恼与羞耻,这次她心口一致地发出呐喊: “‘大骗子’!!” “!!” 在御崎市当中,除了告知吉田有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的卡姆辛,以及与悠二在一起的夏娜之外,还有另一名火雾战士。 在“红世使徒”眼中,是数百年来身经百战的杰出自在师,也是屈指可数的顶尖杀手——有时 在同行眼中,则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战斗狂——众人戒慎的“追文的吟诵人”玛琼琳·朵。 她目前与寄住家庭的屋主——也就是少年佐藤启作,以及其好友田中荣太一起待在位于河川用地的鱼鹰节庆典活动会场之中。 她将身子挺直了——那副高佻身材虽然曲线凹凸有致,却不适合穿着浴衣,平光眼镜映照出天空的异常变化,周围不断重复的混乱景象,与再三出现的唐突结束这些情形,美丽的容颜泛起复杂的笑意: “的确,这个世界真是变化万千——” “嘿——嘿、嘿!吃惊讶异开心痛苦,都不会单独出现吧?” 夹在她右腋下的大型书本造型神器“格利摩尔”传出刺耳尖锐的声音。声音的主人就是与她签订合约,并赐予火雾战士力量的“红世魔王”——“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 听见这个不知从何处发出的声音,四周的人们均吃惊地看向他们一行人。 当然玛琼琳完全不予理会。因为有时间深入追究的闲人,与有能力深入追究的超能力者其实寥寥无几。她伸出双手分别揪住两个人,也就是同样一身浴衣打扮的两名少年的衣领,把他们拉近说道: “启作、荣太,我现在要去找灼眼小丫头或调音师老头,跟他们会合,你们两个先到‘玻璃坛’等着。” 位于废弃百货公司其中一个楼层,他们一行人暗中持有一个广域监视专用宝具“玻璃坛”。那个场所是玛琼琳·朵一行人陷入危急情势之际的秘密基地。 基本上可以称得上美少年的瘦削少年——佐藤启作,在衣领被抓住的同时,神情紧张地环顾四周: “这……这是,果然又是‘红世使徒’在搞鬼……?” “不是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吗?” 做出这番稍嫌尖锐指摘的人,是一名大而化之平易近人的少年——田中荣太,人高马大的他,五官因紧张而显得僵硬。 “少、少罗嗦!” 玛琼琳有点不悦,放开原本抓住两人的手。她受到因缘际会下求助的这两名少年的仰慕,也明知他们内心依依不舍,却在不久前宣称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城市。理由就是: “‘红世使徒’几乎很少攻击相同的地点,这个城市在短短时间就遭到三次攻击,所以至少人的一生当中都会安全无虞。因此身为火雾战士的自己已经没有必要继续逗留此地。” 然而,眼前发生的异常变化,不需要他们指正也显而易见是“红世使徒”干的好事。 “所谓百密总有一疏,我偶尔也是会弄错!” 马可西亚斯继续调侃这个有点牵强的解释: “嘿嘿嘿!‘爱染兄妹’出现的时候,你好像也讲过类似的话噗!?” “磅”的一声,玛琼琳敲了“格利摩尔”一记,要对方安静下来: “闭嘴,笨蛋马可!好了,动作快——” 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自称是跟班的这两人会动作利落地遵命行事。因为过去遭到“使徒”攻击时,这两个跟班总是表现得干劲十足。 然而,今天却不一样。 “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进步也没有。” 田中宛如希望可以得到超越这个层次之上的命令一般,不甘愿地说道。 佐藤则是更加露骨地,甚至神情激动地大喊: “真的什么都帮不上忙,又是只能逃命而已吗!?” “……” 玛琼琳相当清楚,这两个月以来,这两名少年从来不打算放弃,为了想要一路跟随她,以他们自己的方式拼命努力。也相当清楚他们这种行为有多愚蠢,而且直到现在,他们不仅尚未达成期望的目标,甚至连她的身影也完全够不着边。 但是…… “……马可西亚斯。” 她说着,并将手摆在紧夹腋下的“格利摩尔”上面,以不费吹灰之力且相当优美的动作,拿出相当于数块画板叠在一起那么厚的书本,然后在两人面前翻开书页。书中看似羊皮纸的陈旧页面,填满了古老的文字。 “实在不是很赞成。” 马可西亚斯有点不太感兴趣地说道,对于人们讶异的视线依旧泰然自若。 但玛琼琳不予理会,抽出两跟夹在敞开的偌大页面的签条。同一时间,一段古老文字掠过一道深蓝色光芒,来到文字的结尾之际,光芒立刻转移到签条上面。 “磅”的一声,玛琼琳粗鲁地合上“格利摩尔”并重新夹在腋下,将以指尖拈住的签条高举至两人面前: “我刚刚在这个签条灌输了我的‘存在之力’与几道自在式。等你们到达‘玻璃坛’之后,在我平时站着的位置,全神贯注祈求驱动……这样吧,直接说出‘祈求驱动’这个句子好了。接下来再说‘与玛琼琳·朵交谈’,听清楚了吗?” 佐藤跟田中愣了一秒钟,随即恍然大悟。两人神采奕奕、满心欢喜,分别以各自的称呼答复他们所敬的美女: “是的,玛琼琳大姐!首先是‘祈求驱动’!” “接下来是‘与玛琼琳·朵交谈’对吧,大姐!” 望着恢复活力的两名势利眼跟班,玛琼琳浮现无可奈何的笑容,然后迅速把签条插进两人的衣领,顺口说道: “千万不要自作聪明,把自己的小命送掉啊。” 马可西亚斯似乎也放弃了,夹杂着叹息叮咛道: “喂,两位,你们对于这个状况会产生不协调感,是因为与我们相处久了,已经习惯‘存在之力’的流动而已。事实上‘就只有这样而已’哦!绝对不可以轻举妄动。” 两人对着难得一本正经表露关切的“红世魔王”…… “好的,谢谢——” “我们会小心的。” 各自用力点头答道。 玛琼琳不耐地挥手催促道: “喂,动作快点!不要拖拖拉拉的。” “‘是!’” 两人不约而同地大声回答,随即飞奔离开。原本以为已经毫无希望,现在有机会帮忙内心憧憬与尊敬的女性,令他们感到兴奋不已,浴衣下的双脚迫不及待地拨开人群,全力奔向目的地——也就是车站前方的废弃百货公司。 目送两人离去之后……马可西亚斯终于张开原本就没有的嘴巴说道: “过去又不是没有前车之鉴,再三诱导普通人类进一步参与有什么用处呢?” “因为……自然而然就觉得想要这么做嘛。” 面对义正词严加以指责的“红世魔王”,玛琼琳就像撒娇的小孩一样顶嘴: “对我来说,采取行动的动机,到头来还是看心情而定。” “……” 玛琼琳以平光眼镜眺望两人身旁熙来攘往的人群,并继续说道: “我跟你签订合约,追杀‘那个家伙’,一直留在这里做这些事情,让那两人做那些事情;这一切全部都是因为内心产生了让我愿意这么做的心情,我的行动向来很少会单凭理论。而且……” “啊?” 踟蹰不前的同时,搅杂着些许的悲伤,美女真情流露地表示: “或许我一直觉得……也许还可以再挽回些什么吧。” 数百年来的伙伴再次在叹息声中说道: “我美丽的酒杯玛琼琳·朵,你真是个了不得的好女人呐。” “笨蛋马可,这个时候应该一笑置之才对吧!” 沐浴在众人对于怪异的交谈所投注的目光之中,女英豪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同时轻敲“格利摩尔”。 御市车站在短短时间之内,完全变了一个样。 以出现在一楼车 站厅的多米诺为中心,数量庞大的管子与软线随意拼凑而成的变形机械遍布每个角落,开始产生诡异的脉动。整体看起来就像由废铁筑成的城堡,或者尚未装上外壳般的作业机械。 位于二楼的是人群一哄而散、电车停驶的月台,这里比外面安装了更多不同的零件。此时中央通往楼下剪票口的电梯“叮”的一声,响起悦耳的铃声。在一层薄薄的蒸汽弥漫之中,电梯门朝月台开启了。 “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一声怪叫,喀啦喀啦倾倒而出的是几乎塞满整个电梯的破铜烂铁。 多米诺的头冷不防从这堆小山当中钻了出来。 “我的手~啊、找到了找到了。” 同样是从破铜烂铁当中高高伸出的细长管子手臂,拔起头部。下方衔接着一束如同血管一般的软线,岌岌可危地支撑着头部。 “好——了~事前准备告一段落。再不快点,火雾战士就要来了。” 多米诺口中喃喃自语,手臂在此钻进破铜烂铁的小山中寻找目标物体。不久之后,拖出一个先前在车站大厅时也拿在手上,刻了怪异图腾并钉上螺丝的人孔盖。 他仿佛是对待易碎品一般把这个物体轻轻放在月台上,接着把手臂罩在上方。没有嘴巴的头部以郑重其事却感觉有点滑稽的语气说道: “啊——!测试、测试、测试!这里是‘自学的结晶优秀的7932号——吽的传令’、‘自学的结晶优秀的7932号——吽的传令’,听得见吗——?” 蓦地,刻在人孔盖上的图腾发出强烈的淡绿色光芒。 “——啊!多——米诺——!” 当极其高亢却又温吞缓慢的声音一响起,发光处立刻迸出相同色泽的火焰。经过数秒的喷溅之后,化为不断摇曳的半透明影象。 那是一名身穿松垮长袍(其实是白袍,但影象只能显示绿色的浓淡而已)的高瘦男子。厚厚的眼镜底下隐藏着异常锐利的眼神,从杂乱的长发到长袍内侧,全身缠绕着看起来像是宽皮带般的物体。细瘦的脖子上垂挂着许多物品,例如相机、望远镜、笔记本、天主教念珠,甚至连枪也有。 面对这个刻意强调自己并非普通人类的男子影象,多米诺先开口说道: “教授,前面的声音断掉了。” “……多——米诺——!” 随着被成为教授的男子说话声,遍布在月台的其中一条软线衔接到丁在厚重的铁制圆盖上面的螺丝。突然间,周围的破铜烂铁拼凑成机械手的形状,拧转只剩头部的多米诺的脸颊。 “豪洞洞洞洞……要沃豪洞沃(好痛痛痛痛……教授好痛哦)!” 由软线支撑的头部遭到从人孔盖伸出的机械手狠狠拧转,这个怪异的画面维持了数秒钟,教授终于放开多米诺。 “最重要的是,作业——目前的进度到——底进行得怎么样了!?” 他以不需要停顿的地方停顿,不需要拉长的地方拉长这种奇怪腔调进行质问。 多米诺以管子手臂抚着脸颊,一边也以毕恭毕敬的奇怪腔调回答: “是的,呃,干扰专用自在法的最大有效范围,以及为了确认输出功率所建构的基本运转部分已经完成了。” “呼——嗯,你的表现相当ecellent,那——么,碍——手碍脚的火雾战士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回——教授,目前对方的气息位在远处,不会立刻造成直接的妨害。既然我们在第一步就先下手为强,取得主导权,那么实验的成功是无庸置疑呃豪洞沃豪洞沃(的好痛哦好痛哦)!” 机械手在此拧转多米诺的脸颊: “所谓的实——验就是,根本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才叫做实验。要我说几遍你才听——得懂啊,多——米诺——!” “为勿椅为勿椅(对不起对不起)……教授说的是,如果这个自在式不驱动的话,我们根本无记可施嘎豪洞沃豪洞沃(啊好痛哦好痛哦)!” 教授再次拧转原本已经放开的脸颊。 “你对我的自——在式有所质——疑吗?多——米诺——!” “勿素勿素,偶勿素呃喔伊务(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要担心这种无——谓的小事,赶——快进行干扰吧!” “务(是)——!小的立刻去办——” 经过一段毫无紧张感的对话之后,规模庞大的麦冬即将启动。 (救救我!) 吉田一美拨开仿佛永无止尽的人潮,只顾着拼命逃跑。 (谁来救救我!) 顾不了身上浴衣已凌乱走样,也没注意自己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用力推开前方的人潮,无视他人抱怨的表情,仅是不断地、不断地往前奔逃。 内心祈求着有人可以拯救自己。 然而身体却想要逃离一切。 (让我离开这个地方!) 不能停下来。 感觉只要一旦停下来,就会马上被抓住。 被坂井悠二——不,是被呈现坂井悠二外貌的物体抓住。 (拜托!快来人!救救我!救救坂井同学!让我们离开这个地方!) 吉田无法摆脱“那个物体”紧追在后的恐怖错觉。 问题不在于“那个物体”是否保有“坂井悠二本人”的人格与记忆。 也无关乎“那个物体”直到前一刻为止,与自己共度的无上幸福的时光。 自己无论如何都想相信的一件事:“坂井悠二就在眼前”…… 自己不顾一切也要保护的一件事:“坂井悠二仍然活着”…… 全心对着一个人所投注的心情与愿望,轻而易举地遭到粉碎。 这个冲击迫使她趋于逃避。 (坂井同学已经……为什么是坂井同学、只有坂井同学、“只有他”而已!!) “那个物体”可能会追过来也说不定,为了让她接受无法接受的现实,承认很难承认的事实。或许会逼迫她面对“真相”也说不定。这是她最害怕的一件事。 坂井悠二,是火炬。 会在不知不觉间熄灭,从众人的记忆里消失。 自己抱持的心情也会全部消失。 绝对不能接受这一点,吉田一美抱持着这个想法不断逃跑。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明明就是喜欢坂井同学的、为什么——!) 当她不停跑着,方寸大乱之际…… “吉田同学?” 一名少年喊住了她。 “!” 吉田一听见这个声音是来自自己熟悉的地方,才好不容易停下脚步。 同班同学池速人面露诧异的表情,从一旁的摊贩站起身来。手上垂挂着看似战利品的溜溜水球,一如日常生活当中的模样。 “——啊、池……” 吉田朝向总是在她遇到困难时伸出援手,愿意回答她任何问题,一有需要就会给予协助的少年说道: “池、池同学……” 看见她的头发凌乱、浴衣不整,脸色苍白再加上呼吸困难,池大吃一惊: “吉田同学!你、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池同学……” 吉田重复喊着,仿佛思念着幻灭之前的世界一般,呼唤着这位在日常生活中拥有同班同学关系的少年的名字。内心涌现的安全感,让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这名少年位在跟那个世界毫无关联的地方。 位在完全不知道自己所窥见的事物的地方。 这个摆在眼前的事实,远比或许可以实 际给予助力的火雾战士——卡姆辛来得更能鼓舞她的内心。 “池同学……” 再一次,呼唤对方的名字。 为了获得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的安全感。 “调音反作用现象的产生,已经藉由目视确认是烟火的扭曲~接下来,‘干扰专用自在法的最大有效范围,以及输出功率确认的实验’正式开始——!” 多米诺的头部在软线的支撑之下,以毫无紧张感的语气宣布: “有效范围最大,一切因果相互干涉确认,驱动全部自在式的指令,输~入!” 瞬间,“存在之力”化为强烈的淡绿色光芒,流窜遍布至整个御崎市车站的软线、管子与钢骨中。 危害这个世界的“红世使徒”与其仆人“磷子”,藉由啃食人类获得的“存在之力”引发不可思议的现象。这项操控技巧成为自在法,以图腾显示自在法的驱动并加以强化的力量结晶成为自在式。 流窜至车站内部的,正是为了操控遍布御崎市全区的“某个物体”所编写的庞大又复杂的自在式。 “——实——验开始——!!” 随着教授略显亢奋的声音…… 位于变形的烟火狂乱绽放的天空之下,整个御崎市——扭曲了。 冷不防…… 站在吉田面前的池消失了。 不仅如此,她四周的一切景象也为之丕变。 “啊、啊。” 虽然仍旧是在河川用地的摊贩街才看得到的人事物,却已经变成另一个场所,与前一秒所见的风景截然不同。 周围的人们跟她一样感到震惊疑惑,不时左顾右盼。原本在自己身边舔着棉花糖的朋友,手持银色气球往前奔跑的小孩,一旁开心玩着射击游戏的情侣,这一切全部都在一瞬间消失无踪。所有人在突然间被移动到不同的场所。 “住手……” 吉田低喃着,站在原地全身颤抖。 “快住手!” 就在这个时候,名为平静的浪潮开始袭卷已经发现异状、寻找彼此而喧闹不已的人们。蓦地,众人接受了眼前的异常变化,于是平息下来。所有人忘了先前的异常变化,开始“泰然自若”地寻找失踪的同伴。这个景象比扭曲的烟火来得更令人毛骨悚然。 在这个光景之中,只有她记得先前发生的异常变化,所以留在原地动也不动。受到仿佛一切从自己眼前遭到剥夺般的错觉所折磨,身心被绝望撕裂,宛如将这个感觉转变成声音一般发出呐喊: “快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而,在周围人们眼中,这样的她才是“怪胎”。 少女变成孤零零一个人,处在异常世界之中。 御崎市车站内部,多米诺检验第一波攻击的成果: “确认自在式全区域的效力运作情形,没有未运转部分,没有干涉不完全,事后控制没有异状……实验进行得非常顺利!” “e——cellent!” 教授的影象摊开细长的手臂,展现对于自身成果的喜悦。 多米诺也伸出两边的管子手臂,锵鎯鎯鎯地拍手: “真是太棒了,教授!劫持调音师自在式的行动完全成功,干涉自在法显现的预备驱动也完美无缺,这么一来,谅火雾战士也无法越雷池一步,接下来我会继续努力进行‘晚会之柜’的收纳作业——的?” 机械手嘎吱嘎吱地抚摩多米诺的头。 “多——米诺——你表现得非常好,我要给你一个乖——宝宝的奖——赏,不——过,这个实验接下来才正——要进入重头戏,在这之前绝对不能让火——雾战士接近,拜托你了——” 对于这个意想不到的奖励,多米诺高速转动着充当双眼饿齿轮面露喜色,它充满干劲地大声回答: “是的是——的!一切包在我多米诺的身上——豪洞豪洞(好痛好痛)!?” 教授原本抚着头的机械手再次拧转多米诺的脸颊: “我说过回答只要一次就够了,多——米诺——?” “‘大骗子’!!” 夏娜高喊着,却眼睁睁看着被自己一番话吓到的悠二的脸,在她的眼前凭空消失。 “悠——?” 处在被随即转移所在位置而惊慌失措的人群之中,她凭借本能,迅速观察周围地形与状况,看来没有造成直接的危害,不过从四周呈现的情形来看…… “并不是调音失败所引发的现象,是自在法。” 那枚垂挂在胸前、以金环环绕着黑色宝石、造型独特的坠子,传出一个宛如远处雷鸣般的浑厚低沉嗓音: “让拥有相近因果之人彼此交换。我还是头一次看见能够一次进行数量如此庞大的大规模交换行动……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声音的主人,是位于她的体内,赐予超能力者火雾战士力量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藉由这个坠子型神器“克库特斯”表达一己意志的“红世魔王”。 到目前为止一直默不作声的他,此时此刻主动开口,代表事态已经到了根本不需要再三确认的紧迫地步。 “不管怎么说,可以肯定是怀有恶意的第三者的攻击行为。” “……唔嗯。” 夏娜压低音量,简短答道。 好似害怕会破坏目前现有的状况那般, (悠二。) 她非常清楚自己在等待什么、在期待什么——等待少年前来,拨开由于异常变化而陷入混乱的人群,呼唤自己的名字。 直到刚才前一刻为止,她还在责怪他,他也被她吓到:即使明白这一切,她仍然想依赖他。他一定办得到,一定会这么做……她在内心如此祈求。 (快来吧,求求你。) 然而…… 现实果然无法容许她的依赖。为了他,耗费了自身的使命与存在意义所能容许的最大极限——也就是数秒钟的时间之后,火雾战士明白了一件事。 少年不会出现。 自身的使命随即催促自己采取行动。 刚才的自在法或许还会再次驱动也说不定,接下来敌人就会展开攻击也说不定,不能在这个地方拖拖拉拉浪费时间,必须尽快掌握整体状况才行,然后思考因应对策—— 倏地,思绪突然打住。 “——唔……” 忍不住用力啮咬唇瓣。 在这个御崎市的战斗当中,一直扮演这个角色的存在,现在缺席了。凭借面对紧要关头之际总会变得特别清晰的头脑,思考出奇制胜作战计划的少年,现在不在身边。 “大骗子……” 少女再次小声责怪少年。手伸向胸口按住藏在怀中的一张纸条——也就是少年在庆典活动之前留下来的信笺,杵在原地动也不动。 四周,陷入混乱的人群再次受到不可思议的波动影响,突然间恢复平静。 感应到这个现象的亚拉斯特尔抱持诸多疑问,开口道: “夏娜。” 身为他的合约人的少女敛起表情,心情因使命感而振奋起来。 “不要紧。” 夏娜简短答道,同时手伸向梳在两边的包包头。 (千草有没有平安回家呢?) 想起当时边哼歌边帮她梳好这个包包头的女子……随口对着那名女子丢下“临时想到有急事要办,你先回家去吧”这个借口,内心不禁有些担忧,却仍然毫不犹豫地解开包包头。直顺的乌黑长发在夜风与庆典活动的灯火之中飘扬翻飞。 孤立屹立的少女再一次,半是对着自己说道: “不 要紧,就跟不久之前——一样。” “怎……怎么搞的?” 自己直到前一刻所看见的景象出现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让田中大吃一惊。 “这里是哪里……佐藤呢?” 看向身旁,连原本一起并肩奔跑的好友也不见人影。 (瞬间移动?这也是“使徒”的自在法吗?) 挺直高大的身躯,越过周遭吵嚷的人墙,藉由眺望堤防的特征与铁桥的角度,确认自己目前的所在位置。所幸,并没有被移动到太远的距离。 (居然跟佐藤走散了……没关系,反正目的地是一样的。) 调整心态之后随即警戒四周环境,并没有发现“红世使徒”攻击等等的特殊异状。虽然包括店面内外在内,人们的位置被乱七八糟地移来移去,让整个场面陷入混乱,不过并没有发生具有危险性的恐慌。 (反正等到那股奇怪的波动一出现,大家很快就会安静下来。) 田中壮起胆子,等待接下来的行动。 不安的喊着同伴名字的少年、寻找失散孩子的母亲、惊慌失措放声尖叫的少女、拨开人群准备奔回自己店面的摊贩老板等等,处在表露出慌张与惊恐的各种不同声音与动作之中,田中只有静观其变。 不到几分钟时间…… (来、来了!) 诡异的波动在一瞬间贯穿身体,感觉就像听到震耳欲聋的声响那一刻般。 紧接着,果然不出所料,周围的人们顿时恢复平静,有人寻找失散的同伴,有人把心思投注在庆典活动,过度平和的现在。彼此位置严重错乱的新一波异常变化发生之后,这个奇妙的现象似乎一直不断重复。 “好!” 田中口中喊道,终于开始采取行动。因为待在混乱的人群当中比较不方便行动,同时也打算冷静确认自己的位置。他一边祈祷着不要发生敌人前来攻击的危险状态,同时拔腿就跑。 不料就在千钧一发,一个戴着面具,浴衣打扮的少女飞奔而出。 “唔哇?” “……” 少女就挡在吓得停下脚步的他面前。上半边脸庞以儿童面具遮着,从露出的下半边脸部、纤细柔弱的肩线、似曾相识的熟悉感,田中直觉认出这名少女是什么人。 是同班同学绪方真竹。 “小……小绪,原来是你啊,你也来参加庆典活动吗?” 田中对与原本警戒的事物,截然不同的对象的出现感到纳闷,一边询问道: “你没怎么样吧……呃,对了!” 禁不住关心对方的安全之后,才临时想起现在不是时候。目前没有多余的时间跟她闲聊,于是打算简短解释之后转身就走。 “抱歉,我现在有点急事——!?” 他的浴衣袖子被绪方拉住。 “喂,你……” “刚才那个人是谁?” “啊?” 田中正想甩开她的手,动作却在半途打住。 从绪方戴着的面具所露出的下半边脸庞,可以看出她的嘴角有着紧张的僵硬与恐惧的颤抖。她使尽全力紧紧抓着田中的衣袖,继续追问: “刚才跟你在一起的外国人是谁?” “呃,那是——等一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基于被“要好的朋友”看见的尴尬,以及必须尽快处理紧急事件的焦虑,田中企图再次甩开少女的手: “总……总之你先放开我,我必须赶到一个地方——” “我问你到底是谁!!” 面对绪方无理取闹(他认为)的追问,田中忍不住发火: “你真的搞不懂状况!现在很危险耶!” 他没有说明原因,语气转变为强硬: “小绪你也不要在这里逗留!赶快回家去!!” 第二句是他面对危险状况之际表现出的关心之情,然而在不明就理的绪方听来,只觉得他是想赶她走。 “不要!快告诉我啦!” “你很烦耶!” 田中也开始感到不耐烦。看到眼前少女一直戴着面具,让他感觉她是故意缠着不放,于是打算拿掉她的面具。 “!!” 绪方不由得以双手按住面具。 见她这种让人觉得胡闹至极的态度,田中终于破口大骂: “小绪!我要生气了!!” “——唔、呜呜……” “啊?” 发现自己完全会错意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哇、等……” 绪方按住面具放声大哭,下半边脸庞扑簌簌地淌下泪珠。 沐浴在周围半带讪笑的视线之中,田中紧张得手忙脚乱,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忐忑不安地摇着被她抓住不放的衣袖。 “那个,怎么说呢,抱歉,小绪。” (哎哟——真是的,我才想哭咧!) 想归想,田中仍然努力想办法安抚哭个不停的少女: “我不知道……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总之你不要哭了。” 安慰方式相当笨拙,不过绪方还是停止了放声大哭。 “小绪,那个……该怎么说明才好……” 田中本来就不是很会讲话,所以他很快放弃说明,做出目前他认为最恰当的选择: “算了,我先送你回家,今天你就乖乖回去吧。” 绪方用丝毫感受不到平时朝气蓬勃的无助语气,一边抽抽噎噎地回答道: “可……可是——藤田同学、池同学、还、还有大家都……” “又不是迷了路就回不了叫的小朋友,在庆典活动中各自回家也是常有的事吧,别管那么多了,走吧。” 田中做出最大的让步,藉由绪方抓住的衣袖带领她前进。 (目前“使徒”并没有现身攻击这里,不知道家里与这里哪边比较安全……但小绪现在这个样子,总不能丢下她不管。) 思索的同时,开始踏出步履。当然不能用跑的,但仍然快步从河川用地走向堤防。肩头依旧微微颤抖的少女,用力抓着他的衣袖,脚步蹒跚地紧紧跟随。 “我是真的有急事,抱歉。” “……唔嗯。” 见他特地赔不是,绪方也轻轻点头。 (要是刚才那把所有人交换位置的自在法又出现时,希望不要走散了才好。) 田中顾及意外表现柔弱的少女,内心祈祷着,但目光则看着准备前往的目的地。 人们好奇地打量双膝跪地、哽咽啜泣的吉田,却不停快步通过。 这时,一名身穿浴衣的女子从人群中走出,她弯下身躯,一手搭在少女因悲伤而颤抖的肩膀。 “你是不是……阿悠的朋友?” “……咦?” 吉田面带战战兢兢的表情,转向这个耳熟的温柔声音的主人。因泪水而变得模糊的庆典活动的灯火之中,出现了一位的确似曾相识,脸上泛起温柔微笑的女子。 颤抖的唇瓣好不容易挤出声音: “你是……坂井同学的妈妈……?” 这名女子——坂井千草原本搭在少女肩上的手,这次伸向前将她扶起来。 “你知道我是谁?” 千草再次微笑……接下来询问道: “——你该不会就是吉田一美吧?” 第二章 妄动 佐藤启作拨开通往鱼鹰节庆典活动的大马路上的人群,再次逆向前进。 冷不防出现的怪异力量把他跟田汇总拆散,他被转移到不知是哪个地方的摊贩街正中央。他随即朝着前方奔去,好完成玛琼琳下达的命令。 他必须前往位在站前一座名为依田百货的废弃大楼,抵达隐藏在其中一个楼层的宝具“玻璃坛”的所在之处,并且念出两段句子才行。 (可恶,急死人了。) 棉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挤满整条人行步道的人潮,少年往前迈进,偶尔出言抱怨,有时也被人抱怨。 在河川用地时并不清楚状况的严重性,来到大马路才发现到处可见行驶方向被打乱的车辆,因为进退不得而陷入一团混乱。仔细看来,连车辆也被变换位置了。 其中有几辆车撞上护栏,造成交通严重阻塞,再加上围观车祸现场的群众,让人行步道更为拥挤。 (河川用地是人跟人交换,马路上是车跟车交换吗?) 刚才的自在法似乎是把立场相近的人连同随身物品与驾驶的车辆一起交换。他思索着这种有点乱七八糟的规律,在人群之中前进约数分钟,目标正前方出现了经常夜游所以相当眼熟的站前景色。 原来应该是这样才对。 “咦——?” 林立的高楼大厦暗处所出现的建筑,那扭曲的外观让佐藤顿时愣住了。 (怎么回事,那是车站吗……?) 御崎市车站已经完全边了一个样。 前后延伸出宽广的高架铁路的车站到处长出铁骨,布满电线,缠绕管子。这个结构乍看之下毫无秩序可言,但是从整体又能够感受到机能与意图的存在。仿佛变成一个巨大的人工茧。 看见这幅奇景,佐藤不自觉地左顾右盼,心想“红世使徒”(在他的想象当中,外表就像特摄节目的怪物那样)会不会就在附近徘徊。 (敌人在哪里?难道不在这里?不然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吵闹?) 挤满了人行步道的人群,从刚才就一直不断重复着:对天空的烟火大表惊讶,随即又恢复平静的异常反应。看来,所有人已经把那个车站的外观当做“原本就是那个样子”。 (话虽如此,总该有限度吧!) 并非针对任何人,佐藤抱着近似愤怒的心情继续往前走。 他最尊敬的火雾战士所面对的敌人,是以一般常识完全无法解释的可怕存在。亲眼目睹“红世”的威胁才让他深刻体认到这一点。 终于,前方出现了宽广的十字路口。只要过了马路再转个弯,就可以看见通往地下街的地下楼梯。为了将已成废弃大楼的旧依田百货公司当成秘密基地,他们擅自将大门换上门锁,而大门的入口就位在行人稀少的地下道尽头。 (不知道田中那小子是不是已经先到了?) 把玩着口袋中的钥匙,同时看向前方,号记灯已经变成红色了。 大马路当中,位置遭到错放的车辆相互鸣按喇叭,各自为了恢复原有方向而艰苦奋斗,但是这个行为的后果反而造成交通阻塞。此外,喧闹的不只喇叭声,还混杂了驾驶人的咆哮怒吼,实在是吵得不得了。 走在人行道上,与这长骚动没有直接关系的行人,泰然自若地遵守号记、避开车辆,偶尔还跨越引擎盖或车顶,以便横越行人穿越道。实在是一副极其异常的画面。 佐藤等候号记灯的转换。处在这场处处混乱的交通阻塞当中,他仍然没有胆量直接闯红灯。由于是站前干线道路的行人穿越道,所以等待时间很长。 (那就是我们人类的敌人……玛琼琳大姐已经前往那个地方了吗?) 焦急地等待之际,佐藤眺望马路的另一端。 矗立在那个位置的怪异建筑,完全变形的御崎市车站,虽然整体缠绕着多余的物品;却没有丧失车站的基本造型,照明的位置也没有改变,正如同平常夜景的一部分。正因为如此,佐藤才能感受到对于平时常见事物的侵蚀,对于日常生活的侵略。 然而,往来于四周的人们毫无危机意识,只把这栋建筑当做一幅景物。这就是不协调感所营造出来的、令人心生恐惧的世界。 突然间,处在这个平静无波的状态之中,他顿时浮现一个鬼迷心窍的想法: (如果没有危险的话……是不是可以,去看看玛琼琳大姐她们战斗的实况?) 佐藤心生好奇,又旋即将这种愚蠢行为的念头打消。玛琼琳的命令就是,先到安全场所避难,再取得联系。绝对不可以有所延迟,甚至有所违背。原本应该是这样才对。 (可是,这么一来,就跟昨天……不,跟目前为止都一样。) 玛琼琳即将离开的前一刻,“红世使徒”前来攻击。 于是他认为,这是上天赐给他们(或者是“他自己”?)能够变强,能够与她共同踏上旅程的最后一次机会。 (现在这个情况下,我能做什么呢?) 把只能躲在秘密基地,一边发抖一边等待玛琼琳回来的这个消极的画面留在自己的目的地。这是毫无自觉的,开始采取犯规行为的准备动作。 (玛琼琳大姐“放弃”我们的理由……难道又只能躲着,什么也不能做吗?) 内心的想法已经不再是诱惑。让自己的行为正当化以及焦虑的心情纠结成一团,他开始为自己准备采取的行动寻找借口。 (就算我没去“玻璃坛”,田中应该……) 脑海浮现好友的身影。如果跟他一起行动的话,两人相互较劲与争论之下,一定会毫不犹豫、无所动摇地前往秘密基地吧。 然而他们走散了,只剩下他一个人。跟好友走散的这个事实,让佐藤的内心涌现一股“前往战场”这种极度幼稚却又极为迫切的渴望。 希望得到玛琼琳肯定的好胜心,的确存在。 对于攻击自己居住的城市的怪物感到愤怒,也是理所当然。 对于自己因为这股怒气而激发斗志的模样,有一种陶醉感。 不过,针对与他出在相同立场的好友的竞争意识,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他的好友——田中荣太可以举起对他来说实在重得拿不动的巨剑,虽然只能稍微举起而已。在他为了抢功而感冒生病的时候,田中也笑着表示可以谅解。反过来还很羡慕他生病时有玛琼琳照料(他自己这么认为),而且两人还同住一个屋檐下。 私底下单方面所感受到的强烈自卑感与劣势,迫使他采取行动。 自己要抢先踏入战场。 那是一种过于甜美,足以让人无法抵抗这个行动的渴望。“即使去了也派不上用场”这种冷静的判断与思考全部被淹没在其中。 在他的眼前,通往原本理当抵达的目的地——也就是秘密基地——的号记变绿了。 “……我也可以……” 佐藤一动也不动地站着,凝视号记的同时口中喃喃自语。 众人似是认为他很挡路,于是避开他不断通过,很快地号记开始闪烁。 当号记再次转成红色之际,他的身影早已经不在原地。 夏娜不停奔跑,长发随风飘扬。 她进入摊贩街后巷——这里对于近距离的人们来说是个小小的死角,对于远距离的人们来说则是无法看清楚的地方。只见炎发与灼眼在飞舞的火粉之中熠熠闪亮;那是足以烙印在观者内心,令人印象深刻的炽红色泽。 她在半空拖曳这团光亮,随即脚下一踩纵身跃起。 一瞬间,融入晚风之中的身躯受到漆黑色大衣“夜笠”的包覆,背后一对由火焰形成的翅膀,转眼将少女带往空 中。 宛如地面飞向天际的流星一般,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展翅翱翔。 在仍旧不断施放的扭曲烟火照耀之下,搜寻着除了她以外,停留在这个城市的火雾战士的气息。无论对方的目的为何,首先必须取得相关情报才行。 “……!” 经过数秒钟,夏娜发现了另外两人。 因为在她所感受到的气息所在方位,燃起了深蓝色与褐色两种色泽的火焰。 位置就在将御崎市一分为二,横跨真南川的大铁桥——御崎大桥之上。正确来说,是位于以“a”字形跨越道路,横梁由吊索锚碇的主塔之一,其顶端亮起了两色火光。 (那里是……) 会选在那个地方是因为在这一带最为醒目,又不会受到干扰的缘故吧,可说是恰当的选择。 然而,夏娜一看见那个地方,就感觉胸口隐约作痛。 那里是之前她跟名为“爱染兄妹”的“使徒”展开最后决斗的场所。 充满了猛烈的燃烧、激烈的战斗、高昂的心情,这些回忆的场所。 当时与她一起感受这一切的少年,现在却不在这里。 光只是这件事,这么一点小事,就让她胸口难受不已。 (现在——没错,现在只需要专心完成使命。) 她变说服自己边接近主塔顶端,那儿有一大一小两个人影。两人将看似在手中燃烧的,负责指引的火团熄灭。 夏娜看准了实际,藏起背后的翅膀,乘着夜风在两人面前降落。 “太慢了!” 开口迎接的是“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她把浴衣下摆卷至膝盖位置,并把衣角绑起来,此举与性感诱人的形象完全不搭,大概是为了预防浴衣被风掀开吧。 “嘿——嘿、嘿!我们也才来不到一分钟吧噗!” 从夹在她右腋下方的书本型神器“格利摩尔”中,“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语带戏谑的准备吐槽,结果反被敲了一记。 夏娜不理会她们两人的双簧,转向另一名火雾战士,也就是散发出强大又沉稳的气息,伫立原地不动的少年。想起今天傍晚时分,第一次见面之际自己所暴露的丑态,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虽然如此,身为火雾战士的自己依旧强打起精神,冷静地,尽可能地询问道: “……现在是什么样的状况?” “啊啊,虽然还不是非常肯定……” 少年以小孩子特有的尖细,却一点也不稚嫩的嗓音答道。 看起来比夏娜来得更为年幼的矮小身材,在酷热的夏季穿着长袖长裤,脸部也隐藏在遮至眉眼位置的风帽下方,右肩扛着一根缠满不条的粗长棍棒,这样的打扮实在很奇怪。 少年名为“盛装骑手”卡姆辛。 世界上最古老的火雾战士之一,过去以狂暴的战斗方式而深受忌惮,现在则担任“调音师”的工作,负责修复遭到“使徒”破坏的世界。 “我想,应该是我所编写的调音自在法,受到某种干扰的结果。” “意思就是,这个奇怪的扭曲以及让众人接纳这种现象的波动,是来自某人随便窜改你的调音自在法或自在式造成的影响?” 虽然领域不同,玛琼琳以同样是自在师的身份询问道。 “呼嗯,看来是这样没错,事实上,我们也大致猜到是哪个‘使徒’会做出这种事。” 这个沙哑的回答声音,是来自与卡姆辛签订合约的“红世魔王”——“不拔的尖领”贝海默特。他藉由缠绕在少年的左手中指到手腕与长袖内侧的玻璃串珠绳结型神器“萨比亚”,来表达一己的意志。 夏娜说话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于是开门见山询问道: “依你看,这次事件的主谋是谁?” 卡姆辛也简单扼要地回答: “啊啊,就是‘探耽求究’丹塔利欧……应该有听过吧?” “……是‘教授’。” “原来如此,这就难怪了。” 夏娜与亚拉斯特尔以各自的说法表达出沉重的忧心。 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徒”,大多数都是“活得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忠于自己的欲望与信念之人。这种极端的存在形态,与部分跟人类签订合约,使之成为火雾战士的“红世魔王”耿直严谨的个性(当然也不乏马可西亚斯这种特例)形成对比。 其中,教授——也就是“探耽求究”丹塔利欧,更是沉浸在极端稀奇古怪的欲望跟信念之中,一向被嘲讽为超级怪人而声名大噪的“红世魔王”。 久违之前便已经现身人世的他,为了针对“红世”与这个世界双方的生态进行研究与实验,不惜赌上一己存在的全部。 他之所以成为一大障碍的主要原因,在于无法判断其行为准则这一点。其欲望的形式与对象经常不断变更,对于一般“使徒”的行动方针,他有时会满不在乎地直接逾越,甚至是加以践踏。其中的含义与意义只有他自己才明白,根据一些证词,有时甚至连他自己也不明白。 他曾经受雇于某位“红世魔王”参与其诡异的计划,后来因为想做其他的实验,所以歼灭了那位“魔王”。他曾经受托强化火雾战士的宝具,后来也对“使徒”施加相同的强化动作,结果造成双方的严重损害。他与数名火雾战士的诞生有所关联,“使徒”之中也不乏有人对他恨之入骨。 他的实验对象不限于自在法与自在式,从宝具到世界的构造,偶尔甚至涉及人类、“使徒”、火雾战士,对象随着他出尔反尔、反覆无常的心情一再变迁。 假如今晚的事件是他干的好事,那他的目标“太过广泛,因此无法预测”。从干扰自在法进而引发奇怪现象的这个行为来看,恐怕不是以啃食人类那种单纯的目的就可以解释这一切。这样的对手相较起“一般的强敌”来得更加难缠。 “不——过啊,不觉得很奇怪吗?” 马可西亚斯询问道,语气听起来并不怎么凝重: “明明驱动了这么庞——大的自在法,那个糊涂发明大王的气息居然连一丁点儿也感应不到。” 玛琼琳也微微收起下颚,表示同意: “说的也是,一旦一口气驱动如此大规模的自在法,一定可以感应得到才对,像那对‘爱染兄妹’也是,驱动自在法以后就暴露气息了。” 身处强烈呼啸的晚风之中,身后优秀自在师的美女站在主塔顶端,俯瞰眼下一望无际的夜景。可以清楚看见车道的混乱以及依旧拥挤的人潮。 然而,一反这个景色,御崎市整个区域在发生异常变化的同时,只充斥着薄弱的气息,让火雾战士无法掌握细微的状况。 不用说,甚至连策划这起事件的当事人(最糟糕的是,“探耽求究”丹塔利欧是拥有强大力量的“魔王”)也无法感应到他的仆人——也就是“磷子”多米诺所制造的怪异骚动。这种情况反而让人感觉很不是滋味,仿佛其中隐藏了什么细枝末节。 接着还有另一项危险因素。 御崎市在数个月之前,遭受名为“爱染兄妹”的“使徒”施加了同这次一样的大范围自在法的攻击。目前的情况乍看之下与当时十分酷似,却有着决定性的不同。 因为没有设置封绝。 “爱染兄妹”在御崎市全区所驱动的自在法是大规模的封绝,切断与这个世界运作的因果独立空间。只要在这个空间当中,无论进行什么样的战斗,到最后都能藉由与切断的外侧加以整合的形式,让内部的事物恢复原貌。 这次却没有办法。 遭到破坏的就无法修复,失去性命的就不能复活,是属于封绝之外的战斗。当 然,如果有需要的话,由这边设置也是可行,不过…… (时机与对象,同时觊觎渺小机会的战斗之中,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空挡——呃……) 我想这么多干嘛呀?玛琼琳自我剖析起来。 无论什么东西遭到破坏,什么人失去性命,她管那么多做啥?她的目的只有歼灭“使徒”而已……这正是,这才是,火雾战士屈指可数的顶尖杀手,“使徒”闻之丧胆的代名词,甚至被誉为死亡同位语的“悼文吟诵人”。不过…… (情感吗?没想到我也会说出这么感性的话。) 现在的她,开始觉得这个城市其实也不差。 不仅如此,甚至还有要好好保护的念头。 即使是原本今晚就打算离开的城市。 作为大姐头,总会担心目前应该奔走于其中的两个跟班。 (那两个还没抵达目的地吗?) 刚才驱动的自在法所引发的异常变化,只是会让具有相近因果关系,也就是立场相近的人们交换所在位置而已,所以也不需要太过担心…… “嘿嘿嘿!如果对方真想搞鬼,到头来还是不得不暴露气息,只要趁那个时候一网打尽,所有事情不就可以一次解决了吗?” 玛琼琳忍不住反驳马可西亚斯草率的意见: “笨蛋马可,你没听说过‘为时已晚’这句话吗?” “啊嗯?” “啊。” 话一出口,才觉得不妙。这句话完全不像“悼文吟诵人”的作风。想到一时说错话所造成的结果,让她稍稍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然而她的伙伴一笑置之: “嘿——嘿、嘿!老天要下红雨了吗?听起来就像火雾战士会说出口的台词嘛!我端庄的模范生玛琼琳·朵——!” 正当她犹豫着不知该放心还是该发飙之际,卡姆辛说道: “啊啊,‘悼文吟诵人’的意见是正确的。尤其这次有‘探耽求究’从中搅局,一旦坐视他的企图付诸行动,将会带来不堪设想的危险性。总而言之,必须趁他采取实际行动之前,尽快查出他的目的,或者是他的所在位置才行。” “呼嗯,对方会不会趁着驱动刚才那种自在法的情况之下,随随便便前来挑衅?这也是值得探讨的问题……‘天壤劫火’,你认为呢?” 贝海默特询问的对象不是夏娜,而是藉由她胸前的坠子表达意志的老战友。 之所以没有询问身为火雾战士主体的合约人,是因为旁人一眼就看得出来,从头到尾默不作声聆听谈话内容的少女心情非常低落。阅历丰富的“红世魔王”察觉得到,她本人一直在佯装冷静。 然而,亚拉斯特而不假思索地拒绝了这位老英雄的好意: “我只是负责辅助合约人的决定,你只管询问这孩子吧。” “亚拉斯特尔……” 夏娜感受得到共同出生入死的魔神对于一蹶不振的合约人严厉的叱责。觉得羞耻之余,也努力提振精神,恢复背负着火舞战士使命的自己。 于是贝海默特转而询问她: “嗯哼,那么我再询问一次,‘炎发灼眼的杀手’啊,目前的状况之下应该如何因应?你有没有什么对策?” 夏娜报以简短的提问: “请问,你们知道让人类交换位置的机关是什么样的构造吗?” 卡姆辛在风帽之下点头: “啊啊,我来说明……对方所利用的应该是卡达修的血印——也就是我们用来调音的自在式吧,原本是让这个世界的运作朝着和谐的方向重新组合,不过目前看来,这个力量已经完全失去控制了。” 他带着沉着冷静的口吻,作势耸起肩头: “没想到‘探耽求究’这个拥有强烈气息的‘魔王’居然有办法在我们完全无法感应到其存在的状况之下,而且是短时间之内同时进行占领与控制这两种复杂难解的作业……一时之间实在不敢相信,真不知道他究竟是使用什么样的手段?” 贝海默特也从卡姆辛的左手补充道: “呼嗯,之前在外界宿就已经听说那家伙企图扰乱调音工作的传闻,然而我们对于对方会采取什么样的具体动作却是完全不清楚。现在眼睁睁看着这样的状况发生,实在相当遗憾。” 夏娜对于事情的来龙去脉根本不感兴趣,只针对现状思考因应对策: “那么,只要破坏那么的自在式,不但可以预防不可知的企图,主谋也会现身对吧,调音方面只要再重来一遍就行了。” 卡姆辛再次点头,这次连动作也显得沉重: “啊啊,要是办得到的话当然再好不过……” 玛琼琳面露不解的表情: “什么意思?那个自在式是你们设置的吧?” 她认为应该跟与“爱染兄妹”交战之际的做发一样,必须先行摧毁对方的王牌。 “啊啊,不,这只是单纯的推测。那个‘探耽求究’已经不至于那么容易,就让人破坏作为机关核心的血印才对。” “呼嗯,在发生异常变化之后,目前卡达修的血印跟我们之间的同步连锁已经解除了,如果一边回想可能位置一边在城市巡回加以破坏的话,想必会遭到对方自在法的阻碍吧。” 想较于两名调音师的消极想法,夏娜立刻提出积极对策: “从大规模自在法的范围可以推测出中央位置……很有可能潜藏着敌人吧?在那一带进行搜索,实际测试看看会不会受到例如交换自在法等等的阻碍。出现阻碍的地点等于就是敌人的心脏部位,对于摸索敌人的目的或手法应该会很有效。” “也对——目前就只能这么做了。把躲起来的猎物熏出来然后宰掉,是基本中的基本做法,嘿嘿!” 马可西亚斯的意见或许太过简略,但在实际对策方面,这是唯一的方法。 玛琼琳也颔首,随即让神器“格利摩尔”浮上半空,然后自己坐在上面。这是她出发之际一贯的准备动作。 “没错,与其在这个地方你一言我一语也谈不出所以然来,还不如直接行动比较合乎我的个性。对了,老头,你能不能找出大范围自在法的中心位置?” 两名调音师对于被成为老头并不以为意,神情自若地答道: “啊啊,感应得到。答案非常简单。” “呼嗯,也就是位在商业区,从人潮拥挤的站前到大马路那一带。” 夏娜听完说明以后随即点头,冷不防…… “那我走了。” 丢下这句话,便从主塔跃向半空。在稍微下方的位置,炽红色光芒化成一条直线划过夜空。 玛琼琳完全没有阻止抢先一步的少女,仅仅在口中低喃着简短的感想: “那个小丫头是在急什么呀?” 火雾战士除了认为具有必要的特殊状况外,一般都是以单独行动为主。由于大多数是身负报仇雪恨的任务或者天生独行侠的个性,所以不适合团体行动。像今天会聚在一起,只不过是为了交换彼此的情报,根据状况的分析与结论而采取“各自的行动”罢了。 “看——她打扮得这么漂亮,大概是在约会途中离开的吧,嘿、嘿!” “嗯?怎么一提,那个小鬼头怎么没来?” 玛琼琳一边答复伙伴敏锐的观察,同时,属于火雾战士其中一个典型的她心想: (难得有机会炫耀一下,我有个能够看穿自在式结构的“玻璃坛”说……) 主要是两个跟班一直没有联络,因而错失了大好良机。还好除了那个交换位置的自在法以外,并没有感应到严重暴动的气息,不过看样子,他们到现在还没抵达目的地。 “好吧,算了,反正目标同样是在站前,搜索的同时顺便带他们到‘玻璃坛’……真是!到底在蘑菇些什么啊!?” 比起担心,怒气逐渐增强。 “嘿、嘿、嘿!果然还是很担心嘛,我亲切的大姐头玛琼琳·朵——” “哼!这是当——然的吧,谁叫跟班太没出息。” 玛琼琳蹙起眉心,对着卡姆辛表示: “那么,我们也离开了。” “动作再不快点,猎物就要被灼眼小妹妹抢走了——嘿嘿!” 搭载着坐姿优雅的美女,“格利摩尔”喷出深蓝色火焰飞往商业区。 留在原地的卡姆辛与贝海默特暂时还不打算采取行动。 “啊啊,那我们要做些什么呢?” “呼嗯,‘探耽求究’的目的就交给那两人追查……首先,我们尽可能凭记忆找出所有卡达修的血印,尝试看看是不是会出现障碍,或者藉由这个动作让那家伙露出狐狸尾巴,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这样你觉得如何?” “啊啊,没问题,就这么办吧。” 简短表示同意之后,卡姆辛不假思索地从主塔顶端一跃而下。 到头来,两人根本没把那名被自己牵扯近来的少女放在心上。 绪方真竹的住家位于旧住宅区外围,从大马路转进,经过几条小巷子的位置。 田中荣太国中时期风评不佳、品行不良,所以她父母非常讨厌他。远离了庆典活动的喧嚣,夜晚的路上格外寂静,他送绪方来到住家前方的转角,让她从这里自己走回去。 “拜拜,总之绝对不能离开家哦。” 不过…… “等一下。” 绪方紧抓住他的衣袖不让他走。 看着到现在还戴着面具的她,田中实在不能理解: “你怎么讲不听啊?我说过我有急事——” “我问你,那个人到底是谁?” 再次提出先前在河川用地的问题。 田中完全摸不着头绪,为什么她会这么在意“玛琼琳”? “……这跟小绪你没关系啦。” 由于不方便说出实情,所以田中打算随口敷衍过去;但绪方可没这么好说话。她更加用力地拉扯衣袖,质问田中: “她到底是谁?我看到你们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在一起!” “不是说过跟你没关系的吗?!” 必须赶紧前往目的地的焦虑,以及对于她一反常态地纠缠态度感到烦躁,让田中再次大吼出声。吼完了,才发现她的话中夹杂着奇怪的字眼。 (……咦?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在一起?) 咚的一声。 正在思考的他受到物理上的撞击。 “……?” 视线稍稍往下挪动。 绪方冲进自己怀中。 他真的一点也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间隔一秒钟之后,田中终于恍然大悟,她的行为跟言词的含义,以及她一反常态不断逼问的理由。 “小绪?” 绪方紧紧抱住他的身体。 少女柔软的身躯与体香,让田中感觉全身开始发热。就像发烧时说梦话一样,脑子昏沉沉地,分不清天南地北。 在他怀中的绪方终于摘下面具。平常众人公认“帅气”的端整容貌略显愠怒,但很快地,看见少年不知所措的滑稽模样,又忍不住格格轻笑。 “……” 变化丰富的鲜活表现,让田中不由得屏住气息。 最后脸上的表情变得毅然决然起来。紧贴的胸口深吸一口气,用力呐喊: “田中荣太我喜欢你!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所以我讨厌看到你跟其他女生要好!有意见吗?” 面对这段惊人的告白,田中受到一股像是被狠狠揍了一拳的冲击,整个人僵住不动。 反倒是绪方,或许是把话说出口以后感到轻松许多,面露稍稍恢复镇定却又不敢置信的表情: “你该不会……完全……都没有发觉到?” 田中动作僵硬地点头,一边思索如何回答。 (………………………………………………………………………………怎么办?) 实在是想不出来应该怎么回答才好。 他对于自己变成别人的喜欢对象这种事情,只当作是纯属开玩笑的层级……也因此,理所当然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来面对抱住自己的少女的强烈情感。只能表现出惊讶错愕跟不知所措而已。 “这个心情”与遭到她误解的,他对于玛琼琳·朵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他只知道这一点而已,除此之外则是一团混乱。 烦恼到最后,天生正直善良的个性让他直接从口中表达出极为烦恼的心情: “那个……呃,这个……” “嗯。” “小绪我也不讨厌你,只是……” “……只是?” 听见令人在意的语尾,让绪方抬头仰望少年偌大的脸庞。 “该怎么说才好,我对这方面完全不懂!!” 田中似是还击一般大喊出声,粗大的双掌攫住抱住自己的少女的纤细的肩膀。 “啊!?” 绪方因为讶异、紧张还有些微的恐惧,禁不住缩起身子,先前的气势完全消失殆尽。 不过,田中当然没有动粗,他只是把紧抱着自己的少女轻轻拉开而已。热滚滚的脑袋整个动员起来,想尽办法说明自己现在的状况: “那个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呃,是很仰慕没错,但不是这种感觉。总之就是熟人,因为她拥有很强的力量,所以想当她的徒弟或跟班,而且,那个……最重要的不是只有我们两人,佐藤也跟我们一道。” “……” 绪方明白认识了这么久的少年不会对她说谎。虽然如此,她还是无法接受。这种情况之下,她要的不是解释,而是一个答案。 “那么……答案是什么?” 意思非常清楚。 “刚才的……是……不行吗?” 田中的回答在一看见少女真挚的视线,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双手抓着她的双肩低吟片刻,最后才袄不容易挤出一句八股的句子: “呃——这,谢……谢谢。” “?” 绪方为之一愣,紧接着突然有种又好笑又好气的感觉。 这个时候,原本被攫住的双肩“咚”的一声被拍了一下——定睛一瞧,她开口表白的对象开始落荒而逃。 “什么意思啊——!根本就不是回答嘛!” “这样太突然了我实在没办法!” 看起来就像平常的拌嘴,但事实上,两人都是战战兢兢地相互大喊。 “不可以走出家门,绝对不可以哦!” 田中边跑边叮咛,在最后,喊出内心的誓言: “‘明天见’!!” 佐藤启作胆战心惊地朝着与人潮相反方向行进,前往夜晚的御崎市车站。 位于车站前方的公车总站,约有一半面积缠绕着从车站延伸而出的诡异管子与软线,但人们对于这种状态却不以为意,满不在乎地往来于其中。公车总站等候车班的乘客队伍,其长度与密度看起来比平常多出好几倍。 佐藤走近一看,终于明白其中的原由。 因为车站入口处拉下了铁卷门。不得其门而入的人们只好转而搭乘公车。当然,由于先前的位置交换造成了整条马路陷入几乎不可能复原的严重阻塞。也不晓得下一班公车何时抵达。不过人们口中抱怨的并非一直充斥在车站的异常变化 ,而是交通阻塞。 (看起来“使徒”没有发动攻击……玛琼琳大姐也还没来的样子……) 佐藤基于许多理由而松了口气,接着来到车站正前方。 紧急专用铁卷门目前正是前所未见的拉下紧闭状况,形同一道坚固的壁垒阻挡了他的去路。铁卷门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钢骨与软线,而且还微微闪烁着诡异的绿色光亮。 (“红世使徒”……就在里面吗?) 只要出声就会被听见的这种念头挥之不去,让他把嘴巴紧抿成一条线并环顾四周。 到了夜总会出现自弹自唱的街头艺人、休息的计程车司机,甚至以庆典活动的观光客为目标的临时摊贩也一如往常那般,只有诡异的车站形同异物一般存在着。 (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入口可以进去?) 看不到直接性的伤害与破坏的痕迹,而且周围太过平静,他不知不觉壮起胆子,开始思考大胆的做法。 像现在这样擅自行动,如果一点收获也没有的话,就没有脸回去见田中跟玛琼琳,不知不觉在内心抱持着将自己行动正当化的借口。脑子仍然没有顾虑到自己实际上能够做些什么。 “……嗯?” 正当他睁大双眼左顾右盼之际,目光停留在一名老人身上。 这名老人身穿工作服,看起来像是清洁人员,他推着装满工具的推车走上缓坡。前方是车站工作人员的专用门。这扇门看起来还没有被奇怪的东西缠住。 (就是这个!) “老伯伯!” 佐藤念头一转,同时出声喊道,完全忘了刚才挥之不去的想法。全新朝着自己的突破点迈进。 “很重吧,我来帮忙。” 他的言行虽然有些轻浮,却是个很有亲和力的少年,也很习惯主动向人搭讪。 负责清洁的老伯伯大概是觉得推车真的很重吧,所以立刻答应他的主动帮忙: “是、是吗?那真是谢谢你了。” “哪里哪里。对了,我来扶着推车,可以麻烦帮忙推开门吗?” “嗯?好啊。” 老伯伯把沉重的推车交给佐藤,先走上缓坡,打开门锁。将生锈老旧又沉重的门往里面推开,然后呼喊亲切的少年: “多谢你了,我每次总得费一番力气才能打开这扇门。” “这样吗?啊,那我顺便推到里面好了。” 似是想藉由劳动把良心的谴责一并结算,佐藤好不容易才把确实很重的推车推至缓坡顶点,也就是车站内部。先行进入的老伯伯按下门边墙壁上的开关,打开照明。 “这、这是什么啊!?” 眼前的景象让老伯伯大喊出声。 “呃……?” 佐藤闻言也跟着抬起头,当场哑口无言。 内部的侵蚀比起从外面看的情况更为严重。在这个车站空调设备管理室——一个相当宽广的空间里,到处充斥着散发绿色光芒并持续脉动的管子与软线,以及重复着不规则跳动的异样物体。宛如不小心闯进了机械制造而成的怪物的腹部一样。 “嗯——怎么回事?” “噢哇!” “哎唷?” 蓦地,扩音器传出高分贝的讶异声音,老伯伯跟佐藤随即捂住耳朵。 “啊!又——是入侵者?已经是第五个地点了,伤脑筋。” 显得满不在乎的声音在这诡异空间回响着,让佐藤心生恐惧。 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 (是“红世使徒”——!) 最可笑的是,此时的佐藤竟然沉浸在优越感之中。比田中更早遇见这个异次元世界的吃人魔(事实上多米诺只是“使徒”的仆人“磷子”,当然少年并没有这方面的知识),仅仅只是抢先一步,就令他感受到无可言喻的喜悦。 (这就是玛琼琳大姐的敌人——) 不用说,全身因恐惧而不停颤抖,根本无法采取任何行动。 “喂——!快滚出来——!我现在,可是忙得要命呐——啊!” 原本温吞的声音说到一般,突然转为紧崩。 最后的发喊声让佐藤跟老伯伯捂着耳朵,蹙起脸来。 “终于——来啦——!火雾战士!!” 不晓得是在跟谁说话的声音响起,以机械零件制成,宛如大蛇一般的头部随即飞到他们的所在位置。 “喂——!还不快出去!不——然就把你们吃掉哦——!吼噢——!” “哇啊啊——!” 老人发出惨叫,转身逃跑。 佐藤有那么一瞬间毫无意义地停顿了一下,但是在本能对于死亡的恐惧驱使之下,转身拔腿逃命。 “哇啊啊啊啊啊!!” 对于直逼眼前的非人怪物,他根本无计可施。 “吼——噢——!‘尽管放马过来吧!火雾战士!!’” 少年跌跌撞撞地跑向外面,身后的门扉随即粗暴地关上。 仿佛要把所有一切排拒在外一般。 夏娜伸展耀眼的炽红双翼飞翔,在大楼之间划出一道航迹。 她完全不在意位于马路与大楼窗口的目击者。反正只要平静的波动一出现,所有人都会将眼前所见的事物视为理所当然的情景。不需要花费心神遮遮掩掩。 “要往哪里去?” 亚拉斯特尔从位于她的胸前,在风中摇晃的坠子“克库特斯”询问道。 夏娜火红的灼眼专心注视前方并答道: “先穿越大马路,接着逐一清查干线道路。” “嗯,很好。” “嗯。” 两人对话非常简明扼要,没有多余的闲话。 正如同,来到这个城市之前一样。 两人在不知不觉,不约而同如此心想。这才明白,来到这个城市之后,夏娜跟亚拉斯特尔之间交谈的次数变多了。虽然不知道这样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现在两人又是不知不觉,不约而同如此心想: 感觉有点寂寞。 “亚拉斯特尔,是车站!” “嗯!” 在空中飞翔的两人很快就发现敌人的根据地。 这栋诡异的建筑物正大光明、堂而皇之地坐镇在城市的正中央。 “果然感应不到‘魔王’的气息。” “会不会隐藏在那栋奇怪的建筑物里面?” 两人异口同声说道,不用说两人没有答案。 于是两人又心想。 悠二或许可以看出端倪吧。 下一秒立刻从这个想法清醒过来,夏娜不禁咂嘴,亚拉斯特尔默不作声。 两人一体的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现在准备把不悦到极点的心情发泄在眼前的敌人身上。 “我要把它烧得精光。” 合约人的语气隐含着如同埋在灰炉中的余火般的怒气,赐予她特殊能力的火焰魔神报以表示同意的气息作为答复。 炽红的炎发灼眼与背后的双翼亮度增强,如同飞行轨迹一般的火粉狂乱飞舞。 看似黑色大衣的“夜笠”之中,鲜艳的绯红色浴衣同样在前进的风中飘扬。 不知不觉,手中紧握一把只有白刃的武士大刀。造型简单朴素,没有累赘的装饰,勾勒出优美弧线,细长却厚实的刀身。是她充满了杀戮力量的爱刀“贽殿遮那”。 那仿佛来幻想世界的飞翔身影,让所有人看得如痴如醉。 沐浴在大马路的拥挤车辆、前往庆典活动的群众以及两旁大楼的视线之中,夏娜完全不予理会,在空中奋力冲刺。开始凝聚力量,准备以火焰的一击将 遭到改造的御崎市车站烧得一干二净。 由于不是位于封绝之内的战斗,所以事后无法修复,反正已经被改造了。里面的人类也遭到啃食了吧(事实上是被多米诺全部赶跑)。不必也不需要在乎损害的问题。由于顾虑到至少不要波及到周围,于是缩小力量的范围。 “——————” 藉由吸气吐气的动作,将可以显现出火焰的“存在之力”凝聚在双手,不断组合延伸。就这样,凭借一己意志将力量的征兆拉进现实,一旦感觉已经获得足以一击摧毁御崎市车站核心的力量,夏娜立刻在半空紧急刹车…… “——喝!!” 随着高声呐喊,“贽殿遮那”直指前方。 一瞬间,炽红火焰膨胀,缠绕武士大刀的刀身,很快在转眼间化为漩涡,最后具有压倒性热量与体积的洪流喷溅而出。猛烈却位于精确瞄准与控制之下的火焰,挤压着四周的空气,同时朝向御崎岖市车站施加破坏的力量。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什么!?” 火焰冷不防转了一个弯。 在接触车站的数公尺前方,炽红洪流以直角往天空攀升。好似眼前有一到无形的壁垒,甚至有一条指引路线一般。呈现一幅精彩壮观却充满屈辱的景象。 “——咯!” 为之错愕的夏娜立刻停止火焰的释放。愤怒与焦虑的她挑眉说道: “那么,改为正面进攻!” “等等,夏……” 两人同时说道,再次展开炽红双翼奋力冲刺之际…… 突然间…… “啊!?” 抬望正上方的围观群众的这个画面在眼前不断扩大、逼近。 并非人们出现在前进方向,而是自己的飞行方向如同火焰一般,这次是急转直下——察觉到这一点她,迅速操纵炽红双翼,然而飞行的速度毫不留情地将她抛向人群之中。震耳欲聋的声响往四周散布,并且迫使数人跌倒,同时重重撞击路面。 “掉下来了!?”“唔哇啊!”“刚才是怎么回事!?”“哎呀——!”“哇啊啊!” 石板碎裂,扬起滚滚沙尘,喧嚣转为哀号。摔进群众之间而没有波及任何人,简直可说是奇迹了。 “咯……糟糕。” “你怎么了?太大意了。” 经亚拉斯特尔这么一提,夏娜才终于明白自己太过躁进。她极力冷静下来,捕捉除了自己以外的无形事物。 看来敌人相当擅长除了直接动武以外的自在法。原本从先前交换位置的自在法理当察觉得到这一点才对。 夏娜一边自我反省,一边动作迅速地把刚才摔落之际摆在前端以作为缓冲而深深刺进地面的“贽殿遮那”拔起,在沙尘尚未散去之前再次飞上天空。 结果,再一次地…… “啊!” 从旁人看来,这次的前进路线被扭转至大楼的壁面。 啪喳! 随着干瘪的碎裂声,夏娜猛然撞上强化玻璃。由于迅速做出刹车动作,所以没有撞进大楼内部。她背抵着如同蜘蛛丝一般的白色龟裂,这次减缓了速度,边警戒敌人所驱动的自在法边上升。 如此一来才好不容易从大楼底部来到顶端,坐在“格利摩尔”上面的玛琼琳从她们的身旁穿越而过。技术纯熟的自在师与狡猾的战斗狂简短交谈: “看见了?” “嗯,看来不能正面硬碰硬。” “既然如此,这样——如何?” 玛琼琳先在半空停下来,一手伸向前,指尖一弹。 周围立刻冒出十多个深蓝色火焰弹,滞留空中仅仅一瞬间,随即陆续飞向车站。等到各就各位将车站包围起来之后,火焰弹同时发动攻势。 “嗯?” “哎唷!” 然而,不出所料,所有火焰弹在中途偏离轨道,转往截然不同的方向。朝着毫无关联的大楼或者在公车总站等候车班的乘客头顶到处飞窜。 一面讥嘲着位在自己身后屏住气息的夏娜,玛琼琳再次弹动手指。 倏地,火焰弹全部化为火粉,迸散开来。 群众抬望并非烟火的火焰飞舞并消散,异口同声地以手指或团扇指着她们。 “原——来如此,找不出什么弱点。由于受到不但倾向‘原本已经存在’,而且还是‘硬是强迫存在’的自在法的干涉,所以才会扭曲啊。” “哈哈!刚才操纵因果的交换位置自在法只是事前预习,真正的重点是这个防御攻击的干扰自在法吧?虽然心里早就有了底,想不到对方的手法还真是细腻。” 低速飞行的夏娜好不容易才抵达正在分析情势的“悼文吟诵人”与“蹂躏的爪牙”身边。 “没想到发现很容易,进攻却这么棘手。” “可恶的‘探耽求究’,还是一点都没变,以特殊手法运用庞大的力量,一般方式果然行不通。” 亚拉斯特尔也重新评估教授的能力。 玛琼琳露出一副看待乖宝宝的游手好闲之人的表情,冷哼一声说道: “今天又是操之过急、又是无精打采,真是大忙人呀。” 夏娜哑口无言,玛琼琳则是连正眼也不瞧一下,径自把手摆在自己乘坐的“格利摩尔”上面。以不藉由肉眼的方式,直接搜索并揣测位于其中的自在式。 “首先……先试试‘这个’吧?” “好啦好啦——那飞弹呢?” “那个。” 在她一手指向一旁的大楼屋顶,“锵”的一声避雷针整根折断。避雷针的断面喷溅出深蓝色火焰,如同火箭一般朝着她们飞来。这个时候,她口中哼出在驱动强大自在法之际习惯吟唱的“屠杀即兴诗”。 “前往班布里的街角!” “骑马去逛逛!” 一起搭档的马可西亚斯以对唱回应,随即浮现一道自在式包围折断的避雷针并开始旋转。于是玛琼琳继续唱道: “骑着白马的夫人!” “手上戴着戒指,脚上系着铃铛!” 马可西亚斯又接着对唱,这是自在式的旋转速度与密度不断增加,将避雷针层层缠绕。最后玛琼琳指向车站,以一句话作为结束: “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伴奏、哟!” 倏地,缠绕着自在式的避雷针如同一支箭飞向车站。 “啊!” 层层缠绕的自在式犹如拆开的毛线球一般,一点一滴地剥落。 玛琼琳跟马可西亚斯也定睛凝视前方,看着不断边细,最后恢复原本光溜溜的避雷针,而且被弹到截然不同的方向。 玛琼琳见状,只能耸耸肩说道: “哎——呀呀,亏我大费周章写入那么多道预防干涉的防御措施,没想到飞不到一半就全部被破解了。” “这——下子,事情变得有点棘手了,我技巧精湛的自在师玛琼琳·朵——?” 马可西亚斯话中半是调侃地回应道。 夏娜不具备如同她们那般驱动自在法的纯熟技巧(应该说在特质方面根本是望尘莫及),只能神情焦躁地瞪视车站: “也就是说,单单采取正面攻击是行不通的吗?” 亚拉斯特尔语气严肃地答道: “唔嗯……大名鼎鼎的‘探耽求究’的自在式固然有许多怪异之处,但是以正面攻击的方式恐怕很难破解,或许应该再一次跟‘盛装骑手’商讨才是。” 突然间,马可西亚斯似是临时想起来一般说道: “嗯?这——么一提,那两个来头子上哪儿去了?” “反正就是在这附近闲晃吧—— ” “大姐!” “哇!?” “噢!” 冷不防,田中的声音窜进玛琼琳跟马可西亚斯的意识当中。这是可以传递彼此声音的自在法。看来总算是抵达“玻璃坛”所在的秘密基地了。 得知跟班平安无事到达秘密基地,玛琼琳内心松了一口气,但口中却破口大骂: “太慢了!到底在拖拖拉拉些什么?” 顺便一提,这个自在法并不是实际发出声音。玛琼琳跟马可西亚斯的声音只有对方听得见,田中的声音也只有她们两人听见。在旁人看来,就像目前正处于电话通话中的状态。 “对不起,因为临时遇到一些事情……” “不用解释那么多,最重要的是情况怎么样?看得见自在式吗?” 明白玛琼琳似乎正在使用自在法与人通话,夏娜在一旁静静地等待事情做出结论。自从与“爱染兄妹”交战之后,她才从悠二口中得知这位“悼文吟诵人”在御崎市有几位助手。 不过,悠二跟夏娜并不知道对方就是佐藤和田中;玛琼琳跟马可西亚斯虽然认识这四个人,却不知道他们是朋友。 田中并不知道伪装成自己的同班同学、居住在这个城市的“平井缘”,目前正以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的身份待在玛琼琳的身旁,于是开口说道: “是的,可以看得见,不过……” “怎么了?把重点讲清楚!” 因为顾及好友而犹豫了数秒钟之后,田中终于回答: “因为那个让人交换位置的奇怪自在法的关系……我跟佐藤那小子走散了,他到现在还没来。” “什么!?” “啊?明明又没有什么立即的危险,那个大少爷在做——什么啊?” “现、现在该怎么办?” 田中的声音充满不安。对他而言,他最害怕的一件事就是被仰慕的对象玛琼琳弃之不顾,而生性善良的他同时也害怕佐藤遭到相同的待遇。 玛琼琳当然很清楚这一点。她粗鲁地抓挠为了配合浴衣而特地盘好的发髻,决定暂时不追究这件事情。 “根本不能怎么办吧,真是……我会顺便去找人,现在去做你该做的事!” “是、是。” 让自己身旁的同行看见跟班漫不经心的办事态度,玛琼琳感觉有点不是滋味。为了两个跟班的尊严而非个人的面子问题,她要求田中回应: “那么,自在式目前是什么样的情况?用你的表达方式说明一下。” 说着,她同时往夏娜伸出食指。指尖冒出一缕深蓝色火苗,飞向她所指着的额头。然后…… “以大马路为中心——” 夏娜的脑海中也传来那个“应该算是助手”的声音。玛琼琳借此省略自己重新说明一遍的手续。 “应该说沿着马路吧,并不像之前‘爱染兄妹’的‘小齿轮’那样不分地点,遍布每个角落……几乎只沿着马路扩散而已。” “……?” 夏娜蹙起眉心。不是针对说明的内容,而是对方的声音让她心生疑惑。 (这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玛琼琳自然不会察觉到她的疑惑,继续质问道: “外观是什么样子?” “不是之前那种乱七八糟、一团混乱的感觉……而是相同花纹的图案沿着马路排列。” “呼嗯……不像‘爱染’那种以火炬作为辅助跟中继的机关,而是由自在式本身扩张延伸的那种类型。” “啊?说来说去,果然还是必须由糊涂发明大王自己直接驱动这个大得很夸张的自在法,不过这么一来有办法让人连气息都无法感应到吗?” “呼,嗯……的确很奇怪没错。” 玛琼琳跟马可西亚斯虽然在攻击方面作风怪异,却是精通自在法的专家。从这两个人的角度来看,一口气驱动规模编及整个城市的自在法,并同时完全不暴露自己存在的气息,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如此,一定是设下了某种机关。” “嘿、嘿嘿!不——然这样好了,干脆设置一个特大号封绝,除了人类以外全部破坏殆尽吧,我超强的炸弹玛琼琳·朵?” “说——的也是,只要能破解自在式就谢天谢地了,接下来只要锁定条件,依照顺序变更破坏的目标,总会有办法猜中‘探耽求究’的机关吧。” 听了两名战斗狂简直就是粗暴野蛮的对话,夏娜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现在又找不到其他有效的方法—— “等等!” 想着想着,她突然出声制止。 “?” 位在“玻璃坛”的田中露出纳闷的表情。因为他觉得这个英气凛然的少女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玛琼琳以为她要提出反对意见…… “怎样?有意见——” 话说到一半,随即恍然大悟。 “不会吧。” 亚拉斯特尔说道。 “怎——么搞的?” 马可西亚斯接腔。 他们终于感应到了。 感应到一股十分庞大,季度危险,而且起伏不定的“红世魔王”的气息——应该就是属于“探耽求究”丹塔利欧,简称“教授”的意思。 然而,丝毫感受不到隐藏的意图,而是刻意显露的这股气息并不是从眼前的御崎市车站感应到的。 这股气息位在十分遥远的地方。 也就是说,他从一开始就根本不在御崎市内。 “啊——!那是什么?” 不知是谁大声喊叫,地点位在距离御崎市车站相当遥远的白峰车站。 这里的月台今天已经发生了第三次意外状况。 第一次意外是由于不明原因的事故导致开往御崎市方面的班次全部被迫停驶。第二次意外是原本准备前往参加鱼鹰节这个一年一度盛大庆典的乘客,针对电车停驶的意外与站务人员发生争执,造成长满混乱。 第三次意外发生在混乱的车站中央也就是铁轨上面。 “啊?” “什么?” “站、站服员先——生!” 月台上无论乘客或站服员,所有人不约而同瞠大双眼,错愕地盯着这个荒谬到了极点,令人无法理解的光景。 “是……是在拍电影吗!?” “不会吧——?” “是电……电车吗?” 也难怪众人大惊失色。 因为在月台之间,开往御崎市方向的铁轨上头出现了一台奇形怪状的车辆。 白峰车站不是像御崎车站那样的大都会型高架车站,而是建筑在地表之上,一般常见的市郊型地面车站。 一台奇形怪状的车辆从地面当中如同舞台装置一般——说白一点,就如同特摄节目里面从秘密基地起飞一般——自裂开的地面缓缓上升。 前端的车头部分看起来有如撞开城门的破城槌一样尖锐又坚固,车体露出精密复杂的机械构造,就像少了外壳的引擎般,宛如一句摆放在铁轨上面、尚未完成的飞弹或是火箭。 车体到处喷出不知是做什么用途的蒸汽,而且还冒出强烈的淡绿色光芒。 仿佛在冷不防驳斥一面议论纷纷一面凝视这台车辆出现的乘客们一般…… “e——cellent!还是要从地——底出发才是最基本的啊——?” 从这辆车体之中传出一道震耳欲聋的尖锐声音。 “接——下来,实验终——于要进入最高潮了!!‘自学的结晶优秀的29182号——晚会之柜’…… 出——嗯——嗯——发!!” “啪嚓”一个毫无紧张感的声音传出经过半秒,车体上方串连在一起的数个汽笛同时震动起来,发出怒吼。车体下方的台车“噗咻”一声猛然涌出蒸汽。金属之间的摩擦声响规律地演奏出缓慢笨重,接着逐渐加速为流畅的行驶音乐。 “现——在要出征了!前往期待已久的实——验场所!!” “叭呜——”汽笛再次同时怒吼。 那部奇形怪状的车辆朝着铁轨的另一端——也就是夜幕的尽头扬长而去,只留下汽笛声与蒸汽。 面对一连串让人一头雾水的状况,挤在月台上的乘客与站务员只能呆若木鸡地目送对方离去。 “探耽求究”丹塔利欧原本位在遥远的距离,隐约才能感应得到的庞大又危险的气息,现在毫不掩饰地,以惊人的速度朝着御崎市直扑而来。 虽然这段距离还要花费一段时间才能抵达,不过他正逐渐接近的事实,让火雾战士们心生一股难以言喻的不祥预感。 “原来如此,没想到他本人根本不在这里,难怪会感应不到气息。” “照——这么看来,躲在车站里面的,应该就是他的‘磷子’——助手多米诺吧。教唆它学会驱动大规模自在法的奇怪手法,然后派遣它来担任前锋部队?” 玛琼琳跟马可西亚斯你来我往地交谈着。 夏娜炽红的灼眼也望向逐渐接近的气息所在方向。 “以那个车站为中心的自在式,是为了保护从远处而来的‘探耽求究’,而不是车站本身吧。” “这次的规模如此庞大,车站本身很有可能是某个企图的中枢……话又说回来,为什么那家伙会锁定这里作为目标?其动机目前尚未明朗。既然跟调音有所牵扯,想必绝对没有好事。” 夏娜随即表示: “刚才那股扭曲自在法与飞行方向的力量,会不会在我们准备离开这个城市,前往迎击‘探耽求究’的时候出现的?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等于被困在牢笼里了。” 玛琼琳也跟着接腔: “只要编及整个城市的自在法不解除,我们对于直指那个不知道在搞什么鬼的车站前来的‘探耽求究’根本没辙。” 马可西亚斯继续说道: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闲工夫采用刚才讨论的,在封绝中慢慢寻找破坏目标那种慢郎中的做法了。干脆设置一个特大号封绝,一口气把所有事物全部破坏掉好了。” 接着,最后由卡姆辛回答: “啊啊,那是不可能的。” “呼嗯,看来,遍布在这个城市的自在法也写入了对于封绝的阻碍……我们刚才再三尝试都失败了。” 身为调音师的火雾战士坐在马路的铺路石上,飘浮在一旁。 宽广足够让他一人乘坐的铺路石表面,描绘着看似可以产生悬浮现象的自在法。底部还残留着些许地表的土壤。 卡姆辛从风帽下方叹了一口气。 “啊啊,看样子,对方不但把整座车站改造成自在式,而且准备得面面俱到。这里有三名火雾战士,却还是被将了一军。” “呼嗯,火雾战士基本上就是属于容易陷入被动的命运,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最古老的火雾战士听起来像是自我辩解的说法,让夏娜不禁表达出内心的焦躁: “这么说来,难道要任凭对方摆布吗?” “啊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要提醒各位,必须认清目前的情况对我们不利,如此而已。” “以现在的状况还有时间在这里说这些吗!?” 玛琼琳眼见少女的表现一反常态,忍不住蹙起眉心: “我说你啊,今天怎么有点不太对劲?” “就——跟某个酒杯一样歇斯底噗!?” 玛琼琳敲了马可西亚斯一记让他安静下来,接着询问临时才注意到的疑问: “对了,今天那个小鬼头没有跟你一道啊?” “是啊。” 听到夏娜冷淡的口吻,马可西亚斯立刻恍然大悟: “哈哈——啊!一定是跟‘密斯提斯’小哥吵架了对不对?嘿嘿嘿!” “才不是!!” 否定就是肯定。 经过一瞬间的沉默之后,玛琼琳再次面露为难的表情,粗鲁地抓挠头发: “……啊——!虽然不太想承认‘事情就是这样’……不过我觉得可以找那个‘密斯提斯’小鬼头来帮忙——” “咦?” 出乎意料的提议让夏娜吃了一惊。 “记得那个小鬼头当时可以一眼就识破‘爱染他’最自豪的‘小齿轮’的伪装对吧?所以我在想,虽然我们束手无策,搞不好小鬼头可以看出其中的端倪。由我的跟班所在的‘玻璃坛’的影象,再配合小鬼头的直觉,或许能够想出什么解决办法也说不定。” “哈、哈啊!这是个好主意。为——啥没有好好管住小哥呢?嘿嘿!” “少罗嗦少罗嗦少罗嗦!我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听你们讲这些话……” 对于马可西亚斯的嘲讽,夏娜反射性以激动语气脱口而出,下一刻又不知道如何接腔,于是语尾边得越来越小声。 卡姆辛并不在意少女的反应,而是以火雾战士的身份公事公办加以确认: “啊啊,那个‘密斯特斯’体内藏了什么样的宝具?” 亚拉斯特尔简明扼要地回答: “是‘零时迷子’。” “!……哎呀呀。” “呼嗯,这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宝具啊。” 见两名调音师讶异的模样,夏娜暗地做出复杂的反驳: (不只如此,悠二有更厉害的地方——) 仿佛代替她说出内心话一般,玛琼琳开口表示: “那小鬼头表现得的确很不错,虽说战斗力完全上不了台面,头脑倒是挺聪明的。” “这位小哥胆子也真够大的,在面对那个‘千变’的时候还会故弄玄虚跟他单挑,这次应该也会有所表现吧?” 对于这两人坦率地夸奖别人,两名调音师一方面感到以外,一方面表示赞同: “啊啊,能够向‘千变’挑战……原来如此,的确是相当不简单的人物。” “呼嗯,既然我们现在束手无策,不如找到他本人,跟他谈一谈吧?” 听到别人对悠二赞誉有加,夏娜打从心底感到骄傲又开心。 “……” 但是同时,也对于由他人口中提起悠二的事情,自己却完全说不出口而感到难过、不甘心。 玛琼琳并不知道内心的烦恼,继续说道: “总之,我看还是先找到那个小鬼头,再把他带到‘玻璃坛’去,他现在人在哪里?” (只不过共同作战了一次而已,就摆出一副很了解悠二的样子……) 基于这股不可理喻的怒气,夏娜犹疑着要不要回答。 这个时候,亚拉斯特尔回答: “应该在河川用地。” “……” 夏娜甚至对于他人谈起他,可以说得那么肯定,那么正确也感到些许地不满。这个感觉让她对自己产生自我厌恶。 “那么,小鬼头今天是什么样的打扮?” 玛琼琳来到表情凝重的夏娜面前,手掌往前伸出,掌心迸出深蓝色火焰。很快的,火焰当中映出坂井悠二的影像。那应该是以前“爱染兄妹”前来攻击之际,他身穿学生制服的模样。 “啊……” 经这么一问,夏娜一时不知所措,只好努力回想。然而,脑海只浮现出他愤怒 的脸庞与诧异的表情而已。越是焦急地回想,内心越是充斥先前与他争吵的画面。 于是,亚拉斯特尔再次代为回答: “黄色衬衫,跟牛仔裤那一类的长裤。” “啊,是吗?就是这种感觉吧?” 玛琼琳简短应道,接着调整影像,转换成接近今天的模样。 看到那个影像,夏娜整个人又变得十分消沉。她从刚才就对自己情绪不受控制的起伏感到无所适从。一想到悠二,就无法冷静下来。一向视自我克制为一种美德,更是精神上一大支柱的少女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 (这也是“无法克制的心情”吗……?) 可笑的是,她在内心询问“曾经教过她”这句话的穷凶极恶的“使徒”。当然不可能得到回应,甚至觉得,那个外表像个少女的“使徒”会抱以恶意的讥嘲。 “啊啊,好年轻,‘真是可怜’。” “呼嗯,那么我们就把这个影像收下了。” 贝海默特说完,卡姆辛随即伸出缠绕着绳结型神器“萨比亚”的左手掌。深蓝色火焰流窜至他的手掌,被吸入的中途转变成属于他的褐色火焰。 传达的作业结束之后,玛琼琳顺便从“格利摩尔”抽出一张签条,抛给卡姆辛。 “这给你们通讯时使用。” “啊啊,那就多谢了。” 对于对方的道谢置若罔闻,她径自朝着位在“玻璃坛”负责倾听的田中说话: “听清楚了吧?我等会就带客人过去,等启作到了再通知我,要切断咯!” “是、是的。” 田中感到有点纳闷,总觉得另一名火雾战士的声音很耳熟。 (“岂座”?) 这个好像在哪里听过的名字也让夏娜微微侧着头。 将御崎市分割成东西两半的大河流——真南川,其东岸也就是商业区郊外,有一处由旧地主阶级的住户集中群居的区域。相对于随着商业区的发展而逐渐扩充的真南川西岸的住宅区,这里被成为旧住宅区。 基于这个发展的背景,这里大多是名门世家的大宅邸,从大马路转进来不久,放眼望去全是围墙与大门,形成另一个不同的世界。 其中拥有数一数二的占地面积的宅邸后门,冒出一个奇怪的物体。 那是一台维修汽车专用,相当坚固的手推车。 一名身穿浴衣的瘦削少年正努力推着手推车。 正是让玛琼琳与田中担心其安危的佐藤启作。 “混蛋、可恶~~~!!” 咬紧牙关拼命忍耐,汗水沿着脸颊滑落,就这样推了数十秒钟,佐藤才好不容易把手推车推过后门门轨的凸起部分。 “呼、啊!?” 岂料,由于本身重量太重与横越门轨之际的力道,手推车迅速滑到宽广的路面,不过很快就停了下来。因为摆在上面的物体实在太重了。 手推车上面,摆着一把巨剑。 仅仅是一把巨剑而已,与手推车沉重迟钝的速度完全不相称。 “——呼、呼、可恶。” 佐藤汗流浃背,坐在手推车上。 看着摆在手推车上的巨剑——也就是“红世”宝具“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脸上露出喜怒搀半的表情。 (要使用吗……?) 想起数分钟之前所获得的快感,受到那股诱惑的驱使……不过,紧接着连忙粗鲁的摇头,警惕自己不可以任意浪费宝贵(应该算是吧,他自己这么认为)的力量。 (绝对不能随随便便乱用……必须等到“紧要关头的时候”才行。) 心思一转,他再次推着手推车。宛如想要壮大气势一般挤出声音: “等着瞧吧~!可恶的‘使徒’~!咯、嘿咻~!!” 声音中隐含着无庸置疑的笑意。 强烈的笑意,表露出莽撞无谋的勇气以及准备付诸行动的激昂心情。 把普通人绝对无法挥动的巨剑摆在手推车上,佐藤启作再次前往目的地。 也就是遭到“红世使徒”占据的御崎市车站。 他所仰仗的,只有一张紧握在推着手推车把手的手中的签条。 “你好点了吗?吉田小妹妹?” 坂井千草一边说道,同时把装有果汁的纸杯递给坐在石梯上的吉田一美。 “是,是的……谢谢伯母。” 吉田以好不容易才停止颤抖,却一直无法摆脱僵硬的手接过纸杯。 “不用客气,跟我一起来玩的女孩子也是临时说‘有急事’,然后就不见了……本来想去找人,结果我自己却好像迷了路。在这么拥挤的状况之下,反而没办法按照平常的感觉走路。” “……是这样吗?” 即使遭遇刚才将人们交换位置的异常变化,受到那股诡异的平静波动袭卷的人们,也会如同现在千草所认定的一般,自己随意找个借口把这个现象合理化。 吉田理所当然明白这一点,她很清楚正因为协助卡姆辛的调音工作,所以集资可以感应得到。现在四周包括千草在内的一般人们,从刚才开始不断重复着:被怪异的烟火吓到,然后又恢复平静的行为。 然而,“相较起这点小事”,吉田现在内心占据了更为惊人震撼的事实,因而令她喘息不已。感觉胸口的皮肤之下好似塞了一个铁块,重得连走也走不动。不敢相信前一刻还跌跌撞撞地跑了一大段路。 “不过,迷路也是个有趣的经验,还可以帮助陷入苦恼的女孩子。” 千草面带微笑,也跟着坐在一旁。 吉田对她这个动作感到紧张,声细如蚊地再次说道: “谢谢伯母。” “这句话,你已经说过好几遍了呢!” 千草将吉田吞吞吐吐的道谢一语带过,并不放在心上。 “……对不起。” “这句话我也听腻了喔!” “……是的。” 千草从少女畏畏缩缩的可爱模样,看出其中的阴霾。基于身为父母的责任,针对这一点仔细加以询问: “阿悠不是跟你一道吗?” 这个预料之中的问题让吉田全身微微打颤。 她的反应让千草自然而然觉得不太对劲: “阿悠跟你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 吉田随即紧紧闭着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 吉田这副宛如将顽固具体呈现一般的态度,反而让千草产生超乎纳闷之上的担忧。于是以再三确认的语气询问她: “真的吗?” “是的。” 答复本身相当肯定,但听起来只觉得是一口咬定。不愿意聊太多的心态太过明显。 内心的担忧越加沉重,基于父母管教方面的问题,千草再三追问。 “阿悠他对你做了什么?” 吉田起初不太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啊——?” 接着终于发现遭到严重的误解,一时不知所措: “不……不是的,坂井同学……不是这样的——真的!” 千草凭借敏锐的直觉,明白这段话的认真语气并不是作假……然而,同为女性,了解男人的她为了谨慎起见…… “恕我冒犯一下。” “呃,啊——” 千草以触摸方式仔细检查讶异的吉田的衣领、腰带与衣摆有没有出现凌乱痕迹。即便是惯于穿着和服的她似乎也找不出除了跑步以外所造成的其他皱折,因此身为一个母亲,同时也是关心少女的女子终于松了一口气: 第三章 鼓动 “喂,老头他们已经离开了耶。” “……” 即使玛琼琳如此表示,夏娜仍然浮在半空,一动也不动。 “大小姐,到底怎么回事啊——?” “……” 对于马可西亚斯的问题,夏娜也没有反应。 刚才与先行前往河川用地的卡姆辛他们之间的对话,让她整个人怔在原地。 与田中的通话切断之后,他随即问道: “啊啊,对了,那个‘密斯提斯’少年叫什么名字?” 玛琼琳以手指抵着唇瓣,看向夏娜。 夏娜露骨地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带着沉重的口吻说道: “坂井悠二。” “!” 卡姆辛一听到这个名字,立刻微微抬起下巴。这是喜怒哀乐一向不形于色的他惊讶的表现。 “啊啊,坂井……‘坂井同学’?” “呼唔嗯……没想到。” 见两人无言以对,反而是夏娜大吃一惊。 蓦地,一股不祥的预感掠过胸口。 “怎么了?” 对这个简短的问题,古老的火雾战士只是摇摇头,同时语带叹息地回答道: “啊啊,没什么……看样子,应该是我们的协助者的朋友。” “呼嗯,原来如此,一开始遇见时所感应到的气息是‘炎发灼眼的杀手’的……” “啊啊,希望‘不要使用’才好……” 对卡姆辛跟贝海默特提及的事情,对这段不安对话的含意,令夏娜忍不住追问: “朋友?这话怎么说?” 相当了解他们的亚拉斯特尔,从合约人产生的不安察觉到一件事: “协助者……指的就是协助取得调音的想像画面,是在这个城市土生土长的人类吗?” (在这个城市土生土长……?) 夏娜思索之际,倏地回想起来。 “——!!” 想起悠二说过的话。 (——“吉田同学‘知道了’!”——) 夏娜口中缓缓逸出当时在扭曲之下,庆典活动之中,悠二“拒绝跟自己一起走”时所说的话: “……吉田一美。” 正确的答案让卡姆辛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啊啊,果然是朋友没错。” 调音师十分简短却是无庸置疑地肯定,让夏娜心中升起一股几乎冻结的感觉。 吉田一美真的闯进了“自己跟悠二的世界”。 悠二对自己大吼。其实很希望他跟自己一起走。 与其跟自己一起,不如跟吉田一美比较好吗? 因为是火雾战士跟“密斯提斯”,所以应该要在一起比较好。 不,不是这样的。“跟是不是火雾战士没有关系”,只希望能够在一起—— (!!——我、我在想些什么?) 一闪而逝的念头,让夏娜错愕不已。 不仅如此,甚至感到恐惧。 对于吉田一美、对于悠二、还有,对于自己。 自己再也不是自己,那股“无法克制的心情”已经深深侵蚀内心……过去感觉灼热舒畅的心情,现在却令她害怕到了极点。 卡姆辛两人完全不理会少女的反应…… “啊啊,那我们赶快去寻找那位坂井悠二吧。” “呼嗯,即使是基于必要性以外的理由,还是尽快找到人比较好。” 说完这段话之后,随即连同自己乘坐的铺石一起飞向天际。 留下完全搞不懂这段对话的含意,只能在一旁当个听众的玛琼琳与马可西亚斯,还有浮在半空一动也不动的夏娜,以及沉默不语连一声也没吭的亚拉斯特尔。 然后现在…… 对于毫无反应的夏娜已经失去耐性的(应该说急性子的她只能等待几秒钟而已)玛琼琳,很快地直接触及主题: “你跟小鬼头吵架闹别扭的原因,该不会就是那个‘集田衣美’吧?” 夏娜产生反应,肩头微微一颤。 “哎呀呀,猜对了?” “唔……” 马可西亚斯语带轻佻地调侃哑口无言的年幼少女: “我说大小姐啊,你别放在心上啦,这是常有的事。爱人跟被爱,分手跟决裂,嘿——嘿、嘿!” “…………不是的。” “‘啥?’” “悼文吟诵人”二人组异口同声问道。 夏娜并未回答,而是低声轻喃: “因为我是火雾战士,所以不会这么做。” “轰”的一声,位于背上的炽红双翼迸出火焰,在黑夜划破一条线,振翅飞离。 并未朝着位于河川用地的少年,而是面向不知为何逐渐接近的“探耽求究”丹塔利欧前去。 两人默默目送少女离开。由于她是刻意前去确认离开城市的行动是否会按照原先推测的那般,遭受干扰自在法的妨碍,所以没有理由阻止她。 终于,马可西亚斯开口: “啊——早知如此,应该先讲清楚‘火雾战士也一样’,对吧?我这位爱情的过客玛琼琳·朵?” “怎么说呢?有些事情是必须靠自己去掌握才行,不过……” 玛琼琳说着,同时坐在“格利摩尔”上面,肘部撑在跷起的大腿上,双手托腮。 “火雾战士真的都是独来独往耶——就算几个人聚在一起,大家仍然是分头采取各自的行动,完全没有团队精神。”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啊。” 坂井悠二仍然在河川用地的人群之中,为了寻找吉田一美而四处徘徊。 在这场错乱的庆典活动中,人们处在毫不知情,或即使知情而惊慌也很快地被迫恢复平静的状态。这里原本便已挤进了数以万计的人,却又遭受疑似自在法的力量任意变换位置。因此想要寻找特定的人几乎等于不可能。 然而即便如此,悠二还是不断寻找。 他甚至没有想过,就算找到她要做些什么?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拥有宝具,并且得知“红世”的秘密?当她看着自己时,眼中所浮现的,无庸置疑是恐惧的神色。但他依旧继续寻找着。 想不出其他该做的事。 被她发现真相,以及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这两项冲击混杂在一起,只有一股冲动促使他采取几乎茫然自失的行动。 快步巡视的视野之中,看不到想要寻找的少女身影。在灯泡的光线之中,摊贩老板刺耳的叫卖声、烤鱿鱼的香气以及如同宝石一般闪闪发亮的鲜红苹果糖,一直到不久之前为止……与少女一同逛街之际,感觉快乐至极的那幅画面宛如一场虚幻的梦境。 他百般不愿去面对隐藏在这个画面的背后、反面的“这个世界的真相”,以及现在仍然持续发生的事实。而且,在他所知道的世界之中,还有另一名少女——不是现在正在寻找的人——他可以清楚感应得到。 (……夏娜。) 或许是因为寄宿在身为“密斯提斯”的自己体内的宝具“零时迷子”的功用吧,使得他对于“存在之力”具有异常敏锐到有时甚至超越火雾战士的感应能力。也因此,他很快就察觉到夏娜的所在方位。 她与自己分开之后立刻飞离,在商业区战斗。攻击似乎失败了。敌人施展了能够回避并加以扭曲的怪异力量。 最重要的是,一股应该是“红世魔王”的庞大存在,正从远处逐渐接近当中。 她正朝着那个目标飞去。 这一切他全都明白。 即便如此,他还是继续寻找吉田 一美。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大骗子’!!”——) 听到这句尖声呐喊的冲击,麻痹了所有一切。 自己对她大吼是错的吗?那一瞬间的你来我往,自己究竟对她的哪句话有所反应?她究竟对自己的哪句话有所反应?原本心领神会的默契,因为短短一句话而整个麻痹。 她离开自己以后,立刻飞向战场。 他知道,也感觉得到,目前只能抬头仰望而已。 炽红双翼的光芒飞奔而去,看起来比真实的距离还要遥远。 现在,自己正在寻找吉田一美。 找到的话只会造成自己的困扰。无论如何说明也只会造成她的困扰。无论如何对她说明也于事无补。说来说去,自己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意图在找人?实际上应该怎么做?自己到底想怎么做? 老实说,他也不明白。 不经意地眺望眼前的庆典活动。 看样子烟火终于结束了,天空只剩下被地面灯光所盖过的星星与月亮。御崎市目前的状况已经无法凭借表象加以判断。让人们平静下来的诡异波动,一直断断续续地,频率密集地袭卷整个区域,若非他拥有特别的感应能力,根本无从得知这个情形。然而…… (就算知道,又能怎样?) 悠二一边想着,一边漫无目标、来来回回找人,正是凭借这个感觉,又捕捉到火雾战士们下一步的动向。 (怎么回事……其中一个人往这边来了。) 逐渐接近的不是夏娜,而是另一名气息沉稳的火雾战士。 (对了,记得又多了一名火雾战士。)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随即察觉到一件事: (另一名……难道……) 吉田一美得知“这个世界的真相”。 那个外形跟眼镜一样的宝具,恐怕是拿来观看自己的。 这一切,究竟是谁、又是如何告诉她的? (是这家伙!) 并不是有什么确切的证据或原因。真要说到理由,就是以其他组合来说,实在很难想像吉田一美会跟玛琼琳·朵有所接触,如此而已。然而,悠二满脑子被这个接近肯定的推测所占据,内心涌现一股怒气。 (就是这家伙把吉田同学“带进这个世界”的!!) 让吉田一美露出那种表情。 知道了自己真正的模样。 诱导她脱离日常生活的正轨。 践踏自己珍惜的日常生活。 心头涌现对于引发这一连串事件的肇事者的怒火。 身为始作俑者的这名火雾战士的气息不断接近,宛如正朝着河川用地这边前进般。 悠二快速奔跑。 打算奔至方便交谈、远离人群的场所。他拨开眼前身穿浴衣的一群女子,不理会对方的抱怨,跳过捞球游戏的水槽;不顾店员的大喊,一直往后方跑去。 很快地来到人潮与灯光突然中断的场所,这里是堆积了庆典活动剩余材料与垃圾的广场。这个地方的话——思及此,才临时发现一件事: (那个家伙正朝着这边过来,要怎么让他发现我在这里!?) 对于那个逐渐接近的火雾战士,悠二心生一股从未有过的愤怒与焦虑。他绝对不容许这个破坏了“自己身为人类的一切”,告诉吉田一美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的人,对自己视若无睹,大摇大摆从眼前经过。 他应该泄愤到对方身上吗?现在是急着做这种事的时候吗?他懒得去顾及这些理由。怒气冲冲地,准备宣示“自己就在这里”。这个时候…… 怦怦! “!?” 胸口……不,全身产生脉动。 悠二再次以自我意识控制全身感应到的感觉。 怦怦! “这是什么?” 他感觉自己体内有个异物。感觉那个异物与自己的心相呼应,并且开始活动。宛若电线突然通电一般,有如堵住的水流突然涌出一般,自然而然产生对于力量的掌控与脉动。 “……原来如此。” 数个月之前,一名“红世魔王”为了取得位在身为“密斯提斯”的他体内的秘宝“零时迷子”,结果手臂反而遭到截断。那只手臂就直接留在他这个存在之中,成为体内的异物,让他一直感觉不适。而现在,那股庞大的力量与他产生联系,合而为一。 “这就是所谓的‘存在之力’吗?” 悠二不断摸索火雾战士与“红世使徒”引发不可思议现象的原理与感觉。 他们藉由消耗庞大的“存在之力”,因此“变得更为强大”……悠二试着去了解并感受他们强悍的结构。 夏娜拥有普通少女体态的轻盈与柔软。然而,一旦遭遇紧要关头,就会发挥强大的力量。这并不是物理上的变化,而是,希望“变得更强”的想法让她变强。 使用在自己身上就会让自己更加强大,扩充到其方面就是自在法。人类与生倶来便拥有的,蕴含了无限潜能,“让人得以存在的”力量——“存在之力”正是以这种方式加以运用和消耗。 悠二可以理解那种感觉以及所有的状态,同时也掌握了自己的愤怒。然后,一旦领悟其中的诀窍,操控“存在之力”可说是易如反掌。 全心“显现”自己的怒气。 想像自己是吃人的老虎怪物,藉由自己的“存在之力”,将从中联想出来的愤怒模样加以排列组合。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完全不在意周围的情形,悠二顺从内心的愤怒,发出强烈的咆哮。 夜气被震得劈啪作响,宛如老虎一般。 正往城市外围飞去的夏娜,冷不防感受到那股力量的脉动。 (……这是悠二?) 比任何人来得更为明显地感受到情感的状态与气势,夏娜全身微微一颤。 (悠二生气了。) 觉得很可怕。 截然不同于战斗当中,面对压倒性的力量所抱持的威胁感。事实上,他所显现的力量本身并不可怕。组合太过粗略,论及显现的实际效果,甚至比不上一般使徒。 只觉得,他生气的模样很可怕。 即使像现在这样飞行在空中,身子也几乎要蜷缩成一团。 不过,她仍然继续飞翔。 (我是火雾战士。) 简直就像一种依赖……一想到此、随即摇头,不顾追究真假如何。只想全力投入目前的行动,让一切只为使命而存在。 在这之前,这件事原本就是理所当然,也是唯一的目标。 如同呼吸一般自然,顺理成章地发展。 然而现在,保持原状变得十分困难。理智告诉自己,内心的动摇根本就是多余的,却无法完全摆脱。勉强维持着自己身为火雾战士的单纯心情,这样的努力还是头一遭。 这名身为火雾战士的少女远离车站,沿着铺有铁轨的宽广高架桥在天空飞行。面对途中的分支路线也没有任何忧郁,正确地飞向逐渐逼近的庞大气息。 那个怪人“探耽求究”丹塔利欧,简称——教授,来到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根本不得而知。只知道,他一旦出现肯定会大闹一场,如此而已。或许是严重的破坏,或许是像现在一样增加混的程度,或许是大量啃食人类也说不定。 不管是任何一个目的,都不能让对方得逞。 这不是发自火雾战士,而是一名实际居住在御崎市的少女的心声,两项结果的行动大致重叠,所以不觉得相互矛盾。 总而言之, 她只有一个想法,必须阻止那个教授。 支线错综复杂的高架桥上,只见连接电缆的电塔,绵延不绝的铁轨,以及厚厚的水泥墙。这一切延伸到夜幕的另一端,铺陈出一望无际的视野。 教授正从黑夜的彼端前来。 少女准备迎接战斗,努力提振不安的心情。 对于这样的少女,亚拉斯特尔并未多说什么。 御崎市车站的月台上,宝具“自学的结晶优秀的7932号——吽的传令”——一件人孔盖上刻图腾并钉有螺丝,看来有点可笑的物体——其上方浮现教授的影像高声狂笑: “嗯——嗯嗯嗯、嗯——呼呼呼!” 他肩头上下起伏,相当诡异地大笑着。以绳索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放大镜等等也随之喀啦喀啦地摇晃着。 厚厚的眼镜上以特写映照出前来迎击“晚会之柜”的火雾战士——火焰很眼熟,人倒是很陌生。透过装设在“晚会之柜”中的“自学的结晶优秀的4122号——贤者之瞳”所产生的影像,教授可以随心所欲操纵自己编写的干扰自在法。 当那名眼眸与发死闪烁着炽红色光芒的华丽火雾战士迎面飞来时,他冷不防扭转其前进方向,让对方撞上水泥墙,摔落的地点挪到高架桥下的马路,在对方站起的脚底摆上香蕉皮。于是外表像个少女的火雾战士跌了一跤。 “嗯——嗯嗯嗯,真是ecellent的成果啊——” 将由控制一方的意志所产生的干扰行动毫无迟滞地付诸行动,令教授感到相当满意。 只可惜,最后的香蕉皮并不像这阵子取得的资料影片那般会让人摔得四脚朝天。基于这层不满,下次是不是应该变更香蕉皮的种类?还是继续研发“自学的结晶”,例如可以翻筋斗的战车……? (这——样吧,就选后者好了——) 这时他的思绪遭到助手打断: “教授——从刚才开始,那几个火雾战士在城里绕来绕去,好像在进行什么计划,要不要再一次随即排列全区的因果位置啊豪洞豪洞(好痛好痛)!” 衔接在人孔盖上的机械手,拧转只剩头部的多米诺的脸颊。 “多——米诺——你在胡——说些什么啊?那——是因为要确认效力范围究竟多大,有这个需要才会驱动啊——?活又说回来,那种大规模的自在法连续驱动两次,要是你——的‘存在之力’耗尽的话该怎——么办才好?身为‘磷子’的你就算能够啃食人类,但如果没——有我的话你是不可能凭自己的力量办到的对吧?” “诉呃——为勿椅(是的——对不起)。” 机械手终于放开。 “不要胡——思乱想,先完成自己的任务再说吧——?” 多米诺以手抚着脸颊说道: “说的也是,一直采取干扰行动,反而无法进行真正的工作,对了,站前还有一名火雾战士,应该怎么哇豪洞洞洞(办好痛痛痛)!” 话还没说完,多米诺的脸颊又遭到拧转。 “‘还——好没有使用你——的力量’,你——就顺顺利利干劲十足悠悠哉哉唠唠叨叨地去——做吧,连——这点小事也不会用自己的脑袋想一想吗?” “嗯喂央矮爱五喝忘洋呃弯衣豪洞沃豪洞沃(因为刚才在胡思乱想的关系好痛哦好痛哦)!” 玛琼琳费尽心力取得平衡: “呃、啊、唔!?” 浮在半空的“格利摩尔”也受到干扰,被上下左右甩来甩去。 “喂,明明不是攻击,为啥变成这样呀!?” “天晓得!应该说,明明没消耗什么‘存在之力’,为啥有办法使用这种复杂的伎俩,要撞上了!” “谁知……哇啊!?” 不由自主准备往上浮起的那股力量,施加到与原先的意图完全不同的方向。两人从站前被用力抛到两、三栋大楼之外。 摔落的动作划出抛物线,从大马路跌至远处的街角。 “唔噢!?” “啊咯!?” 两人各自发出怪叫,然后瘫倒在地面。 经过数秒的沉默之后,玛琼琳躺着动也不动,出声喃道: “啊——照这样看来,想必炎发灼眼小丫头一定也会被整得很惨。” 马可西亚斯也以一副心领神会的口吻答道: “果——然不出所料,要离开这个城市根本连想都别想,总之,必须先搞定这道干扰自在法才行,否则根本没办法好好飞行。” 彼此讨论过了半秒钟,两人随即提高警觉。 因为位于相当接近的距离,有一股虽然微弱却经过加工的“存在之力”的气息。 (是“磷子”追来了吗?) (不——晓得,我记得那个糊涂发明大王除了“助手多米诺”以外并没有其他手下啊。) 以只有彼此才听得懂的无声会话交谈之后,冷不防纵身一跃,抄着捷径至气息所在的转角位置的围墙上方,准备从上面袭击猎物。 “好——啊,现在……” “纳命来!——呃、啥!?” 正要发射火焰弹的玛琼琳甩动“格利摩尔”,好不容易取消自在法的显现。 俯望的转角处,有一个人朝着她们……应该说,面向她们原本应该现身的转角处,高举着一把剑身很宽的巨剑…… 遇到玛琼琳大声怒吼…… “重——点是,那吧‘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是哪门子的玩笑?” 受到马可西亚斯不由得开口询问: 正是瘦削的身子因恐惧与紧张而颤抖不已的,佐藤启作。 悠二与初次会面的火雾战士——“盛装骑手”卡姆辛相互对峙。 他目光炯炯地瞪视这名自己以彰显怒气的咆哮呼唤而来的超能力者,其外表看起来比夏娜来得更为年幼,却隐含着一股庞大沉稳的气息。 卡姆辛这边自然是完全不为所动,回望这名体内寄宿着传说中的“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少年。 自他降落以来到自我介绍这段期间,悠二就一直摆出这副脸色;不过在听到他表明调音师的身份之际还是吃了一惊(但并不是基于卡姆辛所认为的理由)。然而在那时,全身依旧表露出超越惊讶之上的怒气。一如刚才发出的咆哮那般。 卡姆辛可以轻易想像到他生气的理由。不过,他当然不需要确认“这种小事”,必须先进行最重要的工作才行。 总而言之,继续干瞪眼下去也没完没了,所以卡姆辛开启纵向划过一道伤疤的唇瓣: “啊啊,其实我有事找你——” “为什么?” “——?” 正准备进入正题,却遭到打断。 看来,这名少年大概是跟“炎发灼眼的杀手”以及“悼文吟诵人”相处久了,对于火雾战士散发出来的存在感与气势似乎相当习惯。想要凭借气势压倒对方,不由分说强迫对方顺从自己可能有点困难。 (啊啊,即使不是如此,也是因为他很聪明的关系。) 一边心想,一边等待“密斯提斯”少年的下一句话。 虽然中途打岔,但悠二看起来似乎正在烦恼不知如何质问。经过数秒之后,他选择了简明扼要的问法: “为什么要把她牵扯进来?” 卡姆辛气定神闲地答道: “因为她是调音工作所需要的适合人选。” 语毕便不再说下去,表情一直藏在风帽之下。 现在的悠二因愤怒而无法思考,眼见对方满不在乎的态度,禁不住大喊: “我不是这个意思!” 卡姆 辛仍旧泰然自若,从风帽的暗处给予青涩的少年强烈的一击: “啊啊,你的意思是,被她看到你‘真正的模样’对吧?” “!!” “你是想问,为什么要做出这种拆穿你‘密斯提斯’身份的事情?” “——” 悠二无言以对。 贝海默特不希望浪费太多时间,立刻乘胜追击: “呼嗯,你是对于小姑娘的安稳生活受到破坏而感到不悦呢?还是对于自己作为人类的假象遭到揭穿而心生愤怒?到底是哪一边?” 只要是为了完成使命,这两人从来不会手下留情。以他们的判断,相对于自己的使命,现在没有时间玩这种幼稚愚蠢的你问我答。 面对完全无话可说的悠二,卡姆辛继续接腔: “啊啊,不过,你的愤怒对于小姑娘的选择可以说是一种侮辱吧,我们曾经规劝小姑娘不应该去探索真相……也就是你的秘密。” “呼嗯,但是既然小姑娘做出自己认为‘最好的’选择,你现在责怪我们根本就是弄错了对象。” 贝海默特关键性的一击,让悠二连一声也吭不出来。就算头脑再怎么聪明,以人类身份所累积的经验程度相距太过悬殊。不满二十岁的少年被义正词严的言论所驳倒,使得一开始的怒气完全烟消云散。好不容易才以期待对方附和的虚软声音继续说道: “可,可是……这样……” 然而,两名调音师完全不讲情面: “啊啊,现在根本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应该很清楚才对吧?” 眼见击溃少年的情绪,使之发挥功用的布局铺陈完毕,卡姆辛终于切入正题: “有件事希望你能帮忙。” “呼嗯,我想你已经感应到了,我们对敌人完全无法施展攻击行动,老实说,甚至连对方的企图也察觉不出来。因此前来向你商借‘悼文吟诵人’赞誉有加的直觉与智慧。” “……向我?” 以言词把对方攻击得体无完肤,但需要协助的时候仍然大言不惭地索求。这段对话就是为了取得这项主导权吧……悠二固然觉得不甘心,但是被彻底打垮而冷静下来的脑袋可以理解这一点。 即使无法接受,但他们说得没错。 目前有个相当庞大,感觉十分危险的存在正以惊人的速度朝御崎市逐渐接近。悠二也可以感应得到这一点。眼前两名调音师的说法可谓不争的事实,反驳是毫无意义的。 只不过…… (——“‘悼文吟诵人’赞誉有加”——?) 悠二仍想询问一个与因应对策完全无关的问题。他们的说明令他感到有些不足。 为了弥补这个缺陷,他开口问道: “……你们见到夏娜了吗?” 卡姆辛想起亚拉斯特尔似乎是如此称呼,于是简短答道: “啊啊,‘炎发灼眼的杀手’对吧,是见到了,如何?” “……” 悠二心想,明明见到了,为什么“连一句话”也没有。 比起别人的赞誉有加,他更想听到那名少女的说词。就算只有三言两语也好,他需要那名抛下自己前往战场的少女对于自己的在乎,需要自己的力量的证明。 “夏娜她……有没有说些什么?” 卡姆辛的直觉捕捉到这个问题的含意,但他仍然直截了当地回答: “啊啊,没有,‘完全没有’。” “是吗?……” 悠二重重地垂下肩头,旁人一眼就看得出他沮丧的心情。不过他很快就抬起脸来,因为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非做不可。应该说、那个时候非做不可却没有做。现在至少,藉由这个方式—— “首先,请你们详细说明一下调音的工作内容。” 看见悠二的态度,两人隐藏的表情增添了些许讶然。 少年的声音与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然而他的双眼,似乎蕴含某种思绪的双眼却显得炯炯有神。 要形容成机械的话显得太过杂乱无章,堆满了金属跟其他零件的某个房间…… “嗯——嗯嗯嗯!嗯——呼呼呼!这个状况真是太e——cellent了~?” 正确说来,是位在全速前进的怪物列车“晚会之柜”的驾驶室当中,教授浮现满面笑容。由于这段时间不断地搜寻扭曲、追踪调音师、试作各种道具,这次的实验似乎即将获得难得一见的丰硕成果。 放置在一旁的,与多米诺身边个那个是一组成对,方便通讯之用的人孔盖“自学的结晶优秀的7931号——阿的传令”映出一个自在式。这个自在式的本尊目前位于“晚会之柜”不断接近的御崎市车站的月台,正逐步形成架构当中。 (这次假设了那群愚笨的火雾战士会跑来妨碍,所以事先演练了各——种可能的因应对策——……就——就算那——个以惊人破坏力出名的“盛装骑手”,也不——可——能破解那道干扰自在法,直接攻击我们——嗯——嗯嗯嗯!) 对了!教授的肩头用力抖动,一边心想: (对方还真是不厌——其烦一直游说啊……说什么我“一定会感兴——趣的”……不过我的答复也一拖再拖,延长到这次实验结束之后……) 教授很明白,这次实验的“其中一项结果”将会对自己一行人造成影响。 然而,他也很清楚这个实验融合了许多崭新要素、概念、对策、手法、战术与斗志,是一项罕见的大规模实验。因为自己亲身参与,当然明白这一点。 对于这项大型实验的盛大实践结果的庞大兴趣,远比自己的生命来得更有意义。 对他而言就是这么简单,不需要除此之外的多余理由。 他的脑中只有,总之先试了再说,其他不用管太多,等得到结果以后再运用到下一次。也不曾想过会不会有下一次,这就是怪人之所以被成为怪人的原因。 (话——又说回来,反正那——里也没留下什么特别的东——西,最重要的是,负责前来拉拢的当事人据——说这几年来下落不明。) 他露出别具意味的笑容,眼前连接了奇怪的软线与管子,看起来像是映像管老旧的银幕上,映出了停靠在前方车站的列车。铁路旁边的号志全部都是红灯。 “嗯——!我看看……?” 教授坐在原位,朝着低矮的天花板直接“伸出手”,拉下一个状似潜望镜的装置。戴着眼镜望向里面,放大前方的影像一瞧,可以看见列车一旁,月台上方,站务员正拼命挥动号志旗。 “嗯——嗯嗯嗯、嗯——呼呼呼!很——遗憾,想阻——挡这个‘自学的结晶优秀的29182号——晚会之柜’的去路貌似户还嫌有——点不够强壮呐!” 做出完全会错意的解释,教授再次用力抖动双肩。他当然不可能踩刹车,不仅如此,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甚至用力拉下垂在旁边的绳索。 “叭呜——!”安装在外侧的汽笛同时响起。 从潜望镜之中,看着察觉到这个意图的站务员们惊慌失措地逃离月台,教授再次抖动双肩。眼前的银幕映照出即将发生冲撞的列车特写。 “嗯——启————————动!” 传出“啪嚓”的漏气声,如同撞开城门的破城槌一般尖锐又牢固的车头部分,表面燃起强烈的淡绿色图腾。 前端与停止的列车开始接触。 教授在此同时说道: “e——cellent!e——g!!” “磅喀喀喀喀喀”——硬物之间连续碰撞的惊人碎裂声响甚至传到了驾驶室。喀啦喀啦地摇来摇去,工具跟 零件四处掉落,火花飞溅,瞬间变暗,连蒸汽也喷了出来。然而“晚会之柜”不但将停止的八辆列车全部撞毁,而且速度没有丝毫减缓,直接扬长而去。 从传送带间可以窥见他猛然抓挠头发,教授把脸从潜望镜拔出来。随着“啪嗒”一声,脸上留下眼镜形状的淤青。从以绳索垂挂在脖子的物品当中找出手拿镜观看。 “……” 凝视那张变得跟熊猫没两样的脸部数秒钟之后,教授把摆在一旁的人孔盖“自学的结晶优秀的7931号——阿的传令”的开关切换到通讯,接下来深吸一口气,准备等事后再来想理由,总之先高声怒吼: “多——米诺——!!” 吉田一美感到不知所措。 “坂井伯母,您不要紧吧?坂井伯母!?” 原本坐在一旁,听她说话的坂井千草不知不觉变得一动也不动,完全没反应。 “啊、啊啊!” 吉田面露即将崩溃的哭丧表情,拼命摇晃千草的肩膀。然而,只见她脸上的表情文风不动,一直睁着无神的双眼。 “快,快来人——!!” 吉田话说到一半倏地打住。 所有人——位于庆典活动会场的数万人潮,全部面露失去情感与活力的表情,呆若木鸡地钉在原地。只剩不知是收音机还是广播所播出的吵杂的音乐,空虚地回荡在这群静止不动的人群之间。 “呜、呜呜——” 吉田挤出今天以来不知是第几次的,不成声的绝望呻吟,同时依靠着千草的肩膀。 一如往常拿般,打算直接闭上眼睛,逃开眼前的一切。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这里是坂井同学所在的场所。) 脑海掠过一名少年的身影。 (这里是坂井同学跟小缘所在的场所。) 坂井悠二,“就在这里”。 心想着,同时努力睁大湿润的双眼。 (不要紧,不要紧,“因为是他们两个人所在的场所”,我要振作起来才行。) 在无凭无据的状况之下,不断自我督促。 (我知道这个情形,从刚才就一直持续着。) 单凭感觉,可以大致了解其中原因。 异常变化并非来自一开始遍布整个区域,扭曲御崎市的力量,其实正好相反。用来矫正扭曲的御崎市的调音功能失去控制,由此而产生的断断续续的平静波动才是主要原因。这对人们造成了相当大的影响。 意思就是,由于持续受到调音的其中一项功用“使之平静安定的力量”的影响,渐渐接纳周遭的些微变化,最后对于一切现象失去反应与新鲜感。 (我能够做些什么呢?) 尽管自己无能为力,她却知道有人可以办得到。 或许引发这个现象的吃人魔,正在四处徘徊也说不定……一想到这一点,她忍不住全身打颤。就算是坐着也缩起双腿,两膝用力并拢。夜风之中,一股远超过皮肤所能感觉的寒意袭来。 (可、可是……) 不只软弱的自己,甚至连眼前教导自己了解最重要事物的女子正陷入危机当中。这个事实让她无法因此退缩不前。 吉田准备从土堤的阶梯站起来,却险点跌倒。然后再次弯起无力的膝盖,好不容易才勉强站直身子。 比起坐着的时候,河川用地看起来更加宽广辽阔。扩音器的音乐播放着、发电机发出声响、四处的浓密白烟冉冉上升,然而在这其中,却有着无数的人、人、人呆然而立……这幅光景只能以诡异来形容。 即便如此,吉田仍然对着自己身旁,宛如空壳一般坐着不动并直视前方的千草开口说话,一方面也是借此帮自己打气: “坂、坂井伯母,请您等我一下。” 声音虽然颤抖,却不软弱。 “我去找坂井同学或卡姆辛!一定不有事的!!” 她只知道一个人,没错,就是卡姆辛的所在位置。 因为就在刚才,她看见了一道似乎是卡姆辛的褐色光芒降落在后方的暗处。而且前一刻还听见一阵震慑人心的猛兽咆哮声。 那个地方或许是卡姆辛跟吃人魔战斗的场所也说不定。可是,那位王子是不可能输的,吉田抱着这个坚定的信念,白木屐踩出响亮的脚步声。 “我……我要走了。” 人们静止不动,将千草留在只有夜风轻拂草坪的土堤阶梯,吉田小跑步奔出。两腿因恐惧跟紧张而瘫软无力,所以无法使出全力。比气喘吁吁来得更快造访的疲劳之中…… (也许,会变成我主动去找坂井同学……) 面对意想不到的状况,她的内心不知不觉产生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可说是将错就错的决心。将一线希望寄托在那到褐色火焰,内心一边呼喊一个人的名字一边奔跑。 那个名字并不是属于现实之中所要寻找的火雾战士。 (坂井同学!) 玛琼琳不管三七二十一劈头痛骂: “大白痴!” 佐藤整个身子缩到不能再缩,一颗头低到不能再低。 遭到没收的巨剑正面戳向他自己,玛琼琳继续怒声大吼: “给你力量可不是要你把这玩意儿拿出来随便乱晃!光会耍弄一把剑就能够打败‘使徒’的话,咱们也不用那么大费周章了!亏你平常老爱说是我的跟班!遇到这种紧要关头才最需要遵守大姐头的命令不是吗!!” 佐藤双肩颤抖,完全不做任何反驳。 马可西亚斯算准了时机,从中打岔: “你知道荣太小哥、我凶暴的大姐头玛琼琳·朵、顺便连我也算上一份好了,大家都很担心你呢!” 佐藤低着头,从肩膀整个弯曲。动作看起来有如一尊只要再稍微乱动一下,就会立刻支离破碎的泥娃娃。 气呼呼的玛琼琳又从“格利摩尔”抽出另一张签条: “真是,居然随随便便浪费……” 口中叨絮个不停,一边把签条递给佐藤。见少年似乎连头也抬不起来,她不耐烦地用力攫住少年的肩膀,把他扶正。 “啊……!” 他虽然没有哭出来,不过在那张总是略显装模作样的脸上,显露出对于力量悬殊的不甘心、对于做出愚蠢行为的懊悔,以及对于在这里被逮个正着的命运的怨恨,种种情绪让整个表情扭曲在一起。 玛琼琳其实并不讨厌男人情绪激动时的模样。当然,也不可能因为这样就给他好脸色看。她继续保持不悦的神情,转移话题说道: “天底下哪有人会在接受女人赠送的礼物时,连正眼也不瞧一下?所以才所你们是小鬼头!” “……是。” “好了!” 玛琼琳再往佐藤的浴衣衣领塞进另一张签条。 “这把剑我没收了,你这次一定要确实抵达‘玻璃坛’!” “那玛琼琳大姐你呢?” “还不回话!” 听到这声大吼,佐藤站直身子: “是!” “我先去找炎发灼眼的小丫头,接着再带她去‘玻璃坛’……对了!” 玛琼琳临时灵机一动,以指尖往另一张签条——并不是刚才塞在少年衣领的那张,用力一指: “等到了‘玻璃坛’,在那栋大楼的顶层,大声念出:‘地点转移到宝盖’。” “是。‘地点转移到[保概]’对吗……会变成什么情况呢?” 这次面对乖乖回话之后的问题…… “照做以后就知道。” 玛琼琳简短回答。 “呼——嗯 ,真搞不懂真搞不懂,居然是出乎意料的温柔,我善良的——” 马可西亚斯话说到一半,玛琼琳随即以冷酷的语气打断: “当然,处罚是少不了的。荣太,听得见吗?找到启作了,他完全没事,平安无恙。” 说着的同时轻点佐藤的额头,让他也能听见在“玻璃坛”等候的田中的声音。 “真的吗?” 听见那充满喜悦的口吻,佐藤先是显得羞愧,接着感觉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然后,似是刻意破坏他的伤感心情,玛琼琳立刻揭穿事实: “那是因为啊,这小子自作主张擅自拿出‘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打算一个人跟‘使徒’战斗,也就是想要抢功。” “什么!?” 这次转变成惊讶的语气。 事到如今,佐藤才明白自己做出了背叛最要好的朋友的行为,对于那股凝重感错愕不已。不是别的正是两人共同的目标被一时的冲动与横冲直撞的心情所取代。想到当时愚蠢的自己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一切,单单被热情冲昏了头,便忍不住全身颤抖。 玛琼琳不理会他的反应,继续说道: “他就交给你处置,随你要怎么做都行。” “……” “……” 位在通话这一端与那一端的双方都不说话,随即陷入一片沉默。 佐藤做好心理准备等待,很快地田中答道: “我会狠狠揍他一瘸,这样就够了。” “——唔……” “回话!” 玛琼琳强行要求至少要真正执行处罚,佐藤脸上涕泪纵横,以自毁帅哥形象的窝囊语气答道: “是。” “我大致想到一个办法……” 在听完卡姆辛所知的来龙去脉与整个计划之后,悠二坦率答道。 两名优秀的调音师闻言也吃了一惊: “啊啊,动作怎么快……?” “呼嗯?” 对于对方纳闷的语气,悠二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紧闭双唇。 “……” 卡姆辛他们看得出,他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话受到怀疑而感到不满,也不是故意闹别扭,而是内心满怀踌躇。为什么他会产生这种心情呢? 两人大致猜想到其中原因。于是从风帽下方定睛回望,等待悠二自己说出来。 “……” 卡姆辛他们这种态度让悠闲二感到相当不满。 他觉得这个战术应该可以获得相当程度的进展,只是脸皮还不至于厚到直接说出口。然而这两名调音师仗着自己有理,等待他本身主动说明。他很清楚由于时间紧迫,所以不得不采取行动。 “……” 悠二不打算回答,正要对这件事开口抱怨的瞬间…… “啊啊,是因为小姑娘的关系吗?” 卡姆辛二话不说,直接进入话题核心。 “!!” 这家伙真的很讨厌!悠二对卡姆辛二人组投以责难的目光。 当然,两人根本不为所动。 “呼嗯,这是为什么呢?” 贝海默特也将悠二开口这件事视为很困难,故意一点一滴地挖答案。这两个人真的是很讨厌。 “……可是……” 从对方的询问,悠二再次反过来检讨自己的想法正确与否。也明白时间非常有限。刚才一直可以感觉到,那个不知道是用飞的还是跑的“红世魔王”已经越来越接近了。与其只在脑子里思索,不如说出来征求众人意见比较好。 (就算现在也是一样……) 眼见庆典活动的景象气氛诡异、完全冻结,人们的喧嚣声整个安静下来,剩下音乐跟发电机的刺耳声音继续响个不停。“红世魔王”一旦抵达,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必须想办法阻止对方前往似乎正在进行某种计划的御崎市车站。 他很清楚这一点。 但是,即便如此…… “啊啊,你很不愿意连累小姑娘吗?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把她当成恋爱对象,所以特别珍惜吗?” “为……为什么非要提这个不可……” 卡姆辛突如其来提出问题,悠二则含糊其词。 贝海默特也继续说道: “呼嗯,以这个场合来看,我觉得应该算是相当重要的问题呀。” 随着胸口的疼痛,悠二想起那个时候,少女布满惊恐的表情。就这样从痛楚之中挖掘出自己的情感,转化成言语: “……吉田同学,是个善良的好女孩。” 说完感到后悔不已,自己怎么会对她做出如此残酷的事情。 想起让她接触到自己这种“东西”,明白“这个世界的真相”之际的冲击。 自己是多么希望回到那个曾经接触、深入,却再也无法回去的地方。 “虽然已经受到牵连,但是绝对不能再让她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之下,进入这个悲惨至极的世界,可以的话希望让她回到原来的世界……” 想起少女安详的微笑。 为自己亲手制作的便当非常好吃。 当她宣布不会输给夏娜的时候,他吓了一跳。 他们一起前往美术馆,也就是所谓的约会。 听到她们在淋浴室的高声交谈,忍不住面红耳赤。 由于池的多管闲事,结果惹她生气。 然后,今天……对,就在数十分钟之前为止的庆典活动。 稍微回想一下就有这么多,继续回想下去一定更多,自然是求之不得。 “吉田同学应该待在我所失去的‘那个地方’才对。” 听到他语气如此坚定,卡姆辛从风帽之中定睛窥探着他,再次提出一个意外的问题: “啊啊,那么,那个叫夏娜的少女,难道不一样吗?” 为什么会这么问?悠二心想,但仍然答道: “夏娜是不同的。” 相对与先前对于吉田的回答显得小心翼翼、犹豫不决、反复斟酌之后才说出口,悠二现在几乎是不假思索,语气肯定地说道: “夏娜是火雾战士,她选择了那样的生存方式,坚定地相信并立定她的目标,她已经做好要以那种方式生存下去的心理准备,而且不断往前迈进。” (!!——对了——) 悠二在自己说出口的肯定回答当中闪过一个念头。 在两人分开之际…… (——“不要管‘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夏娜搀杂了些微的优越感、焦虑与强迫的表情——她假借火雾战士的使命这个理由,打算排挤吉田一美——自己对于这个“事实”感到强烈的愤怒,于是大吼回去——悠二终于察觉到这一点。 (没错,因为……她忘了她自己是“选择了这个目标的火雾战士”,所以我才会那么气愤……) 正当他再次获得一个答案之际…… “夏娜指的就是小缘吗?” “!?” 身后传来一个相当熟悉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悠二心头一凛,接着转过头。 “!!吉田同学……” 吉田一美不躲也不藏,静静地站在他的正后方——也就是帐篷旁边。 由于只剩下噪音吵个不停,再加上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活动,所以一时大意,完全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蓦地恍然大悟,再次转向卡姆辛的所在方向。 “难怪你从刚才就一直问些奇怪的问题……!” “啊啊,看来拥有‘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也 无法察觉人类的气息啊。” 卡姆辛在风帽之下咯咯发笑。 悠二因此决定把卡姆辛归类在“一辈子也不会产生好感的家伙”。 他的伙伴贝海默特跟着接腔: “呼嗯,由于我们的疏忽而受了不少苦,这只是小小的赎罪罢了。” 悠二正想破口大骂,吉田随即走到他的身旁: “坂井同学。” “……呃,这……什么事?” 刚才一直相当灵活运转的舌头,顿时在嘴里变为僵硬,说起话来显得支支吾吾。 吉田双手往前并拢,对着深深一鞠躬: “很对不起,我跑掉了。” “吉田同学,不要这样!” 悠二准备扶起的手被吉田抓住。她的手完全符合如同银鱼一般的形容,十分柔软,但在夜风之中略显冰凉。 吉田低着头,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额头上开口道歉: “……我这个人,总是这个样子。老爱做白日梦,一旦发现事实跟想像不同就立刻逃避、哭泣、耍赖……我根本不是什么善良的好女孩,只是一个胆小、总是被对方的气势压倒,一点用处也没有的人。” 想起“善良的好女孩”这句话是出自自己的口中,悠二不禁满面通红: “你……你刚才听了多久了?” 吉田也抬起微微泛红的脸庞: “从卡姆辛问你:‘是因为我的关系吗?’那边开始。” 几乎是从头听到尾。 心想对方是火雾战士,而且感觉超脱于世俗之外,完全感受不到人情味,所以不知不觉间坦承不讳地泄露了内心的想法……而这些话又偏偏被吉田一美本人听见。悠二觉得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很想自己挖个洞钻进去。 这时,吉田说道: “心理准备……” “呃?” 陷入一团混乱的悠二,思索着自己在什么时候说过这个字眼。 “我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准备进入坂井同学所在的这个地方。” “不行!” 悠二立刻断然拒绝。 吉田露出略显意外但十分镇定的表情继续说道: “可是小缘也做好心理准备了呀?” “‘夏娜’跟这边的卡姆辛一样,是火雾战士这种特别的存在!吉田同学你只是普通人类不是吗!?” “坂井同学,你跟卡姆辛……还有小缘、嗯……夏娜也是一样的吗?” 悠二不知所措。总觉得现在的吉田充满魄力,甚至心想是不是因为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关系,然后连忙摇头。他不能如此轻易同意她的说法。且不论自己同意与否会有什么不同,总之不能认同,绝对不想认同。 抱着与这个心情等量的苦涩,悠二终于把这件事说出口: “我……我也不是人类。” 悠二心情沉痛地对着眼前的少女说明: “我是体内拥有宝具,成为‘密斯提斯’的特殊火炬。我具有可以协助火雾战士他们的力量。不像吉田同学你是真正的普通人类,所以我可以待在这个世界没关系……不,应该说是就算硬被拖进来也无能为力的存在。” 本来企图尽可能以强硬的态度强调彼此的不同,可惜起不了作用。 当场就遭到反驳: “可是,坂井同学知道如何拯救我所居住的城市对不对?那么,既然坂井同学跟我都希望帮忙,就这个意思来说我们应该是站在相同的立场才对。” “唔……” 自掘坟墓的悠二无言以对。 吉田对着这样的悠二说道: “坂井同学,你是人类。” “!!” 虽然只是简单一句话,却包含了她诚恳的心意,让悠二深受感动。 吉田将一直握住的悠二的手拉起,放在自己胸前。 两人共同分享这份温暖。 “能够那样形容我的人,绝对不可能是人类。” 向来惴惴不安的软弱从她的微笑之中不断剥落。取而代之的是,具有包容力强大的力量在相同的温柔微笑之中逐渐萌芽。 “……吉田同学……” 吉田心脏的跳动传达至手心。 急促有力,是她活着的证明。 两人也共同拥有这份心跳。 悠二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阻止吉田。 有有接受她而已。 吉田也默默地,努力温暖悠二的手。 属于两人的,只剩心跳的寂静…… “啊啊,那么,既然已经取得共识,希望可以继续刚才的话题。” 冷不防遭到卡姆辛的打断。 “呼嗯,因为时间已经非常紧迫了。” “啊,对……对不起!” 吉田似是现在才发觉自己的行为一般,连忙把悠二放在自己胸前的手整个甩开。甚至忘了刚才的大胆动作,面红耳赤地垂下头。 “……” 悠二真的很不喜欢卡姆辛。 “探耽求究”丹塔利欧从远方以惊人的速度逐渐接近。 企图冲出城市外围以迎击敌人,最后失败的夏娜,现在放弃这个目标,取而代之在城市里面到处飞来飞去,打算找出解决事端的转机或者提示。 尚未摸清敌人的攻击范围与特质之前不能轻举妄动……虽然抱持着这个借口,但事实上,她是害怕去找悠二……害怕接近发出愤怒呐喊的他身旁。 就在穿梭于大楼之间的少女身边,玛琼琳斜滑着喷出深蓝色火焰的“格利摩尔”前来会合。两名火雾战士以相同速度齐头并进。她以手肘撑在跷起的腿部托住腮,朝着一旁连头也不回,只顾飞行的冷漠少女说话: “喂,我说你这样飞来飞去,打算浪费多少的时间啊?虽说远离车站的话,是不会受到干扰没错啦。” “不是浪费时间,我在尝试能不能离开这个城市。” “哎——哟,大小姐,你就不要再闹脾气了,不如乖乖地去找那个小哥如——何?小心后悔莫及哦,嘿嘿嘿!” 马可西亚斯语带戏谑地说道。 “我正在收集足够的资料让悠二参考。” 夏娜仍然是专注往前飞翔。 玛琼琳叹了一口气,直接切入她来此的主要目的: “喂,‘天壤劫火’。” 出乎意料地被点到名,胸前摇曳的坠子传出回应: “什么事?” “记得你是上次打战的生还者对吧?” “……没错。” 如同远处雷鸣一般浑厚低沉的嗓音之中掠过一丝阴霾。他在那次大战当中,失去了前一任合约人。 “我在上海的外界宿听‘万条仕手’稍微提过这件事。” “你见过威尔艾米娜了!?” 夏娜突然间露出有如同年纪的少女那般的欣喜神色。 她的反应让玛琼琳吃了一惊,但随即伸出手掌: “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据说她追缉的大角色潜入了中亚一带,所以先来进行事前准备工作。” 明白少女还想继续听下去,马可西亚斯故意摆出嘲讽的语气高声说道: “嘿嘿!跟蒂雅玛特一样一点都没变,冷淡又落伍的大姐!不过话又说回来,瞧她那粗鲁的动作再加上女仆装的打扮,就算跟不上时代也该有个限度吧。” “你管人家那——么多干嘛!” 玛琼琳立刻出声打断,夏娜面露略显不满的表情却也默不作声。 “我想谈论的是,那次大战的导火线是来自连锁反应这个重点。” 亚拉斯特尔明白她这个问题的含意: “你的意思是,‘这里’也有可能变成那样吗?” “目前这个城市的状况感觉跟那个面无表情的女人所说的很类似。一开始是大量地啃食与火炬的产生,‘使徒’受到严重扭曲的吸引,火雾战士紧追而来,双方再三交战,‘使徒’仍然肆无忌惮地滥食人类,就这样导致双方阵营不断集结……” “到最后,某个大角跟其同伙盯上了扭曲现象,企图进行某个阴谋,然后‘碰磅’一声把一切毁掉,嘿——嘿嘿嘿!” 听到马可西亚斯这个轻浮的笑声,亚拉斯特尔以略显不悦的语气答道: “情况的确很类似,这个城市自从遭到‘猎人’的攻击之后,双方之间的往来频繁到令人无法想像的程度。正如同上次大战当中‘吊祭丧钟’的做法一般,这次很有可能是‘化妆舞会’准备在这里进行某种阴谋,你的意思是这样吗?” 亚拉斯特尔稍做停顿之后,将内心的担忧转成言语: “我们世界的正史当中,偶尔会出现这样的城市。也就是具备了足以吸引火雾战士与‘使徒’前来,命中注定的‘战斗漩涡’。” 玛琼琳的视线从亚拉斯特尔移开,如同夏娜一般没有特定目标,不经意地眺望前方,同时问道: “那么,这次时间结束以后……‘站在火雾战士的立场’,你认为离开这个地方是正确的选择吗?” 亚拉斯特尔脱口表示由衷的感叹: “……没想到竟然有机会对‘悼文吟诵人’解说这种‘常识’。” “什——么——意思?” “嘿——嘿、嘿!就跟字面听到的一样嘛,就像一头狂牛询问餐桌礼节那样噗!” “闭嘴,笨蛋马可!那你到底觉得怎么样?” “……” 亚拉斯特尔感应得到夏娜屏气凝神等待回答的气息,身为从事赐予火雾战士力量这项使命的工作者,明确答道: “假使火雾战士本人并未成为箭靶的话,理当留下来。” “……!” “这次事件影响范围广大,善后工作恐怕要花费不少时间,再加上‘封绝之外的处理事宜’,停留一段时间是无可避免的。” 玛琼琳的嘴角掩不住笑意: “呼、嗯……” “咯——嘻嘻嘻!恭喜你终于找到借口了,我噗!” “胡说什么!意思就是,搞不好会有一场战斗,一场大规模的战斗也说不定!当初在这个地方第一次得知‘那家伙’的事情,我就觉得很可能具有某种含意。” 马可西亚斯这次没有嬉皮笑脸。 不知不觉双方四个人陷入沉默。 这时…… 玛琼琳抬起脸: “嗯,老头他们跟小鬼头接触了,还带了一位特别来宾,说要举行作战会议。” 夏娜脸上露出狼狈的表情,甚至连玛琼琳在说明时也表示些许的同情。 亚拉斯特尔代替极力掩饰恐惧的合约人说道: “那个‘探耽求究’设下许多道陷阱,即使想直接摸索其中手法,也很难揭穿。虽然非常不情愿,不过……还是去听听坂井悠二的意见好了,没问题吧,夏娜。” 夏娜声细如蚊地答道: “……唔嗯。” “那就跟我来吧。” 玛琼琳变换“格利摩尔”的前进方向,炽红双翼紧跟在后。 已经可以明显感应到直逼而来的气息。 位于旧依田百货公司的其中一个楼层,成堆的玩具小山当中,呈现出御崎市精致模型的盆景“玻璃坛”传出玛琼琳的声音: “启作到了吧?” 声音是从飘浮在半空的深蓝色火焰之中传出来的。 “是的,刚到不久。” 回答的人是盘腿坐在商业区最高的大楼……也就是,这栋旧依田百货公司的迷你模型上面的田中荣太。 “对了大姐,上次那个防御专用的自在法又环绕在四周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在他说话之际,身体周围飘浮着一道由散发出深蓝色光芒的自在式所构成的,看起来像是呼拉圈的光环。 “还好啦,目前还没有直接损害,预防万一而已。我们很快就到了,快做准备。” 这是可以保护当事人不受“红世使徒”的干涉所影响的防御阵形,似乎是一种会自动驱动的自在法。深深感受到大姐头的爱心,自称根本之一的田中大声回答: “是!” 通讯中断之后,田中看向手上的签条。一开始使用时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的光芒,现在微弱得跟昏暗的小灯泡一样。他把签条收进怀里,随即从自己的宝座用力跳下来。 “力量差不多快要耗尽了。” 与他同样,周围浮现着深蓝色防御阵形的佐藤,在下方的模型道路上面等着。他没有直视好友,一脸尴尬…… “啊、哦。” 同时支支吾吾地回答。 “哦什么哦啊,赶快上来啦。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呢!” 善良的田中完全不介意先前的事情,反而让他内心有股后悔的疼痛。迟疑了数秒钟,他才终于踩上模型大楼,为了确实执行玛琼琳交代的命令。 他以背对着田中的怯懦姿势,开口问道: “……喂,你不是要揍我一拳吗?” 田中已经重新踩上以往玛琼琳跟他们两人一同观看“玻璃坛”时所站立的那栋大楼。 他不经意地转过身去,语气轻松地答道: “等哪天你惹毛我了,我再狠狠揍你一拳。” 相对的,佐藤语气凝重地说道: “现在就揍我吧。” “现在时间紧迫,大姐她们就快到了,动作快点吧。 “……” 田中的说法是正确的。 如此一来,更加激起佐藤的自卑感。对于田中的谅解感到歉疚,也觉得不甘心,佐藤站上大楼顶端。从玛琼琳这位他们所憧憬的强悍女性一向站立的位置,这名能力远远不及的少年手拿玛琼琳另外交给他的签条: “……‘地点,转移到[保概]’!” 一字一句避免弄错地说出,有如确认般地念诵。 接受了这句话及玛琼琳灌输在其中的意志,宝具“玻璃坛”开始发出细微嗡嗡声。 “哇!?” 佐藤大叫出声,他看见围绕着盆景的玩具小山整个散落瓦解。 身为震源的盆景解除了构成自身一部分的玩具的束缚。重力仿佛当场消失一般,不计其数的玩具零件全部飘浮起来。 田中也飘浮在其中,一边大喊: “怎么搞的!?” “我……我真的是按照命令——” 佐藤十分紧张,以为自己是不是出了差错,这时在半空不停挣扎的脚底涌现洁白的光芒。 “碰”的一声从四周弹开的玩具中冒出来的,是一个约有两个手掌那般的圆形金属板。这个物体位在半空,以不规则的速度与轴心团团转。一面有着精致花纹的浮雕,另一面则是平坦光亮的镜子。 两人在历史教科书上看过这个物体。 “这是铜镜吗……?” 看着那古色古香的美感,佐藤不禁喃道。 田中也同样惊艳于那道耀眼的光芒,开口说道: “这就是……‘玻璃坛’原来的模样?” 不久,在飘浮之际,铜镜“玻璃坛”突然将飘浮的力量转变成如同暴风般强烈快速的气流。佐藤个田中混杂在开始打转的无数玩具中,最后溢满近似爆炸之际的光芒…… 两人来到屋顶。 放眼望去,是一座废弃的游乐园。 破损的圆形帐篷、生锈的火车轨道、到处沾满油污的腐朽手推车、积满雨水的冰柜等等,老旧的梦想残骸在冰凉的夜风吹拂之中静静伫立。 “咦?” “怎,怎么回……” 呆立原地不动的两人身旁,飘浮着发光的“玻璃坛”。 镜面当中,凝结着直到刚才为止的空白影像。而且,旋转的镜面并没有映照出前方。也就是,从高处往下俯瞰的御崎市景观。 接着突然之间,旋转停止了。镜面朝向宝盖,也就是天空…… 嘎轧! “哇!?” 佐藤大吃一惊,身旁的铁管突然弯曲。 碰磅! “唔奥?” 田中急忙跳开,水泥块正好砸在眼前。 就在讶异的两人四周,圆形帐篷的塑胶帆布跟骨架、铁轨跟枕木、散开的手推车、冰柜的玻璃等等,除了两人以外,屋顶上所有物体再次变形为构成盆景的材料。 天衣无缝地结合,精准巧妙地重现,眨眼的工夫,仅仅不到一分钟的之间,与原有的模型完全一模一样,但只有材料不同的盆景在屋顶组合成形。 铜镜的光芒消失在依田百货公司的模型当中,除了围绕着他们的自在法,只剩下大楼周围微弱的路灯,隐约地衬托出这个精致的迷你模型的轮廓。 “……好酷。” “是啊,好酷。” 佐藤跟田中对于“红世”宝具的力量,发出毫无创意的赞叹。 这时,田中注意到夜空当中有两个光点逐渐接近,于是说道: “大姐回来了,还有另一个红色的光点。” “是位在对岸的另一个火雾战士……跟那个‘密斯提斯’少年……吗?” 佐仍藤看着从河川用地迎面飞来的光点,以搀混了些许恐惧与憧憬的语气询问田中: “不晓得是什么样的人?” “马上就知道了。” 数秒之后,他们会合了。 第四章 激动 玛琼琳与马可西亚斯、卡姆辛与贝海默特愣怔地眺望这群人面对面的情况。除了他们四个之外。所有人都带着不敢置信的表情打量着彼此。 经过半晌…… “佐藤、田中,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坂井悠二以半带责备的口吻率先发言。 佐藤启作回答: “我才想问,你们居然是火雾战士跟‘密斯提斯’?而且连吉田同学也来了?” 吉田一美讶异地询问: “你们早就知道坂井同学是‘密斯提斯’吗?” “不,只知道有‘密斯提斯’这号人物,不晓得是谁……重点是,平井同学竟然是火雾战士?” 田中荣太以双手的食指按住太阳穴反问道。 “为什么这两个家伙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啊!?” 夏娜对着他们的大姐头吼道。 “……你们认识啊?” “世界真小呢,哎呀。” 玛琼琳跟马可西亚斯盯着这群人,以不敢置信的语气说道。 “你们两个到底在想什么,居然把这两个人牵扯进来。” 亚拉斯特尔从夏娜的坠子说道,把佐藤、田中跟吉田吓了一跳。 “啊啊,各位请冷静一下。” 卡姆辛出面调解混乱的局面。 “呼嗯,干脆包括我们在内,大家相互介绍并确认彼此的立场好了,尤其那边的五个人要说明彼此不知道的部分。” 贝海默特说完,众人陷入沉默。 卡姆辛仅仅附注一句话: “啊啊,可以的话,希望动作快点。” “如果池也在场的话,就可以吃便当了。” 身上围绕着一圈自在法的田中,一边攀上迷你模型大楼——也就是自己的专属位子,一边脱口说出突然间得知一切之后的感想。 坐在另一栋大楼的悠二,对于之前好不容易克服了痛苦至极的烦恼才向吉田表明的秘密,现在居然随随便便公开宣扬的状况感到全身无力。 “你们没有被吓到还真让我觉得意外。” 坐在与田中相隔一条马路的大楼,也是被自在法保护着的佐藤对着悠二投以充满复杂心情的视线: “与其说被吓到……倒不如说,其实我们一直很仰慕‘神秘的[密斯提斯]少年’。拥有无限的生命,与火雾战士面对面讨论作战计划,具备了我们所没有的能力……” 说完,随即后悔的道歉: “……抱歉,不小心乱说话……” “没关系,比起那种无聊的同情之类的,这样还好一点……” 注意到悠二稍稍朝自己瞄了一眼,田中担心地说道: “吉田同学她不要紧吧?” “因为我们是在平井同学‘变成夏娜’以后才认识平井同学的,所以还好……不,一点也不好……” 佐藤觉得自己只要一开口就像在自掘坟墓一样,有种自我厌恶的感觉,于是沉默下来。 悠二也一语不发,没有加以责怪的意思。 “……” 吉田双膝并拢,缩起身子坐在卡姆辛旁边的低矮大楼上。“她的朋友平井缘”已经连同她家遭到啃食,由名为夏娜的火雾战士取而代之。这个事实对她造成了相当重大的打击。 (早知如此,刚才彼此介绍时应该隐瞒这件事才对。) 悠二感到后悔不已。可是这样一来就无法解释为什么平井缘会变成火雾战士——夏娜了。老实说,悠二那时满脑子只在意必须向佐藤跟田中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一点。如果不是夏娜开口说明,他根本完全忘了这回事。 以夏娜的个性并不会顾虑到这方面,所以自然直接说出口。见吉田在听到说明之后受到打击的模样,她也立刻露出讶异的表情…… (其实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悠二心想。 夏娜说明完毕之后,便攀上距离悠二稍远的高楼顶端,闭眼坐着一动也不动。眉心拧得死紧,连一声也不吭。 (……是不是还在生气?) 悠二与夏娜在来到这里以来,到现在还没有交谈过一句话。再加上分开之际的状况,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尴尬,彼此感觉到紧张与疏远。 不一会儿玛琼琳从旧依田百货公司的模型上方出声引起众人注意: “好了,麻烦的手续结束了,小鬼头……不对。” 被夏娜的灼眼一瞪,玛琼琳再次改口: “悠二,开始吧。” “……好。” 一面担心吉田,一面顾虑夏娜,悠二怀抱着这样的心情从大楼顶端站起身来。在场出乎意料的全是熟人,心情虽然复杂,但不会特别紧张。 “你说吉田同学——” 见被点到名的吉田看向他这边,内心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 “——提供了让这个城市恢复原本的安定,类似一种雏形……也就是调音的想象画面对吧?” 悠二以对等的口气直呼讨厌的卡姆辛。 卡姆辛当然不以为意的答道: “啊啊,正是如此,这个城市由于大量地欠缺而造成扭曲,我们使其逐渐接近她所怀抱的调音工作。” 悠二点头道: “我在来到这里的前一刻,在河川用地遇见了吉田同学,结果大吃一惊,因为所有人都……静止不动。” 负责说明的悠二、吉田、夏娜、可能连同亚拉斯特尔,还有其他人也是,同时看向被摆放在低矮大楼顶端的女子。 那名身穿浴衣的女子——坂井千草并没有回望众人,只是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由于吉田请求协助,所以卡姆辛将她送来这里。 街上所有人都变成那副模样,悠二眼见这个现象,内心产生愤怒与危机意识;但思绪也因此愈发清晰: “处在这种状态之中,吉田同学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我认为,这可能是因为对方把以她为一部分的自在法直接运用在自己的自在法的关系。” “啊啊,我也有同感。‘探耽求究’应该不是另外驱动庞大的自在法,而是在我们的调音自在法动了手脚,运用在自己的实验当中。” 吉田对卡姆辛的推测点头。她在这个异常变化发生之后,便一直感觉得到以自己想像的画面为主的自在法,受到另一股多余的外力影响而产生扭曲。 贝海默特以略显纳闷的语气喃道: “呼嗯,趁着调音驱动的同时加以劫持,任意操控这个城市的扭曲现象,到这个部分为止连我也知道,不过……假如不是‘那个’‘探耽求究’本人,单凭‘磷子’几乎没有把力量延伸到御崎市车站以外的地方。只集中干扰火雾战士的攻击与接近。这个宝贝……叫做‘玻璃坛’对吧,能借用一下吗?” 叉着双腿站在最高大楼的玛琼琳点头,接着命令两名跟班: “让他们瞧瞧。” 明白大姐头希望跟班也可以趁机表现一下的美意……已经学会简单的具体操作方法的田中回答道: “是的,大姐,‘出现’!” 用尽手中的签条最后一丝力气,以全新材质制作而成的“玻璃坛”当中,一口气映出所有人影。由于今天有时鱼鹰节的缘故,人道、车道(这是因为干扰之际所造成的交通阻塞的关系)挤满了异常大量的人潮。除了玛琼琳一行人之外,所有人均面露诧异的凝视这幅光景。 简化的人群影像全部杵立原地,一动也不动。然而,外围区域——也就是不受平静波动所影响的场所却是往来频繁。 “这次并不是位在封绝当中……不会有问题吗?” 夏娜回应悠二的疑虑: “不要紧,我已经查过了。觉得其中状况不大对劲的人,全部受到那股平静波动的影响,所以‘对于街道静止的情形会视为理所当然’,不至于产生严重的骚动。” “是吗?那就好。” “唔嗯。” 见悠二态度一如往常,同时自己的调查结果能够帮得上忙,让夏娜在佯装沉着冷静的表情之下暗地松了一口气。 玛琼琳仅以目光催促佐藤。 佐藤干劲十足地——其实也只是握住签条发号施令而已——说到: “准备好了吗?接下来……‘映出[存在之力]的流动’!” 蓦地,原本埋没整个街道的人类形状消失了,留下稀疏的诡异火苗。这些都是遭到“红世使徒”啃食的人类。利用其残渣制作而成的人类替代品——火炬。 吉田忍不住看向悠二。 她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悠二也察觉到这一点,于是回望着她,然而他的眼中并没有责怪的神色,只透露出一丝略显悲哀的微笑而已。 比起责怪,这样反而让她的内心揪得更紧,不仅只有痛苦而已。 悠二立刻集中自己的全副注意力,视线落在地图上。 不知何时,地图有如渲染一般,映出了自在法的流动与自在式。 “好棒哦……这就是‘存在之力’的景观吗?” 原本只能感觉的事物转变成肉眼可见的画面,这种不可思议的情景让悠二发出赞叹。 佐藤跟田中抱着薄弱又空虚的优越感一边说明道: “跟之前‘爱染兄妹’那时完全不一样。那个时候,建筑物从里到外整个紧密缠绕了如同树根一样的自在法。” “啊啊,一眼就可以看得出,这次的自在式似乎是沿着人潮拥挤的道路,感觉以相同模式串联并排。” 对于这个自在式遍布的范围之广大,卡姆辛恍然大悟的叹了一口气: “啊啊,原来如此,既然这个自在式遍布的范围如此广大,难怪到处都可以感应得怪异的气息。我们设置的‘卡达修的血印’应该也混杂在其中,不过一旦靠近的话,又会受到那个干扰自在法的影响。” 所有人一边聆听说明。一边眺望受到自在式包围的御崎市。 从大马路到商店街,从商业区到站前,凡是人潮明显拥挤的地方都布满了规律又复杂的图腾。然而奇怪的是…… “河川用地一片空白……?那个地方应该是人潮最拥挤的场所才对,为什么完全没事?” 经悠二这么一提,所有人随即将目光集中过去。确实没错,河川用地几乎可以说完全看不见自在法的图腾。以人潮拥挤的条件来看,如此一来就不适用了。 “那边的正中央是什么?” 夏娜注意到大约位于河川用地中央位置的物体,开口询问道。 悠二看了以后,简短回答: “是施放烟火的小船。” 答完以后,不禁侧着头。 在河中漂浮的小船(“玻璃坛”连这个也可以忠实呈现)上,凝聚了密度相当高的自在式。不用说,这个位置跟人潮一点关联也没有。 “烟火扭曲就是这个东西害的吗?” 田中茴想起那个诡异的光景,语气显得忿忿不平。 卡姆辛手抵着下颚,摆出一副老成姿态表示: “啊啊,当我们不再控制自己驱动的自在式那一刻,这个密集的自在式立刻产生反应,于是出现了扭曲现象。” “呼嗯,那么,坂井悠二小兄弟,既然目前已经确认过现状了,可以说明一下你打算要小姑娘做什么吗?” 悠二对于两名调音师这种毫不避讳的询问感到非常不悦,他们完全没有顾虑到少女正为了平井缘的事情而心情低落。然而,也因此想起他们所说的建议本来就是自己提出的。他偷偷觑了吉田一眼,她也回望着他,表露出精神振作的样子。 时间的确不够了。教授已经来到相当接近的位置。 悠二好不容易才开启沉重的唇瓣: “……确定没问题吗?吉田同学。” 刻意再次确认,吉田固然动摇却也坚定地颔首: “是的,没问题。” (……) 夏娜看着他表露出从来不曾对自己付出(她觉得)的关怀神情…… (……跟我说话老是畏畏缩缩的。) 她如此认为,忍不住这么认为。 悠二并没有察觉到另一名少女的动静。对于吉田参与这次事件,他只允许到最低限度,但可能的话并不想这么做——做完确认之后,终于进入正题: “其实,我只是在了解关于调音工作的详细内容时,突然想到这个主意,能不能办得到?会不会产生效果?我并不知道,这样你还愿意帮忙吗?” “是的,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请不要再这么说了。” 吉田甚至露出微微一笑。 悠二重重点头,并说道: “我希望让吉田同学再进行一次,复制调音工作所需要的想像画面这项作业。” “啊……?” 不仅吉田喊出声,在场的火雾战士也全部大吃一惊。 对他们而言,所谓的调音一般指的是,撷取想像画面之后所实施的驱动自在式的动作(但每个调音师的做法不太一样)。找到协助者之后的撷取想像画面动作只是搜集所需材料的其中一项罢了。不过,要求吉田协助的话,确实只有这项作业而已。 “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用啊?实际上已经整个扭曲了吧。” 玛琼琳以她们的基本常识,提出理所当然的疑问。 悠二点头,逐一将自己的想法转为再三斟酌的句子: “那个叫什么?记得是……复制想像画面的‘卡达修的’~” 卡姆辛补充道: “啊啊,是‘心室’。” “对,藉由那个‘寝室’,让拥有原本的想像画面的吉田同学再一次感应‘目前的御崎市’……究竟哪里不一样。” “……” 甚至连身为最古老的火雾战士之一的“盛装骑手”也大表诧异,一时无言以对。 没错,原本的想像画面已经遭到篡改。如果是原本的拥有者或许能够感应得到前后的不同,以及遭到篡改的部分。他认为进一步要求已经完成任务的人类,提供超出一般规定以上的协助这件事等于是连累对方,因此尽可能回避这种行为。现在这个想法对他而言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只要得知改变的部分,应该可以看出全部的机关以及对方真正的目的。” “啊啊,原来如此。” 卡姆辛的回答代表了理解悠二的提议,也等于是一种评价,认同悠二的确值得夏娜与玛琼琳赞誉有加。 “呼嗯……的确值得一试。” 与他心思相同、想法一致的贝海默特也如此说道。他们视使命为一种超乎习惯之上的生活方式,在不知不觉中受到窠臼观念的捆绑,而这名少年却能轻易打破,令他们暗地表示赞誉。 玛琼琳佩服之余,也对于自己没有看错人感到相当满意。 “呼——嗯,果然有一套。” “嘿嘿嘿!这——下子一定要好好把握才行呐,大小姐!” “喂、少罗嗦少罗嗦少罗嗦!有空管这种闲事,还不赶快采取行动!” 夏娜面红耳赤地反驳马可西亚斯。当然,内心充满对于悠二证明了自己实力的喜悦。只是——只是这件事已经不再是专属于自己的秘密,让她有种难以言喻的寂寞。 直接按照字面认同夏娜 敷衍的反驳,卡姆辛立刻转向吉田: “啊啊,一点都不错,而且时间也不多了……准备好了吗,小姑娘?” “是的。” 吉田一边回答,一边看向悠二借此获得勇气…… “麻烦您了。” 然后坚定答道。 “啊啊,那么……” 卡姆辛将扛在肩上那根用布条缠绕的棍棒解开,取出铁棒。接着摘下风帽,露出整个面貌,一条发辫垂挂在背部。 悠二、佐藤跟田中顿时大为震撼。 包括纵切过唇瓣的伤疤在内,那年幼的脸庞到处伤痕累累。英气凛然的褐色眼眸,以及原本端整的五官,反而让他的模样看起来更加悲惨。 “啊啊,小姑娘,请你站远一点……对,站在马路正中央就可以了。” 吉田按照指示,站在迷你模型的大马路中央。 卡姆辛则站在她的前方,距离稍远的位置。 在屋顶夜风的吹拂之下,显示出诡异的火炬与自在式的盆景当中,遍体鳞伤的少年不费吹灰之力,高举着以体积与质量看来根本不可能拿得动的铁棒。 极端不自然,却又隐含着美感的景象之中,少年开口表示: “好,准备开始了。” 如同指挥棒一样轻巧,实际上坚硬沉重,劈开空气迅速挥砍而下的粗长铁棒周围倏地涌现褐色火焰。 (吉田同学!?) 包括悠二在内,佐藤跟田中也差点忍不住大喊出声。 在他们眼前,蜂拥而至的褐色火焰把带着一脸觉悟等待的吉田团团围住。接着形成漩涡再直线喷出,将她的身影淹没与其中。最后火焰漩涡化为球形,徐徐地清楚勾勒出细部。缓慢规律跳动的画面宛如—— “心脏……唔哇!?”“——呃!?”“噢噢!!” 啪啪啪! 一看见前方的光景忍不住大叫出声的悠二、佐藤跟田中眼前冒出深蓝色闪光。 “你们三个,胆敢偷看就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嘿嘿嘿!这可不——是在吓唬你们哦!” 听到玛琼琳跟马可西亚斯如此说道,三人闭上眼睛整个身体向后转。 打算提醒却慢了一步的夏娜,对于“悼文吟诵人”面带复杂的感谢神情,正要站起的身子再次坐下。 因为悠二等三人所背对的,跳动的“卡达修的心室”当中,抱肩飘浮的吉田一美全身一丝不挂。 卡姆辛不理会无谓的骚动,语气冷静地对着眼前的少女说道: “啊啊,那么,小姑娘,你听得见吗?” “是的……哎呀,为什么坂井同学他们要转向后面……?” 位在心室内部的她完全没有察觉自己的模样。 “呼嗯,没关系,不用在意他们。现在要开始了,准备好了吗?” “是。” 跟上次一样,吉田静静闭上双眼。感觉到自己周围的火焰形成小漩涡,不断凝聚,化为褐色的星空。 “啊啊,现在就要进入重点了……可以吗?” “是。” 再次回答之际,同时感应城市的风貌。 然而,内心接触到的,与之前透过卡达修的血印所看见的城市风貌产生了诡异的不协调感。宛如自己十分熟悉的,甚至可以凭着记忆划出的图画遭到随意涂鸦与修改那般,令人感到非常厌恶。 她继续聚精会神准备加以捕捉,仿佛有人将专注的心思溶解,使之变成随意涂鸦的颜料,化为修改的图画那般,令人感觉非常可恶。 她试图用言语表达这个感受: “该怎么说呢……我感觉到,当我转向‘那边’的……应该叫做感觉?还是心?却立刻被人变成不一样的物体。” 卡姆辛再次手抵着下颚思索,最后想通了一件事: “啊啊……原来如此,就跟坂井悠二小兄弟所说的一模一样。” “呃?” “悠二!” “是!” 卡姆辛对着正想回过头却遭到夏娜大声制止的悠二说道: “啊啊,意思就是,‘探耽求究’遍布在整个城市当中的自在式,具有利用我们的力量加以驱动,借此产生效力的功能。” 玛琼琳纳闷地蹙起眉心: “利用那么的力量……?意思是说‘存在之力’跟自在式是分开的吗?” 她虽然是拥有数百年实战经验的自在法高手——自在师,然而连她也一直认为象征力量来源的“存在之力”,跟让“存在之力”拥有方向性并产生效力的装置——回路,也就是自在式是相同的。 应该说,其实像她这般优秀的自在师在驱动自在法之际,由于是在一瞬间进行“架构随意引发现象的自在式”、“自在式空间的产生”、“将‘存在之力’输入生成的自在式”、“驱动的指令”一连串复杂而且是高难度的流程,因此反而毫无自觉。 “啊啊,这并非不可能的事。” 在这方面,卡姆辛跟贝海默特具备了远超过她的日积月累的知识,此外也拥有与“探耽求究”主仆直接交战的经验。一旦得到相关话题的提示,便能够联想到一些事情: “他与人类的交流时间很长,曾经在中世纪与人类共同进行自在式的研究。只因为自在式本身并不具备任何力量,所以没有人发现。因为包括我们在内,凡是与‘红世’相关的每个人都是以能够自由运用‘自己的力量’为优先。” “呼嗯,直到那个天才‘螺旋风琴’针对其中几点,编写出能够自动输入‘存在之力’的自在式之前,事实上根本一文不值。到如今,已经没有那种异想天开之徒会去发掘,更不用说尝试研究埋没于其中的价值了。不管怎么说,毕竟‘使徒’都是自私自利、为所欲为,火雾战士则是执着与眼前的复仇。” 悠二等局外人听得一头雾水,马可西亚斯(因为听见了讨厌鬼的名字)带着略显忿恨的口吻对着他们解说: “重——点就是,自在式是‘乐谱’,自在法是‘歌曲’。封绝那种众所皆知的世界名曲属于特例,相较起看着别人的乐谱唱歌,大多数的人都会选择自个儿轻松地哼着小曲。我嗓音美妙的歌姬玛琼琳·朵向来都是即兴演唱名曲,根本不看乐谱噗!” 玛琼琳敲了“格利摩尔”一记,并整理出重点: “多谢赞美。总归一句话,那个研究自在式的始祖‘探耽求究’已经编写出能够擅自将我们使用的‘存在之力’挪为己用的自在式就对了……这么一提……” 突然间,她注意到一件事: “我们在站前的飘浮受到干扰时,占领车站的‘磷子’几乎没有使用‘存在之力’。就像悠二刚才所说的,对方只需下达驱动自在式的指令,实际上的动力是来自我们本身。” 从自在师之间的对话当中,夏娜也演绎出结论: “原来如此,据守在车站的并不是‘使徒’,只不过是个‘磷子’,却有办法施展这么庞大的自在式,原来就在这里。那么,那股让人们恢复平静的波动又是什么呢?” 两名调音师对于这件事已经有了答案: “啊啊,这一点我们知道,应该是调音的副作用。” “呼嗯,意思就是,‘探耽求究’一伙人虽然取得了控制权,但是部分毫无关联的自在式仍然持续运作。原本属于修正的机能其中一环,理应平抚人心的波动不断受到完全无法矫正的扭曲所影响。” 果然是高手云集,在一旁聆听的悠二暗地赞叹不已。他仅仅提示了一条线索,然而只要凭借这条线索,他们便能够自行找出解答。 差不多可以进入重点 了,悠二保持背对的姿势对着吉田询问: “吉田同学,你能找出那个‘探班求救’的机关藏在什么地方吗?” “好、好的……” 吉田一方面纳闷他为什么要转过身,同时再次探索不协调感的根源。在感应到其位置并掌握到其外观之后,蓦地睁开双眼: “啊、不好意思……‘虽然知道,但不晓得应该怎么说明才好’?” “呼嗯……这样好了,要不要使用‘玻璃坛’看看?” “啊啊,也是可行。” 卡姆辛对贝海默特的提议表示同意,手中的铁棒前端“叩”的一声敲了一下迷你模型的路面。倏地…… “看见了——!” 夏娜瞠大灼眼。 亚拉斯特尔也低声喃道: “唔嗯,就是‘这个’吗?” “玻璃坛”的迷你模型当中,某个物体与吉田的不协调感产生连锁反应,开始散发出褐色光芒。 玛琼琳的平光眼镜映照出——好奇之下询问佐藤跟田中,才知道似乎是城市的吉祥物,会挂上一整个夏季——这阵子经常在街上看到的物体模型。 “哈哈啊,原来如此。” 那是,鱼鹰节举办期间,垂挂在大街小巷的小鸟装饰。 “原来自在式是刻在这个奇形怪状的小鸟模型上头啊?确实,趁着庆典活动期间暗中进行的话,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马可西亚斯感觉得到开战时机已然成熟,声音逐渐充满干劲。 卡姆辛与贝海默特也终于恍然大悟地点头: “啊啊,河中的小船之所以凝聚了大量的自在式,原因就在于这里。因为小船的外观全部以这个作为装饰。” “呼嗯,制作写了自在式的小鸟装饰,吩咐人类业者到处分送与吊挂,如此一来便自动完成了束缚对方的重重包围。接下来只要下达驱动的指令即可,过程就是这样。不愧是‘探耽求究’,阅历丰富经验老道。” “可是……” 这时夏娜开口: “要如何破坏这个机关呢?一旦对方察觉,不是又会遭到干扰吗?” 众人陷入沉默。 最基本的问题还没解决。 一旦发动攻势,方向就会立刻遭到扭转。 “或许可以破坏其中的一、两个,但是对方一旦察觉之后提高警戒,接下来不就动弹不得了?站前的小鸟装饰也非常多,就算不是这样,车站的戒备相当森严,完全无法靠近。” “——?” 蓦地,夏娜这番话让佐藤忍不住侧着头。 亚拉斯特尔并未多加理会,而是提醒众人采取行动的紧迫性: “唔嗯,就算不是这样,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了,‘探耽求究’很快就会抵达,虽然不知道那家伙有什么企图,总之一定没好事。无论如何都必须想办法阻止。” 作风强硬的玛琼琳提议道: “干脆把整座车站炸飞?” “一旦施展强大的力量,一定会被发现。不如,想办法尽量靠近车站,趁其不备破坏周围的小鸟装饰,然后冲进作为指挥中心的车站内部,觉得怎样?” 悠二周延的代替方案被卡姆辛驳回: “啊啊,这恐怕行不通,站前的小鸟装饰数量太多了。我认为,干脆破坏城市外围的小鸟装饰突破重围,先行歼灭‘探耽求究’,各位以为如何?” “这么一来,就无法猜测他会给予留下的‘磷子’什么样的指示了。结果搞不好变成外面不得其门而入,里面死守其中的围城战。” 夏娜最后加以否定,众人陷入苦思。 “探耽求究”已经来到相当接近的距离了。 在干扰自在法仍然存在的状况之下,一旦坐视他进入御崎市,就再也无法阻止他达成计划。除了最主要的目的之外,虽然明白敌人手中的王牌,然而王牌本身并没有破绽,这正是所谓的四处碰壁。 “啊,打扰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 “请问,我可以说话吗?” 原本只是静静聆听强悍的超能力者热烈讨论作战的少年,背对着吉田,战战兢兢地举起手。 玛琼琳一脸纳闷地问道: “启作,有什么事?” 经这么一问,少年——佐藤启作略显犹豫,但最后仍然支支吾吾地说道: “我……进去过车站里面。” 佐藤与田中屏住气息,同时穿越通往站前的大楼之间的小巷,放眼望去只有垃圾桶、逃生梯与废弃物,而且溢满水沟臭气。 当然,再怎么谨慎行事,由于其他人全部呆站原地不动,处于茫然自失的状态。一旦到了站前,他们肯定会变得特别醒目。不过两人依旧在小巷当中朝着车站的方向前进。像现在这样想尽办法藏匿行踪,其实只是一种自我安慰罢了;不过对于冒着性命危险前往探险的人而言,这个动作在现在来说是非常需要的。 “没想到把站前的捷径摸得一清二楚,这种本领并不是完全没有用处。” 田中苦笑着说道。 以前他经常把这一带当成打架的场所,有时是方便逃跑的捷径。做梦也想不到,这里会变成拯救城市的一条明路。 位在一旁,经常跟他走过这条路的佐藤启作绷着一张脸答道: “你跟来干嘛?我就这么不值得信赖吗?” 语气也是相当不悦。他原本打算独自担负这个危险的任务。总是碍手碍脚的自己打算借此将功赎罪。 然而,田中却向玛琼琳要求一起同行,几乎是硬逼着她点头。那个时候所展现的充满必死决心的气势,现在完全烟消云散。不仅如此,看起来反而还一副悠悠哉哉的模样。 “很简单,因为两个人比一个人来得更加牢靠。” “……” 受到自卑感影响的佐藤,甚至觉得这段强词夺理的理由听起来很有道理。无法开口反驳,只好默不作声。 田中的眯眯眼瞟了佐藤的表情一下,接着又回到前方。 这里是小巷的终点。路的尽头可以看见,即使遭到“使徒”的攻击但没有被卷入车站外观的变化之中,却呈现出一片混乱的脚踏车停车场。这个地方已经成为老旧脚踏车的坟场,脚踏车大多处于长时间废弃不顾的状态,停车场的屋顶从他们所在的大楼后方一直延伸到车站的高架桥,将近有数公尺的距离。 田中以不断发出“喀啦喀啦”声的动作,将堵在小巷的脚踏车移到一旁,同时对着一旁正在进行相同作业的佐藤(发现他小心翼翼地行动避免发出声响,于是连忙跟进)细声问道: “对了,我才想问你,你为什么要那么……” 佐藤佯装听不见,专心清理脚踏车。 田中也没有强行追问。 两人慢条斯理、安静无声地走到脚踏车停车场的屋顶尽头处,抬望整个扭曲变形的御崎市车站。完全不知道什么地方变成什么形状,想到他们两人或许早就受到监视也说不定,一股恐惧油然而生。 “不要紧,那个时候‘磷子’并没有二话不说立刻杀掉我们。应该就像刚才玛琼琳大姐她们讨论的一样,对方正忙着进行真正的目的。总之我们只要撑到‘第一次的攻击’为止就行了。” 佐藤有如念诵驱魔的咒文一般,不断重复着说服玛琼琳等人之际的说词。 安慰的话语多听几遍也无妨,田中心想,然后点头。 穿越高架桥下的狭窄马路,确保藏身地点——这场就各种层面来看显得太过乐观的冒险,仅仅数公尺的冒险,就在眼前。 “刚才……” 佐 藤突然说道。 “?” “等到了对面我再告诉你。” 田中再次点头。 旧依田百货公司的屋顶上,卡姆辛一直维持着“卡达修的心室”,吉田则是担任不协调感的监视器。 悠二小心翼翼地不看向位于心室当中全身赤裸的吉田,站在御崎市车站的前方的大楼顶端,静静等待接下来即将发生的骚动。玛琼琳已经先行前往待机位置,准备配合暗号发动攻击。 她在准备动身之际,对着身高不到自己胸部的古老火雾战士…… “作战的第一阶段之后,一定要多加留意。要是波及到我们包你吃不完兜着走,谁叫你的攻击那么粗枝大叶。” 留下这段话。 闻言,卡姆辛的回答则是: “啊啊,我会尽量在近距离发动攻击的。” 口吻听起来似乎意有所指。 这名散发沉稳气息、全身遍体鳞伤的少年,所拥有的力量居然足以让人称战斗狂的“悼文吟诵人”出言提醒告诫,让悠二感到颇为意外。 (对了,亚拉斯特尔好像也说过,调音师能够存活这么久,自然具有相当程度的实力。) 夏娜站在他的身旁。 “啊……夏娜。” 依然耀眼夺目、英气凛然的炎发灼眼少女语气粗鲁地说道: “那么,我也要走了。” “嗯,妈妈就拜托你了。” 说着,悠二直到现在才注意到她在黑色大衣之下穿着浴衣,而且是与她十分相称的绯红色浴衣。原来她今天也有去参加庆典活动啊,悠二心想。 (——“想去就去,随便你。”——) 可是她那时明明“口气非常冷淡”对他这么说。所以…… (啊啊,我明白了!) 她现在准备前往作战岗位,顺便把自己的母亲千草送至安全场所(要是得胜以后,被撞见这个状况的话,实在没办法说明)。一定是妈妈硬拉她去的,悠二心想。从平常的言行推测,妈妈的确很有可能擅自把浴衣准备好,并且让她怎么样都无法推托拒绝。 (咦?可是,这么一来……) 为什么夏娜会在突然间跑开?而且妈妈还慌慌张张地去找人? 悠二完全料想不到事情从头到尾跟自己有关,他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加上只不过是一闪而逝的念头,于是不再继续深入追究。 夏娜停顿了一下…… “……嗯嗯。” 对着他答道,然后又停顿了一下,再次拉开距离。 “?夏娜,你怎么了?” 悠二觉得她的举止不太对劲,忍不住开口问道。 夏娜背部掠过一阵欣喜,但仅仅稍微偏过脸开口说话。脸上隐约透露出紧张的神情,似是下定决心般的语气中,听得出相当程度的觉悟: “悠二……你没有生气吗?” (——————生气!?我?) 悠二打从心底大吃一惊。 同时感觉到,与她会合之后,两人相隔的距离之间,似有若无的遥远与寒冷迅速冰消瓦解。从少女的脸颊线条可以看出她略显不安,似乎在静静等待答案,悠二恍然大悟之余,突然忍不住哑然失笑: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听到窃笑声,“因为被笑”而生气的夏娜不禁转过整个身子: “有、有什么好笑的!?” “抱、抱歉,不过你误会了。因为我也一直以为……你在生气。” 夏娜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再次垂下眼眸藏住表情,略显迟疑地再一次询问: “……你没有生气?” 悠二为了消除少女的不安,特地作势重重点头: “嗯。” 接下来,感觉有些难为情,不经意抓挠着头: “那时对你大吼大叫,我才觉得抱歉呢!可是,我忍不住这么做的理由……你应该明白吧?” “啊——” “夏娜自己一定会明白自己的错误。” 他的答案是以这项认知为前提。 (悠二果然……) 能够明白,也能够理解自己身为火雾战士的生活方式。 夏娜的灼眼闪烁着喜悦的神色与摇曳的心情。为了掩饰心情,于是用力点头回应迟来的答案: “嗯。” 悠二笑着再次说道: “妈妈就拜托你了。” 夏娜也再次点头: “嗯。” 她脸上浮现满满的笑容。 然而…… 用力转身之后,途中产生了两种感觉。刚才的喜悦依然占据了内心的大部分,却也出现了那样的心情。 (……为什么?) 可以明白那种感觉什么。 可是却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 明明那么地快乐,胸口到现在还是温暖的。 却也出现了不安与寂寞。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佐藤与田中才走了几公尺就气喘吁吁。 两人现在深深体会到,心理上的极度疲惫也会对生理造成影响。 不过,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至少他们两人如此认为。 “太好了,高架桥下的空地果然一点事也没有。” 田中看向宽广的高架桥下,成排的粗大水泥桥墩的另一端。 他们目前所在的高架桥下,有一道铁丝网围住全部的桥墩,一直延伸到平地车站那端。只要沿着其中的空地前进,应该很快就能抵达目的地。放眼望去,看不见“使徒”用来包围车站的管子或软线。 田中相信他们可以成功潜入,同时看着现在正越过铁丝网上方跳到对面的佐藤。 “嘿咻!” 佐藤在中途一跃而下,两人隔着铁丝网站立。 “好,现在换我。” 他边说边抓住铁丝网…… “不,不用了。” 佐藤从铁丝网的另一边答道。 “……啊?” 田中看向好友的表情。 “接下来我一个人就行了,你先回去吧。” “胡说什——” “其实!” 佐藤突然大喊,打断田中的话。仿佛对着愣在原地的好友忏悔一般,他将额头抵着铁丝网继续说道: “我一直很羡慕你。” “你在说什……” “听我讲完!” 随着沉痛的语气,佐藤摇晃铁丝网。 “我们是为了变强才一直努力锻炼到现在。虽然我老是出错,可是你从来不责怪我。在试着举起‘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的时候,我只能抓起一点点而已,你却有办法抬起来。今天也是一样,你切实遵守玛琼琳大姐的指示,而我却偷偷拿出那把剑!” 田中听着这番呐喊,眯眯眼逐渐转为定睛凝视。激动的佐藤并没有察觉这一点。 “虽然不像玛琼琳大姐那样特别强大,明明都是普通人又处在相同的环境,但我不得不承认你比我优秀太多了,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我真的很着急!这很正常对不对?因为知道自己的能力比较差,所以才不得不这么做!!” 佐藤大吼大叫,这时田中终于低声回答: “这就是刚才的回答吗?” 佐藤从他的语气感受出很久不曾听到的危险与可怕,突然间,脸颊隔着铁丝网挨了一拳,足以让铁丝网严重凹陷变形的一拳,让佐藤几乎昏厥,整个人跌在地上。 “你以为隔着铁丝网,我就打不到你吗?少把我 瞧扁了!” 挥出破皮渗血的拳头经过数秒,田中把歪曲的铁丝网重新拉直,随即用力抓住,一脚往上踩。 “田……中……住手……” 佐藤倒在地上呻吟,田中一边攀爬一边说道: “告诉你!今天小绪向我告白了!” “……?” 佐藤无法理解他想说什么,只能抚着红肿的脸颊默不作声。 “所在位置突然被打乱之后,总之就是在接下大姐的命令之后,我在那个时候,送小绪回家,又听到她对我告白,一直分心去做跟班不应该做的事情,所谓的不认真……不,从来没看过这么不认真的跟班对吧。” 田中很快地来到铁丝网的顶点,毫不犹豫地跨过去。 “刚才你提到什么责怪不责怪的,说来说去我只是一个滥好人,碰巧力量大了点罢了。我自己很清楚,我根本不是你所认为的模范生也不是高材生。” 无视制止的呻吟,田中开始往下爬。他背对着佐藤,再次说道: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比我厉害多了。” “呃?” 田中来到好不容易才撑起身子的佐藤面前。 “我不擅长的你都做得到,例如你可以轻松自在地跟女生聊天,可以大大方方地跟大家打成一片,可以巧妙自然地配合周遭的话题,我觉得你什么事都做得到。今天的事情也一样……换成我的话,根本不可能单独一人跑来这个可能会有‘使徒’出没的地方,更不用说先被赶走以后,又打算拿着那把剑去战斗,这种事情就算想做……来!” 沾着铁丝网的污渍与血迹的手掌伸向倒地的朋友。总觉得很久没看过这个画面了。佐藤极其自然地抓住他的手,随即被一股惊人的力气拉起来。 “真是的,我一直羡慕的家伙居然说自己差劲,听起来实在很不是滋味。” 口中叨絮个不停,同时朝着车站的方向快步走去。 看着他掩饰难为情的动作,佐藤一手抚着的脸颊也软化了不少。紧追上去,顺便随口低喃道: “如果彼此都一样,那我不是白挨一拳了?” “谁叫你乱说话讨打。” 佐藤恢复平常的口气,朝着冷淡答复的背影询问: “……对了,小绪是怎样跟你告白啊?” “没时间了,快跑!” “啊!等一下,告诉我嘛!” 两人全速奔向车站,似乎忘了自己要前往的是什么样的地方。 某处的十字路口,一名双手抱胸,身穿浴衣的美女叉着双腿站立在号志灯上方。 这位美女——玛琼琳·朵姣好的眉毛挑动了一下: “……成功了。” “漂——亮!做得太好了!这次就献上不穿托卡的美女热吻,嘿嘿!” 位在右腋下的“格利摩尔”,传出马可西亚斯轻浮的笑声。 “笨蛋马可,才这点程度而已,哪能轻易大放送。不过……如果是保住小命活着回来这种大功劳的话,倒是可以考虑看看。” “嘿——嘿嘿嘿!到时就可以试着说出,非常好——非常好——!那么……” “走吧!” 玛琼琳脚下突然冒出深蓝色火焰,直窜而上。 她的力量不断奔涌而出,进而包覆全身,接着开始凝集,调整形貌。数秒之后,原地换成了一头野兽。 有如把枕头立起来一般圆滚滚矮胖,竖起长长的尖耳,穿出黑色的眼鼻,锯齿般的利牙排列整齐,勾勒出大大的新月形笑容,这正是包覆着“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的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全身的火焰外衣“托卡”。 垂挂在矮胖的身体两侧,比大熊还要粗壮好几倍的手臂如同翅膀一般张开: “还真是好久没有大肆破坏了!” “o——k——o——k——全力冲刺!!” “磅”的一声,由于惊人的起跳动作与火焰的喷射,号志灯被踩弯了。 火焰怪兽朝着矗立在大马路的对侧,阴森诡异的御崎市车站笔直前进。 “哎呀——?怎么还没学到教训呀?” 多米诺待在已经完成了九成的进度,现在只需最后的完工以及等候教授抵达的自在式中心位置,歪着只剩软线支撑的头部。 “真是——!跑来这里做什么事?乖乖等着被消灭不就得了。” 一边说出极端不合理的想法,一边轻轻挥动从地面长出的手臂,如同先前一般,驱动针对前来攻击的火雾战士的干扰自在法。借此让对方无法控制方向,产生滑稽的撞击—— “奇怪!?” 呈现深蓝色泽的火焰炮弹笔直地…… 没有受到干扰与影响,而是笔直地…… 朝着贴在紧闭的铁门正中央的两张签条,由两个跟班贴上以作为指引标志的记号猛然冲刺。 一鼓作气窜进车站正中央。 “什么!?” 深蓝色炮弹射进一楼中央的车站大厅。 正是多米诺的正下方。 位于距离车站稍远的护拦暗处…… “‘成功了!!’” 佐藤跟田中不约而同地出声喊道,并采取把手摆在头顶的趴俯姿势。 “哇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开杀吧!咬碎吧!” “全部宰掉全部宰掉全部宰掉把你们全部宰掉!‘红世使徒’——————!!” 疯狂的咆吼撼动着车站。 同一时间,无关方向与干扰,全区爆破的自在法从车站内部炸裂开来。 “唔噢哇!” “好,快逃吧田中!” 两个跟班这一次总算听从大姐头的命令乖乖逃跑。 其中佐藤的肿胀脸庞浮现出既像是心有不甘又像是恍神的笑容。 “啊啊!可恶!简直是帅呆了!!” 并肩跑步的田中也带着相同的表情答道: “是啊,超级无敌霹雳帅!!” 两名少年背对着沐浴在爆炸火焰之中的车站,一溜烟地急奔离去。 夏娜在河川用地附近的长椅上与千草并肩坐着,同时等待着。炎发灼眼已经冷却成黑色,身上没有黑色大衣,手上也没有武士大刀,以长发披散的浴衣打扮,静静等待。 身处河川用地仍然不断流泻而出的音乐,以及凉爽的夏日晚风之中稍作休息,过了不久…… “夏娜。” 亚拉斯特尔开口。 “嗯。” 夏娜也简短答道并站起身来。 感应得到远处发动爆炸与力量的气息。 战斗已经开始了。 “我走了,千草。” 面露略显落寞的微笑道别…… (如果千草醒来,她会不会告诉我刚才和现在的这种心情是什么呢……?) 心想着,忽地俯看自己全身。 难得向千草借来(她不敢想像是送的)的浴衣,在四处奔波之际已经弄脏了,也走样了。 “抱歉,可能会弄得更脏。” 说着,全身迅速地披上火雾战士的黑色大衣“夜笠”。 右手伸向左侧腰际,一鼓作气拔出武士大刀“贽殿遮那”。 炎发灼眼已经熠熠闪亮。 “我走了。” 背上迸出炽红双翼,在夜空留下一道火粉与航迹,少女直奔战场。 “太好了,势如破竹!” 悠二高声欢呼。 眼前可以看见“玻璃坛”当中所显现的,写入了自在法的小鸟装饰逐一遭到破坏。虽然没有标示出来,但可以肯定是 夏娜做的没错(不知为何,“玻璃坛”的设计无法显示理应是敌对的火雾战士)。从惊人的破坏速度可以轻易联想到翱翔天际的炽红英姿。 夏娜首先从河川用地跟御崎大桥到站前的大马路,一路摧毁写入自在法的小鸟装饰。接下来,把站前清空以后转换方向,持续扫荡的同时沿着高架铁路朝向市郊前进。目的在于歼灭从远处直逼而来的“探耽求究”丹塔利欧。 玛琼琳的第一波攻势,导致身为负责下达指令的主体多米诺陷入一团混乱,因此现在,夏娜的铲除作业再也没有任何阻挠。 “——啊!” 从这栋旧依田百货公司的屋顶也可以看得见。 炽红光芒穿梭于大楼与大楼之间,笔直飞越大马路,同时释放火焰弹陆续破坏小鸟装饰,那正是“炎发灼眼的杀手”的飞行。 悠二看得如痴如醉紧盯着少女的一举一动。 很快的,飞到了站前的广场。 可以感应得到少女,仿佛她就近在眼前一般。 她来到站前的广场,在公车总站的上空迅速打住,不断凝聚并旋转力量,确认且记忆全区可见的装饰,接着将提升的力量化为火焰弹,一鼓作气发射出去。 “太帅了!!” 一如感应到的那般,充斥在站前的自在式全数消灭。 (……坂井同学……) 从他观战的模样甚至可以感受得到几乎合而为一的感觉,待在“卡达修的心室”当中的吉田,表情笼上一层阴霾。明明他就站在眼前,却无法靠近。即使明白目前是处于非比寻常的状况下,然而这点微不足道的想法却使心头揪得死紧。 “啊啊,小姑娘,你怎么了?” “呃?” 一回过神,只见卡姆辛正抬望着她。 “呼嗯,既然已经排除了大量的干扰自在式,时机也差不多成熟了。现在可否请你感应一下那个车站内部正在进行什么样的作业?以及对方真正的目的呢?” “对……对不起,我马上做!” 吉田连忙在心室内部集中精神。 按照他们的指示,再次清楚地看见自己理想之中的景观,即御崎市原本应有的风貌。 (御崎市车站……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凭借着自己内心对于那个车站的印象持续探索。 这时…… (——这,这是什么——?) 一道近似恶寒的感觉贯穿了她漂浮在半空的身躯,不由自主地紧紧抓住原本搂着的肩膀。 (好恶心……?不对,感觉好可怕……!) 程度并不仅止于不协调感而已。隐蔽、藏匿在其中的是一般与用来调音的卡达修的血印非常相近,然而用途完全相反的力量。 能够将目前的御崎市所有一切加速扭曲的自在式。 一旦驱动,御崎市将会在转眼间遭到扭曲吞噬,消失殆尽—— “————————————!!” 吉田感应到那股力量的流动,忍不住发出无声的呐喊。 “啊啊,小姑娘!?” “卡姆辛·奈夫哈维!睁大眼睛看清楚!” 经贝海默特一提醒,卡姆辛立刻转向“按照吉田的感应”忠实呈现的御崎市车站的模型,顿时面露错愕与惊恐,一眼便识破呈现出来的事物究竟是什么。 “逆转封印!!尚未完成……不,我明白了,可恶的‘探耽求究’!‘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呼——嗯!那家伙居然妄想达成‘那个企图’,简直可说是愚蠢至极!” “怎、怎么回事!?吉田同学!?” 悠二惊讶地跑过来。 “啊啊,不要紧的。她只是稍微受到一点惊吓,很快就会清醒过来。” 卡姆辛手上的铁棒利落一挥,解除了“卡达修的心室”。双手轻轻扶住瘫软无力的少女,并交给悠二。 悠二略显重心不稳地接过少女,同时焦急地询问: “发……发声了什么事?那个自在式到底是什么?” “呼嗯,从以前就一直觉得那家伙会做出异想天开的举动,这次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啊啊,在那个车站当中所架构的是可以让自在法的用途转变成完全相反的机关。称为逆转封印的一种,通常用来抵挡对方攻击的防御阵形的自在式,只是……没想到会将这个自在式以如此庞大的规模,而且是针对调音来发动……!!” 听着两人一反常态,快言快语地解说内容…… “跟调音……完全相反?” 悠二顿了一秒才恍然大悟,一股恐怖的预感油然而生。 “啊啊,意思就是,‘探耽求究’的目的在于‘将扭曲扩大至最大极限’。可以说是超乎这个城市的物质以上‘存在本身的彻底破坏’。位在车站当中的自在式虽然是未完成品,然而整体结构的最后一道缺口是面朝铁轨的方向……意思就是,机关是采取会随着‘探耽求究’的抵达同时而驱动的设计。” “呼嗯,干扰自在法原本的作用就是要掩饰这个自在法。假如稍微泄露了正在架自在法的一丝气息,我们将不惜任何损害与牺牲,采取不顾一切、彻底破坏的行动。所以要让我们完全感应不到架构过程的所有气息,直到最后的最后,让‘探耽求究’一鼓作气完成最后阶段并加以驱动……这就是他的计划。” 悠二拼命消化两人的快速说明,随着逐渐理解而错愕不已。 “彻底破坏!?这么一来,御崎市不就整个消失了吗!?” “啊啊,你说的一点都不错,到时会连同存在从这个世界脱落。” “呼嗯,这么一来,对于这个世界将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实在无法想像……呼嗯,原来如此,‘所以要进行实验’是吧?” 即使震惊不已,悠二仍然保有一线希望,企图藉由逻辑推理加以否定: “等一下!既然在他抵达的时候会造成毁灭,设下这个自在式的主谋者不也会受到影响吗?这样不是太奇怪了!?” 可惜这个论点当场遭到推翻。 “啊啊,一点都不错,但是……” “呼嗯,这家伙本来就不可理喻。” 事到如今只有无言以对。 卡姆辛利用玛琼琳所给的签条通知夏娜: “啊啊,听得见吗?‘炎发灼眼的杀手’与‘天壤劫火’,已经明白‘探耽求究’真正的目的了,他打算在自己抵达的同时,驱动调音的逆转封印。” “什么!?” “简直是疯了……不,本来就疯了,唔嗯。” “藉由自在式的破坏,对方已经无法干扰我们的攻击行动。我现在也要加入车站的破坏行动,请你们尽可能在‘探耽求究’抵达之前将之击退。” “知道了!” “唔嗯。” 之所以不说歼灭,是因为那个自称“教授”的家伙一向不分敌我进行怪异实验,因而树敌甚多,特别擅长临阵脱逃这一招。 “啊啊,坂井悠二小兄弟,小姑娘就拜托你了。” “你、你们也要参战吗?” 即使能轻而易举地挥动铁棒,全身处处可见身经百战的伤疤;然而他——卡姆辛,外貌看起来只是一个比夏娜来得更年幼的少年罢了。 他究竟拥有什么样的战斗力,甚至连“那位”玛琼琳也感到戒慎恐惧,悠二对此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不过,火雾战士本来就是非常不可思议。 悠二很快就亲眼目睹到他的战斗力。 “啊啊,幸好这一带大多是废弃大楼。” “呼嗯, 很好。” 卡姆辛身手矫健地跳上屋顶的栏杆。 扛在肩上的铁棒重量让栏杆发出“啪嗒”一声,从底部整个形变。 “啊啊,对了,差点忘了。” 说着,他再次取出签条。 “啊啊,‘悼文吟诵人’,听得见吗?位在车站的自在式随着‘探耽求究’的抵达,会同时驱动调音的逆转封印,所以我们现在立刻加入战斗,破坏这个自在式,请多多关照。” “呃、等一下啦!” “你们两个发什么神经!我们又还没把里面——” 对两人惊慌失措的回应置若罔闻,切断通信之后随即弯下膝盖,用力往前一跃。 “啊!?” 在悠二讶异的视线前端,他重重撞上对面大楼。由于把铁棒摆在前头开路,所以别说玻璃窗,连墙壁也撞得粉碎,接着整个人跳进里面。这里是他们两人从刚才就注意到的废弃大楼的空房间,完全看不到任何人影。 “啊啊,那么,准备开始吧。” “呼嗯。” 把铁棒当成指挥棒一般轻松举起,同时击碎了矗立的梁柱,但两人并不以为意。 “盛装!” “卡达修的血印,设置!” 随着卡姆辛与贝海默特简短的对话,传出“碰碰碰”的声响,房间的墙壁、天花板、地板上面描绘了数十道自在式,这与当初跟吉田在街头漫步之际,于路面所设置的一模一样。 “驱动!” 卡姆辛再次开口,全身立刻被火焰团团围住。那是“卡达修的心室”。他漂浮在其中,将铁棒往前一指: “构成自在式,卡达修的血脉!” 贝海默特一开口,从周围数十道自在式当中,喷溅出不计其数的火焰,看起来像大蛇又像绳索。这团火焰摇曳蜿蜒,却夹带着有如喷射机般强烈的喷射冲击,使得造价低廉的水泥墙壁开始产生龟裂。 卡姆辛自然是毫不介意地说道: “展开!” 蜿蜒摇曳的火焰大蛇两端开始衔接,与一旁不断交缠。慢慢集中成为主要的数十条。 “与自在式,卡达修的血脉同步连锁!” 受到贝海默特的指示,数十条火焰与“卡达修的心室”结合在一起。 蓦地…… 承受不住持续增强的压力,水泥部分整个瓦解,迸裂至外侧。 “怎、怎么回事?” 悠二吃惊地望过去。 位在对面的马路——也就是卡姆辛跳进去的大楼,突然从内侧迸裂开来,同时扬起大片粉尘,甚至朝着他们直扑而来。 “唔哇、噗!?” 悠二弯下身子,保护昏迷的吉田。 终于,崩毁的巨响逐渐减弱,粉尘也转为稀薄。 “呸呸!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卡姆——” 话才说到一半,他顿时哑口无言。头部缓缓地往上抬。 粉尘之中,有一道黑影。 那是与大楼截然不同的黑影。 这个黑影让城市的夜景变成了由下而上的照明。 “啊、啊啊——” 对面的大楼上方,伫立着一个巨人。 在没有任何阻碍的情况下,夏娜展开双翼,在先前受到干扰的高架桥上方飞翔。 前方果然有一股让人感觉忐忑不安的危险气息,沿着铁轨而来。 “亚拉斯特尔,会有效吗?” “试试看就知道了。” “唔嗯。” 用力点头之后,“炎发灼眼的杀手”的黑色大衣跟浴衣,有如两层披风一般随风翻飞,进入气息逼近的轨道。姑且先选通往御崎市方向的那边。虽然只听过传闻,不过总觉得这个人会特别拘泥这种可有可无的小细节。终于…… 叭呜——! 怪异的汽笛声从远处传来。 昏暗的轨道另一端,感觉似乎弥漫着极端寂寥的视野之中,夏娜燃烧着双翼持续前进,灼眼映入灯光。 “来了,果然是列车。” “对方使用的道具一定会设下名为‘自学’的独树一格的怪异机关,务必提高警觉。” “唔嗯。” 夏娜与亚拉斯特尔之间简短交谈。 实践身为火雾战士的使命。 歼灭为害这个世界的“红世使徒”。 全部一如往常。 与自己的存在合而为一,持续不断进行的任务。 行为与事实,两者本身并没有改变。 然而现在,自己的过去与未来,维系着某些事物。 可以感觉得到。 现在来到这个地方,是先前与悠二他们讨论之后的结果。 等事情结束以后,还有与千草她们一同迎接的明天在等着。 从来不曾考虑过去与未来。以前认为没有必要。 甚至几乎没有怀念过那段充满了许多温暖回忆的“天道宫”时期,怕那样反而会觉得自己变软弱。更遑论,尚未看见的明天。 现在的自己,却可以感受到过去与未来。 可以感受到自己身处其中,然而…… (——好寂寞——) 内心却一直抱持这种想法。 明明周围有那么多人,明明有那么多伙伴,明明不再是只跟悠二孤零零的两个人。 (为什么……为什么会感觉这么寂寞……?) 凝视黑夜之中的铁路,看起来仿佛就像心情的写照一般。 身为火雾战士,连位于前方的敌人也一样。 悠二抬眼望去,眼前是一尊具有压倒性的庞大物体,高耸矗立的瓦砾巨人。全身上下不断溢出褐色火焰,证明这个巨人就是卡姆辛。 “这就是……‘盛装骑手’……” 仔细一看,大楼整个上半部分楼层全部成为组合巨人躯体的材质。以这样的体格加入战斗的话,不晓得会造成多么惊人的破坏力。 然而,卡姆辛的战斗方式轻而易举地打破了悠二的想像。 瓦砾巨人以沉重却流畅的动作挪移右手臂,手掌伸至差不多是心脏的部位。接下来卡姆辛手持的铁棒宛若被吸血鬼拔出的木椿一般从胸口位置突出来,他用手臂握住铁棒。原本粗长的铁棒到了这个巨人的手中,变得跟铅笔差不多大。这让悠二感觉,就像是体积虽大却相当寒酸的武器一样。 这个时候吉田一美要是醒来的话,应该会发觉才对。 卡姆辛是如何称呼这根铁棒的呢? 从巨人体内传出那个少年响亮的声音: “啊啊,坂井悠二小兄弟,我现在要挥动‘梅凯斯特’,请你们先躲藏到隐蔽处趴下吧。” “啊,好的……嘿咻!” 悠二做出不晓得对方是不是听得见的回答,然后扶着吉田一起躲进屋顶边缘围墙的暗处。吉田的脸不知不觉面向正前方,于是连忙把她的身体移开。 接下来,当他抬起头,眼帘映入了令人不敢置信的画面。 在夜景的映照之下,站在大楼上方的瓦砾巨人正甩动着一条鞭子。 正确说来,是以那个叫做“梅凯斯特”的铁棒做为握柄,由褐色火焰衔接而成的瓦砾,有如锁链一般紧密连缀,蜿蜒起伏。原本与少年的身高不成比例的铁棒,现在用来做为巨人鞭子的握柄,正好尺寸适中。 巨人仅以右手不费吹灰之力的挥动不知有几十吨中的瓦砾巨鞭。暴风的呼啸十分骇人,充分发挥手腕的腕力,一击抛出位于前端的瓦砾。 划出放射线飞抛而去的水泥块,在顶点喷出褐色火焰。势头变得更猛,有如流星一般地往下坠。 经过数秒,感觉先下沉之后,接着再浮起般,骇人的落地触感夹带着轰然巨响袭向悠二。他全身打着哆嗦…… (居……居然会有这种火雾战士!!) 内心发出惊愕的呐喊。 (也难怪连那两个战斗狂也一副提心吊胆的模样……话说回来,真的有办法准确命中目标吗!?) 但是,趴下的姿势尽可能不要太接近吉田的脸。 所幸,第一颗瓦砾落在车站。 可惜准头偏了,没有命中自在式;而是直接打中铁路的高架桥,最重要的是,教授前来的方向是在另一边。 “真、真的打过来了!” “看那张脸就知道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在车站内部大显身手的玛琼琳与马可西亚斯慌慌张张地,二话不说迅速飞出原本千辛万苦才闯进来的车站。当然,他们也没有忘记打出一颗特大好的火焰弹当作临别赠礼。 “你——们——好——大——的——胆——子——!!” 整个车站发出淡绿色光芒,代表了多米诺的愤怒。 玛琼琳见状,随即以通讯自在法对着肇事者大吼: “喂!老头!没打中啦!这样只会让对方更火大,根本一点意义也没有吧!” “啊啊,真是抱歉了。不过,我记得我已经事先预告过我会尽量。” “你们——两个实在很不细心——耶!还不赶快到这边来直接丢石头!” “呼嗯,再射出几发以后,我们就过去。” 两人心头一凛,抬头一看,第二颗水泥块已经冒出褐色火焰,开始坠落。 这次投出一个好球,打穿了车站前方,“御崎市车站”站名标示牌的正中央。 然而,落下的弧度太低,战果只有玛琼琳早已破坏过车站大厅而已。 才刚离开车站的两人也被爆炸气流弹飞。 “唔哇——!?” “噢啊——!?” 即将抵达目的地的怪物列车“晚会之柜”驾驶仓之内—— “教授——‘悼文吟诵人’跟‘盛装骑手’出现了——快一点来啦——!” 多米诺表面上摆出一副准备反击的强硬姿态,私底下却是一开口就向教授哭诉: “要是被‘太阳神的岩石’直接打中,就算是我也撑不了多久呀——!!” “多——米诺——!!你现在在说——什么丧气话啊?这样——还算得上是我的助——手吗!?” “助手再厉害,会怕的东西还是会怕豪洞沃毫恶哇豪洞沃毫恶哇(好痛哦好可怕好痛哦好可怕)!” 教授二话不说,藉由“自学的结晶优秀的7931号——阿的传令”拧转没骨气的助手,同时全速运转复杂过头的思考回路,过了半秒就得出结论: “剩余的‘自学的结晶优秀的29147号——迷惑之鸟’当中,除了防御调音自——在式以——外的全部动员,在近距离驱——动干扰自——在法!!” “什么——!可是这么一来,在驱动逆转时候就无法加快速度,威力半径会降到预定的三分之一以下毫洞毫洞(好痛好痛)!” “这——件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总之,就算缩小预定的规模,让实——验顺利进——行才是第、一、优、先!!嗯?” 习惯性重重拧转的手指直接打住动作。 “要沃(教授)——” “不要——哭了!再哭就——要多捏——几下哦!?看——样子,已经、赶到这里来——了?” 正如教授所言,眼前的荧幕亮起一个光点。 从驾驶仓低矮的天花板拉下潜望镜,再一次……这次基于“实验的结果”,先把眼镜拿到额头上方才贴住潜望镜。 英气凛然、睁眉怒目的少女迎面而来,炎发灼眼与炽红双翼散发出耀眼光芒。 “嗯——嗯——!果然是‘炎发灼眼的杀手’啊——!那——个死脑筋换——了个合约人,哎呀哎呀!很有可能是发生了某个事件才让身体变小了吧?” 只相信尽可能藉由各种方法针对肉眼可见的事物,加以实验得出结果的“红世魔王”,终于放开多米诺的脸颊: “一——定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听清楚了吗?多——米诺——!” “遵——命,教授。可是,还是请您尽量快一点来啊毫洞沃(啦好痛哦)——!” 教授拧转说着丧气话的助手,同时把潜望镜举高。 “嗯——嗯嗯嗯、嗯嗯嗯——呼呼呼呼呼!看——样子,好——像已经来不及研发超滑的香蕉皮了。” 接着,以奇怪的句子迎接敌人: “哎呀,眼镜眼镜。” 往周围嘎吱作响地寻找先前推至额头上方的物品。 夏娜从正前方飞向迎面急驶而来的怪物列车。 “……” 低下头,面对流泻而过的枕木纹路,然后闭上双眼。额头抵着“贽殿遮那”的刀背,刀锋面朝行进方向,逐步累积并持续排列组合足以显现火焰的力量。 由于双方惊人的相对速度,距离在眨眼间缩短。 造型怪异的车头部分宛如一颗在路面冲刺的飞弹迅速拉进距离,趁着这个时候,看准了最具效力的时机,睁开双眼。 眼前的“贽殿遮那”窜出火焰…… “燃烧吧!!” 夏娜大喊,手握以“贽殿遮那”为主体,由火焰构成的武士大刀,从铁轨偏移,在交错之际挥刀劈砍。岂料…… “啊?” “唔?” 亚拉斯特尔也出声低吟。 夏娜掉转方向,这次换成追击,灼眼捕捉到的“晚会之柜”,“只有大约一半”毫发无伤。 由于前端的车头部分是如同破城槌那般一体成形,显现的火焰武士大刀几乎被吹散。很有可能是车头发出的,由强烈淡绿色光亮所构成的自在式的效果吧。然而后半部的车体也就算是裸露的机械部分,遭到残余火焰的侵蚀,整个烧得焦黑。 “为——什么要做——住这么d——angerous的事情来呢——!?” 冷不防从扩音器传出震耳欲聋的吼声,接着“喀嚓”一声中断。 “……?” 夏娜露出纳闷的表情,眼前的“晚会之柜”车顶开启,收纳在内部、看似操纵面板的机器以及驾驶人升了上来。 “……外面这么危险,为什么还要出来?” “不要问为什么,这个人本来就是不按牌理出牌。” 出现在愣怔两人面前的驾驶人——古老的“红世魔王”“探耽求究”丹塔利欧,“啪”的一声伸手往额头一拍…… 结果在那个位置找到了眼镜。 连忙戴好之后…… “这——下子勇气百倍,视力十倍!嗯——?嗯嗯嗯嗯——?” 腰部猛然弯下九十度,思索着原本打算说些什么,经过数秒钟之后“噢噢”。右拳捶了左掌一下,毫不客气地指向追逐“晚会之柜”的少女: “瞧——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从正面没打中,居然把后面给烧——焦了!!” “……” 夏娜将“贽殿遮那”的刀柄用力压向左侧腹部,刀尖直指前方,摆出突击的姿势。 “说——来说去,这个‘晚会之柜’可说是驱——动逆转封印最后阶——段的一部分,是相当精密的……” 夏娜充耳不闻,加速冲刺。 眼前的“红世魔王”并没有驱动自在法。不料…… “晚会之柜”其中一处突然开启,一支大铁锤从旁边冒出来 终章 “小缘,从今天起我就称呼你‘夏娜’了。” 吉田一美并没有之前宣战的其实。 “唔嗯。” 卡姆辛再次顺利的进行调音工作。没有设置封绝的战斗所造成的损害直接在城内留下痕迹,不过卡姆辛立刻中断这个话题,表示人类会自行做出合理解释并收拾善后。玛琼琳看不过去,表示应该立即联系外界宿,安排“火雾战士应有的”善后事宜,但目前只有进行调音这个方法而已。 最气人的是,卡姆辛的意见向来都是正确的。 “其实我一直感觉得到。” 面对这名异常镇定的少女,夏娜在佯装冷静的外表之下,感到恐惧不已。 “感觉到什么?” 并非物理上的修复,而是将这个世界的扭曲修复成原有的风貌。虽然肉眼看上去没有什么改变,不过悠二甚至是佐藤跟田中却能够感受得到。 御崎市籍由吉田的想像画面矫正扭曲之后,现在从百货公司眺望的夜景之中,可以感受到故乡仿佛同时交织着开心与悲伤一般,已经恢复了安宁祥和。原本一直充斥弥漫的“真的是这样吗?”的心情所带来的严重不协调感已经消失了。 “坂井同学跟小——夏娜你之间,有一种我看不见的牵挂。” 现在已经可以正确理解这股恐惧的含义,也就是,害怕悠二被抢走。 “是吗?” 完成调音工作的卡姆辛表明在善后事宜结束之后,将立刻离开这个城市。得知此事,只有吉田感到十分惋惜,其他人对于这位老资格的火雾战士的离去宣言,则报以:办事固然可靠,但完全不想依赖他;意见固然正确,但实在不得人缘——这个极其暧昧不明的表情。 他向亚拉斯特尔表示,在离开城市之后,要去调查一些事情,顺便到外界宿搜集情报。火雾战士们了解其中的深刻含义,也以严肃的心情去面对。 “我很羡慕。觉得你们之间一定存在着我所不知道的,某种特别的关系。” 吉田一美不再软弱。她是足以抢走悠二的,货真价实的强大敌人。 “不是这样的。” 玛琼琳以她向亚拉斯特尔说明的危险作为理由,告知两名跟班必须延长在佐藤家的寄宿期限。佐藤跟田中一如欣喜若狂、手舞足蹈的形容那般活蹦乱跳,结果遭到马可西亚斯的讥嘲以及玛琼琳的怒斥。 此外,玛琼琳有鉴于这次事件,认为“吸血鬼”布罗特萨奥阁已经成为累赘,于是交给了夏娜。两名跟班固然觉得可惜,但也开始重新思考自己在其他方面能够派上用场的地方。 “不、不是的,不是特别,而是站在相同的立场。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们之间是共同处在一般人所看不见的时间当中的这种关系。” 然而夏娜心生更深一层的恐惧。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于是悠二与夏娜重新讨论,决定还是暂时留在御崎市生活。自己在人类之中已经是个“只停留在现在而没有未来”的不自然存在,悠二笑着说道。佐藤、田中跟吉田只能沉默不语。 因为大家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所以,我要说的是……” 她恐惧的是这场战斗之中,向来目标明确的自己已经产生改变。 “……” 接下来,夏娜遭遇到最大的难题。 关于经历数次战斗已经变得破烂不堪,加上最后面对让人头皮发麻的“攻击”面完全走样的浴衣,应该如何向身为持有人的坂井千草解释呢?这是一个难题,连悠二也想不出好主意。卡姆辛跟玛琼琳琳一开始就对这件事不闻不问,于是夏娜连同体内的魔神简直伤透了脑筋。 “这么一来,我跟夏娜你就是真正的平等了。” 那恐惧也就是,对于绝对绝对不想放弃这场战斗的强烈念头。 “……我,我……” 不过,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救星。 那就是吉田一美,她提出一个妙计,只要解释自己遇到一群坏人的纠缠,夏娜拔刀相助,因而发生了一阵扭打,这样就好了。为了达到逼真的效果,最好两人都穿上破损的浴衣,佐藤跟田中也很识相地参与做证的行列。 所以现在,吉田正帮忙夏娜穿衣,至少要把仪容整理到可以出门见人的程度。 “然后,还有一件事,我——‘说出来了’。” “——!!” 位于百货公司屋顶,不让任何人看见的隐秘一隅,两名少女相互凝视。 软弱的少女,不再退缩与害怕。 强悍的少女,如何威胁或耍赖也无法阻止。 两人现在是完全的平等。 两人的大眼瞪小眼仅仅持续了数秒钟,吉田随即恢复往常的笑容…… “好了,走吧!夏娜。” 仔细一瞧,衣领理得整整齐齐,腰带的绑法也变得平整许多。 “……嗯。” 夏娜只能辉映走在前方的背影。 已经无计可施。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要赢得战斗,为了争取与少年在一起的机会,只有自己采取主动。 然而如此一来,自己极其根深蒂固的生活模式将会有所改变,这令她感到恐惧。 即使心怀恐惧也绝对不愿放弃,这个强烈的念头更令她害怕。 现在只能战战兢兢地、竭尽全力地朝着敌人的背影,说出这个想法。 “我喜欢悠二。” 然而敌人在听到这句话之际,完全没有露出一丝动摇或惊慌失措的神色。 “嗯,我知道。” 那名少女,也就是棘手难缠的强敌——吉田一美,回过头说到,仿佛阻挡在夏娜前面一般。 “我也喜欢坂井同学。” 他们在破灭的生活之中,不断朝向未来前进。 怀抱着喜悦,伴随着悲伤,也透露着困惑。 世界包容了一切,不曾改变的持续运转。 “小缘,从今天起我就称呼你‘夏娜’了。” 吉田一美并没有之前宣战的其实。 “唔嗯。” 卡姆辛再次顺利的进行调音工作。没有设置封绝的战斗所造成的损害直接在城内留下痕迹,不过卡姆辛立刻中断这个话题,表示人类会自行做出合理解释并收拾善后。玛琼琳看不过去,表示应该立即联系外界宿,安排“火雾战士应有的”善后事宜,但目前只有进行调音这个方法而已。 最气人的是,卡姆辛的意见向来都是正确的。 “其实我一直感觉得到。” 面对这名异常镇定的少女,夏娜在佯装冷静的外表之下,感到恐惧不已。 “感觉到什么?” 并非物理上的修复,而是将这个世界的扭曲修复成原有的风貌。虽然肉眼看上去没有什么改变,不过悠二甚至是佐藤跟田中却能够感受得到。 御崎市籍由吉田的想像画面矫正扭曲之后,现在从百货公司眺望的夜景之中,可以感受到故乡仿佛同时交织着开心与悲伤一般,已经恢复了安宁祥和。原本一直充斥弥漫的“真的是这样吗?”的心情所带来的严重不协调感已经消失了。 “坂井同学跟小——夏娜你之间,有一种我看不见的牵挂。” 现在已经可以正确理解这股恐惧的含义,也就是,害怕悠二被抢走。 “是吗?” 完成调音工作的卡姆辛表明在善后事宜结束之后,将立刻离开这个城市。得知此事,只有吉田感到十分惋惜,其他人对于这位老资格的火雾战士的离去宣言,则报以:办事固然可靠,但完全不想依赖他;意见固然正确,但实在不得人缘——这个极其暧昧不明的表情。 他向亚拉斯特尔表示,在离开城市之后,要去调查一些事情,顺便到外界宿搜集情报。火雾战士们了解其中的深刻含义,也以严肃的心情去面对。 “我很羡慕。觉得你们之间一定存在着我所不知道的,某种特别的关系。” 吉田一美不再软弱。她是足以抢走悠二的,货真价实的强大敌人。 “不是这样的。” 玛琼琳以她向亚拉斯特尔说明的危险作为理由,告知两名跟班必须延长在佐藤家的寄宿期限。佐藤跟田中一如欣喜若狂、手舞足蹈的形容那般活蹦乱跳,结果遭到马可西亚斯的讥嘲以及玛琼琳的怒斥。 此外,玛琼琳有鉴于这次事件,认为“吸血鬼”布罗特萨奥阁已经成为累赘,于是交给了夏娜。两名跟班固然觉得可惜,但也开始重新思考自己在其他方面能够派上用场的地方。 “不、不是的,不是特别,而是站在相同的立场。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们之间是共同处在一般人所看不见的时间当中的这种关系。” 然而夏娜心生更深一层的恐惧。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于是悠二与夏娜重新讨论,决定还是暂时留在御崎市生活。自己在人类之中已经是个“只停留在现在而没有未来”的不自然存在,悠二笑着说道。佐藤、田中跟吉田只能沉默不语。 因为大家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所以,我要说的是……” 她恐惧的是这场战斗之中,向来目标明确的自己已经产生改变。 “……” 接下来,夏娜遭遇到最大的难题。 关于经历数次战斗已经变得破烂不堪,加上最后面对让人头皮发麻的“攻击”面完全走样的浴衣,应该如何向身为持有人的坂井千草解释呢?这是一个难题,连悠二也想不出好主意。卡姆辛跟玛琼琳琳一开始就对这件事不闻不问,于是夏娜连同体内的魔神简直伤透了脑筋。 “这么一来,我跟夏娜你就是真正的平等了。” 那恐惧也就是,对于绝对绝对不想放弃这场战斗的强烈念头。 “……我,我……” 不过,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救星。 那就是吉田一美,她提出一个妙计,只要解释自己遇到一群坏人的纠缠,夏娜拔刀相助,因而发生了一阵扭打,这样就好了。为了达到逼真的效果,最好两人都穿上破损的浴衣,佐藤跟田中也很识相地参与做证的行列。 所以现在,吉田正帮忙夏娜穿衣,至少要把仪容整理到可以出门见人的程度。 “然后,还有一件事,我——‘说出来了’。” “——!!” 位于百货公司屋顶,不让任何人看见的隐秘一隅,两名少女相互凝视。 软弱的少女,不再退缩与害怕。 强悍的少女,如何威胁或耍赖也无法阻止。 两人现在是完全的平等。 两人的大眼瞪小眼仅仅持续了数秒钟,吉田随即恢复往常的笑容…… “好了,走吧!夏娜。” 仔细一瞧,衣领理得整整齐齐,腰带的绑法也变得平整许多。 “……嗯。” 夏娜只能辉映走在前方的背影。 已经无计可施。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要赢得战斗,为了争取与少年在一起的机会,只有自己采取主动。 然而如此一来,自己极其根深蒂固的生活模式将会有所改变,这令她感到恐惧。 即使心怀恐惧也绝对不愿放弃,这个强烈的念头更令她害怕。 现在只能战战兢兢地、竭尽全力地朝着敌人的背影,说出这个想法。 “我喜欢悠二。” 然而敌人在听到这句话之际,完全没有露出一丝动摇或惊慌失措的神色。 “嗯,我知道。” 那名少女,也就是棘手难缠的强敌——吉田一美,回过头说到,仿佛阻挡在夏娜前面一般。 “我也喜欢坂井同学。” 他们在破灭的生活之中,不断朝向未来前进。 怀抱着喜悦,伴随着悲伤,也透露着困惑。 世界包容了一切,不曾改变的持续运转。 “小缘,从今天起我就称呼你‘夏娜’了。” 吉田一美并没有之前宣战的其实。 “唔嗯。” 卡姆辛再次顺利的进行调音工作。没有设置封绝的战斗所造成的损害直接在城内留下痕迹,不过卡姆辛立刻中断这个话题,表示人类会自行做出合理解释并收拾善后。玛琼琳看不过去,表示应该立即联系外界宿,安排“火雾战士应有的”善后事宜,但目前只有进行调音这个方法而已。 最气人的是,卡姆辛的意见向来都是正确的。 “其实我一直感觉得到。” 面对这名异常镇定的少女,夏娜在佯装冷静的外表之下,感到恐惧不已。 “感觉到什么?” 并非物理上的修复,而是将这个世界的扭曲修复成原有的风貌。虽然肉眼看上去没有什么改变,不过悠二甚至是佐藤跟田中却能够感受得到。 御崎市籍由吉田的想像画面矫正扭曲之后,现在从百货公司眺望的夜景之中,可以感受到故乡仿佛同时交织着开心与悲伤一般,已经恢复了安宁祥和。原本一直充斥弥漫的“真的是这样吗?”的心情所带来的严重不协调感已经消失了。 “坂井同学跟小——夏娜你之间,有一种我看不见的牵挂。” 现在已经可以正确理解这股恐惧的含义,也就是,害怕悠二被抢走。 “是吗?” 完成调音工作的卡姆辛表明在善后事宜结束之后,将立刻离开这个城市。得知此事,只有吉田感到十分惋惜,其他人对于这位老资格的火雾战士的离去宣言,则报以:办事固然可靠,但完全不想依赖他;意见固然正确,但实在不得人缘——这个极其暧昧不明的表情。 他向亚拉斯特尔表示,在离开城市之后,要去调查一些事情,顺便到外界宿搜集情报。火雾战士们了解其中的深刻含义,也以严肃的心情去面对。 “我很羡慕。觉得你们之间一定存在着我所不知道的,某种特别的关系。” 吉田一美不再软弱。她是足以抢走悠二的,货真价实的强大敌人。 “不是这样的。” 玛琼琳以她向亚拉斯特尔说明的危险作为理由,告知两名跟班必须延长在佐藤家的寄宿期限。佐藤跟田中一如欣喜若狂、手舞足蹈的形容那般活蹦乱跳,结果遭到马可西亚斯的讥嘲以及玛琼琳的怒斥。 此外,玛琼琳有鉴于这次事件,认为“吸血鬼”布罗特萨奥阁已经成为累赘,于是交给了夏娜。两名跟班固然觉得可惜,但也开始重新思考自己在其他方面能够派上用场的地方。 “不、不是的,不是特别,而是站在相同的立场。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们之间是共同处在一般人所看不见的时间当中的这种关系。” 然而夏娜心生更深一层的恐惧。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于是悠二与夏娜重新讨论,决定还是暂时留在御崎市生活。自己在人类之中已经是个“只停留在现在而没有未来”的不自然存在,悠二笑着说道。佐藤、田中跟吉田只能沉默不语。 因为大家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所以,我要说的是……” 她恐惧的是这场战斗之中,向来目标明确的自己已经产生改变。 “……” 接下来,夏娜遭遇到最大的难题。 关于经历数次战斗已经变得破烂不堪,加上最后面对让人头皮发麻的“攻击”面完全走样的浴衣,应该如何向身为持有人的坂井千草解释呢?这是一个难题,连悠二也想不出好主意。卡姆辛跟玛琼琳琳一开始就对这件事不闻不问,于是夏娜连同体内的魔神简直伤透了脑筋。 “这么一来,我跟夏娜你就是真正的平等了。” 那恐惧也就是,对于绝对绝对不想放弃这场战斗的强烈念头。 “……我,我……” 不过,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救星。 那就是吉田一美,她提出一个妙计,只要解释自己遇到一群坏人的纠缠,夏娜拔刀相助,因而发生了一阵扭打,这样就好了。为了达到逼真的效果,最好两人都穿上破损的浴衣,佐藤跟田中也很识相地参与做证的行列。 所以现在,吉田正帮忙夏娜穿衣,至少要把仪容整理到可以出门见人的程度。 “然后,还有一件事,我——‘说出来了’。” “——!!” 位于百货公司屋顶,不让任何人看见的隐秘一隅,两名少女相互凝视。 软弱的少女,不再退缩与害怕。 强悍的少女,如何威胁或耍赖也无法阻止。 两人现在是完全的平等。 两人的大眼瞪小眼仅仅持续了数秒钟,吉田随即恢复往常的笑容…… “好了,走吧!夏娜。” 仔细一瞧,衣领理得整整齐齐,腰带的绑法也变得平整许多。 “……嗯。” 夏娜只能辉映走在前方的背影。 已经无计可施。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要赢得战斗,为了争取与少年在一起的机会,只有自己采取主动。 然而如此一来,自己极其根深蒂固的生活模式将会有所改变,这令她感到恐惧。 即使心怀恐惧也绝对不愿放弃,这个强烈的念头更令她害怕。 现在只能战战兢兢地、竭尽全力地朝着敌人的背影,说出这个想法。 “我喜欢悠二。” 然而敌人在听到这句话之际,完全没有露出一丝动摇或惊慌失措的神色。 “嗯,我知道。” 那名少女,也就是棘手难缠的强敌——吉田一美,回过头说到,仿佛阻挡在夏娜前面一般。 “我也喜欢坂井同学。” 他们在破灭的生活之中,不断朝向未来前进。 怀抱着喜悦,伴随着悲伤,也透露着困惑。 世界包容了一切,不曾改变的持续运转。 “小缘,从今天起我就称呼你‘夏娜’了。” 吉田一美并没有之前宣战的其实。 “唔嗯。” 卡姆辛再次顺利的进行调音工作。没有设置封绝的战斗所造成的损害直接在城内留下痕迹,不过卡姆辛立刻中断这个话题,表示人类会自行做出合理解释并收拾善后。玛琼琳看不过去,表示应该立即联系外界宿,安排“火雾战士应有的”善后事宜,但目前只有进行调音这个方法而已。 最气人的是,卡姆辛的意见向来都是正确的。 “其实我一直感觉得到。” 面对这名异常镇定的少女,夏娜在佯装冷静的外表之下,感到恐惧不已。 “感觉到什么?” 并非物理上的修复,而是将这个世界的扭曲修复成原有的风貌。虽然肉眼看上去没有什么改变,不过悠二甚至是佐藤跟田中却能够感受得到。 御崎市籍由吉田的想像画面矫正扭曲之后,现在从百货公司眺望的夜景之中,可以感受到故乡仿佛同时交织着开心与悲伤一般,已经恢复了安宁祥和。原本一直充斥弥漫的“真的是这样吗?”的心情所带来的严重不协调感已经消失了。 “坂井同学跟小——夏娜你之间,有一种我看不见的牵挂。” 现在已经可以正确理解这股恐惧的含义,也就是,害怕悠二被抢走。 “是吗?” 完成调音工作的卡姆辛表明在善后事宜结束之后,将立刻离开这个城市。得知此事,只有吉田感到十分惋惜,其他人对于这位老资格的火雾战士的离去宣言,则报以:办事固然可靠,但完全不想依赖他;意见固然正确,但实在不得人缘——这个极其暧昧不明的表情。 他向亚拉斯特尔表示,在离开城市之后,要去调查一些事情,顺便到外界宿搜集情报。火雾战士们了解其中的深刻含义,也以严肃的心情去面对。 “我很羡慕。觉得你们之间一定存在着我所不知道的,某种特别的关系。” 吉田一美不再软弱。她是足以抢走悠二的,货真价实的强大敌人。 “不是这样的。” 玛琼琳以她向亚拉斯特尔说明的危险作为理由,告知两名跟班必须延长在佐藤家的寄宿期限。佐藤跟田中一如欣喜若狂、手舞足蹈的形容那般活蹦乱跳,结果遭到马可西亚斯的讥嘲以及玛琼琳的怒斥。 此外,玛琼琳有鉴于这次事件,认为“吸血鬼”布罗特萨奥阁已经成为累赘,于是交给了夏娜。两名跟班固然觉得可惜,但也开始重新思考自己在其他方面能够派上用场的地方。 “不、不是的,不是特别,而是站在相同的立场。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们之间是共同处在一般人所看不见的时间当中的这种关系。” 然而夏娜心生更深一层的恐惧。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于是悠二与夏娜重新讨论,决定还是暂时留在御崎市生活。自己在人类之中已经是个“只停留在现在而没有未来”的不自然存在,悠二笑着说道。佐藤、田中跟吉田只能沉默不语。 因为大家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所以,我要说的是……” 她恐惧的是这场战斗之中,向来目标明确的自己已经产生改变。 “……” 接下来,夏娜遭遇到最大的难题。 关于经历数次战斗已经变得破烂不堪,加上最后面对让人头皮发麻的“攻击”面完全走样的浴衣,应该如何向身为持有人的坂井千草解释呢?这是一个难题,连悠二也想不出好主意。卡姆辛跟玛琼琳琳一开始就对这件事不闻不问,于是夏娜连同体内的魔神简直伤透了脑筋。 “这么一来,我跟夏娜你就是真正的平等了。” 那恐惧也就是,对于绝对绝对不想放弃这场战斗的强烈念头。 “……我,我……” 不过,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救星。 那就是吉田一美,她提出一个妙计,只要解释自己遇到一群坏人的纠缠,夏娜拔刀相助,因而发生了一阵扭打,这样就好了。为了达到逼真的效果,最好两人都穿上破损的浴衣,佐藤跟田中也很识相地参与做证的行列。 所以现在,吉田正帮忙夏娜穿衣,至少要把仪容整理到可以出门见人的程度。 “然后,还有一件事,我——‘说出来了’。” “——!!” 位于百货公司屋顶,不让任何人看见的隐秘一隅,两名少女相互凝视。 软弱的少女,不再退缩与害怕。 强悍的少女,如何威胁或耍赖也无法阻止。 两人现在是完全的平等。 两人的大眼瞪小眼仅仅持续了数秒钟,吉田随即恢复往常的笑容…… “好了,走吧!夏娜。” 仔细一瞧,衣领理得整整齐齐,腰带的绑法也变得平整许多。 “……嗯。” 夏娜只能辉映走在前方的背影。 已经无计可施。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要赢得战斗,为了争取与少年在一起的机会,只有自己采取主动。 然而如此一来,自己极其根深蒂固的生活模式将会有所改变,这令她感到恐惧。 即使心怀恐惧也绝对不愿放弃,这个强烈的念头更令她害怕。 现在只能战战兢兢地、竭尽全力地朝着敌人的背影,说出这个想法。 “我喜欢悠二。” 然而敌人在听到这句话之际,完全没有露出一丝动摇或惊慌失措的神色。 “嗯,我知道。” 那名少女,也就是棘手难缠的强敌——吉田一美,回过头说到,仿佛阻挡在夏娜前面一般。 “我也喜欢坂井同学。” 他们在破灭的生活之中,不断朝向未来前进。 怀抱着喜悦,伴随着悲伤,也透露着困惑。 世界包容了一切,不曾改变的持续运转。 “小缘,从今天起我就称呼你‘夏娜’了。” 吉田一美并没有之前宣战的其实。 “唔嗯。” 卡姆辛再次顺利的进行调音工作。没有设置封绝的战斗所造成的损害直接在城内留下痕迹,不过卡姆辛立刻中断这个话题,表示人类会自行做出合理解释并收拾善后。玛琼琳看不过去,表示应该立即联系外界宿,安排“火雾战士应有的”善后事宜,但目前只有进行调音这个方法而已。 最气人的是,卡姆辛的意见向来都是正确的。 “其实我一直感觉得到。” 面对这名异常镇定的少女,夏娜在佯装冷静的外表之下,感到恐惧不已。 “感觉到什么?” 并非物理上的修复,而是将这个世界的扭曲修复成原有的风貌。虽然肉眼看上去没有什么改变,不过悠二甚至是佐藤跟田中却能够感受得到。 御崎市籍由吉田的想像画面矫正扭曲之后,现在从百货公司眺望的夜景之中,可以感受到故乡仿佛同时交织着开心与悲伤一般,已经恢复了安宁祥和。原本一直充斥弥漫的“真的是这样吗?”的心情所带来的严重不协调感已经消失了。 “坂井同学跟小——夏娜你之间,有一种我看不见的牵挂。” 现在已经可以正确理解这股恐惧的含义,也就是,害怕悠二被抢走。 “是吗?” 完成调音工作的卡姆辛表明在善后事宜结束之后,将立刻离开这个城市。得知此事,只有吉田感到十分惋惜,其他人对于这位老资格的火雾战士的离去宣言,则报以:办事固然可靠,但完全不想依赖他;意见固然正确,但实在不得人缘——这个极其暧昧不明的表情。 他向亚拉斯特尔表示,在离开城市之后,要去调查一些事情,顺便到外界宿搜集情报。火雾战士们了解其中的深刻含义,也以严肃的心情去面对。 “我很羡慕。觉得你们之间一定存在着我所不知道的,某种特别的关系。” 吉田一美不再软弱。她是足以抢走悠二的,货真价实的强大敌人。 “不是这样的。” 玛琼琳以她向亚拉斯特尔说明的危险作为理由,告知两名跟班必须延长在佐藤家的寄宿期限。佐藤跟田中一如欣喜若狂、手舞足蹈的形容那般活蹦乱跳,结果遭到马可西亚斯的讥嘲以及玛琼琳的怒斥。 此外,玛琼琳有鉴于这次事件,认为“吸血鬼”布罗特萨奥阁已经成为累赘,于是交给了夏娜。两名跟班固然觉得可惜,但也开始重新思考自己在其他方面能够派上用场的地方。 “不、不是的,不是特别,而是站在相同的立场。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们之间是共同处在一般人所看不见的时间当中的这种关系。” 然而夏娜心生更深一层的恐惧。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于是悠二与夏娜重新讨论,决定还是暂时留在御崎市生活。自己在人类之中已经是个“只停留在现在而没有未来”的不自然存在,悠二笑着说道。佐藤、田中跟吉田只能沉默不语。 因为大家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所以,我要说的是……” 她恐惧的是这场战斗之中,向来目标明确的自己已经产生改变。 “……” 接下来,夏娜遭遇到最大的难题。 关于经历数次战斗已经变得破烂不堪,加上最后面对让人头皮发麻的“攻击”面完全走样的浴衣,应该如何向身为持有人的坂井千草解释呢?这是一个难题,连悠二也想不出好主意。卡姆辛跟玛琼琳琳一开始就对这件事不闻不问,于是夏娜连同体内的魔神简直伤透了脑筋。 “这么一来,我跟夏娜你就是真正的平等了。” 那恐惧也就是,对于绝对绝对不想放弃这场战斗的强烈念头。 “……我,我……” 不过,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救星。 那就是吉田一美,她提出一个妙计,只要解释自己遇到一群坏人的纠缠,夏娜拔刀相助,因而发生了一阵扭打,这样就好了。为了达到逼真的效果,最好两人都穿上破损的浴衣,佐藤跟田中也很识相地参与做证的行列。 所以现在,吉田正帮忙夏娜穿衣,至少要把仪容整理到可以出门见人的程度。 “然后,还有一件事,我——‘说出来了’。” “——!!” 位于百货公司屋顶,不让任何人看见的隐秘一隅,两名少女相互凝视。 软弱的少女,不再退缩与害怕。 强悍的少女,如何威胁或耍赖也无法阻止。 两人现在是完全的平等。 两人的大眼瞪小眼仅仅持续了数秒钟,吉田随即恢复往常的笑容…… “好了,走吧!夏娜。” 仔细一瞧,衣领理得整整齐齐,腰带的绑法也变得平整许多。 “……嗯。” 夏娜只能辉映走在前方的背影。 已经无计可施。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要赢得战斗,为了争取与少年在一起的机会,只有自己采取主动。 然而如此一来,自己极其根深蒂固的生活模式将会有所改变,这令她感到恐惧。 即使心怀恐惧也绝对不愿放弃,这个强烈的念头更令她害怕。 现在只能战战兢兢地、竭尽全力地朝着敌人的背影,说出这个想法。 “我喜欢悠二。” 然而敌人在听到这句话之际,完全没有露出一丝动摇或惊慌失措的神色。 “嗯,我知道。” 那名少女,也就是棘手难缠的强敌——吉田一美,回过头说到,仿佛阻挡在夏娜前面一般。 “我也喜欢坂井同学。” 他们在破灭的生活之中,不断朝向未来前进。 怀抱着喜悦,伴随着悲伤,也透露着困惑。 世界包容了一切,不曾改变的持续运转。 “小缘,从今天起我就称呼你‘夏娜’了。” 吉田一美并没有之前宣战的其实。 “唔嗯。” 卡姆辛再次顺利的进行调音工作。没有设置封绝的战斗所造成的损害直接在城内留下痕迹,不过卡姆辛立刻中断这个话题,表示人类会自行做出合理解释并收拾善后。玛琼琳看不过去,表示应该立即联系外界宿,安排“火雾战士应有的”善后事宜,但目前只有进行调音这个方法而已。 最气人的是,卡姆辛的意见向来都是正确的。 “其实我一直感觉得到。” 面对这名异常镇定的少女,夏娜在佯装冷静的外表之下,感到恐惧不已。 “感觉到什么?” 并非物理上的修复,而是将这个世界的扭曲修复成原有的风貌。虽然肉眼看上去没有什么改变,不过悠二甚至是佐藤跟田中却能够感受得到。 御崎市籍由吉田的想像画面矫正扭曲之后,现在从百货公司眺望的夜景之中,可以感受到故乡仿佛同时交织着开心与悲伤一般,已经恢复了安宁祥和。原本一直充斥弥漫的“真的是这样吗?”的心情所带来的严重不协调感已经消失了。 “坂井同学跟小——夏娜你之间,有一种我看不见的牵挂。” 现在已经可以正确理解这股恐惧的含义,也就是,害怕悠二被抢走。 “是吗?” 完成调音工作的卡姆辛表明在善后事宜结束之后,将立刻离开这个城市。得知此事,只有吉田感到十分惋惜,其他人对于这位老资格的火雾战士的离去宣言,则报以:办事固然可靠,但完全不想依赖他;意见固然正确,但实在不得人缘——这个极其暧昧不明的表情。 他向亚拉斯特尔表示,在离开城市之后,要去调查一些事情,顺便到外界宿搜集情报。火雾战士们了解其中的深刻含义,也以严肃的心情去面对。 “我很羡慕。觉得你们之间一定存在着我所不知道的,某种特别的关系。” 吉田一美不再软弱。她是足以抢走悠二的,货真价实的强大敌人。 “不是这样的。” 玛琼琳以她向亚拉斯特尔说明的危险作为理由,告知两名跟班必须延长在佐藤家的寄宿期限。佐藤跟田中一如欣喜若狂、手舞足蹈的形容那般活蹦乱跳,结果遭到马可西亚斯的讥嘲以及玛琼琳的怒斥。 此外,玛琼琳有鉴于这次事件,认为“吸血鬼”布罗特萨奥阁已经成为累赘,于是交给了夏娜。两名跟班固然觉得可惜,但也开始重新思考自己在其他方面能够派上用场的地方。 “不、不是的,不是特别,而是站在相同的立场。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们之间是共同处在一般人所看不见的时间当中的这种关系。” 然而夏娜心生更深一层的恐惧。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于是悠二与夏娜重新讨论,决定还是暂时留在御崎市生活。自己在人类之中已经是个“只停留在现在而没有未来”的不自然存在,悠二笑着说道。佐藤、田中跟吉田只能沉默不语。 因为大家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所以,我要说的是……” 她恐惧的是这场战斗之中,向来目标明确的自己已经产生改变。 “……” 接下来,夏娜遭遇到最大的难题。 关于经历数次战斗已经变得破烂不堪,加上最后面对让人头皮发麻的“攻击”面完全走样的浴衣,应该如何向身为持有人的坂井千草解释呢?这是一个难题,连悠二也想不出好主意。卡姆辛跟玛琼琳琳一开始就对这件事不闻不问,于是夏娜连同体内的魔神简直伤透了脑筋。 “这么一来,我跟夏娜你就是真正的平等了。” 那恐惧也就是,对于绝对绝对不想放弃这场战斗的强烈念头。 “……我,我……” 不过,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救星。 那就是吉田一美,她提出一个妙计,只要解释自己遇到一群坏人的纠缠,夏娜拔刀相助,因而发生了一阵扭打,这样就好了。为了达到逼真的效果,最好两人都穿上破损的浴衣,佐藤跟田中也很识相地参与做证的行列。 所以现在,吉田正帮忙夏娜穿衣,至少要把仪容整理到可以出门见人的程度。 “然后,还有一件事,我——‘说出来了’。” “——!!” 位于百货公司屋顶,不让任何人看见的隐秘一隅,两名少女相互凝视。 软弱的少女,不再退缩与害怕。 强悍的少女,如何威胁或耍赖也无法阻止。 两人现在是完全的平等。 两人的大眼瞪小眼仅仅持续了数秒钟,吉田随即恢复往常的笑容…… “好了,走吧!夏娜。” 仔细一瞧,衣领理得整整齐齐,腰带的绑法也变得平整许多。 “……嗯。” 夏娜只能辉映走在前方的背影。 已经无计可施。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要赢得战斗,为了争取与少年在一起的机会,只有自己采取主动。 然而如此一来,自己极其根深蒂固的生活模式将会有所改变,这令她感到恐惧。 即使心怀恐惧也绝对不愿放弃,这个强烈的念头更令她害怕。 现在只能战战兢兢地、竭尽全力地朝着敌人的背影,说出这个想法。 “我喜欢悠二。” 然而敌人在听到这句话之际,完全没有露出一丝动摇或惊慌失措的神色。 “嗯,我知道。” 那名少女,也就是棘手难缠的强敌——吉田一美,回过头说到,仿佛阻挡在夏娜前面一般。 “我也喜欢坂井同学。” 他们在破灭的生活之中,不断朝向未来前进。 怀抱着喜悦,伴随着悲伤,也透露着困惑。 世界包容了一切,不曾改变的持续运转。 “小缘,从今天起我就称呼你‘夏娜’了。” 吉田一美并没有之前宣战的其实。 “唔嗯。” 卡姆辛再次顺利的进行调音工作。没有设置封绝的战斗所造成的损害直接在城内留下痕迹,不过卡姆辛立刻中断这个话题,表示人类会自行做出合理解释并收拾善后。玛琼琳看不过去,表示应该立即联系外界宿,安排“火雾战士应有的”善后事宜,但目前只有进行调音这个方法而已。 最气人的是,卡姆辛的意见向来都是正确的。 “其实我一直感觉得到。” 面对这名异常镇定的少女,夏娜在佯装冷静的外表之下,感到恐惧不已。 “感觉到什么?” 并非物理上的修复,而是将这个世界的扭曲修复成原有的风貌。虽然肉眼看上去没有什么改变,不过悠二甚至是佐藤跟田中却能够感受得到。 御崎市籍由吉田的想像画面矫正扭曲之后,现在从百货公司眺望的夜景之中,可以感受到故乡仿佛同时交织着开心与悲伤一般,已经恢复了安宁祥和。原本一直充斥弥漫的“真的是这样吗?”的心情所带来的严重不协调感已经消失了。 “坂井同学跟小——夏娜你之间,有一种我看不见的牵挂。” 现在已经可以正确理解这股恐惧的含义,也就是,害怕悠二被抢走。 “是吗?” 完成调音工作的卡姆辛表明在善后事宜结束之后,将立刻离开这个城市。得知此事,只有吉田感到十分惋惜,其他人对于这位老资格的火雾战士的离去宣言,则报以:办事固然可靠,但完全不想依赖他;意见固然正确,但实在不得人缘——这个极其暧昧不明的表情。 他向亚拉斯特尔表示,在离开城市之后,要去调查一些事情,顺便到外界宿搜集情报。火雾战士们了解其中的深刻含义,也以严肃的心情去面对。 “我很羡慕。觉得你们之间一定存在着我所不知道的,某种特别的关系。” 吉田一美不再软弱。她是足以抢走悠二的,货真价实的强大敌人。 “不是这样的。” 玛琼琳以她向亚拉斯特尔说明的危险作为理由,告知两名跟班必须延长在佐藤家的寄宿期限。佐藤跟田中一如欣喜若狂、手舞足蹈的形容那般活蹦乱跳,结果遭到马可西亚斯的讥嘲以及玛琼琳的怒斥。 此外,玛琼琳有鉴于这次事件,认为“吸血鬼”布罗特萨奥阁已经成为累赘,于是交给了夏娜。两名跟班固然觉得可惜,但也开始重新思考自己在其他方面能够派上用场的地方。 “不、不是的,不是特别,而是站在相同的立场。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们之间是共同处在一般人所看不见的时间当中的这种关系。” 然而夏娜心生更深一层的恐惧。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于是悠二与夏娜重新讨论,决定还是暂时留在御崎市生活。自己在人类之中已经是个“只停留在现在而没有未来”的不自然存在,悠二笑着说道。佐藤、田中跟吉田只能沉默不语。 因为大家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所以,我要说的是……” 她恐惧的是这场战斗之中,向来目标明确的自己已经产生改变。 “……” 接下来,夏娜遭遇到最大的难题。 关于经历数次战斗已经变得破烂不堪,加上最后面对让人头皮发麻的“攻击”面完全走样的浴衣,应该如何向身为持有人的坂井千草解释呢?这是一个难题,连悠二也想不出好主意。卡姆辛跟玛琼琳琳一开始就对这件事不闻不问,于是夏娜连同体内的魔神简直伤透了脑筋。 “这么一来,我跟夏娜你就是真正的平等了。” 那恐惧也就是,对于绝对绝对不想放弃这场战斗的强烈念头。 “……我,我……” 不过,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救星。 那就是吉田一美,她提出一个妙计,只要解释自己遇到一群坏人的纠缠,夏娜拔刀相助,因而发生了一阵扭打,这样就好了。为了达到逼真的效果,最好两人都穿上破损的浴衣,佐藤跟田中也很识相地参与做证的行列。 所以现在,吉田正帮忙夏娜穿衣,至少要把仪容整理到可以出门见人的程度。 “然后,还有一件事,我——‘说出来了’。” “——!!” 位于百货公司屋顶,不让任何人看见的隐秘一隅,两名少女相互凝视。 软弱的少女,不再退缩与害怕。 强悍的少女,如何威胁或耍赖也无法阻止。 两人现在是完全的平等。 两人的大眼瞪小眼仅仅持续了数秒钟,吉田随即恢复往常的笑容…… “好了,走吧!夏娜。” 仔细一瞧,衣领理得整整齐齐,腰带的绑法也变得平整许多。 “……嗯。” 夏娜只能辉映走在前方的背影。 已经无计可施。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要赢得战斗,为了争取与少年在一起的机会,只有自己采取主动。 然而如此一来,自己极其根深蒂固的生活模式将会有所改变,这令她感到恐惧。 即使心怀恐惧也绝对不愿放弃,这个强烈的念头更令她害怕。 现在只能战战兢兢地、竭尽全力地朝着敌人的背影,说出这个想法。 “我喜欢悠二。” 然而敌人在听到这句话之际,完全没有露出一丝动摇或惊慌失措的神色。 “嗯,我知道。” 那名少女,也就是棘手难缠的强敌——吉田一美,回过头说到,仿佛阻挡在夏娜前面一般。 “我也喜欢坂井同学。” 他们在破灭的生活之中,不断朝向未来前进。 怀抱着喜悦,伴随着悲伤,也透露着困惑。 世界包容了一切,不曾改变的持续运转。 “小缘,从今天起我就称呼你‘夏娜’了。” 吉田一美并没有之前宣战的其实。 “唔嗯。” 卡姆辛再次顺利的进行调音工作。没有设置封绝的战斗所造成的损害直接在城内留下痕迹,不过卡姆辛立刻中断这个话题,表示人类会自行做出合理解释并收拾善后。玛琼琳看不过去,表示应该立即联系外界宿,安排“火雾战士应有的”善后事宜,但目前只有进行调音这个方法而已。 最气人的是,卡姆辛的意见向来都是正确的。 “其实我一直感觉得到。” 面对这名异常镇定的少女,夏娜在佯装冷静的外表之下,感到恐惧不已。 “感觉到什么?” 并非物理上的修复,而是将这个世界的扭曲修复成原有的风貌。虽然肉眼看上去没有什么改变,不过悠二甚至是佐藤跟田中却能够感受得到。 御崎市籍由吉田的想像画面矫正扭曲之后,现在从百货公司眺望的夜景之中,可以感受到故乡仿佛同时交织着开心与悲伤一般,已经恢复了安宁祥和。原本一直充斥弥漫的“真的是这样吗?”的心情所带来的严重不协调感已经消失了。 “坂井同学跟小——夏娜你之间,有一种我看不见的牵挂。” 现在已经可以正确理解这股恐惧的含义,也就是,害怕悠二被抢走。 “是吗?” 完成调音工作的卡姆辛表明在善后事宜结束之后,将立刻离开这个城市。得知此事,只有吉田感到十分惋惜,其他人对于这位老资格的火雾战士的离去宣言,则报以:办事固然可靠,但完全不想依赖他;意见固然正确,但实在不得人缘——这个极其暧昧不明的表情。 他向亚拉斯特尔表示,在离开城市之后,要去调查一些事情,顺便到外界宿搜集情报。火雾战士们了解其中的深刻含义,也以严肃的心情去面对。 “我很羡慕。觉得你们之间一定存在着我所不知道的,某种特别的关系。” 吉田一美不再软弱。她是足以抢走悠二的,货真价实的强大敌人。 “不是这样的。” 玛琼琳以她向亚拉斯特尔说明的危险作为理由,告知两名跟班必须延长在佐藤家的寄宿期限。佐藤跟田中一如欣喜若狂、手舞足蹈的形容那般活蹦乱跳,结果遭到马可西亚斯的讥嘲以及玛琼琳的怒斥。 此外,玛琼琳有鉴于这次事件,认为“吸血鬼”布罗特萨奥阁已经成为累赘,于是交给了夏娜。两名跟班固然觉得可惜,但也开始重新思考自己在其他方面能够派上用场的地方。 “不、不是的,不是特别,而是站在相同的立场。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们之间是共同处在一般人所看不见的时间当中的这种关系。” 然而夏娜心生更深一层的恐惧。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于是悠二与夏娜重新讨论,决定还是暂时留在御崎市生活。自己在人类之中已经是个“只停留在现在而没有未来”的不自然存在,悠二笑着说道。佐藤、田中跟吉田只能沉默不语。 因为大家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所以,我要说的是……” 她恐惧的是这场战斗之中,向来目标明确的自己已经产生改变。 “……” 接下来,夏娜遭遇到最大的难题。 关于经历数次战斗已经变得破烂不堪,加上最后面对让人头皮发麻的“攻击”面完全走样的浴衣,应该如何向身为持有人的坂井千草解释呢?这是一个难题,连悠二也想不出好主意。卡姆辛跟玛琼琳琳一开始就对这件事不闻不问,于是夏娜连同体内的魔神简直伤透了脑筋。 “这么一来,我跟夏娜你就是真正的平等了。” 那恐惧也就是,对于绝对绝对不想放弃这场战斗的强烈念头。 “……我,我……” 不过,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救星。 那就是吉田一美,她提出一个妙计,只要解释自己遇到一群坏人的纠缠,夏娜拔刀相助,因而发生了一阵扭打,这样就好了。为了达到逼真的效果,最好两人都穿上破损的浴衣,佐藤跟田中也很识相地参与做证的行列。 所以现在,吉田正帮忙夏娜穿衣,至少要把仪容整理到可以出门见人的程度。 “然后,还有一件事,我——‘说出来了’。” “——!!” 位于百货公司屋顶,不让任何人看见的隐秘一隅,两名少女相互凝视。 软弱的少女,不再退缩与害怕。 强悍的少女,如何威胁或耍赖也无法阻止。 两人现在是完全的平等。 两人的大眼瞪小眼仅仅持续了数秒钟,吉田随即恢复往常的笑容…… “好了,走吧!夏娜。” 仔细一瞧,衣领理得整整齐齐,腰带的绑法也变得平整许多。 “……嗯。” 夏娜只能辉映走在前方的背影。 已经无计可施。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要赢得战斗,为了争取与少年在一起的机会,只有自己采取主动。 然而如此一来,自己极其根深蒂固的生活模式将会有所改变,这令她感到恐惧。 即使心怀恐惧也绝对不愿放弃,这个强烈的念头更令她害怕。 现在只能战战兢兢地、竭尽全力地朝着敌人的背影,说出这个想法。 “我喜欢悠二。” 然而敌人在听到这句话之际,完全没有露出一丝动摇或惊慌失措的神色。 “嗯,我知道。” 那名少女,也就是棘手难缠的强敌——吉田一美,回过头说到,仿佛阻挡在夏娜前面一般。 “我也喜欢坂井同学。” 他们在破灭的生活之中,不断朝向未来前进。 怀抱着喜悦,伴随着悲伤,也透露着困惑。 世界包容了一切,不曾改变的持续运转。 “小缘,从今天起我就称呼你‘夏娜’了。” 吉田一美并没有之前宣战的其实。 “唔嗯。” 卡姆辛再次顺利的进行调音工作。没有设置封绝的战斗所造成的损害直接在城内留下痕迹,不过卡姆辛立刻中断这个话题,表示人类会自行做出合理解释并收拾善后。玛琼琳看不过去,表示应该立即联系外界宿,安排“火雾战士应有的”善后事宜,但目前只有进行调音这个方法而已。 最气人的是,卡姆辛的意见向来都是正确的。 “其实我一直感觉得到。” 面对这名异常镇定的少女,夏娜在佯装冷静的外表之下,感到恐惧不已。 “感觉到什么?” 并非物理上的修复,而是将这个世界的扭曲修复成原有的风貌。虽然肉眼看上去没有什么改变,不过悠二甚至是佐藤跟田中却能够感受得到。 御崎市籍由吉田的想像画面矫正扭曲之后,现在从百货公司眺望的夜景之中,可以感受到故乡仿佛同时交织着开心与悲伤一般,已经恢复了安宁祥和。原本一直充斥弥漫的“真的是这样吗?”的心情所带来的严重不协调感已经消失了。 “坂井同学跟小——夏娜你之间,有一种我看不见的牵挂。” 现在已经可以正确理解这股恐惧的含义,也就是,害怕悠二被抢走。 “是吗?” 完成调音工作的卡姆辛表明在善后事宜结束之后,将立刻离开这个城市。得知此事,只有吉田感到十分惋惜,其他人对于这位老资格的火雾战士的离去宣言,则报以:办事固然可靠,但完全不想依赖他;意见固然正确,但实在不得人缘——这个极其暧昧不明的表情。 他向亚拉斯特尔表示,在离开城市之后,要去调查一些事情,顺便到外界宿搜集情报。火雾战士们了解其中的深刻含义,也以严肃的心情去面对。 “我很羡慕。觉得你们之间一定存在着我所不知道的,某种特别的关系。” 吉田一美不再软弱。她是足以抢走悠二的,货真价实的强大敌人。 “不是这样的。” 玛琼琳以她向亚拉斯特尔说明的危险作为理由,告知两名跟班必须延长在佐藤家的寄宿期限。佐藤跟田中一如欣喜若狂、手舞足蹈的形容那般活蹦乱跳,结果遭到马可西亚斯的讥嘲以及玛琼琳的怒斥。 此外,玛琼琳有鉴于这次事件,认为“吸血鬼”布罗特萨奥阁已经成为累赘,于是交给了夏娜。两名跟班固然觉得可惜,但也开始重新思考自己在其他方面能够派上用场的地方。 “不、不是的,不是特别,而是站在相同的立场。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们之间是共同处在一般人所看不见的时间当中的这种关系。” 然而夏娜心生更深一层的恐惧。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于是悠二与夏娜重新讨论,决定还是暂时留在御崎市生活。自己在人类之中已经是个“只停留在现在而没有未来”的不自然存在,悠二笑着说道。佐藤、田中跟吉田只能沉默不语。 因为大家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所以,我要说的是……” 她恐惧的是这场战斗之中,向来目标明确的自己已经产生改变。 “……” 接下来,夏娜遭遇到最大的难题。 关于经历数次战斗已经变得破烂不堪,加上最后面对让人头皮发麻的“攻击”面完全走样的浴衣,应该如何向身为持有人的坂井千草解释呢?这是一个难题,连悠二也想不出好主意。卡姆辛跟玛琼琳琳一开始就对这件事不闻不问,于是夏娜连同体内的魔神简直伤透了脑筋。 “这么一来,我跟夏娜你就是真正的平等了。” 那恐惧也就是,对于绝对绝对不想放弃这场战斗的强烈念头。 “……我,我……” 不过,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救星。 那就是吉田一美,她提出一个妙计,只要解释自己遇到一群坏人的纠缠,夏娜拔刀相助,因而发生了一阵扭打,这样就好了。为了达到逼真的效果,最好两人都穿上破损的浴衣,佐藤跟田中也很识相地参与做证的行列。 所以现在,吉田正帮忙夏娜穿衣,至少要把仪容整理到可以出门见人的程度。 “然后,还有一件事,我——‘说出来了’。” “——!!” 位于百货公司屋顶,不让任何人看见的隐秘一隅,两名少女相互凝视。 软弱的少女,不再退缩与害怕。 强悍的少女,如何威胁或耍赖也无法阻止。 两人现在是完全的平等。 两人的大眼瞪小眼仅仅持续了数秒钟,吉田随即恢复往常的笑容…… “好了,走吧!夏娜。” 仔细一瞧,衣领理得整整齐齐,腰带的绑法也变得平整许多。 “……嗯。” 夏娜只能辉映走在前方的背影。 已经无计可施。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要赢得战斗,为了争取与少年在一起的机会,只有自己采取主动。 然而如此一来,自己极其根深蒂固的生活模式将会有所改变,这令她感到恐惧。 即使心怀恐惧也绝对不愿放弃,这个强烈的念头更令她害怕。 现在只能战战兢兢地、竭尽全力地朝着敌人的背影,说出这个想法。 “我喜欢悠二。” 然而敌人在听到这句话之际,完全没有露出一丝动摇或惊慌失措的神色。 “嗯,我知道。” 那名少女,也就是棘手难缠的强敌——吉田一美,回过头说到,仿佛阻挡在夏娜前面一般。 “我也喜欢坂井同学。” 他们在破灭的生活之中,不断朝向未来前进。 怀抱着喜悦,伴随着悲伤,也透露着困惑。 世界包容了一切,不曾改变的持续运转。 序章 谁也没有发现—— 那就在自己每天度过的日常生活中隐藏的东西.就算被卷入其中,也没有半点自觉. 从这个世界"无法到达的彼端"——异世界"红世"而来的"红世使徒".把他们变成从来没有存在过的人.而这一切,人类本身却从无知晓.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吗?" 对于这叹息般抖落的疑问,站在面前的像影子一般漆黑的自己回答道: "没有任何办法了." "红世使徒"们用从人类那里掠夺来的"存在之里"自由的在这个世界印发不可思议的现象,无所顾虑,从来不会去考虑自己的行为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影响.由于本应存在的东西的缺失而产生的扭曲,恐怕总有一天会在双方的世界引发难以晚会的大灾难. 然而他们依旧我行我素,上演着自己的喜怒哀乐. "难道我们真的无能为力吗.?" 影子半漆黑的自己又再回答道: "真的无能为力了" 终于,其中一部分对灾难抱有恐惧的"红世魔王",下定决心要讨伐那席位残暴的同胞. 他们让人类——那些因所爱的人被吞食而发现了"红世使徒"的存在,决心复仇的人们——把自己的一切奉献出来成为:红世魔王"的器皿,作为交换,给予他们异能的力量. 就这样,讨伐者"火雾战士"就诞生了. "我应该怎么做才好?" 影子班漆黑的自己,这次反问道: "你想要怎么做?" 然后"红世使徒"们为了逃避因感受到人类缺乏失引起的巨大扭曲而尾随而来的火雾战士,利用已经啃食掉的人类的残渣制造出一种名为"火炬"的代替品.火炬会随着剩下的"存在之里"消耗而慢慢失去作用和容身之处,以及存在感,最后消失眙尽. "你究竟想怎么样?" 漆黑的自己慢慢接近,作为一个对等的对象,"发问道:"没错,你究竟希望怎么做,坂井悠二?" 闹钟的铃声骤然响起,梦景在此时消失了. 谁也没有发现—— 那就在自己每天度过的日常生活中隐藏的东西.就算被卷入其中,也没有半点自觉. 从这个世界"无法到达的彼端"——异世界"红世"而来的"红世使徒".把他们变成从来没有存在过的人.而这一切,人类本身却从无知晓.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吗?" 对于这叹息般抖落的疑问,站在面前的像影子一般漆黑的自己回答道: "没有任何办法了." "红世使徒"们用从人类那里掠夺来的"存在之里"自由的在这个世界印发不可思议的现象,无所顾虑,从来不会去考虑自己的行为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影响.由于本应存在的东西的缺失而产生的扭曲,恐怕总有一天会在双方的世界引发难以晚会的大灾难. 然而他们依旧我行我素,上演着自己的喜怒哀乐. "难道我们真的无能为力吗.?" 影子半漆黑的自己又再回答道: "真的无能为力了" 终于,其中一部分对灾难抱有恐惧的"红世魔王",下定决心要讨伐那席位残暴的同胞. 他们让人类——那些因所爱的人被吞食而发现了"红世使徒"的存在,决心复仇的人们——把自己的一切奉献出来成为:红世魔王"的器皿,作为交换,给予他们异能的力量. 就这样,讨伐者"火雾战士"就诞生了. "我应该怎么做才好?" 影子班漆黑的自己,这次反问道: "你想要怎么做?" 然后"红世使徒"们为了逃避因感受到人类缺乏失引起的巨大扭曲而尾随而来的火雾战士,利用已经啃食掉的人类的残渣制造出一种名为"火炬"的代替品.火炬会随着剩下的"存在之里"消耗而慢慢失去作用和容身之处,以及存在感,最后消失眙尽. "你究竟想怎么样?" 漆黑的自己慢慢接近,作为一个对等的对象,"发问道:"没错,你究竟希望怎么做,坂井悠二?" 闹钟的铃声骤然响起,梦景在此时消失了. 谁也没有发现—— 那就在自己每天度过的日常生活中隐藏的东西.就算被卷入其中,也没有半点自觉. 从这个世界"无法到达的彼端"——异世界"红世"而来的"红世使徒".把他们变成从来没有存在过的人.而这一切,人类本身却从无知晓.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吗?" 对于这叹息般抖落的疑问,站在面前的像影子一般漆黑的自己回答道: "没有任何办法了." "红世使徒"们用从人类那里掠夺来的"存在之里"自由的在这个世界印发不可思议的现象,无所顾虑,从来不会去考虑自己的行为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影响.由于本应存在的东西的缺失而产生的扭曲,恐怕总有一天会在双方的世界引发难以晚会的大灾难. 然而他们依旧我行我素,上演着自己的喜怒哀乐. "难道我们真的无能为力吗.?" 影子半漆黑的自己又再回答道: "真的无能为力了" 终于,其中一部分对灾难抱有恐惧的"红世魔王",下定决心要讨伐那席位残暴的同胞. 他们让人类——那些因所爱的人被吞食而发现了"红世使徒"的存在,决心复仇的人们——把自己的一切奉献出来成为:红世魔王"的器皿,作为交换,给予他们异能的力量. 就这样,讨伐者"火雾战士"就诞生了. "我应该怎么做才好?" 影子班漆黑的自己,这次反问道: "你想要怎么做?" 然后"红世使徒"们为了逃避因感受到人类缺乏失引起的巨大扭曲而尾随而来的火雾战士,利用已经啃食掉的人类的残渣制造出一种名为"火炬"的代替品.火炬会随着剩下的"存在之里"消耗而慢慢失去作用和容身之处,以及存在感,最后消失眙尽. "你究竟想怎么样?" 漆黑的自己慢慢接近,作为一个对等的对象,"发问道:"没错,你究竟希望怎么做,坂井悠二?" 闹钟的铃声骤然响起,梦景在此时消失了. 谁也没有发现—— 那就在自己每天度过的日常生活中隐藏的东西.就算被卷入其中,也没有半点自觉. 从这个世界"无法到达的彼端"——异世界"红世"而来的"红世使徒".把他们变成从来没有存在过的人.而这一切,人类本身却从无知晓.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吗?" 对于这叹息般抖落的疑问,站在面前的像影子一般漆黑的自己回答道: "没有任何办法了." "红世使徒"们用从人类那里掠夺来的"存在之里"自由的在这个世界印发不可思议的现象,无所顾虑,从来不会去考虑自己的行为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影响.由于本应存在的东西的缺失而产生的扭曲,恐怕总有一天会在双方的世界引发难以晚会的大灾难. 然而他们依旧我行我素,上演着自己的喜怒哀乐. "难道我们真的无能为力吗.?" 影子半漆黑的自己又再回答道: "真的无能为力了" 终于,其中一部分对灾难抱有恐惧的"红世魔王",下定决心要讨伐那席位残暴的同胞. 他们让人类——那些因所爱的人被吞食而发现了"红世使徒"的存在,决心复仇的人们——把自己的一切奉献出来成为:红世魔王"的器皿,作为交换,给予他们异能的力量. 就这样,讨伐者"火雾战士"就诞生了. "我应该怎么做才好?" 影子班漆黑的自己,这次反问道: "你想要怎么做?" 然后"红世使徒"们为了逃避因感受到人类缺乏失引起的巨大扭曲而尾随而来的火雾战士,利用已经啃食掉的人类的残渣制造出一种名为"火炬"的代替品.火炬会随着剩下的"存在之里"消耗而慢慢失去作用和容身之处,以及存在感,最后消失眙尽. "你究竟想怎么样?" 漆黑的自己慢慢接近,作为一个对等的对象,"发问道:"没错,你究竟希望怎么做,坂井悠二?" 闹钟的铃声骤然响起,梦景在此时消失了. 谁也没有发现—— 那就在自己每天度过的日常生活中隐藏的东西.就算被卷入其中,也没有半点自觉. 从这个世界"无法到达的彼端"——异世界"红世"而来的"红世使徒".把他们变成从来没有存在过的人.而这一切,人类本身却从无知晓.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吗?" 对于这叹息般抖落的疑问,站在面前的像影子一般漆黑的自己回答道: "没有任何办法了." "红世使徒"们用从人类那里掠夺来的"存在之里"自由的在这个世界印发不可思议的现象,无所顾虑,从来不会去考虑自己的行为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影响.由于本应存在的东西的缺失而产生的扭曲,恐怕总有一天会在双方的世界引发难以晚会的大灾难. 然而他们依旧我行我素,上演着自己的喜怒哀乐. "难道我们真的无能为力吗.?" 影子半漆黑的自己又再回答道: "真的无能为力了" 终于,其中一部分对灾难抱有恐惧的"红世魔王",下定决心要讨伐那席位残暴的同胞. 他们让人类——那些因所爱的人被吞食而发现了"红世使徒"的存在,决心复仇的人们——把自己的一切奉献出来成为:红世魔王"的器皿,作为交换,给予他们异能的力量. 就这样,讨伐者"火雾战士"就诞生了. "我应该怎么做才好?" 影子班漆黑的自己,这次反问道: "你想要怎么做?" 然后"红世使徒"们为了逃避因感受到人类缺乏失引起的巨大扭曲而尾随而来的火雾战士,利用已经啃食掉的人类的残渣制造出一种名为"火炬"的代替品.火炬会随着剩下的"存在之里"消耗而慢慢失去作用和容身之处,以及存在感,最后消失眙尽. "你究竟想怎么样?" 漆黑的自己慢慢接近,作为一个对等的对象,"发问道:"没错,你究竟希望怎么做,坂井悠二?" 闹钟的铃声骤然响起,梦景在此时消失了. 谁也没有发现—— 那就在自己每天度过的日常生活中隐藏的东西.就算被卷入其中,也没有半点自觉. 从这个世界"无法到达的彼端"——异世界"红世"而来的"红世使徒".把他们变成从来没有存在过的人.而这一切,人类本身却从无知晓.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吗?" 对于这叹息般抖落的疑问,站在面前的像影子一般漆黑的自己回答道: "没有任何办法了." "红世使徒"们用从人类那里掠夺来的"存在之里"自由的在这个世界印发不可思议的现象,无所顾虑,从来不会去考虑自己的行为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影响.由于本应存在的东西的缺失而产生的扭曲,恐怕总有一天会在双方的世界引发难以晚会的大灾难. 然而他们依旧我行我素,上演着自己的喜怒哀乐. "难道我们真的无能为力吗.?" 影子半漆黑的自己又再回答道: "真的无能为力了" 终于,其中一部分对灾难抱有恐惧的"红世魔王",下定决心要讨伐那席位残暴的同胞. 他们让人类——那些因所爱的人被吞食而发现了"红世使徒"的存在,决心复仇的人们——把自己的一切奉献出来成为:红世魔王"的器皿,作为交换,给予他们异能的力量. 就这样,讨伐者"火雾战士"就诞生了. "我应该怎么做才好?" 影子班漆黑的自己,这次反问道: "你想要怎么做?" 然后"红世使徒"们为了逃避因感受到人类缺乏失引起的巨大扭曲而尾随而来的火雾战士,利用已经啃食掉的人类的残渣制造出一种名为"火炬"的代替品.火炬会随着剩下的"存在之里"消耗而慢慢失去作用和容身之处,以及存在感,最后消失眙尽. "你究竟想怎么样?" 漆黑的自己慢慢接近,作为一个对等的对象,"发问道:"没错,你究竟希望怎么做,坂井悠二?" 闹钟的铃声骤然响起,梦景在此时消失了. 谁也没有发现—— 那就在自己每天度过的日常生活中隐藏的东西.就算被卷入其中,也没有半点自觉. 从这个世界"无法到达的彼端"——异世界"红世"而来的"红世使徒".把他们变成从来没有存在过的人.而这一切,人类本身却从无知晓.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吗?" 对于这叹息般抖落的疑问,站在面前的像影子一般漆黑的自己回答道: "没有任何办法了." "红世使徒"们用从人类那里掠夺来的"存在之里"自由的在这个世界印发不可思议的现象,无所顾虑,从来不会去考虑自己的行为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影响.由于本应存在的东西的缺失而产生的扭曲,恐怕总有一天会在双方的世界引发难以晚会的大灾难. 然而他们依旧我行我素,上演着自己的喜怒哀乐. "难道我们真的无能为力吗.?" 影子半漆黑的自己又再回答道: "真的无能为力了" 终于,其中一部分对灾难抱有恐惧的"红世魔王",下定决心要讨伐那席位残暴的同胞. 他们让人类——那些因所爱的人被吞食而发现了"红世使徒"的存在,决心复仇的人们——把自己的一切奉献出来成为:红世魔王"的器皿,作为交换,给予他们异能的力量. 就这样,讨伐者"火雾战士"就诞生了. "我应该怎么做才好?" 影子班漆黑的自己,这次反问道: "你想要怎么做?" 然后"红世使徒"们为了逃避因感受到人类缺乏失引起的巨大扭曲而尾随而来的火雾战士,利用已经啃食掉的人类的残渣制造出一种名为"火炬"的代替品.火炬会随着剩下的"存在之里"消耗而慢慢失去作用和容身之处,以及存在感,最后消失眙尽. "你究竟想怎么样?" 漆黑的自己慢慢接近,作为一个对等的对象,"发问道:"没错,你究竟希望怎么做,坂井悠二?" 闹钟的铃声骤然响起,梦景在此时消失了. 谁也没有发现—— 那就在自己每天度过的日常生活中隐藏的东西.就算被卷入其中,也没有半点自觉. 从这个世界"无法到达的彼端"——异世界"红世"而来的"红世使徒".把他们变成从来没有存在过的人.而这一切,人类本身却从无知晓.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吗?" 对于这叹息般抖落的疑问,站在面前的像影子一般漆黑的自己回答道: "没有任何办法了." "红世使徒"们用从人类那里掠夺来的"存在之里"自由的在这个世界印发不可思议的现象,无所顾虑,从来不会去考虑自己的行为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影响.由于本应存在的东西的缺失而产生的扭曲,恐怕总有一天会在双方的世界引发难以晚会的大灾难. 然而他们依旧我行我素,上演着自己的喜怒哀乐. "难道我们真的无能为力吗.?" 影子半漆黑的自己又再回答道: "真的无能为力了" 终于,其中一部分对灾难抱有恐惧的"红世魔王",下定决心要讨伐那席位残暴的同胞. 他们让人类——那些因所爱的人被吞食而发现了"红世使徒"的存在,决心复仇的人们——把自己的一切奉献出来成为:红世魔王"的器皿,作为交换,给予他们异能的力量. 就这样,讨伐者"火雾战士"就诞生了. "我应该怎么做才好?" 影子班漆黑的自己,这次反问道: "你想要怎么做?" 然后"红世使徒"们为了逃避因感受到人类缺乏失引起的巨大扭曲而尾随而来的火雾战士,利用已经啃食掉的人类的残渣制造出一种名为"火炬"的代替品.火炬会随着剩下的"存在之里"消耗而慢慢失去作用和容身之处,以及存在感,最后消失眙尽. "你究竟想怎么样?" 漆黑的自己慢慢接近,作为一个对等的对象,"发问道:"没错,你究竟希望怎么做,坂井悠二?" 闹钟的铃声骤然响起,梦景在此时消失了. 谁也没有发现—— 那就在自己每天度过的日常生活中隐藏的东西.就算被卷入其中,也没有半点自觉. 从这个世界"无法到达的彼端"——异世界"红世"而来的"红世使徒".把他们变成从来没有存在过的人.而这一切,人类本身却从无知晓.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吗?" 对于这叹息般抖落的疑问,站在面前的像影子一般漆黑的自己回答道: "没有任何办法了." "红世使徒"们用从人类那里掠夺来的"存在之里"自由的在这个世界印发不可思议的现象,无所顾虑,从来不会去考虑自己的行为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影响.由于本应存在的东西的缺失而产生的扭曲,恐怕总有一天会在双方的世界引发难以晚会的大灾难. 然而他们依旧我行我素,上演着自己的喜怒哀乐. "难道我们真的无能为力吗.?" 影子半漆黑的自己又再回答道: "真的无能为力了" 终于,其中一部分对灾难抱有恐惧的"红世魔王",下定决心要讨伐那席位残暴的同胞. 他们让人类——那些因所爱的人被吞食而发现了"红世使徒"的存在,决心复仇的人们——把自己的一切奉献出来成为:红世魔王"的器皿,作为交换,给予他们异能的力量. 就这样,讨伐者"火雾战士"就诞生了. "我应该怎么做才好?" 影子班漆黑的自己,这次反问道: "你想要怎么做?" 然后"红世使徒"们为了逃避因感受到人类缺乏失引起的巨大扭曲而尾随而来的火雾战士,利用已经啃食掉的人类的残渣制造出一种名为"火炬"的代替品.火炬会随着剩下的"存在之里"消耗而慢慢失去作用和容身之处,以及存在感,最后消失眙尽. "你究竟想怎么样?" 漆黑的自己慢慢接近,作为一个对等的对象,"发问道:"没错,你究竟希望怎么做,坂井悠二?" 闹钟的铃声骤然响起,梦景在此时消失了. 第一章 雨天的道别 彻夜下个不停的雾雨,此时仍在渐渐沥沥. 本来是天亮得比较早的夏日清晨,今天也在重重雾和风雨之中,呈现出一个灰色的世界. 夏日的炎热似乎还没有光顾的迹象,细小的水滴凝聚成凉气,把御崎市的住宅区团团包围. 在这其中,黑色和红色的雨伞,并排着在这水汽中迈步. "夏娜,今天我们出门晚了点,不如走快几步吧?" 黑色的雨伞下,坂井悠二向着旁边的红色雨伞说道. 开始在他那平凡的气质中让人感觉到一丝强悍的少年,身上穿着一整套训练用的运动服. "嗯." 红伞之下,被称为夏娜的少女简短的回答道. 由于个子并不高,此刻的她的表情正被雨伞挡住,无法看见.她身穿大件t桖和短罩袜,全身散发着与这身可爱打扮截然相反的存在感,没有半点软弱无能的感觉. 当然,她并不是人类.他是追讨在现世破坏捣乱的红世使徒的异能力着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 此时她的雨伞,稍稍走在前头. 悠二马上加紧步脚,跟她并列走着. "" "" 伞下,两人互相偷瞧了对方一眼,却彼此不发一眼,继续在雨中前进. 两人平时会利用这段时间进行早上的锻炼,不过今天是为了别的事才冒雨出行.至于两人都穿上了训练用的运动装,是因为跟悠二的母亲千草说"去外面锻炼"的理由. "唔咳" 悠二无意中咳嗽了一声. 夏娜举起伞问道: "怎么了?" "不,没什么." "是吗." 之后就再也没有交谈,沉默又再次降临. 自从前天的时间发生后,两人之间就开始有了一段微妙的距离. 虽不至于尴尬那么严重,但也没法说是亲密无间的距离. 他们并没有吵架. 晚上零时前在坂井家的屋顶上练习操纵"存在之力"早上在庭园中进行肉体上的运动,这些两个人在一起的每日锻炼,还是跟从前一样丝毫没有改变.夏娜在坂井家吃饭玩耍,接受千草各种各样的照顾,这点也是一样,一如从前.还有一起吃饭(昨天星期六由于学校放假,所以早午晚饭都是一起吃).偶尔夏娜会到悠二的房间,把从只身派驻国外而不在家的父亲贯太郎的书房中拿出来的厚重的书,要么摊在床上要么坐着打开,看得津津有味,这点也没有改变. 只是,除了最低限度的对话之外,两人之间可以说是没有交谈. 两人之间仿佛隔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变得没话说. "" 悠二望着雨幕的前方,轻轻的叹了口气. 夏娜似乎是感觉到这点,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然而那并非因为现在周围那清冷的气氛. 现在所要去的地方,所要做的事,才是他情绪低落的原因.望着自己握着伞的手,不禁想到—— (要说些什么,该说些什么呢) 坂井悠二也并不是人类. "真正的坂井悠二",早已经被袭击这个城市的红世使徒的其中一个,吞噬了存在之力死去了."现在在这里的坂井悠二"是用他的残渣制造出来的代替品火炬. 哪是会随着剩下的存在之力的消耗渐渐丧失存在感,容身之所和作用,最后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消失的道具. 如果把石头仍进水里,就会激起涟猗和声音,让人发现,而慢慢把石头沉入水的话,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得达到目的.火炬就是这样的一种用于瞒天过海的工具. 坂井悠二是其中一个. 蛋是,不知是出于偶然还是另有原因,他的体内藏有的一个宝具.那是能够干涉时间现象的红世秘宝中的秘宝,"零时迷子" 不知从那里转移过来的这个宝具.拥有能在每天的零时恢复宿住的"存在之力"的力量,是一种永久机关.由于这个宝具,坂井悠二不会消失,而是作为"移动的宝库"密斯提斯,保留人格和存在感,像普通人一样过着日子. (如果,昨天能够在大家都没有整理好心情之前见面的话) 不过,已经是已故之人的残渣这一点,并没有改变. 而这件事,却被朋友们知道了. 在这天发生的事一场红世魔王的袭击事件中,他被同班同学中十分要好的佐腾启作和田中荣太,还有对自己一直怀有好感的吉田一美,发现了这个事实.连否认的余地都没有. 佐腾和田中由于和在这个城市的另一位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马玖琳.朵有着不一般的关系,所以他们会碰面也是必然的. 吉田刚好相反,完全是出于偶然.那是另一位在这个城市的火雾战士"仪装之驱手"卡姆辛利用她的结果(悠二是这么想的) 坂井悠二现在已经死了,在他们面前的只使他的残渣——那种无论如何不想让他们知道的事实,却暴露在最为亲近的好友的面前. 当时的悠二,对被发现真相的震惊,对自己作出的选择的后悔,对现在所处现实的愤怒,全部都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 可是怒涛一样不断向前发展,越来越迫切的事态,让他没有沉埋在这些感情中的时间.而知道真相的那三个人也一样. 他们和火雾战士一起,为了阻止红世魔王的企图,拼命思考,全力奔走,结果继续生存了下来.似乎是由于胜利瞬间的安心和兴奋,各人的身心一下子都放松了. 收拾妥当之后,为了向前草解释穿着浴衣战斗的夏娜那身破破烂烂的样子,个人绞尽脑汁想出了各种借口,骚乱了好一阵子.之后在不知不觉之间,他们就踏上了各自回家的路. 可是现在——已经隔了一天了,有充分让他们思考至今为止发生的事情的时间,悠二正在不甘心情愿地赶住了那些已经得知自己事实身份的朋友们的重逢之地.为了送别今天早上离开这座城市的火雾战士(仪装的驱手)卡姆辛. (真是的,无论到什么时候都那么惹人讨厌) 悠二在伞下骂着马上要离开的老火雾战士. "唔" 身旁的夏娜轻轻的叹了口气. 觉擦到火雾战士那轻微的意识,对于自己的敏锐毫无自觉地,悠二开口问道: "怎么了?" "没什么" "是吗." 夏娜简短地回答过后,又沉默了. 只有细小的雨滴不断打在雨伞上的声音,包围着两人. (对于夏娜) 悠二用雨伞的边缘,挡住了自己的视线的正面. (我其实最希望的是,跟夏娜之间能够像至今为止一样的相处啊.) 走在自己身边的少女,是个火雾战士. 对于她来说,在他们相遇的瞬间开始,悠二就已经是一个火炬,一个"密斯提斯"了.从一开始,他对她而言就是一个道具,他的存在与否应该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事情.可是至今为止的几个月当中,慢慢地变成了这种可以说是亲密无间的关系本来是这样.她是唯一从一开始就知道现在在这里的坂井悠二的真实身份,予以理解的存在. 可是不知为什么,现在却成了这种状况. 以前也有过好几次吵架,那时候会互相怒骂,直接冲撞,现在彼此之间却只是暧昧的保持了一段距离而已. (我觉得她实际上并没有生气) 悠二瞟了少女一眼,这个动作从昨天开始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最近他觉得自己开始能 够看穿一点少女心中的想法了.虽然还是只能那么一点,但还是对此很有自信,现在以那种知觉来观察到的结果,少女并没有愤怒或者悲伤,也看不到不高兴或者不满的神色现在他感觉到的是她似乎在为什么事情而焦急,犹豫. (果然还是那个吧) 事实上,悠二关于和夏娜之间的隔膜早已经有头绪.或者说她变成现在这样子是前天那场事件之后,所以理所当然会推测到那方面. 在那场时间中,他被吉田一美表白了. (——"我.喜欢,坂井同学"——) 完全没有遮掩的,爱的表白. 可是,当得知自己是火炬之后.她如此说道—— (——"坂井同学,他是人类"——( 每当想起当时两个人抱在一起时的情景,悠二不禁飘飘然, "" 不整的浴衣和零乱的头发所散发的艳丽气息. 兴奋的表情,同时充满了热情和温柔的湿润双眸. (该说是美丽呢,还是性感呢) 胸膛也贴合在一起,似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非常柔软,还有着让人感觉到温暖的香味.) 自爱这种情景和感触之中,得到了明知自己事实身份却还是承认自己的少女的表白,心里怎么能不产生动摇—— 这时夏娜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感觉到什么,敏锐的问道:怎么了?" "咦!?没,没什么." "是吗好奇怪" 说的话虽然一样,体感温度却截然不同.悠二感觉到那低举的雨伞下似乎传来了让自己紧张的视线. 想要替自己找借口一般,悠二只去想那作为核心部分的表白. (吉田同学他把我把我认定为大前提的东西,彻底粉碎了.) 悠二至今位置,一直承认着"自己已经不是人类"这个残酷的事实,觉得这是已经发生了的.无法挽回的事情,接受了下来.也已经准备放弃真正的坂井悠二所应拥有的平凡却无可代替的日常生活.甚至还决定在不久的将来,就要离开家人和朋友,离开自己土生土长的御崎市. 实际上,体内栖宿着永久机关"零使迷子"的不会老去的密斯提斯,根本就不可能在那些不断生老病死的人们当中生活下去.除了走出现在的生活以外,没有其他路可以选择.每天和夏娜一起进行的锻炼,就是为了终有一天的离去而作的准备. 可是—— (难道我并没有失去?) 在充分觉悟之后受到的吉田的表白,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给了悠二深深的冲击.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或者可以说是不知所措. 事到如今自己已经无法再过平凡的人生,已经无法作为一个人类生活下去.虽然清楚明白这一点,可是那渴望能回归自己已经失去的日常生活的心情——由于失去难以替代的宝贵的东西失落和痛楚,心中的某处传来一阵刺痛.虽然自己曾经对夏娜立下了誓言,为了离开这个城市那一刻的到来而努力,至少不会成为他的累赘. 包括刚才的那阵痛楚.悠二不禁为了自己的软弱感到不甘. (夏娜会不会已经感觉到我的动摇了?) 悠二面对对自己那样情深的吉田的表白,却没能回应. 虽然当时并非说那种事情的时候,这也是一个原因,可是对于她那话中的真挚感情,自己不能轻易回答这种由于所占的比例更大一点幸好——也不知道该不该这么说,她并没有要求马上回答. 可是,现在,却不得不去见她. 不知为什么,她十分尊敬今天即将离开的"仪装的驱手"卡姆辛(对于悠二来说他并不是个值得如此对待的人).似乎吉田的理由是在她烦恼的时候,卡姆辛给了她建议.对于极有礼貌的她来说,为了卡姆辛送行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经过了一天时间,对于当初的表白作了重新审视的她,不知会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自己.?要是她当时的心情,只不过是像在电影中场场发生的那种,在危难之中突发的感情的话,那么对于自己,不是人类的自己—— (会用什么样的表情呢.?) 也许会面无表情. 也许会用害怕的视线看着自己. 这一样想,本来已经作好觉悟的心,感觉到一股寒意和心虚. 可是即使如此,他还是感觉到了在内心深处,有另外一个自己注视着现在的自己. (我究竟想得到她怎么样的对待呢.?) 还是希望她能冷静接受现实.? 还是说,为了让自己死心,希望他能对自己残酷一点? 搞不清楚了. (搞不清楚,吗我好像总是这样子啊. 不断说着搞不清楚却也不断动摇,然后除了动摇的自己以外什么都看不见. 曾经因为自己的这种窝蘘,让夏娜生气,烦恼,哭泣过. 前天也是,被吉田如此真挚的表白,自己却什么也没能回应. (我真是个过分的人虽然有想过要改) 一旦被逼急了就会异常清醒的自己的头脑,在这方面却完全起不了作用.怎么想都只是觉得没用. 悠二难以掩饰地长长叹了一口气,轻声吐出一句话: "对不起." "?" 感觉到走在自己旁边的夏娜,似乎在用惊讶的表情窥探着自己.走了几步以后,一边想着要遮掩什么似的把伞軲辘軲转动着完,一边简短的说道:"算了." 只有这么一句. 然后,那之后,又开始沉默. 悠二对于这样的夏娜,比起被原谅的欣喜,更感到深深的愧疚和悔意. 并不单只因为刚才她对自己所说的那句安慰性质的话. 还有以歼灭红世使徒为使命的火雾战士,没有不管自己的意愿强行把自己带走,没有采取分解为密斯提斯的自己,回收"零时迷子"这种残忍的手段,在自己准备好之前,和自己一起留在这个城市,还有为了准备,每天早晚都陪着自己进行锻炼.对于她对自己所表示的这些诚意,自己未免太不诚实了. 之所以没能摆出架子质问她"为什么要和自己保持距离",这也是一个很大的原因. () 另外,还有一个小小的理由. 可是关于这个—— (怎么可能) 自己却只能这么想了. 想问却觉得这只是一种悔辱——又害怕她说出的答案——而发问的自己这边所持的感情,老实说也不是十分清楚——这些都是理由. 夏娜在意吉田一美对自己表白这件事. (怎么可能呢) 对于自己那过分的自我陶醉,悠二不禁自嘲起来. 那简直就是身为男人的自己人性的妄想. 的确,要真是这样的话自己会很高兴——也许自己也在渴望着,希望是这样——可是无法想象她真的会这样想——这种妄想一再重复.虽然有在想,可是还是觉得那只不过是她为了"等同于她的一切的使命"而依赖自己,把自己当成了"她所寻找的战友"而已. 前天在受到吉田的表白时,也差点被她追问了. (坂井同学你对夏娜她) (咦!?) (不,没有什么) 那是自己无法回答的问题. 自己根本不知道那是怎么样一种感情,跟现在自己对夏娜的信赖和尊敬,抱有的亲密感和羞耻心等等到底有什么不同,哪里不同.说不定都是一样的吧 (丛哪里开始可以称之为"喜欢"呢.?) 悠二想起了好友池速人不知什么时候说过的一句话. (要是明白这一点,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烦恼滔滔不绝,却始终找不到头绪. 这次为了不让夏娜发现,他在心中说道: "对不起" 夏娜又再,辘軲辘軲的转起了伞把. 在淡化了日的雨幕下,把御崎市划分成住宅区和商业区两部分的真南川,不断一混杂着灰和泥的浊色 的巨大身体拍打着河岸. 横跨真南川的御崎大桥架在住宅区的这一侧河提上,悠二和夏娜正在等待着还没有来的伙伴. 在沉默着走路的时候,似乎双方都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结果,在集合时间之前,就已经到达了等待碰头的目的地了. 一直被用作慢跑联系场的河提,不巧因为下雨,看不清半个人影.溅着泥水在路上飞驰的汽车也不多见.站在桥上能看到听到感受到的.只有冰冷的雨点.构成了一个寂静的世界. 在桥的两头各设一个可以同时显示温度和湿度的时钟. "还没有来吗" 面对说着这句等人的时候一定会说的话的悠二.夏娜并没有回答.事实上这句话他已经是第三次说了.觉得要一一回应也很麻烦的她,只是静静的望这扶手的方向.悠二他没有期待他的回答,只是把视线投向和她同样的方向. 可以说是大河的真南川,有着相应的宽阔河岸. 现在两岸的平地上,堆满了山一样的垃圾和乱七八糟的废弃材料. 那是前天晚上举行的县里有名的火焰大会"鱼鹰节"的痕迹. 本来应该在举行完的第二天,也就是昨天进行收拾整理的,可是由于从早上起就开始下雨的关系,几乎所有的材料和垃圾,除了和火有关的东西以外,都被弃置在原地.构成了一副勾起和庙会前那种兴奋的心情本质上类似可是截然不同的寂寞感的光景. 突然,一把开朗的声音滑坡了雨幕的寂静. "hi~早上好.!" 撑着伞的大块头少年田中荣太正开朗的笑着招呼道. "咦?" 在旁边并排着举着伞的"勉强"可以说是美少年的佐腾启作,露出了一脸惊讶的表情. "坂井你那副打扮是怎么回事.?" 因为是星期天的早上,他们理所当然穿的是便服.悠二被他这么一说,回答道""啊,这个吗.?每天进行锻炼时穿的衣服喇." 像平时一样回答完之后. (——) 可以说是突如其来的,感受到了一股楸心的谢意涌了上来. "哦,不知该怎么说啊,看上去总觉得好强." "那个啊,要是实力上有提高的话,那气势当然也可以看得出来,对吧.大姐咦.?" 把细长的眼睛往后瞟的田中,发现那里并没有自己以为在的人的影子.佐腾也回头望那通往商业街的路. "奇怪,刚刚明明在后面啊.?" (——啊!) 悠二完全没有想象过. 震惊的不是朋友们的态度一如往常. 这个的话,自己曾经好几次像撒娇似的期望着,"希望能够如此".没有想象到的是自己的心,是自己那抱有如此之大的谢意的心. 对于他们究竟以什么样的意图和心情来这样对待自己的猜测,高兴或者安心等等慢慢上升的感情的阶梯,都已经无关要紧了.他们像平常一样对待自己的这个事实,让悠二产生了强烈的感激之情.在这雨幕之下,他低下了表达内心想法的湿润的眼睛,把难为情得快要哭出来的脸隐藏在伞下. 旁边的夏娜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啊,终于来了,玛玖琳小姐." "大姐,你去哪里了啊.?" 佐腾和田中以不同的称呼,对终于出现的女性说道. 在位于桥的车道和两端的人行道的正中央.一位高大的女性正以不太踏实的脚步迎面走来.那有着高雅品味设计的伞斜斜架在肩膀上面.佣懒的美丽脸庞露出嫌麻烦的表情回答道:"啊,真是的,吵死了,我不是说过早上会很没精神吗.?" 这个怒气冲冲的用手梳理着随意扎起的长长秀发的美女,就是火雾战士中屈指可数的让红世使徒闻风丧胆的杀手"悼文吟诵人"马玖琳.朵 "说话真刻薄啊." 这高调的笑声来自撑伞的手的另一侧,以一条挂绳在右肩上,被夹在掖下的一本巨大的书. "每天喝酒喝到半夜三更,还好意思说自己早上起来没精神呢.哇啊!?" 砰 "不是说吵死了吗!" 而被她一把打过去的这本书,就是给予她异常能力的红世魔王——"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用于表达意志的神器"格利摩尔". "只不过是在那边的自动售卖机买了罐咖啡而已." 一边不高兴的说着,玛玖琳把刚才一直藏在"格利摩尔"后面的咖啡拿出来,敏捷的用单手打开. 面对挺起那丰满的胸部把那罐咖啡一饮而尽的她,作为火雾战士的夏娜单刀直入地确认问到: "时候的处理怎么样了.?" "——啊——" 在她提问的时间里,玛玖琳已经饮完了那罐咖啡,惺松的视线透过无框的眼睛向天空,数秒后,用指尖摇晃着空罐,简单的答道: "我已经和外界宿联系了,应该几天内就会处理妥当了吧." "——呵呵呵呵" 马可西亚斯莫名其妙的笑着. "干吗?" 从挂在夏娜胸前的金环环绕着的黑色宝石吊坠那里,传来了远雷一般沉重浑厚的声音表示询问. 就像马可西亚斯之于玛玖琳一样,那是和夏娜定下契约的红世魔王,"天壤的劫火"亚拉斯特尔. 面对那浑厚的声音,马可西亚斯毫不介意的继续用那阴阳怪气的笑声回答道: "呵呵,没什么,没什么." "" 跟那种轻浮的王一向合不来的亚拉斯特尔没有再继续对话. 而对于他,这个和夏娜一起的红世魔神,从前天的事件中才第一次得知他的存在的佐腾和田中不禁面露惧色,说道: "不过,像车站那些地方,都变成那个样子了,我们还是扮作毫不知情比较好吗.?" "昨天我们去车站那边看了,记者拉看热闹的人啦,修复工作的施工人员啦什么的乱作一团呢——" 对于他们的话夏娜只用鼻子哼的一声作为回答. "对于真相永远不会被人所知.那些负责事后处理的人只要想点什么理由,留下点什么证据的话,大家马上就会平静下来的." "是这样的啊" 悠二不知不觉间像往常一样回应道. 夏娜对此有了反应,可是还是装作平常一样简短的予以回答 "就是这样." "" 亚拉斯特尔沉默在胸前. 玛玖琳没有发现那三人之间的微妙的情形(恐怕就算她发现了也只会置之不理),回头望向背后烟雨迷蒙的对岸. "不过,在封绝之外能够破坏成那个样子的并不多见,恐怕善后的那些家伙得辛苦好一阵子呢.没有出现死人,应该可以说不幸中的万幸吧." "是啊,车站几乎全毁了,那些高架车道都得重造,那被他拿来耍的看板的碎片掉得满地都是,大路上的街灯也被打碎了不少.只有一部分人受伤可真算 的上是幸运,甚至是奇迹了,呵呵——" 马可西亚斯事不关己的笑道. 所有人都和马玖琳一样,望向那位于大路的另一端,现在被雨幕隔挡着的御崎车站的那方向. 前天的事件那个红世魔王的袭击和至今为止在御崎市发生好几次战斗不同,是一次特别的袭击. 火雾战士和红世使徒通常只会在名为"封绝"的因果孤立空间中战斗.那种半圆蛋形的空间,可以把内部的世界和外界隔绝起来,起到完全与外部隔离,隐藏的作用.近代以后红世使徒和火雾战士的活动在世人面前消失,至今为止也没有被人发现,也是因为这种自在发的发明. 在封觉中能够自由活动的只有和红世相关的人,身在其中的人或物都会和外面的世界分离开变成静止状态.被卷入的人会不记得在里面期间发生过的事,就算自己被红世使徒吃掉了,也不会有所察觉. 而且封绝还有另外一个为了隐藏真相而具备的作用. 在这个自在法所支配的空间之内,无论是人还是物,只能轻易恢复成和已经隔绝的外界一样的样子.只要使用一定程度的"存在之力",就能轻易把破坏的部分还原成原来的状态.红世使徒们之所以能在人类世界随心所欲的破坏和啃食人类,这也是很大的一个理由. 而这种风绝,在前天的战斗中,夏娜他们却没有使用. 正确地说,是受到了前来袭击的红世魔王的机关的阻碍.没能使用上,结果.,御崎市就无法期待修复的无保护状态,成了战斗的舞台. 尤其是那个红世魔王用来作为机关的中枢的御崎车站受到了火雾战士们的总攻击,损坏十分严重,支撑着站厅的高架桥也几乎成了全毁的状态.大路上散落着被敌人用于伪装布置的鱼鹰节的广告板的碎片.周围大路上的街灯也几乎全部粉碎,站前作为爆炸后的现场,其惨状也是惨不忍睹. 就在这时. "嗯——?" "来了吗.?" 马可西亚斯和亚拉斯特尔分别出生通报. 雨幕的对面,他们一直在看的商业区那边出现了一个细小的身影,随着距离的缩短慢慢的变大.然后渐渐看清楚,那是一个虽然是在如此炎热的夏天还是穿着厚实雨衣的少年. "啊,这么早要你们来真是不好意思." 变声前的音调稍高,但是完全没有那种小孩子特有的甜美的少年的声音,从深深盖着脸的帽子下面传出.看起来比夏娜的年龄还要轻的这位少年,只看一眼就知道并非善男信女.因为他那瘦小的右肩上正抗着一根用布紧紧缠绕着,并比他的身高还长出一倍的大棒.那充满沉重质感的大棒,由于少年所具有的压倒性稳重的存在感,呈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和谐. "啊,让你们久等了." 从少年左手手腕上系着的珠子串成的手链上,穿来低沉的老人的声音. "哈哈,虽然这么说,我们可是按时来的呢." 少年从帽子底下探出头看着旁边的时钟. 他的名字是"仪装的驱手:卡姆辛.他和透过他左手上系着的玻璃珠子串成的手链型的神器"萨比亚"表达意志的红世魔王——"不拔的尖岭"比希莫特一起,是经理了漫长岁月的最古老的火雾战士之一. "嗯,说得也是咦,那位小姐还没来吗?" 被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察觉到了. 卡姆辛和比希没特被称之为"小姐"的那位少女,吉田一美还没有来. 看看时钟,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分钟. 向来注重礼貌,比常人起码多在意别人一倍的她,很难想象会在跟别人约好时间后迟到. (吉田同学果然还是) 悠二对于她现在还不来的理由,想来觉得也——前天的表达只是出于一时的热情,然后醒过来之后觉得跟自己会面尴尬——于是不禁觉得动摇心和心虚起来,甚至有点自我厌恶了. 佐腾和田中不知道该装作不在意的安慰他呢还是应该保持沉默. 夏娜感觉到自己的胸中涌起了一阵丑恶的安心感,不禁把脸板了起来. 比打在伞上的雨水还要沉重的空气,突然远处传来了一声音—— "迟,迟到了不好意思!"柔和而明朗的声音划破了沉寂. 随着沙沙踏着水的声音,方格子花纹的伞从跟卡姆辛来时相反的住宅区方向飘过来. 来到众人面前时,那把伞向前倒了下去. 伞下的少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抑制着絮乱的呼吸,挺起腰向众人打招呼: "大家早上好.!" "早.早上好——" 悠二露出像是感到困惑的表情. "早上好." "早上好,真少见啊,吉田同学你竟然会差不多到点了才来" 田中和佐腾松了一口气. "嗯,早上来." 夏娜则表情复杂. 同伴们互相确认着彼此的表情. 而面对着悠二,田中,佐腾,还有夏娜的吉田的表情,在这雨中却散发着晴天的气息. 她给大家示意和拿着伞的手相反的另一侧,左手提着防水的纸袋. "对,对不起——昨天晚上,妈妈把这个收起来了找了好久,所以才会现在才来" 一边轻轻喘着气一边露出笑容的脸上,没有半点勉强装出来的迹象.不知是否由于这种自然感觉,和以前总是缩在一旁的她相比,好象存在感翻了一两番. 卡姆辛不知是否注意到了少女的转变.只是轻轻点头回答道" "啊,没关系的,时间" "呵.而且现在才刚到点呢." 他们抬头一看,数字显示的时钟刚好到了约定的时间. "可是,卡姆辛先生你们" "?" "如果我迟到了的话,你们不是会不等我就走吧.?" "" 看着理解自己的少女的笑容,卡姆辛呆住了.对于缺乏感情表现的他来说,那是肯定和惊讶的表情. 比希莫特只是呵的一声,暧昧的回答了一下. 面对这样的两人,吉田一美露出柔和的笑容,举起了手中的纸袋.那上面随意散乱地印着的像是商店商标的啊拉伯数字,品味十分高雅. "难得好不容易让你们把离开的日程推迟了一点所以觉得如果不把这个交给你们的话" 本来,卡姆辛他们是打算在事件结算后的第二天,也就是昨天就离开御崎市的. 可是吉田却提出"再留一天"的请求,看来这纸袋中装着的东西只要送给两人的送行礼物.从她一向的细心来看也是很自然. "考虑到你们的工作,我也知道不应该阻止你们厉害的" 卡姆辛和比希莫特是修正红世使徒所造成直接经济损失的世界的扭曲的特别的火雾战士"调律师".也只因为这个使命,他们才会来御崎市的. 一旦同一个地方的人被红世使徒大量吞食,世界的扭曲也会局部性的变大.到那些出现这种情况的地方去,根据长期在那个城市生活的人的印象来修正,这就是他们的工作.(正确来说,调律师的这种行为只是志愿的自发性行动而已) "啊,请你不要那么在意,反正我们也打算饶一圈,察看一下经过的那场大骚乱之后有没有留下什么坏影响." "呵呵,我们也难得有机会深入调查,我们还要感谢你呢.说到底,像这次这样的情况不多见." 吉田当时被他们要求协助调律的工作.具体一点说就是提供修正时使用的必要意象.而在 进行工作的其间,他被迫知道悠二和夏娜的真实身份.,还有红世使徒横行无忌的这个世界的真相. 当然,他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甚至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可是经历了前天的事件之后.她对这件事再没有怨恨.,而且,还对让自己得到了前进勇气的卡姆辛他们十分感谢,打从心底感谢这两个拥有强大力量的人.认真地活着的人. 她伸出手,递出了那表示这种感谢的,包含心意的礼物. "这个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卡姆辛只点了一下头表示谢意. "谢了." 用防水朔胶膜罩着的这个纸袋,与那庞大的体积相比,感觉上要轻很多. 比希莫特为了确认那不知为何物的物体,急切的问道: "现在可以打开了吗.?" "是的,请." 吉田爽快的回答道,把自己的伞挡在纸袋上面,靠了过来. 卡姆辛再一次看着这温柔的少女点头致谢,打开了袋子. 在众人面前沉默注视下,从里面取出来的东西,是一顶麦秆帽子.帽身很宽.帽子上的装饰只有一根天蓝色的丝带,设计十分简单朴素,少年姿态的卡姆辛戴上也相当合适. "在这么热的夏天,以前戴的那顶帽子可能太热了这个尺寸应该合适的" 卡姆辛在拿到帽子后定眼看了数秒,然后退后了半步,说道: "真的谢谢你,我会好好珍惜的." 面对深深的弯腰答谢的她,吉田忙摆手: "不,跟你们帮助我的事情来比,这个根本不算什么" 然后像要掩饰害羞的表情一般,抬头望着天空笑了.: "而且今天还下雨呢,我总是这么跟不上情况." "嗯." 比希莫特像是回答了吉田,又像是催促契约者一般应声. 站直了身子的卡姆辛,毫无造作的除下了雨衣的帽子,编成一条辩子的头发垂在身后,刻着无数伤痕的褐色面容在雨天之中露了出来.对于这个从来不作多余之事,应该没有半点人情味的,只是单纯的使命感结晶的老火雾战士这出乎意料的态度,玛玖琳和马可西亚斯不禁暗暗吃惊.卡姆辛完全无视他们的表情,戴上了帽子. "看上去如何呢,小姐.?" "呵呵,是不是有点男人味了.?" 微微低着的帽檐宽大的麦秆帽子,很好的遮挡了他脸上的重重伤痕. "是的,好可爱——不,好帅.!" 吉天摸着脸修正刚出口的话,在那修正的话中注入了力量. 卡姆辛对于她的回答没有笑,只是又再轻轻点了头.然后,像是在看自己怎么戴才好看似的,不断调整着角度.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倒觉得和他看上去的年龄十分相称. 不过,本质上当然是完全相反了.身为最古老的火雾战士的少年,从调整好角度后的帽子之下,向夏娜胸前的吊坠说道: "嗯,天壤的劫火,接下来我们打算到附近的外界宿转一转,打探一下[化装舞会]为首的使徒集团的动静." "嗯,因为我们感觉到一种莫名的不祥预感,如果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我们会给你联络的. 亚拉斯特尔也凝重的口吻问答道: "拜托了,因为我们恐怕暂时不能离开这里." 老火雾战士也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他突然转头看向佐腾和田中那边,说道: "嗯,据我所知,能够跟火雾战士并肩战斗的人类,只有极少数的例外而已." 两位少年有着"跟随玛玖琳闯荡世界,一同坚强地生存,一同做一番事业"的热切愿望.现在被一语道破核心,他们不由得大吃一惊. "——但是,孕育出友情,甚至发展到互相爱慕的人却有无数个.当然了,最后还是要迎来无可避免的别离不过,这一点对人类之间来说也是一样的吧." "喂,你别不负责任地在这里煽风点火好不好!?" 看到两人脸上出现露骨的喜悦之色,玛玖琳马上怒骂道. 比希莫也以理所当然的口吻回答道: "嗯,事实就是事实嘛.而且就算知道了这些事,他们面临的困难也不会发生改变的." "嘿,少在这里诡辩了.马上就要溜掉的老头子就是轻松呀.!" 马可西亚斯也罕见地发出充满恶意的骂声.他是看到了少年不自量力的愿望,为了他们好而表示反对的. 当然,老火雾战士也毫不动摇.接着,他转身朝向坂井悠二跟夏娜.帽沿之下的褐色眼眸凝视着两人. "嗯,既然被[化装舞会]那么大规模的组织知道了"零时密子"的存在,那么留在这里比较妥当,还是离开比较好,这个问题已经不能一概而伦了" 两人没有回答,同时保持沉默. 前天的事件给御崎市留下的伤痕——对车站大楼等建筑物的一系列破坏,以及实际上受害的人,以一种不完全的形式为时间所认知. 虽然如此,但其实根本没有人记得事情的真正来龙去脉. 这是因为,作为时间的主谋——红世魔王所布下的机关,与卡姆辛他们的调律发生干涉而产生了副作用,从而导致了那样的结果. 人们从事件刚开始发生的时候,就持续被一种能使人理所当然地接受现象的所谓"平静波动"的力量所影响,到最后终于因为影响过度二陷入了"接受一切现象的无知觉状态".一旦陷入那种状态,人就会暂时性地停止对眼前发生的事以及活动物作出反应. 对那些人来说,在恢复知觉的瞬间所看到的是,车站已经处于全面崩溃的状态,而且在城市的各处都有被破坏过的痕迹,这样一个状况.就算要对此进行调查,也不可能从任何人口中得到证言. 实际上,人们在失去自我表现意识之前,也就是在战斗于初期阶段的时候,曾经目击到夏娜跟玛玖琳在空中飞翔的光景和她门缠绕着火焰的样子.然而,却没有任何人把这些事情说出来.这是因为平静波动的影响,使得任何人都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光景"的缘故.如果—— "你有没有看到那个以燃烧着的翅膀在天空飞翔的少女啊?" 有人以这样的形式提出问题的话,那么被问到的人—— "嗯,看是看到了,那又怎么样呢.?" 大概会这样回答吧. 目击的人,已经把这种现象看作是极为普通寻常的光景. 许多人看到了事件的实际经过,可是完全没有被传播开来.其原因就在于此.当然,有关破坏式和状况的查明工作,人类也完全无从进行. 只有大量的谜团散落在各处,而传媒则以之为材料,散播出无数的谣言和传闻.这就是当前的御崎市状况. 这一切,简直就是在卡姆辛和比希莫特的调律和利用调律的红世魔王的机关互相作用之下而偶然产生的侥幸情况.实际上,跟战斗有关的任何人——夏娜和玛玖琳就不必说了,连悠二和吉田也是——在最后的反攻作战中,都已经做好了作出某种程度希望的思想准备了. 之所以没有发生那样的事,也都只是运气好而已. 没有人能保证下一次也平安无事. "嗯,可是前天的战斗中,对人们身心造成的伤痕和物质性的损害可以控制在那么小的范围内,也全都只是一个偶然,这一点你们要好好记住." 悠二像是,嘟哝着回答了毫不留情地说出正确道理的调律师们: "你是说要更谨慎一点战斗吧,我当然知道." 而夏娜对此只是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 就这样他们的话终于全部说完了.卡姆辛整个身子.转过来,面对着最后一个道别对象——吉田一美. 在绵绵细雨人,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一阵子. 打破沉默的,是过去绝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吉田. "卡姆辛先生,这个" 她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个小事物来. 那是一个可爱的包装纸包好的小包裹. "这是上次向你借的"杰塔图拉"现在我还给你.因为我弄得有点赃,所以后来我把他擦干净了." 戴着麦秆帽子的卡姆辛点了点头,接过了这个让少女看到"这个世界的真实"的单片眼镜,收进了怀里. 然后,像是把这个看作是启程的仪式一般,老火雾战士数道: "嗯再见了." "嗯,走吧." 并非对任何人说的这句话,只是两人互相之间的确认而已. "" 吉田也感觉到了. 别离时刻已经来临. 卡姆辛小心翼翼地把吉田送的麦秆帽子收进纸袋里,然后跟刚才来的时候一样,戴上雨衣的帽子,从少女的雨伞向后踏出了一步. 离开了雨伞的他,开始接受雨点的洗礼.两人开口道: "嗯,大概你已经不需要建议了吧.但愿我们不会再见." "嗯,还有希望你在这里过得幸福,我们两人会为你祈祷的." 心身一体的火雾战士"仪装的驱手",最后异口同声地说道: "谢谢你,"吉田一美"小姐." "!!不用谢." 吉田清楚地看到了,在被雨点琳湿的帽子深处,少年露出了开朗的笑容. 断章-参谋之归还 随着一阵细密而具有沉重质感的声音响起,一道巨大的石制门被关上了. 这座宫殿的地板,就如漆黑的水晶一般.映照出三位归还者的身影. 不久,趟开在里面的那个可以用"透明的黑暗"来形容的空间里,飞舞起银色的露珠,以此逐渐形成四周物体的轮廓形成并排于宫殿两侧的两列柱子. 三人就在那个看不见天花板和墙壁的充满幻想气息的走廊上向前走着. "看到这阔别多年的"星黎殿",是不是有点怀念呢,教授?" 以幽雅的步伐走在前头的女性,头也不回的说道. 像是要融入黑暗之中的灰色紧身礼服,与黑暗中浮现出来的妖艳而雪白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是一位妙龄的美女.全身上下都挂着各种各样的装饰品,其中最显眼的就是那种缠绕于双肩并延伸到臂膀周围的细长锁链. 女性的右眼带着眼罩. 然而,却能看到她的两只眼睛. 也就是说,这位女性有三只眼睛. 额头和左边闪着金色光辉的瞳仁,像是催促着久侯不至的回答一般向左边移动. 走在女性后面的"教授"则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以毫无兴趣的口吻回答道: "我可没有回~首往事的爱~好哩." 那是一个穿着长及地方的白衣,身体异常细长的男人,脚步也跟挥动的枯枝一般的轻浮. "如~果什么都没有改变的话,就没~有看的价值了呀" 把自己的一切都倾注在研究实验和发明之上的他,并没有所谓怀旧的感情.本来处于好奇心的凝视物体而闪耀出锐利光芒的眼睛,如今却隐藏在瓶底厚的眼镜之下. 他用一只手在卷着皮带的头发上用无力地抓了抓,而另一只手则捏玩着带子挂在脖子上的无数道具,似乎对这种问题毫无兴趣. 这时,一边响着嘎锵咖锵的金属脚步声一边跟在他身后的第三个人开口了. "可是教授——" 那是一个两米多高的物体,有着像煤气罐那样圆呼呼的身体,以及用管子和电线随便堆砌起来的手脚. "银沙回廊只不过是条通道嘛,怎么可能会变好哄好哄好哄(好痛好痛好痛)!" 头顶上突出一个发条,下面鼓起来的发条上装着两个齿轮当作眼睛,如此构造的类似头部的物体其中相当与脸郏的部位,正被教授那变形的机械钳的手捏着. 教授只是把自己腰部以上的半个身体转过后面,一边捏扯着自己的仆人一边往前走. "多~米~诺~,要是我~一直留在这里的话,就可~能发生~变化了啊?你~这样还算是我的助~手吗?" 被唤作多米诺的红世使徒的仆人——磷子,一边用手擦揉着终于被送开的脸,一边把眼前只把上半身转了过来反向走着路的教授说道: "刚才你不是说过不会回收啊.?好哄好哄(好痛好痛)." "多~米~诺~,你似乎稍微欠缺了一些研究时必须的头~脑灵活性啊." 磷子又再次被捏扯了起来,在他们前进的方向上.跟形成柱子时一样.先是银色的光点集中在一起,过了半秒后,.一道由左右两扇门组成的大门出现在眼前,并同时往内打开. "欢迎你回来."贝露佩欧鲁"参谋阁下." 随着一个不知是谁的声音响起,一道白色的光芒把走廊的黑暗尽数抹消,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三人已经置身于一个煞风景的宽广半圆形房间的一角. 在他们的面前,一个男人正以弯腰的姿势面向最前面的女性. 背后收束着一对篇幅翅膀,身手垂着一条细长的尾巴,放在胸前的右手指甲异常锐利,从大堆黑发之间可窥见尖尖的双耳和两只角.用铁钉固定着的厚实皮带上,还悬挂着一把收在厚长稍中的大弯刀. 那是这个时代很少见的古典式恶魔形象,可是—— "宫桥收纳完毕,星黎殿已经开始进入定时回游了." 当他把弯着的腰抬起来之后,出现的却是一个毫无其实,甚至可以用小人物来形容的中年男性相貌.迷着缩线的眼睛,下垂的眼皮,像是用木头削出来的脸型,以及长在那前秃的额头两旁的鬓发,都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同情和怜悯之人.再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身上穿的也是极为平凡的西装,跟身上附属品的搭配非常不协调. 突然,他的脸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 "噢哇!探耽求究大人.!?" "嗯~呵呵呵,好~久没见了呀.费可鲁~" 教授的上半身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仅仅是吧头部扭回到前方,笑着说道. 他背后的多米诺也把巨大的身体向前倾斜,打招呼道: "你好,好久不见了,岚蹄大人." 戴着眼带的三只眼的女性,贝露佩欧鲁,对惊讶不已的费可鲁不屑一顾,径直望半圆形房间的正中央走去,挂满她全身的装饰品不断发出当啷当啷的碰撞声.在那呈钵型往下延伸的楼梯低部,有一个被煤烟熏得黑乎乎,而且装满灰的巨大炉灶.她察觉到那炉灶似乎跟平常有点不同.本来应该插在那里的仗和枪都不见了.她没有回头,只是向后面发生声音. "费可鲁,trigon和神铁如意都好像不见了啊.?" 被这么一问,费可卢就像弹簧似的整个弹起,站得直直的,战战兢兢地对这个极少出现的状态作出说明: "是!因为两位大人都出去办事了" "两个都去了.?" "是,将军大人在六天前,大御巫则在三天前.两位大人都说要外出执行御命,各自出发了." 的确,插在这个巨灶的"格新诺姆"上的宝具,都被规定只有在执行 御命时才能使用的.但不管怎么说,在贝露佩欧鲁看来也是一件颇为难以置信的事。 一位是连根据地星黎殿也极少踏足的将军"千变"修德南.另一位则是接受御命这种事本身就极为罕见的巫女(大御巫为尊称)"顶之座"黑卡蒂. (嗯,这会不会是什么大事发生的预兆呢) 这两人加上参谋"逆理之裁者"贝露殴佩鲁"和称为"三柱神".乃为世所恐惧的红世使徒最大级别的集团化装舞会的最高级干部.这三人同时展开活动的情况,是在这数百年来从来没有过的事. (不是别的,还有零时迷子的那件事看来把教授带回来还是正确的选择) 然而,贝露佩欧鲁却没有把这种内心的惊讶表露在脸上. (首先等黑卡蒂回来,然后看看有没有头绪,再从长计议吧.) 她一边考虑一边轻轻挥了一挥左手. 缠绕在她双肩直到臂膀周围的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向着巨灶飘去.然后就在填满了灰的巨灶平面上一圈一圈地绕成了螺旋形,悬浮于其上. 过了一会儿,等这个步骤完成之后,她终于回过头来. "费~可~鲁,我的研究室,应~该还保持着什~么都没动的状态吧.?" "是是是,是的,当然了,探耽求究大人." 费可鲁向正用可怕的眼神盯着自己的教授说道. "哎呀呀,我还打算让黑卡蒂高兴一下,故意没跟她说要带你回来的事,没想到碰巧她外出了,真可惜呀." "嗯~黑卡蒂?嗯那到~底是谁啊?" 仍然保持着上半身向后的姿势,教授歪起脑袋回忆起来.他似乎并不是故意装模作样,而是一副很认真思考的表情. 在他身后的多米诺走进他耳边说道: "教授,就是吹笛子的巫女大人啊,你不是为她改造过十六次迪子吗?呜啊好哄好哄(好痛好痛)" "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当然.~肯~定记得这个的." 教授用他那向着后面的上半身捏扯着身后的多米诺.而另一只手,则为了做出表示疑问的动作——(把手掌贴在额头上)而在后脑勺上摸来摸去寻找着额头的位置. "可~是,没想到连那孩子也会有外~出的时候,我还是现~在才知道的." "包围着这个星黎殿的"秘匿圣室",是会妨碍那孩子展开她的力量的.我还特意为她邀请了客人来,实在是白忙了.不过她也会很快就啊,对了." 总算从教授面前退下几步松了口气,一脸寒酸相的红世魔王,又马上被质问道: "费可鲁,"坏刃"有没有来过.?" 费可鲁花了几秒钟的时间回溯自己的记忆,然后回答道: "是.停泊的来访报告,以及归还的巡回士与搜索猎兵的联络中也没有关于他的消息." "是吗.我在路上碰到他的时候,还特意告诉了他回游路线跟停泊地大概还在东洋那边有什么事办吧." "哼,那种家伙" "哗——"的一声喷出了蒸气的多米懦嘟哝道. 这个平常性格温和,对使徒也恭敬有礼的磷子(其中也有一些与制作者相似的粗鲁无礼的家伙),居然会产生这么明显的怒意,令贝露佩欧鲁也觉得极为罕见. (说起来) 当时碰头的时候,坏刃那边也显得有点怒气冲冲.虽然按个男人也是个爱发牢骚的人,但说到他发怒的场面,在她度过的漫长岁月里也没有看到过几次. "教授,你到底对坏刃做过些什么啊?" 被问到的教授却用鼻子发出哼的声音. "我~什么都没~有做啊,反~而是那个~顽固不化的家伙,把我的研究和~实验~——" 除头部外上半身前后颠倒的教授,稍微把脸往下沉了沉. 费可鲁像是洗而恭听一般竖起耳朵,而多米诺却反而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悔辱成"疯——狂的破机关.!!" 仍然前后颠倒的上半身上,双臂开始蠢蠢欲动.由于多米诺刚才退后了一步,这次变成是费可鲁被他抓住了. "——呜噢" "教授,那是我的部下呀." 被贝露佩欧鲁这样一责备,教授才终于发现自己手里捏着的是别的人.他的头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怒骂道:"多~米~诺——!你居然给外面的人添麻烦,这样还算是我的助手吗?" "呜——!对不喜对不喜(对不起对不起)!!" 看到教授重新又再捏起多米诺的脸,贝露佩欧鲁只有叹了口气,然后问道: "那么,坏刃那么生气到底是为了什么?" "嗯——我一点也不明白啊.我只是对那家伙手上的一个古董,进行了一次超级强力而又帅气的改良,然后那家伙不知道为什么就大发雷霆了.多米诺,你应该还拿着那个吧." 教授一边神神秘秘抿着嘴笑,一边向下属下达指示. 多米诺一边擦揉着脸,一边打开了煤气罐般圆鼓鼓的肚子. "好痛好痛,好的,请你稍等——嗯" "改良成超级强力而又帅气的古董噢,有了.就是这个!" 她从满是机械零件的肚子里,抓出了一柄剑来. 那是一把具有西洋风味的双手大剑.从整体上看,可以感觉到凝缩了在装饰中的高超艺术感以及宝具本身的独特风格,很容易就能看出这是相当厉害的名刀. 多米诺轻易把它举到头上,并在剑柄的"按钮"上——"嘿!"地按了下去. 嘎嘎嘎——! 剑身突然高速旋转起来. 正当教授因看到自己作品的技能类而陶醉不已的时候,贝露佩欧鲁为了确认而问她道: "这个是?" 教授把身手颠倒的上半身.(转一了个半圈)扭回原装之后,挺起胸膛大声地回答道:"这是钻子啊." "钻子.?" 教授得意洋洋,很自豪似的张开双臂,再次回答道: "对!这就是我浪漫的结晶,钻~子了!" 像是要和教授的声音较量一番似的. 嘎嘎嘎—— 剑圣旋转的声音回响在星黎殿的中央. 第二章 那一天 不仅仅是御崎高中的学生,任何身为学生的人,都会定期碰到某种不可避免的考验. 也就是所谓"考试"这种以书面形式进行的学生综合测试了.极端一点说,所谓的学校,就是用来实施这种测试,或者应该说是强制实施这种测试的机关(虽然从学生的角度来说也许会有不同意见). 今天雨过天晴了,现在已经是星期一的午后. 比往常更增喧嚣的市立御崎高中一年二班教室内,一如既往的六人组合正把桌子围在一起吃着早餐. "听说几年前的考试,比现在有更充分一点的准备时间呢." 在御崎高中,基本上都是在每年的鱼鹰节结束后的下一个星期举行考试.(据说市的执行委员会也考虑到这一点,每年都跟县教育商量举行的时间.) 而今年则是在星期一举行.内容包含考前辅导的正常授课,接下来的星期二,三,四进行考试,星期五.六日为考试休息日.到下星期的星期一发还考试结果并发放学生手册,举行第一学期的散学典礼.这样一个日程安排.对学生们来说,考试休息日就等于是放暑假了. "听说尤其是考试休息日比较长哦.但似乎每年的制度都有什么变化,再加上双休日等等原因,教育大纲和授课日程什么的都被弄的乱了套呢." 这位满腹经伦滔滔不绝地发表演说的,正是一年而班的救命英雄——眼镜怪人迟速人. "不过,不管制度怎么变,作为学生也就只有遵照上面规定下来的日程行事了." 说完,他就从自己的保温饭盒里夹起一块烧肉塞进嘴里. 其他的五人——坂井悠二.夏娜.吉田一美.佐腾启作.田中荣太他们,则以各自的知识范围和兴趣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腔 今天整个班(或者说是整个学校更为合适)的话题,都基本上是围绕着"听说"在三天前的鱼鹰节中发生的神秘事件打转.即使是现在,周围也有人在互相讨论着这类号外新闻: "白峰车站的怪电车,据说被人用手机拍了下来啊——" 也有人用姿势和手势来说明当时的惨状:"我到车站去过了,那真的是一片狼籍耶——" 还有人兴奋地说着自己第一次看到的情景:"哎呀,就是在车站前广场那个看板被烧的乱七八糟的地方,有很多像是来鉴别犯罪形迹的人啊——" 还有人当作是午餐话题大声喧嚷:"杂志记者和摄影师什么的,好多人在那里啊.我还接受了采访呢——" 另外还有对自己城市的变化感到惊讶的:"车站前的十字路口因为要进行修复工作而暂时不能通行,弄得大马路也成了临时步行街呀——" "不知道是哪家茶餐厅,马上就把桌子和椅子搬到外头,做起了露天的餐厅生意呢." 还有对现实中的麻烦事愁眉苦脸的人:"比起那个呀,从别的地方看热闹的家伙多得不得了了——" "御崎市车站,听说夏天里也不能完全修复好啊,真糟糕——" 像这样详细情况和原因都不明的事件,似乎反而更容易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仅仅是以一年二班的教师来看,就已经有无数的话题是围绕着这件事打转了. 可是,仅仅是在这里的六个人,在说着其他的事. 或者应该说,这里的六分之五的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说这.他们之所谓从迟速人口人打听各种有关考试的事,自然是因为对他们来说,比起"御崎市卷入战斗的红世魔王的袭击"那种已经过去了的事,"作为暑假前最后的难关和考验的期末考试"才是现实中的最大问题的缘故. 这时候,三下五除就啃完了从便利店买来的饭团的田中抱怨道: "刚才我去问了上体育的大叔,他说几年前的考试休息日足足有一星期那么长,真让人羡慕啊." "可是,还不是要在星期六补回上课时间吗?那个我可不干." 一只手拿着啃掉一半的炒面面包的佐腾说道: "就算减少了授课时间,上课时要教的学科内容也还是那么多,到时候不就反而弄得我们和老师都一起头疼吗?" 从视线和一些轻微的动作.悠二察觉到吉田是对着自己提起的话题,便接着他的话说道: "就是啊,都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决定的.比起那个,我还觉得散学典礼前的休息有点浪费呢.我宁愿考试散学典礼什么的,全部集中在两三天内完成,让我们快点放暑假还好呢. 夏娜则马上对他主张的意见不合理之处进行反驳: "从学生方面来说,如果考试时间越集中,就越没有充分的时间去复习.从老师方面来说,用来进行评卷和学生手册的评定时间也不够.无论对谁来说也是没有好处啊唔——" 刚说完,她就把自己的菠萝面包——按照她的说法是"狼吞虎咽"——塞进了嘴里. "话虽然是这么说" 差点就要对悠二那听起来最像代表了学生的心声的意见表示肯定的佐腾和田中,这时候慌忙站到了夏娜那边: "对呀对呀,说得没错." "你真是的,别乱说些有的没的喇.!" 看到这两人见风使舵的样子,池不由得笑了起来. 而悠二就跟他相反,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继续把吉田给他做的便当扒进口里. "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好吃哦." "是.是吗,谢谢夸奖." 这对话也几乎成了定例(虽然有极少数=1人对此很不满),可以说是两人每天必讲的话了. "这个像切开的比萨的东西,是什么呢.?" "那个叫作乳蛋饼,是法国的家常菜呀." 被问到的吉田一脸高兴的解说道.这也是常见的风景了. "把一些蔬菜和奶油混进馅饼底里,上面再放些奶洛,然后整个一起烤.因为这样做出来的蔬菜很好吃,所以我经常做味道合不合你口味呢?" "嗯.我现在才知道,原谅把菠菜和奶洛混在一起吃是这么美味的呀!" "是的,不过吃得太多的话.可能会变胖的." "哈哈,吉田同学是完全没问题——" "悠二." 这时候,夏娜突然用毫不客气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咦?" "今天给你的巧克力,是在西点老铺中颇有名气的"啊多福屋"买来的呀.那家店是明治三十五年开始创业,在点心博览会上曾多获奖,是名牌中的名牌哦.!" "啊" 夏娜似乎是想跟吉田对着唱.在说完一大堆跟巧克力本身毫无关系的数据之后,不知为什么露出一脸因胜利骄傲自满的神情,继续把她的菠箩包塞进嘴里. 面对她这样的举动,悠二只是跟吉田面面相觑,而佐腾和田中就笑了出来. (?) 池忽然间觉得这种日常风景有种不太自然的感觉.他一边对此感到讶异,一边把中断了的对话接了起来: "那么,明天开始要考试了,大家都复习好了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基本上可以说是不用问也知道了. 只要是住在御崎的少年少女,就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还没有喇".这并不仅仅是作为一个学生的"社交辞令".因为无论任何人,都会迎合当时的气愤,把全部精力倾注于准备鱼鹰节之上.! 在学生的脑子变得空白一片时进行期末考试这个——一年一度的惯例,可以说在老师眼中也是个非常头痛的问题(虽然今年是因为在鱼鹰节中发生了事件,反而在 鱼鹰节之后变得比之前还兴奋). 一听到池的问题,佐腾和田中理所当然般的露出了苦涩的表情. "那种事,怎么可能有时间做嘛" "而且前段日子也很忙啊,哈哈哈." 为了让玛玖琳允许自己同行而在学业之外的领域上努力着的两人,在获得相应的成果时,也将受到等量的惩罚.对本来成绩就不太好的两人来说,这次考试的确是个大危机. 而悠二的成绩虽说是位于中游水平不上不下,但最近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已经开始向下倾斜了.于是他也一边冒着冷汗一边点头道: "嗯,的确是很忙啊." "是是呀" 吉田基本上属于成绩优秀的那一类,所以这句话只是勉强附和一下而已. "啊嗯,唔." 完全无视他们这种对话的夏娜,正在津津有味地把最后剩下的菠萝面包塞进嘴里. "?" 对别人的感觉非常敏锐的池,从他们的语气和态度中感觉到与平常有异,而且更进一步,察觉到那是他们之间的某种联系使然. 然后,他还想起今天早上的事,还有他们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发生变化. (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呢) 实际上,他今天早上上学的时候,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恐怖的感觉. 他在鱼鹰节其间,曾经碰到过气喘吁吁.脸色苍白的吉田. 她的那种表情,无论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什么小事.一定是发生了对她来说有着非常严重后果的事情.而一眼就看穿了这点的他,对那一天在学校里她没有要求自己帮忙的事也感到有点不甘心,于是就暗自下定决定一定要帮她这个忙. 可是,明明是那样,在那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却跟她失散了. 把露出那样表情的她放着不管. 这是平常的他完全不可能有的失误,但实际上他的确是跟她失散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已经孤身一人在庙会的会场里走着.在那以后当然也尝试过去找她,但对象可是数以万计的人潮.在四处辗转的过程中,连庙会也结束了.对他来说,实在没有比这更令他丧气的事了. 然而,真正不可思议的事,却是在今天早上发生的. 出现在因为庙会的事而心情沉重的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吉田本人.可是那始终的她,却好像完全挥走了失散前那种憔悴感,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那时候因为发生了一些很糟糕的事,所以弄得慌慌张张不过,我已经没事了"——) 有点害羞地说出这句话的她,跟失散之前甚至跟以往的她.也有了很明显的不同.那种要是不扶着她就随时会倒下似的脆弱感觉,在一夜之间消失无踪.在她温柔的微笑里,他感觉到了力量.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池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了. 她在自己所不知道的地方有了进展,经理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获得了自己所不知道的结果.最后一切都得到了解决. 自己也不是小孩子了,就算是这样也大概,也许,可能,应该——没有什么不满.即使在积极帮助她,甚至有点多管闲事的时候,也曾经希望她能变得坚强. 但是,一旦看到她在没有得到自己帮助的情况下就改变了的话,一旦理解了她已经不再需要自己的帮助的话,就无法不产生一种冰冷的丧失感. 能够发生这样大的改变,就只可能有一个理由. (大概——是坂井吧.) 悠二一定对她做过些什么. 有或者是她已经对悠二做过些什么. (她变得更坚持了这么说的话,难道她已经主动地"说"了吗??) 如果用那样的有色眼镜来看,今天的悠二也的确是有种莫名其妙的气势,又或者该说是余力十足的感觉. (坂井也跟吉田同学一起改变了吗?) 在推测着他们之间的事的同时,他忽然对自己的心随之隐隐作痛感觉到吃惊. 本来帮助她的目的,也是为了把她和坂井悠二的距离拉近,这种痛楚本来完全是毫无理由的.包括连这样的感情起伏也能冷静地进行分析的性格在内,他对自己产生一种自我厌恶的感觉. (算啦算啦) 眼镜怪人,只是在内心悄悄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别人见到他都称赞他头脑聪明,很有技巧之类的但实际上就拿自己其中一种感觉来说,都显得这么差劲.现在还感觉到自己像是成了局外人似的,感到了一丝不满.当然也是毫无根据的事,也没有办法采取任何措施. 但是,还是感觉到有点不满. (实在是太丢脸了.) 这时候—— "嗯?"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在,于是回过头来一看. 正在说无聊笑话的谷川和小林,又在补妆的中村,不知道为什么猛扒饭盒的世元环视了一周喧嚣的教室之后,他才发现,在自己的椅子下面,正躲藏着什么人. "嘻嘻——" 像是在捉迷藏中被找到了似的笑起来的人,原来是绪方真竹. "怎么了,绪方同学?" 听到池这句话的田中,不由得脸上一阵紧张. 而佐腾却与之相反,露出了奸狡的不怀好意的笑容. "那个" 站起身来的绪方,身材显得相当高挑.由于她是女子排球部的队员,从整体上看应该算是苗条的一类.至于容姿和性格,与其说是可爱,到不如说是帅气更恰当.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连态度和表情,都给人一种轻飘飘的感觉. "池同学,刚才你们在说考试的事吧?" "是这样没错喇,但?" 池老实地回答了她以后,绪方把脸扭向一边干咳了一声,然后说道: "那个,我们要不要开个复习会?" "复习会?" 最近的学生恐怕大多数都没听过这样的活动名称. 绪方吸了一口气: "就是从今天开始的三天,我们大家集中在一起复习喇.其实因为我的情况也比较糟糕,所以我想如果能让池同学和一美教教我的话,或许可以连续几天开夜车来勉强蒙混过关.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这里的各位都一起来怎么样?" 她以高速度一口气念出了这番话,就好像在背什么公式还是口诀一样,而且最后还特别强调了一下"这里的各位",在说这句话的途中眼睛不时向田中的方向瞥去.根据这些特征 (嘿嘿) 聪明的池就马上看穿了她的心思,有手一拍额头. (呀) 吉田作为跟她一样是恋爱中人而产生了共鸣,不由得用手捂住了嘴巴,察觉到了这个提议的真正目的. 而其他的人—— "嘿嘿嘿" "身.什么嘛,笑得这么难听!" 田中对一边看着自己一边怪笑的佐腾喝了一声,而自己却连脸都红了. 绪方已经向田中表白了.而这个事实实际上只有佐腾知道.在鱼鹰节的归途中听起来似乎很有浪漫的气氛,但实际上,那时候正是常人所不知道的来自红世魔王的袭击正在进行的时刻,在田中看来并不是谈那种事情的时候. 而对她表白的回答也还是停留在模陵两可的状态.互相之间有这样一种紧张和害羞的气氛,也是理所当然. "怎.怎么样?" 声音差点就要变调的绪方,不知为什么向悠二为道.因为她觉得在这六个人里 ,除了那个毫无兴趣的少女之外.他们的中心应该都是悠二. "复习会吗" 丝毫不知道自己被看得这么重得悠二悠然自得地考虑着.的确,如果有池.吉田.还有夏娜较自己的话,自己那开始往下沉的成绩也有可能再次上浮(虽然按照他自己的主张,也算是分了不少时间在学习上). 这时候,池冷不防地发出了赞同的声音. "那也挺好的嘛,我是无所谓喇." 察觉到绪方和天重的事后,为了给他们创造机会而多管一下闲事这是他在表面上给自己找的借口. 事到如今,他才渴望制造一些和吉田的联系,同时也因为对改变了她的悠二燃起了对抗心和嫉妒心,被这样的冲动所支配了.他的内心看似复杂,其实很单蠢.虽然有点类似恶意,但却没有任何阴险的用心. 池速人作为一个少年,看到坂井悠二似乎跨越了一个很大的障碍,而觉得很不服气. 而悠二也在考虑了几秒钟之后,回答道: "嗯" 被朋友的回答所牵制,他嘟哝着答应了. "我也赞成!那实在太好了——对吧?" 佐腾一边说,一边拍着旁边那把身体扭向一边去的好友的肩膀. 被拍者肩膀的田中,把眯成细线的眼睛向旁边看去,途中碰到了方那拼死的视线.他无法跟她的眼睛正面相对,就只好满脸通红地移开了视线. "哎,真是的.好喇好喇,没问题了.这样就行了吧?" 他终于屈服了. 看到绪方露骨的表现出一副兴奋的神情,吉田就向坐在自己对面的人说道: "夏娜?" "嗯唔——" 刚才一直把"装作"事不关己的摸样,咬着一口羊羹的夏娜,终于把吃着东西的嘴巴停了下来.把手上拿着的包装纸,塞进已经装得满满的朔胶袋里,然后开始考虑. 复习会,这样的词语还是第一次听到.根据这个词本身的用字,以及从他们对话的内容来看.可以对其大概的内容进行类推.也理解了吉田话里含有的"一起去吧"的意思.兴趣也可以说是有一点吧.但是与此同时—— (为什么她能说出这样的话?) 以前总是在那里战战兢兢的少女,现在却能以极为自然的语气对"敌人"说出那样的话.她队此也有一些恐惧.那种来自"敌人"的体贴,让她心里就很不好受. (如果她是个让人讨厌的家伙就好了) 在那件事发生的那个晚上,吉田一美对坂井悠而说出了"喜欢你"的话. 她早就向自己发表了这个宣告,最后也终于说了出来. (我也喜欢着悠二.) 在那个事件发生之前,就只有身为火雾战士的自己知道坂井悠二的事. 被吞食着这个城市的"红世使徒"一伙袭击而死去的人类,坂井悠二的残渣. 寄宿了能干涉时间事象的红世秘宝中的秘宝"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 拥有凌驾于火雾战士之上的对存在之里细微变化的敏锐感反应力. 在紧急关头遇到危机的时候,头脑会变得异常冷静而灵活. 知道所有这一切关于悠二的真实.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很多) 他牵手的习惯,事物的好恶,在训练中察觉到他的弱点和长处,平时生活中那种随便的态度,讲究的一面,一直跟他在一起的自己,知道许许多多这样的事情. (可是) 在那次事件之后,吉田一美也知道了坂井悠二的真面目. 知道了他这个存在,是已经死去了的"真正的坂井悠二"的残渣. 明明是这样,在理解了这一切之后的她,居然对坂井悠二说"喜欢你" 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她明明知道了真相了啊. 她站在了自己跟悠二所在的地方闯进了本来只属于自己和悠二的地方. 自己身为火雾战士这一点,已经不再是有利条件了. 从来没有预料到有这样的状况. 她成了跟自己平等的对手. (我喜欢悠二) 就算这样耍孩子的脾气,她也不会再退让.而且即使是现在,她的"跟坂井悠二在一起的时间"也不断地增加.只有自己知道的各种各样的坂井悠二,就要被她所侵占. 思念悠二的这种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 很难用自己的意志来控制. 不管是在战斗当中,还是在其他时候. 这种力量都会随时都会随地的,毫无规律 发生失控,爆发而来. 那种即危险又可怕的感情的苦滋味,在三天前的事件中就已经饱尝试过了.在必须集中精神的时候却偏偏想起悠二; 只是因为他不在场就对自己的战斗抱有不安感; 每次想起他,内心都会产生一股强烈的寂寥感; 那是第一次在战斗中发生那种程度的精神失衡. 最奇怪的事,在那之间的战斗——与实践了自己的爱,并为爱而丧命的红世使徒之间的战斗——当时也是怀着同样的心情来战斗.可是那一次的自己,却全身洋溢着难以置信的喜欢和无穷无尽涌出来的力量. 完全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我害怕喜欢) 就因为这种"无法克制的心情".作为火雾战士"炎法灼眼的杀手"这样一个确实而唯一的自己,一个为使命而生的人,被养育和培养至今所形成的一切,都被打乱,被动摇,甚至发生改变. (尽管如此) 但她的内心却在想,我绝对不要输给她. 对于会打乱.会动摇.甚至会改变自己一切的这种感情,她却完全没有将其压制的自信. 那是我觉得最可怕的事. (还是说) 就因为这种感情,已经发生了某种变化了吗? 来到这里之前的自己是怎样的一个存在,现在已经不太记得了. 但是,如果那个时候遇到像今天这样的事情 (大概会采取跟现在不一样的行动了吧.) 看来自己发生的变化,已经达到了自己也感觉到疑问的程度了. 那是今天早上,差不多开始上课时发生的事. 佐腾和田中在最后关头冲进了教室.就在那时候,田中轻轻地—— "噢,早呀,夏娜." "那是什么?" "夏娜?" 听到他这样打招呼的其他同学都不明所以,这时候佐腾回答道: "噢,这是她新的外号呀.从今天开始,这位小姐的名字已经不是叫平井缘,而是叫夏娜了哦.夏娜,以后多关照喇.!" "" 然后还故作亲昵似的用手轻拍了一下坐在位子上的她的肩膀. "真奇怪." "为什么突然间这样叫?" "突然让人这样叫,总感觉怪怪的啊" 正当那几个同学这样小声地议论着,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佐腾向着坐在教师一教的吉田打了个眼色,吉田马上满脸火热,在向他低头道谢的同时,脸伏在桌子上. 夏娜在这个城市里,是伪装为名叫"平井缘"的少女进行生活的. 至于"真正的平井缘",因为已经遭到企图对这座城市施以大规模自在法的红世魔王的啃食,甚至全家人都死了.夏娜把自己的存在置入到平井缘的火炬之中,从而获得了在这个城市生活的基础,以及随时可以保护体内藏有秘宝的悠二的身份. 在这个城市已经逗留了几个月,由于全家的火炬已经全部消失,表面上她是过着一个人的生活.但实际上,她现在的日常生活主要都坂井家进行,而平井家也只是晚上回去睡觉的地方而已."平井缘"这个名字,也因为悠二和前草都称呼她为"夏娜".所以最多只能算是在学校使用的代号而已. 可是,对吉田一美来说,"真正的平井缘"却是她的朋友. 那个朋友及及全家都被红世使徒啃食,还被一个火雾战士替代了她的身份,这些时代事她都在三天前的事件中知道了. 虽然她也受了相当大的打击,但实际上因为存在下娜这样一个替身,所有有关本来存在于那里的"真正的平井缘"的事情她都记不起来,也没有任何丧失感.只是对一个连相貌都记不起来的朋友死了这个事实感到迷惑,心情也随之沉重起来. 尽管如此,既然对这个世界来说平井缘仍然算是活着的人,那么以后夏娜也会一直被人称呼为"平井缘".佐腾和田中这样做,其实是想减轻一下吉田的心理负担.至少在自己周围的几个伙伴之间,或者是稍微大一点的圈子内,尽量不使用"平井缘"这个名字—— "喂,佐腾,大一清早在这里吵嚷什么!" "哦,对不起." 刚好被来开早会的班主任逮着个正着,佐腾慌忙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在他的周围,传出一些窃窃私的声音: "为什么要叫夏娜?" "谁知道?不过听起来也蛮不错的." 总之,首先把这个名字宣布出来,让它留在哪怕只是几个人的记忆中也好.只要实际上跟她有深交的悠二和佐腾等人继续使用下去,其他的同学迟早也会习惯的.所以的外号就是这么得来. 在那个短暂的骚动中,夏娜被佐腾拍了一下肩膀的时候,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虽说对方没有任何杀气,但毕竟是被人家冷不防地碰到了自己的身体. 但是,她什么反映也没有. 她在心里觉得,只是这样子的话没什么大不了. 身为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的她,居然会这样想. (要是以前的话,至少会把佐腾启作抛飞出去,而周围的喧嚣声也会随之嘎然而之吧.) 她察觉到这里面前后的差异,她把脸板了起来. "夏娜?" (嗯?) 当她在次被吉田呼唤而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其他得人心都一起注视着自己.大家都一言不发,仅仅用表情表达着"希望你一起来"的意思.她很清楚地感受到了. 反正决定劝又不在自己手里,也并非自己说不去这个复习会就会告吹,你们自己决定不就好了她在这样想的同时,另一方面也考虑到他们这些少男少女是一种对"大家一起"种行为感到快乐的生物. (的确,我也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绪方对自己做着合掌的姿势,她记得这是表示"求你"的动作. 池没有表现出任何感情,而佐腾就一脸期待,田中则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等待着自己的回答. 吉天则从正面看着自己.眼神里没有了以前那中气势和对抗心.只是把自己当作一个普通朋友来看待. 明明是水火不容"敌人"啊 (如果她是讨厌的家伙我就可以带走悠二,马上就离开这里了啊) 为了逃离这种痛苦,她不由得把视线转向身旁的人.在这样做之后,她马上又对自己这个举动感到一丝厌恶.好像是在以来比人,或是在看别人得脸色似的,感觉很不舒服. 而察觉到自己视线的悠二马上问到: "怎么样?" 最近的悠二,在多余的方向感觉特别敏锐,越来越讨人厌了. "" 不过当然,并不是真的讨厌他. "我不知道那是怎样的." "只要教别人不懂的问题就行了嘛." 悠二对她进行早晚的锻炼心存感激,于是马上回应道. 绪方似乎急着让"全员参加"变成既成事实似的大声问道: "总之就这样子定了吧?" "定了定了!这下有"眼镜怪人"给我们助阵了." "啊——" 佐腾搭着田中的肩膀,把他看成是同病相怜的同志般摇晃着. 池只是苦笑了一下,向着对面的少女,掩饰着自己复杂的感情说道: "你这小子说得真轻松啊.不过,有吉田同学在,应该也不成问题吧" "嗯在我能力范围内的话" 看到她那么谦虚地回答的悠二,心想: (那样的话,几乎全部都没问题了.) 他一边这样想,一边问道: "搞复习会好是好,但在哪里集合呢." "当然是佐腾家里喇,屋子又大又没有其他人住,还可以做饭.!" 从初中开始就跟佐腾和田中认识的绪方理所当然地说道. 御崎这座城市,以大河,真南川为界划分为西侧和东侧,这两个区域是以各自的方式相继发达起来. "只需要把家空出来一小段时间就行了.求求你啦,马玖琳小姐." "我才不干呢!你之前不是说"你喜欢怎么住都没问题"的吗?" 作为核心的是位于西侧山腰的御崎市的神社.相传这是为了镇住时常泛滥的真南川,在非常古老的年代建成的镇守社.到了中世纪,在这座矮山山坡平援的山麓一带成立了鸟居前町(作为神社的门前城镇).据说这就是御崎市作为一个城市的开端. "请,请你别说那么不近人情的话好吗,大姐" "什么叫不近人情?而且我平时也不会到处走来走去的.只要我在这里喝一会儿酒,你们那个什么复习会也该就结束了吧.?" 那以后,随着真南川的治水状况转好,东部也出现了一大片农村,由于离主要街道近的便利性等原因,居民的生活密度基本上都偏向东侧,并不断往外扩展.在那个其间,西侧某些小领主强行霸占了御崎神社的领地来兴建自己的豪宅,成了统治者居住的地盘. "可是因为这个酒吧跟洗手间太近了啊马可西亚斯也帮帮忙劝劝她吧!" "嘻嘻嘻,启作呀,我懒惰的沙袋子玛玖琳.朵怎么可能主动抬起那又大又重的屁股啊呜噢!" 到了明治时代,御崎神社的管理变得很混乱,许多领地也减低价卖了出去,于是人口开始大量流入西部.现在被称为住宅区的区域,就是在这时候开始形成的.顺便一提,御崎高手也是在同一时期创立的(旧制度下的名称为"御崎普通中学"). "而且,你们几天前才半哭脸求我"请不要离开",现在你们就翻脸不认了?" "这并不是那个意思啊只是因为,有个对大姐有点误会的女孩" 接着到了战后,本来属于大地主所有的整个东部区域,都在土地改革的中分给了田农.随之进行的区划整理正好与御崎市车站的竣工时期相重叠,东部地区开始作位一个近代都市(现在被称为"市区"的区域)发展起来.并且在法制高度上,把东西两侧合在一起并称为"御崎市",这就是御崎市的诞生了. "不,那个是" 佐腾家即使在东部也属于首屈一指的大世家.在区划整理后,就把旧地主阶级的人们集中居住的东侧统称为"旧地住宅区".而这整个旧住宅区的土地,本来全部都属于佐腾家的领地.单从这一点就可以轻易看出当时的佐腾家有着何等的势力了.直到现在,其影响力几乎也没有减弱. " 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最多我在这里睡觉吧." "嘻嘻,你们还是去祈祷什么都别发生的好啊." 从大马路稍微走进去一点就可以看到包围着一个个区域的围墙以及位于其中央的大门.这是旧住宅区给人的总体印象.而佐腾家的住所,或许应该说是理所当然了.即使在旧住宅区里看也是属于相当大的那一类.另外,虽然说不上是近邻,但田中的家也位于这个地区. "佐腾" "如果别无他法的话,就只能祈祷了." 最后,两个少年的努力也毫无成果,这妹威力超高的定时炸弹还没有得到任何处理,复习会就开始了. 由于明天就是考试日,这个绪岗以"复习会"命名的集会,必定要在晚上——而且是在不太晚的时刻解散各自回家. 尤其是作为首日的今天,跟上午就结束的考试日不同,连下午也要上课.就算放学马上到佐腾家集合,也不可能争取到太多的时间.而且女生们还要先回家一趟,然后好好打扮一番再出来. 如果再加上因为时间不凑合而要在佐腾家做晚饭的话,这个活动就一下变得有趣起来. 因为佐腾家没有其他人住,只剩下佐腾一个人过着独居的生活(由于这里面都是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所以他也不太想说),只要值日班的清洁工一回家,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尽管是以复习考试这一么一个毫无趣味性的目的集中起来,但在他们看来似乎跟去露营什么的没区别. 其中尤其是田中最为卖力. "我家的炊事间很大的,至于做菜的材料,就随便用放在那里的那些好了." 就是佐腾这么一句话. 吉田虽然从来也没有去过佐腾家,但因为曾经听到他和朋友开玩笑时提到过,所以也知道那是一座有着相当规模的豪宅. "因为我平常也随便做过一些,如果不是太复杂的话,我也可以帮忙的——" "那那个,到底有多大呢?" 一听到他不是用"厨房"而是用"炊事间"来称呼,这位喜欢做料理的少女就马上顺势问道. "咦.?唔这个嘛" "烤炉和电子油炸锅是怎样的呢.?有没有烧烤炉或者是铁板炉?会不会还备有电辞灶?" 她一口气说出了一大堆连佐腾也莫名其秒的单词,让人搞不清楚她到底来这里是为了学习还是做料理.最后她还坚决要求复习会的炊事负责人. 而这时候身边的绪方—— "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就因为我是女人就要做饭.?简直是性别歧视嘛." "我明明什么也没说,也没那样想嘛!" 却由于劣等感引起的受害妄想而毫无来由地向田中发脾气. 悠二和夏娜,如今正朝着佐腾家的方向在大马路上走着. 为了参加复习会而再次集中的他门,当然是换上了便服了. 悠二仍然一如往常,穿着印有图案的t桖和水磨牛仔裤,一种毫无新鲜感的打扮.手上则提着一个装有自己和夏娜的教科书以及笔记等的袋子. 而夏娜则穿着一件腰部收窄的宽松绳带t桖.这自然是千草为她精心挑选的了.她的手上还拿着千草一边说"这是带给大家吃的点心"一边交给她的蛋糕合. 他们两人,走的并不是大马路旁的人行道,而是车道的正中央. 这样做的并不只是他们两个市区一侧的大马路,基本上都成了步行街. 从御崎大桥前到完全被破坏的御崎市车站这段距离内,都被实施交通管制,车辆的出入已经被完全禁止了. 整个大马路,都被包括走在路上的两人在内的人潮充斥,这种平时绝对不可能看到的光景,如今却占据了整个视野. 而且随处都可以看见盖着防水尼龙布的车子.那些都是在事件的混乱中发生了冲突事故的汽车.由于在等待拖车的期间大马路就成了步行街,结果就一直被放在那里不管了. 那些被撞坏了的汽车方向指示灯的碎片显得分外寂寥,车站前的修复工作也给了人一种阴郁的感觉.然而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在这堆周围,展开一片明显和热闹的喧嚣气息. 沿路的店子,甚至一些本来不在这附近的店子也跑来楱热闹,把盘子和椅子摆在路旁干起露天茶餐厅的,并不住地向过路的行人叫卖揽客.而光顾这些露天茶餐厅的,有不知为何一言不发地吃着便当的两个青年,似乎感到新鲜而兴奋不已地吃着冻糕的一群少女,在那遮阳伞下有悠闲地喝着咖啡的老人等等各式各样的人. 在店和店之间的空位,则被一些把防水尼龙布铺在地上销售各种装饰品的小摊贩和一些街头演奏爱好者以理所当然的姿态霸占了.另外还有一些仍然在向城市居然进行采访的新闻报道员和摄影工作人员等待,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成一幅喧嚣人群的风景画. (虽说他们什么也不记得,但在发生那么大的破坏之后还能这样) 发生的事件和现在的状态,的确是造成了诸多不幸和不便.然而,尽管如此,只要人还活着,就必须正视这些现实.如果能够利用这些不幸和不便的话,当然会利用.而且还是最大限度的利用. (人类真是了不起啊) 看到在那样的非日常的灾难过后也仍然积极过着日常生活的人们,悠二不由得感到安心. 而那些混杂在其中的火炬们(悠二基本上都把火炬当作人看待)——曾经是自己所惧怕的非日常象征的人类残炸们,也随着修复世界扭曲的"调律"完成而大量减少了. 虽然理解不了调律的具体原理和构造,但从感觉上来说也算勉强明白了.调律师.卡姆辛所说的"均衡存在的扭曲,对以后可能会出现的缺陷也进行了整理"这句话,他也能通过表面上的字义感觉出来. 跟夏娜相逢的那一天,随着绝望而失去的日常,与表面上的破坏状态相反,正逐渐恢复过来,眼前充满了世界的生命力,他有这样的感觉. 但是反过来想,仅仅在一夜之间就造成这种异常变和如此严重破坏的,与红世魔王的战斗中,那种力量对火雾战士的威胁也不容忽视. (那么大规模的战斗中没有人死,与其说是幸运,倒不如说是奇迹了.) 这样的奇迹,正如卡姆辛临走前说的那样,只是一次偶然. 因为作为袭击的主谋红世魔王,其目的在于构造自在式,而食人则被放到极其次要的位置上仅仅是这样的理由而已. 实际上,如果像最初袭击御崎市的魔王那样,其企图的目的中包含有啃食人类的话,毫无疑问会出现曾成百上千乃至树以万计的牺牲者.而悠二自身,以及走在身旁的夏娜所伪装的平井缘,也是其中的牺牲品. (能不能做得更好一点呢.?) 现在大马路的前面——御崎市车站那里,可以看到许多辆铲泥车和起重机正在进行瓦砾等杂务的清除工作.据班里的同学说,自从昨天的雨停了之后,他们就已经昼夜不停地工作了.即使从普通人看来,也能推测到要花相当长时间修复. 另外,御崎市车站也是一个同时连接着多条线路的中转站.这个车站的瘫痪对沿线居民的影响实在大得难以估计.虽然听说现在石内决定采取紧急措施,通过临时调动的巴士连接前后车站,但仅仅是这样自然不足以应付大量的乘客.即使是御崎高中,也有几个乘电车上学的学生.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也被默认了本来校规中禁止的骑自行车上学—— 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齿轮发生了错位而导致的结果. "就是没能设置封绝,仅仅是这样而已啊." "?" 夏娜稍微歪了一下脖子.仅仅是这样的动作,就已经能让悠二领悟她的意思了. 没察觉到她的身体靠向自己的悠二,马上回答道: "我也看过夏娜你们使用过很多次封绝,但从来没想到过原来是那么重要的东西.仅仅是有一次没用,就造成了这样的恶果." 夏娜稍微用视线扫视了一下自己的战斗带来的结果然后,用若无其事的语气提起了重要的话题. "你要试试看吗?" "咦?" "自在法"封绝",还有修复的练习." 悠二混合了惊讶,期待和不安的声音问道: "我来用自在法?密斯提斯也能做到那样的事?" "当然能.密斯提斯根据藏在身体里的宝具类而拥有各种各样的特性.其中有些还具有足以匹敌红世魔王的战斗力呢" "咦,你曾经跟他们战斗过.?" "嗯." 夏娜一边点头,一边回想起把大太刀"执殿遮那"托付于自己后死去的单眼鬼盔甲武士的威容,以及在与他的战斗中自己差点跨过生死的惊险一幕.(殿遮那我不会打那个字,看到更新请教教我.) "我差点就死了.如果单看剑术的话,我从来没有遇到过比他更厉害的对手." 听了她这种率直的感想,悠二不由得感叹隐藏在密斯提斯身上的无限可能. "那么厉害不过,也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那种适应性" "你也曾经成功控制过存在之里,还把"千变"给你的不快感也驱走了吧?我觉得这样的根基已经非常足够了." 在过去的一次战斗中,身为密斯提斯的悠二,曾经面临险些被分解自身存在的危机.藏在他体内的宝具"零时迷子",差点就被强大的红世魔王——"千变"修德南夺去.被他的手臂贯穿了身体,只差一点就被他分解消灭了. 就在那时候—— 保护体内所藏宝具的名叫"戒禁"的自在法,把修德南的手臂折断了. 什么时候.由谁.怎么样.为了什么目的而施加的没有人知道.尽管那是一种莫名的力量,但拜这种力量所赐,悠二才得以逃脱消灭的命运. 可是相对的,他的体内却一直残留着修德南的手臂.为了压抑住体内的某处多了一条手臂这种猛烈寒意,他不得不进行了相当艰苦的锻炼. 然而,那种感觉却在三天前的战斗中突然解消了.在他因为"某件事"而愤怒不已的时候,为了显现自己的愤怒而触及了存在之里,并通过感觉掌握了操纵要领,结果就跟那条手臂融为一体了.以后,他就没有再感觉到修德南的手臂存在了. "嗯,虽然我的确感觉到,现在比仅仅去感应存在之力的流向,还有自己乱碰乱撞的时候更有自信了.但是" "还是觉得不安啊.?" 夏娜稍微弯着腰,向少年那不太可靠的脸望去.柔顺发亮的黑色长发,从肩膀上滑了下来. 作为对她这种姿态的自然感叹,悠二微笑着回答道: "那当然了.虽然说可以依靠零时迷子来恢复,但也只不过是一个人分量的存在之力啊.跟火雾战士和徒相比,只不过是微不足道吧.?" "咦.?难道你还没有发现.?" "发现什么?" "亚拉斯特尔." 夏娜没有回答悠二的问题,却不知为何向自己胸前的吊坠"克库特斯"询问道. "应该再多观察一段时间再告诉他为宜.至于修炼方面是没问题的.只要慢慢提早自在法构造的熟练度.应该也会对所有事象的控制和察知能力有所帮助吧." 与少年订立契约的红魔神,先说了一个对悠二来说莫名其妙的前提,然后作出了许可的承诺. "告诉我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面对一脸不解的悠二,夏娜摇了摇头回答道: "现在还不能说,但现在看来,完全没有任何不良征兆,你放心吧." "我想没人会在听到这个答案后不感到不安的啊." "啰嗦啰嗦啰嗦!没事的,到时候我会给你想办法.不管怎样,既然亚拉斯特尔也允许了的话——" 说到一半,夏娜突然往悠二看去,并眨了眨眼. (怎么了?) 悠二内心不由得这么想. "什么?" "没什么今晚我们就开始进行封绝的训练了哦." "嗯,既然夏娜也这么说,应该没问题吧." 夏娜对出于信赖而作出这个回答的悠二说道: "悠二." "什么?" 夏娜从下面盯着悠二一会,再一次说道: "悠二." "什么?" 得到回应之后,夏娜仍然不回答,一边走一边看着他.然后又一次说道: "悠二." "什么?" 悠二心想会不会只自己的脸沾着什么东西,于是用手摸了摸脸. 看到他这个举动,夏娜不由得笑了出来. "傻瓜." "啊,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悠二一脸莫名其妙. 只是看到夏娜笑了,自己也自然而然地回以一笑. (是这样吗.) 夏娜想道. (如果是这些问题,就可以毫无障碍地跟悠二交谈啊.) 不知道算是找到了新方向,还是应该说是重新发现了漏掉的东西. (只要能跟悠二这样说话,我就很高兴.) 少女感觉到原本萡自己的心紧紧绑在的东西已经消失无踪. (只要和悠二跟自己在一起,就不会害怕.) 这时候—— 她的鼻子对某种香味产生了反应,于是马上感应出香味的根源所在. "菠萝包在走动." "什么?" 仍下茫然不知所以的悠二,夏娜用小跑穿过人潮,站定在一个面包车前面. 原来那是车子的后部改造过的移动菠萝包店. "请给我一个." 面对这位因为兴奋而脸泛红晕的少女,店员大声回答道: "好啊!菠萝面包一个.!" 悠二以无可奈何的声音说道: "妈妈已经让你带蛋糕去了啊.而且我们还要在那里吃晚饭的啊?" "那个我之后也会吃的." "啊,是吗." 回答后的悠二,也突然间察觉了一件事.在这几天来,互相之间那种莫名其妙的沉重气愤,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明明什么也没有做过,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夏娜压抑着内心的高兴,一边从店员手里接过面包一边对身手的悠二说道: "总而言之,今晚开始进行封觉的基础,也就是操纵存在之里的训练吧." "好啦好啦.先复习试题到晚上,然后就在屋顶上特训吧.这三天的时间排得还真紧凑,哈哈." 悠二不由得苦笑似的呼了一口气. 夏娜则从纸袋里拿出那个刚烤好的菠萝包,二话没说就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露出灿烂的笑容,继续前走. "啊唔,什么?" "不,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而已." 悠二也跟上了她的脚步.看到她那露骨的"菠萝包效果"的笑容,他也只有苦笑了. "我觉得像是操纵存在之力和封绝什么的,那中完全颠覆人类常识的可怕事情——" 他忽然从身边的十字路口 向一边望去. 只见在那个应该是写着禁止通行的牌的后面,画满危险斜线的地面上的一列阻止棒对面,临时代替大马路行车的一条狭窄马路正塞得水泄不通,到处充斥着交警的笛声和汽车的噪音. 那是人们把在常人无法得知的世界进行的行为与结果接受的样子. "——跟考试复习那样的极为普通的生活摆在一起,我就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曾经是普通人类的悠二发出的这个感慨,对从出生开始就全心全意投入火雾战士的使命人的夏娜来说,是很难理解的. 但她还是以她自己的想法,回答了悠二.一边吃着她的菠萝面包一边说道: "啊唔——嗯,既然要在这个城市生活,就应该努力扮演所伪装的角色——啊唔——嗯.无论是潜伏到投宿设施还是在无固定居所的地方徘徊,都比不上混入当地的居民中生活获得的情报总量多.啊唔——" (果然,夏娜总是从实际工作上的角度来看问题的呢.) 悠二觉得她那种谨慎正直的态度很有趣.接着,他突然想起—— 他跟夏娜的第二次相逢.本来应该不是太想和人打交道的她,突然出现在自己身旁的座位之上的事. "这样吗在来这里之前,也一直在做着类似现在的代替"平井同学"的事吗.?" 他好像现在才发现似的,想象了一下她作为火雾战士的流浪经历.因为她完全不懂得人情世故而一直以为是"一片空白"的她,其实也有着各种各样的过去. 夏娜轻轻的点了点头. "碰到藏在某个地方图谋不轨的使徒时就要这样做了." 说完她又咬了一口菠萝包然后,继续对悠二说道: "啊唔——不过,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跟那么多人说过话.而且停留的时间,一直都是把使徒找出来消灭为止,最多也是三天左右能够用生活这个词来形容的,也就只有这段时间了." "" 咦?" 夏娜好像听到悠二问了一句什么,抬起头看着他. "没有喇——啊,是这里." 悠二一边掩饰,一边指着可以穿住旧市区的横路说道. 夏娜也没有深究,跟他一起走了进去. 刚才的那种喧嚣和混乱,像是一下子完全消失了一般.在这条安静的路上走了几分钟后,悠二终于用他刚才想问却没问出口的问题,打破了这不算短也不算长的沉默. "现在,开心吗?" 夏娜以问题来回答他的问题: "是这样吗" "你现在一脸开心的表情哦" 悠二察觉到少女的声音和表情有一丝的动摇,于是说道. "也许有吧." 菠萝面包也已经吃完了. 在夏天高高挂起的太阳还没下山之前,那七人组就集中到佐腾家了. 包括夏娜在内的女生们,都一个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与之相反完全没有作任何修饰的男生们(从学校直接到佐腾家的田中还穿着校服)吓了一跳. 吉田穿着素色的罩衫和荷叶裙,绪方穿着宽身的水手衬衫和短裤装,两人虽然只是化了薄妆,但可以看得出花了一番工夫.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我想你应该知道吧.?" 池之所以对这个本来以为最没有必要提醒的人——吉田这样说,并不是想责怪她化了妆,而是因为她的双手握着许多个鼓鼓的超市袋. "对,对不起.可是,路上的超市正好降价大酬宾,所以" 然而她带来的袋子却不是手提型,而是盛夏的背包型.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吉田是个不大会撒谎的人.吉田发现自己的谎言被识破,就急急忙忙让田中带自己到炊事间去了. 根据回来后的田中转述,吉田一看到佐腾家的大炊事间—— "哇——好厉害的煤气炉!烤炉也很大呀.看来还是电子油炸锅呢,不过至少有烧烤炉水槽也很多呀-" 就兴奋得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名来,田中最多只能知道其中一半. "晚饭就油我自己一个人来做,大家就请专心复习吧!" 大伙也觉得不应该妨碍她的兴致,就决定恭敬不如从命的接受她的厚意了.而且大家都相信她就算不拼命复习也没问题,这就是其中原因之一. 佐腾为大家准备的复习的场所,是佐腾家的第五个客厅. 这个明亮宽广的客厅,铺着木纹地板和薄薄的地毯,放置在第四个角落的观叶树非常高大,很容易让人误以为那是顶着天花板的柱子.在厅的正中央,只一张由大树树干截取的加工而成的桌面上铺着一块大玻璃板的大餐桌,旁边还摆着一套坐在地板上时用的软垫. 总之,那是一个没有任何让人觉得讨厌的多余装饰,但一眼看上去就可以发现造价不非的客厅. "果然,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呢." 听到曾经来过几次的悠二再次发出的感叹,这个家的唯一住客佐腾—— "嗯,你随便喝多少都行哦." 作出了这样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他所指的,是放在大桌子上的饮水机.当然是冷水式的,而且旁边还放着一个冰柜,实在是服务周到. "我一说今天晚饭由我们自己做,他们就帮我们准备了这些东西.还说已经冲好了那个叫什么释迦的总之是类似麦茶的茶喇." 随便一提,那并不是什么麦茶,更不是释迦,而是铁观音茶. "那么,我们马上开始吧.这么好的环境,肯定会顺利的." 在眼镜怪人——池的一声令下,复习会就开始了. 大桌子呈椭圆型,也没有规定谁要坐在哪里,大家都随便拿了个软垫坐了下来. 悠二的身边是夏娜,田中的旁边是绪方,各自都理所当然似的坐了下来.从绪方的企图来看,她大半的目的都已经在这个时刻达到了,接下来就努力复习,如果考试成绩也有所上升的话,就心满意足了. "那么,我们开始努力吧,嘿嘿!" 她向着身旁的人笑道. "那,开始吧." 田中到了这个时候才产生意识,全身都僵硬了. 虽然他跟佐腾一起盘算着跟自己憧憬的强大女性——玛玖琳通行的远大(或者该说是不自量力)计划,但根据三天前发生的事件中佐腾亲身体会到的事实,发现在力量方面完全不可能帮得上她的忙,甚至会有危险.虽说这也是从一开始就明白的事,但这次总算是通过亲身体会,明白过来了. 如此,两人又在开始为自己该做锻炼哪方面的能力而烦恼. 在事件发生前,他们曾经找池兜圈子商量过这件事,得到了"只有用头脑"这个理所当然的回答.可是具体到底应该干些什么,却完全没有头绪. 理想状态自然是像在超出人类常识的战场上给火雾战士们提示的坂井悠二那样,考虑出好的作战方案.但这可不是通过特训就能做到的事.他们认为至少该尽量接近那个领域,想出来的对策,就是在作为每天进行着的读书行动中,加大解谜和拼图的比例,这样一个小儿科的计划. 要说有没有其他能做的事,大概就只剩下学习一条路了. 在这个意义上,田中就认为这次的复习会 是个好机会,也在某种程度上感谢着绪方.只是让她坐在身旁的话简直是小菜一碟,虽然举动变得有点僵硬也是没办法的事. 那样一个还没有习惯别人对自己有好感的少年—— (不过,就算是被表白了,也不可能说马上就 有什么明显进展吧.) 先作了这么一个不近人情的假设,然后皱着眉头向眼镜怪人老师问了一个问题: "首先,你教教我考试中会出的那部分题目的答案." 学习会出乎意料地进展顺利. 这都是多亏了池速人这么一个会教人的高手. 他从本质上就是一个会"配合他人"的人,因此他非常擅长调和吵架双方的意见分歧,甚至让气氛变得活跃起来.也就是说,他是一个能够正确察觉对方正在想什么东西的,懂得"为别人着想"的人. 例如佐腾问他: "这个learning不知道到底是修饰到哪个地方啊.?" 然后池就会先听佐腾说几句话,以此来推断出"他倒底是以什么形式来理解的".只要知道了这一点,就自然能联想到"该怎么样才能正确理解". "这句话可以把前面的alittlelearning连起来看成是一个名词,在句子中作主语喇." 而且他还能准确地表现出他联想到的东西,也善于其传达给对方. "这样吧,如果用中间的is来分割的话,不就很简单了.?" "噢噢,原来如此.!" 另一方面 "那个,为什么child是主语,而修在后面的单词是father呀.?" 因为理解不了田中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的意图—— "文章本身就是这样子.你只要按照普通的句子结构来读就会明白了." 就把自己悟出的正确答案——也就是"本来应该实行的理论步骤"宣示出来. "那么,最后的man又是怎么回事?" "是被前面的ofthe修饰嘛." "我-就-是-问-!为什么会这样啊?" "没啥为什么的,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 自己说出了正确的道理而对方又理解不了的话,就露出"理解不了他为什么不能理解"的神情夏娜,跟池相比,实在有着"完全相反的"才能. "哈哈,仅仅是脑子灵活是当不了老师的吧." 悠二半开玩笑地说道. "啰嗦啰嗦啰嗦!我早就说到我不知道该怎么做的啦.!" 夏娜脸红耳赤地发驳道. "哎呀哎呀,其实有人能清楚地把正确答案说出来,对负责教人的一方也很有帮助喇." 池马上间不容发地进行安抚. "别说那些了,池~快告诉我这里该怎么样吧~" 田中抱着头哭诉着. "我听了刚才的说明就已经明白了,你只不过是没仔细听而已吧?" 绪方享受着和他在一起的快乐. "哦——看来已经拿到主动权了啊." 佐腾在一旁边泼冷水道. "晚饭做好了哟——" 吉田把晚餐的饭菜都盛在小车里推了近来. 一听到有饭吃,全员同时以各自的姿势站了起来. 大餐桌上,被放满了大碟小碟的各种美味佳肴. "吉田同学,这个太好吃了!坂井那家伙每天都吃着这样的东西嘛!可恶,真是羡慕死了." 田中嘴里一边吃着炒肉丝一边举止粗鲁地说道. 吉田露出了害羞的笑容,往最后一个碗——也就是自己的碗注入酱汤. "因为时间不多,所以做不了那些焖肉之类的菜" "不,已经有这么豪华的美味的菜,要是还不满意的话,是会遭天谴的.!" 池也跟田中吃着同样的菜.隐约感觉到某种隐藏着的麻麻的辣味道. "这个煎蛋饼放了很多材料呀,是什么特别的料理吗?" 绪方对自己跟田中说过的关于料理的话有点在意,于是虚心请教道. "不是的,因为没有米煮饭,所以我把本来打算用来做肉饭的材料放上去而已." 看到吉田的苦笑,佐腾才以一脸"遭糕了"的表情说道: "啊,可能是因为我跟他们说了不需要晚饭.我没有注意到那个,对不起." "不,按照材料来做料理也是很愉快的事情啊." 说完,他朝着悠二的方向看去. 那个她最想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的少年,正在很开心地吃着煎蛋饼. 仅仅是这样,吉田的内心就充满了安心和温暖.各种担心和不安,甚至是绝望,都会因为眼前的他而一扫而空.她很自然地向他搭话道: "有没有什么不爱吃的东西吗?" "完全没有啊.真的很好吃!果然吉田同学很会做菜呀,仅仅是鸡蛋的味道改边了一下,这煎蛋饼吃起来就好像是别的料理了." "跟坂井同学家里做的不同吗?" "是啊.虽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悠二"哈哈"地傻笑了一下. 吉田不用带任何炫耀意味的口吻,对在他身旁喝着汤的夏娜说道: "怎么样呢,夏娜?" "嗯,味道很好." 夏娜简短地回答后,又把嘴巴挪回到碗边,虽然她说得很平淡,但表情上也没有任何僵硬和恶意. "那就好喇." 吉田回应她的同时又报以一笑,才终于拿起自己的筷子. 她的身影,没有了以前那种纤弱的感觉,这并不是说她变得态度强硬之类的,那些肉眼能看到的行动发生了变化.她只是怀着充分的确信去面对吽二和夏娜而已.她已经不会因为看到两人微妙的联系而感到不安,自己心中保持的感情也不会发生动摇. 她把现在自己内心的感情,用一种平常的方式显露出来. 夏娜也对那样的吉田和"另外一件事"双方都感觉到羡慕不已,不由得自言自语道: "真好呀如果我也能这样" "咦?" 正当吉田想问她说了些什么之际,池开头了: "吉田同学,你的复习打算怎么样呢?" "啊,我已经在笔记本脊柱了要让池同学教我的问题,我打算收拾东西之后再让你帮忙看着,可以吗?" "没问题,就交给我吧!" 池轻描淡写地(可是内心却是狂喜不已)答应了自己心仪的少女的请求.就算不是那样,被拜托做一些只有自己才能做到的事情,也是会由衷地感到高兴的.虽然自己也觉得很傻,但他这时候还是产生了一种对悠二的优越感. 悠二跟田中数道: "比起那个,收拾东西不如由我们来做吧." "嗯,说的也是,总该报答一下她这顿丰富的晚餐才行." "你们不抓紧时间来复习不怕考砸了吗?" 绪方笑道.而佐腾却给她泼冷水: "你大概也没资格说人家吧." "什么嘛,难道说你就有资格了.?" 在她们互相一人一句正闹得不亦乐乎之际,眼睛有不知为何盯着碗里汤的夏娜,用跟刚才向吉田说话时的嘟哝声不同的,虽小却清晰的声音说道: "从除了池速人和吉田一美以外的人里挑选就行了." 结果,剩下的五人决定采用猜拳来决定. "唔嗯" 佐腾家的市内酒吧中的沙发上,玛玖琳睡醒了. 无意中看到的窗户颜色,是黑色,大概已经到了夜晚吧.只有酒吧柜台处的微弱的照明灯光,映照着这个寂静的房间. 虽然应该已经睡了不少时间,但酒醉却似乎还没有完全解消.她缓缓地让把充斥着怠倦感和厌恶感 的身体坐了起来. "水" 她一边用手梳起因为摘下了发夹而睡乱了的长发,一边把视线向沙发向前的桌子投去.水瓶虽然放放在那里,但却是空的. (啊——我刚才拿来掺酒到最后是一滴不剩的时候我才睡觉的吧.) 而且还连旁边冰瓶的冰也用光了.说起来,我好像是把剩下的冰都咬碎吃掉了."我怎么会干那样的事!"她在内心里暗骂自己糟糕的酒后作风一秒钟,然后把手伸往那仅剩一点点的牛肉干. (真是傻瓜.) 这样不是会更口渴吗?她心里这样想.然后,她明明那样想,却还是把剩下的牛肉干塞进了嘴了. "哼" 当然那是很难吃的,她又吐了出来.她的手像死尸一样无力的垂了下来,抓起那被仍到地上的格利摩尔的挂绳. "水,我要水" 她把那本大书夹在右腋,同时站了起来,拖着疲惫的双腿向门口走去. "喂,我低调的沉睡公主.玛玖琳.朵呀." "你给我静静好不好我头好痛" 她用因醉酒而含糊不清的声音封住了搭档的嘴巴.同时也察觉到似乎少了些什么东西. (哦,对了.是眼镜吧?不过,算了.) 虽然没有戴上眼镜,头发也没扎起,乱糟糟地散了开来但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管怎样,现在头脑动不起来,总之先先去喝点水再说. 在她腋下的马可西亚斯,把青蓝色的火花当成叹息"啪"的喷了出来. (唔也无所谓喇.) 反正去的地方也是"跟复习没有关系的场所." 银色洗水槽并列成排,铺着瓷砖的地板上有着排水沟,这里是佐腾家宽趟的炊事间.绪方一个人在这里,一边自言自语地抱怨着什么,一边洗着餐桌. "猜拳是没问题啦,可为什么是一个人做啊" 忽然,她产生了一种即视感,她想起上初中的时候,经常跟田中跑来这里玩的事.必须拧开才能让全部水龙头出水的水道总开关.切意大利肠却不小心把菜刀掉到地上时弄坏了的瓷砖.佐腾脚下一滑摔倒时碰到头的硬绑绑的烤炉.一切都没有改变. "——呼" 在干活的时候想起这些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那时候互相之间能够轻易接近的天真无邪的时光,现在的自己也很渴望拥有.一边用海绵刷洗着高价的餐具,一个人自言自语的感慨道: "一美就好喇料理,我是不是也该试试呢" 这时候,炊事间的拉门突然间被拉开—— "大婶,在吗?给我点水喝——" 两人相遇. "咦?" "!" 看见玛玖琳的绪方,变得一脸通红的,嘴巴一张一合却说不出话来. (哎呀呀) 马可西亚斯如果有手的话,这时候肯定会拍一拍额头了.他刚才想提醒她的事,不仅仅是行为本身,更重要的是玛玖琳的打扮非常有问题. 她除了内衣之外身上就批了一件宽身长衬衫,这身打扮被人看到的话是很容易招惹误会的.穿成这样子的美女,放下来的头发也乱糟糟的,连眼镜也忘记了戴,眼神也显得有点呆. 从各种意义上说,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绪方理所当然的对她这身打扮产生了误会,碟子从手里滑了下来.幸好是在洗碗盘上,碟子才没有打烂,而只是沉到了水里. "啊,咦是佐腾的,,,,?不过,他好像说,现在没人" 由于内心的动摇,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嗯?你是谁呀.?" 玛玖琳以惊异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素未谋面的少女,却又马上放弃追问,而是慢吞吞地向她走近. "啊." "面对接近自己的妖艳美女(在绪方眼里看来),她才终于想起了她跟田中荣太在一起的场面,她动摇的内心产生了确信. (不.不会有错了.) 她就是在鱼鹰节的露天街上,跟田中荣太调情(在她看来是这样)的美女—— 她不由得想起那个令自己讨厌极至的场面. (为.为什么这个人会在这个地方) 绪方真竹之所以向田中荣太表白,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这个玛玖琳.朵. (难.难道是佐腾可是那时候她是跟田中在一起的.) 本来绪方并不是打算在鱼鹰节的那天向田中荣太表白的.实际上,她连邀他一起参加的勇气也没有,只是藏起心底的阴郁,跟其他朋友去了. 在那个时候,她一看到这个欧洲式的美女跟田中调情(她一看就做出了这个判断)的场面,就不由得涌起一阵悔恨和愤怒的情绪.在那之后,她才逼近在会场偶遇的他,一时忍不住而放声大哭,甚至最后,随着感情的高涨而发展到表白的那一地步. 要是冷静地考虑一下以上的经过,就可以发现其实正是因为她,才使得绪方有了一鼓作气向田中表白的勇气,甚至可以说是恩人了.但她当然不会心存任何感激之情. (到.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他们两人都) 那位渐渐靠近自己的"死对头",拥有鼻梁高挑的华丽美貌,曲线优美的长腿,尤为显眼的胸部尺寸,如此出众的身材简直是无可挑剔. (田,田中就是被这样的女人骗了) 压倒多数性的威容和丰满的身材,使得绪方也不得不服气了. 不管怎样,她先以眼前着个睡眼松醒表情,弓着背,头发睡凌乱不堪,全身也没有丝毫气力可言的"现在的美女",来作为自己内心的支撑点. 另一方面,玛玖琳像是想起了来这里的目的似的—— (水水) 脑里就只能想到这些.她之所以不断接近绪方,仅仅是因为她想到绪方身后的水槽喝水而已.但是,那个少女却挡在自己前面,不肯退让. 过了几秒,互相之间沉默了一会儿,进行着微妙而滑稽的对峙. 这个静寂,最终还是被绪方紧张的声音打破了. "那个你是田中的" "?" 玛玖琳像是很惊讶似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用僵硬的嘴唇说着话的少女.没有印象.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才对. 绪方突然大叫起来. "我.我叫绪方真竹.!" "啊?" 关于少女的身份和她在这里的原因,这个一心只想喝水的烂醉鬼美女一时还领悟不过来. 看到搭档茫然不知所以的样子,马可西亚斯忍不住用只有自己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那两位不是说过要几个同学集中在一起复习的嘛.)" 可是,在她来说,比起正经回应他的话,她更想要的是—— (唔,算了现在首先要) "水" "哇呀呀.?" 被这样一个浑身酒臭味道的美女靠过来,绪方发出了另一种叫喊声. 玛玖琳无视被自己压在下面的少女,从她身后的餐具柜中拿出一个玻璃杯.一边把少女当作是自己的支撑,一边喝水,喝完又倒了一杯,再喝.然后才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稍微有了点考虑事情的余地. "啊——总算活过来了" "请离~开一点." 玛玖琳这时候才"啊"的一声,发现了被自己压在胸口之下的少女,脚步浮浮的往后退了半步. "那么,这位徐芳小姐怎么了.?" "我是绪方!绪方真竹!" "噢.是 终章 在御崎市进行的善后工作——具体来说,就是散步虚假原因和人们愿意接受的善意谎言,以此消去红世使徒作恶的痕迹和工作——作为收拾御崎市烂摊子作业的先头指挥而被派遣出来的是极为精通此道且享有极搞评介的火雾战士"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这一切,似乎都是玛玖琳的阴谋. 她的物色负责这件工作的人选时,曾经向邻近的外界宿发出"给我把威尔艾米娜.卡梅尔找出爱."的强硬指示.也算是她运气好,最后用电话联络到了威尔艾米娜.当时玛玖琳似乎是这样说的: "听说那个小不点,是你培养的哦.?她现在快要陷入深渊不能自拔了呀." 威尔艾米娜从玛玖琳的话里领会到了事态的不寻常,并对她口中所说的多次发生在御崎市的时间的详细情况感到惊愕万分,之后就不顾一切地赶来了.后来,她终于打探到"炎发灼眼的杀手"的踪迹,考虑到久未谋面,想要试探一下夏娜技术是否生疏,就一路随尾而来. "由于感到事态具有不寻常的气息,于是便赶来插手了是也." "紧急避难." 在威尔艾米娜话音刚落就接上一句简短话语的人,正是威尔艾米娜的头饰神器"persona"表达自身意志的红世魔王——"梦幻冠带"蒂雅玛特. 她门向着夏娜的胸口投以平静或者用冷漠形容更为妥当的视线. "天壤劫火,明明有你跟在身边,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是也.?" "监督不力." 两人毫不留情地指责这位红世魔神. "不,我明白你们的心情,但的确发生了很多事." 亚拉斯特尔面对她门两个的指责也无法使用强硬的语气反驳. 夏娜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跟悠二做的事是当着亚拉斯特尔的面做的,而且还原原本本地被威尔艾米娜她们看了,想到这里,不由得羞红了脸. 正当悠二讶异地看着旁边脸红的夏娜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毫无表情的脸. "哇!?" 在悠二吓了一跳的其间,威尔艾米娜已经毫不客气地将这个少年由头到脚,细致入微,如同商人估价似的打量了一番. 而夏娜此时就像背着大人玩恶作剧被发现的孩子般,忐忑不安地低头窥视着眼前的情况. "那个" 悠二不明白夏娜刚开始见到这个人时的狂喜举动和现在的忐忑不安之间的差距究竟意味着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夏娜跟她渊源非浅,于是他就想询问一下眼前这位女性: "那个" 就在悠二犹豫的期间,话头已经被威尔艾米娜两人抢走了. "今天的事,跟密斯提斯没有关系是也,请你回避." "即刻." 悠二不禁因两人不加修饰的逐客令而脸色发白. 两人严辞拒绝悠二在场观看,别说反抗了,就连提问的余地都没有,似乎有着某种不容抗拒的力量.仿佛一道障壁似的挡在悠二面前,就连想要交涉的想法都被反弹了回来.完全拒绝他的旁观. "威尔艾米娜!" 夏娜的叫声,也无法突破她门这道障壁. "现在开始,我们将进行火雾战士之间的会议是也." "无关者回避." 受到这些语气更冷冰的话语,更重要的是包含在话语中的含义的沉重打击,悠二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好伸手出夏娜那里接过篮子. "悠二." "今天晚上的锻炼就暂停吧." (大概自己现在的表情也跟夏娜差不多吧.) 悠二这样想着,向差点就要哭出来的夏娜留下一句话,就背向着火雾战士们的会议离开了. 面对目送那逐渐远去的背影的少女,威尔艾米娜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那就是现在装有零时谜子的密斯提斯吗?" "弱不禁风." "威尔艾米娜,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刁难他呢.?" "夏娜" 亚拉斯特尔以低沉的声音斥责了不成体统的契约者—— "" 威尔艾米娜对于少女——"炎发灼眼的杀手"不知从何时开是被起了那样一个名字的这件事,就觉得好像清水被沾污了似的,内心不由得涌起一股(尽管自己也知道是)毫无道理的怒意. 她开始对少女这个城市的生活中发生了何种变化进行观察. 好纤细. 跟之前的那个作为伟大的红世魔神的契约者而坚定挺立的少女,有着太大的差别了. "并非——" 说着,威尔艾米娜暗暗地感谢悼文吟诵人的忠告.她单膝跪在地上,与少女那深黑色的冰冷眼眸正面想对. "——对,这并非无辜而生的恶意是也." "合情合理." 作为养育夏娜的亲人,威尔艾米娜并不否认自己抱有恶意.然而这里是有着确切的理由的. 夏娜感觉到这一点,尽量振奋自己的精神,重新坚定自己作为火雾战士的意志. 看到她这样的行动,威尔艾米娜点了点头,以平淡的声音进入了主题. "我来这里除了进行善后工作以外,还有另一个目的是也." "零时谜子." 听到蒂雅玛特的一句话,亚拉斯特尔也不禁低语道. "唔." "因为某种状况和原因,即使在外界宿也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这个神秘事项是也在这几年来,我一直专门处理一个有关历经百年再现的极度危险的魔王的案件是也.现在也仍然有几个同志在代我处理这件事是也." 威尔艾米娜即使在传达这种重大的事情也仍是一幅淡淡的口吻. "现在正在调查化装舞会与该案件的牵连关系是也.但是,总有一天零时谜子身在此地的事会被那个人知悉,所以目前的情况既复杂且微妙是也." 夏娜理解了她话里的含义之后,马上感觉到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 "那个历经百年再现的红世魔王难道是" "对.就是"约定的两人"中存货下来的一方是也." "!!" 夏娜不禁对这些不断向自己袭来的怒涛般的因果感到全身发冷. "像你目前这样守护着那个密斯提斯战斗也是一个办法不过" 为什么她要加上不过呢.? 在听她说话的这段期间,夏娜的不祥预感变成了恐惧,而恐惧又变成了现实. "我们有一个更确实的方法,可以挫败那个魔王和化装舞会的不轨企图我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个方法而来的是也." 不知什么时候,夏娜的身子已经开始发抖. "威尔艾米娜" "是的.那个方法就是,通过破坏作为载体的密斯提斯而令零时谜子随机转移是也." 断章—巫女之神托 仰望是一片湛蓝的苍穹,眼下是朵朵的白云,单座山峰上的积雪洁净无暇. 在山峰之巅,身披大衣头待帽子的少女舞姿翩翩自天而降.在长及肩膀的秀发之中,是那让人联想到冰雕玉琢般的美丽而细致的面容. 少女翩翩落地,不留一丝足痕,只有手上的一柄锡杖在雪白地面上插出一个小圆点. 嵌套在锡杖的三角形杖头之上的三角形活环,发出锵的一声清脆而具透明感的碰撞音,响彻山顶一带. 这时候,少女突然间皱起了秀眉. "" 少女发现在她落地之处,竖立着一个令 人不快的物体. 映照在少女水蓝色瞳仁里的,是一面无力垂于生锈棒子上的褪色旗帜. 在这二百年来,每当少女来到她最喜欢的这个山顶时,都必定会看到这种玲人不快的人类残留物,沾污着这块静寂的圣地.更过分的时候,有时还会在这里发现被当成垃圾丢弃的一整套人类登山道具.如果少女遭遇到带着类似垃圾的人类登山客的话,便不由分说地斩尽杀绝,但她也不可能永远在这里监视. "消失吧." 少女心想至少把视野所及处加以净化,于是挥起了锡杖. 锵的一声,杖上的活环再度响起清脆的碰撞音. 突然,从高空吹来一阵烈风,将旗帜连同其地基连根拔起.大概风停的时候它就会落在某处吧,但少女对它没有任何兴趣. 再次用风将雪卷起填补上那空出的大洞后,少女终于展开深琐的愁眉. 她感觉到完成御明的时刻终于来临,于是抬头仰望着天空.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漫无边际的蔚蓝而透明的苍穹,如果能登上去的话,眼里看到的大概会是黑色的星空吧.隐藏着黑暗的蔚蓝天空,映在少女的双眸中. 不久,少女的樱桃小嘴缓缓的篇织出琅琅的祝辞. "——顶之座赫佳特,向身于黑暗之尊座祷告——" 这位自称赫佳特的少女,站在山顶的积雪中,不断旋转着跟自己娇小身体比起来长得多的锡杖. "——余于此以大杖"trigon"祈求神佑永在——" 话音刚落,锡杖变将无数明亮耀眼的水蓝色三角形撒向周围.大小各异的无数水蓝色三角形飞舞起来相互撞击,撞击后碎裂,碎裂后化成更多的小三角形.霎时间,整个山顶就被那既不像是龙卷风也不像是暴风雪的光辉所包裹. 很快地,在那光华的中心,以忘我的表情低头祷告的赫佳特,突然睁开了眼睛. 与此同时,已化成沙烁大小的水蓝色三角形形成的暴风雪开始静止下来. "祈求神佑永在" 在少女那神情固定不变的脸庞上,滚落一滴汗珠. 光芒不断向停下来的三角形群上凝聚. "祈求神佑永在" 第二道.第三道的汗珠也从脸滚落到颈上. 水蓝色三角形群维持静止状态的力量似乎到达了极限,挣脱了静止力束缚的三角形开始发生颤动. "祈求神佑永在" 少女的声音如同被吸收到遥远的彼方一般消失了.眼瞳也随之失去了光彩,被封闭于黑暗之中. 三角形无声无息地散开了.散开之后,每个三角形又把互相之间的边和边拼合起来.那堆三角形不端互相结合,不一会,就构成了一个把穿出云端的山峰之巅完全包裹的大型球体.其内部,则如赫佳特的双瞳一般,是失去了光彩的一片漆黑. 突然—— 一滴银色露珠,飘落. 又一滴银色露珠,飘落. 露珠越来越多,而且闪闪发亮.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像是要把球体内部填满似的,大量银色露珠倾盆如注.简直如同映在天象仪的立体流星群一样. 无论是在中央接受露珠洗礼的赫佳特,还是被球体包裹的山顶的地面,都看不出正在承受热量和冲击的样子,看上去只是沐浴在华丽的银色光辉中. 过了一会儿,少女放开锡杖,将两手伸展在胸前. 磅!! 在天空中描绘出的奇怪自在式里,燃起炽热旺盛的银色火焰. "——落在瞳内编织而生之式——" 就在这时,漆黑球体一举破碎散开. 银色露珠也如同蒸发般消失在苍穹里. "——于此地聚结——" 话音刚落,赫佳特的双眸重新恢复了水蓝色的光彩.她对自己环报于胸前的自在式予以注目,将其转化为一颗小珠,镶嵌于漂浮在空中的锡杖上. 周围再度恢复为祝辞之仪开始前的景象. 少女看着点缀在锡杖顶端的银色小珠,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轻启玉齿道: "请速降临" 苍穹依然湛蓝,白云依然遥远,山巅积雪依然深厚. 日复一日,夜复一夜,别离的种子正在萌芽. 为了互相交结,为了变迁,也为了结出别离的果实. 世界,将从这里开始,继续向着未来远行 序章 一些非人类的生命,在这个世界上不为人知的黑暗中横行. 古时候一位诗人给他们定义的统称为红世使徒. "这就是这一次依靠神托而得来的式.怎么样呢.?叔叔大人.?" "嗯~嗯~嗯~!看来你这~下子又给我带回了厉害~的好东~西呀?" 自称为旋涡枷蓝的这些使徒们,越过那个被诗人起名为红世的从这个世界无法到达的彼端而来到这个世界上.他们通过啃食人类得以存在于现世的根源之力——存在之力.而使自身得以显现,从而引起各种各样不可思议的现象.他们随心所欲地尽情使用着自己的所有力量,直到他们灭亡的那一天. 从核心部开始有二十二层,还有五百零六个循环部嗯,这~是到目前为止结构最为复杂的自在式了吧?真~是厉害!这样的分析对我来说是个挑战!简直是ecellentandecellentjod!看~来我这次没有白回星黎殿喇." 被他们啃食掉存在之力的人类,将会跟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彻底消失. 从那以后,缺失了本来可以继续发展,关联,扩大的存在的世界,其存在也会随之发生扭曲.随着使徒们肆意横行的啃食行为,这种扭曲也在不断加速扩大着. "但~是,必要的部分的显现,应~该很早以前就结束了吧.?那这个超~复杂式的用途,究竟是什么~呢?赫卡特,那家伙是怎么说的呀?" "他说这是最后的式了." 不久,在拥有强大力量的同为使徒的红世魔王当中,开始出现了一些对这种状况抱有成见感的人.他们认为,因啃食人类的存在之力而产生的扭曲终究有一天会给现世和红世双方都带来一场大灾难. 于是,一部分红世魔王作出了讨伐自己同胞的痛苦决断. "原~来如此.终于决定来~真的了吗我~们要慎重地进行重新构造才~行呀,大~是这似乎需要花上~很~长时间呢." "叔叔大人." "嗯?" 现在作为他们的主力兵,或者说是武器的人,是那些发誓要对使徒进行报复的人类——那些把自己的一切存在都奉献给魔王成为器皿,从而获得异能力力量的人类——那就是讨伐者火雾战士. "请你改掉家伙这种称呼." "" 尽管被这种讨伐者不断追踪着,搜捕着但是使徒们依旧生机勃勃地生存着. 他们随心所欲地尽情使用着自己的所有力量,直到他们灭亡的一天. 一些非人类的生命,在这个世界上不为人知的黑暗中横行. 古时候一位诗人给他们定义的统称为红世使徒. "这就是这一次依靠神托而得来的式.怎么样呢.?叔叔大人.?" "嗯~嗯~嗯~!看来你这~下子又给我带回了厉害~的好东~西呀?" 自称为旋涡枷蓝的这些使徒们,越过那个被诗人起名为红世的从这个世界无法到达的彼端而来到这个世界上.他们通过啃食人类得以存在于现世的根源之力——存在之力.而使自身得以显现,从而引起各种各样不可思议的现象.他们随心所欲地尽情使用着自己的所有力量,直到他们灭亡的那一天. 从核心部开始有二十二层,还有五百零六个循环部嗯,这~是到目前为止结构最为复杂的自在式了吧?真~是厉害!这样的分析对我来说是个挑战!简直是ecellentandecellentjod!看~来我这次没有白回星黎殿喇." 被他们啃食掉存在之力的人类,将会跟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彻底消失. 从那以后,缺失了本来可以继续发展,关联,扩大的存在的世界,其存在也会随之发生扭曲.随着使徒们肆意横行的啃食行为,这种扭曲也在不断加速扩大着. "但~是,必要的部分的显现,应~该很早以前就结束了吧.?那这个超~复杂式的用途,究竟是什么~呢?赫卡特,那家伙是怎么说的呀?" "他说这是最后的式了." 不久,在拥有强大力量的同为使徒的红世魔王当中,开始出现了一些对这种状况抱有成见感的人.他们认为,因啃食人类的存在之力而产生的扭曲终究有一天会给现世和红世双方都带来一场大灾难. 于是,一部分红世魔王作出了讨伐自己同胞的痛苦决断. "原~来如此.终于决定来~真的了吗我~们要慎重地进行重新构造才~行呀,大~是这似乎需要花上~很~长时间呢." "叔叔大人." "嗯?" 现在作为他们的主力兵,或者说是武器的人,是那些发誓要对使徒进行报复的人类——那些把自己的一切存在都奉献给魔王成为器皿,从而获得异能力力量的人类——那就是讨伐者火雾战士. "请你改掉家伙这种称呼." "" 尽管被这种讨伐者不断追踪着,搜捕着但是使徒们依旧生机勃勃地生存着. 他们随心所欲地尽情使用着自己的所有力量,直到他们灭亡的一天. 一些非人类的生命,在这个世界上不为人知的黑暗中横行. 古时候一位诗人给他们定义的统称为红世使徒. "这就是这一次依靠神托而得来的式.怎么样呢.?叔叔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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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嗯~!看来你这~下子又给我带回了厉害~的好东~西呀?" 自称为旋涡枷蓝的这些使徒们,越过那个被诗人起名为红世的从这个世界无法到达的彼端而来到这个世界上.他们通过啃食人类得以存在于现世的根源之力——存在之力.而使自身得以显现,从而引起各种各样不可思议的现象.他们随心所欲地尽情使用着自己的所有力量,直到他们灭亡的那一天. 从核心部开始有二十二层,还有五百零六个循环部嗯,这~是到目前为止结构最为复杂的自在式了吧?真~是厉害!这样的分析对我来说是个挑战!简直是ecellentandecellentjod!看~来我这次没有白回星黎殿喇." 被他们啃食掉存在之力的人类,将会跟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彻底消失. 从那以后,缺失了本来可以继续发展,关联,扩大的存在的世界,其存在也会随之发生扭曲.随着使徒们肆意横行的啃食行为,这种扭曲也在不断加速扩大着. "但~是,必要的部分的显现,应~该很早以前就结束了吧.?那这个超~复杂式的用途,究竟是什么~呢?赫卡特,那家伙是怎么说的呀?" "他说这是最后的式了." 不久,在拥有强大力量的同为使徒的红世魔王当中,开始出现了一些对这种状况抱有成见感的人.他们认为,因啃食人类的存在之力而产生的扭曲终究有一天会给现世和红世双方都带来一场大灾难. 于是,一部分红世魔王作出了讨伐自己同胞的痛苦决断. "原~来如此.终于决定来~真的了吗我~们要慎重地进行重新构造才~行呀,大~是这似乎需要花上~很~长时间呢." "叔叔大人." "嗯?" 现在作为他们的主力兵,或者说是武器的人,是那些发誓要对使徒进行报复的人类——那些把自己的一切存在都奉献给魔王成为器皿,从而获得异能力力量的人类——那就是讨伐者火雾战士. "请你改掉家伙这种称呼." "" 尽管被这种讨伐者不断追踪着,搜捕着但是使徒们依旧生机勃勃地生存着. 他们随心所欲地尽情使用着自己的所有力量,直到他们灭亡的一天. 一些非人类的生命,在这个世界上不为人知的黑暗中横行. 古时候一位诗人给他们定义的统称为红世使徒. "这就是这一次依靠神托而得来的式.怎么样呢.?叔叔大人.?" "嗯~嗯~嗯~!看来你这~下子又给我带回了厉害~的好东~西呀?" 自称为旋涡枷蓝的这些使徒们,越过那个被诗人起名为红世的从这个世界无法到达的彼端而来到这个世界上.他们通过啃食人类得以存在于现世的根源之力——存在之力.而使自身得以显现,从而引起各种各样不可思议的现象.他们随心所欲地尽情使用着自己的所有力量,直到他们灭亡的那一天. 从核心部开始有二十二层,还有五百零六个循环部嗯,这~是到目前为止结构最为复杂的自在式了吧?真~是厉害!这样的分析对我来说是个挑战!简直是ecellentandecellentjod!看~来我这次没有白回星黎殿喇." 被他们啃食掉存在之力的人类,将会跟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彻底消失. 从那以后,缺失了本来可以继续发展,关联,扩大的存在的世界,其存在也会随之发生扭曲.随着使徒们肆意横行的啃食行为,这种扭曲也在不断加速扩大着. "但~是,必要的部分的显现,应~该很早以前就结束了吧.?那这个超~复杂式的用途,究竟是什么~呢?赫卡特,那家伙是怎么说的呀?" "他说这是最后的式了." 不久,在拥有强大力量的同为使徒的红世魔王当中,开始出现了一些对这种状况抱有成见感的人.他们认为,因啃食人类的存在之力而产生的扭曲终究有一天会给现世和红世双方都带来一场大灾难. 于是,一部分红世魔王作出了讨伐自己同胞的痛苦决断. "原~来如此.终于决定来~真的了吗我~们要慎重地进行重新构造才~行呀,大~是这似乎需要花上~很~长时间呢." "叔叔大人." "嗯?" 现在作为他们的主力兵,或者说是武器的人,是那些发誓要对使徒进行报复的人类——那些把自己的一切存在都奉献给魔王成为器皿,从而获得异能力力量的人类——那就是讨伐者火雾战士. "请你改掉家伙这种称呼." "" 尽管被这种讨伐者不断追踪着,搜捕着但是使徒们依旧生机勃勃地生存着. 他们随心所欲地尽情使用着自己的所有力量,直到他们灭亡的一天. 一些非人类的生命,在这个世界上不为人知的黑暗中横行. 古时候一位诗人给他们定义的统称为红世使徒. "这就是这一次依靠神托而得来的式.怎么样呢.?叔叔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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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早,到底是哪位呢.?" 坂井的母亲,坂井千草不管儿子的可疑举动,穿过门窗来到走廊下. 要是在平时得话,这个时候应该是带着儿子晨练(他们怀旧此称为锻炼)的那个可爱的女孩出现的时间,可是 (这声音不是夏娜的声音呀.) 在一边这样想一边朝门口走去的母亲身后,悠二马上赶上来了. "那个.妈,妈妈." 不知是不是多亏了每天早上跟着少女进行联系的缘故,最近,儿子似乎变得比以前更有男子气概了.虽然只是微乎其微的一点点.然而他今天却似乎感到很紧张,一副浑身不自在的样子. 千草看到他这个样子,已经猜到了八九成了. (他似乎心里有数呢会不会是和夏娜有关系的人?) 想着想着,就从那段短短的走廊走到了大门前. 来访的女性似乎在门口喊过后,就一直规规矩矩地在门外站着. 千草急忙穿上拖鞋,然后把门打开. "哎呀,夏娜,早上好!" 打开门后,,门外站着的是那位每天早上来这里作客,然后在坂井家几乎一直待到晚上才回去的少女,平井缘,也就是夏娜.她依然和平时一样,穿这一身体操服.唯一不同的是,她今早的神情僵硬,脸色暗淡,甚至显得非常紧张. "早上好,千草." 甚至连简短问候她都说得有点不太利索,乌黑的眼眸还不住地向身旁的人瞥去. 在千草眼前的少女身旁,站着一位外表看起来像是欧洲人的女性.似乎就是刚刚那个叫门的人.她用流畅而平稳的声音问候道: "初次见面.夫人." 在双方照面的一瞬间,那位女性突然像人偶一样一下子弯下腰来.看来这就是她的行礼方式了.可是,背上的那个蔓草花纹的行李包因为她弯腰的势头而猛地撞到她的后脑勺上,但她的表情却显然安然无恙. "哎呀,用不着称呼我夫人啦不好意思,请问您是不是平井缘小姐的.?"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千草还是这样询问了对方.不是用外号,而是用那个大家都知道的原名.真不愧是一位擅长人际交际的家庭主妇. "是的." 随着这声简短的回答,她又忽的像弹簧一样挺起了身子.这个女性的打扮,显得有点古怪. 长长的连衣裙配上白色的头饰和围裙,脚上穿的是编织而成的长靴加上她那挺得笔直的腰板,整个看上去就是那种所谓的女仆型装扮.而且背上还背着蔓草花纹的行李包.实在是这个时带罕见的打扮. "我是从小开始伺候她的仆人是也." 及肩的长发内部端正的面容上,比起她的声音更缺乏感情的起伏. 千草则反而露出喜悦的表情,欢迎她的来访: "那可真是远方而来,欢迎欢迎." "" "那位女性好像觉得自己已经做完了自我介绍一样,一声不响地站着." "?" 正当千草一脸奇怪地等待着对方作出关键部分的自我介绍时,夏娜急忙补充道: "她叫威尔艾米娜.卡梅尔,是亚拉斯特尔以前的一个老朋友." "哦,原来是亚拉斯特尔先生的哎呀,站在门口谈话也太没礼貌了,快请进吧.虽然家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呼客人." "好的,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是也." 威尔艾米娜有一副谨慎正直且怪异的口吻回答完后,就跨进了大门.她瞥了一眼站在走廊下面色僵硬的悠二,却不作任何反应,只是为了脱鞋为弯下腰来.这时候,背后的那个行李包又一次"喀"的一声撞到她头上. 千草轻声责备儿子失礼的态度. "啊悠?" "嗯,啊欢欢迎." 悠二仅仅像是叹息一样,发出细如蚁呐的声音. "悠二." 似乎替悠二打圆场似的,跟着往里走的夏娜叫唤道. 在稍微安心下来的悠二和露出一丝微笑的夏娜中间,脱了鞋的威尔艾米娜像是要挡开他们似的,马上站了起来. 只见她露出一丝感情的双眸眯了起来. 正在那时候—— "卡梅尔小姐,请进吧." 千草和蔼可亲地一边说一边拿出给客人换穿的拖鞋. "承蒙厚待,夫人." 威尔艾米娜在回应的这一瞬间,又把刚才的感情隐瞒了起来,. "悠二,我们要开始了哦." "夏娜迅速把手神出来,拉住了悠二的衣袖. "呜哇!?我.我还没穿好鞋子啊.!?" "没关系啦.!" 两个人手拉着手,从大门向每天早上锻炼的院子跑去. 千草郑重地对目送两人远去的威尔艾米娜说道: "来,请进吧." 坂井悠二并不是人类. 过去红世使徒一伙袭击他的居住地——御崎市时,真正的坂井悠二已经被其啃食了存在之里而死去.现在的他只不过是用真正的坂井悠二的残渣做出的替代品,火炬而已. 随着时间的流逝,火炬会慢慢丧失自身存在感,居所和作用.最后在人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悄然消失. 曾经在世界上存在过的事也逐渐被周围的人们所忘记,而本人自身也会逐渐失去精神和意志,不再有人为自己惋惜和伤心,甚至连自己也不能为自己惋惜和伤心到最后也不能逃脱彻底消失的命运.火炬就是这样一种无情的道具. 对于使徒来说,火炬之不过是为了缓和由于啃食人类而产生的扭曲,和躲避讨伐者火雾战士的追踪而做出的一种掩饰性的道具而已. 悠二也是这些或炬中的一个不过,他却并不是单纯的道具. 因为在他的体内,藏有宝具. 那就是能干涉时间事象的红世秘宝中的秘宝——零时谜子. 这是一个能每天午夜零时将宿主在这一天所消耗的存在之力完全恢复的宝具.依靠着这种永久机关的作用.悠二依然维持着这种自身人格和存在感,与常人无异的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作为一个藏有宝具的火炬.一个移动的宝库——密斯提斯. 身为并非人类的存在,却过着人类的生活. 虽然如此,但他毫无疑问是一个与红世有重大关联的人.他生活的一部分已经混入平常人的生活中不可能会出现的现象和习惯.具体地说,就是每天早上和晚上进行的锻炼. 与夏娜相遇后的几个月里—— 就短期间意义上来说,则是为了将来有一天离开这个城市的时候,积蓄跟夏娜一起战斗所必须的力量. 早上主要是练习一些基础的身法,而晚上则主要是在夏娜和亚拉斯特尔的指导下,全身心投入到操纵存在之力的锻炼中.他感觉到这样做,就能为如今自己的身处不安定立场,以及自己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存在,创造出一条有未来有意义的道路. 现在,在坂井家的院子里进行着的,正是早上的锻炼. (感觉到了.) 正当悠二如此想着的时候,穿这体操服的娇小少女,滑过他的面前. 她那圆滑流畅切没有简断的身 法,还有用树枝挥出的凌厉斩击,也只有这样形容才合适.双脚的移动和双臂的挥动,轻捷而柔软,却比任何东西都强劲.仿佛是飞舞的风的显现一般,长及腰间的黑发在朝阳中随风飞舞,闪闪发光.让人情不自禁地看得入迷. 但是,悠二现在发出的感叹却是源于别的东西. (我感觉到了!) 在身体技能锻炼的实际动作,其实只不过是专心躲过她猛扫过来的树枝这么简单的事.当然,说起来简单,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到的. 夏娜时而从上时而从下攻击,有时还会声东击西,不管怎样她手里的树枝直逼着紧紧扫向悠二所在的地方.每一招都是积蓄了瞬间的爆发力,总是让人应接不暇的流畅华丽而果断的斩击. 悠二终于体会到了上气不接下气这个词所表达的意思了. (力量.,) 或许这也是零时谜子的一种功能吧.悠二有时候对于存在之力的敏锐知觉甚至凌驾于身为"炎发灼眼的杀手"的夏娜之上. 他能清楚地感应到面前这个随意挥舞着书枝的少女体内,正在不断凝聚存在之力,如燃烧一般的力量转换,还有她那爆发力即将喷发出的预兆. (在凝聚.) 一种力量的流动,. 往一个地方聚集, 一个动作的发生, 混杂在众多掩人耳目的虚招斩击中的致命的一击,要攻击的目标就是—— (——这里!) "看错了." 在悠二反应到并打短躲避前,夏娜吐出一句话,并踏前一步,最后挥枝砍下. 为回避而迈出的脚被轻轻一绊,悠二向前倒去. "呜啊.!" 眼看着就要倒下去的时候,悠二迅速用手撑在地面上,然后弓着腰试图重新站起来.这是在锻炼中好不容易才学会的(虽然在本人看来现在并不是出于本意)身法. 他抬起头来,看到面不改色地挺立着娇小身驱的夏娜,轻轻拨了拨头法.丝毫感觉不到刚才的不安情绪,她用沉着的冷静的声音点评到:—— "虽然你已经勉强能把握我出招的时机,但是出招后你就似乎不懂得应付了." 如.如果能那么简单化解火雾战士的全力一击的话,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啦." 与她相反,悠二就好像胸口被烤干了一样,喘不过气来,他双手撑在膝盖上,为自己辩解道. 尽管如此,夏娜当然不会因为在这方面宽恕他. "那根本就不是全力一击." "" "我已经试过好多次了,增大的力量到底凝聚在哪个位置.那是遵循全体流向的东西,你应该能感觉到的." 夏娜这次没有回答,只是用手腕轻轻挥动树枝. "嗯.而且,反正我已经做到这地步了,就尽管试试看吧." 尖锐的风声划过早晨的空气,悠二不由得全身紧张起来. "我来了哦." 夏娜的秀发像漂浮在空中一样自然飘动,接着又开始下一次眼花缭乱的二十式. "好,来吧!" 当初刚开始的时候,锻炼的课题只是睁开眼睛不停地看着挥舞的树枝. 不知什么时候,这个课题就变成了躲开预先提醒的一击. 而现在,又变成了闪开在十九下虚招后发出的第二十下致命一击这种复杂的课题.一边要树对方的招数,一边要感受对方力量的凝聚位置和致命一击的打出方向.需要沉着冷静和高度灵敏的这种严格训练,把悠二打得连滚带爬,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咬着牙继续坚持了下来. 今天早上特别投入. 互相都有那样的感觉. 所以对眼前连续使出凌厉斩击的少女,悠二感觉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 (夏娜到底怎么了呢.?) 她今天的严厉和平时不太一样. 她一贯的沉着冷静今天都不知道哪去了.也没有嘲弄玩笑,没说几句就马上开始沉默了.连身体的动作也只是控制在最低限度,脸也绷得紧紧的,目光也不住地瞥往别的地方.虽然与她相处不算太久,但这些细小的行动细节悠二却都能明白.能清楚地感受到. 在锻炼场上,悠二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坐立不安的她. "果然,是那个人" 虽然被紧紧直逼着扫过来的树枝吓得冷汗直流,但悠二又继续思考起来. (那个叫什么威尔艾米娜.卡梅尔的人夏娜一直都留意着她吧.) 昨天晚上,和朋友们去玩焰火回来的路上,只有自己和夏娜两个人,不知道怎样就—— (不是.) 老实承认,正如她处于非常好的气氛时,却突然冒出一个装扮和语气都很怪异的火雾战士关于这位名叫威尔艾米娜的女性,悠二基本上什么都不知道.因为遇到她偶,他就马上被赶离她门谈话的地方了. (现在开始,我们将进行火雾战士之间的会议是也) 她说的这番话,把跟随夏娜一起多次在红世使徒的激烈战斗中脱险而出有所自负的他,以及那作位少年的自尊也深深地伤害了. (不,那种事,也是无关重要的啦.) 悠二一败涂地边向着斩击引导的方向踏出脚步,一边在内心装了一下大方. (比起这个,夏娜比较重要.) 很明显,她不是一般程度的紧张.不管是什么样的敌人,都能毫无根据畏惧地对抗的火雾战士,就跟火焰化身一样猛烈而美丽—— (应该说,很可爱) "嗯嘎?" 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警惕的悠二被从侧面横扫过来的第二十招打得飞了出来. "啊!?" 打出这一招的夏娜自己也感到很惊讶. 这个身为密斯提斯的少年在地上滚了两圈半左右,然后一头扎进了小院子里的草丛中. 夏娜似乎后悔自己方才那么大声叫喊.她稍微降低了声音责备悠二的失态. "为,为什么你偏偏今天就笨蛋." 悠二一边擦揉着自己被击中的肩膀,一边爬起来.虽然被夸张的打飞出去,但也只是被撞击的地方还隐隐作痛,因此也算不上是负伤.他这种抗打击能力都是晚上进行的操纵存在之力的锻炼成果.他安心地叹了叹口气,同时,拨了拨粘在身上的灰尘和树叶站了起来. 他顺便一看——不知道是第一次了——夏娜往庭院的一侧,也就是那个代替门廊的大窗户连着的客厅里,窥视着里面的情形.不用说,那里就是威尔艾米娜,悠二的母亲.千草.还有亚拉斯特尔三人举行会谈的地方. 看着夏娜那再明显不过的不安神情,悠二又想道. (偏偏是今天?) 果然,夏娜对那个冷淡女性的存在相当在意. 从刚刚遇见她那时的谈话来看,她说是自己养育了夏娜之类的话,令他觉得颇感兴趣.看来她与自己所不知道的夏娜的过去有着密切的关系. 可是,现在夏娜在训练中可以把对我的严格要求表现出来,而且我出丑后还显得那么紧张,这些事又和那个冷淡的女性说的话有什么关系.?她该不会是想要给养育自己的人展现自己优秀的一面吧. (再说了.现在进行的这个锻炼也跟跟火雾战士的使命没什么特别的关系.) 对了,与夏娜自身没有关系那么说,要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她看的人 (莫非是我?) 这时,夏娜走到思索的悠二面前,轻声提醒道: "这次要注意点." "知道了." 悠二点了点头,然后稍微弯了弯腰,为了不再像先前那样出丑,他把全部的注意里都集中到摆好驾势的夏娜身上.另一方面,对于那个叫威尔艾米娜的女性,悠二不由得对其抱有一种沉重灰暗的心情. 确切地说,应该是对那个名叫威尔艾米娜的女性曾经对夏娜说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之类的感到头疼. (该不会是因为讨伐肆意搅乱世界的使徒是火雾战士的使命,但是夏娜却停留在这个地方就因为我的关系,所以威尔艾米娜就生气了吗.?) 悠二完全误会了. (仅仅是为了一个密斯提斯而忽视自己的使命她看上去也是一个严厉的人啊能不能跟她解释说夏娜其实没有在偷懒呢?) 悠二满脑子想额定都是夏娜被责备的事. (而且亚拉斯特尔也同意了夏娜暂时先留在这个城市里对了,要不让玛玖琳小姐也帮忙说几句,说夏娜没偷懒什么的她还击败了几个袭击我们城市的魔王之类的话吧反正威尔艾米娜原本就是她找来的人.) 悠二还天真的想着. (嗯,就这样吧.) "呜噢啊." 死不悔改的悠二又一次被迎面扫来的第二十招打中,径直飞了出去. 夏娜用半怒半忧的声音训斥道: "啊啊!真是的——" 昨天晚上,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就藏着宝具零时谜子的密斯提斯——坂井悠二的处理办法,给夏娜这样提议道: 把这个密斯提斯破坏掉吧. 坂井悠二,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身处险境了. 另一方面,在坂井家的客厅里,围着桌的三位家长之间的谈话正在严肃地进行着. 因为要接待客人,所以客厅里的电视机被关掉了.所以,好几次来自院子里的悠二愚蠢的惨叫声和被打飞而发出的噪音都能听得很清楚. 接下来又听到另一声惨叫和噪音,接着又是一声少女的训斥声,千草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哎呀,我们家阿悠今天可真是卖劲啊." 坐在对面的威尔艾米娜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在这两人之间—— "咳嗯"的一声,宛如远处的雷鸣一样沉重,但却似乎有点变调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 声音的主人就是夏娜订立契约,赋予她火雾战士力量的红世魔神——天壤之刧火.亚拉斯特尔 (真是的,为什么偏偏今天就不能做好呢,该死的傻小子) 出乎意料地,他也和夏娜一样,也在心中斥责着这个不像样的少年. 平时他用以表达意志的那个套着金环的黑色宝石吊坠"克库特斯",现在身处手机内部,被放置于桌上. 那个手机有两条向外伸出的电线,与两侧的音响用巨型扬声器相连.威尔艾米娜的那个包袱里装的原来就是这些东西.这正是让三位家长的谈话能够顺利的进行而准备的设备.她就是这样一个即使在机械类的研究方面都很有天赋的女性. (尽管如此.) 在手机里,亚拉斯特尔完全失去了炎之魔神的气概,一边流着冷汗一边思考着.在围着桌子面谈的这三者当中,他的处境就如自己目前的位置一样,非常之微妙. 挺直腰板,像个人偶一样一样谨慎而坐的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如往常一样,脸上浮现温柔微笑,毫不紧张面对他们的坂井千草. 在这两人之间,他——也就是在桌子一角的里面放有克库特斯且附带扬声器的手机,则被摆放在一个充当主持人角色的位置上. (这种状况真是让人头痛.) 察觉到自己扮演的是个极为麻烦的重要角色,伟大的(应该是)红世魔神也不由得战粟起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理解了亚拉斯特尔的内心想法,千草仍然若无其事的继续说道: "卡梅尔小姐是养育夏娜的人吧,那么这次来访是不是" 威尔艾米娜的脸就好像能乐面具般僵硬起来,藏在刘海里的右眉毛也在一点一点往上竖起来. (糟糕之前应该先跟坂井夫人说好才对.) 亚拉斯特尔也不由达焦急起来. 威尔艾米娜是和"梦幻冠带"蒂雅玛特订立契约,背负着歼灭红世使徒的使命的火雾战士之一,被称为万条巧手. 她是跟亚拉斯特尔,以及另一位同志(亚拉斯特尔似乎可以地尽量不去想起那个男人的名字)一起,花费了数百年的时间培养出了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的少女. 尤其因为她当初是负责那位"当时没有名字的少女也没有必要起名字,只希望冠以唯一的称号,一个让人觉得最合适的少女"作为正常人生活的一切指导工作,所以她作为养育少女的亲人,比任何人都要更疼爱她.同时,她还是当初让亚拉斯特尔等三人发誓创造新的"炎发灼眼的杀手"的那位女性的独一无二的朋友. 昨天晚上,她与那位当初自己养育出来的,本应是完美的,无论到哪饵都能够顽强生存的火雾战士,在相隔数年后再次相遇了而且,她还看到了自己从来没想到过的事. 她看到的是与来历不明的密斯提斯少年相偎相依,就像一个尘世间的普通人一样—— (虽然不想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吧.)—— 完全变成了一个恋爱中少女的"炎发灼眼的杀手"的样子. 他们三人花费了数百年时间,倾注了自己一腔热情和执着的信念而培养出来的精髓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而这样的结果,都源自于她在这个城市生活的象征——夏娜这个名字,这是她本来不拥有的,对于使命而战的"炎发灼眼的杀手"来说也是毫无必要的东西. 这个来历不明的元凶之母.千草居然—— "为夏娜她——" 极其自然地把其作为普通的称呼来使用,所以威尔艾米娜她们没有理由不生气. 本来这只是悠二心血来潮给这位火雾战士的少女起的名字,但亚拉斯特尔也在不知不觉间接受了这个通称,后来让千草也这么叫了,只是个自然形成的外号而已. 所以,虽然现在千草把这个名字一直挂在嘴边也是理所当然的,但这样叫给威尔艾米娜带来的不愉快也是不会有变化的. "一个人在这里生活而担心吗.?" "的确是那样是也,夫人." 虽然威尔艾米娜十分坦然地回答着千草的问题,但是相反她的声音却是冷淡得让人心生惧怕. "因为她也已经踏入青春期了嘛,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 威尔艾米娜眉毛发出了极微细的"啪啦"一声,悄悄地向上抬了半毫米—— (唔,糟糕,但是) 到底应该帮哪一方呢,?亚拉斯特尔完全不知所措了. 本来他是一个比夏娜更执着于为"维护世界平衡"的使命而尽心尽力的红世魔王,在战斗中生存的炎之魔神.对于男女之间的爱恋什么的,他是没有办法理解的. (不.) 实际上,也并非是完全不懂. 尽管那不能称为理解,但是他可以感受得到. 只是,在永远无法治愈的伤感背后,这样清敢被他作为埋葬在内心深处的火苗珍藏起来,而决不会将这样的心情表露出来罢了. 至于夏娜的那种感情,则跟这个有着太大的差别了. 那就是二人一体的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在战火的旋涡中共同越过千军万马,从而被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心灵的羁绊. (——"我爱你,天壤之劫火.亚拉斯特尔,别任何人都爱你."——) 除了他们两个人,其他的任何人都无法体会到,这种突如其来的,强制性的,难以理解的羁绊. 他也只知道在那个阶段以后的感情. 发展到那个状态之前的过程都是索然无味的,当时也没想过会变成那样,更没想过要那样做,但在突然之间就达到了那个阶段,让彼此之间融为一体了.当然他也没有打算主动把这些事说出来. (无论我内心有着多么强烈而巨大的感情,如果连给出一句建议也做不到的话,从结果的现象上来看,就跟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毫无分别这实在是有够荒唐的事.) 而且,先不讨论说还是不说,他体会到的这种感情本身就非常特殊,没有任何普遍性言.而且他的感情状态太过于强烈,对现在少女处于不安定状态的那种心情,根本起不了什么参考作用. 所以在这一方面,亚拉斯特尔在很大程度上都要依靠这位极其普通的家庭主妇,熟知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女性——千草.为了从身心两方面保护他以纯粹的方法培养出来的少女,免受那个无法无天的少年所抱持的邪恶欲望所影响,实际上千草已经多次为夏娜提出过意见了. 也就是说,如果从保护夏娜的角度来看的话,千草其实也是站在威尔艾米娜的那一方.但是从反面上说,如果是夏娜主动做出的选择,她又会毫不客气地主动承担为这份恋情搭桥铺路使其顺利进展的重任.在千草看来,这两者之间并不存在任何矛盾. 在现世度过了漫长岁月的亚拉斯特尔,不由得再次感叹人心这种东西的复杂性,实在令人难以明确把握. "夫人." 从吊坠上传来的声音震响了扬声器. "是?" 千草如平时般以一脸祥和温柔的笑意回答道. (这种笑容实在是杀伤力特别的强呀.) 亚拉斯特尔不禁觉得眼前这位夫人,其实比使徒还难以应付. 千草对别人的内心变化活动极其敏敢.至今为止跟她进行过多次的交谈,而每一次自己的心意都被她察觉到了.但她却明明知道了,却还是以不知道的前提来说话,给出了适当的建议. 恐怕她现在也已经察觉到威尔艾米娜的心意了吧 先不管是什么理由,现在威尔艾米娜的内心已经无法平静了. (危险.) 他有这样的感觉.完全无法预料到千草会说什么话.如果只是自己被吓到的话倒是无所谓,但今天的对手可是威尔艾米娜,可以说险情正在悄悄逼近,要是处理不当的话—— (唔——等一下,我到底在担心谁呀.?) 不管威尔艾米娜的内心有多么激愤,直接对千草施加伤害这种事,从火雾战士的常识来讲,也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要说她会对谁施加伤害的话—— (哼,怎么可能.) 他在内心故作姿态地大声嘲笑起来. 不就是个密斯提斯而已嘛,他变成什么样子也与我无关系.对了,这只是为了夏娜.如果那家伙出了什么以外的话,夏娜就会伤心.所以,自己只是以避免发生那样的事为前提考虑问题而已.本质上肯定就是这么一回事. (这样的话,就算是为了值得尊敬的夫人,也应该要尽量阻止事态的恶化.) 这种完全不像英名威震红世的魔神风格的以和为贵观念,让亚拉斯特尔站到了调停者的位置上. "那个,夫人,如果可以的话.请您在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前把那孩子称呼作平井缘好吗.?" "?好的,平井缘是吗.我也很久没这么叫了,倒觉得很新鲜呢." 对于微笑这这样说的千草,亚拉斯特尔又再次在心底发出了感叹. 一般来说,这种事都应该会问问原因的.可是她却连丝毫的怀疑也没有就答应下来.大概这是察觉到威尔艾米娜的心情而作出的对应吧. "我们家里对这种礼节特别重视给你添麻烦了." 亚拉斯特尔接着说了本来并不需要的圆场话. 威尔艾米娜没有在他们的对话中插嘴,只是以冷冰冰的视线投向自己设置的机器中央——那个移动电话之上. (是因为什么理由,使你站在那个女性一边是也?) (审议.) 亚拉斯特尔也感觉到.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这两位女性似乎以一种可以无声交谈的自在法向自己追问.因为她们俩了解亚拉斯特尔的事,不愿意看到他跟其他的女人交好. (我绝对没有在背后做什么不见得光的事!) 虽然他内心是这样断定着,但是这种抗议是绝对不会作为一种实际的现象,或者说作未一种男性向女性的解释,让对方打从心底里信服.这实在是有理说不清的状况,而且对自己极为不利. 好不容易,才等来千草的话来缓和这尴尬的局面. "卡梅尔小姐,您现在是暂住在平井缘小姐的家里吗?" "是的,夫人." 夏娜把自己的存在介入了悠二的同班同学"平井缘"——全家人都被使徒啃食掉而变成或炬的人——从而伪装成她的立场,获得了日常生活的基础.然后过了不久,成了火炬的其他平井家的人都相继消失,现在,她就被认为是一开始就在过着一个人的生活.因为她有时候整天都泡在坂井家,所以那栋自家的高级公寓也只是相当于他睡觉的地方和仓库而已. 顺带一提,在亚拉斯特尔多次通过手机与千草进行的会谈中,他的身份最后被定性为在海外工作的监护人,而威尔艾米娜则是他派来照顾夏娜的养育员. "暂时嗯,大概这两三个月里,我都打算逗留在这个城市是也.在这段时间里,当然是由我来照料她的日常生活是也." 威尔艾米娜用一种稍微带有挑衅的语气说道. "那样可真好啊." 然而,却马上得到了这样一个意料之外的同意. "——?" 对于她来说,她只是想对眼前这个以母亲的立场随意摆弄少女的女性表明自己才是那个少女的家长而已.所以,她认为对方会因为被自己夺走少女而感到寂寞.更会因此疏远自己.如果能让对方抱有这样一种感受,她就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期待感和优越感. 然而,她的如意算盘完全落空,千草路出了很自然的笑容.那绝不是一般伪装和奉承般的笑容,她可以感觉到这一点. "尽管我们也在一定程度上为她消除寂寞帮上了一点忙但是,对那孩子来说,还是跟真正的亲人在一起更好吧." "亲人." 如同遭受到了突然袭击似的,威尔艾米娜情不自禁地从嘴里漏出了这句话. 亚拉斯特尔也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细细品味着坂井千草的这句话的含义. (亲人.) 她门的内心发生了动摇. 这实在是一种奇怪的状态,把少女培养锻炼成"炎发灼眼的杀手"的各位——亚拉斯特尔,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以及如今已故的另一个男人,都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概念. 这位少女对他们来说,是以使命感.友情,爱情来作原动力,花了几百年,凭着心中无尽的执着锻炼而成的一个艺术品.是容纳魔神天壤刧火的独一无二的妻皿.说得极端一点话,她就是火雾战士这种功能的本身. 当然,大家各自都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而对少女抱有喜爱之情,但是超越了这些感情和是非善恶而最优先被放在第一位的,就是把少女培养成火雾战士这个目标了. 而 少女一方,也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境遇,最后还堂堂正正离开他门身边自立了. 但是,这都是由于她从来没有接触过其他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的缘故,. 至少除了已故的男人外,另外的三都有很清楚这一点.因此,他们对少女怀有很深的内疚感和罪恶感. 况且少女是完全足以容纳天壤之刧火的器皿,甚至可以说是对时空有着巨大可能性和无限扩大影响力的崇高之人.失去了她本来能在现世中获得的存在这件事给人类界造成的损失,绝对不会是小数目. 而且,在养育过她的四个人当中,有三人都是来自异世界的,不具备常人价值观的红世魔王.只有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一个,对人真正的存在方式——尽管并不一定是幸福的——通过实际体验而有所了解. 只有她知道,但却没有告诉少女. 只是为了把少女锻炼成真正的火雾战士. 然而比任何人都接近少女,都爱这少女的人,也是她. 在想着这些事情的几秒钟时间内,亚拉斯特尔察觉到一件事. (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她大概也想着同样的事吧,平常毫无表情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动摇. 已经和威尔艾米娜相处过好几百年的亚拉斯特尔十分清楚,对于这个冷面无情的女性来说,那一丝得动摇所代表的打击是多么的巨大. "您这么说可能就太过了我和她并没有血缘关系,只是她的养育员是也." 尽管火雾战士万条巧手试图通过事实来压抑住自己的感情 "但是,那孩子大概不会单纯地那么认为吧?" 但是千草却要用感情来压倒事实. "而且她看上去非常高兴的样子." 最后,她还为大家发出了会心的微笑. "是那样的吗." 威尔艾米娜也不禁发出了动摇的声音. 亚拉斯特尔也像往常一样发出了感叹. (实在是个可怕的对手.) 坂井千草仅仅以一个词语为起点就压住了万条巧手的反抗,而且还让她有所动摇.而且她的笑脸,并不只是代表她为人随和,其中所包含的真正意味实在是令人又敬又怕. "血缘关系之类的,对于一起生活的家人来说,难道不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事吗?" 对于千草的最后一击,亚拉斯特尔和威尔艾米娜都找不到话来答. 正在此时,煮开水的水壶"哔——"的响起来了,壶里的水已经开了. "哎呀." 就这样,千草一下子把现在绷得紧紧的气氛轻易地融化了. 然后,她就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面带一丝微笑,向面部表情僵硬的威尔艾米娜问道: "真是抱歉因为你来得比较突然,我这里只有一些袋装的红茶.至于茶点,真的可以用你们带来的那些吗.?" 千草用手指所指之处,正是放在威尔艾米娜背来的包袱中另一个装有日式点心的包裹.那里面装的是在庭院里玩耍着的那位少女最喜欢的豆沙饼. "请您别客气,夫人." 仿佛这样回答已经是极限了似的,威尔艾米娜勉强挤出了声音. "我也给亚拉斯特尔先生倒杯茶吧.要是只给我们两个人倒茶的话就太没礼貌了.你们难得来我们家一次,我们就当开个碰面茶会吧.呵呵." "啊,嗯,那就听夫人您的了." 亚拉斯特尔回答道.他一想到此时这么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正在随意摆弄这本领高强度的火雾战士和红世中真正的炎之魔神时,就暗中吐了一口无奈的哀叹之气. 而坂井千草,却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无意中完成了这样的壮举. 夏娜如今心焦如焚. 与多年不见的养育自己成人的威尔艾米娜重逢时,她所说的一个过分的提议. 那就是,要把坂井悠二破坏掉. 现在自己眼前这位拼命躲避自己轻轻挥动的树枝的少年,这个给予过自己了解使命以外世界机会的少年. 更重要的是,自己对其报有无法克制的心情的少年. 要把这样的少年破坏掉. 如果这么做的话,只需要区区四份只一秒的时间. 她只要把存在之力集中在挥舞着的树枝上,使火炎之剑显现出来的话就行了. 连提高耐久力的训练也没做过的密斯提斯,大概会在一瞬间就被人间蒸发掉吧. 那是离现在只有四分之一秒的事情. (——我不要!) 她怀着拒绝的心情挥出了第二十招,打算命中他的这一下,正从上段向他的正面挥出. 因此悠二轻松的躲开这一击. "呜哇~~~~~" 会不会是她手下留情呢.悠二的眼眸在一瞬间内闪过了疑惑的色彩. (不行.) 这样要求不严格的自己无论说什么,威尔艾米娜也是不会听进去的.她一想到这里,就马上把手上的树枝挥得更伶俐而迅猛. (变得更强吧.) 夏娜虽然对悠二说我根本没有使出全力,但实际上已经比起刚开始使使出的力量要大得多.而悠二本人,也似乎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进步. (要更强才行.) 夏娜是当然不会告诉悠二这件事的. 悠二一旦知道了自己的进步,恐怕会由于毫无意义的自以为是和坏习惯,而轻视锻炼了吧.这是跟决心毫无关系而必然发生的,类似病态的东西.这种自信仅仅不自觉的堕落和疏忽大意的代名词,在战斗中会直接导致死亡. 因此,必须经常给以他威胁,以她的身心持续处于紧张状态. 现在,悠二表现出来的进步正是在这种教育方针的知道下取得的一点成果.虽然说到底也只是一点儿的进步,但他也的确在不断的进步着. 然而,夏娜却认为这样还是不够,因此十分焦急. (变得更强,更加强吧.) 悠二并不只是单纯的密斯提斯. 他不但体内藏有一个名为零时谜子,能干涉时间事象的秘宝,基至配备有为保护宝具自身而施加的防护壁垒自在法——戒禁.是这样一个被特别的制造而成的密斯提斯. 如果能够只是单纯地羡慕他的这种特性和他所拥有的这一切多么的了不起,就再好不过了但令人遗憾的是,这件事情稍微有点复杂. 问题就在于着个戒禁自在法. 这个自在法,是为了不让装备有战斗用宝具的密斯提斯轻易被人分别掉而施加的,也就是所谓的使徒专用的盔甲.所以,通常都是被制作完成之后就马上被施加的自在法. 但是,悠二是在御崎市被使徒啃食后变成了火炬,不久之后就被零时谜子转移到体内,偶然间才成为密斯提斯本来应该是这样的,可是.他的身体却被施加了戒禁的自在法.甚至具有连红世举世闻名的红世魔王——千变.修德南的干涉也不能奏效的强大效果. 坂井悠二这个密斯提斯,实在是一个可疑的存在. 以至于威尔艾米娜也提出了将他破坏的要求. (破坏什么的我绝对不允许.!) "嗯哦!?" 跟她的心意相反,不知不觉中加强力度的第二十招横着向悠二击出,重重地击中他的腹部.这下子,身为密斯提斯的少年再也忍受不住,瞬间伏倒在地. "啊!你没事反映太慢了." 夏娜顾忌到威尔艾米娜也会听到自己说的话,马上改口历严地责备着悠二. 悠二听出了 夏娜话语中所包含的苦衷,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 "啊,嗯.对不起——" 他受到的痛处可以让那紧绷的表情看出来,现在这种状况也让他不得不咬紧牙关忍耐. 对悠二那样的心情和表情,夏娜的内心深处被紧紧勒住了一般的疼痛. 在确认到这个事实后,夏娜的内心更深处,越发痛苦不堪了. (我绝对不会让那种事发生.) 夏娜重新下定了决心,面向此时已经站起来的少年. "继续来吧." "嗯!" 关于宝具放在悠二体内的意义,夏娜再一次考虑了一番. 本来,应该持有秘宝零时谜子的密斯提斯,应该是与一位红世魔王合称为约定的两人的令人畏惧的强手.既然宝具已经被转移到了悠二体内,那么原来的那个密斯提斯就肯定是被破坏掉了. (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夏娜不由得这样向道. 事实上,约定的两人尽管作为一个传说一直在火雾战士和使徒双方广为传播,但他门却是对任何人都毫无重要性可言的奇妙存在. 对身为讨伐者的火雾战士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去追杀他们. 他们两人通过互相传递以零时谜子恢复力量,因此其中一方的红世魔王不需要通过啃食人类就足以生存下来.他们没有给世界平衡造成任何影响.所以火雾战士不具有讨伐他们的必要性—— 另一方面,红世使徒也没有袭击过他们. 举个例子,强大的魔王如果拥有零时谜子,就可以在力量的允许范围内,为所欲为的生存下去.但如果这样做,他一定遭到火雾战士的袭击. 而且,尽管零时谜子对长期战斗有力,但它绝不会直接的增加战斗力.一天二十四小时,对于火雾战士跟使徒最终决出胜负的时间来看,实在是显得有点漫长了.也就是说,就算拥有零时谜子,也没有多大用处. 这个宝具本来是因为拥有干涉时间事象的异常特性而被称为秘宝,但是其效果却只是表现为恢复每天的存在之力上(虽然因为使用过这个宝具的就只有刚才提到的两人,流传与世间的情报也不多.) 从常来看,除了像猎人法利亚格尼那种宝具收集家那样有着单纯的兴趣和执着之外,是不会出现企图夺取这个东西的人物的.因为同时与两个强大的红世魔王级别的人战斗所带来的风险,远远超过了获得这种东西带来的价值. (但是,为什么) 两人从世上小时了一百多年后的现在,事态发生了急剧的转变. 不知什么人把约定的两人其中一方——藏有零时谜子的密斯提斯,通称永远的恋人的一方——破坏掉了.不知道这是偶然的战斗导致的结果,还是某个人的阴谋所致,又或者是发生了其他什么难以想象的事. (——"在这几年来,我一直专门处理一个有关历经百年再现的极度危险的魔王案件是也."——) 威尔艾米娜既然这样说明了,就一定知道这一连串事情的细节,但或者是因为昨天的事过了才没多久的关系吧,她现在没有把事情告诉自己.也许是自己因听到"破坏悠二"的提议受到的冲击在表情上表露无遗的缘故. (必须想办法做点什么.) 她被玛玖琳叫到身边,并从玛玖琳口中获得一点点,却不容忽视的重大情报. 那个情报,就出自与悠二发生过接触的千变修德南之口. (——"难道你这家伙——原来是你!"——) (——"没想到,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 那魔王并没有直接提及到零时谜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知道了悠二体内藏有的宝具是零时谜子而说的话.尽管如此,但在封绝中能够像使徒和磷子那样自由行动的密斯提斯,除了零时谜子之外,就只有战斗用的密斯提斯. 但是,悠二却很弱. 这正可以作为零时谜子的证据. 令这件事变得更复杂的是,那个叫做修德南的魔王,是世界最大级的红世使徒集团——化装舞会中的成员而且还是其中处于中枢地位的三柱臣之一. 逗留在这座城市的其他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玖琳.朵等人,也因为修德南所说的那些话,而怀疑会不会是逆理的裁者-贝露佩欧鲁这个闻者敬而远之,且身为三柱臣之一的诡计多端的魔王在背地里搞什么阴谋. 虽然如此,但要说形势是不是真的被紧迫,那也是处在一个非常微妙的位置之上. 那是因为,就像刚才那样明明高兴地喊出发现了零时谜子的修德南本人,却并不执着与夺取零时谜子,而是马上就逃掉了的缘故.像他那样强大的魔王竟然会丢下期待已久的宝剧而匆匆逃走,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而且他近年来,比起说他是化装舞会的成员,倒不如说专门担任在其他使徒的保镖更能为人所认知.他跟组织之间已经疏远到这个程度了.与其说这跟那种关系淡薄的组织有关,还不如说是受了某个有收集癖好的人委托而进行搜索更来得有说服力. 修德南发现了零时谜子——他向化装舞会报告了这件事——他对此有着不可告人的图谋——这些都没有超越怀疑和想象的领域. (希望是这样吧.) 本来零时谜子就只是有一种罕见的功能而已,而持有它所能获得的好处却没什么大不了的. 无论如何也难以想象这里面所具有的魅力,足以让人不惜丧命来闯进这个出身体内容纳着魔神的"炎发灼眼的杀手",以火雾战士首屈一指的杀手而为人所恐惧的悼文吟诵人,以及现在甚至连战技无双的万条巧手所镇守的死地. 虽说贝露佩欧鲁诡计多端,但也不能就因为这样的理由畏惧于所有的事象(而且由于火雾战士的存在性质决定了其对发生的事象处于被动立场上,只能通过发生问题后再解决的方法,所以也不会过于谨慎.)就算她自己得到了零时谜子,对她整体上的威胁度也没有多大的影响. 从结果上看,修德南的确是从悠二身上发现了一些什么,但化装舞会这个组织对此有所企图的可能性很低,这样才是比较妥当的看法. (比起那个) 更直接的危险却仍然存在. 比起不知道是否有关联的化装舞会,现在有一个更值得警戒的对手. 威尔艾米娜这样说过. (——"总有一天,零时谜子身在此地的事会被那个人所知悉吧."——) 那个人,也就是约定的两人中生存下来的红世魔王了. 过去寄宿在自己所爱的永远的恋人身上的宝具,对方为了把它当作爱人的遗物或回忆碎片而进行回收的可能性很高.如果是因为什么人的暴力手段而使其强制丧失的话,就更不用说了. (——"有一个更确实的方法,可以挫败那个魔王和化装舞会的不诡企图."——) 关于零时谜子的消息是否传到了那个红世魔王的耳中,还有化装舞会是否与一系列迹象有所牵连,目前仍然还不清楚. (——"那个方法就是,通过破坏作为载体的密斯提斯,而令零时谜子随机转移是也."——) 不过,与其一直留着这种危险的火种,倒不如早点除点它为妙. 威尔艾米娜是这样想的. 把悠二破坏掉,让他体内的零时谜子随机转移到无数仿徨世上的其中一个火炬里这样做的话,就可以让它在相当长的岁月里从想得到它的人眼前消失.比起在没有任何对付敌人的情报和准备的现状下等待敌人来袭,自然是安全得多了. 对身为讨伐者的火雾战士来说,这是极其正当合理的主张. (那种事我当然知道但是) 对,并不仅仅如此.反而这个对威尔艾米娜来说,只不过是一种名义上的东西,是一种掩饰和伪装,她真正的目的并不在此,这个自己也很清楚. (她想让悠二从我身边消失.) 特就是说,她的这个提议,其实是作为一个"炎发灼眼的杀手"的保护者而提出的非常主观武断的主张.当然,这种主张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那种事,我是不会同意的.) 尽管离开天道宫后的时间还不及被她养育的时间长,但这是她生涯中第一次对威尔艾米娜作出的反抗. 她看着眼前以拼命的神情感应着自己的斩击并不断躲避的少年. (破坏悠二这种事) 自在法戒禁,将会在有人企图把内部的宝具拿出来的时候发动.但是,不管其威力有多大,对破坏密斯提斯本身这个行为并没有障碍.只要有破坏的意愿. (就只需要四分之一秒了.) 仅仅是这点时间就足够了. (但是,但是——) 夏娜步履轻盈如云流水,速度快得让人察觉不到她踏入的动作. 在身子稍稍下沉的同时,伴随腰部转动和手臂展开的动作.让手里窝着的树枝发出一记凌厉的斩击. (——绝对不同意.!) 连唰唰唰的风声都没有,树枝立时静止在与悠二的脖子仅差一线的位置上. 从拂动的前发空隙中往上一看他的脸,就跟他的视线相接了. 他们默默地相互凝视着. 已经是毫无疑问的事了. 自己喜欢的人,是他. 所以,破坏他并让他永远消失这种事,她绝对做不到,也绝不允许. 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保护他. 以火雾战士的身份,必须这样做. 但,同时也以别的身份,要求自己这样做. 为此—— "变得更强吧." 自己和他,并不是在没有深思熟虑的情况下面对现在这种状况的,必须要把这一点告诉威尔艾米娜.并非通过话语,而是通过行动和成果来告诉她. "变得更加.更加强吧." "" 即使带有一点危险性,也必须要让她承认悠二可以留在自己的身边.悠二可以存在于这里.并非通过话语,而是通过行动和成功来迫使她承认. "嗯,我知道." 仰视着稍带懦弱地露出微笑的少年,痛楚和安心感不禁同时涌上心头. 我不想失去他不,我不会失去他. 绝对不会. 夏娜根本没有察觉到,威尔艾米娜的态度有多认真. 三份红茶和豆沙饼摆在面前,家长们的对话仍然在继续.虽然仍然在继续,但并不是指声音的持续性响起,而只是作为一种状况来看是这样. (实在是令人讨厌的女人是也.) (同意.) 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以一种不出声地相互传递意志的自在法,对目前不利于自己的状况发起了牢骚. 坐在餐桌的对面,拿起茶杯喝茶的千草露出的笑容,让她门特别不好受.而事实上,她只是正如自己口中所说的那样—— "太好了,今天的茶似乎没有偏淡.说来真是难为情啊,我呀,如果不放牛奶的话,就不知道茶的浓淡呢." 只是对自己泡出了美味的红茶感到开心而已. 可是两人看到她那一副镇定自若的态度—— (说得好像什么也知道是也.) (喷饭.) 看上去就仿佛是因为驳倒了自己而洋洋得意的样子. () () 在性格暴躁者占大多数的火雾战士中,例外地表面和内心都属于冷静派的万条巧手和梦幻冠带,这时候却同时生起气来. 当然,这是因为她门被踩到痛处的缘故了. 把少女当作亲人一样爱护,同时也把她当作身负使命的艺术品,或是自己的作品来看待——她们一直人为这种矛盾心理和冷酷行为已经被她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 (看作亲人不,我,但是) () 双方都因为怒气而不能进行正常的思考.因为正好被说中痛处,也没有什么可辩解的了,但她门也仍然没有打算举白旗投降. "哎呀,真好吃呀.!" 威尔艾米娜还是以她那毫无表情的脸观察着开心地吃着豆沙饼的温和娴静的主妇.除了特别年轻这一点外,看不出她跟普通的人类有什么分别. "卡梅尔小姐回亚拉斯特尔先生那里之前,我想送一些耐用点的东西给他呢." "不,夫人,请您不要这样费这样的心了." "这点心意,就请您收下吧.平日我们也多亏了平井缘小姐的照顾,这只是一点回礼而已,不成敬意." "嗯,嗯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她门俩看来,就像是亚拉斯特尔被这样一个普通人随意摆布而不能反抗,于是她门马上振奋起斗志. (天壤刼火都完全被她压住了气势是也.) (狡猾.) (本来他对女性就是这么软弱是也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就连无双利剑也会一夜之间变钝的是也.) (准备战斗!) 两个人在沉默之中达成一致,开始做好开战的心理准备. 其实,威尔艾米娜她们本来就不是因为少女在此得到了很多关照而特地来登们致谢的.她门潜入在这里,是为了调查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导致少年的改变.也就是说,这是为了掌握敌人的手段和特性等情报而进行的敌情观察. 如今她门认为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当初预计的目的——实际上心中在担心会不会更进一步地卷入对方的步调中.两个人当机立断的想打开话题. "虽然让卡梅尔小姐你) "啊?" 先机把握住了,虽然是偶然,两个人心中却都涌上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把礼物带回给亚拉斯特尔先生,感觉就像在使唤客人一样,我心里总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不,夫人.到时候让我带回去这件事完全没有问题是也." "太好了.!" 千草双手合十,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笑容. 为了不让她的举动扰乱心绪,威尔艾米娜尽量用听起来充满攻击性的声音补充道: "对了,夫人." "是?" "我们不,我跟她分别那么多年." 她自始至终还是没喊出夏娜这个名字. "——现在重逢,却让我感觉到相当失望是也." "唔!" 对于话题的突然转变,亚拉斯特尔突然哼声了. (你唔什么是也?) (疏于职守.) 两人以稍带迁怒于人的语气,在内心向没出息的红世魔神发泄心中的不满. 而作为当事人的千草却—— "哎呀" 千草一副惊异的样子,并且把手掌贴自爱脸上.区区一个家庭主妇比自己看上去更冷静,这作为一个同行来说,实在是极其可叹的事情. "她" 威尔艾米娜再次郑重其事地说道: "她离开我们的时候.是非常英气凛然的是也." 不知何时,千草已经露出了一副倾听 的姿势. 看到她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认真样.威尔艾米娜心中暗暗感到吃惊,但还是继续说道. "能正确认识到自己的使命所在,以适当的处事方式成长对我们养育者来说,实在是理想的形态是也." "?" 猛地,千草的脸上掠过一丝可疑的阴影. 因自己的话而情绪不断激昂起来的威尔艾米娜,再次毫不介意单刀之入道: "而到了现在——" 在燃起愤怒之火的火雾战士万条巧手脑海里,浮现出昨晚的光景.挨近那个看起来瘦弱无能的密斯提斯"炎发灼眼的杀手"居然挨近他,并且还打算做出那种事!! "——她为烦心的多余事而操心,对在正路上踏出这一步也感到踌躇是也." 这个时候所谓的正路,自然是指破坏悠二这件事. 千草与亚拉斯特尔的交谈中,产生了这样的解释.她是做一些跟警察有关的工作,而夏娜也正以那个为目标而努力(从广义上来看,其实这两方面也可以说是正确的.)所以,她就以此为前提说道: "也就是说从抚养她成人的卡梅尔小姐的角度来看,你是担心平井缘小姐现在懈怠于学习了吗?虽然,我也承认她在我家放松的时间比较多." "这简直是堕落是也." 威尔艾米娜丢出这样的一句话.她相信凭着自己身为养育员的尊严,自己完全有权利这么说. "确定不疑的使命之剑,我们亲手培养而成的伟大器皿,却在这样的地方——" "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亚拉斯特尔大声喊住了她.他之所以这样走,一方面是担心她会不会说漏嘴,另一方面是斥责她对于千草有过于露骨的责备. 听到在自己面前从来没有这样大喊大叫过的他发出的喝斥声,千草感到有点吃惊.她由此感觉到现在讨论的事情非常重要,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所处的立场. 可是,被亚拉斯特尔喝斥后的威尔艾米娜却没有停下来.岂只如此,她好像机器人一样"吱"地扭过头来,向自己设置的喇叭怒目而视,道: "像你这种" 受到这种不公正且不负责任的责难,她似乎终于沉不住气了.面无表情的她,终于喷出了愤怒的低沉声音: "像你这种程度的男人站在监督人的立场上,居然发展到这个局面" 威尔艾米娜在餐桌上的两个拳头以能把铁球捏碎般的力度紧握着,发出"啪啦啪啦"的声音.这完全是一副平常绝对看不到的激昂态度. 坐在她对面的千草,则很小心地惴摩着这个养育员燃烧着的愤怒之火的性质.并且冷静地推测着刚才她说的话对少年有着何种深意. 威尔艾米娜勉强张开她那变得有些僵硬的嘴唇. "到底到底是" 对牺牲了的心爱的男人的感情, 与把希望寄托与自己战友的羁绊, 到成功为止所花费的漫长岁月, 跟少女相遇这个奇迹中的奇迹, 这无法代替的一切,都沉重地压在她的肩上,最终迫使她吐露出这样沉痛的话语: "为了什么,我们才花费那么大的努力" 可是,正因为如此,千草察觉到了.她脸上的疑惑之色变为疑问.接着就变成了一种理解之后的悲伤. "卡梅尔小姐." 威尔艾米娜以一副事到如今,你还想说什么的态度,抬起了怒气冲天的脸. "!?" 看到千草的表情,威尔艾米娜吃了一惊. 她脸上的表情既不是恐惧,也不是感叹.而是一种悲伤.并且这种悲伤不是来自于伤感和同情,而是令处于感情旋涡中的人产生本能畏惧感的理性威严,以及斥责犯错误者的辛酸的一种表现. 她的嘴唇吐露出致命一击的前兆: "为了什么.?" "" () 威尔艾米娜连同她体内的蒂雅玛特都马上说不出话来.她意识到形势对自己不利,而且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接下来的话对自己肯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接着,千草像是质问她那样说道: "难道不都是为了那孩子好吗.?" "呜" 受到了这样打冲击,威尔艾米娜不禁笨拙地发出了低吟声. 千草果然还是察觉到了存在于她心中的矛盾. 察觉到少女对她来说到底是怎样一种存在. 察觉到她装作毫不知情而强制少年按照自己意愿行事的狡猾立场. "——那那个" 威尔艾米娜情急之下想继续说下去,却一时语塞了. (糟糕了.) 她心想. 她当然明白自己是那种不懂得变通的性格.因此,她就成了一个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己见的超级顽固派.无论眼前这个不懂得这个世界的真相为何物的普通人说什么,不管她说的意见是多么的有道理,她都没有改变自己主张的打算. 可是,她却对自己想勉强进行反抗把动摇的内心表现了出来而感到后悔不已. 与此相反,千草始终如一的平静语气继续说道: 我稍微能理解了你们的情况,从现在开始,我打算在这种理解的基础上谈一谈." "——?" 威尔艾米娜再次把动摇隐藏在沉默的背后,从正面目不转睛地瞪着这个难以对付的普通人. "我知道你们各位都竭尽全力,大概也有许多不方便说出来的原因吧.多年以来各位的辛劳,我也可以体会得到." (——她说得确实好像她已经明白了一样是也.) 而对在心理不屑一顾,暗自皱起了眉头的威尔艾米娜—— "可是——" 千草突然把刚才的威严表露出来,说道: "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一样,应该是很明确的不,这必须是很明确的事才对." 这么一来,威尔艾米娜不是有话不想说的沉默,而是张开结舌,无话可说了. 千草虽然声音很温和,却严肃地继续追问着: "为是了那孩子——难道不是吗.?" 威尔艾米娜无法反驳. "除此以外,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而对那孩子寄以厚望呢?" 威尔艾米娜这时意识到了. 千草已经察觉到了. (我——) 生气的一方,其实是千草才对. (我——) 反而是坂井千草,为了"炎发灼眼的杀手"生气了. 察觉到这个自己绝难接受的事实,以及自己的丑恶打算,她不由得楞然了. 这时候,亚拉斯特尔: "夫人." 亚拉斯特尔为了照顾自己同志的感受,于是向千草请求宽恕了. 千草微微点着头,表示没问题,并在一瞬间恢复了微笑. "是的." 看到她那种柔和却并不单纯的微笑—— (——还是敌不过她的啊.) 亚拉斯特尔在心中不禁发出左右为难的苦笑. 本来千草就不是为了图一时之快而责备威尔艾米娜的,所以,她只是作为一位母亲,为了少女说道: "平井缘小姐是一个有着很强自尊心和坚强意志的孩子.连我这种只跟她相处了没多久的人,也能很清楚地感觉到这一点所以,卡梅尔小姐也应当会知道,那就是她的本质了吧." "" 威尔艾米娜只是稍微低着脸,面无表情 ,默不做声. 千草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 "正因为如此,你才会为那个原本凛然正气而又坚毅的她会发生变质,又或者是已经变质的可能性担忧不已吧.?" "——" 威尔艾米娜固执地连一句拉近和对方距离的"是"也不想说. 千草又继续说道: "我感觉得出,卡梅尔小姐口中的烦心的多余事,是指我们家悠二的事.但是,我不赞成硬性地要求她和悠二拉开距离,以及把这个作为问题提出来." "——那是为什么是也." 威尔艾米娜不自觉地以想要得到答案的口吻问道. 而千草则果断的回答说: "因为那孩子,实在是过于年幼了." 当然,所有人都明白,这确实是事实. "如果现在勉强地解决问题,把她门硬是分开.人生路漫漫,她总有一天还会遇到同样的问题的,不是吗?因为"那"是无法避免的事啊." 想到千草没有明说出来的东西,威尔艾米娜的内心深处,产生了隐隐约约的痛橱.无法避免的事,既甜蜜又痛苦,然而却鲜明之极,"那"就是伤痕. (啊——) 轻而易举地打破了厚重城墙的一道彩虹. 抬头一看,在阳光之中,站立在巨龙头上的一名骑士. 随风飘舞的披风,沉着而又极其可怕的敌人,一个令人讨厌到恶心的家伙. 可是—— (——呜) 经过了几百年的时光,仍然以完整的姿态浮现在脑海中,"那"就是伤痕. 为了把视线从那突然浮现的耀眼画面挪开,威尔艾米娜不由得低下了头. "虽然可以选择逃避但那时候,自尊心如此强的那孩子肯定不会原谅自己的吧.为了避免那样的结果,我认为就算稍微有些勉强,但还是在她世纪上碰到问题的时候教给她应付的方法比较合适." 千草的话让她感到心好痛. "那是为了她好吗.?" 千草没有回答,继续说道: "虽然烦恼会随着日子的增加而增多.不断烦恼,不断解决但是,那孩子大概会超越这一切,变得越来越坚强的吧.这一点,我是对她非常有信心的." 威尔艾米娜抬起了刚才低下去的头. 面向千草那和蔼的笑容. 一种温和而严厉的微笑全都被温柔所贯穿的,一张母亲的笑脸. 然而那位女性,却有些难为情似地笑着说道: "不过说真的,作为一个母亲,希望自己的孩子能一直纯真无邪地成长,也是理所当然的啦." "无知并不等同于纯洁这是夫人以前说过的话吧." 亚拉斯特尔终于开口感叹道. 对于不习惯这种场面的父亲见风使舵的做法,千草只是轻轻一笑置之.然后转向眼前这为同是抚育过孩子的女性求助道: "其实我有时候也会感到犹豫,觉得仅仅是为了别人提供建议,到底有没有用呢?就这样冒冒失失的擅自介入别人的事会不会不太好?等等.对此感到难以决定.如果卡梅尔小姐暂时逗留在这边的话如果以后还能经常碰面的话,对那孩子来说,就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虽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但威尔艾米娜还是没有认输的打算. 不过,等于别人提出的宝贵建议,她还是作出了回答. "我在这里逗留的时间,应该是足以帮助她解决烦恼是也." "那还太好.!" 千草"啪"的拍了一下手,灿烂地笑了起来. 看到她一脸天真欢喜的样子,威尔艾米娜忽然觉得说什么也不能被她把自己当成一同喝茶谈心的朋友,于是慌忙补充道: "不管怎样,我还是坚决反对她和令郎之间的交往是也." "嗯,那没关系." 千草有些调皮地笑了. "要是你觉得他没出息,就请不要客气,把他教训一顿就好了." 威尔艾米娜轻声回答说. "——明白了是也." 她一边回答,一边在心中悄悄地骂出了一些不服输的话. (混蛋!) (粗俗.) (——) 被同伴简短地责备了一句,她连内心也沉默了起来. 虽然沉默了起来,但却思绪万千. 这个女性说真的,并不惹人讨厌. 原来如此,天壤刼火也并不是被她的花言巧语说服的. 她是有资格被评价为值得尊敬的贤惠女性的人物,同时也是一位母亲. 虽然心里不太愿意承认,但她的建议确实有很多地方具有参考价值. 虽然绝对不会说出口,但威尔艾米娜其实也很感激她. (但是,那件事跟这件事却该另当别论是也.) (方针确定.) 她没有放弃的打算. 尽管在实行上有点困难. 在这个和睦的家庭里,被红世使徒侵蚀过的证明. 那个就是她的儿子,坂井悠二. 不. 她的儿子,其实已经不存在了.他已经死了. 如今在她身边的,只是由死者的残渣被做成的替代品. (虽然这也的确是很可怜是也.) (接受现实.) 她的儿子,已经不存在了. 这就是残酷的事实. 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情景和生活,全都是一个虚构而成的泡沫之梦. (就算将那个身为密斯提斯破坏掉,夫人也只会逐渐淡忘他,而继续过着自己的生活.) (没问题.) 一个总有一天会醒来,醒来后就会忘记的,梦. 一个没有任何意义和价值的,不会留下任何东西的,梦. 对面那个再次津津有味地吃起豆沙饼的女性,正做这这样的一个梦. (那样的话,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是也.) (决定.) 如果这样做的话,天壤刼火会采取什么的态度呢.? 他应该不会作出气愤激昂的反应. 因为他是一个比任何人都更有身为火雾战士的使命感的男人. 只要自己的行为具有妥当的理由,她应该会接受自己的行动和结果的. 然后 () () 到底到底"炎发灼眼的杀手".会采取什么样的态度呢. 一想到这里,心情就变得沉重. 尤其是听了坂井千草的建议之后,越发如此. 但是,她是一名火雾战士. 如果那对她的任务来说是必须优先处理的事,就应该采取那种方法. 因为她是自己培养出来的,一个完美的火雾战士. (她应该采取的行动不应被男女间的情情爱爱所左右是也.) (确定事项.) 尽管如此,她的耳边还是突然回响起了千草说过的话. (——"因为"那"是无发避免的事啊."——"虽然可以选择逃避但那时候,自尊心如此强的那孩子肯定不会原谅自己的吧."——) 一句一句地,每当耳边回响起千草的话,威尔艾米娜就感觉到身体像是被灼烧着一样火辣辣的,产生一谷想拼命蜷缩身体的冲动—— (——"难道不都是为了那孩子好吗.?"——) 那种感觉的名称,叫做恐惧. 第二章 归处 在坂井家吃完早饭后,威尔艾米娜就立刻对千草说要带平井缘回家了. "真的要回去了吗.?我还想和你多说会话呢.!" 特意出来为站在门口的两人送行的千草,打从心底里感到遗憾似的说道. 威尔艾米娜再次把扬声器等东西包回到巨大的包袱里,背到身上.她弯腰答道:"真的非常感谢您的好意是也,夫人." 在低下头的瞬间,包袱又"筐"的一声打在后脑勺上. "只是,我也是昨天才刚到.今天,打算让小姐也一起帮忙整理一下行李是也." 当然,这只是个谎言.这是为了牵制夏娜和坂井家的亲密关系而设置的再明显不过的警戒线. 第一次被这样称呼夏娜,也无法对养育自己的女性表现出不满,就只好一直强忍着.仅仅是以很寂寞似的姿态站在那里. 虽然像往常一样,都是因为锻炼后洗了澡而造成的结果,但是今天的情况稍微有些不同.平时的话是千草负责洗这些体操服的,而今天威尔艾米娜却把它们回收起来放进背后的包袱中了. "既然我来了,就不可以再给夫人您添这样的麻烦是也,请将这样的杂事交给我吧." 被她这样有礼貌地恳求,千草那边自然也不好说不行之类的话了. 夏娜之所谓看起来一脸寂寞,并不仅仅因为她被早早的带回家,还因为和坂井家微妙地拉开了距离,而且也不能反抗的这种状况. 千草看到她这个样子,虽然觉得有些徒劳,但还是继续问道: "如果有需要的话,不如我让阿悠去你那边帮忙吧.如果因为他是男孩子不太方便的话,那我去也可以" 可是,或者该说是不出所料吧,威尔艾米娜用严厉的社交性话语,断然地拒绝道: "不,这么做太失礼了.行李也不是很多,不好老是麻烦你们是也.!" 然后她在次机械性地行了个礼,说道: "就此告辞." 既没说明天见,也没等他们母子俩回话,她就转过身去了. "那么,再见了." 因为这是在千草面前,所以他没敢再见前面加上"今晚"二字. "!" 夏娜脸上浮现出一瞬间的微笑,然后立刻把头扭向一边,她掩饰了起来.然后向站在旁边的千草问道: "那么千草,再见了.我还会再来的." 察觉到她用再来这个词来告别时的心情后,千草以更胜于平时的亲切笑容回答道: "好的.也请代我向亚拉斯特尔先生问好." "嗯." 夏娜点了点头,然后以小跑追上已经走远了的威尔艾米娜. 这时候的坂井母子,体会到了久违的两人独处的寂寞感. 等悠二和千草走进家门,在寂寞的感伤中沉浸下了几秒后—— "你注意到了吗?" "当然了." 夏娜十分肯定地回答道. "好." 蒂雅玛特简短地作出了回应. 夏娜将手放到胸前,说道: "亚拉斯特尔." "僕"的一声,手中的炽红色火焰一闪而过. "唔." 少女不知何时已将胸前的吊坠"克库特斯"取回. 和火雾战士订立契约,用以表达红世魔王意志的神器,只要契约者和魔王其中一方希望的话,就可以马上回到契约者的身边. 亚拉斯特尔用充满威严的声音(刚才在坂井家进行三人家长会议那种懦弱感已经荡然无存)轻声问道: "你怎么看.?" "气息不像是使徒或者是磷子,应该是人类." 夏娜边回答边凝聚起体内的存在之力,在小小的身驱和双脚步伐上,加上凝重的警戒,为了随时都可以应付动作的紧急转换,而集中着力量. 看到少女丝毫没有减弱的力量和感觉以及那种强者的氛围,不由得稍稍眯起了眼睛表示赞赏,然而声音却十分冷静地确认道: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也." "在锻炼途中开始." 以最简短的话语回答后,夏娜又重新敏锐地感觉和观察起周围的情况. 监视着自己的某个人的视线这个从锻炼那时开始,就已经察觉到了. 刚开始还以为是想潜入坂井家的小偷,但是却没有从那种视线之中感觉到贪婪和强欲的性质.而且现在也一直跟着自己,那样的话—— "他的目标是我们,这样看应该没错吧." 亚拉斯特尔作出了这个结论. 人类跟踪试探火雾战士,这种事也并不算很奇怪和不可能的事. 虽然火雾战士和红世使徒双方,在中世纪后,,与人类的亲密协助和牵连基本上都断绝了.但是在遵循当今的社会和制度的前提下,利用毫不知情的人类进行情报工作的方法,却仍然被频繁地使用着. 有时候通过灵活利用人类的立场而进行侦察和调查,有时则作为双方组织的外围人员和组成人员而被雇佣着人类以各种各样的形式与红世使徒或者火雾战士保持着某种联系.当然,那些人类一般来说都不知道自己的行动将成为什么事件的导火线,也不知道自己正在跟什么样的对手打交道. 要以这个城市为例的话,坂井千草就是其中一个典型.而说到比这种类型少得多的那些了解事实的协助者,就要数佐藤,田中,和一美等人了. 现在跟踪着夏娜他们的人,会不会也是那种被利用的人类呢. 身为战斗经验丰富的火雾战士,万条巧手.的威尔艾米娜把脑袋——真的像是把颈骨扭断似的发出"喀啦"的声音——歪了歪道: "不过,因为那个逆理之裁者,一向不喜欢拿人类来当哨兵,化装舞会的侦察和攻击队伍,基本上都是以使徒来构造而成的是也.这样想的话,大概是别的组织,又或者是单独的使徒的指示" "化装舞会会不会和悠二的事有所牵连.?" 与其说是作出了未经琢磨的结论,倒不如说是夏娜想让事情往这个方向发展.亚拉斯特尔不由得责备她说道: "现在可不是高兴的时候." "小心." 蒂雅玛特也说道. 只是因为一句失言就被当作不成熟的人看待,夏娜不由得板起了脸.虽然她也不敢发出声音,只是在心里嘟哝着. (我当然知道.) 即使不是化装舞会,那也一定是以自己为目标进行跟踪的人,这个的确是事实.而且,不能因为对手是人类就疏忽大意.因为其目的不一定只是来侦察那么简单.虽然在封绝发明后的近代,这样的情况基本上都没有了,但是在以前,持有强力的宝具的人类将红世魔王打倒的例子也不在少数. 当然,人类可以使用攻击性的宝具,在数量上来说也相当少,就算能使用,火雾战士的身体能力也并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如果不是运气极差和过分大意的话,就不会有直接的危险.而真正的危险,其实是隐藏在整体的状况之中. (我当然知道了) 夏娜心中再次念叨着.为了证明一下现在的自己和刚出道的时候已经完全不同,她马上振奋精神,只是谨慎地用视线来确认周围的状况.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如今已经进入暑假,在这个对学生们来说充满解放感的清晨(夏娜也稍微有一种从习惯中解放出来的感觉),充满恶劣令人期待的凉风,同时也使人感觉到气温将马上升高. 从坂井家到平井家的高级公寓去的路上,越往绿 荫不多的住宅区方向走,就越发现用矮砖铺砌的人行道保养得很好,而这一带来往的汽车是少之又少.周围都是二层建筑的普通住宅和公寓,到处都可以看到公寓的供水塔在房顶之间突显出来. 总体看来,似乎不存在前后接应的同伙,周围景象没有异常. 现在所走的道路两旁,全都是一般住宅,前后也没有人路过—— "!" ============================================================ 夏娜的视线捕捉到了从正面向自己这方接近而来的人. 那越来越接近的人,是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大学生模样的少年. 那个少年—— "?" 以看珍奇怪兽般的视线打量着两人——正确来说,是大量生产着头戴头饰,身穿连衣裙和荷叶边围裙这种不合时的打扮,而且背着巨大包袱的威尔艾米娜——边走边看. 他过去的时候,不知为什么轻声吹了一下口哨.两人也不由得对这个行为进行深思. (似乎不是什么暗示是也.) (意识在我们身上的集中也不太明显,应该跟他没关系吧.) 各自做出了自己的判断,然后重新对注视着自己的人的藏身之处进行感应. 本来用于感应敌人气息和攻守时机的这种火雾战士的特有能力,即使在战场以外,比如像现在这种搜索敌人或反过来进行神秘行动的情况下,她门也会频繁使用. "后面." 夏娜首先看破. 威尔艾米娜也小声地回答道. "是人类采取的正宗尾随术是也.那么,我们拐过下一个弯后,就上去." "嗯." 夏娜点了点头,并流露出与养育自己的女性一起共赴使命的喜悦,以及想显示自己并非不成熟者的决心. 两人到达十字路口的时候,往右方拐了过去.然后马上跃上了右边的屋顶,打算反过来在上方监视跟踪者的行动. "咦?!" 就在那个时候—— "唔?" 跟踪者逃跑了. 她门可以感觉到本来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意识,突然间消息了. (为.为什么?) 夏娜出于对这种状况的怀疑和对自己鲁莽行动的焦急,马上在屋顶上折回来路,追踪刚才的跟踪者. 和她并肩跳起的威尔艾米娜附属道: "交手时必须谨慎." 这句话的意思是要她考虑到对方是普通人类的情况,必须防止不自觉地显露出身为火雾战士的力量也就是说,这是叫她必须在常识范围内行动的意思. 这个夏娜当然能理解,但是她却用稍显不悦的声音回答道: "我当然知道!" 她虽说年龄尚浅,但也是经理了多次战斗的一等一的火雾战士.这句把她当作新手般的提示,这让她感到很失落. 另一方面,听到她以包含怒意的声音(她这样感觉到)作出回应的威尔艾米娜也不由得心底大吃一惊,同时也感到有点丧气.当然这些并没有在她的表情上表现出来.她轻踏了一下屋顶,在刚才跟踪者本来潜伏着的位置上,为了不让裙子翻起来而用手按住,身子直挺挺地,发出"咚"的一声着地. 与此同时,以冲刺的姿势轻轻着地的夏娜叫道: "在那边!" 威尔艾米娜随着她所指的地方望去,只见在不远处的角落里,隐约晃过一个慌忙逃走的身影. 夏娜话音刚落,自己就已经冲了出去.凭借火雾战士的脚力来追踪的话,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追上. 转眼间,两人已经赶到跟踪者消失的角落.但是,对手好像十分精明.转过弯的地方,是一个每隔几户就有一条横巷的复杂区域,很难推测出对方的逃走路线.现在那可疑人物已经无影无踪了. "亚拉斯特尔." "唔." 夏娜和体内的魔神作了简短的交流,再次采取非常手段.她用力一蹬地面,整个人高高跃起.连衣裙随风飘动,她穿过充满夏日味道的空气,仰视着展开在脚下的整个广阔的御崎市住宅区. 威尔艾米娜仰望着她那宛如天上盛开的花朵般的姿态. "" 然后,在一瞬间内,她看到少年而话没说就按照自身的判断裁决了对策而感到一死孤寂然而她马上就打消了那种愚蠢的想法,因为这正是自己对少女寄予的期望,而少女已经做到了,这根本没有任何烦恼的必要. 那个少女——"眼发灼眼的杀手"叫道: "发现了.!" 着地之后,夏娜有马上冲了出去.而威尔艾米娜并没有和她并排走,而只是在身手追着她的背影,. 不久,在转过四个弯后,少女终于发现了目标——跟踪自己的可以人物的背影. 那是个身材瘦削,个子很高的男人.虽然已经是夏天了,但他批着褐色的长大衣.从衣服里伸出来的脖子,以及悠闲地走着路的双脚很纤细. 这时候,那个男人似乎也注意到自己.他把脸藏在衣服的竖领后向这边望了一眼,就又慌忙开始逃跑了. "啊,等等!" 夏娜一边叫,一边紧追不放. 当然,世界上没有人会愚蠢到别人叫等一下就停下来的. 男子拼命地调动起那纤瘦双脚的力量,以宛如脱兔般的速度飞奔. 而且他也不会采取跟对方在直路上硬拼速度的愚蠢防范,而是经常通过拐弯来试图甩掉对放.跟刚才的逃走路线,也是巧妙得难以用常识来追踪的奇怪路线. (就算他不是跟使徒有关的人,也是个非常难对付的人类是也.) 威尔艾米娜一边这样想,一边接近着他的背后.无论受过什么样的训练,终究还是人类,不可能是火雾战士的对手. 弯拐了一个又一个,不知不觉来到了道路间并非以直角交汇的偏僻地方,在最后跑进一条两边有灌木篱笆的小巷后,夏娜终于追上了那个可疑人物. "喝——!" 以一种飞身起踢的方式. 但是—— "!" 夏娜大吃一惊. 在即将踢中他后背的时候,那男子居然机敏地避开了. 虽说自己并不是出尽全力,但区区的人类居然避开了火雾战士的踢击. 正确来说,应该说摔倒在地的男人,一头栽进了灌木篱笆,这么一种状况. 可是,事实上他的确是避开了踢击.虽然他的动作无论如何也不能用潇洒来形容. 夏娜惊讶了半秒钟后.马上用力踩住了那两手按着地面,趴在灌木篱笆下呈匍匐姿态的男人后背,让他动弹不得,然后厉声宣告他已经被捕: "别动,抵抗.反击.逃跑都是不可能的." 从脚下传来一个颇带磁性的声音.他嘟哝道: "哎呀被抓到咯" 夏娜感觉到那声音中不含有敌意,于是就从那男子的背上把脚挪开,然后速度把脚踏在随时能发动反击的位置上.接着,她用视线暗示来到身边的同业前辈,让她来质问这个男人. 威尔艾米娜理解了夏娜的意思,刚才因为她生气而感到的失落一下子转为高兴之情.当然这些也还是没有表现在表情上,她现在正努力地以平静的口吻质问眼前的男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也?!" 终于被允许直起身子的男人如今盘坐在地面上.他毫不畏惧地抬头看着 耸立在自己面前的可怕女性,笑着说道: "这个其实应该由我来问你们才对吧." 磁性的声音和年轻的外表不相符,看上去只是三十岁出头而已.细长的轮廓,却让人感觉不到一点软弱的坚韧外形,一个令人感到很不可思议的容貌. "初次见面哦,小姐们." 听到他这并非对质问作答的招呼声,身为火雾战士的两人都同时呆住了. 虽然被灌木篱笆刮得满脸伤痕,但是那盘坐着的男人仍然泰然自若地自报姓名道: "我的名字叫坂井贯太郎." 几分钟后,大马路旁咖啡店的包厢坐上,三个人面对面地坐着. 刚开始虽然因为女仆(而且还背着个大包袱)竟然光顾咖啡店这么一种奇怪的情况而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但现在已经坐下有好几分钟了.人们都已经转向到自己的话题和兴趣上.看来无论是什么样的奇怪景象,如果没有次持续的刺激,就不能长久的维持下去. 在贯太郎.夏娜.和威尔艾米娜之间的餐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一碟比萨.三明治.乌龙茶.意大利通粉.鸡蛋吐司.特大份的巧克力冰淇淋.堆积如山的沙拉,热咖啡,热蛋糕等等应有尽有. 顺便提一下,除了威尔艾米娜点的热咖啡和夏娜点的特大份巧克力冰淇淋外(已经吃光了.),其他都是贯太郎点的. "我在工作的地方听说,我家所在的城市发生了大事,就慌慌张张地赶回家来了啊." 他正面看这个两个对自己做出暴力行为的人,毫无隔阂地搭起话来.看来他虽然他有着成熟的声音和沉着的举止,却是一个不爱摆架子的人. "报道上虽然说死伤人数为零,但这终究是自己家里的事,所以还是自己亲眼看见才放心.在拿到休假之前,我的心还真是担心得睡不着呢." 话音刚落.他就以令眼前的两人都膛目结舌的超快速度,真的像要把东西扫光一样,一口气将整块比萨塞紧了嘴里,然后—— "嗯" 只听得咕碌一声就被他吞下去.吞下去后,他一下子又恢复到原来沉着的表情.拿起旁边的餐纸,仔细地擦了擦嘴角.他的动作显得非常高雅,刚才狼吞虎咽的那股狠劲早已消失无踪.实在是个奇怪的男人. "总而言之,我就只想早点回来确认一下家人是否安然无恙,想到他们俩大概还在睡觉,于是就,从远处看守着自己的家,就在那时候——" (为什么不立刻回家,而要做那样的事呢.?) 夏娜虽然这么说,但却没有说出口. "——在院子里,我居然看到自己的儿子正被一个拿着棍子的可爱女孩追着跑啊!" 贯太郎并没有特别责备的意思,反而在平静的口吻中透出几分亲切感,但尽管如此,夏娜还是觉得十分内疚. 坂井贯太郎,就是千草的丈夫,也就是悠二的爸爸.虽然这里的含义夏娜只能从制度上理解,但如果对千草说过几百遍的话进行总结,就可以作出他是"非常喜欢的重要的人"这个结论.她还说他是一个被派驻海外工作的体贴温柔的人. 悠二每次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也只是产生又来了吗的厌烦感觉,也从没有主动对自己说过有关他的事.然而,他其实也并不是真正的讨厌父亲,这一点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就可以推测到. 总之,虽说己方因为对敌方来袭有点敏感过度,但这样子把他追得满街跑来跑去,后来还害他摔进了灌木篱笆里,自己甚至把脚踏在他背上,这种对待实在是有够过分的了.尽管对方似乎不打算追究这些事,但还是感觉到很内疚(顺带一提,她对用棍子追着悠二跑却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然后,我又偷偷地朝家里一瞧——" (应该会被屏障和遮蔽物挡住,他到底是如何看到的.?) 但他并没有对威尔艾米娜感到的疑问作出具体说明. "——看到千草正跟一位身穿罕见服装的小姐畅谈着呢." 贯太郎边看着她边说. 因为刚才被他的妻子驳得毫无反击之力,所以威尔艾米娜不由得对他也提高了警戒,谨慎地和这位举止沉着的奇怪的男人对视着. 然而贯太郎却马上挪开视线,这次拿起一碟六个热蛋糕,像是在表演特级还是参加什么竞吃比赛似的,一个接一个地塞进嘴里,那满是擦伤痕迹的脸随着咀嚼的动作而被牵动.明明现在只是吃早餐,他却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吞下大量食物,也不知道他那瘦削的身体是怎么样装下这一大堆东西的. "因为我看千草似乎很高兴的样子,所以不想中途打搅你们,于是我就在外面一直等到你们回去了呀." 说完之后,他又以随便的语气对身旁的女服务生说道: ""哦,请给我再来一杯乌龙茶." 然后,他又拿去餐巾擦了擦嘴. "那样的话,你为什么不回家,却要跟在我们后面是也.?" 威尔艾米娜突然单刀直如地提出了核心问题. 被质问的贯太郎,把先前点的那杯乌龙茶一饮而尽. "乌龙茶实在是太好喝啦.!这样才有回到了日本的感——" 正当他随口说着不相干的话时,却注意到对方的问题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成分—— "知道啦,我这就回答你." 他静静地把杯子放回桌上,以严肃的表情和磁性的声音回答道: "这是我的爱好." 他话音刚落,整个包厢突然静了下来. 夏娜好奇的点着头,心想原来还可以有这样的爱好.而威尔艾米娜则像被点了穴似的僵住了. 为了谨慎起见,贯太郎确认道: "我是开玩笑的啊?" "当然是也." 威尔艾米娜紧锁着眉头,用话语狠狠地回击道. "?" 只有夏娜一个人并不了解对话中的含义,一脸讶异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贯太郎一边搔头一边露出了苦笑,然后又若无其事地作出了正式的回答: "其实嘛,我是想弄明白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而已啦." "" 威尔艾米娜保持着沉默. "为什么呢.?" 夏娜满脸疑惑地问道. 看了她门两个的反应后,他再次回答道: "当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发现有不认识的人出现在家里,一般来说都会有所怀疑吧?我平时也没怎么和家里联系,所以会对这种事特别在意啊." 他并不算是美男子的类型,但瘦削的容貌中却蕴涵着一种奇怪的深沉感,身为他妻子的千草也能领悟到的那种使人安心的感觉背后,却有着跟表面上的开朗形成鲜明对比的沉重感. "就算表面上怎样可爱,单凭这个理由是不族以使人信服的." 被那样的他笑过之后,夏娜不由得脸上泛起一阵红晕. 贯太郎对少女那种天真无邪的样子,笑意变得更浓了.然后,他转向自己真正的对手,也就是那个坐在自己对面的面无表情的女性. "有关我们的事情,你去问夫人不就行了.?" 与贯太郎相反,认为少女这种表现很丢脸的威尔艾米娜这样说道. "没错,虽然的确是这样." 在笑脸的背后,进一步增加了重量感. "在这个世界上,坏人做坏事的手法也有很多.虽然我们家千草和悠二不笨,但是被派驻国外的我作为家里的顶梁柱.还是有很多担心的事,所以也希望在这样偶尔回家一趟的时候,能尽一尽 自己的责任啦." 威尔艾米娜静静地听完,然后用近乎挑战的口气问道: "那如果我们是做坏事的人的手下呢.?" "威尔艾米娜!?" 夏娜惊讶地抬头看了一下身旁的人,只见火雾战士万条巧手正跟对面的笑脸对峙着,毫无动摇之色. 至于贯太郎,则保持着脸上的微笑,同时大把抓起碟子里的三明治.还像刚才那样一边把整个三明治硬是往嘴里塞,一边猛地咀嚼了一下,然后就吞了下去.就像是算好了这个过程的时间恰好足够用来准备答案似的,他一下吞了下去,就马上开口道: "这个大概也没必要跟不是做坏事的人说吧?" "你的意思是我们已经洗脱了嫌疑吗.?" 听了威尔艾米娜的再次提问,贯太郎把答案交给了夏娜: "因为她不仅仅是可爱,看来还是个好孩子嘛." 他边笑着边擦着脸上的伤. "——而且,对了,还是个很坚强的孩子呢.看我全力去尽自己的责任却落得这种下场就知道.哈哈哈.!" 造成这样的结果都是夏娜,所以她又一次感到沮丧万分. "对不起." "哎呀,我其实并不是那个意思啦." 察觉到自己失言的贯太郎搔了搔头发,边道歉道. "看来我说笑话的本事真的太差了.你不用放在心上的.我什么事都没有啊." 他看到少女面前的空碟子,想给她一点最低限度的补偿,道: "特大份的巧克力冰淇淋,要多来一个吗.?" "" 夏娜诚惶诚恐地看了看身旁的女性. 感觉到夏娜在征求她同意的威尔艾米娜,只好轻叹一声回答道: "好吧." "谢谢你,威尔艾米娜." "不用客气,尽量多吃点吧." 接着,包厢里传出响亮的声音. "我们的份由我们自己付是也." "" "" 立刻又平息了. 时间已经接近正午,吃完"简单的"早餐后,跟夏娜她们分别后的贯太郎—— (好,终于是时候回自己家了) 意气凛然地走在回家路上的他,先是在自家门前的拐角位置窥视了一下. "?" 这下子,他发现自己家门前又出现了别的来访者了. 他一边想着自己也是那些络绎不绝的客人之一,一边丝丝缩缩地靠近. 他越走越近,家门前的那个身影也越来越清晰了. 是一个女孩. 身材似乎是介于刚才碰到的那两人之间,年纪则和悠二差不多.身上穿着雅致的罩衫和荷叶裙.颜色稍淡的及肩秀发,就像是丝绸般柔顺,在阳光下闪耀出淡淡的光芒. "——!" (?) 少女似乎在说这些什么,她的身体稍微向前倾,嘴里不住地细细念着. 过了一会,她忽然舒展了一下身体,做了一下深呼吸. (会不会是个危险人物呢可是这种情况我还真的没碰过呀.) 贯太郎不由得想着一些很失礼的事. 过了不久,似乎能隐约听到那少女说的话了. "——坂井同学——娜——" "坂井同学?" 会被人以同学称呼的人,在他听来就只有一个人了. "——娜跟这个没关系,我们——邀请——" (邀请?) 他瘦削的身躯若无其事地向前移动,然而却像影子一般无声无息地接近少女的背后. "——我想邀请坂井同学出去玩一玩——" (嘿嘿——) 终于明白了.原来她是在这里练习着进了我家之后如何切入话题的事前演练呀. "——娜跟这个没关系吧?是我自己想邀请坂井同学出去玩一玩——" 而且似乎打算排挤某个情敌人,想单独邀请自己的儿子去约会呢. (哎呀,悠二那小子没见他一段时间,想不大到还成了个蛮有两下子的男子汉了嘛.) 一边对自己儿子的成长感到欣慰,一边继续靠近少女的背后.可以看到她手上拿着两张色彩鲜艳的票卷.作为他一贯的习惯,他把这些细节都一一记在心里. ============================================================ 少女再次作了一次深呼吸。 “呼——” “呼呼——” 贯太郎在身后也随着她深呼吸起来。 “哇啊啊!?” “你好呀。” 贯太郎厚着脸皮和大吃一惊的少女打招呼道。 “你来我们家……有什么事吗?” “啊……啊……?” 满脸通红,像是快要哭出来似的泪眼汪汪,而且还用手贴在心跳加速的胸前——这样一个怯生生的少女形象,令贯太郎不由得回想起年轻时的妻子。 “哎哟。” 看来动摇不已的少女并没有主动向自己说话的打算。 应为第一次跟平井缘和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两名女将交锋时落得一个槽糕至极的丢人下场,所以这次他就想尽量装得潇洒一点。他自我介绍道: “失礼了。” 然而,他满脸的擦伤,可是无论如何也藏不起来的。 “你是悠二的朋友吗,小姐?我其实是坂井悠二的父亲,名叫贯太郎——哇!?你、你怎么啦,小姐……千草!!” 由于受到自己丢脸的样子和突然出现意外人物的双重惊吓,少女一下子晕了过去。久未归家的坂井贯太郎,久以把这位晕倒的少女抬进家中这么一个糟糕透顶的场面作为送给家人的见面礼了。 “贯太郎呀,你要注意一点才行。你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经常会开玩笑开过头的啊。” 在与客厅相连的房间里,千草一边照顾晕过去的吉田,一边稍带怒气地说道。 而换上了藏青色作务衣的贯太郎,则坐在餐桌一旁。 “实在是……非常抱歉……” 他一边很抱歉似的搔着脑袋,一边用他那磁性的声音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坐在他对面的悠二,则边喝着麦茶边继续给久未谋面的父亲施以追击: “爸爸从以前开始久喜欢这样给人添麻烦的啦。而且不管怎么说,吉田同学也是那种体质弱得上体育课时也会晕倒得人啊?” “看来是这样了,实在抱歉……对了,悠二。” “?” 父亲一脸认真,而且饶有兴趣般地向自己问话。像这样的情况,大概都不会有什么好事的了。 “平井小姐和吉田小姐,到底哪个才是你真正的梦中情人?” “噗哈!?” 悠二一下子把含在嘴里的麦茶喷了出来。 险些被他喷中的贯太郎,从儿子的狼狈样中发现了正确答案。 “原来还没决定吗。” 悠二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 “咳咳……为……咳、为什么、爸爸你、知道……夏娜的事啊?” “你可别小看你老爸哦。而且连面试都已经——"夏娜"?” 这位父亲,一下子久露出马脚了。 “是指平井同学啦。而且,我们两人,也并不是那种关系,那个……” 悠二用断断续续的声音拼命想找借口开脱 。 这时候,就像是为了制止这些不像样的男士们胡扯似的—— “吉田小姐,你醒了吗?” 在隔壁房间的千草如此说道。 看着放在额头上的毛巾和陌生的天花板,吉田以迷惑不解的声音问道: “……啊,我……这里是?” 千草以柔和的微笑看着她的脸。 “这是我家呀。真的很抱歉,贯太郎他开的玩笑,基本上都是一些不好笑却会吓着人的东西……” “吉田同学,你没事吧?” 悠二无视着被妻子批的垂头丧气的贯太郎,自己也走进了房间里。 “啊,我……对不起!” “不行不行,快躺下吧。” “可是,我并不是身体不舒服,只不过是吓了一跳……” “不要紧,你就躺到心情冷静下来为止,好吗?” 千草用一种不由分说的温柔,让少女再次躺了下来。然后从放在被子旁的盆里拿出鸭嘴壶问道: “有没有碰到头什么的?喉咙会不会很干渴呢?” “那个应该不会的,因为在她倒下之前,我就稳稳地抱住了——” “你少说两句吧,我正在问她一些重要的事啊。” 千草一句话就制住了插嘴的贯太郎。看到家里的顶梁柱垂头丧气的样子,悠二不由得感到一丝同情。于是他把麦茶倒进玻璃杯里。递了给他。 “爸爸,你真的一点都没变啊。” “在这个方面的话……我想大概永远都不会变了。” 接过杯子的贯太郎,以一种既痛苦又高兴的表情,微笑了起来。 几分钟之后,终于被允许坐起来的吉田,再次向照顾自己的千草道谢,然后跟贯太郎和悠二打了个迟来的招呼。 那个自称贯太郎的一家之主,一边把头低到连额头也快擦到桌面上的地步,一边道歉: “哎呀,我当时因为很想知道你到底在那里做什么,所以……真的很抱歉。” “不,不要紧的,真的没关系。坂、坂井同学……” 受了他那么夸张的道歉而不知所措的吉田,只好转向悠二和千草求助了。 “老爸,人家说已经行啦。” “你看你看,贯太郎呀。你这不是反而让吉田小姐为难吗?快停止吧。” 至于应该停止干什么,他先是苦恼了一会儿,然后才点了点头。 “知道了,我会尽量去考虑的。” 听了他这个奇妙的回答,吉田和悠二也不由得相视而笑了。看着他们两人的千草和贯太郎也跟着笑了起来——虽然兜了个大圈子,但气氛总算变得轻松活跃起来了。 ※※※※ “……你回来得总是这么突然呀。” 一方面感到困惑,另一方面又感到欣喜得千草从厨房走了出来—— “来,大家请用吧。不过因为没怎么做准备,所以量并不是很多。” 她将装满了腊肉鸡蛋和炒蔬菜的大盘子,“咚”的摆放在餐桌上。 “哦,那当然没关系啦。” 手里拿着小碟子的贯太郎深深地点了点头。 “哇——” 吉田看到有这么多的菜,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跟千草说的话正好相反,盘里的菜都几乎是盛得满满的。 千草带着和蔼的微笑,像是很满足似的告诉她坂井家的家规。 “先用大盘子盛满菜,然后各取所需,这可是我们家的习惯哦。贯太郎,我说得没错吧。” 顺着千草的视线看去,那个身材瘦削,但又看不到一丝软弱之色的奇怪男人正在把自己吃的那份从那大盘子中分出来。 “像这样大家围在一起,开开心心热热闹闹地分饭吃的做法,你们不觉得非常刺激吗?” 像是要用自己的行动来肯定自己的说法似的贯太郎,与他的外貌和声音的成熟感相反,内心就像个天真的大孩子那样可爱。 吉田看着那样的他,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千草喜欢他的其中一个理由。 悠二向她搭话道: “吉田同学,你还不快拿点的话,就会全都被老爸吃光了呀。” “好的,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请吧,多吃点哦。” 千草用她那富有弹性的声音边劝说道。然后在餐桌上用手托着脸颊,把视线转向旁边那个像是被催着干什么似的狼吞虎咽着的男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只是一边注视着他,一边露出满足的微笑。 目睹了这种“身为人妻”的快乐,吉田不由得感到一丝羡慕。意识到了这一点,她也把视线转向了身旁那个吃得正欢的悠二身上。 或者是对老爸久别之后的归家感到高兴吧,悠二虽然对父亲那夸张的进食方式感到无奈,但也还是微笑着注视着他。 而此时的贯太郎,则彻底成了一个为食欲而生存的人了。 “真好吃呀。果然是千草做的料理哦。” 他用一种含糊的言辞称赞道。 “这些都只是临时拿现有的材料凑合着做的,连给客人吃的份都可能不够呀。” 双手支着脸颊的千草微笑着回答道。 “不,这跟材料没有关系。好吃的东西,就是好吃。” “老爸,你别吃得这么难看了,今天吉田同学也在场啊。” 被儿子这样一说,贯太郎马上老实地道起歉来: “哦,说的也是。哎呀,我实在是太久没在家里吃饭了。真的真的非常抱歉哦。” “不,没关系的。” 吉田身处这样一种一家团聚的气氛之中,也感到非常开心。 “不仅坂井同学的妈妈是这样,连爸爸也是,看上去好年轻哦。” 这是她率直的感想。她本来以为千草是个例外,但现在才发现,原来连爸爸看上去也这么年轻……不,该说实际上很年轻吧。就算说他是悠二的表哥自己也会相信。 “是那样的吗。” 贯太郎稍微歪了歪脑袋—— “哎呀。” 千草则不由得害羞了。 她自然地和丈夫两目相对,交换了一下并不单纯的笑容。 “他们两个可是学生时代结的婚啊。” 已经习惯他们那样子的悠二,用一种随便的语气说道。 “是吗?” 吉田作为一个恋爱中的少女,在这句话中流露出了单纯的憧憬之情。 一起经历过实际生活中各种困难的两人,却不会把那些事表现出来。 只是,贯太郎把那种并非是炫耀的亲身感受说了出口。 “当时,跟自己的不成熟相对应的各种困难接踵而来,真的很辛苦啊。” 说完,又突然笑着补充道: “对了,你千万别问她年龄,千草会生气的啦。” “贯太郎你也真是的……” 千草也笑了,然后,她似乎终于察觉到什么似的,向吉田问道: “说起来,吉田小姐,今天你为什么来我们家呢?有事找阿悠吗?” “——啊!” 不知不觉融入了这种家庭和睦的气氛中的吉田,终于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对了……那个,夏娜呢?” 如同在表演舞台剧时要找一个对手来配合似的,她寻找着那个早已和坂井家融为一体的少女身影。 悠二这时停下了夹菜的手,以稍微复杂的表情回答道: “今天她有点事回家了。” “原来……是这样吗。” 吉田对这样的事实产生了 莫名的沮丧感。 正如贯太郎亲眼目睹的那样,今天她到坂井家来的目的,是为了邀悠二去约会。 既然如此,她当然会预料到“当着夏娜的面来争夺悠二”的状况。为此她还特意准备了到时候说的台词(虽然也很简短),打算以万事具备的态势来发动进攻了(虽然刚要出师时就被贯太郎挫了锐气)。 自己明明准备得这么周全,夏娜却偏偏今天不在这里。 在做好准备、气势十足地前来挑战得她看来,这种情况实在是令人失望。 对这样一个大前提的消失—— (怎么办好呢?) 她几乎有点不知所措了。 当然她也很清楚,目前这种状况对自己是极为有利的。虽然知道这一点,但是她总感觉到这样好像是趁对手不在的时候偷偷下手似的,认为这种做法未免过于卑劣。尽管她并不是想装清高,但一想到自己的对手是那个“身为火雾战士的坚强少女”这个事实,就无形中激起了她的斗志和对抗心理。 (但是……) 突然间,她在这狼狈的局面中想起了某件事。 前不久,在那个跟一帮同学一起玩焰火的晚上,夏娜像是要先拔头筹似的,把亲手做的便当交给了悠二。那也可以说是一种卑劣的手段了吧。 (既然这样,那我也可以——) 她一想到这里—— (不行……这种小心眼的做法也太……) 又重新考虑起来。另一方面—— (可是,那样的话,我今天来的目的就……) 又产生了这样一种焦虑。 突然间—— “吉田同学?” 被悠二这么一叫,她才回过神来。 “呃?” 原来自己刚才不自觉地陷入了沉思的样子,自始至终都全被坂井一家看到了。 “啊——” 就像全身的血液全都冲上了脑袋似的—— “不,不是的。我,那个……” 吉田因为过于害羞,以至于连话也没能说完。 对她来说,面对悠二和夏娜这种事,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她预料到,既然来访坂井家,那么千草也应该会在场。而且,她估计到千草在某种时机和场合会站在自己的一方,最低限度也会维持中立。 (可、可、可是。) 没想到他父亲贯太郎也回来了,连自己这样的局外人也加入了这个没有夏娜在场的坂井一家的团聚活动中。她更没有想象到,像是要考验自己的胆量一般,被要求在坂井全家人面前说出来访的目的。 (怎、怎么、有什么办法……) 现在,她的内心乱成一团槽。对于自己为了什么而来,她只感觉到脑袋发热,心跳不断加速,眼眶开始湿润,这一切都阻碍着她的思考,变得什么也不知道了。(——我、我——) 就在那时,拯救之神——千草,终于在绝妙的时刻发话了: “对了,阿悠,人家难得来一次,你不如带她去房间玩玩吧。” 悠二一听到吉田要到自己房间参观,就慌忙收拾东西起来。 “对不起,因为……那个,有点突然。” 虽说如此,实际上也不算太脏乱。只是把睡乱的床单整理好,把散落在房间里的几本杂志和漫画整理好就完了。 “不,比我想象中的要干净……啊,对不起。” 站在房门前的吉田,因为觉得四处看的话不太礼貌,所以只把视线停留在地板上。这时她第一次进入自己喜欢的少年的房间,就因为这个,她就感到十分紧张。 “哈,哈哈,其实没什么关系啦。” 虽然在这种场合想起夏娜有点那个,但他还是在心底里感激夏娜。 她已经完全融入了坂井家的生活,不时还随意地闯进来问自己问题,或者在床上读读书等等。多亏了她,收拾房间对悠二来说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了。 悠二总算把杂志归成一堆塞进了书架,接着,他拿出千草让他带来的坐垫。 “让你久等了,你是想坐在地板上的坐垫,还是坐在床上呢……啊,还有椅子哦?” “那么,就坐垫吧,麻烦你了。” “请坐。” “谢谢。” 说完这些显得过于见外的客套话后,他们俩面对面地坐下了。 吉田以正座姿势坐在悠二递给她的坐垫上,而悠二则盘坐于自己的椅子……他刚想那样坐下,却又立刻改成正座的姿势。 “……” “……” 这架势就好像在相亲一样。 他们两人因为没有了坂井夫妇充当润滑剂,不由得变得难以启齿。 (我、我进到了……坂井同学的房间了……) 吉田在这种求之不得的两人独处状况下,拼命地寻找着切入话题的契机。这一切跟事前演练的情况完全不同,而且似乎还向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但这却反而令她感到惊慌失措。 (嗯,这个……怎么办,是不是该我先开口说才行呢。) 然而悠二却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要找些话题来说,但作为目前最主要共通话题的学校也已经放暑假了。总不能说跟“红世”有关的事吧。 两人各自犹豫不决,气氛变得十分凝脂。正在这时—— “阿悠,我可以进来吗?” 千草的声音和敲门声同时响起。 “啊——请进。” 本来想用“嗯”来回答的悠二,不知为何在途中却变成了别的话语。 “打扰你们啦。” 千草很有礼貌地征询他们的同意后,才把装有果汁的杯子放在盘子上拿了进来。她静静地把盘子放在两人中间,然后对吉田说了一句话: “要沉着点哦。” “是、是的。” 仅仅是这样,少女的表情就一下子振奋起来。 然而,悠二却因为害羞而叫道: “妈妈!” “好的,好的,那我走啦。” 似乎已洞悉一切的母亲就这样匆匆退出了房间。 在她下楼梯的声音还能听见的时候,吉田为了不白白浪费好不容易才涌出来的勇气,大声地(对她来说)开口说道: “明天,你有空吗!?” “哇!?……嗯,有是有空啦,但是……” 对于这个突然被提出的问题所具有的含义,悠二从自己的立场出发,思考了几秒钟。 像是要打消他的犹豫一般,吉田前倾着身子进一步进逼道: “门票,我已经买好了。” “呃……?” “要去吗?” (也、也就是说,这是……约会,吗?) 到了这个时候,悠二才终于明白。他把视线移到她拿出来的写着红色字金色字之类的华丽异常的门票,感觉那圆形字体的风格有点眼熟。 “啊,"梦幻公园"……说起来,我还没有去看过呢。” 正是名称应该是“大户梦幻公园”。 那是数年前,在和御崎市邻接的大户山边的往返道路旁开设的主题公园。虽然只是地方性公园,但却经常在做广告。那首十分滑稽的广告歌,还曾经在班里流行过一阵子。 在悠二个人看来,他曾经有过在不知道“梦园”这个略称的情况下,不懂装懂的对别人的话作出回应而闹出了大笑话的丢人经历。 他只是偶尔听到谁说休息日去那里玩之类的话,而自己也并没有多大兴趣—— (游乐园吗……池以前好像说过,那里虽然 小,但有许多有趣的游乐设施……) 然而一旦被这样邀约后,就突然间变得感兴趣起来了。 (大概在御崎车站前开出的定期往返巴士可以到达吧?) “那个,怎么样呢?” 刚想回答吉田问题的那一瞬间,悠二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种自责般的内疚。自己所处的立场和状况,更重要的是—— (夏娜会怎么想——) 这时候—— 察觉到他的想法的吉田进一步询问道: “要去吗!?” 面对她气势汹汹的样子,悠二不由得嘟哝着说道: “啊……嗯。” 他被迫点头同意了。 狼吞虎咽地吃着炒菜的贯太郎,不紧不慢地问千草道: “看来,楼上的两人要去约会哩。千草,干脆我们也来一次约会怎么样?” 千草端着新做好的一大碟盛得满满的炒饭,笑着回答道: “你工作那边不要紧吗?” 马上把炒饭拿过来的贯太郎,以一种含有深意的笑容回答道: “我只是偶尔请请假而已,那边应该不会有怨言的。总而言之,下午散步的时候顺便物色一下场所吧。你有没有什么好提议?” “只要最后是做我们以前一直做的事,去哪儿都行。” “好,那么我就先大范围地调查一下吧……这个是新菜式吗?” 听到丈夫对眼前的炒饭提出的问题,妻子还是把双手放在餐桌上支着脸颊,回报以充实的笑容,道: “这个嘛,你就先尝尝好了。” 第三章 过信与痛击 腾腾热气中,传出了夏娜的呼唤声。 “那个,威尔艾米娜——” 这里是平井家的浴室。 “一起洗澡吧!你知道吗?洗澡是很有趣的哦?” 夏娜把下巴搭在浴缸的边缘上,眼睛则盯着磨砂玻璃拉门的那边。 因为是高级公寓的于是,面积虽然不大,但也足以让身材较小的夏娜舒舒服服地泡个澡了。 夏娜今天是第一次用平井家的浴室。自从为了在御崎市生活而伪装成“平井缘”之后,这个家对她来说就只是睡床和仓库的代名词而已。那是因为她整个生活的主题,都已经转移到了坂井家的缘故。而洗澡自然也是在那边的浴室进行了。 本来火雾战士就可以用名叫“洁净之炎”的自在法来保持身体的清洁,所以没有必要入浴(据说本来是为了对受伤的肉体进行消毒而使用的)。 而从夏娜个人来说就更是如此了。因为从幼年开始就一直在亚拉斯特尔的火焰中接受这种洁净自在法的治疗,连入浴这种习惯的存在也一无所知。尔她现在是想把这种自己新发现的娱乐介绍给她的养育员。 “——?” 然而,没有回答。 (是不是还有其他地方要收拾呢……) 夏娜回想起她忙这忙那干劲十足的样子。 今天的平井家,由“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亲手进行了全面的生活环境改善工作。总而言之,算是能够让一般人进行生活了。 在上午跟贯太郎分别之后,威尔艾米娜怀着些许的期待打开在此生活的少女的家门时,第一眼看到的是—— “……” 放在狭窄的门口位置上的一个巨大的业务用垃圾桶。 或者该说是不出所料吧,里面放的都尽是一些点心类的残骸。 “……” 再继续往里看,转角处的窗户连同窗帘都关得严严实实,在昏暗的走廊下,完全是一副煞风景的画面。目光所到之处,全都堆积着厚厚的灰尘。 其实她也明白煞风景的理由。那是因为随着成了火炬的一家人的陆续消亡,他们的私人物品和痕迹也失去了存在的依靠,同时消失了的缘故。 因火炬消失而引起的现象,并不是把本来存在的一切痕迹抹除这么一种积极性的“改变”。而是把本来存在于现世的作为其联系和证明的物品本身抹消,这样一种消极性的“消失”。只是从照片和记录中消失而已。就算有矛盾,也没有任何人能把原因查出来。因为根本没有“那样的东西”。残留下来的矛盾点和不自然现象,都会被周围的人随便冠以莫明其妙的理由并自然而然地接受。 这就是现代社会中“被啃食的结果”了。 作为此结果的其中一种表现,平井家中如今只剩下被夏娜介入了存在的“平井缘”相关的个人物品了。 而且,从夏娜刚到这个房间来的时候开始,那些东西都一直保持原状,一直没有动过。 从门口的垃圾箱,还有目睹这不堪入目景象的威尔艾米娜和夏娜的回答—— “……这是?” “……” 就可以看由,这个作为火雾战士而成长至今的少女,对打扫这种行为的必要性完全没有任何认识。 “到底哪个地方是你用过的是也?” 对僵在门口的威尔艾米娜的提问,夏娜的答案也非常简洁明了: “床和书桌。” 的确,仔细看一看的话,就可以发现到只有到床的路线和书桌上保持着洁净。各种衣服及内衣,似乎都是批发回来的,一个个大箱子排列在房间的一角。 与此相反,其他的地方则连碰都没碰过。不仅是厨房,连通往那里的走廊,以前大概是父母住的空房间,以及浴室和洗手间等等,全都铺满了尘埃,凝固在静寂与沉滞的空气中。 过去在名为“天道宫”的大宫殿中养育少女的时候,威尔艾米娜独自一人就跳起了所有管理维护工作。对于喜欢干净的她来说,这实在是难以忍耐的惨况。而且除了作为火雾战士的技能以外,什么都没有教给少女的正式她们自己,所以这也可以说是必然的结果,或者是因果报应了。 不管怎样,虽然犯下这样的过失令她大受打击,但作为一个养育员,她已经决定了要打破这个惨况。 “……我要去买点东西回来是也。” “咦?” “已取人附近存在一家购物中心是也。” “我的内衣还剩下很多呀。” 威尔艾米娜对似乎是认真回答的少女宣言道: “我们必须有一个能够住人的家是也。” “可是,威尔艾米娜,市内状况的善后工作呢……?” 对,她来到这个御崎市的(表面上的)本来(名义上的)理由,是在与“红世魔王”的战斗中变得破破烂烂的御崎市中,对一切有关“红世”的事物进行痕迹抹消和情报操作。本来应该是没有时间在这种地方做这些“多余事”的。 然而,对夏娜出于火雾战士以使命为优先的常识而提出的问题,威尔艾米娜又再一次强调说道: “我们必须有一个能够住人的家是也。” “……?” 少女对她的明确回答感到很讶异,而威尔艾米娜则辩解(或者说编造理由)道: “对个家,必须改造成我们在御崎市活动的大本营是也。请你也尽量协助。” 她作出了过度夸大的虚伪申报。 “……嗯。” 夏娜被她这样一说,也就无法再反抗了。 威尔艾米娜为了买齐一些生活必需的常用器具,背着捆满东西的巨大登山用背囊,从购物中心和平井家之间总共来回了五次之多。 在这段时间里,夏娜有时跟她一起出去买东西,有时就按照她的指示帮忙进行扫除和家具摆设。对她来说,这些全都是从没做过的新奇趣怪的事,而且都是为了和自己最喜欢的女性一起生活而做的,所以从头到尾都很开心。 而对她作出指示的威尔艾米娜,也稍微在表情上露出了一些喜悦之色。 只是—— “我们以后可以一起生活了呀。” 少女所说的这句话,让她内心感到很难受。对她来说,这次作业只不过事为了在此临时逗留的期间里能过得舒适一点,以及为少女以后的生活着想而进行的实地研修而已。不管怎么说,这次绝对不会是“长时间逗留”的。 不管怎样,她们总算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让平井家具备了一般的家庭生活环境,恢复了一丝生气。 如今也差不多到了夜深时分,夏娜终于第一次在自己打扫干净的浴室里泡上澡了。充满了浴缸的温水,如同满足感般给人以安心与宁静。 “如果两人一起洗的话,就可以做名叫"擦背"的事了哦——?” 用上新开封的洗发水、香皂和毛巾带来的喜悦感,使她不由得兴奋地往磨砂玻璃拉门的那边叫唤起来,但是仍然没有回答。 “威尔艾米娜?” 听到她惊讶的叫声后,亚拉斯特尔回答道: “不久前,她到外面去了。” 这个声音比起穿过玻璃还含糊不清。那是因为少女在平时洗澡的时候,一般都会用毛巾把神器“克库特斯”藏在毛巾之下的缘故。 “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没买。” “嗯……那么,稍微等一下她吧……” 夏娜一边失望地说着,一边把鼻尖以下的身体都潜入了水中,“噗噗”地从口里吐出泡泡来玩—— (要是她不早点回来,晚上锻炼的时间就要到了啊。 ) 她这样想着。不过,她一想到今天愉快得出乎意料的大扫除和“以后跟威尔艾米娜在一起的生活”,就不由得在水面下露出了微笑。即使把悠二的事、“零时迷子”的事和“使徒”的事等等不安要素加进来,也仍然可以露出微笑。 (擦背的话,或许明天再试也无所谓啦。) 在她的面前,冒上来的泡泡破裂后消失了。 亚拉斯特尔在毛巾下面思索着。 (为了夏娜,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万条巧手”和“梦幻冠带”同意保留那小子的存在呢。) 由于他已经跟她们相处了数百年时间,因此对她们的性情也是了如指掌。 那两人绝对没有同意。 而且海不会在表面上显露出来。 我十分清楚。 那两人是非常顽固的家伙。 她们的意志是由行动表现出来的。 也就是通过破坏坂井悠二这个实际行动来表现。 这一点是绝对不会错的。 (然而虽说如此,面对那两个顽固不花的家伙,以对夏娜个人感情以及关爱为理由逼她们死心这个方法,未免是个下策……不,反而指挥起到相反的效果吧。) 当然,他本人也没有打算做那种丢脸的事,更没有让契约者去做的打算。因为,他和少女都是火雾战士。 (但是要用道理来说服她们的话,状况也对我们太过不利了……如果她们两人是多过一段时间后才来的话,那么[化妆舞会]跟此事没有关系,或者对此没有兴趣的说法,就会有更大的说服力了……不,只是这个理由还是不行的吧。) 对,关于“零时迷子”,还有一个比不知道是否有所牵连的[化妆舞会]来得更重要的疑念。 不是别的,正是来自这个宝具的原来主人“约定的两人”的威胁。 到现在为止,夏娜和亚拉斯特尔仍然没从威尔艾米娜口中获得有关“约定的两人”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以及后来怎么样了的情报。这明明应该是非常重要的案件,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要说奇怪的话,在其存在被发现后,不知道为何这件事就成了不能向任何火雾战士泄漏的机密事项,这件事更让人不解。) 虽说那个“魔王”和“密斯提斯”超出了通常范畴之外,而且是对世间没有任何危害的存在,但在普通情况下也不可能采取这样的处置办法。 (不过,那件事等明天之后再询问她好了。如果这件事能作为决定对坂井悠二的处理方法的参考要素就更好了。) 连亚拉斯特尔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发生战斗的话,那个家伙的有用性,或者多少能够辩解——真是的,为什么我要替他操这个心……) 他莫名其妙地激动起来,然后又想到这也是为了夏娜,以此来让心经平静下来。事实上他对能看穿了敌人阴谋,想到反击方法的悠二,也跟夏娜一样寄予着厚望。然而虽然如此—— (总之从现状来看,那家伙只不过是一个愚蠢的凡夫俗子而已……) 还是给他下了这么一个过分的评价。 (在每晚的锻炼中,必须给他更加艰苦的课题才行。) 还对他进行艰苦的考验。 (而且……对了。) 他突然想起。 (差不多……向他提出要求也没问题了吧。) 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的到来,能不能成为他下定什么决心的契机呢。他比任何时候都认真地考虑着有关“名为坂井悠二的存在”的事。 不管夏娜对他的思念有多么强烈,对亚拉斯特尔来说,悠二只不过是一个成了“密斯提斯”的“单纯的普通人”而已。并非以来自习惯的“感情”,而是以绝对冷静的态度来确认一下,这个少年是否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他有这样的打算。 仅仅有战斗的经验是不够的。 最根本的精神准备也非常必要。 (如何共同生存,如何共同战斗……必须确认一下他对此的觉悟。) 一边听着少女哼着差劲的歌和她踢水(据说是这么叫的)的声音,这位魔神暗自下定了决心。 发现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后,悠二关掉空调,然后打开小阳台前的大窗户. 本来打算一边等着夏娜来,一边让屋子通一下夏天的夜风. 可是闯入空调产生的人工冷气的,却是温暖而湿润的空气. 展开在街灯和屋脊对面的天空,被罩上了一层薄云,连一颗星星也看不见.在街灯的反射下,将低沉的苍穹映照成灰色,周围也笼罩着一种不安稳的气息. (今天她这么晚啊) 夜晚的锻炼,大概都是从晚上十一点左右开始的. 地点虽然互相之间没有约定,但大体上都是在设置了封绝的屋顶上进行的. 当前的课题,是考虑到将来使用自在法的可能性而进行存在之力的操纵以及一些简单的实际技能练习. 借此机会,夏娜也利用悠二的存在之力来磨练自己的力量. 结束的时刻,就是藏在他体内的零时谜子发生效果,把当天消耗掉的存在之力完全恢复的午夜零时. 如果是平常的话,她应该早就到了才对. (果然还是在跟那个人谈一些久别重逢的话吗.?) 他一边想,一边把身体靠在阳台的扶手上. 扫视了一下正下方的大门,他发现了另一种与平常不同的地方. 那就是从客厅透进来的灯光. 千草一直都有早睡早起的习惯,但今天果然是例外.因为贯太郎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来不会从海外给家里发来联络,所以每次他一回家,夫妇两人马上就兴高采烈,兴奋不已.从开着的窗户中,随着灯光一同漏出来的只言片语,似乎也充满了愉悦之色. (亏他这么久不在家还能保持这么好的关系啊不,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能持续下去的.) 他脑子里尽想这些自以为的事. 如果自己起不来了,就肯定要给夏钠用暴力的方式赶起来了. 对了,为了谨慎起见,干脆把阳台的窗户打开吧. 这样即使睡过头不,这并不是为了睡懒觉而找的借口 他理所当然地想象着与夏娜一起的每一天. 这时候,在少年面前—— (嗯?) 轻飘飘地 (这是) 仿佛成风而至的一条缎带—— (好像是——) 突然间,它随着硬质的气流缠住了他双手的手腕. "呜啊——!?" 悠二的身体在缎带的牵引下,被粗暴地撞到阳台的栏杆上.然后一下子被抛到了屋顶上空.宛如一条上钩的鱼一般,他的身体飞上了半头,并感觉到在自己的下方,产生了力量的脉动. 这个力量一小时,一股吞没了整个坂井家的艳丽的樱色火焰就涌了上来. 这并不是爆炸,也不是燃烧.而是暂时能让内部与世界断绝联系,将其外界隐藏隔离开来,创造出半球形态的因果独立空间的自在法—— (——封绝?!) 正在这样想的瞬间,他的身体就被无情地摔落在屋顶上. "呜噶啊!?" 后背被坚硬的瓦块猛烈地撞击了一下,悠二几乎快要窒息了.被这种冲击所震动,无意中映入视野的,是形成在坂井家周围的,混入了樱色火焰的彩霞之壁. "呜——哇!?" 悠二不知不觉失去了平衡,差点要滚摔下去了.在千钧一发的瞬间,他马上 用手紧紧抓住屋顶,趴在上面.如果不小心掉下下去,摔断颈骨的话,那就一切都完了. "呼呼!" 身体趴在屋顶上稍微往下倾斜的悠二,全身都冒出了冷汗.在他的视线所到之处,包括屋顶在内的地面深处,由樱色的火线描绘着一个个奇怪的图纹. 从背后响起了二人合一的冰冷无情的声音. "这种程度的存在就是现在体内藏有零时谜子的" "密斯提斯." 悠二一边注意保持身体平衡,一边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在屋顶上站着一个二人一影的火雾战士. 原来是全身穿着女仆服装的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背靠着彩霞之壁的女杰形象充满了幻想的色彩,使悠二也不由得忘记了自己的危机感和内心的动摇,火着说是忘记了愤怒和恐怖,他马上就醒悟了. "什什么.?" 他刚想说话,却因为背后受了重重一击带来的疼痛的紧张,没能够顺利说出口. "——哼." 在影子里,他感觉到那位女性流露出的污蔑态度. 就连意志的坚强只达到普通人水平的悠二,也被这种态度伤害了作为一个少年的自尊心.伴随着对这种痛楚的愤怒,他大声叫道: "你们突然在这里做什么啊!" 可是,笔直地站着的威尔艾米娜却只是把长靴的底部"沙"地稍微挪动了一下.仅仅是这样,悠二便是无话可说了.双方感情和高涨程度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的,这一点很明显能看出来. 万条巧手无视少年的疑惑,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看来他,连身体技能的强化也不能做到是也." "不像样." 那就像进行确认般的,平静的声音. 然而,那只是听起来是那样而已. 只要稍微撞击一下,就会溢满出灼热的熔岩. 那是一种能让人有这种感觉的,平静的声音. 悠二在多次面对使徒时所抱有的那种恐惧感,却在面对这位女性的现在得到了重现,他感觉到了打从心底的颤抖.他从没想过会在这个时候产生的这种感觉—— 是对死亡的恐惧,是对消失的恐惧. "" "" 那两人说完之后,却不知为什么陷入了沉默.只是以直立的姿势,把头部稍微往前倾斜,俯视着趴在屋顶上的密斯提斯少年. 在她那阴沉的脸上,逐渐凝聚着更深一层的恐怖.悠二能有这样的感觉. 经过了对他来说显得有点过长,然而实际上只是几秒钟的沉默后,二人平静地向他说道: "准备锻炼是也." "特训." "夏.夏娜知道这件事吧.?" 少年不经意提出的问题,一下子把所有的恐怖都凝结成块了. "——夏——娜——" 威尔艾米娜慢慢吟味着这句令她极度不愉快的声音, (糟糕了.) 不知为何,他在脑海里浮现出了这句话.虽然他不是身经百战的火雾战士,但他也曾经数次在生死的边缘上徘徊过.就是那种经验,告诉了他. (她是个危险的人物.) 这种普通的人胆怯和危机感,当然也能让对方感觉到. 但是威尔艾米娜却改变了话题: "你应该知道"约定的两人"是吧.?" 当然,他不可能不知道. 同时以可怕的手段而为世人所共知的红世魔王及其恋人"密斯提斯" 身为体内的零时谜子的本来主人,恐怕也是其制作者的两人. 经过三百年的放狼,在一百多年前突然消失了影踪的,神秘的存在. 这件事,为什么现在会 他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到底她打算干什么) 恐怖的凝聚物现在摆在了自己的眼前.面对这个事实,悠二的身体越发僵硬,但还是勉强回答道: "只知道一些表面的情报" "我还没有对天壤刧火.炎发灼眼的杀手说这件事是也——" (她说什么?!) 她门的意图,实在令人难以把握. "——大约在两年前,我为了追踪一个红世魔王,前往了中亚地区是也." ""坏刃"-萨布拉克." 悠二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不属于任何一个组织的杀手跟悼文吟诵人不一样.他并不是因为乱杀人而被这样称呼,而是因为他接受委托而杀死特定的目标人物.也就是本来主义上的杀手是也." "强敌." 在蒂雅玛特简短的声音中,渗透着一丝苦涩的味道. "在中亚的某个城市中,我与怀刃发生遭遇,并败给了他——" "——啊?" 听到这里,悠二不由得发出了惊讶的叫声. "倾听." 蒂雅玛特的声音马上制止了他. 威尔艾米娜依然俯视着悠二,继续往下说道: "——然后,我被人救了起来是也." 好奇心使悠二抑制住不祥的预感,开始认真听了起来. 他终于理解了她话里的含义. 威尔艾米娜接着说道: "被坏刃的目标人物——约定的两人救了." "怎怎么回事" 就像要打断悠二那发颤的声音提出的问题似的,她马上作出了回答: "我一直追踪着坏刃,而坏刃却一直在追踪着约定的两人,而且坏刃为对付这两人而布下的必杀陷阱,却由我落入了是也." "就因为这样输了.?" 威尔艾米娜以阴沉的脸毫不在意的点点头.她似乎认为,自己的失败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她只是以平淡的口吻继续着她的话题. "作为结果,幸免遇难的两人,把频死的我救了出来,并且合三人之力,把坏刃击退了是也." (原来还有那样的事在红世魔王之间坏刃与约定的两人战斗,而身为火雾战士的卡梅尔小姐救了他们,也被他们所救,接着三人又一起?) 悠二对这复杂的奇怪之至的事情经过感到有点头晕. "自那以后,我就一直保护着两人,共同对付固执地追踪着他们的坏刃,与他们一起辗转于世界的各处是也." 一个接一个的真相不断震惊着悠二的心. 他也知道检骨师拉米这样一个实例.火雾战士和使徒在利害一致的情况下,就不一定会处于敌对的立场.没错,这些都知道.但即使明明知道,也还是产生了世事总之有出乎意料一面的感叹. ============================================================ "可是——在几个月前" 在威尔艾米娜的影子中,一股更强烈的感情形成了旋涡.这里面有喜怒哀乐以及其他的一切,可是却集中于唯一的某种色彩上. 那就是痛恨的色彩. 悠二战战兢兢地问了一个问题. 以一件理所当然的是——身为密斯提斯的自己如今就在这里的唯一理由. "被打败了吗" "我们最后还是没能甩掉坏刃的追踪,而且,全部都在那次战斗中变得乱七八糟,一败涂地是也." 这种近乎于独白的火雾战士的喃喃细语,稍微停了一下.然后继续响起: "接下来,那家伙似 乎在一个很短的期间里与"探耽求究"丹塔里奥一起四处活动是也.正如你所说,他没有出现在这个城市里是——" "——请等一下." "?" 悠二不禁插了一句. 刚才她说的话,似乎被省略掉最重要的部分了.自己可是在恐惧之中提心吊胆地听着她说话,那么关键的部分如果被省略掉的话也太过分了——他是这样想的. "那个叫"坏刃"的家伙破坏了原本持有零时谜子的密斯提斯没错吧?那另一个魔王怎么样了.?" 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铁面妇人的轮廓似乎变得有点僵硬了. "虽然当时的确徘徊在生死线上,但总算是得以存命是也." "存还活着.?可是你刚才说的话中,明明是含有坏刃已经达到目的的含义啊?" 悠二不知为何感到十分焦急.全身就像混合了恐惧与热情那样,产生一种诡异的焦躁感.就像是一旦失去了现在的时机就等于永远失去了那个机会似的,把浮现在脑海里的疑问,逐个从口中吐露出来. "那么说,他的目标就是装有零时谜子的那一方了?如果是以宝具为目的,那为什么会转移到我的身上?这不就表示他的夺取行动失败了吗?" 面对这个可能了解全部有关自己这个存在的人,他紧咬不放地连续提出疑问,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处不安定的屋顶,他坐起身子继续问道: "在那场战斗中,零时谜子到底是怎么样转移到我的体内的?" 然而,两人却没有回答这位渴望获得核心回答的少年的问题.他那软弱而不可靠的形象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也让她们心底里吃了一惊. (这家伙到底?) (奇怪.) 悠二尽管顺着势头连续问出了几个关键的问题,但却不带有怒气.不仅如此,还从本应是他单方面接受的死亡通告之中,抓住了关键的线索,逐渐接近事态的核心部分. 说起来,自己也曾经听少女捎带骄傲地说过对这个少年的评价.在面临为难的时刻,头脑会突然间变得异常灵光.两人在无意之间,通过自己的行为证明了这一点. 但是,我却不能对此表示佩服不,是绝对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立刻实行) 自己说这番话,本来只是为了对接下来的行为创造借口而已,却被这个身为密斯提斯的少年莫名其妙地紧咬不放.威尔艾米娜不由得感到一丝后悔.果然这种事,还是不该有多余的想法,应该速战速决为好.其实如果这样做能说服自己的话,本来就不必说那些多余的话,然而她似乎打算无视这一点. "到底在约定的两人和坏刃战斗时,发生了什么事?" "不明确是也." 威尔艾米娜以一个突然的回答强行打断了对话. 吃了一惊的悠二,以一种类似惋惜或者是哀求的口吻,请求她继续说下去. "咦.但当时你不是亲眼看着的吗.?" "比起那种事,现在已经接近零时的时限是也.马上开始锻炼吧." "开始." 两人似乎已经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了. 坐在屋顶上的悠二,他的右手腕再次被不知从哪儿伸出来的锻带缠住了. "等——" 连抗议的时间也没有,他又一次被抛上了半空. "——哇啊?" "必须更确切地认识自己." 威尔艾米娜在下方发出怒吼,同时松开了缠在他手腕上的缎带.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数米的高空中,一下子落到硬邦邦的屋顶上.别说实践指示的内容了,甚至连理解的余暇都没有.眼看着屋顶不断逼近—— "呜啊?" "喀哐"的一声,随着这沉重而可怕的撞击音,感觉到自己身体被屋顶反弹了起来,然后开始往下滚落,悠二不由得急了. "呜哇啊啊啊!" 悠二拼命地想用手指抓住瓦片来防止身体滚下屋顶,但这种反作用用力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强, (掉下——!) 他没有掉下去.虽然很勉强.他的双臂幸运地同时卡在屋顶的边缘上.落下时的受的打击,反而因为麻痹了,已经没什么感觉.取而代之的是,心脏好像要从内侧冲破胸口似的,狂乱地跳个不停. "你.你别这样乱来啊.!" 心脏的跳动声音甚至传到了耳朵里,悠二大声喊了起来.其实能够这样子抓住了屋顶的边缘,也只不过是运气好而已.大好,如果真的掉下去的话,那跟缎带也应该会救—— (——!?) 悠二突然间感觉到脊梁上涌起一阵刺骨的寒气,不由得大吃一惊. 不断跳动着的心脏,仿佛正被一种黑色的恐怖,以极为可怕的速度侵蚀着. (她真的会救我吗!?) 把疼痛的手指松开之后,他感觉到有好几根手指已经渗出了血. 他抬头向屋顶的最高点看去,只见那个如同雕像一般直立不动的女性仍然呆站在那里. 没有笑. 也没有发怒. (——不!) 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可怕的确信. "确切的自我意识只能让自己的存在显现得更强,成为一切力量的本源." 这个指示,就跟照本宣科似的把课本读出来没有分别. 同时,他还看到了. 她穿着的带波形摺边的围裙,从后面的打结位置上,像是飞舞的鞭子一般,伸出来一条白色的缎带.那柔软地延伸着的纯白色的一条缎带,从侧边往悠二的肩膀打去. "呜噶啊!" 那只是看上去很柔软而已.实际上那比铁棒还要硬,而且那种速度简直就不可能避得开.不堪一击的他,又再次被打得往水平的方向飞了起来.翻滚了两三下,最后整个人呈大字趟了下来,好不容易止住. "呼——啊——!" 正当他上气不接下气之际,一个极为冷酷的声音传进了耳朵. "做不到是吗?" "懒惰" "怎么可——" 两人并不需要他回答.这一回似乎是在腹部正面吃了一记大概是自上而下(完全不知道她是怎么发出的)打击. "——!" 已经连哀鸣声也喊不出来了. 胃里的东西也好像要反吐出来一样,喉咙不由得被呛了一下.一谷难闻气味塞堵在咽喉深处,只能以趴着的姿势来勉强忍耐.他勉强想要站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他产生了那种感觉. 跟夏娜每天早上锻炼时感觉到的存在之力的凝聚. (——可恶!) 作为其表现,他迎来了新的一击. 而且,理所当然—— 没能避开. 刚要站起来的小腿被像铁棒一样硬的缎带击飞,脸部撞上了屋顶.牙齿以一种可怕的声音发生摩擦,嘴唇也擦破了. (——啊——) 在朦胧的意识中,也仍然有着强力的恐怖感. 很危险. 绝对没有错. 她打算把我杀掉. (——) 无法抗拒的暴力向自己袭击而来. 下巴在颤抖,肩膀在颤抖,肚子在颤抖,腰部在颤抖.那种既像疼痛又像刺痒的恐怖感,如今充满他的全身. 她正打算结束为杀我而进行的辩解。 死刑的宣告,马上就要到来。 “只要有 了这个基础,你一切的行为都能够超越人类。” 她的话语本身,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她体内不断凝聚的力量,又再次向自己袭来。不用多想,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被破坏——被杀——) 自己体内的“零时迷子”一直保持沉默。 这是早就知道的事。它根本不是在面临危机的时候能发生效用的宝具。 这就是所谓的现实。 但是,这种事,现在已经—— (——要消失——……我不想——) 就算这么想,也无法阻止对方。 从伏在屋顶上的他的上空,一条死亡之鞭正冷酷无情地向他袭去。 (——!) 在迎接死亡的短暂一刻中—— 脑海里闪过一些人的名字。 父母,两位少女,还有其他的朋友们。 啪喀! (!!) 一双光着的脚丫—— 那可以看见小而园的脚趾的,柔软的脚丫—— 把眼前的瓦片,联通死亡一同踏碎了。 “你到底在做什么!!” 声调有些变味的怒吼声,从那位熟悉的少女口中迸发出来。 铛! 在仅仅擦过鼻尖的距离内,同样熟悉的大太刀的利刃被向下挥出。在砍碎了瓦片的银光之中,映照出耀目的炽红色光芒。 延迟了半秒,轻飘飘地落入视线的,是那刚才要把死亡咊消灭带给自己的纯白色绸带。在跟瓦片发生接触的瞬间,就马上化成樱色的火粉飞散消失了。 好不容易,他才用颤抖着的喉咙,把空气化为声音挤了出来。 “——夏……娜……” 半闭着的眼睛,看到了耸立在眼前的黑衣“夜笠”,以及闪耀着美丽光芒的炎发和灼眼。 不管什么时候看到都会这样想。 即使在这样的时候,也这样想。 (——好漂亮——) 回答悠二的是亚拉斯特尔的声音。 “哼。” 用鼻子哼了一口气。 尽管只是这样,但那的确是放心的一口气。 夏娜没有回答,是因为她的全身都因为愤怒而不停地颤动着的缘故。 “你要做什么是也?” “可疑。” 面对厚着脸皮回答的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夏娜把自己愤怒的颤动,化成了声音向她们射去: “我再问一次……你到底在做什么?” “万条巧手”的两人当然感觉到了少女的愤怒。 但是,却并没有动摇。 二人都似乎觉得这样做完全没有问题。 这种事情至今为止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只要保持冷静的话,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作为养育员,她们真的是这样以为。 “我们只是在教他如何在体术上运用"存在之力"是也。” “实战演练。” 因此,她们的回答简直相当于装傻,甚至是将错就错。 “威尔艾米娜……” 夏娜看到了这两人极为令人讨厌的方面,跟看到悠二受到那样的对待时,感受到同样的,甚至可以说是更深的悲哀。 “威尔艾米娜……” “?” “?” 面向惊讶的两人,夏娜发出了怒吼声。 “威尔艾米娜,我最讨厌你了!” 这句话给了她们绝难承受的冲击。 “什——” “咦——” 发出了笨拙声音的“万条巧手”,以嘴巴微张的表情和稍微向右后方倾斜的姿势僵在了原地。 夏娜完全无视那样的两人。她把大太刀收进了随风翻飞的黑衣下摆处,然后,以面对面的姿势轻轻抱起了躺着的悠二。发现他被打得脸也肿了起来,而且手指处还渗着血,她不由得绷紧了嘴唇。 “好痛——好疼啊,夏娜……” “忍耐一下吧。我要飞了。” 刚说完,炽红色的双翼马上被燃起,抱着少年的少女向着封绝之处的薄云满罩的夜空中飞去。 ——过了几分钟后。 仍然在张开的封绝内。 “嗯?怎么了,到底是怎样的状况?” “哎哟,好久不见啦,"万条巧手"!……” 因为感觉到封绝与战斗的气息而出现的另一个火雾战士,发现了仿佛被自在法固定了的人类一般呆站着的威尔艾米娜。 炽红色的双翼一条直线般的往云层之上飞去。 连全身流动着的血液也会被吹得凝固起来的强风,正吹袭着悠二的身体。 “夏娜……” “什么?” 悠二把脸颊靠在了夏娜的肩上,一边体味着口中的血味一边说道: “好香啊。” “你说什么啊……在这种时候……” 说完后,又小声接着说道: “因为刚才我在洗澡。” “好温暖……” 悠二小声地说着,终于释放了全身的空不敢,把自己的全部都依靠在少女的身上。 夏娜尽量避免碰到他的伤口,紧紧地拥抱着少年。 “……什么?” 悠二小声嘟哝着。 他集中精神,努力辨别着混在夜风中的声音。 “我,已经没事了……” 嘴里吐出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明明那样、已经练习过那么多……我、实在是、太弱了——” “那当然了啊,你以为仅仅用几个月的锻炼就能赢得了火雾——” “夏娜。” 亚拉斯特尔打断了她的话。 “……?” 不久,夏娜终于感觉到把脸贴在自己背上的少年,他的全身正在颤抖。 “可恶——!为什么,我这么……弱……” “悠……二?” “可恶!——可恶——可、恶——……——” “……” 声音在慢慢地变小,他拼命地忍耐着,最后变成了呻吟声。 “呜——呜呜……” 从伏在肩上的脸上,一滴一滴的眼泪飘落在飞翔着而过的夜空中。渗着鲜血的手指,紧紧地抓住少女的黑衣,就像是渴求着力量一样。 “呜——呜呜呜——” 夏娜惊讶于怀里的少年洒落的眼泪,对他发出的呜咽感到不知所措。 “……” 心里就像被紧紧勒住似的,她的心中产生一种剧烈的痛楚。不过,她已经知道该如何让这种痛楚消失,因为曾经有人教过她。 “……不要紧的……” 而教她的人,正是这位少年本人。 “你哭出来,也不要紧的……所以……” 对自己这次能为他做这样的事而感到高兴,同时也感到痛苦。 对这位在自己面前颤抖抽泣的少年,夏娜感到万分的怜惜。 与他一起是理所当然的事,作为其中的一种表现形式,她紧紧地拥抱着少年。 “变得更强……” 在某个时候说过的相同的话语,在少年的耳边响起。 就像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就能让少年得以成长一样。 “变得更强吧……” 炽红色的双翼如同回应内心的决心一般,发出巨大的咆哮,三人冲上冲上了云霄。 他们三人的两人小小的影子,投射在月光满盈的云海之中。 夏娜对被自己面对面地抱着的悠二问道: “悠二,冷不冷?” “不要紧……夏娜你才是……” 或许已经冷静了下来吧,悠二以清晰的声音回答了夏娜。好像对自己现在丢脸的样子感到羞耻,不敢与夏娜的视线相对。 “我、我没关系。因为我是火雾战士啊。” 夏娜也用奇怪的理会由随便回答道。她想要忘记刚才那平时绝难想象的过激行动,忘记那不断高扬的情绪。 “真方便呢。” 悠二的脸仍然靠在少女的肩上,一边眺望着这辉煌的旷野一边发出感叹。然后,有点不好意思似的说道: “怎么说好呢……那个……” “嗯。” “对不起,我……” “算了。” 夏娜一句话阻止了他的进一步道歉。 “哼。” 夹在这两个人中间的亚拉斯特尔,哼了一下鼻子。这一次,是对现在的两人和刚才的状况感到不高兴的意思。 “看来,我也有点估计错误了。没想到"梦幻冠带"和"万条巧手"居然会采取那样的强攻手段。” “……最讨厌了,威尔艾米娜什么的……” 夏娜以不同于讨厌的悲伤的声音重复了一次这句话。 悠二也没有作出敷浅性的同意,而是自己思考着。 (那两个人的那种行为,真的只是想把一直贴着夏娜的我……这样一条臭虫赶走这么简单吗?) 总是感觉到这里面的问题并不那么简单。在那既柔软又感到安心的小小的肩膀上,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回想起自己被狠揍一顿之前的对话。 (说起来,关于“约定的两人”的详情,结果还是没有得到回答呢……她说这件事还没有对夏娜以及亚拉斯特尔说,大概我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吧?) 尽管那是想要杀死自己的对手,但是一考虑到她那认真的表情,还是…… (——“全部都在那次战斗中……变得乱七八糟、一败涂地是也。”) 也许她保持沉默,是因为某种不能说出来的原因。这些话实在是不知道对什么人有什么样的好处。所以还是不要随便说出来的好。 (这样吧,等那个人和夏娜和好了之后,再重新问她一次吧。) “而且我也不想再落得这样的下场了嘛……” “很疼吗?” 刚想把脸回过去看夏娜,但却发现两人的脸靠得太近了。 大概夏娜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吧,她也突然把脸背了过去。 由于那种表情实在太可爱了,所以悠二尽管全身发痛,也还是禁不住笑了出来。 “那当然啦……不知道这些伤会不会在零时痊愈呢……” “夏娜,姿势太不自然。” 亚拉斯特尔像是以此作为发言的前奏一般,向夏娜说道。 “嗯。” 夏娜回答后,轻轻地把悠二往上空抛起。 “呜啊!?” 悠二在空中手舞足蹈地转了几个圈后,夏娜才边笑边轻轻地接住了他。这次是横着抱,也就是所谓的抱公主姿势了。一个男人被这样抱自然是会很不好意思,但是考虑到彼此的力量差距,这也可以说是妥当的姿势。两个人的脸也有了适当的距离,说话也比较方便。 只是…… “怎么了,悠二?” 这次轮到悠二背过了脸去。 “没什么,那个……哈哈,对,对了,你刚才说,来之前正在洗澡吧。” 朝着其他方向的悠二的脸颊,在明亮的月色之中,显得分外通红。 “咦?” 夏娜根本就不知道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 “——啊!” 明白了。 “你、你看见了!快说,快说你看见了什么!” 不比悠二逊色的通红着脸,夏娜保持着抱公主的姿势,巧妙地夹紧了他的身体。 “好痛好痛好痛!我没看我没看我没看啊!” 刚才一感觉到封绝的气息就不顾一切——正如字面含义——飞来的她,身上只披着那件类似大衣的黑衣而已。看来是刚才把他往上抛的时候,无意中被他发现了。于是,她严厉地逼问悠二道: “那为什么你要把脸扭到别处去!” “我没看我没看啊好痛好痛,不,只是看到一点大腿,除此之外啊好痛好痛,要、要死……其实只是从上面、稍微看到了胸口好痛好痛!要死啦!?” “罗唆罗唆罗唆罗唆罗唆罗唆罗唆罗唆……!” 看到因为别的理由——被夹紧了身体而满脸通红的悠二那惨状,亚拉斯特尔似乎作出了对他的惩罚已经足够的判断,说道: “已经够了吧,夏娜。” “呜——” 好像认为还不够似的,夏娜带着泪眼低声呢喃着,但她还是暂时送了松手上的劲。总算是脱离了困境的悠二,则精疲力尽的喘着粗气。亚拉斯特尔边看着这两人苦笑,边把一个迟来的答案交给这位濒死的少年。 “你的伤,应该会在零时痊愈的。” 紧贴着领口的黑衣胸前,在月光照射下反射出光芒的吊坠“克库特斯”,以强硬的口吻叮嘱道: “但是,只是那样而已。会不会在一天之内被破坏,就完全取决于你自己的力量了,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因为就现状来说,你一直都给夏娜增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把头扭到别处的夏娜,用小声许下承诺道: “不过,保护你的话,我是无所谓啦……” “……谢谢你。” 夹杂着苦笑和喘息声,悠二尽可能以随意的声音回答道。其实在背地里,他却悄悄地想: (我真是没出息。) 对悬殊的力量差距的断念和不痛快已经没有了。只是一味地在想着,总有一天要变强。这种不服气和渴望,在胸中静静燃烧,并伴随着一丝痛楚。 正在这时,从他的口袋里传来一阵闹铃声。 “已经零时了……没想到居然没有摔坏呢。” 平时宣告着夜间锻炼结束的这个闹铃声,今天则成了云海浮游结束的信号。 (这样的夜晚,我到底还能熬过多少个呢……) 正这样想着的他,浑身唐突地一下子充满了力量。 “来了。” “……怎么样?” “嗯。” 面对担心自己的夏娜,悠二特别坚决地点了点头。脸颊,指尖,背后……就如亚拉斯特尔所说的那样,被威尔艾米娜折磨得悲惨不堪的身体,都完全恢复了过来。 “痊愈了。” “那当然。” 亚拉斯特尔简短地回答道。 夏娜也稍微笑了一笑,开始说起以后的事情。 “从明天开始,我就不会让她随便乱来的了。直到威尔艾米娜反省之前,我都会寸步不离的保护你。” 悠二正想对以很了不起的口吻所要保护自己的夏娜表示同意,却想起了另一件事。 (……从明天开始?) “你怎么了?” “怎么。” 听到两人的询问,悠二在高空中挥汗如雨。 “没、没有啦,那个……” 对于悠二的恢复感到心满意足的夏娜,笑着回答道。 “什么?” “我希望你不要生气,听我说……” “嗯。” “……明天,我、我好像……约了吉田同学,那个,一起去梦幻公园……” 悠二看着眼前保持着笑意的夏娜,却不知为何联想到仁王怒发冲冠的样子。 “哦,是这样吗。” 夏娜仍然保持着微笑,只是轻轻地放开了抱着悠二的手。 “呜——————————————————……………………………… 留下完全听不清楚的辩解,悠二的身体往云层之下坠落。 当一个少年正头朝下脚朝上地向御崎市的地面发起特攻的时候—— 在吉田家的厨房,穿着围裙的吉田一美正在专心地为明天的节目做准备。她一边哼着歌,一边熟练地进行着收拾和准备工作。在她身后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材料和浸泡用的容器。 这时候,厨房门口被打开—— “咦,姐姐,现在已经放暑假了,怎么还做便当?” 一个穿着睡衣的初中生模样的少年走了进来。虽然脸形和吉田很像,但眼角有点上扬,而且行动非常敏捷。 他马上以这种敏捷伸出来的手,却被吉田打了回去。 “阿健,那个你不能拿来吃 摆出一副姐姐的样子,以一副居高临下的气势瞪着弟弟——健责备道。实际上两人的身高差不了多少,所以那单纯只是“气势”而已。 “别那么小气嘛!反正还有那么多,有什么打紧的呀。” 健一边嚷嚷着,又伸手抓了一片浸泡着的肉来吃。擅自拿迟钝的姐姐做的美味菜肴来尝味,一直以来都是他的拿手好戏。 吉田尽管也对此感到无奈,但也没有责骂肆无忌惮地来偷吃东西的弟弟。被这个神气活现手疾眼快的弟弟打败,也是常有的事了。 “真是的……你最多一样吃一个好了哦。” “好~啦好啦。说起来,"照片里的哥哥"也真够呛的。每次都吃这么多,那肯定就会变胖了呀。因为男人的赘肉可不是长在胸部的嘛。” 吉田红着脸责骂道: “阿健!” “晚安——!” 健毫不吸取教训地又多抓了一块之后,就一溜烟地逃掉了。 顺带一提,所谓“照片的哥哥”,不用说也知道只是指坂井悠二了。有一次,他到姐姐房间借辞典的时候,看到了被装进相架里的他的照片。自那之后,吉田就一直被弟弟左一句照片,右一句照片了地取笑着。 不过,因为健是把悠二当作是“姐姐的男朋友”来取笑,所以吉田也在心中暗暗默许,甚至乐此不疲。 恋爱中的少女,期待着与“照片中的他”共同度过明天,随着哼出的歌声在厨房摆弄着她的爱心便当。 “明天……如果是晴天就好啦。” 某个少年在即将从高空坠落地面前的一瞬间被接住,正当他接受着酷刑拷问的时候—— 在御崎市东部,位于旧住宅区一角的佐藤家豪邸,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玛琼琳小姐,那个人到底是谁……是哪一位呢?” 走在用长木地板铺成的走廊上的佐藤启作,向走在前面的高个子女性询问道。 那位身穿简单朴素的衬衫和礼服的妙龄美女,乃是作为火雾战士中首屈一指的杀手而闻名于世的“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 “是火雾战士啊,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已经叫人来负责善后工作了嘛。” 以无框眼镜和栗色长发为特征的美丽容貌,却以极其冷淡的口吻回答道。她现在正寄住佐藤家——在这个豪宅林立的旧住宅区之中也算是最豪华气派的超级大豪邸。 佐藤虽然也相当于是房东,但是他却同时自认为是她的跟班。他以为大姐头的殷勤口吻说道: “哎呀,原来那个人也是……可是,为什么突然要"这个"呢?” 他看着自己抱在胸前的东西说道。 装满了冰块,大概有一个小水桶那么大的冰瓶。玛琼琳单手端着的盛满了下酒菜肴的大盘子。这全部是从佐藤家的炊事间里拿出来的东西。 被招待来佐藤家的那位女性,并没有被带到任何一个接待室,而是直接被领到了室内酒吧去了。 “就算是要来个"重逢的干杯",可那个人好像也有点……” 非常喜欢凑热闹搞气氛的佐藤,对人的情绪高低非常敏感。 刚才在佐藤家的大门偶然碰到的那位女性,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异常冷淡的人。 然而,那种感觉却跟玛琼琳那种因为拥有非凡的力量而拒人千里之外的傲慢(佐藤作为一个少年,就非常向往这种威风的气派)有所不同……就好像灵魂出了窍而无法对别人作出反应似的,那样一种沮丧的感觉。 (嗯……而且刚才突然在大门哪儿跳出一个女仆呀,弄得我也不知道该作出什么样的反应好了。) 刚才是不是该说些什么笑话来缓和一下气氛呢……在他正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后悔之际,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室内酒吧。 玛琼琳轻轻地推开门后,突然回过去来,把空着的那只手伸了出来。 “拿来。” 意思是叫他把冰瓶交给她。 “啊,怎么?” 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也能参加她们的酒宴的佐藤不由得吃了一惊。 玛琼琳的态度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她只是以告诉他事实的口吻说道: “从这里开始,小孩子止步。所谓的酒吧,可是有话可倾吐的大人们专用的天国哦。” “或者说是把肚里的东西全吐出来的地狱吧,嘻嘻嘻!” 以挂带挂在她右肩下的那本大书,发出了轻浮的笑声。声音的主人,就是以神器“格利摩尔”来表达自己意志的“红世魔王”,也就是赋予“悼文吟诵人”以异能的“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了。 被请来寄住在这里的玛琼琳,毫不客气地从被当作小孩看待而感到不满的少年手中,一把拿过了冰瓶。 “好了,今天你就去睡觉吧。明天早上,你可别忘了给"密斯提斯"的小伙子家里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万条巧手"在我们这里哦。” 佐藤启作是悠二的同班同学,在日常生活方面他们也属于比较亲密的朋友,就算在非日常生活方面,大家都算是跟火雾战士有所牵连的人。之所以不直接联系跟威尔艾米娜关系最密切的夏娜,是因为他不知道平井家的电话号码。 “是……” 看着少年那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富有人情味的“红世魔王”不由得向他说道: “别那么沮丧嘛,启作。我们其实也不是在摆什么架子,只不过呢,大人们都不希望被人看到自己喝酒的样子啦,嘻嘻嘻。” “我可不是那样啊。” “你的话就是在另一种意义上不能让人看呜啊!?” 玛琼琳用拿着冰瓶的手肘灵巧地撞了一下“格利摩尔”。随着这个动作的势头,身子也往右一转,背对着佐藤。 “那么,晚安了。” “好好睡一觉吧,启作。” “……啊。” 在佐藤回答之前,玛琼琳就已经溜进了里面。感觉到背后的少年黯然离去的气息后,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呼……” “嘻嘻嘻嘻嘻嘻,真是的,整天应付这个应付那个的忙个半死呀,我恳切的心理医生玛琼琳.朵?” “就是嘛。我也最近不知怎的老是做这种事。” 以苦笑回答搭档的同情后,她毫不费力地拿着两手的东西,朝着另一个人的方向走去。 (不过,她也是被我叫来的,也该负点责任啦……) 她马上就对自己当初的决定感到后悔了。 佐藤家的室内酒吧,是在 一个宽敞房间的一角搭建着一个正规吧台和大酒柜的豪华酒吧。也许是因为后来才改建成酒吧的缘故吧,室内虽然没有饮水的地方,但是酒杯、开瓶器、冰箱等等一应俱全,如果只是喝酒的话,所缺的只是酒吧的服务小姐而已。 吊灯型的暗淡照明光下,一个女性在这个没有服务员的酒吧吧台上,以趴着的姿势独自喝着闷酒。 绝对不会认错的女仆服装。 她正是火雾战士“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趴着的肩膀看起来一点力量感也没有,简直是典型喝闷酒姿势。 (这下可没辙啦。) 作为对自己差事的抗议,玛琼琳再次叹了口气。她今天并非坐在平常的吧台的位置,而是站到了吧台里那个空缺的服务员位置上。 “你看,我把下酒菜都拿来了哦。” 玛琼琳往毫无反应地趴着的女性旁边,放上了冰瓶和大盘的下酒菜,顺便把“格利摩尔”也放上去了。然后,从那里传来只有他们俩听得见的抱怨声。 (我无情的搭档玛琼琳.朵啊,你就不能把我藏在下面玛?) (我可不会那么大方让你一个人溜走的。) 这位火雾战士之中首屈一指的杀手,原来也会有害怕的情形。 比如眼前被喝光了的葡萄酒瓶也是其中之一。全都是辣口的晚红蜜,而且连软木塞都没有拔掉,瓶颈是被硬生生地切下来的。瓶子有三个,全是空的。 拿着酒杯的手,并不是托着酒杯的杯底,而是用手掌包裹着杯身。透过杯身,可以看到里面倾斜着的红色水面。 玛琼琳无奈地搔了搔头,然后在她的面前托着腮帮子。瞧了瞧被蓬松的头发遮住的同行的表情后,她突然说道: “告诉我吧。” “……” 依然没有反应。 然而玛琼琳却毫不在意,继续说道: “如果你自己不说出来的话,就算是我也难以明白身为人母的心情啊。你应该是为了发牢骚才来的吧?” “……” 明知她不回答也还是等了几秒的马可西亚斯说道: “你应该也接过一大堆为人父母的案件吧?” “也算是吧。不过就算是那样,要是像她那样一句话也不说的话,那么我除了看她的表情之外,就没有别的事可做了啊。” “……说……了……” 像是混进了玛琼琳的话尾中一般,趴在吧台上的人,发出了支支吾吾的声音。 两人随即沉默了,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威尔艾米娜的双手失去了握力,酒杯向下滑了一滑。她稍微抬起身子,呆呆地盯着杯里摇晃着的红色水面。 “……太丑陋了,我实在是……自作主张……” 她那喝醉了就会越发苍白的容貌,如今显得分外冷艳。 “我……明白……所以才……可是……明明……希望她理解,却……” 完全不得要领的马可西亚斯,没有继续问“万条巧手”,而是转向询问与她订立了契约的“红世魔王”。 “喂,"梦幻冠带",说明一下发生了什……还是有点勉强吗……” 话才说到一半,他就放弃了。 只会说出一个个单词的蒂雅玛特,丝毫不动其用以表达意志的头饰,然而还是回答了一句简短的话语。 “反抗辱骂。” “就是说被炎发灼眼的姑娘说了些过分的话吗?” “大受打击。” “哎呀,是那个小不点吗……” 玛琼琳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甚至和自己交过手的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的性格。应该不会毫无理由地反抗……都是一个一本正经地履行自己的使命的少女,那态度认真得甚至让自己有些讨厌。 (要说有可能的话……) 就只有自己把她叫来的理由了。她无奈地说道: “真是的,你是昨天才到的吧?我明明再三说过没什么敏感的问题,难道你已经动手……” “你已经动手了?嘿嘿,这样的话也难怪那小姑娘会闹情绪了呀。” 作出了同样推测的马可西亚斯也用同样的无奈口吻说道。 “——!” “啪咝”的一声,装着葡萄酒的玻璃杯被捏出了裂痕。 就像是鲜血渗出来似的,葡萄酒慢慢地从握着酒杯的手指缝间流出。 看到她这副被说中了心事的样子,玛琼琳苦笑着从旁边给她拿来一条抹布。 “你们呀,果然不愧是养母和孩子。那种单刀直入的性格简直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接过抹布的威尔艾米娜稍微露出了一丝微笑,然而又马上消失了。为了不让眼前的女性看到,她用手掌把自己的脸遮了起来。“……但是,最讨厌……怎……怎么办……” 想起那时候受到的打击,她的肩膀又开始颤抖了。 看到她那种死也要保护住火雾战士的体面的可怜样,玛琼琳简洁地说道: “干脆摘下你那块铁面具,痛快地哭一场怎么样?” “……咦……” “偶尔摘下那个"必须要这样"的面具,会感觉好很多的哦?” 她一边说,一边从身后的酒棚里拿出一瓶自己喝惯的威士忌。 “火雾战士这样的人,只要有那个意向和力量,完全可以用强硬的手段来向前冲刺,所以就算有什么烦恼喝痛苦,也觉得可以无视吧?明明它们并没有消失,明明在精神上跟普通人毫无分别,但那些烦恼喝痛苦却只能隐藏在内心深处,不断堆积。” 她不由得回想起过去,在长久的流浪之中曾经感受过多次的迫切感和杀戮的冲动。而那种症状最严重的时期,却是最近…… “哼!” 她顺势以哼的一声,把重新记起的不愉快回忆抹去。顺便还用握着瓶的手的拇指,一下子就把瓶盖弹飞了。 “总之,那种事情偶尔还是要倾诉出来才行。而且痛快地说出来之后,或许就会想到好的解决办法啊?” “嘻嘻嘻嘻,这就是你在烦恼得一筹莫展时,又被迫干了一场拼死的战斗后得到的教训吗?我神妙的哲学家玛琼琳.朵呜噢!?” 她往“格利摩尔”一拍,就让搭档闭起了嘴巴。 听了这些话的威尔艾米娜想道: (不错的主意……) “你跟那小不点在外表方面真是如出一辙啊……还要葡萄酒吗?” “不……” 从话语中获得了一丝喜悦,她马上就作出了回答。 (那样的东西,是不可能有的……) 顽固地,她仍然坚持着那个顽固的决定。 (因为没有,所以只有做了……) 用刚才的抹布开始擦拭着被红酒弄湿的手。 (即使被讨厌,我也要做到底……) 慢慢地擦着手掌,还有手指。然而从上方,却落下了晶莹的露珠。 (为了保护我们的……火雾战士……) 即使如此,她也毫不在意,继续在手上擦拭着。 “……——” 露珠一滴,两滴地落下。像是为了掩饰似的,她把布贴上那露珠的源头——双眼之上。自己的愚蠢,给少女带来的悲伤,被少女讨厌的痛苦,所有的一切都超越了忍受的极限向自己袭来。 “——呜……呜” 她把像孩子般哭花的脸藏在布里,开始尽情的放声大哭。 “呜……呜~~……” 玛琼琳稍微倾斜了一下刚开盖的酒 瓶—— “那么来吧,我们干杯。虽然事不关己。” “是为了美女的眼泪和少女的愤怒干杯吧。” 她用一种粗鲁的喝法把威士忌倒进自己的肚子里。 第四章 抗争的孩子们 在封绝解开后,悠二和夏娜提心吊胆的回到悠二家。尽管两人整夜都提高警惕,但第二天早晨却恶作剧般的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强烈的阳光射入他们的房间。 “坂井悠二,和你说这种事虽然有点难以启齿……” 悠二就这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和亚拉斯特尔谈上了。早上锻炼过后,悠二身上的运动服已经变得千疮百孔。夏娜仍住在悠二的房间(当然,悠二把床让给夏娜,自己裹着毯子睡在地板上)。和平时一样,夏娜先绕到大门和千草打个招呼,后在院子里对悠二进行严苟的训练,现在已经训练完了,正享受着沐浴。 “——你就原谅威尔艾米娜吧。” “呃?” 对于来自“克库特斯”的意外言论,悠二稍感震惊。 “她是一个非常有情有义的女人。” 对于来自“克库特斯”这句话,悠二一下子无法接受。在悠二的印象里,威尔艾米娜只是个沉着冷静但又冷酷无情,遵从火雾战士的使命来处理自己的事情的人,同时也是一个作为师傅来抚养夏娜的,如此的一个人而已。 “可是很难看出来啊。” 亚拉斯特尔大骂悠二,认为他认知肤浅看人眼力低下,心想要是不让他有更深一步的认识就麻烦了。 “她实际上所采取的行动,只不过是因为和她要完成的使命相重叠,由此而引发的错觉罢了。” “就算是……错觉,一般说来火雾战士不就是复仇者吗?”悠二也不知道哪里说错了,带着一般迷惑的表情。 (真是的,这家伙……不,要是这家伙平时就表现出一副精干者的样子的话,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亚拉斯特尔心里这样想着,错不在夏娜,说到底还是悠二的责任,强忍着解释给悠二听。 “火雾战士之中也有千姿百态的人。威尔艾米娜因为自身激烈的情感,誓言要完成使命。但是,之中的理由与别人是不一样的。” “她是个重情义的人,而且要完成的使命的理由也不一样……?如果说不是为了自己复仇的话……也就是说为了别人而复仇,是吗?” 这次的回答总算是令人满意,当然,亚拉斯特尔并没有表现出来。 “是的,那并不是由于自身单纯的冲动,而是在与别人交往时产生的羁绊中,发誓要达成的使命,她现在正是继续守护这样的信念。” “这样…啊…” 经这么一说,悠二感觉多少有点可以理解了。在那确确实实如绝境的封绝之中,威尔艾米娜打算了结自己。落在她脸上的阴影中蕴藏着的,所流露出来的语言,都是对别人的感情。对夏娜的,对亚拉斯特尔的,以及对“约定的两人”…也许还有其他的人。她全心全意地发誓,为了某个人。 “因此,那种心意绝非随便就可以改变得了的。”亚拉斯特尔说道。 悠二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我为了我的志愿,而她则为了对某个人的情义,共同养育着夏娜。让夏娜成为"完美的火雾战士",那正是她对某个人的誓言和承诺。” “威尔艾米娜她……认为那个完美的火雾战士——夏娜被改变了吗?” 悠二考虑了一下,突然这样问道。 “夏娜知道威尔艾米娜的那些事情吗?” “不,应该不会很清楚知道吧。我也并没有打算进一步地告诉她。因为那对大家来说都是很痛苦的事情吧——” “可是这样好吗?” 亚拉斯特尔沉默了一会,才慢慢挤出了回答。 “就算告诉她,以她的性格也不会明白的。如果两人在生活的过程中能够注意到对方的事情,互相理解原谅对方就好了。” “先不说夏娜,威尔艾米娜是那种慢条斯理的人吗?” 悠二实际上刚遭受攻击,理所当然还带着恐惧的心理,但是亚拉斯特尔既没有对此做出承诺也没有给出回答,只是单单地解释现在的状况。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貌似身为养育者的威尔艾米娜也有点过于自负……但是下一次会做出什么来就难说了。” “夏娜是她自己倾心抚养的,遭到夏娜的反抗对她来说……是不小的震撼吧。” 能听到悠二对威尔艾米娜表示同情的口气,亚拉斯特尔感觉到意外。 “你已经不生气了吗?” 悠二似乎觉得亚拉斯特尔问得奇怪般,这样答道。 “不是亚拉斯特尔你说要我原谅她的吗?虽然当时因为我快被干掉了,惧怕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为了今后我自己的安全,为了我能活下去,我想只有我先理解她,她也理解我,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唔——” 悠二与火雾战士接触后,成为现实主义者,并且这种想法也日渐成熟,亚拉斯特尔对此也很是满意。 “怎么说好呢……威尔艾米娜在指责我的时候,想用力量把我消灭的时候,看上去都非常痛苦。她对夏娜抱有多大的期望,我能够轻易地想象出来。” 悠二暂时转了话题,把他为夏娜的不平吐了出来。 “但是,还是让人无法接受。那些都是威尔艾米娜个人的想法,我认为夏娜的生活方式应该由夏娜自己来决定。夏娜之所以生气,是因为威尔艾米娜想用力量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夏娜,不是吗?” (——唔,还算可以。) 亚拉斯特尔心里定下了绝对不能说出口的底线。敷衍说: “夏娜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 亚拉斯特尔以此为托词表面上同意了悠二的话。 也不知道悠二明不明白其中之意,只见他带着困惑和喜悦笑了一下。 之后,楼下传来了夏娜的声音。 “悠二,你可以去洗了。” “嗯,马上就下去。” 悠二站起身回答,此时亚拉斯特尔叮嘱他“别对夏娜说!”,就此结束谈话。 “知道,但是……” “?” 悠二从床上拿起“克库特斯”放在眼前愤怒说道: “不觉得太狡猾了吗?光让我一个人,去面对夏娜的这些事情。” “的确如你所说。但一切都是你播下的种,你就是让夏娜困惑,让夏娜心烦意乱的始作俑者,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虽然被指责,但悠二还是笑了,因为亚拉斯特尔自己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笑出声来了。 ****************************************************************************************** 过了几个小时后,悠二接到了佐藤的电话,同时心里觉得安稳了许多。 悠二今天早上一起来就莫明其妙被一大串事情所困扰,贯太郎和千草卿卿我我的,夏娜也像吃了火药似的烦躁不安,所以悠二的心情很是不好,不得不呆坐在房间里。虽然父亲难得回家一次,自己却得一个劲的忍耐不快。 和吉田一美一块出去的时间很快到了,但是到时夏娜会作出怎样的反应呢,加上本身自己还受到威尔艾米娜的威胁,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干这种事情吗,虽说如此,但是在昨天的情况下的确不能拒绝吉田,但是出去的话也许会碰到威尔艾米娜。 悠二脑子里来回兜圈子想象着各种情况,寻找着逃避的方法,从早上开始就傻傻地盯着电视机。 此时佐藤打电话来了,悠二如释重负般拿起了话筒,但是又很快挂上了,因为佐藤所说的实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要紧事情,也不能要他和我煲电话粥吧,就在 他犹豫如何顾及面子之际,对方干脆把电话给挂了。 悠二刚进房间,夏娜放下手中那厚厚的书,抬头问悠二:“谁找你?” 因为很少见佐藤打电话来,而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琼琳现在人家家里吃闲饭,这样一来,肯定是与之有关的话题了。 千草从刚才就在解说着放在饭桌上的书(从刚才听到的一言半语来看,似乎是家具装潢方面的书)的内容,而在一旁的贯太郎也细心地静静和千草搭话。 “果然是在玛琼琳那里住着呢,说是喝酒喝到很晚,好像现在烂醉睡着了。” 夏娜像是松了口气,合上了书,那书还是从贯太郎的书斋里拿出来的,貌似是什么大作。其实夏娜从刚才开始就一页也没有看进去,悠二虽然知道,但没说出来。 “不管怎么说,应该没有问题吧。” 悠二理所当然是说自己目前的境遇还算安全。 “像是这样吧……” 夏娜却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他和吉田一美的约会不会有问题。悠二已经很理解眼前这位少女的心思,此时悠二心里像是被打下了冰柱子似的,感到阵阵寒意。 “夏娜,你和威尔艾米娜吵过架吗?” 不知情的千草正好帮悠二解了围。 “啊,那个……” 夏娜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一时无语,但是还是用最简单的话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是威尔艾米娜不好。” 千草昨天也碰到过此事,多少察觉到了这种状况。察觉到了,就想要弄清楚。 “你们好好聊过了吗?” “聊……但是……” 的确,她们还没有好好聊过。但是,威尔艾米娜曾用毅然的行动表示过,夏娜自己也回应了几句。现在要想对话很难。 但是千草反倒帮威尔艾米娜说话,迫使夏娜妥协, “这可不行哦,很久没见面了,不是吗?如果双方没有互相理解的话,不将心中的真实想法互相倾诉的话。” “但,她一定不会同意的。” 夏娜撒娇似的鼓起脸颊说道。 “夏娜。” 这次轮到贯太郎合上了书向夏娜发问。 “一定,这个词可不是这样用的,如果要用的话,是这样—— 面对两个人的微笑,夏娜坦率的点了点头。 “嗯。” 虽然只是文字游戏,但夏娜也会觉得刚才自己的耍性子很不像样。 夏娜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只要被这两人一说,世上的事情就变得这么轻松呢? 要是她们的儿子有那么半点像他们就好了,夏娜带着这样的气恼看着旁边的悠二。 “干……干嘛?” 被夏娜目不转睛地看着,悠二不禁憋着嗓门尖声道。 “没事。” 夏娜叹了一声(“克库特斯”也哼了一声),把头扭向一边去了。 悠二抓紧这个时机: “啊,都这个时间了。” 悠二假装故意去看时间然后站了起来,丢下生着闷气的夏娜跑出房间去。 “那我就先出去了。” 千草也跟了出去,并叮嘱悠二:“昨天的事情要向吉田小姐重新道歉哦,难得约会一次,多享受一下嫲,要多用点心,记得带手纸和手帕……” “我知道啦,又不是小学生!” 夏娜呆在房间里,听到悠二那令人恼怒的话还有关门声时,噘起了小嘴,内心中不断大骂, (悠二这个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千草回到房间,“啊”了一声,看见还在生闷气的夏娜,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夏娜背过去的脸已经通红,但还是尽量佯装镇定。 “吉田一美……昨天来过了吗?” “是啊,还一起吃了午饭。” 夏娜不想让人看见自己鼓着腮帮的表情,整个身子都背对着千草。 (千草明明知道的。) 夏娜这么想着却恨不起来,因为她自己也明白。比起发怒,要是自己能够对悠二采取主动就好了,但为了能够得到悠二的心,就必须自己做出决断,唯独这一点是绝对得不到别人帮助也没有人做后援的。 (我知道,但是……) 虽然就一句话,本来只要说出来就好的。 (悠二,不要和吉田一美在一起,跟我一起……) 但是却不能说出来,可以说有很多理由,也可以说只有一个理由。就在夏娜胡思乱想的时候,贯太郎突然问道:“夏娜今天有空吗?” ****************************************************************************************** 佐藤启作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在他刚才打电话之前就已经来过一次确认情况,这是第二次了。 “……马可西亚斯,你在吗?” “在啊在啊。”门里传来细小的声音。 “她们俩还在睡觉吗?爷爷他们就要来了,所以我想问一下要不要连威尔艾米娜的早饭和午饭一起做呢?” 爷爷他们,也就是佐藤家的佣人们,佐藤原本是一个人住在这个大屋子里,家里的杂物都交给打杂的佣人们去做。 “啊,早上那两人肯定不行的。"万条巧手"倒在吧台上,还有我那放荡的玛琼琳.朵现在估计又烂醉如泥的倒在沙发上吧,嘻嘻。” “这……这样啊……” 佐藤不知为何叹了口气,而悠哉的“红世魔王”开玩笑地问他:“启作怎么了,想偷看下两个美女睡觉乱糟糟的样子吗?” “才不是——” 虽说自己也许有那种想法,但总之不是叹气的原因。佐藤靠在门上,嘟囔着说。 “刚才……我给坂井打电话了,那家伙今天好像在梦幻公园……在大户的一个大型游乐场里,说是在那约会,还不错嘛,我觉得。” “嘻嘻嘻嘻,那可糟糕了。炎发灼眼的小姐说不定为了泄愤会把他暴打一顿啊。” “哈哈,那说不定还蛮有趣的。” 两人隔着门说着些无聊的话,他们没有觉察到,就在说到坂井的那一瞬间,伏靠在柜台上的某人肩膀抽动了一下。 由于和“红世魔王”的战斗而遭到破坏的御崎市车站前广场,至今仍有很多起重机和其他机器在那里。车站前的大道已经成为步行街,但是车站前的公交车始发站却狭窄混乱。 悠二和吉田约好在这里碰头,虽然比约定时间晚了点,最后他们还是乘上了开往梦幻公约的公交车。 御崎市原本是由很多条路线交汇的大型车站,但现在已经都不能使用了。 两人以为即便是暑假期间,坐公交车的人应该不会那么多吧,但是到那里看了之后,发现人不是一般的多,警备人员得牵引绳子来维持秩序。 终于发车了,在这豪华的区间公交车里,有舒心于这车内空调的情侣们,也有因为孩子太吵闹而大声训斥的父母们,还有一群女孩子拿着好几个当地的特色布娃娃,将其揉得不成样,车内噪音不断且又闷热,如一个大蒸笼。 悠二挤在人群中抓着吊环,而吉田则非常幸运的有个座位,就坐在悠二的正面前。 悠二问道:“怎样,累吗?” 吉田觉得悠二太过操心了,扑哧一笑,说:“都还没到呢,不用担心。” 吉田今天穿着色调朴素,普通的罩衫和一条百褶裙,坐在椅子上,腿上放着一个大篮子和一个 挎包,还有一个草帽,上面用白色的丝带缠了一圈。 “那么大,里面全是便当吗?” 对悠二来说,吉田给他准备便当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悠二为此,作为对吉田便当的回礼,说今天的所有花费自己全包了,坐在椅子上规规矩矩的吉田当然是很高兴的点头接受了)。 “是啊,我做了很多天气热也没关系的东西哦。” 这极其普通的对话当然不算什么,但吉田认为,这正是因为普通才显其珍贵的“恋人间对话”,对此吉田感到无上的喜悦。 她很明白悠二现在的处境——再也无法变回人类,只是依靠体内的“零时迷子”保留着意志和存在感,可以说是真正的坂井悠二的残渣,总会有一天会从世上消逝的“密斯提斯”。 这一切她都知道,但是她还是向悠二表白了,她自己就是喜欢现在这个坂井悠二。对她来说,这次约会并非是普通的情感交流,也不是悠哉悠哉打算放弃悠二而去赶着制造一些甜蜜回忆。现在,吉田努力坦白地面对悠二,而她也的确是这样表现出来的。 在前不久,吉田还在犹豫烦恼着,邀请悠二这样有如此遭遇的人去游乐场是否合适,不过在一位女性的建议之下吉田已经彻底摆脱了这种烦恼。 吉田在内心里就是喜欢着坂井悠二,现在有这种想法,变得更加明确了。 因为悠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就会消失,如此的话就要更加珍惜现在。 悠二想看看窗外,便把腰弯下来对吉田说:“看那,可以看见大楼之间的塔顶在发光哦。” 吉田那一刹那被吓倒了,因为悠二和她靠得这么近,于是就敷衍似的往他所看的地方看去。 “啊,在、在哪呢?” “嗯——怎么说好呢,看,就在正前面。” “啊,真的!果然是那座水晶塔,非常显眼呢。” “因为靠近山嘛,说不定建筑地方本身就很高。” 突然悠二既欣喜又带伤感的看着望着远处的吉田脸上的笑容。如果还是在几个月前的话,现在的场面该多么的令人高兴啊—— 一小时后自己应该也还能暂时地远离烦恼,尽情享受这份喜悦吧——只要自己还能以人类的姿态存在的话。 然而并非如此,自己身体中的东西,不断提醒着自己已经死了这最糟糕的事实,但他之所以遇见了一个少女,并有机会与之相识,而且被一个人类智慧所不及的敌人盯上,都是因为宝具——“零时迷子”的关系。 这一切,全都不能如所想象的那样。正因为这一切的无奈,自己才发现;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也许只是一直过着平静的生活,直到死去;悠二不禁想道,幸福与不幸原来是表里如一的;不经意想想的话,因何而高兴,为何而悲伤,自己莫名其妙地被流放到一个毫无头绪的,完全陌生的世界及生活中。就在这个不为人知的世界里,眼前的这位少女自己闯进了进来,还说喜欢我,而自己被这种温柔所吸引,现在就和她在一起享受着简单的幸福。 然而,还有一位少女,要说是被流放到这样的生活中,其实从很久以前,她就在这样残酷的战场中生活着,当正常生活成为一种强烈的憧憬之后,她就不断地吸引着自己,之后不由得自主的这样持续着,这样为她所吸引。 (……那是喜欢吗?) 吉田向自己表白时让自己觉得很高兴。夏娜在自己不可及的憧憬中靠近也让自己觉得很高兴。只不过,到此为止。 (我……要怎么办才好呢?) 对于吉田和夏娜,如果只能说喜欢或者讨厌的话,我肯定会说喜欢。但是,爱情这种东西是说不定的,到底感觉到没有呢。 (也许这本来就没有明确的答案吧。) 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相互牵扯胶着,这就是原因。 没有任何人给我明确的答案,但我自己去寻找答案又太难了,这个答案无论在哪都是那么的模糊渺茫。更何况,如今,从现在自己处于的这种极其微妙的处境来看,还要作出除感情因素以外的决定性选择,对此自己也感到畏惧。 吉田一美,眷恋着现在的上火,学校,朋友,父母及家庭;夏娜要面对的,不可避免的旅途,战争,流浪,以及未知的世界;她们俩的心思,还有自己的想法,以及她们的愿望和想法相互交织,是有些混杂难以推测……但从她们敞开的心情和较真的态度来说的话,即便难以推测也不得不去认真考虑一下。 (我想认真地,尽可能认真地去回应她们。) 嗵~地一声响,摇晃的公交车把悠二从沉思中拉回来,不经意的,笑容挂在了脸上。 (这种时候,还真是无忧无虑啊……但是,也许有些胆怯。) “啊,是路牌。还有一公里!” 面对喜悦的少女,悠二也是那样笑着回答道。 “没想到这么近呢。” 这里面完全没有胡说的成分,只是他的笑脸上并没有答案。 ****************************************************************************************** 大户梦幻公园的全景,是与山脚下平缓原野的人工造地相连接的“大片梯田”。 在那儿,以顶上是大片水晶的复合设施“象征之塔”为中心、节目表演和展示馆、餐厅、各种店铺等设施,取代了“稻穗”,拥挤且热闹地屋檐相连、排列着。 虽然如此,其占地却并不大。这是因为,其原本是由微不足道的地方博览会的展示厅移设而成的山上公园的缘故。在并非只是简单的将展示厅拆毁的前提条件下,如何利用这些耗费大量维修费用的设施,以物尽其用呢……上至市政府下到县里,对此经过一番费心思考之后,决定将其改建成娱乐设施。 一经开放,比起那些不起眼的展示厅(花卉的常设展览、陶器的博物馆),周围的节目表演游客云集,作为游乐园的评价大体上颇高,成为了县外的游客也慕名前来的重要城市财政来源。 就企划者而言,不管怎样是一个可谓成功的良好结果吧。这些企划者成功的重要原因,正是设计时没有加入多余的东西。 悠二和吉田随意地,在宽广的停车场兼公共汽车中心站下了车。 悠二环视着从下车处直线通到正门的人行道,说道: “哟,相当整洁嘛。” 在一般应该是摊贩的地方,只安置了看板和幡,以及大型的分类回收型垃圾筒,给人以一种清爽舒畅的感觉。 “吉田同学,你以前有来过吗?” 悠二再一次从吉田那儿接过篮子。作为她那美味的便当的交换的话,这种程度的活儿实在是太合算了。 “是的,和父母以及弟弟来过两次左右。” “是吗。这样一来,就不会走错地方了吧。” “是的,请放心地交给我吧!” 悠二和干劲十足地叫起的吉田肩并肩,走入了人群之中。 (离悠二越近,在威尔艾米娜袭来之际就可以越快地做出反应。) 夏娜将这句话作为借口对亚拉斯特尔解释的话,自欺欺人般地在心中重复念着。 ****************************************************************************************** 在梦幻公园的公共汽车中心站下了车,像是想展现身穿的裙裤套装(当然是千草事先准备好的)(问题 :为什么千草那么多女孩衣服?自己的?还是专程为夏娜买的?^_^)似的,夏娜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 “嗯~啊——!” 因为将头发扎成了马尾辫,心情也改变了,感觉真好。 她的身影不知为何会在这时出现在梦幻公园。 在悠二出门以后,她受到了贯太郎和千草的邀请。 “你今天没事对吧?实际上,等会儿我们想要出去约会。” “一起来怎么样?需要的话,就是带我们去小夏娜喜欢的地方也行哦。” 而事实上,夏娜正在为这一天如何度过而烦恼着。 就当作不知道悠二的事情、随便度过就行了,这样考虑着。虽这么说,但感到这样放任他不管好像是身为火雾战士的疏漏似的。 被询问去哪里,想到的是面包房呀兼营茶室的水果店、甜甜圈店等等(尽是和食物有关的场所,这是因为她的行动范围并不涉及其它的地方),结果—— (——“明天,我和吉田同学一起,去梦幻公园”——) 夏娜想起了悠二的话,于是不由得脱口而出。 “……梦幻公园。” “哎,那个大户的游乐园?” 千草对于本应是疏于世故的少女提出的意外提案,微微表示了惊讶。 相反,作为邀请她的当事人、贯太郎则是别有深意地将视线望向天空,微微地笑了。 “不行吗……?” 千草对略带不安的可爱少女摇了摇头。 “当然可以啦。如果夏娜想去的话。是吧,贯太郎?” “啊~我已调查过了哦。立即就可以出发。” 对着和平时一样万无一失的丈夫点了点头,她好像就是在等着这一结果似的,拉着夏娜的手站了起来。 “哎、千草……?” “来,这么决定了的话必须要把夏娜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在这样的对话大约一小时后,夏娜和贯太郎、千草他们一起,来到了这个地方。 (离悠二越近,在威尔艾米娜袭击之际就可以越快做出反应。)夏娜仍然在心里念着。 在她身后,从巴士下车的千草愉快、兴奋地对伸着懒腰的少女说道: “衣服紧吗?” 她很少见地穿了一身连衣裙套装,还稍稍化了状。似乎因为是久违的约会,精心地做了打扮。 “抱歉哦。不凑巧我和出租汽车没什么缘分,就个人而言正在极力地避免使用。” 贯太郎伴随着奇怪的解释跟着下了车。他则是连外套也没穿、只穿了一套完全无趣的灰色套装。千草似乎为了配合他,为自己和夏娜选了相应的服饰。 对于两人的话语,夏娜当然不会感到不高兴。与之恰恰相反。 “完全没关系。” 好像要享受马尾辫的感觉一般摇着头,这下轮到夏娜,用稍带歉意的脸色向二人问道: “但是,这样可以吗?优先选择我想去的地方……难得贯太郎回来一次……千草你没有其它更想去的地方吗?” 面对直到这时才进行确认的少女,坂井夫妇相视笑了起来。 “所谓约会,就是要享受快乐。而我现在就很快乐哦。” “就是这样,不用去考虑多余的东西。我只要和贯太郎在一起,到哪儿都很快乐哦。夏娜也在的话就更快乐了,对吧?” 这么说着,贯太郎和千草分别从左右伸出手来。 “……嗯。” 夏娜有些害羞,但仍握住了二人的手。心中有种愉快的感觉,蹦蹦跳跳地走了起来。 这三人,无论怎么看,都是普通的陪孩子前来游玩的一家。 “这情景让我想起了悠二小时候的样子。” “因为这时贯太郎会立刻将他举起转圈子,阿悠常常会哭出来呢。”贯太郎和千草开始一搭一唱起来。 “再多转转圈的话,说不定可以让他身体更强壮些呢。” “没用的、没用。你原本就很少会回来,还怎么做的话,不要说他不会想你了,只怕会看到你就四处逃窜哦。” 虽然并非是什么特别的对话,但只是这样的闲话家常就让夏娜感到愉快,并且十分的温馨。 直到前来的途中,她还在为烦恼悠二的事该怎么办才好,杂乱地想了许多东西,但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种事也渐渐变得无所谓了。 就好像和悠二一起去面包店时一样,也好像和千草一起去诳庙会的时候一样,今天也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不同的地方看未知的事物。那种快乐的感觉充满了全身。 “约会这种事情很快乐的嘛。” 对于少女无邪的想法,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希望如此。) 夏娜满不在乎地想。她并没有忘了自己的使命。而是她觉得只要在悠二身边就无问题了。让她觉得这样就可以了也是有其原因的。 (今天威尔艾米娜好像喝醉了在睡觉。) 酒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并不是很了解。今天早上听贯太郎说: “酒是美味得可以让人心情变好的良药。但是如果喝太多的话,酒也会变成毒药。” 也就是说酒似乎是含有酒精的特殊材料。经常是心情好时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夏娜对于冷清如威尔艾米娜也会在喝酒上失败感到不可思议。但是,已经没关系了,估计她大概不会造成危险了吧。夏娜这样认为并不是因为听说她喝得烂醉,而是因为贯太郎的解说而误解了酒的性质。 (威尔艾米娜喝了那种让人心情爽快的东西,大概现在的心情也变好了吧。) 夏娜想,看来自己很快就可以跟威尔艾米娜重归于好了。 她还是没有注意到威尔艾米娜的真正想法。 ****************************************************************************************** 在刚进门的地方的商店里(因为在外面不许摆摊,所以好像在里面营业)买了冰激凌的悠二和吉田,舔着冰激凌,站在入口前广场上耸立的巨大向导牌前。 对于第一次来这儿的悠二来讲,不知道什么好玩,什么不好玩,比那更难判断的是应该怎样选才好。他大体上把那些建筑进行了分类:展览馆、缆车、云霄飞车、公园、饭店和土特产商店、然后,问旁边的吉田道, “吉田同学,你是不是不喜欢云霄飞车之类的啊?” “是、是的,对不起!” 吉田觉得自己早早地就让约会失败了,顿时畏缩起来。 悠二笑着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两个人选一下玩的地方。如果你想的话,就按你说的去诳也行啊。你就不要客气啦!” 悠二补充最后一句话是因为在请吉田吃冰激凌时总算强制般地让吉田同意今天一天全都他请客。 “好、好的……那么,我可以随便选吗?” 对仍然犹豫不决地询问的少女,悠二欢快地打保票。 “嗯,不管怎么说,今天可是你邀我来的嘛。中间的那座塔啦,卡丁车啦,如果你愿意的话,旋转木马啦,咖啡店什么的,你就选喜欢的,我会陪你的。” 悠二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任,于是真的和吉田一起坐旋转木马。 ******************************************************************************** ********** 街道的死角不仅仅是楼宇之间和陋巷。 在街上也存在。 并排建造的大楼的屋顶,从下面是看不到的,而且也没有任抬头看。也很少有人会从远处注意,即使注意到屋顶上的物事,也常常会觉得是鸟在飞,或者是单纯地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此刻,确实在这个死角处有一个女人在跳跃。 (与此同时,玛琼琳从沙发上滚到地板上,这才睡醒,从搭档那儿得知威尔艾米娜已经回去了。) 威尔艾米娜的厚底长筒靴踩裂了屋顶的混凝土,震惊了楼下的人。那种力量随着上升和前进,慢慢消失。另一个新的起跳点越来越接近风中。接着再一次踩,跳跃,前进。 (看见了。) (视觉确认。) 威尔艾米娜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听到了佐藤的声音,然后在地图上确认了梦幻公园的位置后,不久,她就出现在目标物所在——梦幻公园里。就是佐藤家楼对面山麓的原野里开阔的娱乐设施。 大户梦幻公园。 威尔艾米娜无论如何也要破坏“密斯提斯”坂井悠二。 因为昨晚自己在坂井悠二锻炼时采取行动而招致少女的介入。不过像昨晚那样的失败,不会再犯了。 今天,不由分说直接破坏他。 (只是……) (检查。) 让她们行动不便的就是夏娜也提高了警觉。“炎发灼眼的杀手”好像对“密斯提斯”实行贴身保护。这件事让威尔艾米娜两人感到不愉快。“密斯提斯”让人想起那个少女,所以威尔艾米娜对悠二的愤怒倍增。 (一定要) (破坏) 但是,并不是很容易就能靠近他的,如果和少女撞上的话……虽然自己不会犹豫,但是会感到悲伤。悲伤就会让身体变得动不了。不管怎样,还是像尽量躲开少女。 (要设法、在暗中) (隐蔽) 她跳跃在空中,围裙从后腰打结处变出无数条白色缎带,好像用绷带缠着一样,一圈圈严严地覆盖起她的身体。在几秒钟内,就完成了整个变身过程。好像身上缠了纯白的外套或连衣套装的巨大的体态。 威尔艾米娜通过反复使用这样的隐蔽气息的自在法,而将这个变成自己的特有技能。缺点是力量消耗比较大,不能长时间使用,但如果只是用于短时间隐藏的话还是没有问题的。 她用新生的巨足使劲踩大楼的屋顶。 (但是,也许这对我方有利,也尚未可知是也。) (伪装。) 威尔艾米娜目的地是游乐园。这样的场所使得她那巨大的白色装束这般奇怪的打扮也能在大白天光明正大地混进人群和玩偶中走来走去。 (一定) (要破坏) 用白色的巨大身躯华丽地在天空之中飞舞的“万条巧手”,飞进了游乐园中。 ****************************************************************************************** 悠二对于逼近的危机完全没有感觉到。 “这个展览馆好大,里面有什么呢?” 在游乐园里的尽头,并排立着一个长方形和球形的建筑物,悠二仰视它们,说道。 长方形的建筑四面全都镶着玻璃,于是能看见里面布满花草般五光十色的血管似的水管。另一边,是体育馆大小般的黑色圆顶,结构很单薄,样子很安稳的感觉。 两个建筑都正在营业,但是却没有什么人迹。并沒有看見宣传余兴节目的华丽招牌,甚至接待处的幕都是拉着的,感觉甚至连出入口的管理人都不想管。 “镶玻璃的那个是种满兰花的植物园,圆顶的那个是陶器博物馆。” 吉田凭借着和家里人一起来时的记忆解说道。 悠二感激地歪了一下头。 “哎?为什么这里会有陶器?” “我也不清楚啊……” 两个人和大多数参观者一样并不知道这个小商品公园的成立过程,也不知道本来这个展览馆才正是货真价实的出土文物。只是随便看上去的话,会产生很孤寂的感觉。 “怪不得一个人都没有啊——” “别的有意识的地方倒是有很多人的。” 悠二敏锐的感觉正是让他精神紧张的要素。 “啊,那边那个我还以为是树林呢,原来是家小卖铺啊。设计得真独特啊!” 处于危难时凌驾于火雾战士之上的洞察力也只到这种程度而已。 “那里的抹茶冰淇淋好像是很有名的呢!” “要真是茶树的话也太大了啊——” 悠二笑了起来,吉田也笑了起来。 他,坂井悠二,“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没有觉察到火雾战士的迹象和敌意全都消失,非但如此,也没有注意到她正在接近自己。觉察到这一点的是,另一位火雾战士。 夏娜把刚买的爆米花打翻在了地上。 “亚拉斯特尔……!?” 对于想知道答案的契约者,魔神没办法回答。 是威尔艾米娜吧。逼近的迹象突然一下子消失殆尽了。 无疑是昨天所用的自在法。 那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答案是很明了的。 (为什么?) 对夏娜来说。她完全不明白威尔艾米娜为什么对悠二如此热衷。 “夏娜?” 旁边的千草看到突然仰视自己的少女的样子,惊呆了。 她不仅脸色苍白,而且异样的紧张布满了全身。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千草慌慌张张地把手放在少女的额头上,为了支撑住她的身体,轻轻地抓紧了她。 她手掌的温度和她的感情越温暖越让夏娜觉得丧失的恐怖剧增。 夏娜小声说了一句, “威尔艾米娜来了。” “嗯?在什么地方?” 千草环顾四周,但是,已经没有那人的影子了。 “对不起——我一定会保护悠二的!” “夏娜?” 夏娜撇开温情,跑了出去。 千草呆呆地看着夏娜离去的身影,而在她面前,贯太郎正一手端着一杯果汁。他望着离去的夏娜,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夏娜怎么了?” 千草没有回答,反而平静而认真地反问道。 “阿悠来这里了吧?” “啊,是的。昨天看到吉田小姐拿着他的票。” 贯太郎理所当然地回答。 “夏娜,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情。” “……喔?” 贯太郎听到“麻烦事情”这个关键词后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苦笑了。他把手上的一杯果汁递给妻子,然后再把买给夏娜的那一杯一饮而尽。 “……千草。” 千草接过杯子。对于贯太郎的话,她表示理解地微笑了一下。 “嗯。” “我们好不容易才可以约会一次。不过,现在似乎有点偏离初衷了。” “没什么的,这是为了夏娜啊……不过……” 千草有点开玩笑地继续说道。 “下次,你一定要好好地补偿我。” “那是当然。你那边也要准备好哦。” 说完,贯太郎敏捷地钻进人群。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留在原地的千草笑着叹 了一口气。 ============================================================ 这个梦幻公园里有一块区域是绿地。 在很短的郊游路线前,有一座草坪铺盖的山丘,这里可以将热闹的游乐园及其对面的大户市尽收眼底,可以说是一个观景的绝佳位置。 悠二和吉田坐在那绿地区域为数不多的树木的阴影下,打开便当。 在他们周围也有很多恋人,或者是父母带着孩子来这里休息。他们都带着自己做的便当或者是在商店里面买的便当。阳光虽然很强烈,但是由于这个公园是在山腰上,会时不时有风吹来,因此在树荫下休息是十分惬意的。 他们坐在草地上,迎面有阵阵微风吹来。 “你不要紧吧,吉田同学?” 悠二有些担心地问吉田同学。 “对不起,看来我不应该带你去玩那个的。” “不,那都是我先提起的……” 吉田回答着,但是却没有一点精神。估计是因为刚才去了鬼屋的缘故。 因为非常期待着漫画中经常出现的“因为害怕而拥抱在一起”的一幕,所以才去了鬼屋。但是没想到发生了恐慌,而变得不知所措。(我有没有发出恐怖的声音?我有没有失态?)一想到这些,吉田就担心得不得了。 吉田一直觉得很羞耻,同时也对自己感到厌恶。但是,不知不觉地就到了最快乐的吃午饭的时间。 早料到今天会在公园里吃饭,所以专门准备了食物。今天的主打是三明治。篮子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去油的炸肉排三明治、鸡蛋和金枪鱼混合色拉三明治,第一次尝试着做出的点心味豆腐卷,以及野外便当的固定商品和水筒(?)等等。 悠二等吉田平静下来后,便拿起去油的炸肉排三明治。 “我要开动了!” “嗯,请别客气。” 吉田回答道。然后脑中浮想起千草和贯太郎在一起的情景。 看着吉田微笑着,用幽默的语气回答着自己的话,悠二突然觉得很丢脸。于是他勉强地想转换话题,并且把视线也转向风景那边。 “果然不愧是暑假啊,人那么多。” “是啊。” 吉田也看向下方游乐园的人群。 殊不知,那里面已经混进了恐怖的使者。 ****************************************************************************************** (悠二、吉田一美、威尔艾米娜到底在哪里?) 大街上人来人往,夏娜站在街上四下环望,确定没有找到熟悉的身影后又跑起来。 周围的人都以为她是迷了路,或者是爱蹦蹦跳跳的孩子,所以都没有在意。 “感觉不到威尔艾米娜的气息,如果是使用了前天的自在法……应该是那个巨大的白装束吧?” “恐怕是吧。虽然不是经常见,但即使改变形态,也应该不会有很大的差别。” 拥挤的人群中,想到周围没有人会认识自己,所以夏娜和亚拉斯特尔十分自然地交谈着。当然,没有人对此感到异常。 “如果她使用封绝的话,我们马上就可以借此感觉到她了。” “昨天晚上已经这样做过。"万条巧手"不会犯同一个错误两次。不过,我们还是必须有这个准备。” 亚拉斯特尔降低了语气,声音如远雷般回荡。 “"万条巧手"因为察觉到我们的存在而消除了气息……看来她想要来真的。” 听到这席话,夏娜感到自己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嗯,但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威尔艾米娜要做到这个地步?” “待会可以问她。因为我们有这个权利。” 夏娜结束了两人之间毫无进展的问答,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接着,她跑到了大广场,在那里环顾着搜寻四周…… (真是一个麻烦的地方……) 就这样随着自己的感觉奔跑着,不知不觉又回到了起点。不只是梦幻公园,这条街都不是直角交汇,而是有很多大小不同的岔道。如果对方进了什么建筑大楼的话,自己可就无技可施了,只有举手投降。这里简直就是找人最难的地方! (既然这样,为什么我要找……) 悠二正在和吉田约会。现在两人一定沉浸在愉快而温馨的气氛之中……想着想着,夏娜开始变得急躁不安,而且也生起气来。 (死悠二……臭悠二!) 虽然说着惹人讨厌的话,但是心里却想着要保护他,哪怕保护不了,也还是要保护他。 由于过于焦虑,夏娜的思维出现了暂时性的短路。 “亚拉斯特尔,我想用封绝。这样的话,就可以让悠二感觉到——” 说着说着,夏娜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于是马上闭上了嘴。 出于慎重,亚拉斯特尔再次向夏娜说明了那是一个愚蠢的想法。 “就算是不顾一切,但那情况也太糟了。万一"万条巧手"比我们离坂井悠二更近的话,一旦察觉到封绝的发动,就可以很快的抓住他。我们在明,"万条巧手"在暗,这种情形非常不利。” “嗯。” 了解到这些,夏娜简短地作了回答,然后再环顾四周,悠二、吉田一美、白装束的威尔艾米娜,不管是谁也好,请让我找到熟悉的身影—— “发生什么事情了,夏娜?” 穿着灰色西装的男子如同理所当然般地出现在夏娜面前。 夏娜大吃一惊,想都没有想就脱口而出。 “贯太郎,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应该是我的台词吧?千草很担心你啊!” 夏娜敷衍地回答着,准备跑出去。 (说起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夏娜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马上问道: “和贯太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是怎么察觉到我们在跟踪你而逃走的呢?” “?” (夏娜?) 察觉到亚拉斯特尔惊讶的表情,但是夏娜相信自己的感觉,于是以强韧的表情抬头看着贯太郎。 贯太郎沉默数秒后,认真地回答道: “那是因为在转弯的时候,你们的动作很不自然,就像是要把自己隐藏起来而突然转弯的吧?所以我才发现你们在跟踪。” 夏娜点点头,觉得他应该可以帮助自己。 “贯太郎,那,你找人也很拿手的吗?” 贯太郎看着她,觉得很奇怪,于是便问道: “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嗯。” 夏娜诚实地点了点头。 “威尔艾米娜来了。” 夏娜觉得要尽可能地清楚地解释,这样才能让他明白。 “她会让悠二倒霉的。” “嗯,她来了,悠二就危险了……好,我明白了。” 贯太郎从少女的紧张程度察觉到了事态的紧迫性。 “能够给我说明一下具体的情况吗?” “你会帮助我吗?” 贯太郎笑了。 “啊,我的工作就是帮助左右为难的人嘛。” ********************************************************************* ********************* 一个从头到脚都裹进白装束的高大男子,混在家人、恋人和梦幻公园里很多装扮成玩偶的人和远足的孩子们的人群里。这个人就是威尔艾米娜。 (……在那里。) (抓住他!) “密斯提斯”坂井悠二,错不了!那个少年和一个自己没见过的女孩在一起,他一边甩着手中的篮子,一边和女孩愉快地交谈着。 (……明明已经有了“炎发灼眼的杀手”了,居然还……)(恭喜你悠二,你得到监护人的默许了^_^) (不像话。) 为了断绝夏娜跟悠二的关系而出现的两人,看着眼前景象竟自顾自地生起气来。怪不得夏娜不在悠二身边!一边想着,一边从白色装束的缝隙中愤怒地瞪着如同恋人般亲密的“密斯提斯”和另一个女孩。 正要踏出愤怒的一步时。 啪! “啊!” (?!) 突然耳边响起喇叭的声音。 威尔艾米娜听到这个巨大的声音,巨大的白色身体不由得向前倾斜,差点膝盖就要着地了。 “什、什么……” 她迅速地转过头,眼前…… “……?” 一个穿着铁盔甲的鹰型玩偶人一手拿着刚才的喇叭(好像是挂在脖子上的东西),另一只手拿着一把气球的线。大概是进行游戏,或者是表演的一个环节?鹰型玩偶似乎发觉自己表演过火而露出惊讶的表情,抄起手。 “……” 因为玩偶幽默的动作而吸引了很多观众聚集过来,这下子威尔艾米娜两人变得非常为难。 (逃吧。) 蒂雅玛特点点头后,威尔艾米娜穿过人墙,远远地看着悠二和少女,在她们正准备追赶的时候—— “——唔!” 突然,单膝跪着的鹰以夸张的动作,就像是求婚似地把一个气球递了过来。观众们以为是表演而哄然大笑起来。 (失败。要是太过惹人注目,迟早会被“炎发灼眼的杀手”发现……) (追踪。) (明白。) 为了掩饰少有的丑态,威尔艾米娜在心中大叫。 眼前,那两个人已经拐弯了。 在还没有跟丢之前,赶快追上去。 由于刚才的骚动而招来很多目光的注视,因此她们有点焦躁不安。如果对方没有杀气和恶意,就会很容易受到意料之外的攻击。就算没有这样,因为自己这个隐蔽形态的视野狭窄,活动不便所以无法应对突发事故。 就在威尔艾米娜这样那样的想着的时候—— 小跑着的她撞上了一个正面跑过来的人。之后,对方手上的加冰果汁从自己头上泼了下来。 “呀!” 威尔艾米娜发出了作为女性应有的尖叫。(萌~) 在自己面前摔了个屁股蹲儿的是以迷糊著称的玩偶人——拥有红色鬓毛的独角兽。他摇着头把果汁甩掉,然后似乎十分懊恼地看着手上的盆子。 “……呜……” 察觉到这边的情形,他“扑通”一声跪下了。 “不要……” 可是刚一说出来,威尔艾米娜马上闭上了嘴。 这种道歉方式,会让别人都聚过来。也许人们已经开始聚集过来了。人流往来,而且已经发生过类似的突发事件。不可能不显眼。 为什么今天老是遇到这种倒霉事呢?威尔艾米娜不由得概叹起自己的蠢样子来。这时,她的搭档对她说道: (丢脸。) (罗唆是也!) 有些歇斯底里地回答后便丢下跪着的人,一溜烟地逃跑了。这次一定要非常地慎重。于是她一边留心着周围情况,一边追踪着刚才差点跟丢的两人。 幸好那两人正在向人少的公园外走去。 想着刚才不注意引起的骚动,威尔艾米娜担心炎发灼眼的少女会不会就在附近,于是很小心地观察着流逝的街景。 (避免冲撞) (……) 早已经没有反驳搭档的力气,威尔艾米娜只是默默地跟着两人。比较顺利的是,那两人既没有回头,也没有向四周环顾。己方两人已经被对方看到了一次,目标会用什么手段向少女通报呢?想着,威尔艾米娜拉开了和两人的距离。她决定等到没有人的地方干脆地解决目标。 悠二两人突然停下了,然后进入到一栋建筑大楼里。 (太好了!) 威尔艾米娜想到,在建筑楼里的话,就可以趁人不备地将两人解决了。并且,这个看起来古色古香的楼房里都没有其他的人。 “唔。” (左前方) 旁边又出现了化妆者,于是两人寻思着还是避一下为妙。 那是一只戴着墨镜的狮子。这次在它的身上没有什么碍事的东西,脖子上挂着和刚才一样的喇叭。其实,只要注意的话,就不会跟它发生意外的冲突。这条街已经没有人了,它似乎是为了休息才到这里来的,现在坐在街边的一条长椅上。 威尔艾米娜稍微安心地吐了口气,然后走过狮子。虽然感觉到了墨镜下奇怪的视线,但并没有从视线中感觉到杀气。 (安心) (罗唆是也!) 两人终于将猎物逼入绝地,打算捕捉之后便加以破坏。 她们正准备从寂静的、了无人气的大厅入口进去的时候。 嘭! “!” (!) 突然,背后传来了喇叭的声音。 两人回头一看,一个狮子的布制玩偶正坐在长椅上吹着喇叭。 作为火雾战士的两人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是此时的她们一心都在猎物上,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于是,她们急匆匆地跑进了展示厅。 在展示厅的入口处贴着一张褪了色的地方博览会的海报,上边写着“乡土出土品,绳文时式土器及其所在时代”。 悠二和吉田此时正并排坐在展览厅里边的长椅上。 悠二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女很可怜,之前完全意想不到的打击将她的普通生活弄的一团糟。 而此时待在悠二身边的吉田却显得格外冷静。 “对不起,让你害怕了……” “没事,事情过去就算了吧……但是,我们来做个约定吧。” “嗯,你不用太担心的,我会平安地……” “不是这样。” “嗯?” “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过请你答应以后不要把我当成局外人!” “咦?” “你不用太用心掩饰自己,不用太在意,就算你利用我也没有关系,只是有一点……不可以瞒着我……绝对不可以……我讨厌这样……” “……我知道了,谢谢你。” “从今以后,绝对不准你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你发誓,以后什么事都要告诉我,跟我商量。” “……好。” 吉田听到悠二的话,嫣然一笑。 悠二这时才发现吉田的笑脸跟哭脸非常相像。 (对方已经无路可逃。) (将军) 威尔艾米娜走进展览厅,她确信自己的猎物已经无处可逃了。 就是一座用于博览会的建筑物。外观十分显眼,内部构造却十分简单。球状的骨架外边显得厚厚的建材,而球的内部只有维护用的通路和梯子,连二层都没有。 在宽敞的圆形地面上摆放的是玻璃陈列柜。此时陈列柜里的荧光灯发出昏暗的光线 。 突然在出口处浮现一束耀眼的光。 威尔艾米娜回头一看。 “嗯?” 身后的少女已经展开了自在法。 “封绝。” 话音刚落,少女的炽红色火焰已经开始燃起。 一时之间,与外部世界完全隔离的因果孤独空间——封绝已经形成了,一个半球状的空间完全覆盖了整个展示厅。 此时,少女的头发和眼睛都闪着炽红色火焰,长长的黑衣随风飘动,而在她身体的周围也出现了一股夹杂着火焰的漩涡状的风。 “威尔艾米娜!” 少女——“天壤劫火”的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冲着眼前的惊愕的两人喊道。 “听着。” “你们怎么会采取这个愚蠢的策略呢?这可不像你们会做的事啊……为什么?到底是什么让你们这么做的?” 从夏娜胸口的挂坠“克库特斯”突然传来亚拉斯特尔的声音。 但是,威尔艾米娜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反问道: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圈套?” 但是夏娜似乎没有打算向她进行过多的解释。 “悠二。” 这时,在少女身后的出口处,突然出现了一个神情紧张的少年。 “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这关系到我的存在……所以我们才设计把你引来了。” ****************************************************************************************** 被夏娜拜托帮忙找人的贯太郎把她带到了梦幻公园的监视室。 公园里居然有这样的地方,而贯太郎不但可以随意进入这种地方,还可以任意使用里面的设备,在夏娜对这些感到不可思议的时候。贯太郎冷静地对她进行简单说明。 “用这个我们就可以掌握公园里小到每个角落的状况。” 然后,他注视着屏幕,开始搜寻起夏娜所描述的身穿白衣的男人身影。他首先将目标锁定在通道等人多的地方,也就是装有摄像机的地方。不一会,在摄像机的屏幕上就见到了那个男子的身影。 夏娜立即准备冲出监控室。这时,贯太郎拦住了她,接着打开了馆内广播。 “……来自御崎市的吉田一美小姐,来自御崎市的吉田一美小姐,你的父亲在中央信息中心等你……” 贯太郎在广播中所用的名字是威尔艾米娜不认识的吉田一美和她根本不在这里的父亲。这时,威尔艾米娜在大道上到处搜寻了一会之后,突然,跑进了一栋建筑物。 非常幸运。正当悠二和吉田收拾完午餐的便当盒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他们听到了广播。 “我父亲的意思是,在我们到达中央信息中心的这段时间是很危险的……” 跟吉田解释之后,过了一会儿,悠二跟父亲和夏娜会合,并向他们提议尽量诱导威尔艾米娜远离人群,以免引起大骚动造成麻烦。 贯太郎一边监视无法察知气息的威尔艾米娜的举动,而悠二和毫不知情的吉田则负责将威尔艾米娜引到这个没有人的展示厅,然后在展示厅里面等着的夏娜则现身对威尔艾米娜加以说服。三人各自进行这样的任务。 “你说贯太郎正在监视我们?……啊?”威尔艾米娜道。 “布制玩偶。” 她们现在才发觉,原来之前一直在妨碍她们的那个布娃娃,就是贯太郎。 他并没有必要频繁和悠二保持联络,他只要跟在悠二他们后边时不时引发一些事端,造成轰动,悠二自然就可以会意。最后的喇叭声就是表示威尔艾米娜从正门进入的一个信号。当然,为了不让威尔艾米娜直接就可以进入展示厅,贯太郎自己充当看守者坐在凳子上边。 “我只是跟贯太郎说我要在这里跟威尔艾米娜交谈。” “我们没有告诉贯太郎实情,不过还是取得了他的帮助。这是来自坂井悠二的提议。” 在夏娜完成了对威尔艾米娜的解释之后,再次开始发问道: “威尔艾米娜,这次轮到你说话了。你为什么这么恨悠二?” “为什么说不出口?如果说只是因为危险性的话,我想这并不足以成为理由。为什么,这么执着于"零时迷子"的随机转移呢?”亚拉斯特尔道。 这时悠二忽然开口说道。 “被那两个人就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说了。” 这时候威尔艾米娜终于有了反应,皱了皱眉头。悠二又接着说: “当时她正在追踪"坏刃",后来就遇到了"约定的两人",他们互相救了对方,然后就一起逃走了……但是,就在几个月之前,那个"永远的恋人"终于被破坏,分开了……” 听到这里,威尔艾米娜稍稍低下了头。 悠二知道这是她发怒的前兆,但是,他还是接着说: “你那个时候问清楚了没有?那个杀手"坏刃"真的是被委托去破坏"永远的恋人"的吗?” 他拼命地追问着。 “那两个人存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给谁添麻烦,而且非常强大以至于没人会对他们下手。其他有可能的原因,难道是为了个人的怨恨——” 夏娜接道:“为了"零时迷子"?” 这时,亚拉斯特尔也跟着说道: “即使这个宝具可以帮助某人实现其无法想象的阴谋,我也觉得无法理解你想对这个宝具强行进行随机转移的动机。” 悠二看到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仍旧什么话也不说,又追问道: “求求你们了,告诉我,到底,"永远的恋人"……不,应该说是"零时迷子"才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威尔艾米娜终于开口: “……那个时候……” “威尔艾米娜。” 这时,夏娜突然喊道。 “把你的那些缎带收起来……” 悠二一惊,立即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周围。 “咦?” 这时展示厅幽暗的灯光之下,威尔艾米娜一翻身,缎带随即开始解开,并不断从白色的身影周围飞散开来。 樱色的火光之中,“万条巧手”和“炎发灼眼的杀手”都已经做好了作战的准备。 “啊?” 悠二看到眼前的情景有点反应不过来。 紧接着,夏娜已经挥动手中的大太刀往像枪一样袭来的纯白色缎带砍去。 “啊……” 悠二大喊倒在地上。夏娜见状,马上冲着悠二大喊: “悠二,快趴下!” 亚拉斯特尔低声地对着威尔艾米娜,问道: “你是认真的?” 威尔艾米娜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将手放在了衣服上边。 “蒂雅玛特,"神器"persona。” “明白。” 话音刚落,威尔艾米娜手碰到的衣服立即飞出了无数的耀眼白线,在樱色的火光之中重新编织起来。 “威尔艾米娜……” 夏娜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解开的无数的白线在空中编成了白色的狐狸状面具,而面具的周围也飞散出无数的白色缎带,像鬃毛一样。而此时戴着面具的威尔艾米娜就在这个巨大的鬃毛状物体中间漂浮着。 夏娜明白,这就是“万条巧手”的作战装束。 “成事俱备。” “完成。” 威尔 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两人进行了简短的建议。夏娜,悠二还有亚拉斯特尔看着眼前这个美丽……却又像是出现在梦里边的不可思议的身影,惊呆了。 但是,那不是只用眼睛就能观赏的,花的美丽。 而是,显示着战斗的刀剑,还有散落生命的无常的,战斗装束的美丽。 连开展的宣告也没有,缎带鬃毛的一边,几十条纯白色的缎带,以和刚才的那一击同等的威力,一口气向着悠二“嗖”地穿刺而来。 “哇!” 悠二拼死地向旁边跳开。 夏娜又一脚把他踢开。 “蠢才!” “啊!” 夏娜把悠二踢出缎带形成的枪刃的杀伤范围,自己的身体则迅速地扬起了“炎发灼眼的杀手”的万能战衣“夜笠”的衣襟。 嗵嗵嗵嗵嗵—— 仿佛连身体的毛发也不放过的动真格的刺突在它表面刺了无数下,简直到了快要把这件被枪弹击中也不会丝毫摇动的战衣也刺穿的地步。 终于等到攻击停止了。 (威尔艾米娜是认真的!) 虽然是不想承认的事实,但夏娜还是接受了。 既然已经接受,她就再也忍不住地大叫了一声。 这是为了自己要战斗。 “威尔艾米娜,我要保护悠二!” 在不知什么时候退回远处的缎带之中,从面具的底下深处,威尔艾米娜悲伤地回答了。 “你还是打算要勉强我同意是吗?” “执迷不悟!” “究竟是谁固执,威尔艾米娜你太狡猾了,自己什么都不说出来!究竟为什么不对我说啊?” 戴着面具的人保持着沉默。 相对的,缓慢地,她像为了双手双脚的战舞作准备似的,把它们张开。 “要来了。” 亚拉斯特尔要求他的契约者做好面对强大的威尔艾米娜的思想准备。 “嗯……悠二!你别再这妨碍我们,快退下!” “知……知道了!” 感觉到少年退下了之后,夏娜在心中想着—— 根据亚拉斯特尔所说,威尔艾米娜通常不会使用火雾战士的火焰弹般的自在法。相反地,就像她的称号一样,她是万能自在地使用那千万条缎带,以此来戏弄攻击她的敌人。 这两者一旦结合起来的话,就会产生无敌的战斗招式。 对于习惯于使用大太刀“贽殿遮那”进行近身战的夏娜来说,威尔艾米娜简直是自己的天敌般的对手。 因此,在她脑海中冒出来的结论,十分简单明了。 (一开始就拼尽权力使出最强火焰的一击。) 威尔艾米娜完全不是可以手下留情的对手。 (我要告诉威尔艾米娜,我的实力已经进展到这个地步了。) 夏娜完全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要将所有都展现给你看,要让你承认这一切……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误的话,我,这个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绝对一点也不弱。) 夏娜身体内的“存在之力”在燃烧前的一瞬间,凝结住了。 没有任何先兆地。 一击,必杀! “——喝!” 这曾经把巨大的“燐子”烧至灰烬,以一击把怪物列车化为焦炭的莫大热量的怒涛,以“贽殿遮那”为媒介被释放冲出。 但是,也不是毫无目标地胡乱施放出那种力量。而是以威尔艾米娜为中心,以巨大的能把这个亭阁击飞一半的球状,构成热量的发生领域。那是夏娜在“天道宫”时还无法想象的,来到这个城市前还不能做到的,高水平而有着可怕力量的火焰操纵。 如果受了这一发攻击的话,不要说是生存下来,勉强存活下来的方法。 夏娜就是这样小看了威尔艾米娜。 “——!” 在夏娜进行火焰的构成之时,她发现了,在自己的炽红色能量块膨胀形成之前,在威尔艾米娜那边,籁籁地,无数的好像摩擦衣服而产生的声音不断作响,一个奇形怪状的物体正在迅速编织形成。 夏娜在概览对方的自在式的效果的瞬间,马上就看破了威尔艾米娜的意图。 (那是攻击反射自在法!) 瞬间,能量块超过了某一个程度,改变了奔出的方向。 炸裂的焦点,反而向能量出处的“炎发灼眼的杀手”集结。 那是因为久经战阵的“万条巧手”看出了,少女的第一招将会全力以赴,因此采取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招数。 “——啊!” 夏娜马上停止了构筑向着自己还击回来的自在式,把“夜笠”尽可能快速地往自己身上紧紧卷上了几层,连顾及悠二的空暇都没有。 (槽糕!) 战斗开始了才几秒,夏娜自己已经陷入了死地。 眼,耳,鼻子还有肌肤都紧闭,全部都在为了迎接生死搏斗的自在法放出的一瞬间。 好像要把一切都割裂似的,热量团块以少女为圆心炸裂开来。 一瞬间,亭阁的四分之一就被炸飞了。被释放出来的炽红之火夹着爆炸造成的冲击,向剩下的空间吹袭而去。爆炸的辐射热和冲击波把旁边陈列的容器击碎吹散,把屋顶打得粉碎。 在那狂暴肆虐的火焰风暴中,悠二伏下身体,拼死地忍耐着。他的周围,好像玻璃拱形那样的防护墙被展开,抵挡着炽红色的乱流。 这是用链条穿着垂在他胸前的驱火戒指——“蓝天”发挥的效果。如果没有这个的话,只有与普通人无异的耐久力的他也会化为灰烬吧。但是—— “啊——” 这个“蓝天”不能防止物体的透过。以极强的势头飞出来的玻璃碎片和铁片,毫不留情地切裂了他的身体。 不知过了几秒还是几十秒,迷蒙的烟幕和被弹飞物体的破坏声音,终于远去了。 “——夏娜。” 脸朝地面趴着的悠二首先叫起了她的名字。 然后,回答的声音却是—— “那个名字实在令人不愉快是也。” “!!” 一道白色缎带缠住悠二的脖子,悠二本想保护夏娜,却轻而易举地就被威尔艾米娜置于自身难保的境地。 威尔艾米娜毫发无伤地悠悠然出现在烟雾的对面,满天飘舞的缎带之中。 “——” 如同为了禁止悠二叫出“夏娜”这个名字般,威尔艾米娜紧紧绞住悠二的脖子。 “原来如此,确实有了显著的成长……但是……” “——呀”的一声—— 悠二感到身后传来可怕的声响。带着强烈的痛苦和艰难的呼吸,一阵如同被利刃切裂的恶寒席卷而来。悠二挣扎着的身体被迫浮上空中。 “你的存在是多余的是也。” “……可恶!” 减薄了的烟雾中,有个黑色的物体在动着,那是? “万条巧手”立刻晃动缎带,朝向黑色物体那边。 悠二也在空中猛力回头。那黑色物体——夏娜向他伸出了手。 (——夏娜——) 如欲抵抗般,像要垂死挣扎般,悠二在心中大叫。 但是,那个最后挣扎着的东西,现在已经变得十分狼狈。 “……不行啊,威尔艾米娜……” 承受了反射回来的巨大炽红色攻击的少女,重新在身上重重卷上了“夜笠”,遮敝着自己满身疮痍的身体。在已经残破不堪的“夜笠”中,现出了烧得焦黑的外出用服装。只有那闪耀着的 第一章 大上准子 第一章大上准子 在每周的星期四,从附近的蛋糕店拉卢卡斯里把草莓喂蛋糕买回家,是大上准子的一向习惯。因为星期四是优惠日,每块会比平日便宜五十日元。 已经读高二了,却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 她的妈妈经常这样笑话她。 (如果我做一些像大人样儿的事,她明明会生气嘛,真是的。) 准子通常就会以包含一丝反抗的表情,回以笑容。 跟平时回家时走的那个平缓的斜坡不同,经过拉卢卡斯回家的那条路,必须要一口气登上一条长长的石阶。虽然登上去有点累人,但从那石阶的最高处眺望一下街道的远景,也跟买蛋糕回家一样,是她的一大乐趣。 她的放学时间基本上都跟太阳落山的时刻相重叠。在这样一个建筑物新旧参半的偏僻小镇里,观看日落的景色也的确别有一番风味。 在与往常无异的夕照之下,准子右手拿着书包,左手提着装蛋糕的盒子,沿着石阶登上去。虽然她以自己没有任何多余脂肪而自豪,但相对应的,也没有任何肌肉。每当她走在这条长长的石阶上,就会对自己没有参加任何社团活动感到后悔。 呼累死啦 在长长石阶的最后一个平台上,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然后 正当她打算咬咬牙关进行最后冲刺,抬头往上看的时候。 在石阶的最高处,有一个俯视着自己的少女。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那就是自己存在的终点。 是谁? 面对那被夕阳镀上一层红光的身影,准子不由得产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于是如此地询问道。 少女仅仅以一个词来表达自己的存在。 火雾战士。 大上准子,已经没有机会再到拉卢卡斯买蛋糕了。 一阵春风在两人身边吹过。 站在石阶上的少女,那长而光滑的黑色秀发,被和风轻轻托起。 尽管面容稍显年幼,表情也很平淡,但却给人一种威风凛凛的严肃感觉。 准子并非对她的面容,而是对少女的整个存在感到了恐惧。 火雾什么? 她像鹦鹉学舌一般重复着对方莫名其妙的话语,而脚跟却拼命想往后退。 可是,她的脚跟本不听自己的使唤。被黑发少女所散发出来的异乎寻常的气势所压倒的她,仿佛被钉在原地似的无法动弹。 实际上映入她眼帘的少女,非常年幼。看上去最多十一二岁左右。身上穿着与她娇小身躯相吻合的皮夹克和裤子,即使加上那稍显严肃的身形,本来也可以用可爱二字来形容。按道理应该是这样。 但是,少女很明显,并非是一个与其外表相一致的存在。 喀!少女走下了一级石阶。! 对少女突如其来的行动,准子的肩膀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她只能做出这种反应了。 不管内心怎样害怕,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无法停止下来的。 喀! 少女又走下了一级石阶。 准子在恐怖之中,产生了某个预感。 即将在走投无路的深深黑暗之中,发生一件无法挽回的事,这样一种预感。 喀! 继续又走下一级石阶的少女,终于开口了。面对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的人类自报姓名时用的代号,即是统称又是自己的名字,等同于自身整个存在的一个词,再次从她的口中说出。 我是火雾战士。 喀! 说着,她又下了一级石阶。 我是贽殿遮那的火雾战士。 她每往下走一步,准子内心的不详预感就越发膨胀起来。 不,不要 她的拒绝只停留在声音上,身体却一动不动。 不断迫进自己的少女的存在感,仿佛把周围的空气都凝结在一起似的,不给自己以丝毫行动的余地。在夕阳之中,携着暮色,少女又一次 喀! 走下一级石阶。面对她那娇小而强大的身姿,准子只能以轻微的摇头动作来做出拒绝。 不要过来 这一次,少女没有回答。 黑色的冷漠视线,不知何时已落在准子的正面。 还差两级石阶,少女就会到自己所站的平台上。 那个时候,将会是自己存在的终点。 准子的预感,已经变成了确信。 她以好不容易才挤出来的嘶哑声音哀求道: 求求你 喀! 少女无情地再次走下一级石阶。 你已经不存在了。 她平淡地说道。 真正的曾经是人类的你,已经被红世使徒啃食了存在,早就死了。你现在是火炬。也就是用死者的残渣做成的替代品。 她这句话,准子最多只能明白其中的一半,她所理解的,是真正的自己已经死去,死者,残渣,被做出来的代替品以及从这些词语散发出来的,让人毛骨悚然,冷漠而寂寞的感触。还有莫名清晰的,自己即将消灭的感触。 不要过 喀! 少女没有丝毫的犹豫,走下了最后一级石阶。来到了平台上的娇小身影,散发出巨大的存在感,完全没有把对方的拒绝纳入考虑范围,仅仅是平淡地宣告: 为了歼灭啃食你存在的使徒我要借你的存在一用。 少女纤细而柔软的手指,就宛如绝望的使者一般向准子伸出。 不要 少女的眼睛深处,稍微出现了一瞬间感情的波动。 然而伸出来的手指,却没有丝毫的动摇。 碰到了呆立着的准子胸口。 然后,在一瞬间内 大上准子,以比疾风吹散烟雾更快的速度,彻底消失了。 失去了肉身支撑的衣服摊落在地,沉重的书包和稍轻的蛋糕盒,都掉落在平台的地面上。 少女握紧了自己伸出去的手,仿佛为了确认得到的东西一般闭上了眼睛。 日落西山,取而代之的是傍晚夜色的来临。 在不为世人所知的世界背后,存在着一些横行无忌的食人者。 来自从现世无法到达的邻界的异次元世界的居民红世使徒。 他们通过啃食人类存在于现世所必须的根源力量存在之力来显现自身,随心所欲地引发各种不可思议的现象。而这一切的理由,却仅仅是他们一己的意志和欲望。 虽然能质问他们行为是非的人有无数个,但却没有任何人能干涉他们的行动。 他们这些使徒,是一种现世的人类绝对无法反抗其意志的存在。 但是没过多久,并非别的,正是在这些使徒之中,出现了察觉到异变的同胞。 他们察觉到,由于肯食人类而产生的缺落,会令世界产生扭曲。 也察觉到,扭曲的不断积蓄,有可能会给现世和红世双方都带来巨大的灾难。 对这种大灾难抱有危惧感的一部分拥有强大力量的使徒红世魔王们,做出了一个苦涩的决断。那就是对那些入侵现世肆意啃食人类存在的同胞进行讨伐。 尽管如此,由于他们本身是强大的存在,所以要让自身显现于现世,就必须获得大量的存在之力。如果依靠啃食大量人类来获得的话,就跟抑制世界扭曲的本来目的相抵触,变得本末倒置了。于是,他们为了解决这个难题而进行了长期的反复尝试,到最后,终于总结出了一个有效的方法。 那个方法,就是从生存于这个世界上的人类中,挑选一些被夺走了亲人,恋人,好友的人类,让他们把自 己的整个存在作为器皿奉献出来,以容纳红世魔王自身。 于是,魔王们就能在不显现自身的状态下,获得了讨伐扰乱世间的同胞们的能力,人类以失去一直以来所有具有的与他人的联系为代价,获得了复仇的武器。 这种通过双方意志作用下进行的互相协助与性质的改变也就是契约而诞生的身负异能的讨伐者们,被统称为火雾战士。 这位少女,就是其中的一员。 出现在这个小镇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歼灭红世使徒了。 少女双手抱着大上准子的遗物,站在了一个写有相同姓氏的门牌之前。 抬头看去,只见那是建在路灯稀疏,面向山的道路边的一座独栋楼房。从那富有古典韵味的大门到楼房的两侧,都长着高高的灌木篱笆,周围一片宁静。 这里吗? 从少女胸前的那个以金属环绕黑色的宝石的吊坠中,传出了深沉而凝重的声音。 声音的主人,乃是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 他就是通过契约赋予少女异能的力量的红世魔王。他让自己作为魔神的本体沉眠于她的体内,并以吊坠型的神器克库特斯表达自身的意志。 听到他那远雷般的声音后 嗯。 少女点了点头。对话的简短并非包含有什么深意。只是互相之间并不希望进行与使命无关的对话。 穿过外门,踏过几块石板后,来到了屋门前。她推了推拉门,但却推不动。似乎被锁上了。 少女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似的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把反着放在屋门旁的几个花盆中的其中一个掀了起来。 钥匙就在那里。尽管这是第一次来的地方,她却像理所当然似的找到了钥匙。 她马上拿起钥匙,插进了拉门的钥匙孔,但因为门锁也已经很旧了,很难打开。 在她喀嚓喀嚓地摆弄了一会儿后,从左手边的庭院里 你回来了吗,准子? 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 在夜幕下显得暗淡无光的街灯下,踏着有一半埋进了泥土中等石板,一个偏胖的女性出现在眼前。她似乎是在修剪庭院的花草,手上还戴着手套,身上披着围裙。 少女心想,之大概是大上准子的母亲了。 但是,当她看到少女的样子之后 啊 却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在两人之间,出现了一种奇妙的紧张感。 (真奇怪。) 身为火雾战士的少女,对她这个反应感到奇怪。少女通过把自己的存在介入大上准子的火炬之中,伪装成生前的她。 (绝对不可能引起怀疑的啊。) 火炬是用被啃食掉的人类的残渣做成的。 本来应该是单纯为自己欲望而生存的红世使徒,之所以不完全啃食掉人类的存在之立,还特意花工夫去制造替代品,都是因为想避免被火雾战士追踪而来的缘故。 一旦全部啃食掉也就是出于性急把其整个存在都抹消殆尽的话,世界将会出现一种名叫不协调感的巨大扭曲。大多数在现世横行的使徒,都对自己引起的扭曲及其可能导致的灾难没有任何兴趣,也不会对此抱有危机感。 但是,如果讨伐者火雾战士们会凭借这个扭曲来追踪到自己的话,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如果毫无计划地胡乱啃食一通的话,其间产生的扭曲将会不断扩展开去,从而令火雾战士们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为了抑制这种危险性而采取的措施,就是制造火炬。 用死者的残渣做成的这种替代品,会慢慢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自行消失。死者本来所拥有的存在感与位置,将会随着剩下的存在之力的消失而逐渐丧失。 无意中变得不引人注目,连自身存在也经常被人忘记,然后当跨越某个无意中的瞬间,就会从人们的意识中脱落。从他人的记忆中和所有的记录中消失。同时,火炬本身也会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彻底消失。 本来那个人类所拥有的存在等于与世间的关联等于羁绊逐渐被削弱,在不知不觉间就会如风般消散断绝。这就是火炬的存在消灭形式了。 (可是) 少女现在介入的存在被啃食而死的大上准子的火炬,其存在之力被消耗的量并不多。这一点从她的整体意志仍然维持着普通人水平就可以发现。因此,少女通过介入其存在而获得的大上准子的羁绊,依然保持着非常鲜明的印象。 如果这是几乎被周围忘记了其存在的火炬,那么其与人和事物关联的羁绊就会显得很微弱,有的甚至断裂了,事情将会变得非常麻烦为了伪装而必须重新创造与周围的关联和必要的情报。 为了搜索潜伏着的使徒而通过植根于当地的羁绊获得情报,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步骤。大上家的位置特定,钥匙的隐藏地点,判断眼前的女性身份等等,这些日常生活上的大体情况,都能通过这种羁绊掌握。反过来看,被羁绊联系着的他人,也应该会以相同的意志强度来把自己当作大上准子看待才对 (明明是这样,但为什么) 大上准子的母亲,会对自己露出疑惑的神色呢? 像是要弄清这个疑虑似的,少女主动开口道: 我回来了。 大上准子的母亲听到她这句话,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你回来啦。 回答完之后,她才终于察觉到了女儿抱着的大上准子的遗物(存在的介入,会直接把已故者的关联转移到自己身上,而仅仅把火炬的肉体部分消去。) 怎么你穿成这样? 嗯,发生了点事。 少女没有半点说明的意欲,只是做出了简短的回答。 准子的母亲,并不是感到惊讶,而是露出了一脸担忧的神色。 (看来还是把衣服换掉再回来更好吗) 少女稍微有点后悔。 在日本的学业研修机构学校,基本上都是要求学生穿着校服。如果要装成是从那个地方回来的话,大概还是应该穿上校服才行吧。虽然刚才是因为找个能换衣服的地方很麻烦,以及通过羁绊感应到家离自己很近,所以省掉了这个步骤。 她刚考虑到这里,就马上放开来想了。 (算了,怎样都无所谓。) 比起顾虑那些琐碎的事情,对自己所获得的鲜明羁绊,以及自己介入的大上准子的火炬中依然残留有相当量的存在之力这个事实的验证,自然更为重要。 这个事实,正是啃食了真正的大上准子的红世之徒就在附近的危险证明。 (的确,也能稍微感觉到那股气息。) 火雾战士和使徒,都能互相隐约地感应到对方的存在。 通常来说,其顺序是 首先,火雾战士来到使徒潜伏的地方。 然后,使徒察知了其气息,采取进行袭击或逃走的行动。 接着,火雾战士也相应采取迎战或追踪的行动。 就是如此。 像这样,火雾战士已经到来,而且还陷入了被搜索的危机状况,但是使徒也依然没有任何动作,保持潜伏状态这种异例,也不是没有。 (不过,就算那样,也太怪了) 少女一边抱有疑虑,一边用不太灵活的钥匙扭开了门锁。 然后,两人又同时等待着对方的行动。 这个莫名其妙的沉静,最后由母亲打破了。她推开拉门,走了进去。 那么,我来准备晚饭吧。? 她似乎在等待自己回答。虽然感觉到,但少女却没有用以回答的话语。 通过介入火炬,她能做到的,只是 对生前的存在具有的关联羁绊进行掌握,对跟周围的人之间的关系以及与事物的联系有一种漠然的印象而已。至于与各个关系者共有的事项以及进行过的对话等等则不在此范围内。 在火雾战士之中,有一些人可以极为详尽地提取出火炬中的记忆,这个以前已经听亚拉斯特尔说过了。但很不凑巧的是,她对这种纤细的自在法同过操纵存在之力来随心所欲地引发事象的技术或者能力却非常的不擅长。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在这里逗留的时间,也只不过是发现使徒踪迹前的几天而已。除了把必须的情报问出来之外,其他的一切根本不需要理会。 看到少女最后还是没有回答,母亲只是回望了她一下 呼。 接着,她把手套放在旁边的鞋柜上,以这个动作为掩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就脱下草鞋,走进屋子里,顺便把家里的灯打开。 终于从准子的母亲身边解放出来的少女,不由得安心地吐了口气。 同时,就像要绷紧稍微放松了的表情一般,她又重新深深地吸入一口气 (好。) 马上把精神集中到自己必须履行的使命上来。对大上准子生前抱有的家里的印象羁绊进行掌握。 弥漫着秘密,拒绝,困顿,烦嚣等感觉的房间 混合了解放,厌恶,痛苦,迫切危机感等感觉的洗手间 充满了放松,清爽,洁净,温暖等感觉的澡间 麻烦和有趣,饥饿和吃饱,冷和热等感觉兼而有之的厨房 (如果有的话,大概就是这里了吧。) 从这众多事物之中,她选出了充满了家人,电视机,喜怒哀乐的场所。那就是有着黑色地板的走廊旁边的宽敞房间也就是所谓的客厅了。根据羁绊的指示,她把手伸往一旁的墙壁上,把那里的电灯开关打开。 在闪了几下白光后,房间里马上明亮了起来,映照出位于正中央的圆形矮脚餐桌,以及放着餐具的茶柜等等已经使用了多年的家具用品。至于地板,则是在受过日光暴晒的古旧榻榻米地毯。 看到这个景象的少女,并没有对家人的俭朴和心思有所反应。 (果然这里是家人的谈话室吗?) 仅仅是确认了自己的感觉并没有出错,同时感到满足。她环视了一下整个房间 (找到了。) 在唯一的新买的物品电视和录像机旁边的小篮子里,她发现了自己的目标物。 那就是报纸。 有关这种便于整理时间顺序的情报媒体的使用方法,少女曾经得到过某个人物的悉心传授。为了进行这久违的尝试,她先把蛋糕盒放到矮餐桌上,把其他东西放在篮子的旁边后,就把被随意堆在那儿的报纸拿出来,确认一下日期。 (昨天,是星期三的报纸) 不用多久,她就找到了应该会刊登有目标事件相关报道的报纸。她又继续找了一下。 (为了慎重起见,把前两天的也找出来了,还有咦,怎么没有今天的部分?) 正当少女这样想的时候,从跟漱洗室相连的厨房 准子,你怎么看起报纸来了? 母亲一脸疑问地走了进来。 没什么。 少女一边装作没事,一边直接询问自己需要的情报。 今天的报纸呢? 在餐桌下面。你爸爸一直都是放那儿的嘛。 是吗? 少女把混在其他淡薄羁绊中的今天的报纸(大上准子生前似乎没有怎么使用过报纸这种东西)从餐桌下面取出来后,把它跟刚才挑出来的近几天的报纸叠在一起拿在手上。她毫不理会惊讶的母亲,踩着吱嘎吱嘎作响的楼梯,向着大上准子的房间奔去。 准子,你忘了拿蛋糕了哦!? 母亲在她的背后叫道。 给你吧! 少女随口应道。 拉上隔扇后,少女把手上的东西先放到地板上。 大上准子的房间,是一个贴着跟发黑的柱子不太相称的全新墙纸的日本式房间。没有床,只是在榻榻米上铺着榻榻米地毯,还有桌子,椅子和衣柜。在房间的角落里堆着许多颜色各异的坐垫。 可是少女却对那些生活性的部分不屑一顾。她只是拿起刚才放在地上的报纸,按照星期一,二,三,四(也就是今天)的顺序摆放好。 在这几份报纸中,她首先把最先找到的,事件发生当天星期三的报纸拿起来,摊开。对搜查毫无帮助,而且也毫无兴趣的政治,经济,体育和地域性栏目,都被她一一跳过,按照以前学过的那样,找到了专门刊登时事,事件的版面进行浏览。其中 找到了。 唔。 亚拉斯特尔从胸前的吊坠中发出了回应的声音。 两人注视着的报道,就是在事件栏目的大块广告之上不起眼的几行字。 失踪美国人,时隔十年后重现 只是以这几个稍微加粗的文字作为标题。 至于其内容十年前,在纽约失踪的美国籍男子,如今在她们所在的小镇上被发现本人完全没有失踪期间的记忆服装跟失踪时的穿着一致是这么一个怪异到极点的事件。 被发现的男性,现在暂时由警察署保护,同时正在跟大使馆方面商量送返归国的日期等等。读完这简短的报道后,少女又浏览了事件前日的星期二,接着是再前一天的星期一,最后是今天星期四的报纸。 结果,任何一份报纸都没有关于那失踪者和发现经过等报道。 虽然事件前日甚至是再前一天的报纸中没有相关报道并不奇怪,但今天的报纸上没有该事件的后续报道,连相关报道栏也没有将其列出来从事件的怪异程度来判断的话,实在很怪异或者应该说很不自然。 嗯 少女点了点头,想起了自己来到这个小镇的发端昨天发生的事。 (从结果上来说,到这里来的确是没有错。) 她在路过某个警察局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一个火炬。 被一大帮采访记者团团围住,却一脸茫然地被警察官拉着走的那个火炬不必多说,就是那个时隔十年重现的美国籍男子了。 那个身处发生在人类社会的骚动中心,本来其存在不应该会吸引人们注意力的火炬。 少女不仅对此感到异常,而且凭她身为火雾战士的直觉,对这件事产生了兴趣。没过多久,有关那个男子的报道被刊登出来,她的直觉也变成了确信。 十年,这个期间对人类来说并不是一个短暂的岁月。在这个期间内发生的事,那个男子却说什么都不记得。当然,也不能否定他本人爱说谎的可能性,这个失踪事件也许跟红世使徒无关。很有可能只是一个涉及到另一宗罪案的人,偶然被路过的使徒啃食了而已。 (不过,那个男子成了火炬,这是事实。) 而这个事实,如果不跟使徒发生关联的话,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使徒一定就潜伏在某个地方。) 少女是在今天早上,才来到该男子被发现的这个小镇的。 她本来打算在这个偏僻小镇详细调查一下这个应该是由红世使徒引发的事件及其痕迹。使徒通常会为了避免与身为讨伐者的火雾战士交战,而马上离开自己啃食过人类的地点(火炬仅仅是为了延迟啃食痕迹被感知的时间而被制造出来的道具而已)。 所以这一次,大概也跟大多数的案例一样,要凭借残留的事象来判断其逃走的方向吧少女本来是这样想的。 然而,当她来到这个小镇一看,才发现使徒的气息依然停留在 这个地方。这种情况,一般来说是不可能发生的。在一边疑惑一边进行调查的过程中,少女和亚拉斯特尔发现了三个奇怪之处。 第一个是,正如前面所述,使徒依然停留在制造火炬的地方。 第二个是,使徒的存在和规模,标志着其强弱的气息,显得十分微弱。 第三个是,残留在这个小镇上的火炬极为稀少。 使徒不可能察觉不到火雾战士的气息。如果察觉到了,也依然停留下来的话,就应该具备不会轻易得歼灭的实力和自信,而那样的使徒,必然要通过啃食更多人类的存在之力来维持自身的存在。 可是,实际上感觉到的那股气息却非常微弱,连人类被啃食的痕迹也几乎没有发现。 花了从一大清早到傍晚的大半天时间,才在这个小镇附近发现了一个火炬,就是这个大上准子了。由于人类被大量啃食而引起的世界扭曲,也完全感觉不到。 这样看来,加上先前的美国籍男子,牺牲者就只有两人了。如果是那是明知道火雾战士来了也依然停留在原地的实力派使徒的话,是不可能啃食这么少量的存在之力的。 (一定是有什么停留在这里的特别理由。) 少女之所以做出了介入大上准子的存在,以现地居民的身份收集情报这个决定,都是出于这一系列的原因。 如果以一个外地来访者的身份去调查被啃食者的周围状况的话,就决难避免受到别人的警戒。就算忽略这一点,火雾战士之中大多是不懂常识,或者索性无视常识的怪人,在调查过程中碰钉子是常有的事了。要是在这个步骤上浪费那么多时间和经历的话,就会对履行使命带来障碍(这些都是从把这个方法教给自己的人口中听来的)。 与此相比,如果采用把存在介入本来在该处拥有自己位置的人类火炬的话,那么就算在言行上有点怪异,也不会引起其他人的警戒。而且这样做还可以自然而然地获得作为搜查据点的大本营。只要在离开逗留地的时候把火炬抹消掉,那么亲人和好友等等,所有与自己有关的痕迹和记忆,都将连同发生的骚动一起彻底消失,实在是好处多多。这种手法,可以说是火雾战士们摸索出来的一个比较稳妥的方案。 少女也非常理解这一点,实际上也是这样做。 但是,即使如此 (跟人类打交道,真麻烦。) 她还是有这样的想法。 她跟其他的火雾战士一样,认为与人类的关联根本不具有任何价值,更不会因此带来安心感。她所具有的,是强烈的使命感,或者说是对这方面进行了专门强化的精神构造。 通常来说,火雾战士都是复仇者。 因为红世魔王专门挑选那些被使徒啃食了爱人或亲人的人类那些有明确战斗理由的人类来作为自己的器皿,所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所有的讨伐者,都对使徒有一种强烈的敌意和憎恨之情。 可是,如果反过来说的话,对一般的火雾战士来说,使命的优先度并不在复仇之上。作为其基础的,只不过是很普通的,随处可见的人类而已。 人类,是一种会逐渐习惯所有事象的生物。只依靠敌意和憎恨的话,是难以长久维持下去的。当初所抱有的强烈感情,将无可避免地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衰减,这或许可以说是宿命了。而且,火雾战士是永不衰老的。度过这种漫长的岁月,对本来只是普通人类的他们来说,并不是那么容易承受的。 其中有一些人,因为丧失了战斗意欲而废弃契约,最终迎来灭亡。也有一些人,因为在无止境的战斗中感到倦怠,以半自杀的方式被消灭。虽然个人活动期间有着极端性的长短差异,但火雾战士这种存在,是一种随时蕴藏着出局危险性的东西。 就算没有落得那种下场,某些运气好,成功达成复仇目的的人就成了灵魂的空壳,而最常见的则是在战斗中死去。不管怎么说,他们所走的路,是一条毫无价值,尸骸累累的修罗之道。 能够跨越这个关口,不断维持着旺盛燃烧的炽热感情的超人,以及脱离感情的束缚而产生纯粹使命感的圣人,在一百个人里面也找不出一个。所以红世使徒侮蔑他们是讨伐的道具,其实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因为身为一个普通人而以内心的愤怒和憎恨作为力量。 追踪和讨伐在这个世界为所欲为,四处捣乱的使徒。 一直消耗着自己的身心直至战死的复仇者。 所谓的火雾战士,就是这样的一种存在。 然而,少女却是一个并不在此范围内的极少数例外之一。 她并不是一般的火雾战士身为人类时被使徒夺走某种东西的复仇者。自从婴孩时代开始,她就作为一个把一切都奉献于执行使命的完美的火雾战士,在封闭的环境里接受着英才教育的特别人类。 她被培育为一个只为使命而生的人,因此,她即不会对此抱有疑问,也不会感到厌倦。 跟踪和剿灭使徒这种事,就跟呼吸和走路一样理所当然。 她就是那样一个连名字也没有的身为火雾战士的少女。 反过来说,正因为这样,她跟本来是人类的火雾战士们不一样,对跟人类打交道没有任何兴趣,甚至一直都尽量疏远人类。 在成长时所处的封闭环境中,她所能见到的就只有三位老师。而且其中只有一位具有正常的人类形态。最糟糕的是,那个人是个性格异常冷淡的人,除了履行使命所必须的事之外,什么都没有教给她。因此,她根本不可能自动形成跟人类进行正常交流的能力。 作为火雾战士的英才教育,虽然可以说获得了一个很高水平的结果,但她因为不习惯人世的生活,在搜查的时候就有一种以直接性的问话和力量强行突破的倾向。因为一直以来她也没有因此碰到过什么特别困难的情况,所以她本人也没有对这方面进行改善的打算。过去,她曾经向教会她这种方便的存在介入自在法的人物 (为追踪使徒而辗转于世间是火雾战士的宿命,在同一个地方长期逗留是不可能的,所以没有必要跟人类发生必要以上的接触。) 如此表露过自己的信条。虽然听了她这句话之后,对方露出了一脸悲伤的表情而沉默不语,但少女却没有对此抱有任何深刻的想法。 如今,她也只是感觉到目前的立场让自己很不好受而已。 (快点把使徒找出来,然后离开吧。) 以这种方式思考,对她来说是理所当然的。除了使命以外,她没有任何的疑问和展望。这条从来没有碰到过烦恼的生存之路,简直是笔直得令人难以想象。 有关系的报道,似乎只有这一个了。 少女一边叠起报纸,一边向胸前的吊坠说道。 唔。 这种极为奇妙的事件之所以受到这么平淡的确对待,是因为被发现的火炬的存在之力已经被消耗了大部分的缘故。大概用不了多久,随着其本人的消失,其相关报道也会从报纸上消失,被人们所忘却吧。 与此相对,她目前介入的另一个火炬大上准子,其剩余的存在之力依然足以让她保持与常人无异的意志。 这两个火炬的差异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突然,少女感觉到有某个气息正在向自己靠近,于是向拉起来的隔扇那边看去。 那并不是使徒。 而是一个人类准子的母亲。 她正在悄悄地走上楼梯。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母亲却在途中停住了脚步。在楼梯中间踌躇了几秒钟,或者应该说边散发出踌躇的气息边伫立了几秒钟后,又走下了楼梯。 少女再次为跟人类打交道感 到厌烦。 (难道我的举动真的可疑到被她这样一来怀疑的程度吗?)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行动。然后,她又马上认为这是毫无意义的事,而停止了思考。她并非在做一种有可能被人看穿的外表上的化装。不管自己做什么,都只不过是大上准子的可疑行动而已,不可能有人对自己的身份产生怀疑。 但是,也有一件颇为另她在意的事。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大上准子的母亲,手上正拿着什么东西。 那是以强大的羁绊与这个火炬相关联的某样东西。 那种羁绊,既类似于喜悦,也类似于开心,还包含有惊鄂,悲伤,甚至乎愤怒带有极为复杂的感情色彩。 然而,少女却 (不过,怎样也无所谓了。) 又再次放弃了思考。因为她对自己使命以外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她感兴趣的,是这个大上准子被啃食的场所和时刻。 从明天开始,我打算围绕这个火炬的行动范围走一圈不如在学校查问一下吧? 前段时间在这个小镇四处调查的时候,她已经确认了附近只有唯一的一所高中。而且大上准子所穿的校服,也跟那所学校一致。 亚拉斯特尔也没有异议。 唔,除了家里之外,那儿就是第二个联系深厚的场所了。应该从同僚 他如此称呼学校的同学。 开始转一圈,然后问清楚这个火炬周围有没有可疑现象或者行动吧。 知道了。 少女点了点头,向自己所持的大上准子的遗物之一校服伸出手来。那是一套深蓝色的,有着柔软曲线的衣服。她把衣服展开来,凑上自己身上比了一比 尺寸太大了。衣服本来的主人并不胖个子也不是特别高也就是说,少女的身体非常娇小。 今晚到学校去,从放衣服的地方拿一套合身的来吧。 就这样吧。 两人以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谈论着这种违反人类法规的行为。 接下来 少女不喜欢浪费时间。她马上打开书包,开始检查大上准子的所有物之中有没有跟使徒发生接触的线索。 几个小时后,少女从自己的房间走了下了客厅。名义上是为了吃晚饭,实际上她是打算从准子的家人口中套出必须的情报。然后,她在那里发现一个男人的身影。 除了白头发稍多之外,没有其他显著的特征,是个非常普通的中年男性。由于跟看到母亲是一样感觉到强烈的羁绊,可以判断出这就是准子的父亲(但却有一种莫名的距离感和轻度的避讳感)。 那种亲近的感觉,尽管并非属于真正的自己,但少女还是有一种很难受的感觉。撇开使命不说,本来她的性格就是不喜欢别人踏足于自己的领域。 父亲不经意地向她打招呼道: 我回来了。 你回来啦。 少女犹豫了一下后做出回答,然后坐在摆好了餐具的餐桌前。 那个位置不是你妈妈坐的吗?你不想看电视么? 啊,嗯。 她站起来,改坐在面向电视机的位置上。 准子的父亲注视着她的举动 你怎么了? 简短地询问道。虽然眼神中充满了担忧,但却没有多说话。是平时就这样子,还是因为不方便细问而有所保留,少女不得而知。 但是,这对少女来说这也是无关紧要的事。她只是摇了摇头。 没什么。 某种程度上的异样感和不自然感,都能用这句话来收拾。 结果,父亲也 是吗? 回应了这样一句话之后就沉默了。他拿起电视的遥控器,按顺序逐个转着电视频道。而且仿佛是为了消磨时间一样,反复在相同的几个频道之间转来转去。 少女越来越感到麻烦,索性不作任何掩饰地问道: 最近,我有没有做过什么奇怪的举动?!? 虽然这个问题的确是太怪了,但即使如此,父亲惊愕的反应也显得过于夸张。反而令提出问题的少女出现了惊讶的表情。 (果然是做过什么可疑的事吗?) 少女做出了这个推断后,打算再多问一次。但父亲只是呆呆地盯住握着电视遥控器的手,避开她的目光。? 啊,嗯,到新闻时间了。 父亲以一种很明显的掩饰口吻说完,便转了电视频道。 正当少女考虑着该不该继续追问他的时候,眼前的电视正好播完广告,晚上七点钟的新闻节目开始了。她看了一看父亲,但他依然像脖子僵住了似的,就是不看自己这边。 越想越觉得莫名其妙的少女,还是先暂时放弃了追问下来的念头。同时为了确认一下有没有关于那个美国籍男子的后续报道或相关报道,而把注意力集中到电视上。虽然感觉到父亲似乎放下心来了,但她现在暂且不管那么多。 电视这种东西,虽然在此之前也曾经在街上见过,有时也在商店里有意无意地看过一下,但是很少有机会像现在这样平心静气地坐下来慢慢看。她怀着一种新鲜的心情,注视着新闻开头的主要内容提要。但是 (没有吗?) 那个事件,果然还是没有在新闻的开头被提及到。是并没有被看作大事件看待呢,还是完全被无视了呢但是不管怎么说,从那个男子的火炬消耗情况来看,早就预料会有这样的结果,所以她也没有特别感到丧气或惊讶。她一边看着电视的画面,一边再次确认自己的行动方针。 (既然那边已经到了几乎要消失的地步,就只能从大上准子这条线索入手了。) 少女的背后,从厨房探出脸来的母亲,以一种稍微压抑的声音说道: 准子,女孩子总不能光在外面等着吃吧?? 少女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是一脸茫然地回望着母亲。 哎,算了。 母亲又再一次叹了一口对少女来说莫名其妙的气,然后回过头去继续准备晚餐。 少女稍微歪了歪脑袋,准备把视线转回到电视上。 这时候,她却感觉到父亲正在注视着自己。 他的表情中,带有一种类似下定决心的严肃神色。? 经过几秒钟的沉默后 你妈妈,是没有恶意的。你就原谅她吧。 咦? 连父亲也开始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了。 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少女,一脸疑问地考虑了一会儿,忽然想到或许那并不是自己干的事。 (也许在自己介入大上准子的存在之前,她干了些什么吧。) 由此有联想到 (说起来,大上准子的母亲,在我一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有点奇怪了。) 虽然可以想到这一步,但是 (那样的话,就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办法对应。) 她又马上拒绝深入考虑这件事。 (反正只是暂时的同居人而已,不用过多久我就要离开了,他们怎样想我根本不重要。) 觉得在别人面前演戏太麻烦的少女,和犹豫着该不该向女儿说话的父亲,互相都有一种无计可施的感觉,对话就这样停了下来。 整个客厅,就只剩下电视机里播音员朗读着新闻内容的平淡声音。 就这样,停顿了一瞬间后 啊。 父亲终于以沉重的语气开口了。 就爸爸来说,也对滨口君的第一印象差嗯,有点差。这一点我承认。? 还是莫名其妙。 但是呢, 你如果认为妈妈在故意刁难你的话,那就是误会了。?? 父亲似乎有点焦急似的,稍微加快了语速。 所以,你就不要这样板着脸,兜着圈子来报复她了,你妈妈其实现在已经很丧气了。 你在说谁丧气啊? 母亲捧着锅子走进客厅来。 吃了一惊的父亲,马上为了掩饰而把视线转移到餐桌之下。 咦,报纸 少女突然间察觉到这种情况所意味的事,于是从电视机旁边的篮子里拿起几张报纸,折成四折,放在餐桌的正中央。 (这就叫热锅子吧。) 少女想起以前自己的养育员把热过的锅子拿出来的时候(里面是百分之百的烫豆腐),自己曾经顺手把羊皮纸封面的书放在那里,因而被她斥责了一番。想到这里,她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她的行动和微笑,一下子就让气氛轻松起来。 谢谢你,准子。 母亲以一种难以掩饰的喜悦表情,把锅子放在报纸上面。 父亲则故意作开朗地大声欢呼道: 噢噢,好丰盛哦。是什么锅呀? 你明明知道是什么锅,还说丰盛? 啊,说的也是,呵呵。 夫妇俩一起笑了出来。 少女不知道是被他们那张充满安心的笑容所影响还是刚才的微笑的余韵未散的关系尽管不知道那样做对使命有什么好处但还是感觉到某种满足感,对自己的行动补充说明道: 我今天 这两位临时父母出现的一丝紧张,少女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 她向那样的两人 其实并没有生气。心情也很好。 以极为平淡的语气,稍微翘起的眼角,像是自言自语半般地说道。 那并不是说谎。被自己介入存在的大上准子的感情,确实没有任何怨恨很憎恨的色彩。反而是一种心情开朗的感觉。明明是这样,但父母两人为什么对此那么在意呢。少女完全不明白。 虽然到了现在,那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事了。 在思考着的少女面前,心情恢复过来的临时父母,开始吃起锅里的菜来了。母亲笑容满面的帮她把米饭盛到饭碗里,父亲则不容分说地把肉往她的碗里塞。 看到他们这样,少女也安下心来 那么,我再问一次 再次为了履行自己的使命而提出问题。 最近,你们有没有看到我呆呆地站着发愣,或者一时忘记我的存在呢?我有没有去什么奇怪的地方,或者是很远的地方呢? 这位少女,完全是一个诚实而正直的火雾战士。 第二章 滨口幸雄 第二章滨口幸雄 火雾战士的少女穿着全新的水手服,向着学校走去。 凭借自己介入了存在,伪装而成的大上准子的身份。 现在她所穿的校服,是半夜里潜入学校了里找到的战利品。虽然弄坏了门锁,但自己已经把换锁的钱留在那里,所以没有问题。她以这种完全跟法律脱节的想法,自己暗自满足。 她一边沉思,一边沿着清晨的上学之路缓缓的斜坡往下走。 (结果,从父母口中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只有到学校去问了。) 少女通过昨晚的了解,终于知道了父母特别是母亲那种奇怪态度的原因所在。 大上准子在最近这段时间里,至少在父母所知的范围内,并没有去过旅行。 大上准子跟一个名叫滨口幸雄的同班少年非常要好。 大上准子和滨口幸雄在三天前,也就是星期二,被父母在公园了碰到了。 大上准子和滨口幸雄在那个时候,正做着一些让父母不高兴的行为。 大上准子前天从滨口幸雄那儿得到的礼物,被母亲不小心弄坏了。 大上准子非常生气,同时也很伤心,在前天晚上跟父母大吵了一架。 总的来说,父母是误会了少女的态度是前天吵架的延续。 (滨口幸雄吗) 关于那个少年跟大上准子做了什么让父母不高兴的事,少女并不知道。虽然自己也根本不想知道(大概是大声进行人格攻击,或者埋怨父母教育方针有误等等,在背后说了什么坏话吧,少女作出了如此推测),但他的存在本身却非常重要。 向父母详细了了解一下,原来这两人平时也经常在一起行动。那个名叫滨口幸雄的少年,对没能从父母那里了解到的大上准子的行动范围,以及她被啃食的前后经过等等都有所了解的可能性非常之高。从他口中套出情报,想办法从中掌握使徒的目的,至少也要找到一个突破口。这就是目前的行动方针了。 为了到占据了大上准子日常生活大半部分的地方学校搜集情报,身为火雾战士的少女正平静地走在清晨的上学路上。 她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因为那只不过是履行使命的一个环节而已。 来到了学校之后的少女,不由得被那种喧嚣的气息弄得困扰不堪。 (他们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话说呢?) 虽然她也曾经多次进入过类似的设施,但那时候也基本上是半夜潜入,或者就算是日间进行,也是必须隐藏自己行踪的秘密行动。代替火炬去进入这种仅仅由年纪相近的少年少女们构成的喧嚣之中的事,这还是第一次。 那些在周围走来走去,外表看上去比自己年龄稍大的少年少女们,总而言之就是吵死了。嘴里吐出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词语,还显露出一种自己无法理解的态度。几乎每个人都神情激动地以某种悲喜交集的声音说着话。 就像是在拼命地消费和有限的时间一样。在这种异常的热情与焦急的气氛之中 (嗯) 少女终于在喧嚣声中来到了具有强烈羁绊的自己的鞋柜前,然后模仿周围的人换上了类似拖鞋的便鞋。 存在之力几乎没有怎么消耗过的大上准子的火炬,以一哄而起相当鲜明的羁绊来引导着少女。不仅仅是鞋柜,在学校里与她关系最密切的场所也就是她修习学业用的教室里的位置,也可以非常容易地察知到。 (二年三班,学号二号大上准子) 少女在脑海中印证了一下学生证上写着的情报后,正打算进入这个从没进过的教室 早哦,大上! 我先嘍! 她急忙避开从自己的一旁急急忙忙冲进去的少年们,然后才终于踏进了教室内。 她还是第一次以当事者的视点来观察教室。打开课本读的人,摊开两本笔记本在抄着些什么的人,在黑板乱涂乱画的人,指着窗外的什么东西咯咯直笑的人,走来走去的人,互相挨着身体的人,围成一堆的人简直是几乎让自己窒息的充满活力气息的空间。 对比较偏好安静环境的少女来说,这一切都让她有晕眩的感觉。 面对那样的她 早上好,准子。 哦,来了呀。 热恋中的女人登场了~ 在大上准子的桌子一旁聚在一块的三个女生打招呼道。她们也跟桌子一样,跟自己有着强烈的羁绊。大概是类似于亲密的同僚=好友之类的吧,少女如此推测。 那几个好友目不转睛地盯着少女,突然又露出了轻松的笑容。那并不是虚伪或者坏心眼的笑意,同时也跟亲切的感觉不一样,是一种诡异而可疑的,但却完全没有恶意和害意的奇怪的小笑容。 看来大概是大上准子的火炬残存的存在之力很充足的缘故吧,比起身为火雾战士特有的强大存在感,她们把自己作为好友大上准子来对待的倾向显得更为强烈。先不说摆出认真态度或者显露自己的气势,单以现在的状态来说,就只会被当作亲密的好友来对待。当然,现在是要来这里搜集情报,比起令对方新存畏惧,现在这种状态自然是更为方便了。 (嗯,也没办法啦。) 刚进来没多久,就像看破一切似的抱有一种超然的态度的少女 (这也是为了履行使命而做的。) 以这样的理由来安慰自己,然后坐到大上准子的位子上。 (怎么开口问!?) 正当她这样想的时候,她的好友马上围了过来。 昨天虽然让你逃掉了,但今天你无论如何也要说出来了哦。 那么,到底怎么样了嘛? 对呀对呀,藏起来偷偷摸摸的可不行。 她们不仅仅是围着自己,而且还把脸凑近到平时的她决不容许他人进入的范围之内,少女不禁吓了一跳。就因为觉得她们没有杀意而放松了注意力,让她们轻易地接近了自己。 咦,什么 连声音也不由得吞吐起来。 好友们似乎把少女这种迷惑的表情误会成故意隐瞒了,于是进一步加深刚才的奇怪的笑容,继续迫近她。 真是的,还装蒜呢,这家伙 来,快坦白吧。 哎呀,果然是游刃有余呢。 面对这种异常的迫力,少女身子不由得后仰了一下,想要拉开一点距离。本来这些事应该是由自己来问她们才对,但她们完全没有给机会自己问。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那当然是 你跟滨口同学的事了呀。 什么都藏起来也太狡猾了吧。 (滨口?是滨口幸雄吗?) 很难想象会有别人的同名人物存在。也就是说,她们询问的是跟大上准子很要好的那个他的事。可是,虽然明白这一点,少女却没有可以回答的答案。而且还想反过来向她们询问呢。 (说起跟滨口幸雄共同进行的行为和行动) 就只能想到昨晚从父母口中问出的事了。 被父母目睹了两人在公园里的一幕,那一件事。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被目睹了怎样的一幕(父母到最后也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因为他们露出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而且她也想到除了所在地以外的情报,跟使徒那件事也没有直接关系,就姑且不勉强父母们回答了),但那一定是会让人产生不快感的行为,多半不会是什么好事吧。 (不过,这件事如果对好友们也是保密的话尽管是很过分的事,但同时也必定是很重要的事。) 如果不是在父母背后说他们的坏话,那就肯定不是值得称赞的行为,而且是对 朋友也不能说的事。可是,不管怎样,总之就是秘密。 (跟滨口幸雄之间有什么秘密,这一点应该没错了) 大上准子的父母和好友,似乎没有掌握有关她的特别情报。从她最近才成为火炬这一点来看,也应该认为跟她拥有共同秘密,而且与她一起进行过秘密行动的少年滨口幸雄,掌握有用以找到使徒的重要线索。少女这样想着。 滨口幸雄在哪里? 她马上为了找到他的身影,在教室里四处张望了一下。 既然能够分享秘密,那自然是有着强力羁绊吧。虽然少女作出了这样的推断,但是目前没有发现跟这三人以外的羁绊。 他还没来吗? 她这样一问,眼前的三人马上就笑起来。 哎呀哎呀,马上就要请救兵了吗? 可恶,竟然这样显摆给人家看! 真是气死人啦 结果还是没有答案,于是她又追问道: 来了,还是没来? 你也不用强调那么多次嘛,在他本人不在的情况下,我们不会继续追问的啦。 呜真羡慕呀,可恶! 问了这么久,最后终于得到了答案。 (不知为什么,感觉好累) 看来跟这三人很难冷静说话。少女打算结束这类似于徒劳的对话,强行转变话题。她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一份报纸。 你们看这个。 咦,什么什么? 那三人还以为那是对刚才质问的回答,马上飞扑似的跑过来看。但是 嗯?什么嘛,只是报纸啊。 这报纸怎么样了呀? 马上露出了一脸失望的表情。 少女防止她们又像刚才那样连珠炮般的问个不停,马上就把自己的疑问说出来。 这个事件,是在这个小镇发生的吧。 她手指的位置,自然是那个失踪男子被发现的报道了。 你们有没有发现过什么,或者了解具体的情况? 三人尽管一脸惊讶,但也还是看了一下那篇报道。 尽管事件非常怪异,而且发生地点是在当地,但她们还是花了不少时间来回忆。这是因为那个男子的火炬已经没剩下多少存在之力的缘故。 啊,是前天新闻里报道过的那件事吧。 嗯,说起来,也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呢。 就算说是了解,也不是自己亲眼看到的啦。 尽管如此,但她们一旦想了起来,就接着话题继续说了下去。 对了,这个人好像还是个帅哥呢。 是呀是呀,大概是巴黎秋冬时装展的模特儿吧? 有传闻说他失踪的时候是跟恋人私奔哦。 当然,虽说是接上了话题,但也不一定就能从她们口中获得有用的情报。 失踪前好像在哪本流行杂志上过照片吧?那杂志不就是你拿来的吗?据说非常受欢迎呢。嗯嗯,不过虽说很帅气,但也只是十年前的事情啦。是呀,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四十岁的男人,也没什么意义啦。我其实也相当喜欢那一类成熟型的男性呢。咦呜哇,什么,原来你喜欢大叔?不是那个意思啦,你们不认为在十年流浪后被发现这种背景,会让人产生某种兴趣吗?是吗?有那样的事?当然了。 也亏她们可以说出这么多话来。竟然兴致勃勃说着这些毫无实际意义的事就好像把谈话这个行为本身,当作是至高无上的娱乐似的。 少女不由得感到一种有别于战斗那个次元的胆怯。 我 在使命感的推动下,才好不容易插上嘴。 不出所料,她马上引起了众人的注视。 有没有跟这件事扯上关系,或者发表过什么感想呢? 三人像是要确认少女的意图一般,先是停顿了一会儿。 啊?你在说什么呀? 发表感想用得着那么夸张吗? 这件事跟滨口同学有关系吗? 面对这连续而来的三连发攻击,即使是如少女这般的人物,也不由得感觉到比眩晕更高一级的头痛。 那三个好友却丝毫不给予少女回答的机会,继续像叠积木似的继续说道: 我觉得跟准子你没什么关系吧。 就是呀。你大概也不会饥渴到看上这样的大叔吧。 啊,一说曹操就到呵呵呵。 其中一个捂着嘴巴偷笑着说道。 疲惫不堪的少女只好缓缓地沿着好友们的视线看去。!? 因为吃惊过度的关系,连身体也顿时僵硬了。 过去被称为大上准子的少女,如今是内部隐藏着火雾战士的火炬 (什么) 从这个存在伸展出去的某个关联,几乎像一条笔直道路般鲜明地指向前方。 (这是,怎么回事) 在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的她面前,站着一个少年。 在一种激烈的冲击过后,少女对他的第一印象是 (毫无紧张感的脸。) 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和瘦削的身材,是这位美少年的主要特征。虽然个子相当高,作为日本人来说,腿也显得比较修长,但整体上没有什么赘肉。 当然,少女也不可能去重视那些外表的东西。只是因为现在感觉到的关联大上准子曾经感觉到的这种关联的强烈性吃了一惊而已。声音自然而然地从嘴里发出。 滨口幸雄? 不知道为什么,她马上就明白了他的身份。 被轻声叫唤了名字的少年,以嘴角露出了浅笑。 早上好 仿佛被这种开朗的气氛所吸引一般,三个少女马上吵嚷起来。 哎呀哎呀,一大早就在这儿交换着火热的视线呀。 滨口也马上会全身酥软了吧。 羡慕死人啦~ 少女感觉到刚才那样的对话又有死灰复燃的倾向,于是 今天我因为急病要早退。你们帮我通告以下这个设施的教官不,教师吧。 丢下一句令人难以理解的说明之后,她就拿起书包站了起来。顺便把报纸也塞了进去。 啊啊?怎么?咦? 用眼角瞥了一下惊呆了的三个好友后,少女就大步向着滨口幸雄那边走去。 怎么怎么了,准子? 少女抬头看着一脸不解的少年 你应该是最了解大上准子行动的人吧。 啊? 她没有等他回答,就抓起他的手。 你要去哪里啊!?喂,已经到上课时间了呀?大上同学? 在三个好友以及教室内全体同学的注视下,少女用力地拉着少年的手,来到了走廊。 怎,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别管,跟我来! 预备铃即将响起,在这种微妙的紧张气氛中,两人手拉着手走着。 呼,呼为,为什么要这样? 两人无视听到预备铃响而正要关上校门的教师的阻止行动,突破各种障碍同时对追踪进行捣乱经过这胆大包天的三个阶段的行动后,跑进一条不起眼的小路,来到了某个便利店的停车场,才终于停了下来,喘了一口气。 不过,其实走了这么久,累得喘不过气来的人只是滨口幸雄一个人,少女则依然若无其事,不仅没有喘气,连一滴汗也没有。因为她是火雾战士,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有很多事要问清楚你。 怎么突然一脸严肃,怎么了? 该怎样切入话题呢,仅仅考虑了一瞬间的少女,马上又觉得想这些都是多余的。自从刚才因为那 种强烈的关联吃了一惊之后,她发现自己眼前的少年有一种类似踌躇与客气的感觉。于是,她在内心斥责自己的愚蠢,把这些感情一概无视后,提出了问题。 你详细地说一说我这几天的行动吧。 咦? 理所当然的,滨口幸雄露出了一脸惊讶的表情。但是,他突然又像是领悟了什么似的,以一种凝重的神色反问道: 果然,你还是被追问了吗? (被追问?) 少女先不管那么多,迎合着他的问题点了点头。 嗯,算是吧。 难道又吵架了? 少年战战兢兢地再次追问道。 那个 少女刚想点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实际上根本没有吵架,但在这种情况下,或者还是应该表示同意,以获取更多重要的情报吧。 不知道对少女这种犹豫的表情作出了何种解释,滨口幸雄更加深了脸上的凝重神色,小声说道: 昨天,我是不是太多事了呢? (多管闲事?) 正当少女对这种意义不明的对话感到困惑的时候,忏悔般的声音继续传入她的耳中。 我还自以为是地跟你说回去跟他们和好吧之类的话不,我其实并没有要干涉你们之间问题的意思 少年那双大大的眼睛,似乎看上去多了一层阴郁的颜色。 可是,因为我的关系而令你跟父母吵架,还是不太好啊。 (大概是那个在背后说坏话的秘密吧。) 跟从父母口中获得的证言相对照,少女作出了如此判断,但却依然没有明确的答案。知道答案的那个少女,已经不存在了。 滨口幸雄以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开口道: 那个你一定被问了许多关于我们之间交往的事吧。 看来滨口幸雄,是以为大上准子的父母对两人过去的行为进行过质问了。只要让他继续说下去,或许就能问出什么贵重的只有两人知道的秘密了。 因为骗他而产生的内疚,在使命感面前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东西。因此,少女还是保持沉默,继续听滨口幸雄说下去。 虽然如此,但我们实际上也并不是一直在边走边玩,就算被追问也没办法回答呀到城址公园那儿去的时候,也只不过是第一次而已呢。哈哈。 说着,滨口幸雄露出了羞涩的笑容。那个表情,没有半分恶意的形迹。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会在别人背后说坏话的人。 (那么,到底做了些什么呢?) 这个开朗的少年,为什么会让父母产生不愉快的感觉呢?对于缺乏常人的人生经验的应该说完全没有才对的少女来说,根本无法想象出来。如果是跟父母个人无关,比如是违反公众道德的行为的话,大概是破坏公物之类的吧 (嗯?) 少女回想起他刚才的话中出现的地名。那个失踪的美国人被发现的地方,应该就是 (城址公园?) 在短暂的一瞬间里 (三天前,大上准子和滨口幸雄一起做着什么的时候,也同样是在城址公园) 闪过这样的想法后 (在那以后的第二天,那个美国人的火炬就被发现了) 少女又想道,该不会真是如此吧。 (如果是正常的使徒,肯定不会做出这样危险的举动。) 为什么双方的存在之力存在这样的差异呢?为什么要在另一天,在同样一个地方,而且同样是啃食了一个人类做出这种只会给火雾战士留下追踪线索的行为呢?难道制造这两个火炬的时期有着很长的时间间隔?这跟那十年的空白有什么联系吗?最关键的是,连气息也极为微弱的使徒,为什么毫不顾忌火雾战士的到来,而一直逗留在同一个地方呢? 这种状况实在过于特异,使人难以整理出一个头绪来。 (蕴藏在这种特异性里的信息,以及其线索) 少女按照自己作为火雾战士的直觉,询问道: 三天前的星期二,我们两个在公园的时候 咦? 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 奇怪的事?为什么? 在忏悔中突然被问到这样一个问题,滨口幸雄不禁面露疑惑之色。 你别管,只要尽量详细地告诉我就行了。 听了她这种不容分说的要求,少年开始在脑海中搜索过去的记忆。 啊,嗯这个 她说过,虽说是放学不回家到处玩,到这里来也太正经了吧。 她说公园里之所以没种樱花是有理由的,还告诉了我很多事呢。 她还大声笑着说,跨过栅栏踏进草丛这种事已经没人会在意了。 买冰激凌吃时,我们还一起抱怨下面的圆锥形部分空空如也呢。 来到小卖部,才知道刚才的冰激凌是敲诈价格,又大吵了一顿。 我埋怨她补妆太花时间,她好像很不满,我还慌得不知所措呢。 当我坐在路边等时,被一个摄影师大叔缠着不放,真是头疼呀。 等了很久她还没来,我就去找她,却发现她原来就在身边发呆。 那个时候应该不会有多少人来往,我其实也是看准了点的啊。 而且,还偏偏被他们见到了那一幕,这也是我始料不及的状况。 我记得的事,大概就是这么多了。 少女从他罗列出来的这些情报之中,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在身边发呆? 听到她这样问,滨口幸雄以为她怪自己取笑她而生气,急忙道: 不,不是啦,你自己也是那样说的啊?说什么虽然不常发生,但大概是贫血的关系之类的 那个时候,你在干什么? 尽管只是单纯的了解情况,然而听在少年的耳中,却不知为何会多出一层责备的色彩。 做什么那当然是因为你补妆去得太久,所以去找你啊,我并不是因为照相而迟了哦,我还拒绝了大叔留住我的要求 留住你?刚才你也说什么照相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嗯。 滨口幸雄以混合了踌躇和害羞的微笑坦白道: 因为听起来好像有点炫耀似的,所以我本来也不太想说 什么事? 比起那些前因后果,少女更注重的是事实。 当准子去补妆的时候,突然有个怪模怪样的大叔缠着我,说什么请让我照张相之类的话 (是使徒吧但是) 她首先习惯性地对此作出了怀疑,但是也并非没有多大的确信和把握。 要是发展到照相的话,如果说是恣意啃食人类,在世界的黑暗中横行的红世使徒干的事,也显得太具有兴趣倾向性了。可是另一方面,她又回想起亚拉斯特尔曾经 (有的使徒以绘画为生存意义,甚至还遗留下优秀的弟子。) 也说过这样的话。那种奇异的,有着类似于人类的奇怪爱好的使徒就是这一次的敌人,这种可能性也不能完全否定。 你再详细一点说说那时候的情况。 咦?可是 滨口幸雄正踌躇着该不该说这些自我炫耀的话语,而少女则真挚地请求道: 求求你。?那好吧。 尽管一脸疑惑,但他还是一边回想着当时的情景,一边说道: 他用墨镜和围巾遮住面,看上去真像个危险分子呢。本来我真的不想跟他扯上关系,但他自称是摄影师,也的确拿着很高级的照相机啊。还让助手拿着那个叫什么啊?总之就像白色的伞子一样的东西,还有作反光线 用的白版等等,看上去的确挺专业的。所以,我就 少女终于对那个摄影师产生了进一步的怀疑。 (遮住脸面?) 因为准子你那个,很久也没回来嘛,当时我也有点闷,而且看到周围那么多人,大概他也不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来的,所以我就像当了模特儿一样摆了各种姿态,让他给我照。说真的,我当时感觉的确不错。 (可是,照相和大上准子被啃食,有什么关系呢?) 那个,我没有对你说,这是我的不对啦。但是准子你也让我等得太久了不,我那时心想你大概是弄坏了肚子,所以一直在等啊。 (还有跟那个美国人在第二天被啃食的关系) 所以那个时候,你明明站在我身边,但我却一时没注意到,这绝对不是我故意惹你不高兴 (而且,为什么这个滨口幸雄没有被啃食掉?) 因为你就站在路边发呆,所以,当时只不过是正在奔跑的我一时没有留意而已啦。老实说,我真的找了你很久了,实在很累啊。 (不管怎样,大上准子在那个时候被啃食的可能性非常高。) 总之,应该把那个在场的什么摄影师找来吧。少女暗自里思索着。 所以呀 滨口幸雄完全没察觉到思绪复杂的少女内心,继续说道: 那时候,最后不是被你的爸爸妈妈碰了个正着,弄得不清不楚的嘛?不过,也不是因为这个啦,我们再来一次怎么样?以一种你父母也应该会同意的,正确的男女交际方式,再来一次。 嗯,我们马上去吧。 少女为了马上抓住线索而作出了爽快的回答,少年听了也笑着说道: 好,那就这样定什么,现在!? 他刚回答了一半,就不由得大吃一惊。 不行吗? 少女稍微歪起了脑袋。 滨口幸雄看到她那不自觉的可爱形象,差点就要同意了。 啊,也不是说不行啦 尽管如此,但还是用另外一个理由,来尝试着说服她。 不过,你也知道啦,今天是平日,那些辅导员也在周围巡逻,也没有做什么准备,去不了什么好玩的地方吧? 虽然不太明白,但所有的障碍全部由我来排除当少女正打算这样说的时候 那个,实际上 少年稍带犹豫的坦白道: 我赶那个大叔约好了,明天啊会把那时候的照片带给我。他当时说,如果你下次穿一些更美的服装来让我照的话,我就不收你照片的钱这种事很合算吧? (比起漠然去寻找那个摄影师,还是选择确实能和他接触的日子比较好吧。) 少女这样想道。 那么,虽然是同一个地方,但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一起再去一次城址公园吧?而且正好明天是星期六。其实我本来也打算今天约你的啦。这次我们两人一起,摆个帅气的姿势让他照 明天,那家伙也会来吧? 少女像是再次进行确认般问道。 呃,嗯也就是说,你答应了? 嗯。 在爽快答应下来的少女面前,滨口幸雄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 太好了!上次我本来也想跟准子你一起照相,但等了好久你也没有回来,在找你的时候那大叔也不见了踪影,真是不凑巧啊 看到他这副表情,少女 (为什么他这么高兴呢?) 事到如今才这样想道。 (难道去公园是这么令人高兴的事吗?) 甚至还错误估计了他的目的。 (虽然他想邀请的真正的大上准子,已经不存在了。) 然后,以平静的态度看待事实。 (最低限度,我必须把这个祸害的元凶歼灭,让世间恢复哪怕一点点的安宁吧。) 接着,一如往常地在心底宣誓。 火雾战士的少女,最后还是没有回到学校。 啊唔 所有必须的情报已经从滨口幸雄的口中收集到了,而且也记住了明天会合的时间和地点,从道理上说,她已经没有回去的理由了。而且从另外的方面来说,那个令人难以忍受的嘈杂环境,她还是希望能尽量避免。所以,她还是选择了不回去。 如果被介入的火炬里残留的存在之力足够的话,对羁绊的把握比较容易进行,对履行使命也很有帮助。但是相对应那三个好友那样,会对她采取一种亲昵的态度。看来无论如何,便利和不便利总是同样存在的。 啊唔 滨口幸雄因为听到她说要自己一个人回去而叹气,而少女则不管那么多自顾自地扬长而去。然后,她为了再一次掌握这个小镇的整体地势而四处巡回了一圈。把实际上看到的光景,跟手上的地图相对照,慎重地刺探敌人的气息所在,为明天有可能发生的事做准备。 唔 然后,配合学校的放学时间回到家的她,却发现准子的母亲正等自己。而且还准备了从大上准子去惯的蛋糕店拉卢卡斯买来的草莓味蛋糕。 因为昨天准子买回来的蛋糕,被我吃掉了呀。 这是母亲作出的解释。 但是其数量,却是生前的大上准子所买份量的三倍。虽然只不过是从一块蛋糕变成了三块蛋糕,但少女还是觉得非常高兴。 因为她非常喜欢甜食,蛋糕也是她爱吃的东西其中之一(她最喜欢的就是菠萝面包,在小镇上巡回的时候,就买过几个来边走边吃了)。昨天因为想尽快确认搜索的基本方针,不希望被那些麻烦的事打扰等等理由,她才把蛋糕送给了母亲。但是其实她内心一直对此感到相当可惜。 正因为她这样想,所以今天这三块蛋糕突袭的效果自然是威力惊人了。如今,她正以一脸幸福的笑容,把蛋糕往嘴里塞。 啊唔 呵呵。 母亲一边往自己的茶杯倒茶,一边露出满足的笑容。 因为少女知道,就算自己作出回答也只会招来麻烦,所以现在她只是专注于吃蛋糕一事她以这样的借口,来正当化自己贪吃的行为。另外,她面前还放着一个装有葡萄汁的杯子。 母亲没有拿起茶杯来喝茶,只是在餐桌上托着腮帮,注视着少女。一想到跟自己的女儿重归于好,她不由得眯细了眼睛。孰不知,她面前的女儿其实是另一个人,而且她真正的女儿已经不可能再出现在她面前了。 虽然我还以为你长大了,但看起来还是小孩子呢。 母亲露出了心情复杂的微笑,而少女则干脆不看她,自顾自地吃着蛋糕。 像现在这样拼命吃着蛋糕的样子,跟小孩子的时候一模一样。 是这样的吗 少女无意中用这个并非以自己为对象的问题作出了回答。因为她对小孩子这个说法产生了某种抵抗。 而准子的母亲则充满自信地对伪装成自己的女儿的火雾战士说到做道: 是呀。在你哥哥离开家,你搬到楼上的房间之前,每当有什么害怕的事,你就会马上拉开隔扇,钻进我的被窝来。还记得吗? 是那样吗? 母亲把这句话当作是她出于害羞的回答,又笑了出来。 是啊。比如打雷和下雨的时候,还有看恐惧片的时候 害怕的话,就会钻进人家的被窝里吗? 少女对这种选项感到不可思议。 嗯,在哥哥离开家后感到寂寞的时候,你也曾经那样做过呢。 寂寞 在刚开始作为火雾战士独立行动时的短暂期间,她也曾经感到过。那种因为思念对温暖的时光和 温暖的人而感觉到的痛苦的感情。然而这一点,在她发现亚拉斯特尔就在自己胸前的吊坠中,一直与自己同在之后,就完全忘记了。 火雾战士非常强大。 在身心两方面都强制自己把这种自我规定当作事实看待的少女,继续围绕这个不可思议的选项进行询问。 寂寞的时候,也要逃避吗? 唔,无论是哪方面,都跟逃避有所不同吧。对大概是想要跟别人在一起吧。仅仅是这样,心情就会获得某种程度的休息。就像我们现在这样子。 现在,大概感到寂寞的人,是我吧。 说完,母亲又笑了。 少女无意中看到了母亲那种并非出于喜悦的笑容。 啊唔,嗯 她把最后一口蛋糕塞进嘴里之后,却产生一种难以就此离去的感觉。 现在跟母亲说话的人,并非是她回忆中那位少女。 本来应该跟她说话的那个少女,已经早就死了。 只要自己解除对火炬的介入,这个世界上名叫大上准子的存在,就会消失。 大家都会忘记她。 仿佛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个人一样。 她将从母亲,父亲,滨口幸雄,吵吵嚷嚷的三个好友,以及其他跟大上准子有所关联的人们的记忆中从这个世界中脱落,并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就是被红世使徒啃食了存在之力的人类最后走上的末路。 火炬只不过是一种暂时延长其脱落时间的东西而已。 那是无论如何后悔,如何悲伤,如何愤怒,如何痛苦,如何可惜,都无法推翻的事实。 不过幸运的是,人类并不会知道这个事实。 如今在自己眼前的这位临时母亲,也即将毫不知情地失去自己的女儿。 不,应该说,她已经失去了。自己现在这样子介入存在的时间,也只不过是以忘却为前提的余事而已。大上准子已经死了,她不能再回来。现在只不过是这个事实延伸出来的一条小尾巴。 所以,不用在意任何事。 所以,也不必告诉他们任何事。 那样对他们来说,会更幸福。因为随着火炬的消失,他们就会忘记一切。他们感觉到的悲伤,都只是徒劳而已。如果是喜悦的话,那么即使是徒劳也是好的。可是,悲伤却不是那样。而寂寞应该也不是吧。 把感觉到,了解到的一切都带走,也是火雾战士的使命之一。 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否已经有这些感情。 仔细吟味一下心底的感受,或者就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但不凑巧的是,少女没有打算那么深入地对自己的感情进行彻底的分析。作为一个火雾战士,她不认为那样做有任何意义。 如果说这样做对履行自己的使命有所帮助的话,还可以考虑一下。但这样的案例,她从来没有遇到过。即使是以后也大概不会遇到吧。反而仅仅从非合理性这一点来看,她就觉得感情这种东西是个障碍。 就算不是这样,她对感情所具有的那种无法抗拒的动摇,感到某种 (哼,真是笨死了。) 她的脑海中突然出现恐惧这个观念,并对此感到很不愉快。这个观念,正是火雾战士最忌讳的东西。她重新端正了一下自己的内心。 (我只要一直作为火雾战士而生存下去就行了。) 在重新向自己立下誓言的少女面前 这个。 咦? 不知什么时候,准子的母亲把一块包起来的小方巾放上了餐桌。 身为火雾战士的少女,感觉到那里存在着非常强烈的而复杂的羁绊。 她对这种感觉记忆犹新。昨天自己躲进房间里看报纸的时候,母亲想要拿给自己的东西她虽然想把它交给自己,但最后却没有做到。 我可以现在打开吗? 少女向眼前的人,以及与自己相重合的另一个人确认道。 请吧。 其中一个人点了点头,而另一个人却没有回答。 少女马上打开来看。 里面出现的,是一个反射出淡桃色光芒,由许多大小不一的小宝石串成的手镯。 那是母亲不小心弄坏了的,滨口幸雄送的礼物。 是母亲把散落在地的宝石逐颗捡回来,然后重新串起来的,大上准子最重要的宝物。 身为火雾战士的少女,尽管并非大上准子本人,而只是介入了她存在的第三者,但当她感觉到这种强烈的羁绊,以及母亲这种行为的含义和寄托的思念之后,也不由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母亲缓缓说道: 对不起,准子。 嗯。 少女只能以一个并非当事人的伪装者身份作出如此回答。 尽管如此,少女还是回答了。而且,还添上一句本来不需要的话语。 我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太好了。 准子的母亲笑了。 少女也以笑容回应她。 母亲所怀有的寂寞,非常 母亲所显露的喜悦,更加 如今的少女,产生了一种应该避讳的感情。 但是少女依然露出了笑容。 因为作为火雾战士,为了伪装成大上准子,她必须这样做。 她丝毫不觉得有任何不自然。因为本来就是这样。选择了这条路的并非别人,正是她自己。而且她也很清楚这样做的意义何在。同时自己也是主动希望这样做,并为此发过誓。 因为只有那样做,才是一个火雾战士。 所以,身为火雾战士的少女,露出了笑容。 而内心所想,别不是重点。 第三章 乌科巴克 第三章乌科巴克 城址公园,是一个位于小镇中心,有着宽广战地面积的市民休息场所。 建造于战国末期的平城遗迹,几乎整个都保持着原样,被当作公园来使用,内部还设有小型的历史博物馆。道路上以鹅卵石作铺设,而栏栅着只由桩子和绳子构成。残留于各处的低矮石壁和一片嫩绿的草地,构成一幅富有悠闲感与清新气息的初春风景画。 因为这是一个周围没有任何游乐设施的偏僻小镇,所以一到休息天,这个公园就热闹起来了。有带狗出来散步的,有晨跑的,有来这里约会的,有全家来郊游的一些露天摊档也稀稀落落地分布于各处,为这幅生机勃勃的画面点缀上活力的色彩。 在和煦的阳光下,混在绿草和微风之中的一对少年男女,正并肩走在路上。 那对少年男女,就是滨口幸雄和借用了大上准子存在的火雾战士少女了。尽管还没有亲密到手臂绕着手臂那种程度,但两人的接近,似乎超过了肩并肩的程度。 滨口幸雄身上穿的是悠闲型的夹克和窄身的长裤,脖子上围着一条薄质的围巾。 而少女则身批一件稍大的长袖衬衫,配上一条还是显得稍大的牛仔裤。 穿着时髦的少年,和打扮朴素的少女如此的两人,尽管看上去有点不相衬,但却能让人产生一种奇妙的互补感。那是因为,跟华美的服饰相映生辉的美少年,以及无需多作修饰,以其本身的气势和存在感就足以引人注目的少女,这两方面同时发挥作用的效果。 来往于两人身边的人们,虽说还不到走过之后还回头看的程度,但却一定会把目光停留在他们身上。 滨口幸雄对自己两人的外表非常了解,而且以这种状况为乐。最重要的是,他对因为两人在一起而出现的这种状况感到很满足。 本来他就不讨厌引人注目相反,甚至可以说是喜欢。加上今天的约会也有着为星期二那次在对两人来说最关键的时刻被打扰,在对父母来说非常尴尬的瞬间被目击以如此狼狈的结果收场的约会作出补偿的含义在内,所以他也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让准子过的快乐。尤其是今天还约好了那个摄影师见面,所以他还期待着到时候可以一起跟少女照张双人照。 他并不知道,今天是他和大上准子度过的最后一天。 而少女一方,却仅仅是一个火雾战士的立场,等待着敌人的出现。 少女跟滨口幸雄一起,向着跟那个摄影师约好碰面的地方走去。在她平静的表情之下,一直谨慎地警惕着周围的状况是否有变化。 (似乎跟昨天没什么不同) 那个依然难以捉摸其真正身份的红世使徒依然逗留在这个小镇,只有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然而那个使徒,却仍然没有采取更进一步的行动。明明没有逃走的打算,却也没有主动前来挑战。明明有着什么不轨企图,但却没有怎么啃食过人类,他的真正目的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少女现在来到大上准子被啃食的场所,而且还准备跟约好时间碰面的那个什么摄影师接触。也都是为了打破现在这种被动局面。 (像现在这种潜伏在同一个地方不动的案例,在成为火炬的人类附近一定会残留有痕迹,或者那个使徒本人就在那里。) 虽然本来是这么想的,但今天这个案件却不能抱有那样的期待。最多也只是停留在半信半疑而已。 (大上准子,还有那个美国籍男子也是假设他只啃食了这两人,没有碰过其他人当时如果使徒在场的话,为什么没有啃食滨口幸雄呢?) 少女之所以难以断定那个摄影师是否就是使徒,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如果是通常的使徒,只要盯上特定的人类,就应该会马上啃食掉才对。并不需要忍耐什么。如果火雾战士就在附近的话,那就更应该马上啃食掉猎物然后逃跑了或者应该说,从常识来看,使徒那样做是理所当然的。 他们的目的和存在意义,就在于实现自己的欲望,而啃食人类是其实现手段的一环,至于跟火雾战士进行战斗,只不过是毫无用处的副产物而已。 红世使徒一般来说,都会尽量避免战斗。 当然,其中也有不少单纯嗜好战斗行为本身的使徒,但那一类的家伙都不会染指那些无聊的机关和策略阴谋,而是直接从正面挑起战斗。因为没有足以那么做的强大力量,这种嗜好就不可能实现,也不可能维持他们的存在。 也就是说,如今感觉到的这个只拥有微弱气息的使徒,可以选择的手段应该就只有逃走这条路。 (明明是这样,但为什么还逗留在这里呢?) 人类所持有的存在之力,除非实际上进行啃食,否则是不可能估计到各人所拥有的总量的,而且在质量上也几乎没有差别(虽然听说过去也出现过不少自称是存在之力的美食家的人,但那些家伙根本上只是一些虚饰其表的空论家而已而且啃食这种说法只不过是一种比喻,实际上只不过是力量的转换和吸收的行为)。应该没有执着于某个特定个体的理由和必要。 少女之所以把少年也带到这个有可能跟使徒相关的危险之地,也都是因为这次的状况跟通常的按例有着很大的差异的缘故。 (不管怎样,等见到那个怪模怪样的摄影师再讲吧。) 在如此下定决心的少女,和轻松地踩着步伐的少年身旁,一家三口在遍植绿草的假山上围在一起吃便当老人们在铺着鹅卵石的道路上散步,小孩子们在石壁周围追逐玩耍。 少女有意无意地欣赏着这一幕随处可见的悠闲风景。? 这时候,她察觉到滨口幸雄正不时地望向自己这边,于是抬起头来向他看去。 怎么了? 少年吃了一惊,含糊不清地回答道: 啊,不,没什么我只是看到你一脸复杂的表情还以为你不开心呢。 (开心?) 这里面的含义,少女根本不明白。 对于如今这种一般人称之为约会的状况,她不仅没有半点常识,而且更不知道是以两人的关系为大前提的行为。对她来说,除了跟摄影师接触之外,这种跟少年在一起的行为根本没有别的意义。甚至因为联系双方的羁绊异常强烈,她还觉得连为对方操心的工夫也省了,觉得很方便。 () 虽说如此,但如果通行者垂头丧气的话,对自己的目的也有所影响。 如果那摄影师就是使徒的话,就必须让这个少年作为一个诱敌之饵来行动。不能因为自己跟平时不同的举动和气氛,让他产生不必要的警戒心。 虽然她从使命的必要性上作出如此考虑,但对于逗别人开心这种行为,从性格上来说非常不擅长,而且缺乏知识经验。她思考的范围,只能停留在肤浅的阶段。 (不过,算了。) 少女以一种敷衍了事的心情,像过去自己跟身为养育员的女性走在一起的时候那样,牵起了对方的手。这是基于她自己当时对这种行为感到很高兴,这么一种简单的理由而采取的行动。 可是,被她牵着手的滨口幸雄,却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呃? 她惊讶地看着身旁的少女,发现在她牵着自己手的手腕上,自己送给她的手镯正闪耀着光芒。感受到这种无声的温柔(虽然实际上是大上准子的母亲给她带上的),少年几乎感动得掉下泪来。 啊,哈哈。 面对这种温柔,他露出了一种类似于冰雪融化般的笑容,回握着少女的手。 少女对自己的黔驴之策带来了意料之外的效果感到讶异,但也还是随着对方的笑容露出了微笑。那不同于滨口幸雄所怀有的喜悦之 情,也不同于大上准子所拥有的心情,只是把刹那间感到的亲密表露了出来而已。 但是表面上看来却非常自然,两人就在这种和煦的阳关中漫步前行。 走了一会儿,跟前终出现了那个在平坦的城址公园中唯一突起来的部分小山丘。 这草木茂盛的山丘,就是所谓的城中心,是过去为了建造充当司令塔的城馆时由人工填起来的土丘。 可是,两人的目的地并不是那里,而是那个设在山丘脚下的广场。跟建造在政府机关遗址处的资料馆相并列,旁边还有三家稍大的小卖部。那儿有很多长椅,是这个公园各个入口的终点地带,也是来公园散步的人们休息的场所。 滨口幸雄环视了一下四周。 嗯他似乎还没来呢。 你是说前述的摄影使吗? 前述?嗯,上次也是突然间被他开口问总之,我们就坐在同一个地方等他吧。 说完,少年就往前走去。 被牵着手的少女,马上对周围作出警戒。现在暂时没有感觉到类似敌意和杀意的气息。虽然也感觉到与人数成正比例的卑猥视线,但她认为这也是很正常的事,于是把这类感觉都遮挡于意识之外。然后,她再次问道: 我站着发呆的地方,很远吗? 少年宛如春天和煦的太阳一般开朗一笑,用手指着前方道: 你说什么呀。让我找了老半天,结果原来你就站在那棵树的下面啊…… 少女顺着方向一看。只见广场一侧,有一株不算很大的枫树。正当她考虑着大上准子是否就在那儿被啃食的时候,两人已经站在了背靠山丘围成环状的其中一张长椅前。 滨口幸雄松开了牵着的手,非常自然地率先向前踏出一步。 我在这里等你的时候,那人就突然对我说可以让我照张相吗什么的。要不是他拿着那个巨大的照相机,还带着助手的话,我就会以为他是变态,早就逃得远远了。 他用手挥落长椅上的尘埃和落叶后,对大上准子说: 来,请坐。 嗯,谢谢。 少女老实地回应他后,就坐了下来。然后,从这个视点,她再一次以乌黑的眼瞳环视了一下有着相当面积的广场。 刚才的枫树,城中心入口前的短桥,可以看到蔬落人影的小卖店,孩子们嬉戏着的水龙头,还有包围着广场的嫩绿树木他把这一切跟这个小镇的观光指南和地图等等相对照了一下。整体上的地势早就清楚把握了。也看不到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她再次把视线投向枫树。 到那里的距离,最多就只有十五六米。 (这么接近的话如果那个摄影师是使徒,大概会展开半个广场大小的封绝吧不过,那样的话就更加猜不透他不啃食滨口幸雄的理由。) 她一边这样想,一边配合着内心的焦点,对这种自在法的发动,或者是操纵存在之力的预兆作出警戒。但是,目前依然没有那种气息。 (是不是我想的太多了呢而且今天,那个自称是摄影师的使徒如果是来探听情况的话,如果是只有这点微弱气息的家伙,大概也不敢出来了吧?) 准子,我去买果汁吧。你要什么呢? 正当少女想着成功接触的可能性很低的时候,依然站着的滨口幸雄询问道。 少女思路整然地回答道: 有果汁之名的饮料。含有甜味香料而不含酸味的那种。 咦?你说什么? 被他这样一反问,她就尽量以容易明白的说法说道: 要那种甜的果汁。 知道了,你等一下吧。 少年这次则以略带苦笑的表情回答了她,然后转身去买饮料。他的目的地,似乎是长椅的正面,也就是广场另一边的小卖店。也看到那里有个自动贩售机。 亚拉斯特尔,怎么样? 少女向自己胸前问道。虽然省略了部分内容,但大体上的意图也已经表达出来了。 唔,既然存在当画家的使徒,那么想当摄影师的使徒也不足为奇了但是,这跟那个被发现的美国人的关系,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因为四周没有人,所以两人也能很自然地进行对话。 的确是呢。如果没有这个理由,事情就简单得多了。为什么只有那个美国人的存在之力所剩无几呢?是不是跟他失踪了十年有关系呢。 唔既然实际上在不断消耗,那么大概也不是藏有宝具的密斯提斯吧。也从没有听说过有使徒能让单纯的火炬保持十年之久虽然也可以认为是只是偶然从别处流入的家伙 碰巧和偶然之类的事,绝对不可以从一开始就纳入考虑范围 少女一边念出被教过的心得,然后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次的对手比较麻烦。 欲望的形式是无穷无尽的。如果是能自由自在地将其显现的使徒的话,就更加变化多端了。 少女点了点头。然后把有意无意环视着广场的视线 如果实际上没有碰到过的话,果然还是不知 打算转移到滨口幸雄身上时!? 却找不到他的身影。 什么!? 广场的另一侧,少女坐着的长椅正面对着的小卖店,在那店子前面的自动贩售机仅仅是几秒钟,自己把视线转移到别处去之前,那里还站着一个少年。然而如今,他的身影就宛如彻底消失了似的,没有半点形迹。 为什么 少女一边用锐利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周围,一边像整个人弹起来一般飞奔起来。 她一直毫无松懈地警戒着周围的动静。为了捕捉到任何细微的存在之力的发动以及其前兆,她已经把感觉灵敏度扩大到最大限度。 (难道去厕所了?) 没有任何类似杀气和敌意的感觉。 (只是进入了死角吗?) 在这样的情况下,少年突然消失了。 (难道在店子里面?) 正当少女在心中罗列出几个可能性的时候,她的身影已经站在了自动贩售机之前。 (要去公共厕所的话,他必须要横穿过我的视线才能到达。刚才没有任何人进行过超出我奔跑速度的移动。就时间来说,从自动贩售机走进店子里是不可能的。) 一下子就否定了刚才罗列的可能性。既然如此 (是超越了人类的力量,把他带走了。) 她冷静迅速而准确地确认了状况。在铺着鹅卵石的路上,没有高速移动造成的凹陷痕迹。如果在空中掳走了他的话,自己也应该会看见。也没有使用自在法的迹象。! 这时候,她看到自动贩售机后面,在店和店之间,有一条算不上是小路的空隙。那是一个人必须侧着身子才能勉强通过的狭窄缝隙。向里面看了一眼的少女,不由得惊呆了。 在积聚了长年累月的尘埃的墙壁上,有一条被什么东西擦过似的痕迹。 堆积在里头沾满泥土的废料上,有一点点的形状大小可疑的腐烂的赤铜色火星隐约可见的焦痕。 (红) 掳走滨口幸雄的并不是人类。 (世) 目睹这决定性证据后的瞬间 (使徒!?) 少女追踪着那些痕迹,以离弦之箭般的速度跃过了那狭窄的缝隙。穿过缝隙后进入的小卖店后方,是一个保养不周的树林。在那黑乎乎的地面上,有着巨大间隔的每个足迹,果然还是像刚才那样,残留着一点点腐烂的赤铜色火星。 为了缩短那数十秒落后于敌人的时间,沿着这些痕迹飞奔起来的少女 (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飞跃时俯瞰眼下的一瞬间内,就已经看穿了使徒的性质,同时不由得大失所望。 残留在那个充满尘埃的空间里那些东西,并不是什么特殊自在法的痕迹。 是一种更加幼稚而拙劣的,愚蠢透顶的行为导致的结果。 在墙上的那条痕迹,是身体擦过留下的痕迹。 而散落在废弃材料上的一点点痕迹,是以宽阔的步幅来回行走后的痕迹。 也就是说,现在向眼前延伸着的这些火星,只不过是使徒奔跑后留下的痕迹。那个少女以一跃就能飞越的狭窄缝隙,他却只能用这样糟糕的身法来回穿过去,甚至还留下了烤焦痕迹和火星。明明没有使用自在法,却从身体中泄露出火星(恐怕是因为剧烈运动的缘故吧)。这一切都显示出他在现世实体化的显现极其不稳定。 (也太笨拙了可是)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更加奇怪了。 (气息如此微弱,即使出现在眼前也没有任何压迫感的使徒) 在离火雾战士极近的距离内,竟然作出这种无法无天的举动。 亚拉斯特尔像是接着少女内心所想一般,低声沉吟道。 嗯。 正在奔跑的少女,也轻轻点头表示同感。 两人也根本没有预料到,那个红世使徒在火雾战士面前,仅仅是掳走了一个人类而已。为什么不当场啃食掉呢?为什么不跟眼前的讨伐者战斗?为什么自己会没注意到他掳人的瞬间难以理解的疑团一个接一个冒出来。 (可恶!) 少女对自己的大意感到羞耻。 (早上好) (因为我的关系而令你跟父母吵架,还是不太好啊。) 在几分钟前还跟自己在一起的滨口幸雄,被掳走了。 (太好了!不如让他给我们照张双人照吧?) (啊,哈哈。) 像自己这种程度的火雾战士跟在身边,竟然也被他得手了。 (来,请坐。) (准子,我去买果汁吧。你要什么呢?) 少女燃起了对自己不争气的愤怒。 (实在太笨了!!) 作为一个火雾战士,少女尽管让感情如火焰的暴风一般尽情咆哮,但同时也让理性如厚冰一般充满自己的全身。以感情引发的行动,还有以理性进行的分析,就形同一辆车的两个轮子一般,推动着少女向歼灭使徒的目标迈进。 (这个森林,好像是) 自从少女来到这个小镇后数日,她已经对地图等资料进行了严密的调查,实地印证的工作也进行得非常细致。因此,她并不需要借助大上准子的羁绊,就能对前面的地形了如指掌了。 城址公园,其作为公园的平城遗址被宽阔的环形道路所包围,其中有三个地点跟各方向的干线道路相连接,是这样一个构造。如今少女正在穿过的树林前面,将通往分别设置于三个连接干线道路地点的其中一个停车场。 循着实地印证时的记忆进行思考的少女,不由得咂了一下舌。 (可恶,被铺装过的路,很难留下痕迹。) 像疾风一般在树林中飞驰了数十秒的少女,眼前忽然一亮。只见敞开在眼前的,是一个边上堆积有落叶,有的柏油路地面的停车场。少女迅速地环视了一下四周。 (在哪里) 她又飞奔了一段路,前后确认了一下连接城址公园和干线道路的那条寂寥的通道。 就在这时 那个大家伙! 在没有通行车辆的道路远处,一辆拉着巨大集装箱的大型拖车,正逐渐加速推动其巨大的重量前进。大量煤烟从车体的下侧部分喷涌而出,企图以全力逃桃离追踪者的追击。 是车? 亚拉斯特尔的回答,并非是对少女提出异议。 为什么那个使徒不以易于行动,便于隐藏和搅乱的自身来逃走呢而且还要使用逃走路线非常有限的车辆,明显不利于周旋的大型拖车呢亚拉斯特尔的话,正是对这些疑点的表明。 无论从手法上来说,还是从态度来说,那都是一个令人难以理解的使徒。 (不过,这些事以后在追究吧。) 这样想着的少女,马上吸了一口气。! 像是让那口气在胸口中爆发似的,她用力一蹬地面,开始疾驰起来。 走在前方的大型拖车,拖着沉重车身的引擎发出尖锐的咆哮声,进一步加快了速度。 少女也不甘示弱,在脚上灌注力量。 一跳,两跳,三跳 如同在擦着地面飞翔一般,以闪电的速度在路上飞驰。不知何时,在疾奔着的她身上,披上了一件看起来宛如漆黑之风的大衣。 没过多久,前面那辆大型拖车来到连接干线道路的拐角处,稍微减慢了一点速度。 (好) 少女一口气缩短了距离,并把右手按在大衣的左侧腰际。向着眼看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集装箱后部,计算好自身与那两扇对开的厚重铁门间的距离 喝! 随着跋刀的动作,从左腰出现的一把细身厚刃的大刀银光一闪,把固定着那两扇铁门的门闩和手把一下子砍为两段。然后,用左手接过挥上头顶的刀柄,没有半分迟滞地向下砍出。 受到两记交叉砍击的铁门中央,破碎的零件一个个掉落在地,其中一扇门由于车体转弯的惯性而大大地向外敞开。 少女看准那个时机,以最后一记跳跃 嘿! 一口气跃进了集装箱的内部。 从里面没有任何光亮的黑暗深处 什什么 传出了一个颤斗的惊愕声音。 在那个人的眼睛里, 映照出炽红色的光景。 单膝着地的少女,踏在摇摆不定的集装箱底部,慢慢站了起来。 啪嗒啪嗒地迎风飘动着的,是行为漆黑大衣的万能之衣夜笠。 紧握在右手上的,是足足有所持者身高般长短的大刀贽殿遮那。 闪耀着见者烧心的炽红色光辉,四周火粉飘舞,秀逸而细密的炎发。 还有缓缓睁开来的,依然是闪耀着炽红色光辉的灼眼。 那正是红世真正的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契约者。 讨伐者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的真正姿态。 如今以全力存在于此的火雾战士少女,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仿佛要跟那样的少女对抗一般! 腐烂的赤铜色火焰,从正下方扬起。 在地面上留下的,是以同色描绘出的奇怪图腾。 少女感觉到了。 整辆车已经被某个自在法切断内部与世界的联系,将内部隐藏起来的因果独立空间封绝所覆盖。这辆车已经不会被人类看见,它将会随着所有者的意欲,一直暴走下出。 其车体现在正在提高速度,引擎发出更大的轰鸣声,冲上了斜坡。 少女根据事前仔细调查过的地势和自己追踪的方向,在配合时间等因素,推导出答案。 这辆大型拖车,已经进入了高速公路的入口。这辆车,身为这辆车所持者的使徒,已经开始逃跑了。 (不会让你得逞) 火雾战士的少女,向着被自身光辉与封绝的火焰两种光芒照耀下的集装箱内部看去。看了之后,马上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唔? 连亚拉斯特尔也惊呆了。 在两人面前,集装箱的内部,展开着一幅充满了疯狂情念的光景。 照片, 肥皂泡, 照片,肥皂泡, 照片,肥皂泡,照片,肥皂泡, 照片,肥皂泡,照片,肥皂泡,照片,肥皂泡,照片,肥皂泡,照片 在整块宽广的长方形内壁上,从全新的印刷品到发黑的银板,各种时代和种类的照片,杂乱无章地贴满在上面。 同时,无数充满了整个宽广长方体空间,有着异样,颜色也五花八门的肥皂泡,不规则地漂浮在昏暗的空中。 如同混沌的黑屋,如同恶梦的具体化,无论是平面还是空间,都被某种情念填涂固定在那里通过轻轻擦过肌肤的恐怖和寒意,少女感觉到了。 然后,在她的身边 (?) 飘过一个肥皂泡时,她才终于察觉到。 (什么?) 在那发出微弱的光芒的球体中央,透过反射光,她看到了人影。 (人偶) 那是一个跟肥皂泡大小匹配的,直立着的男性。 (不是。)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但那无疑是被缩小后放进里面的人类。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仿佛在探查肌肤所感到的恐怖和寒意的根源一般,少女以灼眼扫视了一下四周。 (他到底在这里干了些什么?) 从展开在集装箱内部的光景中,很容易就能找出其疯狂情念的共同项。 那一切,都有着人的存在。 照片的对象全都是人物,而且每一个都有着模特儿般的身材和容貌。 而被放进肥皂泡中的人类,也是基本上全都可以用美男子来形容的男性。 这是什么? 火雾战士的少女,把面对这光景所感觉到的莫名厌恶感直接说了出来。 像是回答她似的 呜 从这个诡异世界的最深处 噢噢 从一堆更为密集的肥皂泡后面,响起了一个颤抖的声音。 是,是炎发,灼眼可恶,好美 与此相反,充满了确信与威严的亚拉斯特尔的声音,严肃地质问道: 你是什么人。到底在这里干什么。 停顿了一会儿之后 哈,嘻嘻,嘿嘿 在集装箱的最深处,被肥皂泡遮挡着看不清楚的那个人,从咽喉发出了嘶哑的笑声。 大魔神天壤劫火是真,家伙 那并不是回答,而是平白显露粗某种感情的声音。 对那种声音中包含的不快感,少女不由得秀眉紧蹙。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呵,嘻嘻,呀哈哈,很不,错吧?这些全部,都是大爷我的是我缠玩乌科巴克大爷的所有品 那是一个真名和通称都从来没听过的使徒。 不可视的大型拖车咯嘡地摇晃了一下,狂奔与高速公路之上。自称乌科巴克的使徒顿了一顿,大大地吸入一口气,然后重新说道: 嘻嘻,都是大爷我大爷我的,未来英姿的,模特形象 少女的灼眼注视着口口声声大爷我,大爷我的使徒。并非怀着某种感情,而是为了看清楚他到底是有着何种性质的敌人,而冷静严肃地注视着他。 就在这时候,车身又激烈地摇晃了一下。过了两三秒左右,巨大的车身猛烈与地面发生了碰撞。 哐锵的一声,超乎常识的行驶速度带来的冲击,使集装箱激烈地摇晃起来。 少女只是稍微沉下双膝,就足以维持平衡了。然而似乎是蜷缩在集装箱最里面的乌科巴克,身体遭到了直接打击 呜噢,嘎啊! 发出了诡异莫名的叫声。就在那时候,从那堆肥皂泡之中,一条丑陋无比的粗大手臂滚落在地。!? 少女惊讶地瞪大了灼眼,然而仅仅是四分之一秒 呀啊,噢噢 伴随着耻辱的呻吟声,那条并非属于人类的臂膀马上缩回到肥皂泡的阴影下。作为其不完全显现的证明的腐烂赤铜色火焰,则散落于跟手臂发生了碰撞的集装箱底部。 亚拉斯特尔出于对契约者的少女不同的惊讶,向里面发出了平静的声音。 没想到竟然是本性的直接显现,在这个时代还真少见。 古时候,大多数的使徒都是以自己的意志总体为特征的形态直接显现于现世。 使徒们虽然精神构造跟人类完全一样,但却能按照自我意志随心所欲改变存在形态,他们把自己的爱好,气质和个性都直接体现到外表之上,这就是所谓的意志总体了。他们有时显现为这个世界也能见到的物体和动物形态,有时呈现出来没有见过的怪物形象,有时甚至以混合般的乱七八糟的形态出现。 然而到了近代,人类在文明文化和社会形态取得了惊异的进步,就连使徒们也对经过高度洗炼的生物人类姿态抱有憧憬。这是因为在其社会中找到自己欲望对象的使徒占大多数的缘故。 然后在不知不觉间,他们把完全直接体现自己内心的显现形态,转换成了跟其本性相吻合的人类形态。到了现在,除了极少数的例外,几乎所有的使徒都通过这种人化的自在法来获得人类的姿态。 亚拉斯特尔的感想,意思是指乌科巴克就属于极少数的例外之一。 呜咕,啊,嘻,嘻嘻 从喉咙里咕噜咕噜发出怪声,直接显现出丑陋本性的使徒笑了起来。 这,这样的形态,并不是,大爷我,希望的样子。 这一句话,也依然不是回答。他就像在自言自语似的继续低声沉吟道。 所以我在这里,对收集到的姿态,进行研究,然后创造出,我最,最,最美的未来英姿仅仅是人化的,自在法,不足以,不足以显现出大爷我的英姿做不出,令我满意的形象。 你就为了那些微不足道的琐事,就四处捕捉人类? 从他口中吐露出来的渺小得不值一提的计划,让亚拉斯特尔发出了怀疑的声音。 () 对亚拉斯特尔的疑念,少女也深有同感。维护这个世界的平衡,这个在行为上是近在眼前,在状况上则看不到终点的过于远大的志向身为抱有这个志向的红世魔王的契约者,作为这位强大魔神的火雾战士,少女有着同样的感觉。 相反,对乌科巴克那种行为和气度都同样卑猥渺小的目标,却完全不能理解。竟然对容貌的美丑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抱有那么强烈而疯狂的情念,这是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的。或者这是作为一个优秀者的傲慢,同时也因此而作为一个优秀者存在。 从眼前那些肥皂泡之间的缝隙中扩展开来的黑暗中,向自己投来的嫉妒视线的感触,以及对这种情念可能引发的行动的警戒对少女来说,这已经是缠玩乌科巴克的全部了。 (为什么我会被这样的家伙出其不意呢?) 她又一次感觉到,缠玩乌科巴克,跟他的愿望一样,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渺小存在。不用说强大的红世魔王,就是在使徒之中也是属于低劣弱小的一类吧。那种程度的存在,竟然为了微不足道的外表,就把自己的存在暴露于现在这样的危险之中。 (嗯?) 这时候,感觉到他弱小的存在,同时感受着他那嫉妒的目光,少女察觉到了。 (是这样吗?) 她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没能感觉到乌科巴克的接近,而且还让他轻易地掳走了滨口幸雄。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她唯一的感觉就是可怜的家伙。 亚拉斯特尔以平淡而沉重的低声继续说道: 创造出与自己本性不相符的外表,跟单纯进行显现转换的人化不同。那 是一种不自然的形态,因此必须随时消耗相应的存在之力来维持。像你这种程度的存在,是绝对不可能维持下去的。就算你真的创造出那个什么理想姿态,也最多不过是个假面具而已。 咕,咕呜,咕 乌科巴克在无情的事实面前,只能发出可悲的呻吟声。 (多么弱小。) 他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卑微渺小。 并非是别的,正是他的卑微渺小,让少女遭受了意外袭击。 乌科巴克作为一个劣等弱小的使徒,在面对强大的火雾战士少女时,无法把敌意和杀意这类强烈的意志,以及愤怒和憎恨这类能动性的感情,以她为对象发泄出来。他能发泄出来的,就只有灰暗的可是对他来说却是自己一切的嫉妒的感情,仅此而已。 少女把这类频繁感受到的感情遮挡在自身之外(虽然少女一直都认为那些感情并不是针对自己的美丽,而是针对自己的强大而来的),但是他却偏偏只拥有着一类感情。面对没有敌意的对手,战士就不能将其识别为敌人。这实在是意料之外的盲点。 同时,恐怕对这个使徒来说,这也是最残酷的事实。 正因为这样,少女就用这一点,来作为使敌人动摇的手段。 你太弱了。 你,说什么 乌科巴克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宣告,马上停止了呻吟。 形成你自身的情念,以及支撑着你的欲望还有让其反转过来的负面感情你的这一切,都只能让我感觉到跟普通人类相同的程度。 在沉默和阴影的深处,力量一点一点地凝聚起来。 那是一种弱小的力量。 你的一切,就是那么弱小。你明知道,自己的愿望就算能达到,也无法维持下去。 少女用更辛辣的口吻,以一种强者的无情向他宣告。 她所宣告的,是铁一般的事实。 明知道这一切,也还是把希望寄托于未来的家伙,就只能是渺小而软弱的存在。 虽然明知道没用,但强大的少女,依然向他发出了通告。 你马上回红世吧。像你这样的使徒,就算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也只会是给周围带来祸害,什么也做不了。 面对强者的最后一击,身为弱者的执着化作了声音爆发开来。 呜,啊啊!给我住嘴! 被怒气冲昏头脑的乌科巴克深知自己卑微渺小的使徒,把他那直接显现本性的右臂向前挥出。然后,他以强烈的气息,向着装在手前端的金属环吹去。 呼啊!! 霎时间,无数的肥皂泡,从那金属环中冒了出来。 (是用于捕获的宝具吗?) 像乌科巴克这种程度的使徒大概不可能构筑出什么复杂的自在法吧,而集装箱的内部状况和眼前的攻击究竟有着什么联系呢?在刹那间,少女经过对这些问题的分析,作出了结论碰到这些肥皂泡的人就会被封闭在里面。 然后,迎向那宛如诡异的洪水般涌来的肥皂泡 哼。 少女只是不屑一顾地嗤之以鼻。然后,在身旁翻涌起一股绝无落空的连贯剑风。虽然这时候车身在高速公路上咚喀地大幅度颤动了一下,但是涌出的剑风,刀刃带过的曲线完全没有半点动摇。仅仅是把大刀挥舞了四五下,少女就已经把迫近自己的所有肥皂泡击破,消灭了。 乌科巴克躲在肥皂泡的阴影中,因为恐惧而蜷缩着身子。 怎,么回事 没用的。在贽殿遮那面前,你的小把戏完全不起作用。 啊,啊呜。 就算是像他这种躲在世界的角落偷生的一介使徒,也听说过那把大刀的传闻。 作为一种传说和迷信而被流传于世的恐怖怪物天目一个,其手上所持的神通无比的大宝刀,如今正握在眼前这个强大的火雾战士手中不,正因为是强大的火雾战士,才会拥有这把刀。 面对摆在眼前的这种无情的现实,卑微渺小的使徒在嫉妒之中,好不容易才混进一丝愤怒。他把表现出这两种感情的声音,像吹泡泡似的发泄出来。 咕,嘿咕咕 然后,他凭着自己的卑微渺小,让自己的感情发生逆转。 咕呼,咕咕呼,呼 用以推翻劣等感,而并非是战斗中劣势的王牌,正掌握在他自己手上。 并非击退强者,而是戏弄威胁自己的对手,他能够做到这一点。 这一切,都是他灰暗喜悦感的体现。 呼咕,哈,哈 他笑了起来,然后把左臂从阴影中伸了出来,与装有金属环的右臂并列。 这个,你知道吧? 在他的手掌上,有一个篮球大小的肥皂泡。 少女稍微蹙起了秀眉。在他向自己展示出来的肥皂泡中,站着一个自己认识的少年。 那就是滨口幸雄。 他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如今正空虚地凝视着空中,整体上呈现出的瘦削感,由于被缩小了的关系,而显得分外脆弱。如果当作玩偶来看的话,那种姿态的确可以说是艺术品了。 可是,他并不是玩偶,他是活生生的人。 丑陋的使徒正在对这一点进行说明。 嘿,哈哈,嘻嘻,这家伙还没有死他还活着哦。 你以为面对火雾战士,用人质这一招能起作用吗? 面对少女冷淡无情的反应,以及这可以说是相当于自身危机的回答,乌科巴克却不知为何笑着回答道: 嘿哈,哈,并不是,那个意思你还没有,明白吗?? 乌科巴克依然以灰暗的嫉妒视线,回应少女那含有一丝怪讶之色的灼眼,然后慢慢站了起来。站在集装箱里面的身躯,几乎有足以碰到顶部那么大。在他的身体中依附着大大小小的肥皂泡,完全看不见本体。 我这个亚特兰提,是捕获的宝具把人封进里面。仅仅能,做到,这一点。在战斗上用的话,像刚才那样,已经是极限了。 (既然这样,为什么他还笑?) 少女和亚拉斯特尔,两人都产生了这个疑问。正如他所说,肥皂泡的攻击已经消退。事到如今还举起宝具显摆的意图,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但是,呢,嘿哈,嘻嘻。 相对的,乌科巴克正沉浸在支配局面的喜悦之中。 被放在里面的人,只不过,是不能动而已。全部,都还活着。还没有死。仅仅是不能动,仍然生存着。在你周围的家伙,全都是这样。 只是不能动,但是依然生存着? 少女突然间想起一个事件作为自己出现在这个小镇的发端,导致自己跟这个使徒扯上关系的那个事件。 果然,那个时隔十年后被发现的男子,也是你干的? 乌科巴克在肥皂泡之塔后摇晃着巨大的身体,愉快地笑了起来。 哈,嘿哈,是吗,已经,十年了吗?因为,他头发变得黯淡,皮肤也起了皱纹,所以,我啃食了他,然后扔掉了。因为照片,我已经保存好,就算扔掉,也没关系。 少女在对他的残忍行为感到愤怒之余 (不能放任这家伙不管。) 出于作为一名火雾战士的使命感,在灼眼内燃点起激烈的斗志。 为了让它,马上消失,我把他的存在之力,啃食到只剩下,仅仅足够构成火炬的,必须的份量。但是,没想到,他在消失之前,就被发现了。真是不走运,咕咕,嘻嘻。 肥皂泡在那些被收起来等着发霉的玩具箱的阴影中,大大的眼球在环视着四周,最后落在握于自己左掌的物体之上。 因为,我的收藏品中 ,年轻的家伙,越来越少了,所以就把这家伙 他一卖弄的态度,把滨口幸雄举在眼前。 为了等他,穿上漂亮衣服后,在拿到手,所以隔了一天。是因为这样坏了事,吗?还是,因为我啃食了,那个妨碍我照相的,女人呢? 身为火雾战士的少女,并没有被他这种类似于挑拨的说法所迷惑。她只是把灼眼的视线固定在对方的身影上,如同要用视线烤焦他似的凝视他。 为了冷静地看破对方的意图,少女绷紧了身上的每一条神经。被卷入这件事的滨口幸雄,大上准子被啃食的经过,都不能给她的这种紧张造成任何动摇。她的一切,都集中到自己跟眼前使徒的行动之上。 在肥皂泡的阴影下,缠玩乌科巴克笑道: 嘻嘻,哈,嘿嘿,你还,不明白吗? 虽巨大却卑微渺小的如今是丑陋的自己,正从高处俯视那虽娇小却强大美丽的火雾战士。紧握着胜利的王牌。实在让人激动不已,坐立不安。 漂浮在,你周围的,所有的泡泡里面,都有人类。 利用这个手段,他已经多次让火雾战士出现了动摇和破绽。那简直就是信奉着世界平衡那种荒唐理论的火雾战士的习性。 这些人类,如果全部被啃食掉,将会产生,多大的扭曲呢。 在以自己的未来英姿为目标努力的漫长岁月中,要怎么样处置捕获后的少女呢。像往常一样卖给别人也不错。不过既然如此的美丽,那么放在身边,当作是胜利的纪念碑也不错。 看吧!! 车子依然以高速前进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漂浮在集装箱各处的肥皂泡,这时候同时飘飘地向上浮起。 那是塞在少女和乌科巴克之间,由数以百计的人类组成的肉盾。 如果这么大量的人数同时被啃食的话,给现世造成的扭曲必定会有相当大的规模。 但是,如果把眼前这些肥皂泡全部一扫而光的话,就会令无数的生命白白牺牲。 (接,招,吧。) 这种错综复杂的状况给对方造成的几秒钟的动摇 (这下子,就万事,解决了!!) 可是,对乌科巴克来说,有这点时间就已经足够了。 咕喝!! 如同暴风般的气息,被吹进了装在右臂前方的亚特兰提之中。 出现的,却不是像先前那样的无数小泡泡。 而是一个大泡泡是耗费了他大半力量而生成的一个巨大肥皂泡。 随着那直径几乎跟集装箱的宽度相同的球体向前推移,漂浮于空中的小肥皂泡,就像飞舞着的羽毛一般,轻轻的,缓缓的,避开了大泡泡。从火雾战士的一方看来,那就像是在一群人质当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牢笼一样。在动摇之中遭到这种出其不意的攻击,是不可能避开的。 在如此确信着的乌科巴克面前,突然间 嘭! 闪过一下炽红色的光芒。 嘎,噢? 在惊愕得僵住了的他面前,突然出现了巨大肥皂泡向前推进,通过集装箱中间时留下的轨迹被推开的无数小肥皂泡之间形成的空洞。 在空洞的对面,是通往那个世界的出口。 大大敞开的集装箱后部的铁门。 以可怕的速度流过视野的高速公路。 以货车为中心设置的封绝外壁的彩霞之光。 出现在他眼前的闪光,是少女在自己脚底引发的爆火。她仅仅以一击,就彻底粉碎了他集中全力发出的肥皂泡。这一切,乌科巴克都完全没能理解过来。 (怎么,了?我的,攻击,怎么了) 大概是,逃跑了吧。在虚脱之中,他如此想着,然后,终于察觉了。 (没有落) 在他的眼前,贽殿遮那细身厚刃的刀身从斜上方横向砍出。 (在道路上?) 等到他察觉到的事刚传递到心中的时候,向前方伸出的双臂已经从肘部被砍飞了。 咕噢啊啊啊啊噢哇啊啊!? 宛如要打破那震撼了整个集装箱的嚎叫一般,少女爆发起破坏泡泡的爆火,发出夺去敌人视觉的闪光,利用其喷射的势头跃上了集装箱上方的火雾战士少女脚尖一踢集装箱顶部,飞扑而来。在落到集装箱底部的这段时间里,少女通过乌科巴克的两肘,确认了一下飘散着腐烂赤铜色火粉的斩击痕迹。 那个痕迹,跟自己发动攻击的瞬间烙印在脑海中的那个位置分毫不差。 知道了自己的技艺没有辜负所寄托的信赖后,少女的念上浮现出自豪的笑容。同时,以弓身落地积聚的力量再次跃起,发出毫不留情的最后一击穿过贴附于他身体各处的肥皂泡间的缝隙,一记突刺直插那大块头使徒的眉心。 咕,呼噢,呜 发出了几乎不能称为绝命嚎叫的呼气声失去控制力的肥皂泡逐渐从他的全身脱落。 真正的身体,呈现在少女的面前。 就像是这件事比死还重要似的 啊,啊啊 两只眼睛闪过一丝悲伤的神色,然后消失了。 巨大的身体,没有任何气势地化作火粉散落,同时被吹进来的风卷走飞散。 最后剩下来的,只有如同失去了归所而漂浮在空中的无数肥皂泡,作为情念残渣的照片,还有就是金属环型的宝具亚特兰提。 看到如此光景的少女,并非出于感慨,而是作为实务上的解决,吐了一口气。 呼,看来歼灭了使徒之后,那些泡泡也不会破裂呢。 嗯,否则这么多人同时恢复原来大小的话,一定会酿成一桩大惨案了。可以说,没有破坏宝具是一个明智的决断。 呵呵 少女听到亚拉斯特尔的赞扬而回以一笑。然而 哇!? 咯嘡的一声,车身突然向一旁滑去,两人不由得大吃一惊。 什么!? 唔,糟糕了,是司机吗! 啊!! 在乌科巴克已经被消灭的现在,从外界隐藏起这辆大型拖车的封绝,正由少女来维持着。刚才还以为跟以往的战斗一样,这样就算做好善后工作了,但这一次的战场,却是一辆疾驰中的车。 驾驶着大型拖车的人,恐怕是乌科巴克的磷子(人类在封绝中是不可能行动的,这是显而易见的排除法)。因为那种程度的使徒不可能制作出高等的磷子,所以最多也不过是能自动行动的傀儡人偶之类的东西。如果那东西因为主人的消灭而停止运转的话! 快停住车子! 真是的,到最后也给人添麻烦! 当当古旧的时钟报时声响起。 嗯? 大上准子的母亲从伏在餐桌上打盹的睡眠中醒来。 啊已经这么晚了呀。 她并非向着任何人说话,也并非有意识地看着任何地方,只是在脑海里想着女儿的事。 (准子她,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跟四天前放学后到处玩,却正好被夫妇两人碰上那次不一样,今天是正式的约会。 (放学后去玩都已经做出那种事了,那今天就更) 当亲眼看到女儿做出那种事的时候,孩子已不成其为孩子,那样一种难以名状的不安与担忧,突然间就涌上心头。然后,那种感觉就马上变成悲伤与寂寞,让自己与丈夫异口同声地把少年骂个狗血淋头。 尽管那些感情如今也依然残留在心底的某处,但在内心的另一侧,却对自己夫妇的愚蠢行为感到后悔不已。 (不过呢) 她呼地叹了一口气。 跟以 前相比,如今的年轻人对恋爱的观念已经有了很大变化这一点虽然心里也很明白。可是尽管如此,从身为人父母的角度来看,对看到的东西,以及由此而生的感情,是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接受的。如果那种感情,是悲伤和寂寞的话,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看来也不是个坏孩子。) 身在旋涡中心的滨口君,虽然看上去很像一个轻浮的时髦少年,但就是面对单方面责骂他(现在自己也有这个自觉了)的自己和丈夫,也没有露出反抗和不负责任的态度,而是真的一脸抱歉的样子。 (对了。) 作为对那时候的道歉,请他来家里吃顿饭怎么样呢?她想到了这个主意。而且自己还弄坏了他送的手镯。先不说女儿,自己还是应该对他个人作出道歉才行。虽然也听说过现在的孩子不喜欢那种严肃的应对,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那个少年的话是应该会接受的。 (从现在开始跟他搞好关系,也不错吧。) 甚至还抢先一步,梦想着未来的事。 那跟孩子不成其为孩子同义的; 女儿作为一个人的未来之路。 这一次,她却以积极的感情去想。 (至于用什么借口来找他来,待会儿跟准子商量一下吧。) 听了这个提议,准子会高兴吗?还是会心生警戒呢?想象着那个时候女儿的态度,不由得笑了出来。她托着腮帮,眺望着开始变得昏暗的窗外景色。 准子,快点回来就好啦 大上准子的母亲,在忘却一切的时刻来临之前,都一直在想着女儿的事。 滨口幸雄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与高速公路停车场里的一个临时帐篷之内了。 怎么了,这里是好痛!? 刚打算起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头部传来类似于麻痹的痛楚。 啊,你先别动。 他的身边,一个不知是急救队员还是医生的白衣男子向他说道。 听话的少年,还是依照吩咐,再次躺了下来。 那个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虽然心想至少也该知道身在何处而提出这个问题,但他得到的,却是一个连听也都没听过的地名。 (到底怎么了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以躺着的姿势向周围看了一下,发现在这个高高的帐篷里,有许多人也跟他一样躺在床上。最奇怪的是,那些人几乎全是外国人,帐篷之中除了英语之外,还夹杂着其他各种语言的叫唤声。 负责救护的人们,似乎也正在为这个迷你万国博览会头疼。 西班牙、不,唔是巴西吗?有没有人懂啊!? 这边好像是意大利人哦! 我连英文都不懂啊! 不懂的人就去倒杯水给他们,反正个个都是碰伤跌伤! 支援的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可以说是忙得不亦乐乎了。 出出入入的人自然和很多,在敞开的帐篷出口那边,可以看到正听着身穿白衣的人说明具体情况的几个警察的身影。外面也设有好几个帐篷,看来似乎发生了相当严重的事件。 (我到底被卷入了什么事件?) 他尝试回想了一下,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自己为什么会睡在这样的地方。本来应该是在城址公园!? 他突然间恢复了记忆。 (准子!)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自己已经这副模样了,她也很可能被牵连在内!要快点找到她,要比任何人都更快找到她,尽快 (!?) 找到了。 实在是轻而易举,滨口幸雄马上就发现了自己要找的少女大上准子。 在他刚想要坐起来是映入了眼帘的她,正把身体靠在支撑着帐篷的柱子前。 (准、子) 如此思念着,如此渴求着,然而却不知为何,发不出声音,身体也动不了。 大上准子也不知为何一直保持着沉默,静静地伫立在那儿,向自己回以注视。在充满嘈杂音的帐篷中,只有两人的周围,如同一个被孤立起来的异次元世界一般,宁静无比。 (准子) 如此思念着,如此渴求着,然而想发出的声音却发不出来。想马上跑过去的身体却动不了。 大上准子则静静地凝视着自己,她仅仅是凝视着自己一个人。 虽然毫无表情,但是却稍微以一种确认般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样的她,让滨口幸雄产生了一个无法用道理解释的预感。 她将会消失。 是那样一个悲哀的预感。 (准子!) 无论如何思念,无论如何渴求,想叫出来的声音依然是叫不出来。想拥抱她的身体依然是动弹不得。 在无计可施的自己凝视着她的时候,大上准子那可爱的嘴唇,缓缓地动了起来。 开始了。她的消失,就要开始了。为了阻止她,只有拼命地在内心发出呼唤。 (准子!!) 一瞬间,大上准子的表情里闪过一种模糊的感情。 (准、子) 察觉了那种感情的时候,滨口幸雄的内心,不知为何感到了一丝踌躇。 跟刚才的拼命不一样,有一种巨大的不自然感,还有一种巨大的寂寥感,让内心变得迟钝,失去了弹性。剩下的,就只有悲伤。 一直都在看着他这一切的大上准子,轻轻一笑,然后以无音的方式,编织出一句话语。 再见了。 滨口幸雄感觉到,那句话如同涟漪一般,向着包括他在内的某些人和物,逐渐扩散开来。 然后,他发现有某样东西正逐渐变得稀薄,直至最后变得完全感觉不到。 到底那意味着什么,曾经意味着什么,已经无从得知。 只是 (你是?) 唯一知道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少女正在看着自己。 在宁静的世界中,两人正互相凝视着对方。 那个第一次见的,有着黑色长发的可爱少女,露出了迷人的微笑,让看在眼里的他,有一种被勒紧了胸口的感觉。然后,她底下了头。就像是要把脸藏起来一般,低下了头。 (你是) 自己曾经面对那样的她思念着什么,而且还渴求着什么正当他为这种不可思议感触的残渣而感到疑惑的时候,面前走过去一个身穿白衣的救护人员。 () 当他的视线再次落在那个位置上的时候少女已经不在了。 就好像,那里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人一样。 可是,滨口幸雄却感觉到了。 () 缺少了。 某种东西。 缺少了某种东西。 仿佛要找出那种东西一般,他挣扎着扭动脖子和身体 (是什么?) 突然,他发现在自己的手掌里,正握着什么东西。 他把自己不知为何紧握着的手掌,张开在自己的眼前。 在救护所的微弱光亮中,闪耀着光芒的物体,是一个由大小不一的桃色宝石串在一起做成的手镯。 那应该是自己一鼓作气买下的高级品。甚至在哪家店买的都记得一清二楚。 可是,不知道买的理由。自己明明还没有可以赠送的对象啊。 突然,他从悬垂着的那个手镯之中,发现了。 (咦?) 连接着一颗一颗宝石的细绳,中间不知为何被打了个结。 那是在现成品中不可能出现的、但却是绑得很细致的结 。 (为什么?) 他的视野,突然间朦胧了起来。 (到底我怎么了呢) 啊,小伙子!你哪里痛吗!? (怎么会为、什么) 喂,快来人啊!怎么了,你哪里痛? (为什么?) 对自己身处众目睽睽之下毫不顾忌, 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悲伤,滨口幸雄,从眼眶中滚落出大滴大滴的泪珠,静静地哭泣了起来。 一位少女,正独自一人走在高速公路的一侧。 一辆又一辆的汽车开过她的身边,那幅光景,甚至会让人产生只有自己被遗弃在这里似的错觉尽管察觉到自己的情绪,但少女依然露出了微笑。 呵呵,这身衣服的颜色 因为在阻止大型拖车暴走之际,稍微干得过火了一点,在夜笠的内侧,无论是衣服和身体都沾满了煤黑色的污垢。虽然身体上的污迹已经用自在法洁净之炎除掉了,但是替换的衣服却留在了那个家没有带来。 我本来还很喜欢的呀,你看。 曾经是临时母亲的那位女性,一边说跟你很相配一边为自己挑选出来的这套衣服,到处都布满了被撕裂和烤焦的破烂痕迹。已经连原来的颜色都看不出来了。 唔。 亚拉斯特尔简短地回答道。然后像是深思熟虑了一番似的 这回的使徒,非常容易对付。 说了一句根本无关重要的话。 少女知道这是他好不容易才想到的一句相当笨拙的安慰之言,在寂寞之中又加上一丝喜悦,再次笑着说道: 是呀。不过,反而是跟周围那些人类打交道是的演技很吃力呢。 她用语言的力量,把一瞬间略过自己脑海的那些人影吹散。 正如她一直以来做过无数次那样。 要混进人类里面,真的是很吃力呢。 她说话的声音,已经恢复成往常那平静的、火雾战士少女的声音。 把她培养成这样的红世魔神,经过片刻的犹豫后,回答道: 是、吗但是 面对露出惊讶表情的少女,亚拉斯特尔说道: 在流浪生活的彼方,总有一天,会出现接受真正的你的人吧。 那个,我觉得只会是惹来麻烦而已啊。 感觉到自己产生了一丝畏怯的少女,又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的心情,把精神全部集中到火雾战士肩负的使命上来。然后下定决心,规定自己必须以此为准则来行动。 (我是,火雾战士。) 只要如此默念,心境就会马上随之平静。 (好。) 作为讨伐红世使徒的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的使命感 (我是,火雾战士。) 就会创造出一直以来的那个坚定的自己。 希望下一次能跟更强一点的红世魔王战斗就好了。 唔。 亚拉斯特尔也仿佛忘记了先前说的话一样,简短而深沉地回答道。 少女用乌黑的眼睛抬头一看,只见那里有一个标识牌。 离下一个出口还有十五公里。 下去之后,我想一下子多买点衣服,要买那种方便行动的。 唔。 初春的太阳,已经缓缓西斜。 在那样的昏暗中,浮现出一个指示牌。 少女不经意地轻声读出了上面所写的文字。 大户,接下来是御崎吗 火雾战士的少女,此时并不知道。 在下一个夕阳西下的黄昏中,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还有在血红色的世界下,即将迎来的那一次邂逅。 猎人的法利亚格尼 “猎人的法利亚格尼!!” “任意问题提问箱!!” 玛丽安(以下简称玛):“各位读者,你们好!” 法利亚格尼(以下简称法):“本节的内容主要是由我和我可爱的玛丽安,来回答各位读者提出的《灼眼的夏娜》相关问题,是一个历史悠久的专栏哦。” 玛:“法利亚格尼达人,我们终于成功啦!在短篇集内占了个独立章节,而且还附有原创标题、标志和插图,变成了豪华版了哦!?” 法:“嗯,苦守贞节两年,只属于我们自己的爱巢……不,爱之城终于完成了。这一切都完全是多亏了我们爱的力量啊——玛丽安!!” 玛:“呜哟,法、法利亚格尼大人~虽然我也是那么高兴,但我们必须完成安排下来的工作呀~” 法:“是吗,说的也是……嗯,我们努力吧,我可爱的玛丽安!” 玛:“好的!那么我们马上来读出读者来信的问题吧!” q:“‘存在消失’跟‘死亡’有什么不同呢?” a:“存在丧失不同于死亡,那个人曾经存在过的证明都会彻底消失哦。” 法:“如果只是死了,或者被杀死的话,周围的人也会把他当作已故之人来悼念缅怀,有时也会被人记起来吧。但是,如果失去了‘为了存在于世上而必须的根源之力’的‘存在之力’的话,就会发生‘处于现世的存在消失’这种事……也就是说——” 玛:“变成‘从一开始就没有存在过’,是吗?” 法:“说得对,玛丽安。就算消失了,也没有人会为他哀悼。也绝对不可能被人记起来。其所有‘存在过的证明’都会消失,是一种彻彻底底的消灭。” 玛:“不过,因为消失了的人对周围的影响还是有某种程度的残留,所以这种消失会引起矛盾和不自然的现象……这就叫做‘世界的扭曲’吧。” 法:“没错。把这种扭曲的增大和积蓄引发的决定性破绽称为‘大灾难’,并对此畏惧不已的‘红世魔王’们,就把力量赐予火雾战士,开始四处残杀同胞了。” 玛:“法利亚格尼大人也成了那种不确定预测的牺牲者了……” 法:“哎呀,你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啦。我可爱的玛丽安。那么,我们继续下个问题!” q:“请你告诉我一些有关‘红世’的事情。” a:“应该可以说,是一个力量互相混合交汇的世界吧。” 玛:“因为我是在现世出生的‘磷子’,所以对于‘红世’的事不太清楚……到底是怎样的地方呢?” 法:“嗯……那本来就是有着完全不同于现世的物理法则的世界,所以也很难用准确的词句来说明。如果勉强用这个世界的概念来描述的话,那就是……‘一切的东西,在现象造成的影响和意志进行干涉下,不断持续变化的世界’……大概就是这样吧。” 玛:“既然称作‘红世’,那是不是就真的是一片红色的世界呢?” 法:“在那个世界,人的五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所以这个问题本身可以说是无效的。正如正篇中多次叙述过那样,所谓‘红世’,是由某个人类——操纵语言的专家——‘诗人’给取的名字。那个诗人从我们同胞口中听说了我们故乡‘漩涡伽蓝’的样子,然后根据自己的印象创作出‘红世’和‘使徒’这两个名字。 玛:“那个‘漩涡伽蓝’就是名字吗?” 法:“不,那只不过跟把这世界称作‘统一场理论的世界’一样,单纯只是一种形容而已拉。据说因为当时我们依然没有用于称呼故乡的固有名词以及对自己的统称,所以这两个名字一下子就流传开来了。到我到达现世的时代,这两个词已经作为古语而广泛为同胞们所熟悉了。” q:“火雾战士的器皿是什么呢?” a:“那是以立体角度看待扩展于时空中的人类存在而作的比喻哦。” 玛:“听说读者们大多数都不明白这个跟‘存在之力’的区别呢。” 法:“我想也是啦。因为单靠文字是很难说清楚的,我们用图来说明吧。大家清看看下边这幅图。” 玛:“……‘名叫命运的器皿’吗?” 法:“实际上,人类所拥有的‘存在之力’的量,是根据当时所处的立场、地位和状况不断发生着变化的。在图上,器皿的横截面积就表示当时那个人所拥有的‘存在之力’的量哦。” 玛:“就算是同一个人,如果以其婴孩时期与就任总统的时候相比的话,自然是后者的存在更大吧。” 法:“不过还有一些情况,比如像王族的世袭制那样,出生本身就已经有着巨大的意义的话,就不能一概而论了。只能说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啦。” 玛:“一般来说,随着年龄增长而不断衰老,跟世界的关联也逐渐减弱,横截面在中途也开始逐渐变小,看上去的确很像一个器皿呢。” 法:“当然了,这幅图只不过是把典型例子单纯化的结果,实际上的扩展过程并不是这么顺利的。整体上也会在‘对他人的影响’这种器皿之间的结合和融合等的干涉下形成各种复杂的形状。另外,即使生前的事迹没什么了不起,但如果遗留下的作品给后世带来巨大的影响或者孕育出了一代伟人的话,器皿在时空之中就会有更进一步的扩展哦。” 玛:“虽说如此,那种特别的人类在其生存时的‘存在之力’=器皿的横截面积也不会显得特别大,跟作为啃食者的我们来说是没有关系的啦。” 法:“没错,对器皿的大小在意的人,应该是决心杀害同胞的那些‘魔王’们啦。因为这个器皿越大,其内部所充满的‘红世魔王’的力量总量也会越多,这样就会诞生出强大的火雾战士了。顺带一提,因为地位高的人本身的扩展也会相应增大,也必然会跟其他人发生关联,所以器皿会有变得更大的倾向啊。” 玛:“在正篇中出现的强力讨伐者有很多是王子和公主之类的,原来也不是偶然现象呢。” 法:“不过,无论燃料罐有多大也好,如果没有善加使用的本领和适应性的话,就必须具有足以争取到积累经验所需时间的运气,而且据说只有实际上订立契约,才能知道器皿的大小。这就是说,强者是不会轻易诞生,这么一回事吧。好啦,接下来的问题是……” q:“法利亚格尼先生为什么会喜欢上玩偶的呢?” a:“我还以为问什么,原来是这种世界性的常识呀。那是我在终生难忘的公元1848年……” 法:“玛丽安和我的相遇简直是超越了一切神话传承奇谈戏曲小说的必然命运和宿命而且是宇宙中注定的邂逅不应该说是必然的相遇要问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我根本不是宝具的” 玛:“嗯……那个……‘使徒’们也跟这个世界的人类一样,人人都会抱有某种欲求。那种欲求有时候是物质性欲求,有的是对知识的好奇心,更复杂一些的话就有从制作物品的个人作业到完成伟大事业的共同作业,甚至还有对他人奉献一切来得到满足感的人哦。” 法:“艺术家而且对那方面的文化没有任何兴趣却偏偏就在那一天我偶然想到要去特里诺参观那家熟悉的武具收藏库而来到喧嚣吵闹的市区” 玛:“因为‘使徒’们也跟这个世界的人类有着几乎完全相同的精神构造,所以在自己的力量允许的前提下,后者单纯把它当作自己生活的一部分,热衷于各式各样兴趣的人也不少哦。” 威尼:“嘿嘿嘿你们看我的摩托车吧就算不靠制造日期之类的参数凡是识货的人都会知道我们一直共同追逐着紫色地平线的漫长岁月以及它的色泽和车身盖还有 引擎加上消音器” 法:“那就是在那个街角发生的事我现在也能鲜明地回想起来不止如此那简直就像随时可以重现于眼前那样清晰无比那个不知哪里来的小孩从马车上随手扔下来的” 玛:“似乎发生了串线现象,实在非常抱歉……那个~法利亚格尼大人,我们页数差不多用完了,不如快点把剩下的问题解决了吧?” 法:“玩偶那个可爱得难以形容的姿态让我的内心就像被上亿次雷霆轰击所贯穿一样——咦?已经要完了吗,我可爱的玛丽安?我才说了个开头啊,真是扫兴……” 玛:“……一定还会有下次机会的啦。” 法:“……也对,那我吧,我们一口气解决剩下的问题!” q:“请告诉我夏娜的三围是多少。” a:“因为采访被她立马拒绝了,所以目前还是个谜。” q:“吉田小姐和千草夫人的拿手料理是什么呢?” a:“吉田最擅长蔬菜方面的料理,而千草妈妈就擅长煎炒方面哦。” q:“悠二到底是选择夏娜还是选择吉田小姐呢?” a:“我们去问他本人的时候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然后就僵在那儿一动不动了,所以还是请大家期待正篇的进展吧。” q:“被玛琼琳抢了钱的神圣同盟,到底是十六世纪还是十九世纪的事?” a:“听说是十六世纪的事啦。好像是把在罗马入港的整个货船都抢走了呀。” q:“自从上次之后著者校稿的‘那个高桥’的做法依然没有改善。该怎么办好呢?” a:“他有留言哦…‘这是没办法的事,请放弃吧。’……以上。” 玛:“这次到这里就要跟大家说再见了~” 法:“但愿下次还能让诸位看到我和玛丽安充满甜蜜之爱的日子吧。” 多米诺:“那么,下回的‘丹塔里奥教授的问答专栏’——” 教授:“——敬~请众位拭~目以待吧——!?” 玛&法:“喂喂——!!” 玛:“法利亚格尼大人,这个栏目,看来还有哦?” 法:“嗯,而且还是独立章节呢。总有一天我们能霸占一整个短篇给他们看看厉害的啦,我可爱的玛丽安!” 玛:“那个……大概还很难说呢。” 法:“只要先说一下就成了伏线了吧。一想到这个小栏目总有一天会作为我们的爱巢而迎来开花结果的一天,我们就会更有干劲了哦?” 玛:“的确是呢。听您这么一说,我马上就有干劲呜呜!” 法:“嗯嗯,当然了,我们一起为了那一天努力吧,玛丽安!” 玛:“呜哟——那、那么这次先读出第一张~” q:[为什么责编的三木先生明明说过‘这段时间应该会有空’,却到头来还是安排了工作呢?害得我这半年来几乎没怎么休息过啊。] 法:“……这回是内部摩擦吗,玛丽安。” 玛:“……是,大概吧。” 法:“真是个没出息的男人。电击里像u雄先生和n田先生那样的快笔能手比比皆是嘛。” 玛:“我们应该怎么回答问题呢?作为一个小说里的角色,实在是没办法回答啊。” 法:“看来还是老老实实找那个责编来回答好了。” a:[讨厌啦,“不用休息一直工作”不反而是一件好事吗。你这一定是高兴的哀鸣声吧。哈哈哈哈哈。] 法:“……这种事,或许不应该深入去追究吧,玛丽安。继续下一个吧。” 玛:“……好的,嗯,下、下一个——” q:[为什么本来只是修正错字漏字的著者校稿,高桥先生总是以全面改稿的规模来修正呢?反正我们已经被负责校阅组的人打上记号了。] 法:“……” 玛:“……法利亚格尼大人,那个,请作解释……” 法:“啊~所谓的著者校稿,就是指印刷所根据已经完成了的原稿数据,以文库的体裁和形式印刷出来的原稿啦。由作者对这个著者校稿进行加笔修正,然后交给校阅组,也就是那些‘专门负责检查作者交出的原稿是否被正确地印刷出来的人’啦。他们同时也会把一些标记遗漏和错字漏字给指出来,是功不可没的幕后功臣哦。然后,将会由校阅组的同志把最终修正稿交给印刷所。基本流程就是这样。” 玛:“……那是‘已经完成了的原稿’,没错吧?” 法:“不过呀,听说我们的作者,每次都把稿子修得天翻地覆,到头来竟然没有一页是没有被修过的。就因为这样,他现在已经被校阅组的人打上了‘那个高桥’的记号了啊。” 玛:“不管怎样,我们来听听作者的辩解吧。” a:[既然要收人家的钱,如果不尽心尽力去修正的话,我就觉得于心有愧啊。] 法:“虽然听起来好像理直气壮,但他似乎弄错了个人志向和身为一个必须履行契约的社会成员的义务了。在规定期限内把完成品交出来这种事,明明是作为一个职业工作者的最基本要求嘛。” 玛:“哇——法利亚格尼大人真威风耶!好像一位比鬼还厉害的主编哦!” 法:“呵呵呵,是吗……不过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么,我可爱的玛丽安。” [也不替我想想,就因为这个样子,害得我每次都要向校阅组的同志们低头道歉啊。] 法:“……玛丽安,你在读明信片吗?” 玛:“没有啊?” [把那么糟糕的文章拿给读者看,而且还要收人家的钱,这种厚脸皮的事我怎么可能做出来啊。] 法:“这么说……” 玛:“那、那个——” [而且著者校稿之前和之后,简直是完全不同的两篇文章,身为一个职业作家,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改完之后比之前更好,那不就行了嘛。况且从结果上来说,一直以来都没有问题啊。] 法:“喂喂,我说你们啊。” 玛:“难得有这样的独立专栏,可是现在我们说得话比你们还少呀——” [因为要修正的地方太多而被校阅组退了回来,这怎么能说没问题!] [两个月连续出书,再加上还要写这些番外篇之类的,时间安排得这么紧,有什么办法嘛?] 法:“难道这一次,表面上是个独立专栏,实际上是一场一对一决斗的现场直播吗?” 玛:“法利亚格尼大人,这样下去的话,剩下的页数就不够了呀。” [所以啊,我早就跟你说过,下次你写的时候请一定要预留一些缓冲时间了嘛。] [要是单靠主观意志就能争取到物理性的时间的话,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啊,你这样算是推卸责任了!?] [我只不过是说出事实而已!] 法:“虽然我是没什么所谓啦,以后除了这里就没有别的出场机会了。但是一想到还活着的那些家伙,在这种状态下被掌握着生死予夺大权,我就只能深表同情了。” 玛:“就是呀……这个栏目,真的会有下次吗。” [而且高桥先生你明明自称是大阪人,却不是阪神棒球队的支持者,这实在太怪了啊!] [那是偏见!三木先生你明明是德岛人,却支持阪神虎什么的不是更怪吗!中间还隔着海呢!] [这有什么关系——!] [但你也是——!] [……!] [……!] 法:“这就难说了。如果不介意每年一次 这种频度的话,就请各位读者也向本专栏投递提问的明信片吧。” 玛:“要不是的话,就又变成这种无聊的口水仗——” [呼……呼……高桥先生,看来光是斗嘴巴是不行的。就用我们平常的方式来决一高下吧。] [你敢说我就敢来!杂样煎菜饼的焦臭味道将会点燃我的疯狂之火!] 法:“……加油干吧,我可爱的玛丽安。下一次我们一定不会让这样的家伙在我们的爱巢里捣乱的。” 玛:“是,我们加油吧,法利亚格尼大人!” 法&玛:“‘那么各位,(如果有的话)敬请期待下一回哦——!’” 外篇 1、脱轨的世界 那个地方,从功能概念上是被称为潮湿地带的区域。被称为溢水口的防波设备以及排水沟,以及进行过防水处理的地板包围起来的宽广型耍水设施—— “虽然跟平时一样,但这种表达方式也太拖沓了吧。为什么不能简单说一句‘这里是泳池’呢?” 夏娜抢先一步,把作者以客观视点进行描述的旁白文最终得出的结论说了出来。 一头长而直的黑发披洒于背后,屹立于泳池边的飒爽英姿,在明媚的阳光照耀下显得艳丽夺目,同时向周围散发出让人感觉不到她身材娇小的强大存在感。 只是,穿在她身上的黑底红纹的上下分离型泳装,却呈现出一个异常凄惨的平面,使得泳装本身所具有的洒脱感也变得毫无价值了。 “什……!?什么嘛,你这个形容方式究竟是……!?” 只要从她那没有戴着“克库特斯”的脖子开始,一直往下看到脚跟的话,就可以发现,那简直是一块平坦的木板。 “等一下!你这跟第一卷的时候说的话不是完全不同吗!?那些什么‘流畅利落的曲线’还有‘轻盈身影’之类的形容词到哪里去了啊!” “会不会是因为你刚才说他抬拖沓之类的话,所以他现在兜着圈子来回敬你了呢?” 坐在她旁边的跳台上的吉田一美,一失中的地道破了作者的意图。 她身穿一件上下连体的白色泳衣,上面披着一件外套。跟她平时保守的性格不相称的、充满了起伏感的身体线条美,却都全被这些东西残酷地遮盖住了。那简直是剥夺别人梦想力量的具体化表现。 “……这、这应该算是性骚扰的描述了吧……” 向通红着脸、缩起身子的吉田胸口看了一眼,再和自己的相同部位对比了一下之后,夏娜就开始拿这个短篇来出气了。 “而且,到底为什么要突然间穿着泳装来游泳池嘛?就算是夏季的特别篇,这种安排也太过欠缺考虑……嗯?” 正语锋词锐地说着的夏娜,突然间把视线停留在泳池正中央的浮台之上。 坐在那浮台上面,戴着游泳比赛用的泳镜,穿着泳裤,变成了眼镜怪人·潜水版的池速人,头上举着一块写有文字的木板。 [话说本作,是一部痛快娱乐动作小说……这是骗你的。其实本作从开头就完全违背了责编大人“卖弄色相取悦读者的小说”这个要求,变成了全凭作者兴致来开故事的小说。] 看到作者因为怕麻烦而把写后记的固定模式搬了上来,夏娜用手指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沉声说道: “看来你是盘算着只要让我们穿上泳装的话,就可以向责编交差了吧。” 吉田则提心吊胆地说道: “可、可是我们也不能卖弄色相啊……” 她烦恼了很久,然后决定说一些有趣的事来活跃一下气氛。 “嗯——对了,大家知道吗?某镇内的巨人标语,据说在海外也以‘你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我的东西也是我的东西(whatyourismineandwhatmineismine)’这句惯用语的形式而存在呀。” “哎呀,你在表露什么无聊的知识嘛。在这种时候,应该用‘生麦生米生鸡蛋生麦生米生鸡蛋生麦生米生鸡蛋生麦生米生鸡蛋生麦生米生鸡蛋——好了,我到底有没有说错的地方呢?必须在五秒内作答!’这类充分利用印刷文字优势的点子才对呀。唔,至于答案,请参照本页最下面的注释吧。” 吉田虽然心想这跟自己刚才说的一次性话题也没什么大区别,但还是鼓起两腮,忍着没有发出抗议。 然后,她视线所到之处,只见眼镜怪人·潜水版把举着的木板翻了过来。 [主题方面,在描写上是“华丽得不彻底的豆腐”,在内容上是“这里面有阴谋哦”。另外,这条信息并不会自动消失,请各位自行处理掉吧。] “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但比起打着卖弄色相的招牌来让我们做一些讨厌的事,这样子自由自在的不是更好吗?反正这是跟正篇一点关系也没有的番外篇麻。” “话、话虽然是这么说……” “好,该换下个了。趁这段时间先玩玩水吧。我还是第一次来游泳池玩水呢!” 夏娜挥了挥手,就向着反射出阳光的水面,犹如瞄准了猎物的水鸟一般跳了进去。 [答案:有一个错了的地方哦。我不可能两次都准备同一个答案吧。] 2、悠二 在某个海洋的正中央,漂浮着某个东西。 那是如同一个倒置的饭碗形的小半球状物体,上半部分长着绿草,中间是一棵椰子树——这么一个只存在于虚构之中的典型孤岛。 “……” 在那棵椰子树下面,是以正座姿势坐着的一脸愁眉的坂井悠二。在这炎热的天气里穿着泳装的他,不知为何总让人有一种很可怜的感觉。 在他的对面,面露柔和微笑的坂井千草,也同样以正座的姿势坐着。她身上穿的是布面积比较大的连衣裙,下面围着一件帕利欧(土布做的束腰),一副陪孩子出来游玩的打扮。 过了一会儿,这种对其中一方来说特别难耐的沉默,被悠二打破了。 “……妈妈……” 在酷热的阳光下,汗水沿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怎么了,阿悠?” 与他相反,千草以一种清爽的表情回答道。还拿起了身旁一顶麦秆帽子,戴在自己头上。 “为什么只有我们,被隔离在这种地方呢。” “啊,那个嘛。听说这次阿悠登场的一系列栏目的主要宗旨,是像家长面谈时那样,对你进行各种罪行的责任追究和惩罚哦。” “那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嘛!?难得这次是泳装——不,大家都在一起玩,为什么只有我……” 悠二一边微笑地表露出自己的真心话,一边对母亲抱怨道。 当然,千草丝毫不为所动。 “这个嘛,我想大概是因为你在正篇里太过受欢迎了,所以最低限度要让你在番外篇里吃吃苦头吧?” “这、这太没道理了啊!” “我想有那种意见也是理所当然的啦。比如我就听说过,你在第四卷中利用夏娜的纯情,曾经企图过跟她接吻和拥抱什么的,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呀?” 悠二不禁吃了一惊,连肩膀也激烈颤动了一下。 “……你听说……是听谁说的……?” 千草很爽快地回答道:“是亚拉斯特尔先生。” “那、那只是他夸大其辞而已!” 脸上露出一种内心有愧者特有的焦急和气势,悠二继续辩解道。 “那时候我并不是有什么企图,只是觉得当时的气氛就是那样,所以产生了‘如果能那样做就好了’之类的期待,不知不觉嘴巴就向前——” “那样的行为就是一种企图把。” “呜呜……”作为一个不能放开来想“那就是青春”的未成年人,也就只有发出呻吟了。 “在第三卷中我才刚想到必须要小心这种事,没想到马上就来了。看来对阿悠也真是不能大意呀。而且我还受了亚拉斯特尔先生委托,大概以后必须对你更严加看管才行了。” “……唉……” 听了母亲的责备之言,毫无还手之力的悠二,脑海中想象着跟自己毫不关系的某个地方展开的美妙光景,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3、爱染的结局 充当背景的是一个用各种颜色纸粗粗剪贴而成的天空和山峦, 前面是一个挡住三分之一画面的屏风。 从那个屏风后面,出现了一个纤瘦美男子的上半身。 “猎人的法利亚格尼!” 在他的身旁,一个粗糙的女孩型玩偶跳了出来,如履平地似的踩在了屏风之上。 “任意问题提问箱——!” 随着一阵滑稽的音乐响起,与两人口中所说完全吻合的标题,以一种童话式风格的字体填满了画面。过了几秒后,标题的字消失了,剩下的就是一个类似于木偶剧的场景。 “哎呀,真没想到还有机会出演呢……这简直是做梦呀,主人!” 那个玩偶并非以缝制出来的表情,而是通过不断吧嗒吧嗒地挥动手脚来表达她的喜悦之情。 美男子也露出了笑容,不过却不是因为获得了再次出场的机会,而是因为看到了玩偶的可爱动作而感到满心欢喜。 “就是呀,我可爱的玛丽安。作者大概是因为把我这个ぃとぅのぃざ小姐最喜欢的角色弄得体无完肤,最后还彻底消灭了,所以这次大概是他的苦肉计吧。噢,对了,玛丽安。” 美男子突然间露出严肃的神情,从白色手套之中竖起了一根手指。玩偶不由得歪了歪脑袋。 “怎么了?” “你不应该叫我主人,应该叫法·利·亚·格·尼,才对吧?” “啊……是的,法……法利亚格尼……大人。” 听到这句话之后,美男子·法利亚格尼又突然间露出了宛如福神似的笑容。紧紧抱着玩偶·玛丽安,不断以脸颊磨蹭着她。 “对,就这样叫好了,玛丽安……哎呀,你真是太可爱了!” “主……法利亚格尼大人,我、我们差不多该进入正题了吧?” “嗯?啊,说的也是呢。” 法利亚格尼露出了很明显的留恋表情,放开了自己最爱的玩偶。玛丽安用她那连手指也没有的手放在嘴旁。 “咳唔,那个,这个栏目,将会就本作品的一些疑问进行解答……可是,这样子就像是预先算计好了似的,简直是跟我们完全相配的条件呢。” “哈哈哈,那当然了,玛丽安。因为据说创作我们的灵感,就来自于教o电视节目的那个‘当司仪的大姐和搭档的玩偶’之中嘛。” “那么说,我就是塔o普君了?” “不过那个大姐的搭档,应该是个小伙子……啊,这么说下去我们的年龄就会露馅的,玛丽安。不管怎样,我们先读出来信的问题吧。” 法利亚格尼利落地甩了一下手腕,然后用两根手指夹住从袖子里飞出来的一张明信片。 “看看问些什么吧……‘夏娜经常会买一大堆菠萝包之类的零食,到底她的钱是从哪里赚来的呢?’……这真是一个小气的问题呢。” “说起来,她在第三卷中给千草妈妈一个厚厚的信封呀。既然她一个人住在高级公寓里,那自然也要付房租的吧。” 看到玛丽安交叉着双臂一脸正经的样子,法利亚格尼以略带苦笑的口吻回应道: “据说拿个信封里面全是一万日元的钞票哦。而且第四卷中她还随手就拿出一万日元来买校服,看来对金钱是没什么感觉的啦。” “所以,我们就对她进行了一次采访。vtr录像开始播放——!”画面随即被切换为麦克风正对着嘴巴的夏娜。 “咦,钱吗?日元的话……应该是偷袭麻药交易抢回来的吧,亚拉斯特尔?” “那应该是在香港做的啊?我记得日元应该是从海路非法外流货币的那些人手里顺手牵羊而来的。” 画面再次切换到法利亚格尼和玛丽安那边。 “嗯——看来也是一种比较原始的手法,后者说是很容易猜到的做法吧。” “真是太野蛮了嘛。作为参考,我们再播放一段采访另一位火雾战士的vtr录像吧。”这一回,画面中出现了一位戴着无框眼镜,身穿西服,扎着一条直马尾辫的妙龄美女。 “嗯——……现在手头上的大部分都是从神圣同盟那儿抢来的吧。这一百年来,我就用其中一部分买了一些股票,交给别人打理。最多就是偶尔提一下有关投资方针的意见而已啦。” 画面又切换回来了。 “没想到这位看来比较脚踏实地呢。按照她平时的言行举止,就算是跟刚才那位倒过来也毫不奇怪呀。” “可是她们两个都好像是从抢开始的啊……” “以火雾战士存在的性质上来说,大部分都是一些性格直来直往,不懂转弯的人,所以也没办法啦。另外,以我们‘红世使徒’来说,‘抢了之后再啃食掉’是比较主流的做法。不过,我们其实仅仅是有着啃食‘存在之力’这个共通点而已,其中不乏普通劳动者,赌徒以及艺术家之类的人,在获得物质利益的手段上存在的异例也相当多。” “那就是说因人而异吧……好了,各位读者朋友,你们理解了没有呢?” 两人故作姿态地张开双手,靠着肩膀,同时用响亮的声音叫道:“那么,敬请大家期待下一回吧~~~!!” 4、不同的道路 游了一会儿泳的夏娜,如今坐在游泳池上,不断用脚拍打着水花。 她的视线所到之处——泳池中央的浮台上,眼镜怪人·潜水版又再次把举着的木板翻了过来,上面写着一些新的文字。 [责编的三木先生是个服务精神旺盛的人。凡是那一类的场面,到了完成版的时候,必定会比初稿多出一倍的厚度。以后也敬请期待责编先生的活跃吧。] “不过,这个番外篇的标题,据说差点就按照责编的提议,取成‘常夏的夏娜’这个名字了哦!” 在说话的夏娜身旁,把肩膀以下的身体都浸在水利的吉田,在脸颊上的水滴旁又增加了一条冷汗的痕迹。 “那、那样……也实在有点太那个了吧……” “不过这也是让读者一饱眼福的计划,起一个比较易懂的名字,也不能算是一种错误的手法吧。” 这时候,落在她们两人头上的一个新的影子,正挺立在泳池边的阳光下。 “哎呀,就凭你们这种程度,还说得上什么让人一饱眼福吗?” “可恶。” “啊。” 两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光着脚,具备了模特儿般华丽而匀称身段的高挑身姿正耸立在眼前。 既不抛眉眼也不摆架子,仅仅是傲然挺立的美女——玛琼林·朵隆重登场了。 她以艳丽的青蓝色比基尼大胆地夸示着自己的身材,还优雅地拨了拨束在身后的长发。这样的身姿,不但让人惊叹于其外表的光辉灿烂,而且还让人感受到一种深厚而强大的美女气势。 还有,或者该说是一如往常吧,她的身后跟着两个跟班,他们身上穿着泳裤加上夏威夷式衬衫,完全是一种轻浮的打扮。 “怎么说好呢,虽然这是老掉牙的说法了……活着实在太美好了。” 佐藤手上托着一个盛有降温饮料的碟子,似乎深有感触地说道。 “唔唔,能够活着,实在是美好得不能再美好了——!” 怀抱着大书型神器“格利摩尔”的田中荣太,也不禁流下了滂沱的眼泪。 “好呀好呀——这就是青春!应该大·中·小的鲜花都盛放于眼前吧!?嘻嘻嘻!” 听到从“格利摩尔”上传出马可西亚斯得锵锵刺耳的声音,夏娜的眉毛马上抽出似的跳动了一下。 “……小?” “那并不是说你个子小,我先提醒你一下哦,嗬嗬嗬嗬!” 玛琼林用手抵在嘴旁,刻意地大声笑了起来。同 时以夸张的动作,像是要显示给她看似的,挺起了胸膛。 抬头看着她的夏娜,把手按在泳池边上,发出了“喀滋”的不和谐声音。就跟刚才和吉田比较那样,她强忍着这种对比带来的难受,以挑衅性的语气低声说道: “只不过是鼓胀得像个大包一样嘛,有什么好得意的?” 霎时间,玛琼琳的额头上青筋爆现。 “鼓胀……嘿嘿,看来要你这种小孩子理解这其中的奥妙还是太难了耶。” “小孩……嗯,从一个活了几百岁的老太婆看来,不管是谁也跟小孩子一样啦。” “哎呀,这种挑拨太幼稚了。果然跟你外表的寒酸相一样,连内心也是个小鬼吗。” “你有没有发现,现在你自己这种执拗的性格,是最能体现出老年人特征的呢?” “……” “……” 不知从何时开始,双方之间开始飘散着青蓝色和炽红色的火粉。 “总、总感觉这种气氛很糟糕……” “格利摩尔”仿佛事不关己似的咯咯直笑,而捧着它的田中则慢慢往后退开。 佐藤也小声向着水中战战兢兢的吉田说,让她不要刺激那两个互相对视的火雾战士。 “喂——吉田……你还是快点上来的好啊?” “是是、是的—— 啊,不、不过池同学还在泳池的正中央……” “凡事总会伴随着某些牺牲的,放弃他吧。” “而且我们本身已经很危险了啊,呜哇!?” 在正说着话的佐藤和田中面前—— “呀啊!?” 在正要从泳池中爬上来的吉田身后—— “这也太没有人情味哇啊啊!?” 还有坐在泳池中央浮台上的眼镜怪人·潜水版周围—— 泳池的各处水面上接连不断地发生了爆炸。 “你看你看——根本打不中我呀,还是戴回你的老花眼镜吧!?” 宛如在宽阔的水面上滑行一般,炎发灼眼·黑衣的夏娜,正展开着闪耀炽红色光芒的双翼疾驰。 “你这个小鬼小鬼小鬼——!!” 由青蓝色的火焰构成的四肢粗短身形肥胖的野兽,一边从粗粗的手臂末端连射出火焰弹,一边对夏娜穷追不舍。 而宛如眼镜怪人·潜水版的最后纪念品一般,从膨胀起来的水雾之中,一块木板咕噜咕噜地在空中飞舞。 [负责插图的ぃとぅのぃざ小姐,是一个能绘制出柔和画面的插画师。比如夏娜害羞的脸,还有吉田小姐的微笑等等,实在是可爱到极点了。这次她甚至对本作这个恶搞计划也给予了莫大帮助,我在此谨表示深深地感谢。] 一个身穿全黑西服,戴着墨镜,仅仅是看着他都会热得难受的男人,正坐在露天茶餐厅的一席上,远远地眺望着那个骚动。他尽量装成一种不经意的语调说道: “咳唔……啊,我说赫佳特——”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戴着大帽子,全身包裹着大衣的娇小少女。她以一句话就断绝了那个男人的邪恶欲望。 “我不穿。还有其他什么事吗?” “…………我是想问你,要不要多来一杯饮料……” “那好吧。” 5、冲突愈演愈烈 “——就是这样,大家都太过分了啊,师父。” 悠二保持着正座的姿势,倾诉着自己的悲运。 “谁是你师父。” 以成熟而沙哑的声音作出回答的人,是坐在他面前躺椅上的拉米。他身上穿着覆盖到手肘和膝盖的怀古式横纹泳衣,头上戴着泳帽——这是一种同时满足这次特别企划内容和老人容姿这两个条件(一点也不值得高兴)的登场方式。 “不,只是顺口,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而已……” “而且,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听你发牢骚啊?” 面对一脸无奈的老人,悠二继续紧咬不放。 “不过,你不认为发牢骚是很自然的吗?当然,如果真的犯了什么事的话,即使被抱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啦。” “那种情况下,我看大概不是仅仅被抱怨那么简单吧……” 拉米心想,也罢。于是交叉着双臂,向自称是自己徒弟的少年问道: “那么,你跟夏娜小姐之间的关系,在那以后有什么进展没有?” “不要说进展了……正如我刚才说,仅仅是周围的人在乱起哄而已,实际上完全没有……” 拉米听了他这种认真而率直的独白,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对了。你不仅毫无自觉性,而且对别人的感情反应迟钝,是一种最会给旁人添麻烦的类型。正如以前那样,不管发生什么事,等到你察觉的时候,都已经发展到进退两难的决定性局面了。” “……我怎么好象感觉受了很过分的侮辱呢。” “你随时可以反驳。要是你觉得我说错了的话,就试试用感情或者理论来反驳一下怎么样?” “……” 这回,悠二就彻底沉默了。 拉米一副“既然如此”神情,抱着从一开始教起的打算说道: “那么,在你看来,夏娜小姐现在,是怎样的感觉?” “怎样的感觉……就像是以前那样,跟一辆刹车不灵的自动倾卸车一样啦。” “……” “……什么嘛,你怎么露出一脸奇怪的表情?” “不,我在想,你这人果然还是应该吃点苦头才行。不管为了谁也是那样。” “为、为什么你们个个都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啊——!?” 一声毫无同情余地、自作自受的嚎叫声,响彻了整个海面和天空。 6、邂逅明暗 法利亚格尼又再次从屏风后面露出了上半身。 “猎人法利亚格尼!” 跟先前一样,玛丽安也蹦了出来。 “任意问题提问箱——!” 等标题的字幕从画面上消失后,法利亚格尼向玛丽安说道: “好了,在这篇毫无实质内容的番外篇里,这个唯一有良心的栏目也迎来了第二回。” “可是,这次就是最后一回了啊。” “嗯,不过这次也是为了凑数而进行的企划,有机会让我们出演也是好的啦。那么我们马上来读读来信的问题吧。……‘用语太复杂了,请解释一下把’……果然还是有这样的问题呢。” “那当然啦,听说这个作者从最初开始还打算为‘存在之力’和火雾战士的黑衣起一个固有名词,最后被责编大人以‘在弄下去的话就会搞得更难懂了,还是算了吧’这样的理由制止了哦。” “明明在某个系列的时候已经被指出过多次了,他还是一点进步也没有,真是不知悔改。” “那么,我们就按照顺序,来清晰明了地整理一下吧。首先从基本的世界观开始。” *“红世”*=异次元世界 *“红世使徒”*=“使徒”=来自异次元世界的人 *“红世魔王”*=“魔王”=非常强大的“使徒” “虽然我也是‘魔王’的其中一人……但这样说似乎也有点自卖自夸。” “不过,如果不说得这样简单易懂的话就没意义了呀。接下来是人名篇。虽然对我个人来说有点不太情愿,但还是从大家最熟悉的那些人开始列举出来吧。” *“天壤劫火”* 真名。也就是在“红世”的原名。含义是“把一切都烧尽”。 *亚拉斯特尔* 通称。在这个 世界里使用的称呼。因为这名字全凭各自的喜好来取,所以又来也多种多样。 *火雾战士* 跟“魔王”订立契约而获得异能,为了保护这个世界的平衡而讨伐“使徒”的人类的统称。 *“炎发灼眼的杀手”* 身为火雾战士的称号。他们根据与其订立契约的“魔王”不同,而各自具有不同的称号和能力。 *夏娜* 契约者的通称。一般来说都会直接使用身为人类时的名字。而夏娜则是例外。 “那些家伙,就像第二卷第六章中那样,把这五项连在一块来自报姓名。简直跟中世纪的武士一样呢。” “仅仅是自报姓名就已经用掉一行了……另外,前两项对于像[‘猎人’法利亚格尼]大人那样的‘红世使徒’也是适用的。” “我们‘红世使徒’跟他们那些与火雾战士订立契约的‘魔王’本来就是同胞,仅仅是在对‘存在之力’的运用上有不同见解和主张而已啦。所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虽然过去在双方的阵营里,也曾有人打算把双方的区别明确整理出来,但最后也没有结果。所以现在大家都只是单纯地把对方看作敌人了。” “总体来说,真名是在‘使徒’之间进行对话时用的名字,而通称就像我这样……咳唔,关系比较亲近的人来使用,啊!” 法利亚格尼听到这句令他狂喜不已的话,又再次抱紧了玛丽安。以一种陶醉的声音补充说明道: “真名是毕恭毕敬地称呼的‘姓’,而通称就是可以不拘小节称呼的‘名’……就是这种区别啦。” “~那、那么接下来的,是不可思议的力量篇——!” *“存在之力”* 为存在于这个世界所必须的根源之力。“使徒”通过从人类身上夺取这种力量而得以显现。 *自在法* 通过操纵“存在之力”,让“不可能的事象”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法术。 *自在式* 表示自在法启动的图纹,也就是力量的结晶。另外还有一些对自在法效果具有增幅作用的类型。 *封绝* 自在法的其中一种。为了隔离和隐蔽而创造的空间。原则上只有“使徒”和火雾战士才能在内部活动。 *自在师* 擅长使用自在法的人。并没有明确的规定。 *宝具* “使徒”所持有的,隐藏有各种各样效果的道具。 “把一些具体条件和事项省略后进行简单介绍的话,就大概是这个样子把~~~呜哟哟” 玛丽安被自己主人的脸颊磨蹭着,用毛绒做成的头发马上就皱了起来。 “的确如此呢,玛丽安。我们这种类型就是以宝具为主要战斗力,而自在法仅仅是起一种辅助的作用。虽然我们的目的,是为了启动某个自在法……对不起啊,玛丽安。” “啊啊,法利亚格尼大人——” 正当两人不知疲倦地扮演着热恋中的情侣时,却被从画面一旁出现的金发美少女和美少年——正确来说应该是牵着美少年手的美少女——给推开了。 “呵呵呵呵呵,我们可正好相反呢,哥哥。我们是主要利用自在法来构造对自己有利的战场,而用宝具来作为辅助工具的类型啊。” “嗯,比如那‘欧格尔’就是那样吧!” 美少女·蒂丽亚把她最爱的兄长——美少年·苏拉特搂在自己的怀里。 “也包括哥哥的‘吸血鬼——布罗特萨奥格’哦。当然了,行动指针自然是随哥哥的意向决定。” “噢,是那样的吗?” 蒂丽亚点了点头,把哥哥抱的更紧了。她继续解说道: “自在法并没有什么固定的形式,只是呼应‘使徒’各自具有的本质而引发出各种现象。比较普遍的就是把攻击性的精神进行具体化而产生的火焰弹,而特殊性质的就有我对他人注入爱情进行保护的‘摇篮花园’之类的。” “唰”的一声,玛丽安从一旁探出头来说道: “可是,为什么你们跑出来抢了我们解说员的饭碗了唔咕……” 蒂丽亚随手就把她挤到了画面之外。 “不过其中也有一些类似某个小姑娘那样,最多就会用封绝之类的自在法,无法完全利用‘魔王’力量,简直跟自在法盲没有两样的火雾战士——!?” 这次轮到抱着玛丽安的法利亚格尼跟兄妹来俩互相挤来挤去了。 “那是因为寄宿于体内的‘魔王’力量过于强的的话,运用这种力量的感觉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把握住的啦。就等于一直处于普通火雾战士的暴走状态一样,一旦使用力量时,其规模和消耗力量的比例也不是一般的大啊。” “喂,你别推我好不好!” “哇,好耶,我们一起玩挤馒头喽!” “那、那么最后,我们来看看其他篇吧——!” *火炬* 被“使徒”啃食掉的人类的代替品。逐渐与周围的人失去关联,最终消失。 *“密斯提司”* 体内寄宿有宝具的火炬。火炬消失后,宝具就会向其他火炬转移。 *“磷子”* “使徒”的仆人。其能力和程度,会根据制作者的技术和花费的力量规模而有所变化。 “也就是说,像我这种连宝具也懂得使用的‘磷子’,可不是随处可见呜!?”玛丽安又再次被挤出了画面。 “不过嘛,所谓的‘磷子’也不过是用来收集‘存在之力’的道具而已哇呀!?” 这一次,是法利亚格尼在蒂丽亚的身前探出头来。 “嘿,像你这样手脚笨拙不解风情的家伙,当然是不会明白这个足以接受我爱情的心灵艺术作品——玛丽安的好处在哪里啦。” “哼!居然对玩偶倾注爱情,简直是变态才有的爱好嘛!” “哎呀?难道你们兄妹俩整天像糖粘豆那样贴在一起,就不算是变态吗?”双方都抱着自己的所爱互相对视着。 “……呵呵、嘿、嘿嘿……你竟然敢侮辱我们之间的爱?” “侮辱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就这样!” “哇,蒂丽——” 突然,蒂丽亚向苏特拉吻了过去。在互相缠绵了十几秒之后,才离开了嘴唇。 “——呼!怎么样?你的玩偶能做得到这样的事吗?” “就算不做那种不知廉耻的行为,我们俩的关系已经是坚不可摧的啦。” “就、就是呀~” 法利亚格尼一脸幸福的样子,使劲把玛丽安抱在怀里。 “嘿嘿,你这只是不服输而已!那么这种事你行吗?还有这种事、和这种事!” “蒂丽亚,我好痒啊。” 兄妹为了证明他们的爱,把一些不堪入目、实在难以描写出来的痴态做出来给“猎人”主仆看。 “我们的爱,从不会被那些低贱的肉体欲望所支配……只要摸摸头发,一起跳跳舞,不,仅仅是在一起就已经足够了,则才是帕拉图式恋爱的精髓…没错吧?我可爱的玛丽安。” “是……是的,法利亚格尼大人……” 两人就在那里陶醉了似的互相凝视着。可是蒂丽亚却大笑了起来。 “哈哈!别让人笑疼了肚子呀!只要是互相爱慕,就一定会产生要跟对方有进一步的联系这种欲望!就像我们这样子!看到没有!” “蒂丽亚,这种姿态好累啊……” 法利亚格尼却没有动摇。不仅如此,他反而在狭窄的画面中牵着玛丽安的手,以华丽 的舞步跳起舞来了。 “哈哈哈,你们把跟对方的联系寄托在肉体上,单单是这一点就已经显露了你们内心的脆弱了。纯粹的感情交流,是根本不需要那种行为的。” “虽然有点乱七八糟……呀!连那种事也……!?不、不管怎样,我们也是时候说再见了,但愿还有机会能跟各位见面~~~~!!” 7、心生嫌隙 在游泳池中央的浮台上,恢复了原来状态的夏娜和玛琼琳,无精打采地背靠背坐在那里。 “……累死了……”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的呢……” “都是你……” 夏娜本想往身后看去,后来还是放弃了。 “……算了。难得有机会来这样的地方。” 玛琼琳也随口应道: “也对呢。在这里胡乱闹腾也太不合时宜了。” 面向这样的两人,仅仅从水面中露出头部的佐藤和田中一脸严肃地说道: “……你们怎么不已开始就这样想呢。” “我们可差点被烤成焦炭了啊。” 在游泳池的各处都是一些黑色的焦痕和破孔,作为两人闹腾的痕迹而残留了下来。而其中被烤焦了的遮掩伞和破裂了的沙滩桌椅都散乱一地,整体上呈现出一个废墟景象。 “明明如此,但是泳池却似乎安然无恙……” “怎么说呢,好像在开一种非常恶劣的玩笑一样啊。” “而、而且连池同学也倒下了……” 在她们身旁的吉田说道。 不知道算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坏了,被一句台词ko了的眼镜怪人·潜水版,如今正在浮台上由吉田照顾着。 “我已经在反省了。” “我跟后面那个一样。” 得到的事让人感觉不到半分诚意的回答。看来两人在毫无意义的方面却显得非常合拍。 夏娜像是要装傻似的挪开视线。只见在依然清澈的水面上,正漂浮着那块离开了主人之手的木板。 [这一回,在我执笔正篇之前,还发生了一个意外的大事件。那就是被我折磨了四年的电脑同志,突然发生了毁灭性崩溃。在这里,我谨向为了帮我迅速换装新机而尽力的挚友——于火中取栗的电脑佣兵y中君,致以深深的感谢之意。] 把那块木板捡起来后,文字又发生了变化。 “……?” [责编竟然跟我说,“就算没有最终收场也无所谓啦”这种话。这实在是对一个大阪人的最大挑战,所以我无论如何也要弄个收场出来。 那么,对拿起本文的各位读者,致以永恒不变的无上谢意。 希望还有机会再次跟各位见面。2003年5月高桥弥七郎] 夏娜一脸无奈地把这块木板向在场的人展示出来。 “听说差不多要收场了啦。” 很容易就能想象到,现在不在这里的那个人物将会被甩在收场之上。 “因为是番外篇可以随便乱吹嘛,大概是说那家伙出发到宇宙旅行去了就完了吧。” 佐藤不负责任的胡诌道。 “或者是面对还没收拾掉的敌人说‘下一个就是你!’之类的台词,加上‘谢谢各位的热烈支持!’的字幕就完了吧!” 田中发表了比较专业的意见。 而玛琼琳则嗤之以鼻,道: “哦~是那个小伙子吧。我看还是那种专门为无能之辈准备的笑料,最后狠狠地摔他一跤就完了吧?” “或者是‘你的背后也有悠二的存在’之类的怪谈风格来结尾也说不定啊,嘻嘻嘻!” 在她身旁的“格利摩尔”,传出了马可西亚斯毫不正经的声音。 在没有一个人提出正常答案的现场,吉田小声地说了一句并非是预想,而是希望性的话语。 “……如果是(跟我的)大团圆结局就好了……” 不懂读心术的夏娜察觉到了她这句话中()里的含义,就假装平静——可是却抽搐着眉毛——充满自信地说道: “哼,什么正确答案,早就知道啦。你们看,‘没有’吧?” 她伸出手指指向自己胸前(本来应该挂着“库克斯特”的位置)。 玛琼琳一脸惊异地看着那个平坦的部位。 “事到如今,还用说吗……” “我不是指胸部!!” 听她这样说—— “哦哦!” 马上全员都理解了,同时为坂井悠二在阴间的幸福(也为其中一人的平安无事)祈祷。 8、红莲的宣誓 恐怖的热量正把孤岛的草地烤得一片焦黑,周围的海面就像是海底火山喷发似的,白茫茫地弥漫着大量的水蒸气。 其中,悠二以僵硬的笑容说道: “那个……亚拉斯特尔……?” 凝重而低沉,让全身都为之震撼的远雷般的轰鸣声回答道: “怎么了,坂井悠二。” “为什么你变得那么巨大呢?” 像是要压倒孤岛似的,体内藏着一块黑乎乎的团块,以灼热的火焰缠绕其上的“红世魔王”,正耸立于海面上。 “因为番外篇想怎么样都行。” “为什么你要张开那么大的翅膀呢?” 在火焰的漩涡中,有一种类似黑色皮膜的东西,挡住了整个视野。 “因为我听说可以随我干什么都行。” “为什么你要把手臂对着我这边呢?” 伸出了巨大钩爪状指甲的手掌,就在眼前。 可以感觉到自己前额上的头发已经在高热之下卷曲了起来。 眼球的表面异常干燥,让人忍不住眨眼。 “因为偶尔我也想发散一下因为夏娜的事而集聚的郁愤……!!” “哇——!是、是以死收场吗——!?” 孤岛在“天壤劫火”的全力一击之下,干干净净彻彻底底地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本故事到此结束。 灰姑娘的夏娜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王国。 产业基础是以从业为主,以下省略。虽然在大陆之中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大国,但周围尽是一些不容掉以轻心的强国,他们对这个王国的领土虎视眈眈,以下省略。这个时候依然是处于封建帝制,也就是王族与贵族的统治,以下省略。 总而言之,有这么一个国家就是了。 1、王家的仪式 国王的城堡中,现在正在召开一个会议。 “——‘话说本作,是一部痛快娱乐动作小说……真的是吗?本来正在商量是否在校园祭中叙述的这些题材,却变成了这种怪模怪样的文章。怎么说呢,这是在是有失大体的内容。’——” 高高的天花板和磨得像镜子般光滑的地板,把它们连结成一条支线的三廊式列柱,铺着一张窄而长的红色地毯等等。在这样一个看上去像模像样的谒见大殿上,国王、王妃、王子、三位重臣以及侍卫长这些国家中枢人物,正在举行着一个重要会议。 坐在王座之上……或者应该说被放在那里的亚拉斯特尔王,以远雷般的声音大声说道: “过去,有一位身处穷苦不堪的境遇,却获得了王子的青睐,最后荣登王妃之座的传说中的公主。” 不知为什么,那个国王呈现出来的外表是一个镶嵌着黑色宝石的王冠,但这里不打算对此进行深究。 “为了仿效那个故事,我们王国代代相传,一直用于挑选王位继承者之妃的‘舞会’召开的时节,也已经差不多来临了。” “……那个……” 一个像是被“罚站”在王座一旁的年轻人,这时候战战兢兢地开口道。 他就是这个王国的王子悠二,连起来读的话就是‘悠二王子’,是个(在日语中)读起来不怎么好听的名字。因为他毫不威势可言,而且从言谈举止中也显露出软弱的性格,所以戴着比国王小一圈的冠冕和穿着华丽的服装,实在是跟他一点也不合衬。 “怎么了,我的儿子。” 听到亚拉斯特尔王那种跟他所说内容完全相反的,带有令人机会的危险气息的声音,悠二王子不由得心生胆怯,但还是提出了他的问题。 “那个——如果……在那些人当中,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女孩的话,会怎么……样呢……” 霎时间充满了现场的不和谐气氛,使他说话的声音到最后变成了跟蚊子一样细小。 “——‘主题方面,在描写上是[芥末与回复咒文的迎击],在内容上是[你说什么?]。这种比平常更随便决定下来的题材,正被作者肆无忌惮地加以炮制。’——” “哎呀,阿悠你真是的。” 千草王妃以跟这种不和谐气氛无缘的和蔼声音与笑容说道。 “这个‘舞会’可不是为了你一个人而开的哦?” 她那种和蔼的声音,反而更加强调了发言内容的可怕,但本人似乎根本不在乎。 “不过,不是说要决定我的妃子吗……” 这个疑问,由其中一位重臣——担任军师的贝露佩欧露,牵动着薄薄的嘴唇,以一种令人不快的口吻回答道: “您说的确实没错。但是这个仪式的真正意义,其实是在于尽量排除外戚的影响力,并且同时招揽有能力的人才和血统进入王家。这本来就不是单凭王子的一己之见就能决定的事情哦。” 总的来说,就是要尽量抑制从女方家族中招来多余的闲人,同时也要获得有用的人才,这么一种极端理想化的仪式。 “——‘责编的三木先生,是一个读者第一主义的服务型工作者。这一次也是,让一些很难在正篇中登场的人气角色在这里出演。作者也感觉到了他的干劲,就连一些没有要求到的角色也(以下省略)。’——” “那么,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存在啊?” 面对为自己的存在意义感到深切疑问的悠二王子,担任将军的修德南以一种毫无兴趣的语气回答道: “那当然是为了最后的选择了。” “选择?” 为了强调舞台设定,明明不是处于战争时期,却被迫穿上铠甲的修德南将军,透过跟身上穿着不协调的墨镜看着王子,笑道: “也就是说,从那些经过重重严格考验而最后残存下来的候补人当中,选出王子您认为真正对王家有用的人才啦。” “啊……原来是这样……” 跟“舞会”这种华丽的字面相反,看来是非常严肃重大的事情。 然后,亚拉斯特尔王再给他进一步的打击。 “在选定的各个阶段发生的骚动,以及与其相对的我们采取的行动,还有最后的选择步骤等等,你必须亲身体会一下这一切,学一学世间的道理。同时我们也会看看,你这家伙到底最后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你明白我的意思没有?” 他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也还是以“你这家伙”相称。 悠二王子为了寻求帮助,向着最后一位重臣——担任巫女的赫佳特望去。 然而,那个身穿白衣的少女却说道: “——‘负责插图的ぃとぅのぃざ小姐,是一个能画出可爱绝伦画面的插画师。刚开始的时候她赠予我的各种美丽场面画,实在让我一饱眼福。这一次她又再次对在下愚作的恶搞企划给予了莫大帮助,我在此谨表示深深地感谢。’——” 她从刚才开始就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瘟神附身,视线只是空虚地望向空中,自个儿说着一些牛头不对马嘴的梦话。 “……” 看着孤立无援而说不出话来的王子,王妃依然语气和蔼,然而说出口的却并不是对他的救援,而是鼓励的话语: “啊悠,要加油干哦。” “……是” 这时候,侍卫长·池像是安慰他似的,拍了拍他垂下来的肩膀。 “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安排同样的角色这一点,我……在下也是一样啦。请王子不要泄气。” “……嗯,谢谢。” 看来王子这个职业也不是很好受的。 悠二王子只有一边等待,一边祈祷着有才智容貌双全,而且气质高贵的人(不愧是王子、要求也特别奢侈)来参加“舞会”——十足一个逆向的灰姑娘症候群患者了。 “——‘这回似乎又发生了进一步的暴走,连本来故事内容都被我改得面目全非了,但这也是恶搞企划中的一环,望各位读者多多恕罪。 那么,对拿起本文来读的各位读者,致以永恒不变的无上谢意。 希望还能有机会再次跟各位见面。2004年4月高桥弥七郎’——” 2、两个灰姑娘 在王国的某个角落,有一个怪人家族。 全家都是女性的这个家族,正为了某个目的而忙碌地准备着……具体来说,就是对前妻遗下的一位少女进行英才教育。 这位少女的名字,就叫做仙蒂瑞拉。 这个名字,在英文中就表示灰姑娘的意思。 为了跟将在后面出现的同一单词的法语名字区分开来,使读者更容易理解内容,在本文中就用“夏娜”来代替“仙蒂瑞拉”这个称呼。 话说这个夏娜,跟她那天真可爱的容姿相反,乃作为一个以文武双全、胆略无双的佼佼者——从当时的女性最理想形象引申而来的“王者中的王者”——而一直被养育至今。 要问为什么的话—— “——王者——” 就因为她的继母·天目一个的价值观,与其铠甲加单眼鬼面的容姿一样,“稍微”有点怪异。 这个特点,也同样适用于她带来的两个女儿。 厨房里,在继母的监视下—— “到底已经做了多少年同样的锻炼了!?” 长女梅利希姆,就像立春前夕撒豆赶鬼似的,狠狠地抓起篮子里的乌鸦豆(一种黑皮的大豆),向着衣衫褴褛的夏娜撒去。 “全部都要避开!要是避不开就把它打落在地!” “呜!” 少女以她那燃烧着炽红火焰般的眼瞳捕捉着撒过来的全部豆子,用手上拿着的榛树枝,以利落的刀法一颗一颗地打落在地。 可是,不管怎么说,豆子的数量也实在太多了。她身上已经被几颗豆子打中了。 “愚钝的家伙,今天不准你吃晚饭!你就吃掉在地上的豆子好了!” “……是。” 面对继姐的叱责,夏娜低着不服气的脸回答道。 “——王者——” “看吧,母亲已经对你无能的样子感到失望了!今天你还是在这里睡!” 两人扔下这些话,就从厨房走了出去。 一个人留下来的夏娜,只是默默地捡着掉在地上的乌鸦豆。这些预先被炒过的豆子,就是她今晚的晚饭了。 她也并不是第一次受到这种对待了。在这种为了提高在苛刻环境下的生存能力而进行的锻炼中,每当犯下今天这样的失败时都要在厨房睡觉,这个她也已经习以为常了。 在捡豆子的过程中,暖炉飘出来的炉灰,沾满了她那头长及腰间的炽红色长发。这简直就是名副其实的“灰姑娘”了。 在她的背后—— “今天你也要在这里睡觉是也?” 一个平淡无比的声音向她问道。 那就是继母带来的次女·威尔艾米娜了。明明不是仆人,却还是穿着长身的连衣裙和白色围裙,头上戴着白色的头饰,这么一种奇妙的女仆打扮。她的两腋下,还夹着几本砖头般厚的硬皮书。 “今天你要把这些书全部译完是也。你每犯一个错,我就没收你一颗豆子是也。” “立刻开始。” 因为与她一心同体而同样被当作次女看待的蒂雅玛特催促道。 “是。” 夏娜回答后,把好不容易才捡起来的乌鸦豆放进了她带来的篮子上。 连休息的时间也没有,学习就开始了。在她翻译那些砖头厚的书本时,豆子正在一颗一颗地减少。 “那个单词的意思译错了是也。” “没收。” “是。” 学习一直持续到次日清晨—— “那句话的用法错了是也。” “没收。” “是。” 最后,在精疲力尽的夏娜面前,只剩下小小的一堆乌鸦豆了。 尽管如此,她也还是没有说一句怨言,只是默默地在睡前吃下那些豆子,为明天作准备。向着作为王者振翅高飞的目标,一直默默地面对苦难的锻炼——她就是这样一个坚强不屈、意志坚定的少女。 在王国的另一个角落,有一位少女。 她的名字,就叫作桑朵莉蓉。 跟仙蒂瑞拉一样,这个名字也是“灰姑娘”的意思。 也是为了跟前文中的名字明确区分开来,本文就使用“吉田”来代替“桑朵莉蓉”这个称呼。 吉田虽然是贵族世家的女儿,但她最爱的母亲因病去世,而几年之后,就连父亲也因为事故而丧命了。结果,家里就只剩下她和亡父后来娶的后妻,以及后妻带来的两个女儿。 然而,这后妻一家……正确来说,应该是后妻带来的次女,经常有事没事都拿她来出气。 把她从原来的房间赶出来,强迫她住到屋顶的小楼阁上,还把她漂亮的衣服抢走,然后扔下一些老鼠颜色的衣服和木屐给她。 不仅如此,那次女还把打水生火,煮饭洗衣服扫地等等粗重家务全都推给她一个人干,尽情地折磨着她。 拜此所赐,她本来端正的容貌也因为这些辛苦劳累而变得憔悴不堪,头发也变得乱糟糟的,完全是一个薄幸少女的形象。 她今天也在厨房的一角,浑身沾满炉灰和尘埃地努力干着家务。这时候—— “哎呀,怎么了,这些灰尘呢?” 用手指沿着窗框“嘶”的一声扫了一下,然后把手指头摆在她面前的那个人,正是那个继母的次女·蒂丽亚。虽然外表就像一个等身大的法国人偶一般华丽,但内心却是一个可怕的虐待狂。 她的指尖,其实不过是沾了一点很仔细此能看得出来的尘埃而以。可是,她的目的纯粹只是欺负人,所以这样就已经足够了。“真是的,你到底是怎么样搞卫生的呀?要是你偷工减料的话,我的姐姐就会被弄脏了啊?真是令人头疼呀,姐姐你说呢?” “嗯,我最讨厌被弄脏了啊,蒂丽亚!” 蒂丽亚的另一只手臂正搭在她姐姐——跟她容貌如出一辙的继母的长女·苏拉特——的脖子上。她只是一味附和着妹妹的话,根本没有任何主见可言。 “做饭也做的不好,连打扫卫生也干成那样,看来真的要考虑一下是否有把你留在家里的必要性了。大概妈妈你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吧?” 突然被蒂丽亚提出这个问题的继母·绪方,不由得吃了一惊她慌忙回答道: “咦,是、是吗?她做的饭菜也很好吃,打扫卫生也……” 她那平时被评价为“帅气”的威风凛凛的面容,被次女锐利的视线扫过之后,就马上变得软弱起来了。 “呜唔……我什么都没说……嗯。” 蒂丽亚用她那蓝色的眼瞳选择着盯视的对象,最后落在吉田的身上。 “打扫卫生要重做。我会让你一直做到我认可为止的。搞完这里的卫生后,就到庭院那边。接着就是准备饭菜和缝补衣服——你要干的活还多着呢。” 吉田只有老老实实地服从这位实际上掌管着这个家的继姐了。虽然这里面也有性格柔弱从顺的因素在内,但这个时代,一个毫无归宿的女孩子一个人生活下去是非常困难……或者应该说是不可能的事。 到了夜晚,跟往常一样被折腾得筋疲力尽的吉田,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阴暗的屋顶阁楼,躺在那粗糙的草席子上。 “……呼……”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却还没有流泪,只是把手探进围裙的口袋里。 “来,快出来吧。” 说着,她从口袋中拿出一些碎的面包屑放在地板上。 身处不幸境遇的她,唯一的乐趣就是跟住在屋顶阁子的老鼠们谈话(虽然是一种很空虚的乐趣,但除此之外真的没有别的事可干了),还有—— “今晚的城堡也是那么明亮呢……” 就是从屋顶阁子的窗户眺望国王的城堡了。 没过多久,从阁子的一角传来沙沙的声音,两只老鼠钻了出来。 虽然看上去就跟套着老鼠皮的人一样,但这真的只是老鼠而已。 “啾啾(这也太过分了吧。)” 其中一只老鼠面容比较俊俏,身体稍显瘦削。 “啾啾(别说了。有机会出场就已经算好的了。)” 另外一只则显得比较巨硕,是只大块头的老鼠。 吉田把那俊俏的老鼠唤作佐藤,而大块头的老鼠就唤作田中,一直照顾着它们。 “街上的人都在纷纷议论着,说王子殿下就要举行选拔妃子的舞会了……” 少女在窗框上托着腮帮,向老鼠们说道: “像我这样卑微的小女孩,大概还是不能参加的吧。” 听到她这种类似叹息的丧气声音,佐藤和田中 马上鼓励她道: “啾啾(没有那回事啦。老主人在的时候,你可是名副其实的大小姐啊?) “啾啾(没错没错,吉田你是那种只要磨练一下就会发光的人。虽然最大的问题就是怎样磨练啦。)” “呵呵,老是埋怨也是没有用的呢。好,我要睡了……明天一大清早——还要打……水……” 一在草席上躺下,少女就已经因为疲劳,马上进入了梦乡。 老鼠们为了不惊醒她,都尽量保持安静,默默吃着吉田给它们的面包屑。 3、到王城去 直到现在都是以流言的形式在坊间流传的“舞会”,终于由王国向全国发出了即将举行的通告。 “选拔当代王太子妃的仪式‘舞会’,将在今晚于王城举行!” 无论是城市的大马路,村子的广场,还是街道主干路的旅馆等地方,都有来自王城的使者,像疾风一般骑着黑马飞驰而过,以雷鸣似的声音到处传达着这个消息。 “任何认为自己有资格的人,在月亮爬上山顶的时刻,各自打扮好后,就到王城集中!”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与其说是参加舞会,更加像是邀请参战似的语气,但这个名叫威尼的使者,本来就是随军师贝露佩欧露左右的侦查官,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跟舞会设定背景完全不相符的头盔上画着一只大眼睛,就是他卖力的证明了。 “身份不分贵贱!只需自问器量是否足以与王侯相匹配,答案为肯定之人即可参加!” 虽然说王家代代相传地执行着这个惯例仪式,但人们也不清楚这个仪式的具体情况如何(因为如果把秘密泄露出去的话,就会立即被株连九族)。 被那种华丽的字眼所吸引的人、打算用王侯身份来获利的人、单纯因为好奇而去的人——在各种各样的想法推动下,整个王国为了追逐这一夜之梦而展开了行动。 那怪人家族也自然在盘算着参加这个仪式。 可是,在夏娜无意中说出了“我也想参加”的意愿后—— “——王者——” “母亲说,单纯渴求别人施舍的人没有当王者的资格,而且也根本没有能让你穿的礼服和谢子!” 继母天目一个和长女梅利希姆,为了给她施以最后的一道“完成工序”,严厉地喝斥了她。 “呜……” 看到少女被喝斥得说不出话来,威尔艾米娜又进一步冷漠地命令道: “快,别磨磨蹭蹭的,马上帮我们梳头和擦鞋是也。” 稍显肮脏的少女只是默默地一边接受着严格的训示和指责,一边开始帮姐姐们化妆。 梅利希姆身穿附有披风和剑带的礼服,而威尔艾米娜就穿着用原来的女仆服进行高级改装而成的连衣裙。虽然双方打扮都很怪异,但无论如何,总比无发可梳、无衣可穿、浑身铠甲的天目一个要好上千万倍了。 没过多久,她们总算穿戴打扮好了。然后,就三人一起向城堡进发。 临行前的梅利希姆,还考虑周到地给少女留下了课题。 “求财之意,只需不断碰击。获物勿离身,寻活用之路。务必严禁怠惰,努力磨练。” 对于几乎跟猜谜一样,甚至也可以看作是强迫她进行努力锻炼的这番话,夏娜在愤怒和对自己鲁莽之举的后悔中,绞尽脑汁拼命思考着。她一边想,一边习惯性地拿起锻炼时用的榛树枝,就在这个瞬间—— 她忽然灵机一动。 (——“求财之意”——) 夏娜从家里的后门跑了出去。 跑过一段寂静无人的小路后,到达的是她已故亲生母亲的坟墓。 在那里,种着一颗榛树,现在手上的这根树枝,正是从那棵树上摘下来的。而榛树,在当地乃被视为财产象征的树木。 少女并没有被那种表面上的冷漠态度所瞒骗,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家人正在努力地把自己培养成真正的王者。所以,她从来没有怨恨过她们过分的对待。同时她也察觉到,她们的真正用意,其实就在于让自己参加舞会。 而且更重要的是,少女知道她们要把自己培养为王者的理由,就是她们向自己已故的亲生母亲立下的某个誓约。 种在那里的,是一颗榛树。 这绝对不是什么偶然的事。 这也是对自己的一种考验。 当然,是为了参加“舞会”而进行的考验。 (——“只需不断碰击”——) “——嘿!” 夏娜一来到那棵树的跟前,就马上依照梅利希姆的嘱咐,以必杀的气势向树干发动攻击。一次又一次,她不停地攻击。 这反复多次的连续打击,让榛树逐渐开始摇晃起来。不一会儿—— “啪沙”的一声,从摇晃的榛树上,掉下了一个捆绑得严严实实的大箱子。 “……” 一眼看去,就会发现箱子里插着一张纸片。纸片上写着短短的一句话。 “在舞会上取得胜利吧。” “……” 在夏娜的内心深处,涌起了一股灼热的火焰。最后,她还是马上打开了这个就算不打开也知道里面有什么的箱子。 里面果然是装着一套闪闪发光的纯白礼服和一双鞋子。 (——“获物勿离身,寻活用之路。务必严禁怠惰,努力磨练。”——) “……是。” 她按照嘱咐,紧紧地把箱子抱在胸前。 不被怨恨冲昏头脑,努力磨练, 定准目标,决不鲁莽犯错, 不能渴求施舍,必须自己争取。 少女即将要为了夺取这个王国的王座而展开战斗了。 在另一个地方,另一位少女却茫然不知所措。 “喂,快点走吧,蒂丽娅!” “好啦好啦,我马上就来。” 蒂丽亚先是温柔而怜爱地回答了姐姐苏拉特,然后马上变了个脸—— “快点,等我们准备好之后,你就快点去干活。在我们回来之前,你必须打扫好整个家哦?” 说完,她就扔来一把扫帚。吉田接过扫帚,茫然地伫立在大门处。 “难得有这个机会,就让她休息……不,我什么都没说……呜呜。” 这次女锐利的视线下,继母绪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在她们三个往王城出发后,不知道过了几分钟,吉田也依旧站在门前,呆呆地眺望着浮现于黑暗中的城堡。 “王子殿下……” 实际上,她跟悠二王子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在被差遣去买东西的时候,她在陌生的城下镇迷了路,正好碰到了微服出游的王子,王子还热情地为她带路(虽然最后王子被池侍卫长率领的人马所发现,被带回了城里)。 自那以后,她就一直倾慕着这位身份尊贵却对人和善的少年。在给自己带路时,王子对自己诉苦……也就是发牢骚之后,自己也曾有过为他减轻哪怕是一点点苦恼的愿望。 虽然如此,但说到底自己也是一个无力的少女。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 舞会也终于要开始了,在舞会上他即将选出自己的妃子,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她也只有呆呆地站在这里的份儿。 “好想去啊……” 最多就是这样子把自己的愿望不经意地说出口来。 正在那时—— “——嘻嘻嘻!” 不知从什么地方,响起了一个轻佻的笑声。 “你……真的那么想去吗?” “你、你是谁?” 吉田马上 回头环视了一下四周,但却看不到有任何人影。 “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你献出灵魂我就可以实现你的任何愿望,也就是那种志愿恶魔呜噢!?” 突然间,那种诡异的声音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清晰的女性声音: “笨蛋马可,别胡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来恐吓一般人好不好!” 在吉田的正前方,“嘭”的一声冒出了白烟。 “呀啊!?” 她不由得大吃一惊,马上退后了几步。 烟雾散去后,从那个位置上,出现了一个身披青蓝色披风,头戴着青蓝色的尖帽子,手执附有星星的魔杖,看上去像模像样的魔女。她正以傲然的姿态挺立在自己面前。 外表出乎意料的年轻,还戴着眼镜。右腋还夹着一本巨大的书。 “你、你是……?” 吉田战战兢兢地问道。而魔女则挺起胸膛,正气凛然地自报起姓名来。 “我就是魔女玛琼林·朵。可不是装出来的哦。” 甚至连人家没有问的问题都回答了。 “其实我就是给你起名的人。现在看到自己起名的干女儿,竟然在社会的角落里弄得浑身是灰,要是就这样郁郁寡终的话也实在太没趣了,所以才特地前来救你。” “嘻嘻嘻!起名为灰姑娘的人本来就是你呜噢!?” 魔女把右腋下大笑着的书敲了一下,让它马上安静下来。可能是因为觉得魔法师能做到这种事也是合乎情理的吧,吉田没有对此深究。 “不管怎样,今天是你一口气扭转命运的大好机会。我来给你铺路,你就好好地抓住荣华富贵吧。” 看来还是个自己说了算的人。 吉田诚惶诚恐地再次问道: “咦、那、那个,难道说……你是要带我到舞会去吗?” “除此之外你还听得出有什么别的意思嘛!” “不过,我又没有礼服,也不知道能不能进城去,王子殿下也大概不会选我……” 看到少女怯懦的样子,玛琼琳不由得隔着帽子搔了搔自己的头,然后斥责她道: “你别在这说那些不清不楚的话!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是魔女啊,是魔·女!” “麻烦死了。赶快动手吧,我万能的魔女玛琼琳·朵。” “说的夜市。那我就开始了哦,马可西亚斯——公主是什么做成的呢?” 她们不容分说地马上咏唱起咒文来。 “好嘞好嘞。公主是什么做成的呢?” “是砂糖和调味料!” “还有一切美好的东西!” “就是这些做成的——嘿!!” 随着呼喝声响起,魔女把魔杖向吉田指去,白烟又“嘭”一声地冒了出来,把少女包裹在里面。 “咳、咳唔、咳……到底怎么……啊!?” 烟雾刚开始散去,吉田就吃了一惊。 因为按住嘴唇上的手,竟然套上了春白丝绸做成的手套。然后,她顺势向下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发现也穿上了同样华丽的白色礼服(虽然觉得胸口那儿似乎稍微低了点)。连鞋子也是由银丝编织而成,看上去及其豪华气派。 本来散乱的头发也被整理得漂漂亮亮,而且还戴着一顶金色的冠冕。因疲劳而憔悴的脸颊也恢复了柔软感,甚至还变得白里透红。 “嗯,算是还过得去吧。” “不错不错,如果素材好的话,无论穿什么都那么合衬呢,嘻嘻嘻。” 虽然这两人不住地对自己的杰作评头论足,可是一直以来尝尽了辛酸的吉田,却出于某种穷苦人的担心回答道: “可是……那个、我并没有钱之类的,能回报你们的东西啊……” 玛琼琳不由得垂下了肩膀。 “喂喂……我可是魔女啊。是又伟大又厉害又强悍,无所不能的魔女。当然是免费啦,免费!” “比起那个,我说你呀。” “啊,是?” “我既然这样帮了你,比起要你的谢礼,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也就是‘帮你的价值’。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咦?” 面对一脸困惑的少女,马可西亚斯马上伸出援助之手。 “总的来说嘛,就是说小姐你那种渴望的程度,有没有达到不停留于‘做白日梦’,而是朝着自己的梦想采取行动,紧紧将其掌握的地步啦。” “啊……我……我……” 吉田这时候才终于理解自己真的可以参加舞会这个事实。理解之后,她又因为这个事实而激动得浑身颤抖。 不知为何,她现在突然觉得那在夜空中闪耀出光芒的城堡,是一个可怕的地方。如今的自己,被要求的并非是做白日梦时的轻松心情,而是伴随着这种渴望所必需的觉悟。她终于察觉到了这一点。 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脚边的老鼠——佐藤和田中,大声地(以老鼠的角度来看的话)向着她叫道: “啾啾(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啊!)” “啾啾(要是不干的话,就会后悔一辈子哦!)” “……” 吉田也能凭感觉理解到老鼠们说的话。 她重新确认了一下自己的感情,确认了自己喜欢王子的感情。做好去了之后自己的梦想或许会破碎的觉悟,然后更进一步,确认自己想念着王子的心情。 答案,其实早就确定下来了。 她平静地将其说了出口。 “是。我要去城堡。我喜欢王子殿下。我希望能帮上他的忙!” 马可西亚斯马上回答道: “嘻嘻嘻嘻嘻,那就这样顶啦!” 玛琼琳也点了点头,向她说道: “ok。那么你就先准备一个南瓜吧。” “南瓜?” “你先拿来再说。” 于是,吉田就按照吩咐,来到家后面的田里,一边小心翼翼防止弄脏了自己的手套,一边摘下了一个最大的南瓜。 “驾驶马车的人可以由我来当,至于马嘛——” 玛琼琳向着地面……正确来说,应该是向在那里的小动物投以注视。 “啾啾(不祥的)” “啾啾(预感)” 魔女向着互相嘀咕着的老鼠们和吉田放在地上的南瓜,再次举起了魔杖,吟唱出咒文来。 “四号是猪,三号是驴!” 马可西亚斯也接着唱道: “二号是二轮马车,一号是四轮马车!!” 噗唿的一声,又一次冒出了白烟,把南瓜和老鼠们包裹在其中。 不久,白烟渐渐散去—— “嘶嘶(怎么总觉得,这一次……)” “嘶嘶(这种待遇也太过分了吧……)” “哇啊——!” 在吉田面前,出现了一辆呈南瓜形状的豪华六头马车。 顺带一提,马匹的外形,看上去也仍然是类似于穿着马皮外套的人那样的不三不四的形象。最前头的两匹——也就是佐藤马和田中马——的脚上,伸出来一条木棒,分别跟后面的两匹马相连,这是用来保持马匹步调协调性的机关。 对自己的作品感到满意的玛琼琳,轻松地跃上了驾车的位置。她拿起马鞭,向在一旁因惊讶而发着呆的吉田催促道: “快点,别发愣了,快坐上来吧!” “你再这样磨蹭下去的话,王子殿下就要给别的女人抢走了哦?嘻嘻嘻。” “是、是的!” 以如今吉田的漂亮而高贵的打扮,就算说她是哪个国家的公主,大概也没有 人会怀疑。她以娴静而优雅的动作乘上了马车。因为亲生父母在世的时候,她曾经受到过那方面的礼仪教育,所以她的言行举止中,都淋漓尽致地体现出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养成的高贵气质。 (原来如此,看来的确有帮她的价值呢。) 玛琼琳暗自笑了笑,然后向着前面叫唤道: “那么,我们出发吧!要是你们不想吃鞭子的话,就给我赶快开始行进!!” “嘶嘶(是的——!)” “嘶嘶(好嘞,出发——!)” 以六头马车的其中两匹马的嘶鸣声为信号,南瓜型的马车开始向着王城飞驰起来。 因为夏娜刚才帮了梅利希姆和威尔艾米娜她们化妆和打扮,所以她为自己打扮穿戴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困难。 纯白色的礼服像绚烂的鲜花一般盛开,丝做的鞋子以它高高的鞋跟挺立于地上。跟白色极为相配的炽红色头发上戴着一顶冠冕型的头饰,整体上洋溢出来的,正是王者的风范。 “好!” 向镜子中的自己发出一句激励之言后,就来到了外面。 她看向王城那边,只见月亮已经从山顶上探出头来了,看来要稍微加快速度才行。 她没有顾及身上穿着礼服,打算就这样跑向目的地。就在这时—— “噢噢——请你等~一下!!” “!?” 一个令人听了也会起鸡皮疙瘩的高调声音,从上方传来。 “嗯~唔嗯,嗯呵呵呵!” 循着这怪异的笑声方向看去,原来那人就站在自己家的屋顶上。 以星空为背景,一个细长的影子和一个浑圆的影子,肩并肩地站在那里。 “有~时候是影,别的时候也~是影!” “全都是影呢好哄好哄(好痛好痛)!” 细长影子的手突然伸长,捏扯着浑圆影子的脸蛋。 “有什么事?我现在正赶时间。” 虽然有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但夏娜还是向他们提出了疑问。 这时候,细长影子仰天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挺着腰板说道: “no——!这~种说法也太过分啦!我们其实是受你亲生母亲所托,来保~护你的、ecellent~的鸟人呀!” 这时候,浑圆影子也把附着在双臂上的类似小翅膀的物体“啪沙啪沙”地拍了几下,说道: “你看,虽然做工有点粗糙,但也算是鸟的翅膀好哄好哄(好痛好痛)!” 细长影子又捏扯起他的脸蛋来。 “多~米~诺!你对我~做的‘我学之结晶ecellent番外0001号——小翅膀’有什~么不满意是~不是?” “那么,我也该走了——” “stop——thetime!时间停止!就~算你现在向城里跑去,也赶~不及舞会的时~间了呀?” 夏娜到了这个时候,才终于开始认真地听他们说话。 “你们难道准备了马车什么的?” 不知为何,细长影子马上夸张地耸了耸肩膀。 “嗯——唔唔嗯,马车?马~车?那~是多么没品位又原~始的东西!” 虽然内心焦急不已,同时又一次产生了不祥的预感,但夏娜还是为了赶往城里,强忍着不发作出来,向细长影子问道: “还有其他交通工具吗?” “嗯呵呵呵,我~们可是鸟~人呀?既然如此,答案是不是不~解自明了吗?” “……难道……” 一脸得意的细长影子叫道: “没~错!追求那个‘难~道’的刺激,简~直就是eg!我早~就预料到有这~种事,所以预~先秘密开发了‘我学之结晶eg番外0002号——大翅膀’——出~来吧!!” “喀哐”一声,他们脚下的屋顶……或者应该说整个家,被分开成两份、三份、四份……整个屋子都发生了变形。虽说这是童话故事,但这种情节发展也似乎有点过火了。 “……” 一时说不出话来的夏娜,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像一个巨大的平面似的横铺在自己的眼前。 4、 决战舞会 在城堡的正门附近,有一个叫驻马场的广场。而举行舞会的会场大厅,就在那广场的前面。 来自各个方向的马车,陆陆续续地停在了这个广场上,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姑娘们,跟他们的父母亲一起聚集于此地。 明亮而宽敞的舞会大厅,正播放着壮丽而优雅的华尔兹舞曲,配合着节奏踏着轻盈的舞步的姑娘们,宛如绽开在大厅里的一朵朵美艳的鲜花。她们的舞伴基本上都是贵族子弟,但在这个舞会上,所有的男人,除了一个例外之外,全部都只是附加品、陪衬物、装饰牛扒的荷兰芹菜而已。 而那个唯一的例外——悠二王子,现在才好不容易从请求跳舞的姑娘之中解脱出来,回到比大厅中央要高出三级台阶的王族专用席来。 “怎么样,我的儿子。算是享受到了一点鉴赏的乐趣了吧?” 亚拉斯特尔王依然用带刺的语调询问道。 “是、是的……” 而悠二王子此时正喘着大气。这也难怪,因为全国的美丽姑娘们会聚一堂,光是人数就已经不是小数目。那简直是跟舞蹈持久拉力赛没什么分别。 “考虑到还有接下来的项目,这段时间还是该让她们好好享受一下吧。” 千草王妃依然是以和蔼的神色说着可怕的事情。 正如王妃所说,如今正进行着的舞蹈,实际上只不过是举行真正仪式的准备体操而已。 “有没有遇到和心意的女孩呢?” “怎么说呢……啊,谢谢。” 从池侍卫长手里接过擦汗的毛巾后,悠二王子一脸疲累地回答道: “全都是一些怪人啊。又被一个身材高挑背后挂着剑的人嗤之以鼻,又被一个全身飘着白色缎带的人以估价似的眼光盯着看,还被一对像是双胞胎似的姐妹单方面地强迫我看着她们跳舞的样子,还要听那个像是她们母亲的人发牢骚……还有身披一副可怕铠甲的人站在一旁。” “哎呀呀,全都是些富有个性的女孩子呢。真令人期待呀。” “……” 悠二王子的脸色从疲累变成了一片阴郁,这时候,威尼尖锐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中。 “有新的参加者来场——!” 虽然这是已经听过无数次的喊声,但王子这一次却不知为何抱有一丝期待。 他向入口看去,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那附近的人都停下了舞步。人群静了下来,慢慢往后面退开。 “……?” 王子目光所到之处,出现了两个衣装鲜明的仆从——美少年和大个子。他们率先走了进来,为了迎接自己的主人而恭敬地分站大门两旁。 在场的人们都不由得吸了一口气。 只见一位身披纯白礼服的少女,走进了舞会大厅。她那柔和的微笑,仿佛为她的轮廓添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芒。 充满在人群中的,是接连不断的感叹声。 就连蒂丽亚、苏拉特和绪方,都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位看上去就像某国公主似的女孩子究竟是谁。所谓判若两人就是指这么一回事了。 (那女孩,难道是……?) 但是,只有悠二王子,发现了这个女孩的真正身份。某一天,自己到城下镇微服出游时曾经遇到了迷路的她,后来还为她带过路。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好女孩。 (应该……是叫做吉田吧……那个女孩,也来参加了嘛。) 看到她向自己露出毫不造作的微笑,悠二王子马上感到一种无比的温暖感。 “……月亮……” 亚拉斯特尔王像是为了等待她到来似的(但是却不知为何一脸不悦),向池侍卫长询问道。 “是,已经爬上了山顶了。” “唔。那么从现在开始——” “怎、怎么了?” 正当国王打算宣布真正的仪式开始的时候,威尼突然又发出了惊愕的叫声,打断了国王的声音。 人们马上为了确认这个叫喊声的含义所在,同时把视线集中在某个方向——不是别的,正是国王适才询问的月亮。 国王的正面,也就是位于入口上的那个巨大的透光窗中,透出的一轮明月——在月亮的正中央,却映照出了一点黑影。 优美地伸展着的两翼,不断向这边接近的那个物体,很像一只鸟。然而其距离的实感与眼睛所看到的大小之间,有着明显的不一致。 也就是说,看上去实在太大了。 “——?” 看到了那黑影的悠二王子,跟刚才相反,感觉到了战栗和恐惧。 鸟的影子越来越大。其目的地就是这座城堡,那是再明显不过了。 城墙之上,卫兵队长奥尔冈正指挥着薄如纸片的士兵们准备好弓箭射击和举起武器摆好架势,打算以此来阻止其侵入。 可是,飞来的那个物体却强行突破了士兵们的抵抗,把城墙的上方击碎(顺便叫着“哎——呀——”的喊声,把奥尔冈和士兵们打飞了),一口气往着驻马场中央命中……不,应该是着陆……不,坠落了。 巨大的轰鸣声和烟尘被吹进了大厅里面,人们的叫唤声此起彼伏。 在那些碎片和飞舞的烟尘之中,“哐隆”的一声,滚出一个又大又圆的物体。那个物体,转身向着位于大门一旁瞪大了画在头盔上的一只眼睛,说道: “对不起,有劳您来一下叫喊声。” “……” 在完全猜不出其用意的威尼面前,“喀啪”的一声,那圆滚滚的身体前面突然打了开来。 喀嚓—— 响起了一声丝织鞋的清脆声音,一位少女从里面走了出来。 天目一个、梅利希姆和威尔艾米娜她们,各自以其最大限度的笑容,迎接着这位最后的出演者的来临。 甚至连那些碎片和烟尘都可以看作是衬托着她英姿的舞台,同时散发出巨大的存在感和气势,那是一位有着炽红色眼瞳与炽红色长发的少女。 一时间呆在原地的威尼,慌忙以他最大的声音叫唤道: “有新的参加者——来场——!!” 少女稍微点了点头,同时以自己的响亮声音,向着大厅内的人群宣言道: “夏娜——应诏前来拜访——!!” “唔嗯——那~么~goodluck——!” “请加油哦!” 变成了焦黑爆炸型头发而躺在地上的细长身子,被那浑圆物体拖着离开了现场。 “嗯,谢谢你们。” 少女向他们道谢后,整个舞会大厅被短暂的静寂所支配了。她的到场,仿佛成了一条最大的分界线。 或许是感觉到这一点——本来应该站起来,但因为只是一个王冠,所以只能由千草王妃举起来——亚拉斯特尔王,庄严地宣布道: “诸位参加者听好了!我宣布,决定悠二王子之妃的‘舞会’现在开始——!!” 以急急忙忙收拾碎片的纸片士兵们为背景,参加者们马上纷纷议论开来。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她们一直以为,刚才一直进行着的舞会,就是正式的舞会。 可是现在,与国王的宣言相呼应,不同于收拾现场的另一队纸片士兵,站到了入口和窗户的前面,为了不让任何人逃出舞会大厅而镇守着各个关口。 现场的人群马上被不安和恐惧的气氛所笼罩。这时候,亚拉斯特尔王向着站在王座一旁的小个子身影说道: “那么长老,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唔,明白了。” “嗯,那就开始吧。” 从一旁走出来的,是一位看上去像个小孩子,但只是外表如此的王家长老——卡姆辛和比希莫特。 长老穿着附有连衣帽、尺寸稍嫌过大的长袍,站在众人面前。 “唔,各位想必也应该料到,对迎入王家的女性进行挑选的材料,不可能仅仅是外表和舞蹈这么简单吧?” 从连衣帽之中说出的这番有礼的言辞,却似乎包含着一丝笑意,回响于整个大厅之中。 不仅是女孩子们,连她们的父母亲也对这种露骨的说法感到一丝恐惧。他们本来想以一种神不知鬼不觉地……也就是一些肮脏的手段来赢得王家的地位,但是现在看来,王家那方面考虑的手段,其强硬性和暴力性远在他们之上。 比希莫特又继续厚着脸皮说道: “嗯,我们当然会回应你们的期待了。要成为妃子必须通过三个考验。通过这些考验来逐渐缩小候补范围,最后将由王子来选择新娘。我们则负责主持这个过程,至于审查——” 在王座的另一侧,走进来三位重臣。 “将由这三位大臣——将军、军师、巫女负责。那么首先,就由将军宣布第一个考验。” 修德南将军点了点头,然后走上前来。 “那么,就由我来主持‘舞会’的第一场考验。也就是说,要测试一下大家是否具备最基础的力量、先见之明、实行能力和运气,以踏足王家这个深不见底的泥潭。” 听者的心中随即涌起各种不祥的预感。 “从人数众多的候补者之中进行挑选的最有效率的方法。说白了……就是互相较量技艺,直至人数减少到适当数目为——” “呀啊啊?” 修德南将军还没说出最后一个“止”字,威尼就被一把大剑砍倒在地。 “你看,我已经干掉一个了,蒂丽娅!” “实在是完美的剑法啊,姐姐!” 卡姆辛和比希莫特一脸无奈的神情,说道: “唔,取消资格。” “嗯,让她们退场吧。” 身在包围圈一角的奥尔冈马上发出命令。 那些纸片士兵,马上包围住急性子的苏拉特和蒂丽亚。 “咦,难道我不能成为妃子吗?” “你说……要成为谁的妃子呀,姐姐?” “呜呜呜……对、对不起蒂丽……” 结果,这两人还没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就被士兵们押走了。同时也把可怜的威尼送到了医务室去急救。 “哎……那么我也回去算了。” 一脸疲惫的绪方也退场了。 在群众的吵嚷声平静下来后,“咳唔”的一声,清了清嗓子的修德南,重新说明道: “另外有一点要注意的。你们要好好记住。一旦做出剥夺他人性命的行为,就马上取·消·资·格。因为连控制力量的大小也做不到的人,根本没有资格成为支配者的一员。那么,大家开始吧。” 是在是有够现实的,修德南话音刚落,让手下以舞伴和参加者身份潜入此地的一部分有权势家族,马上向身边的女孩们发动了攻击。用腰间或裙子低下拿出来的剑互相斗殴(当然,刀刃都被磨掉了),一个接一个,越来越多的人失去资格。 整个大厅,马上就变成了一个你追我赶、刀来剑阻、杀声震天的战场。 在台阶之上的亚拉斯特尔王等王家要员,都一脸平静地看着这一幕。 不过,事到 如今才知道要进行这种考验的悠二王子,却以苍白的面容,看着那些充满了欲望、恐怖心和兴奋的人类丑态。 尤其令他担忧的是—— “啊!” 果然不出所料,吉田正被十几个刺客团团围住。保护她的就只有两名手无寸铁的仆从。优势和劣势一目了然。 “上!” 在一个像是贵族的壮年男子(站在他身边的女儿,似乎不太合乎王子的喜好)号令下,刺客们马上发动攻势。 吉田以来自觉悟的冷静,毫不畏怯地面对着他们。 就在这时—— 像是包围着她和两个仆从的龙卷风一般,出现了一个青蓝色的火焰漩涡。 被火焰卷起来的刺客马上发出哀鸣声滚落在地,但不知何故,身上却没有烧伤的痕迹。取而代之的,那些火焰像一条绳子似的一圈一圈包裹着他们的身体。 “要控制力度不杀掉他们也真是难办呢——” “嘻嘻,别这么说嘛!” 不知何时,从吉田的背后站着一个头戴尖帽子,身披披风,手里拿着附着有星星的魔杖,一眼看去就知道是魔女的女性。 “对了,你们也帮忙吧。” “是,玛琼琳小姐!” “嘻嘻,这番外篇我们可真是转到了呀!” 仆从们的手上,各出现了一把由青蓝色火焰构成的剑,向刺客们接连发出痛击,一个个都被火焰所捆绑,动弹不得。 (太好了。) 松了一口气的悠二王子,在另一个意义上对另一位少女有所在意……他并非出于担心,而单纯只是因为感兴趣和期待,寻找着那位少女的身影。 那就是自称为夏娜的,有着炽红色头发和眼瞳的少女。 (——在哪里!) 她也同样被另一家贵族模样的一伙人追赶着。这时候,在前进的方向上,出现了一个单眼鬼面的铠甲武士。 (……原来那个不是摆设吗。) 正当王子如此想的时候,铠甲武士不知从哪里拔出一把闪亮着银光的大太刀来。 “危险!” 悠二王子不由得叫了出来,但夏娜其实早就发现了。她同时也知道,自己继母的动作里,并不包含半分杀气。 “——王者啊——” 继母天目一个,随手就将那把大太刀向自己的继女投掷而去。 随着包含了自己一切的大太刀离手,她的身影就像彩霞一样逐渐消失了。 “!!” 虽然如此,夏娜也还是以笑容回应,紧紧握住了那把相当于她继母本身的大太刀。同时,她丝毫不削弱投掷的势头,以自己的脚尖踮地,闪闪发光的礼服随风飘舞,向着背后的刺客们转身跃去—— 凭着那比任何华尔兹的舞步更华丽的跳跃,一下子就缩短了与刺客间的距离。 大太刀挥出之后,少女随着其余韵露出了充实的笑容。刺客们宛如是舞蹈的同台演出者一般,同时倒在地上。当然,他们全部都只是被刀背击晕,并没有死。 (好厉害……!!) 悠二王子不由得被少女的绝技感动了。至于她也是自己妃子候补人这件事,他却完全忘记了。 这时候,在少女面前,出现了一位手执西洋细剑,身材高挑的女性。 “干得好,夏娜。你的两位母亲大概也会很高兴吧。” “……梅里希姆姐姐。” 少女怀着强烈的、像是要熊熊燃烧起来般的喜悦之情,迎向自己的师父。 “接下来就轮到我,来给你最后的王者考验了。” 在叫喊声此起彼伏的乱斗场内,两人静静地互相对峙着。 “来吧,夏娜!” “嗯!” 然后,她们同时发动了攻势。 接下来——两人本来还要进行五六页左右的激战,但这个番外篇本来就是一个幻想性的童话故事,所以这里只好忍痛割爱了。 不管怎样,激战结束了,夏娜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大概是受到了她们的影响吧,整个会场顿时好了许多人的气息。或者应该说,除了她们之外,就只剩下吉田那一组,其他的全都齐全退了场或者是被送到医务室去了。 一大早就弃了权的威尔艾米娜,从衣服上的白色褶边中伸出纯白的缎带,把激战中以仅差落败的梅利希姆一圈一圈地卷了个严严实实。 “你、你要干什么!” 威尔艾米娜以一副随她怎么说也不为所动的态度回答道: “有必要紧急包扎伤口是也。” “顺便。” 听到另一个声音吼,她就“喀”的一声往自己的头上敲去。然后,她向着身上礼服依然一尘不染的妹妹,投以温柔的视线,道: “请尽情发挥。” “当然。” 夏娜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 “等一下,我也还有话要说唔啊!” “必须绝对安静是也。” “护送。” 把被缎带卷得严严实实的姐姐夹在臂弯中,威尔艾米娜静静的离开了会场。 留下来的夏娜环视了一下周围,把视线停留在唯一的敌人——被两个仆从和魔女保护着的少女身上。 “……” “……” 面对夏娜炽红色的眼瞳,吉田也毫不示弱地回以强烈的视线。 在她的身后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的玛琼琳,向着台阶上的长老卡姆辛说道: “我看应该可以进入下一环节了吧?人数好像减少得有点过分了。” 长老把连衣帽下的视线向一旁的修德南将军投去。 将军耸了耸肩膀,给出了同意的回答。 “唔,那好吧。接下来,就请军师来主持第二回合的考验。” 在长老的催促下,军师贝露佩欧露跟修德南将军交换了位置。 依然保持着鲍唇微翘的独特笑容,贝露佩欧露说道: “那么,现在就让两位成功坚持到最后的候选者,进入我们‘舞会’的第二场考验吧。虽说如此,不过接下来的考验就不会像刚才那样野蛮了。” 修德南将军闻言马上皱起了眉头。虽然他为了寻求同意而把墨镜对着身旁的巫女赫佳特,但身穿白色装束的少女却完全没有表情。大概她没有请来什么莫名其妙的神灵附身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军师无视他们那边,继续说道: “这次考验很简单,就是让你们回答我提出的问题,然后让我们三重臣来评分,没问题吧?” 夏娜和吉田双方,都同时点了点头。 在她们的身后,佐藤悄悄地向玛琼琳询问道: “我们可以在一旁帮忙吗?” “你少多管闲事。能够获得别人帮助的考验,刚才已经结束了。现在是对内在的考验,就算怎样掩饰也是毫无意义的。接下来就只能靠她本人的能力了……” 田中像是祈祷一般,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们的公主。 “吉田要加油哦。看来对手也不是泛泛之辈。” 虽然没有任何人催促,但两人都同时缓缓走到台阶前面,与站在上面的军师对视。 5、王子的选择 “提问!” 军师贝露佩欧露开始提出问题了。 “身为国王的夫君假如病倒了,首先将会采取何种应对措施?” “……那是决定妃子提出的问题吗?” 悠二王子对于这过分的问题提出了抗议,但理所当然的,没有任何人支持他。就连池侍卫长也只是默默 地耸了耸肩而已。 听到问题后的两人,互相以眼角确认对方的动静,一会儿,终于由夏娜率先回答道: “回答!以执行中的政战两略为第一命题,我将代表国王进行处理!” 贝露佩欧露“唔”地用手摸了摸下巴,然后用她三分之二的眼睛在空中游移了一会儿。 不久,她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块附有木棒柄子的小圆板,以此作为得分板(十分为满分)。 “三分”——[作为配偶不应鲁莽采取独断专行的举措] 她把评分连同评语也一起写了上去。 “什么!?” 夏娜对这个出乎意料的低分吓了一跳。 可是,修德南将军—— “八分”——[非常时期必须有立场坚定的指导者] 却给出了一个高分。 不知何时,巫女赫佳特—— “五分”——[] 也拿出了这样一块计分板。 长老卡姆辛对此进行了统计。 “唔,是十六分。” “嗯,那么让我们来听听另一位小姐的意见吧。” 听到另一个长老比希莫特的催促,总算思考完毕的吉田,诚惶诚恐地开口道: “首先照顾病倒……那个、夫君,跟医生一起努力,让他尽快痊愈。” 军师跟给夏娜评分时做出同样的动作,可是—— “九分”——[不趁国王危难之机的态度值得赞赏] 却给出了相反的高分。 另一方面,将军—— “一分”——[庶民的美德并不等同于王族的义务] 也给出了与刚才相反的低分。 至于巫女则还是那样—— “五分”——[] 给出了平均分。看来她是向撒手不管了。 这次轮到比希莫特来统计得分。 “嗯,是十五分。” 夏娜在一旁暗自露出笑意。 吉田则紧紧地抿着嘴唇。 军师继续提出下一个问题。 “提问!无能的亲生子,与能干的私生子,应该让哪一个继承王位呢?” 夏娜认为先下手为强,于是紧接着答道: “回答!是能干的私生子!国王的无能将导致国家陷入危机!” 军师写道: “七分”——[王者首先必须有相应才能和器量] 而将军则写道: “两分”——[打乱正统血脉将会导致国家生乱] 巫女还是老样子: “五分”——[] 长老进行统计。 “唔,是十四分,合计三十分。” 接着吉田也依然保持着自己的步调,一边想一边答道: “不管怎样无能也好,也还是……不,如果是自己的孩子,就更应该尽心抚养才对。” 军师写道: “两分”——[拥立不足为王者为王实在过于危险] 而将军则写道: “八分”——[王家秩序的基础乃在于血脉] 巫女还是老样子: “五分”——[] 另一位长老进行统计。 “嗯,是十五分,这样合计就是三十分了。” 这回就轮到吉田以一副“走着瞧”的眼神向身旁的对手看去。 夏娜没有跟她对上视线,只是以含有怒气的声音催促道: “快来下一问!” “不用那么心急。再说,下一问就是最后一问了啊。” 两人再次陷入紧张。 “提问!身为夫君的国王假若误入淫途,将会采取何种对应态度?” 悠二王子不由得“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因为这个问题的意思,就是问如果他见异思迁的话要怎么办。 “我、我怎么会做——” “请不必说出男人的辩解。” 被军师贝露佩欧露那金色的眼瞳这样一盯,悠二王子也只有乖乖闭嘴了。 夏娜看到这副局面,心中产生了一种难以马上回答的模糊感。 这时候,吉田回答道: “首先跟他商量,尽量达成双方的理解。就算他不听规劝,也尽量……” “吉田小姐——!” 丝毫不理会感动万分的王子,军师马上为她打分: “六分”——[不节外生枝这一点值得评价] 将军在墨镜之下环视了一下四周。 “九分”——[家庭和睦乃国家安泰的基础] 巫女依然面无表情。 “五分”——[] 长老进行统计。 “唔,二十分,合计五十分……这看来是比较高的得分了。” 夏娜感到自己处于不利地位,不由得咬紧了牙关。 如果是类似的答案,那么评分的人自然会因为毫无新意而不可能给出高分,但是,如果狠心得回答,那么将军大概就不会对自己有好的印象。 (如果……) 她一边思考着另外的答案,一边看着位于台阶之上等待自己回答的王子。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那种事根本没有关系。 (如果他见异思迁的话……) 一旦那样设想,内心深处就马上涌起一股灼热的火焰。这并非战意或者前进的意欲,而是一种非常气愤地感觉,那就是愤怒。 在她内心产生这种无法控制的感情的瞬间,声音随着怒气自然而然地从口中迸发而出: “我绝对!不会原谅他!!” “哇!对、对不起!” “……你在道什么谦啊?” “啊,不,一时不由自主就……” 被池侍卫长这样一说,悠二王子才察觉到自己作出了十分奇怪的反应。 另一方面,夏娜则心想: (……糟糕了。) 现在就算后悔,也已经迟了。 军师稍带无奈的写道: “五分”——[看情况] 将军也有点提心吊胆地写道: “五分”——[也可以有这样的想法] 各自把计分板举了起来。 两人的分数加起来是十分。 巫女大概也会按照惯例给出五分吧。那样的话加起来就是十五分。看来夏娜是输定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这么想,注视着巫女。 巫女在众人注视之中,慢慢举起了计分板。 “十分” 就连贝露佩欧露和卡姆辛也不例外,在场所有人都呆呆地望着那个数字,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又再次确认自己有没有看错。 “十分” 果然没有看错。 比希莫特也姑且按照这个分数来统计。 “嗯,二十分,合计五十分……也就是,到最后一个问题,也是同分……?” 集众人惊讶的视线(包括身边一个从心底感到恐怖的男人)于一身的赫佳特,像是理所当然般的“生起气来”。 “——‘那是理所当然的啦。要是对夫妇间心意相连的羁绊做出这种背叛行为,自然要先狠狠教训一顿,让他反省一下才行。你也应该是这么想的吧,亚拉斯特尔?’——” 被放置于王座上的亚拉斯特尔王的王冠,突然往上蹦了起来。 “什么!?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什” “——啊!是妈妈?” 亚拉斯特尔王和夏娜,发现了附身于巫女的女性的真正身份。她就是那位意志坚强,好讲道理,然而却拥 有强大的力量,有着炽红色的头发和眼瞳的女性。 从这两位感到惊愕的人物身份看来,就可以推知其背后应该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但本故事并不是一出爱情剧,而完全、单纯、仅仅是幻想性的童话故事,所以在此并不打算进行深入分析。 “——‘嘿嘿,看到你们两个都活得很好,我也心满意足了。再见咯。’——” 巫女赫佳特的脖子一时失去了支撑力而垂下,然后又慢慢抬起头来。 在她的脸上,刚才那感情丰富、艳丽无比的面容,已经一扫而空了。 接着,长老卡姆辛作出最后的裁定。 “唔……这种牵动因果的强运,对王家成员来说也是必须的条件。那么两人同分,接下来就以最终考验来决定胜负……可以吗?” “没问题。” 仿佛不给其他人提出异议的机会似的,亚拉斯特尔王马上回答道。 在他身旁的千草王妃也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哎呀哎呀,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夫妇两人的可怕笑声,让在场者的体感温度马上下降了三摄氏度。 “嗯,那么时间也差不多了,现在由巫女主持第三回合的最终考验。” 长老比希莫特轻轻点了点头,巫女赫佳特则向着台阶下的两位候补人宣布: “那么,‘舞会’的最终考验……就是向王子求爱,让他承认你们成为妃子。” 说完,她就马上退回王座一边。 夏娜和吉田仔细咀嚼着她话里的含义,理解之后,同时向王子望去。 “咦!?说、说起来这个、啊!是吗,原来是这样!” 事到如今才知道自己责任重大的王子,不由得大吃一惊。他慌张地环视了一下四周。 可是身为男人到了这种关键时刻,是不可能有任何人能伸出援手的。即使是池侍卫长。也只是露出一副“接受现实吧”的表情,摇了摇头。 “……” 终于向着两人望去的悠二王子,感受到从两双眼眸中射出的强烈视线,马上动弹不得。 (求爱) (向王子殿下) 充满了迷惘、困惑和踌躇的两人的身姿,看上去是那么激烈、那么美艳……但是,对被求爱的男人来说,就跟眼前放着两枚随时会爆炸的炸弹没什么区别。 率先点燃了导火线的人,依然是夏娜。 “悠二王子!” “是!!” 王子挺直了腰板,等待着断罪时刻的来临。 “我会让你轻松点的,你就跟我结婚吧!!” “是!!” 回答完之后,他马上对自己这种没出息的表现感到十分丧气。 与此相反,夏娜则高声宣布自己的胜利。 “已经定了!” “那样、太狡猾了!” 吉田先是表示抗议,然后以坚决的眼神盯着王子。 “我一直喜欢着王子。我希望,跟王子殿下一起生存下去!” “……” 那是会让人内心产生一股暖意的求爱。如果是公园里的情侣的话,大概双方都会因此露出满足的笑容吧。 可是今天的吉田,却没打算仅仅是表白就了事。她进一步要求道: “请您回答,王子殿下!!” “是!!” 已经不知道哪一方更有优势了。 这次轮到夏娜抗议道: “刚才我已经获得了承诺,你为什么事后才插进来!?” 吉田也没有让步的打算。 “什么插进来,刚才的只不过是乘着势让他答应而已嘛!” “如果他不愿意的话就不会回答!” “正式提出要求的我更有资格!” “我才有资格!” “是我有!” “我啊!” “我!” 两人互相瞪着对方,差不多要碰到额头了。 然后,她们同时把视线转向目标。 被她们的气势压倒的王子虽然想往后退,但长老卡姆辛则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不容分说地挡住了犹豫不决的年轻人的退路。 “悠二王子!你是选择了我吧?你说啊!” “你刚才是给了我肯定的答复,对吧!?” “可是,那个,就是说……嗯……” 首先从普通朋友开始,这类的回答,根本不可能在这种仪式上说得过去。因为根本没有时间去确认两人是否合得来。 这是一锤定音的二选一。 (要说喜欢还是讨厌的话,长得又可爱,而且身手不凡也让我很向往,也很希望能跟她在一起……虽说是给了肯定答复,但也跟刚才没什么不同,不过她说一直喜欢着我,这个也有着另一种类型的可爱,感觉也很温柔,就等于火热和温暖之间择一,就好像那樱花和铃兰进行比较那么庸俗……虽然想让她们等一下但也几乎是今天才刚见面当然仪式本身是这样没办法但她们竭尽全力才走到这一步无论拒绝哪个都好像很可怜啊啊我真是个优柔寡断的家伙真是的) 面对粘汗、冷汗和热汗流遍全身,陷入前所未有的苦恼中的儿子,千草王妃以和蔼的语气发表了无情的宣言。 “阿悠,虽然烦恼是年轻人的特权,但是今天却没有时间让你慢慢烦恼哦?” “咦?是、是怎么回事?” 军师贝露佩欧露浅浅一笑,补充说明道: “这个仪式同时也包含有对王子的决断力和判断力的考验,所以设置了时限。也就是说,传说中的公主退场的时间……午夜零时了。” 悠二王子马上转过来向着自己身后看去,只见准备周到的池侍卫长,已经在地毯上放了一个大时钟。 时刻为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分。 所谓的进退维谷就是指这种情况了。 军师更是以不怀好意的语气补充道: “顺便说明一下,如果超过了时限,那么王子作为继承者的资格就会被质疑,另立太子的事宜也必须纳入考虑范围。另外,关于让这两位中的哪一位进入王家的事,也只能由除了王子之外的我们通过协商决定。请王子明察。” “呜呜呜……” 接着,最后一击来了。 “对不起。” 从大厅的入口处,传来一把沉稳而沙哑的老人声音。 “我叫拉米,是一个鞋匠,同时也是玻璃工艺品制作家,特地前来确认‘舞会’选拔的结果。” “鞋——?” “——玻璃?” 夏娜和吉田马上回过头来,看着那位特意来收拾残局的来访者。 一个清瘦的老人,就站在舞会大厅的入口处。 只要是本国的居民,就一定会认识他。 他所制作的东西,就是传说的公主穿过之后成为传统的,在王太子与妃子的结婚大典上使用的鞋子。那鞋子的名字—— 就是玻璃鞋。 作为全国女性所憧憬的目标, 对夏娜来说是作为王者的证明, 对吉田来说是美梦成真的体现, 那样的东西,现在已经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了。 两人把身体再次转向王子那方,向着台阶上的王子,发出了最后通牒。 “‘——请决定——!!’” “……~~~~~” 王子以几乎要晕过去的精神状态,被两位难分高低的少女同时要求作出究极的决断。 身后的时钟不断发 里程碑 有没有可以描绘梦想的自在法呢。 “大家好好听着。” 虽然是个愚不可及的问题,但我总是这么想。 “大家应该知道,明天夜里提图斯老头那伙人又会来参加宴会吧?” 恶梦……自己正是一个恶梦的旁观者。 “这一次,他们并不是为了表演街头杂技,而是为了实行一个计划。” 每次做恶梦,鲜明的感情总是会汹涌而出。 “嗯,正如大家所期待的那样。我已经跟归顺了宫宰的那位父亲的旧知交达成了协议。” 沸涌翻腾,那就是对包围着自己身边一切的,愤怒。 “也就是说,提图斯老头的同伴也是在那宫宰的地方出入。世界实在太小了。” 为了彻底打碎这种愤怒,渴望和斗志。 “迪比特那臭混蛋不是宫宰的政敌吗?我只是稍加挑拨,对方就一口答应下来了。” 还有,那比一切都更深沉灰暗的,复仇的喜悦。 “如果我的请求被通过了的话,今晚来的一伙人当中,应该混入了数名宫宰的士兵。” 或者说,是比解放和自由更巨大的,喜悦。 “至于我们的任务,大家应该知道吧?就让他们好好地享受那最后的晚餐吧。” 让内心期待不已的,过于巨大的,喜悦。 “另外,有一点请大家不要忘记。詹姆士和迪比特……都由我来杀掉。” 在恶梦之中,汹涌而出的东西,并不是苦闷。 “让他们深切体味到悲惨的末路和荣华富贵的终点,然后再嘲笑他们。” 在恶梦之中,充满内心的感情,是喜悦。 “把污辱了我们、夺走的那一切全部挖出来之后,再嘲笑他们。” 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复仇的喜悦。 “然后,一次又一次地杀死他们。杀死之后,我们就……” 正因为如此,那才是一个恶梦。 1、 燃烧之河 在震撼了全世界的大恐慌过后的数年。 “——噢,人类啊——” 作为其震源的纽约、曼哈顿岛,在复兴政策的指导下,为了恢复过去的繁荣,以求实现 进一步的发展,现在正一步一个脚印地不断挪动着步伐。 “——我必须赞美——” 呈长条状往西北方向延伸的这个岛,被两条河流所环绕。在东边细水长流着的,是直接以含意命名的“东河”,而西边的宽阔大河,则以发现了这条河的探险家的名字命名为“哈德逊河”。 “——赞美物质和力量——” 在东河的河口,有一座花费了十六年的岁月才架成的巨大吊桥。在两端的接岸部分,各耸立着一座优雅而刚健的罗马式拱门。这就是布鲁克林大桥。 “——赞美运动和变化——” 在遮挡着正午阳光的阴云之下,在这看起来宛如中世纪城门般的石砌拱门上,有一个身披着应用了“最尖端”技术制成的礼服大衣,同时以朗朗的声音歌唱着的奇怪身影。 “——噢,人类啊——我必须祝福——” 毫不在意凛冽寒风露出笑容的“他”,并不是人类。按着礼帽的是形如火钩子般的手。在华丽的西装上面,本来应该是头部的位置上,是一个突出来的圆形测量仪表。全身散发出铅色的火粉,在飘离身体的同时化为蒸汽往上升腾。 “改变更多的东西吧——创造更多的东西吧——” 深有感触的“他”,向着终于呈现在自己面前的世界第一近代都市——在桥的那边耸立着无数摩天大楼的曼哈顿岛,张开双臂大声呼唤道:“人类们啊,让我看看吧,那种能够彻底改变世界的力量!” 刹那间—— 轰隆——青蓝色的火焰从他正下方的东河狂涌而上,不断舔舐着周围的一切,并迅速向外扩散。 “噢噢!?” 然后,火线在东河的水面上描绘出奇怪的图腾,出现了一个把整座布鲁克林大桥都包裹其中的彩霞半球状空间。在半球状的壁面上摇曳着跟火线同为青蓝色的光芒,内部的一切——桥上的车辆和人群,在河上行驶的船只和水面——都全部静止了。 那就是干涉这个世界的规律,随心所欲地引发不可思议现象的“自在法”其中之一。 暂时切断内部与周遭世界的联系,把内部隐蔽起来的因果孤立空间。 “封绝!?” 惊讶的“他”反射性地从脚底喷射出铅色的蒸汽猛然向后退开。 在他的影子还没离开之前,脚下本来所站的位置已经被青蓝色的火焰弹连续击中,发生了爆炸。石砌的罗马式拱门在顷刻间化为齑粉,在弥漫的尘土之中崩塌了。 “是火雾战士吗!” “他”向着半球状空间的顶端飞起,用那测量仪表代替眼睛俯瞰着眼下的光景。这时候,在“他”的头上—— “你好啊,‘红世使徒’。” “虽然很唐突,受死吧。” 从一个身影中传出了两个声音。呈多重漩涡状缠绕在身体周围,闪耀着光芒的奇怪文字列马上向四周迸散消失,把一直隐藏着的气息表露无遗。 站立于漂浮在空中的书上的,是一位美貌的女性。 在风中飘逸的是一头艳丽的栗色长发,包裹着那出众身材的是一套纯白色的纤细长裙。然而,所有看到她的人却只能畏怯于那充满了杀气和胁迫力的眼神。 相对应的,被称呼为“红世使徒”的“他”说道: “从这种火焰颜色来看,你应该就是——” 他还没说完,那位女性就已经俐落地挥下了手臂。沿着她指尖划过的轨迹,青蓝色的力量喷涌而出,力量随即化成火焰,火焰随即化成无数的箭矢,破空而来。 (果然如传闻中那样,既急躁又粗暴啊。) 宛如一个穿了洞的气球一般,披着礼服大衣的纤长身体咻咻的开始下落,在追来的火焰箭矢即将要碰到他的那一瞬间,大量蒸汽从他的裤裆里以猛烈的势头喷射而出。河面上顿时宛如发生了爆炸似的充满了蒸汽,在那里面—— “噢噢,哎呦呦?” “使徒”如同在河面上打着水漂的小石子一般,在描绘着火线图腾的东河河面上滑行。 迟了一瞬间到达的火焰箭矢尽数没入了在蒸汽的压力下发生扭曲的河面,同时发生了爆炸。 在膨胀上涌的水雾之中—— “看来你是不打算自报来头了——既然如此,就由我开始吧!” “他”向着漂浮于封绝空间的半球形空中的火雾战士,发出了凛然的声音:“我的名字是‘穿彻之洞’亚纳贝尔古!” 他所得到的回答—— “哼!” 却仅仅是对他一次又一次避开了自己攻击的咂嘴声而已。但是“使徒”亚纳贝尔古却丝毫不介意,继续说道: “两位想必是在我们‘红世’威名远播的‘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阁下,以及世界上屈指可数的好手‘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阁下,没错吧?” 在水雾渐渐散去之后,站在河面上,头戴礼帽身披礼服大衣的怪人,以如同演戏般的动作行了个礼,同时以测量仪表的脸从帽沿之下窥视着上空的动静。 “是的话又怎么样!?” 直冲过来的书——马可西亚斯以刺耳的吼叫声—— 站在书上面的女性——玛琼琳以燃烧着熊熊战意的怒骂声,分别作出了回应。然后,她让那本书在空中来了个紧急刹停,同时摊开了手掌。 伴随着激烈的动作出现了 一片耀眼的光芒,好几十个攻击性自在法——火焰弹同时被射出。跟刚才的那两招不同,火焰并没有直接向亚纳贝尔古攻去,而是沿着四面八方的弹道四散出去。 “噢,噢噢?” 测量仪表的头摇晃着内部的指针转了个圈,玻璃的脸面上映照出落在自己周围水面上的青蓝色光芒。 这时候,那些光球在水面上反弹了几下,然后开始滚动,留下了一条火焰的轨迹。 仅仅在几秒钟之内,水面上就形成了包围着亚纳贝尔古熊熊燃烧着的巨大火焰之壁。陷入了包围之中的“使徒”又骨碌碌地转动了一下头部,把感叹的声音化为火粉,进而变成蒸汽,吐露出来。 “哎呀哎呀,不愧是名震‘红世’的自在师。这么大型的自在法,竟然能在毫无自在式构成辅助的情况下,在一瞬间内——” 玛琼琳根本没有听他说废话的打算。 “喝!” 她用力一抖,把摊开的手掌重新握紧。 火焰之壁同时作出反应,向着位于中央的亚纳贝尔古逐渐收缩。 啪喀! 响起了空气被压缩的钝重声音,接着,水面翻涌着漩涡爆裂了开来。在水蒸气里面,在整条河的中央被炸穿一个大洞,周围的水立时大量地往那里面流去。 那是从整个外周发动的、连铁块都能轻易压成粉末的巨大爆压。就算“使徒”怎么强化自己的身体也好,在这招面前也绝对不堪一击。 “啊哈——嘿——!” 俯视着在刚才的攻击下碎得七零八落的桥梁被多重的巨浪冲击拍打的样子—— “这样就上西天了,实在太嫩了点吧。” 马可西亚斯发出了粗鲁的笑声,连作为身体的书也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用脚踩著书让它安静下来后,玛琼琳用鼻子哼笑道: “哼,就因为他气息这么强大,我才用隐蔽自在法来接近他。没想到会这么不堪一击。” 她一边说,一边打算进行“歼灭使徒”工作完成后的善后处理——“封绝内部的修复”,用手指指向仍然冒着气泡的水面—— “真是差劲的小角色——” 还没有表达完自己的感想,她就发现了。 “——啊!?” 在热量和冲击的余韵下狂乱翻涌的水面上,依然存在着“使徒”的气息! “怎么了!?” 马可西亚斯也叫了起来。 在气息的根源处,水面迅速大面积地往上隆起,预示着即将出现的某种巨大的物体。 随着闪耀出浊紫色光芒的爆炸,“他”出现了。 (这是!) (糟糕!) 两人连说话的时间也没有,慌忙加以闪避——然而从东河里面冒出来的那个物体,他表面上的鳞甲,以及缠绕其上的火焰,却险些擦过了书的边缘部分。 “呜!” “呜、噢!?” “吼噢噢噢噢噢噢噢——!!” 卷起千尺水花,伴随着抖动着獠牙的咆哮,抬起蛇一样的脑袋。那是一条宛如在恶梦中才会出现的、比铁路上的运输火车还要粗大两三倍的巨大海蛇。 那怪物具有比起外表更可怕的威胁力,在空中以猛烈的势头打着转的火雾战士非常清楚这一点。在不断旋转的视野中—— (糟糕,托卡——) 正当玛琼琳打算披上护身铠甲的火焰之衣时—— (在下面!) 马可西亚斯在四分之一秒内发出了无声的呼喊。 从这想要拉开距离的两人正下方,还有一条、两条、三条——比刚才要细一点的海蛇,正以比刚才更凌厉的速度直冲而来。 状况非常清楚。 这并不是多个“使徒”同时向自己发动袭击。这些海蛇全部都是在海面之下连为一体的。这一切都来自于同一个“使徒”——不,一个“红世魔王”。 “呜!” 焦急的玛琼琳连同书本一起扭动了一下身子,仿佛表演杂技似的,以站立的姿态避开了三条蛇身的冲刺。然后,她向着穿过自己身旁的所有蛇头发射出火焰弹,并成功命中了。 但是,在不断发生爆炸的青蓝色火焰之中—— “嘎啊啊啊啊啊啊——!” 正前方,刚才那最先飞出来的巨大蛇头,宛如一根粗大的鞭子或是棍棒一般,迳直向着玛琼琳挥下。 啪、轰隆! (被、摆了一道!) (可恶,浑蛋!) 两人在发出怒骂的同时,已经被击飞了出去。 仿佛全身的骨头都快要散开似的冲击,在一瞬间超越了疼痛的极限,化作了麻痹,甚至差点失去意识。身体就像刚才亚纳贝尔古一样在水面上打水漂,重重地向着曼哈顿岛东岸的南街道海港摔去。 人迹罕至的埠头上,水泥被撞得碎片乱飞,闲置在那里的小船也被撞碎了好几只,那些木屑就像暴风中的枯叶一般在空中翻飞回旋。 当那些碎片残渣“喀啦喀啦”的发出干涩的响声时—— “呜、咕……” 玛琼琳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用手擦了擦脸。 (可恶……真没想到……原来拥有巨大气息的,是“这个家伙”……!) 并不是一个人拥有着巨大的气息,而是有着巨大气息的人和微弱气息的人同时存在于同一个地方。看来是由于刚才为了不让对方察觉而从远处开始一直对自身施加了隐藏气息的自在法,因而对细微状况的察觉发生了数秒的延迟反应。 (竟然犯了这种大意的错误……!!) 因愤怒和冲击而摇晃着的视野中,海蛇全身——被火焰弹击碎的三个小头和巨大的蛇头——的轮廓发生了晃动。就像是被压缩似的开始不断变小,慢慢形成一个人的外形。最后出现的,是一个身穿西装的高挑身材、一头白金色的头发梳成了大背头、刻画着深邃轮廓的面容、还戴着最近开始流行的黑镜片眼睛的男人。 本来站在海蛇头上的亚纳贝尔古,现在落到了男人的身边。他拿掉头上的礼帽,又一次用演戏般的动作行了一个更加恭敬的礼。 “没想到只用了一击就击倒了那位有名的‘悼文吟诵人’……非常感谢你的救援,‘千变’修德南阁下。” “因为这是我接受的委托嘛。” 丝毫没有自豪的意思,被称呼作修德南的男人只是轻轻耸了耸肩,回答道。 (果然是……“那家伙”吗) 在碎掉的木片埋没之下,玛琼琳以半睁开的眼睛,捕捉到那个漂浮在崩塌的拱门之上、向周围散发出猛烈不协调感的男人。 虽然从来没有跟他交过手,但有关他的传说却是早有所闻。 能够根据状况的不同而让自己的身体发生变形,拥有压倒性的战斗力。 自古以来已经屠杀过不少有名的火雾战士的“红世魔王”。 他接受他人的护卫委托,是一个只有在这种工作中才能体会到乐趣的怪人。 “千变”修德南。 已经没必要去想了。他现在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接受了“穿彻之洞”亚纳贝尔古的委托,担任他的护卫工作。即使自己在毫无损伤的状态下跟他战斗,也绝难有取胜的把握,是一个极为棘手的“魔王”。 玛琼琳不由得怨恨起自己的愚蠢来。明明在事前就感觉到气息如此巨大,却竟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就鲁莽发起攻击。 (现在要是遭到他正面攻击的话,那就糟糕了……!) (哼,才刚跨过久违半个世纪的教皇子午线,没想到不但没能收 拾“使徒”,还落得个要想法子落荒而逃的境地,真是糟糕透顶啊!) (那样总比惨败而被杀要好得多吧。) (那个是当然啦。) 修德南从远处看着以无声的方式交换着对话的两人,并向着他们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要干掉她吗?” 然而亚纳贝尔古—— “不,就由得她好了。” 却作出了轻松的回答,同时把戴歪了的帽子摆正。 修德南显露出对此战作一了断的执着。 “真的没问题吗?那个女人放着不管的话可是很麻烦的啊。” “您认识她吗?” “不,直接跟她教手这还是第一次……不过在这数百年里,有许多的盟友已经被她歼灭了。” “哎呀哎呀……” 亚纳贝尔古想起了修德南所属的那个历史悠久的庞大组织。但是—— “虽说如此,但说真的,我对她的性命真是没有半点兴趣。” 他这么说完,然后叹了一口蒸汽。 “因为火雾战士为了获得力量,必须向‘魔王’奉献出自己的一切作为代价。而那些人类,舍弃了本来可以在世界上得以扩展的一切存在,仅仅是一个空壳而已……而且——” 然后,他把金属管做成的脖子“滋”地倾斜了一下。 “她也不是马上就能解决掉的对手吧?” “的确如此。” 修德南把墨镜中的视线投向被击飞到远处的敌人。虽然成功给了她一记重击,但绝不可以就此大意。如果那个女人这么轻易地就让人施以最后一击的话,就不会作为火雾战士中屈指可数的杀手而成为同胞们所恐惧的对象了。数百年来的战斗历史,是绝不可能仅仅靠运气和力量来获得的。那一定是因为她所拥有作为讨伐者的强大力量,以及作为其力量支柱的某种因素。 另一方面,亚纳贝尔古也站在委托人的立场上说道: “如果在收拾她的时候不那么顺利,反而让我暴露在危险之中的话,就变成本末倒置了。更重要的是,我们也不能白白在这里浪费时间。我是特意看准这个火雾战士们全都跑到欧洲去的时机,才来到了这个美丽的曼哈顿啊。” “……明白了,那我就遵从委托人的意愿吧。” 修德南也对委托人口中的正确道理表示理解,点了点头。 “谢谢。” 映照出位于远处的玛琼琳的测量仪表脸上,指针一下子摆到尽头,显示出其兴奋程度。就像是表演节目的主持人似的,他的两臂大大地伸展了开来。 “请好好看一下,我们在广大世界中引发的欢乐——‘文明的加速’吧!请好好看一下,我让其加速的行动,以及对人类们的礼赞吧!” 一字一句吐出来的朗朗话音,以及他那奇怪的身影,被从身上飘落的火粉化成的铅色蒸汽所埋没,逐渐变得朦胧。 “不用多久,不用多久……” 在回音消失的时候,两人的身影已经从封绝之内消失了。 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轻松离去的两人,维持着倒在碎散木片中的姿势—— “……”“……” 吐露出的并非对战败的悔恨和不甘,而是对得以存命的安心。 “……呼……这次看来是上天的礼物,意外的幸运了吧。” “……笨蛋马可。” 嘭的一声,玛琼琳无力地敲了敲那本书。 以此为契机,她的力量以火粉的形式,浮上了巨大封绝内的空中。 闪耀着青蓝色光辉的力量颗粒,被崩塌的布鲁克林大桥、破碎了的桥梁、变成一块块碎木片的小船所吸收,就像把录像倒过来播放似的,战斗的痕迹逐步被修复好。 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所有的一切都恢复原状了。 “……还有就是,‘这个’吗。” 玛琼琳看着失去了木屑的覆盖,正躺在埠头上的自己那副惨状,说道:“这套礼服,我可是很喜欢的啊。” 那条纯白色的长裙,到处都是被擦破弄皱的痕迹,还有被烤焦穿洞,沾满了河水加上粉尘泥巴的污迹,简直成了一块只剩下最低限度面积的破布。 封绝内的修复,是通过把内部整理成跟隔断了联系的外部相协调的形态实现的。凭着这种自在法所拥有的特性和现象,无论多么巨大的东西,无论有多少人被烤焦撕碎,也能进行完整而确实的修复。 但是,在内部战斗的火雾战士或者是“使徒”,这些“在封绝之中也能行动的存在”,包括自己身上的附属物,全部都在修复的范围之外。所谓自己身上的附属物,就是身上穿的衣服和装饰品之类的东西。位于封绝之内的一切都可以修复,体力和身上受的伤也会随着时间恢复过来,只有火雾战士自身穿的衣服被作为战斗的痕迹保留下来,保持着破破烂烂的状态。 马可西亚斯又粗鲁地笑道: “嘻嘻嘻嘻嘻!没办法啦,那是战败的烙印,作为生存下来的代价,也算是值了!” “的确是这样。” 听到搭档的激励之言,玛琼琳忍着身上的疼痛,一下子站了起来。同时迅速用手确认了一下全身各处的伤势。感觉到的只是无力和隐隐作痛,眼睛能确认到的伤只不过是皮外伤和碰撞产生的轻伤。看来并没有可以称作重伤的部位。 “那么……嘿!” 用力一拍,她把“格利摩尔”——赋予她火雾战士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用以表达意志的书型神器——随手扔到了旁边那只刚修复好的小船上。 抗议的声音马上就传了出来。 “喂,你就不能轻手一点吗,我放荡的投掷者玛琼琳.朵。” “在换衣服的时候要求别人迅速回避,这是淑女的权力哦。” “哎呀哎呀,是这样吗。” “给我一套西服吧。就是在马赛买的那套,内衣就要白色的。” “好勒好勒,我诸多要求的命令者玛琼琳.多。” 玛琼琳一边笑着接过轻飘飘从空中落下的衣服—— “嗯——” 一边环视了一下四周。这并不是针对敌人的“使徒”,而是作为一个女性在换衣服时的一种非常自然的警戒心理。当然,封绝依然让世界处于静止状态。在“使徒”离去之后,这里成了一个完全的静寂世界。 “——嗯,好了。” 她自言自语似的说完,就把刚才接住的衣服放在一旁。接下来,这位美丽的女杰就把破破烂烂的长裙脱了下来,把烤焦了的鞋子也扔掉了。然后又轻轻挥了挥手,把薄薄的内衣烧成灰烬,向船上的搭档说道: “马可西亚斯,拜托了。” “好勒好勒——” 彭的一声,她的身体突然被请蓝色的火焰所包围。 这就是被称为“洁净之炎”的自在法,作用是对身体加以消毒和净化。 为了在战斗之后能尽快让身体痊愈,使用这个自在法基本上成了火雾战士的必然习惯(大概是因为有了这种简便爽快的自在法吧,讨伐者们自古以来都有爱好洁净、尽量让自己周围保持清洁卫生的倾向)。 越是强大的火雾战士,其痊愈的速度也越快。皮外伤的话,仅仅是在被这种火焰包围的那一瞬间就已经痊愈了。 “好啦。” 接着,在青蓝色的光辉消失后出现的,正是绝世的——白皙的裸身。那是在雕像绘画中绝对无法表现出的美,是充满了生命的跃动感和弹性的、豪华绚烂的起伏线条。 这时候—— “你没事吧!?” “……” 本来不应该存在于封绝之中的、一个突然跳出来的少年,把这一切都毫无保留地收进了视野中,并映照在眼镜之上。 “怎、么?” “……——!” 随着一阵宛如撕碎丝绢般的哀鸣声响起,封绝内部又发生了一次爆炸。 在恶梦之中,所有的一切都会顺利进行。 甚至可以说,没有比这更顺利的状况了。 (不要) 提图斯老头,带着从父亲的旧知交送来的书信,带着比原计划要多出一倍的士兵来了。书信上面,作出了对同僚的那些女孩们的人身安全、以及为她们寻找适当安身之所的保证。 (已经、够了) 扮演成小丑和马夫们的士兵们,不但镇守在大门、庭院和后门等地方,就连调查出来的暗门和密道都暗中配置好了。这座屋子曾经是囚禁着女人们的监狱,现在对主人和客人来说却变成了必死无疑的葬身之地。 (我不想、再看) 詹姆士那个色财狂,因为可以通过我来把迪比特那臭混蛋拉拢过来,通过他的近邻关系,为“馆子”招揽新的上客,同时可以跟宫廷搭上路,现在正露出一幅得意洋洋的模样。 (我已经、不想再看) 迪比特那臭混蛋平时虽然百般慎重,现在以为终于可以让我接受他,对此充满期待和自信,彻底放松了警惕。甚至连那些强壮无比的护卫们,也受到了他的感染。 (求求你) 女孩们以更甚平时的慇勤热情地服侍着这些护卫门和“馆子”的保镖们。对于祝贺我和臭混蛋的爱开花结果这个名目,并没有任何人感到怀疑。 (求求你,不要) 腰上感觉到的手臂、脸颊上感觉到的脸颊,让我不由得涌起一股恶心和寒意。但我还是拚命地握住藏在裙子里的匕首,抑制着这个冲动。在脑海里描绘着尽情挥舞这把匕首的那一刻,忍耐着。 (不要让我看) 把如今在这里的一切,尽情破坏、全部杀掉、统统抢走,并加以嘲笑——我如此发誓。 以我发出的信号为开端,通过我的手来改变,拚着我的意志去开拓世界——我如此以为。 (接下来的那些,不要让我看——) 我一直抱持着一种烤炙脊背的焦躁感,还有充满了内心的甜蜜畅快感。 然后,那一刻来临了。 2、 人外之门 非人的存在,在这个世界的背后横行无忌。 古时候一位诗人给他们起的总称,就是“红世使徒”。 他们是从被称为“红世”的“无法到达的邻界”来到这个世界的。他们通过啃食人类赖以维持其存在的根源之力——“存在之力”而令自身得到显现,并引发出各种不可思议的现象。 被他们啃食掉“存在之力”的人类,将会变成“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那些人本来应该成长、关联和接触到的所有的一切,都会因为这个脱落而陷入扭曲。产生的这种无法填补的扭曲,随着“使徒”的肆意横行而不断扩大。 然后,在“红世”之中,“在现世产生的扭曲将会对两界造成巨大的灾难”这个观念逐渐传播开来……有了这种危机感的“魔王”们作出了一个苦涩的决断。 那就是讨伐身为自己同胞的滥食者,这么一种决断。 作为其中的精英,或者说是成为其道具的人,就是发誓要向“使徒”复仇的人类。 把自己的整个存在都贡献给与自己订立契约的“魔王”,作为其代价获得了异能力量的复仇者们。 他们的统称,就是火雾战士。 “那个……” “……” 通过布鲁克林大桥进入曼哈顿岛的南端部分,名叫下曼哈顿城。 这个岛,由美裔印第安人——当时原居民这个称呼还没有普及——以相当于二十五美元的物品卖到了荷兰人手上(当然,跟这个国家大半部分的开拓神话一样,并没有任何确定真伪的证明),是在以新阿姆斯特丹为名开始入住的最初期开始就被着手开发的地区。 “我、我是,‘虺蜴之帅’瓦列克的火雾战士,‘魑势牵引者’尤利.弗沃卡。” “……” 当初作为防备海陆敌人而建立的荷兰要塞外缘部的木制防壁,在三百年后的现在,尽管名字依旧,但事实上已经转变为当地的一大金融据点了。也就是说,率先席卷了世界的大恐慌的震源地——华尔街。 “那个——我现在正在伊斯特艾哲先生的外界宿当见习。刚才也是,那个,因为发现了封绝,所以就来看看情况……因为战斗好像结束了……所以,我其实并不是为了来看你……那个……” “……” 身上穿着崭新的三件一套礼服装的玛琼琳,现在正跟自称尤利的少年火雾战士一起,沿着这条位于高层建筑壁垒夹缝间的马路往西前行。她的视线越过不紧不慢地往来的人潮上方,落在耸立于正前方的尖塔之上,同时不由得蹙起了眉头(这个尖塔所属的古老教堂,名字叫作特里尼提教堂)。 “不、不是的,我弄这个眼镜只是一种习惯,并不是因为看到了刚才的‘那个’,跟那些事是完全没有关系的……对了,我是从乌克兰移民来的,现在十六岁。啊,我已经当火雾战士满一年了。” “……” 在南街港口的那次冲击性邂逅之后,玛琼琳就一直无视着拚命向自己搭话的尤利。从挂在少年腰上的古式短剑之中,传出一个无精打采的女人声音:“傻瓜,都成了火雾战士还算什么年龄嘛?” “啊,对不起。” 尤利向着跟自己订立了契约的“红世魔王”——“虺蜴之帅”瓦列克,向其用以表达意志的短剑型神器“戈贝尔拉”低头道歉。眼镜也随着这个动作滑了下来。 面对慌忙用手按住眼镜的契约者,瓦列克在无精打采的声音里混进了无奈的语调说道: “我说你啊,别随便乱向别人低头好不好。真是的。” “对不——啊。” “呼……” “呀哈哈哈哈!新兵训练真是辛苦你啦,‘虺蜴之帅’?” 挂在玛琼琳右腋下的“格利摩尔”晃了几晃,马可西亚斯大笑了起来。 这大笑的声音,似乎还是让周围的纽约人吓了一跳。从老弱贫富交错混杂的人群中,奇异的视线全都集中到了表面上是两人的四人身上。 “咦,啊。” 尤利像是求救似的俯视着腰上的短剑,可是却只得到无情的沉默作为回应。在百般无奈之下,他只有大声地模仿起刚才的笑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玛琼琳轻叹了口气,侧眼看了一下这位少年。 “魑势牵引者”尤利.弗沃卡。实在是个“不像样”的火雾战士。 表面上看不出一点力量感,身材矮小,体格纤瘦。混合了懦弱和一本正经的脸上,还戴着应该是毫无用处的眼镜(一定是装饰眼镜吧)。看上去跟普通的小孩没什么分别。在长身的夹克内侧是系在腰部皮带上的古式短剑型神器“戈贝尔拉”,他仅有的特征就只有这个了。 最重要的是,在世界不为人知的背后猎杀“红世使徒”的讨伐者所具有的共同特征,那种逼人的气势和将其隐藏的演技,领悟一切的冷静……这其中的任何一项他都不具备。 虽然对少年的存在感到极不耐烦,但玛琼琳终于开口道: “你叫尤利,对吧?” “是的!” “伊斯特艾哲他还——” “那个!我其实一直都非常尊敬‘悼文吟诵人’您的啊!” “——尊敬?” 玛琼琳甚至忘记了被打断说话的不快,向他反问道。 “是的!” 被这么一问,尤利就像要紧紧抓住话题似的,连忙接着说道:“在外界宿当见习干活的时候,我听说了许多活跃于各处的火雾战士们的传闻啊。比如‘辉烁散布者’,有名的‘鬼功操纵师’和‘极光射手’那两位已故的战士,以及‘炎发灼眼的杀手’和‘理法制裁者’,当然还有‘星河呼唤’……啊,不过用称号来叫伊斯特艾哲先生的话他会生气的。” “你先闭嘴。” 听了他那过于天真无邪的声音后,感觉到某种难耐感的玛琼琳,为了让他闭嘴而把手掌挡在他的面前。 这时候,不知道尤利想到些什么—— “哇!?” 突然大叫一声,迅速往后跳开。 向着几乎没有任何高低差的、撞死不偿命的车道上跳去。 “笨蛋,你干什么——!” 尤利慌忙抓住反被吓了一跳的玛琼琳(对于她来说,失控的马车在大都市撞死人这类场面已经是日常风景了)向自己伸出的手,但实际上抓住的却是她的袖口,在这一拉一扯之下—— 响起了啪啦的异样声音。 “啊!” 玛琼琳刚换上的礼服,上面的纽扣被扯飞了。 “对、对不起!因为伊斯特艾哲先生一直在给我进行防止遭受突然袭击的特训,所以、那个,真的很对不起!” 看到不住地低头道歉又按着眼镜框的契约者,那本来应该是身负异能的讨伐者的少年—— “唉……” 腰上的短剑又一次传出瓦列克的叹息。看来这种失败既不是第一次,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玛琼琳出于对这位“红世魔王”的同情,没有对他发怒。 “伊斯特艾哲他还好吧?” 她一边用无力的声音提问,一边把前面的纽扣全部解开,变成一种宽松的打扮。结果,本来隐藏在夹克下的胸部线条,以一种强调的方式呈现在眼前。 尤利面对自己的行为和眼前的景色,又是感到沮丧又是脸红耳赤的忙个不停。同时又被驶过身旁的汽车吐出的废气喷了一脸。 “咳咳、咳咳,是、是、是的。” “呀哈哈哈哈哈哈呜噢!?” 用手掌让毫不吸取教训又大笑起来的搭档住嘴之后,玛琼琳说出了直率的感想。 “你真是个奇怪的火雾战士呢。” 这是一句没有包含任何深意的话语。她本来以为这个低姿态的懦弱少年,大概会作出一大串连珠炮似的回答,或者是过度谦逊的同意。 然而—— “……” 不知为何,少年的脸却变得阴沉起来,一言不发。 “怎么了?” 被这么一问,他才慌忙回答道:“……不,没有什么!” 看到他这副可疑的模样,玛琼琳忽然感觉到有点不妥。但她刚开始想,就马上放弃了。自己根本没兴趣去深究别人的事。 (就是嘛,我才不管这么多。) 沿着华尔街向威廉大道方向走再往北拐,可以看到夹在侦探事务所和法律咨询所中间的小型低层狭长房子,其一楼就是名叫“伊斯特艾哲外国通信”的店子。 过去曾经是面向来历多种多样的移民出售其本国报纸的进口商,如今已经发展到派出独家特派员,以各种各样的语言向人们传达欧洲情势,经营起正派外电社的业务了。 虽然店面不太气派,但情报非常准确,同时各国语言版也准备周全,所以每当到了定期派送日就会呈现一派热闹景象(当前最受关注的新闻,就是有关弗朗哥将军的动向),然而在今天这个通常营业日里,却萧条得像一家没落的新闻社一样。今天的来客加起来也不超过十人,显得格外闲散。 那以简陋的装饰衬托出冷淡气氛的大门已经超越了简朴的程度。玛琼琳站在大门前,抬头看了一下门上的广告板。那种令人怀念的感觉让她感到非常舒适,同时也因为跟以前毫无改变而感到高兴。 “跟半世纪前一模一样呢。” “嘿,反正他也不是会改头换脸的家伙嘛。” 两人互相哈哈一笑之后,“悼文吟诵人”毫不理会那装饰着广告板的大门,而是“有点费力”地推开了旁边那道同样是一楼的门扉。以人类的臂力绝对无法打开,只能单纯以超人的力气才能开启,这就是火雾战士专用的门扉。 叮呤呤呤呤呤——跟门扉相连的绳子让门铃响起了尖锐刺耳的声音,向整个店内发出了有异能者来访的通告。 走进里面之后的空间却意外的开阔。样子跟数年前被禁止的“地下酒吧”非常相像。杂乱无章地乱放着的酒瓶和酒桶,只是用板子随意堆砌而成的柜台和少量的椅子,暴露出来的瓦片和用板子铺成的墙壁,通往二楼借宿处兼成员宿舍的陡峭楼梯……在这种大街里几乎随处可见的光景中,却包含有两个异质的因素在内。 其中一个是几乎铺满了正面墙壁的无数海图和地图。 那是绘图方式和版面大小完全各异的地图。旧的地图被新的地图所覆盖,不断重叠,形成了历史的各个层次。每一幅地图上都被杂乱地画上了笔记相异的记号和箭头、以及o和之类的标记。现在墙上可以看到的是合众国地质测量局发布的最新版世界地图,在位于中心部位的欧洲区域,被画上了一个大大的o记号。 另一个就是以青瓷色的暗淡光芒照亮了店内的、手掌般大小的正十二面体。 那并非用线吊着却漂浮在天花板附近的物体,是一个能引起不可思议现象的器具,也就是宝具了。接受设置者的力量(青瓷色就是身为宿主的伊斯特艾哲所特有的火焰颜色),能把一定范围内的气息屏蔽起来的玻璃正十二面体“特塞拉”……作为遍布全世界的火雾战士情报交换支援设施——外界宿的核心,是世界上存在数量最多的宝具。 不管表面上的职业特性和室内布置如何,只要具备这两个要素的建筑物或场所,都统一被定义为外界宿。“伊斯特艾哲外国通信”就是其纽约支部了。 玛琼琳在这个外观也具有特异性的无人店子里大步大步地往前走,然后在柜台前面的座位上坐了下来。顺便还把沉重的“格利摩尔”放到身旁的座位上。 这时候,从隔着一道木板墙壁的外国通信社那边—— “我回来了——现在换我看店啰!” 传来尤利那干劲十足的声音。因为他是这里的成员,所以没有走客人用的门口,而是从普通人用的外门进去。 不久,一个男人推开了嘎吱作响的门扉走了进来。 不胖不瘦,不高不矮,仿佛在岩石上包了一层皮似的严厉面容,是一个非常健硕的美裔印第安人。衬衫加长裤,前面还挂着厚布做成的围裙。虽然是非常普通的打扮,但似乎跟他不太相配。 嘴唇以最小的幅度颤动了几下,火雾战士“星河呼唤者”伊斯特艾哲问候道: “太好了,看来你依然还受着暴狼的守护嘛,愤怒的野兽。” “来得好。” 紧接着散发出强大存在感的男人话音后传出了一个简短而深沉的声音。这个声音来自镶嵌在伊斯特艾哲皮带上、被施以浮雕加工的石制勋章。那就是跟他订立了契约的“红世魔王”——“启导之籁”科茨艾可特用来表达意志的神器“迪奥托尔”。 “好久不见了,伊斯特艾哲、科茨艾可特。我又来拜访你们了。” 跟对尤利的态度 有着天壤之别,玛琼琳以包含着喜悦的声音回应道。 看着慢慢走进柜台里的同业者,马可西亚斯也以跟平常无异的轻浮口吻打招呼道:“好久不见啦,怪物组合。” “嗯。” “看来你们都没变嘛。” 其中一人皱起了脸,另一人在声音里混入少量的笑意,各自回应道。 “这边看起来似乎完全变了样啊。” 马可西亚斯一边喷出少量的火焰一边冷嘲热讽似的说道。 “这种拍苍蝇的景况算什么嘛,难道说恐慌依然威胁着世界什么的?” 玛琼琳听了搭档所说的状况,环视了一下一个讨伐者也没有、充满寂寞气氛的店内风景。 “果然连纽约的也都被召集去了吗。除了那小孩就没别的人了?在曼哈顿竟然完全没有同业者的气息,我还以为在跟我开什么天大的玩笑呢。” 伊斯特艾哲稍微点了点头。 “没办法了。这是跟那个恶名昭著的‘革正团’之间的战斗。大家都干劲十足地跑去了啊。” “但愿他们没事吧。” 科茨艾可特慨叹道。 听了他们回答的玛琼琳,把视线转移到贴在店里墙壁上的最新版地图上,注视着那个包围了整个欧洲的大o标记。 现在全世界的火雾战士都为了跟某个“红世使徒”组成的大集团之间的战斗而集中到了欧洲。 这个在近代突然出现的结社组织‘革正团’,是以荒唐至极的思想为基础,公然打破讨伐者和“使徒”间不成文规定(他们本人虽然称之为“运动”),是一帮什么都干得出的家伙。因此,对他们的危险性抱有危惧心的欧洲外界宿马上向全世界发送紧急传令,响应号召的人则开始相继奔赴久违的大规模战场。 作为目睹了其战争一幕的过来人,马可西亚斯笑道: “嘻嘻!因为火雾战士全都是毫无协调性的家伙嘛。这次又没有炎发灼眼来当旗手,就算集中起来也不知道能不能统一行动呜噢!?” “你别在这里煽动不安情绪好不好,笨蛋马可。” 玛琼琳狠揍了一下咧嘴大笑着的“格利摩尔”。因为她并不讨厌这位身心都相当冷静的火雾战士。 “那可是事实啊。而且佐菲那雷婆子这次也不参战吧?” 马可西亚斯依然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这时候,从柜台里传出了声音。 “天空之锤——” 伊斯特艾哲对“拂之雷剑”建御雷之神的火雾战士“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作如此称呼。 “——她在首战中就丧失了两个生涯挚友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毕竟是跟那样丧心病狂的家伙作战嘛。就是说一次的失利偶然导致了丧命的结果啦。” 玛琼琳若无其事地把“今天的事”也包括在内,做出了如此回答。 “而且我们这边也并非只是挨打啊。毕竟那冯.库贝利克的……啊,对了,马可西亚斯。” “噢,好勒。” “格利摩尔”的书页翻了开来,从那里面啵的一声吐出来一个用蜂蜡封口的信封。 玛琼琳轻巧地用两根手指接住了信,把它递了出去。 “来,这是冯.库贝利克给你捎的信。” “信……?” 伊斯特艾哲用惊讶的表情接了过来,打开了信封。 外国通信社也经常会跟多雷尔?库贝利克这位统领欧洲外界宿的现在伟人之间保持着明暗两道的业务联络。尽管如此,这种情报传递手段却具有特殊的意义。 在十九世纪里,跨大西洋的海底电缆已经开通了。美国的外界宿也早就通过委托机构达成协议,通过这方面来进行大部分重要情报的传递交流。而现在却特意写成信件,甚至还委托有名的讨伐者送到这里来,就足以证明这是一桩特别的案件。 感觉到这一点,伊斯特艾哲的表情也变得阴郁起来。 “我明明已经跟他说过不能离开这里,无法参战了啊。” 他边说边稍微抬起头来看着天花板。 漂浮在那里的正十二面体……结果产生装置“特塞拉”,是一种设置型的宝具。为了生成结界,就必须先将其固定在某个位置,同时还要间歇性地向其供给力量。移动位置或者力量供给中断,只要出现这两种情况的任意一种,他就会马上失去节界的效力,要再次使其运作起来就要花相当长的时间。 即使不是这样,从远古时代开始就存在于这片广大大陆上的火雾战士“星河呼唤者”伊斯特艾哲,一直以来都承担着维持作为曼哈顿岛讨伐者据点的外界宿“伊斯特艾哲外国通信”的职责而固守于此地,当然不可能答应外出作战的邀请(而且还因为“某个原因”,令他只有极度危机状况下才会产生战斗意欲)。 当然,玛琼琳对这些事都非常清楚。 “大概是别的事吧?就算冯.库贝利克是一个多么急进的人,也应该不会打算挪动‘这个大陆’的‘大地四神’吧。” 她所说的“大地四神”,就是指包括伊斯特艾哲在内的几位美裔印第安人,每一位都是担任外界宿管理人的强力讨伐者。 “谁知道啊。那个‘年轻的老头子’,经常会想出一些离奇的点子嘛,嘻嘻嘻。” “不管怎样,你还是先好好读一读再说吧。” “酒馆的主人”察觉到了“客人”这种不经意的关怀,说道: “品质有保证的,就只有玉米威士忌了。” “现在酒的货源还不太稳定。” 听了科茨艾可特的补充说明,玛琼琳回以轻松的笑声。 “果然我一段时间不来是很明智的决定吗?” “应该是吧。在禁酒法的时代,外面的酒质量也糟糕得要命。” 然后,伊斯特艾哲又皱纹满面地回以一笑,把一个大酒瓶和沉重的玻璃杯放在柜台之上。 从十九世纪到二十世纪初这“短暂”的一百年间,欧洲的火雾战士,尤其是外界宿的存在形式,发生了一场急速的根本性变革。外界宿,这个本来只是逃亡用的隐匿处、偶尔经过才进去坐坐的谈话室般的“场所”,在这场变革中被重新编制成了提供情报交换和共享、活动资金的援助、安排迅速快捷的交通手段等等服务的“支援设施” 火雾战士——由于他们本来都是因为个人理由而诞生的,因此缺乏协调性——以异能的独立能力行走世间的性质决定了他们不擅长集体行动——因为大部分人都是在感性爆发的年轻时代订立契约,所以对组织纪律和社会共同概念都缺乏了解——在这样完全不适合群体行动的人种之间,(虽然只是在支援方面)掀起了一场变革的,是一个男人。 他就是“愁梦之吹手”多雷尔.库贝利克。 “虚无色森”哈露珐斯的火雾战士,擅长幻术。 大概是因为进入了老年才订立契约的关系吧,他有着跟那些在战斗本能驱使下为复仇而疯狂的讨伐者们完全不一样的精神构造。 他曾经说过,“比漫无组织地去追讨使徒更有效率的方法还有很多。我们一起合作、互相帮助、携手前进吧”这种对以我行我素为宗旨的复仇狂们来说无法接受的主张,他从订立契约之后就到处宣扬了。当然,没有任何人会听他的。这同时也因为他自己本身是一个缺乏直接战斗力的火雾战士(不必多说,对讨伐者们来说最权威的标志,就是力量)。 过了几十年后,他在没人理睬的情况下,就任了外界宿的管理者之位。当时,这只不过是失业者和怪人的最终选择,或者说是闲人才会坐上去的位置。认识他的所有人都认为,“这样的话那个 怪家伙也会老实点了吧,也不用再听他那莫名其妙的说教了”。 然而,对他来说,那并不是什么最终选择。 不仅如此,那只能算是他真正事业的开端。 作为证明,他发出了“希望定期进行情报通信的交换”的提议,并作为传阅的书信在各地外界宿之间传播。那就是在充满苦难的大事业上迈出的小小一步。 当初,为了确保让传阅文件流通的协助者和志愿者也花费了很大的力气。因为不遵守传阅规则的人,本来就觉得这种行为毫无意义的人占了大多数。更要命的是,作为传阅文件接收者的外界宿管理人,当时也非常怀疑这样做的意义和实效性。 在这样一种孤立无援,孤军奋战的状况下,他也依然凭着惊人的毅力和热情,持续不断地说服他人,实行自己的计划。 对他的协助,以对小丑的怜悯这种形式开始萌芽。 接着,他跟自己作为讨伐者活动的时代结识的朋友会合了。 很快地,有几个人开始因为记录在传阅文件上的情报,在追踪“使徒”的过程中尝到了甜头。 不知什么时候起,传阅的范围、交换情报的讨伐者、加入情报网的外界宿也开始增加了。 在确实地跨越了几个大困难,几十个小困难的过程中,又经历了几十年的岁月……不仅仅是传阅文件,对于情报的交换和共享,从出入外界宿的讨伐者间的惯例,变成了必须遵守的规范,最后甚至演变成作为使命的一部分必须得到妥善执行的制度。在欧洲的大部分外界宿,都纳入了多雷尔的影响和制度的范围之内。 这并不是出于好意和友谊的结果。而是因为有助于讨伐活动进行,减少无益的牺牲……这样一些极其普通的、却也是最重要的,在实际效能上的变化。 而在这个期间,多雷尔又开始着手建立另外一个支援体制。他把自身的外界宿转移到苏黎世,开始以架空的名义经营起属于人类社会中的、而且还是最主要的金融和运输业的相关企业。 即使在英雄豪杰如繁星般数不胜数的火雾战士历史上,也从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走上了如此奇路的人。不知道他身为人类的时候是做些什么的,这位年轻的老人凭着他极其丰富多彩的天赋、经验和知识,不久就建立起由人类管理大部分的事业实务,身在外界宿的他则对其进行统括操控这样一个体制。在情报之后,最直接关系到火雾战士行动的资金和交通网的后勤支援体制,就这样完成了。 在玛琼琳出现在曼哈顿的时候,以他的理念为旗号集中在一起的讨伐者们(其中心是已经完成了自身的复仇,因而失去了生存目的的人们)组成的以苏黎世为中心紧密合作的组织,已经在欧洲诞生了。 那就是被世人称为“多雷尔之团”的组织。 如今,在把全世界的火雾战士集中到欧洲的这场与‘革正团’之间的战争中,这个新建成的支援设施也起了非常大的作用。 这一次战争,跟中世纪发生的那场由火雾战士与“红世使徒”展开的史上最大战争“大战”不一样,并不是敌我势力集中在一个地方进行的决战。面对在欧洲全域策动的‘革正团’,同样分布在各地的外界宿在统一的作战意图下对其进行各个击破——是这样一场无法一眼看破全局的全面战争。在没有明确的主战场、局部的胜败交错混杂的混沌之中,整体局势不断持续着一进一退的难解状态。 在战局推移的期间,作为总指挥官的多雷尔并没有把幕僚团“库贝利克交响乐”从苏黎世转移到别处(据说在这场战争中最忙的人反而是统括欧洲交通支援系统的皮埃特罗.蒙特贝迪)。尽管脑袋生锈的复仇狂们就连胜败也不能准确加以判断,然而这的的确确是一场“大战役”。 读完信上文字的伊斯特艾哲,小心翼翼地把信纸折叠好,放回信封里面。 玛琼琳自然不会做出询问信上内容之类的冒昧之举。她只是继续倾斜着酒杯,用酒湿润着嘴唇。 过了一会儿,在那不知道是闭着眼还是睁着眼的眯成线的双眸中,晃动起深黑色的光芒。 “梦幻之泪——” 伊斯特艾哲对多雷尔如此称呼。 “——也是这样,现在他召集讨伐者进行战斗的对象‘革正团’也是这样,时光流逝的话,无论是人还是使徒,都会产生越来越多的想法呢。” “我们全都是会不断变化的人。” 科茨艾可特也用饱含深意的声音说道。 玛琼琳吐了一口混入了酒精的气息,轻笑道:“呵呵,不断变化吗。的确是时间过得越久,酒的种类也会越来越多呢。” “他说希望我也能提供一篇向讨伐者们宣示大义所在的檄文。” 伊斯特艾哲主动把信中的内容说了出来。 “他还说,希望以我们实在的话语来唤醒欧洲那些依然态度不明朗的人,以及对‘革正团’的企图有所共鸣的人。” “他对我们的期望还真高呢。” 连科茨艾可特也以半无奈半佩服的声音说道。 目睹了这两人很少出现的动摇样子,马可西亚斯大声笑道:“呀哈哈哈哈!如果是从你们嘴里说出的话,恐怕一个字母就值一百万英镑吧!” 玛琼琳用鼻子哼笑道:“嘿,就是说想借用名人的说服力了?连自己走的道路也不懂自己决定,最近的火雾战士可真是有够软弱的。” “太过执着于自己走的路也不太好啦。要是在这个时期,一个人逆流而上来到新大陆也有点……哦不,是合众国吧,美洲大陆!” 马可西亚斯嚷到一半,又慌忙改口道。 伊斯特艾哲和科茨艾可特站在美裔印第安人的立场上,对以西洋人“发现”的观点上为基础称其为“新大陆”抱有很大的反感。 听到了他的订正后,德高望重的火雾战士明确地回答道:“这个委托,我确实接受了。就让我来把打乱平稳的事,以及我们存在于世界暗处的意义,写成文字吧。” 玛琼琳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自然最好啦。要是那边的战斗不快点收场的话,你们也大概会很辛苦吧。” “没想到你们人手不足到要用那样的小哥来当放风哩。就算说有‘虺蜴之帅’跟着他,也有点糟糕过头啦,嘻嘻嘻!” 伊斯特艾哲以包含有跟刚才不同情感的视线看向笑着的马可西亚斯。 “那个少年——” 这是伊斯特艾哲称呼尤利的方式。 “——你们觉得如何?” “……” 玛琼琳没有回答,只是把视线投向隔着一道板壁的另一边,也就是作为外界宿的副业兼隐身衣的“伊斯特艾哲外国通信”事务所。 隔着薄薄的木板,传来尤利跟来客对答的精神十足的声音。 “好的,是爱尔兰版是吗,已经有了!” 那是一个在跟火雾战士和“使徒”没有关系的人类社会中毫无芥蒂地生活着的、生气勃勃的开朗声音。 “您对我们的纸张有什么评价吗?啊,是吗,哈哈……” 玛琼琳作为一名有着数百年战斗历史的讨伐者,对于少年表现出来的这一切,那过于率直的性格—— “不太适合。” 毫无留情地用一句话否定了。 “如果过上一百年的话,也许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形成应有的人格……但是在他身上,我完全感觉不到为此必需的执着,也就是对使徒的憎恨和愤怒之情。” “是吗,果然如此。” 伊斯特艾哲听到了预料之中的答案,不由得绷紧了硬朗的面容。 玛琼琳把酒杯放在柜台上,低 声说道:“而且,那家伙……” 她回想起在来这里之前,少年露出的奇怪表情。 (——“……不,没有什么!”——) 在维持世界平衡的道理之下产生的存在。 然而,却在超越了是非的感情支配下生存着的人。 讨伐者——火雾战士。 她感觉到,在少年的那个表情中若隐若现的东西,就是跟其存在水火不容的因子。 “……有点奇怪。” “没错。如果是一般的讨伐者,应该会为了实现复仇而同时具备激烈的战斗意欲和刻薄的盘算的。可是少年在言行之中,在内心深处……存在着不应该存在的错乱因子。” “因为太危险,所以不能让他出去战斗。” 伊斯特艾哲点头同意,然后垂下了脑袋,科茨艾可特则沉声说道。对相处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他们来说,尤利所具有的危险性似乎是一个很大的隐患。 看到他们这副模样,玛琼琳像是终于领会到什么似的叹了口气。 “果然,他闯进那个封绝里面来,并不是出于你们的指示吗。” “哈,原来如此。毕竟那是刚刚跟‘千变’这种大家伙干过一仗的地方嘛,没想到一个新兵竟然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要说那是小孩子玩火的话,也太离谱了点啦。” 在这场战斗中也感觉到严重危机的马可西亚斯,也稍微抱怨了一下。 玛琼琳托着腮帮,用手指把玩着酒杯的边缘。 “那么,你想说的事?” 这个男人不喜欢多余的话,这一点她非常清楚。既然他这样问,就一定是有什么打算,想让自己干些什么吧。 果然,伊斯特艾哲说道:“正如你所见,现在的曼哈顿里,除了你们之外,就只有我们两个讨伐者了。如果平常的话使徒也因为畏惧而不会靠近,对少年也只要提醒他注意就行了。但现在……” “我们不会从这里离开。” 科茨艾可特还是把以“星河呼唤者”为首的“大地四神”独有的铁则宣示了出来。 必须对少年采取一些措施,可是他们却不动。 并不是不动,而是不能动……其中的理由,作为“过去曾经跟他们战斗过的火雾战士”之一,而如今则作为他的一个朋友,马可西亚斯对此非常了解。他领会了其中的心意,轻松地回答道:“嘿,我当然明白。身为‘大地四神’的一柱如果随便离开外界宿的话,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这个大都市就空空如也啦。” “抱歉。” 无视为自己这种任性行为征求原谅的伊斯特艾哲,富有人情味的狼向搭档说道:“唷,我的——” “不用你说啦。是新兵的监视和心态教育,对吧?” 玛琼琳露出了一脸不情愿的表情—— “偏偏这次的对手是那个‘千变’啊……真是讨厌。” “我想没有比被看到裸体更糟糕的意外了,呀哈哈哈呜噢!” 然后手掌一拍,让搭档闭上嘴巴。 玛琼琳带着尤利在身边,在太阳即将下山的下曼哈顿城的昏暗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刚才从手里溜掉了(本人是这么主张)的“穿彻之洞”亚纳贝尔古和“千变”修德南的气息,依然异常强烈地飘荡在四周。果然,那个举动像是在演戏的怪人是打算在这个岛上干些什么事。 (虽然也可以考虑通过察知气息的自在法来发动突然袭击……但是搞不好可能只有那充当护卫的“千变”出来应战,而那个“使徒”就溜到别处去干些什么事……) (嘿,而且你这次也要作出模范解答的示范嘛,当然要自重点啦,嘻嘻嘻。) 没有特定的目的地,他们从历史悠久的唐人街走到了小意大利,进入了南休士顿地区。眼前出现的是耸立在中城区的壮丽摩天楼群。 (唔……模范解答吗。) (噢,有头绪了么?) 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人这种无声对话—— “真令人感动!没想到我能被允许参加‘悼文吟诵人’的搜索行动呢。” 从刚开始,尤利就好像出外远足似的用天真无邪的声音说话。 玛琼琳随便挥了挥手道: “这是伊斯特艾哲的委托嘛,我也没办法。” 然后,她突然像威吓似的盯着他: “比起这个,你可别忘记约定啊。” “……是的。” 少年压低声音,很不情愿似的点了点头,又把滑下来的眼镜推回原来的位置。 “即使跟使徒遭遇演变成战斗我也不参战。” 听他这么说,瓦列克马上就让短剑的鞘口发出卡锵的声音,说道:“不管怎样,你现在能做到的只不过是打出差劲的火焰弹和高速飞行而已吧?就算你参战也只会给人家添麻烦。你什么时候才能作为独当一面的‘魑势牵引者’,熟练使用我的‘隶群’啊。” 与他订立契约的“红世魔王”那副辛辣语调也是一如既往。 “我知道了,瓦列克。” 新手的火雾战士苦笑了一下,让逐渐包裹在暮色之中的纽约映照在自己的眼镜上。 “不过,明明使徒趁大家不在的时候来袭击这个纽约啊……现在竟然把歼灭的任务交托给外面来的客人,所以我觉得有点不甘心。” 地处曼哈顿岛中南部的中城区。下有由普通楼房和公寓构成的低层水泥森林,上有宛如巨木般耸立的擎天高层大厦。到了晚上,就应该可以看到底层暗淡高层明亮的——实际上是因为在贫穷线上挣扎的人多住在低层楼房,连点电灯的费用也付不起,这里面有着极其艰难辛酸的背景——不可思议的夜景。 “不能离开那里的伊斯特艾哲先生就先不说,但我明明在这里啊……” “约定。” 还没过多久就听到了危险性十足的台词,玛琼琳马上用一句话发出了警告。 尤利慌忙闭起嘴巴——然后转换了话题。 “隔、隔了半个世纪的话,纽约看起来是不是变化很大呢?” “……” “虽然我才来了一年,这么说或许不太妥当……” 希望从尊敬的大前辈火雾战士——多次在外界宿里听到有关传闻的(虽然本人半带自嘲地认为不可能有什么好的传闻)“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的口中,能尽量多了解一些经验的求知欲,都充分洋溢在他的声音里。 “但从我眼睛里看来,就好像每天都在变化一样啊。” “……” “如果是五十倍的岁月,大概应该会有很大不同吧。曼哈顿那时候会不会是一片荒野呢……” 既然接受了伊斯特艾哲的委托,那么从玛琼琳的立场上来说,也 不能一直就这样对他不瞅不理。不仅仅是对他发出警告,还有必要看清楚他的人格,找出一个有效果的掣肘方法。她丝毫不掩饰厌烦的语气,终于回答道:“……的确是呢。” 这就好像在比拚忍耐力的时候输了一样,心里很不爽。 “总之,就是街上猪和马都比以前少了,这是件好事啦。” “猪?” 怀着不爽的心情,把无聊的话,向着惊讶的少年,有气无力地说道:“那何止是荒野,简直就是垃圾场。这里那里到处都是猪、马、粪便和稻草屑。港口和市中心都堆满了垃圾。特别是亨特角那附近,简直是充满了跟毒气没有两样的化学臭味的地狱啊。” “是、这样的吗……” 看来凭尤利的想像力是没办法体会到过去那种恶劣的都市环境了。当玛琼琳满怀希望地认为这下子应该能让他安静一会儿的 时候—— “……不能原谅。” “啊?” 希望马上就落空了。 “跨越了那么艰难的时代,禁酒法也好不容易废除了,现在正是大家从大恐慌之中重新站起来的重要时期,竟然挑这个时候来袭击,实在不能原谅。” (这家伙……?) 玛琼琳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新手火雾战士的言行,跟自己所知道的“那个”存在方式不一样、而且还包含某种“错误”。 (这就是伊斯特艾哲所说的“不应该存在的错乱因子”吗。) “那个叫什么亚纳贝尔古的使徒,不但来这里啃食人类,还说‘文明的——加速’什么的……他是这么说的吧?” “……嗯。” 完全没有注意到玛琼琳的疑惑,少年的声音越发升温了。 “明明啃食人类让世界停滞不前的人就是使徒,他竟然说什么加速,简直就是信口雌黄。还请了那个‘千变’当护卫,到底在图谋些什么呢……不管他要干什么坏事,我们也绝对要阻止——!” “先冷静一下怎么样,小哥?” 在他的嘴巴继续加速之前,马可西亚斯在绝妙的时刻打断了他。 “——咦、啊!” 尤利这才回过神来—— “……对不起。” 反射性地道歉,低头。然后,又把滑下来的眼镜推回原位。 就这样,四人两影的火雾战士一直保持着沉默,向前迈步。 走在挡住了夕阳的高楼大厦的谷底,混在熙来攘往的人群和汽车之间。 一辆汽车从他们身边“喀喀喀喀”地响着金属声驶了过去。 也许是以此作为契机吧,瓦列克以无精打采的声音说道: “你太过深陷于人类之中了。到底你打算当多久人类啊?” 尤利只有软弱地笑了笑。 “嗯,虽然我知道……” “也不知是真是假。” “……” 又走了一会儿,少年抬起了头。耸立在道路两侧的墙壁上,在浓厚烟雾的那一边,是被连星星也看不到的夜幕逐渐笼罩的黄昏天空。 映照在眼镜上的,并不是洗涤心灵的星空,而是射出苍白色光芒的崭新街灯。 “……果然,我真是个奇怪的火雾战士吗。” 察觉到这个问题是向自己提出来的玛琼琳,稍微把视线挪到自己的身旁。她看到的,是一双从眼镜里透出来的、真挚地寻求着答案的眼瞳。 (干吗装出一副可怜的小狗模样。) 她一边感到困惑,一边开口道: “只是一年的话,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了。” 发现竟然说出这样妥协性的话,身为“悼文吟诵人”的女性马上不高兴起来。把她这种反应看成是对自己不满的尤利,不由得垂下了双肩。 “……伊斯特艾哲先生也经常跟我说,‘你是个奇怪的火雾战士’之类的。还有其他的所有讨伐者们,都说我跟他们不同……我明明接受了训练,但他们却不让我去欧洲参加战斗。” (那是理所当然的吧。) 就算让这种未经世事的雏鸟上场,也只会落得白白丧命的下场。跟他相比的话,在大战期间由佐菲粗制滥造出来的“佐菲的孩子们”还能理解自己的使命,愤怒憎恶的方向也很明确。仅仅是这样也已经比他好多了。 这一次,她就真的把对他的不满吐露了出来。 “为什么像你这样的能订立契约——啊。” 可是,对她这个欠缺考虑的问题,尤利还是笑着回答道: “我很明白,我……” “啊,我说小哥啊。” 面对马可西亚斯的制止,他也只是摇了摇头。 “我……不,我们在一年前,在开往美国的移民船上,遭到了使徒的袭击。” “海魔……还有那样的家伙吗。” 玛琼琳稍微有点惊讶。 所谓的海魔,就是在海洋上袭击人类的“使徒”统称。 在绝海上孤立的密室,而且还可以一口气啃食掉大量人类的远途航行客船,对“使徒”来说曾经是最好的猎物。如果没有火雾战士同乘的话绝对没救,可是如果有火雾战士同乘的话,“使徒”就不会来袭……实在是相当麻烦的环境。 虽然古时候有许多类似北海和地中海之类的近海,火雾战士还能勉强对其察知和采取措施,但到了定期开出的大船航班开始普及的时代后,这种阻止几乎是处在碰运气的状况之下。 外界宿之所以多数设立在港口,不但是因为交通便利这种显而易见的现实理由,同时也是他们火雾战士为了对付这种海魔,从过去开始就尽心尽力的证明。 虽说如此,在过去某个时期,火雾战士之间希望扑灭这种暴行的意欲开始高涨,把大部分的海魔都歼灭了。同时,他们还采取了由近邻外界宿的讨伐者随时乘上成为其目标的定期航线等措施,近年来连受害的传闻也很少听到了。 本来应该是这样。 在少年的脑海中,又再次重现了身为移民者时的凄惨光景。 “在那个狭窄难受的船底里,正当大家都被闷热所煎熬的时候——” 就像被货物一样对待,跟父母一起被扔到了船舱的最底下。连回望故国的机会也没有,在浑浊的空气和臭气熏天的船底,和大家一起忍耐着饥饿蹲在那又黑又窄的地方。突然衰弱发病,连美国的影子都没见到就死去的同胞也数不胜数。 自己就在那里面,手里握着父亲在出国之际送给自己的东西,一味地等待着客船到达那只要努力工作就什么都能拿到手的自由天国——当时他还不知道那只是妄想的产物。父亲送给自己的东西,是当时仍然属于高级品的眼镜。 “为了往上爬,就必须学习。” 自从决定出国之后就成了父亲的口头禅的这句话,是他对新生活的决心体现。而尺寸之所以不合适,是因为当时父亲的经济能力,最多也只能为他配上合适的度数而已。 包括自己和父母在内,这些无论在任何方面都已经到了绝路、连未来去向也只能寄托在渺茫希望之上的移民者们……就连到达彼岸后再痛苦绝望的机会也被剥夺了。 他作为人类的旅途,就在海上终结了。 事件发生完全是突如其来的。 连船舱的最下层也听得到的轰隆声和冲击,混入了各种哀鸣声、突然喧闹起来的天花板。然后,从上面射进来刺眼“阳光”……不可能……然而遮挡了阳光的那个身影,却是更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就像开罐头一样把天花板整个掀开了的怪物。 就像巨大的章鱼似的,向周围挥散着腐烂海藻般的暗绿色光芒,触手不断起伏蠕动着的怪物。 对自己很亲切的老人吓得双脚发软,不认识的男人在周围乱跑,可爱的少女在发狂似的大叫着,傲慢的船员在哭天喊地,父亲害怕得瘫坐在地,母亲只是一味地祈祷……大家在被怪物碰到的瞬间就燃烧起来,接着被吸收,最后消失了(感觉到存在消失的现象,正是作为火雾战士的资质,这一点是后来从伊斯特艾哲口里听来的)。 不久,船身发生了倾斜,从脚底涌进了冰冷的海水。虽然实际上是自己沉入了海里面,不过那时候自然不可能那么冷静地把握住这些客观状况了。沉浸在几分钟内自己将会全身麻痹、最后死去的冰冷海水中,却依然在注视着不断啃食着人们的怪物,看着在水中燃烧后消失的人们,不知什么缘故,他一直为此而用手按着鼻梁上的眼镜。 在离他很远的上方,有闪耀出更明亮光芒的海 庆典 庆典·(1)秘密 吉田一美的书桌上,立着一个相框。 照片上是一个少年。 他站在教室的窗旁,回头看向这边——在豪无准备下被拍到,也正因此而显得十分自然的站姿——那就是名叫阪井悠二的少年。 把超薄数码相机带回学校的中村公子,不分人和物地到处乱照一通,而这张照片就是其中的一张。知道了此事的吉田,罕见地没有借助任何人搭桥,就直接拜托了中村公子把他它冲印出来,而代价就是坏坏的笑意和连续几下肘撞。 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绝无仅有的,重要的人的照片。 御崎高中一年二班的教室,依然充满着暑假刚过的散漫气氛。 由于是这样一个残暑的下午,而且还是放学后,所以学生们都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失去了弹性和活力,拖着疲惫的身体无精打采地踏上回家之路。 在这种怠惰的气氛中,吉田一美用一种虽细小但却异常坚决的声音说到: “池同学,拜托你了。” “咦?” “请你别对阪井同学说。” 平常总是性格温和,跟微笑最为相配的柔和容貌,如今却紧张得绷紧了面部肌肉,甚至还包含有一丝恐惧。 没想到她会对自己露出这种表情的池速人,不由得反射性地点了点头,道:“那,那个我当然是没问题啦。” 作为从不忘记顾虑他人感受的可靠班长“眼镜怪人”,这本来是没有什么特别含义的话题。 “可是——” 正当他想要问“为什么”的时候,那几个老脸孔已经回到教室来了。刚才全班在体育馆举行了课外活动上映会,而他们就负责收拾道具等的善后工作。 “啊哈哈!那家伙似乎还没有忘记刚开始的那次惨痛教训哩,刚才他叫夏娜搬椅子的时候,紧张得脸上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啦!” 佐藤启作坏心眼地笑着说道。 “其实在上课方面他也已经改过自新了,只要光明正大挺起胸膛来就行了嘛。而且跟我说话的时候他好像很正常啊。我想大概夏娜也已经没有放在心上了吧?” 田中荣太耸了耸肩膀。 “什么放在心上?” 一脸讶异地作出简短反问的是平井缘,也就是夏娜。 “啊哈哈,真不愧是夏娜。我还是最喜欢你这种性格!” 绪方真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然后—— “啊,让你们久等了。我们走吧” 最近开始让人觉得内心的坚强逐渐显露到外表上来的少年,阪井悠二。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都自然而然地拿起了书包。 相当于市区中心的御崎市车站,自从在某次时间中遭到严重毁坏以来,从车站延伸出来的大马路就成了步行街。 由于现在已经是放学的时间段,这个已经化作日常风景一部分的地方,不管是车道还是人行道,都挤满了来来往往的人潮。甚至连就地摆出商品来卖的露天摊档,走来走去兜售东西的人,还有街头音乐家等等全都被埋没其中。 他们四男三女一行人,在顺路陪了佐藤在车站前买了点东西之后,就来到了大马路的步行街上闲逛。 放学后去玩对学生来说是一种冒险。 家里明明有各种事情等着自己去做却故意不回去的开放感,尽情享受一切的玩乐爽快感,打破原则上的禁止事项带来的叛逆感……就连穿着校服这件事也成为他们在街上闲逛的动力。 在经受了温暖的晚风和人潮的拥挤后,他们进入了小休息的时间。一人买了一瓶饮料的他们,如今正并排着靠在本来用来隔开人行道和车道的栏杆上。 “——所以呀,那个导演是个很过分的家伙耶,还听说他拿什么追求真实感之类的理由来折磨那些演员呢。” 绪方一脸开心地说着,兴冲冲地坐在田中的身旁。 佐藤则坐在田中的另一侧。 “啊,我也听说过。好像真的让演员去跑马拉松,还用电流和爆炸什么的弄伤人家吧?那样子的话大概没有演员会跟着他拍电影啦。” 他笑了笑,然后故意装作位置不够,把田中挤向绪方那边。 因为跟绪方紧贴在一起而露出困惑和羞涩参半表情的大个子少年,像是为了掩饰一般,把瓶子里的清凉饮料一口喝光了。舒了一口气之后,他眯起眼睛看着穿梭于眼前的人潮。 “说起爆炸……车站前的修复工程看来有了不少进展啊。” 他的视线落在步行街的终点——御崎市车站上。 在一个多月前,在与某个横行于世界暗处的“红世使徒”之间的战斗中,连同周围的高架路都遭到了破坏的车站大楼,现在终于完成了瓦砾清除工作和基础工程,现在已经开始搭钢筋了。 以人类之身经历了这场战斗的田中,似乎颇为感慨。 至于那时候跟着他共同行动的佐藤—— (真是的,顺着小绪的话题说不就好了。) 想到好友的这种认真的性格,他不禁苦笑了起来。 取而代之的是,坐在佐藤旁边的池接着话题说到: “听说等那个大型起重机的作业完成之后,这里的交通封锁也要被解除了。” 绪方马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那就是说,这个大马路的步行街就要消失了?我才记住了跳蚤市场的位置,学会了怎样砍价耶……” 她和池都不知道有关“红世”的事。关于车站的全面崩塌,他们也相信了跟“使徒”战斗的火雾战士一方散布的事故消息(因为经年老化引起了高架线路的崩落,而承受不住重量平衡变动的车站大楼也随之崩塌)。 池把手里的乌龙茶饮料一口喝光,回答道: “在这里摆摊经营的人们,也好像提出了希望留下步行街的请求哦。所以市政府现在正在考虑着,虽然大马路不行,但能不能在旁边的小巷里找到代替的位置。” 悠二一边看着从人行道往车道,以及从车道往人行道横穿而过的人们,一边回答道: “先不说车站,大概大多数人都会认为大马路还是这样子好吧。如果不是车主的话,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方便。” 站在右边,夹在他和池中间的吉田说道: “是啊。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那天的祭典一直持续到现在……” 她微笑着注视着包括自己几个在内的人潮。 车站遭到全面破坏的骚动,就发生在御崎市内的夏祭.鱼鹰祭举行的当天。在那时候,她正担负着重要的角色,同时也向悠二表明了自己对他的热切思念之情。 对她来说,眼前这份光景就相当于那份思念的延长线。 这时候—— “……” 坐在悠二令一侧的那位身材娇小的少女,想起了同一天的事,然而却产生了相反的心情,变得有点闷闷不乐。不必多说,这位少女就是夏娜了。 在穿着高中校服的十一、二岁的幼小外表上,充满了压倒性气势和存在感的她,并不是人类。她是以歼灭“使徒”为使命的异能者——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因为要监视这个名叫阪井悠二的“特别的少年”,同时也为了保护他,所以她现在必须暂时逗留在这个城市里。而且,她还对这种行为抱有了超出使命的感情。 对她来说,鱼鹰祭就是对悠二抱有跟吉田同样感情的自己什么也没能做到的败北之日。回想起这种事,自然会令她感到不愉快了。而且她本来就跟吉田不一样—— “啊唔!” 从性格上和立场上来说,她都 不可能对悠二采取直接性的行动。至少她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嗯唔!” 她能做到的,最多只有以一脸险恶的表情和夸张的动作,大口地咬着从移动面包店买来的菠萝面包而已。这其实是在心里盘算着“悠二的话应该会察觉到自己的心情跟自己说些什么”的一种(出于无意识撒娇心理的)抗议行动。 而悠二也的确如她所期望的那般,露出了困惑的笑容。她笑着对自己说: “夏娜,弄掉了很多哦。” “……我知道。” 听到了期待中的声音而感到满足的夏娜,装作很不开心和很冷淡的样子,点了点头。然后,把这一切都归罪于菠萝面包,又露出了笑脸:“果然是这家店的菠萝面包最好吃。” “因为是刚烤好的啊。” 悠二依然以困惑的笑容回答道。 然而,这下子又轮到吉田露出跟刚才的夏娜差不多的郁闷表情。于是,她又向悠二说话,但不知为什么却被夏娜抢先回答了。悠二又慌忙对双方进行安抚。其他几个人看到这三人这副模样都笑了起来,还拿他们来开玩笑。 这种再寻常不过的光景,把对此习以为常的人、因为不知道能持续到何时而感到不安的人、认为既然现状如此就要尽情享受的人、若无其事地度过的人,以及看不见的悲与喜包含在内,缓缓流逝而去。 接着又过了一段时间,一行人的放学游玩时间终于迎来了终点,他们即将来到第一个分叉路口。 在人潮汹涌的步行街中豁然开朗的一条横路。那就是通往位于真南川——从中间把御崎市分割为东西两部分的大河——东北方向的旧住宅区的入口。 佐藤、田中和绪方等三人,就居住在这个地区。 虽然从这条横道继续往里走就是闲静的豪宅区域,但其入口部分也跟其他道路一样,充满了大马路的喧嚣气息。 来到这里,池才像终于放下心来似的叹了一口气。 (哎呀哎呀……不管怎样,今天总算是平安度过了。) 被吉田拜托不可以告诉悠二的那件事——有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人正混在一行人当中,现在终于就要到分别的时刻了。 也就是说,那个人就是最近开始跟他们混在一起玩的女生,绪方真竹。 考虑到提出这个请求时吉田那副紧张模样,应该可以认为在此之前没有其他人提起过这件事……池虽然这么想,但女生的对话在这方面的情报很敏感,在私底下也很可能进行着频繁的交流。所以决不能掉以轻心。 (如果是绪方的话,就算吉田同学拜托她别说,大概也会不小心说出来吧……) 在步行街内的跳蚤市场区域的一角,一行人正在评论着拐角处那家露天摊档摆出的那些不知该算品位高还是品位低的装饰品。跟在他们后面的池不由得暗自苦笑。 (而且,就连拜托我的吉田同学自己,也似乎忘了要我注意的事了。) 唉,真没办法。他不由得加深了苦笑。 因为跟悠二在一起的话,她的情绪就会一直保持高昂状态,失去了冷静。 而且这一点并不是她想抑制就可以抑制住的。 又是跟悠二说话,又是跟夏娜搞对抗的,她的心已经完全被这些事所占据,没有任何余力去担心别的事情——这一点可以很容易看出来。 面对把整副心思都投在“并非自己的另一个少年”的她,池虽然也抱有很复杂的心情—— (尽管是这样……不,正因为这样,我才不得不这样做吧。) 结果,他还是老老实实地一边小心警戒绪方说些什么有问题的话来,一边跟在他们后面走。 (真是的,我好像总是自己把麻烦事挑上身啊。) 这位正义的使者眼镜怪人,仅仅以一声无奈的叹息就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至于绪方同学那边,明天就由我来提醒她一下好了。) 在如此想着的他面前,大概是因为露天摊档卖的东西引出的话题吧,绪方正说着有关装饰品的事。她看完露天摊的商品后,就转过身来面对大家—— “虽然跟夏娜的那个——” 一边以视线注视着夏娜胸前那块黑色宝石上套着金环的吊坠—— “——相比的话是算不了什么啦……你们看!” 把用绳子挂在脖子上的那块东西从胸口掏了出来。 那手指般大小的银色物体,是以被常青藤所环绕的花瓣为外型的一个吊坠。 一行人看到那种质朴淡泊而又精致的设计,都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好漂亮……” 吉田发出了最普通,却也是最高级的赞美之词。 绪方在听到了期待中的回答之后—— “是吗?” 像是在炫耀似的稍微把手抬高,挺起了胸膛。 “……你还戴着来了啊。” 田中如此说道。从他的声音中察觉出羞涩味道的池,以装模作样的语气问道:“看来像是很高级的吊坠哦,是怎么来的?” “是田中送我的,嘻嘻!” 看到她那开心的表情,无论是谁都能察觉到,比起炫耀吊坠本身,她对获得这个吊坠的途径更感到兴奋。至于其中的理由,更是再清楚不过了。 “噢,是田中吗……” 也不知道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装出来的,悠二交替地看着那小而精致的吊坠、满面笑容的绪方和故意把视线投向别处的田中。 那个田中嘀嘀咕咕地以辩解的口吻说道:“我只是被她勒索而已啦,是勒索。真是的,已经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了嘛……” 看到他那副困惑的样子而坏心眼地笑着的佐藤,终于对说明进行了补充。 “这家伙呀,因为‘某个原因’把小绪弄哭了,后来被玛琼琳小姐发现了啊。” “玛琼……?啊,就是那个寄住在佐藤家的女社长吗?” 池在不久前曾经听绪方对这件事作了说明。虽然没有实际上见过面,但听绪方说是佐藤和田中所倾慕的人(池也暗自推测到,那大概就是以前他们向自己提出奇怪问题时的那个对象了)。 不必多说,那个女社长的真正身份也跟夏娜一样,是讨伐“使徒”的火雾战士其中一员——“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 而佐藤像是要炫耀她就寄住在自己家似的,一脸得意地回答到:“嗯,所以她就叫田中送点东西给小绪作为赔罪啦。” “就是这么回事。” 绪方用力地点了点头,像是背诵圣经的司祭一样,把自己尊敬的女性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以物品的形式来进行感情的交流,正是‘那种关系’的基础——她当时是这样说的哦。果然玛琼琳小姐是很了解的呢。田中,你帮我转告她,下次我一定会去登门道谢的!” “行啦行啦。” 虽然田中没好气地回答了她,但却没有对“那种关系”作出否定。 (真好呀,他们俩……) 吉田对绪方和田中那种自己和他人都公认的二人关系感到非常羡慕。 (那些家伙,老是做些多余的事。) 身为同业者的夏娜,认为玛琼琳这种介入他人的作法未免有点欠缺考虑。 “说起来——” 佐藤向绪方说道。 “小绪,你最近好像经常到玛琼琳小姐那商量什么事情哦——” 他是跟田中一样,自认为是辗转世界各地跟“使徒”作战的美丽女杰玛琼琳的弟子。因为他也知道对方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最多也只是把自己当作寄居地的主人,所以他对能跟 她轻松交谈而且还获得了各种建议的绪方自然是羡慕不已了。 “是啊。因为我身边也没有能够倾诉‘这种事’的女性嘛。而且,玛琼琳小姐她……怎么说呢,总之就是很好说话的人啦。” “对吧,一美?” “啊,嗯。” 吉田慌忙点头道。 “咦,吉田同学你也有去找她商量事情吗?” “是、是的……虽然、只是偶尔才去一次。” 悠二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他所认识的“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起初是作为强大的敌人出现在眼前,后来是作为可靠的同伴一起战斗,只是这样一个讨伐者——火雾战士而已。在那过程中察觉到的性格,也只停留在“一个豪放磊落的战斗狂”的程度上,实在很难想像她会为少女们解决烦恼而对她们进行心理辅导。 (而且她跟吉田同学简直是完全相反的性格啊。) 于是,他只是单纯地感到惊讶。 “看起来不像那样的人啊……” 面对不由自主地把话说了出口的单纯少年,绪方以一种饱含优越感的语气说道:“男人是不会明白的啦。对吧,夏娜?” “咦?” 突然被她这样寻求同意,夏娜不由得露出困惑的表情。对她来说,玛琼琳是实际上跟自己兵刃相交,以火焰为媒介进行过战斗的对手。由于双方都是出于自己的使命,所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隔阂,但是要说她这个人好说话的话…… (……) 被推导出来的认知,是属于否定性质的。然而,作为对绪方的回答,她又觉得这样似乎并不合适。所以她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嗯。” “?” 不出所料,悠二露出了不解的表情。他对夏娜和玛琼琳的关系,基本上可以说是知道得很透彻了。对于她们性格上不太合的来这一点,自然也很清楚。 而夏娜—— (我真怪。) 她对自己作出的回答也感到很不可思议。实际上,对于非实务性质的对答,也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对话,她已经开始逐步适应了。然而,她自己却对这一点毫无自觉。 池对这个回答发表了另一种感想。 “什么嘛,原来没有见过玛琼琳小姐的人就只有我了啊。佐藤,下次要介绍给我认识哦。” “咦,啊,嗯……因为她这人有点难对应啊,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佐藤以苦笑掩饰道。 “是呀是呀,她只会对女孩子温柔喔。” 绪方反而以开朗的笑容作出回应,然后很宝贝似的把吊坠放回怀里。 “对了,说起礼物——” “!” 池已经预感到接下来她要说什么了。 “后天,是一美的生日吧?” 吉田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万分。 池什么也没有做。 虽然也心里焦急地想马上跳过去捂住她的嘴巴,可是结果什么也没做。 那并不是做不到,而是没有去做。 正是他自己不想承认的那种对吉田的别扭感情,让他的行动变得迟钝了起来。 绪方继续天真烂漫地说道: “我们大家一起开个生日晚会吧!” 接近零时的夜晚。 阪井家正被彩霞色的半球状壁垒所包围。 不时闪耀出炽红色光芒的半球状空间,正是能切断内部与周遭世界的联系,将内部从外界隐蔽和隔离开来的自在法,因果孤立空间“封绝”。 其中,站在相当于屋顶最高点的屋脊上,背靠着狭窄的庭院,身穿运动服的悠二,正在进行着每天必做的夜间锻炼。 (……吉田同学她也真是的……) 他回想起傍晚时发生的那件事,不由得笑了出来。 “你干什么是也。” 笔直地站在他眼前的那位身为监督者的女性马上发出了警告。 那就是火雾战士“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了。 头戴纯白色头饰,身穿长身的连衣裙,上面盖着围裙,脚上穿着绑带式皮靴——这是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女仆的打扮。在及肩的秀发内,是一张欠缺感情表现的端正面容。如今却以眉头微蹙的形式表现出她的不悦。 “啊,对不起。” 悠二马上道歉道。 这时候,从他视线方向上,被威尔艾米娜的身体挡住了的另一边—— “怎么了?” 传来了夏娜的声音。她身上穿的是威尔艾米娜为她准备的方便行动的夹克和紧身裤。 “嗯,那个……” 悠二正打算回答—— “禁止对话。” 却被从威尔艾米娜的头饰发出来的另一个更冷淡的声音盖过去了。那是跟她订立契约,赋予她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梦幻冠带”蒂亚玛特。 夏娜毫不掩饰那种心不甘情不愿的感情,回答道: “是~~……” 威尔艾米娜是把她捡回来养大成人的养育员。因此,她理所当然地站在长辈的立场上,随时警惕着夏娜和悠二的关系进展;或者应该说,进行着露骨的妨碍工作。在早上和夜晚的锻炼里,她以“进行更大范围和更高难度的指导”为名参与其中,(虽然并没有明说出来)也是这种妨碍工作的其中一环。 (威尔艾米娜真讨厌……) 虽然夏娜因为暗自期待着能跟悠二两人独处的这段时间被这样子妨碍而心有不甘,但也不可能把这种想法直接说出来。因为她性格率直,所以对这位适任的女性指导自己两人锻炼,在道理上是接受的。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得不撅起嘴巴表示不满。 (威尔艾米娜,真讨厌……) 这并非是对她的骂言,而是对最喜欢的人不承认自己感到不满。身为火雾战士的少女,只有默默地进行着自己的锻炼。 在她小小的手掌上,炽红色的火粉正在封绝之中形成漩涡。 最近,夏娜通过威尔艾米娜的口述,对有关前代“炎发灼眼的杀手”的战术——在各种战局里使用何种手段和力量来进行战斗——有了一个详细的认识。赋予她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也很罕见地说了不少话,对威尔艾米娜的说明进行了各种补充。 同时她还被告知,由于大多数的火雾战士,都是通过订立契约的“红世魔王”所赋予的力量,把个人“对强大的印象”进行具体化,从而形成自己独有的战斗方式,因此光是对听到的东西进行直接的模仿是没有多大用处的。这一切都只能作为形成自己战斗方式的一个参考。 自那以来,夏娜就考虑了不少方案,并不断反覆尝试,由此发展适合自己的战斗技巧。 察觉到背后那位少女开始锻炼后感到满意的威尔艾米娜,却露出一脸严厉的表情对着眼前的少年,催促道: “快,你也是。” “集中。” “是。” 面对眼前这位跟自己接近得几乎要鼻尖相触的女仆打扮的美女(他就只能想到这种形容词了),悠二却只能感觉到自己因恐惧而加速的心跳声。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有过差点被她杀掉的经历,自然不可能有别的感觉了。 以一种如同被海盗逼到了漂浮在海上的小木板一样的心态,向自己现在的姿势施以更大的力量……不,应该是施以“存在之力”来构筑自身形态。 两手分别向左右水平伸展,就像是稻草人一样的单足直立姿势。 他已经维持着这个姿势超过三十分钟了。 (为了存在于此而使用力量……好像是这样吧。) 做着常人不可能做到的事,但他却丝毫不感到疲劳。 要问为什么的话,那就是因为他——阪井悠二,并不是常人。 非但如此,严格来说的话,他其实连阪井悠二也不是。 “真正的阪井悠二”,已经被过去袭击了御崎市的“红世使徒”啃食了作为人类存在于世上所必须的根源力量“存在之力”,早就死了。如今在这里的他,其实是用他的残渣做成的替代品“火炬”。 (对,我并不是人类。) 火炬就像点着了的蜡烛一样,残存的存在之力随着时间流逝而不断被消耗。与此同时,周围的人就逐渐忘掉了成了火炬的人,而本人的气力和意欲也会不断减退。这样子,到他彻底失去了存在感和容身之所及功能的时候,就会在没有人察觉的情况下完全消失。 那是横行于世界暗处的“使徒”为了暂时缓和啃食人类时造成的扭曲,避免感应到扭曲产生的讨伐者·火雾战士追踪而来的道具。 (我其实就是像阪井悠二的残影一样的存在。) 只不过,悠二在火炬中也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身上寄宿有宝具的火炬,也就是有着“活动宝库”之称的“密斯特斯”了。 不知道从何处转移到他体内的那个宝具,是能够干涉时间现象的“红世”秘宝中的秘宝“零时迷子”。在每晚的零时,他可以把宿主的火炬当天消耗掉的“存在之力”恢复过来,是一种永久性机关。 (我能有着这样的生活,也都是多亏了有“零时迷子”寄宿在体内这个偶然结果而已。) 悠二依靠这个宝具的效果,才能一直维持着人格和存在感,过着正常人的生活。 以失去生命时的姿态, 作为永远的零时迷子, 生存下去。 (即使如此,我的确是存在于这里,有自己的感觉,有自己的思想……) 这时候,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自己感觉到的某件事来。 是绪方一句毫无特别的话语。 (——“——后天,是一美的生日吧?”——) 他想起了作为朋友极其理所当然的提议后,吉田一美露出的表情。 隐瞒着自己生日的内向少女,不愿意别人大张旗鼓为自己搞庆祝活动……仅仅是这样的话,是不可能会产生那种被说出了不想被人知道的话时的冲击,以及被知道了不想被知道的事而感到的悔恨,还有恐惧。 (……) 悠二在一瞬间内就察觉到,吉田到底在顾虑着什么了。因为在她向自己表白之后,自己已经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心情。而这种心情,跟她今天的表情完全是属于同一种性质。 “真正的阪井悠二”曾经拥有过, “如今的阪井悠二”却不拥有的, 成为“密斯特斯”后失去了的,作为人类的未来。 作为人类的自己仍然生存, 作为人类的自己正在不断成长, 跟如今的阪井悠二不同——向世界宣示出这一切的日子。 对吉田来说,自己作为人类的生命,由于思念着悠二而成为一种禁忌,也正因此而千方百计地想将其隐藏起来,然而却因为最后还是被说了出来而感到了恐惧。 (……我明白了,吉田同学。) 悠二听了这件事之后,也的确在内心刮起了一阵冷风,产生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寂寥感。自己已经不能像她们人类那样,随着时间推移而不断成长,作为一个不同于她们的存在,走的是一条完全不同的路。他不得不重新认识到这一切。 (可是。) 对她这种顾虑既感到高兴,同时也有点悲哀。 他之所以高兴,是因为体会到了她那种即使压抑自我,也要尽量为自己考虑的体贴和关怀。他之觉得悲哀,是因为这种体贴,是建立在认识自己是非人类存在这个基础之上的。 (既然我能够这么想,也就证明了我现在正是作为我自己而生存。) 对悠二来说,她所烦恼的一切只是多余的担心。 因为,他早就舍弃了对自己所处境遇的怜悯之心。到底是因为内心已经被消磨殆尽呢,还是领悟了什么道理而看破了一切呢,又或者只是习惯了这种状况呢,还是说因为他的性格本来就比较理性呢……这一点实在难以下定论。但尽管如此,作为一种实际的印象,他的确是觉得自己仍然活着。 (也许吉田同学是想阻止我像这样去思考“我到底是什么”的问题吧。) 某一天夏娜曾经对她说过这番话。 (——“感觉到寒意和被疏远这些事,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出现,然后慢慢增大的那种形式发生的.开始那段时间,就正如你今天所感受到的,跟一样的日常,一样的风景,一样的朋友。而寒意和疏远,将不断地将这些事物一点一点地削弱……这就是,你以后的生活。”——) 悠二继续思考着。 (吉田之所以这样隐瞒,难道也是其中的一种表现吗?) 心底虽然掠过一丝寒意,却丝毫不为自己的境遇感到可怜。比起这个,他更愿意为说出“喜欢这样的自己”的那位少女进行思考。 (不……无论如何,也不能因为这样的事,就让吉田同学本来应该开开心心地度过的生日,变成那种痛苦的回忆啊。) (——“我们大家一起开个生日晚会吧!”——) 在听了绪方的这个提议后,吉田面向自己露出痛苦表情的时候,自己马上反射性地为了驱散他的阴郁而故作开朗地大声说道: (——“好啊,大家一起搞得热闹点吧!”——) 当时自己的这个行动,应该是没有做错才对。 明白事情前因后果的佐藤和田中,也迟了一拍说道: (——“好哦!这主意不错呀,吉田!”“我们就大搞一番吧,大家一起开心嘛!”——) 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沉默了一阵子,但最后还是同意了。最先提出来的绪方也不可能有异议吧。只有夏娜一个好像是不太明白意思似的愣了一会儿,后来看了一下周围人的反应,也顺势同意了。 然后,最喜欢搞这类活动凑热闹的佐藤—— (——“那么,我们要搞个怎么样的生日晚会好呢?”——) 马上干劲十足地征集意见。当场就决定了晚会的其他细则内容。 时间是后天放学后。 地点在吉田家的客厅。 参加者各携礼物前往。 而作为主办者的吉田,则以请大家吃晚饭作为回报。 把这最后的项目添加上的少女,向着众人低头说道: (——“谢谢大家。”——) 然后,她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有点不自然……但那毫无疑问是喜悦的笑容。 (真希望吉田同学能一直保持笑容。) 他仅仅是这样想。 然后,自己也露出了笑容。 这个表情,马上遭到了站在他前面的那位担任监督员的女性的责备。 “要认真锻炼是也。” “惩罚。” 啪的一声,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一条纯白色的缎带,打在他立于屋顶边缘的单足之上。 “呜……” 仅仅是这一击,悠二就被打飞到空中了。 “哇啊!?” 自己的下方就只有遥远的地面,这样一种位置的实感。漂浮在空中的那一瞬间,产生的那种伴随着诡异恐怖的漂浮感。然后,这两种感觉就像同时发生崩溃似的,变 成了往下掉的本能恐怖。 在变化的时候,地面已经近在眼前—— “——” 唰嘶的一声。当他睁开眼睛时,才发现地面已经停在离自己几厘米远的位置上。 “——!” 一条跟刚才相同的白色缎带,正缠卷在自己的脚踝上,把自己扯住了。等到他好不容易想起自己还能眨眼的时候,全身的冷汗马上喷涌而出。 “悠二,没事吧?” 向着在屋顶上一脸担忧地询问的夏娜,悠二在一种仿佛被别人捏着鼻子一样的倒吊感觉中回答道: “啊,唔……我还行……” “威尔艾米娜!” 确认了他的声音后,夏娜以差点就要抓住她领口的气势向威尔艾米娜迫近。因为她们毕竟有过差点就真的把悠二杀掉的前科。那股来自心底的恐惧也隐约地浮现在夏娜的脸上。 看到她这种表情的威尔艾米娜,却跟平常一样若无其事地回道:“因为他在锻炼时分心,还露出愚蠢的笑容,错在他身上是也。” “正当惩罚。” “笑……?” 终于理解到这个惩罚事出有因的夏娜,以讶异的声音问道。身为前养育员的女性——这回则是别有用心地——作出了回答:“一定是想到了吉田一美小姐的事,所以在偷笑是也。” “松弛面相。” 被出自恶意的推测说穿了心事,悠二情急之下不由得在倒吊状态下叫道: “我,我可没有往什么坏的方向去想——啊!” 他叫完之后,才发现这么说就等于自我坦白。他战战兢兢地望向顿时变得一片寂静的屋顶,说道: “……夏娜……小姐?” “扔他下去。” 听到少女冷酷的指示后,“万条巧手”毫不犹豫地执行了。 脚踝上的缎带马上被松开。 “等呜嘎啊?” 以脸砸向地面的悠二发出了怪异的叫声,随即瘫倒在地。 “真是蠢货。” 最后,耳边还隐约传来亚拉斯托尔若有若无的声音。 在家里厨房的桌子上,吉田以随意的视线看着有关料理做法的书。她浏览了一下熟悉的菜单,然后以更快的速度翻起书页来。 (……) 翻到最后一页后,她又从旁边那塞满了料理书的小橱柜里拿出了另一本。桌子上的书已经堆积成山了。 (那样的话,应该就可以了吧。) 她一边粗略地翻著书页,一边思考。 大概是因为自己的表情吧。一下子就被人家觉察到了隐瞒的意图。为什么自己在这方面老是把内心所想的全都表现在脸上呢。这样的话,就算自己怎样下定决心,拜托别人不要说出来,也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啊。 (我真是太没用了……) 也许故意隐瞒这件事本身就是有点多余的吧。而且那还是以“阪井悠二并非人类”这个认识为前提的。自己的这种顾虑,会不会让他感到不高兴呢? (……虽然很没用……) 她试图把越来越低沉的心情再次提起来。值得尊敬的那位坚强的人——那位满是伤痕的少年所说的一句话,正如自己至今为止每次下定决心的时候那样,在内心回响了起来。 (——“即使如此,我还是会继续选择自己认为是正确的路”——) 那时候,也是因为作出了这样的选择,不得不去面对悲哀和痛苦的现实。 然而相对应的,自己也由此得以在真正意义上向他靠近,同时也成功地把自己的心意向他表白了。 好事和坏事,都错综复杂的缠卷在一起。 绝对不可以停止向他靠近的脚步,当然,自己也没有这个打算。 不管怎么说,作为情敌的少女夏娜,毕竟是世上难逢对手的超级强敌。 比自己处在更接近阪井悠二的位置上,比自己有更多的相处时间,比自己强大得多可爱得多聪明得多—— (不行,你说过“尽管如此,王子还是挺身而出与怪物对抗”吧……卡姆辛先生。) 为了振奋自己的精神,吉田试着用稍微有点过分的比喻来形容自己的情敌。 (对不起,你不是怪物呀,夏娜。) 吉田不由得对自己想的事情感到好笑。 她发现自己终于让心情冷静下来了。 一旦有烦恼,就这样子在厨房里静静地翻着料理书,让心情慢慢平静下来,这就是吉田的习惯做法。最近她感觉到,自己恢复正常正常心态所用的时间变得越来越短了。当然这只是心里感觉,恢复的正常心态也恐怕只是虚有其势而已,不过总比没有要好吧。 (我还是好好接受吧,然后跟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地度过,那样的话阪井同学也应该会高兴起来的。) 尽量往积极的方面去想。想完之后,这回她就是真正是为了前来庆祝自己生日的伙伴们大展身手,为了挑选料理菜式而翻起书来。如果大家都说好吃的话,她就会很高兴。如果阪井悠二也说好吃的话,她就会非常高兴。 (真希望阪井同学能一直保持笑容。) 然后,我还想跟大家一起笑,当然,作为竞争对手的夏娜也是一样。 就在那时侯—— 喀嚓的一声,门被打开了,身穿睡衣的少年走了进来。 虽然面相跟吉田很相像,但眼角稍微有点上挑,给人的印象就完全不同了。 “怎么啦,姐姐,你又犯忧郁症了吗?” 那就是她的弟弟——吉田健了。 是年纪跟她相差三岁的初中一年级生。跟姐姐相反,是一个机灵敏捷的少年。 “‘又’字是多余的吧!” “那么,就是‘长期’了?” 背对着稍微鼓起脸颊的姐姐,健随手就打开了冰箱的柜门。 “真是的,这次我用的时间已经比以前短很多了嘛。” “谁知道呢。” 从冰箱里拿出大盒装果汁的少年没有跟她争下去,接着又从消毒柜里拿出杯子来。 “姐姐你呀,只要看看堆起来的书有多厚,就能一眼看穿你到底有多消沉了啊。怎么说呢,实在太容易明白了。” “不用你多管闲事。” 结果,还是演变成平常的姐弟口水战,以姐姐鼓胀着脸颊告终……最后—— “真是这样吗。” 从本来应该是直言不讳的弟弟口中传出一句不太像他说的话:“嗯,今天看来……还算比以前好一点吧。” “?” 吉田看到弟弟的态度,才终于察觉到有点不自然。 对于自己的烦恼,弟弟并非是以一种开玩笑的轻松态度,而是用一种语带深意的口吻指了出来。这是一直都没有过的情况。于是,她向着在眼前把果汁倒进杯里的弟弟问道: “健?” “……” 健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像是为了避开她的视线似的把大盒装果汁放回冰箱里,然后一直没有转过身来。 经过了短暂的沉默后—— “姐姐。” 健用一种少有的平淡声音说道。 “我今天在放学的时候到游戏中心玩了。” “嗯……?” 吉田完全不知道弟弟到底想说些什么。 把一只手按在桌子上的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 “从那里走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了哦。” “看到什么?” “那个‘照片里的哥哥’,跟另一个女孩一起进了蛋糕店。” “ 啊……!” 吉田面对弟弟的“误会”,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感觉,他们好像很要好的样子。” 庆典·(2)企图 吉田健装成轻松的口吻向姐姐问道: “那个跟‘照片里的哥哥’在一起的女孩,姐姐你认识吗?” 尽管他已经有了五成以上的确信,但还是这样向姐姐反问道。 “跟阪井同学、在一起……是怎样的、女孩呢?” 她的声音之所以颤抖,到底是出于对弟弟的难为情呢,还是因为知道了阪井悠二和另一个少女的行动而产生了动摇呢?这一点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健把身子靠在桌子边上(他的个子还不足以坐上去),像是回忆似的把手搭在额头上。看起来好像在演戏一样,有点故作姿态。 “嗯,一个娇小玲珑、头发长长的……嗯,是个挺可爱的女孩啦。” (果然是。) 吉田勉强承受住这个让自己心里一沉的事实。 那个女孩的名字,就叫做夏娜。 围绕着阪井悠二跟自己展开竞争的异能讨伐者·火雾战士的少女。 “‘照片里的哥哥’名字叫阪井吗?原来他是有女朋友的啊。” 真是的,健的嘴巴就是不懂什么叫客气。 对他这样单方面下的定论,吉田稍微鼓起了脸颊抗议道: “夏、夏娜她不是阪井同学的女朋友啦……” “虽然姐姐你是这么说啦。” 看到姐姐那有点想抗议的样子,健不知为何有点焦急起来。在不知不觉间,他像是要挑拨姐姐似的,换成了一种语带讽刺的口吻说道:“照片上的哥哥,跟那个‘夏娜’说得不知有多开心呢。还在说什么要分些蛋糕来吃之类的话。” 实际上,那时候夏娜和悠二的对话—— “就算你摆出一副很想吃的样子,我也不分给你哦。” “我、我没有那个打算啦。” “骗人。千草说过悠二你最喜欢吃栗子蛋糕了。” “你明知道这样还在我面前买五六个那么多吗?” “我只是想吃才买的。不过我绝对不分给你。” “我说你啊——” ——是这样一种寒酸的对话,但跟他们有一段距离的健自然不会听得那么清楚具体。他只是感觉到两人那种亲密的气氛,然后就把那种印象告诉了姐姐而已。 “但要不是女朋友的话,一般是不会这样子说话的吧?” “那、那个……” 吉田一时说不出话来了。弟弟所说的只是一个印象,很难用道理来加以否定,而且她也没有任何用以否定的材料。她也很清楚,自己内心所涌起的感情只不过是单纯的情绪性反抗而已。然而,话语还是自然而然地涌上来了。从内心的深处,火热地、激烈地—— “总之我说不是就不是!” “!?” 健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愣住了。 平常性格温和的姐姐发起的强力反击,看来着实让弟弟吃惊不少。 把无法抑制的感情向对方发泄了出来——对于自己的这种行动,就连吉田自身也吃了一惊。她慌忙道歉道: “啊、对、对不起……我这样大声对你呼喝。” 但是,被大声呼喝的(其实还没有达到那种程度,不过吉田自己是这么认为)健,却突然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 “嘿嘿——” “怎、怎么了?” 面对弟弟那种坏心眼的,仿佛看透了人家心思般的笑容,姐姐至今为止还没有一次能招架得住。结果这一次,健还是看破了她的心事。 “我看呀,你一定是在跟那个叫夏娜的女孩在争那个叫阪井的家伙吧。” “!!” 吉田的脸在惊讶之余,更增添了一层羞涩的朱红色。 “仔细想想的话,你每天都给他做便当啊。而且好像还去了梦幻公园约会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以姐姐的性格来说实在少见,看来是展开了积极攻势嘛。” “那、啊、可是——” “的确是呢,要是把别的女人说成是女朋友的话,你当然就会大叫‘不是啊——’之类的话啦。” “呜呜……” 面对装成一副感叹的模样取笑自己的健,吉田连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在此之前,即使被他拿“照片里的哥哥”来开自己玩笑,也不会觉得很难堪,反而是羞涩中带有喜悦。可是现在,虽然是以照片为题材的“轻松对话”,但已经被他实际上知道了“阪井悠二”的事、还有跟名叫夏娜的少女争夺对象的事,是在这个基础上被取笑。这实在令她羞得无地自容。同时她也做好了在这段时间里会被他拿这个话题来取笑的心理准备。 接着,健继续把姐姐担心的事情抢先一步说了出来: “所以,你就马上想把他请来参加自己的生日晚会,打算两人单独过一个甜蜜的夜晚了吧。” “咦?……啊!” 吉田发现了在刚才烦恼时翻过的料理书中,很自然地被自己分成一堆的几本书封面上都写着“生日料理特集”、“生日最佳菜式”之类的文字。自己的生日就是后天。本来藏在心底的思念,本来是秘密的计划——自己却主动把能看穿这一切的提示都摆了出来。想到这里,她真想抱头痛哭。 “姐姐你真是什么都那么容易被人看穿啊——” “也、也不是两个人单独啦……是跟大家一起的。” 对弟弟正中核心的指摘,威严尽失的姐姐似乎最多也只能以小声作出辩解。 “不过,你心里其实是想两人单独的吧?” “健!” 吉田那副生气的模样,正是两人平常结束斗嘴的信号。虽然状况有所不同,但幸好效果似乎没变。 健还是按照惯例笑着溜掉了。当然不会忘记扔下一句话。 “不错不错,这就是所谓‘恋爱中的少女’吧?” 把杯子放下后,他终于从厨房跑了出去。 “真是的。” 留在厨房里的吉田,对弟弟这次竟然罕见地对自己的事插嘴产生了一瞬间的疑念——可是马上又忘掉了——然后,她就开始收拾起堆在桌子上的料理书来。 在外面—— “……” 健一个人一动不动地直站在走廊上。他的表情,已经不是刚才在厨房里的那副淘气的笑脸,而是很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头。 一离开姐姐,他的内心就涌起了一种感情。 (……总觉得,很不服气。) 那并不是冲着姐姐的感情。 (是阪井吗……) 而是对姐姐所说的那个男人抱有的气愤之情。 (竟然把像姐姐那样的人,和别的女人放在天平上比……) 对他自己来说,这完全是一种意料之外的感情。 至今为止,他从来没有对“照片里的哥哥”抱有这样的感情。 姐姐有男朋友,或者仅仅是她自己这样说,实际上只是一种憧憬(虽然也觉得那也不是什么值得憧憬的美男子),这都没关系。那些事都是姐姐的自由,自己也管不了那么多,只是把这些事当作拿她开玩笑的材料而已。 然而在今天傍晚,他看到“那家伙”跟别的女人亲密地说话,一起在路上走的光景之后,内心马上就产生了连自己也十分意外的……甚至可以说是十分惊人的动摇。而刚才,他向姐姐问清楚了事情的真伪,在确认了跟他在一起那个娇小玲珑却又很有气势的可爱女孩,的确是围绕“那家伙”跟姐姐互 为情敌的事之后,他的动摇马上变成了愤怒。 如果说他是那女孩的男朋友的话还可以原谅。 或者说,他要怎么样也无所谓。 就算他们俩在怎样亲热也好,也跟自己没有关系。 可是,对方那个男的,把姐姐拿来跟其他的女人相比较,而且还因此令姐姐感到痛苦的话,事情就完全不同了。 不管怎样,那个叫阪井的家伙就是让人看着不爽。 (难道“那家伙”让姐姐对她献尽慇勤,背地里对那夏娜,是这么叫吧……对那女孩也是用同样的手段……) 他故意往坏的方向去想。 (这何止是拿来比较,简直是一脚踏两船了吧。) 这完全是毫无根据的胡乱推测。 尽管他明白这一点,但胸中的怒火却越烧越猛烈了。 好像是自己煽动自己似的,他的敌忾心不断膨胀起来。 虽然不知道理由,但他认为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我不保护姐姐的话,还有谁会保护姐姐啊? 绝对不可能把姐姐交托给对姐姐干出如此不诚实行为的那个“叫什么阪井的家伙”。相反,自己必须保护姐姐,免得她受到那个阪井及其所作所为的伤害。 跟名叫夏娜的女孩走在一起,一边抱怨却又好像很开心似的那张松弛得不像样的笑脸,他一想起来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同时内心马上被“必须要想点办法干点什么”的冲动所占据。 (不过,该怎么办好呢……) 虽然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坐立不安,但是却完全想不到具体该怎么办才好。要是卤莽行事结果弄哭了姐姐的话……把关系越弄越糟糕的话就真的是自讨苦吃了。那个阪井,明明就是一个彻头底尾的,看着就不爽的家伙啊。 (把姐姐,把阪井……到底该怎样做啊……?) 结果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些什么,健不由得陷入了一片混乱。 这时候,他突然想到—— (对了!)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某位少女——那位经常来家里找姐姐玩的朋友的面容。 (跟那个人商量一下好了。) 暗自下定了决心后,健慢慢走上了楼梯。 一位名叫平井缘的少女,因为自身的存在遭到啃食而死去。夏娜把自身介入到这名少女的存在之中,以她的身份来伪装自己。眼前的居所也是这名少女所住高级公寓的其中一家,在同时被啃食掉的亲人消失之后,她就成了过着独居生活的人了。 不久前,曾经身为她养育员的火雾战士“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到访此地,由于多种原因而跟她同居一室,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 本来在独居的时候(也因为长期逗留在阪井家的关系)除了最低限度的东西外什么都没有的煞风景房间,在威尔艾米娜来访之后,也变得像普通家庭那样有生气。 虽然现在已经是零时过后的深夜,但是在曾经属于“真正的平井缘”的夏娜房间里,却出现了一个来客的身影。 “这只是粗茶,请多包涵。” 以正座的姿势把放着红茶和蛋糕的托盘摆在客人面前的,正是威尔艾米娜。 “是!给您添麻烦了!” 同样在座垫上摆出正座姿势,恭敬地向威尔艾米娜低头回礼的,是深夜骑着自行车前来拜访平井家的绪方真竹。 “啊唔,啊唔。” 夏娜在她的身旁,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满脸笑容地把摆到自己面前的栗子蛋糕塞进嘴里。 今天刚买回来的栗子蛋糕——刚回来就跟威尔艾米娜一人一块,吃完晚饭又作为饭后甜点一人一块——还剩下两块。虽然没有给悠二吃,但如果对方是绪方的话,她却会毫不犹豫请她吃。 “那么,请慢谈。” “是!” 威尔艾米娜离开后,绪方马上放松了绷紧的全身—— “……呼……” 然后看着眼前的托盘,有点困惑似的轻轻搔了搔脸颊。 她在到佐藤家拜访她人生的老师和理想中的女性——玛琼琳·朵的时候,好几次都遇到了跟她一起喝酒的那位女仆打扮的女性,于是自然而然地跟她认识了。不过,以快活为基调的她,似乎对那种规矩呆板的举止和严格沉闷的气氛感到有点局促难耐。 与此相反,从小开始就跟威尔艾米娜一起生活的夏娜,却像是理所当然般以自然的态度待人。她像终于松了口气的绪方说道:“不吃吗?很好吃的哦,啊唔。” 她一边说,一边把栗子蛋糕塞进了嘴里。 “啊,嗯。那我就不客气了。” 露出灿烂笑容的同班同学·绪方如此回答后(她对“红世”的事毫不知情),慌忙把装着栗子蛋糕的碟子拿了起来。 “不过,真的没问题吗……我本来是打算在门口说两句而已耶。” “因为威尔艾米娜很喜欢招待客人。” “嗯——说起来——” 绪方不由得想起自己吐露出对威尔艾米娜抱有“严格拘谨”的印象时,曾经被玛琼琳笑话的事来。 (——“那只是你观察力还没成熟罢了。她其实比我温柔多了。只不过是她那种温柔不太适合当谈心的对象而已啦。”——) 虽然不太明白这话中的含义,但她还是尝试这努力从威尔艾米娜身上找出“如玛琼琳所说的威尔艾米娜”来,然而尽管如此,实际上跟她面对面的时候也还是紧张感走在前头。看来果然是没那么容易达到师父的境界。 (温柔、吗……虽然我是能理解到她不是坏人的……) 面对陷入了沉思的绪方—— “给你添麻烦了?” 终于开始学会考虑别人感受的少女,把自己的感觉率真地说了出来。 绪方对这出乎意料的问题感到很惊讶,连忙摇了摇头。 “咦?不,没有啦!完全没有那样的事。不过,我刚才对家里说‘我去便利店买点东西’就跑出来了,而且,现在这个时间也不适合女孩子在外面闲逛吧?” 听到了她有点长篇的回答后,夏娜心想: (可是——) 因为被领到了房间里来,比简洁地传达事项花费了更多的时间。 从御琦市的夜间治安情况来看,一个人类少女独自外出行走确实是有点危险。 以虚伪报告来获得外出许可的她,会因为回家晚了而被家人怀疑。 等等这些事项,对她来说应该是不希望发生的事。 (——那大概就是给她添麻烦了吧?) 作为一个不习惯处理人际关系的人,她率直地用客气的修辞来就进行验证。结果,她理解不了通过这种验证后得出的矛盾,又率直地询问道: “那么,你找我有什么事?” “嗯。” 绪方点了点头,终于转入正题了。 “是关于吉田一美生日的事啦。我觉得呀,最好能给她一些特别点的礼物。所以事不宜迟,我就半夜骑自行车赶来了。” “特别?” 夏娜对围绕着悠二跟自己展开竞争的强大敌人(她是这么认为)吉田一美,并不抱有任何厌恶的感情。不仅如此,她反而很喜欢她的朴实温和的性格。 那样的她就要过生日了。 在绪方来访前,在阪井家结束了晚上的锻炼后回家的路上,她向威尔艾米娜询问了什么是生日,生日晚会通常会有些什么活动之类的事。也理解了那事庆贺性质的活动,亲密的人还会赠送礼物等等。 关于悠二那方面她虽然丝毫没有让步的打算 ,但是在此范围外能让她高兴的话,她事非常乐意去做的。本来她还打算明天向千草或者威尔艾米娜询问一下该送些什么礼物才能让她感到高兴。 而这个计划,现在却被绪方提前摆上议程了。 “对,特别的。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最好是送一些永远能作为回忆记在心里的东西啦。” “……是怎样的东西?” 总是从实质上思考问题的夏娜,在思想和观念上也跟装饰之类的东西无缘,所以即使别人用抽像的概念来跟她说话,她也不能马上明白过来。 跟她相处了好一段日子的绪方,也在说话的过程中注意到了。为了让一脸不解地望着自己、从同是女性的角度来看也感觉到很可爱的这位女孩能明白过来,她具体而简洁地把提议重新说了一遍: “说明白了,就是料理!” “?” 看来她似乎还没完全明白,于是绪方又改用了更直白的说法:“就是说,我们两人一起,给一美做点好吃的东西!” “咦?” 夏娜终于理解了绪方的意思,不由得发出了惊讶的声音。绪方一边对她吃惊的模样感到满足,一边说出自己的计划。 “一直以来都是由一美做给我们吃的吧。所以我就想,偶尔也该由我们做些好吃的料理来给她尝尝啦。怎么样?” 像是感到疑问似的,夏娜问道: “那样的东西就可以了吗?” 绪方稍微有点意外地回答道:“这不能说是‘那样的东西’吧。虽然跟一美做的料理是没法比……而且,我其实对那方面……也不太擅长啦。” 跟平常的她毫不相称的吞吐话语,正体现出她作为给这个提议加强说服力的料理技艺的不足。不管怎样,她打算先凭着干劲来辩驳。 “不管做得怎么样,总之只要是寄托了心意的礼物,对方就会高兴的。” “……” 听她这么说,夏娜就不由得想起,在不久前,自己给悠二做便当的时候发生的事。 在悠二的母亲·千草的指导下,自己努力练习平底煎锅技术也小有所成,悠二也非常高兴地吃下了便当(她却不知道实际上他的感想跟他的表情完全相反)。那个从她个人角度来看,也算是成功控制了火力的自信作品,然而比起这些自身的感情,从悠二的态度中获得的满足感,自豪感和喜悦要多得多。 的确,听起来也是个不错的提议。 “我也有点明白。” 绪方得到了同意的回答后,得意地笑了起来。 “对吧?与其买一些高级的礼物送她,我觉得这样反而更能让一美高兴呢。” 这个提议,其实对绪方自身来说,还有一个“钱包里的钱不太够”的背景,不过对夏娜来说,这也是求之不得的事。 “嗯。” “好!那么我们明天放学后先来个特训,在后天的生日晚会上我们就正式上阵,怎么样?” 当然,她对此也不会有异议。 “明白了。” “那决定啰。我们做什么好呢?还是遵从正统做法,做蛋糕之类——” “菠萝面包。” 夏娜还没等她说完就马上作出了回应。 “……” “……?” 两人面面相觑了几秒钟后,绪方问道: “……生日做那个?” “做蛋糕吧。” 夏娜不甘心地取消了自己的提议。 第二天,稍微到部里露了露脸就马上撤退的绪方,用最快的速度沐浴完之后,就急不可待地快步走出了校门。 她的目的地是阪井家。 (好!首先是去买材料,然后……阪井同学的家附近,有没有那一类商店呢?还是应该先到商店街转一圈呢?) 当初,她本来打算在没人妨碍的平井家,向那位看起来一切都严肃正确的威尔艾米娜·卡梅尔询问蛋糕的做法,接受她的指导(她之所以来访平井家,其实也带有提出这个请求的目的)。既然她是当保姆的,想来料理也应该很在行才对。 但是事情却出乎她的意料,听了她这个请求的威尔艾米娜—— “稍微有点困难是也。” 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就马上慌慌张张地躲进了自己房间里去了。 这样看来,她似乎唯一在料理这方面完全不行。其实从她平常多是拿罐头熟食做菜,擅长料理是色拉加烫豆腐等种种迹象,就应该可以推测出她的料理技艺有多高了。 面对知道了这个事实后困惑不已的绪方,夏娜给了她这样一个提议: “那么,让千草教我们就行了。” 被她这样一说,绪方才想起那次到御崎神社玩的时候,那位体贴,温柔的女性曾经请大家吃过一顿美味的便当。虽然会被悠二看到自己为作料理而吃尽苦头的样子是个麻烦,但是听说今天她也要出去买送给吉田的礼物,这样想来也没什么特别大的问题。 (啊!对了!好像在副道旁边新开了一家超市吧……就到那里去买好了。) 她从口袋里拿出记录有制作材料的纸片确认了一下。 今天其他几个参加生日晚会的人,也就是田中荣太、佐藤启作和池速人他们,都因为有要准备的东西而各自四散回家了。 感觉到好像只有自己走慢了别人一步的绪方,麻利地摆动着纤长的双腿,一头还没吹干的头发飘逸在残暑的暖风中,在大马路上快步前行。 正在这时候—— “啊!那个——” 大马路边上,在有挡雨板的巴士站等着车的一个人影,正在向自己叫唤。在个子比平均身高要高的绪方看来,那是一个颇为小个子的少年。 “咦……这不是小健吗?” 那就是吉田一美的弟弟——健。自从她开始常到吉田家玩之后,曾经多次跟他一起玩游戏而成了旧识。 “你在这里干什么呀。你姐姐的话今天应该已经回家了、啊……?” 她还没说完,就发现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他,并不是平常总是拿姐姐开玩笑的那个开朗活泼的少年。他露出僵硬的表情,很沉重似的挪动起嘴唇。 “不,今天我不是为了姐姐的事……啊,也算是吧……” 从他嘴里面传出了嘀嘀咕咕的话音。 “?” 越看越不像他了。 绪方感到少年的这副模样很不寻常,于是又重新问了他一次(即使是在赶时间的情况下,也不随意放着有困难的人不管,这正是她的优点)。 “发生什么事了?” “嗯,那个……” 即使被这样催促,健还是含糊其词说不出口。但是,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他总算切入了正题。 “姐姐的男朋友……不,那个……” 他露出一副很难说出口的样子,过了几秒钟后,才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 “那,那个叫阪井的,是个怎样的人?” “呃?” 绪方不由得发出了笨拙的声音。 大概是因为说开了头的关系吧,接着的问题他很快就开门见山地说出来了。 “那个叫阪井的,跟叫夏娜的女孩,是什么关系?” “咦,啊——那……那个……” 这次轮到绪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在弟弟向好朋友发动质问攻势时,身为姐姐的吉田一美正走在学校附近的商店街上。 在她身旁的人,并不是身处在漩涡中心的元凶·阪井悠二。 “哦,这里比超市便宜多了啊。” 而是眼睛怪人·池速人。第一次向蔬果店里摆着的东西——这个平时在他眼里只是上学放学必经之路的背景——投以注目的他,不由得对其便宜的价格感到惊讶不已。 “这也是买四个就够了吗,吉田同学?” 吉田一边看着手上那张记录有明天生日晚会所必需的料理材料的纸条,一边点了点头。 “嗯,如果太重的话就要说哦,池同学。” “现在是完全没问题啦。” 如此回答的池,右手拿着学校的书包,左手提着店里附送的购物篮子。 跟吉田住得很近的他,作为礼物的一环,也作为向她祝贺的附属品,主动申请陪她去买明天做料理的材料。 吉田以一种比面对悠二稍微亲近的态度向他道谢(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 “真的很谢谢你。” 肩肘丝毫没有僵硬的感觉,那是一个极其自然的笑容。 对她来说,池是唯一可以毫无顾虑地进行对话的男生。 相反,池对吉田抱有的感情,实际上却“相当复杂”。不过,他是一个很理性的人决不会把这种感情表露在外。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对待她,像往常一样说话: “没关系,反正也是顺便而已啦。” “那么,我就用很好的料理回报你吧。” “这个我倒是很期待的哦。” 池一边笑,一边把比自己平时去的那间超市便宜得多的马铃薯放到购物篮里。东西算是有点重吧,不过在这种时候,男人却必须作为一种逞强要面子的生物忍耐下去。为了让手拿得更轻松一点,他换了个拿法,然后询问道: “这个完了之后——” 他以尽量随意的口吻说道: “我打算去一下车站前的装饰品商店。” “咦,池同学你去吗?真少见呀。” 面对露出一脸佩服表情的吉田,池苦笑着说道: “不是啦,我是打算去买送给吉田同学的礼物。” “啊——!” 吉田马上对自己的愚蠢回答感到羞耻,然后又对这意外的关怀感到惊讶。 “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没有?” “我,那个随便就可以啦。” 她慌忙摆了摆手说道。但是这一次即使是池也不能听从她这个要求。 “怎么能随便呢。难得一次生日嘛,反而我更希望你尽量说说你的意愿呢。” “可是……” “这种时候你就不用客气的啦。” “啊,嗯。” 吉田这才有点不好意思地勉强点了点头。 “因为比起意外惊喜之类的,我宁愿选择确实一点的方式啊。先不说能不能挑到你喜欢的款式,但至少也希望在类别上能迎合你的期待啦。” 听到池这么说,她稍微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么……虽然跟装饰品有点不同,不过我想如果是手帕之类的话就好了。” “明白了。没想到你出的这个题目还真有点考人的品位呢。” “谢谢你。池同学。” “你谢的也太早了。总之,先把这些放到吉田同学的家里,然后再说这个吧。” “嗯。” 两人交换了一下微笑,继续前行。 佐藤启作的家,在过去地主阶级的人们聚居的旧住宅区里面,也是首屈一指的大豪邸。以前的他,把家务活都交给管家们打理,过着独居的生活。之所以说“以前”,是因为在几个月前,他家里住进了一个寄住者的缘故。 那个并非别人,正是“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就连下摆扎起的衬衫加上及膝的宽松长裤这么一种马虎的即兴打扮,也能在自身的气魄影响下使其显得极为合身的这位异能讨伐者,现在—— “嗯……” 正手拿量杯做着某个实验。被夏天特有的偏白日光所照射的室内,如今沉浸在静寂中包含有紧迫感的庄严气氛之中。 “……还差一点点吧。” 周围摆出来的东西,有笔记、玻璃杯、酒馆汤匙、水果、小刀、榨汁器、冰瓶等等……这是位于宽广的佐藤家里的室内酒吧。里面跟正式酒吧一样,备有柜台和酒柜,最近还新加装上了饮水机。 “……接下来,就差酸橙汁的量了。” 她以无框眼镜中射出来的锐利眼神调整着量杯的倾斜角度,一边一滴一滴地计算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把酸橙榨出的汁注入摇杯里。 在这个房间里,还布置有一套沙发、几个衣橱和大型的穿衣镜。她自作主张地把这个室内酒吧定为自己在佐藤家里的居室,以此作为她在御崎市的活动据点。 在她身旁,放在酒吧柜台上那本画板大小的书—— “嘻嘻嘻,花了老半天,才终于完成一个配方吗。真是有够辛苦的啊,我固执的暴饮者玛琼琳.朵?” 发出了一个刺耳的声音。声音的主人就是“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是跟玛琼琳订立了契约,赋予她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 如果是平时的话,她一定会马上粗暴地拍打那搭档用以表达意志的书型的神器“格利摩尔”,但是现在她正处在必须慎重慎重再慎重的作业途中。 “闭嘴,笨蛋马可。” 因此她只是这样小声地碎碎念而已。 “对黄金率的探求,可是鸡尾酒饮家的最高神髓、耶……” 纤细优雅的指尖,像是精密机械一般倾斜着量杯,准备向杯里滴入最后完成的一滴。就在这时候—— “我们回来啰——!” “大姐好!” 咚咯的一声—— “!” 像是被打开门走了进来的佐藤和田中的大声压倒了似的趴在了地上的玛琼琳,在她的手边,全部酸橙榨出来的汁都被注入了摇杯之中。 “……” 看着仿佛被按了暂停键似的僵在原地的她—— “呀哈哈哈哈哈哈呜噢!?” 不由得大声笑了出来的马可西亚斯,被她宛如鞭子般的手臂一甩,马上飞了出去。那画板般大的书“格利摩尔”,就像是早就被定准了目标似的—— “呜哇啊!?” “噢噢!?” 猛地撞在出现在门口的两人身上,并且同时摔出了走廊。 “啊——真是的!” 玛琼琳用力地搔了搔自己的头,把栗色的长发都搔得乱糟糟的。 过了一会儿,摔在走廊上的两人,从门边战战兢兢地—— “那、那个——” “大,大姐?” 两人再次窥视了一下里面,只见玛琼琳坐在柜台上,秀眉紧蹙,自暴自弃般地摇晃着摇杯。用充满不高兴的语调说道: “我没有生气。” “嘻——嘻嘻嘻嘻,你的脸可不是这么说呜噢!?” 被佐藤抱在胸前的“格利摩尔”,遭到了冰块如同子弹般的连续攻击。 “真是的,老是说多余的话。” “你又在做鸡尾酒吗?” 看到散乱地放在柜台上的东西,田中这才终于觉察到,自己和佐藤打扰了她的雅兴。而作为证据—— “没错,我‘刚才’是在做。” 她仿佛还怀恨在心似的用过去式来加以强调。不过,虽然是不高兴,但也正如她所说,在程度上并不是很严重。两人这才松了口气似的摸着胸口,走进了房间。 佐藤启作和田中荣太,一直憧憬着她这位集美貌与威严、强大感与恐怖感于一身的火雾战士,并自称是她的跟班。而且并不 猎人的法利亚格尼ii “探耽求究的丹塔里奥——!!” “任意问题提问箱——!!” 教授(以下简称教):“嗯~呵呵呵,好不容易,我们的全面无敌华丽大开放实惠最尖端而且eg~的出场机会终于到来了啊~多~米~诺!?” 多米诺(以下简称多):“的确如此,教授!” 教:“这~!正是我们eg的活跃得到了诸位读者们承~认的——证明!!” 多:“的确如此,教授!” 教:“来~!我们马上痛痛快快狼吞虎咽地把问题解~决掉~!” 多:“的确如此,教侯好哄好哄(教授好痛好痛)!?” 教:“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说同一句台~词啊!在这个只~以对话推动话题发展的专栏,你~以为这样子能够挑起这个重~任吗~!?” 法利亚格尼(以下简称法):“……请你们别自作主张地挑起来好不好。” 玛丽安(以下简称玛):“就用宝具‘推挤铁锤’来对付,嘿!” 教:“呜噢!?”多:“呜呜!” 法:“呼,这下子终于清静多了呢。” 玛:“因为在这个栏目,对话那么冗长的话就太难看了呀。” 法:“对,而且这里是我们两人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爱之巢啊。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打扰的,可爱的玛丽安。” 玛:“法利亚格尼大人……” 法:“玛丽安……” 玛:“那个……我们不赶快开始工作的话,这一页就要用完了哦。” 法:“唔,那么我们开始吧。本栏目是我和我可爱的玛丽安对各位读者寄来的有关‘灼眼的夏娜’的疑问和问题进行回答的历史悠久的专栏。这回将打算对一些稍微专门性……或者说有点深度的问题进行探讨哦。” 玛:“能够再见到大家真得很高兴呀!那么我们赶快读出第一封来信……” q:“在宝具之中,为什么会拥有一些使徒并不希望的东西存在呢?” a:“根据状况不同,任何宝具都是有可能诞生的哦。” 法:“没想到从一开始就是迎合我喜好的问题呢。” 玛:“信里面说,比如交换人格的‘置换’,以及操纵卡片的‘正规升半音号’……还有将‘磷子’当成炸弹一样炸开的‘舞会’等等……不知道人和使徒在双方的共同愿望下制作这些宝具的理由……” 法:“啊啊!?你不要露出那么悲伤的脸嘛,玛丽安!嗯……首先我先来说说大前提吧!在封绝被发明出来之前的时代,人类和使徒的距离可是比现在要亲近得多。或者应该说是处于混居状态才恰当。” 玛:“……古时候会被作为神或者恶魔,随着时代变迁而变成妖精、妖怪、怪物、魔法师,有时甚至作为奇人怪人被人类所认识,对吧?” 法:“比如‘螺旋风琴’莲南希和青年多纳特的逸话就是个典型例子了。在近代以后,使徒开始隐藏自己的身份,混进人类社会中生活。虽然人类的武器、军队和官府之类的,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蚊虫般的存在,但如果暴露身份闹出麻烦事的话也会影响自己的心情。而且说真的,他们实际上也对文明文化有着敬意和羡慕。比起闹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大部分人还是希望能安安稳稳地在其中生活啦。” 玛:“在本卷中登场的‘穿彻之洞’亚纳贝尔古先生也是其中的一人吗?” 法:“他是一个光扩大了那一部分的极端例子啦。那么,大家先把这些好好记住,我们把话题转回到宝具上来。宝具的大部分都是武器,这一点应该很好理解吧。由于利害一致而共同战斗的人类和使徒之间,最容易产生的就是武器。比如专门破坏武器的‘泡沫锁链’,渴望向讨伐者复仇的人们制作的‘幸福扳机’等等变种也可以说是同一系列了。” 玛:“战斗用的宝具,是以对应特定的战况和敌人的方式不断增加的呢。” 法:“至于并非如此产生的‘置换’,是在互相对自己的境遇感到悲观的贵族和使徒之间产生的珍品。至于在交换人格之后他们结果如何……因为说来话长,在此只能暂时忍痛割爱了。” 玛:“那么,‘正规升半音号’呢?” 法:“那个的真面目,是在迷上了占卜的人类和使徒之间诞生的‘自动出牌的卡片’,原来是以一套塔罗牌的形式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吸收了在占卜中能使用的卡片,现在就以扑克牌的形式存在了。从吸收进去的卡片中自动把必须数量的牌打出……” 玛:“也就是说,本来它并不是武器,而是使用方作出了大量出牌的指示,而卡片本身则被‘存在之力’强化过,是这么回事吧。” 法:“啊,还有,‘舞会’是对‘磷子’专用的宝具……像我在御崎市里对火炬所做的那样,可以为了让‘磷子’起爆而植入跳动装置。” 玛:“能够一下子控制那么大量‘磷子’的法利亚格尼大人,果然是很厉害呢!” 法:“那个,也许吧……顺便说句,我作为‘猎人’,拥有‘看破事物性质的力量’,因此我可以马上就看穿到手宝具的用途哦。” 玛:(咦,看破的不是“猎物的性质”吗……?) 法:“不过,虽说当时对状况产生了焦虑,但是没能看穿那小鬼头所隐藏的潜力和器量,可以说是直接导致我招来自身破灭的原因啦——” 玛:“咦?” 法:“——不过也多亏了这个力量,我才能找到你这个真正可以互相爱慕的人,所以我一点也不后悔。” 玛:“法利亚格尼大人……” q:“悠二不会被夏娜长出的炽红双翼烧伤吗?” a:“不管是火雾战士和使徒,产生的火焰都有两种哦。” 法:“以那个小鬼头为代表,讨伐者和使徒显露出的火粉和光芒的大半部分,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火,而是对事象的干涉等不可思议现象的表现,是其中的一部分被视觉化滞后的结果啦。” 玛:“那么炽红色的大太刀和火焰弹之类的,既然会蔓延的话,就应该是真正的火了吧?” 法:“没错,因为那些就是单纯的‘破坏的印象’,会产生热量,当然就是实际上的火了。另一方面,炽红双翼是根据‘飞翔的印象’产生的东西,其原来的本义并不是燃烧。当然,如果希望的话也可以那样做,但是平时大概是不热的吧。” 玛:“可是什么都没干的‘缠玩’乌科巴克先生,他的脚印却好像被烤焦了一样啊。” 法:“那是因为他令自己实体化的‘显现’不安定,泄露了‘存在之力’而引起的现象啦。不管怎么说,也太笨拙了。” 玛:“火雾战士、红世、火粉……让人联想到火的词语这么多,真容易混淆呢。” 法:“就是嘛。虽然给作者补充说明这些事并非我的本意,但既然是这样的专栏,我就姑且来说明一下吧。正如大家所知,无论是使徒还是讨伐者,拥有的力量都并不限于火焰。火雾战士名称的来由,是源于订立契约的时候在幻觉中看到的两界夹缝‘摇曳的火焰’,其实跟火焰本身是没有直接关系的。而在真正意义上使用火焰来战斗的人,也就是如‘炎发灼眼的杀手’之类的,反倒是属于少数呢。” q:“在‘红世魔王’和‘红世使徒’之间,到底有什么差异呢?” a:“大致来说,这是按照他们能控制的‘存在之力’的规模来划分的。” 法:“正如在正篇中多次说明的那样,包括我在内的‘魔王’,就是拥有强大力量的使徒。那么这次我们来围绕这个‘拥有强大力量’来详细说明一下吧。” 玛:“比如在正篇里登场的使徒‘琉眼’维涅先生,如果发动‘吞食都市’获得了强大力量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变成‘魔王’了呢?” 法:“那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办到的哦,玛丽安。我们使徒把从人类身上获得的‘存在之力’转化成自己身体的部分,从而得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玛:“是的,我们‘磷子’也一样,是由‘存在之力’制作出来的。” 法:“不过在你身上注入的‘存在之力’的量,已经大得足以轻松对付那些普通的使徒了。呵呵呵……” 玛:“法利亚格尼大人!” 法:“咳唔……不管怎样,这里面的基本原则就是,能大规模控制‘存在之力’转换的人,就称作‘拥有强大力量’的使徒等如魔王。如果不具备这种适应性的人就算获得巨大的力量,也只会被吞没意志,削弱自身存在,最后消失而已。” 玛:“那么,维涅先生就算拥有了巨大的力量,也依然是使徒了。” 法:“没错,举个夸张点的例子,‘王’就是战舰,而使徒就是摩托艇。如果把战舰上的大量燃料装载到摩托艇上的话,就会马上沉没了吧?” 玛:“原来如此。那么使徒就没有办法称为‘魔王’了吗?” 法:“使徒也是会成长的,而且两者并没有定量化的区分,如果达到了某种程度的强大,为众多人所恐惧的话,使徒很自然就被称为‘魔王’了。只不过,跟人类一样,使徒的成长余地会受到先天才能和适应性以及后天锻炼和钻研所左右……也就是说,也有人即使努力一生也还是以使徒的身份告终,也有人天生就是‘魔王’。就是这样。” 玛:“这世界还真是残酷呢。啊,不过作为使徒的‘爱染他’蒂丽亚小姐,却能设置包裹了整个城市的封绝呢。她的力量也很强大,在很多地方都为人所畏惧呀?” 法:“她的话,实际上并不是控制着很大规模的力量啦。她以自身的能力进行‘摇篮花园’的扩大和维持,通过捕食人类来补充力量供给,让她的武器常春藤具现化等等,这一切都是通过特殊的设置型‘磷子’——‘小齿轮’来进行的。她自身只不过是向事前设置好的大量‘小齿轮’发送命令而已。” 玛:“那简直是跟司令塔一样呢。啊,我明白了。为了维持大量的‘小齿轮’,她就要使用那个宝具‘欧格尔’吧?” 法:“答对了哦,玛丽安。她的才能反而是构筑那种打进人类体内就能产生多功能‘磷子’的自在式这个能力上。这是她把自己‘为了他人而奉献一切’的本质移植到他人身上的行为……‘小齿轮’可以说是她的分离体了。作为同样的例子,还有一个天才型自在师‘螺旋风琴’莲南希。” 玛:“说起来,她也是使徒呢。” 法:“虽然她能控制的力量不大,但却有着异常的高效率……也就是说,她能在一瞬间内以极小的力量构筑成能发挥极大效果的自在法,简直是天才。对于她不能控制住的那部分力量,就通过将其变成毛线球来携带。虽然这是很少人会采用的办法啦。” 玛:“如果应用这一类的宝具和自在式的话,那么就算可控制的力量很小的使徒也会拥有巨大的影响力呢。全世界的使徒们,请你们要加油哦!” 法:“那么,在这个完美的总结之后,我们来继续下一个问题吧。” q:“在封绝发明之后,还有没有火雾战士诞生呢?” a:“虽然有减少的倾向,但也还是在不断诞生哦。” 玛:“不过,因为他们是为了复仇而诞生的,如果对被使徒袭击没有自觉的话,那不是不行吗?如果处在封绝里的话,常人都会静止下来吧?” 法:“所谓的反常情况,是在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发生的啊,玛丽亚。首先,我们就可以从本卷中‘魑势牵引着’尤利.弗沃卡订立契约的过程看到这一点……也就是说还有一种使徒根本没有设置封绝的情况。” 玛:“啊,对了。那个海魔之所以没有设置封绝,果然因为没有火雾战士的气息吗?” 法:“大概是吧。他们是料想自己袭击的人类中不会产生讨伐者啦。那些刚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的人或是一些鲁莽的人,因为不知道那些家伙的可怕才会若无其事地做出这种欠缺考虑的行为。像‘化装舞会’之类的组织还为了减少这些事例,每当见到新参加者都会进行一番训示呢。” 玛:“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的鲁莽行为给人家带来的麻烦呢……真是的。” 法:“另外还有一些能察知我们行为以及自在法本质性的异能者,因为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真相’而订立契约的案例。恐怕‘伪装之驱手’卡姆辛.涅布哈乌这个例子就最容易理解了。这种人类人数虽然少,但却有着成为强力讨伐者的倾向。” 玛:“这个跟封绝好像没有多大关系呢。” 法:“不管在任何时代都以一定的比例存在的他们,大概是为了对抗异种族‘红世使徒’的侵略而产生的类似‘人类抗体’般的东西吧,我是这样想的。接着……最后就是那令人忌讳的,由一个男人制造出来的人为事例了。” 玛:“一个男人?难道是‘探耽求究’丹塔里奥教授吗?” 法:“不,是在本卷中详细介绍过的‘愁梦之吹手’多雷尔.库贝利克啦。” 玛:“他应该是外界宿的改革者吧?” 法:“没错,就是那个部分。因为把人类编进了外界宿的经营管理工作中,这是一种没有前例的做法……在这个过程里,跟讨伐者和自在法有了多次接触的人类构成员,就会发现自己逐渐变得能察觉到‘存在之力’和消失的不协调感。在正篇来说,就如吉田一美小姐跟佐藤启作、田中荣太那样,是可以看到征兆的现象。” 玛:“啊,难道!?” 法:“就是这个‘难道’了。他从获得了微弱感应能力的构成员里,挑选出值得信赖的人,把‘这个世界的真相’,以及外界宿的真正作用,都告诉了他们。然后,在跟讨伐者培养出个人的交情,或者说是爱情的人类当中,由于感觉到对方存在的消灭而怀有丧失的悲痛感和复仇心,并作为新的讨伐者订立契约……这一类的‘异常者’也开始出现了。” 玛:“……” 法:“在多雷尔.库贝利克的影响下,外界宿甚至发展到具备了使命感、复仇心、智慧、适应性等的‘火雾战士培养机关’的特性。当然,在绝对数量上虽然微不足道,但毕竟是一种威胁。” 玛:“他的名字也经常在正篇登场,果然名不虚传,是个很厉害的人呢。” q:“教授作为使徒的能力是不是发明呢?” a:“他的能力是在于把物质具体化这方面哦。” 法:“在这里,我们对他所使用的‘我学之结晶’是否宝具这个问题也一并进行回答吧。那是用他具体化产生的物质制造出来的东西,可以说是力量的结晶了。” 教:“嗯~~” 玛:“一般来说使徒生成的都是现象……比如火焰或者风等等的‘暂时性干涉’之类的。是这样吧?” 法:“然而那个男人,却能把本来只能对自身使用的‘显现’,以‘其他物质’的形式进行持久性的实体化。他就是有这样一种特异的独门能力哦。” 玛:“呀啊——!”教:“我华丽的反~击&复~活现在就要开~始了——!!” 法:“呜哇!?” 多:“打扰了——!” 教:“我引~以为豪的‘我学之结晶’嘛!既~是宝具也非~宝具!!” 多:“通过把教授的灵感诞生 出来的‘素材’,组合成这个世界上的道具,就诞生了‘我学之结晶’了。不过嘛,其实‘素材’的大部分都是毫无用处的废物哇好哄好哄好哄(好痛好痛好痛)” 教:“你老~是多说了一句话啊,多~米~诺!如~果要认识这个世界的话,只是引~发暂时性的现象简直是毫无意义!那完全是non~sense!no~thankyou!no~future!!” 法:“啊——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玛丽安。” 玛:“是,再一次使用宝具‘推挤铁锤’!嘿!”教:“呜噢!?”多:“呜呜!” 法:“真没办法,他们的说明老是浪费文字空间,害得各位读者也读的累。” 玛:“不管怎样,我现在明白了只有丹塔里奥先生只为了自己使用大量特异宝具的理由了。如果能善于利用那种力量的话,我想应该可以制作出很厉害的强力宝具吧……” 法:“你觉得他会老老实实听你的这个请求吗?” 法:“比较善于控制他的‘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也把嵌入自在式的‘素材’——金块‘半金’从他那里骗来,做成了各种东西。‘琉眼’维涅手里拿着的‘非常手段’(金钥匙),也是这样做出来的宝具之一。” 玛:“原来如此,看来还有很多关联呢……啊,法利亚格尼大人。我们剩下的页数似乎已经不多了。” 法:“快乐的时光过去得特别快……实在是令人惋惜,这也是世界的真理吗。” 玛:“我们下次也加油干吧,法利亚格尼大人。” 法:“说的也是,我可爱的玛丽安。那么,最后我们来一口气把问题全部回答完吧。” q:“黑卡蒂的大帽子里面放的是什么呢?” a:“据说塞满了梦和秘密哦。” q:“修德南看到夏娜也没有任何感觉吗?” a:“‘我爱的只是黑卡蒂,绝对没有那种爱好!’他这么回答。” q:“威尔艾米娜喜欢的食物是什么呢?” a:“据说拿切成大块的干酪来下葡萄酒是她不为人知的乐趣哦。” q:“在封绝内的东西被破坏了的时候,如果没有火炬的话该怎么办?” a:“那就要用火雾战士自己的力量来修复了。” q:“求求你了,快点改正‘那个高桥’的做法吧。” a:“哎呀,又有回答的信……上面只写着‘别介意’啊。” 玛:“各位读者,这次到这里就要跟大家说再见了——嘿!” 教:“呜噢!”多:“哇” 法:“干得好。没想到你能先发制人地把跳出来的家伙赶走呢,玛丽安。” 玛:“因为这是法利亚格尼大人和我的重要的专栏呀……那么再见了。” 法:“但愿有一天,能再次让大家看到和玛丽安的热烈欢谈吧。” 序章 盛夏过后的清晨,清爽的空气中荡漾着一种寂寥的味道。 在这样的凉风中,到坂井家进行晨练的路上 唱歌是吗? 一如往常地穿着长长的连衣裙,头戴纯白的头饰,外面还系着围裙的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一边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一边回答走在身旁的少女道。 对,唱歌。 和往常一样穿着体操服的夏娜点了点头。 虽然不是很感兴趣但昨天却有人说我完全不会唱歌。 她之所以没有指明是谁这个主语,是因为她觉得如果说出了那个少年的名字,自己就会很生气的缘故。威尔艾米娜虽然察觉到了这一点,但却没有深究。现在,这件事也处于一种比较复杂的情势之中,所以,还是先围绕她问的问题进行思考吧。 (唱歌的确,我没有教过她唱歌是也。) 为了把少女培养成完美无缺的火雾战士,她以排除一切不必要事物的方式养育了少女。即使在与离巢的少女重逢之后,也仍然顾虑她的完美无缺会发生变质,而企图把自己判断为不必要的事物排除掉。可是,经过了悲喜迂回曲折后的现在 (如果没教过的话,那就现在教吧。) 她就开始有这种想法了。因为她很清楚,即使那样做,少女作为火雾战士的信念也不会发生任何动摇。当然,刚才少女没敢向自己说出的那个谁,或者可以算是例外吧。 (那么唱歌是吗有什么好的歌呢) 威尔艾米娜稍微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从自己在出生成长的地方学会的赞美歌、宫廷恋歌,到成为讨伐者后,从罗马商队那儿听来的世俗歌谣出乎意料,她对乐曲这个领域可以说是相当熟悉。 从这些乐曲里面,该选一首什么样的歌呢?她只考虑了一瞬间。 脑海很自然的,就浮现出一首歌来。 如果你不介意是一首很古老的歌 嗯,是怎样的歌? 威尔艾米娜稍微顿了顿,以一种富有技巧的清澈声音唱了起来: 我要写一首歌一首热情洋溢的歌 作为吊坠挂在夏娜胸前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吃了一惊。这并不是因为威尔艾米娜的歌声,而是因为她所选的歌曲。他马上张开并不存在的嘴巴叫嚷道: 嗯?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怎么了?这可是我所知道的歌曲里面,最好的一首歌是也。 大声可疑。 听到她和以头饰来表达意志的梦幻冠带蒂雅玛特一起这么说,亚拉斯特尔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沉默了。 夏娜觉得很不可思议,不停地来回看着自己胸前和身旁的女性。问道: 欧舒丹语是什么歌啊? 魔神熟知。 风在吹雨在下雪在飘在那之前 威尔艾米娜毫不介意地继续唱着歌。夏娜看着她装成很正直的样子,突然间发现了一件事。到底今天吹的是什么风? (威尔艾米娜竟然在捉弄亚拉斯特尔) 而且还非常乐在其中。虽然脸上依然是那种处于半睡半醒似的无表情状态,但夏娜已确信她和先前有所不同。无论是幼年开始共同生活的那十多年里,还是在这个城市里重逢后的这一个星期来,从来没有看到过她们两人这个样子。虽然也许有过,但自己却从来没有发现。 我的爱人啊正要考验我 从这首歌的歌词里,夏娜也凭感觉明白了亚拉斯特尔动摇的理由,不由得连自己也觉得有趣起来。她打算和养育自己的女性一起,戏弄一下这位平时严肃正直,但实际上却非常亲切的来自异世界的魔神,于是说道: 威尔艾米娜,这首歌,你下次教我唱吧? 不行不行不行! 对于自己能在这样的对话中插上嘴,少女感觉自己仿佛一下子成了大人那样,非常得意。比起歌曲本身,她似乎更乐于三人间的对话。 但是,被请求的威尔艾米娜却意外地认真起来: 明白是也。但是,唱这首歌必须选择时间和地点。因为最初教我们这首歌的人说过,这首歌被赋予了巨大的魔法是也。 魔法?不是自在法吗? 夏娜稍微有点认真地问道。刚才那种开玩笑的感觉,和这种认真的味道,似乎存在某种共通点她这样觉得。 是的。而且,在还没能理解那种时间和场合之前,就不允许唱这首歌。它就是这样的一首歌是也。如果你能接受这个条件的话,那我就教你。 不行不行不行! 男性肃静! 蒂雅玛特一句话就封住了亚拉斯特尔的抗议。 威尔艾米娜无视那个还不死心的男人,说道: 歌名就叫做 突然间,大家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认真地听着。 我不爱其他的任何人 盛夏过后的清晨,清爽的空气中荡漾着一种寂寥的味道。 在这样的凉风中,到坂井家进行晨练的路上 唱歌是吗? 一如往常地穿着长长的连衣裙,头戴纯白的头饰,外面还系着围裙的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一边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一边回答走在身旁的少女道。 对,唱歌。 和往常一样穿着体操服的夏娜点了点头。 虽然不是很感兴趣但昨天却有人说我完全不会唱歌。 她之所以没有指明是谁这个主语,是因为她觉得如果说出了那个少年的名字,自己就会很生气的缘故。威尔艾米娜虽然察觉到了这一点,但却没有深究。现在,这件事也处于一种比较复杂的情势之中,所以,还是先围绕她问的问题进行思考吧。 (唱歌的确,我没有教过她唱歌是也。) 为了把少女培养成完美无缺的火雾战士,她以排除一切不必要事物的方式养育了少女。即使在与离巢的少女重逢之后,也仍然顾虑她的完美无缺会发生变质,而企图把自己判断为不必要的事物排除掉。可是,经过了悲喜迂回曲折后的现在 (如果没教过的话,那就现在教吧。) 她就开始有这种想法了。因为她很清楚,即使那样做,少女作为火雾战士的信念也不会发生任何动摇。当然,刚才少女没敢向自己说出的那个谁,或者可以算是例外吧。 (那么唱歌是吗有什么好的歌呢) 威尔艾米娜稍微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从自己在出生成长的地方学会的赞美歌、宫廷恋歌,到成为讨伐者后,从罗马商队那儿听来的世俗歌谣出乎意料,她对乐曲这个领域可以说是相当熟悉。 从这些乐曲里面,该选一首什么样的歌呢?她只考虑了一瞬间。 脑海很自然的,就浮现出一首歌来。 如果你不介意是一首很古老的歌 嗯,是怎样的歌? 威尔艾米娜稍微顿了顿,以一种富有技巧的清澈声音唱了起来: 我要写一首歌一首热情洋溢的歌 作为吊坠挂在夏娜胸前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吃了一惊。这并不是因为威尔艾米娜的歌声,而是因为她所选的歌曲。他马上张开并不存在的嘴巴叫嚷道: 嗯?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怎么了?这可是我所知道的歌曲里面,最好的一首歌是也。 大声可疑。 听到她和以头饰来表达意志的梦幻冠带蒂雅玛特一起这么说,亚拉斯特尔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沉默了。 夏娜觉得很不可思议,不停地来回看着自己胸前和身旁的女性。问道: 欧舒丹语是什么歌啊? 魔神熟知。 风在吹雨在下雪在飘在那之前 威尔艾米娜毫不介意地继续唱着歌。夏娜看着她装成很正直的样子,突然间发现了一件事。到底今天吹的是什么风? (威尔艾米娜竟然在捉弄亚拉斯特尔) 而且还非常乐在其中。虽然脸上依然是那种处于半睡半醒似的无表情状态,但夏娜已确信她和先前有所不同。无论是幼年开始共同生活的那十多年里,还是在这个城市里重逢后的这一个星期来,从来没有看到过她们两人这个样子。虽然也许有过,但自己却从来没有发现。 我的爱人啊正要考验我 从这首歌的歌词里,夏娜也凭感觉明白了亚拉斯特尔动摇的理由,不由得连自己也觉得有趣起来。她打算和养育自己的女性一起,戏弄一下这位平时严肃正直,但实际上却非常亲切的来自异世界的魔神,于是说道: 威尔艾米娜,这首歌,你下次教我唱吧? 不行不行不行! 对于自己能在这样的对话中插上嘴,少女感觉自己仿佛一下子成了大人那样,非常得意。比起歌曲本身,她似乎更乐于三人间的对话。 但是,被请求的威尔艾米娜却意外地认真起来: 明白是也。但是,唱这首歌必须选择时间和地点。因为最初教我们这首歌的人说过,这首歌被赋予了巨大的魔法是也。 魔法?不是自在法吗? 夏娜稍微有点认真地问道。刚才那种开玩笑的感觉,和这种认真的味道,似乎存在某种共通点她这样觉得。 是的。而且,在还没能理解那种时间和场合之前,就不允许唱这首歌。它就是这样的一首歌是也。如果你能接受这个条件的话,那我就教你。 不行不行不行! 男性肃静! 蒂雅玛特一句话就封住了亚拉斯特尔的抗议。 威尔艾米娜无视那个还不死心的男人,说道: 歌名就叫做 突然间,大家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认真地听着。 我不爱其他的任何人 盛夏过后的清晨,清爽的空气中荡漾着一种寂寥的味道。 在这样的凉风中,到坂井家进行晨练的路上 唱歌是吗? 一如往常地穿着长长的连衣裙,头戴纯白的头饰,外面还系着围裙的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一边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一边回答走在身旁的少女道。 对,唱歌。 和往常一样穿着体操服的夏娜点了点头。 虽然不是很感兴趣但昨天却有人说我完全不会唱歌。 她之所以没有指明是谁这个主语,是因为她觉得如果说出了那个少年的名字,自己就会很生气的缘故。威尔艾米娜虽然察觉到了这一点,但却没有深究。现在,这件事也处于一种比较复杂的情势之中,所以,还是先围绕她问的问题进行思考吧。 (唱歌的确,我没有教过她唱歌是也。) 为了把少女培养成完美无缺的火雾战士,她以排除一切不必要事物的方式养育了少女。即使在与离巢的少女重逢之后,也仍然顾虑她的完美无缺会发生变质,而企图把自己判断为不必要的事物排除掉。可是,经过了悲喜迂回曲折后的现在 (如果没教过的话,那就现在教吧。) 她就开始有这种想法了。因为她很清楚,即使那样做,少女作为火雾战士的信念也不会发生任何动摇。当然,刚才少女没敢向自己说出的那个谁,或者可以算是例外吧。 (那么唱歌是吗有什么好的歌呢) 威尔艾米娜稍微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从自己在出生成长的地方学会的赞美歌、宫廷恋歌,到成为讨伐者后,从罗马商队那儿听来的世俗歌谣出乎意料,她对乐曲这个领域可以说是相当熟悉。 从这些乐曲里面,该选一首什么样的歌呢?她只考虑了一瞬间。 脑海很自然的,就浮现出一首歌来。 如果你不介意是一首很古老的歌 嗯,是怎样的歌? 威尔艾米娜稍微顿了顿,以一种富有技巧的清澈声音唱了起来: 我要写一首歌一首热情洋溢的歌 作为吊坠挂在夏娜胸前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吃了一惊。这并不是因为威尔艾米娜的歌声,而是因为她所选的歌曲。他马上张开并不存在的嘴巴叫嚷道: 嗯?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怎么了?这可是我所知道的歌曲里面,最好的一首歌是也。 大声可疑。 听到她和以头饰来表达意志的梦幻冠带蒂雅玛特一起这么说,亚拉斯特尔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沉默了。 夏娜觉得很不可思议,不停地来回看着自己胸前和身旁的女性。问道: 欧舒丹语是什么歌啊? 魔神熟知。 风在吹雨在下雪在飘在那之前 威尔艾米娜毫不介意地继续唱着歌。夏娜看着她装成很正直的样子,突然间发现了一件事。到底今天吹的是什么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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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艾米娜竟然在捉弄亚拉斯特尔) 而且还非常乐在其中。虽然脸上依然是那种处于半睡半醒似的无表情状态,但夏娜已确信她和先前有所不同。无论是幼年开始共同生活的那十多年里,还是在这个城市里重逢后的这一个星期来,从来没有看到过她们两人这个样子。虽然也许有过,但自己却从来没有发现。 我的爱人啊正要考验我 从这首歌的歌词里,夏娜也凭感觉明白了亚拉斯特尔动摇的理由,不由得连自己也觉得有趣起来。她打算和养育自己的女性一起,戏弄一下这位平时严肃正直,但实际上却非常亲切的来自异世界的魔神,于是说道: 威尔艾米娜,这首歌,你下次教我唱吧? 不行不行不行! 对于自己能在这样的对话中插上嘴,少女感觉自己仿佛一下子成了大人那样,非常得意。比起歌曲本身,她似乎更乐于三人间的对话。 但是,被请求的威尔艾米娜却意外地认真起来: 明白是也。但是,唱这首歌必须选择时间和地点。因为最初教我们这首歌的人说过,这首歌被赋予了巨大的魔法是也。 魔法?不是自在法吗? 夏娜稍微有点认真地问道。刚才那种开玩笑的感觉,和这种认真的味道,似乎存在某种共通点她这样觉得。 是的。而且,在还没能理解那种时间和场合之前,就不允许唱这首歌。它就是这样的一首歌是也。如果你能接受这个条件的话,那我就教你。 不行不行不行! 男性肃静! 蒂雅玛特一句话就封住了亚拉斯特尔的抗议。 威尔艾米娜无视那个还不死心的男人,说道: 歌名就叫做 突然间,大家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认真地听着。 我不爱其他的任何人 盛夏过后的清晨,清爽的空气中荡漾着一种寂寥的味道。 在这样的凉风中,到坂井家进行晨练的路上 唱歌是吗? 一如往常地穿着长长的连衣裙,头戴纯白的头饰,外面还系着围裙的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一边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一边回答走在身旁的少女道。 对,唱歌。 和往常一样穿着体操服的夏娜点了点头。 虽然不是很感兴趣但昨天却有人说我完全不会唱歌。 她之所以没有指明是谁这个主语,是因为她觉得如果说出了那个少年的名字,自己就会很生气的缘故。威尔艾米娜虽然察觉到了这一点,但却没有深究。现在,这件事也处于一种比较复杂的情势之中,所以,还是先围绕她问的问题进行思考吧。 (唱歌的确,我没有教过她唱歌是也。) 为了把少女培养成完美无缺的火雾战士,她以排除一切不必要事物的方式养育了少女。即使在与离巢的少女重逢之后,也仍然顾虑她的完美无缺会发生变质,而企图把自己判断为不必要的事物排除掉。可是,经过了悲喜迂回曲折后的现在 (如果没教过的话,那就现在教吧。) 她就开始有这种想法了。因为她很清楚,即使那样做,少女作为火雾战士的信念也不会发生任何动摇。当然,刚才少女没敢向自己说出的那个谁,或者可以算是例外吧。 (那么唱歌是吗有什么好的歌呢) 威尔艾米娜稍微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从自己在出生成长的地方学会的赞美歌、宫廷恋歌,到成为讨伐者后,从罗马商队那儿听来的世俗歌谣出乎意料,她对乐曲这个领域可以说是相当熟悉。 从这些乐曲里面,该选一首什么样的歌呢?她只考虑了一瞬间。 脑海很自然的,就浮现出一首歌来。 如果你不介意是一首很古老的歌 嗯,是怎样的歌? 威尔艾米娜稍微顿了顿,以一种富有技巧的清澈声音唱了起来: 我要写一首歌一首热情洋溢的歌 作为吊坠挂在夏娜胸前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吃了一惊。这并不是因为威尔艾米娜的歌声,而是因为她所选的歌曲。他马上张开并不存在的嘴巴叫嚷道: 嗯?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怎么了?这可是我所知道的歌曲里面,最好的一首歌是也。 大声可疑。 听到她和以头饰来表达意志的梦幻冠带蒂雅玛特一起这么说,亚拉斯特尔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沉默了。 夏娜觉得很不可思议,不停地来回看着自己胸前和身旁的女性。问道: 欧舒丹语是什么歌啊? 魔神熟知。 风在吹雨在下雪在飘在那之前 威尔艾米娜毫不介意地继续唱着歌。夏娜看着她装成很正直的样子,突然间发现了一件事。到底今天吹的是什么风? (威尔艾米娜竟然在捉弄亚拉斯特尔) 而且还非常乐在其中。虽然脸上依然是那种处于半睡半醒似的无表情状态,但夏娜已确信她和先前有所不同。无论是幼年开始共同生活的那十多年里,还是在这个城市里重逢后的这一个星期来,从来没有看到过她们两人这个样子。虽然也许有过,但自己却从来没有发现。 我的爱人啊正要考验我 从这首歌的歌词里,夏娜也凭感觉明白了亚拉斯特尔动摇的理由,不由得连自己也觉得有趣起来。她打算和养育自己的女性一起,戏弄一下这位平时严肃正直,但实际上却非常亲切的来自异世界的魔神,于是说道: 威尔艾米娜,这首歌,你下次教我唱吧? 不行不行不行! 对于自己能在这样的对话中插上嘴,少女感觉自己仿佛一下子成了大人那样,非常得意。比起歌曲本身,她似乎更乐于三人间的对话。 但是,被请求的威尔艾米娜却意外地认真起来: 明白是也。但是,唱这首歌必须选择时间和地点。因为最初教我们这首歌的人说过,这首歌被赋予了巨大的魔法是也。 魔法?不是自在法吗? 夏娜稍微有点认真地问道。刚才那种开玩笑的感觉,和这种认真的味道,似乎存在某种共通点她这样觉得。 是的。而且,在还没能理解那种时间和场合之前,就不允许唱这首歌。它就是这样的一首歌是也。如果你能接受这个条件的话,那我就教你。 不行不行不行! 男性肃静! 蒂雅玛特一句话就封住了亚拉斯特尔的抗议。 威尔艾米娜无视那个还不死心的男人,说道: 歌名就叫做 突然间,大家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认真地听着。 我不爱其他的任何人 盛夏过后的清晨,清爽的空气中荡漾着一种寂寥的味道。 在这样的凉风中,到坂井家进行晨练的路上 唱歌是吗? 一如往常地穿着长长的连衣裙,头戴纯白的头饰,外面还系着围裙的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一边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一边回答走在身旁的少女道。 对,唱歌。 和往常一样穿着体操服的夏娜点了点头。 虽然不是很感兴趣但昨天却有人说我完全不会唱歌。 她之所以没有指明是谁这个主语,是因为她觉得如果说出了那个少年的名字,自己就会很生气的缘故。威尔艾米娜虽然察觉到了这一点,但却没有深究。现在,这件事也处于一种比较复杂的情势之中,所以,还是先围绕她问的问题进行思考吧。 (唱歌的确,我没有教过她唱歌是也。) 为了把少女培养成完美无缺的火雾战士,她以排除一切不必要事物的方式养育了少女。即使在与离巢的少女重逢之后,也仍然顾虑她的完美无缺会发生变质,而企图把自己判断为不必要的事物排除掉。可是,经过了悲喜迂回曲折后的现在 (如果没教过的话,那就现在教吧。) 她就开始有这种想法了。因为她很清楚,即使那样做,少女作为火雾战士的信念也不会发生任何动摇。当然,刚才少女没敢向自己说出的那个谁,或者可以算是例外吧。 (那么唱歌是吗有什么好的歌呢) 威尔艾米娜稍微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从自己在出生成长的地方学会的赞美歌、宫廷恋歌,到成为讨伐者后,从罗马商队那儿听来的世俗歌谣出乎意料,她对乐曲这个领域可以说是相当熟悉。 从这些乐曲里面,该选一首什么样的歌呢?她只考虑了一瞬间。 脑海很自然的,就浮现出一首歌来。 如果你不介意是一首很古老的歌 嗯,是怎样的歌? 威尔艾米娜稍微顿了顿,以一种富有技巧的清澈声音唱了起来: 我要写一首歌一首热情洋溢的歌 作为吊坠挂在夏娜胸前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吃了一惊。这并不是因为威尔艾米娜的歌声,而是因为她所选的歌曲。他马上张开并不存在的嘴巴叫嚷道: 嗯?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怎么了?这可是我所知道的歌曲里面,最好的一首歌是也。 大声可疑。 听到她和以头饰来表达意志的梦幻冠带蒂雅玛特一起这么说,亚拉斯特尔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沉默了。 夏娜觉得很不可思议,不停地来回看着自己胸前和身旁的女性。问道: 欧舒丹语是什么歌啊? 魔神熟知。 风在吹雨在下雪在飘在那之前 威尔艾米娜毫不介意地继续唱着歌。夏娜看着她装成很正直的样子,突然间发现了一件事。到底今天吹的是什么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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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艾米娜竟然在捉弄亚拉斯特尔) 而且还非常乐在其中。虽然脸上依然是那种处于半睡半醒似的无表情状态,但夏娜已确信她和先前有所不同。无论是幼年开始共同生活的那十多年里,还是在这个城市里重逢后的这一个星期来,从来没有看到过她们两人这个样子。虽然也许有过,但自己却从来没有发现。 我的爱人啊正要考验我 从这首歌的歌词里,夏娜也凭感觉明白了亚拉斯特尔动摇的理由,不由得连自己也觉得有趣起来。她打算和养育自己的女性一起,戏弄一下这位平时严肃正直,但实际上却非常亲切的来自异世界的魔神,于是说道: 威尔艾米娜,这首歌,你下次教我唱吧? 不行不行不行! 对于自己能在这样的对话中插上嘴,少女感觉自己仿佛一下子成了大人那样,非常得意。比起歌曲本身,她似乎更乐于三人间的对话。 但是,被请求的威尔艾米娜却意外地认真起来: 明白是也。但是,唱这首歌必须选择时间和地点。因为最初教我们这首歌的人说过,这首歌被赋予了巨大的魔法是也。 魔法?不是自在法吗? 夏娜稍微有点认真地问道。刚才那种开玩笑的感觉,和这种认真的味道,似乎存在某种共通点她这样觉得。 是的。而且,在还没能理解那种时间和场合之前,就不允许唱这首歌。它就是这样的一首歌是也。如果你能接受这个条件的话,那我就教你。 不行不行不行! 男性肃静! 蒂雅玛特一句话就封住了亚拉斯特尔的抗议。 威尔艾米娜无视那个还不死心的男人,说道: 歌名就叫做 突然间,大家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认真地听着。 我不爱其他的任何人 盛夏过后的清晨,清爽的空气中荡漾着一种寂寥的味道。 在这样的凉风中,到坂井家进行晨练的路上 唱歌是吗? 一如往常地穿着长长的连衣裙,头戴纯白的头饰,外面还系着围裙的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一边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一边回答走在身旁的少女道。 对,唱歌。 和往常一样穿着体操服的夏娜点了点头。 虽然不是很感兴趣但昨天却有人说我完全不会唱歌。 她之所以没有指明是谁这个主语,是因为她觉得如果说出了那个少年的名字,自己就会很生气的缘故。威尔艾米娜虽然察觉到了这一点,但却没有深究。现在,这件事也处于一种比较复杂的情势之中,所以,还是先围绕她问的问题进行思考吧。 (唱歌的确,我没有教过她唱歌是也。) 为了把少女培养成完美无缺的火雾战士,她以排除一切不必要事物的方式养育了少女。即使在与离巢的少女重逢之后,也仍然顾虑她的完美无缺会发生变质,而企图把自己判断为不必要的事物排除掉。可是,经过了悲喜迂回曲折后的现在 (如果没教过的话,那就现在教吧。) 她就开始有这种想法了。因为她很清楚,即使那样做,少女作为火雾战士的信念也不会发生任何动摇。当然,刚才少女没敢向自己说出的那个谁,或者可以算是例外吧。 (那么唱歌是吗有什么好的歌呢) 威尔艾米娜稍微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从自己在出生成长的地方学会的赞美歌、宫廷恋歌,到成为讨伐者后,从罗马商队那儿听来的世俗歌谣出乎意料,她对乐曲这个领域可以说是相当熟悉。 从这些乐曲里面,该选一首什么样的歌呢?她只考虑了一瞬间。 脑海很自然的,就浮现出一首歌来。 如果你不介意是一首很古老的歌 嗯,是怎样的歌? 威尔艾米娜稍微顿了顿,以一种富有技巧的清澈声音唱了起来: 我要写一首歌一首热情洋溢的歌 作为吊坠挂在夏娜胸前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吃了一惊。这并不是因为威尔艾米娜的歌声,而是因为她所选的歌曲。他马上张开并不存在的嘴巴叫嚷道: 嗯?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怎么了?这可是我所知道的歌曲里面,最好的一首歌是也。 大声可疑。 听到她和以头饰来表达意志的梦幻冠带蒂雅玛特一起这么说,亚拉斯特尔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沉默了。 夏娜觉得很不可思议,不停地来回看着自己胸前和身旁的女性。问道: 欧舒丹语是什么歌啊? 魔神熟知。 风在吹雨在下雪在飘在那之前 威尔艾米娜毫不介意地继续唱着歌。夏娜看着她装成很正直的样子,突然间发现了一件事。到底今天吹的是什么风? (威尔艾米娜竟然在捉弄亚拉斯特尔) 而且还非常乐在其中。虽然脸上依然是那种处于半睡半醒似的无表情状态,但夏娜已确信她和先前有所不同。无论是幼年开始共同生活的那十多年里,还是在这个城市里重逢后的这一个星期来,从来没有看到过她们两人这个样子。虽然也许有过,但自己却从来没有发现。 我的爱人啊正要考验我 从这首歌的歌词里,夏娜也凭感觉明白了亚拉斯特尔动摇的理由,不由得连自己也觉得有趣起来。她打算和养育自己的女性一起,戏弄一下这位平时严肃正直,但实际上却非常亲切的来自异世界的魔神,于是说道: 威尔艾米娜,这首歌,你下次教我唱吧? 不行不行不行! 对于自己能在这样的对话中插上嘴,少女感觉自己仿佛一下子成了大人那样,非常得意。比起歌曲本身,她似乎更乐于三人间的对话。 但是,被请求的威尔艾米娜却意外地认真起来: 明白是也。但是,唱这首歌必须选择时间和地点。因为最初教我们这首歌的人说过,这首歌被赋予了巨大的魔法是也。 魔法?不是自在法吗? 夏娜稍微有点认真地问道。刚才那种开玩笑的感觉,和这种认真的味道,似乎存在某种共通点她这样觉得。 是的。而且,在还没能理解那种时间和场合之前,就不允许唱这首歌。它就是这样的一首歌是也。如果你能接受这个条件的话,那我就教你。 不行不行不行! 男性肃静! 蒂雅玛特一句话就封住了亚拉斯特尔的抗议。 威尔艾米娜无视那个还不死心的男人,说道: 歌名就叫做 突然间,大家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认真地听着。 我不爱其他的任何人 盛夏过后的清晨,清爽的空气中荡漾着一种寂寥的味道。 在这样的凉风中,到坂井家进行晨练的路上 唱歌是吗? 一如往常地穿着长长的连衣裙,头戴纯白的头饰,外面还系着围裙的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一边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一边回答走在身旁的少女道。 对,唱歌。 和往常一样穿着体操服的夏娜点了点头。 虽然不是很感兴趣但昨天却有人说我完全不会唱歌。 她之所以没有指明是谁这个主语,是因为她觉得如果说出了那个少年的名字,自己就会很生气的缘故。威尔艾米娜虽然察觉到了这一点,但却没有深究。现在,这件事也处于一种比较复杂的情势之中,所以,还是先围绕她问的问题进行思考吧。 (唱歌的确,我没有教过她唱歌是也。) 为了把少女培养成完美无缺的火雾战士,她以排除一切不必要事物的方式养育了少女。即使在与离巢的少女重逢之后,也仍然顾虑她的完美无缺会发生变质,而企图把自己判断为不必要的事物排除掉。可是,经过了悲喜迂回曲折后的现在 (如果没教过的话,那就现在教吧。) 她就开始有这种想法了。因为她很清楚,即使那样做,少女作为火雾战士的信念也不会发生任何动摇。当然,刚才少女没敢向自己说出的那个谁,或者可以算是例外吧。 (那么唱歌是吗有什么好的歌呢) 威尔艾米娜稍微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从自己在出生成长的地方学会的赞美歌、宫廷恋歌,到成为讨伐者后,从罗马商队那儿听来的世俗歌谣出乎意料,她对乐曲这个领域可以说是相当熟悉。 从这些乐曲里面,该选一首什么样的歌呢?她只考虑了一瞬间。 脑海很自然的,就浮现出一首歌来。 如果你不介意是一首很古老的歌 嗯,是怎样的歌? 威尔艾米娜稍微顿了顿,以一种富有技巧的清澈声音唱了起来: 我要写一首歌一首热情洋溢的歌 作为吊坠挂在夏娜胸前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吃了一惊。这并不是因为威尔艾米娜的歌声,而是因为她所选的歌曲。他马上张开并不存在的嘴巴叫嚷道: 嗯?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怎么了?这可是我所知道的歌曲里面,最好的一首歌是也。 大声可疑。 听到她和以头饰来表达意志的梦幻冠带蒂雅玛特一起这么说,亚拉斯特尔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沉默了。 夏娜觉得很不可思议,不停地来回看着自己胸前和身旁的女性。问道: 欧舒丹语是什么歌啊? 魔神熟知。 风在吹雨在下雪在飘在那之前 威尔艾米娜毫不介意地继续唱着歌。夏娜看着她装成很正直的样子,突然间发现了一件事。到底今天吹的是什么风? (威尔艾米娜竟然在捉弄亚拉斯特尔) 而且还非常乐在其中。虽然脸上依然是那种处于半睡半醒似的无表情状态,但夏娜已确信她和先前有所不同。无论是幼年开始共同生活的那十多年里,还是在这个城市里重逢后的这一个星期来,从来没有看到过她们两人这个样子。虽然也许有过,但自己却从来没有发现。 我的爱人啊正要考验我 从这首歌的歌词里,夏娜也凭感觉明白了亚拉斯特尔动摇的理由,不由得连自己也觉得有趣起来。她打算和养育自己的女性一起,戏弄一下这位平时严肃正直,但实际上却非常亲切的来自异世界的魔神,于是说道: 威尔艾米娜,这首歌,你下次教我唱吧? 不行不行不行! 对于自己能在这样的对话中插上嘴,少女感觉自己仿佛一下子成了大人那样,非常得意。比起歌曲本身,她似乎更乐于三人间的对话。 但是,被请求的威尔艾米娜却意外地认真起来: 明白是也。但是,唱这首歌必须选择时间和地点。因为最初教我们这首歌的人说过,这首歌被赋予了巨大的魔法是也。 魔法?不是自在法吗? 夏娜稍微有点认真地问道。刚才那种开玩笑的感觉,和这种认真的味道,似乎存在某种共通点她这样觉得。 是的。而且,在还没能理解那种时间和场合之前,就不允许唱这首歌。它就是这样的一首歌是也。如果你能接受这个条件的话,那我就教你。 不行不行不行! 男性肃静! 蒂雅玛特一句话就封住了亚拉斯特尔的抗议。 威尔艾米娜无视那个还不死心的男人,说道: 歌名就叫做 突然间,大家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认真地听着。 我不爱其他的任何人 第一章 大战的背景 时间是16世纪初。 名为路塔的神学家将会为整个欧洲文明的支柱-基督教带来惊人的变革,或者说是异变的数年之前。 地点是神圣罗马帝国。 诸侯,教会与骑士的领地星罗棋布的联合国一角,横断欧洲的中央高地与德意志北部平原的交界处,被称为哈尔兹山的山脚下,正在进行着一场大战。 曾亲身战斗的人,只是听说的人纷纷称之为大战,但却决没有出现在人类史书中的,这场mehaze和红世之徒之间被隐藏的战斗。 他们,是拥有非人力量的超常者。 横行于这个世界,具有自由地将万物事象扭曲的力量的异界来访者,与意在阻止他们所掀起的滔天巨浪的异能者之间,激烈至极的冲突。 当时,还没有发明出封绝。 两大阵营之间超越人类认知的战斗虽然暴露在人们的眼前,也只是被认为是超现实的事物,使人们感到困惑,那场战斗,也就在这样的时代,这样的世界中 深夜里,异变骤生。 压倒万千士兵的呐喊声如巨浪一般。七色的幽火四处飞舞,与幻觉相比显得过于真实,简直像是要烙印在人们的眼底。 仿佛是地震与雪崩一起到来的轰鸣使大地动摇。 从地平的另一端传来的异动,正是这场本不存在的战斗的证明。 身处战场东西的两大都市-贝尔尼根罗德和哥丝拉中的人们对这场战事完全一无所知。领主的布告,战事的骚乱,旅人带来的不稳的消息,这一切都没有。尽管一切井然,但光和声音所构成的异象确实存在。当时的人们并不是将其只是当作超自然的现象,而认为是某种现实中的前兆或是某种警告。 中世纪后期,人们的现实是庞大的。充满了虚构与不能理解的元素,是无法认知的巨大所在。 同时,这也体现出人们所拥有的狭隘知识的另一面,人们将生活最低限度的知识用经验,传闻,意见等等进行补完,终于接受了现在这个不可思议的现实(一部分人拼命想提高生活着的实感的这个时代) 所谓补完的工具,能够解释发生的异象的借口,就是神。 自己所无法估量的事物,只要对照神这个明确的路标,就能暂时得到一种错觉,或者可以说,让自己接受,从而停止思考。因此两市的居民都把怪现象的解释(具有某种意义的征兆)归结为神的侍者-司教和闻风而来的众多修道士的任务,而自己只是当作见闻似的东西,听听就算了。 从根本上来说,这种超现实的传说很快就会无人问津,随风而去。当时的罗马皇帝马克西米里安一世颁布了布告:禁止谈论与记录发生的异象。市民们也就服从了法令,对此绝口不谈。这条缄口令几乎没有一个人打破,它能够这样彻底执行的理由很简单。当时的人们无论贫富贵贱都对那片不祥的战场抱有特别的恐惧感。贝尔尼根罗德和哥丝拉之间,从北德意志平原眺望,像成群的肉瘤一样的哈尔兹山脉那座低矮的主峰,却被当时的世人所熟知。那里,曾是古时日尔曼的祭奠场 峰名布罗肯,后来因英伦出身的修道士-圣瓦尔普鲁加的名字和当地信仰的仪式发生混淆,以魔女的集会场这个名字再次为世人所知。对民间习俗强加异端的罪名进行绞杀,这就是世界史中的噩梦-魔女狩猎。在这个时期,它的流毒已经在各地初见端倪。 因为对世界本身抱有恐惧,所以无论在山上发生了什么,看见了什么,没有人愿意说出来。 这是只属于当事者的战争。 多么艳丽的夜晚啊,色彩之间相互融合,所有的人都在燃烧。 简直是和凶界卵匹敌的恶趣味的文字游戏呢。 诚然。但,确实在燃烧着。 同感。 中世纪欧洲时期,存在着当时世界上最大的红世之徒集团,他们以布罗肯山为根据地,被称为悼之钟。它是以古老的红世之王棺柩的编织者阿希兹为首,以及麾下被称为九垓天平的九名强大的王所统辖的巨大集团。中世纪的欧洲虽然被称为是红世之徒最为猖獗的时代和地域,但在史上拥有万名成员以上的徒的集团,也只是屈指可数。 而且悼之钟与世上其它只是为了共生而结成的团伙譬如假面舞会,有着明显的不同。 他们是军团。 他们将战斗视为家常便饭,敌人自然不是被他们蔑称为命柴的人类,而是因暧味的预测和过敏的危机感,不仅做出了残杀同胞的暴举,更将力量给予人类的那些愚不可及的红世之王,以及作为其尖兵的mehaze们。 不是说索克尔那家伙被干掉了,差不多该认真找找突进去的机会喽。 能够多大程度上避开烦扰之风是胜负的关键。 范围收缩中。 恩为了把握战况,应该只覆盖到了战场上空,我们可以充分争取突入的时间。 从某种意义上来看,可以说他们是异类。 原因是红世之徒本来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才来到这边的世界,本质上来说是一种利己的存在。他们的行动自然也是基于实现种种欲望。与讨伐者之间的战斗对于他们完全是多余,可以说只是能避则避的灾难。但同时他们也拥有与人类几乎相同的心理(正因为拥有比他人强大的力量,才会强烈地追求自身欲望的满足)。换言之,说到底也只是和人类一样,自身能够感受到,爱情,友情,恩义爱人被夺走会悲伤,朋友被打会愤怒,恩情会用行动来偿还,他们与人类一样也拥有这样的思想。 正因为如此,红世之徒战斗的理由完全可能不出于自身的欲望和利害,而在以战斗为目的的徒中,悼之钟正是最为强硬的组织 意思,确认。 要去了吗? 恩,已经决定了,上吧。 恩。 实际上mehaze的阵营中,正被慢性的人才不足所困,欧洲全境和与其隔海相望的北非,以及包括中东在内的广阔地域都是双方自古的激战区,而在这些地带问题更加明显。 mehaze并不是一种能够根据情况而进行量产的存在。往往是人类爆发出了超越常识的强烈感情,从而与存在与红世的王达到共感,在双方同意的前提下签订契约,经过这些不可缺少的程序,一名mehaze才会诞生。无论哪一样,都并非是轻易便会出现的现象。 但即使是这样,在那个时期,这些异能者的数目还是飞速地增加。 并不只是因为作为容器的人类尝到了生存在这世上所有的痛苦,也是因为给与人类力量的另一方之前大多数选择静观局势的红世之王也为了守护世界的平衡,争先恐后的加入了战斗。 战斗的导火线就是被称为吞食都市的自在法的发动。 同时身为优秀的自在师的悼之钟首领阿希兹以设有机关的火炬为触媒,人类自不必说,连本来不适合直接吞食的物也强行转换,换句话说,就是把整个都市全部转化为巨大,且高纯度的存在之力,他将得到的力量全部收为己用。作为结果,诞生了世上从未有过的,空前的扭曲。 为阻止他而战的mehaze们虽然勉强打倒了九垓天平的一员,但终究没能阻止自在式的发动,并失去了大批强大的同伴。就是说吃了一场名副其实的大败仗。 但从反面来说,这次的败北也给全世界的mehaze和仍在红世静观其变的王们非同寻常的危机感,以前很少团体行动的mehaze们为了对抗阿希兹所率领的军团悼之钟,也渐渐团结一致,与此同时,因危机感而决定与人类结契的红世之王也增多了起来。 流 逝的时间中孕育着新的冲突,在频繁的局部战斗中,18年过去了。 此时,将不断升级的冲突引向决战的事件,终于发生了。 阿希兹夺取了某个宝具。 正确的说,导火线并不是指夺取宝具这个事件,而是在持有宝具的红世之王一派,想要夺取宝具的悼之钟一派,为阻止其行动的mehaze一派,这三家混战的高潮中,阿希兹宣布了自己的企图自己梦想的宣告。 听到了被他称为壮举的企图后,徒和mehaze产生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徒们欢呼雀跃,连本不属于悼之钟的也纷纷加入阵营。 与之相反,身在mehaze阵营的王们为他的想法所震惊,纷纷起誓必将其暴行阻止。 在这错综复杂的大冲突过后,九垓天平再次被粉碎一角,但宝具却落入阿希兹手中,他的企图正在一步步实现。徒们的期待与士气越发高涨。mehaze中的危机感与恐怖则暴发性地愈加强烈。 于是,在宝具强夺之后的第五天这天晚上。 双方迎来了最后的决战。 信奉阿希兹理想的徒们于悼之钟的根据地布罗肯要塞进行集结,决心粉碎其野心的mehaze组成了临时兵团,向同地点进发。 大战,正酣。 注解: 1.索克尔:"焚尘之关",属"九垓天平"的一员,开战之初与"严凯"乌尔利库姆一起作为"悼之钟"的先锋将领执掌军队,在阿希兹的回忆中被描述为磐石构成的巨树,在大战的序盘被"极光之射手"卡尔-贝路瓦尔德的速攻所击败. 2.烦扰之风:原文为五月蝿る風九垓天平的一员,"凶界卵"的自在法,以大量的苍蝇散布在战场的空中,起到侦察的作用,本身每一只并无什么攻击力,但集合起来就可以达到破坏巨大建筑物的可怕攻击力。对于防御力不高的人是极其危险的空中结界. 3.吞食都市:棺柩的编织者阿希兹所创的自在法.本来,红世之徒只能吞食与自己相似的人类,然而阿希兹借由加上了"钥之线"的"火炬"作触媒,能够将整个城市(包括一草一木)转化为存在之力. 巨腿将燃着的榉树踢飞,大地被其铲平.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矗立在森林中的大腿,一望无际的双手,使大地震颤的身体,这一切都是钢铁铸成。 你们这些杂种,竟然!! 异形的巨人并不是由一块块铁板拼补而成,而是将厚重的城墙般的铁板直接化为身体和手足的形状。发出咆哮的,是他身上以白色染料所绘出的双头怪鸟。 橡树与榉木交杂的森林在巨大的咆哮声中低沉地颤抖。混杂在余音当中,潜藏在树枝之下,忽然,闪光从各处飞来。迟来的破空声咚咚咚咚不断响起。 在巨人的身上不断升起烟雾,这是近年在人类军队和佣兵部队中普及的火枪攻击。 竟然把索克尔!!!你们这些残害同胞的道具!! 钢铁巨人没有任何反应,踢开脚下仿佛火炬般的树木,在飞散的火星中继续前进。 这时,比刚才更加沉重的破空声再次混在枪声中响起,这次是攻城炮的炮击。借由爆炸推动的大量炮弹,穿破遮天蔽日的森林,像钢铁城堡般的身体飞去。 噢,呜噢!? 嘣,咚咚,在爆炸声中巨人发出了低吼。但,仍然没有一丝震颤,巨人推进的势头不仅没有丝毫减弱,还对着麾下的军队将大手一挥。 敌人的火炮已经打尽了!!战友们!前进!! 夜色在巨人的咆哮中摇曳,在他背后的布罗肯方向传来了如雷的回应。 喔喔喔,先头大将杀开了一条血路! 小子们,别落后了! 嘎噢噢噢! 哇啊啊啊啊啊! 带着各色的火焰,外貌千奇百怪的士兵涌了出来。 撕裂密林的是羽毛,骨骸,又或是鞭子似的触手和铁护腕,越过燃烧的树干的是蹄,钩爪,有时是蛇尾,尖嘴,也有长着牙齿的下颚。 简直是可以被称为魔军的异形军团。 悼之钟万岁! 乌尔利库姆大将万岁! 把叛徒们踏平! 咬碎讨灭的道具! 怒吼着从铁块身边远离而去的魔军中,一朵将美女的脸包在中心的妖花轻盈地飞上巨人的肩膀,以柔和地语气开口。 您没事吧。 人类的玩火就像玩具一样,我"严凯"乌尔利库姆连眉毛都不会动一下! 夸称为悼之钟最强的九垓天平一角的铁之巨人"严凯"乌尔利库姆对肩上的妖花看都不看。 妖花再次询问。 能够冷静下来吗? 乌尔利库姆脚下丝毫不停,隔了几秒才回答。 "焚尘之关"索克尔他是个阴险毒辣的讨厌家伙,但是 在进击的巨人眼前,三道光辉闪过丛林。 是与刚才的炮火不同,五颜六色的闪光。飞过来的物体也不是炮弹,而是高速的火球。这是使火焰带有敌意,并以爆炸制敌的初级自在法炎弹 乌尔利库姆一瞬间举起钢铁的手臂,护住了妖花。虽然被炎弹接二连三地打中,但他的前行却没有停止,简直像是被雪崩般的火焰所包围的巨人仍然带领着魔军前进。 在热气中,微微喘息地妖花向着画在旁边白色的双头怪鸟发问。 给您添麻烦了? 铁之巨人表情没有一丝改变,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刚才的话题。 他不仅是我们悼之钟九垓天平不可或缺的一员,更是从东方一直与我并肩作战的战友! 被巨人的疾驰所卷起的暴风将火焰吹散,脚下的森林中,他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与他的同志,战友厮杀的物件,因为无根据的,暧昧的,自私的,单方面的危机感,而犯下残杀同胞这份难以置信的愚行的红世之王所驱使的道具mehaze。充满更强烈的愤怒,巨人再次咆哮。 面对他的死,还能冷静么!我要用奈萨之铁槌,将这些道具打得粉碎! 在巨人的身周,卷起了裹着深青色的火星的飓风。 在暗夜中,仿佛筑起了笼罩巨人身体的城墙,那是从战场全境吸引过来的刀枪,压扁的头盔,锈蚀的盔甲以及连刚才的炮弹也混在其中的铁块群。他们彼此缠绕在一起,渐渐化为闪着青色光辉的急流。浮在空中的铁块,不断加速,开始猛烈地旋转。 前方!都给我散开! 听到这阵轰鸣,徒们一齐从乱战中撤出。"严凯"乌尔利库姆得意的自在法奈萨的铁槌如雪崩一般坠落在留在战场中的mehaze头上。 一击, 并非只是速度和质量,经由存在之力强化的铁之怒涛将密林的一部分,以及其下潜伏的讨伐者一起碾成了灰尘。 在"奈萨之铁槌"炸裂的树林远角,有一座用枝叶伪装的简易帐篷立在古树的根部。这虽然是从东北两个方向攻上哈尔兹山缓坡的mehaze兵团塞芭利修集团的根据地,但却只有冷清的寥寥数人。 从帐篷的入口处,一名女性探出头窥视外面的情况。 啊呀呀呀我们的右翼简直被搞的一团糟。 她是一位看起来已经年过40的修女,穿着是跟战场不相称的黑色套头服再加上纯白的面纱。虽然膝盖都被巨响震得稍显颤抖,但从她的圆脸上却有一种悠然的神色。 索克尔被击败的消息一传开,好像对方的斗志被点着了呢。为了封住前锋的杂兵,我们还特意准备了那么多火炮果 然这边的战法好像被对方看破了呀。 佐菲-塞芭利修君,总是听到你发出局外人似的感想还真让我头疼。你可是总大将喔 听上去一本正经的男子声音并不是人所发出,而是来自刺在面纱上的青色四芒星。 我知道了啦,武雷神。因为来得比预想快很多,所以吃了一惊而已。 名为佐菲的女性回了句牢骚。那份不快的表情也使人感到几分和年龄不相称的稚气和可爱。 青星停止了斥责,开始分析她的感想。 诚然,确实是想像之外的快。开战之后仅仅两次接触,就已经看破了我方的阵容和战术,以自己为盾牌突破过来。不愧是九垓天平的先锋大将,了不起的慧眼。与之相比的话,焚尘之关只会轻狂蛮干,干掉他是不是很轻松啊? 才没有,索克尔虽然骄横,但也是作战高手,今天的死,也不过是他的初次败北而已。只是卡尔的速度和攻击力与索克尔的和防御阵正好相克,胜利只可以说是捡来的而已。 从远侧不断缩小对布罗肯的包围进行进攻的mehaze兵团(关于兵团这个叫法,是在进行队伍编制时,在称为孤儿的佣兵出身的mehaze中得到广泛同意后而加上的称呼。只是等级的编制,没有其他意义)被分成两大部分。 从北向南进军的塞芭利修集团(总大将震威之结手佐菲-塞芭利修) 从东向西进军的贝路瓦尔德集团(副将极光之射手卡尔-贝路瓦尔德) 与此相对,悼之钟在迎击这规模空前的讨伐者队伍时,并没有选择闭门拒战,而是聚集了除去要塞守卫以外的所有兵力,在缓斜平原上发起野战。 这批对mehaze军团大致可分为三个部分。 左翼部队是九垓天平的一员,先锋大将严凯乌尔利库姆, 中路部队同是九垓天平的一员,先锋大将焚尘之关索克尔 右翼部队为援军某团,各自布好了阵势。 作战方针是:乌尔利库姆的左翼部队与由北面接近的塞芭利修集团对峙的同时,索克尔的中央军负责迎击东面攻来的贝路瓦尔德集团。援军则进行对中央军进行援护的机动作战。 兵力均等的双方激战过后,mehaze兵团下的贝路瓦尔德集团取得了将索克尔部队迅速歼灭的辉煌战果,而另一支部队塞芭利修集团则完全暴露在乌尔利库姆的猛攻之下。加上援军尚未积极行动的情况来看,战况仍处在胜负未分的胶着状态。 眺望着远处的战况,佐菲俐落地在胸前划了个十字。虽说辞去神职工作已有多时,但这习惯却是怎也改不掉。 虽然早就明白真打起来不会像预想的那样发展,但还是使人不太爽呢。 对着自己的契约者,武雷神以嘲笑的口吻回答道。 开战不多时就将焚尘之关给歼灭了,你制定的作战计划取得了毋庸置疑的战果呢。 作为代价,我们不是被追得四散奔逃了么?这回集结的可不是十八年前那群豪杰了为了与悼之钟正面交战而临时凑齐的最低限度数量的兵员,这些完全没有经验的讨伐者,绝对不可能坚持到战斗的胜利。 佐菲叹息着,望着被奈萨之铁槌掀起的粉尘遮蔽的战场。在那周围无数火焰爆发迸裂,怒号声和惨叫声震天动地。 (在那里又有多少人战死了呢?) 在这次大战前才被临时召集的讨伐者中,大半都是刚契约不久,技艺尚未精熟,说是菜鸟也不为过。个别技艺尚可的都被配置为队长了,到头来不过还是个速成兵团。和身经百战横行沙场的九垓天平那锐利的军势本来就不可能相提并论。(正因如此,她才在一开始就制定了开战后迅速将索克尔部队歼灭的作战方针。) 这些姑且不论,徒们的士气也是极为高涨,他们为首领棺柩的编织者阿希兹所推进的壮举可能创出的新时代所感召,为了将其实现而奋起战斗。 因有与悼之钟的长期战斗的经历而被推戴为总大将的佐菲,为了弥补双方战力的差距而不得已使出下策:让新人们使用从枪到大炮的各种人类武器。 原本说来,离开使用者身体的武器,即所谓飞行道具,由于对其以存在之力进行强化和控制都相当困难,通常是为讨伐者们敬而远之的。况且还有操作简便威力更在其上的自在法炎弹。单纯的质量弹在徒面前很容易被弹开,枪伤也能被迅速治愈,综合种种要素进行考量,勉强使用枪炮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虽然如此,最终她还是下决心采用火炮战术。为了应对旷日持久的激战,哪怕是再少的力量都要尽量保留下来。如果是面对普通的徒,枪炮中加点设计起码也能起到绊脚的作用。 所谓设计就是:首先使用枪击使其放松警惕,待其接近时再以同等数量的火炮加以猛击,是为威力差攻击。这种攻其不意的战术对于借由意志力得到强化的徒们(当然mehaze也不例外)有着较好的效果。 针对当时火炮机动性弱和无法连射的缺点,mehaze采取一边进击,一边把装填好的火炮散布在沿途经过的各处的作法。讨伐者无一例外都具有怪力,能够轻松地独自进行点火发射。换言之,异能者的兵团们可以采取找到火炮就打出去,再找到再打的流动作战。首先要用这个战术压制住对方的攻势,就算火炮不灵,也可以凭自身反击(当然,也可以作为后退时的保险)。这就是她制定的作战基本方针。 (但果然乌尔利库姆并非易与之辈) 这个战术结果只在开战之初发挥了效果。 作为悼之钟身经百战的先锋大将,在仅仅两次交锋中就将威力差攻击的目标和弱点甚至各处炮阵的作用都看破了。 他鼓舞了被最初的炮击所震慑的徒们,并率先突破前线,将双方拖入混战。这样一来,mehaze也会担心伤及同伴,精心准备的火炮也就很难发射。 而且,遭到突破的塞芭利修集团右翼不过是从旁侧支援中央的部队,人少力薄,现在受到这阵猛攻,可以说阵型已经溃乱。 (而且,着眼点也极佳) 乌尔利库姆应该并非只是为了打倒眼前的敌人,而是为了破坏两军的均衡而瞄准了我军右翼。这支部队从mehaze全军来看,是西方最后一道防卫线,如果从这里切入,就可以在不被包围的前提下随心所欲地进攻我军侧腹。 (可以说是相当危险的境地) 兵团不仅全是新手,而且还都是各自为战完全没有协调性的乌合之众。根本不可能对应对方进攻而迅速改变阵型。在这片混乱当中,再吃到乌尔利库姆的猛攻的话,很可能整个塞芭利修集团就此溃散。 (与以往不同,这次决不能失败只有上了吗) 佐菲似乎下定了决心,叹了口气。划到一半的十字也停了下来。 由我出战。 被这意外的发言所惊,帐篷里本来一直盯着地图的几个人同时现出动摇的神色。最先提出异议的是武雷神,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以理相争。 竟然由总大将亲自出场厮杀,简直是愚蠢至极。 听到这番话,她回身面对帐篷中的下官,咬着嘴唇说 迅速地赶往右翼,直起那些瘫倒的菜鸟,阻止乌尔利库姆并争取重建阵型的时间。现在能够同时完成这些的mehaze只有我,有异议吗? 包括武雷神,谁都没有出声。 很好。 修道女打扮的总大将威严地点了点头,指示了自己不在时的方针。 都尼,总之一定要取得与贝路瓦尔德集团的联系。对方如果还有能够长距离通话的自 在师的话就挖到这边来,以我的权限允许。 帐篷中央,身披斗篷的高个男子盯着折叠桌上铺开的地图平静地回答。 我明白了,立刻就去找能够使用的联络线路。 阿莱克斯,在我战斗的时候重整中央的阵列。敌人是那个乌尔利库姆,我没法给你争取出太多时间,拜托尽快完成。 明~白,您也小心着点。 身着军装的小个子男子歪坐在大桌对面,把手稍稍举起,算是接过了任务。 佐菲点点头,走出了帐篷。战斗的噪音比刚才更响,说明战区正在靠近。换句话说这是mehaze一方正在逐渐被压倒的证据。 纵观战场,失去星光的夜幕下,暗黑的密林中,到处都是各色的爆炎,整个战场被大地的轰鸣和各种语言的喊杀声所充满。 能够坚持到什么地步呢 不是能够,是必须顶住,佐非-塞芭利修君,如果那个作战能够顺利进行的话,应该能够不分胜负。 对于额上的青星那一成不变的冷静,佐菲回以叹息。 那个作战如果成功,才不过平手现实还真是严酷呢。 在所有的选择中,这已经是成功率最高的了,没有办法,不管怎么说,对手可是我们的宿敌悼之钟。 实际上,mehaze的目的并不在于全歼"悼之钟"。 阻止棺柩的编织者阿希兹所策划的暴举(被徒们称为壮举的计划),这才是mehaze们唯一的目标。战斗是不可避免,然而那也不过是所有计划的一个步骤,佐菲她们的任务,就是将先锋大将"严凯"乌尔利库姆和焚尘之关"索克尔所率领的主力部队钉死在战场中。 对mehaze军团悼之钟的编制,是由首领棺柩的编织者阿希兹之下以及九名强大的红世之王九垓天平所统帅的徒之军势(有鉴于其它词太白就干脆这么写)所构成。 但是,其中一人在这一切的起源十八年前的都市吞食事件中被讨灭,另一人则在五天前,成为这次大战的导火线的宝具争夺战中死亡。 就是说,在大战的前段,九垓天平就已经只有七人。 "严凯"乌尔利库姆,焚尘之关"索克尔阎之露切尔诺博格,凶界卵伽利,大拥炉莫雷克,虹之翼梅利希姆,甲铁龙伊鲁扬卡。 在他们当中,率军作战的是乌尔利库姆和在序盘被击败的索克尔。切尔诺博格是以单独暗杀行动为主的隐秘头目。伽利是负责侦察敌情的情报官。莫雷克是主管组织全体运作的宰相。令人庆幸的是,想必是忙于难于进展的所谓壮举,阿希兹等其他人看起来并未出击。 除去那部分应该是出于道义的援军,还有困扰mehaze进军的最大悬疑,就是剩下二人的动向。 九垓天平的最强将领两翼梅利希姆和伊鲁扬卡。 一旦参战,以他们攻防绝顶的实力,想必轻易就能改变整个战场的局势。但他们却仍闭门不出。理由有两个。 一个是因为五日前的死斗消耗过大。另一个则是,当时与他们交战的对手被称为mehaze王牌的两名讨伐者还没在战场上现身。 不到最后一刻不出王牌,这也是一种用法么。 但是因索克尔的死,战机已经渐渐成熟,转机的时刻已近了。 闻名于世的两翼会警戒也是当然的,那两名讨伐者,是长达十八年中不断与他们进行激战,可以说对悼之钟来说,她们也是最危险的宿敌。 就在五日前的宝具争夺战中,可以说是梅利希姆半身的磷子军团空军也被她们二人歼灭,伊鲁扬卡也身受重创。 当然,双方争夺焦点的宝具最终落入悼之钟手里,mehaze方还丧失了众多强力的伙伴。战斗虽然是mehaze的完败 (即使是败了,我也觉得并不是徒劳。) 总之,不首先确认两名宿敌的参战,守护阿希兹的最强战力两翼便无法出动。在只有他们才能与那两人对抗的情况下,不能轻易出手消耗体力。本来让乌尔利库姆和索克尔先率军出击,也有准备在这个布罗肯要塞迎击那极度危险的两人的想法。 (真是一点都不知道那个野丫头在干什么呢) 佐菲不禁窃笑,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随着指尖在空中划过,青白的电光迸出。 对不被怜悯,负罪不知,未曾存在便回归空无的我们,请至少赐予胜利的光辉,阿门,哈雷路亚。 一边瞑目暗诵,一边在胸前合掌请愿。 啪叽,青白的火花再次爆出。 看到出阵的仪式完成,武雷神以邀请她散步的轻松口气说。 那么,我们走吧震威之结手佐非-塞芭利修君。 佐菲也开朗地回答。 那么,我们走吧,"拂晓之雷剑"武雷神氏。 刹那间,随着雷鸣般的巨响,从黑色修道服的下摆迸出灼目的闪光。威震之结手简直像是将下半身变作闪电,腾空而去。 原地只留下被吹飞的帐篷,和被搞得灰头土脸,相视无奈的部下。 被紫电包围的佐菲驰骋在战场上空。那如弓的轨迹尖端,直插入覆盖战场上空的黑色暗云。 构成暗蔼的一粒粒物体,成群向佐菲袭来。 那是无数像指尖大小的,使人无法喘息似的数量的,苍蝇。 这是能够监视战场全境的九垓天平一角,侦察官凶界卵伽利所展开的自在法烦扰之风。凭借几乎遮天蔽日的蝇群,他能够广域侦察情报,并且还能以之战斗。一只一只的不过是普通的苍蝇,虽然没有多强的力量,但终究数量惊人。mehaze谁都不进行空中战斗,就是因为有这危险的空中结界。 当然,对于以紫电为铠的佐菲来说,烦恼之风等于没有。聚集在身周的蝇群瞬间化为灰尘。在一片蒙胧的视野里,隐约已经看见前方的战场中矗立的巨人。 (找到了) 对方似乎也已经察觉,急忙将肩上的妖花放了下来。 要上了哦 佐菲卷起修道服的下摆,反转身体。 哒啊 挟着身后的雷电,mehaze兵团的总大将向着"严凯"乌尔利库姆身上的双头怪鸟踢去。 伴随着剧烈的放电,雷鸣再次响起,铁之巨人终究承受不住这压倒性的冲击,轰然倒地。 在两军激烈交火的东端,有一支整齐到令人发毛的悼之钟方援军,作为中央军右翼向贝路瓦尔德集团施压。 他们并不积极地参加战斗,而只是与处于守势的中央军保持步调一致。中军撤后一步则退一步,进两步则他们也进两步。只有阻碍进退的人,他们才会毫不留情地杀掉。 这诡异的一党,自称为化装舞会。 现在他们阵营中的奇异光景,据说是数百年未有过的罕见。 实际看去,阵中只有三人而已。但对化装舞会多少有所认识的人,都会对这一集团的怪异行动感到恐怖。 为了更易于配合中央军的步调,他们的总阵只是以四根支柱撑开了的正方形的幕布,外观朴素简单。 空荡荡的阵中,置有一顶通体漆黑但以白银镶边的肩舆(肩舆:四人抬的没顶轿子)。 一名少女端坐在舆上。 娇小的少女戴着斗笠般大小的白色帽子,身披同一色的斗篷。清澈如水的眸子只张开了一丝细缝,垂在身前的双手无力地捧着一根锡杖。即使身处喊杀震天的战场,在她的身周却飘荡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舆周围有四名纸绘的骑士,似乎是少女的护卫,在他们身上感受不到纸所具 有单薄,却令人感到满溢的力量从他们身上涌出,四名战士在风中矗立,没有一丝摇动。 这时,站在舆的右前的女子开口了。 那个还是没有动静么,赫卡蒂。 发问的是穿灰色紧身裙,身带众多首饰的妙龄美女,隐约可以看见她右眼上的眼带上方额头中央睁着第三只眼。 被称作赫卡蒂的少女仍旧闭着眼睛,从她微微颤动的嘴唇传来几乎弱不可闻的声音。 没有,一笔都还没有动过。 恩如果在那之前战斗结束了的话,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呀。修德奈,你认为震威之结手参战会给战局带来多大影响? 站在舆的左前方,身穿漆黑铠甲的巨汉修德奈在面甲下嗤鼻笑道。 哈哈哈,我们的军师,逆理的裁者佩露培奥尔殿下对于战斗竟然会咨询他人。在下这样见识浅薄之人的妄言也配入耳么? 巨汉用肩上的长枪轻轻敲着头盔,站在一边冷笑。 对于这孩子气的嘲讽,绑着眼带的女子佩露培奥尔嘴角掠过一丝轻笑。 呵没什么,只是先参考一下我们的将军千变修德奈殿下的意见而已。 言下之意是最终的决定权仍然在自己手中。对于这位逆理的裁者的询问,修德奈不屑地哼了一声。 就算雷电大妈加进来,战局也不会有什么大变动。 即使是没什么好感,巨汉还是明确地给予回答。从根本上来说,他对这位军师并没有抱有多大的恶感,只是性格怎么也合不来,仅此而已。 不如说双方都是有意维持着胶着状态而已,某一方稳住阵势重新组织攻势才是战斗的转机。 恩。佩露培奥尔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明确的否定或肯定。她并不会让别人轻易明白自己的想法,只是一次次的发问。 如果说还有一个,决定战局的转机的话,想必就是那两人的参战了。 像是在期待着必将到来的事物一样,修德奈这次表示出了同意。 呵。那样的话两翼也势必出击,两军也会以他们为中心发起总攻。悼之钟只以中央军撑住战线不溃,同胞凶手们的左翼自从讨灭焚尘之关后也止步不前,想必都是为了那个时刻而储备力量。 两人仿佛事不关己般的分析着战况。 可以说这也是当然的。实际上化装舞会不仅没想过与悼之钟协力推进战斗,甚至可以说现在这种胶着状态才是他们期望的结果。索克尔死后,他们始终保持步调,正是为了不使决定性的局面出现而做的拖延工作。 虽然名义上是接受悼之钟的请求而参战。但他们真正的目的并不在于阿希兹的壮举。即使与悼之钟关系密切,但也是出于完全不同的目的。从根本上来说,被称为世间少有的神算逆理的裁者根本不会出于徒之间的友谊,道义,人情这些而派出援军。 佩露培奥尔额上的那只眼睛,竦人地望向星月无光的天空,覆盖整个天幕的暗云正是凶界卵伽利的自在法,烦恼之风。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到底打算从哪里攻过来?即使是那两人,也不可能避开这烦恼之风的监视网潜入布罗肯要塞。 坶反正都会被蝇子们发现,之后就会与两翼接着华丽地开打,在这片战场想必应该也能看到。之后就是我们的出场?不 修德奈和佩露培奥尔眼神都向后方飘去。看着依然以同一姿势瞑目站立的少女。 是我们的巫女的出场时间 巫女顶之座赫卡蒂, 军师逆理的裁者佩露培奥尔, 将军千变修德奈。 虽然同是身为强大的红世之王,职责与行动原理都不相同的她们化装舞会的干部三柱臣聚集在同一场所行动根本就是逆于常理的事态。 但是,这场战斗并非寻常。三人赌上生命与存在所进行的这场战斗有着与之相应的重大意义。 战场的一角,三柱臣静静地,等待着时机的来临。 哈尔兹山地是以布罗肯为主峰,由连绵起伏的群山所构成。 与被称作为万刃的墙壁阿尔普斯山岭不同,这一带的群山顶多也就像是几个刚发起的馒头。 但是它们的面积如果只用山地形容似乎太大了。山上还长满了橡树,山毛榉,雪杉等,无论是色泽还是数量都异常惊人,简直可以说是大地的波涛。 布罗肯山在其中仿佛巨浪一般,尤其显眼。 作为悼之钟根据地的要塞,就建在山顶的平地上。 常年云雾弥漫的此地,被当地人恐惧地称为魔山,妄图靠近者只会在山脚留下尸首。现在,这片土地作为红世之徒与mehaze的争斗焦点,正在灼热地燃烧。 受到山脚下爆炎的反照,在云雾深处矗立的高塔渐渐显出轮廓。在山风切开的雾气缝隙,露出了比暗夜更加冰冷的纯白花岗岩。 要塞的形状并不同于当时的一般建筑,并没有显眼的护城墙,而是以与山峰一体的数座高塔为顶点,总体使人感到柔和而壮丽,细部却坚实气魄。全貌仿佛是扣在平缓山峰上的一顶王冠。 王冠的中央有一座格外引人注目的巨塔,被称为首塔。这里是对mehaze兵团悼之钟的中枢机构。内部空旷的空间被鲜艳的青光所照亮。 放出光的是一团熊熊燃烧着的青色火焰,在火焰的上方漂浮着一个鸟笼。 以火焰为支点,分成九支的黄金天平占满了整个空间,伸展的臂端上载有房屋般大小的皿盘。九只皿盘上只有五人的身影。虽然说是五人,但并非人类。每一人都是以强大闻名于世的红世之王悼之钟自豪的最高干部九垓天平。 在熊熊的青色火焰的映照下,一人用严肃的口气发话。 还是,没有找到么。 银色长发,头戴金冠似的护额,上身隆起的外衣罩上胸甲和护腿,再加上带马刺的长靴和侧背着的长剑。可以说是一身骑士,或是剑士的打扮。 虹之翼梅利希姆。两翼之右的王。 对侧的皿盘,漂浮着人般大小的卵,卵上贴着魔物,老人,女人三张脸。三张脸依次发出滑稽的声音回答。 我从谁那里!什么也!没听说! 连口相声似的回答。咯塔咯塔震动的面具们发出竦人的笑声。 这就是凶界卵伽利。司职敌情侦察的情报官。 梅利希姆的旁侧,从皿盘表面扬起头的巨龙用沉着而苍老的声音发话。 那个胡乱天罚和女丈夫竟然在如此的大战中不作先锋,实在是甚为古怪。也不见寡言与战技无双的身影如若然,定是在某处潜伏,策划奇袭之类。 能见的头颅部分全部被厚重的鳞片和甲壳所覆盖。 甲铁龙伊鲁扬卡,两翼之左的王。 伽利身边的牛骨战战兢兢地发言。 继续与没有那两人的mehaze军胶着,虽然基本上对我们是有利,但就这么一直拖延时间,在战场上孤军奋战的乌尔利库姆殿下想必也会有危险。虽说几乎把全兵力交给了他,但在索克尔殿下已死的现今究竟还能不能撑下去实在是令人担心。 身穿华丽的礼服,直立的牛骨坐立不安地担心着同僚。 大拥炉莫雷克。作为九垓天平的宰相主导全部事务。 他的对面,黑色毛皮外套裹身的削瘦女性发出了尖锐的斥责。 闭嘴,瘦牛!现在还对既定的作战发牢骚有什么用。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实现主的壮举,忘了九垓天平已经发过的誓言了么! 黑衣黑发的美女,只有脸是近乎无色的苍白,再加上头上的一对兽耳中的毛发,漆黑的身体上只有这三点白色浮在表面。 虽然是削瘦的身体,但只有右腕异常地大,不仅如此,袖子像漏斗一样一直垂到地板,袖口伸出仿佛无骨的深黑巨爪,一瞬间,厅内紧张的气氛再次升级。 阎之露切尔诺博格。以暗杀和游击为任务的九垓天平隐秘头目。 被她痛斥的莫雷克畏惧地缩了缩肩膀,但还是小声地表示同意。 确实只要能成就壮举,我们也就 九垓天平的五人同时望向载有自己的天平中央,那团拥有恐怖的密度与质量的青色烈火。那就是他们的主棺柩的编织者阿希兹,悼之钟的首领。 还,不行。 每一词句都要斟酌似的,沉着的壮年男子声音回响在首塔之中。 还,太早安定九垓,我天平的秤锤们啊。再多一点时间,为了这世上生存所有的人,再给我多一点时间。 对于主的声音,九垓天平一齐以各自的方式庄严行礼。 在他们当中,只有凶界卵伽利按耐不住。 哦哦,主啊您既然还生存着,就不要无意义地活着!我们可一直在等待您梦想的实现的那个时刻! 咯塔咯塔作响的面具高喊着,面对这已经听烦了的话,谁都没有理睬。 但所有人(包括叫嚷的伽利)都对着主的青炎上方,像是被炙烤着的鸟笼望去。这是五日前,付出重大牺牲才夺取到的宝具。为了这一只鸟儿,阿希兹可以说贪婪地浪费掉了他们争取到的所有时间。 那是,一名少女。 她在硕大的鸟笼中,屈膝跪坐,脸颊朝下,身周看不到半点活气。露在轻衣外面的手足上浮着血管似的纹印,呈现出阿希兹火焰般毛骨悚然的青色。 少女是年幼,存在也甚为渺小的徒。 但是,只拥有一种奇迹般的力量。 能够将自在法恰如其名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地构筑。 刚刚来到这边世界的时候,她仿佛是和不可能无缘,自由自在地穿梭于鸟儿们的天空中,随心所欲地干涉所有事物。不要说普通的徒,就是王也无法实现的事象,她却轻而易举地实现。简直是醉心于游玩这个世界。 有时在亲切的王座下随意地生活,有时与放浪的徒一起玩耍。心情好的时候还会与人接触,吞掉一两个开胃。令人恐惧的力量,她就这样天真而无自觉地使用,既不忌惮他人,又不知斟酌自身。只是随心所欲地飘荡在这个世界。 无垢而又无知的少女并未发觉。 自己已经成为了他人欲望的目标。 意欲夺取少女力量的人想要集合起来并不花费多少时间,厌恶与他人争执,连战斗都闻所未闻的少女立刻就被逮住。从此成为了只为编织自在法而存在,只为饲主歌唱的夜莺。 小夜啼鸟。 少女,和困住她并强迫其编织自在法的鸟笼两者合二为一的宝具。这就是它作为宝具的名字。 落入这种境遇后数十年,少女一直被当成只为实现主人愿望的宝具。当时的主人,或是想夺取作为宝具的她的人,两者之外的人。无论是徒,mehaze,甚至人类,都属于这三者之内,从没有任何人认为少女是宝具之外的存在。 少女只是无力地望着笼外的光景,消磨着自己的人生。 正如那个耻辱的名字,少女现在也像笼中小鸟一样,一脸忧愁与达观,无力地垂着头,闭紧双目。 再多一点时间,便能完成我的愿望。 与阿希兹的话音同时,青色的火焰在鸟笼周围卷起。 少女的眼睑微微颤抖,与手脚上同样的纹印像毛虫一样慢慢爬上她的锁骨。 这个鸟笼并不只是囚禁少女的牢屋,通过对其注入存在之力,可以达到支配少女意识的效果。悚人的纹印则是支配力渗透的表现。纹印在少女全身浮起的时候,就可以令她发动主人所期望的自在法。 本来,这个侵蚀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虽然很弱小,但少女毕竟是徒。想要随心所欲地操纵徒的意识并非容易之举。实际上真的要使夜莺鸣叫,需要平常的徒一生也无法得到的大量存在之力。因此或许可以说是当然,得到她的人多半都为寻求这庞大的存在之力而采取自不量力的行动,最终落得自灭的下场。 但是,棺柩的编织者阿希兹没有那个顾虑。 十八年前,整个奥斯特罗德都市都被转换为存在之力收入阿希兹的囊中。自那之后,他一直拥有巨大且高纯度的存在之力。 支撑着整个战斗并已逐渐压倒mehaze的这股力量,只用短短五天就支配了小夜啼鸟的大半意识。 一切都是为了驱动这个对壮举来说不可或缺的宝物。 对于主这令人深信的话,莫雷克激动地点着头,一脸的牛骨都哗哗作响。 对,对。不这样的话,我们付出的重大牺牲,同志们的死,可就全都白费 还敢在这儿说那些胡话,你这瘦牛! 再次响起的臭骂,完全遮住了莫雷克的声音。 恩,您的心情我能了解,但还是先稍微冷静一下的好。宰相殿下。 伊鲁扬卡转过头,训诫了沉不住气的同志。 在两人的软硬兼施下,本来应是身居宰相高位的牛骨男子沮丧地团缩身体。 是,非非常,抱抱歉。 虽然一直是这幅模样,但宰相莫雷克不仅是相当强大的红世之王,还是拥有明晰的头脑,能够推动整个组织的贤者。不过过分胆小的性格却总是改不了。同僚一个个的被讨灭给他造成的巨大动摇,清清楚楚地写在那张牛骨脸上。 (也难怪,毕竟是千年来一直并肩作战的战友,在仅仅数十年中就世上声名显赫的九垓天平的大皿没想到竟会变得如此冷清。) 伊鲁扬卡那很难捕捉到表情的龙颜,也浮起了淡淡的悲伤。 索克尔在序战遭到速攻而死,再加上在战场上孤军奋战的乌尔利库姆。曾是九人团体的他们已经减到六人。 (说不定,我们为了这个壮举真的会就此溃败。) 长久以来,阿希兹自身也一直作为九垓天平的重要战力支撑着组织。但现在为了实现壮举,他每天只忙于支配小夜啼鸟,甚至将吞食都市所得的全部"存在之力"投入其中。可以说他们现在进行的,已经是一场破釜沉舟的战斗。 作为伊鲁扬卡来说,对于这场赌上自己忠诚与矜持的战斗并无任何怨言。壮举对这世界是伟大的变革。能够将之实现的才是自己以牙和生命发誓效忠的主。一想到这,伊鲁扬卡顿时充满自豪感。九垓天平的其他人尽管态度不同,心情应该是一样的。 (为什么?为什么那些家伙就不能与我们站在同一边?) 五日前的小夜啼鸟争夺战中,mehaze以及王们对阿希兹所公布的壮举的意义表现出的强烈排斥大大超出了阿希兹本人和九垓天平们的预料。 如此美好的事情,为何要拒绝? (和那些不懂道理的家伙们一直战斗至今的我们悼之钟,不知会否再次重蹈覆辙赢得胜利而失去友人,赢得胜利而失去同志,最终赢得名为壮举的胜利而) 唔,不行。铁鳞的古龙略微摇了摇头。 (我实在是没什么资格教训宰相殿下了) 偏移的目光扫到他的主和那据说能够改变整个世界的万能的鸟笼。 (上了年纪的人遇事总会胆怯三分总之,我们光荣的悼之钟会一如既往的胜利,一步一步实现这壮举。) 伊鲁扬卡想起了吞食都市那时的战斗。 十八年前,可以说是大战实质性的开端的那场战斗。 那个不仅特殊且规模庞大的自在法,既不能够说发动 就发动,也不会什么事都没有,大家相安无事的就让它这么完成。阿希兹作为吞食都市的触媒而制作的众多火炬,同时将巨大的扭曲散布到了世界各地,敌人也就随之蜂拥而来。 (简直是四面楚歌啊) 面对察觉了这空前的扭曲而一齐包围过来的mehaze,以及与悼之钟敌对的其他王的攻击。九垓天平们拼尽全力,一次又一次的守住了对方疯狂的攻势。 当初,因敌人众多再加上不利的地形(奥斯特罗德是位于平原上的大都市),一味防守的悼之钟一直在战斗中处于劣势。期待的转折点随着阿希兹吞食都市的完成,战局一瞬间逆转。 存在巨大化的阿希兹将力量分给麾下的九垓天平,更亲自身临前线作战。从各地向这片现今已消失的土地攻过来的mehaze和王们受到这十位红世之王率领的大军的总反击,一下子灰飞烟灭。 伟大首领的计划漂亮地完成,以及与之而来的大胜。悼之钟从上到下都沉浸在谈笑间便可摧城拔寨的振奋之中。 (胜利简直是近在咫尺了) 对于伊鲁扬卡来说,确实是黄金时代的荣耀的记忆。 (但是) 荣光的背后,也映出了不吉的影子。 指向那荣耀的光芒不,那影子是堂堂正正地堵在了光辉前方。 那是一名讨伐者,拥有红莲般猛烈燃烧着的力量,阻挡在他们面前。 (胡乱天罚的魔神,和能够自在运用其力量的女丈夫) 以往一直在东方战斗的女讨伐者与趁着余勇追击mehaze的九垓天平一角交战,并凭借令人意想不到的潜力及机智将其讨灭。这是九人共事长久以来,第一次丧失同伴。而且这痛苦的经历,并非一时性的事件而就此结束。这仅仅是悼之钟与该名讨伐者之间长达十八年激烈斗争即将开始的狼烟。战斗则毫不畏惧,就算要逃跑起码也要吹两句牛皮。她就这样成为了悼之钟的宿敌。 不仅如此,她在战斗之外,还完成了关乎这场大战胜败的重要任务。那就是自吞食都市事件之后,将独行侠风气泛滥的mehaze们渐渐拧成了一股绳。真是可恶。 伊鲁扬卡又想起了一直如影随形地守护着那个女子后方的,另一名讨伐者。 (寡言的大河与战技无双的舞姬) 与不分缘由地招揽众人的女子正相反,另一人是通过正确的言论和道理来发动大众的mehaze。无论缺少任何一方,想必都不会出现今天的情况。令人畏惧的命运之轮的另一半。 这十八年间,两翼已经记不得与这两位宿敌交战了多少次。双方一直持续着互相阻碍,或是被阻碍的战斗但五日前的那场激战,两翼最终得到了胜利。 那就是面前鸟笼中的少女小夜啼鸟的争夺战。除了伽利,莫雷克和切尔诺博格之外的九垓天平主力再加上阿希兹本人,一齐攻向当时持有鸟笼的王的所在之处。这是悼之钟诞生以来屈指可数的大远征。 在战斗当中,再次与不知悔改的mehaze兵团(数量称得上是兵团)发生冲突。梅利希姆的空军被那个女人歼灭,伊鲁扬卡也被女人的拍档打至重伤而且九垓天平再次丧失了一角。 但,他们仍然获得了夺取小夜啼鸟这个胜利。 倒是阿希兹所公布的壮举居然引起了如此激烈的排斥,这一点虽然完全是出乎意外,但不管怎么样,悼之钟的行动方向是决不会改变的。 胆敢阻挡主的人,只有被排除这一种下场。 就像山麓中进行的大战一样。 两名宿敌的出现会给战局带来转机,同时也会引起两翼的参战。对于悼之钟来说,真正的也是最大的战斗想必从那时才会开始。 (准备向某处奇袭么,或是带来新的援军么但是,就算那样,也已经晚了) 那个女人不仅没有一马当先冲过来,面对现在的事态,竟然仍旧闭门不出。实在是非常怪异。让同伴(她这么称呼其他的mehaze)白白流血应该并非她的作风。 (呵梅利希姆大概也正在着急吧) 在他旁边的大皿中站立的银发剑士,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抱紧双臂不耐烦地叩着手指。他比谁都更强烈地盼望着与那名女子的战斗。 作为抵御mehaze,守护阿希兹的两翼而盼望。 作为指挥战斗的九垓天平一员而盼望。 但在那之前,是作为一个男人而盼望着这场战斗。 (偏偏哎,真是头痛) 哦?哦?哦? 突然,伽利发出了惊奇的声音。如果是与其长久共事的人,便能理解这声音的含义。 有什么奇异的事发生! 是谁来了?从栅栏之间快看 这位王所说的话多半都是虚的,一般只能根据句尾和当时状况捕捉其意思. 首塔那本来能望见星空的天井,被不知从何处飞来的无数苍蝇所占满,蝇群渐渐形成旋涡。黑色的强风渐渐像沙绘一样静止,并迅速分出浓淡,结成素描似的清晰画像。 大门在大门在动摇被人破坏了! 一边听着伽利意义不明的话语,众人的头上出现了一张上下颠倒的地形图。这是与凶界卵伽利与其自在法烦恼之风相呼应所显示出的战场现状。 承载着布罗肯要塞的山峰,周围和缓的群山,战场的原野但他想给众人看的,并不是那些。 而是空中。 唔? 梅利希姆皱起眉头,看着这奇异的光景。 其他的九垓天平也以惊讶的神色注视着蝇群。 连雾气和风的流动都精巧再现的这张素描的边缘,一块空白渐渐突出。只有那里无法描绘出的奇异空白,在众人的注视下逐渐脱离地图边缘,像空中飞舞的气泡般移动。 不,那个在空中飞行的球体,正逼了过来。 那是什么?能够捕捉一切的烦恼之风竟会出现空白? 莫雷克抬着头问道。当然,没有人能回答。 那个球状的物体正穿越地图,也就是实际的战场上空,一步一步地逼近过来。 直线突破了已经被火焰笼罩的战场上空,直指布罗肯要塞。!!!! 梅利希姆和伊鲁扬卡,两翼单凭对方的气息就已经能够确认。 突然,梅利希姆的背后现出羽翼般的光辉,似光亦非光,给人以压迫感的虹色光轮正如其本名,虹之翼。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的利剑直指天空。 悟出了这动作的含义,莫雷克嘭地跳了起来。 梅利希姆殿下!? 还不趴下!瘦牛! 切尔诺博格一边怒骂,一边沉下膝盖,将巨大的右臂像盾一样遮在身前。 梅利希姆并没有落下那柄直指苍穹的利剑,而是向着天平中央燃烧的青炎大声呼喊。 主! 允许!去吧!我的两翼! 阿希兹话音刚落,首塔的空洞内爆发出了七彩的光辉。当所有人感到这密闭的空间再次充满新鲜空气的时候,头上的天井已经消失在了一片粉尘之中。 这就是梅利希姆所自豪的,拥有当代最强破坏力的自在法虹天剑 呜哇!? 莫雷克已经吓得瘫倒在地。 那些家伙,过来了么。 切尔诺博格锁紧眉头。 红发的女子傲慢不知羞耻地闯进庭院不脱帽不摘剑 不理睬乱嚷的伽利,梅利希姆展开虹色光翼,飞入了烟霭弥漫的暗夜。 紧接着是伊鲁扬卡。 我也先行一步, 主。 伴随着话语,皿盘的表面浮现出被隐藏的巨体。 长颈向空中伸展,引出被闪着暗光的厚重甲壳所覆盖的身体,带有尖爪的手臂,富有弹性的巨足,和溢出力感的尾巴。拍动卷起暴风的两翼,轰然飞起。全貌是一只周身覆盖着厚重鳞片和甲壳的四足翼龙。 从布罗肯要塞顶端飞上天空的两翼并成横列,目光指向伽利的地形图中显示空白的方向。 夜雾与山风的对面,被战火照亮的烦恼之风中,有一片没有蝇群,仿佛是漂浮的洞穴一样的空域。但人的气息也好,自在法的发动也好,什么都感觉不到。 但,正因为如此,才是异常的事态。 而且,与经过微缩的地图上的感觉不同,该物体是在以相当猛烈的速度冲了过来。 处在本来是应该感到恐怖的光景和感觉中 哼 梅利希姆全身都在震颤。 来吧 在紧张而又期待的喜悦中他笑了。 这次必定 像是与声音和心相呼应,背后的光翼更加灿烂,向四周扩展开来。 要把你 呈巨大的圆形状闪耀着的虹色光芒,简直像是峰顶的王冠-布罗肯要塞的顶华。 得到手! 宝剑挥下的瞬间,背后的光翼以水波扩散的反向集束,一直线的彩虹从剑尖炸裂。 刺破暗雾的彩虹直接与那无形的庞然大物发生冲击。壮绝的爆炸声顺着雾气传播,回声响彻山麓。高高燃起的虹色火焰与扬起的烟雾渐渐暴露了那个不明物的外貌。 从那本该空无一物的场所的破碎面中,稍稍显露出了一所壮丽的宫殿。但是,不明飞行物一点也没有降低速度,向着要塞的中心部,阿希兹所在的首塔猛冲过去。 梅利希姆的笑容更加灿烂,对着停在空中的战友大喊。 伊鲁扬卡!! 在这儿! 察觉到战友呼唤,伊鲁扬卡从梅利希姆身边飞出。就势将后仰的头颅当作吸入的空气的喷射口,沉重而又迅速地探出。 嘎哈啊啊啊!! 从那生有多重利牙的嘴里,放出火山喷发似的钝色烟雾。烟雾像是在水中添入墨汁一样在空中散开。 浓雾扩散的先端与突进的物体相撞。 瞬间,响起了不输与先前的虹天剑的冲击声。并不只是声音,钝色的烟雾确实撞上了那个物体。 这就是甲铁龙的力量,号称当代最强防御力的自在法幕瘴壁。 停留在吐出的位置,以拥有无与伦比的硬度著称的烟墙承受住了突击过来的不明物体剧烈的撞击,像投石如果遇到城墙便会被弹飞一样,那物体被改变了前进方向,坠落在了布罗肯要塞的基部。 从飞扬弥漫的土烟以及被虹天剑打出的破孔中,两人终于看到了该物的全景。 是被蛋壳似的球体所覆盖的,一所宫殿。 梅利希姆和伊鲁扬卡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 难道是,天道宫!? 这世上最大级的宝具,天道宫。 借由水泡一样的异界秘匿的圣室来隐藏内物的身姿和气息,自在地穿梭于空中它已经和建造它王一起消失了数十年之久。而且并没有听说上边装备有对应战斗的设施,与其说用于突击,应该说它根本就不是能用于战争的东西。 当然,对于她们来说正好相反,正因为这个城堡所具有的隐蔽功能才会使出这一手段。能够完全不被发现地越过连战场外都控制着的烦恼之风的结界,确实是了不起的战略效果。即使最终因为深入高密度的蝇群中而被伽利察觉,那也为时已晚。最终借着移动城通过了本该被拖住的战场,无消耗地一举到达布罗肯要塞。 岂止是参战,面对突然杀到眼前的宿敌的奇袭借助连兵器都不算的宝具,这意想不到的突击,虽然正确但又过于粗暴的手段对于这一切,伊鲁扬卡也浑身感到一阵颤栗,许久无言。 直接想用这个撞上布罗肯要塞么真是乱七八糟。 梅利希姆并没有回身。 现在就不用再说了吧,甲铁龙伊鲁扬卡,我的战友啊。 只顾在烟尘中找寻着渴望的女子的身影,梅利希姆像是充满自豪地说。 她就是那样的女人。 这时, 哐! 不知是谁,有力地踩上已经支离破碎的秘匿的圣室的边缘。 逐渐散去的粉尘中,一片光辉出现在眼前。 那是耀眼的,红莲的光辉。!! 梅利希姆像是在予以回应,背后再次显出虹色的光翼,面对已经渴望已久的光芒,他的脸上浮出了笑意。笑容中并没有一丝的爽朗,而是猛兽找到了想要捕捉的猎物般的,狂热的笑容。无法按耐的喜悦,就这么直接转化为语言。 果然,还是你最好么玛蒂尔达珊特梅尔,炎发灼眼的讨伐者! 卷着火星的烈风乱舞,吹散了四周的青烟。 女子站在中间。 双眸与长发中宿有红莲光辉的女子。 称之为淑女,给人的印象有点过于激烈。称之为女杰则举止过于高雅。以刚强的剑眉为特征的容貌却暗藏不可思议的静谧,使人感到眉宇间有一种宝剑的绝美。 这种时候应该肯定地说,最棒哦两翼之右,虹之翼梅利希姆。 这把为了挥舞而一直被隐藏的宝剑,终于展现出利刃,轻笑着开口。 来,让我们开始吧。 注: 1.空军:梅利希姆所驱使的道具型的磷子,形状像玻璃的盾牌,可以反射或使虹天剑变质。梅利希姆借此有效地使用虹天剑。虽然据说在小夜啼鸟争夺战之际被玛蒂尔达全歼,但作为最终决战的后手,不知是新造的还是上次存活的,反正梅利希姆又准备出了几个^^ 2.九垓天平的剩下两人:中軍首将天凍の倶ニヌルタ遊軍首将戎君フワワ。 第二章 要塞 出现在天空中的虹之翼梅利希姆,每次与她相遇时都会被一种激情所驱使。 非但不会感到厌烦,而且在每次见面时的那份感激跟感动都会积蓄起来,并逐渐扩大。 (伴随着喜悦,今天也积蓄了一些在我眼前的,你的身姿。) 他尽管向下俯视着那位女性,但却并非用鄙视性的目光来看她。飘舞着火粉的炎发和艳丽的灼眼也只能算是那充满力量和意志的容颜的一小部分,但已是那么的绚烂、那么的华丽。 (与火焰和瓦砾多么相衬的女性啊燃烧、破坏、简直就是能动的化身。) 黑色的披风加上下摆稍长的衬袄,腰带上没有佩剑,只穿了一件单衣作为铠甲。黑色的长靴上是闪闪发亮的马刺。虽说是一身看起来是一种出于实用性的简素打扮,但是从她全身散发出的是让对手感到不能与之为敌的完美姿态,有一种压倒性的尊严和存在感。 (仅仅用美丽这个词,不足以形容这个女人。) 她就是被任何一个人包括红世使徒都公认为是当代最强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玛蒂尔达圣米露。 渴望再次听到久候之人的声音,梅利希姆说道: 真没想到你会把天道宫抢来干这种事啊。没想到那有名的髓之楼阁戈比达,居然在这种时候失了手呢。 是吗?我可认为时机刚刚好啊。 玛蒂尔达一边装不知道,一边率直地开始了战斗。作为习惯,她用白瓷一般的然而充满了生命力的左手轻轻的拨弄了一下长发。在华丽地飘舞着的火粉还没消失的瞬间,就迅速有力地把手往旁边伸出。 (这就是与我面对面的姿态么。) 在这个梅利希姆所熟知的,赏心悦目的动作的结尾,还是有一个让人感到不快的东西映入了眼帘。 在伸展开的中指末根上闪闪发光的是一颗镶嵌有精心雕琢的黑宝石的指环。这就是用来表达红世的真正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意志的神器克库特斯。 指环跟戴在手背上的装饰带随着手的动作闪着光芒,而在她张开的手掌中,涌现出炽红色的火焰。火焰渐渐变成一把大剑的形状,然后被她有力地握住了。 玛蒂尔达像是在确认剑的形态那样挥了一挥,然后从上到下的轻抚了一遍,点了点头:好!在那旁边,她轻轻地举起右手,产生出同样的火焰。 这次火焰圆圆地扩展开来,固定在胳膊上。那是一个能遮挡全身大小的一个园盾。 我们要上啰,亚拉斯特尔 嗯。如同远雷一般低沉的魔神声音从克库特斯传出。 这个对话中所包含的信赖以上的某种东西,让梅利希姆的激情变成了愤怒。!! 就算是旁观者也立刻可以看出来他的态度的急剧转变,甲铁龙伊路亚尼卡看到那个样子也不由得苦笑。 (怎么好像小孩子一样。) 虽说不能马上明确判断出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但[葬式之钟]引以为豪的两翼中的右翼虹之翼梅利希姆的心,却完全被他的宿敌炎发灼眼的杀手玛蒂尔达所俘虏了。 而且,对梅利希姆来说,一直以来与宿敌之间的激烈交锋和这种心情似乎并不矛盾。就算是剑锋交错的时候也不过是他们两人他完全无视亚拉斯特尔的存在,所以说是两个人交结在一起的一种形式,他曾经这样断言过,让周围的人吃惊不小。 实际上,他是很认真地在战斗,这一点从他的一举一动就能明白地看出来,所以谁也没有对此说过半句闲话恐怕能真正理解他的心意的人就只有棺柩裁缝师亚西斯了。 (虽然我不是玛蒂尔达圣米露,但不管怎么说,这是战争。) 伊路亚尼卡留下梅利希姆,自己把巨体往下滑去。 (而且不光是那两个人,还有我们之间的战斗啊!) 厚厚的胸甲因吸气而又再次膨胀了起来。 呜嘎哈啊啊啊啊! 用尽全力发出的幕障壁,这次却并没有扩散开来。后面喷烟的动力推动着硬化的前端,那是有着最大硬度的弹头和压倒性速度的炮弹。目标当然就是站在天道宫前的玛蒂尔达。 但伊路亚尼卡的这一击,其实并不是冲着她发起的。这一击,一定 纯白的缎带 一条纯白色的缎带轻飘飘地飞舞在玛蒂尔达面前。 最初的半秒钟还在优雅地飘舞着,但是突然间,缎带呈螺旋猛烈地旋转起来,其表面的樱色自在式也开始闪闪发光。 逼近而来的幕障壁的喷进弹被卷入了缎带的螺旋之中,接着整个都被轻松地扭曲了前进方向。喷进弹沿着那个歪曲的方向,朝着不着边际的方向飞去,最后落在山上爆炸了。 尽管拿手的喷进弹被弹开,但伊路亚尼卡却狰狞地笑了起来。正如梅利希姆的宿敌是玛蒂尔达那样,分配给他的敌人,是在背后守护着炎发灼眼的杀手的火雾战士。他说道: 前几天受你照顾了啊,寡言和战机无双 一个女人突然背靠背地出现在玛蒂尔达的身后。 受了那么重的伤才仅仅过了五天,就已经恢复了么? 绢丝衬衫的上衣,刺绣着叶子花纹的细长裙子,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搞错了场合的盛装贵妇人。这个自然地掌握了奢华但又不落俗套的风格的女性,就是有着战机无双之美誉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接着,从她戴在额头上的镶嵌有宝石的装饰带状神器persona中 贺愈礼服。传出了简短而又冷淡,但又带有一丝开玩笑口吻的话语。那正是赋予她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梦幻冠带蒂雅玛特。 抵挡住伊路亚尼卡幕障壁攻击的白色缎带是缠绕在她肩膀到elbow的装饰带的末端。若是一般的使徒或火雾战士的防御反射的自在法,幕障壁的炮弹可以将其连人一起打碎。而她却在还没有准备好战斗的时候轻松将其避开。 虽然,威尔艾米娜也明白他并没有使出全力。作为宿敌,双方通过确认对方战技纯熟程度就如同一种代替问候的行为,不,应该说那就是他们的问候方式。 清楚地明白这一点的玛蒂尔达,笑着问道:怎么?我们专程来到天下闻名的布罗肯要塞拜访,难道来招呼我们的就只有熟识的两个人吗? 她用灼眼毫不疏忽地一边注意着周围的状况一边说道。 清楚明白这一点的男人梅利希姆笑着答道: 我们只是负责出迎的,到时候肯定会隆重招待你们但是 同样,他也一边警戒着那女人的举动,哪怕是手指的轻轻一动,一边说道:比起这个 (梅利希姆?) 伊路亚尼卡感觉到盟友的语气里藏着一丝不安的东西。 虽然伊路亚尼卡信任着他,但是今天的战斗跟以前的小规模冲突贺局部战不同。[葬式之钟]可以说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存在的,棺柩裁缝师亚西斯的壮举实现的时刻已经近在眼前,这正是一个关乎危急存亡的关键时刻。 在山麓的两军对峙也演变成一个难以判断哪一方面更占上风的乱战状态。不论趋势如何,从全体的形势看来,都没有任何开玩笑的余地。 (明明是这样的状况,难道他还) 果然不出所料,梅利希姆说道:那天的约定,你还记得吗? 玛蒂尔达一时间不知其所谓何事,露出了讶异的神情。 而背后与她紧贴着的威尔艾米娜的肩膀则马上僵硬起来。! 正如梅利希姆那样,她也显露出隐藏在心里的某分思念,并作出渴求。 以一种很不快的语气作出回答的,是在玛蒂尔达手指上的亚拉斯特尔。 你说的约定,就是指那句愚蠢的胡话吗。 听到只言片语也不想听到的声音,梅利希姆马上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皱起眉头。他极其讨厌介入他们之间碍事的人。而在这种人之中,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个男人。 看到他们的样子,玛蒂尔达不禁觉得可爱,噗哧的笑了。 啊啊,说起来我记得是赢的一方可以任意处置输的一方,是这样子吧? 那么,主人我也差不多该去了。 唔在天井被打穿了的首塔顶上,一个自在法正开始启动。 接受了房间中央熊熊燃烧的棺柩裁缝师亚西斯的青色火焰后,大拥炉摩洛说道:加利大人,虽然两翼那两位应该不会发生万一的情况,但是,如果万一真的有变,这里的事就拜托你了。 他全身的骨头都在急躁地嘎吱嘎吱的颤动。从华丽的礼服之中,骨头哐啷的一声掉到了天秤的大秤盘里。在骨头弹起来又再度接触地面之前,就变成了黄色的火粉在空气中薄薄地扩散开来。他散开来的身体渗透到远处贺近处的空气中,开始构筑自在法。 被他那样嘱咐的如人类般大小的蛋卵凶界卵加利,也不正经回应他,还是那副老样子,那三副颤动着的面具用敷衍的语气说道: 经常拿这个盾来面对敌人呢!代替我受了伤呢!今天会发挥多大作用呢!但是,那三个声音里却确实地包含了对他的回应。 摩洛不是用那副只有骨头的寒酸脸,而是在呼吸中掺着笑对下一个人说:琪尔诺伯格大人,我的拉比林托斯发动以后,就马上把你传送到那一边。请你尽量妥善处理 快停止你那种像临终遗言一样的口气吧,瘦牛! 黑衣白面的女人,暗之水滴琪尔诺伯格从途中打断了摩洛的话。 这个牛骨的宰相,把那种东西那种自己虽然也感觉到,但却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东西表现得太过露骨了。 他们藏在心底的东西,就是恐惧。 亚西斯想要实现的壮举,尝试开创一个完全崭新的时代,正因为如此,他们[葬式之钟]不仅要面对火雾战士,甚至还要面对在这个世界本身所引起的反作用力贺抵抗力,甚至会被其吞噬对这样的一种避无可避的东西产生的恐惧。 与他所拥有的实力不成比例的是,摩洛异乎寻常的胆小。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比其他的任何人都更能严肃地接受这份恐惧。 跟其他的九垓天秤不同,在危急时刻能以自己的力量突破重围的强者的轻松心态,跟他是无缘的。他到现在为止担任的都是一些战争时期外的组织强化和弱化敌人的工作。而且,在那个方面,他还是极其有能力的无人能代替的存在。宰相大拥炉摩洛并不是作为强者,而是作为贤者而为讨伐者们恐惧的为数不多的魔王。 即使是那样的他,也会遇到无法应付的情况,正因为这样,才必须做好事前应对的准备,尽管时常保持着优势,但是却涌现出无数的敌人。 被壮大的梦想所深深吸引的他们,是决不会退让的。 这样的激烈冲突,绝不会得到平安无事的解决。 即使他们深深理解了这一点,他们还是要往前冲。 为实现亚西斯所期望的壮举,作为其必要条件的都食与小夜蹄鸟的争夺战,还有现在正进行的大战在这过程中,长久以来在一起共同作战的同辈们都被一个接一个歼灭了。因为大家都希望向前迈进,所以谁也无法阻止事态的发展。 然后到了现在,这种缺落感,与即将迎来最后阶段的壮举相呼应,要进一步加速增长起来。这并不是像预感那一类暧昧的东西,而是从过去的积蓄中获得的,时间的实感。 摩洛在害怕,并不只是胆小的表现。只是用他聪慧的头脑来把握着一切会把自己卷入其中的情况。而这种感觉,会随着胆小程度的增加而变得更为明显。 琪尔诺伯格非常讨厌那样的他。 老是比别人多一份心眼儿,多考虑一层,对可以看到结果的无能为力的事实感到害怕为什么只有他要遭受这种痛苦呢不是太可怜了吗。 所以她说出一句隐含着不要太在意这种意思的话语。 就算是一丝不苟的人,认真过了头只能让人感到厌恶。只要我们赢了就不会有任何问题。虽然她选择的用词却完全不同。 但摩洛自然是按照她所说的字面意思来理解。 确实是那样,但是 如同与他那消沉的声音相呼应一般,又一根骨头掉落下来,变化成自在法,飞散开来。琪尔诺伯格觉得这就好像是倒数着永别之前的时间似的,气得紧紧皱起了眉头。 以为那种严峻的表情是对自己的责备而惶惶不安的摩洛,终于再次转向了自己引以为傲的主人的化身那团鲜艳的青色火焰。 主人,为了不再让天道宫作出任何奇怪的举动,我要将拉比林托斯扩大成往常还要巨大的规模。我会尽可能地争取时间,但是 不需要再说了,我的宰相。 亚西斯也忍不住打断了这位爱操心的好助手的话语。 行动,要快。仿佛要把自己的声音付诸行动一样,他向鸟笼注入了更多的力量。这时蹲伏着的小夜蹄鸟身上的图纹,已经延伸到脖子上了。 在我们的壮举完成后,更需要像你这样的男人。 对于您的厚爱,我感到不胜荣幸。 声音里掺杂着一丝丝喜悦,摩洛把身体低低地曲了下去。虽然本人好像打算要鞠躬,但他已经没有可以用来弯腰的腰骨了。不仅如此,随着身体向下屈曲,肩膀上的骨头连同整件礼服都掉落到了大秤盘上。最后只剩下一个头浮在半空中。 王用语言和行动向你表示感谢。率领俘虏们上吧!尽早回来呀! 在加利好像喝彩一样的嚷嚷声中,摩洛最后抬头看了一眼鸟笼里的少女。 我希望你,也能对我们的壮举 他对成为宝具以来,第一次被当成伙伴来对待的小夜蹄鸟说道。 我希望你对这个打破倦怠时代的壮举也能表示赞同。 他隔着从被运进这里以后就一直出于全开状态的鸟笼上的小门说道。 我希望你并非作为一个道具,而是作为同志来主动选择协助我们。 他对那个既不回答也毫不动弹的使徒继续说道。 然后,希望你能以自己的意志和双脚从那里走出来。 这次也跟刚才一样,少女仍然以无言和无反应来回答了他。 少女无礼的态度和摩洛对少女的真挚,让琪尔诺伯格勃然大怒: 瘦牛,你别在这里磨磨蹭蹭的说个没完好不好! 是、是的,那我走了 啊非常干脆地,摩洛最后的骨头头骨也掉了下来,化成了黄色的火粉,消失了。 琪尔诺伯格把源自心底的愤怒表现在嘴上。 哼,这头迟钝的牛!虽然已经无法跟他对话,但是他就在这里。不一会儿工夫,他启动了自在式。 女人为完成男人分配给她的任务,用力地闭上眼,然后说: 主人,我也去了。 亚西斯明白她受伤的心,所以这样回答道: 就交给你了,去大闹一场吧! 没错!只要你同意就可以了! 梅利希姆很激动地喊出了要把这位[葬式之钟]的宿敌拉拢进自己军团的如意算盘。 我们的主人绝对会允许的不,他可能还会为此而高兴呢。也绝不会让其他的九垓天秤说什么闲话的。 他从苦笑着的伊路亚尼卡的头顶上缓缓下落,发出了至诚的誓言: 让我们的剑都指向相同的敌人 然后立 起剑尖, 要是我打赢了的话。这是以战斗为前提的求爱。 在玛蒂尔达发现体内的魔神对于他这种热情感到很不高兴,于是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她明确地回答道:没问题。但我是绝对不会输的! 好! 梅利希姆燃起欲望,注视着玛蒂尔达这个他一定要得到手的女人。 除了与她一决高下所必要的东西以外,其他的一切已经不能进入他的视线了。 不用说,当然也包括站在她后面的另一名女性的可爱装扮和美丽容貌。为什么,那个人没有从一开始就穿着万条巧手的战斗装束呢,为什么没有带上面具呢。 就算知道这些,他也丝毫没有把她放在眼中。 把他戴在头上的伊路亚尼卡虽然知道那个理由,但是他并不像他的盟友那样稀奇古怪而又性格傲慢。尽管对毫无表情的女性抱着一丝怜悯,但是比起这些 (他到底明不明白啊,我们现在所处的状况) 正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梅利希姆用长靴的马刺哐的轻叩了他的额头一下。同时 (宰相大人正在展开拉比林托斯,在构建完成之前要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无声的极其冷静的声音在脑中回响起来。 (嗯?) 从布罗肯要塞的首塔传来点点力量的脉动。作为盟友才会知晓的自在法的触感,让大家明白了牛骨的宰相的企图。那是绝不轻易使用,但是至今仍无人能破的,大拥炉摩洛屡试不爽的自在法拉比林托斯发动的气息。 (什么?) 在这种急迫的形势下,知道了不冷静的人原来是自己的伊路亚尼卡,不由得感到了一丝羞愧。梅利希姆现在虽然为自己的恋爱而热衷,但也并不代表他是沉溺于其中而不顾一切。其实想一下就知道,他是希望打败炎发灼眼的杀手玛蒂尔达圣米露的。 必须舍弃胜负以外的一切,才勉强可以抓住时机缺乏这样一种面对最强又最糟糕的敌人时所必需的心理准备的人,竟然是伊路亚尼卡自己。 (老人经常慢人半拍,么) (这也是废话啊,上啰,战友!) 互相都没有改变表情,两翼开始了战斗。 伊路亚尼卡让巨大的身体乘着风,向站在天道宫的边缘的两人落下。同时,从张开的翼喷射出幕障壁,把自己背后设置成一个不可侵的无敌领域。比刚才的喷进弹增加了数十倍大小的巨大重量,正以惊人速度发起突进。 作为其突击前端的,是站在龙头上、背上出现了虹之翼的梅利希姆。从冲着前方举起的佩剑,施放出没有任何先兆的一记虹天剑。那华丽且具有非凡破坏力的光芒,毫不迟疑地径直奔向那两人站立的地方,爆炸开来。 从爆炸的火焰中,飞过来一束炽红色的光辉。 向着那束光辉,梅利希姆咧开嘴笑了。 (来吧,火雾战士!!) 这时,随着一阵毫无来由的马蹄声响起,一匹悍马带着随风飘舞的豪壮鬓毛狂奔而来。 鬓毛也是炽红色,马的身体也是炽红色,马具也是炽红色,马的喘息也是炽红色,从狂奔的马蹄所飞溅出的火花也是炽红色。 骑在上面的是,炎发灼眼的女性。 就像燃烧的火焰一样,露出了笑容。 从正面袭来的[葬式之钟]的两翼。 任何描绘英雄的绘画,都不可能有如此华丽与英勇的姿态。 玛蒂尔达圣米露见到这十八年来交战过数十次的宿敌,燃起了斗志。在这种一着不慎全盘皆输的交战中,以及只有在这种状况下才会出现的危及性命的时刻里,那种自己的一切都得到磨炼的充实感,实在让人有说不出的痛快。 当自己还是人类的时候,被世界剥夺了的,名为战斗的选项。 而现在这个选择权则充分掌握在自己手中,甚至可以尽情地发挥。 可以战斗。这是多么美妙的现在啊。 嘿呀啊啊啊! 玛蒂尔达把自己力量的一小部分、驱策着炽红色火焰构成的悍马,在空中狂奔。手里的火焰大剑在她一挥之下变成了一支矛枪,然后被夹在她的腋下。她的身姿,看起来甚至跟勇敢与龙对抗的圣乔治很相像。但却没有那种尊贵的气息。所谓的圣者乃是真挚之人,绝不会沉溺于欢乐。 而她现在就完全沉溺于战斗的欢乐中,爆发式的笑了起来:哈哈! 面对其重无比的巨龙和破坏力惊人的剑士她在枪尖无法碰到对方的位置上,往矛枪凝聚了更强劲的力量,然后有如烈火一般往前刺出。 呀啊! 同时,在她刺出的那根枪周围并列地出现了一排同样的枪,形成一列枪林。枪尖群在疾驰着的她前面急速向前延伸,又再度变得密集,形成巨大的一击向两翼袭去。 唔! 梅利希姆一动也不动的挥了挥佩剑,施放出虹天剑。其放出的光芒毫不费力地把像箭一样射过来的炽红色的枪林打了个粉碎。但是,在那个阵列被打破而空出来的空间里,并没有目标的身影。 (是上面么!) 在被自己的火焰所染红的烟雾中,格外显眼的炽红色悍马跳了出来。骑在马上的玛蒂尔达把长长的矛枪高高举过头顶 伊路亚尼卡! 在此!啊啊啊!! 感觉到危机的伊路亚尼卡一边抬头看着正上方,一边吐出了幕障壁。 巨大化的炽红色矛枪重重地刺在被搭建起来的防御壁上。惊人的爆炸卷起一阵无烟的烈火,灼热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如果是人类的话,大概一定会被这一阵余波震得飞起来吧。在这股火焰之中,伊路亚尼卡那以甲壳和钢鳞为铠甲的身体悠悠飞起。他绕开凝固在空中的幕障壁,张开了下颚,准备把仍然停留在上空的玛蒂尔达咬个粉碎。 注意到这一点的玛蒂尔达则扣下一下马镫,让马跑了起来。然后以手里的矛枪带着火焰向他奔去。这次她准备直接把矛枪刺向他。但是 啊? 梅利希姆并不在龙头上。正当她这样想的时候,纯白色的缎带缠上了她的手,把她连马一起拽了开去。 哇! 半秒前她所站的地方被从正后方袭来的虹天剑贯穿了过去。 可恶! 在伊路亚尼卡的相反一侧回转的梅利希姆在空中不满地咂了一下嘴。 被缎带甩上了半空的玛蒂尔达迅速调整好马的平衡,感谢道: 谢谢! 漂浮在她旁边回应她的,是面戴隐藏着表情的面具、浑身飘舞着有如鬃毛一般的无数缎带,身披战斗装束的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你这次比以往的攻击都要着急是也。 性急。 和她订立了契约的梦幻冠带蒂雅玛特也同样以稍带谴责的语气接着说道。 玛蒂尔达一边苦笑一边与两翼拉开距离。 至少希望你们说那是快而马虎啊 她本来是想一口气直向上飞,直接冲进那个大概是布罗肯要塞的中枢的巨塔(她们不知道首塔这个称呼)里去的,但是面对梅利希姆这个使用不会因距离而减弱威力的虹天剑的对手,拉开过远的距离无疑是自讨苦吃。伊路亚尼卡也跟他在一起的话,从远距离进行的不准确的进攻就会被幕瘴壁所阻挡,肯定不会奏效。跟虹之翼和甲铁龙这两翼战斗的时候,不能靠太近也不能离太远,只能在相互的必杀距离上互相斗智斗勇。 要攻来了! 亚拉斯特尔简短的提醒道。 嘿啊! 这两人之间并不需要回答。玛蒂尔达踢了一下炽红 色悍马的马腹,跃向了一旁。 虹天剑就紧追在她后面。他自由自在地挥舞着一条直线横跨天空的彩虹的样子,从旁人看来,简直就是如奇迹一般的鲜艳华丽的光景。 当然,作为当事者的他们,是没有这份闲心来细细观赏的。 玛蒂尔达让疾驰的悍马按照弯弯曲曲的路程来行进,拼命躲避着这毫不留情的攻击。在她旁边的斜右后方,是还被刚才的缎带牵扯着飞在空中的、宛如风帆一般的威尔艾米娜。就像刚才回避攻击时一样,同时也感到了巨大的罪恶感。 (我好像尽是让你做这种辛苦的事呢。) 自从十八年前偶然在一起并肩作战以来,她们就一直在一起是她独一无二的好朋友。 这样的她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喜欢上了虹之翼的梅利希姆。喜欢上他,但却一直以和玛蒂尔达不同的想法和接触方式,想让他能注视自己。这就跟刚才的盛装一样,经常只是瞎费功夫,唱独角戏罢了,但是她决不放弃。 她在实际战斗的时候也有过跟他交手的时候,但是结果都一样。她作为讨伐者的力量和特性,使得她并不适合跟具有绝对破坏力的虹天剑过招。只是被他三两招就敷衍过去,被他逃掉而已。就连进行对话的机会都没有。尽管如此,她也决不放弃。 一边作为火雾战士与他战斗,一边又想让梅利希姆这个红世魔王注视她。 这种不管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玛蒂尔达却以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其可行性。于是,这就成了威尔艾米娜跟玛蒂尔达一起行动的动机也是她怀有的,直到现在也毫不动摇的目的。 (但是,那也马上就会结束了。) 经过这场战斗,会不会让她好受一点呢。 如果把一切都一笔勾销的话玛蒂尔达这样想着,踌躇了。 (这样做是不是会给她添麻烦呢不过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停下来了。) 威尔艾米娜比谁都清楚,炎发灼眼的杀手是离手下留情这种概念最远的人。两人在这场战斗上赌上了自己的一切,所以当然不用说,是决不能有丝毫退缩的。选择了最痛苦的道路的人,是她自己。 (不如赢了梅利希姆,然后让那家伙和她) 玛蒂尔达跟梅利希姆一样,先是打着如意算盘,然后马上又改变主意了。 (我这样会不会是多管闲事啊但是,我也帮不上别的什么忙。) 不知道她是不是希望我这么做。 就算她希望,她会不会因此得到幸福呢。 就这样想着、考虑着,可是还是得不出任何答案。 (火雾战士的幸福么?) 幸福,玛蒂尔达圣米露想到自己说出这个词的时候的其他人的表情,不禁有一点点心生厌恶。玛蒂尔达是一个异常的火雾战士。她确信着作为讨伐者而生存的自己是最幸福的。 通常,火雾战士是以希望向红世使徒复仇的人类作为器皿诞生的。 其存在的出发点就已经是消极负面的,因此跟它的诞生原则相应,其行动原则也只能是以悲壮的复仇为唯一依据。在年长的火雾战士当中也有相当稀少的人因使命感的钝化而让精神得到升华,但即使如此,也绝对没有任何人会觉得身为火雾战士是一种幸福。 大部分火雾战士的生死观为在无止尽的战斗中生存,不久就将落得身心疲惫被敌人大败而消亡的下场。而玛蒂尔达就是一个从根本上将这样的生死观颠覆的异类。 到现在为止,她一直理所当然的把有着这样想法的自己展现在其他火雾战士面前。但是,那些火雾战士中没有一个人可以理解她的想法。开朗聪慧如皮埃托洛蒙特贝迪、以胆大著称的佐菲萨伯莉淑、最古老的火雾战士之一的卡姆辛、探究一切事物真理的亚摩比即使是火雾战士当中有着最坚忍意志和最强力量的他们,当玛蒂尔达一脸喜悦地说出(能战斗不是很幸福吗?)这种话时,他们全都露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沉默不语。 到最后,能完全理解玛蒂尔达圣米露的,在这宽而广的世界里,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 至于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与其说是理解,倒不如说只是比他人更能坦然接受她的所作所为。当然,即使是这样,她也为此感到非常高兴。因为在讨伐者和红世魔王当中很大部分人,对她这种生存方式多有非议,严重的时候甚至还会有人把她当作疯子来对待。 玛蒂尔达虽然从来没有为这种对待而受到伤害,但是也因此理解到有着这种想法的自己在火雾战士中是压倒性的少数派。 (我应经这副样子了,如果还去考虑威尔艾米娜的幸福,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吧?) 其实平时的她,就经常被威尔艾米娜责骂你这个没常识的家伙,为什么老是要这样乱来?之类的话了。 (说到底,恋爱这种东西就像我跟亚拉斯特尔的关系一样,旁人无从插手,只能顺其自然了。) 如果不是身处战斗中,不是身处这样的最后关头,也不会对此感到特别困扰。但是,不知为何,玛蒂尔达的周围的事情总是会跟激烈的战斗扯在一起。 (亚拉斯特尔明明就是当事者的其中一人,但在这种时候却完全不可依靠) (虽然我也没有资格说别人不过,正因为这样我们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吧。) 就在玛蒂尔达为这些事分心的时候,虹天剑惊险地擦掠过她身下的马蹄。 哎呀? (好险好险不管怎样,一切都是赢了以后的事。) 声音还是传达不到么?从指环传来亚拉斯特尔的声音。 大概还太远了点吧。 玛蒂尔达一边回答,一边用灼眼对周围的情况再次进行确认。 她本打算一边调节着与下方的两翼之间的距离,一边慢慢地接近布罗肯要塞的上部,但眼前的两人绝非等闲之辈。 如果鲁莽地一味上升高度的话,虹天剑就对回来抑制她的攀升。反之,如果采取绕弯前进的战术,搞不好就会被幕瘴壁把自己和要塞隔开。双方攻来躲去浪费时间的结果,反而是两翼那一边渐渐逼近了与玛蒂尔达她们的距离。 面对这两个强敌中的强敌,玛蒂尔达振奋精神,对他说道: 真不愧是他呀,今天似乎格外有干劲呢。 这一点我们也一样。 她朝着给她掷地有声的豪气回答的魔神笑了笑,然后进一步计算着自己所处的位置。因为被两翼阻挡的缘故,她们只不过到达了那覆盖整个平缓山顶的巨大冠状物布罗肯要塞的中间附近的高度。 (大概已经进入了传说中的拉比林托斯的有效范围了吧。) 那是以坚不可摧而闻名天下,使[葬式之钟]得以在这个地方固守数百年之久,在此之前保护自己度过了千年放浪生活的,大拥炉摩洛的自在法,有着将成千上万的敌军困于其中的巨大威力。 玛蒂尔达她们在之前的战斗中一直等待着这个对方迟早会发动的陷阱 (还不发动吗快把我吞进去啊!) 玛蒂尔达甚至感到了一丝焦躁。 将计就计,让两翼也同时被拉比林托斯吞入,然后再在这个迷宫里想办法攻陷敌方要塞,这就是她们的作战方针。她们早就清楚,无论采取如何谨慎的潜入战术,对方最终还是会发动拉比林托斯。而如果不能突破这个就无法到达亚西斯的所在地。与其这样,不如尽早让他们发动,然后再加以攻破,这才是最有效率的方法。她们之所以要让天道宫送自己到这里,也是因为想尽早被拉比林托斯吞入,从而得以侵入要塞。 只要她们能够进入拉比林托斯,就不用担心两翼 会出现在战场上,因为能与她们正面对决的唯二的两人,不得不为给予她们最后一击而保存力量。 我方一旦攻入要塞,两翼就只有和眼前的我们进行战斗这个唯一选择了。但是在战斗初期能造成这样的局面,也可以算是运气好的了 (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要是没有这样的运气,使肯定办不成的。) 最重要的是,时间已经不多了。 在浓雾那边的远方战场里,可以窥见火光和听见厮杀呐喊声。 在那里战斗着的人们,都把自己的一切托付于自己,而拼了性命为自己争取时间,担任着牵制大军团的艰难任务。 在这些战友们为自己争取时间的期间,必须完成讨伐[葬式之钟]的首领棺柩裁缝师亚西斯的重任最低限度也要阻止其暴举的实现。聚集在这里的讨伐者,包括她自己和威尔艾米娜,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战的。 被使徒们称之为壮举的亚西斯的企图,就是具有这种程度的危险性。 要使这个企图实现的话,就会在厌倦了人类这个存在的使徒之间,产生一个最糟糕的行动指针。这是无论如何也必须加以阻止的。 崇尚以最少人数完成任务宗旨的火雾战士们,这次却以前所未有的人数来参加战斗。这已经足以证明他们对这件事的危机感有多大。不光是为世界平衡担忧的红世魔王,就连作为其容器的火雾战士们也对这个暴举所意味着的事实感到恐惧。 玛蒂尔达也是,亚拉斯特尔也是,威尔艾米娜也是,蒂雅玛特也是,无一例外地有这样的感觉。 这一恐惧,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不断膨胀。 (还不发动吗以两翼为对手,我们坚持不了多久的) 玛蒂尔达忽地向上看去,一个没有天花板的塔顶映入了她的视野。 可以看到里面反射出鲜艳的光芒。 青色。 这是以前为使徒所恐惧的火焰颜色。果然,那里就是[葬式之钟]的中枢部,也就是放有宝具小夜啼鸟的地方。 亚拉斯特尔激动地说道:声音能传达到么? 我试试!呼!! 马背上,玛蒂尔达挺起背,并深深吸了一口气。吸到肺部能容纳的极限后,以足以响彻整个战场的凛冽声音,向首塔里面,用最大的音量叫道: 这是戈比达的传言!他说多纳特已经对我说了! 朗朗的铿锵声音穿过夜空,穿过浓雾,传达到了目标人物那里。!? 位于首塔顶部的亚西斯的火焰,犹如受惊般地摇晃了一下。 与此同时,至今为止不要说是只言片语,就连动也没动过的小夜啼鸟的少女,在听到玛蒂尔达的话后,也突然微微张开的双眼。 在亚西斯的火焰中,开始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危机感。 但是 这时候,玛蒂尔达眼前的光景突然都破裂、崩塌了。 唔哇! 正当玛蒂尔达大吃一惊的时候,一条缎带紧紧缠住了她的手腕。 玛蒂尔达! 确保! 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为了不跟她分散,用几条缎带缠住了她。 是拉比林托斯!好像以亚拉斯特尔的声音为信号似的,周围的景象四分五裂,互相交混。在分不清上下左右的混沌之中,她们落入了最深处。 在雾气弥漫的布罗肯山顶处,呈现出异样的景色。 那是宛如蹲伏着的牛一般,闪烁着浅黄色光芒的巨大自在法。 这个自在法,将尖尖的王冠状的布罗肯要塞,以及位于邻接其下的山腰上的天道宫,还有山顶的一部分,都从上倒下覆盖住,如同吞进了牛腹内一般。这就是在空间操作自在法之中也能以其非同寻常的覆盖范围自夸的,大拥炉摩洛的自在法拉比林托斯。 以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极目远眺的贝露佩欧露,轻轻吐了一口气。 哎呀哎呀,看来大拥炉的拉比林托斯也顺利发动了呢。 在眼睛依然紧闭的赫佳特所在的神舆另一侧,修德南稍微把帽沿往上抬了一下,然后观看着飞人类之力所能为的奇观。 这个魔神的手下,还是一如既往地善于出人意表呢没想到,她们竟然从那位老头子手里抢来了天道宫。 那位老头天道宫本来的主人髓之楼阁戈比达,跟以他们三柱臣为首的[化妆舞会]之间的关系一点也不疏远。因为化妆舞会的根据地不是别的,正是由戈比达所建造的跟天道宫成双成对的移动要塞星黎殿。 他以跟某个怪人交往为契机,和原本有合作关系的[化妆舞会]分道扬镳,据他自己所说,那以后应该一直在过着隐居的生活。他应该是借由秘匿圣室隐蔽起来的天道宫以及无需持续消耗存在之力便得以维持存在的自缚水盘凯纳这两个宝具隐藏行踪,而流离于世界的某处。 而现在,那个天道宫已经落在炎发灼眼的杀手手上,这就意味着 (被干掉了吗那个老头子) 修德南这样想着,不由得感到些许悲伤(当然修德南并没有听见玛蒂尔达在首塔附近所说的话)。他一边看着拉比林托斯一边说道: 但是,凭大拥炉一人之力操控这么大规模的空间控制自在法,并不能维持多久吧。而且棺柩裁缝师已经把全力倾注在小夜啼鸟之上,也没有余力对大拥炉施以援手吧? 巨大的牛型自在法,连有着城寨般大小的天道宫都吞进了腹内。因为不能降敌人的移动要塞放在外面置之不理,所以在某种意义上,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处置。但尽管如此,以一人之力来处理,还是让人觉得有点勉强。 此外,作为同类型移动要塞的使用者(天道宫和星黎殿功能相同)看来,应该不能轻易从秘匿圣室侵入其内部。潜伏在那里面的火雾战士别动队(那两个人也不是会乐观到认为仅凭一己之力就能攻陷要塞的傻瓜吧)在拉比林托斯内引起一时的骚乱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这些状况,身为参谋的贝露佩欧露当然推算到了,但是却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仅仅是指示出己方的应采取的行动方针。 不管怎样,既然拉比林托斯已经发动,就不用担心他们的大本营会很快被讨伐者们攻陷,我们的努力就不会白费了。这样的话就可以毫不客气地将[葬式之钟]逼入绝境了。 [化妆舞会]的实际指挥官这样说着,把那从肩膀缠到胳膊的锁链,在空中揭开。正是她要出动的信号。 哎呀呀,你也真够阴险的呀。已经知道她作战意图的修德南,一边半愉快办苦涩地笑着,一边再次发表了自己的感想。 我没有采取跟他们敌对的行为,也已经是很仁慈的了奥尔冈。 在!回应了贝露佩欧露的,是一个阴森的声音。 伴随着这种声音,旁边的地面上燃起了诡异的青绿色火焰,火焰中间,一个细长的身影往上伸展。那是一顶有羽毛装饰的帽子,和长长的披风,这就是他的外表。他是直属于贝露佩欧露的红世魔王,能自由自在地操纵纸片般的军队军团的千征令奥尔冈。 [化妆舞会]现在开始撤退,收起本阵。还有,殿后部队也交给你了。 是! 在奥尔冈那阴森的声音里渗透着一丝喜悦的语气,接着他用只有手套的手行了个礼。 为撤退的军团掩护殿后是最困难的军事行动,因此被任命做这些事是身为武者的光荣。对于平常自认为是战争能手的奥尔冈来说,这是最值得自豪的命令。 当然,贝露佩欧露也是知道部下的微妙心理后,才作出这样的部署的,同时也不忘利用其他的部下来煽起奥尔冈的好胜心和对抗心,所以作出了如下部署。 加普。 是的,军师大人! 与刚才奥尔冈的现身形成对照,这时在地上快速地燃起了浅葱色火焰。在火焰中现身的是带领着一大堆木偶,作大兵装扮的武装修道士。他跟奥尔冈一样,是直属于佩露佩欧露的红世魔王,在跑速上无人能及的道司加普。 拜托你传达命令。向在战场上奋战的岩凯传达我们撤退的事吧。 明白了!我马上就会回来,请您不用在意我,放心地迅速撤退吧! 加普拍了一下修道服的胸口,稍显啰嗦地接下了命令。插在腰里的剑稀里哗啦地晃响着,跟他的声音一样刺耳。在他身旁的其中一个人偶用手指指向远方的战场乌利克姆米奋战的方位。就在这一瞬间,他的火焰迅速无比地消失了。果然名不虚传,他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滑过了夜空。 哼! 对同辈话里包含的刺耳的言下之意如果你能掩护大家快点撤退的话,就试试看啊。奥尔冈轻蔑地哼了一声。然后,他举起一只手,用自己的力量发动军团。 以赫佳特的神舆为中心展开的本阵帷幕已经落下,在其外侧显现出一大堆纸片军队。那是由一些画在纸上,如同古老木板画上的等身大的兵士组成的军队。 神舆应该怎么处理呢? 奥尔冈用阴森的声音,向自己心悦诚服的军师询问道。 在赫佳特的周围有四个纸骑士护卫着,这是在奥尔冈的军团中特别精锐的四枚手札。在布阵之前,这四个骑士被委以搬运神舆及护卫赫佳特的光荣任务。 贝露佩欧露轻轻地回答道:让其他人做吧。四枚手札还是用于殿后部队比较妥当。如果看到我方撤退的话,杀害同胞的家伙们会误以为形势有利而权力追杀我们。请你尽量避免我军的伤亡。 是! 你要让我观战吗?难得为完成御命来到这里,这样子拿着枪等结束也未免太寂寞了吧。 修德南一脸不满地举起了枪。贝露佩欧露对他说道: 现在稍微忍耐一下吧。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警戒以及别人的追查,我希望能尽量避免三柱臣的参阵。如果有死缠烂打的追兵的话,到时候就拜托你来处理吧奥尔冈。 如果有孤身突进的讨伐者,我就把他们引入本阵,切断他们跟后续部队的联系,通过诱导把他们孤立起来。 就这样办。去吧! 是! 奥尔冈把只有手套的手摆在身体前面弯下腰,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如同空中漫步般,从贝露佩欧露面前退下。 包围着赫佳特及神舆的四枚手札,也把剑放在眼前行了个礼,然后跟着奥尔冈离去。周围那些像幽灵一样的纸片军团也一起拿着枪赶赴前线。 贝露佩欧露将她三分之二的视线依次在奥尔冈的军团,依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赫佳特,以及包围布罗肯山蹲伏着的拉比林托斯三者之间游移。然后在围绕于身旁的锁链中笑了笑,低语道: 好了,就请你们尽情而盲目地启动那久候的愚举吧。 看到这种杀伤力超强的,嘲笑无知的视线,修德南不禁默默地对被贝露佩欧露嘲笑的对象表示同情。 (确实,那样的行为对我们[化妆舞会]来说,除了是愚举之外什么也不是不过不管怎样,还真是值得同情啊。) 被我们的军师逆理之裁者盯上的话大概除了悲叹自己倒霉之外就无能为力了吧。修德南这样想着,用枪哐哐地敲打了一下肩膀。如同为某人奏响丧钟般。 只有赫佳特一人始终不动,身处神舆之上。 哎呀呀这就是拉比林托斯吗 在数秒之前还在要塞之外飞翔的玛蒂尔达,不知道何时一屁股摔在阴暗的石造走廊上。被炎发灼眼照亮的那个地方,果然是名副其实的迷宫(拉比林托斯byrinth,意为迷宫)。 (果然还是跟两翼分开了骨宰相那家伙,想要先行消耗我们的力量,然后让那两人保存实力吗不过,无论是对敌方还是己方来说都是意料中的事了。) 除了在身旁用缎带跟自己绑在一起的威尔艾米娜之外,玛蒂尔达感觉不到任何人的气息。大概因为被用自在法强化过的缎带互相绑在一起的关系,两人并没有被分开。 (虹之翼那家伙,被打断了战斗,现在一定在生气吧。) 她苦笑着朝走廊望去。这个走廊大概是为了适应具有各种体形大小的使徒,设计得非常宽敞,天花板也高。点燃在走廊烛台上的微弱火光,却反而更加衬托出阴暗的深度及其寂寥感。虽说如此,但是这里也并没有想象中的炎狱以及酸海等等,在地上也没有人骨以及腐臭的物体。 照目前看来,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吧。 不。 只是看上去是那样是也。 蒂雅玛特和威尔艾米娜相继说道。她的面具已经掀至额头,而且伸展飘舞的鬃毛缎带也已经收回,看上去像是幕间休息的演员一样。 亚拉斯特尔闻言,向前方确认了一下,说道: 唔,的确如此你们看里面。 玛蒂尔达用灼眼凝视着走廊深处。在光芒勉强能及之处,她感觉到一种强烈的不协调感。那种感觉,跟使徒的存在已及其使用自在法时带给自己的感觉相似,而且实际上也以肉眼能看到的形式而存在。 一直往里延伸的走廊,在半路开始扭曲。遍布走廊墙壁上的烛火,看上去就像形成了一个漩涡。一个弯过后,后面再度向相反的方向扭曲,在中途形成一个拐角。 难道酩酊大醉的巴拉曹导卡莱来了? 如果是的话,作风也稍显低调了一点是也。 两人一边拿擅长在墙壁和天花板上画风景画的画家名字来开玩笑,一边站了起来。站起之际,感到脚下的地板正在微妙的弯曲,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玛蒂尔达调动包括眼睛在内的所有感觉器官探索着周围。 这并不是要直接对我方施以打击,而是利用自在法操纵内部空间吗。 似乎如此。没想到规模甚至比整个要塞还大。 听到亚拉斯特尔的赞叹后,另外二人平静地接道:这样就可以形成对被吞进内部的敌人不利,对己方有利的地形,然后让双方在这个条件下进行战斗是也。的确,如果我们跟九垓天秤一起困在这种地方的话 坚不可摧。 再加上,现在的这种气息 在拉比林托斯之中充满了恐怕不仅限于现在这个地方的强大的红世魔王气息,而且己方无法像平常那样敏锐地感知敌人的气息。 这是在大拥炉自己的体内,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啊。 看到玛蒂尔达露出像是咬着一块过于有嚼头的肉的表情,亚拉斯特尔在认识到严峻事实的基础上回答了玛蒂尔达。 虽然听说他并不擅长战斗,不管怎样终究是九垓天秤的一角啊。 说着,玛蒂尔达用炽红色火焰凝聚成轻便的大剑和盾。 不过这也在计划之中。早就预料到会有一场苦战的了。 是啊。总之,我们只要能坚持到亚西斯的所在地就行了。 沉默了数秒之后,玛蒂尔达才终于注意到自己触怒了威尔艾米娜她们了。 啊!她心想糟了,马上回头一看,只见万条巧手已经戴回了面具。 玛蒂尔达正对着那个面具,稍微低垂着灼眼说道:对不起。 你在为什么事道歉是也? 既定事项。 事实上目前的状况正如亚拉斯特尔所说,全部都是预料之中的事。不仅是在这的四人,包括火雾战士兵团在内的所有讨伐者们,都在按照炎发灼眼的杀手和天壤劫火制定的某个计划,在各自的战 场奋战着。 一切是为了制止亚西斯的暴举。 (能够不浪费时间,以一击取胜的,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玛蒂尔达回想起自己最初说出这个计划时威尔艾米娜的表情,并将其重合到如今她带着的面具之上。 现在面具之下的是跟那时相同的表情。玛蒂尔达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 威尔艾米娜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感情,这一点从跟她初次见面到现在,一点也没有变过。平常的面无表情,和作为讨伐者战斗时的面具,都是她拥来掩饰保护自己的盔甲。 当时在玛蒂尔达说出计划后,经过了片刻的无表情,威尔艾米娜开始慢慢地询问。 (如果能够迅速消灭九垓天秤,并且能够不费大力气解决两翼的话那么在面对棺柩裁缝师之时就能保持一定余力,即使棺柩裁缝师利用都食获得了强大的力量,我们也能有一线胜机吧?) 她自己也已经与两翼交锋过数十次,也非常了解九垓天秤的可怕,当然也知道亚西斯的强大。因此,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不切实际的假设而已。 但是,即使如此,这也是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所能找到的唯一希望。 虽然,她们当时没有对玛蒂尔达和亚拉斯特尔制定的计划表示任何赞同之意,但是她们却赌在这仅仅万分之一、甚至是亿分之一的可能性上,跟玛蒂尔达一起来到这里。 她知道,在嘴上反对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即使想要以实力使其屈服,也完全敌不过她。 即使动之以情,也只会被断然拒绝。 如果放手不管的话,她肯定会一个人去。 在深刻了解这些事情的前提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和蒂雅玛特如今站在了这个地方。 如果玛蒂尔达圣米露炎发灼眼的杀手认为这是最好的手段,威尔艾米娜就不会有任何踌躇,即使必须为此耗尽自己的生命 不,不如说,她不得不为此最大限度地燃烧生命 她深信如果不这样的话自己就没有生存的意义 即使因为没有这样做而残存下来,自己也不会饶恕自己 实在是个拿她没办法的女性。因为想让她生存下去,就只有跟她一起拼死战斗,将这万分之一,亿分之一的可能性变为万分之二,亿分之二。 玛蒂尔达对做出这个选择的好友的情谊,只是以用默默紧抱的方式作为回应。特别是威尔艾米娜明知道可能会同时失去好友和所爱的人虽然对此非常害怕,但她还是拼命地作出了跟自己在一起的决定,因此自己也没有加以辩解,或是放弃计划,只是默默地温柔地拥抱着威尔艾米娜,以此回报她的情谊。 在这样的她们的面前,自己一不小心说出了那种听起来很不负责任的话,玛蒂尔达对此感到非常后悔。虽然后悔,但却并没有因此而踌躇。哪怕一点点也好,她为了尽可能接近她们的目标,开始迈出脚步。 我们走吧。 明白是也。 不知道是否应该说是凑巧,这一步恰好标志着战斗的开始。就在两人踏出脚步之际,从走廊的前后,传出乱七八糟的金属敲击声,与其回音混在一起,不断向这边逼近。 玛蒂尔达手持火焰大剑及火焰盾摆好架势,马上就要展现她真正的实力了。 以一瞬间的闭眼进行集中,把从自己体内的魔神那儿获得的力量,以战斗军团的形态显现出来。 战斗开始,骑士团! 在她一声令下,从宽广走廊的地面上冒出了炽红色的火焰。 像漩涡一样狂乱飞舞的炽红色火焰,在数秒之内固定成型为一堆物体的大致形状。 持枪的人,张牙舞爪的猛兽,以及不属于这个世上的怪物。 它们包围着玛蒂尔达圣米露,一起把手中武器高举过头。 它们以炎发灼眼的杀手为中心,开始朗朗地发出仅仅由火焰燃烧声构成的呐喊。 这些怪物跟随在主人身后,一起举着矛头、剑尖、爪牙等,开始了一丝不乱的整齐行进。这就是骑士团。 无所畏惧勇往直前的玛蒂尔达,在这行进之中,将灼眼的视线滑过缠在自己持盾右手上的缎带,只停留了一瞬,又再次转向前方。然后,向自己右后方的战友们寄予一句包含激励和恳求的话语。 不要离开。 明白是也。 前进。队友们回答道。 不能进行长时间战斗的震威之结手迎来了战斗以来的第三次退却。在利用这段时间进行队伍再编整的岩凯乌利克姆米面前,神速的道司加普飞降而下。 当加普报告来意之后,一个声音大叫道:愚蠢的!? 又惊又恐地发出这声大叫的是位于黑森林之中,单腿跪坐的乌利克姆米肩上的妖花。 率领着人偶得武装修道士加普不怀好意地笑道: 你怎么第一句就拿愚蠢来问候我呀。我们的军师大人,已经得知贵军被侵入了城寨大本营,因此作出了贵军大势已去的判断。 可是我方大本营正依靠宰相大人的拉比林托斯发动反击啊? 妖花不死心地拼命反驳着,但一旁的乌利克姆米则对此视若无睹,沉默不语。在他那用厚铁板做成的身体中,可以看到因雷击而出现的洼陷和焦黑的地方。肩上还露出一个惨不忍睹的大洞。 面对这样一个如同绘画里败军之将的形象,加普低头行了一个礼,以更浓的嘲笑之意说道:军情我已经如实传达了。那么,祝你们好运。 人偶的手指伸出,加普飞起。 然而半秒之后 哐! 呜啊?沉重的撞击声和哀鸣声同时响起。 什么? 妖花吃了一惊。原来,无礼的加普想要从乌利克姆米肩膀的空洞飞过,却被铁掌拦了下来。这时,描绘在钢铁巨人身体上的双头鸟以低沉的声音平静地说道:举世闻名的逆理之裁者大人所率领的[化妆舞会],其使者就是这样从人的肩膀穿过的无礼家伙吗? 呃唔呜! 在空中踉踉跄跄的加普羞耻得连脸都歪了,然而却连一句反驳的话也没能说出来就飞走了。 先锋大将? 妖花看到此情此景,不禁大呼痛快,但是在那双头鸟的脸上,却有着只有她才能看懂的严峻表情。加普所说的的确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即使如妖花所说,大本营那里正凭借着拉比林托斯发动反击,可是换句话说,就是身在战场上的自己完全不可能指望来自两翼及布罗肯要塞的支援。 现在己方的处境可以说是孤立无援。 想到这个事实,妖花不禁向乌利克姆米投以忧虑的目光。而乌利克姆米只是以下达指示来回应:下一次总进攻将会决定我们全军的命运我们要以中央军压制盘踞东边的极光的射手! 要把好不容易攻下来的北部就这样置之不理吗? 乌利克姆米一边回答一边抬起巨大的身体,站了起来。 保住中央军让敌人的兵力分散到撤退的[化妆舞会]上 妖花的脸上绽开了喜悦的笑容。因为她的先锋大将还没有放弃胜利。似乎是为了回应妖花的心情那般,乌利克姆米大声向同胞们喊道: 战友们!再稍微坚持一下吧我们主人的壮举正确实地进展着! 呜噢噢噢噢噢噢噢! 万岁,[葬式之钟]! 冲啊冲啊!把他们都干掉! 乌利克姆米大将,万岁! 把杀害同胞的家伙们全都踩扁踏碎! [葬式之钟]的士气依然十分高涨。可以由此看出,他们的目标,他们的主人棺柩裁缝师亚西斯的目标壮举,对他们来 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伤痕累累,身心疲惫的他们,把所有希望由红世使徒们建立新世界的希望都寄托在蹲伏于布罗肯山上的巨牛自在法上。 秘匿圣室的碎片就像是碎玻璃般散落各处,甚至在作为天道宫中枢部分的城寨内部也不例外。一个纤细的黑影,将这些虹天剑威力的见证碎片无声地踏于脚下,前进在通往城堡深处的路上。 这个身披黑色毛皮大衣的纤瘦女性正是九垓天秤的其中一角暗之水滴琪尔诺伯格。此时她身负着莫洛所分配的任务,那就是压制进入拉比林托斯的天道宫。 作为一般的战术常识,这一次闯进来的不可能只有那两人。火雾战士的别动队一定也已经潜入这里,以协助她们两人的行动,并且发动对要塞的进攻和压制。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即使是初次进入这里的琪尔诺伯格,也很快就了解了这里的简单构造。 天道宫这个球体的下半部为大岩石构成的虚拟大池,中央断面则是平地。在周围有数条水沟围绕,水边则耸立着围墙。当然,这一切对于红世使徒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装饰。在其内侧,则建起了一排完全说不上任何实用性的城郭。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净是华而不实装饰物的城堡兵器库呢?兵营呢?陷阱呢?都在哪里?) 尽管眼前的事实和她脑中想象的移动城堡的印象实在相差甚远,但她还是无声无息地向着城堡深处前进着。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没有打算对摩洛交给自己的任务敷衍了事。 (?) 此时,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几乎占据满整个墙壁的大门。 (目所能及的范围内,似乎还没有到达城堡的最深部。) 她一边慎重检查是否有自在法在发动或者陷阱之类的存在,一边轻轻推开眼前的大门。 虽然门很大,但在推开时却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门轻松地被打开了。 (这难道又是装饰?) 琪尔诺伯格看着门内的东西,有点吃惊。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两侧各排列着两排圆柱的巨大五廊式的伽蓝殿。与连接圆柱之间的拱廊融为一体的天花板上,展开着一幅画满了狂乱舞动的火焰的壁画。不,正确来说,画的并不是火焰,而是红世使徒和火雾战士之间的斗争,但不巧的是琪尔诺伯格既没有欣赏艺术的天赋,也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对于她来说,这些东西会否妨碍到她的任务,才是唯一重要的事。 她一边在柱子中确认是否有机关陷阱,一边向前走。但是,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虽然到处都放置着雕像,但却并没有任何火雾战士潜伏其中。 她不禁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难不成真的只有那两人来到这里?) 光凭一腔热血单身赴险这种愚蠢之举,应该是离那两个[葬式之钟]的宿敌最遥远的事。曾经跟她们数度交锋的暗之水滴对此再清楚不过了。既然跟她们有关,却又出现这种状态的话,这里面就肯定潜藏着某个阴谋。 (必须加以调查确认才行。) 说起来,把自己送到这里来果然是明智的决定。琪尔诺伯格想到这里,不禁产生一种满足感。但是,她的表情和行动依然保持着冷静,小心翼翼地向天道宫深处前进。 过了不久,她终于走到了大伽蓝的尽头。那里摆着的是一个几乎占据了整个墙壁的豪华祭坛。 琪尔诺伯格看到这个,不禁又觉得有点奇怪。 建造这个移动城堡的是一个叫髓之楼阁戈比达的红世魔王。他极为热衷于制造城堡,住宅,武器以及道具等各种各样的宝具。这个移动城堡被称为他的技术集大成之作,却怎么会出现像祭坛这样为依赖虚构概念而设置的道具呢? (说起来,瘦牛曾经说过,人类也曾参与这个城堡的建设。) 她一边想,一边开始探索起必定存在的,通向更深处的路。 于是,她粗暴地伸出钩爪在祭坛上乱翻一通。一下子就发现了那个开关就是个特意用重石和齿轮加工过的开关。 (为什么不用自在法呢?) 身为使徒的她虽然对此感到可疑,但还是伸手拉下那个开关的控制棒那个与祭坛相连的,伪装成管风琴把手的物体。 随即听到一种类似锁被打开的声音,连接着重石的旋转轴开始旋转,紧接着齿轮也开始转动起来。随着复杂装置的转动,高大的祭坛开始移向一边。在祭坛后边墙壁上出现的,是刚才的华丽建筑无法比拟的,看起来十分简陋的洞穴般的入口。 琪尔诺伯格探头往里边望了望,这个洞穴里面几乎没有任何装饰,里面敞开着一个近乎无洞的空间。 (接近目标了。) 兴奋和喜悦突然涌上琪尔诺伯格的心头,她终于找到了真正的中枢杀害同胞的那些家伙的藏身之处,可能还有各种陷阱的场所。她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十全十美地完成摩洛交给自己的任务,完成自己的使命了。当然,同时她也带着紧张和不安。 她极力地隐藏气息和避免发出声音,踏进了那奇怪的房间。但是,随即她就看到了一个被布缠住的东西,放眼一看,在那不算宽广的空间里,到处都立着同样的东西。再深重地仔细一看,原来那只是石像而已。其他的看来也是同样的石像。 (难道这又是戈比达的爱好?雕刻石像有什么乐趣的?) 她漫无边际地想着,不知不觉中,终于,这次真的是终于了,她走到了最后出口处。 在被布包住的雕像群中,可以看见一个火焰的光亮。 (那是什么?) 至此,琪尔诺伯格脑中顿时冒出大大的问号。 (怎么回事?) 她一直都以为在最深处的那个强大气息是杀害同胞的红世魔王的。但是 (那个火焰的颜色) 眼前那个火焰呈大理石般的淡乳白色。而据她所知,这个颜色不是别人 (正是髓之楼阁戈比达的火焰颜色。) 实在是莫名其妙。 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戈比达一定是被那两个讨伐者消灭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虽然戈比达隐居了,但身为一个红世魔王,无论如何也不会对讨伐者言听计从,把自己一手建造的城堡像炮弹一样乱碰乱撞。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她怀着惊讶,到达了发出那种光芒的入口。位于城堡最深部的这个地方,和刚刚的大伽蓝不一样,没有任何宗教的色彩。 天花板是石造的圆形屋顶,围成同心圆的两重柱列,向中央洼陷延伸的石阶在其最底部,也就是房间的中央,放着一个能使使徒无需消耗存在之力便可以在这个世界停留的自缚水盘凯那。 而它的上边,那作为光源的乳白色火焰中,有一个肩上扛着大铁锤,有着六只手臂的合金盔甲人,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盘坐在那儿。 噢噢,果然还是你来了啊,暗之水滴。 这时候,一把苍老的男声传来。这把声音不是来自盔甲里边,而是盔甲自身发出的声音。 琪尔诺伯格面对这种难以置信的状况,不由得脑里一片混乱。 他,真的,在这里。 这个盔甲状的东西正是红世魔王髓之楼阁戈比达。 戈比达似乎发觉她的疑惑,于是主动张开根本不存在的口说道: 你吓了一跳吧。嗯,这也难怪。 就算是我,在一个星期前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卷入这样的事当中啊。 听到这里,琪尔诺伯格突然开口:你在这里做什么? 戈比达以一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用另一双 手玩弄着大铁锤,一只手支撑着身体,最后一只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我拜托了那些家伙帮我传话,作为报酬,我把她们送到这里来就是这么回事吧。 当然,琪尔诺伯格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但是,为了先获得必要的情报,她进一步问道:是谁给谁传的话? 戈比达摸着下巴的手忽然停了下来,没有表情的面罩向上抬起。 我的朋友某个纯情老头儿想对我的另一个朋友某个害羞的小姑娘说的话 第三章 迷宫 此时,在有着无数弯曲岔道的迷宫深部,有一条既长又宽,凹凸不平,而且从中间部分向下折曲的楼梯。 在这令人难以置信的,很容易让人失去正常心态的光景中,燃烧着的炽红色军团正在和从前后两方袭击而来的怪物展开着一场异常诡异的激烈战斗。 此时,站在楼梯向下弯曲的地方,于炽红色军团的最前列挥舞着火焰大剑的,正是炎发灼眼的杀手玛蒂尔达圣米露。灼眼闪出光辉,炎发随风飘动,那种姿态,让人感觉到她的外表、动作和吼声,都充满了一种危险的光芒。 嘿啊! 话音刚落,火焰大剑一下子把人类大小的蝙蝠从头到脚劈成两半。就在蝙蝠裂开的瞬间,躲在其后面的人头蛇身怪张开血盆大口向她飞扑过来。 噢! 咚的一声,玛蒂尔达的剑尖轻而易举地刺入了那张开的血盆大口。 喝! 她往剑里注入力量,整个蛇身顿时被炸成碎片。 紧接着,一个白色蜡人般的三头女人,带翅膀的老鼠,脸上长花草的男人还有狮子头的蜘蛛,跨过刚才爆炸的炽红色火焰,一个接一个地飞扑过来。 矛枪! 尖锐的叫喊声响起后,从她的两腋下飞出大量炽红色的矛枪,把眼前的怪物像烧烤一样刺成了一串。 在这段时间里,玛蒂尔达又向前迈进了一步。就这样,她不断反复这样的行动,边战斗边在迷宫中前进。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杀了多少个使徒了。看来,作为守备兵留在要塞内的使徒数量,果然还是很多。 只要从弯成九十度的楼梯往下看,就可以一目了然。在黑暗当中还有数十个红世使徒的火焰,或者说是充满战意的眼神。这就像一个通向地狱的下坡路。 (不过,也是类似的东西吧。) 玛蒂尔达一边想,一边一马当先地冲进那大群敌人中,牵引着那对密集的使徒,然后稍微一转身 好!紧接着,她把右手的盾牌变大,把他们的攻击尽数挡开,然后,在盾牌的后面 突击! 向在楼梯转角处做好攻击准备的炽红色军团她作为讨伐者的力量显现的骑士团,发出攻击的号令。紧接着,由并排的矛枪群发动的突进开始,把主人周围的使徒一网打尽。 这时候,被矛枪打中的一个大狗形状的红世使徒,立即张开蝙蝠翅膀向上飞起,向着率领骑士团的女性,喷出火焰正当其打算这样做的瞬间,用以喷火的嘴巴却被一条缎带重重卷住。没能喷出的火焰在口里爆炸开来,连头也被炸飞了。 而那缎带还细心地将其剩下的身体卷成一个木乃伊,然后将其焚烧处理。一瞬膨胀后解开的缎带,就只剩下樱色火粉在飞散,连一点灰都不剩。 干得漂亮! 看到这种凌厉干脆的招数,玛蒂尔达不禁发出感叹声。而从她的右后方 只是小菜一碟是也。 前进。 传来的是话语冷淡内心焦急的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和梦幻冠带蒂雅玛特的声音。 就在她们的旁边,楼梯两旁的突然消失,出现在眼前的是一道巨大的门扉。这并不是什么机关,墙壁上的石头也没有移动过分毫。看来是这个迷宫拉比林托斯的构筑者大拥炉摩洛通过操纵空间与别的地方进行连接所致的。 突如其来地,那刚出现的门扉被打碎,里面冲出一个石巨人,正挥起拳头向她们打来。 威尔艾米娜立即反射性地甩出缎带,向着石巨人的拳头,扭曲的腰部,还有踏出的脚这三个地方打去。只是发出了啪的一声。 紧接着,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了,气势汹汹袭来的石巨人仰天摔倒在地。把大量的使徒压在下面,随着撞碎石阶的轰隆声,滚了下去。 这就是被誉为战技无双的万条巧手的真功夫了。 玛蒂尔达又禁不住感叹道:干得漂亮! 只是小菜一碟是也。 前进。 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和梦幻冠带蒂雅玛特,又再说了一次相同的话。 她的焦急似乎也感染了玛蒂尔达。摩洛似乎打算首先用大量杂兵来消耗她们的体力,然后再让两翼来解决她们。 (真不愧是统领万恶的九垓天秤的宰相计划可真周全。) 玛蒂尔达不禁在心里赞叹他的不简单。如果自己继续为消灭要塞守备兵而消耗体力的话,一旦两翼来袭,就没有任何胜算了。即使不是那样,也会因为这个最适合用来阻止我方前进的自在法 (要是我们被困在这里错过了时机的话,就什么都完了) 对以慎重著称的摩洛来说,这是他很有可能采取的策略。他大概是不想让正一个个被歼灭的九垓天秤再面临更严重的危机吧。对于为让事态有所进展而渴望决定性战局的她们来说,这位名叫摩洛的贤者,或许是比两翼更难对付的对手。 (要赶快想办法突破这个困境,赶到亚西斯那儿才行佐菲她们也是因为信任我们,为了这个作战赌上了自己性命啊) 她们火雾战士兵团的作战目标,就是要阻止棺柩裁缝师亚西斯的暴举,阻止那简直可以说是疯狂的企图,而且要让他永远也不能实现。虽然歼灭他自然是结果之一了,但当前最重要的就是要挫败他的企图。 他的计划一旦得以实现,那么,从大局上来说,歼灭他也就失去了意义。 计划得以实现这个事实,将会把这个世界的一切完全改变。 实现以后,就只剩下一个大量跟随亚西斯的使徒狂奔而出的恐怖时代。 大部分使徒的欲望都是没有止境的。他们当中肯定有不少人想设法实现类似亚西斯那样的企图。那些有着共同目的却又不懂得其中需要像亚西斯那样的使用自在法的高超本领,以及实现计划所需要的大量的存在之力等等条件的人,将会层出不穷。而且在狂热过后进行摸索的过程中,人类社会肯定会崩溃,这个世界的平衡大概会面临混乱不堪,无法挽回的局面,调律这种程度的方法恐怕也会失效。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使徒之间必然会发生无数的冲突。这些冲突不会像过去的火雾战士和红世使徒的战斗那么简单,毫无疑问,会让世界陷入凄惨的动乱之中。 绝对不能让这种企图实现第一次。必须把棺柩裁缝师亚西斯作为怀着愚蠢的希望理所当然地失败了的魔王来埋葬。 当然,对于长在战斗着的火雾战士们来说,能否阻止企图不仅关系到胜败,也直接关系到生死。如果让亚西斯的企图成功了的话,本身作为强大的魔王的他也会变得能自由行动,这样的话 (讨伐者们的士气应该持续不了那么久吧和十八年前的都食之战一样,由于亚西斯亲自上阵和剩下的九垓天秤发动的全力反击,导致兵团溃散,最终战败的吧) 即使对玛蒂尔达来说,这也不是于己无关的事。也不是跟自己无关的事,要是和两翼,再加上亚西斯战斗的话,就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了。虽然,她本来就觉得自己竭尽全力是理所当然的,所以她的心理准备也没发生变化,一切都留到那个时候再说吧。 败北吗 边挥舞着大剑,边想着那个难以想象的情景,以及梅利希姆的请求 (让我们的剑都指向相同的敌人吧。) 她不由得感觉到一股寒气。 讨厌,开什么玩笑。 她对梅利希姆自身也并不是那么讨厌。虽然也是必须歼灭的红世魔王,而且令人作呕的妄自尊大,做事装模作样爱耍帅,一看见自己就满嘴爱爱爱爱的说个不停,但是因为他迷恋上了自己这个事实,只是这样,就成了对他抱有好感的理由。 (而且也算是个帅哥吧~) 但是,撇开这些,本来,玛蒂尔达圣米露就是不能忍受自己被别人喜欢这种性情的人,非常抗拒别人的支配和强制,甚至觉得自己无法在那种情况下生存。独立是她精神的根干。 她对自己作为火雾战士而生存感觉到充实,也都是因为这个根干与讨伐者这种存在极为吻合的缘故。值得赌上生命的使命,必须讨伐的强大敌人,值得信赖的同伴们还有,足以战斗的力量。所有这一切,都是她曾经面临死亡时被夺走的东西。 她,丝毫不畏惧道路的艰难崎岖。 只害怕没有可以走的路,和失去用来走路的腿。 这一切,同时也是她对作为人类面临空虚的死亡时的复仇。 因为体验过一次无比痛苦的挫折,所以现在的她绝对不会屈服。不仅拒绝强制,还主动挑起战斗。因此,她完全是一个不适合向其奉献爱的对象。 她,从来不会为了别人而恋爱。只有一种人默默以行动表现出值得自己尊敬的志向、毫无保留地接受自己的人才能令她主动去爱,并且和他共同进退。而符合她眼光的男人,在这几百年来的流浪生涯中,就只有一个。 这个事实对于她来说,是能确信自己幸福的最后的保险。 这唯一的男人并非别人,正是和她订立了契约,共同履行火雾战士使命的红世的魔神天壤劫火。 但是,作为这个幸福的附加品,他也非常理解她,并且也爱她。这确实是完全出乎意料的,让人难以抑制住兴奋的,难以置信的幸福。 (不要紧的。) 而那样的亚拉斯特尔,在这次的战斗中,则比平常更为寡言。他清楚地知道他们计划的终点,并且正在思考着自己提示出来的那个结局。 (不要紧的,亚拉斯特尔。) 玛蒂尔达从心底里喜欢着那样的他。世界上能有几个女人可以遇到真正理解自己生存方式的男性啊她甚至会以此为豪。 (为了理解我的你,我会努力去做好的!) 亚拉斯特尔也爱着玛蒂尔达。虽然爱着她,但是,却为了自己肩负的使命,不得不提示出失去她这个选项。在寻找解决迫近的危机的方法时,他知道她肯定会做出这个选择,因为他知道她不这样的话就不能活下去,他比谁都更深刻地理解着她。 (对,那就是) 实际上,双方一次都没有互相说过爱你这样的话。玛蒂尔达不太喜欢用言语来强调,而亚拉斯特尔本来就很沉默寡言,而且还很顽固不化。 但是,他只有一次,说过一句。 玛蒂尔达把这句重要的话紧紧地拥抱在心底。 (把心结合在一起就是这么回事吧?) 能够一起在这里,共同战斗。 为了生存,竭尽全力。 还可以开拓出这样一条路。 向前,对,一直向前。 喝!! 长着弯角的怪鸟,被刺进身体的炽红色大剑的火焰炸碎了。 看清前面阵容的薄弱,玛蒂尔达发出咆哮。 骑马! 红莲骑士团的全员,同时跨上了从脚下浮现的火焰军马。 玛蒂尔达也骑上了从脚下出现的马,把大剑变换成矛枪,再次咆哮 冲散敌军! 像要克服石阶这样的不利地势一般,她发起了突击。把使徒们践踏在马蹄之下,举起矛头,并非将敌人穿刺而过,而是要彻底踩碎一般,骑士团迅猛向前突进。 依然身在最前方的玛蒂尔达,像放风筝一样把浮空的威尔艾米娜牵引在右后方,一马当先地向前疾驰。向擦过脸颊的敌人的利爪献上一滴血,笑了起来。 这是何等壮烈美丽的道路。 不可思议的会面,依然在天道宫的最深处持续进行着。 一动不动站在入口处的暗之水滴琪尔诺伯格,注视着盘坐在银色水盘上燃烧着的乳白色火焰中央的髓只楼阁戈比达。 从刚才开始,她就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因为没有感觉到敌意,便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她不知道该拿眼前这个人如何是好。如果对方是本来设想的杀害同胞那些家伙道具,她就会毫不犹豫的发动袭击了。 火焰中,肩上扛着大铁锤的六臂金属盔甲戈比达,如今正托着腮帮。 不明白吗我想也是吧,嗯,不过你不明白就更好了。 听到他好像自己说给自己听的粗鲁声音后,琪尔诺伯格稍微领悟到了目前状况。 (不明白就更好?) 果然,他看来是按照火雾战士们的某种意志而行动的。不过想来也是理所当然了,他是和那个炎发灼眼的杀手和万条巧手一起对布罗肯要塞发动了突击的人。不用作多余的解释,那已经是十足的敌对行动了。 终于想起事态根本的琪尔诺伯格,警觉地问道: 进入这里的人,就只有你们三个? 隐约感觉到了她的杀气的戈比达,做出一副对自己的失态慨然兴叹的样子,镗的一声,用皮手套的手掌敲了一下铁面具。 哎呀,真糟糕看来我的嘴巴真是守不住秘密呀。 在其尔诺伯格等待回答的沉默中,戈比达把六个肩膀都垂下来,叹了一口气。 嗯,没错,其实就是那么一回事。 一边说,一边又玩弄起大铁锤来。把那看起来很沉重的武器轻松地玩弄着的那几条臂膀的动作,似乎包含着玩耍以外的某种力量。 面对这种气氛,琪尔诺伯格也相应地加重了语气。 你也应该知道,自己留在这儿意味着什么吧? 她将那一直垂到地板的巨大右臂的最前端没有光泽的指甲,微微地握紧。 为什么,你要帮助杀害同胞的魔王们? 我想,我也差不多活够了,该是时候结束啦。就是这么回事。 刚才在几条臂膀间轻松玩弄着的大铁锤,被两只手稳稳抓住。那是马上就可以站起来作战的姿势。 琪尔诺伯格从话里感到了危险气息,暗暗防备着戈比达的突袭,可是,戈比达却用无力的声音继续说道:大约四天前,有两个我以前照顾过的美女来拜访我,还把你们[葬式之钟]的企图告诉了我。 那,你为什么不站在我们这边? 琪尔诺伯格丝毫不怀疑壮举的正确性。 可是她那种想法,让戈壁达觉得很愚蠢。突然间,他拄着大铁锤站起来,镗的一声敲了一下脚下的银色水盘。 你没听说过吗,这个水盘? 是凯拿吧。 髓之楼阁戈比达喜欢人类,这一点在红世中也很有名。 虽然宝具主要由操纵存在之力的人类制作出来,但也有红世使徒在其过程中提供帮助的情况。戈比达就是其中突出的一个,他很久以前就和人类一起,制造出了以天道宫和星黎殿为代表的众多优秀宝具。 他喜欢人类的理由很简单。是为这个种族所创造的通过对物质的加工和以不同的形式加以表现而产生的附加属性也就是艺术所倾倒。为了理解其真谛,他走遍了古今中外,乃至整个世界,获得了数不清的成果,也因此造成了不少惨祸。 现在,他脚下的银水盘凯那,也是那些成果的其中之一。 在水盘上的使徒只要保持静止不动,就不会消耗存在之力。这是他为了和人类朋友们一起制作某种宝具,为了能和他们进行永久的真挚交流,为了舍弃身为啃食人类存在的立场,而制造出来的特殊宝具。 既然你知道,那就应该明白我会反对加害人类的企图吧? 听到戈比达如此武断的职责,琪尔诺伯格不由 得愤怒。 你那样说就错了。 但是,戈比达用冰冷的语气断言道: 一点也没错。在奥斯特罗德有多少人被卷入了都食?一千?一万? 琪尔诺伯格没有任何用以反驳的材料。 本来,蔑视人类的存在,是红世使徒的基本习性。 (令使徒和人类双方都受益的,变革时代的壮举) 对亚西斯的这个雄心壮志,她和其他[葬式之钟]的成员也从心底里敬服不已。无视其实行时将给人类带来的灾祸,只关注使徒一方的可能性的扩展。这也可以说是作为命中注定拥有物理优越性的种族,对他人遭遇的一种迟钝反应。 不仅限于她们的[葬式之钟],这个壮举也得到其他众多使徒的广泛支持,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中世纪末期对人类来说,是一个黑暗幻灭的时代。人类凭借着高度发展的文明而让红世使徒们抱有憧憬这种情况,可以说是遥远未来的事了。 而现在的人类世界在异种族使徒们眼里的反映,只不过是君主和教会之间的权力斗争,国家间无休止的战争,受陈规陋习支配的生活等等,这种一如往昔的混沌局面,再加上各种灾害和伦理崩溃这样一个充满灾难的世界而已。因为使徒们变得越来越像人类,跟人类越来越接近,就连他们也受到了人类的无力感和厌世情绪的影响。因此,能超越这些的优越种族红世使徒自然地蔑视起无力超越这一切的劣等种族人类。 戈比达作为一个旁观的隐士,对这里面的含义和感情都能完全理解。人类的愚蠢和优秀,使徒的率直和傲慢,全都能理解。所以他将看法明确地说了出来: 不管如何伪装,所谓的壮举都只是为满足冥奥之环一个人的野心而已吧。 不要用那已经舍弃了的名字称呼主人! 那是因为你们[葬式之钟]是个把人类视为草芥的战斗军团啊。那样的话,自然就单方面无视被卷入灾难那一方的死活,而只是沉醉于对自己一方有利的甜言蜜语之中了。 戈比达无视她轻微的抗议把话说完,同时,熄灭了包围着身体的火焰。 不知不觉,琪尔诺伯格注视着黑暗的深处。慢慢地谴责起对方那令人无法接受的立场和主张来。 那就是说你身为红世魔王,却跟杀害同胞的那些家伙一样,跟他们的道具一样,为保护人类而来吗? 你别把我说得那么伟大嘛,刚开始不是说了吗,我拜托那两人帮我传话,作为酬劳我才送她们到这里来的。 琪尔诺伯格想起了戈比达说过的关于口信的事情。 (我的朋友某个纯情的老头儿想对我的另一个朋友某个害羞的小姑娘说的话) 接着联想到,拉比林托斯发起之前,首塔外面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喊出来的话。 (戈比达叫我传话!他说多纳特和我说了!) 当时,之前不管和她说什么都不作反应的小夜啼鸟那个少女,听了这句话之后却睁开了眼睛。也就是说,那个名叫多纳特的就是纯情老头吗。她这么想着。 (这帮家伙,一定掌握着把小夜啼鸟向我们所不知道的方向驱动的关键。) 非常危险。宝具小夜啼鸟是壮举实现的关键。将她引向非预期行动的一切因素,不管是什么,都一定要排除。 在黑暗中,琪尔诺伯格将巨臂上的利爪张开,向前跨出悄然无声的一步。 留你这家伙活在世上,似乎有点不太合适。 同时戈比达也开始用六只手臂轻松而灵巧地挥舞旋转着大铁锤。 果然是那样吗。嗯,或许吧 鲜明的青色火焰仍然在首塔的顶部九垓天秤房间照耀着,尽管被拉比林托斯所笼罩,但这房间的情景也没有任何的改变。 除了那一个人留在天秤上的凶界卵加利偶尔大声叫嚷着类似你那神奇的力量宽容,伟大的智慧充满了你的身体等等一些不知所云的话以外,四周一片寂静。 亚西斯一言不发地把自己的化身青色火焰注入到悬浮在上方的鸟笼。 与囚禁自己的鸟笼一起被合称为小夜啼鸟的少女,正无力地坐着。在她那低垂着的茫然若失的脸上,布满了作为被亚西斯支配的标志的图纹。 就差一点点,在她身上的作业就要完成某个自在式就要开始启动了。 但是她却一如往常地无视着使用自己的人的意志。 反正他只是利用这个鸟笼的力量随意摆布自己而已。就算自己什么都不管,他也会独断专行地将一切进行下去这十多年来,她就一直沉沦在这一片懦弱与心如死灰的泥潭之中。 但是 在这泥潭中数十年来久违的两个名字却使得她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似乎在寻找希望的光明一样。 (戈比达?) 她头脑中浮现出那个在自己刚来到人类世界时,教会了自己各种常识的乐于助人的红世魔王。想起自己在他的宝具上注入新的力量之时,他那张时而愤怒时而惊讶时而又不服气的铁面具。想起他如亲人一般对自己的危险处境给以警告,想起自己沉醉于无忧无虑的快乐中,从他身边离开的那一天。 (多纳特?) 她想起了在自己还能自由自在飞翔的最后那段时间里,在伦巴第的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邂逅的那个立志要成为艺术家的年轻人。想起那个相信自己是魔法师,经一个劲的对自己解说神的教诲的年轻人。想起那个虽然这样说,却在看到自己的自在法后激动地两眼放光的说太神奇了的年轻人,想起那个相信他们能一直在相互嘲笑和怒骂对方所做的蠢事中生活下去的年轻人。 (多纳特给我捎来的口信?) 想起那个得知她的自在法是靠啃食人类得来后,非常生气,而内心却在伤心地哭泣的年轻人。想起了那一天,他以自己的一切来否定那种自己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啃食人类的行为。想起了那一天,自己因为害怕那样的他,还有害怕让他如此愤怒如此伤心的自己,而从这一切逃开。想起了那一天,两人之间的一个虽小但却让人很开心的约定永远成为泡影。 (多纳特,从那以后过了多久呢?) 她又想起在那以后,茫然若失的自己不久就被一个红世魔王及其协助者捕获,并被囚禁在这鸟笼之中的这些日子。然后又想起放弃了计算日子而生活的自己的懒惰。 (多纳特捎话给我?) 好想知道,他要对自己说什么。 但是,对于他要给自己捎的话也很担心,万一那是否定自己的话 为什么他要在这种时候,而且让别的红世魔王传话。 不知道他想要对自己说什么,既想听又不想听。 (多纳特) 但是,她依旧是没有动。 那些图纹,已经爬上了她的脸。 化身为揽布罗肯山蹲伏之巨牛拉比林托斯的大拥炉摩洛远远注视着在战场上奋战的同伴们。他虽然平时不怎么上战场,但也并非对战斗一无所知。 (经常被索卡尔达人和尼尔塔大人耻笑,说我是纸上谈兵呢) 他缅怀着这两个只要坚持不懈地说服,最后也总是会接受自己意见(他并不认为是服从)的人已经牺牲了的战友。 他认为在作战会议上,大家是因为被他的诚心所打动才同意他的主张的。然而实际上,却是因为他所主张的这个纸上谈兵到头来却成了最好的方法,然而他自己本人并没有发现。其实在他那惴惴不安和怯懦的并非假装出来的一面中,也有着随时顾虑危机而慎重行事的另一面。 (乌利克姆米大人是打算让中央军前进,来破坏敌军的配合吧促使敌人将兵力分散到追击 [化妆舞会]方面,真是高明。) 现在,这个没有自我意识和威严的贤者,从山上俯视着战场,心中祈祷着同伴的平安。 (在主人实现壮举之前,请你不管怎样都要坚持下去呀。) 宰相摩洛明白戈比达的想法。即使如此,他却丝毫没有感到良心的谴责。心地善良但却很理智的他,却将人类定义为虽然和自己有同样的精神构造,但绝对是个弱势的种族。他的善良仅仅是对自己的同胞而言,而对于戈比达所说的草芥就要另当别论了。 正因为是这样的他,才能胜任[葬式之钟]的宰相这一职务。另一方面,对于壮举,他也非常坚定毫无迷惘地相信这是对同胞们来说有意义的行为,并且为了贯彻这一思想,他一直尽力地做到现在。 (我们必须建立一个明确的方针,将其用于指示同志们的行动。) 他这样思考着:要想从根本上杜绝那些不断滋生的,带着毒素、企图不轨的草芥火雾战士队伍的中枢力量,就要把战争放在有意义的位置上,换句话也就是说,赋予其壮举的意义,在这个世界里创造出一种全新的社会秩序。 (只要实际上看到壮举的成果,那么在红世的同志们也会察觉到新世界的可能性有多大吧到那个时候,[葬式之钟]就成为重新组织这个新世界的机关。) 事实上,比起在刚强和冠冕堂皇的名义的背后却隐藏着暧昧感情的琪尔诺伯格,虽胆小怕事却坚定明确地坚持使徒立场的没落,更能轻而易举地将戈比达那倾向人类的主张驳倒。他作为一个计划的实施者,对此是非常认真的。 (如果可以的话,自己当然最好是能幸存下来,到时候就可以助主人一臂之力。但是对手毕竟是有相当实力的强手大概也不会那么顺利吧不过,即使我万一出了事,像我这种程度的家伙,只要找的话,应该要多少有多少吧。) 这并不是什么自卑或者谦虚。摩洛心想,作为组织精神上的领袖,发出指示方针的领导者,即使没有了自己,也还有亚西斯在,不会有大问题的。 (但是,今后为了建立新秩序必须继续进行战斗,为此,强者是绝对必要的) 因此,他将两翼与那两个火雾战士在自己体内隔离开来,避免他们与其发生战斗,在消耗敌人力量的同时保存两翼的实力。如果把疲惫不堪的她们打倒,把那最棘手的敌人拉拢到自己一方来的话(或者当作梅利希姆个人的所有物加以囚禁也不错),那么[葬式之钟]对火雾战士的有利地位就不会发生动摇了。 (为此,请再继续忍耐多一段时间吧。) 发现自己被迫与心爱的女人分开的同时被困在迷宫内的梅利希姆,用虹天剑一击射穿了拉比林托斯。当然,他也没有鲁莽到使出第二击,而是跟伊路亚尼卡一起老老实实地在里面待机。梅利希姆虽然是个脾气暴躁的人,但是他很聪明。他理解摩洛德的这个战术中蕴含的深刻意义,正是实现重要的壮举的最短路线。 (幸好拉比林托斯是一种除了自身气息和存在以外,不能进行更深入细致感应的自在法。) 摩洛脸上夹杂着苦笑,暂时安心下来。如果他能亲自看到和听到里面的情况,就一定会被迫面对那虹之翼怒目而视的可怕神色了。 因为他的拉比林托斯不是强化物质的自在法,所以没有对破坏能量的特殊抵抗力。只是,即使一旦遭到破坏,也会重新再构成拉比林托斯的形态,所以损伤对于拉比林托斯不具有意义。如果有必要,他可以在布罗肯的山峰顶上无限制地重修迷宫只要他还残留有足够力量的话。因此,梅利希姆没有冲动乱来,在抑制梅利希姆和摩洛双方的力量消耗这个意义上,实在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但是,她究竟在做些什么呢?) 摩洛一直最为警戒的敌人,似乎完全没有打算使用他最为警戒的破坏拉比林托斯这个强行突破手段。这一点实在令他奇怪不已。 炎发灼眼的杀手玛蒂尔达圣米露。根据摩洛所知晓的情况,她是一位智勇双全,同时又拥有着高超技巧的最强火雾战士。真不愧是红世的真正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精心挑选的人选,简直就如能够烧光一切的火焰般的女战士。 她从一开始就让他们九垓天秤缺了一角,而且跟被誉为天下无敌的梅利希姆势均力敌,在五天前,就连那个被誉为灾难之王的伟大力量磷子军团空军也被她一举歼灭了(他对此后悔不已,在制定大战计划的时候,摩洛不止一次地想过,要是空军能够保留下来的话就好了)。因此,她就成了[葬式之钟]最深恶痛绝的敌人。 可是那样的她至今却完全没有开展任何对拉比林托斯的破坏行动。 她只是在迷宫中徒劳地、反复地来回奔跑,一个劲地消灭着摩洛派遣出的那些负责守护要塞的使徒们。仿佛在和时间赛跑般地盲目行动着。此时的状况已是非常迫切,虽然也知道她是个比起思考来更喜欢直接行动的人,但即使如此 (她并不会愚蠢到那种地步啊。) 正因为他们彼此是多年来互相让对方吃尽苦头的老对手,所以才能感觉到这里面的奇怪之处。他本来预料在自己和被困在迷宫内的两人之间,会有一场她们破坏和自己修复的大消耗持久战。而且,玛蒂尔达的力量的确可说是非常惊人的。这个把她关在迷宫里来争取时间的策略,到头来也许会以自己的力尽而亡告终吧。他甚至想到,以后的事就只能交给两翼去完成了。正是因为如此,在那个时候,自己才会怀着那么悲壮的觉悟向主人告别。 (就因为这样,我才遭到其尔诺伯格大人比平常更为激烈的大发雷霆她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认为我的自在法真的是坚不可摧的呢。) (实际上,我的自在法其实并非坚不可摧,只不过是想要破坏掉它的话,的确是有点费劲儿。只要排除我直属的手下士兵,那么就算是一百人左右的普通火雾战士也应该能够轻松挺住。我的自在法就是这个程度。) 他估计,即使炎发灼眼的杀手从现在开始就进行破坏行动的话,也应该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并且,跟她在一起的万条巧手并不擅长破坏,是个在战斗中以技巧取胜的类型,更不是能够妨碍他进行再构成的自在师。所以,现在的情况对他来说是极其有利的。 (琪尔诺伯格大人似乎也完成得很顺利呢。) 跟不罗肯要塞一同被卷入拉比林托斯的天道宫,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髓之楼阁戈比达的宝具。对这个天道宫既不能进行再构成也不能加以干涉,而且因为受到秘匿圣室阻挠的关系,也不能窥视其内部情形和里面的气息。 但是,里面应该满载着的火雾战士别动队,却没有任何漏网之鱼侵入到要塞内部。自己在构筑拉比林托斯的同时传送其尔诺伯格到天道宫进行拦截,这个计划可说是暂时取得了成功。 (虽然说是非常时刻,但是,让以暗杀为本职工作的她来干那种事,实在是以后还是必须给她一点补偿的吧对了,她应该喜欢有颜色的花吧。) 接下来还是尽可能保持目前的状态来赢得时间,在她们体力消耗到极限时,就出其不意地解除拉比林托斯。然后让两翼对疲惫不堪的两人加以攻击,最终解决掉两个宿敌。接下来,琪尔诺伯格将会压制天道宫,等排除了这些有可能对我方造成危害的主要因素之后,就立刻全军大举进攻,奔赴战场,协助一直独立苦战的乌利克姆米以及他率领的同志们,一举击溃讨伐者的兵团。之后就可以从容不迫地实现主人的壮举 (我们必定会胜利的。) 时间悄无声息地快速流逝着。 最强的敌人只是徒劳地在迷宫里疲于奔命。 也没有敌人从天道宫里跑出来。 在战场上,乌利克姆米依靠一己之力顶住了敌军的进攻。 作为最终王牌的两翼,现在仍保持着完好无损的状态。 时间,悄无声息地快速地流逝着 (胜利,我们会胜利的,一定会成功的,我的主人) 摩洛他,并不知道在自己的身体内发生着什么事。 在点缀着几缕微弱的乳白色火焰的黑暗中,响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沉重敲击声和摩擦声。 嘿哟,一,二,三,起! 为了避免碰坏自己建造的宫殿的地板,戈比达用非常巧妙的操纵方法,把即将砸在地板上的大铁锤移到另一只手里,划了一个圆把大铁锤举了起来。然后用头顶上的另外两只手接过,接着将大锤子在头上骨碌碌地挥动起来。 呼好了,这次该能打中吧? 他用铁皮面罩稍微环视了一下周围,寻找着隐藏于黑暗之中某处的琪尔诺伯格。当然,对方可是以暗杀为主要任务的九垓天秤的秘密武器,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掌握她动向的。即使刚才自己的大铁锤敲到了对方的钩子(大概是钩子吧,戈比达看不见)也只是歪打正着。 证据就是,在戈比达的金属板盔甲上,已经穿了好几个洞,而且被压得扁扁的。那些四处飘散的乳白色火粉,就是从戈比达的身上剥落下来的存在碎片。 在这里吗! 戈比达出其不意地叫出声来,然后利用离心力将大锤子挥向自己感觉到敌人气息所在。 在位于房间中央的凯那之上的洼陷圆形石阶周围,那两重排成圆形的柱列之间 (正中目标!) 一个长着兽耳,浑身上下漆黑一片的瘦削身子跳了出来,然而 呜噢!? 砰的一下,从完全相反的方向背后,他受到了本应该是不可能的一只巨大胳膊的猛烈一击,背部的金属板也随着这一击凹陷成粗大的爪形,身子也向着自己刚才攻击的方向飞了出去。 呜! 琪尔诺伯格短短地吸了一口气,作出要以左拳击出的架势。而本来在她的右臂上的最前端 (伸长了!?) 她的手臂,宛如被过度拉拽了的衣服那样,细而长地延长伸展开来。当然,她的目标自然是自己的背后了正当戈比达这样想的时候,琪尔诺伯格那与钝器般的右臂相反的,宛如桩子般锋利的左手手刀向前砍出。 这记快得无法抵挡的攻击,戈比达的一只胳膊就被砍飞了起来。正当那手臂就要掉落在地上之际,就已化作乳白色火粉飞散。 可恶! 全身盔甲的魔王忍耐着存在丧失带来的剧痛,为了拿回那把大铁锤而飞扑了出来。这时,他其中一只胳膊被其尔诺伯格粗壮而结实的右臂牢牢地抓住了,然后,以一股恐怖的劲力拉拽着,把他重重地摔到了一根柱子上。 嘎喝! 那根用来装饰的柱子顷刻之间便被击得粉碎。接着,戈比达猛烈地装上了这根柱子对面的墙壁。 (可!可恶啊那可是我苦恼了很久才决定摆在那里的柱子) 这时,在戈比达的眼前,一个黑衣女子的身影以野兽般的跳跃扑来。其体势为飞踢。 突然,传来咯锵的声响,他胸前的金属板被压瘪到几乎要穿出洞来,发出刺耳的响声。戈比达就像一下子被钉住在墙壁上一样,固定了一瞬间呜,嘎啊 然后,随着一阵呻吟声,他倒了下去。乳白色的火粉如同象征着生命消逝一般纷纷飞舞散开。 你就不能体谅照顾一下老人家吗 这时,已经倒下来的戈比达趴在地板上,断断续续地说着话。 本来,戈比达就不擅长战斗,也不喜欢战斗,甚至好久没有亲临战斗了。与九垓天秤中首屈一指的近战格斗高手交手,更是毫无优势,甚至可以说是自杀行为。就连曾经杀敌无数的大铁锤布里顿王,除了刚才的碰撞以外也只是徒劳地瞎砍向空中而已。 在那即使要维持呼吸也要发出喀嚓喀嚓的刺耳声响的金属板盔甲前面,无声无息地站着一双漆黑的脚。 我讨厌像你这样的反叛者 在战斗过程中完全没有过话的琪尔诺伯格忿忿地开口说道。 戈比达不由得对自己一副难看的样子自嘲般地笑了笑。他一边用被击瘪了的胸口维持着呼吸,一边回答道: 嘿,死脑筋,别这么认真嘛 不知为何,琪尔诺伯格保持了沉默。 正当戈比达因为感到奇怪想要抬起头来时 啊!? 琪尔诺伯格那黑色的巨大右臂,从上方向他的脑袋狠狠地砸下。这几乎要将头盔击瘪的打击,令他感到了一阵头晕眼花。而琪尔诺伯格也不会缩回手臂,就那样对他说道:身为我们的同胞明明在这个世界中显现,啃食了大量人类现在又为了维护人类而舍弃生命的蠢货 嘿嘿 被巨腕牢牢地压着的戈比达笑了起来。 在他的笑声中,琪尔诺伯格嗅到了嘲讽的气味。她感到十分生气,问道: 有什么好笑的? 你这家伙说的话,毫无道理可言和你的主人,一模一样呢 你说什么? 这是想要通过挑拨寻找反击机会吗,琪尔诺伯格在一瞬间这样警惕地考虑过,但看样子并不是。大铁锤也在离他远远的位置上,此时此刻的髓之楼阁只不过是被按在手掌下的小虫罢了。 你所说的反叛者不正是你的主人吗?! 由同伴变为敌人,有敌人变回同伴,这两者无论哪个都是反叛者,不是吗?为什么奥冥之环他 发出了滋滋的声音,按着戈比达的手掌更加用力了。 我应该已经说过了,不要用那个名字称呼我的主人。 琪尔诺伯格尽量让声音保持平静。能够感受到她是在尽量。 戈比达已不再隐瞒嘲笑之意,但还是继续说道: 你们这帮家伙的主人,为何放弃了讨伐者的使命,而作为魔王在这个世界中显现呢? 她们[葬式之钟]的首领亚西斯,还有另一个名字。 作为红世魔王的,他的真名。 为何他在自称时仍然使用他作为火雾战士时的称号? 亚西斯现在冠以自己的称呼,并不是他的真名。 棺柩裁缝师这是,他曾经是火雾战士时,所得到的称号。 琪尔诺伯格手掌向上抓住了他的盔甲身躯,并且紧握不放,但却并不能阻止戈比达继续说下去。 呜他是疯狂了啊先是被人迷住、然后憎恨人、又再爱着人一个可悲的、魔王。 住嘴! 嘎嘎嘎嘎、金属板相互摩擦。 呼、呼真不凑巧、我是个爱说话的家伙多纳特也经常这么说!? 只听见咔嚓一声尖锐的声音,一只手臂被折断了。 即使这样,戈比达还是毫不动摇地面对那张写满不快的白色脸孔,说道:哈、哈哈哈,那家伙,将会以乱七八糟的名堂,拉着你们全部人把你们的[葬式之钟],带到人类所说的黄泉去,呐 我叫你住嘴! 琪尔诺伯格为了打断他的话,把戈比达扔了出去。 像被毁坏的玩偶一般,被压扁的魔王在房间的中央、一直滚落到石阶的底部。 面对已经不能够站起来的他,黑衣白面的女子以一中取胜后的得意洋洋的姿态说道:要赴黄泉的,应该是你们这些混蛋! 她的宰相正在完成的作战是完美无瑕的。她不得不进行夸耀,不得不得意洋洋的向这个口出妄言的家伙进行夸耀。从石阶的高处,居高临下地向滚落到底部的那个已经坏掉的盔 甲叫嚣着。这就是胜利,这就是她的军团胜利的姿态。 瘦牛的拉比林托斯是坚不可摧的,两翼将会收拾掉疲惫的炎发灼眼她们,那些杀害同胞的军团也将被我们铲平,最后就是实现我主人的壮举,那样一切就结束了这是我们[葬式之钟]的胜利! 但是,得到的回应并不是悲叹的呻吟,而是不变的嘲讽。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说什么也已经是白费。作出这样判断的琪尔诺伯格飞身跳下石阶。她站在压扁的滚动着的盔甲的旁边,抡起作为最后一击的巨大的右腕。 同时,在那下面的戈比达小声道。 真的能、取胜吗 在已达数十次的骑兵冲击中,威尔埃米娜在面具之下说道: 再次发现,这样就有一百条是也。 在哪儿? 面对在炽红色悍马的鞍上一边纵横挥舞着矛枪一边询问的玛蒂尔达,蒂雅玛特简洁明了的回答道:右前方。 此时,在炎发灼眼的女战士带领的骑士团的面前,出现了一条蜿蜒曲折的路。从路的三岔口处的右端,蒂的确确延伸着她口中所说的第一百条。 那是从纯白色的细线威尔艾米娜那鬃毛般的缎带悄悄向四面八方伸展而布下的陷阱机关。 即使是在战斗当中,炎发灼眼还是可以毫无差错地命中目标。 是那个吗那是第几条伸展出去的细线? 五十五。 蒂雅玛特立即回答道。她一说完,威尔艾米娜马上补充说道: 能看见的似乎就只有那根线是也。但是,总感觉这里应该还有另外两根线是也。看来,内部空间被做过许多处理是也。 通过眼前这些在玛蒂尔达穿梭于迷宫中时布下的细线,从立体结构上把握了拉比林托斯的扩展形态。而这一切是以比一切都更宝贵的时间来换取的。 总之,伸展出去的线发生交汇的情况,这已经是第一百条了。我们现在应该可以说是万事俱备是也。 坚决行动。 终于迎来了第一百条,迫不及待的万条巧手,迅速甩出缎带,把眼前所能看见的全部使徒都卷上了空中。 嘿弓手! 玛蒂尔达慌忙对着骑士团下命令。下一刻,被卷在空中的使徒被无数火箭贯穿而过,那些箭随即在空中发生爆炸,在爆炸的火焰消失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吓、吓我一跳怎么了,真不像你 突然,玛蒂尔达的右手被缎带缠住,骑着马的身体马上失去平衡。 哇? 她被迫转了个圈落到地面上。然后,她就发现戴着面具的威尔艾米娜站在了她的眼前。 在下一批军团还没来到前,我们要赶快开始是也! 迅速行动。 她催促道。这并不是怕浪费时间,而是为了尽量节省玛蒂尔达的体力消耗。对这种率直而毫不掩饰的体贴,玛蒂尔达不由得产生了拥抱她们的冲动。当然,她并没有采取那样的行动。 开始反攻是吧全面防御! 再次听到号令的骑士团立即下马,将矛枪指向外围,呈圆形将她们层层包围。当然,这是为了防止敌方利用拉比林托斯的空间变换对己方进行偷袭而组成的防御阵,是用来确保她们的行动不受打扰和妨碍的安全地带。 () 而在威尔艾米娜看来,在昏暗的迷宫中把她们映照成炽红色的,护在她们周围的骑士团的圆形防御阵,看上去就想要进行一种特别仪式的阵势。为了不被任何东西阻隔,尽可能接近地感觉到她,再亲手把那个交给她,威尔艾米娜摘下了面具,收束起鬃毛般的缎带。然后 (但愿) 怀着一种思念,万条巧手在胸前编织出了那个。 哇 玛蒂尔达见状不住赞叹道。 此时,出现在威尔艾米娜双手中的是一个可爱的纯白色花冠。 然后,同样洁白无瑕的大量丝线,正源源不断地从楚楚动人的花朵里边向外伸展,像蔓藤一样不断延伸,就像一个又长又软的透明斗篷。完全看不出这就是她们二人最后的王牌准备用来击破摩洛的装置。 你的表演欲也未免太浓了吧? 威尔艾米娜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般地笑了笑,然后将争相要轻轻将花冠接过的玛蒂尔达的手牢牢地抓住。? 玛蒂尔达心想,急着要前进的人不是她吗,为什么?她不禁惊讶地抬起头。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摘下了面具的脸孔。 我只希望你为接下来所做的事发一个誓是也。 宣誓仪式。 玛蒂尔达想到威尔艾米娜的事,还有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不禁战战兢兢问道:是梅利希姆的事吗? 这大概是她一直跟自己在一起的一半理由吧自恋的玛蒂尔达不由得往里面加大了自己的分量她觉得自己应该尽量想办法为她做点什么。但是,对梅利希姆这个最强对手手下留情的话无异于自杀 她的面具突然向自己靠近 呀啊? 咚的一声,被威尔艾米娜的面具一撞,发出了沉重的声音。 呀,你干什么!刚才这下,好痛 玛蒂尔达捂住自己的头,差点站不稳脚,不过很快她就停止抱怨和抗议了。不,是被打断了。 因为威尔艾米娜突然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似乎把自己的另一个面具也摘掉了的她,此时竟然哭了起来。 你至少该考虑一下自己在别人心里是怎样的是怎样的重要 玛蒂尔达一时无言以对,她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错得多么过分。那并不是自恋,她并没有高估自己在威尔艾米娜心中的分量,威尔艾米娜之所以待在自己身边,其中一半的理由是因为自己。而这样的她,一直夹在自己这一半的理由跟另一半的理由之间,不断动摇着,苦恼着。玛蒂尔达不禁惭愧不已,自己先前的想法,简直就是对这位独一无二的朋友的侮辱。 对不起。 鲁莽。蒂雅玛特也简短地指责道。 真是对不起 是你的错。 连亚拉斯特尔也这样说。 玛蒂尔达一如既往地,在这劈头盖脸压过来的不利状况之下,不予任何辩解,如往常一样,她打算用行动来解决。 玛蒂尔达用两手将黑色大衣大大地展开,同时优雅地单膝跪地,身体前倾。女战士对贵妇人恳求道:我发誓! 威尔艾米娜抬了一下头,却没有戴上任何一张面具,她尽量使内心变得坚强起来对这个独一无二的朋友,对这个接下来还要和自己并肩战斗的战友,对这个分别在即的朋友尽管如此,她依然坚定地说道: 请你一定要努力活下去。 她依然没有放弃。 [图] 她没有放弃在接下来要面对的战斗,以及在那以后要进行的仪式中,抓住那一丝的希望。 威尔艾米娜没有把那种可能性寄托于神灵,而是向朋友恳求。 (然后,你一定会那样说吧) 我发誓。 (你会说,但是,很不凑巧的是) 但是,很不凑巧的是 扬起一副宣誓表情的脸,女战士把闪耀着炽红色光芒的灼眼转向了贵妇人。 我一直以来都在努力地活着啊。 (啊啊) 威尔艾米娜已经完全不知道在自己脸上淌着的眼泪是怎样的一幅画面了。 只能在朦胧的眼泪中看到可说是刺眼的炽红光芒。然后,她轻轻地将花冠放在那光芒的最高点 反击,开始了。 沿着花冠上柔柔地伸展 开来的长长的纯白细线,沿着在两人先前在迷宫奔跑时布下的力量轨道,以爆炸性,那只能说是爆炸性的速度,迸射出炎发灼眼的杀手的全部力量。 感觉到在自己的化身拉比林托斯内部整个领域里,一股破坏性的巨大力量在一瞬间扩散开来,甚至在里面狂奔乱窜的宰相大拥炉摩洛,不由得惊愕万分。 就像意识到毒素已经渗透到各条血管里一般,脑海中闪过寒意、恐惧与毁灭的预感。 (这是!) 到现在为止已只能感觉到的骑士团的力量正在散开。正当他因为感到超越了普通火雾战士的一个骑士分量的力量块而焦急时,那种力量块已经往全身各处散开了。 感觉到这个现象的意图和目的后,他的预感变成了确信。 (难道?) 她们是想一次破坏这个即使一部分被破坏,也能够在破坏的地方集中力量进行修复的拉比林托斯。这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的,通过巨大的力量和技巧进行的攻击。正因为如此才被称为宿敌的玛蒂尔达圣米露仅仅给予了自己一瞬的时间,来用于挽回她那可怕力量带来的后果。 (糟糕了!) 果然,她们并不是毫无目的地来回奔走。她们一定在奔走的期间布下了什么特别的机关。虽然自己不能清楚察知体内发生的情况也是造成这个后果的一个原因,不过最大的原因却是因为自己过于在意这个强敌,而过度地将警戒全集中在两人的身上完全是失策。 (要解除吗?) 不。现在不能。如果匆匆忙忙地解除拉比林托斯,就不能够对身在迷宫内的人们位置进行调整。要是一个不小心把两人放在比两翼更接近主人的位置,那么[葬式之钟]建立世界新秩序的远大目标,就会全部结束。至少要让她耗费一点力量。 (主人,永别了。) 不过,在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的结果。 自己已经按照最初设想,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虽然没有赢得实现壮举所需的时间,实在是非常遗憾不过,之后就只能拜托给两翼,拜托给主人了。 (你也一定要想方设法活下来啊,琪尔) 正当他脑海里闪过一个黑衣白面的女子身姿时 蹲伏于布罗肯山上呈现巨牛姿态的自在法拉比林托斯,因为散在其内的炽红色骑士们一起发动的大爆炸,在顷刻间化为齑粉飞散。 由于受到了过于巨大的晃动,就连琪尔诺伯格也稍微乱了架势。 (怎、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呜、哈哈,成功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脚下那被压扁的盔甲戈比达如发狂一般大笑起来。 (地震吗不、在拉比林托斯中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嗯?拉比林托斯?) 戈比达为什么笑琪尔诺伯格体会到其笑的含义之后,打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把已经奄奄一息的红世魔王用巨大的右腕粗暴的抓了起来。 你这家伙,到底知道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得到的回答非常简单。 正如你感觉到的那样。 不可能! 面对对手不死心的断言,戈比达再一次明确地,如同为了避免传达错误一般说道:拉比林托斯已经化为乌有啦。 你骗人 这下子,胜者和败者的角色逆转,表现在两人的表情上。 你知道为什么这里只有我一个吗?为什么没有火雾战士别动队进来吗?是因为不想被卷入这个拉比林托斯的破坏之中啊。 不可能。瘦牛的拉比林托斯是坚不可摧的! 琪尔诺伯格仍然面无表情地反驳着。只是她那抓着戈比达的巨腕开始轻微的颤抖。 你只要到外面去看看就无论如何也会明白的了。大拥炉摩洛,已经被炎发灼眼的杀手给歼灭啦。 你骗人!! 下个瞬间,她皱起眉头,抓着戈比达的手里发生了枯草色的爆炸。 呜! 完全是不堪一击,戈比达化为粉末。他的头盔撞上墙壁后落到地板上,嘎啦嘎啦的乱转。 在头盔还没有停止滚动之前,琪尔诺伯格已经从房间中跑了出去。 为了用事实来否定那死不断气的家伙说的蠢话。[葬式之钟]引以为豪的宰相大拥炉摩洛之拉比林托斯,自古以来都是把捕获的敌人尽数粉碎,在外来的攻击下不动分毫,那样一个坚不可摧的自在法。大概在数百年前,他曾经说过一句自夸的话,虽然只有一次。 (哈哈,坚不可摧,这样说大概也没什么问题吧!) 他既然会如此自负,就一定是事实,绝对是那样。 琪尔诺伯格一个劲地寻找着他那巨大的身影,奔跑着。 你还在吧,瘦牛? 她跑到收藏雕像的仓库 我可不是因为担心你啊。 她跑到了祭坛的旁边 虽然你总是畏畏缩缩 她来到了大伽蓝之下 但是你是天下无敌的啊。 她打开大门 梅利希姆和伊路亚尼卡,就算是索卡尔那家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啊! 她走出了城郭 你无论被怎样欺负 她通过天道宫的出口。 也总会在我们身边 在琪尔诺伯格的眼前,只有无尽的黑夜。 只有在风中浓雾笼罩之下,面向远处战场耸立的布罗肯要塞山麓。 除了这夜幕之下的景物外别无他物。 拉比林托斯已经不存在了。 那个他不存在了。 啊、啊啊、啊 琪尔诺伯格的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野兽一般的绝望号叫、恸哭声,在夜幕中的山峰间回响。 滚落在天道宫最深处的戈比达,用断断续续的思维消磨着自己仅剩的一点时光。 (哎呀、哎呀在人生最后的最后,是多么的波澜壮阔啊!) 年轻的时候天天跟讨伐者和同胞战斗不久后注意到人类和艺术的伟大于是跟他们一起制作了数量众多的宝具然后隐居,从空中旁观着人世和使徒们的所作所为以及,人生的最后。 (应该感谢,炎发灼眼的要是对这场战争一无所知而无忧无虑地活下去的话,我就) 想起了人类的说法,笑着。 (是的,我就没脸去黄泉见那家伙了) 人类所说的黄泉,对使徒来说是个难以理解的那个概念。但戈比达不由得充满憧憬地向往着。 (非常喜欢的那些家伙快乐逍遥过日子的地方,自己也能去那里加入他们吗确实是,我真是痴心妄想呢!) 或者说,那正是自己最想要去的世界。 (啊是啊。) 无意中,他想起了一件事。 想要没有任何妨碍,愉快地跟他们在一起他想要的就是这个。 (我一直以来都在创造天国) 在如今戈比达滚落的地方不能看见的那个银水盘凯那那也是他怀着那种心情制造的宝具之一。自己曾想要跟很多的人,一起创造很多的东西。 (不、我已经、创造出来了不但创造了东西,还交了许多共同创造东西的朋友,许许多多) 想起了在那些人里面,自己交往时间最长关系最亲密的某个老人。 (只剩下你的事还未了结都怪你中途丢下工作撒手而去,都怪你留下那依依不舍的传言,害得我遇到了那么多麻烦,还变成这副模样,嘿嘿。) 哐啷一声,铁面具掉了下来,化成 了乳白色的火粉,飞散。他那看上去空空如也的头盔内部,实际上装满了许许多多的东西。 (不谙世事的乖僻的小姑娘) 想起了那时候天真无邪地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少女,不由得笑了出来。 (用你自己的眼睛,去了解他对你的思念,好好看看,你的无力导致的,结果,吧。) 仅仅对这样的思念表露出满足感 (然后,你会发现其实人类,是很友善的) 头盔、洒着乳白色的光芒崩溃了。 (多纳如果真的天堂的话,我们那里干一杯吧) 然后,光芒就此消失。 布罗肯要塞的首塔在经受一时的冲击之后,再次暴露于夜风之中。 我的宰相啊我不会让你白白牺牲的。 在九秤的中间鲜艳地燃烧着的青色火焰亚西斯小声低语。 九垓天秤上剩下的一人,比往常更进一步,扯大嗓门大声叫道: 我们每天晚上都过得很开心!我有同情我,可以让我诉苦的朋友!他为了我而去恳求别人,为我流出悲伤的眼泪! 亚西斯对加利命令道: 侦察官,你只管守着天空好了,接下来的事交给两翼吧。 宰相已经不在了,所以他只能自己去下达命令。 能解开一切不可思议的秘密!给夜空点缀上无数颗星星的人!被王所称誉,一定能获得安宁! 加利一如往常地边说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边使出他的自在法用苍蝇构成的防御阵五月蝇之风,在首塔顶上密集起来,并形成了漩涡。 然后,棺柩裁缝师亚西斯,这个曾经和一个人类订立契约,真名为冥奥之环的红世魔王,这个通过都食获得了强大存在之力的[葬式之钟]的首领 开始吧小夜啼鸟啊。 正是进入了自己所倡导的壮举的实施阶段。 在鸟笼中一动不动的少女并不知道她过去的好友戈比达已经去世,只是耷拉着脑袋坐着。她的脸上,有一半已经被象征受到亚西斯意志支配的图纹所覆盖。 她和鸟笼所组成的宝具小夜啼鸟,正慢慢往上升起。被摩洛打开的门倾斜了过去并发出叽的一声。但是被囚禁的少女仍然对此视若无睹。 在浮起来的鸟笼下方,亚西斯那青色的火焰中,漂浮着一块金属板。 在那不受火焰所影响,看起来非常坚固的表面上刻了两行圣刻文字,后者说是看起来像北欧古文般的细细的记号状文字。要是上了年纪的红世魔王的话只要看一眼就会明白的。这是有着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人会使用的形态和样式的古代自在式。 鸟笼和金属板并没有停下来,继续往上升起。 不久,九垓天秤中央炉的底座也缓缓升了起来。 在那里可以看到如同蓝宝石般的一具棺柩。那是里面封存着亚西斯的某种力量能切断事物与外界因果联系的力量的清净之棺。里面躺着一个人类。 那是个双目紧闭,双掌放在胸前,沉睡者的年轻女性。 编织吧小夜啼鸟。 编织吧小夜啼鸟。 对于亚西斯那充满深深哀伤和巨大希望的祈求,少女像鹦鹉学舌般地跟着说道。 满足于少女的被支配程度,亚西斯继续向鸟笼里诸如存在之力。 你的话,应该可以启动这个自在式启动这个存在的分解和定着的自在式。 在无法以自己的意志回答的少女脸上,纹章继续缓缓往上延伸。 亚西斯毫不在意,向着囚禁着少女的鸟笼注入自己的意志。 与此呼应,少女慢慢地,不自然地开口发出声音: 一个人类不能够发出的声音响起。 况,响起了类似沉重无比的大钟发出的声音,金属板上的文字开始发出光亮。 噢噢 亚西斯怀着难以置信的心情,不由得发出了感叹声。 这个自在式,他从得到的那一天就开始进行解读,然而到现在却连一丝头绪也没有。这样一个难解之至的自在式,却竟然在这个年轻使徒的一声呼唤下启动了。 你一直被认为是苏醒过来的狮子!你在别人用剑来取胜的时候!就会以小绵羊般的宽容和智慧获得胜利! 加利一边大声叫着,一边让三个面具凝视着[葬式之钟]的悲愿即将实现之际的光景。 亚西斯把火焰之上的鸟笼置于上部,金属板置于中间,棺材置于底部,三者排成一条直线。然后,他的火焰迅猛地鼓胀起来,把自己的全身力量毫无保留地挤出。 你来操纵这个存在的分解和定着自在法我来编织于这个世界共存直线吧。 在青色火焰由都食得来的高纯度存在之力中,棺柩的盖子融化,消失了。 那个女性没有睁开眼睛。 她已经死了。 把她在这个世界的存在分解吧。把我这个红世的存在分解吧。 在他的声音里,饱含着某种感情。 请将我所编织的,合为一体的我们二人的存在,定着于这个世界吧。 那就是,疯狂。 让我们的结晶两界嗣子诞生吧。 [图] 因摩洛的死而恢复原状的布罗肯要塞根基部分。 已经开始了吗?! 要赶紧。 把这里打碎就可以出去是也。 脱离。 将花岗岩墙壁打碎后,两个火雾战士来到了外面的山壁上。 玛蒂尔达还戴着威尔艾米娜为她织的花冠打败摩洛的拉比林托斯的道具。大概是因为骑士团散开之际的力量过于庞大以至于超过了其承受力,花冠上那斗篷般的丝线已经全部烧断了,不过花冠的美感则丝毫无损。 她自己也因为一瞬使出全力的后遗症,脸上透出深深的倦意,但笑意的坚强,脚步的坚定,依然没有改变。她和朋友一起纵目远眺着的景象是 在山麓下仍然激烈进行着的两军战争, 像云一样积压着的煞白的雾霭, 离黎明还很遥远的黑暗, 还有宿敌 那就是以沉重巨体翱翔于空中的甲铁龙伊路亚尼卡,以及站在他额头上的虹之翼梅利希姆。 那是[葬式之钟]最引以为豪的最强将领两翼。 他们得知独一无二的宰相被消灭之后,不由得燃烧起了熊熊的战意。 脸上同时也透露出一种乐在其中的神色,样子十分可怖。 玛蒂尔达作为女人为同为女人的威尔艾米娜生气,同时作为一名战士,笑着迎接战士梅利希姆的挑战。 梅利希姆虽然知道她已疲惫不堪,但却不会留情也不会客气,发起了挑战。 准备好了吗? 玛蒂尔达仍然保持着微笑,坦荡地接受了。 你是在问我啊? 第四章 两翼 很久以前当红世使徒与存在于无法到达的邻界的另一个种族人类发生共鸣,得知其存在后不久,一位红世魔王研究出了能够去往这个邻界人类世界的方法。 这个方法立刻在红世使徒间传开了。跟长期持续着残酷的相互斗争的故乡红世不同,邻界能让使徒们随心所欲地表现自我存在和意志,除了可以得到生存所需的存在之力之外,还可以获得大量生存上的非必须物质,是个季度富庶和奢侈的世界。这样的世界对于使徒来说是个乐园般的存在。 但是与此相对的,对于暴露在使徒威胁下的一方人类来说,在使徒们横行跋扈于自己的世界且无人能阻止的古代,简直和地狱没什么两样。而放肆无情地以人为食的使徒们,却仿佛讴歌着自己的春天一般,在新世界横行无忌,恣意扭曲事象,过着极度放荡的生活。 然而,没过多久,他们就遭到了报应。 越过人类世界和回去红世的使徒们(当时有很多往返于两界之间,并觉得理所当然的人),开始在边界出一个接一个地遇难了。有些被挡了回来,有些在途中受伤,有时甚至会失踪或者消失。简直就像渡海时遇到了暴风雨一般。 终于,一位对此产生了怀疑与疑问的红世魔王,通过一种能洞察世界存在状态的特别感知力,偶然观察力了一下这个边界,之后他震惊了。 这条有如两界之间的夹缝般的边界,正被邻界产生的非自然扭曲索拖拽,正渐渐地发生变形。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红世使徒们才终于醒悟到自己在无法到达的邻界的放纵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意味着什么,会给自己带来些什么。 他们正在对支撑着人类与红世共同的家世界平衡的两根柱子其中之一,进行着恣意的破坏和摆布。这种放纵行为如果长时间持续的话,总有一天,邻界这根柱子将会被折断,而家就会倒塌。而与其并排的柱子红世也会跟着遭殃。 这个之后被称为大灾难的倒塌危机说,震撼了红世使徒们。 那些实际越过边界后回来的人证明了这个说法,并使其广泛流传了开来。而后,具有特殊感应力的人,被别人说服之后理解了的人,直觉特别敏锐的人,杞人忧天的人赞同这种说法的人,随着在边界遇难的人数增加而不断增多。 但是另一方面,已经身在邻界,而且在那儿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的使徒,却没有被这种印章的气氛所感染。而且,正因为在那儿的生活无忧无虑,所以贪恋目前的人很多,到邻界去的人也依然络绎不绝。因为原本厌倦了红世而前往邻界的人就占大半,这种结果也是理所当然的。 在这样和那样的事发生的同时,人类依然被不断啃食着,世界的扭曲也在不断增加。 事到如今,必须立刻阻止同胞们的愚蠢行为。 即使杀了他们也在所不惜。 虽说如此,但对于心中充满忧虑的他们来说,前往邻界时仍然存在着好几个障碍。 首先,相对弱小的红世使徒想要通过荒暴的边界成功到达邻界是很困难的,成功与否可以说是全凭运气好坏。而且到达之后十有八九得和放纵凶暴的同胞战斗。 所以只能由身为强大存在的红世魔王前往。 但是,红世魔王要在邻界显现的话,也必须跟放纵无度的红世使徒一样消耗存在之力。为了这个目的,当然也得啃食人类。而且如果是强大的红世魔王的话,所需要的量就会更大。这样一来就变得本末倒置,毫无意义了。 在因为这个进退两难的问题而烦恼的同时,经过了数百年的反复尝试和暗中摸索,终于,红世魔王中的一人,研究除了在红世运用一种仪式来干涉邻界的一种方法。 那就是神威的召唤。 红世里也有几尊被称为神的存在。 只不过,他们跟邻界的那些把信仰对象或虚拟概念具体化而成的架空存在不一样,从头到脚都是真实存在的。他们通过权利与威力体现着世界法则的一部分,是超常存在的总称。 他们通过祈祷和代价,命运和神自身的意识来行使特殊的权力,发挥强大的威力。 恳求他们降临的仪式被称为召唤。仪式大致分为两个步骤:第一,将神的意志转达给想要得到那种力量的人;第二,召唤者为了得到神的同意而付出代价,作出牺牲。 那个红世魔王所研究出的无需消费存在之力即可干涉邻界的方法,就是在邻界执行这个仪式,并由身为召唤者的人类来付出举行这个仪式的代价,这么一种形式。 为了让神能感觉到希望得到自己力量的存在,魔王们开始寻找对使徒抱有复仇之念的人类。原本他们就是因为跟这种人类的意念发生了共鸣,才知道有邻界的存在的。要感知具有愤怒和憎恶这些最强烈情绪的人类并不难。而且,复仇的目的会让人类放弃自己所有的一切。这样,即使召唤仪式需要他们为此付出代价,即使契约会对他们产生强制性的约束力,都完全没有问题。 就这样,让人类献出其存在的一切的红世魔王们,通过转移进入只剩下一个空壳的人类体内,最终不使世界产生任何扭曲就成功地在邻界获得了一个位置。这实际上是红世魔王通过人类的躯壳来接出人类世界的一种伪装罢了。 通过契约进入人类体内的红世魔王,从接受召唤的时刻开始,存在的总量就被固定。在召唤持续期间。使用力量之后,它就会像人的体力一样被消耗,但只要经过休息就又能恢复到固定时的总量。这种形态正适合讨伐者持续活动。 这个总量的上限就是人类所献出的一切可能在时空里扩展开来的最大存在名为命运的器皿以其来容纳强大的红世魔王则显得过小。所以,红世魔王们必然要让自身处于足以进入其中的休眠状态,不过即使只依靠休眠状态时从身体里漏出来的力量,只要契约者具有充分适应性和进行必要的锻炼,就能绰绰有余地与食人显现的使徒们战斗了。 这就是维护世界平衡的讨伐者诞生的过程。因为在订立契约之际,人们会在边界上看到火雾的幻觉,于是他们被集体称为火雾战士。 由于这些讨伐者火雾战士的诞生原理是以人为器皿,因此而产生的缺点就是行动的主动权几乎掌握在人类一边。即便如此,这种方法还是被确定了下来,大量的红世魔王都踏上了前往异世界的旅程。为了消灭残暴横行的同胞。 在第一批前往者中,又一名强大的红世魔王。 其真名叫所冥奥之环。 这个魔王和人类契约者火雾战士棺柩裁缝师一起,率领刚开始在异世界进行活动的魔王们,消灭了初期在人世作乱的多个红世使徒的组织群体,是个非常了不起的魔王。 当初他可说是跟火雾战士定下契约的红世魔王中的理想榜样。 他带着维持世界平衡的使命感和足已完成这一伟大志向的压倒性实力,从遍布整个世界的对使徒抱有怨恨的人类中,严格挑选出了与自己志向相吻合的人类。而那个成为其契约者的女性,也一心一意地想要完成为守护人类而讨伐异世界的魔鬼的使命,以这样的纯真来回应魔王。当时,棺柩裁缝师曾作为英雄的名字响震整个世界。 虽然在后来的时代里,由于被使徒啃食的人数减少而变得人手不足,以至于只要是希望复仇的人都可以无条件地订立契约,处于一种临渴掘井的状态。然而当时的状况则不同,仍然可以从人类一方挑选出精英来。 但是,他最终却完全违背了自己努力的目标。 两人之间发生了那些在红世研究对策的人们从未预想过的事。 男性的红世魔王和女性的契约者两人坠入了爱河。 从很久以前开始,使徒和人类的精神形态几乎完全一样, 以及因此能够产生跨越世界的共鸣等,这些事在红世已经广为人知。而在前往邻界的红世使徒当中,也有根人类产生爱情的类似事件。 但是,这种感情被当作在邻界为所欲为的家伙所拥有的贪婪欲望之一而被忽视了。因为在那些为世界平衡而担忧的红世魔王们之中,没有一个曾经前往过邻界,单从其思想和立场出发,这也是合乎情理的。 直到他们亲自到了邻界后,才出此体会到魔王与人类之间萌发爱情所带来的巨大危险。 而原因不是别的,正是火雾战士棺柩裁缝师的死。 一旦因为契约者死亡而导致召唤契约失效时,给予契约者力量的红世魔王首先当然是踏上返回红世的归途。可是,即便再怎么强大的红世魔王,想要跨过由于邻界的扭曲而荒暴的边界也并非想象中那么容易。在足以导致契约者死亡的激烈战斗中用尽全力,却未能成功返回而被边界吞噬而死去的红世魔王也为数众多。 另外,也有为了完成眼前的使命,用剩余的力量在邻界显现,进行最后抗争的红世魔王。这种以被契约束缚于邻界的状态进行的显现,本来只不过是从这些存在于红世的魔王身上除掉被称为器皿的伪装道具而已。但是没有经过像普通的使徒那样啃食人类获得存在之力这一准备阶段而进行的显现,并不能持续很久。非但如此,只有当场消耗完所有的力量后死去这条路。出于对使命的执着,沉湎于战斗,最后选择了这条路进行自我毁灭的红世魔王,也是频繁出现的。 这其中 面对自己契约者的死,亚西斯(获得此通称的冥奥之环)却采取了异乎寻常的行动。 他将不断碎裂的契约者尸体,保存在自身的能力清净之棺中。 同时,毫不犹豫地吞食了无数在其周围的人类,获得了存在之力。 接着,为了解放被邻界所束缚的自身,他立即当场再次召唤了自己,并显现,那简直就是神乎奇技。 他为了省去回到红世,然后再返回邻界这一本来必经的过程,应用了召唤仪式,在一瞬间内,在同一地点,实现了作为红世魔王的显现。 为了改变无法接受的现实契约者的死。 为了无论如何也必须实现的唯一愿望心爱的女人的重生。 建功最多的这个强大的红世魔王竟然背叛了友军,这个前所未闻的大事件,不仅对处于相同立场的火雾战士,而且对红世和在邻界为所欲为的红世使徒也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让他采取这一与使命完全相反的行为的动机非常明显。 就是爱情。 互相之间的关联越是长久或者说越是深厚,红世使徒爱上人类的概率就越是高。接着,这会很容易转变成为违背他们本来目的的行为。啃食人类的红世使徒会因此而烦恼,身负使命的红世魔王会因此背叛友军爱情,对于他们来说变成了共同的威胁。 不管怎么说,在世界的平衡与自己个人爱情的重生之间亚西斯选择了后者作为这个选择的必然结果,必须和自己原来的追随者,那些原本是同伴的讨伐者们开战。 火雾战士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不单单是由于背信弃义的罪过,更是因为如果原谅了他的行为,讨伐者存在的意义就会从根本上被推翻。 相反,使徒们在畏惧他的同时也敬佩着他。对于以自身欲望为唯一行动原则的他们来说,果断选择自己的愿望并持续守护着它的亚西斯,是一个足以深深感动他们的存在。 过了没多久,他对火雾战士的个人抗战逐渐变质,转化为集团性战斗。老龙伊路亚尼卡跟随了他,巨人乌利克姆米服从了他,怪人加利加入了他,贤者摩洛也被招揽了进来从中东开始,经由小亚细亚将根据地转移至欧洲的途中,他率领着反火雾战士军团[葬式之钟],成为危害世界平衡的最重量级的敌人。 他自报的姓名也变成了棺柩裁缝师。 这是他跟所爱的女人合二为一时获得的名字。 起动了。站在被抬起的神舆上,赫佳特说道。 来了吗?修德南藏在面甲下的眼睛一闪。 唔。贝露佩欧露扬起一边的嘴角笑着。 井然有序地撤退中的[化妆舞会]中央,一条龙正紧贴着地面低空飞行。架在它背上的神舆中,赫佳特正用双手旋转挥舞着权杖。转了几圈之后,她将权杖的金属尖戳向地面。锵,镶嵌在三角权杖顶部的同样为三角形的活环。向周围发出通透的音色。 从权杖的顶部冒出了数个十分明亮的水蓝色三角形物体,围绕在她的四周。身为巫女的少女用同样颜色的眼眸环顾着它们。 在她的右侧,站在锁链做成的漩涡中跟她齐头并进的贝露佩欧露问道: 是哪个断篇? 起动的只有被限定的一段而已,现在还不十分清楚。 赫佳特并没有转过头去,而是一直盯着眼前水蓝色的三角问答。 贝露佩欧露的对面,也就是赫佳特的左侧,骑着黑马前行的修德南嘲笑道:哼,即使对方是小夜啼鸟,我们的御命诗篇也不是那么容易被解读的吧。 贝露佩欧露也以嘲笑来回应他,不过嘲笑的对象却跟他不一样。 话是没错,现在虽然只有一段,但是起动已成事实了哦。疏忽大意可不行那么,充分掌握还要多久? 只要通过防御外甲,进入诗的正谱,立即就能完成。 很好,给我继续监视。 说着,她把自己乘坐的锁链绕成的漩涡转了半个圈,朝军队后方望去。 遥远的后方,摩洛的拉比林托斯已经消失,山顶上的布罗肯要塞又再次显现出来。在它附近,迸发出炽红色的爆炸和看似虹天剑的直线型彩虹,互相交错。 (不错不错,把他们逼得起到好处嘛,炽红的大魔神。) 这时,她视线的另一端 (哎哟。) 军队的最后排那边,飘起了闪着朦胧光辉的光幕。 (意料之外的大人物也跑来这边啦乌利克姆米这个家伙,带领中央军加大攻势,让敌人的矛头转移到了撤退中的我们这边吗还是和过去一样,了不起的战术啊。) 贝露佩欧露一边惋惜他不是自己这一边的人,一边向对面的修德南发话:修德南。 我看着呢。加普那家伙应该马上就会来请救兵 已经来了。 军师大人! 嘭的一声,随着浅葱色火粉的升起,贝露佩欧露身边稍低一点的空中,四周带领着人偶的加普出现了。浮在空中的这个匆忙的男人,无论是脸上还是态度中都表现出急躁的心情。 就如您早先担心的一样,地方右翼开始发动正式的追击了! 他的慌张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因为敌人正是火雾战士军团的副将 打头阵的是极光射手? 虽然这是一目了然的战况,但贝露佩欧露还是点了点头。 似乎的确如此呢。将军,我们可没打算连威震之结手也拉扯进来哦。 就是不给他们任何介入的机会,一举击溃咯? 对此心领神会的修德南,把马头转向后方的守卫部队。同时说道: 记得要帮我照顾好我可爱的顶之座赫佳特,别让她遇到危险哦。 那就要看将军的表现了。 对于两人这样一问一答,面无表情看着前方的赫佳特插了一句: 我可不是你的东西。 修德南背朝着她们大笑着挥了挥手,朝着自己的战场出发了。 暗之水滴琪尔诺伯格,在要塞中悄无声息地奔跑着。 完全没有要回到亚西斯的身边再接受新任务 的想法。 因为她曾被这样说过就交给你了,去大闹一场吧。 而且一直直接给她下命令的宰相已经不在了,这也是原因之一。 她全神贯注,专心一意地在已经住惯了的寂静要塞中前进着。穿过中央走廊的那些重重连接着的,不加任何修饰的拱门,往要塞的深处,高处飞奔。 奔跑中,忽然,自己在几百年前刚进入这座城的情景掠过了脑海。 那是由亚西斯带领着九垓天秤威严而庄重的入场。走廊两侧,无数相貌各异的同志挤满了廊柱间的空隙,大声喧嚣着,谁都为接下来要进行的战斗而热血沸腾。 (没错,主人的后面依次是伊路亚尼卡,梅利希姆,瘦牛,加利,索卡尔,我再后面是尼努尔塔,芙娃瓦,乌利克姆米。) 同时会想起了爱慕虚荣的索卡尔,因为拘泥于入场的顺序,所以在九垓天秤之间引起了一场纠纷的事。 心想自己和伊路亚尼卡肯定排在一、二位而在一旁若无其事的梅利希姆;想尽办法寻找一个平衡点,结果却被众人驳回的摩洛;无论排在哪儿都无所谓,在一旁不断催促快点决定的芙娃瓦;只会大吵大闹的加利;坚决主张按功绩来排顺序的尼努尔塔;因为自己体积太大太碍事而指向排在最后的乌利克姆米;不停对那些情绪激动的人进行说教的伊路亚尼卡 (我当时应该什么也没说吧) 他们中的一半已经从这个世界以及红世上消失了。 今后也许还会减少其中要包括她自己。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原本自己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的话,无论结果是己方失败,或者是跟主人一起迎来胜利,都是自己身为红世魔王的自尊所部允许的。所以必须赌上一切,尽自己的全力,等待结果的来临不,应该是主动向那个结果前进。 正如他所做的那样。 (看着吧,瘦牛我现在已不再是只会一直蹲着哭泣的我了。) 悄无声息地,她继续飞奔着。 (看着吧,瘦牛我要为主人做的事。) 朝着要塞的深处,高处奔去。 喝! 伊路亚尼卡朝着自己降落的山体表面伸出前爪,用相继站稳的两只后爪喷射出幕瘴壁,然后急速调头,再次让巨大沉重的身体飞翔于夜空中。 在它那厚实如头盔般的前额上,梅利希姆正单膝跪下以顶住强大的冲击力。他接二连三地向着在空中疾驰的炽红色悍马,发射出虹天剑。 第三次射出的彩虹击中了悍马的两条前腿,坐在上面的玛蒂尔达被抛了出去。 呃,啊? 拿下啦! 从向上飞着的巨龙身上,再用自己的力量高高跳起,手握西洋剑挡在身前的梅利希姆叫道。 拿下什么啊!? 在空中翻转一周后,玛蒂尔达借势将左手的矛枪向前刺出。 梅利希姆锵的一声,用西洋剑挡开刺来的矛头,进一步接近了自己所爱慕的女性。 玛蒂尔达立即在自己漆黑的斗篷夜笠中展开飞翔的自在法,同时把矛枪变成大剑,消去盾牌,双手握剑。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施展出这样的绝技。接着,两人双剑相抵,僵持不动。 一边是银发的头上戴着金冠模样的头盔的,精明强悍的男子。 一边是鲜艳的炎发灼眼有如红莲般灿烂夺目的,威武英丽的女子。 互相之间是只要稍稍把脸向前一靠拢就能触碰双唇的距离。 但是他们俩除了兵刃相加之外,毫无其他的意思。 那还用说,当然是这场能得到你的较量了。 梅利希姆一边往握剑的手上加力,一边很艰难地说道。 你没有说赢得你而是说赢得这场较量,这一点我倒是比较欣赏的。 额头渗出汗水的玛蒂尔达边笑着答道,心里边估算着甩开的时机。 从正下方飞来,想要要随她的伊路亚尼卡,突然被纯白的缎带产缠住了双臂,威力强大的突进被一下子扭转,身体被远远的抛了出去。 呜! 伊路亚尼卡在被抛出去的同时,发现自己的前方有一用同样的缎带编成的网,不又觉得好笑。 别小看我,喝啊啊! 伊路亚尼卡嘴中吐出幕瘴壁,受到特大喷进弹冲击,网被扯得粉碎。 小看?怎么会呢。 不知从哪里传来平静的声音之后,瞬间被扯断的网一齐散开,化作由无数缎带断片组成的暴风雪,把伊路亚尼卡团团围住。在它们表面所浮现出的樱色的自在式正是 (是爆破吗!) 即使想到这一步,由于刚才发射的喷进弹,自己已无法在一瞬间内聚集起足以覆盖全身的幕瘴壁了。 (哼,不愧是跟我战斗战斗惯了的) 缎带在周围同时被引爆。樱色梦幻般的火球化为包裹着龙的火炉,熊熊地燃烧着。 在这团火球的上方,仍在空中互角的两人之间,被巨大的鬃毛缎带和面具覆盖全身的威尔艾米娜出现了。 (这种程度的话,只能稍稍阻挡他一会儿是也。) (牵制重要。) 嘭的一声!! 轻而易举地打破了火球后,全身的鳞片微微闪着光的龙朝他们冲了过来。体表虽然被烧焦了,但他原本就是个和自己的名字铁甲龙一样,以强壮为豪的红世魔王。 好像的确是小看了他是也。 反省。 一边说着,两人再次向逼近的伊路亚尼卡伸出锐利的缎带,但是 第二次就不管用了! 只见他长长的脖子仿佛变成了龙卷风一般放出了深灰色的幕瘴壁,弹开了缎带。 蒂雅玛特大叫道:回避! 呃? 威尔艾米娜面对眼前巨龙展开双翼的冲击,立即在向前铺开了缎带用来缓冲,好不容易才避开了强大的冲击力。这回连把对方抛走的时间都没有。自己也是咕噜咕噜的转了好几圈才稳住了身体。 (不好!) 从相互较着劲的玛蒂尔达和梅利希姆的正下方,伊路亚尼卡再次冲了上来。 好不容易有一条缎带缠住了它的尾巴,当然这丝毫不能阻止其突进。 (不管它!) 被巨龙拉扯的同时,威尔艾米娜自己也趁机猛的加速。终于追上了伊路亚尼卡,并从其背部再次向上方伸出缎带,同时叫道:矛枪!! 作为对同伴请求的回应,玛蒂尔达在用力甩开梅利希姆的同时,在左右两边各生成数个骑士,骑士们将手里的矛枪向他刺去。 别捣乱! 毫不隐藏自己的愤怒的梅利希姆,轻易的躲开、切断、打落了这数十根矛枪。最后的一击当然是他的得意绝技虹天剑。 作为攻击目标的玛蒂尔达的身体突然朝正下方落下,躲开了攻击。原来是威尔艾米娜通过缠在她脚上的缎带拉开了她。 弓手! 对于这自己没有预料到的躲避,炎发灼眼的杀手玛蒂尔达也没有乱了阵脚,她在自己的左右两边又造出了几十组手臂和弓箭,一齐向敌人射去。箭一离弦,那些手臂就一起消失了。 火矢有如倒卷的暴风雨般射向梅利希姆。 这一次,伊路亚尼卡将梅利希姆推向了上方。虽然炽红的箭一支支地命中自己的身体,随即爆炸,铁甲龙却丝毫没有动摇,继续上升,并且再展开刚才收起的翅膀,停滞在空中。 被威尔艾米娜拉着下降的玛蒂尔达,被伊路亚尼卡推着上升的梅利希姆,双方再次拉开了距离,上下激烈地对视着。 (果然,强大得 可怕。) 在场的所有人都对自己的敌人这样感到。 (即使这样,也要战斗。) 在场的双方都这么想。 火雾战士军团的左翼从东面向布罗肯要塞推进的贝尔沃尔集团,遭遇了前所未料的苦战和混乱。在他们正对的敌人[葬式之钟]中央军的顽强抵抗,应该说是攻势下,军队的列阵已经大幅退后了。 大部分的火雾战士们都想着,明明不久前还保持着压倒性的优势,现在却落到这个地步,因而显得十分焦虑。 在开战不久的速攻时就将中央军的将边,九垓天秤的一员焚尘之关索卡尔歼灭,而且对方的右翼[化装舞会]也撤退了,这样的情况不得不让人以为已方形势大好。 但是,战斗这种东西正是在有利的时候才会潜藏着危险。 对于已方优势确信不疑,贝尔沃尔集团的指挥官、火雾战士军团的副将、极光射手卡路贝尔沃尔,将过多的兵力用于追击撤退的[化装舞会]。 因为已方处于优势地位,所以用以进攻中央军的士兵很少也没关系。在这种本末倒置的方针下,渐渐变得人手不足的贝尔沃尔集团,反而受到由于岩凯乌利克姆米的指示而增强中央军的猛攻,完全被压制。 大部分是由临时被拉来凑数的火雾战士组成的他们,赢的时候虽然会趁势发挥强大的力量,一旦陷入困境就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不一会儿阵形就发生混乱,开战后拼命夺来的那点距离也在一瞬间被敌人抢了回去。 而且,因为这次后退,被破坏了相互配合的北侧萨伯莉淑集团,也陷入了被[葬式之钟]的中央军以及左翼半包围的危机之中,总大将威震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也不得不带着部队向后方撤去。 在这枝叶繁茂的黑森林的黑暗中,佐菲将地图夹在腋下,有如脱兔一般一边跑着,一边怒吼道:卡路他在哪里闲逛! 她的伙伴拂之雷剑建御雷之神回了一句: 任命他为副将的是你啊,佐菲萨伯莉淑君。 而在其身后,扛着桌子和帐篷奔跑着的多尼、亚历克斯他们,也立即各自宣泄起了自己的不满。 我认为人事安排的成功与否是总大将的责任。 不管怎么说,事到如今再后悔太过愚蠢了吧。 虽然遭到了众人的抨击,但是佐菲这样安排也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极光射手卡路贝尔沃尔是一个实力强大,有才能的火雾战士,但他同时也是讨厌任何人站在自己之上,是一个讨伐者中常见性格的典型代表。 在参加大战的讨伐者中,能暂且让他感到心服的,只有潜入要塞的那两人以及佐菲。被除此以外的人,尤其是被比自己弱小的人物指挥之类,是不会让他感到心服的。 但是,这次大战的作战大纲是这样的:趁佐菲与乌利克姆米战斗之际,卡路快速进攻解决索卡尔。因为这一大纲,是以他那强大的攻击力为前提制定的,所以最后只得将其安排在副将这一位置上。 这次作战刚开始计划一样,由卡路统率的贝尔沃尔集团取得了消灭索卡尔的重大战果。但是同时,他受到这一大战果所拖累,对全局的战况判断失误,落入了这样一种典型的陷阱之中。 身经百战的先锋大将乌利克姆米,是不会放过这一失误的。还保存有相当战斗力的[葬式之钟]的使徒们,不仅就此站稳了脚跟,还在各处开始了反击。现在,火雾战士兵团因为对有利局面产生了大意而痛失好局,迎来了最危险的局面。 佐菲并非没有注意到这些危险性,也不能说没有对此采取对策。考虑到也许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吧,于是她安排了几个头脑冷静的人员对卡路加以辅佐,这类的准备大体上也是有做过的。 可是,那个卡路甩开了这些辅佐人员,飞向了最前线(追赶他的辅佐人员,被纸片士兵军团巧妙地阻拦了下来)。因为大战初期所取得的重大战果而感觉良好的他,精神振奋,想要再接再厉将逃窜中的敌人击溃。 在那些[化装舞会]的殿后部队之中,闪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咿~~呀哈~! 背后闪着由绿变为紫红、再变成白色的朦胧摇晃的极光,比马更大上一圈的箭镞高速地掠过战场。箭镞将阻拦在其面前的纸片士兵们一一劈开,毫不留情地撞飞,最后将他们碾碎。 别挡在本大爷的佐丽亚面前,你们这些虾兵蟹将! 从箭镞上方的凹口之中,一个头戴无面罩头盔,下巴留着予人强悍感的胡子的青年出现。正是极光射手卡路贝尔沃尔。 咿呦~喝! 他将载着自己的巨大箭镞型的神器佐丽亚微微向左倾斜,转了一个大圈。在那期间,也如之前一样地把纸片士兵一一撞倒、割裂。 嗯,同伴没有跟上来吗? 在那高速流动的光景之中,他终于注意到了这一点。 我看见我方有几个飞上来的家伙被五月蝇之风吞噬了哦。 从他乘坐的神器中,首先传出的是妖艳女子的声音。 而且这些连绵不绝的士兵,对我方那些杂兵们而言似乎负担太重了。 接着,响起了轻声起哄的话语。 她们是和卡路缔结了契约,给予他特别力量的红世魔王一心同体的姊妹、破晓的先驱欧德利娅以及夕暮的后尘维捷露娅。 她们对于卡路作为指挥官的不称职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果然是你太快了哦。 或者说,是不是太强了? 与其说责备,倒不如说在成双的声音中,甚至透出了对自己契约者的夸奖。 呵,那是当然的!本大爷可是 如同回应他的声音般,拖在箭镞后方的极光,好像张开鸟的翅膀一般,向两个侧面展开了。接触到光翼的一切东西,全都含像是被锐利的利器划过一般、分成上下两半飘散开去。光翼高速地从地面疾驰而过,简直好像是大刀挥过,带起了一阵大风似的。 极光射手嘛! 哈哈! 哎呀~! 卡路外表虽然是个青年,但实际上是经历了数百年战斗的具有丰富经验的火雾战士,当然不会蠢到哪里去。虽然如此,但是他却并不能深刻地理解个人立场和整体战局的关系。只知道在自己的所到之处,确确实实地将敌人打倒,取得胜利。 而且,他们虽然不及瞬间发挥巨大威力的威震之结手佐菲等特殊人物,但在单骑高速战斗中却是屈指可数的强者,并以此为豪的火雾战士。就算被众多敌人包围,也能够迅速突围、与友军会合,只要能够与友军会合,自己就能够扭转战局,他们是当真这样乐观地认为的。 他们就是这种人,究其败因,是不习惯于比起个人作战要复杂得多的集体战斗。眼前敌人四散的样子,其实是反击前的准备,他们并未看穿这一层。并且陷入了在敌人中孤军作战的状态,就那样来到了[化装舞会]的将军面前。 在充满自信向前突进的他们面前,出现了使他们败北的人物。 身穿黑色铠甲,手携长矛神铁如意的,正是千变修德南。 到这里就行了。让我下来吧,欧罗巴斯。 说着,他敲了敲黑马的马鞍。 黑马姿态的使徒欧罗巴斯回过头来对尊崇的将军说道: 可是,将军 骑着你使出全力的话,连你也会报废的。好了,站一边看热闹吧。 修德南笑了笑,轻轻地将手中的长矛高高举起。这把只有在执行御命之时才被允许使用的三柱臣专用宝具,对化装舞会的成员而言是恐怖的对象。 欧罗巴斯一阵恐惧,停了下来。 是那么 ,祝您战斗尽兴。 说什么蠢话。尽兴、自在地战斗的话,不知会被老太婆唠叨多久 来了! 修德南鼻中哼的一声轻蔑地笑了笑,下了马。挥手将欧罗巴斯赶跑后,重重地一晃神铁如意,将其用力地深深地夹于右腋下。在他那护面的边缘上映射出极光的光芒,就那样等在那里。 之前从未遇见过修德南这件事,对疾驰在战场之上的卡路三人而言,实在是很不幸。虽然看见了他的身影,但也认为只是一个在纸片士兵中比较显眼的,不过是人型红世使徒这样的程度罢了。 发现目标! 卡路凶暴地笑着,加快了张开刃之翼的佐丽亚的速度。当然,他也并非浪得虚名的讨伐者。不会毫无准备就开战。 看对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不定有些本事呢。 小心点哦~! 欧德利娅和维捷露娅就口头的程度,还是有所警戒的。卡路则是谈不上警戒了,他毫不犹豫地准备采取 (用光翼或佐丽亚前面的尖角,一举将敌人的架势击溃,然后转到其背后,用鹫狮之怒吼和巨龙之咆哮同时进行攻击。) 这一必胜的战法。所谓鹫狮之怒吼和巨龙之咆哮,是指将他们所乘坐的箭镞型神器佐丽亚的两个侧面伸出的极光之翼进行凝缩,变为流星攻击敌人,这一极光射手最终的自在法。 虽然就威力而言尚不及梅利希姆的虹天剑,但因为可以自如地连续射击、控制方向,具有极高的通用性。 承受卡路在佐丽亚上高速移动之下施以的鹫狮之怒吼和巨龙之咆哮连续攻击之后,仍平安无事的人物,即便在魔王中,也没有过。在大战初期消灭焚尘之关索卡尔时,使用的也是同样的战法。 开始了哦,两位,嗓子感觉怎么样? 感觉不错呦。 让我们引吭高歌吧~! 但是,他们三人,对于[化装舞会]的骄傲、三柱臣之一的将军千变修德南动真格的攻击,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修德南和卡索尔不同,并没有轻敌。就和开战初期一样,并没有出现掉以轻心的状况。 卡路贝尔沃尔选择战术出现了失误,应该一开始就使用鹫狮之怒吼和巨龙之咆哮这两个最终招术进行牵制,而不是以佐丽亚进行突击。 修德南并非是对着迫近的极光射手,而是向围住自己的军团怒吼道:奥尔冈!让右边的趴下! 话音刚落,在他右侧的纸片士兵们,一齐飘然落在地面上。 嗯?哎?呃? 在卡路他们发出疑惑的声音之前,本应和他们之间保持着相当距离的敌人,他那原本握在手里的长矛画着圆圈从佐丽亚的左侧横飞过来。 长矛难以置信地变成了城的尖塔那么大。 将左侧的极光之翼在眨眼间吹散的冲撞,使战场上响起了啪啦的一声,沉闷、生硬的撞击声。 唔呃?噫!啊!三人在回转的天地中叫了出来。 过了数秒,佐丽亚一头向下、撞上了地面。这三人无法理解为何自己会被吹开,并且坠落。过于巨大的打击,使得他们的头脑和身体都麻痹了。 在这样的晕头转向的敌人头顶,修德南只将膝盖以下的身体变为了老虎,高高跳了起来。 (看来没必要再确认了。) 这一次,他向右手中恢复原本大小的长矛神铁如意,毫不留情地注入了全力。 (我和焚尘之关还是有些交情的至少用这一招,来为他饯行吧。) 他只将右臂高高地向上抡走,挥下。 畜、牲 长矛的枪尖再次巨大化,并分裂为数十根,缠绕着混浊的紫色火焰,化为密不透风让人无处可逃的沉重雨滴落下。这就是,本能地想要让佐丽亚再次飞起的卡路,在临终之际所见到的最后景象。! 就在恐怖的地动山摇声后的一瞬间,浊紫色火焰有如炼狱一般溢出。 极光摇晃着在其中融化,很快就被吞噬、消失。 威尔艾米娜卡梅尔梦幻冠带蒂雅玛特的火雾战士、万条巧手一直以来都是一边怀着烦恼一边全力地投入战斗。 以她所爱慕的男人为敌。 (讨厌的家伙。) 她会对自己爱慕的男人,虹之翼梅利希姆抱有这样的想法,那是因为他完全是一个单纯的家伙的缘故。 她所爱的红世魔王,其心中却只有玛蒂尔达一人。心中没有一丝让其他人进入的余地。他眼中凝视的只有玛蒂尔达一人,和她相处的方式也只有战斗。 正是这样的他吸引了自己、还是自己毫无理由的就爱上了他?威尔艾米娜心里想着。 从第一眼看见他就一直、从未停止这么去想真是可恨啊。 (讨厌的家伙。) 干脆,哪怕他为了利用我而接近我,至少也能够让我渲染在刹那间的美梦之中。然后再被他背叛,被他抛弃的话,我也就能够因为愤怒和幻想破灭而放弃大概吧。 但是,他仍然保持着,威尔艾米娜最初看见他、并喜欢上他时的样子。 一心一意地,用同一个行为,一味地追赶着同一个人,他仍然是那个样子。 他不会背叛。 他一心一意。 他不会回心转意喜欢上自己, 所以,即便这样威尔艾米娜仍要一直追赶着他。 一直追赶着,终于来到了这一步。 来到了谁也不会退却,谁也无法退却的战场之上。 和他一直关注着的女性,也是自己独一无二的好友一起。 (真的是,讨厌的家伙) 梅利希姆知道威尔艾米娜心中所想的一切。虽然全都知道,但无论如何都对她无动于衷,也不去看他,也不和她说话,当然更不用说回心转意喜欢上她了。 玛蒂尔达也全都知道。虽然全都知道,但决不会停止自己前进的步伐。哪怕挡在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梅利希姆。正因为是他,她当然不会停下。 (真的是) 威尔艾米娜觉得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好像是被互相的因果所束缚的牢狱一样。即使明白,即使知道,但令人无可奈何的事情仍然不断地袭来不,应该说是自己不得不向其走去。并没有什么理由,只凭着自己的意愿。 (真的是,讨厌的世界) 她将一切全都隐藏了起来。 将懊恼隐藏在了面具之下,将内心的矛盾隐藏在了面无表情的脸庞深处。但是对眼前别两个当事者根本谈不上隐藏,似乎已经被他们看透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但即使如此,她却仍然不得不隐藏起来。将心中的一切表明后,究竟会变成怎么样呢。如果可以任凭感情吼出来的话,她早就这么做了。正因为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这样,她一直在独自地烦恼,寻求着最小的可能性,哪怕是万分之一、甚至是亿分之一也好。 她用面具以及面无表情的脸庞,作为了这一决意的体现。 (但是) 梅利希姆完全被玛蒂尔达的姿态所陶醉了,所以威尔艾米娜决不会让他看见自己跟玛蒂尔达完全相反的难看样子。必须成为玛蒂尔达那样的,鲜明、凛然、毅然的存在。 玛蒂尔达向着决定性的终点迅速前进着。而两翼为了阻止她而出现在这里,必须将可怕的两翼,以及已经做好准备等在那里的亚西斯,早早地打倒。 为了获得男人的心,为了拯救独一无二的好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戴上了面具,准备进行战斗。 (但是,不能舍弃任何一样) 两位火雾战士与两翼间的激战舞台转移到了布罗肯要塞的一端。双方围绕着山上 的王冠状突起其中之一的尖塔,无所谓追者,无所谓逃者,只是在互相周旋对峙着。在尖塔那断了的顶端,双方再次的激战临近了。 注意到这一点之后,单膝跃跪在龙头上的梅利希姆,皱起了眉头。 (可恶,竟然被她们上到这么高的位置吗) (没什么大不了,想一下吧在高空的话,对我方有利。) 宛如暴风的化身一般盘旋着的伊路亚尼卡,无声地回答道。 两翼再一次感到了玛蒂尔达和威尔艾米娜这两个宿敌的难缠。她们将两翼最大的弱点计算在内,展开了空中作战。 所谓的弱点,并非批其他,正是指他们的主人亚西斯在实行壮举中的首塔。威力和射程举世无双的虹天剑,以及拥有巨大攻击力的幕瘴壁的喷进弹,都无法对着这个方向发射。 她们正是了解到这一点,以及两翼绝对不会让自己靠近首塔这点,将一决胜负的场所转移到高空。 她们边闪边攻、边逃边攻,其间,每当两翼的攻击轨道与首塔相重合的瞬间,就稍微把位置往上升高她们不断地重复着这样的攻击。这决非是靠寻常的集中力、情况判断能力就能够做到的, 被迫奉陪的两翼也一样,躲避对方的回头反击,攻击后不让敌人逃掉,因为这种长时间的紧张反应以及力量的消耗,显露出了极度的疲态。从心底,涌出了对可怕的对手的畏惧。 但即使如此,伊路亚尼卡仍向盟友传达了竭尽全力的要求。 (还行吗,虹之翼?) (有回答的必要吗?) 梅利希姆在跪着的单膝中,开始积蓄起了力量。四人释放全力的时刻,临近了。 骑着炽红色悍马奔驰着的玛蒂尔达,脸色严峻地仰视充满薄雾的去路。 (用亚西斯作挡箭牌的方法,也快到极限了吧。) (万条巧手,准备好没有?) 亚拉斯特尔向以缎带跟自己的契约者相连的威尔艾米娜问道。 不用说,回答她的声音,和平常一样极为平静。 (万无一失是也。) 在鬃毛般的缎带之中,一个圈套,同时也是隐藏有杀着,正缓缓地、大范围地、轻轻地在风中布下。 (请求搅乱。) 蒂雅玛特为了防止圈套被敌人察觉,要求进行掩人耳目的夸张攻击。 她们在临近这一刻之时,更加切身体会了两翼的恐怖。 如果他们没有攻击上的顾忌亚西斯所在的高塔这一已方绝对有利条件的话,战局会像乌龟爬行那样缓慢进展。如果过分地依赖这个有利条件而粗心大意地进行了攻击或选错了位置的话,就会立即招来虹天剑或是幕瘴壁的袭击。 四人那无法用决心和气势去弥补的、不相上下的实力,将她们拖入了自身最避讳的、没完没了的消耗战之中。其实两翼的目的就在于此吧。虽然明白是的,虽然明白这种情况无比的糟糕,但却只能眼睁睁地落入圈套之中。 因为置身于激战之时所特有的高昂情绪以及无所不能的错觉,尚未感到疲劳,但离极限已经不远了。玛蒂尔达,明确地产生了这一预感。 (本来在破坏迷宫那时,就已经使出过一次全力了摩洛那家伙真是可恨,竟然张开了这种让人无法逃避的陷阱。) 在这样不愉快地思考着的另一面,她冷静地分析着更加激烈地向她们袭击的两翼的动向。 (那两人,就要有大举动了吧。) (嗯,必须小心警戒。) 亚拉斯特尔,用言语唤起了她的注意。 只要还绕着这座塔盘旋,两翼就无法施放虹天剑和幕瘴壁。这一方法,原本若只是牵制程度的话,还是可以胜任的,但现在却硬是将他们的招数封印了起来。之所以会这样,在那前方在尖塔前方的广阔空间里,肯定准备了什么。 当然,她们这边也并不会毫无准备就前去迎击。双方的计策各不相同,剩下的就看谁能把握住机会了。决定胜负的关键时刻到来了。 准备着之后的空中作战,玛蒂尔达本已紧绷的神经更进一步地绷紧了。 (那么,事情会得到解决,还是我们被解决呢) (我们将解决问题是也。) (必定。) 对于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连续给出的回答 (对我就这么没有信心吗?) 玛蒂尔达只得独自一人在心中苦笑。 加利为避免两翼与两位讨伐者之间过于激烈的战斗波及到首塔,用五月蝇之风将首塔的顶部覆盖了起来。 在首塔的内部,在大天秤上展开的场面,发生了急剧的变化。 我感到了 在其中心,由上而下,作为亚西斯化身的青色火焰,雕刻有古老自在式的金属板以及女性沉睡的棺柩,这三者呈直线纵向相连。 我感到了啊,我和迪丝的存在,逐渐散开来变成细线的感觉 围绕着这一纵列并向上延伸的,是由复杂的文字列转变而来的二重螺旋。 这两列螺旋形的文字,分别代表了名为迪丝的少女以及亚西斯自己,随着身上不断地变细,直至在青色火焰中收束为一点。 简直就好像是只要注入燃料就会燃烧的,巨大的烛台一般。 听取亚西斯声音的鸟笼和少女宝具小夜啼鸟,在稍稍离开二重螺旋的烛台上,好像被当成局外人一般漂浮着。从少女那空虚的口中,无休无止地传出无声的歌曲。她脸庞的下半部已经被图纹所侵蚀,这正是被亚西斯所支配的证明。 但是,还不够还不足以织出两界嗣子,还不够 亚西斯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从容。只有无穷的迫切、狂热以及陶醉。 从加利的三张脸中吼出的大叫声中,也微微呈现出这种感觉。 我所承受的痛苦啊!在主人的荣誉之前,一切都是渺小的!从现在起就寻找解脱的道路吧! 他们并不知道,在他们进行着自己寄予厚望的自在式之时,监视者就在他们旁边。要完成这触手可及的宏愿,还要经历无数的艰难。 在慢慢地持续后撤的[化装舞会]的中央。 赫佳特用水蓝色的眼眸,使并排在眼前的数个非常明亮的与眼瞳同色的三角形,被照耀得闪闪发光。她说道:是何种自在式的断篇,我大致上有一个了解了, 可以让我看看吗? 在一旁,乘着碟子状锁链的军师贝露佩欧露,因为赫佳特这久候的进展报告而转动了碟子向着她。 三柱臣之一的巫女,集中了四个三角形,组合成了一个三角锥。三角锥很快扩展成人一样大,在那里而浮现出了此时棺柩裁缝师亚西斯正在让小夜啼鸟解读的分解自在式。 贝露佩欧露把纤细的手指放在嘴边,思索着。 果然,是为了暂且分解存在的自在式不过,还是相当地久远而且古老啊!好像是尚在试验中未成功的时代的东西吧! 第二章主要部分,第十八小章节选。 面对巫女马上给出的答案,军师呈现出极为惊讶的神态: 第十八节选?这么陈旧的东西能经得起实际应用吗? 和诗篇一起产生的共鸣,存在着轻微的晃动。大概叔叔大人是打算进行实验将原来的自在式作改变,使其实现最低限的运转吧? 军师十分难得地露出了少有的愁容,叹了一口气。 不但任性妄为地将断篇拿出去,甚至还对其加以篡改他这个只有脑子还可以的笨蛋!下次要是被我发现的话,肯定会要喝斥、惩罚他! 赫佳特微微地凝视着天空,脸并没有转向贝露佩欧露,说道: 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 怎么了,干嘛这么认真的样子? 军师问道。而此时的她,透过赫佳特那清澈的犹如用冰雕塑成的侧脸,看到了微弱的感情的动摇。 请不要对叔叔大人做出过分的事情。 面对少女的担心和不安,贝露佩欧露并无嘲笑而是苦笑着安慰道: 其实也不是要他动手动脚啦。只是责备时语气会重一些而已。我们有许多同胞被牵连进了毫无价值的骚乱争斗中,对于他们死去的事,我们至少应该反省一下啊! 望着赫佳特脸上慢慢浮现出的安心的神情,军师又一次悄悄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无论如何,对他本人而言,应该是觉得自己一点儿责任也没有吧。 为了完成御命,她们[化装舞会]试图将这一重要任务委任给某个红世魔王。然而,这个魔王既具备了常人几乎不可能拥有的优秀的智慧和创造力,却同时是一个会凭着兴趣和突如其来的想法而随意改变言行和目的的超级怪人。 正因为他是这样一个人,因此才把御命诗篇这一[化装舞会]的珍藏(这一珍藏,除了被恳请提供援助的那个魔王以外,只有三柱臣接触过)的自在式一部分拿到外面去,大概也是别无他意,只是心血来潮闪出的一个好主意吧。 或者,也有可能是这样:原来他是打算以此进行某个必要实验的,可他的兴趣就像是总有一天凋谢的花一般,非常容易转移到别处。当他被牵扯进一次战斗的时候,别说会轻易地将实验搁下,甚至连有实验这么一件事都会忘得一干二净。而事情的败露,也完全是因为他毫无防备,不疑难问题的自我坦白。综上所述,他就是这么一个不管自己身处何种处境和状况,直到大难临头也认识不到问题的家伙。 不管怎么说,[化装舞会]在这数十年间,一直依靠着赫佳特的共鸣,搜寻着那个魔王和断篇的下落,而就在他们终于找到断篇下落之时,断篇已经成为了可怕的魔王宿愿的重要组成部分成为了棺柩裁缝师亚西斯之壮举的核心。 通常,对于亚西斯和火雾战士间的这类骚动,肯定会采取事不关已的态度而袖手旁观的军师贝露佩欧露,这次却召集了以三柱臣为首的主要魔王前去参战,她的目的就在于让他们把赫佳特送到极为接近亚西斯的地方,然后让赫佳特去调查证实一下,亚西斯所拥有的自在式是否正是从[化装舞会]中被拿到外面去的那个断篇,同时,让她去对此事做一个了结。 本来,她们对亚西斯那所谓的壮举是毫无兴趣的。[化装舞会]也只是为了实现自己的御命而行动的。而赫佳特现已确认亚西斯所持自在式正是[化装舞会]的御命诗篇的断篇,正当她要对这件事做一个了结之际。? 怎么了?赫佳特?在赫佳特的脸上,感情的动摇微微显露,不过很快就为实现御命的严肃所取代。 看来,被拿出去的断篇不止一篇。 你说什么? 对于军师贝露佩欧露的惊愕,少女拿出了十分明确的证据: 共鸣产生的晃动,不是因为自在式被改变,而是因为有另一个被拿了出去的自在式,两者产生了相互干涉。 真是的,那个天才,对于这些多余的事情倒是无所顾忌,为所欲为。 果然,哪怕一点点,还是让他尝点苦头比较好。 也许。 这次,就连赫佳特也无法包庇她的叔叔大人了。 尖塔的顶端,广阔的天空,朝着正反两个反向,两个火雾战士和两翼在飞翔着。 玛蒂尔达伏身在炽红色的悍马上,试图捕捉两翼的行动轨迹。 (来,看看到底有什么杀手锏!?) 大吃一惊! 伊路亚尼卡卷着云雾转过身,翻动着巨大的身体,全力以赴地追了过来。而站在其头上的梅利希姆则是右手握着西洋细剑,右脚稍稍向前迈出了半步,作好了充分的预备姿势。 喝! 玛蒂尔达发出既像笑声又像是招呼声的大叫,转过身来。火焰长矛一下子变成了大剑,紧紧地握在手中。拉着缎带的威尔艾米娜一言不发。 双方顶着空中的强风,面对面地慢慢接近。 梅利希姆没有使出虹天剑,伊路亚尼卡没有吐出幕瘴壁,玛蒂尔达没有放出骑士团,威尔艾米娜没有伸展缎带。 四人只是仅仅将视线向彼此的敌人投去, 玛蒂尔达的神经紧绷着 (真是) 巨大的飞龙突进到面前 (真是,讨厌的世界) 在那额头之上站着银发的剑士。 (所有的一切) 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的景象,拔出了手中的大剑。 (所有的一切,都在灼热地燃烧着!!) 铛的一声,瞬间连斩五击,大剑与弯刀交错着。转眼间已经擦身而过。 风中,玛蒂尔达控制着炽红色的悍马旋转下坠,从巨龙的翅膀与尾巴间的夹缝中闪避而过。 呼! 稍稍喘了口气,互相之间已经拉开了很大一段距离。玛蒂尔达再次马不停蹄地掉过头来,转身依旧面向黑夜中的剑士和巨龙。 映入眼帘的是,随着夜风来回飘舞的炎发和不断洒落跳动的火粉。 (?) 不知什么原因,玛蒂尔达的视野上下摇晃着。 什么? 自己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一留心之后,发觉平时犹如薄纸一般分量的铠甲,此刻重重地压在身上。即使调整呼吸,即使鼓足力气,身体也没办法随心所欲地行动。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哈哈。) 吃惊之后她笑了。身为炎发灼眼的杀手的自已,竟然呼吸困难,身体疲惫这种真实的感觉,终于侵袭而来了。虽然这样觉得,但嘴上说的却完全不一样。 看来就连两翼好像也感到累了哦。 玛蒂尔达所说既非假话也并非逞强。她从刚才跟两翼交锋时就真实地这样感觉到。 无论是伊路亚尼卡的突进还是梅利希姆的剑齿,都已经不能说是力量充沛的怒涛了。虽然威力与十成状态时相差无几,但也只是挤出残存的一丝力量的攻击了。也就是说,两翼和她们一样,也快到极限了。 他们那边,也应该同样感觉到我们的情况吧。 亚拉斯特尔没有直接回应她的话语,严肃地说道。 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浪费时间做无谓的事是也。 夺取胜利。 相反的,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的声音里流露出些许焦躁。 而玛蒂尔达微笑着又加快了速度,说道: 是啊,就在这里把所有的都了结了吧! 虽然疲惫不堪,但不可能有任何改变。该完成的事情堆积如山。因为只有拼死使出全力才能赢得胜利,所以只有拼命。此刻,除了把拥有的力量全部展现出来以外,别无他法。现在再烦恼担心其他事,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好,要上了哦! 并不是对其他人,而是对自己说。 炽红色的悍马朝着两翼开始冲刺。 威尔艾米娜,蒂雅玛特! 玛蒂尔达的右腕上还缠绕着缎带。她对着它的主人自已的战友说道。 怎么了? 我就指望你了哦。 威尔艾米娜隔了数秒之后,才回答道: 你们才是,不要在这场正面较量中有所闪失是也。 必胜。玛蒂尔达没有回答,只是露出笑容。 向着这场战斗的终点,驾着炽红色的悍马疾驰而去。 挤出剩余的全部力量,并让其燃烧起来。 (之后的事情,一切都不需要考虑现在,只要燃尽燃尽眼前的一切。) 现在她拼命的自我暗示着,这种充满力量的时候根本没有必要暗示的事。 远处,在她们正笔直冲去的目标,巨龙伊路亚尼卡的头顶上,梅利希姆屹立着,他的背后闪耀着圆形的大面积虹光虹之翼出现了。 (真漂亮啊虹之翼梅利希姆。) 仅仅一瞬间,他和威尔艾米娜间的事在玛蒂尔达脑子里一闪而过,不过立刻又都被赶走了。像是作为对他使出全力展开虹之翼的回应,也像是对自己说过的豪言壮语负责一般,她使出全力劈了下去。 炽红色的悍马的蹄音高亢,在空中飞翔划过一道直线。正面,伊路亚尼卡从翅膀下喷射出最终的幕瘴壁加速飞行。 像先前那样擦身而过已经不可能了,只有和那巨大的身体猛烈撞击了。 (为什么是敌人啊) 然而正是因为这样,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值得燃烧生命的,敌人。 玛蒂尔达感到从自己的体内又不断涌现出力量那个力量,正在燃烧边靠近边觉得全部的神经都兴奋着无法逃避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世界、将和自己融为一体。 梅利希姆背上的光翼瞬间开始聚拢收缩。 (大家伙要来了!) 就像平时一样,感觉他的虹天剑要发射了。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与世界融为一体的自己感到了一些异样感。 (是这里!) 聚精会神地感觉着异样感传来的方向,让胯下的悍马往下疾驰,从那方向远远闪开。 下一刻,特大的虹天剑将刚才自己所在的场所穿透。 (闪过了) (还没有!) 亚拉斯特尔没有开口而是用意念传达出危机感。 等玛蒂尔达察觉到的时候,已经飞过了的虹天剑从很远的后方,向着马躲避的方向又飞了回来。 (?) 遵循亚拉斯特尔的危机感,玛蒂尔达只是靠反射动作来躲闪。 瞬间 倾斜着身体的悍马的半边身体,被虹光的激流削去,消失了。 玛蒂尔达躲避的姿势就像是快要从倾斜的马背上落下来似的,甚至身体都要被抛出去了。险险闪过,然而尽管如此,她的右脚还是被破坏力的余波殃及,变得血肉模糊。 唔啊啊啊? 在失去知觉前,剧烈的疼痛感侵袭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可是、比起这个 (怎么会空军竟然还有幸存下来的吗!) 玛蒂尔达脑子里想着战斗的事。 就算看不到,也还是明白虹天剑反射的秘密的。 在空中漂浮的,玻璃的盾牌。在五天前的小夜啼鸟争夺战中,她本该已经歼灭了的无数的在天空飞舞着自由反射虹天剑的变形的磷子们。剑士梅利希姆所拥有的,用来进攻的盾牌。也不知道是剩下的还是新造的,至今为止一直被隐藏在黑暗与浓雾中。 这,都只是为了一击,但那已经十分足够了。 彼此使尽全力的后果很快显现,脆弱的平衡开始崩溃,胜负的天平瞬间就会偏向其中的一方。 就像现在这样。 伊路亚尼卡为了不让到嘴的鸭子飞了,一口气继续突进。同时从翅膀下喷射出幕瘴壁,来防护他有所顾忌的后方。而没办法照顾到的部分就交给虹天剑来弥补。 简直可以说是毫无弱点。无敌的[葬式之钟]之将两翼。 玛蒂尔达和威尔艾米娜与那两个人,至今早已经历了数十次的夜战。 所以心里清楚正面的硬碰硬并没有什么胜算。 因而,才会在战斗中设下了陷阱。 (受伤,也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呢。) 感到巨痛的玛蒂尔达,即便被抛上了半空仍旧这样盘算着。 (因为和威尔艾米娜一起,所以没法趁虹天剑和幕瘴壁不备进行攻击。) 玛蒂尔达不禁想到了右腕上缠绕的缎带和自己的战友。 (突进加上剑击,直接向我发出致命一击,了结一切,要来了靠近了,来了!) 她猛地睁开两只紧闭的灼眼。 喝啊啊啊啊啊! 刹那间,迸发出将她与威尔艾米娜层层包围的炽红色火焰,接着就像是要将天空烧尽一般规模的骑士团涌现而出。 梅利希姆与伊路亚尼卡都不认为这是她们的垂死挣扎。但是,也不认为在这后面藏有任何计算。两个人理所当然地认为她们只是突破极限,已到了强弩之末而已。 伊路亚尼卡根本没有把突击而来的骑士团放在眼里,凭着自己坚硬的外壳逐一击破。梅利希姆一边将冒冒失失砍过来的家伙们放倒,一边冲向在那深处的,自己最爱的敌人。 (炎发灼眼!) (玛蒂尔达圣米露!) 想法相反,但力量的方向却是完全一致,两翼向着宿敌冲了过去。 正在这时,伊路亚尼卡看到玛蒂尔达以惊人的速度开始移动。 不对。 是自己在移动。是被甩了出去。 呜噢!? 伊路亚尼卡注意到不知何时自己的身体里缠绕了几条缎带。 (难道说骑士团的展开,就是为了隐藏这个!) 察觉之后,不禁诧异万分。 把自己扔出去究竟有什么用意,还无法立刻就想明白。但是他就像他的真名铁甲龙一样,是一只全身都包裹着铠甲的巨龙。无论对方如何攻击,都不会受伤什么 (在他发现) 威尔艾米娜在炽红色的火焰中分析着。 (我们的策略前,先下手为强是也。) 威尔艾米娜仍在分析着,却发现时间已经不够。 (在他察觉到自己的优势反而成了疏忽的根源之前。) 相对于自己投射的速度,伊路亚尼卡的滞空时间有些太长了。 (在他察觉之前,先下手为强是也。) 不到数秒之后,做出判断,威尔艾米娜拉紧身上的缎带。向着被投掷出去而反转过来的,同后背一样覆盖着厚厚鳞片的伊路亚尼卡腹部。 喝啊啊啊啊!完全与她平日的作风不同,威尔艾米娜不顾一切地用双脚直接踢了下去。 呜噢噢噢?伊路亚尼卡有些震惊。当然,就凭这种程度的踢击是不会造成任何损伤的。 再细细想想她是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的假如不是想攻击的话那应该也不是她的目的这下踢击所带来的那是自己的下坠,莫非? 在薄雾之中,刚才双方一直围绕着打转的,巨大要塞的尖塔显现了出来。 (!) 樱色的光芒强烈得有些刺眼。 正确来说,那是旋转时在塔上绕了几圈的一条缎带。 而发出光芒的、正是在那缎带上面刻着的密密麻麻用来物质强化的自在式。 (难道是?) 伊路亚尼卡终于反应过来,当他们两个在塔周围环绕的时候,就已经威尔艾米娜就已经偷偷设下了陷阱。连展开幕瘴壁的时间都没有。 (刚才也是为了让自己加速下坠,才用踢击的吧!) 轰隆!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响,尖塔从巨龙的后背插入。 被自在法强化过的尖塔锐利的尖端,将铁甲龙的鳞片戳得粉碎,刺了进去。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夜色中,死亡降临时那痛苦的惨叫声响彻了宽广的战场。 伊路亚尼卡! ? 就连梅利希姆也感到惊愕不已。 伊路亚尼卡两翼之左翼,向着盟友痛苦绝望地咆哮着。 不行了吗! 这匹老龙自觉大限已到。至今从未遭受过损伤的铁甲龙的铠甲,被擅长投技的万条巧手给击破了。平日在玛蒂尔达身边辅佐的她,竟然一直隐藏了这样的杀着。大意、大意、实在是太疏忽大意了。 (竟然能在这样的战斗中,使出这样的自在法太精彩了!) 象征着他生命的深灰色火粉,从身体正中的伤口处不断喷出。化作枪的巨大尖塔,冲势不减地贯穿而过。此刻在他上方的万条巧手,靠着插在巨塔之上的缎带牵引着。就这样想要将伊路亚尼卡整个穿透。 (事到如今也没法张开大规模的幕瘴壁了。) 然而,就算生命的火种行将熄灭,作为从古代起,就跟随着棺柩裁缝师亚西斯的红世魔王,是绝对不可以就这样窝囊地等待死亡的。 (主人啊,请赐我哪怕是一丝的力量) 下一刻,深灰色火粉映入威尔艾米娜眼帘。? 犹如黑烟一般的幕瘴壁将她的脚紧紧地捉住。 同时间,伊路亚尼卡强行奋力地扭动身体。 咕噢噢噢噢噢噢! 被强化过的塔,也承受不住巨龙蛮干的动作,从当中折断了。 呜、啊? 闪避! 来不及了。被像是带有强烈复仇心的幕瘴壁抓着,威尔艾米娜也被卷入了伊路亚尼卡和折断的尖塔的崩落之中。 强劲的夜风吹散了尖塔顶端的尘土、折断的地方填满了瓦砾。 在那圆形的决战场的两端,剩下的二人降落下来。 你们干的好事! 梅利希姆脸上夹杂着的,是第一次超越了对玛蒂尔达的爱的东西。 那是,百分百纯粹的愤怒。 彼此彼此,不是吗?玛蒂尔达解开右腕上系着的缎带说道。 那缎带还没落地就被切成了碎片。 就算这样,你还要遵守那个愚蠢的约定? 她的体力几乎已经到达了极限。为了掩护威尔艾米娜的行动而施展的骑士团,将剩余的力量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加上腿被虹天剑的余波殃及到,可以说是只能拖着行走的状态了。 梅利希姆看在眼里,却像理所当然一样作好了拔剑的准备。 那是自然。不为其他正因为伊路亚尼卡也早已了解。而且,我应该已经说过。我的主人绝对会原谅你的,甚至还会十分高兴地迎接你呢。 那当然了,要说超越种族和身份的爱情,那家伙还是前辈呢 玛蒂尔达勉强撤出笑容,却一点劲儿也使不上。 我不会叫你投降的。因为我知道你是绝对绝对,不可能会接受的。 梅利希姆严肃地说道。 说着,已经向前踏出。 嗯? 彼此的唇已经快要接触到似的,近在咫尺的面对面。 梅利希姆向着急忙逃开的玛蒂尔达,毫不留情的斩击一闪而过。拔出火焰大剑好不容易挡住的她,因为两腿站立的姿势而激起了右腿的伤痛,不禁痛苦地皱起了眉。 好痛 可是,玛蒂尔达圣米露,我心爱的女人啊,你最后,就只有败北。 一边说着,弯刀的光芒一边像流动似的慢慢地刺了过来。 失去了大半行动能力的玛蒂尔达,只能靠手的敏捷的动作暂时抵挡一阵,可是这种战斗方式是支撑不了多久的。可以说仅剩的战力都因为使出了骑士团而消耗殆尽,现在对这个男人已经连皮毛都伤不了了。 (明明是消耗了那么大的力量啊果然,还是很强!) 就凭那样的体力,伤势,已经不可能再讨伐我的主人了。 呜 仍旧没有改变,以手中的剑来说话。 跟我们两翼对上的时候你们的败北就已是注定的了。 嘎啦,背后响起了瓦砾掉落的声音,不知道玛蒂尔达有没有意识到,她已经被逼退到了塔的边缘。 简直可以描绘成穷途末路一般的状况下,她却笑了。 是这样吗? 亚拉斯特尔像是想说什么的样子,但又把话咽了回去。 而即使这样,梅利希姆还是觉得二人的氛围被人破坏了,脸上露出了不快的神色。这种心情好像会蔓延一样,他又再次确认似的说。 我爱你。 在这种有些乱七八糟的情形下将受伤的她逼到了悬崖边、还用刀抵住脖子,嘴里说的却是这些会让玛蒂尔达不由得脸红的爱的话语。 正因为如此,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主人解决掉,到此为止了。 你绑得我太紧的话,就会成为我逃走的借口哦。 没关系,我不会让你逃的。 为什么,即使是一句也好,为什么不对威尔艾米娜说出这样的话呢。 事到如今,玛蒂尔达不禁觉得更加的烦恼。 就在那时候,突然间 嗯!? 梅利希姆施加在剑上面的力量消失了。 被这反作用力牵引,因为伤腿的疼痛而向着一脚踩空的玛蒂尔达好不容易站稳身子。 (到底,想干什么?) 跟之前将剑从自己身上拿开之时所站之处离得稍远的地方塔的边缘之处,站着梅利希姆。 玛蒂尔达猛地转过身来。一看之下不禁愣在当场。? 出现了另两个梅利希姆,他们间隔相等距离站在塔的边缘上。 这是 转过头来确认,终于明白了。分身成七个人的梅利希姆将站在塔中心的她包围了。这是到目前为止从未出现过的,他的秘招。 夹杂着薄雾的微风中,玛蒂尔达握紧了手中的炽红色大剑,作好了迎击的准备。 换做平时是绝不可能的,玛蒂尔达的背脊隐隐感到了一阵寒意。 就在二人对峙的当口,混杂在早已面目全非的塔的废墟里,肚子上被开了个大洞的巨龙横躺在眼前。从伤口喷出的些许深灰色的火粉,此刻也只是随风飘舞着。 在那龙的身下,威尔艾米娜拨开头顶的瓦砾,爬了出来。华丽的衣服已经变得破烂不堪,露出雪白的肌肤,面具也损坏了大半,失去了原本的作用。 从那被损坏的神器里,传出的蒂雅玛特的声音没有任何改变。 报告损失。 真的相当危险是也。 保持着趴在地上的姿势,威尔艾米娜回答说。身体摇摇晃晃的,使不上一点力气。好不容易才挣扎着爬到瓦砾的一角,背靠着坐了下来。 (要尽快,恢复体力,才能去帮玛蒂尔达) 这种时候心里仍挂念着自己的同伴。她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可是,把塔当作枪来攻击的自在法消耗实在太大了,威尔艾米娜已经受了重伤。无论是拥有什么样治愈能力的火雾战士,都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回复的。但是,就算是这样,还是要尽一切力量去尝试。为了友情,和爱。 忽然,在她的身前响出了轻微的瓦砾声。 抬起略显沉重的头,威尔艾米娜看到的是,微微张开着眼睛处于濒死状态的伊路亚尼卡。 身受重伤的威尔艾米娜面对即将步向死亡的宿敌,很自然地开口道: 这就是,生离死别是也。 看来是了。 巨龙的声音里既没有敌意也没有怨恨,投向宿敌的眼神显得温和而安祥。过了几秒,像是想到了什么,深深叹了口气说: 那家伙,你放弃吧只会让你痛苦而已。在伊路亚尼卡含笑 第五章 遥远之歌 炽红色和彩虹色的火焰象无处宣泄自己的力量一样到处乱窜。塔从底部开始慢慢地倒下去。最后终于因自身重量而失去了平衡,开始崩塌。崩塌的并不只是塔,连塔周围的根基和墙壁也被卷了进去,演变成大规模的雪崩。 在弥漫的尘土中,一条缎带穿过瓦砾,以直线飞过来,卷住了一个人。象是犹豫了片刻一般,隔了一瞬间后,又飞出一条来,卷住了另外一个人。 在一片轰隆声中,塔完全倒了下去了。这个景象,从首塔、要塞以及山脚下的战场都能清晰看到。在这轰隆声和尘土当中,从要塞的一角传来了人声。 呜!好痛 因为崩塌,一块岩石露了出来。而好不容易逃了出来的玛蒂尔达就掉落在这块岩石的表面上。右脚的伤和新的肩膀上的刀伤带来的剧痛,令她露出了一脸痛苦的表情。尽管如此,她还是向把自己和另一个人救了出来的战友在身旁瘫坐着威尔艾米娜确认道:你没事吧,威尔艾米娜? 这个问题应该由我问你是也。 我方轻伤。 看上去,不太象吧。亚拉斯托尔这样回答了蒂雅玛特的话。 大名鼎鼎的万条巧手,连面具都有一半以上给破坏了,鬃毛缎带也不知道给切成碎片还是缩短了,十分糟糕。衣服被弄得破烂不堪,全身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连平时的谨慎都没有了。 正面受到了爆炸的冲击,右脚和肩膀都负了伤的玛蒂尔达也一样,只见她的斗篷和铠甲都变得好象一块烂布似的,褴褛不堪。疲惫的样子已经无法再掩饰,完全暴露出来了。 虽然如此,但玛蒂尔达还是一边护着疼痛的肩膀和右脚站了起来。在这个时候,那褴褛的胸口的衣服和下摆都掉了出来,露出了那被炭黑色渲染过的雪白肌肤,上面还有几条血色的伤痕。! 我希望你别那么让人操心是也。 威尔艾米娜口头上虽然这样说,但她还是把剩下的缎带挥动了起来。 只不过仅仅的几秒时间。在缎带的缠绕下,玛蒂尔达身上的污迹很快就被驱除掉了。她穿上了一件白色的礼服。当然衣服并不是真正的目的。真正的目的是帮她包扎,对她全身进行临时的急救。 不必感谢。 因为被蒂雅玛特抢先说了,玛蒂尔达只好微微的点了点头,表达了自己的谢意。纯白色的华丽礼服,不论是在时间上还是在场合上都总让人感到不合适。然而却因为穿着它的人的缘故,而成为盛开于瓦砾中的一朵耀眼之花。那炽红色的花朵,马上把目光向身旁移去。 终于与长年的宿敌分出胜负了。现在那个宿敌就无力地横躺在地上。 他和玛蒂尔达一样,都被烧得焦黑,右手和两脚都沿着斜斜的斩击轨道断开。原本充沛得要爆发出来一样的力量感现在也没有了。飘落的七色火粉也已所剩无几,完全时候一个战败者的样子。 是我输了吗 这个可以说是命中宿敌的男人虹之翼梅利希姆,现在只剩下声音还是包含着意志。并不是接受不了败北的结果,也不是悔恨自己技不如人。而是即使输掉了,还仍然执着于对自己心爱的女人的表现。 嗯是、是我赢了吧 感觉到在他这种火热的感情中,依然怀有对自己依然不停步的愤怒,玛蒂尔达不由得苦笑了。 你跟铁甲龙一起把我们弄成这样!接下来我还有重大的使命啊 玛蒂尔达一边看着威尔艾米娜的样子一边耸了耸肩膀说着,看着她摆出一副轻松的模样,梅利希姆的愤怒爆发了: 重要的使命别说傻话了!你这个样子还想继续战斗下去吗?太乱来了!简直就是太乱来了!用这样的身体和我的主人战斗! 梅利希姆一边叫着,一边用他没有手脚的身体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大概因为伤太重的关系,他只能颓废的倒在地上。可是即使这样,他还是大声地叫喊着:你什么时候把自我摧残当成一种美德的啊? 这个一直都是贵公子模样,对迫切的感情也能采取宽裕的态度对待的男人,现在竟然变成这副模样。对于他的这种突变,玛蒂尔达和威尔艾米娜都一下子呆住了。 你们的生命和强大是因为你们现在还活着才得到体现的!所以停止你们愚蠢的行为吧!停止!停止啊! 对于梅利希姆这种因为愤怒而发出的话语,玛蒂尔达是感到高兴和抱有好感的。但是她还是用一副厌恶的口吻说道: 哎呀呀,男人的歇斯底里实在是丢人显眼。你别那样大叫啦。连手脚都被砍飞了,亏你还有力气大喊大叫呢 当然,梅利希姆并非真的这么有精神。这只好不过是他硬挤出来的叫喊声。他将自己的生命化成叫喊,并因此而相信着心意能传达到对方那里。 就算现在也不迟的!我的主人和我跟那个要置你们于死地的天罚狂魔神不同!你们的战斗我的主人以前也经历过!所以他一定会谅解你们的!我爱你啊!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只要有爱,一切都可以挺过去的!和我和我一起选择生存下去的光明道路吧! 但是,虹之翼梅利希姆赌上性命的话语,正显示了他没能理解这位名为玛蒂尔达圣米露的女性不会因为别人的意愿而停步,她生存的道路并不一定跟性命相一致的性格。 虽然有一点悲伤和寂寞,但是出于对这个爱着自己的男人的敬意,玛蒂尔达毫不虚伪地说道:只要有爱就行了?虽然那种说法很有你的风格,但那样想就大错特错了。 她并不是为了其他的什么,正是为了这个比任何人都能理解自己,比任何人都爱着自己的魔神,正是为了他,所以选择了这条艰苦的道路,理所当然的将它作为自己的使命。 推动我前进的,是我的意志。我也非常清楚前面将会遇到什么,也明白亚拉斯托尔只能那样做。 与此相同。比任何人都理解他,比任何人都爱着他的玛蒂尔达正是将这条路与自己的生命重叠在一起,才感到幸福。 但是,就因为这样,我才作出这种选择。 她知道,不管是他还是自己,都是从心底期待着这样的决定的。 她认为就是相互理解,相互爱着对方的结果,并因此而感觉到幸福。 你的爱,并不能阻止我。也就是现在,我,终于把你给,甩掉了哦 梅利希姆听到她坚定不移的话语,受到强烈的冲击。他马上丧失了所有的斗志,静了下来。象是死心了一样,闭上了眼睛。 是吗 对于他来说,刚才那句话就好象对他宣布了死刑一样。但是,不巧的是对于玛蒂尔达来说,那只不过是出于照顾朋友的感受而说的话,或者说只是她的恶作剧。玛蒂尔达象往常一样拨了拨自己的鬓发,说道: 那么,条件是你自己提出的吧赢的一方可以任意处置输的一方真是的,这哪里是对女人提出的条件呀。? 梅利希姆直到现在才终于发觉自己提出来的条件,会有可能让别人来行使主动权。 玛蒂尔达俯视这个任性的男人,当然对于她来说,并不想将他不但避开了自己认为必杀的大剑一击,而且还同时发出反击斩击的这个男人就这么简单的杀死。因为他能够在这里,完全是一次难得的幸运。 (这样吧。) 万一万一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如果能够得到他的协助的话 (这样的话威尔艾米娜也应该会得到一点儿好处吧。) 但是一想到如果自己擅自决定这样做的话,会不会对她太傲慢了呢。 (应该不会生气吧,威尔艾米娜?) 尽量说得造作一点吧。 大概你也知道吧,我对那样的家伙可是很残酷的哦? 威尔艾米娜理所当然地觉得梅利希姆会被消灭,正在想办法寻找机会求玛蒂尔达留他一命。但当威尔艾米娜碰上战友的视线,她就已经凭直觉察知了战友的意图了。 (什啊!) 察觉到后,她的心激烈地动摇了起来。玛蒂尔达要从口里说出来的话恐怕正是自己希望的喜悦一种以悲伤为前提的喜悦。 梅利希姆当然不知道自己被留着活口意味着什么了。 (?) 能被自己所爱的女人杀死也算是了结心愿了梅利希姆如此想着。他只是想到大概在死的时候将被附加上什么古怪条件而已,完全没有考虑到如今自己的立场,以及其重要性。 玛蒂尔达转过身,对着这一男一女说道:你们两个。 她的话就在这里停顿了不,是被打断了。 一根黑色的柱子。 一根黑色的柱子从玛蒂尔达白色礼服的右边胸口长了出来。 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都不知道那个是什么东西。 梅利希姆虽然知道这是什么,但是他理解不了那个意味着什么。 三人在数秒之内都只是呆呆地看着这根黑色的柱子。 最快醒悟到发生了什么事,并叫出来的人,是亚拉斯托尔。 玛蒂尔达! 呜! 正当玛蒂尔达想要回答的时候,她的胸口的桩子的前端绽开了。 那是纤细的,又硬又细的黑色手指。终于回过神来正要惊叫的威尔艾米娜 发现桩子并非从胸口长出,而是从背后贯穿胸口而出的蒂雅玛特 在玛蒂尔达的背后的瓦砾中,看到了一根黑色桩子直线延伸出来的梅利希姆!! 在三人面前,张开的手指象龙卷风般旋转起来,然后被向后拉了出来。 只听见咋啵的奇妙声音,玛蒂尔达的右胸立刻开了个大洞。? 玛蒂尔达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从嘴角吐出一口长长的喘息,然后吐出了赤热的鲜血,把梅利希姆的脸,把威尔艾米娜的手,把自己的那件白色礼服,都染成了鲜红色。 威尔艾米娜立刻站了起来,扶住了将要倒下去的玛蒂尔达。 (好轻) 比把烂醉如泥的她扶上床的时候,比不在战斗中负伤的她搬到岩石背后的时候,比阻止她在街上绕路的时候,比在吵架的时候扯着她胸口的时候她的身体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要轻。 (为什么这么轻) 威尔艾米娜不由得感到一阵心寒。 她的生命正在消逝。 这个战友朋友的生命。 正在被这只黑色的手夺走。 (不行,快点还给我) 威尔艾米娜将玛蒂尔达轻轻地横放在地上后,把那张破了的面具上露出的愤怒表情和眼神,投向了那只手伸出来的地方。她跳了起来,就象是要把被拿走的东西抢回来那样。 (还给我。) 在瓦砾之下,有一个长着兽耳,浑身穿着漆黑衣服的瘦削女人。 她在笑。那张在黑衣包裹下的白色脸孔正在开怀大笑。 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把剩下的力量挤了出来。 只是向着她的敌人暗之水滴琪尔诺伯格飞扑了过去。 (还给我!)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猛扑过去的第一击发出来的无数的缎带竟然被对方尽数避开了。 那黑色的身体灵活地避开了攻击,接着,她的左臂再次化成一根黑色桩子伸长,贯穿了威尔艾米娜的右肩。虽然马上又被迅速抽开,威尔艾米娜肩膀以下的部分已经失去了知觉,但是万条巧手的战斗力跟身体的损伤程度是没有关系的。 第二击,缎带虽然缠住了那只刚从自己肩膀抽出来的左手,但那只手只是软绵绵地伸长,无法对其使出投技。 相反,对方保持着被缎带缠绕的状态,以长着兽爪的脚向自己使出了强劲的飞踢。刚察觉到这一点,对方的脚掌就发生了爆炸。威尔艾米娜受到了爆炸的巨大冲击,连缎带也碎成了碎片,被她逃掉了。 第三击,就在那纤细黑影打算拉开距离时,威尔艾米娜把缎带的末端变成枪刃般锋利,向其发动了枪雨般的攻击。 但是这在仓促之间发出的毫无技巧的直线型攻击,被琪尔诺伯格那只与她本身瘦小的身材不相符的巨大右臂发出的一击粉碎了。威尔艾米娜知道就算用缎带来缠绕她,也会象刚才那样把她拉长而已,于是先暂时跳开。 (呼!) 经过这几秒的相互交手,威尔艾米娜终于感觉到自己右肩的疼痛了。右臂被贯穿,鲜血直流。她一边用缎带把伤口塞住包扎了一下,一边以受到爆炸冲击而发出嘎吱作响的身体跃了开来,跟对方拉开了距离。接着,她面对在对面瓦砾上悄无声息地跳了几步停了下来的琪尔诺伯格,准备下一轮攻击。 正当她们面对面的时候 () 威尔艾米娜突然象无意中看到一面镜子一样,惊诧不已。 (是面具) 那张白色的脸上带着一丝并非来自喜悦的笑容。正因为是威尔艾米娜才能看出,那并不是她的真正表情。不过,当然也不会去问为什么。她根本没有时间和余力与对方交谈。而且她也知道,就算问,对方也不会说出来。 互相知道对方是拥有面具的人。 互相也知道要挑战这场战斗,需要赌上自己的生命。 这就是她们之间的一切了。 倒在瓦砾之上的玛蒂尔达,连那无力贴着地面的脸,也感觉到自己流出的红色的生命,正不断向体外扩散。我的血,还真热呢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还有这份闲心去想这种事。 (血吗) 玛蒂尔达微微张开眼睛,看到了同样倒在血泊中的梅利希姆正在颤抖。 (还流得真多血呢。) 玛蒂尔达倒在血泊中,这样想着。 (这下看来,大概已经不是万一了) 到刚才为止,她虽然已经受了伤,非常疲劳,但仍然还能象威尔艾米娜所说的那样,还剩下跟亚西斯拼尽全力战斗到底这个选项。然而 (这样的话,我已经不能战斗了。) 刚才胸口被贯穿时,敌人还特意在抽出手的时候把伤口挖大弄碎,这个伤实在是太重了。在体力已经消耗尽的身体上加上这样一个重伤的话,根本不能指望可以痊愈。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能力了。不愧是作为九垓天秤的神秘成员而闻名于世的暗杀者。她把握了一个最好的时机。 但是,尽管是在这种穷途末路的境地 (如果是人类的话,早就死了吧火雾战士还真是厉害的东西呢。) 思维却是清晰得可怕。此时此刻,玛蒂尔达有一种实感。 亚拉斯特尔。 玛蒂尔达。 完全明白了她这声叫唤含义的魔神,只是静静地,沉稳地回答道。 我要去了。 她在血泊中慢慢站了起来。梅利希姆听到了她的话,不由得惊呆了。 你要干什么?玛蒂尔达圣米露!? 梅利希姆觉得身受这样的重伤竟然还打算继续前进的玛蒂尔达,已经失去了冷静的判断。他想起被自己埋葬过的无数火雾战士临死时的样子,并重合于她站起来的身影上。 难道 与契约者以深厚的友谊结合在一起的红世魔王,经常在最后关头使用某种垂死挣扎的手段。察觉到这一点的他,不由得焦急起来。 难道你是想让天壤劫火显现? 而那个手段,就是契约者死亡,其后的显现也就是被 破坏了容纳自己的器皿契约者的魔王并不返回红世,而是在被契约束缚在现世的状态下进行显现,以残存的存在之力进行战斗,直至力量枯竭而死这么一种方法。 梅利希姆以不容争辩的道理,阻止她这种毫无意义的牺牲。 没用的!那样做最多只能坚持一瞬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按照正常的思维方式,他的说法是完全正确的。要说采取最后的显现这个手段,天壤劫火亚拉斯托尔的存在,也实在过于巨大了。 本来体内的红世魔王越巨大,使用这种手段就越没有意义。如果在没有吞食人类的存在之力这样一个准备阶段就让强大的红世魔王显现,就正如在没有柴的情况下要燃烧大火一样。被束缚在现世的大火,只会当场燃尽而熄。 因此,或许可以说是理所当然吧,一直以来都基本上没有魔王实行过这种疯狂的自杀行为。即使在使徒之间,也把这个手段看作是无视自我防卫的暴走行为。 就算亚拉斯托尔使用这个手段,也只会象梅利希姆所说的一样,能坚持一瞬间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因为他与其他的使徒不同,是红世真正的魔神。显现能否成功都是一个疑问。就算真的成功了,在那连能不能维持显现的存在都是未知数的短短一瞬间内,是不可能把棺柩裁缝师这个闻名于世,通过都食而得到了巨大存在之力的自在师打败的。 如果那就是支持着她前进的希望,以及用来打败亚西斯的杀手锏的话,那实在太过有勇无谋了。 (难道) 梅利希姆焦急地想着。 这种或许自己曾经希望得到的最终结局,却会由这两人一起演绎,然后一起消失。 当他想到这里的时候,一种作为男人的猛烈嫉妒心和愤怒涌上心头。 这样的方法就连拼死一搏也说不上!只不过是自暴自弃而已! 梅利希姆拼命地想在理性上和感情上阻止她。 但是,玛蒂尔达并没有回答。 她只是吸了一口气,拼命将剩下的存在之力集中的胸口的重伤部分,调整呼吸。 然后,她尽量提高声音,要梅利希姆许下今后的承诺: 接着刚才的话题吧。 什么? 梅利希姆圣米露再一次调整呼吸,鼓起力量。看着这个正在仰望着自己,一脸吃惊的男人,她开口说道: 我希望你遵守三个约定。第一不能再啃食人类。第二不能再给这个世界制造骚乱。最后,希望你能为了我的爱,尽可能锻炼在我之后出现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如果你不遵守约定的话,可是会很糟糕的哦? 你在说什么? 本来想阻止她那愚蠢的做法的梅利希姆,却被她突如其来的话打断了。 (她们并不打算一起牺牲?) 梅利希姆先是对此感到一丝莫名的安心,但接着又产生了更深的疑问。她既然不打算进行最后的显现,难道她想就这样子到主人那儿去吗?那不就真的只是去送死而已吗?那种行为到底有什么意义? (不能再啃食人类不能再给这个世界制造骚?) 如果是那样的话,为什么不现在就将自己杀死?如果她说什么快滚回红世,不要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之类的话,我还能理解。她却让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这里面的意义完全不能理解。 (尽可能锻炼在我之后出现的炎发灼眼的杀手?) 这并非不可能的事。所谓的火雾战士就是由红世那边选定的。即使她姑且作出这个假设死了的话,那么火雾战士的选定也是应该由回到红世的亚拉斯托尔进行的。她一方面叫我留在这个世界上,另一方面又要我锻炼火雾战士,这不是完全矛盾的事吗?难道说锻炼亚拉斯托尔找到的新的器皿这种事有什么意义吗? (为什么要兜那么大的圈子) 这时候,梅利希姆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并非别人,正是象自己主人棺柩裁缝师那样,在自己的契约者死去之际,把周围的人都尽数啃食掉,然后实行召唤自在法。 但是,这也是不可能的。 这种方法是只有象亚西斯这样的超凡的自在师才能够成功实行的神迹。而且也只能在周围有很多人的情况下才能够发生的奇迹。而且以亚拉斯托尔自身来说,对自在法的运用也没有达到可以称为自在师的地步,而且在人迹稀少的布罗肯要塞的周围,自然不会有可供啃食的人类。 (有的只有我们的同胞而已) 突然。 () 他好象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东西似的,不禁感到一阵战栗。 (?) 看到那样的梅利希姆,全身礼服染满鲜血的炽红色的女性说道: 我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把你送出这里了。而且你现在还剩下一条臂膀,就算是爬也好,也请你尽量赶到天道宫那儿去吧。幸好,它就掉落在这下面不远的地方。 你说什么? 看到他理解不了事到如今到天道宫去有什么用的样子,玛蒂尔达就象在哄一个正在撒娇的孩子,又或者在一瞬间内,象向一个恋人请求那样,说道:我们的约定你至少该遵守吧。 梅利希姆因为第一次产生这种感觉,不由得陶醉了。然而,在他面前的玛蒂尔达,还是燃烧了起来。 一瞬间,她右臂的炽红色火焰扩张开来,形成一个盾。 啪啪打到盾上的火焰弹被玛蒂尔达更强烈的火焰所吞噬,化成微笑的火花而消散。接着,出现一把炽红色的火焰大剑,黑色的斗篷也把染满鲜血的礼服覆盖住了。 炎发灼眼的杀手玛蒂尔达圣米露在他面前展现了最后的战斗姿态,然后笑道:真是的,越讨厌的敌人就越是厉害呢! 不知什么时候,在相互对视着的威尔艾米娜和琪尔诺伯格,以及倒在地上的梅利希姆和站起来的玛蒂尔达的周围,出现了许多从崩塌的要塞涌出来的使徒。这些使徒慢慢的将他们由远到近包围住了。 原来琪尔诺伯格在拉比林托斯崩溃之后,在要塞内四处奔走,把留在要塞内的守备兵都集中起来。 (好痛果然还是挥不起剑吗) 仅仅是把那没有重量的大剑握住就十分痛苦,但即使是这样,玛蒂尔达还是尽量挤出了全身的力气。相呼应地,在她和梅利希姆的周围,出现了炽红色的军势骑士团。 什么? 超越了巨大的消耗和重伤而发出的这种难以置信的力量,令梅利希姆感到了恐惧。这并不是针对她爆发出的力量本身,而是针对她为何到这个时候还可以充满力量。 她一定在消耗着某种无法挽回的东西。 梅利希姆望着她那张分外清丽的面庞,为了阻止她而他大叫道: 住手!玛蒂尔达!你已经没有力气再挥剑了啊!? 玛蒂尔达既没有吃惊也没有反驳,只是象面对一个理所当然的事实一样,轻轻点了点头。 是啊。我已经没有力气挥动这把剑。但是我自身已经没有战斗了我只要作为一个魔王的器皿,走到棺柩裁缝师的面前就足够了。 她果然是想把一切都赌在让天壤劫火显现的那一瞬间吗?那么刚才那奇怪的约定,要我帮忙培养下一代炎发灼眼的杀手之类的,又是什么意思?而且还叫我去什么天道宫 (!!) 梅利希姆一下子愕然了。 只有一个。 玛蒂尔达的或者该说是天壤劫火亚拉斯托尔可能采用的手段。 怎么能! 当他想到这一点的时候。 他最感觉到的,是作为红世使徒,对魔神天壤劫火的纯粹的恐惧。 要用那个然后,他 感觉到的是作为[葬式之钟]的一名士兵,对自己的主人即将被讨伐的恐惧。 你们想在这个世界执行那个仪式吗?接着,他感觉到的是作为九垓天秤的一角,对他们的壮举即将面临全面失败的恐惧。 不可能,我从来没听说过!天壤劫火!你这家伙到底! 最后,他感觉到的是对玛蒂尔达毫无疑问会彻底消失的恐惧。 不知不觉间,梅利希姆正一点一点地接受着她的死,于是又心焦如焚地想阻止她。阻止她的行动,阻止她杀死主人,阻止她破坏自己的宿愿。 别去!为什么要为了其他人来牺牲你,你是属于我的啊!我不允许!我绝对不允许!玛蒂尔达圣米露! 哎呀,真是个直到最后还不愿意闭嘴的家伙呢,满身是血的歇斯底里的帅哥。最后的一战虽然是苦战,但我觉得很开心 玛蒂尔达脸上露出即使如此也还是要去的表情,苦笑着说道。 在她的周围,骑士团一起把剑高高举起。 意识到玛蒂尔达意图的梅利希姆,对这样的别离作出拒绝: 等等等等啊! 不,我不能等了。再见了。 玛蒂尔达在苦涩中混入了某些别的东西,笑了起来。笑声一止,骑士团便一起将举起的剑往地上插去。炽红色的火花闪动,岩石构成的地面开始崩塌下坠。 玛蒂尔达!! 虹之翼梅利希姆,再见了 在梅利希姆的视线中,跨在炽红色悍马背上的玛蒂尔达圣米露的身影,逐渐远去。 她渐渐远去,再也没有回头。 在崩塌的轰鸣声依然不绝于耳的时候,自从刚才拉开距离后就一动不动的两人威尔艾米娜和琪尔诺伯格的头上,飞过一阵炽红色的流星群,那是由骑士团放出来的火箭。这些火箭落在正准备由包围状态转向突击的要塞守备兵前面,洒落一片炽红的烈焰。 当那些火粉,那些炽红色的碎片,一片片落在两人之间的一刹那双方开始了行动。 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以火粉为伴,优雅地向前滑动。 暗之水滴琪尔诺伯格则把自身的影子向正下方沉去,宛如化成了一滩黑水般消失了。 威尔艾米娜发现溶成黑水的影子不断变的稀薄,最后消失了。她没有时间考虑。凭着她多年来作为讨伐者在战斗中生存过来的直觉,然后遵循自己舞蹈者的兴趣,开始舞动。 在充满了四周的烈焰映照下伸长的影子,从她的正下方,琪尔诺伯格把左手化成细长的桩子,飞扑了出来。!? 黑衣内隐藏着的那张白面,正睁眼看着自己正上方的目标及其姿态。 樱色的火粉如花瓣般从天空中洒落,万条巧手在天空中倒站着,舞动起来。 经过了一丝踌躇后伸出来的左臂,被将其整个包裹起来的缎带缠卷住,完全被束缚了。缎带随即发生爆炸,琪尔诺伯格的左手消失了。 但是,就在那时,琪尔诺伯格已经 呜啊? 向着威尔艾米娜的腹部,以巨大的右臂使出了一记重拳。原来在琪尔诺伯格被缎带束缚的那瞬间,她便立刻将自己的左手切离了。从她左肩到手臂的最末端,就象被切成碎片的粘土一样,一块块断裂开来。 她之所以没有巨爪来刺而是用拳头攻击,是因为想尽量减少被缎带束缚的时间。感觉到冲击已经充分传到对手身上后,她马上收回拳头,同时利用反作用力在空中翻了一圈,向因中拳而弯下腰的威尔艾米娜的天灵盖击出。 嘎嘎!的一声,拳击的声音和倒地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致命一击) 从地上反弹起来的猎物的正上方,琪尔诺伯格使出必杀的双腿飞踢。正在这时,琪尔诺伯格的双腿被缎带捕获了。向着那个本应意识模糊的敌人,琪尔诺伯格象刚才一样在脚掌引发了爆炸 (!!) 仅仅一瞬间,琪尔诺伯格小腿以下的部分已经被炸飞。 被自己的枯草色火焰炸飞了。 在感到疼痛之前确认了这个事实的琪尔诺伯格,已经知道自己丧失了胜利的机会。 (失败!) 在掉落到地上不停滚动时,琪尔诺伯格终于醒悟到,威尔艾米娜的锻带是以球状包裹着自己的脚,并在上面布下了反射自在法。她不由得对自己居然愚蠢到对战技无双使用了两次相同的招数感到无限后悔和愤恨。 (原来是这样,就因为我是傻瓜,所以你才) 咻!! 琪尔诺伯格一边咒骂着自己,一边扭了扭身体。并非用被炸飞了的小腿,而是用坚硬的膝盖点了一下地面,再一次飞扑出来。 站了起来的威尔艾米娜在千钧一发之际,用自己的缎带挡住了这个执拗于攻击的纤瘦身体。 (太细了。) 正当她感到有点不对劲的时候,突然从自己正下方的黑影中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手臂,硬生生地把刚才被贯穿的右肩以下的整条胳膊扯断了。传出啪啦啪啦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同时,一种异样的丧失感向全身袭来。 啊!咕呜! 原来在飞扑出来的时候,琪尔诺伯格早已把巨臂潜藏于影子里面了。 紧接着,她的巨臂翻转过来,想从正上方把威尔艾米娜撕裂! 在那之前,被缎带抓住了的琪尔诺伯格的身体也被炸碎了。 在眼前发生的爆炸,把自己也炸得飞了起来。倒在地上的威尔艾米娜,发现在眼睑之中留下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残像。 那就是浮现在暗杀者那白面上的一丝微笑,那是她真正的笑容。 被战场上的灰尘涂满了一脸的妖花微微的颤动着嘴唇,说道: 难道 是炽红色火焰啊! 高高屹立于战场一角的先锋大将岩凯乌利克姆米,把自己沾满战尘、遍体鳞伤的身体稍稍向后一仰,望向那一片昏暗的天空。 在战场上交锋的[葬式之钟]集团和火雾战士兵团双方,由于刚才冲破夜空的轰天嚎叫声,都已知悉了两翼中的左翼甲铁龙伊路亚尼卡的死讯。 另外,在这个时候,随着要塞一角的土崩瓦解,两翼中的右翼虹之翼梅利希姆的虹天剑也突然中断消失现在又看到炽红色的光辉。 号称天下无敌的两翼,象征[葬式之钟]威信的两人,已被歼灭了。 这将会使士兵的士气严重下降,并将迫使[葬式之钟]陷入极为不利的境地吧他并非站在从壮举的危机这个全局的立场上,而是作为一个率领着军队的先锋大将,乌利克姆米对局势进行了如此的分析。 果然不出所料,妖花神色不安的问道:要如何进退呢? 我们要做的事一直都没有变我们不能让杀害同胞的家伙们到达主人那里! 他迅速而果断地作出了判断。 把部署在北边的攻击用部队调回到中央军支援对贝尔沃尔的余党们以一口气将其粉碎的气势发动进攻吧! 就是说,不去追击撤后的北边敌人了? 妖花非常惊讶。 在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率领下从北面发动进攻的萨伯莉淑集团,为了避开中央军攻势发动的半包围,而让大部分的部队往后撤。 此外,位于他们所在的中央军正面的敌人贝尔沃尔集团,因为其指挥官极光射手卡路贝尔沃尔被歼灭身亡,其队伍早已溃不成军,眼看就要败战而逃了。 也就是说,[葬式之钟](如果除去已阵亡的焚尘之关索卡尔的话),此时正处于有利的情势之中。 乌利克姆米把这一情势看作是一个获得胜利的机会,为了一口气击破敌 人的主力部队萨伯莉淑集团,让战局优势明朗化,他正在编制着包括自己在内的追击部队。妖花却认为调动这么一个猛虎之师去攻打那个早已战意尽失的贝尔沃尔集团,恐怕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吧。 但是,乌利克姆米却有着另外的打算。 首先无论怎样我们都必须先维持士气在必杀的时机刺出的枪如果是生满红锈的铁块就毫无意义! 哪怕只是局部也好,无论如何也要创造出压倒性的有时。两翼阵亡这种事态,并不仅仅意味着战斗力的衰减。对在战场上作战的[葬式之钟]的使徒们来说,他们不仅会对自己后方发生的事情感到不安,而且还会怀有支援部队也许不能赶来的孤独感,以及对壮举失败这种丧失大义的后果感到忧虑等等导致士气崩溃的灾难,对于士兵们而言就是病魔。 驱除这一病魔的唯一方法,就是即使是一时的错觉也好,也要让士兵们感受到取得胜利的实感。然后,就是要设法争取实现壮举之前的时间。至于以后的战况如何谁活了下来,谁来支援了等等,都不在现在的考虑范围内。只是利用现有的战斗力尽最大力量去战斗就行了。 应该说是不幸之中的大幸吧,因为极光射手的阵亡,总大将震威之结手的行动变得迟钝了起来。要是连她也遇到什么不测的话,到时候士气崩溃的就会是火雾战士一方,所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在这样的情势下,她和她的部队应该不会成为阻碍[葬式之钟]中央军攻势的关键要素。 (有利还是不利仍然不能一言定论我们就只考虑执行主人的命令吧!) 当然,乌利克姆米是不会把他这些策略说出口的。响彻整个战场的,就只有他激励士兵英勇作战的洪亮呼喊声而已。 我们从现在开始把中央军正面的敌人彻底击溃!踏破踩碎他们吧! 回应他的怒号声,似乎比刚才变小了很多。 亚西斯的青色火焰,自在法的金属板、横躺着迪丝的清净之棺以及围绕这一切的双重螺旋构成的烛台,现在变形为一种不平衡的状态。 亚西斯和迪丝的存在解开后形成的双重螺旋,正缓慢上升。作为其收束点的火焰,仿佛要填补上首塔顶上的空洞一般,膨胀起来。 在那同时也是亚西斯本身的火焰中心处,有一道比青色火焰更深的青色光辉,正静静地跳动这脉搏。 (仅仅为了编织出一个人,就需要花费如此之大的力量吗) 人皆尽知的有名自在师棺柩裁缝师,在这种令人兴奋得浑身发抖的想法下,终于实现了他长年的愿望,创造出了和契约者迪丝合成一体的叫做两界嗣子的融合体。 曾经通过都食而得到巨大的存在之力的好几成的份量。对待朋友就象伙伴一样,对待部下就象同胞一样的九垓天秤们以及战场中作战的士兵们所争取的时间。还有他们的生命。全部都献出去了。然而,这个新形成的存在却贪婪地需求着以上所有的一切。 丝毫没有后悔过,自从那个丧失之日以来,他正是为了等待这一时刻的到来才继续生存着的。 只不过,内心充满了无限的恐惧。这个孩子正在吃着一个如果说是供品的话但是又过于巨大的东西。 可是,他的心情却是相当的愉快、舒畅。 (迪丝你的梦想,原来是如此之大吗) 两人曾经共同拥有过那样一个梦想,足以让他愉悦不已。 (亚西斯大人) 绝对不肯省掉大人二字来称呼他的,心爱的女孩。把为讨伐在现世肆意妄为的红世使徒而来的亚西斯,那那个仍然以冥奥之环自称的他,当作天使一样崇拜的女孩。 (我做了一个非常无礼的梦) 从打盹儿中醒来的女孩,擦了擦自己沾满尘土的脸颊,笑着说道。 亚西斯已经不记得,当时是用什么话语,来提出这个决定了以后一切的问题了。是简单一句说吧呢,还是告诉我吧那样温柔的话语呢 现在,只有她的回答依然回荡在心中。 (您不会生气吧?) 她再三确认的问了几次,然后说道。 (我梦到自己有了您的孩子,和您一起安静的生活着。) 一听完,自己就说了一句那是不可能的,然后就大笑起来。 (您竟然笑话人家,太过分了!) 当时惹得她非常生气,还有一段时间影响了使命的履行。 在那个时候,他完全没有体会到她是怀着何等强烈的思念之情来向自己吐露出这些心里话的。当时自己的愚蠢和迟钝,令他悔恨不已,一想起来,内心就仿佛被勒紧了一般痛苦难耐。 后来,当亚西斯发现了她对自己的一往情深时,当他发现自己也是同样深爱着她时 (请您原谅我吧,亚西斯、大人我一直、梦想着、总有一天) 却正是她迎来出乎意料的死亡之日。 (您、和我、还有孩子们一起生) 然而,一切都为时已晚了。 无论再怎么呼唤她,再怎么喝斥她,她都不能回答了。然后 她这个容纳自己的器皿即将破裂的感觉,让他感到恐惧。于是,他拼命想阻止她的崩溃。无论是自身归还红世,还是靠暂时性的显现进行复仇,都会令她崩溃。所以,他把周围的人类全部啃食掉。通过这种力量,他以她这个唯一心灵相通的地方为基点,强行对自己进行了再召唤。守护着她的棺柩,拥抱着她,在现世显现了。把不容许自己这样做的讨伐者烧尽杀绝,憎恨这迫使自己不得不这么做的一切,与没完没了的前来挑战的人战斗。 于是,为了使被封印于棺柩内的迪丝复活,他开始四处漂泊。 与前来袭击的敌人战斗而生存下来学尽了所有流传下来的所有秘法寻遍了这个世界每个角落的手段和方法进行了无数次的反复尝试和实验然而,唯一不能付出的是自己的死亡。 在这种无止境的仿徨之中 (您为什么一直在哭泣呢?) 身披铠甲的龙问道。 (为了报答主人的恩情我要把自己的性命贡献给主人) 钢铁巨人发誓道。 (你想得到些什么呢?想让我白白送给你吗?厚脸皮的人啊。) 奇妙的蛋卵叫嚷道。 (您是说需要我这样的人?) 牛骨的贤者颤抖着道。 (应该可以打仗吧?) 獠牙毕露的野兽沉吟道。 (我只是想获得有足够的才能驾驭我的主人。) 冰之剑渴求道。 (你能付出相应的代价吧?) 石头的大树笑道。 (今后助你一臂之力,倒也不失为一件趣事。) 黑衣白面的女人细声道。 (好吧,就让我见识一下,您的世界。) 彩虹的骑士颌首道。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追求的目标得到了了他人的承认,并且愿意助自己一臂之力,愿意与自己走上同一条道路。正当自己为不能付出的死亡而懊恼不已的时候,能够让迪丝最大的梦想实现的力量,以一块金属板的形式出现在眼前。一切都在向着那个梦想的实现而前进。朋友们对他作出回应,他的愿望被赋予了各种各样的名目、装饰和冠冕堂皇的理由,不断膨胀起来。 他没有舍弃任何人,也没有舍弃任何东西。虽然他们有时会受伤,有时回烦恼,有时会犯错尽管如此,也还是牵着他们的手,包容着他们,为自己的愿望冠以大义的名目,共同前进至今。 那就象养育着一帮孩子们一样。 一直以来走过的这段里程,现在,正一个一个地被剥离 ,慢慢地恢复到最初的样子。结果,只剩下了唯一的一个愿望。 (您、和我、还有孩子们一起生活) 这样一个唯一的愿望。 自己所能实现的,梦想的一个碎片。 (足够了,已经足够了。) 和她在一起的另一种形式,以前自己曾经取笑过的,那不可能出现的生命的诞生。 (只要能实现这个愿望) 那个时候二重的螺旋,中断了。 要塞的内部,在天花板宽阔而高深的伽蓝殿内,骑士团向着首塔的进击正激烈地展开着。悍马的铁蹄,刺过来的枪刺,射过来的箭全部由炽红色火焰形成的军势,那缠上来的这些要塞守备兵击溃,而且速度丝毫没有减慢。 只是,骑士团的总人数比起在拉比林托斯中的时候,却是远远不及。通常都在阵前开路的玛蒂尔达,此时也只是置身中央,由骑士团保护着。袭击她的敌人全都被炽红色骑士们斩倒在地,或者被骑在同一匹马上,从后方保护着她的威尔艾米娜所绞杀。 谢谢你威尔艾米娜。 面对眼前身体伏在炽红色鬃毛上的玛蒂尔达,威尔艾米娜没有回答。 她的右臂已被琪尔诺伯格扯断了。虽然,如果多过一段时间的话,是应该可以再生的,但现在却只能以代替绷带的缎带紧紧缠绕着而已。 他们骑马疾驰过伽蓝殿后,感觉到一阵潮湿而阴冷的夜风。 距离出口已经很近。 说真的,我还以为会被你阻止呢。 威尔艾米娜依然一言不发。 大概是认为把力量用于修复外表过于浪费吧,她的神器persona仍然保持着破碎状态。取而代之覆盖在她脸上的,是另一个面具毫无表情的脸。 炽红色的骑士团穿过伽蓝殿的拱廊,进入首塔外围的庭院内城。虽说是庭院,但是寸草不生。只能看到平地上有着稀稀落落的几块石板,还有露出来的岩石表面。 如果 玛蒂尔达沉默了一会儿后,威尔艾米娜终于开口了。 如果勉强阻止你,让一切都按照敌人所盘算的那样进行的话 威尔艾米娜从后面环抱着战友的单臂,加强了力度。以尽量不碰到她伤口的力度为限,逐渐加大力量。 这时,以她们为目标,从伽蓝殿的横梁上跳下来好几个使徒。与此同时,在周围的岩石后面,一群异形集团也同时扑了出来。看来这是守备兵们的垂死挣扎了。 守护她们的骑士团,宛如刺猬一般同时举起了手中的长矛,然后一边逐个刺死敌人,一边前进。 虽然也有好几个人直接向中央两人飞扑而出 无论是敌人还是同伴,都在嘲笑我们吧。 此时透露出一丝心情的威尔艾米娜,轻松地以缎带将他们缠绕起来 如果能让你活着的话 缠了个密密实实后,以爆炸将其炸死。 只要,这个愿望能实现的话或者还能选择那条路是也。但是已经连那条路也 浮现于飘舞着樱色火粉之中的无表情脸孔,正是她拼命地维持着理性的心理斗争的证明。 现在,我即使阻止你,你也只会在我手中挣扎,毫无意义地死去罢了。 单臂的抱拥,仍然与刚才一样。那是一种把明知道不能挽留住的东西,哪怕只是眼前这一刻也好,也要紧紧抓住的心情的表现。 既然那样,我至少希望能跟你在一起。即使我们不能一起活下去,但在同一条路上走下去这件事,只要我努力的话,就一直都 似乎在这句话中得到最终确认一般,威尔艾米娜突然发现,承载着她们两人的炽红色捍马,消失了。 啊! 好了,你就送到这里吧。 然后,玛蒂尔达也终于离开了威尔艾米娜的手。 两人同时踏着横躺着的使徒尸体,在其火粉散落的期间着地了。 在她们的面前,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到达的布罗肯要塞的首塔,在夜风屹然耸立。 守卫在首塔周围的凶界卵加利的五月蝇之风,此时却已经看不见了。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和亚拉斯托尔吧。 说出诀别话语的炎发灼眼的杀手,不知何时已经把大剑和盾牌显现在双手之上。就象是要尽量保持着自己的完整姿态似的。 威尔艾米娜虽然是知道一切,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说点什么。在仔细考虑之前,话已经脱口而出了:还有 但是,玛蒂尔达却 从这里开始,就算你在一起也没有意义。 把她的话盖过之后,她还特意朝威尔艾米娜调皮一笑。 你明明心里明白啊,这样真不象你的风格呢。你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在意别人的事情了呢? 她把威尔艾米娜当作是一个不管在何时都能保持冷静的战友来看待,现在,她正是要让威尔艾米娜对自己即将离她而去这件事做好心理准备。 威尔艾米娜似乎也觉察到了,但却被玛蒂尔达抢先一步说道: 左右两翼也已经被击落了那家伙,这下子也就完蛋了哦。 玛蒂尔达再次以身为火雾战士的决心之言来打断她。 既然如此,那就用身为火雾战士的话来作为我们的话语吧。于是,威尔艾米娜问道:那个虹之翼,你为什么留他活着,那样子 呵呵,那不是很好嘛,我虽然说着坏心眼的话,但他是绝对会遵守誓言的哟。 说完这话,玛蒂尔达便真正坏心眼地笑了起来。 而且,我们真正的目标,是那家伙是吧? 抬头仰望上空,可以看到,从那敞开的天花板上空,一道道耀眼的青色光芒从首塔内部透出,那就是棺柩裁缝师亚西斯的所在之地。 你说我们吗?你明明把人家拦住,而自己一个人去送死,居然还在这毫不在乎的说这些话,实在是太任性是也。 威尔艾米娜以此回敬了她那坏心眼的话。 她的这句话,让玛蒂尔达感到内心稍稍恢复了些许平静,同时也感到了满足。一边仰望首塔的上空,一边眺望着自己将要去的地方,说道: 我并不是去送死只不过是这奔流不息的生命只流,仅仅是在那儿消失殆尽,死只是一种结果而已。 狡辩。 你也该考虑一下为这个结果做善后工作的人的感受是也。 跟梦幻冠带与万条巧手之间进行的这种与平常无异的谈话,经常让玛蒂尔达陶醉于其中似的,乐此不疲。 善后吗炎发灼眼的事,我也已经拜托了虹之翼希望你也能对吧,亚拉斯托尔? 唔。比谁都感到责任重大的亚拉斯托尔,还是不想多说话。这种认真严肃的样子,也跟往常一样。 威尔艾米娜也尽量表现出一如往常的样子,说出实际性的话题: 既然如此,我就负责善后的主导是也。 什么,你吗? 玛蒂尔达似乎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般地叫道。至今为止,这个话题,在她们之间,通常是极力避免提到的,所以威尔艾米娜应该与此事无关联。 反正依你的性格,那些具体性的指示多半还没有确定下来嗯,应该跟向佐菲萨伯莉淑承诺的口头约定差不了多少是也。 被说中了。威尔艾米娜不愧是她的老战友,知道得再清楚不过。 承诺要求。 除我以外没有更合适的人是也。 看到她这种下定决心的样子 真的是,一点也不象你 玛蒂尔达微笑回答道,微笑里丝毫不带半点虚伪和敷衍塞责的意思。 在充满残酷暴 虐的战场上,她邂逅了那位无依无靠的公主。尽管互相拖着对方的后腿,也依然共同战斗,那些最初的日子。知道了公主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大吵一架后分开时感觉到的寂寞感。马上又与她重逢,两人背靠着背时感觉到的踏实和安心感。还有,在激烈战斗中用鲜血编织而成的信赖。 所有这一切不断辗转反复,两人终于走到了今天。 是啊,正因为是你们,我到最后也只能领你们的情了。 带着获得了能托付一切的人的喜悦,她的目光落在自己左手的指环上。 对了,这位大魔神虽然对别人很严厉,但实际却是温柔得不得了呀。请你为这可爱的大魔神,寻找一个新的能配得上他的火雾战士吧。 这时,她感到注视着自己的视线,就下意识握紧了那纤长而优美的手指。 我,现在就要去了。 尽管全身正被虚脱感和剧痛所折磨,她还是紧紧地,紧紧地握着。 面对着以她为傲,以她为荣的朋友们,她绝对不能让她们看到自己那副可怜的样子。 他是绝对不会因为这样的事而气馁,死心放弃的,希望你为了这样的好男人,找一个完美无缺的火雾战士与他相配。这是一个留下男人而死的女人最后的心愿。 刚一说完,玛蒂尔达就全然不顾自身的伤痛,强有力地拥抱着威尔艾米娜,然而转瞬间,她又砰地一下子推开了她。 啊 再也没有比你们更值得信赖,更让我安心地背靠着作战的战友了。 她最后一次把自己的背后面向她们。 再见了,威尔艾米娜,蒂雅玛特,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照顾 留下那到最后也努力保持着的坚强的背影后,她飞舞起来。 愿天下无敌的幸运永远伴随你们。 镌刻在金属版上的一排排由纤细直线组成的文字正闪正光芒。 就在刚才还一直在运作中的分解,把字烤得焦黑后就沉默了。现在它的光芒已经转移到了另一个文节定着上面。 由火焰、金属板和棺木组成的烛台,其周围的二重螺旋已经消失。已满足了必要量的亚西斯和迪丝两人的存在,宛如在火焰中凝聚一般增大着光芒,而且心跳越来越强烈。崭新的存在两界嗣子,正不断形成结晶,要在这个世界上出现。 怀有这股心跳和这个结晶的亚西斯的火焰已经变得非常巨大,并放出强烈的光芒。在光芒的映照下,首塔的顶端与九垓天秤的房间顷刻之间就化作一片令人恐惧的青色世界。 在这片青色世界中间,有一点异于青色的光芒,在闪闪散发着光辉。 戈比达捎来的口信,我要重新说一次。 来了吗。随着这声音传来,亚西斯的火焰也沉重地摇晃起来。 那没有被青色世界所侵蚀,反而坚定地闪耀着光芒,从被梅利希姆的虹天剑打开的天花板上的大窟窿中缓缓落下。 多纳特已经对我说了 你到底在相信什么!你又在期望着什么!我对你所拥有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这是,只有一个人在那里大声嚷闹着,那就是留在那里的九垓天秤凶界卵加利。 炽红色的亮光毫不理会他,继续说道。 头发、眼睛、大剑和盾牌都闪耀着光芒的炎发灼眼的杀手玛蒂尔达圣米露,继续说道:他说,你的画已经画好了!! 在蜡烛台的旁边浮现出一个鸟笼,鸟笼中,依然在继续编织着那首歌的少女,左眼忽然睁得大大的。 除此以外的部位包括右眼在内的大半个脸以及她的全身,都已经浮现出被支配时出现的图纹。虽然为了生成两界嗣子,亚西斯已经没有向鸟笼注入力量,但是少女岂止不能回头,连一根手指都不能凭自己的意志来移动。完全变成了一个运行着定着自在式的名为小夜啼鸟的宝具。 亚西斯为了确认在他控制之下的小夜啼鸟是否出现动摇,说道: 现在小夜啼鸟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下了。不管你呼唤它干什么,都是白费力气。 是吗?那也无所谓了。玛蒂尔达象把他当成傻瓜似的回应道,然后降落在九垓天秤中的一个盘子上。 作为对天道宫送我们到这里来的回报,才被委托来传达留言的。传达之后的事,我就不管了。如果是为了阻止你们的暴行,我甚至会不惜消灭她。 小夜啼鸟虽然知道自己处在危险中,但是,她只是转动着那只睁开的眼睛。即使她能感觉到什么,都不能移动被控制着的身体。 玛蒂尔达的视线丝毫没有看向那边,并用斩钉截铁的口吻说道: 我乃天壤劫火亚拉斯托尔的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玛蒂尔达圣米露,也就是为你那种无道的恶行和疯狂行为送葬的使者。 青色火焰就象是埋在灰里一般隐藏着自身的热量,以平静的口吻回答道:我想回答的是,你来得正好我们[葬式之钟]最棘手的敌人。但是,现在你能干些什么呢?听你的声音,很明显只是勉强在虚张声势而已吧? 玛蒂尔达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苦笑起来:被你看穿了吗。 经过接二连三的激烈战斗,她的身体已经跟空壳没有两样了。为了想对方虚张声势而准备的空荡荡的大剑和盾牌,几乎都已经无力举起。要是在平时,她应该早就倒下了吧。而现在,支撑着她伤痕累累的身体的,是一半在亚拉斯托尔,而另一半则是自己的意志。 比任何人都熟知她这种好强而固执的性格的魔神,从指环上以挑衅的口吻问道: 即使如此,你这样主动把我们请进来,也未免有点宽容过度了吧,冥奥之环。 我在这个地方,把你们这样危险的敌人,敞开大门迎了进来。这里面的用意,你们应该明白吧? 闻言的玛蒂尔达环视了一下四周,想确认这里会不会有陷阱。亚西斯看到她的这一举动,不由得漾起了一丝怜悯之心。这简直就象当年的自己和迪丝的写照。把使命感作为自己唯一的支撑点,竭尽全力全身心地投入无止境的战斗,最后落得无为徒劳,四处漂泊的下场。那样一个火雾战士的身姿。 于是,他把在那里找到的唯一答案告诉两人。 因为我早就知道,你们俩相爱了。 亚拉斯托尔一言不发,保持沉默。 玛蒂尔达则露出与他期待相反的笑意,并且回答道: 哈哈,你是想让我们成为第二个,而借此把我们拉拢进来吧? 象是被一下子射中靶心那样,亚西斯知道被揭穿了。但他依然面不改色地回答道:没错。在你们火雾战士生存的终点,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费劲心血,讨伐别人,又被人讨伐,到了现在只剩下死路一条的你们,也应该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了吧。 他在自己选择的终点上怀抱着的更深于青色火焰的青色结晶,以及其心脏的跳动,映照字灼眼之中。玛蒂尔达以自己的话回答道: 那并不是什么真相仅仅是你个人得到的结果罢了。 亚西斯对于在濒死状态也能保持如此顽强气势的她,感到极为不解。 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你做到这个地步?难道是保护人类世界的使命感吗? 根本不是那么伟大的理由。仅仅是复仇是对自己的复仇。明白吗? 这个耳熟能详的火雾战士战斗的理由,却被附加了一些奇妙的字句。 什么? 只要这样子脱胎换骨,就可以获得战斗的能力。这是对被剥削了这一切的以前的自己的报复。所以,我绝对不会停步。我对自认为能做到的事从不犹豫,只会一直往前进。 正如她所说那样,玛蒂尔达在天秤的大秤 盘上慢慢向前迈步。然后,她仰望着一旁浮在半空的鸟笼里坐着的那位少女。 那个,身穿盔甲的铁匠老爷爷他好象认识你,还一个劲地发牢骚装作是很痛苦的样子,跟那家伙对着干,然后自我满足的乖僻的姑娘他这样说哦。 听了这句话的小夜啼鸟,用那唯一能自由活动的左眼回望着玛蒂尔达。那表情里包含着一种微妙的险恶神情。 我很讨厌那样的家伙。如果真的不想被杀的话,你就自己来想办法解决吧。 出乎意料的是,玛蒂尔达似乎很开心的接受了少女的视线和其中包含的感情色彩,然后向着大殿中央燃烧着青色火焰的烛台走去。 那么,差不多该结束这些拖延时间的对话了。 她站在天秤的大盘子一端,道谢说: 谢谢你,棺柩裁缝师亚西斯你真是个亲切体贴的人呢。九垓天秤里的怪物们,一定是觉得自己那个样子,所以你这种更强的人表露出来的亲切感,也在不知不觉间影响着他们吧。 亚西斯听了这突如其来的莫名其妙的话语,不由得警惕起来。 但是,这是的警惕已经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了。 但是,我和亚拉斯托尔都不能回报你那种亲切个体贴。那是因为我们 玛蒂尔达的炎发灼眼,突然间增大了光芒的强度。 是把自我满足放在第一位的,残酷无情的家伙啊。 一下子,在这个空间里响起了诡异的吱嘎声,并变得越来越沉重,突然,原本青色的空间整个被替换成炽红色。??? 漂浮在天秤一角的加利,吓得连惊讶的声音也叫不出来,全身僵硬在这炽红色的光芒之中,一动不动。! 鸟笼中的少女也惊愕地瞪大了她的左眼,看着眼前这充满了炽红色的视野,疑惑不已。 什么,不可能! 在这个光景中仍然保持着青色火焰的亚西斯,却为了抵抗空间的重量而不由得发出低沉的吼叫声。他对这种仪式十分熟悉。这是自从红世使徒开始活动以来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例,然而按照道理来考虑,却有着十二分可能性的事。 在现世召唤天壤劫火的神威这就是你们的目的!? 宛如要溶入炽红色背景的双眸,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亚西斯。 没错。面对自己敌不过的敌人还是硬着头皮上,然后郁愤而死这种愚蠢的事,我们是不会做的。要干就必须彻底把一切都了结。 亚西斯不由得战栗得全身发抖。自从丧失了迪丝以后就一直没出现过的恐怖感,如今令他的火焰整个颤动起来。 就那样子,把我的生命燃烧到尽头。 从大体上来说,几乎来到这个世界的所有使徒,都相当于身在红世的人类一般,而魔王也只不过是拥有更强力量的同种存在而已。 但是,天壤劫火亚拉斯托尔却不一样。他是在红世的世界法规的体现者,是属于超常存在的神格者之一。他持有的权力,是审判和断罪的天罚。同时,他特别固执于身为火雾战士的使命,也是其自身的神格和权力的使然。 然而,这里却有一个分歧点。 在类别上并不属于神格的红世魔王们,均应用召唤的手法与火雾战士订立契约的。但这并不是通过他们的权力来召唤,而是先令契约者舍弃其本身的一切存在,从而使其成为器皿以容纳魔王自身的存在,这么一种单纯的作业。也就是说,红世魔王们只是让人类本身来召唤自己,从而进行跨越境界的移动而已。 而以相同的方法订立契约的真正魔神亚拉斯托尔,也只是单纯地移动了到这个世界而已,实际上他的神威并没有受到召唤。如果只是处在赋予契约者以潜在力量这么一种通常状态的话,他是一个跟其他魔王没有任何区别的存在。 然而,一旦进行了召唤神威的仪式,他就会显现。 这是其他使徒和魔王所不具有的,只有身为神的他才能拥有的权力。 召唤他天壤劫火的仪式名称,就叫做天破壤碎。 炽红色的光景中,青色火焰为了逃离险境而拼命地,但却极其缓慢地采取了行动。 主动选择丧失和别离这实在是有够荒唐的举动! 要是让沉睡的魔神本体觉醒的话,那过于巨大的真正的神的显现,将远远超越人类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作为器皿的契约者将会被破坏。 在亚西斯看来,他实在难以相信他们会作出这样的选择。 你们不是一直互相爱着对方吗!? 毫无疑问,玛蒂尔达圣米露将要死亡。 但是 那一点,根本不能成为不分离的理由。 玛蒂尔达笑着说道。 脸上闪烁着此刻内心的充实。 那么,活供品在哪里呢 (没有时间了。) () 炽红色的帷帐这个迎接魔神天壤劫火的红色世界,同时也是作为召唤代价而献出活供品的场所。而作为目标被选中的 看来,象你这样巨大的存在,就连炽红色帷帐的干涉也会减弱而且作为活供品的死亡影子显得很稀薄呢。既然我现在还能勉强走动,那么 (身体,好象在不停地沸腾着好象要被蒸发了啊亚拉斯托尔) (玛蒂尔达。) 并不是正慢慢想退开一边的棺柩裁缝师亚西斯。 嗯果然还是这边吧。 (痛很痛,好难受啊,亚拉斯托尔) (玛蒂尔达。) 哦哦,山查子啊。你是、为了、杀他。而变成、青青的样子。 声音的主人,是漂浮在天秤一角被迫静止不动的凶界卵加利。 在他的背后,遮挡了从玛蒂尔达身上发出的炽红色火光而产生的影子,正黑乎乎地一直延伸到墙壁。这异常浓密的黑色影子,正是作为活供品的人献出其存在的影子。 将其吸收后,进行转换,就变成召唤神的供品,也就是作为动力源泉的心脏了。 奉献身躯净化混沌之世,于红脸之纮乃罪孽之硬 (呼吸,越来越困难了,亚拉斯托尔) (还没行。) 玛蒂尔达用嘹亮清脆的声音开始念诵起祷文: 断绝所谓其身之罪,于身复苏乃成血潮 (眼睛、耳朵、都很奇怪啊,亚拉斯托尔) (还不行,玛蒂尔达!) 渐渐地,周围的火焰开始向加利的黑影侵蚀。 糟糕了,凶界卵!! 对于亚西斯几乎是拼命喊出来的声音,加利回答道: 我并不想被。这样的约定束缚在这里。再见、了。 一刹那, 帷帐之外响起了天崩地裂般的轰鸣。 (!?) (!?) 在玛蒂尔达和亚拉斯托尔感到吃惊之前,房间内的光景就开始倾斜了。 然后,一种伴随着寒气的下落传来。 (什么!?) (把塔弄塌了吗?) 展开着一个炽红色帷帐的九垓天秤房间整个开始崩塌。也就是说,尽管迟钝,但仍然能行动的亚西斯,以及其附属物金属板和棺柩,还有小夜啼鸟都能飞上天空。搞不好连加利也会逃掉。 (糟糕!) (太大意了!) 因巨大的九垓天秤的重量而被破坏了的塔的外侧,可以看到无数的苍蝇构成的大群五月蝇之风正呈现出一个旋涡。就是那看上去象堆黑雾的东西,聚集力量来让首塔发生崩塌的。 操纵这大群苍蝇的自在法,对于拥有一定的防御能力的对手来说完全不起作用的。加利的本领就在于超 广的范围内展开和控制自在法,而并不在于战斗。但是,正是因为如此,玛蒂尔达和亚拉斯托尔才会被这出其不意的伏兵绊倒。 玛蒂尔达已经没有进行第二次这种仪式的力量了。 亚西斯也不会再中相同的圈套。 所有的一切都在失败中结束了。 (可恶,呜哇啊啊啊啊啊!) 玛蒂尔达在往下坠落的炽红色光景中,内心正绝望地叫喊着。 (跟上次一样,我不要啊!) 被夺走的东西战斗的机会失去的同伴被揭发的虚伪短暂的光荣敌意的视线毫无道理的判决还有处刑过去,以人类身份生存时做过的噩梦又重现在脑海。 但是,她立刻就醒了过来。 (这次一定要) 就算是结束。 (直到最后) 在那一刻到来之前。 (也绝对不放弃,绝对!) 那副画 随着哚的一声冲击的声音,突然所有的东西都停止了。 我想看,我想触摸,我想确认。 在惊讶的玛蒂尔达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那是第一次听到的少女的声音。 多纳特为我画的那副画 在亚西斯的面前,出现了这样的一副景象,一个少女从鸟笼里面伸出一只纤细的小手,让塔的崩溃在这一刻都停止了。 就算互相爱着对方,也要分离吗啊啊,原来是这样吗是这样的啊。 眼泪,顺着那张已经消失了图纹的脸颊缓缓淌下。 我到底做了些什么我明明是爱着他的,但我们却分开了。 亚西斯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景象。少女左眼一瞥,手上的图纹在一瞬间被消去。然后少女把两个手指抵在嘴唇上,马上,头以下的图纹也一下子消失无踪。 他也按照和我之间的约定,为我画了一副画那么,我到底做了些什么? 花了那么长时间和存在之力进行构筑的,用以支配她的自在式,在几秒钟内就彻底被解除了。而且,还反过来,她自己一个人阻止了首塔的崩塌。 我要去见呀,见那个我爱的男人。我要去看呀,看那幅为我而画的画。就是这么一回事而已。 在她的声音和脸孔上,已经没有了作为一只被囚禁的小鸟的痕迹。 那沉静的决心,那深藏在内心的喜悦,都充满了她的全身。 魔神啊我们红世中威名赫赫的真正魔神天壤劫火啊。 从鸟笼中,她以一种满溢着力量的声音请求道: 以这次协助为代价,请您允许我平安从战场离开吧。 她的语气,仿佛如果有了这个承诺,就能很轻易地逃出去一样。而且在场所有人,无一不觉得她是完全有可能做到的。 包括亚西斯在内。 因此,他的内心开始感到恐惧。 如果在这里发动天破壤碎的话,那么自己的存在就 比起那个,如今要是让这只小鸟逃掉的话,他所怀抱的结晶及其心跳就会 住手啊快给我住手! 以我的名义保证,允许你安全离开。 亚拉斯托尔如此说道。 你从笼里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跟我合力击破共同敌人的朋友。在这因果的交叉路上,我就是你的朋友,所以我不会阻拦你前进的道路。飞出笼子吧,然后把宝具名字小夜啼鸟埋葬在深渊吧我的朋友螺旋风琴连南希! 住手 轻而易举,实在是轻而易举地,鸟笼粉碎了。 然后与此同时,静止在空中的加利的黑影也一下子全部被侵蚀掉。 连发出临死前嚎叫的时间也没有,并不属于他的火焰颜色炽红色的火焰,发生膨胀。 在火焰的中心,带着凄绝的笑意,玛蒂尔达吟诵道: 天破壤碎 在上空的五月蝇之风同时变成亚麻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然后彻底消失于无形。 之后,在云的间隙之间,只留下一个闪烁着星星的夜空。 乌利克姆米仰望着这一望无际的清朗夜空,不由得感慨万千,然后决定了接下来必须为战友而行动。 向剩下的军队传令发出撤军的指示 一听到这一指示,妖花就知道一切都要结束了。 是要退守城内? 并不向要塞方面撤退而是要和继续慢慢地后退的化装舞会的部队会合!千变大人应该在负责殿后我会以我的名义拜托他们进行收容之后的事情逆理之裁者大人会为我们安排的 主人的救援怎么样? 虽然已经知道了答案,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就算我们去了也帮不上忙我们的壮举已经失败了! 布罗肯要塞的顶端,就好象发生了火山喷发一样,被染成一片炽红色。 在旁边膨胀起令人感觉到恐惧的大规模的青色光芒。 妖花想将自己的信念赌在青色的光芒中。但是,乌利克姆米身为率领军队的先锋大将,并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他以事实作出了正确的判断让尽可能多的士兵活下来。 到底谁会赢那个红世真正的魔神还是将遭天谴的破坏神呢没想到会在这个世界进行神威召唤 深深的哀切与金属声混杂在一起。 先锋大将您打算怎样? 我啊在所有的战友全军完成撤军之前会一直留在这里 怎么可以? 乌利克姆米大力挥了一下他那只焦痕累累,凹凸不平,甚至被垄破了几个洞的铁臂,将开始崩溃的盟军引导向撤退的方向。 只要看到那个显现那些杀害同胞的家伙就必定会攻来我们已经大势已去了已经没有必要把自己的性命也赔进这场战争中威震之结手也会马上前来吧 嘎嘎可以从这里看见远处正在闪电。 真是来得快呢,乌利克姆米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站好腿步,准备迎击强大敌人的袭击。 你也走吧到逆理之裁者大人那里去感谢她这次的参战 妖花从差点被他挥离的肩膀上轻轻飞起,落在他的头上。 请让我与您同行? 尽管如此,乌利克姆米还是把妖花挥离自己,然后说道: 允许但必须首先离开 钢铁的怒涛涅萨铁锤在那个已经穿了好几个洞的身体周围开始旋转舞动起来。 然后,闪电飞过来了。 在不断燃烧起来的炽红色烈焰之中,响起了亚拉斯托尔的声音。 这样,这样真的不要紧么?玛蒂尔达? 嗯,不要紧的,而且我已经接受了。 漂浮在火焰中央的玛蒂尔达回答道。礼服,大剑,盾,斗篷,一切包在她身上的东西都渐渐的变得稀薄,熔化在火焰之中。已经感觉不到痛苦了。只剩下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全部被吹飞的痛快感。 来,我们去吧 在遥远的下方,从脚的底部传来了踏碎了要塞的触感。 但是,这双脚的主人却充满忧虑说道: 我,到了现在,我终于明白到了冥奥之环的心情了。 好象十分困惑一样,玛蒂尔达向这个包裹着自己的男人开玩笑说道: 真是的人家好不容易装了一下帅嘛,现在刚剩下你我二人,你就说那种话你以为那样子就可以一直贯彻你的意志吗?还是说你的意志誓言和决心会因为和一个女人的一段感情而削弱? 不。 对于这一点,他仍然以确切而坚定的声音回答。 对他那毫不动摇的决心,玛蒂尔达怀抱着巨大的敬意。正因为如此,她才拿这个开玩笑。这 序章 她像掠过的清风一样在这个世界上——在人类的世界里逍遥度日。 吞噬人类的“存在之力”,置一切道理常规于不顾,继续游戏人间。 只是为了满足一时之欲,而存活于世上。 听到什么样的控诉也好,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危险也好,从不曾因此生过半分放弃这浪荡世俗生活的想法。眼前的种种物象皆可按自己的意志自由变化,在这样的快感面前,任何话语和危险都显得轻薄如尘芥。 她对于任何人、任何事物从不存丝毫忌惮之心。虽然力量弱小、不自知爱的同胞,遭到了放弃劝告的努力而付诸于行动杀害同族的“红世魔王”的工具——火雾战士的讨伐。但是所幸的是,自己的力量还算强大。 凡有碍于满足欲望的人,杀无赦。 杀了人后,再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什么都不去想,如行尸走肉一般生存。 只要活着,就逃不过欲望源源不绝地一再涌现。看见黄金宝石之类便生出贪念,碰到珍馐佳肴就忍不住吃个精光。时而摧毁人类无休止的野心,时而也会帮助他们一臂之力……无休无止地恣意妄为。 所以那时候,她才会对模仿故乡“红世”的神威召唤而举办的粗糙的仪式有所回应,朝着根本无法传达至故乡“红世”的微弱的呼唤飞去。仿佛山间无迹可循的野风一样,不过是一时的兴之所至而已。 呼唤自己的,是样貌穷酸的男人。 对付巫术要用占星术,对付魔术要用妖术,对付手相地相火相之类要用御水之术……招牌上变换的仅仅是当装饰的文字,非贵非贱的普通能力者一遍一遍股吹的只是内容基本没什么大变化的歪理,号称从什么地方搞到手的,普通的人类根本不可能控制的这种可以恣意妄为的能力,用博士呀,哲学家之类的名号去骗人,威胁人类,一直装模作样的怪人—— 修士乔治。 不是普通的吹牛者。 简直可以说是超级吹牛者。 甚至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谎言和现实之间的差别了。 但是所得到的,是能够将事情鼓吹得天花乱坠,并使其他人也能模糊现实和谎言之间差别的特殊能力。 她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有趣的人。 开始产生了尝试一下,把这个喜欢胡思乱想的男人,一起放进他胡思乱想出来的有趣的极乐世界里面让他玩耍,结果会怎么样呢?这样的想法,这是她平生第一次产生满足自己以外的其他人愿望的想法。 只要是他塑造出来的妄想一律满足,许他恣意玩乐。 算命的时候,为他变动了他的星象。 为他造出“燐子”作他的奴仆。 带他遨游九天,俯视世界。 让他亲临不久前刚刚平息的“大战”的古战场,震惊于战场车马喧嚣锣鼓争鸣。 满足他,最为原始的对于金银美女的欲望。 在他莫名生出对于这世上种种追本溯源的烦恼的时候,用酒使他忘记这烦恼。 因为他想要朝拜圣地,就带他返回古罗马让他遍览地中海已俨然失落的文明。 这一切都让修士乔治震惊并感慨着。 看着他震惊和感慨,自己也发出了大笑。 这些放肆,放肆到极致的岁月,就转瞬间逝去了。 功成名就的乔治也垂垂老去。 他的幻梦之源也渐渐枯竭,转而堕入了庸俗的欲望之中。 曾经的超级吹牛,也变成了晦涩又没有价值的絮叨。 她也终于意识到这些放肆到极致的岁月,就转瞬间逝去了。 所以,就把乔治毫不迟疑地杀掉了。 然后离开。 她像掠过的清风一样在这个世界上——在人类的世界里逍遥度日。 吞噬人类的“存在之力”,置一切道理常规于不顾,继续游戏人间。 只是为了满足一时之欲,而存活于世上。 听到什么样的控诉也好,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危险也好,从不曾因此生过半分放弃这浪荡世俗生活的想法。眼前的种种物象皆可按自己的意志自由变化,在这样的快感面前,任何话语和危险都显得轻薄如尘芥。 她对于任何人、任何事物从不存丝毫忌惮之心。虽然力量弱小、不自知爱的同胞,遭到了放弃劝告的努力而付诸于行动杀害同族的“红世魔王”的工具——火雾战士的讨伐。但是所幸的是,自己的力量还算强大。 凡有碍于满足欲望的人,杀无赦。 杀了人后,再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什么都不去想,如行尸走肉一般生存。 只要活着,就逃不过欲望源源不绝地一再涌现。看见黄金宝石之类便生出贪念,碰到珍馐佳肴就忍不住吃个精光。时而摧毁人类无休止的野心,时而也会帮助他们一臂之力……无休无止地恣意妄为。 所以那时候,她才会对模仿故乡“红世”的神威召唤而举办的粗糙的仪式有所回应,朝着根本无法传达至故乡“红世”的微弱的呼唤飞去。仿佛山间无迹可循的野风一样,不过是一时的兴之所至而已。 呼唤自己的,是样貌穷酸的男人。 对付巫术要用占星术,对付魔术要用妖术,对付手相地相火相之类要用御水之术……招牌上变换的仅仅是当装饰的文字,非贵非贱的普通能力者一遍一遍股吹的只是内容基本没什么大变化的歪理,号称从什么地方搞到手的,普通的人类根本不可能控制的这种可以恣意妄为的能力,用博士呀,哲学家之类的名号去骗人,威胁人类,一直装模作样的怪人—— 修士乔治。 不是普通的吹牛者。 简直可以说是超级吹牛者。 甚至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谎言和现实之间的差别了。 但是所得到的,是能够将事情鼓吹得天花乱坠,并使其他人也能模糊现实和谎言之间差别的特殊能力。 她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有趣的人。 开始产生了尝试一下,把这个喜欢胡思乱想的男人,一起放进他胡思乱想出来的有趣的极乐世界里面让他玩耍,结果会怎么样呢?这样的想法,这是她平生第一次产生满足自己以外的其他人愿望的想法。 只要是他塑造出来的妄想一律满足,许他恣意玩乐。 算命的时候,为他变动了他的星象。 为他造出“燐子”作他的奴仆。 带他遨游九天,俯视世界。 让他亲临不久前刚刚平息的“大战”的古战场,震惊于战场车马喧嚣锣鼓争鸣。 满足他,最为原始的对于金银美女的欲望。 在他莫名生出对于这世上种种追本溯源的烦恼的时候,用酒使他忘记这烦恼。 因为他想要朝拜圣地,就带他返回古罗马让他遍览地中海已俨然失落的文明。 这一切都让修士乔治震惊并感慨着。 看着他震惊和感慨,自己也发出了大笑。 这些放肆,放肆到极致的岁月,就转瞬间逝去了。 功成名就的乔治也垂垂老去。 他的幻梦之源也渐渐枯竭,转而堕入了庸俗的欲望之中。 曾经的超级吹牛,也变成了晦涩又没有价值的絮叨。 她也终于意识到这些放肆到极致的岁月,就转瞬间逝去了。 所以,就把乔治毫不迟疑地杀掉了。 然后离开。 她像掠过的清风一样在这个世界上——在人类的世界里逍遥度日。 吞噬人类的“存在之力”,置一切道理常规于不顾,继续游戏人间。 只是为了满足一时之欲,而存活于世上。 听到什么样的控诉也好,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危险也好,从不曾因此生过半分放弃这浪荡世俗生活的想法。眼前的种种物象皆可按自己的意志自由变化,在这样的快感面前,任何话语和危险都显得轻薄如尘芥。 她对于任何人、任何事物从不存丝毫忌惮之心。虽然力量弱小、不自知爱的同胞,遭到了放弃劝告的努力而付诸于行动杀害同族的“红世魔王”的工具——火雾战士的讨伐。但是所幸的是,自己的力量还算强大。 凡有碍于满足欲望的人,杀无赦。 杀了人后,再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什么都不去想,如行尸走肉一般生存。 只要活着,就逃不过欲望源源不绝地一再涌现。看见黄金宝石之类便生出贪念,碰到珍馐佳肴就忍不住吃个精光。时而摧毁人类无休止的野心,时而也会帮助他们一臂之力……无休无止地恣意妄为。 所以那时候,她才会对模仿故乡“红世”的神威召唤而举办的粗糙的仪式有所回应,朝着根本无法传达至故乡“红世”的微弱的呼唤飞去。仿佛山间无迹可循的野风一样,不过是一时的兴之所至而已。 呼唤自己的,是样貌穷酸的男人。 对付巫术要用占星术,对付魔术要用妖术,对付手相地相火相之类要用御水之术……招牌上变换的仅仅是当装饰的文字,非贵非贱的普通能力者一遍一遍股吹的只是内容基本没什么大变化的歪理,号称从什么地方搞到手的,普通的人类根本不可能控制的这种可以恣意妄为的能力,用博士呀,哲学家之类的名号去骗人,威胁人类,一直装模作样的怪人—— 修士乔治。 不是普通的吹牛者。 简直可以说是超级吹牛者。 甚至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谎言和现实之间的差别了。 但是所得到的,是能够将事情鼓吹得天花乱坠,并使其他人也能模糊现实和谎言之间差别的特殊能力。 她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有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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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掠过的清风一样在这个世界上——在人类的世界里逍遥度日。 吞噬人类的“存在之力”,置一切道理常规于不顾,继续游戏人间。 只是为了满足一时之欲,而存活于世上。 听到什么样的控诉也好,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危险也好,从不曾因此生过半分放弃这浪荡世俗生活的想法。眼前的种种物象皆可按自己的意志自由变化,在这样的快感面前,任何话语和危险都显得轻薄如尘芥。 她对于任何人、任何事物从不存丝毫忌惮之心。虽然力量弱小、不自知爱的同胞,遭到了放弃劝告的努力而付诸于行动杀害同族的“红世魔王”的工具——火雾战士的讨伐。但是所幸的是,自己的力量还算强大。 凡有碍于满足欲望的人,杀无赦。 杀了人后,再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什么都不去想,如行尸走肉一般生存。 只要活着,就逃不过欲望源源不绝地一再涌现。看见黄金宝石之类便生出贪念,碰到珍馐佳肴就忍不住吃个精光。时而摧毁人类无休止的野心,时而也会帮助他们一臂之力……无休无止地恣意妄为。 所以那时候,她才会对模仿故乡“红世”的神威召唤而举办的粗糙的仪式有所回应,朝着根本无法传达至故乡“红世”的微弱的呼唤飞去。仿佛山间无迹可循的野风一样,不过是一时的兴之所至而已。 呼唤自己的,是样貌穷酸的男人。 对付巫术要用占星术,对付魔术要用妖术,对付手相地相火相之类要用御水之术……招牌上变换的仅仅是当装饰的文字,非贵非贱的普通能力者一遍一遍股吹的只是内容基本没什么大变化的歪理,号称从什么地方搞到手的,普通的人类根本不可能控制的这种可以恣意妄为的能力,用博士呀,哲学家之类的名号去骗人,威胁人类,一直装模作样的怪人—— 修士乔治。 不是普通的吹牛者。 简直可以说是超级吹牛者。 甚至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谎言和现实之间的差别了。 但是所得到的,是能够将事情鼓吹得天花乱坠,并使其他人也能模糊现实和谎言之间差别的特殊能力。 她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有趣的人。 开始产生了尝试一下,把这个喜欢胡思乱想的男人,一起放进他胡思乱想出来的有趣的极乐世界里面让他玩耍,结果会怎么样呢?这样的想法,这是她平生第一次产生满足自己以外的其他人愿望的想法。 只要是他塑造出来的妄想一律满足,许他恣意玩乐。 算命的时候,为他变动了他的星象。 为他造出“燐子”作他的奴仆。 带他遨游九天,俯视世界。 让他亲临不久前刚刚平息的“大战”的古战场,震惊于战场车马喧嚣锣鼓争鸣。 满足他,最为原始的对于金银美女的欲望。 在他莫名生出对于这世上种种追本溯源的烦恼的时候,用酒使他忘记这烦恼。 因为他想要朝拜圣地,就带他返回古罗马让他遍览地中海已俨然失落的文明。 这一切都让修士乔治震惊并感慨着。 看着他震惊和感慨,自己也发出了大笑。 这些放肆,放肆到极致的岁月,就转瞬间逝去了。 功成名就的乔治也垂垂老去。 他的幻梦之源也渐渐枯竭,转而堕入了庸俗的欲望之中。 曾经的超级吹牛,也变成了晦涩又没有价值的絮叨。 她也终于意识到这些放肆到极致的岁月,就转瞬间逝去了。 所以,就把乔治毫不迟疑地杀掉了。 然后离开。 她像掠过的清风一样在这个世界上——在人类的世界里逍遥度日。 吞噬人类的“存在之力”,置一切道理常规于不顾,继续游戏人间。 只是为了满足一时之欲,而存活于世上。 听到什么样的控诉也好,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危险也好,从不曾因此生过半分放弃这浪荡世俗生活的想法。眼前的种种物象皆可按自己的意志自由变化,在这样的快感面前,任何话语和危险都显得轻薄如尘芥。 她对于任何人、任何事物从不存丝毫忌惮之心。虽然力量弱小、不自知爱的同胞,遭到了放弃劝告的努力而付诸于行动杀害同族的“红世魔王”的工具——火雾战士的讨伐。但是所幸的是,自己的力量还算强大。 凡有碍于满足欲望的人,杀无赦。 杀了人后,再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什么都不去想,如行尸走肉一般生存。 只要活着,就逃不过欲望源源不绝地一再涌现。看见黄金宝石之类便生出贪念,碰到珍馐佳肴就忍不住吃个精光。时而摧毁人类无休止的野心,时而也会帮助他们一臂之力……无休无止地恣意妄为。 所以那时候,她才会对模仿故乡“红世”的神威召唤而举办的粗糙的仪式有所回应,朝着根本无法传达至故乡“红世”的微弱的呼唤飞去。仿佛山间无迹可循的野风一样,不过是一时的兴之所至而已。 呼唤自己的,是样貌穷酸的男人。 对付巫术要用占星术,对付魔术要用妖术,对付手相地相火相之类要用御水之术……招牌上变换的仅仅是当装饰的文字,非贵非贱的普通能力者一遍一遍股吹的只是内容基本没什么大变化的歪理,号称从什么地方搞到手的,普通的人类根本不可能控制的这种可以恣意妄为的能力,用博士呀,哲学家之类的名号去骗人,威胁人类,一直装模作样的怪人—— 修士乔治。 不是普通的吹牛者。 简直可以说是超级吹牛者。 甚至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谎言和现实之间的差别了。 但是所得到的,是能够将事情鼓吹得天花乱坠,并使其他人也能模糊现实和谎言之间差别的特殊能力。 她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有趣的人。 开始产生了尝试一下,把这个喜欢胡思乱想的男人,一起放进他胡思乱想出来的有趣的极乐世界里面让他玩耍,结果会怎么样呢?这样的想法,这是她平生第一次产生满足自己以外的其他人愿望的想法。 只要是他塑造出来的妄想一律满足,许他恣意玩乐。 算命的时候,为他变动了他的星象。 为他造出“燐子”作他的奴仆。 带他遨游九天,俯视世界。 让他亲临不久前刚刚平息的“大战”的古战场,震惊于战场车马喧嚣锣鼓争鸣。 满足他,最为原始的对于金银美女的欲望。 在他莫名生出对于这世上种种追本溯源的烦恼的时候,用酒使他忘记这烦恼。 因为他想要朝拜圣地,就带他返回古罗马让他遍览地中海已俨然失落的文明。 这一切都让修士乔治震惊并感慨着。 看着他震惊和感慨,自己也发出了大笑。 这些放肆,放肆到极致的岁月,就转瞬间逝去了。 功成名就的乔治也垂垂老去。 他的幻梦之源也渐渐枯竭,转而堕入了庸俗的欲望之中。 曾经的超级吹牛,也变成了晦涩又没有价值的絮叨。 她也终于意识到这些放肆到极致的岁月,就转瞬间逝去了。 所以,就把乔治毫不迟疑地杀掉了。 然后离开。 她像掠过的清风一样在这个世界上——在人类的世界里逍遥度日。 吞噬人类的“存在之力”,置一切道理常规于不顾,继续游戏人间。 只是为了满足一时之欲,而存活于世上。 听到什么样的控诉也好,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危险也好,从不曾因此生过半分放弃这浪荡世俗生活的想法。眼前的种种物象皆可按自己的意志自由变化,在这样的快感面前,任何话语和危险都显得轻薄如尘芥。 她对于任何人、任何事物从不存丝毫忌惮之心。虽然力量弱小、不自知爱的同胞,遭到了放弃劝告的努力而付诸于行动杀害同族的“红世魔王”的工具——火雾战士的讨伐。但是所幸的是,自己的力量还算强大。 凡有碍于满足欲望的人,杀无赦。 杀了人后,再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什么都不去想,如行尸走肉一般生存。 只要活着,就逃不过欲望源源不绝地一再涌现。看见黄金宝石之类便生出贪念,碰到珍馐佳肴就忍不住吃个精光。时而摧毁人类无休止的野心,时而也会帮助他们一臂之力……无休无止地恣意妄为。 所以那时候,她才会对模仿故乡“红世”的神威召唤而举办的粗糙的仪式有所回应,朝着根本无法传达至故乡“红世”的微弱的呼唤飞去。仿佛山间无迹可循的野风一样,不过是一时的兴之所至而已。 呼唤自己的,是样貌穷酸的男人。 对付巫术要用占星术,对付魔术要用妖术,对付手相地相火相之类要用御水之术……招牌上变换的仅仅是当装饰的文字,非贵非贱的普通能力者一遍一遍股吹的只是内容基本没什么大变化的歪理,号称从什么地方搞到手的,普通的人类根本不可能控制的这种可以恣意妄为的能力,用博士呀,哲学家之类的名号去骗人,威胁人类,一直装模作样的怪人—— 修士乔治。 不是普通的吹牛者。 简直可以说是超级吹牛者。 甚至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谎言和现实之间的差别了。 但是所得到的,是能够将事情鼓吹得天花乱坠,并使其他人也能模糊现实和谎言之间差别的特殊能力。 她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有趣的人。 开始产生了尝试一下,把这个喜欢胡思乱想的男人,一起放进他胡思乱想出来的有趣的极乐世界里面让他玩耍,结果会怎么样呢?这样的想法,这是她平生第一次产生满足自己以外的其他人愿望的想法。 只要是他塑造出来的妄想一律满足,许他恣意玩乐。 算命的时候,为他变动了他的星象。 为他造出“燐子”作他的奴仆。 带他遨游九天,俯视世界。 让他亲临不久前刚刚平息的“大战”的古战场,震惊于战场车马喧嚣锣鼓争鸣。 满足他,最为原始的对于金银美女的欲望。 在他莫名生出对于这世上种种追本溯源的烦恼的时候,用酒使他忘记这烦恼。 因为他想要朝拜圣地,就带他返回古罗马让他遍览地中海已俨然失落的文明。 这一切都让修士乔治震惊并感慨着。 看着他震惊和感慨,自己也发出了大笑。 这些放肆,放肆到极致的岁月,就转瞬间逝去了。 功成名就的乔治也垂垂老去。 他的幻梦之源也渐渐枯竭,转而堕入了庸俗的欲望之中。 曾经的超级吹牛,也变成了晦涩又没有价值的絮叨。 她也终于意识到这些放肆到极致的岁月,就转瞬间逝去了。 所以,就把乔治毫不迟疑地杀掉了。 然后离开。 她像掠过的清风一样在这个世界上——在人类的世界里逍遥度日。 吞噬人类的“存在之力”,置一切道理常规于不顾,继续游戏人间。 只是为了满足一时之欲,而存活于世上。 听到什么样的控诉也好,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危险也好,从不曾因此生过半分放弃这浪荡世俗生活的想法。眼前的种种物象皆可按自己的意志自由变化,在这样的快感面前,任何话语和危险都显得轻薄如尘芥。 她对于任何人、任何事物从不存丝毫忌惮之心。虽然力量弱小、不自知爱的同胞,遭到了放弃劝告的努力而付诸于行动杀害同族的“红世魔王”的工具——火雾战士的讨伐。但是所幸的是,自己的力量还算强大。 凡有碍于满足欲望的人,杀无赦。 杀了人后,再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什么都不去想,如行尸走肉一般生存。 只要活着,就逃不过欲望源源不绝地一再涌现。看见黄金宝石之类便生出贪念,碰到珍馐佳肴就忍不住吃个精光。时而摧毁人类无休止的野心,时而也会帮助他们一臂之力……无休无止地恣意妄为。 所以那时候,她才会对模仿故乡“红世”的神威召唤而举办的粗糙的仪式有所回应,朝着根本无法传达至故乡“红世”的微弱的呼唤飞去。仿佛山间无迹可循的野风一样,不过是一时的兴之所至而已。 呼唤自己的,是样貌穷酸的男人。 对付巫术要用占星术,对付魔术要用妖术,对付手相地相火相之类要用御水之术……招牌上变换的仅仅是当装饰的文字,非贵非贱的普通能力者一遍一遍股吹的只是内容基本没什么大变化的歪理,号称从什么地方搞到手的,普通的人类根本不可能控制的这种可以恣意妄为的能力,用博士呀,哲学家之类的名号去骗人,威胁人类,一直装模作样的怪人—— 修士乔治。 不是普通的吹牛者。 简直可以说是超级吹牛者。 甚至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谎言和现实之间的差别了。 但是所得到的,是能够将事情鼓吹得天花乱坠,并使其他人也能模糊现实和谎言之间差别的特殊能力。 她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有趣的人。 开始产生了尝试一下,把这个喜欢胡思乱想的男人,一起放进他胡思乱想出来的有趣的极乐世界里面让他玩耍,结果会怎么样呢?这样的想法,这是她平生第一次产生满足自己以外的其他人愿望的想法。 只要是他塑造出来的妄想一律满足,许他恣意玩乐。 算命的时候,为他变动了他的星象。 为他造出“燐子”作他的奴仆。 带他遨游九天,俯视世界。 让他亲临不久前刚刚平息的“大战”的古战场,震惊于战场车马喧嚣锣鼓争鸣。 满足他,最为原始的对于金银美女的欲望。 在他莫名生出对于这世上种种追本溯源的烦恼的时候,用酒使他忘记这烦恼。 因为他想要朝拜圣地,就带他返回古罗马让他遍览地中海已俨然失落的文明。 这一切都让修士乔治震惊并感慨着。 看着他震惊和感慨,自己也发出了大笑。 这些放肆,放肆到极致的岁月,就转瞬间逝去了。 功成名就的乔治也垂垂老去。 他的幻梦之源也渐渐枯竭,转而堕入了庸俗的欲望之中。 曾经的超级吹牛,也变成了晦涩又没有价值的絮叨。 她也终于意识到这些放肆到极致的岁月,就转瞬间逝去了。 所以,就把乔治毫不迟疑地杀掉了。 然后离开。 第一章 清秋祭临近 某处, 刚从高速公路上出来的卡车司机, 将硬币交到了收费站的收银员手中。 当街上灰砖砌的人行道渐渐开始被纷纷落下的落叶点缀—— 熬过残留的夏天尾巴,远离了游泳课,也远离了暑假的悠闲惬意,不意间秋天如约而至。 在这样一个十月之初,人们换过了应季的衣服。市里御崎高中的学生们之间,甚至学校周围的商业街上,都开始漫溢一股勃勃生气。白色的夏天校服已成为了过去时,不时见得到的黑或深绿色的冬季校服,也成为了季节流转中一道养眼的风景。 而御崎高中的清秋节——即大家常说的学园祭也即将到来。 清秋节在周六周日两天进行,是御崎高中每年最盛大的学校活动。 今年的清秋节与以往的不同之处在于,清秋节的主办方不只是御崎高中,还包括了校园周围的商业街。因此本届清秋节的筹备委员会也出现了由校学生会和商店街代表共同组成的特殊景象。(不属于商店街联盟的商店,如果提出申请的话也可以参加。)学校方面负责清秋节的近乎全部相关运作,商店街并不真正介入。 但正是因为商业街的协办,这次清秋节成为了和其他高中的学园祭相比,数一数二大规模的学园祭。与此同时,作为高中的学园祭,本次清秋节结合商业街的创举带来了更多自由的元素和时尚展示的成分,并由此成为了一次特别而且具有地域特点的学园祭。 夏天的鱼鹰节吸引了不少外地人的到来,成为了远近驰名的一道风景。这个秋天的清秋节也被寄予了大家增加乐趣,融合广大市民于其中的期望。并且由于是由一所高中所举办的大型活动,大部分市民都很重视。 今年刚刚入学的高一新生们当然也都要兴致勃勃地参与其中贡献自己的力量了。 某处, 收费站的职员, 找零钱的手,碰触了一个骑摩托车的男子。 御崎高中高一二班的教室里面,学生们正在利用放学之前最后的一小时活动时间聊天。 但是学生们想早点放学的呼声盖过一切其他,教室里充斥着喧哗的声音。 正在这时—— “喂——喂!注意注意!” 仔细一看,在讲台上喊话的正是在班中声望颇高的班长,被大家称为“眼镜怪人”的池速人。 当上活动时间的代理班主任之后大权在握的这几个月果然变化不小,往那一站,架势就马上像模像样地出来了。 也许是因为他对于要做的事情的进程可以理解得很好,班主任放心地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专心地备着课。 不知不觉中高中生活已经过去了半年,现在,学生们已经习惯了班主任这种放任自流以及不能善尽其职,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不满。只是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开始洗耳恭听池速人的下文。他们心目中的英雄人物——眼镜怪人.池速人,平素做事向来有道理,只要有可能早一点放学,就听听他想说些什么也无妨。 只不过此刻,大家乖乖地安静就座,还有其他的原因存在——班级同学最近的一个中心话题,大家都很关心的某个事件的结果,今天就要揭晓了。 池速人当然洞察到了同学们的内心所想,但还是要按照预定的议程来一件一件传达手头的事情—— “嗯……关于两周后马上就要到来的清秋节的筹备,委员会关于大家提交的提案的评审结果,今天白天已经出来了,结果是……” 他一边继续说,一边打开了一个从委员会拿到的信封。 教室里鸦雀无声,只剩下一种紧张的气氛弥漫开来。 眼镜怪人慢慢地将一张纸从集中了大家视线的信封里面拿出来,半展开纸并大声宣读: “……我们高一二班所提交的,开办法式面点屋的计划被委员会批准了!” 话音未落,教室里就迸发出了一阵欢呼—— “噢——yeah” “太好啦,太好啦!” “现在才算是真正放心啦!” “啊啊——” “成功啦!bingo!” 此时大家情不自禁,不约而同地一起拍起手来,混乱的欢呼声冒出来。 池速人举起双手回应大家的狂热,叫同时站在讲台旁边的一个和他一样戴着眼镜的女孩子: “藤田——” “知道。好的。决定了做法式面点屋。” 哗哗声中熟练地在黑板上写出一项项事情的,正是班级的副班长,藤田晴美。 成绩又好,办事情又干练又有冲劲,只是在紧要关头有时会出乎意料犯大错误。从这一点上来讲的话,和做什么都可以称之为无懈可击的眼镜怪人相比的话,就略显不足了。 池速人就在旁边对她写在黑板上的东西加以说明。 “每年学园祭,计划好做法法式面点屋的班级都有很多,听说今年却只有我们班和高二一班申请做法式面点屋。这样也不错了。至于地点嘛,高二一班是在校外做,我们被分配在校内做。” 清秋节的场地,除了狭小的校园里面,面朝马路的正门外面,三个方向的道路都被作为举办场地采用,所以模拟店的设置场所,校内和校外,是大不相同的。 把这些对于如何招揽顾客还并不熟悉的高一学生的模拟店安排在校内,将活动经验丰富的高年级学生安排在校外已经成为了学校的惯例。 “是高二学生的水平呀?” “是面对面的竞争呢!” “白痴啦!这怎么比得了嘛?” “你说什么?你说我白痴?!” “啊呀,等下等下……住手啦!” 在吵闹的教室还没有恢复平静,大家都没有注意的时候,池速人又拿出那张纸,继续读起来下半部分不引人注意的几项注意事项。 “还有,教室内部的研究报告演讲,也是按照规定的《御崎市的历史》的题目进行。” 和先前完全不同的,大家又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阵泄气的声音—— “啊?” “还是要做这个啊?” “比起这个来还是开模拟店什么的好太多了!” “无不无聊啊?” 大家的热情又忽然冷了下来。 可是从原则上说,在各个班级里面举行认真严肃的研究报告会才是清秋节的主题。对外开办模拟店什么的,不过是一种活跃这项活动的一种形式。而这样的考虑,当然是和学生们的意愿正相反的。 学校方面对这种矛盾也是十分清楚的,因此,对于高二、高三的班级把研究报告会的举行地点,改在校外的咖啡厅,剧院之类的场所也是默许的。(为什么我们的高中没有啊~~~~~) 究其原因,御崎高中的校园地方非常小,而且体育馆的排球部、篮球部等等社团在清秋节时候还有表演赛,操场又被音乐部等社团占据来作为露天演出的场地,模拟店的设置场所也就变得不够了。(这同时也是有一部分模拟店要设置到校外去的最主要的原因。)高年级学生的话,举行活动的时候,研究报告会的水平也比较高,在校外开模拟店也不会搞砸摊子。可以说也是出于这种现实的考虑而作这样的安排。 但是,只有高一的班级举行严肃真正的研究报告会,这是折衷了学生的意愿和学校方面维持清秋节场面上的传统意义所达成的一种妥协。 正因为是这样一种一定程度上的妥协,所以同学们当然是提不起兴致。池速人给大家讲解的时候也是不管底下反对成什么样也要把如何实施相关的事项继续解释下去。 “学校的要求是,"现在,大家都回去查历史资料,要认识到这个才是清秋节的初衷,以研究报告会为中心准备清秋节的各种展品,可以去图书馆查找,但不能原文照抄。"因为筹备委员会有威胁在先,所以大家回去要各自想办法。至于具体的详细的分工部署,接下来的时间里再详细安排吧。” “见鬼——!” 无力的哀鸣响彻教室。 池速人看了看眼前早在意料之中的大家的反应,接下来忽然开始说另一件事了。“另一件事”正是大家原本最关心的,但是被清秋节的模拟店许可和研究报告会的话题打断了之后就完全忘记了的事。 “最后,说一下清秋节第一天要进行的游行,关于我们班派出的参加游行的代表人选的事情。” 原本充满喧闹声的教室,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在上次活动时间决定的"班级代表"的男女生共同参与的节目以及角色分配,筹备委员会方面下来了通知。” 全班同学的视线,顿时集中在包括讲台上的池速人在内的一部分学生身上。 所谓清秋节第一天的游行,即是高一各班的代表,从商店街的大马路开始,一直走到御崎市市中心的折返点再折返,作为开始的清秋节的巡回宣传,是他们这些高一学生最值得看的场面。 参加者们以神话故事或者著名的事件和人物为主题,华丽地打扮,化妆成那些故事里面的人物出场。高一学生迎来了高中的第一次学园祭。这是为了激起高一学生对于这次比起初中时的学园祭,无论是在规模,还是影响,抑或参与的程度上来讲都更高一层的学园祭,产生热情而想出来的方法。 御崎市的市民从前看过的几次清秋节游行都给他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参加这样盛大又有意思的游行是高一新生已经成为高中生的一种证据,一向被认为是很有乐趣的活动。 不过最重要的,不是游行的准备,而是实际上可以参加游行的人数限制。每班只有六至八人,共计五十人可以参加。因此这些班级代表,理所当然地,要从平时备受大家瞩目的帅哥美女中选拔出来。 和其他班级一样,在高一二班这里,班级代表的选拔也不容易。 简单地选择一个人见人爱,风度满分,又不怯场的可谓是完美无缺的女生去参加的话,就要否决掉其他想要获得瞩目的候选人,如果推荐的话,被推荐的人也会因为不好意思而拒绝,这些接踵而至的麻烦也不好收拾。 最后,选定的一位女生就成为总是担任这种角色的人,成为了大家讨论到最后由于疲于争辩而做出的选择。作为代表被选出来的她们和他们,其他方面应该也不差——大家只是在这样的见解下,取得了一致的意见。 “那么现在开始宣布。协议的结果,符合男生4名,女生3名这样的人员构成我们分配到了两个剧目。” 池速人又从另一个信封里面,拿出了另一张纸。 教室里的空气,不由得顿时紧张了起来。 “一个是由3名男生和2名女生演出的《thewonderfulwizardofoz》(《绿野仙踪》)。” 听到这句话,紧张的气氛略微松弛了一点。 除了班级代表之外的全班同学,先是想着: “什么呀,也没什么拮据,普普通通的剧目嘛……” “早知道刚才也不用那么紧张了……” “最近,那两个人的战争不是好像又升温了?” “哎呀,大家这样吵吵闹闹发牢骚的,没什么问题吧?” “关系原本也不是那么坏的……” 想着这些的同学们,忽然又意识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选出来的班级代表,可是男生4名,女生3名的啊。 (那也就是说——) 眼镜怪人勉强地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接着宣读下一个剧目。 “另外一个剧目,是由一名男生和一名女生演出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某处, 骑摩托车的男子, 将又重又厚的信封,递给了公司传达室的大妈。 按照池速人的指示,藤田开始把剧目中的角色写在黑板上。 “《绿野仙踪》: 女一号——少女,多萝西 女二号——爱犬,托托 男一号——稻草人 男二号——铁皮人 男三号——狮子 《罗密欧与朱丽叶》: 男一号——罗密欧 女一号——…… 朱—丽—叶——写好了。” 池速人对说话的藤田点了点头。 “多谢,那么,接下来该决定角色的分配了。” 包括池速人在内班级里的同学们都开始想。 他们之所以这样紧张,是有一个特别的原因。 高一二班的焦点事件,是某三个人出了名的爱情战。准确地说实在两个女生之间展开的,围绕着一个男生而进行的争夺(打到这里再一次想杀了悠二,怨念~),就是所谓的三角关系。 近几个月里面,两个女生在与这个男生有关的几乎每件事情上都要进行对立,甚至对决。 话虽如此,两个女生之间进行的并不是赤裸裸地互相对骂或者让人讨厌的勾心斗角之类的事情。 其中的一名女生性格内向,细心温柔,另外一个正直坦荡,单纯善良。因此两个人之间的对决都不是背地里耍手段。不过,也可以说,正是由于双方都是有着这样性格的女孩子,所以一直没有迎来面对面决胜负的时刻,也就一路这样拖泥带水地走了过来。 无论如何,对于始终处在这样一个有着特殊意义的公平竞争背景下的两个人来说,这次游行的剧目演出,而且剧目是由一男一女配对参加的《罗密欧与朱丽叶》,都有着很重要的意义。 因为这是一个不但可以和自己喜欢的男生拉近距离亲密接触,而且可以拉开和轻敌之间的差距的绝好机会。 站在讲台上的池速人也感受到了来自某两个女生(还有一个男生)的强烈视线,于是为了使事件圆满解决,提出了一个建议。 “大概地商谈了一下,从多数人的决定看来,大家的意见也都存在矛盾。为了让大家不需抱怨,公平起见我们来抓阄,大家看怎么样?” 教室里的空气一下子又开始变得愉快起来。 让谁来推荐角色都会很难办,如果明明难办还勉强去办的话,结果很可能会变得越来越让人不满意。然而这种大家都参加投票,每个人为自己负责任的做法,使每个人的角色都只由自己抽到的签来决定,无疑是很可取的。 所以当池速人察觉到了这空气中的异样气氛,读懂了几位少男少女的心声时,就果断地决定采用这种方法。 “有谁反对吗?” 当然,故意喊出反对来给事情添乱的人是没有的。 身为当事人的两个女生也认为,如果是抽签决定的结果,对方也不能说什么,一定会爽快地接受的。 池速人得到了充分的谅解,于是: “那么,就在这里先做好签……” 池速人从准备好的口袋里面取出平时背单词时用的便条纸,一张纸做成一只签,把角色写在上面,并给大家看了一下,交给了旁边的副班长。 “好,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洗好签,先从男生开始吧。” “哇,责任重大啊。” 小心地接过池速人做好的签,藤田转过身背对着池速人把折好的便条纸混在一起,很快地, “好——的,弄好了……那 么,就先由班长你来抽签吧。” 接着面向大家转过来,拿出男生角色的四个签,举到池速人面前。 “啊?从我开始吗?” 池速人也是“平时备受大家瞩目的帅哥”之一,自然也就被选为了班级代表之一。各班的筹备人员也被叫联络员,按照大家所想的,作为办纪委员的他们当然要忙碌,所以有了关于他们不能不参与其中的不成为的规定。 “就数你站在教室最前面嘛,来吧,抽一个吧!” “为了公平起见,作为主持抓阄的我,应该拿最后大家选剩下的那只签才对的……” “没什么啦,你就快点先抽一个好了……” 藤田这种有点强硬的独断,和池速人平素那种先综合大家意见和建议,再思考出合适的解决途径的做好正好相反。 “但是在眼下这种情况下,为了保证班会的流程,以藤田这样干脆利落的风格来做,大概也不会留下什么麻烦。”眼镜怪人想道。 “这样可以吗?” 池速人一边说,一边向讲台下面的同学们露出祈求理解的目光。 依然是没有一个人反对。就因为有分歧而使事情不能顺利进行,然后形成恶性循环,所以光是选出班级代表,就已经够受的了。 不过现在大家的兴致,都集中在《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角色分配上,安排《绿野仙踪》的角色分配时大家都静静地等候着结果。 “那我就不客气了……” 就在这种好像针尖落地都能听得见的安静气氛里面,池速人并没有什么迷惑,从四张便笺纸里面抽出了最下面的一张。 握在手里几秒钟,迟迟没有翻过卡片。 “演罗密欧这种事我也想……” 当然如果说到可能性的话还是很大的,他想到自己和另一名女生站在一起的样子—— (可是好像,那个嘛……不管怎么说都不像是演主角的类型……吧?) 不过他马上又意识到了自己的立场和处境,意识到这种立场和处境以后,也就不再执着于想演罗密欧这样的问题上了。 他对于平素的冷静的自己,即使在不情愿的时候也拼命保持理智的自己已经十分厌倦。可同时,他也很清楚,对于自己暗恋的女生来说这个现状也许是最好的,只有这样才不会把她推向越发苦恼的境地。既然已经决定了保持现状,也就没有理由做任何可能打破这种平静的尝试。 (打破这种痛苦的尝试会带来痛苦的打击,即使只有一次,也是万万不想的。) 翻过卡片的背面,写好的角色名字映入眼帘。 “…………” 只见池速人看着翻开来的签,终于长舒一口气,又有点失望地苦笑了一下。 “……是稻草人啊。啊呀,怎么是这个角色……” 教室中响起了小小的骚乱声。池速人发现了他挂心的女生也和大家一样,嘴边不经意流露出了一丝放下心来的叹息,苦笑的表情更加沉重。 并不是因为对那位女生有什么怨言,只是为自己一厢情愿地揣着这些不为人知的感情而悲哀。心仪的女孩子却什么都不知道。对这样的事情尽管可以理解,可是在感情上的伤害依然不可避免。 一厢情愿的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正当池速人又一次冷静下来进行自我分析的时候,一个男生口气轻慢地嘲笑道: “稻草人,就是那个说"我想要个脑袋"的家伙?让眼镜怪人来扮成这种角色不是开玩笑吗?” 说话的,正是同样被选为“班级代表”的,堪称美貌的男生——佐藤启作。 藤田转向说话的佐藤: “那么下一个,佐藤来抽吧。” “来了,这就过来了啊。” 佐藤一边笑着回答道,一边步态轻巧地走上前去。 佐藤启作身材高挑,而且十分细瘦,加上平时表现出来的阳光性格,一向被认为是举止幽默潇洒的典型。(最近翻看夏娜动画版,发觉佐藤开始好cool,貌似个不良otl)俨然是为游行这样的活动而生的才俊一个。 “嗨,干劲十足嘛!” “演铁皮人演铁皮人!” “"让他演罗密欧的话不是要破坏气氛的!"连这样的话都给他说得出来啊!” “演狮子倒是不错的吧?” 佐藤启作往前走的工夫,教室里已经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纷纷了。 “吵死啦!” 佐藤笑了笑回答道。 他对于像这样的学园祭之类的活动,都是一马当先炒热气氛,把周围人的兴致都提起来,和眼镜怪人有不同的讨人喜欢之处。 “那么,藤田,已经有一个是不能选了的吧?” “是的,还剩下三张签哦!” 藤田整理好手中还剩下的三张签,递到佐藤的面前。 佐藤认真地考虑着,并不是考虑眼前的三张卡片选择哪个好,而是斟酌着哪个角色会更好。 (想展现出好男人一面的话,应该还是罗密欧这样的角色的好……) 所谓展现,说的也是在自己心仪的女人面前展现。 无论生活方式,坚强的意志,和美好的人品,都让他完全迷恋的这位完美女性,现在就正在他自家的豪宅里面寄居。 这位女子并不是普通的人类,或者可以说,根本就不是人类。她是从异世界来到人间的,来驱逐那些吞噬人类的怪物,并拥有各种能力的具有特殊能力的女战士。 (只不过,只是敷衍那种程度的关心的话,是不行的吧?) 和好朋友两个人一起,作为女战士的追随者半年来的他,渐渐开始把握那些关于理想的事情。 虽然还不是能很清楚理解的程度。 她是最讨厌虚有其表或者外强中干这样的事情的人。 展示着盛装后的身影,让人眼前一亮,被大家称赞,这样的机会,总之是不会再有了。 作为参加游行的帅气的班级代表之一的男生,看上去缺乏内涵只靠外表的男生,应该不会讨她的喜欢吧? (再者说,那位来不来看游行,甚至对清秋节这种事情有没有兴趣,还不一定呢!) 从平时生活中的样子看来,好像是吊儿郎当喜欢游手好闲的人。可是当紧要关头说出“来吧!”这样有气势又充满力量的话时候,和平常样子完全不同的形象,正是让身边的人不能抗拒的魅力之一,却也常常对这突然的转变不能适应。 既然说想要被她喜欢,对于被轻视的事情就不能够忍耐(所以,这也并不能算是爱,顶多只是种好感,只不过这个男生自己还并没有发觉)。 接下来,是藤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佐藤,不打开吗?” “啊、不好意思,马上。” 已经伸出去僵在那里半天的手利落地抽出了最上面的一只签,翻过背面,夸张地举起手放在额头。 “呀,没抽到主角!” “那么,佐藤,演铁皮人哦。” 窥见纸上的字的藤田,转过身连着刚才池速人抽到的稻草人一起,把角色分配往黑板上写。 教室里又响起了稀稀落落的笑声,又似乎有点理所当然的气氛。 在这些没什么恶意的玩笑中,佐藤却生出一种自嘲的情绪,带着这种情绪返回了座位回到座位上,对着两个好朋友开口道: “还有两个人了,田中,你来抽下一个签?” “嗯……坂井你觉得呢?我选择抽剩下来的最后一个签也没关系的,你先来吧。” 和他们一样是“班级代表”的田中 荣太,高大的身材貌似因为空间太窄有些勉强地转过来问道。 顺着他的话语声方向,班机同学们的视线开始集中在教室中间的座位的一个男生身上。这个男生,正是那段让人难办的三角关系的焦点所在 “这样啊……” 这位名叫坂井悠二的男生,不慌不忙地开口道。 “池速人和佐藤都已经选完了,我们俩一起上去抽签也好吧?不管是被分配到剩下的那个,还是自己选的那个,都不要太放在心上吧……” 并不是用强势的口吻下命令,只是在充分地考虑了提案的妥当性以后具有了很大说服力的建议。声音和态度中伴随着准确的语意流露出来的安心感,有着非凡的气质。 听到这话的田中,也果断点了点头。 “那好,就这样吧,啊,不过,让我来演罗密欧的话实在有点难为情,如果你想要的话就让给你也可以的……” “不、不可以!” 几乎是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喊出这句话的正是绪方真竹。与其说长得漂亮可爱,倒不如说是长得很帅气,炯炯有神充满冲劲。不用说的,她也是“班级代表”之一。只见她抑制不住焦急的情绪,一串话语从最里面蹦了出来。 “还有两个人要抽签的!应该直到最后都遵循公平的原则吧!” “啊,了解了解,开玩笑的啦……” 被这种讲话气势压得,田中竟然不自觉地向后仰了一下。其实她心里也清楚结果不能遵循意志,不该做什么无谓的努力。 (想来……也还是为了罗密欧和朱丽叶的角色来讲这一番话的吧。) 心中暗自紧张,身上已经开始有细细的汗渗出来。 从池速人公布他们演出剧目的一刻起,她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绪方其实喜欢着田中,已经那样清楚地告白过了,田中也并没有拒绝的意思,这样的微妙气氛被大家看在眼里,他们俨然已经成为了周围人公认的一对。 他现在和佐藤启作对同一个人有着那一种心仪的心情,所以并没有想通过这次演出把和绪方之间的关系拉进一点的想法。但是对于绪方积极主动的接近,却也的确感觉很开心。两个人一起演出剧目,也正是她心中盘算好的事,对于所以这么做的理由已经能够理解。只是—— (稍微动动脑筋也知道自己看上去不是演罗密欧的样子。) 他在心里这样想到。 事实上,虽说田中身材魁梧高大,但是能够衬出衣服的类型也许还是要细瘦一点的好。并不是像本人想象的那样不合适,只不过,他还是免不了有些作为已经进入了青春期的少年的羞涩。 (像刚才那样勉强让给坂井的话,也不是什么好办法吧。) 对想着刚才的事情不由得有些兴味索然的他置之不顾,藤田顺势继续开会。不只是已经绷成一根弦的绪方真竹,另外两个作为班级代表的女孩子也开口了。 “这样子,大家一起抽签的话,不如索性把夏娜和一美也算在内,剩下的男女生一起抽签怎么样?” “……能公正而且迅速的话,什么方法也无所谓啦!” 走上前去站在悠二旁边的平井缘即夏娜,用勉强略带生硬的声音说道。 “那么,大家都没意见的话……” 站在他们稍微后面的吉田一美摆出认真的表情,表示同意地点了点头。 另外一边,悠二置身于两个人的答话的态度和无比强烈的视线中,想逃跑的念头有目共睹,又怯生生地重新确认这个掀起千层浪的提案。 “所有人?” 藤田面无表情,冷不丁全无同情心地在悠二的疑惑中重重点了点头。 “是,一次性决定的话,很快就可以结束了嘛。真竹,你也赞成的吧?” “当、当然的啦。” 绪方真竹带着一丝慌乱的表情,对着藤田点头表示同意。虽然发生了始料未及的事件,只要结果是抽签就对了。带着这种想法,又恢复了希望。 另一边,悠二也开口道: “好啊,快一点的,把这件事情了结吧!” 直到刚才还在的那种安心感,此时也已不知所踪。安静地站在那里的两个女生,以自己为三角关系支点的这两个女生,置身她们的眼神之中,不意间就一股冷汗渗出来。 绪方作为旁边者看着这些,情不自禁地发出一丝同情的叹息。 (说到坂井,有的时候还真的是很帅的……可是性格就……)(u2很帅吗???u1比较帅吧^_^) 高一二班著名的三角关系,之所以迟迟没有定论的最大原因,这是这位名叫坂井悠二的少年生就了一个优柔寡断的性格。 虽然平时好像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样子,当有事件引起了大的骚动的时候,却会很自然的想出好的解决办法的不可思议的人,是坂井悠二在大家心中一致的印象。 何种程度上的不可思议呢?就拿这次来说,作为班级代表却依然若无其事的,在这样的三角关系的高潮时刻也能不失风度地不露出一点自满之色,就很不可思议了。 的确,比起被推崇的众目焦点,头脑清楚有正义感的英雄眼镜怪人池速人也好,比起明朗幽默喜欢热闹的美男子佐藤也好,比起性格温柔又有力的田中也好,坦率的运动女生绪方真竹也好,风度翩翩的无敌女生夏娜也好,这样的一个他,怎么说也称得上不可思议了。 (到现在为止,都没流露出来一点值得同情得困惑样子) 作为坂井悠二,这样一个占尽优点又有智慧的不可思议少年,却就不知为何偏偏对恋爱这些事情不开窍得很。面对这种让其他人都羡慕得不行的这种被两个可爱的美少女示好的局面(大家当然已经早就知道了),他却迟迟未能下个决定。一直看着两边的女生为了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心情反倒有点忧虑。 就像现在这种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却被选为班级代表之一,在大家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身在班级代表之中了,这也就正是他的奇妙之处所在。 暧昧不定犹豫不决,正是他和田中的共同之处,也正是绪方真竹对田中感到不满的地方,经常在心中生出这种佯装成熟的行为的抱怨。 她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决定积极主动又不失含蓄地接近,正是因为一个大人物(至少是她很崇拜的人物)的鼓励。这个人,就是佐藤和田中都十分有好感的女性——玛琼琳.朵。 这位被她尊敬的女性曾经对她说过: “他们两个人对于我的感情,并不是爱,他们也并不是喜欢我。” 并且私底下曾鼓励她: “要一直坚持下去哦,你们的关系就会一点点好起来的。” 受到了这样强劲的鼓励之后的几个月来,绪方一直不敢有丝毫怠慢地,一次又一次积极地接近田中。所以这次也理所当然地,为了“会一点点好起来的关系”而向着“田中演罗密欧,绪方演朱丽叶”的方向不懈努力。 此时干劲十足的她正向班长同学征求同意。 “池速人,大家一起去抽剩下来的签,可以吧?” 池速人转过脸看着坐在窗边的班主任老师,得到了老师微微点头表示许可后决定采用这个办法。 “了解!其他的班级代表也都没有异议是吧?” “啊、还是不要着急慢慢来的好吧?” 佐藤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笑着说。 池速人从这句话中听出了刁难的意味。 “要不要再掺混一遍?” “开玩笑开玩笑啦,事到如今,还有人妨碍的话就用抹杀光线烧死他好了。” 教室里的其他人都抱着一样的想法,可是敢说出来的就只有佐藤一个人了。 某处, 公司里的大妈, 把寄来的书,交给了总务科的职员。 讲台上,站着余下的五个人。 从学生的角度看过去,右边站着男生——坂井悠二、田中荣太。 左边站着女生——夏娜、吉田一美、绪方真竹。 他们像在决斗一样站在一起。 还剩下的角色里面,大家都想得到的罗密欧和朱丽叶,还并没有决定人选。事情到了现在这个状况,已经没有人再去关心恐怖的《绿野仙踪》里面的角色,大家都想知道的只是,到底哪两个人会获得扮作情侣参加游行的特权。 藤田比其他时候更加慎重地洗了洗手中剩下的签。 “那么……男生这边,剩下的角色还有罗密欧和狮子。” 说着她递给讲台右边两枚签。 “还有,女生这边的话,还剩下朱丽叶,多萝西和小狗托托三个角色。” 说着又同样给了女生这边三支叠在一起的签。 教室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站在绪方两边的女生,想都没怎么想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同时踏出一步上前。 “!” “!” 两个人踏出脚步的那一刻,彼此对于对方的动作都是心知肚明的。 夏娜踏出这一步,是抱着一定要抢得先机拥有最大程度得选择权的信条, 而吉田踏出这一步,是因为不想犹豫要快下决定。 “……” “……” 两个人斜眼看见了彼此,眼神交汇的地方在空气中擦出了火花。 在夏娜的眼里,写着“悠二的搭档是我”这样的意味。 而在吉田的视线中表达了不管是什么样的强敌都不会畏惧,只要同悠二变得亲密起来这样的决心。 “唔……你们两个,这个最多也就是个游行的剧目演出而已,没必要这么拼命嘛……就算你们把这当成竞争,也是没有所谓的胜负……的吧?” 站在旁边的田中面对这个让人头疼的局面,扮了次黑脸,劝着两个女生。 (还加那个“……的吧?”做什么,本来就是没有胜负的事,这个呆子。) 果然不出所料地,在两个女生视线相对并擦出火花的焦点上的那个少年,又变成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可是,这可是和悠二成为能单独相处的搭档的机会啊!” 夏娜用一种隐藏了全部愤怒的特有的安静表情回答道。 对于悠二的不利之处在于,夏娜从班级的其他同学那里听说,如果能够和悠二一起演出《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话,在周围人的眼里,两个人也就自然而然地变成了亲密的恋人关系。这个说法当然是有失偏颇,但是正是这个原因,使夏娜升起了一股一定要得到这个角色的战意。 “……正因为这样,我才一定要得到这个角色!” 看上去大概只有十二、十三岁的夏娜身上却有一股异于常人的力量。 同样不难想象的就是,若无其事地混在学校生活的她,其实也并不是人类。 事实上,她是为了守护人间的安宁,来对付那些吞噬人类的“红世使徒”的有着特殊使命的战士,火雾战士。她被称为“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这个名字,是悠二为她取的。 一系列复杂的事情的发生导致她现在仍滞留在这个城市里,最初是为了履行火雾战士的使命而到来,不过到了现在已经有了其他更重要的原因让她留下。 这个重要的原因不是别的,正是她和悠二的关系。 (我要在这个地方,在悠二的身边) 完成身为火雾战士的使命,夏娜需要一个少年作为搭档,除此之外,在朝夕相对中,产生了想要作为一个女子留在他身边的愿望。 和演剧一事相同的,从周围的人那里还听到了很多关于清秋节、关于游行的事。 清秋节是以学校为舞台,以学生为主体的开放的一项大型活动。夏娜把它看作是和从前参加过的成功举办的鱼鹰节,以及几个朋友聚在一起的吉田一美的生日晚会相比,规模属于中等的一项活动。 并不知道为什么要举办这样的活动,但是因为最近经常想起和大家在一起过得很开心,也就没有什么抵触情绪。 这种亲近人类的想法,对于自己来说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她还不能清楚地判断。不知为了什么,从居住在这个城市的那天起,就越来越没有办法对自己从前的生活中曾发生过的那些事情很单纯地下结论。 只是对于一个事情,却是无比坚定。 (决不把悠二身边的位置让给别人!) 尤其是不能让给吉田一美! 因为她是喜欢悠二的。 完全说不上讨厌吉田一美这个女生,甚至是有的时候还有那个点喜欢的女孩子。却仅仅因为她喜欢悠二这一点,就把她当作不共戴天的宿敌,在心中暗自决定,不论多么细小的事情,也不作出半分退让,不可能有丝毫妥协。 (对手是吉田一美的话,就绝对不想输!) 夏娜又像从前一样充满了决不服输的斗志。 两个人就这样成为了无从和解的敌人。 吉田并不会因为夏娜的斗志高昂而有半点退缩。 而是好像在向夏娜这高涨的对抗心挑战一样在众目睽睽中干脆地断言道: “不只是游行的剧目而已,这对我而言,是无比重要的大事 让班级同学们感到震动的,是话语声中流露出的强烈意志。 在这样多的同学们面前将自己心中所想的话大声地讲出来,相对于从前那个有点唯喏有点胆小的吉田一美来说,几乎是不可想象的。她自己也觉察到了这一点,和班级的其他同学一样竟有点被这样的自己吓倒。但即使这样,也绝没有退让的想法。 (绝对,绝对,不输给夏娜。) 并不仅仅是因为喜欢着悠二的缘故,正是作为情敌的夏娜,点燃了她的竞争欲。 (决不把坂井让给她!) 和眼前这个强势又聪明,可爱又出色的身为火雾战士的少女相对抗的力量,就在这决心的促使下,从内心底处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夏娜意识到面前的人也是为了悠二才能够那样说出了想说的话。在这场对话里面,今天的这一场抓阄究竟意味着什么,就清楚得很了。 吉田的心中从来没有过认输的想法,即使针锋相对的一刻就近在咫尺。 (绝对不把坂井让给夏娜那样一个背景复杂的人。) 虽然吉田只是一个人类而已,但她知道世上真实的存在是什么。她知道夏娜是一个火雾战士,也知道“红世使徒”之类吃人怪人正在肆意横行危害人间,知道几乎所有与悠二相关的那些真实存在的事。 但是,即使如此,也不能改变她依然喜欢着悠二的事实。 甚至,知道了这些的她,比从前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感情。 想和坂井悠二在一起,这样的心情,从不曾有半分动摇。 所以可以为了他,像现在这样与火雾战士面对面地竞争。 “那、那么现在……把口角争执这样的事先往后放一放,我们,先来抽签,怎么样?” 不远处的、背靠着站在黑板前的藤田抛出了总结性言论。 两个女生摆出开始决斗的架势。 “我要和悠二在一起!” “决不输给你!” 话音未落,两个女生都伸出手去抽 签。 夏娜敏捷地伸出手抽到了三枚中正中间的一枚,吉田选择了正对着自己的一枚,没能及时出手的绪方只好拿了最后剩下的那一枚,不一时,三枚签就被分光了。 和藤田一样急于确定角色的池速人也催促起这边的两个男生来。 “那么我们也开始吧!” “啊嗨!”一旁的悠二突然被田中打了一下肚子,痛得叫了出声。田中做了一个“你先去抽”的手势,悠二捂着肚子抽出了自己面前的一枚。这是田中才走上去,拿了剩下的最后一枚签。 同学们屏住呼吸,一时间教室里静得可以听得到咽口水的声音。 “好的,那么现在大家一起打开吧!” 藤田拿出主持人的风范,对大家说道。 接着,从各个方向传来了一阵淅淅窣窣的拆开纸签的声音。 (会站在悠二旁边的人,是我!) (坂井,拜托了!) (和田中一起、和田中一起、和田中一起……) (罗密欧和狮子,我会演哪个?) (只要不是罗密欧,别的什么都可以啊……) 这些想法,都清清楚楚地映在了几个“班级代表”的眼睛里。 有那么一瞬间,时间好像被冻住了一样。 成为御崎高中清秋节开祭游行表演上的情侣—— 在几十个人中间并肩行进—— 在其他任何活动里都不会得到的机会。 其实也只是这样而已。 仅仅是这样,却也足以让高一二班的班级代表们大悲大喜一番了。 无论是谁,看到他们的表情,都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悠二先开口打破了静寂: “是罗密欧啊……” 说这话的同时,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难色。“啊?”吉田按捺不住内心的惊喜,情不自禁叫了出声。 相反的,另外一边的夏娜却—— “什么!?”发出了一声不能置信的惊呼。 脸上的表情好像正在被几千只虫子咬着,垂头丧气得崩溃的样子。 顿了几秒,剩下的两个人里面,田中走上前一步: “我抽到了狮子……” 绪方一边也传来了一个泄气的声音: “小狗托托……噢……” 结果,在《绿野仙踪》中 少女多萝西——夏娜 爱犬托托——绪方真竹 稻草人——池速人 铁皮人——佐藤启作 狮子——田中荣太 《罗密欧与朱丽叶》中 罗密欧——坂井悠二 朱丽叶——吉田一美 某处, 总务科的职员, 把刚刚拿到的书,交给了刚好遇见的营业部职员。 活动时间结束后的教室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暴风雨一样平静,复杂的角色分配完成后,高一二班的同学们几乎是跟在老师的屁股后面一样迅速地依次离开教室。 “老师再见!” “初中时候也参加过一次清秋节……” “那我先走啦!” “拜拜!” “……说到展品的话,现在摄影部正在偷偷地卖他们拍的照片呢……” “哎?那有没有一班的川上的照片卖啊?” …… 对于恨不得抓紧每一分钟来玩乐的高中学生来说,能提前下课这种事情堪称是最好的礼物了。 同学们又恢复了先前的愉快,就连刚不久前还处在风暴中心的“班级代表”们,也轻松明快地走出了教室。 “一美,祝贺你哦!” “坂井,从现在起你可以好好享福啰!” “那么,我先把名单交到筹备委员会去,钥匙就交给你负责啦,班长,多谢了!” 说着,藤田手里拿着张纸走出了教室,纸上写的是刚刚抽签所决定角色分配的最后名单。 “嗯好,那回头见。” 池速人微微点头应道。没注意的时候,其他的班级代表们已经都走了出去。 走出教室站在走廊的窗户下面的佐藤看着窗外: “啊,这么早就已经开始准备了啊!” 正对着校门的狭小的操场一角上,已经可以看得到有人在准备清秋节的场地了。 教学楼的后面,人们来来回回运输着各种长度的铁杆,起重器和支架,胶合板和地板材料等各种为组装大门和搭建舞台而准备的建筑材料。 在那里做着各种准备工作的并不是专业的工人,却像是正在上体育课的高三学生。 男生几个人一组把材料放在操场上,女生上去解开用来绑住铁皮人材料的绳子,在老师的指挥下,把材料排放在还没有装修完毕的地板上。 远远看过去也看得出很辛苦呢,池速人微微苦笑了一下。 “今天的会议好像真的研究了很多事情呢,以后要开始一件一件地办起来了。” 因为他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人,所以一边说这话的同时,一边用钥匙锁上了门。 “我还得去教员室把钥匙还回去,刚才就从筹备委员会那里直接回来的,也忘记了。” 不用等我先回去也好,这层意思被很好地领会到了。 “一直都这么忙呢,辛苦了啊……” 悠二半开玩笑地说道。 “加油哦,未来的学生会长!” 佐藤也加上了一句。 池速人笑了笑,伸出一拳打在佐藤的胸上。 “你们瞎说什么啊,我现在连候补名单都没进呢!” “反正你已经是学生会方面一致推荐的对象了嘛!” “我们眼镜怪人成为校学生会的"眼睛会长"就是迟早的事。” 连田中和绪方也一脸认真地打趣他。 御崎高中每年的学生会换届选举,就在清秋节结束后进行,时间有一点晚。 学生会的换届选举采用的是每年换届引入新人的制度。 这一制度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学生会长没有被选举权。上一届的学生会副主席会在之前进行的学生会成员会议上顺理成章地升格为学生会主席。也就是说,上一年对副主席的选举,实质上就是对下届主席的选举。当然,参选之前实际基层工作经验也不可或缺。 表面看来,除会长以外的所有学生会成员都有被选举权,但事实上,大家的推荐中所体现的威信度已经间接地决定了结果。校外方面的联系,校内工作的完成,以及像这次一样的最盛大的活动中,会从各个班委中集结除一批出类拔萃的学生。在这些学生工作的过程中,学生会对工作的方式,成果以及工作能力进行考量,然后由学生会成员对他们进行“信任投票”来举荐新人。 大部分被推荐者都会顺利成为学生会的一员。 也正因此,清秋节对于御崎高中来说,是一次很有意义也很重要的大型活动。也是成为被大家羡慕的学生会成员的重要途径。 各班级委员会成员都在筹备委员会里面活跃。 在这个时候依据工作成绩可以被选委书记或者部长之类的职务。 积累了一点一点经验之后就会被选为副主席(因为学生会内部会事先进行一次投票选举,所以正式选举的时候通常不会有多个候选人出现的情况),副主席在前任主席毕业离任后就即任主席一职。 在这场竞争刚刚开始的目前,池速人的形势良好。 在这件对班级也有好处的事情上面,高一二班的同学们也和大家一样,认为池速人正在沿着这条路稳步前 进,进入学生会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被同学们亲切地称为“眼镜怪人”的他,在同学们心目中留下的一直是容易亲近又值得信任的好形象。 他本人却没有因为被同学们吹捧而飘飘然。对不了解的事情决不抱盲目乐观,对漂亮的场面话也不会特别放在心上,池速人有一副冷静的头脑和理智的性格。所以在大家都开着他玩笑的时候也只有微笑的一句:“别说啦!” 一边摆摆手,一边打算马上离开的样子。 池速人要去还钥匙的教员室和玄关的方向正相反。 临走之前,池速人笑着转过头对大家说: “大家,都要开心地演啊!” 说完就离开了。 之前还全无心机一味地沉浸在成为朱丽叶的喜悦中的吉田听了这句话马上开始沉默了起来。最终没能如愿的夏娜也沉默了起来。两个人在这同一句话中感受到了不同的东西,因为各自所感受到的原因都沉默了下来。 最后还是吉田笑着开口道: “……一起回去吧,夏娜。” “嗯!” 夏娜也用温和了很多的声音应和着,和吉田一起走了出去。 在后面的悠二这才放下心来, “这样才好嘛,嗯,那么大家一起好好演吧!” 某处, 营业部的职员, 一边说着问候的话,一边把自己的名片递到贸易对象公司的课长手上。 “那么就这样吧!” 绪方也边说边向前走。 “不过,这样的话,可能会影响比赛状态呢。” 绪方是排球部的高一生中很有希望成为正式队员的新人。体育部担负着为清秋节炒热气氛的任务,准备了各种练习比赛,她既要出演游行又要和班机同学一起开法式甜品店,还要参加比赛的话,那么清秋节那天她可有的忙了。 “加油哦!” 从田中那里听到这样的一句普普通通的鼓励的话语,就让绪方开心得笑容满面。 “嗯,一定做好!” 人如其名,绪方真竹有一副像劈开的竹子一样干脆爽朗的性格。只要是她决定了的事情,不管别人怎么说都不会使她改变主意。这时,绪方拍了拍夏娜的肩膀。 “夏娜也是一样,完全没有气馁的样子呢。那么接下来就以"选美比赛"为目标努力吧,是夏娜的话很有可能拿到奖呢。” “选美比赛?” 绪方认为夏娜不经世事全无心机的性格十分的难能可贵。 “在游行的演出过程中会选出最可爱的人,获奖的人不但会得到特别礼品,而且在接下来的三年在学校里都会很受欢迎的,学长好像是这样说的呢。” 她所说的“选美比赛”,其实是被称为“最佳演技奖”的一项奖项。 这项奖项是作为在来自各方面的反对声中被废除的“御崎高中选美比赛”的替代而想出来的方案,作为清秋节开祭游行的附属活动而存在着。 这个奖项所考察的并不仅仅是参选者的外貌,也要考察她们的表演能力,并把重点放在了表演是否能传达出演出人物的个性上面。 对男生和女生的投票同时进行,为清秋节提供赞助的商店街的店主们也有部分投票权。 虽然这个奖项和其他的单纯的选美比赛当然也是有差别的,但是它还很大地残留着高中选美的部分形式,以选拔长相可爱的学生为基本原则这一点是自不必说。 和宣传清秋节的游行同时进行的“最佳演技奖”的评选是在清秋节第一天,作为周六的主要活动而很是被众人期待。 按照绪方的估计,以夏娜这样风度出众,容貌美丽,认真又不乏可爱的形象,是绝对有可能拿到这一奖项的。 “池说得不错,好不容易盼到清秋节,大家都有很多的期待吧。一美也好坂井也好,田中和佐藤也是,我们大家一起努力吧!” “嗯!” 夏娜点点头。然后又突然低下了头去。 接着,用有些踌躇的小小声音回答了一声: “多谢了。” 刚刚说话的绪方,还有在场的每一位都一时间被这位平时表现得刚毅果断胆略无双的女孩子突然冒出来的这一句感谢的话吓了一跳。 受了感动的绪方脸上漾起明亮的笑容, “不客气!真的很开心呢,和大家一起做准备也好参加清秋节的表演也好,真的真的很开心啊!” 清亮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激动。 其他人看着这两个人。 田中也有点让人不习惯地开口道: “呵呵,小绪也真的受了感动呢。” “嗯,我也觉得好像突然变得干劲十足的样子。” 说这话的佐藤伸手搂住了悠二的肩。 “好啦!既然大家说好要一起开心地演出,谁都不准在心里别扭啦!” 一边说着这句话,一边望向吉田。 “吉田,ok?” “了、了解!” 吉田的脸上融化开一股明亮的笑容,受这笑容感染佐藤也微笑了起来。 正和他搭着肩膀的悠二也笑着说:“thankyou!” 话音未落,已经被佐藤以一个职业摔跤动作掀倒了半个身子。 “什么?……呀呀呀呀……” “什么叫"thankyou"啊?说到底,要是你早点讲清楚一点现在事情不也简单得多了!” “啊……我反省我反省!” 田中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呀,都说过反省啦!……啊痛痛痛……痛的!” 看着被欺负得一塌糊涂的悠二,夏娜没有“哼”地一声别过头去,吉田也并没有慌慌张张地上去阻止,两个人只是面对面展开明亮的笑容。 某处, 发怒的课长, 正把书卷成卷,对着新进的职员的头嘭嘭地拍着。 在早早到来的傍晚的夕照中,悠二和夏娜走在回家的路上。 连个人影都没有的住宅区的人行路上,凉爽的微风和轻薄的光中间,却可以感受到路旁似有寒气。 夏娜望着正走在她旁边的悠二,简短地问道: “感受到了吗?” “……” 涂上一层蓝色的天空中,刚刚着色的一片纸片,高高地飘着。 好像很短的扎好的缎带边缘加入裁减的工艺后,做成的有趣的群青色的签。 悠二几乎是想都没有想,只是自然而然地将感受到的,脱口而出: “嗯……这样啊……形容的话还真是不好形容,怎么说呢?表面上虽然看不出来,好像也不是中间有什么……啊,对了,是里面!在内部……有什么意图,或者意义?有十几个那种东西,纠缠在一起呢……” “讲得不错嘛!” 从正挂在夏娜胸前的,一个黑色的宝石做成的圆形吊坠中,传出了一个犹如远处雷响的声音。 正是与夏娜有契约的,给与了她特殊的能力的“红世”的魔神,被称为“天壤劫火”的亚拉斯特尔。而这个饰物,是可以将他的意志表达出来的神器“克库特斯”,他的本体则在夏娜的身体中隐藏着。 “不错,很有潜力嘛。也许到了该进入下一阶段的时候了。” “嗯!” 亦师亦友,似父似兄的“红世”魔神的声音中,透着一种安慰和满足。夏娜感受到这声音中的满足,像高兴着自己的事情一样由衷地喜悦,一边看着悠二一边微笑着。 悠二虽然不是十分明白,还是回了一个笑容给夏娜。 “下 一、阶段?” 这半年来,他朝夕不辍地坚持训练下来的原因,最初是为了拥有夏娜一样的能力,能针对别人发力。可现在却获得了完全相反的……储存作为“密斯提斯”化解针对自身的危难的能力。 不过针对自己的危难也增加了起来。 最初是为了“零时迷子”准备的机能,他对于力和质的流动有着敏锐的感知能力。而且,在战斗中还作为“红世魔王”的得力部下得到了“存在之力”。因为这些幸运的事情的发生,他每天只要早晚以及半夜来练习,虽然不能一步登天,也已经取得了巨大的进步。 (用了半年的时间,终于可以达到能感受到自在法的存在的程度了) 悠二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将刚才拿到手的群青色的标签,放进衬衫胸口的口袋里。 这个并非世上之物的独一无二的签,是方才和田中、佐藤分手之前,他们交给他的。 “喂,这时玛琼琳为你特别制作的护身符。带着它两个礼拜的话,可以妨害和抵御自在法的侵袭,一定要好好地保存哦。” “还有,大姐说了"不实际操作不向其中注入力量的话,它只是普通的一张纸片,与其他纸片无异。所以,一定要注意使用。"”他们一边告诉着悠二,一边把东西交给他。 他们心仪的“玛琼琳小姐”,“大姐”,说的是玛琼琳.朵。她和夏娜一样,是肩负着讨伐“红世使徒”的使命的火雾战士之一。被称为“悼文吟咏人”。是在战斗中极为强大和可怕的自在师。有时作为恐怖的敌人和夏娜对战,有的时候又作为可以依赖的伙伴对付共同的敌人,是个和夏娜有着复杂关系的人。 性格粗暴,对于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就连根指头都不想动(这个是夏娜和悠二对她抱的印象,不能理解吉田和绪方为什么会有和他们完全不一样的看法,对她还很尊敬)的这个女人,竟然会特别作这样一个护身符让佐藤送过来,一定有什么很重要的原因。 因为坂井悠二这个危险的存在眼下还不能不去保护。 现在所在这里的坂井悠二,和夏娜和亚拉斯特尔说着话,和吉田的关系时近时远,和池速人佐藤田中绪方都笑着每天面对着生活的这个坂井悠二,其实并不是人类。 他曾经是和其他的“红世使徒”一起来袭击这个城市的同伙,“存在之力”被吞噬之后失去的“坂井悠二的真身”残留在这个世上的替代品——目前依然维持着和周围人的联系,伴随着这种力的逐渐衰减,存在感和立足点也会渐渐失去——到最后总有一天会消失的一个工具,叫做火炬。 为了躲避感应“存在之力”急剧丧失的火雾战士的追捕,“红世使徒”所制造出来“霎那的残影”,这才是现在的坂井悠二的真正身份。 直到现在为止, 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某处过着正常的生活,到现在为止,没有表现出过丝毫的“红世使徒”残暴和乖张。但是“现在在此的坂井悠二”是一个残缺的存在。他所隐藏起来的真身,却是高明得多。 作为火炬的他身体里面,隐藏着从某处转移过来的宝具。这个宝具能够干涉各种大事件,在“红世”中是秘宝中的秘宝,被叫做“零时迷子”。“零时迷子”有着在每天的零点,会将他所在的宿主体内消耗的“存在之力”恢复过来的作用,是一种永久可用的机关。 除此之外,宝具本身也是一个麻烦。 “零时迷子”里面,有着他本来的主人。大概半年前,被别人派来的刺客打伤的“永远的恋人”约翰本人就封印在里面,正处于休眠的状态。 将他封印在里面的,是逃过了刺客魔爪的和他在一起被人称为“约定的两人”的“红世魔王”—— “彩飘”菲蕾丝。 而袭击了他们两个人的,是在黑暗世界里威名四震的杀人王,被称为“坏刃”的萨布拉克。究竟是谁派他来当刺客,直到现在还没有人知道。此外,在被转移到悠二的身体里面之前,封印了约翰的“零时迷子”受到的攻击,使其形态和构造都产生了急剧的变化的自在式的来源,以及交出宝物会带来的影响,都还不能详细地判断明白。 对于这些错综复杂的事情都清楚的本人, “就好像一个有生命的黑匣子。” 正如确实地表现出来的那样,围绕着“零时迷子”发生的各种可怕的事情,已经成为了超越坂井悠二个人的幸与不幸,连火雾战士也不能轻易插手的重要案件。 发出“神秘的自在式”的“坏刃”萨布拉克。 他这样做的目的,以及依赖他的幕后黑手。 等等到来的和遭遇的危机,都存在于悠二的身体之内。 玛琼琳送来的护身符,就是为了抵御这些危机而准备的。 即使只是放在胸前的口袋里依然可以感受到的异质物体,把手放在上面,悠二嘀咕道: “真的很感谢呢……不只是玛琼琳小姐,还有大家都是。” “……” 关于悠二的讲话含混不清的习惯,夏娜通常是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去问话里面的具体意思的。这次却设身处地地为悠二想了想,从周围的状况推测了一下他的心境,才问了出来: “……"零时迷子"到底是什么,已经清楚了吗?” “嗯。” 悠二点了点头。 作为火雾战士的玛琼琳,被卷入这场战争的佐藤和田中,和对自己倾心的吉田,关于“现在的坂井悠二”就是密斯提斯的这件事,已经是知道的了。他也并不是真正的坂井悠二,只是别人在世上的残存,是承载了本人的记忆和意志的代替物,对于这个,大家也已经清楚了。甚至连因为他的身体内有“零时迷子”,所以要假装作为常人生活来隐藏身份的事情,也都知道了。 但是,从这一点延伸开去更深奥的事实……见所未见的不知道是什么人,正在支撑着他生命的“零时迷子”里面长眠的事情……他也因此而成为某些人追逐的目标这件事情……这里所说的某些人,被宝具发挥功用造成变异的事情……为了让这个他没见过不认识却封印在“零时迷子”里面的人苏醒过来,他的恋人“红世魔王”正在四处寻找悠二的事情…… 关于这些事情,是不是应该让他们清楚知道,悠二十分迷惑。因为自己的特殊能力而将遭致危险的事情,是否应该让他们知道,也很迷惑。 与其说是因为不安,倒不如说是因为实在是很恐怖的事情。 不过也正因为是这样,所以悠二总是会经过几天的烦恼踌躇,最后也一定会毫无隐瞒地全部告诉他们。 至今为止所让他们知道的事情,并不是因为对自己身份的自暴自弃。 也并不是因为独自承受过与痛苦,想要找人分担这种感觉并获得慰藉。 对于吉田一美这个女孩,这个知道了自己的本身是火炬之后依然固执地说出“喜欢你”这样的话的一个女子,他曾经暗暗立誓: “今后也一样,不论发生什么也绝不会有所隐瞒,都要让她知道!” 烦恼的悠二想到这些的时候,浮躁的心就会安定下来,恢复平静。 首先要说出来。痛苦也好烦恼也好,所有自己所正在担心的事情,都明白地承认。只有这样,才能在现实袭来的时候,以平稳的心态应对。 如果回避真实或者有所隐瞒,也许对于身边的人就是放弃,也许会被自己最亲近的人讨厌,也许就要在有一天不得不突然地离开到现在为止的稳定正常的生活,他对于这样的局面深深地恐惧着。 虽然如此,但事情总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的。 对已经坚决地决定了方向的吉田,和今后的 也将在战斗中助他们一臂之力的玛琼琳,还有希望始终追随着玛琼琳的佐藤和田中说这些话,总好过结局出现的时候再来承认。 这才是不使每一个人失望的唯一方法。 像恐惧这种感情,有自己一个人来承受就够了。 对于自己来说,事实上就是这样的,没有不去接受的可能。 当他对夏娜说这些想法的时候,她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听说了“零时迷子”中隐藏的真正是什么后,吉田好像受了很大的震动, 可还是展开了一个笑容说道: “什么都没有改变,都还是一样的。” 玛琼琳则是一边搔了搔头皮一边抱怨道: “啊——呀,你们这些小鬼还真是费事呢。” 佐藤和田中和他开着玩笑搭着肩膀安慰道, “从现在开始,你的身体结构是不是会今天一点明天一点地发生什么吓人的改变啊?” “这种小事不用太介意啦……大家一起就好了!” 烦恼了那么久的事情,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结果。 像是要把天空和云朵一起烧熔掉的晚霞流光溢彩。悠二遥望着远处的天边,好像心情不错地开口: “大家都没有同情我的样子呢……只是,只是认识并接受了这个现实而已啊。比起让他们同情我,这个反映真的是让我幸福得多了。” “……” “夏娜以前说得很对哦。不管我是谁,不论我真实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像我这样惰性十足的别扭家伙都算是少有吧。” “那个吗……” 夏娜在几个月前某一次和悠二一起训练的时候曾经说过那样的话。那个时候在悠二生气,就故意捡刻薄的话说了一大堆。现在想起来,只是觉得十分后悔。 但是悠二说话的时候并没有丝毫责备她的意思。 “的确是惰性没错呢,现在这样的生活。” 就这样凝视着远处的天边,语调安静平稳。 “但是,虽然知道了一切,还是愿意认可我的大家——在戒不掉惰性的这段日子结束的时候,觉得夏娜最早所说的那些话真的一点都没错……一直从大家那里得到了很多东西呢……” 悠二又一次陷入了思考中,夏娜在一旁出神地望着这个男孩的侧脸。 所看到的表情,不是绝望,不是悲伤,不是喜悦。 所看到的,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温和平静,好像有什么秘密藏在其中最深处的,完美的侧脸。 这个完美的脸忽然转过来,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 “那就开开心心地生活吧!” “嗯……啊?” 被突然悠二转过来的脸吓了一跳的夏娜慌得很,视线相对的一刻,夏娜清楚地感觉到胸中心跳加速,不由得低下头,眼睛落在胸前的“克库特斯”上,装出在一直看它的样子。 悠二又无忧无虑地笑了开来,又继续望天去了。 “……” 夏娜掩饰着心中的不安,继续低着头。 “现在无论如何,为了夏娜也好,为了自己也好,尽我所能地去战斗,一定要认真起来,虽然也不一定能发挥很大的作用,却真的希望自己可以在思想上成熟起来。真的希望啊……” 这一次悠二是在问一个希望得到明确支持的回答的问题。 “嗯。” “好。” 夏娜和亚拉斯特尔一起做出了回应。 同时悠二也感受到了他们两人的心绪,虽然也感受到了,但是并不想提出来。他很清楚如果说出来的话,一定会被反对的。 “接下来的课题,就是判别这个护身符上使用的是哪一个种类的自在式了。” “你的感觉这么敏锐,一定会很快抓住要害的吧?” 亚拉斯特尔也难得这样直接表扬道。 “是、是这样吗……” 作为悠二还算凑合啦。接下来, “用言语说明的话恐怕要困难一点,既然说要抓住要害,那么你就先试一下构筑一个自在法吧。” “嗯……构筑自在法么?” 前一秒还若无其事地微微颔首,一边点头一点开口。 下一秒马上发出了一声, “……嗯,哎?” 声音里显然是被吓了一跳的意思。 亚拉斯特尔的语气还是没有丝毫变化。 “如果有了根据体验所得到的感触,今后对于自在式的理解,也会早一点深起来。” “的、的确如此,封绝和修复的时候如果对于产生的力的流动也可以把握得更好……” 自从夏天开始跟着夏娜学习初步的自在法之后,他反复地进行着构筑自在法所必要的对印象的把握。具体地说,在夏娜使用自在法的时候,对于力的使用什么时候开始,如何流转,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整个自在法的基础在于对于“存在之力”的控制自如,这也是悠二在半夜训练部分的主要课题,可以说由于长期扎实的训练,已经渐渐取得了成效。 (可是,我……) 至今为止,虽然以此为目标训练了很长时间,一旦得到了尝试的许可,却并没有什么胆怯。 一直都是被自在法攻击,身在战斗的现场目睹了无数次,可是现在也有机会从被动状态进行180度大转变,改变自身的立场,转而成为使用自在法的人……就好像是,已经自然地步入可以作出超越人类限界行为的程度。 “可以的……吧?” 能够超越人类,并不代表不再是是人类……自己所站的地方是一条不能逾越的线上……已经没有了单纯无邪的憧憬……作为人的形状轮廓仿佛正在一点点失去吧……好像被淋透的冰冷,阴暗的感情从心底涌出来。 对于这一切抱着完全不在乎的心情的夏娜,摆出的不是有所期待的姿态,而是作为可以自由控制“存在之力”的火雾战士,等待着对于“密斯提斯”的少年训练的程度作出评判的样子。 “可以的吧?还是不能?……要说能不能的话重要先试一试吧?如果已经可以控制和抵挡"存在之力"的话,也已经是相当不错的程度了。” “是这样……的吗?” 悠二看着自己的手,看上去和其他人类没有区别的手掌中,正升腾起一股恐怖的气息。悠二下定决心,毅然决然地将这气息整个握在手里,紧紧地握了起来。 “明白了,我来试试!” 夏娜这一次终于摆出了有所期待的姿态,看着悠二线条渐渐粗起来的侧脸,转向他开口道: “今晚开始,威尔艾米娜要教我们一些实际练习阶段的要点了,你要加油啊。” 悠二的脸上,浮现了一层有点不情愿的表情。 “手要柔软,轻一点会比较好吧?” “看起来,成功的希望不大。” 亚拉斯特尔断言到,夏娜笑了出来。 威尔艾米娜是把夏娜带大的女仆,是她最亲近的人之一。是一个自身也有着强大能力的火雾战士,全名“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人称“万条巧手”。现在正在夏娜所居住的平井家滞留, 并负责监督悠二和夏娜的训练。(打到这句的时候,我以为是“悠二和夏娜的交往”otl) 悠二作为学生从她那里受到的不只是严格的指导,还有对于和夏娜之间的关系的警告,所以对于自己迎来了新的训练阶段这件事情,他更多地是觉得沉重。 “卡梅尔小姐也是,怎么就不能像和妈妈说话的时候那样温柔地和我说话啊?” “对待千草和悠二,当然是要不 第二章 清秋节前夜 十字路口的正中央, 正在整顿交通的警察, 扶起了一位骑自行车不慎摔倒的老人。 游行作为御崎高中清秋节的第一炮,可说是交给全体学生的一项任务。 演剧的审查和模拟店的分配,使得清秋节的准备更加正式化。 仅在筹备委员会内部——准备并分配模拟店经营所必需的器材,和商店街进行谈判,连接商店街和学校的路上进行人员整理和分配,需要实现计划好的本次活动的规划以及具体的时间安排,步骤组成,以及向市中心演剧游行的游行许可申请,数量庞大的宣传用品的印刷,对已经破旧的道具,宣传板的检查和整修,对各个工作部署的进展状况的调查,筹备委员会内部的适当工作配置等等——一大把的工作涌了出来。 作为筹备委员会的成员的池速人等人,在以上的工作计划确定了之后,每天都要在筹备委员会的安排下负责各种各样的杂物。 作为班级副班长的藤田晴美也一直在帮忙。 “说到底,可能是已经估计得到结果的事情了,说是"仅仅作为一次学习实践的机会也可以,无论如何要尝试应对。"呢!” 突然过起这种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的日子的池速人,几乎每天唯一的休息时间就是午休时间和其他的班级代表一起吃饭盒的时候。 悠二安闲地问着他: “今天又要做什么工作啊?” 累得浑身都没有力气。 “什么工作啊……昨天,和会长一起去宣传橱窗那里看负责宣传的班级贴出去的板报,发现有违规的地方,今天要去提醒他们注意一下。器材还有一部分不能供给到位,所以和工会的人去和业者交涉了一下希望能一起使用。……都准备到了这个时候还有社团提出想要改换他们的模拟店主题,又要根据他们的改变做出适当的调整……现在还没解决掉的还有3个……” 最近每天都能听到他这些零零碎碎的抱怨。 看着自己平时最信赖的好朋友现在如此憔悴的样子心生同情的吉田,每天都为他做好午饭的盒饭带来,池速人也被这份细致体贴感动得一度几乎想掉眼泪了。(从那以后,吉田每天都为池速人准备三明治)一直作为高一二班的骄傲的超级英雄,好像永远都活力无限的池速人,这一次也辛苦得不成人形。 虽然繁忙的程度不可同日而语,但其他的学生也是为了准备清秋节过这比平时要忙得多的日子。 从体育馆临时搭建的舞台里里外外来来回回运输着巨大的道具,关于自己班级演出节目或者开办什么样的店进行讨论。还不忘了对其它班级的计划进行一番考量并暗中比较。体育场的周边越堆越高的材料,楼下的从委员会借来的装饰暗幕的纸箱子,为了扩容而拿来的储物柜等等的道具好一个泛滥。在教室里也堆积着一大堆游行演剧要用的衣物和道具……整个学校里面好像是人和东西都混在一起分不清楚的一个世界。 上课依然是按照平时的时间表进行,下课的间隙,走在走廊上的人脸上都有一种特别的活力,空气里有种堆积在最后关头的热情等待迸发的热烈气氛。 和夏天的时候举行的鱼鹰节所不同的,不只有对于轻轻松松地玩游戏的期待,每一位参与其中的人都会感受到一种紧张不安。但是也正因为此,有了自己的辛勤工作在其中之后,每个人都会有参加“真正属于自己的清秋节”的喜悦。 在运动场上搭建起来的演剧舞台,利用放学后的时间进行了彩排。各俱乐部和班级也将各种模拟店的摊子摆了起来,展示的摊位一直向学校外面的大路上延伸开去。同学们的扮相,普通到咖啡店的服务员,奇怪到鬼屋里的妖怪,在各个主题摊位里都可以看得到了。高年级学生所在的二楼和三楼,有很多都是特殊教室的楼,有的甚至争取了食堂,或者社团活动的房间,当然和普通的摆出来的摊位是不一样的景象。 以学校为基本空间制作的,有规律有秩序的,清秋节的大致场面,一天一天地明朗起来了。 清秋节的开祭,明天就到了。 检票口的一边, 报亭的店员, 脸上还带着倦意,将一份体育报纸递给了公司职员。 前天清早的时候,以御崎高中为中心的包括周围一带在内的附近一带,经过布置后变化大得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被新装饰过的校园恢复安静,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充满活力的坦克,或者像一个火药库。 “今天的天气也不错呢!” 跨进校门口,就可以看见眼前彩色的绚烂又时尚的装饰过的清秋节会场大门,正面向着校门口的大路敞开着,红色字体书写着“还有一天!”几个大字的宣传板,立在校门两边,好像在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啊……在睡袋里都睡不着……” “我也是,可能是睡觉姿势不对,现在肩膀疼得很。” 围墙被当成宣传板,贴满了几乎要把地面都盖住那样多的海报,向每一个看向这里的人展示着这里讲要有一场盛大的活动。校园里也垂着数十个帷幕,和一个写有今年清秋节主题“明智和信实”的横拉幕布,而这些,仅仅是诺大的校园布置的一小部分。 “要在不熟悉的地方和很多人挤在一起睡,真是没有办法的事。” “如果能把头绳解开的话就好了。” 运动场上的表演舞台,已经被装饰成了漂亮的样子,狭小的圆形场地四周包围着各种各样的模拟店的屋檐。在正中间,还能直接看出来胶合地板的地方,只有一些牌子立着,布置工作的进度差别很明显。 “还没有决定洗完澡之后派谁去买东西吧?” “我可是现在就很想吃东西了!” “好,那就现在决定一下吧!” 声音是走廊里面的高一二班的女学生们发出来的。现在的走廊,在模拟店的宣传招牌的簇拥下看来更像是隧道,女生们一个跟着一个,一边向前走,一边聊着天。因为是刚上完体育课的缘故,大家都还穿这运动衫或者宽松的衣服,手里提着装有替换衣服的袋子。大家都是想要好好睡一觉来缓和精神的心情。 “那么我去吧。反正学长也拜托我买些东西。” “噢,小绪,你太好了!需要记下来要买的东西吧?” “我也一起去吧。” “哎?夏娜你也去吗?” “我自己也有一大堆的东西要买,让绪方一个人去恐怕带不回来。” 御崎高中在清秋节的前一天的周五有停课一天的惯例。不需要上课,只需要到学校记早晚的出勤就可以了。(这只是为了防止随随便便逃学而采取的对策,实际上还是不用上课的)一整天,学生们都是为第二天要进行的清秋节作准备。几天前开始发放当晚留校的许可,需要熬夜准备场地或者熬夜练习的人都可以在学校里住一夜,所以这天晚上,学校里俨然成了一个不夜城。 高一二班对模拟店的场地准备和其它班级相比可谓是顺利的多,全班大部分留下来住校的学生都只是为了体验一下清秋节之前的气氛,为自己累积一些回忆。今天的工作很快就结束了,为了让大家回去好好地休息,为第二天的清秋节作准备,傍晚时候就已经解散了班级同学。 “啊呀,这样可以么,没问题吗?” “嗯,那么好吧。就让绪方和夏娜去帮大家买东西了。” “嗯,要不然……不然我也和你们一起去吧?” “一美一起去也好,昨天晚上你做的炖菜,真的很好吃哦……” “是啊是啊,今天要是也能吃到就太好了……” 已经习惯了住校生活的社团 活动的组织者或者高年级学生们,也有很多就用手头模拟店的锅碗瓢盆等工具做饭吃,筹备委员会里面也是因为这个才特别设立了一个防火部。 另外,学校的公共浴室也会面向留校住宿的学生开放。开放时间是从早上六点开始每个学年的男生女生各有三十分钟时间可以洗,大家轮流来洗澡。 早上六点到六点半是高一女生洗澡的时间,除了高一的女生外其他人不可以进浴池。大概是因为这些学生对于难得的住校机会都很有兴致,所以当晚熬夜不睡的大有人在。 大家虽然都早起,不过只有夏娜是单单为了洗澡起来的。夏娜每天早上都会早起洗澡,这种难得的在学校早起洗澡这种和平时不一样的洗澡经验一下子激起了她的好奇心,所以无论如何都想试一试。 “真的哎,男生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呢!” “大概还在睡觉吧?昨天夜里吵吵闹闹到很晚的样子。” “待会我们一起骂他们太臭怎么样?” 其中也有前一天晚上没有洗澡的人,在学校留宿的二班全体女生,还有前一晚被邀请到二班的教室里一起睡的一班的女生,大家一起进浴室去洗澡。 “不该在的人都没在呢——也不用担心会被偷看啦!” “那可不一定,没准就有偷偷混进去的哦……嘿嘿嘿” “明白!绪方"老师"!” 在走廊的尽头拐角处,就是浴室。 以前浴室的门只有从外面才能用钥匙打开,本届清秋节前都被换成了新的大门,在洗澡的时候也不需要有人守在门口了.新的浴室门外挂着很早以前使用过的告示板,告示板上潦草地写着几个歪歪斜斜的字: “06:00——06:30高一女生”。 “嗯,今天一天,要好好打起精神大干一场!” “这不是洗澡之前该说台词吗?!” 大家热热闹闹地笑开来,打开门走了进去。 车站的月台上, 公司职员展开手中的报纸的时候, 不小心碰到了身边的一个大学生。 在热腾腾的水蒸气中,女孩子们的话题还是没有停止。 “早上洗澡——真是舒服啊!” “怎么觉得这话像老头子说的?” “啊……这么快就要到明天了。” “你都第几次说这话啦?不嫌腻啊?” 社团活动室的浴室为了最大程度利用空间,没有用墙划分开各个小的浴室,而是造成了大家的温水莲蓬头都挨在一起的开放型浴室。 像吉田一样,不好意思这样洗澡的同学曾经向学校抗议说这样子的学校浴室更像市民的大众浴池,加上莲蓬头管处可以调节温度的把手学校改建浴室的呼声越来越强烈,还是需要把整体设备进行一次替换,像换大门这种简单的改动远远不够。现在只不过是在用这个状况敷衍众口一词。 莲蓬头落地的清脆声音中,伴随着吉田被大家开玩笑的抗议声。 “噢噢……和夏天的时候比又发育了很多嘛!吉田?” “别、别说那种事情……” 温水顺着她姣好的身体曲线流下来,水气蒙蒙中可以看到吉田有着让女生羡慕的玲珑有致的丰满身材。因为冲了热水而泛红的皮肤上有着细致的纹理,再加上一副因为不好意思而缩紧身材的楚楚可怜的样子,使得此时的吉田格外妩媚,场面也是煽情得很。 “不用这样遮遮掩掩嘛,呵呵呵……” 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才有了精神的中村公子,一边故意抽出她的手,一边享受着逼近猎物时捉弄猎物的乐趣。 “不要、藤田,救我!” “真不好意思,现在,眼睛也不在了噢——” “不可以,不要!” “哎?” 吉田正要逃走的时候却被中村从后面一把搂住,两手直接抓到胸前敏感处,顿时,浴室里响起了吉田恐怖的大叫声。 就在大家都还打打闹闹的时候,不知是谁用毛巾敲了中村的头,才把几乎吓得要哭出来的吉田救了下来。中村道了歉,吉田也没有追究,大家又都开始笑着闹起来。 只是地点变了,在教室里同学们也有过相同的玩笑。 听到了这些声音,用热水浇着身体的夏娜也很享受地玩着水。 “……” 作为火雾战士的她要用倾注了特别的力量才能产生的“净化之炎”来“洗澡”才能从性能上完全地获得清洁和消毒。人类的这种洗澡对于她来说并不能起到什么实质的清洁身体的作用,这种没有什么效率的洗澡,却使她获得了一种“舒服”的感觉,这一点让她十分享受,所以她喜欢洗澡就像孩子喜欢游戏。 作为这游戏不可缺少的重要一环,就是用洗澡水浇透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再用柔软的海绵擦拭身体。 正当她擦着身体的时候,听到: “不过吉田,也不怪公子开玩笑,真的、很……大哎!” “是啊,羡慕啊……” “好啦,你们到此为止好不好……” 无意之中,从班机同学的对话中,对于自己的身材也有了新的认识。 作为火雾战士,需要练就能够收放自如地操纵“存在之力”并适合战斗的身材,仅仅取决于这一点,和火雾战士变成人类时的年龄高低或者体格大小没有关系。除了她以外拥有孩子的孩童的身体的还有“仪装之驱手”卡姆辛等等火雾战士,虽然以普通人类的形态生存却有着无与伦比的怪力。 所以夏娜,到现在为止从没有因为自己的身材怀有过一丁点的自卑感,甚至还认为拥有细小的身材的话,在战斗中就容易接近对方,转身更快而且钻进敌人的胸前给与敌人致命一击。 但是她在这个城市长时间与人类的共同生活中却发现,大多数男性喜欢身材发育成熟,胸部丰满身材高挑的女性,对于人类的男性来说,这样的身材更加理想 (原来悠二还是因为自己的身材没有发育成熟才不喜欢自己的吧?) 想到这里,夏娜不由得一阵胸闷,好像有一口气堵在那里一样重重的。 悠二的注意力也很自然地经常会被拥有符合男性审美标准的好身材的吉田夺去。这样的实例简直不胜枚举。而这只是说夏娜注意到的次数已经很多,加上她还没有捕捉到的情况,实际上悠二的注意力被夺走的次数更要多得多了。 (如果,我也是一个人类的话……) 如果夏娜也是一个人类的话,大概也会随着时间,年龄的逐渐增长,用日渐丰满的身材弥补这个差距吧?她不由得这样想到。 但是,事实是残酷的,夏娜始终不是一个人类。从身材上说,虽然夏娜很早以前就已经获得完整的人类的外貌,但未来最大的可能性对于她而言,是被当作有力的武器献给“红世魔王”。既不会有什么更好的结果,也不会有其他的可能,她的未来只有这一条没有选择余地的路。 在遇见悠二之前,夏娜对于这些无聊的假设,没有意义的妄想,的确地怀有强烈坚决的否定。 像现在这样的想法……对于自己使命之外的其他事情竟然也会产生留恋,而且这留恋的心情已经俨然不能割舍。 (作为火雾战士讨伐“红世使徒”……只考虑和这个使命有关的事情应该更好吧……) 眼前好像被渐长的刘海挡住了,头发也细细的痒痒的混在一起。好像存心要刺激本来就已经够乱的脑袋瓜子。 (什么呀……越想越想不明白了……) 把除了使命之外的所有事情都割舍掉,真的就一定是正确的选择吗? 为了 所面临的现状正在烦恼的这个自己,果真那么可以信赖吗? 从前无比确定的一些事情,在这些困惑的影响下也变得不能确定,渐渐模糊了这些事情的意义,想要的答案也看不清楚。这烦恼的来源,就是内心至深处一种被侵蚀的心情。 (我选择成为火雾战士,究竟是对还是错呢?) 如果威尔艾米娜在这里的话,也许会告诉她“你是真的错了!”这样的话吧?可是,威尔艾米娜自己的感情都是摇摆不定的,更不用说帮助别人思考,然后给与正确的建议了。 玛琼琳.朵的话,会先装作好像理解别人一样,却只会说些大道理来唬人吧。平时,到底需不需要认真地伸出一只耳朵听她说的话呢? 卡姆辛的话,下决定明确果断毫不犹豫,也许会给出不错的意见。可是那老头儿不知道为什么从不会轻易否定别人,也没法想象他会给出什么答案。 另外的,至今为止遇上的火雾战士,唠叨的男人、炸弹女、粗鲁画家、自弹自唱者、偏执狂、大胆的母亲——全部,她现在见过的火雾战士中能想出来的全部,会回答火雾战士仅仅为了使命而生这种话的是一个都没有的。威尔艾米娜或者玛琼琳一样的专心于使命的人,其实也是只是因为某种隐藏着的感情或者兴趣才选择战斗的。 (所以说,他们也只是因为这个吧……) 头发挡住眼睛前面像粘在眼睛上的影子,脸上瞬间闪过杀手的表情。 手中所握的长刀上面刻着名字,闪闪刀光中映出来的是不可思议的面容。 那个让自己不可思议的面容,既困惑又害怕的表情,对于那表情里面隐藏着的感情,现在夏娜渐渐可以了解了。 他们,在身为火雾战士完成使命之外,他们的生命里也都还拥有着其他的一些东西……不止,事实上就连自己也未必只是自己的一个身体吧。这个身体里面,不是也加入了火雾战士的力量吗?事实上,火雾战士的这种完全不会缺损的身体,想必对于人类来说也是很奇妙的东西吧? (这样想的话,也就没有什么可不满的了……) 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在来到这个城市之前,在遇到坂井悠二这个少年之前,夏娜对于自己和其他人类之间或者还存在着差别这件事情完全不曾留心过。即使有过这样的迷惑,自己也可以为自己下决定。整个身心都完全地投入在身为火雾战士所要完成的使命上面。 可是最近,经常会像感受到刚才那个瞬间的情感。 就在几个月前,当夏娜和吉田一起洗澡的时候,对于两个人身材上的差别还并不了解,只是在心里想着,怎么样都无所谓。既不会深入地去想些什么,也不会像这样失去自信。 可是现在,她却十分地介意着。 因为坂井悠二这个人,而认识到了自己的不同于他人之处,即使夏娜介意这一点,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被温水包围的这个尚未完全发育的身材,对这瘦小的身材,他会怎么看呢? 对这个,她真的非常、非常地介意。 难道什么地方都没有一点多余的脂肪的身材有这么糟糕吗? 在她的心里,有一种第一次走到了一个陌生路口一样的感觉。不管选择走什么样的路,都深得看不到结果。第一次产生了对于自己存在形态的动摇,这深刻也还在继续着。没有看到过,没有感受过,和平时的自己也完全不一样,她觉得自己好像在一个闭塞的幽深处不能前行。 (……除了火雾战士的使命之外,我的生命中也拥有其他的什么……?) 现实是,她没有想得到的东西,甚至没有多余的思考。 她忽然很想知道她是从什么样子变成现在的自己。 可是,这些绝不是什么不好的想法。 为什么会想起这些,只是因为想要去想吧…… (威尔艾米娜,她不会原谅我的吧……?) 现在想起来的,是最早陪在她身边的威尔艾米娜,作为战友的一位杰出的女性,因为曾经立下同为战友的誓言,所以她把自己培养成现在的火雾战士。 为了谨守誓言中“成为完全的火雾战士”,而成为了现在的除了使命感没有其他任何珍惜的东西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并且被自己喜欢的名叫坂井悠二的少年抛弃了。 在不顺利的时候,永远给与夏娜支持和爱护的威尔艾米娜,知道了自己被悠二讨厌的事情之后就开始排斥悠二。这个事情也让夏娜明白了,除了火雾战士之外的世界上的其他东西也是强大的。 (啊) 就在夏娜想起威尔艾米娜和他们之间誓言的时候, (这样啊……) 就像到了直到现在才发现了这件事情: 能够给自己的烦恼以答案的人,不是就在立自己最近的地方吗? 比谁都更加专注于完成使命,完全是为了使命而生的一个男人,最后,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看着温热的水流流过自己平坦的胸部,思考着。 (那么就去问问他吧……到现在这样的时候,应该已经想得更明白了吧!) 夏娜把头发扎了一下,从浴室里面走了出来。 在纹路稀疏的木质地板的一端,是更衣室,夏娜找到自己的衣箱,打开衣箱取出了一条毛巾。 就在这时—— “那、那个——” “?” 夏娜回转过身来,两个女生正有点拘谨地站在一边,看见夏娜的身体还用浴巾包裹着显然有点不好意思。 其中的一个女生一边拨弄前面有点挡住眼睛的刘海,一边开口道: “是……平井……吗?” “嗯。” 简单地回答了一声,夏娜意识到了她们就是一起来洗澡的高一一班的同学。 另外一个个子稍微高一点的女生,展开了一个有点僵硬的笑容。 “我叫浅沼稻穗。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真是不好意思,只是想一定要来向你道个谢的……” “道谢?” 夏娜听得一头雾水。 “啊,其实……” 她们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叫西尾广子。这次游行演剧所需要用到的布料,分给了我们这么多,真的十分感谢——” “多亏了你们帮忙,我们班的《小红帽》,终于在正式表演之前排完了。真的受了你们的很多帮助,多谢……” 夏娜这回终于知道了她们是什么意思。 “啊,那个啊……” 游行演出要用的演出服,一般都是作为话剧社的材料一直堆放在仓库里面。伴随着演出剧目的决定,各个班级也都分到了自己所要演的剧目所需要的演出服,由于衣物总量太大,所以保管也是相当的马虎。被虫子蛀过的,开了口的,破损的掉色的……因为经常要用到的道具都被拿到别的地方去了,话剧社对于这一仓库的演出服的修缮照管也是不容易的事。所以才会出现前面描述的那些情况。 高一二班分到的演出服,《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戏服,需要和其他需要这套演出服的剧组轮流使用(这两套演出服在话剧社内部同时也是《王子与公主》一剧的服装),所以也就格外地破旧。 与此相反的,本班的另外一个剧目,《绿野仙踪》的戏服和狮子、狗所穿着的演出服都是有的。其他的一些旧的连衣裙和破的道具等等不值钱的破烂堆了一屋子。 归根到底,尽是一些谁都不要的东西。 这次的好不容易盼来的耀眼的表演舞台,而且众人都是以“最佳演技奖”为目标聚集起来的各班的帅哥美女,活动的意义不言而喻。女生就先 七手八脚地准备起来了。话剧社和手工社的成员们,大部分决定采纳动手重新制做的方案。男生方面需要的演出服,一般都不是女生的这种需要制作的精美漂亮的衣服,而是像“铁皮人”啊“稻草人”这样的形象的演出服,制作起来占去了大家很大精力。 夏娜买来了很多用来制作演出服的布料,确切地说,买来的这批布不但品质上乘而且种类众多数量庞大,所以最后把一些剩下的部分送出去与其说是为了表示亲切不如说是迫不得已的结果。 被分到破破烂烂的衣服的那天吃晚饭的时候,她把这次清秋节是学校的重要活动,以及他们参加游行的演出服是多么的破烂不堪向威尔艾米娜讲述一番的时候,这位身为夏娜的保姆一样的善尽其职的监护人大概是误会了什么, “那么,就交给我吧。” 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早早开始动手制作整个剧组的演出服。夏娜赶紧慌慌张张地阻止说: “这个清秋节是我们自己来做的……”(后来还因为衣服得到了悠二的表扬而笑笑地得意过一阵子),结果最后还是威尔艾米娜做完了,当然还剩下了一大批布料。 威尔艾米娜为了能制作出更加精美的演出服,以匹为单位购买了更多种类的布料。当然,光是高一二班的话到最后也是用不完的。 于是,参加话剧社的班机同学,提出把剩下的布料,送给其他需要修缮或者重做演出服的班级的方案,夏娜也当然不会否定,结果,本年度的游行公演的准备工作,在布料问题上同学们倒是真的没有发怒。 高一一班,就是受惠于夏娜的班级之一。 “我们班级的演出剧目《小红帽》里面,小红帽的红帽子是特别重要的道具,可是原来的红色头巾已经被染成紫色了。我们一直在找大红色的布来重新做一个头巾,真的很难找到。是不是,"小红帽"?” 站在旁边的浅沼,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 “不论如何,你们这次真的是帮了大忙,我们代表一班的同学们谢谢你。” 两个女生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去慌忙行礼。 夏娜的脸上没有什么特别表情的样子用毛巾包住了头发,一边擦水,一边有点迟疑地回答道: “没什么,又不是我的功劳。准备布料的是威尔艾米娜。” (如果,如果我不是火雾战士的话……) (可是,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唯独这个假设,是不能成立的。)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继续回答道: “好的,我会向她传达你们的感谢的。她也应该会很高兴吧。” 对于她的说话率直,浅沼和西尾好像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浅沼好像对于这种欠修饰的言语和态度怀有着莫名的好感,对夏娜微笑了起来。 “听说你们家有一个保姆,还是外国人,原来是真的啊。” “那么,就请帮我们好好谢谢威尔……嗯……谢谢家庭保姆吧。” 最后,两个人又行了礼才离开。 “嗯。” 在对话刚开始不久的时候,缺乏应对能力的夏娜就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了。只好一个劲儿地点头…… “夏娜!” “唔,啊呀!” 从后面突然蹿上来的两只手抓住胸前,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传遍全身。 “一直这样光着身子站着的话可是要感冒的哦——” 在热气中和大家一起笑着,就又把刚才的事情忘记了。 快餐店的收款机前面, 饿着肚子的大学生, 接过了店员送来的盘子。 清秋节前最后的一天准备时间也很快就过去了。 池速人依然是被筹备委员会呼来唤去的,忙得已经有好几天连续住校了。 这一天回到教室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型号正好适合拿来枕着睡的游行公演的演出服。一边卷着已经到达体力极限的身体靠在走廊的瓦楞纸上一骨碌躺了下去,嘴里还不忘嘟囔着: “连续四天不能回家,是违反国家劳动基本法了吧?” 因此,将接下来的本该由他来进行的教师中的研究讲演展示,就全权交给头脑清楚的夏娜了。 最初,她全班同学提出来的资料为中心,进行了总结,作业的展示也安排得容易的多,有趣的多了。在准备研究演讲会的时候接受校刊特刊的采访: “信息的搜集已经到了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程度。” 吉田一美在准备清秋节的期间,也和其他女生一起修复和制作游行的演出服。对于她来说当然是夏娜所穿的多萝西的衣服要最大程度地尽力做好。接着包括演出服在内的衣服道具差不多都准备好的时候跑去征询意见: “是不是有点……过于花俏?” 如果有什么地方的准备需要体力劳动的时候,以佐藤启作和田中荣太为首的男生首当其冲。 他们对于做衣服这些部分当然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不过装饰校园搭建模拟店,倒是都还张罗得不错。 “清秋节之前,学校里面的气氛真的是不错啊!” “是啊,让人想活动活动筋骨的气氛呢!” 绪方真竹作为排球部的成员,要准备排球部的公开赛练习,又要准备模拟店,两边都很忙碌,已经快被两边的准备工作折腾死了。周六的游行和公开赛,对接下来的自由时间(参加比赛的选手可以不用帮忙经营模拟店),她恐怕是全校师生里面最期待这段时间的人之一了。意气满满地回答着记者的问题: “那么,一定要来看哦!” 坂井悠二,不知怎么就变成了高一二班的模拟店法式薄饼屋的工程设计师。利用学校筹备委员会分配下来的材料,做着一些不太灵巧的木工活,贴上装饰或者材料的交割等等。对于周围如何设置,等等所有的事都准备好之后, “游行结束之后的料理的练习还没有做……” 在付出着努力的并不只他们。 学生们都在各个角落,在熟悉的校园里图图画画,贴上新的装饰,打破了学校生活的刻板印象,制造出了自己理想的世界。 快餐店的点餐台里面, 店员将一个免费赠送的附赠品, 交给了一个小女孩。 御崎高中的清秋节上,既没有前夜祭也没有后夜祭。 这一次的活动比较多,还有放烟花的机会,需要使用火的活动,都被限制在高中和住宅地正中间的空地上,以防止发生危险事件。 另外,可以通宵玩乐的只有一天晚上,这样的有点苛刻的条件也是有的。因为学校和会场周围都有延伸出来的部分,在治安上绝对是半点都马虎不得。 当然,学生们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在规则所限的范围内好好地大玩一场了。 万事具备的高一二班,同学们就等着第二天的清秋节到来好好地大干一场了,大家所做的各个准备都已经通过了筹备委员会的审查,开祭游行,教室里的研究演讲会,模拟店的设置,这三项重大的准备工作都结束了,傍晚时分同学们解散。 没有社团活动的人,回家去为第二天的清秋节做准备,要参加游行的班级代表,需要有一名和筹备委员会最后确认一下细节。 “那么,明天见!” “晚上好好休息!” “再见!” “加油啊!” “明天一定要好好大干一场啊!” “知道了!” “法式薄饼,一定要大卖!” 大家互相道别离开学校,看着其他班级有很多还没有准备完,还正在继续装饰模拟店,心 中不由得升起一股自豪感。 悠二等人,除了一名留校的班级代表,也都离开了。 不管怎么说也是班级选出来的代表,要参加第一天的开祭游行,比起其他人难免要加紧张一点。大家都不同程度上地有紧张感。 “应该,没有问题吧?……” 吉田还有着暗恋朋友的不安感, “只要走走路就可以了,什么问题都不会有的!” 夏娜回答道,简简单单就把刚才那个复杂的问题简单处理掉了。 另外一边,佐藤和田中也正在用烦心的语气交流自己面临的麻烦。 “你刚才是不是在想明天怎么把玛琼琳小姐请来的事情?” “小绪也说去邀请她一下试试看的好。” 接着,因为今天并不是定期访问的日子所以暂时还没有离开的悠二最后开口道: “那么好吧,今晚,加油啦!” 悠二把话说完就离开了。 “……” 天色渐晚,深蓝色的天空下面,作为火雾战士的女孩正独自走在落日的余晖中。 安静地想着悠二离开的时候说的话。 清秋节的准备时间——以此为理由可以住校只有昨天一天——威尔艾米娜也同意夏娜和悠二这一天可以不用进行他们平时每天早上和深夜都要一起进行的训练。 威尔艾米娜,现在身为火雾战士之间情报交换,支援他们完成使命的监督者。负责收集隐藏在全世界各地的“红世使徒”的个人或者组织,并且把他们小小出手或行动都记载到一本厚厚的书里,并进行精确的查证和分析。 像清秋节这样偶尔到来的机会,对于夏娜来说并不能算是人间修行中可以放松的时候,威尔艾米娜这样解释着。另一方面对于悠二也是一样的严格,在这鲜有的一天休息时间里也布置了作业。 (——“到现在为止教过的封绝之术反复记忆,在心里好好温习。明天晚上,要检验你是不是真的能形成封绝。”) 也就是说今天晚上,悠二要暂时花上些时间反复尝试这个自在法的操纵,并要争取熟悉起来。当然,即使是失败了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惩罚,可夏娜还是止不住地紧张。 他终于还是将这一步踏在了倾向火雾战士的一边,确实地在自己和人类之间划清了一条线,在自己的意志下实现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这是可以被称为大事件的事情了。 夏娜对于悠二的进步也是满怀期待。 (悠二,要一直留在我的身边) 无论如何,她那样担心悠二会失败。 这种担心,甚至超过悠二自己对于结果的担心。 因为实在过于担心而使心跳总是好像漏了一拍—— “悠二,一定要成功啊……” 从夏娜胸前的“克库特斯”中传来亚拉斯特尔的回答。 “这不是能或不能的问题,这话,不是你自己说过的么?” “嗯,是的,不过……” 点了点头,又向前快跑了两步,又开口道: “……喂,亚拉斯特尔……” “?” 这次的那个声音,和刚才感觉好像有所不同。似乎,有些非常模糊不清的东西混在话语里发出回响,好像是透过迷茫又摇晃的东西看事物的感觉,然后,有个不像平时夏娜的声音传了出来。 “怎么?” 亚拉斯特尔尝试着问了一声。 “嗯……” 夏娜的嘴角微微地动了动,但是脸上没有流露出来什么明确的表情。 亚拉斯特尔有些惊讶地想着。他好像读出来什么感情,可是他也并不知道他是从哪个动作表情里读出来的。 可能是因为感觉到了这种紧张的气氛,夏娜伸出袖口擦了擦脸颊,勉强擦去了脸上的表情,再度被问话之前,焦急跳着向一个可以安静交谈的场所行进。 “啊?!” 路面上电线杆的顶部,火雾战士的少女夏娜甚至是跳到高到住宅家的并肩而立的屋檐上,然后以一个漂亮的抛物线落下来,稳稳地站在周围略高一点的建筑物上。俯视这城市,从很近的眼前可以一直看到整个御崎市的西部沉浸在黄昏的余晖中,也可以看到住宅区宽广的样子。 只有窗户的影子映照在地上的明亮,成为有人类居住于此的证据。 这明亮让人觉得热闹又让人孤独,置身这明亮之中的孤独的影子中,传来了刚才的那个声音。 “……喂,亚拉斯特尔……” 同样的声音同样的话语又一次响起。 亚拉斯特尔也渐渐从那小小的身影里看出了感情的痕迹。 踌躇犹豫着,还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 平时的话,这是在坂井千草的面前才经常摆出来的表情。 这个东西,为什么和自己作对……为什么,会没有一点点讨厌的预感。夏娜用清楚的说话声音和动作,和勉强地撞出来的柔和的语气,问道。 “那个嘛……” “……” 看上去好像是活泼爽朗的,心里却进行着也有着犹豫并且有些不好意思的强烈的内心冲突。 最后,夏娜好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样,取下胸前的“克库特斯”放在手里,视线专注望向手心的方向,缓缓地,真挚地问道: “火雾战士,难道就不可以喜欢人类吗?” “……!” 亚拉斯特尔被这话吓了一跳,马上又觉得如果听了这句话自己的心都没有一点震动的话,那才是奇怪。 稍微沉默了一下, “这个……吗?” 常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好像是在吐气的时候,轻声地回答。也有断念的绝望,也有了解的感慨,他的心被各种奇妙的心情填满着。 夏娜,想要作为也能得到火雾战士之外的其他的生命意义的人类,生存下去。 “亚拉斯特尔,曾经喜欢过在我之前的那个火雾战士吧?” 这一次,是的的确确地震动了。 夏娜这里所说的“喜欢”,是经过对一段感情的深刻意味的理解之后,所使用的词。 看来她是了解得很清楚的。 “在我之前的那个火雾战士,也喜欢亚拉斯特尔吧?” “我说过的,我已经记不得了。” 到最后,也就只说了这些。 亚拉斯特尔没有否定。那个声音也没有再问。夏娜只是想要确认一下而已。用“喜欢”这样一个词来形容一段深刻的感情,她只是想确认一下这个,而答案也俨然已经出来了。 果然不出所料,夏娜开口道。 “嗯……可是……” “知道的吧?” “……” 微微点着头的亚拉斯特尔,渐渐感受到了这奇妙的意识。 一言以蔽之,是观念作祟。 夏娜的心灵的成长,终于到达了不能再一味地接受他人的命令的程度。 在很小的时候被精心培育,是堪称人间精华的女孩。 在和亚拉斯特尔订立契约成为火雾战士的时候已经长成了现在的模样,心中纤尘不染没有半分犹疑,必将成为伟大的战士。 在刚开始战斗的时候,曾击败过传说中强大的妖怪“天目一个”,成为了火雾战士里面的强者。 心中从没有过不坚定,只是为使命而生的“炎发灼眼的杀手”,以这样的性格一路走来。 夕阳西照中,偶然邂逅了身为“密斯提斯”的少年。 在陷入对少年钟情不能自拔的苦恼时也找到过出路,成为战斗中的伙伴互相扶持 完成使命。 从坂井千草那里知道了关于接吻的事情后产生的困惑,在和敌人战斗的时候又感受到了强大的结合的力量在支持自己。 和身为人类的争夺所爱的人,然后在这场争夺中感受到了平生最大的动摇。 从自己意识到这情愫的那天起,就希望体会能将这情愫传达给所爱的人的喜悦。 作为养育了自己的亲人从不停止的反对,自己的意志却愈加坚定。 还有其他的,每天生活中的悲欢喜乐……告白还是不要告白,千草为她指点迷津,却让她震惊到无言…… 这女子踏过这一切波折才到今天。 (千草夫人没有说错,女孩子就是这样一种生物,不经意间就已经迅速地成熟起来) 不知不觉中,身为红世的魔神,像所有粗心的父亲一样,疏漏了这女孩子心思日渐优柔。 “这是不可以的对不对?” 夏娜向这位亦师亦友如父如兄的人继续追问着火雾战士这件事。 “身为火雾战士,是不可以这样的,对不对?” 接着,问出了现在的自己所面临的烦恼。 仿佛看见了曾几何时陷入着迷惘中的自己和另外的一个女人。 “不是的。” 红世的魔神,作为一个曾经深爱过一个女人的男人,清楚地回答道, “没有什么事可以阻止你们一起,没有什么人可以否定你的爱情。” 夏娜仔细地听着,并努力地理解这个回答。 亚拉斯特尔在这样的时候,已经再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他清楚明确、不存任何疑问地回答道: “火雾战士也可以爱人。” “……!” 夏娜的脸上现出明亮的光芒。 那已经是天真烂漫的孩子所拥有的最无邪的明媚笑容。 那是对于自己的爱情的真正意味开始有了了解,陷入恋爱中的少女所特有的光芒。 “可是、夏娜……” 害怕她因为自己给的这个充满希望的答案而兴奋过头,亚拉斯特尔又开口道, “我们的……爱…” 究竟是什么程度的不能直接说出口的话呢,一边这样想着,可还是继续着飘在九天之上的幸福心情,好像任什么都不能动摇。 “并不是在平时普普通通的日常生活交流中就能产生的。而是两个人彼此在不经意间突然产生的,双方要能做到完全的宽容和理解,心情会变得舒畅,因此更想要去珍惜。你现在谈爱的话,连个参考都没有……” “……?” 刚才碰触到爱的边沿开始有一点点了解的夏娜,此时的脸上是一副“我什么都不懂”的表情。 亚拉斯特尔看着这个样子的夏娜,忽然觉得安心了很多。 “现在的你,对于坂井悠二,能够原谅到什么程度?了解到什么程度呢?” “……” 被这样一说,夏娜又变回一副没有自信的垂头丧气的模样了。对于悠二和吉田在一起就不能原谅;对于悠二,还是不了解的地方比较多,当然也就不能说是完全的了解……说到完全,她还差得远呢。最重要的是,说到“双方的”这个关键字眼,夏娜就更没把握了。 (悠二,对于我的事情,又是怎么想的呢?) 要达到完全的程度的话,自己所在的一边一直身处黑暗之中隐藏着,完全看不见真正的自己,像亚拉斯特尔所说的那种……"爱",是不是太高调了,按那个标准就是找来个参考也不是容易的事…… “所以呢,夏娜,以后不要再问我那样的问题了。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火雾战士,你问我我也给不出有帮助的意见。如果想问的话,一定是心灵还在形成中的事情,那样子的话,还是问千草夫人比较好。” “好不好?” “嗯……”夏娜用踌躇的声音回答道。 亚拉斯特尔又最后申明了一遍: “我再说一遍—— 火雾战士也可以爱人。” “没有什么事可以阻止你们一起,没有什么人可以否定你的爱情。” “嗯——” 夏娜也清楚地回答着,点了几下头。这一双漆黑的眼睛。好像在向很远之外的站在明亮的世界里的少年真诚地倾诉什么。 (那样的话……) 亚拉斯特尔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感慨,对于自己的第二个契约者又是一个有烦恼的对手这件事情已经习惯了,嘴边不由得流露出一丝苦笑。 (回想从前的爱,到底是一份什么样的爱恋呢?) 有一半以上的事情都没有认识到。他如今想起,也对着当初那个恋爱中的少年有着各种不满和不喜欢,那些事情还是想不起来的好。当然,无论如何,都已经是从前的事了。 对于夏娜,这个时候的亚拉斯特尔,已经不再是和她订立契约的契约者。作为独自抱着这些苦恼的一个女孩子,夏娜很想真心地谢谢他。想到这里,她用两个手掌合住了胸前的“克库特斯”。 “多谢,亚拉斯特尔。” “算了算了,别说没有用的了,你还是快点作出决定吧。” 夏娜点了点头,强烈的视线转向远方。 “只不过,” 亚拉斯特尔现在的话似有不妥,用阴暗有一点沉重的声音。 “?” “需不需要向威尔艾米娜.卡梅尔说清楚,才是目前最大的问题。” “啊……” 现在这个状况上看,说或不说都不是好主意。 酒馆的前面某个单位, 已入中年的警备员, 把一个文件夹递给了前来接班的同事。 晚上12点左右的坂井家中,和往常一样是封绝的——即从内部将这个世界的物质之间的流动断绝,从外部看来是被隐藏或者隔绝起来的,形成像圆顶的山包一样的一个因果独立的空间——掩障体。 (已经到最后了吗?) 灼灼火光中的墙壁中心不时被樱色的火焰穿过,悠二就站在坂井家房檐的一端,这几周来他经历了严格的训练,现在,展示训练取得的主要成果的日子,终于马上就要到来了。 他接受这项训练,最初是为了改变什么都不会做,完全没有什么作用的自己。 最早开始午夜训练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像一个燃料无限的坦克一样。 很快地,他就开始可以感受得到“存在之力”的流动了。 接着,他的身体内改进了与“红世魔王”的能力相关的特殊力量,他开始学习如何操控存在之力。 后来,为了能敏锐捕捉到力的存在以及力的流动,他开始学习将这种感觉锻炼得敏感再敏感。 接下来,就开始继续进行着封绝得自在式的练习,一直在为有一天能够操作这种自在式而继续准备着。 这些实实在在的基础课程并不是学习使用“存在之力”所必须遵循的过程,也不是单纯地为了强化悠二的身体,而是为了将世上的事物按照自己的意愿变化,即是自在法的发现。 这些,是超越了世俗纷杂之上的行为。 自在法.封绝。 (我一定要学会这个自在法……) 悠二的心里,并没有想太多关于这场试验的成败,只是混杂着期待和不安。 不能再后退了,期待了许久的这一天终于到来。 按照自己的意志生出的东西,自己是要负责任的,这件事想起来有点恐怖。 这也不是可以瞬间产生瞬间消失不见的妄想,而是没有路可以逃避的现实 。 (真的可以吗?) 直到此时,悠二的心里还有着胆怯。 但是,或者也可以说是值得庆幸之处。他的心中多少胆怯,就有多少认真地沉着镇定。比什么都好的,是现在的心绪安宁……后悔这样的情绪,是半分也感受不到的。 因为此时的悠二,正在清楚地强烈地期待着。 只要了解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好了,来吧……) 今天这一天到来之前,悠二在心里已经不知想象过几百回,对自己操纵自在法的能力进行最后的确认的测验结束后,悠二面对着屋檐的对面一端,向着墙壁的方向看过去的场景。 而现在,正在在那里端然而立的,是身着一条长裙系着白色的长头巾和围裙,脚上踏着一双穿带的长筒皮靴,意味打扮中洋溢着欧洲风格的女性。 她就是将夏娜精心培育长大成人的,被称为“战技无双”的“梦幻冠带”蒂雅玛特的火雾战士,人称为“万条巧手”的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好像在整理着内心里的什么样一样徐徐开口。 “那么现在我们开始吧!” 威尔艾米娜开口道。及肩的头发齐齐整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是吗……那就开始吧!) 在锻炼之前经常要做的,今天特别地紧张,所以直到现在才像往常一样地东张西望了一番。 “进行封绝的时候,就要请卡梅尔小姐监督着了……” 对于悠二理所当然的提问,威尔艾米娜没有直接地回答。 “现在先再练习一下吧。” “练习开始……啊、” 悠二察觉到了话里的意思,没有停顿,马上摆好架势,瞬间将身体的最深处隐藏着的如滚滚岩浆一样的“存在之力”吸取上来,并将其运行至全身。神经绷紧起来,随时准备着做出出其不意的一击。 威尔艾米娜来到这里之后,教会了他如何操作身体里面的“存在之力”,使用的借口,是为了不让他再有危险到来的时候被杀掉。这些耻辱和恐怖的记忆瞬间苏醒,背脊处顿时生出一股寒气。 “身势还是很弱,可是瞬时操纵"存在之力"的能力好像也还不够呢。” 威尔艾米娜简单却严厉地批评道,没有攻击,只是将视线落在悠二倾斜的后背上。 旁边的夏娜,这个时候像是一个随从又像是一个监督人地站在旁边。今天夜里的夏娜,对于站得太靠近悠二忽然有些犹疑,所以只是在两人中间空出一个微妙的距离在近旁看着他。 夏娜隐藏着自己心中的忧郁站在旁边。对于夏娜保持的这个距离和现在对悠二的态度,威尔艾米娜表示是一半怀疑一半高兴的。 这时夏娜从不知什么地方扯出了一条纯白的丝带。 “对于形态好像已经有所了解的样子……不过对于施力的大小,就只有这么一点么?” 夏娜将白色丝带拿在手中,略微心虚地低下头集中思考。 “再一点点,再强一点点!” “如果只是作为手下的话,为什么要破格要求这么强的能力?” “那家伙的手下,每一个都有着这种程度的能力呢……” “这个班级有几十个人吧?原来如此,果然是尽人皆知呢……” 对于两个人所说的话不太理解得了得悠二此时, “……?” 不大一会儿,一直凝视着丝带得夏娜颔首点头。 “嗯,大概就是这样子吧,亚拉斯特尔,你觉得呢?” “嗯。” 在取得了他简短的同意后,威尔艾米娜雀跃地转向了悠二。 “仔细防备。” 赐予她特异能力的“红世魔王”——“梦幻冠带”蒂雅玛特从神器——头饰“佩尔索纳”中发出了短促的警告。 “防备?防备什么——” “胜负取决于一击。” 没有得到悠二的回答,威尔艾米娜敏捷地把丝带放在面前。 “!” 丝带被刷地一声甩了出去,在警戒严密的悠二面前,在屋檐的中央形成了一个漩涡。 (什么……?) 好像不知道被谁用绷带卷起来的样子,丝带就一直缠绕着。 (人……?) 一直注视着丝带形状的悠二突然发现了。 (那么,没有!?) 大的。 “啊!?” 如果说那是人型,他的脚比瓦管还要粗,还要短。 “啊,啊” 无论是身体还是手腕,都很明显地被毁坏了一样的并不自然的大小胖瘦。 “难道说,这家伙。” 还有,他的头是最大的。应该说,说成是三头一身也可以,是并不协调的形状。 “等……” 好像要乞求什么的声音突然中断,只是抬了抬头的悠二被些许的震撼到了。 丝带交缠向上的形状他是知道的——不,这个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的。 血一般红的晚霞中,把他的日常生活破坏个了稀巴烂,吃人的怪物。 在御崎市被巡视的策略“红世魔王”,“猎人”是法利亚格尼的男仆“燐子”。 那个企图将他吃掉的,和蛋黄酱广告中的吉祥物一模一样的三头身怪物出现了。 “……——” 悠二抬头看那个丝带所模仿的“燐子”的模样,呆呆愣住了。比起什么“红世魔王”出现在面前而言再大的再深的刺激也不过如此,整个身心都已经麻痹。像刻在脑海中一样,他已经被恐怖牢牢绑缚。 冷冷地注视着他的威尔艾米娜在脐带般缠绕着的丝带中倾注了特别的含义。接着,“燐子”回应着,伸出手来。出乎意料地,和每次的姿势都是一样。 “——” 悠二在界限之前睁开了双眼,身体变得僵硬,全身像冻僵到抽搐的样子等待着视野尽头的那一掌填满双眼。 “你可以的,悠二!” 耳中传来了少女的喊叫声。 “——!” 血般颜色的晚霞中, 在极度的恐怖的笼罩之下, 在能否生存下去的危险面前, 相遇的少女的,喊叫声。 “——唔。” 朝向越来越逼近的偶人的手掌,朝向曾经束手无策只能乖乖就擒的手掌,悠二表示出誓死抵抗的决心,灵光再现一样伸出了双手。 “哇啊啊啊啊啊!” 瞬间发出隆隆巨响。 威尔艾米娜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夏娜倒吸一口气,在那之前, “——喝!” 悠二牢牢地在头顶接住了那一掌。 “啊——!啊——!啊——!” 好像再怎样吸气都不够用一样,肩膀、胸、小腹都在大口喘着气。在过分紧张的脸颊上面涌出的冷汗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上。当意识到自己的疼痛,他把视线低垂,砖瓦已经粉碎,整个脚脖子都已经埋进了屋顶。他在想,万一没有接住这一掌的话,想到这里,冷汗又冒了一身。 “嗨——啊唔!” 咯吧一声,膝盖崩塌。形势危急,他跪在了地上,慌忙重新运气。 “可以了……已经达到初级阶段的及格分数了。” 威尔艾米娜紧紧用了十几秒的时间整理头绪打出了分数。只牵拉一下丝带,那宛如幻影般的巨大的人偶、解开威胁的姿态消失了。 “威尔艾米娜!” 夏娜抗议似的朝她大叫。 “明明说过了只要抓住他就 好,为什么还那么大力……!” “你认为我有别的意思,其实我也不是心甘情愿的嘛。我还没有"鬼功的操手"操纵起人偶来那么得心应手。就是这么回事。” “祝贺你修完课程。” 对两个高明地蒙混过关的两个人, “嗯!” 为了表示自己生气了,夏娜蹦着一张满是怒气的脸。 “先不管这个,现在开始今天的正题。” “的确,正如您所说。” “迅速行动。” 对于这两个随声附和乱拍马屁的人,夏娜更是忍无可忍。 就在那里, “啊,那个——” 悠二又犹豫不决地出声。 “?” 以夏娜为首,在大家疑惑的眼神注视下的“密斯提斯”的少年,展露出来的并不是因为显著的进步而带来的威风凛凛,而是困扰的缓缓的笑容。 “脚,拔不出……” 在大楼的背后, 正在四处巡视的保安, 把一个喝得烂醉倒在地上的人叫醒。 悠二坐在屋檐上,少女用手粗鲁地揉搓着他刚刚拔出来的脚。 “你对我的脚稍微温柔一点嘛。” “罗唆罗唆罗唆。你才是,再稍微……” ——明明可以敷衍一下局面就过去的,你要是这么做,威尔艾米娜也就不会那么强硬了嘛——夏娜是想这么说,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亚拉斯特尔持着相同的意见,大声训责道, “虽然不能说时时刻刻,可至少必要的时候,那一瞬间要能使出力气来。” “那就是今后我们要训练的课题。” “期望如山。” 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头头是道地继续说着。 悠二对于这个和善的面子的期待是个错误,他又重新认识了一下。铁青着脸,强忍着脚部的疼痛站起来。 (这么说来) 才发觉事已至此。 就在这样继续锻炼的时候,在这个很容易滑到并倾斜着的屋顶上,不但保持着很好的平衡感,更不用说自由自在地来来往往了。最初,登上这里的时候,除了爬什么都做不了。被威尔艾米娜追杀的时候还差点没掉下去死掉。 (不就是习惯了吗?) 试着用脚踏上去,很不自然地感觉好像很容易在上面走路。 (是最初请求的愿望吧?) 他看了看在身旁的夏娜,露出了笑容。 夏娜慌忙把脸扭到一旁。 (说希望能帮上这个孩子,让他变得更强。) 虽然再一次发出誓言,可是为了逃开站在她的身后瞪眼看着的威尔艾米娜,他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朝着自己双足陷下去的洞的方向跑去。没有什么不妥也没有恐惧。 “好,那就开始了!” 悠二挥动双脚大叫着鼓足精神。 夏娜劝告他, “在那之前,威尔艾米娜。” “明白。” 应夏娜的请求,威尔艾米娜用一根手指,锐利地向旁边横扫。 当时,像录像回放般,屋顶的洞被修复完好。 “坂井悠二,认认真真地感悟一下把事象复原的感觉。” “时刻学习。” 按亚拉斯特尔和蒂雅玛特所说的样子, “明白了。” 悠二对于发生在自己眼前的叫做“封绝内的修复”的这种行为,是如何利用气流又是如何进行的试着找了找感觉。 (嗯……断绝的外端切口那里看到的无数的叫做“因果”的配线一般的东西,内侧散乱纠缠在一起的配线以及互相交合的力量连在一起,那样的感觉吧。) 瓦片的光辉消失掉,在不可思议的光景中,像要看到世界的流转。 (用这个力量……把内侧和外侧结合起来,在被断绝之前,也就是说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吗?) 一定要仔细措辞,整理感觉。 不长时间,稍稍有了些感觉,随着缓缓地进行的修复结束,周围樱花色的火线描画出奇怪的徽章以及感热的圆顶都消失了。 威尔艾米娜的力量所引发的封绝被解除了。 安静下来,又恢复到能够感受世界的脉动的夜晚。迎接睡眠时间的御崎市西部的住宅区,远远的马路传来了汽车的喧闹声,和像一座不夜城一样耸立的东部市街地。 就在这样的夜风中, “开始了。” 亚拉斯特尔指示着, 悠二决定用自己的意志超越人类的领域。 “明白了。” 一边点头,一边唤起内心深处的印象。脱离世界的那一瞬间开始,一直,有多少次都在脑海中涌现的自在法的印象。 一直到几个月后,还在持续给与夏娜和威尔艾米娜。像弹跳的节奏一样,像运转的机械一样,不会再出现。把这作为自己的“存在之力”显现出来,然后发动。 “……开动了。” 夏娜颔首,威尔艾米娜也颔首。 现在很容易就感觉得到,自己的深处,且不用说一层皮下面所拥有的“存在之力”在滚动着,只要一点点的火粉就足够燃烧。 以意志作为导线,燃烧着的火焰越烧越旺,越来越辉煌。 (没关系、像往常的印象里那样,注入力量,就可以了。) 尽量冷静下来,已经教过很多次了,有了感觉,在脑海中浮现自在法的形式。 使身体的深处所隐藏的“存在之力”燃烧,向周围迸发强大的压力和热量。 槽里面流淌翻滚的铁水那样,渐渐扩大逼向浮现出来的自在法的燃烧的力量, 捕捉闪闪发光的强势、威力效力的强势,控制自己想要的规模, 这样,把各个要素完美地结合统一起来,感觉它已经形成一个整体的系统,如此般运转。 (超越人类) 刹那间所拥有的恐怖感和迷惑, (向着夏娜的方向踏去。) 被少女的吸引力驱使着。 (用我自己的,意志。) 不知不觉中,愿望远远超越了恐怖和迷茫。 (好……的。) 在那种把自己也包含进去的感觉中来了。 渐渐模糊渐渐迷茫,自在法的建造的焦点渐渐聚合。 恐怖弥漫的力量凝缩于一点。 像齿轮钝涩地转动那样,快感和实感并存。 悠二不知不觉地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这个吗?) 交相缠绕的力量,变化自若的自在式,喷涌而至的自在法,自然地让他脱口而出。 “封绝。” 瞬间, 与威尔艾米娜展开的同等规模的力量从体内喷发而出, 以他独特的奇怪纹章作为自在式使周围的火线结晶, 效果范围内所填满的火焰一气涌上来, 最后,火焰相混杂,只剩下感热的圆顶。 就是这种能够使用自在法的实感。 堪称完美。 “——” 阳炎时而混入火焰之中,和外部的因果一起被断绝。 由火线勾画出的徽章也一样,没有必要全部用意识去做,只是自然而然地水到渠成。 在内部和外部中间的断裂,感觉到自己构造了一个世界。 自在法的构建堪称完美。 “——成功了!” 悠二欢喜地飞跳起来,为了到此为止的锻炼成果。 “我 做到了,夏娜!” 成就感和欢喜瞬间爆发,连超越了人类的恐怖都忘在了脑后。 “看到了吧,亚拉斯特尔!” 自在法的构建自体,在他所能感知的范围内,真的是完美无瑕。 “我刚刚用了封绝,我刚刚用了自在法!” 毫不掩饰的兴奋情绪,他手舞足蹈起来。 大家也觉得第一次就做得这么漂亮,怎样也会被表扬两句吧。 这么想也不是全无道理,无论如何,自在法的构建自体是做得那样完美, “怎么样,卡梅尔!就算我也偶尔——” 正手舞足蹈的功夫,四个人所变的两个人的火雾战士的样子似乎有点奇怪,这一点雀跃的悠二也发现了。 大家看起来都呆掉了。 说是自在法的构建完美地演绎下来。 可最初没有受到表扬还是多少有些不满的情绪。 (不过是成功了一次,要那么震惊吗……?) 接下来,应该怀着我还有哪里做得不够好的地方这种不安才对。 (难道,我的封绝还有什么欠缺……?) 他慌忙环视了周围,确认一下威尔艾米娜示范的样子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可是还是觉得没什么纰漏。 “……?” 所看到的封绝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 只是,所看到的封绝的内部,还有需要注意的东西。 这个自在法, 这个场面, “悠、二。” 夏娜只一句话,露出苍白的面容。 “傻瓜……怎么可能。” 亚拉斯特尔那远雷般的声音也降了八度在那里嘟囔着。 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都无言地站在那里。 悠二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什么、什么嘛这……?” 封绝的构建很完美。 自身的状态也没有什么异常。 可是,这个,一定是哪里有问题。 虽然不明白,可是还是知道的。 悠二为了证实自己的手法,自己留下的宝具的真相仔细看去。 “我、究竟,哪里错了?” 火焰,在封绝中璀璨地闪着光辉。 火焰的颜色,应该没有看错——是“银色”。 公寓的走廊里面, 回到家的醉汉, 被妻子扇了两个耳光。 第三章 清秋节开幕 在御崎市相泽町, 早起的妻子, 从送货员的手里接过了晨报。 夏娜取代了变成了火炬的少女平井缘的存在,在御崎市伪装身份。她住的地方是平井缘的家族所住的公寓里面的一套房间。同样的,平井缘整个家族也都变成了火炬消亡了,于是对外声称她是一个人独居。 在那里,为了掩藏“红世魔王”袭击过的痕迹,威尔艾米娜.卡梅尔现身,同夏娜同住在一起。那是大概两个月之前的事了。曾经共同生活过的样子,她细心照料夏娜的生活起居,但这种生活却有着不同的意义。 为世人所知的杀手“万条巧手”对于悠二的“存在之力”的操纵方法要求极为严格,对于夏娜也传授了各种各样的知识和手法。 具体来说,和悠二在锻炼场地,交给他的是上一辈的“炎发灼眼的杀手”之战术,其他的时间,就教他外界宿的利用法、取得联系的方法,外带情报的分析方法等系列实战方法。前者是根据自己能力作为参考而进行,后者都是些事务里的重要事项,特别要全身贯注地进行指导。 夏娜对于作为人的信念还有一般的常识等完全一无所知,纯粹是培养出来的火雾战士。所以说,和“使徒”战斗起来是异常强悍的,使命感和自我的同化一样,她所拥有的是直线的精神构造。可在那的同时,却并不觉得有必要与其他人协作,拥有杀手所特有的独行侠的极端气质。 虽说优秀的火雾战士大致的倾向是这样,夏娜却是个特例,她对于和其他杀手的情报交换,支援设施等的外界宿从无交流利用,是个相当的怪人。无论是和其他杀手的联系也好,自己奔赴过去的事例也好,完全没有过,在他们之中,夏娜作为一个流浪者真是罕见。 基本上不接受外界宿的支援,号称一匹狼的有名的“悼文吟咏人”玛琼琳.朵也是,和旧相识约会或者单纯地去喝酒等事情屡见不鲜,所以不管怎样,她是不能和普通的人类一样生活的、从火雾战士的世界里面跳离出来也情有可原。 亚拉斯特尔的新任契约者就是背负盛名“红世”的真正的魔神“天壤劫火”,足够引起瞩目和评头论足的有关她的情报却并没有散布开来,这就是最好的理由。 话说回来威尔艾米娜把握住了这次再会的契机,想要再次传授她外界宿的利用法。夏娜的自立离预先的设想还早得很,她还不能独立完成任务等事情,原本是应该可以进行的,就是因为教育的辅导课程的问题。 火雾战士在人间工作,忙得焦头烂额。 但是,只有今天,指导决定放大家一天的假。 御崎高中的清秋节于这一天拉开序幕。 报刊亭的前面, 送货员, 正在请即将成为同事的少年喝橙汁。 向能看穿天空的深处一样,秋高气爽的天气宽阔开朗。 在那样的天空下面,夏娜领先悠二几步,在早晨的马路上蹦跳着。 “差不多了,可以进入大刀的练习了吧。” 说完嗖地转回身去。 冬装的裙子像花一样揭起。 起舞的少女可爱的一瞬间,悠二恍惚地看到了。 “大刀练习……就是问我有没有记住剑术?” 意识到场景喝会话的格格不入,他不由得笑了。 夏娜一反平时的强悍,也回头给了他一个灿烂的微笑。 “……算是吧。” 像被朝阳晃到,悠二眯着眼睛说。 “对手过于强大,完全无法想象自己非常厉害。” “大概半年吧,就要被追赶上了吗?” 闪闪发光的“克库特斯”那里,亚拉斯特尔这样敲定。 夏娜继续眼角上吊。 “如果能够感受到攻击法”杀之“,那么基础课可以就此结束。之后就是靠自己提升技术了,所以我就算不那么琐碎地教也可以。” 就是这样的笑容。 (只有对这夏娜才能露出的笑脸。) 日积月累,悠二自然地感觉到……想到这种临时的状况,不知不觉开始警戒起来。 “啊,要说到传授……今天早上卡梅尔没有来,难道真的……?” 夏娜摇了摇头,坦白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不,他本人说和昨天的事件没有关系。” “是吗。” 悠二定下心来,可还是阴着一张脸。 昨天晚上,直接和他们面对面,不可思议的场面—— 每个人都在,思考悠二的活跃程度—— 完全没有料想到,出现这种异常的现象—— 这种“银色”的火焰。 本来火炬的火焰颜色,是被咬伤的伤口那样,淡化的被咬伤的“使徒”的颜色,和淡淡的颜色合而为一。悠二在和夏娜相会之前,惨遭来御崎市巡视的“猎人”法利亚格尼一伙吞噬,所以火焰的颜色变成淡淡的白色也属正常。 或许,是他把秘宝“零时迷子”留给“密斯提斯”,如果假定那个力量被换给原来的持主“永恒的恋人”约翰,火焰的颜色就一定会是作为恋人的“彩飘”的菲蕾丝的琥珀色。 (这是威尔艾米娜的证言。) 只是,现实中他的力量的具体表现所漾出的火焰,确实粲然辉煌的银色。 这只不过是个开端,之所以引起这样的轰动是因为想要出现银这种颜色,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拥有这种颜色的火焰的“使徒”可以说少到火雾战士这边能力所感知范围外,作为迷而存在, 相比于此,这时能够和那个战斗狂人“悼文吟咏人”玛琼琳.朵签订契约的良机,她作为复仇的对象正在拼命寻找的敌人。 实际上,谁也不知道个中原因。 唯一的线索,举出一种可能性,对封住约翰转移之前的“零时迷子”作为刺客的“坏刃”萨布拉克的攻击,是迷般的自在式。 阴谋自不用说,对于现状是无能为力的。 至于什么原因,纷缠的世界太过广阔以至于无从下手。 何时何地,要攻击谁,现在,自己身在何处。 仅仅是观察眼前的事象就已经是至难的作业。 夏娜对于理解这样的世界也说顺其自然。 “昨天又从外界宿那里收到了好几箱书,好像要详细调查的样子。说要你回想一下昨天发生的那件事然后验证一下情报。” “这样啊……” 悠二作为一个恰如其分的理解者,由这个火雾战士少女现实的思考中,明白了不去担心些多余的东西,仅仅去做是徒劳的这种想法。只是,虽说如此, (是怎么回事呢……?) 她的态度有些不可思议。今天早上来锻炼的时候,并没有那样惊愕,而是和平常一样……不仅仅是这样。 像往常那样,冷静地说话,不恰当地笑起来,轻轻地走路前进。可是—— (具体的,在哪里,如何,虽说不是这样,) 她看起来比每天都要可爱。 先不说恢复了平静,总之变得可爱地理由等,还为成熟地少年是无法想象的。如果觉得稍微明白了一点,那么还会有新的谜团出现。对于这种永远不合理的事情,悠二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夏娜虽然不知道这个少年心里在想些什么,还是给了他一个笑容。 “趁这时,可能会再接受呼叫。” “这个嘛……还是饶了我吧。” 悠二虽尽力掩盖着内心,回应她的苦笑却是真的。 到此为止他已经多次被威尔艾米娜以“锻炼的一个环节”为名目, 来帮她整理那堆积如山的书。把头埋在纸堆里面艰难的工作,如果可以真的不想再扯上任何关系。 (关于我的迷呀,危险的急报之类的,还没到吗?) 夏娜虽然说了没有关系,可在大量的情报中,偶尔也无法忘怀的也说不定。何时,自己就算抽身返回也不会奇怪的立场上,最终气氛变得阴霾。从昨晚开始已经重复了千百次,还没有答案的疑问还在心里流动着。 (我从今开始,究竟会变成怎样——) “悠二,” “嗯!?” 夏娜咕噜地脚跟一转,大跨一步,凑了过来。 突然,自己的胸前有种压迫的感觉,悠二止住了脚步。 “夏、夏娜?” 清晨的马路中,近得要贴在一起,两个人相对而立。 沉默中,刺骨的秋天的晨风吹来,揭起夏娜长长的发丝。悠二向那黑色的双眸看去,小小的嘴张开着。 “对于不知所措的自己,这些没有意义。” “……” 悠二无法移开双眼,动弹不得。 “忧愁也好,烦恼也好,都一样。” 一矢中的的话语,所表示的意思,和从前一样。 拥有强烈自豪感的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的生存方式。 虽然如此,为什么悠二现在看起来的微笑和到现在的事情并不相称。遇到的行为更是迷惑并踌躇, (没有……?) 看起来很可爱,夏娜终于告诉了稍稍感觉到原因的悠二。 “只有一样,想用心决定,悠二,这样做,就会心想事成。考虑好,就能做得到。考虑好再去做,前途就会一片光明。” “用心,决定?” 鹦鹉学舌般,悠二重复着这句话。 夏娜仰头,用坚定充满力量的瞳仁回答他的问题。 “对,就是"面对"。” “!” 听了这样的话,悠二仿佛感到直到刚刚,自己低沉的情绪被打散。呆若木鸡了数秒,然后被那话语感染填补了空白一样,深深地点了点头。 “嗯。” 看悠二点头,火雾战士的少女凝视着他破颜一笑。 (感觉好像变了。) 话语,好像突然在脑海中回荡,没有围墙也没有门的地方传来的声音一样……离眼前的少女,冷不防地近了。 (是吗,近了。) 仿佛互相间除了风什么都没有——只要想,只要动一动,不就能抱住了吗,就这么想着——夏娜,近在咫尺。 (怎么回事,胸中,好痛。) 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忘记了探寻这些。 只要想,只要动一动,这种情绪越来越高涨。 朝阳也像这种情绪一样,带着灿烂的笑容,夏娜正在抬头看着自己。 以那样的姿势朝向自己,不知道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张着口。 “——” 突然, 铃,铃声响起,报纸投递员的自行车从身旁经过。 “——!” 悠二回过神来,把不知不觉中倾向前面的身躯伸了伸。 好像要钻到缝隙里一样,夏娜脱身而逃。 “走啊,悠二!” “啊,夏娜——” 悠二慌忙朝逃走的夏娜追去。 对着她点头,一般感受到自己奇妙新鲜的心动的感觉。 不想让她失望的一种体贴,想让她看到自己美好的一面,完全没有这种虚假。和现在正在追赶她一样,不是自己的意志所明确的,可是,不知哪里觉得好热,不知不觉地行动一样……有种说不出来的奇异的感觉。 早晨的马路上, 到处乱看的送报少年, 遇到了慢跑中的青年,轻轻地转身回去。 清爽的秋日朝阳,把处于其他建筑物包围之中的平井家的古酒公寓,也映照得反射出白色的耀眼光芒. 在那明亮的房间里,威尔艾米娜却稍微皱起了眉头. "好了好了" 她用作自己居室的房间,是平井缘双亲所居住的,有十个蹋蹋米宽的大房间. 虽然房里是只摆着床.衣柜.办公桌.椅子和林立的档案架这样一种枯燥无味的搭配,但却显得有条不素.整洁得连一颗尘埃也没有. 只有夏娜时不时送给她的玩具人偶,在办公桌上摆成一列,可算是唯一的装饰品了.那全都是如国际象棋的棋子一般大小,样式统一的人偶.据说是她最喜欢吃那种巧克力的附赠品. 威尔艾米娜一边小心翼翼地避免弄倒那些人偶,一边把手上的一捆资料放到桌面上.她看着那厚厚的一大捆档案,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找不到什么头绪,却光是量够多是也" "近来倾向." 威尔艾米娜一边听着头上的蒂雅玛特指摘,一边啪啦啪啦地翻着厚厚的资料. "看来那个事件,开始一点一点地给我们造成影响是也." "世情不稳." 这几个月来,在世界的背后发生了一系列的大骚乱. 作为火雾战士据点的外界宿,一饿接一个的遭到不明来历的人袭击,最终遭到摧毁.如今东洋一个,中东一个,中亚一个,西洋两个,这些可以说是重要据点的优秀外界宿,都连同齐备配人员一起给整个消灭了. 结果,向火雾战士们提供丰富资金.详细情报.具有高即时性的移动手段等等,一切便于展开高效率活动的设施几乎全部瘫痪了.当然,这些问题都可以由身负异能的讨伐这闷各自解决,但是他们本来都是人类,在尝试过简捷方便的手段之后一旦失去的话,就会马上变得动作迟钝起来. 其中最惨痛的损失,就是数"愁梦之吹手"多雷尔.贝库里克主办的多雷尔之团的丧失.由于在情报收集和详细调查方面无人能出其右的.以多雷尔为中心的集团——"库贝利克交响乐团"的中枢被阵个捣毁,完全依靠其作为耳目的欧洲火雾战士们,陷入了中世纪以来前所未有的大混乱中. 组织性的情报收集和分析.根据其结果推导出"红世使徒"出没地域,能迅速前往该地的交通工具安排等等在一夜之间失去了这一切的讨伐者们,如今只能漫无计划的,以碰到一个对付一个的消极方法来战斗. 而关于发动这一系列袭击的"使徒"集团究竟来自何方这个问题,在现阶段也依然众说纷纷,完全没有最后判明的迹象.为了获得确凿证明而进行调查的部署,把推测验证为事实重镇一个个被摧毁,就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威尔艾米娜又拿出另外一堆厚厚的资料,进行本来应该由外界宿进行的作业——从繁杂的情报中筛选出必要的情报和应该属实的情报,并对其进行详细查证. (从其拟定目标的准确性来看,这一连袭击的指挥者应该是个头脑非常精明的人是也为了重整我方阵脚——) "——噢." 看到资料上的某个名字,她不由得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要马上召回"震威之结手"是吗." "唯一解." 威尔艾米娜把出现令人怀念的名字的议事录——如果多雷尔健在的话,大概只用一张纸就能归纳出要点——粗略的浏览一下后就放进确认完毕的箱子里,然后又拿起了另外一堆书面资料(大概是因为火雾战士中火了几百年的人占大多数吧,基本上都喜欢使用纸作媒体,现在进行的情报交换,也是以书面资料作为主流). 接下来,是讨论有关遍布世界各个"使徒"组织与此事的关联性意见书 . "在这些组织里面,有可能与"零时谜子"发生关联的"使徒"组织是——" "不能特定." "——的确如此是也." 作出一个无力的回答后,威尔艾米娜托起了腮帮. 现在发生的事,与现在的自己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联性呢.?为了明确解答这个问题,需要阅读的资料中包含的不必要情报量实在过于庞大,而从中能获得的必要情报又显得过于稀少了.而且由于作为核心的"零时谜子"本身就已经谜团重重了,从条件来推测其概况将极为困难,甚至可以说是不可能的. 在这样的烦恼之中,威尔艾米娜把自己的悬念也说了出来. ""天壤刼火"说过,难以否定这个城市将会演变为"斗争旋涡"的可能性是也." "可能性大." 充满忧虑的视线,落在身旁的剪贴版上贴着的一张报告书之上.在扫视着上面文字的期间,心情更越发变得沉重起来. "其导火线是"零时谜子"的可能性也" "同前." 她闭起眼睛,把身体靠在椅背上. ("斗争旋涡"为什么到了现在,又听到这个词呢) 他回想起过去发生的众多悲剧. 又联想到一切对自己来说都是那么残酷无比的现实. 明明为了不让事态向那种方向发展而拼命挣扎,但这个世界,却完全不会姑娘自己的努力而手下留情.有时候甚至感觉到,它就像是在背后嘲笑着自己挣扎的可怜样似的. (最低限度,也希望那个孩子跟这种境遇无缘吧) 虽然这么想,但这个地方的确是发生了许多奇妙的事.而且还偏偏跟"斗争旋涡"和"零时谜子"扯上了关系. 这两者,对自己来说都是悲伤和悔恨的代名词. (真是的,这个世界为什么是这样的世界呢) 威尔艾米娜一边想,一边把手伸向夏娜送给她的人偶. "御崎市里" 她说着,拿起其中一个人偶,立在资料的纸张上. "火雾战士和"红世使徒"的冲突,在短期间内连续发生的次数,也实在太多了是也." 就像是要清点个数似的,她把人偶一个一个摆在上面. 火雾战士的猎杀者,同时也是宝具收藏的"猎人"法利亚格尼. 与"红世"真正的魔神订立了的确的"炎发灼眼的杀手". 对世界平衡无害的火炬吞食者"检骨师"拉米. 火雾战士中首屈一指的杀手"悼文吟诵人"玛玖琳.朵. 为自己的享乐而疯狂的"爱染自"苏拉特和"爱染他"蒂丽亚兄妹. 最古老的火雾战士之一"仪装之驱手"卡姆辛. 超级怪人"教授"——"探耽求究"丹塔里奥. 还有"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仅仅是半年,就出现了这么多" 她以稍带无奈的眼神凝视着摆在眼前的多个人偶. "异常频度." 正如蒂雅玛特所言,这甚至可以说是不可能的数字.而且,这些全部都是威名远播,无人不知的强者.这些本来不大可能同时走到一起的人,却同时集中到这个地方,实在难以令人相信这是一个偶然,说这是某种意图导致的结果或许更能令人信服. (当然,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也还是能推断出来的是也) 威尔艾米娜向眼前的人偶伸出了食指. 制造了异常规模的世界扭曲的法利阿格尼——按倒了一个人偶. 被这种扭曲吸引而来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又按倒了一个人偶. 因为想吞食大量火炬而出现的拉米——又按倒了一个人偶. 紧随其后追来的玛玖琳.朵——又按倒了一个人偶. 接着,虎视眈眈着夏娜所持的"贽殿遮那"而出现的"爱染兄妹"——按倒了两个人偶. 作为兄妹的护卫同行而来的修德南——又按倒了一个人偶. 被与日俱增的扭曲规模吸引而来的调律师卡姆辛——又按倒了一个人偶. 至此,人偶全部被按倒了. 她一边用手指玩弄着最初的一个,一边思索. (只要没有了这家伙.事态就会完全不同吗) 这一连串的事,即使说全部是由"猎人"法利阿格尼——那个以可怕的奸狡谋略和力量著称的"魔王"的不轨企图引发的连锁反应,也毫不过分. 这种包含有不确定要素和偶然在内的事态发展,也并非绝对不能用道理来说明. (但是) 在极少数情况下,在偶然的背后,会隐藏着并非那么单纯的理由. 引发骚乱,导引波折的因果,最后收束于激烈冲突的结果上,这样一种可怕的时间流动. 火雾战士和"使徒",则称之为"斗争旋涡". "如果" 威尔艾米娜感到了一丝恐惧.稍显慌乱地把人偶合拢在一起. 这个旋涡,可能会以"零时谜子"这个命运磁石为核心,把一位"红世魔王"——不,把一位女性吸引过来.她一直在畏惧着这一点. 在看到结果后,才恍然大悟般意识到事已至此的,时间流动的焦点. 在被吸引而来的其间里,无法想象出那里就是死地的场所. 如同必然版的偶然不断重叠,以这种偶然的重叠来创造出必然因果的蚁地狱. 发生的一切全部都变成了炽烈战斗和悲哀别离的,悲壮的战场. 她们过去,就曾经在那样的地方战斗过. 任何一个人都是偶然在场,却正如必然般地集中到一起,不得不进行彼此以命相博的战斗. 那个都市,是作为"大战"的起点,而为人所知的都市,以"都食"这个关键词联系在一起. "如果,这里是现代的奥斯特罗德的话" "假设无义." 在搭档冷静的声音里,也隐隐约约包含有对那种难以置信的偶然引起无法避免的激战的寒意. 因为她们俩——"万条巧手"和"梦幻冠带"——都曾经以自己的痛苦不堪的实际经理,深知这种隐藏在偶然之中向自己袭来的事态是多么的恐怖. (虽然这是一种假设没错) 威尔艾米娜进一步陷入沉思. 来到了御崎市的众人之中,拥有让人感到恐惧的共同点的人,有两个.不必多说,所谓的共同点,就是现世最大级别的"红世使徒"集团[化装舞会]了.那两人,也就是指"千变"修德南,以及"探耽求究"丹塔里奥教授. 她从人偶堆里面,呕拿出两个人偶,立在纸上. 修德南是[化装舞会]的最高干部"三柱臣"其中一柱的将军. 教授是跟其重要机密的研究息息相关的(是他自己公然宣布)的客人. 无论哪一方都不是可以随便轻视的存在. (但是) 据说最近热衷于完成他人委托的修德南,已经很久没有回到组织里面去了.而教授这一边,也并不是只向[化装舞会]提供协助. 如果他们跟自己所烦恼的有关"零时谜子"的阴谋有关牵连的话,为什么修德南当时在充分确信的情况下,丢下为他基本上都是根据当时的兴趣和心情来行动,所以想也是多余的. 然后,她又想把立着的人偶按倒—— (不确定的事实太多,很难对事态进行把握是也.) 却又用手指按着人偶的头,将它按到将倒又不倒的位 置上,凝视着. (但是) 她又继续想. 包括这些不确定的要素在内,也依然让威尔艾米娜抱有恐惧的女人,就存在于[化装舞会]之中.有可能在暗中操纵着任何事,在这个世界最不想与其为敌的"红世魔王"——"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鲁. 这个诡计多端的存在,就是妨碍自己对事态把握的一层最刺手的面纱.她有可能图谋着任何事,而正因为如此,要采取行动就必须对一切都抱有怀疑.然而如此的行动,结果却有可能还是落入了她的算计之中她简直是一个诅咒般的女人.对外界宿准确无误的袭击时间,看起来实在是像在她的指示下进行的,作为某个企图的前兆而进行的行动. (那个"银"的事也难道) 虽然明知道这样怀旧就正中她的下怀,但把一切结合起来后,这种恐惧的影子却变得越来越浓.虽然从现状来看,几乎看不出任何的关联性 "关于那个银色的火焰的事,要不要告诉"悼文吟诵人[,这个判断已经交给了"天壤之刼火"来判断是也." "妄动严禁." 蒂雅玛特马上叮嘱她切勿鲁莽行动. 威尔艾米娜也在犹豫着.用指尖把人偶"啪哒"地按倒了. "" 一边看着趟下的人偶,一边思考. 她被玛玖琳叫来这里的时候,曾经被拜托过尽量收集一下有关她的仇敌"银"的情报.作为情报收集必须的前提情报,玛玖琳把自己的事和拉米所说的话(不知道她当时是出于什么的心境)一点不漏的告诉了她. 坂井悠二所产生的火雾之事,毫无疑问必将深深刺激那位女杰的斗志根源.不但如此,搞不好的话,她可能甚至会冲破理性的界限采取行动.所以,这件事是不能轻易告诉她的. 当前的事态,正在某个不明身份的人操纵下发展着——总是有这么一种不祥的预感.不管在幕后操纵的人是贝露佩欧鲁,还是另有其人,在目前的情况下,手上的情报实在太少,无法采取任何的行动. "虽说如此,但也不能一直这样瞒着她是也.即使是一点一点也好,必须要想办法试探一吓他能不能冷静地听我们说." "必须慎重" 威尔艾米娜点了点头,把视线落在某张报告书之上. "旋涡的中心是"零时谜子"一旦通过破坏"密斯提斯"而使其发生随机转移,造成我们对这个巨大的阴谋放任自流,或者说是跟踪失败的情况的话,就只能对各方面的情报进行重新收集,重新分析是也.如果跟"银"有关的话就更不用说了,即使是为了"悼文吟诵人"自身,也希望能得到她的协助." 说完,她把代表玛玖琳的人偶,从堆里面拿了出来. "支持." 蒂雅玛特也终于同意了. 威尔艾米娜再次把视线落在分好类的报告书之上. 其内容是,在世界各地,有数十个火雾战士接触到了某种奇妙的类似自在法的东西.上面还注明,无论是地域还是时刻都非常分散,似乎是向个人施加的类型,感觉上是用于轻微的探知和检查的自在法,目的不明. 威尔艾米娜又拿起一个新的人偶. (是她.) 和她共同流浪了数年的威尔艾米娜非常清楚. 通过接触进行持续性探查,以及作为位置移动的出口那必定是她的自在法"风之转轮"无疑了. (果然,她还是没有放弃如今也仍然在寻找着"零时谜子".) 她或许马上就会像一阵风一样出现在眼前. 被这御崎市的"斗争旋涡"吸引而来. 只是为了所爱的约翰,毫无知情的. (求求你千万不要来,菲蕾丝.) 威尔艾米娜只能心种暗暗祈祷. 蒂雅玛特简短的说道: "人偶." "——啊!" 不知不觉间,手里的人偶已经被捏坏变形了.察觉到这一点的威尔艾米娜,不由得一下子慌了手脚. 在家里的厨房,晨跑归来的青年, 从妹妹手中接过一杯麦茶. 御崎高中,即将迎来清秋祭的开始时刻. 各处的学生都因为忙于准备而走来走去,广播的喇叭也响起了类似试音的断断续续的音乐,有时候还传出了联络用的呼唤声.整个校舍以及其周围,都在迫不及待地盼望着开始时刻的来临. 在这种情况下,一年级的学生们一大早就完成了各模拟店的正式摆设,马上就要返回教室,为盛装游行做准备了.而一年二班的学生们,也跟寄宿学校时一样,男生到了一班教室,女生到了二班教室集中在一起,开始换衣服了. "让大家久等了!" 绪方一边说一边蹦进来二班教室了. "太迟了吧." "你在搞什么鬼嘛.小绪." "不快点的话,就要过集合时间了耶." 整个教室顿时怨声载道. "对不起对不起,因为要在社团那边作开店的准备,所以花了点时间." 她一边说,一边向放在教室一角的自己的大袋子冲去,迅速地脱下运动上衣.下面只戴着一个运动型胸围. "不过呀,我扮演的只是小狗托托而已,也不用搞什么复杂的化妆吧.所以我就想应该也不用多少时间来准备." 把裤子脱掉后,她就从袋子里拿出防汗喷雾,还有穿在小狗服装里面的紧身裤. "迟到了还找借口是不行的哦,拿着." 藤田一边发牢骚,一边把绪方穿的小狗服装递了给她. 绪方往身上喷了几下喷雾,边接下了衣服. "谢谢,夏娜和一美呢.?" 身为副班长的少女,把眼镜的中间部分往上抬了抬,然后露出充满自信的笑容. "嘿嘿嘿,当然是拿定了最佳化妆奖了." "让我瞧瞧吧" 绪方马上往藤田身后的教室里面看去. 尽管一看就知道是手工制造,但却显得非常整齐的外表,从黑白到彩色的各种各样的照片,虽小却被细心装饰过的立体地图以及设置在适当地方的弹出式说明位于这些在一位少女的主持下为研究发表而准备好的资料面前—— "哇噢噢噢.!" 无愧于这种感叹声的两朵惊艳绝伦的花朵,就盛放于眼前. 夏娜身上穿的,是桃乐丝的服装. 那是一条短身的红色连衣裙.头上戴着同样的颜色的大蝴蝶结,适度地在领口和袖口添加上的白色摺边,也呈现出非常合成的谐美.整体上呈现出一种被装饰过的可爱少女的形象. 而吉田身上穿的,是朱丽叶的服装. 那是一套以水蓝色为基础,在各处适当配置有花边和各种装饰品的礼服.因为演剧部经常把这衣服用作公主装饰的代用品,所以在款式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之处.这套服装能很好地突出上半身的线条,简直就是为女主角专门设计的服装. 夏娜被拉到镜子前面,而周围的同学则对蝴蝶结的位置议论纷纷. "挪到这么高的位置,就像头上开花似的,多糟糕." "但要是摆在太后面的话,就会因为本身的重量垂下去了啊!" "怎么样都行,快点吧." 夏娜一边埋怨,一边盯着镜子中映照出来的自己. 吉田则由对这方面颇有研究的中村,进行最后的化妆. "中村同学,我似乎不太适合化妆之类的" "不~行!如果不化妆的话, 怎么能在盛装游行中吸引人注目嘛?" "引.引人注目也不太" 尽管她一脸困惑地说着,但周围的人却不断要求她摆好姿势,鼓起干劲. 虽然服装配搭的时候已经穿过许多次了,但这样真正化妆起来的样子,大家还是第一次看到.每一个人,都为这无愧于作为自己代表的美艳身姿所倾倒. 就连身为一班女生"班级代表",扮演小红帽的身材娇小的西尾广子,还有扮演奶奶的身材高挑的浅沼稻穗,都对她们赞不绝口. "果然她门两个都那么漂亮,稻穗." "这就做名不虚传了吧.这下子就算我不是扮演老婆婆,也没机会赢啦." 绪方交叉着双臂,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嗯——结果还是那两人最适合吗." 藤田笑着接口道: "要是朱丽叶和桃乐丝之类的被小狗抢了风头的话,就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你说什么?" "没有啦.比起那个,你还是快点换衣服吧." "呜" 绪方不满地鼓起两腮,披上了自己的衣服. 装饰得漂漂亮亮的学校大门前, 登上了梯子的妹妹, 跟另一侧的少年一起把大门的白色布幕拿了下来. 今天和明天这粮田,就算到了上课时间,也不会有铃声响起. 这一瞬间的御崎高中,对学生来说就完全变成另外一个空间了.在装饰得五彩斑斓的高耸大门上,被拿下遮幕后的文字,正墨迹鲜明地挂在中央. 上面写着"清秋祭"三个大字——学生们的节日,就要开始了. 正门后面,在那并不宽广的操场的另一侧,是一个大门礼堂.作为"清秋祭"的开始预告而举行的盛装游行的主角们——身穿各种舞台服装的一年级生们,都全集中在这个并不宽趟的空间里了. 他们每人都举着一个看板,上面以醒目的字体写着自己扮演的角色和赞助的商店街店铺的名称.那种豪华的服装加上林立的俗气看板,看上去简直就是一种超现实的景观. 在他们上面,在大门礼堂的二楼的楼梯间平台上站着一个体育老师,他拿着扩音器大声叫道: "试音试音" 在学生们发出一点嘈杂声和哨口声之际,他又重新说了一遍. "咳唔好了,大家听着!大家应该已经记住了事前派发的打印资料上画着的巡回路线了吧.?" "当然啦!""没问题!""交给我们吧!" 从四处传来各种各样的回答.即使是平时我行我素随随便便的学生们,到了今天也显得特别精神抖擞,态度也很认真.似乎看在自己能获得快乐的份上,她们是不惜付出辛劳的代价的. 在他们当中,自然包括作罗密欧打扮的悠二.他跟朱丽叶一样,也是一套以水蓝色为基础的服装. "最后,我们来复习一下游行的路线.忘记了的人要马上提问哦.!首先我们饶着操场走一圈!" 戴着麦杆帽子,身穿塞满稻草碎屑的褴搂衣服,背后和双手被棒子穿成一条直线——那就是扮演稻草人的池. "接下来走出正门,顺着围墙商店街走,穿过商店街后,就到大马路.然后就沿着南侧的人行道一直走到御崎市车站,从车站前广场过渡到北侧的人行道." 银色的三角帽,加上汽油桶似的身体,扛着斧头形状的看板——那就是扮演樵夫的佐藤. "接下来,就跟来路一样,沿着人行道反方向回去.就着,就在操场上再饶一圈,游行就结束了.!" 新买来的蓬松大胡子和身上陈旧不堪的服装毫不相称——那就是扮演狮子的田中. "注意事项有四个.第一,不要跑到学生会张前面去.第二,不要乱过马路.第三,如果过路行人想从中间穿过就要自觉让路.第四,不准拉宽队伍,必须保持纵向队列行进.以上.!" 体育老师简洁明快地把要点讲完之后,就把扩音器交给了身后的学生会长. 向体育老师行了个礼后走到前面的学生会长,全身穿着清一色的绿色服装,还戴着绿色的帽子,这就是所谓的小飞侠,彼得潘打扮了.实际上这种传统装扮,是隐含了身为三年级生的学生会长"不想毕业(永无岛)"的恶意玩笑的. "哎呀,哎呀,一年级的各单位!" 脸圆圆.体格魁梧的学生会长,与其说是小飞侠,倒不如说是霍克船长的手下更合适了.他一脸严肃地开口说道: "我们清秋祭,在县里也是被公认为首屈一指的大型校园祭.为了让母校和赞助我们的商店街,乃至御崎市这个地域社会能获得更高的评价,让我们的传统发扬光大,大家必须抖擞精神,在这打头阵的游行中展现出我们的风貌.!" 然后,隔了一瞬间,突然—— "这些表面上的大道理就说到这里——现在你们就是主角,加油干吧.!" 他大声叫出了徼文. 下一瞬间—— "——哇啊啊——!!" 整个大门礼堂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在这些声音响起的同时,会长带领着手臂上装有铁勾的瘦削霍克船长,还有身材高挑.背后有一双小翅膀的小仙子等等化装好的学生会干部们,迅速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不久,站在大堂出口处的会长吹着口哨领头,一年级生的"班级代表"们则快步紧随其后,大队人马涌出了操场. 标志着御崎高中清秋祭开幕的盛装游行,就从这里开始. 在操场的一角, 正欣赏着游行行进的少年, 被同班的一位少女拉走了. 参加盛装游行的"班级代表"以外的一年级学生们,都在大门礼堂和操场中间排成人墙,形成一条长长的通道,正心焦如焚地等待着自己的代表. 积蓄起来的期待,在众人登场后马上沸腾起来,最后化成了声音. "噢,来了来了!" "哇哈——还真豪华耶." "夏娜——!" "噢,好可爱呀,那女生是谁.?" "加油干哦,稻穗奶奶." "看来黑田还是挺漂亮的嘛.!" "虽然有点俗气就是啦." "好厉害,我还是第一次看盛装游行啊!" 在同级生们的热烈视线和众口纷纷的喝彩声之下,身穿各种豪华服装的代表们开始行进了.从整个行进看来,还略带一些紧张和羞涩的感觉,脚步似乎还没敢放大来. 这时候,当进行队列来到一年级生排成的人墙中间时,走在最前列的学生会干部们拿出彩花筒,还啪的一声拉响了. 与此同时——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通道两侧的人墙,把运营委员会派发过来的彩花筒,向着进行中的队列射去.霎时间,一阵刺耳的轻微破裂音连续响起,还有各种颜色的彩纸和彩带飘舞在空中,最后落到了"班级代表"们的身上. 被这下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惊慌失措的代表们,都不禁耸起了肩膀.而这个时候,校内广播的喇叭也以大音量放起了由校歌改编而成的进行曲音乐.这种以彩花筒进行的洗礼.是为了让他们因为受惊而暂时变得空白的心情,重新以这种非日常的行动来鼓舞起激情而进行的鼓励仪式.至于其效果——不知什么时候起,行进中的脚步已经变成富有节奏,精神抖擞的步伐——似乎已经得到显著的体现了. 很快,走在最前头的学生会长已经踏进了操场的跑道上了. 在他们的周围,背靠模拟店的高年级生和老师,以及附近商店街的人们都挤在一起,有的物色最佳化装大奖的候补人选,有的只是单纯向游行队伍喝彩打气,有的拿其中认识的后辈来开玩笑,有的发现了自己店铺的看板而兴奋不已每个人都以各自的方式为一年级生们的行进作出各种伴奏. 而广播喇叭中放出来的大音量音乐,在放完了校歌之后,又转为流行的运动会音乐,再有就是其他主流的流行音乐等等,不过现在这个时候,行进中的队伍已经完全进入了情绪高扬的状态了.人人都挺起胸膛,踩着响亮的步伐,回应周围的观念,把手里的看板高高举起,充分享受着自己目前的立场. 他们一边享受,一边向着行进的正式舞台——校外进发. 在模拟店的旁边, 正在为开店做准备的少女, 接过了老师递过来的一叠印刷好的传单. 开幕游行的行进队伍,穿过了大门,就马上沿着学校的围墙,走进了横路.这条路是从住宅区同往大马路的岔道之一,路的两旁店铺林立,是一条繁华的商店街. 虽然没有拱廊作为挡雨的天花板,但是在路的两旁,款式一致的街灯以紧凑的间隔呈直线排列,看上去就像铺在两侧众多店铺中间的走廊一样,呈现出某种同意感.那些街灯上,都挂满了写着"御崎高中清秋祭"的垂幕和旗帜——一看就知道那跟学校里的手写挂幕不同,是专业人员的杰作.而新的和旧的混杂在一起,也可以看成是某种魅力了. 作为每天的惯例,行进队伍最先来到的这条商店街,也空出了正中间的道路,两旁挤满了翘首以待的观众. "噢,学生们已经到了哦!" "唔,时间刚刚好,不错不错.!" 位于住宅区正中央的御崎高中,建造在一个像是被周围挤压着似的狭窄空间里.而商店街的大小店铺,都一叫挨一家地排列在学校围墙外的横路两旁,跟学校和住宅一起,构成了不同于车站周围的另一个生活圈. 或者因该说是这个原因吧.作为御崎高中的传统清秋祭,基本上都是跟商店街合办的. 也就是说,配合清秋祭的举行其间——星期六和星期天,商店街也会展开一次大减价的酬宾活动. 这两天,不仅是狭窄的校内区域,连同围墙外侧乃至商店街都将作为模拟店和各种活动的空间而被开放出来,不仅仅是为了祭典制造气氛,连自身也作为祭典的一部分参与其中.不过,其间内禁止专业经营店铺的商家来开露天摊挡这一点,跟市里主办的鱼鹰祭有着很大的区别. 在观众之上伸出脖子的唱片店(只是招牌一直没有变,实际上是一家cd店)店主,看到游行队伍来了,就马上向后面随时侯命的妻子叫道: "时间到了,快放音乐." "好嘞." 从商店街用的大型扬声器中,像校内一样响起了音乐.虽然选择的乐曲偏向于成熟,或者应该说陈旧吧,但还是为他们的行进增加不少气势. 在不算宽也不算窄的商店街上,以身材魁梧脸圆圆的彼得潘为首.装扮成各种角色,装饰得五彩斑斓的学生们继续向前行进. 清秋祭加上减价大酬宾,在这双重活动的影响下变得热闹非凡的商店街,已经聚集了不少来自周围住宅区的客人.由于商品特价出售的时间段定得比较早,所以从进行队列刚走出学校的时候开始,就已经人山人海了. "噢噢,已经到了这个时节了呀.!" "看到这个,就很自然地感觉到秋天的气息呢." "妈妈你看,那个绿色的是拳王哦." "不是啦,那个是" 另外,对作为清秋祭运营委员而提供赞助的(具体说,就是作为赞助商对整个活动的运营资金.以及模拟店和盛装游行的服装费用等进行支援)店主来说,这个游行除了可以在一旁欣赏之后,还有另外一种乐趣. 鱼屋的父亲,从开始数来三个人看见后,大声叫道。 “松冈,加油啊!” “好的好的,知道了啦!” 影碟店的夫妇也一起道, “阿哲!” “好好做宣传啊,拜托啦!” “知——道——!” 一边回答着一边把道具准备好了,宣传板上写的标题是“蚂蚁”,演出的曲目大概是“蚂蚁和蝈蝈”。 给这次游行做赞助的店主们,为了给各自的店做宣传,自动组成小组张贴出属于自己的宣传板。到底是拜托普通学生呢还是把工作分派给运营委员们呢,对于客人们来说最有价值的当然还是来自店主们的拜托。 其中之一是面包店的老店主,在确定了自己的人选后向那个少女招手。 “夏娜,很高兴吧?” 带了四个侍从的少女威风凛凛地走来,把宣传板举上天空。还和以前一样没有变,观众不约而同地一起发出感叹声,为那难得一见的威风八面的气质……但事实并不只是如此。 不知是什么原因,今天的她脸上特别洋溢着欢喜,非常可爱。 “嗯……很热闹,很开心。” 仅仅是低声回应,还是平常的那种威风凛凛严肃的表情。不只是老主人,连周围的观众都被俘虏了。都带着自然和怜爱的微笑。红色的连衣裙和大大的发带,宛如花一样盛开。 在游行队伍过去之后, “怎么样,怎么样,我们的夏娜,不错吧!?” 反驳这位很大年纪却还这样疯癫的老主人的人,一个也没有。 还有另外的一个,水果店的店主也在叫。 “你好,一美!衣服很合身嘛!” 类似的声音和周围沸腾的笑容一直传到游行队伍中去。 吉田害羞地直往后缩。在和她一样颜色着装的悠二身边一步也不离开。当然,也并不是不能在公众面前大胆地粘在一起。 “哎?那么……” 那害羞的身影和同装饰互相映衬得柔美的面容,像被染红了一样红润。即便如此,还是把宣传板放在高出可以看得见的地方,用小字写下了自己决定的职务名称,因为她就是那样的她啊。 “半路上可千万别摔倒才好啊!” 蔬菜店的老板看到少女头晕目眩的样子,担心得不得了。 游行得队伍走到商店街的另一侧,要从大路返回的时候,许多路过的人们纷纷开始再次还价,好像要购买更多的商品一样。加油助威的店主们站在原处,纷纷拿出纸笔开始想着什么。 他们手中拿着的纸是今天傍晚要发表的最佳化妆奖的投票用纸。除了御崎高中的学生以外,赞助者的店主们也被赋予了投票权。 可以各投给两男两女,共计四票,原则上会无条件地投给为自己店铺宣传的少年少女,即是另外两票是实际上最受欢迎的两个了。 店主们看着宣传板上留下的名字,彼此之间也讨论着,最后都投下了自己满意的对象。 “嗯……"小红帽"的猎人和……” “那个穿蓝色洋装的孩子。是哪个童话来着?” “今年的阵容还真是豪华呢!” “会长他们也都参加了呢!” 夸赞自己宣传板上的人也有,羡慕别人的人也有,为投票给谁苦恼的也有,互相商量着决定的也有,大家投票的样子各有不同。 清秋节对于作为赞助者的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大家聚在一起很高兴的事情。 站在正门前发放传单的少女, 把一张纸递给了, 路过的一名主妇。 御崎市被一条南北走向的大 河,真南川分成了东西两个部分。西部是有着御崎高中、商店街,坂井家的住宅地,东部则是以御崎车站为代表,政府机关等的集中地,两边的界限非常分明。东侧的北部,沿着真南川而上,是旧地主阶级的集中居住区,被称为“旧住宅地”的区域。 佐藤启作的家在那其中也是首屈一指的住户,占地面积十分光大。庭院中小到具有日本传统色彩的假山水,大到有着茶室亭榭的日本庭院,样式多种多样,可以充分享受四季的美好。 现在,那其中的一部分……那被叫做野生的植树下,“悼文吟咏人”玛琼琳.朵一身光鲜的打扮,神情慵懒。 那耀眼的鲜艳色彩却绝不花哨,泛着光泽的红叶映在漂亮的眼镜上,这位西洋美女正枕着粗大的树枝沉睡着。足以吸引一切的魅力,和强大的存在感融合在一起,这种风情有种让人摄入镜头的冲动。 要是没有手脚大张的难看睡相以及散落一地的酒瓶的话。吃闲饭也就罢了,还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 “是的!玛琼琳小姐就在那边!” 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沙哑的声音,这是佐藤家从很早开始就一直在服侍的仆人,只是现在被改名为“家政工人”了,是个非常冷静能干的老太婆。 接下来,“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让您操心了,接下来马上就把仆人们集合起来。”是说话古板僵硬的女性的声音。“总是让您如此费心……” 在几次的寒暄声后,老太婆的气息终于远去了。 渐渐地,有脚步声开始由远及近地传来,速度很快但也很沉重。再没踏入树荫的位置,还是几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恭敬的声音再次响起。 “真是有闲情逸致啊,"悼文吟咏人"!” “树下极乐!” 听到如此冷淡话语的玛琼琳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果然是火雾战士“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一如往常地戴着面具。站在树后面,手中拿着被层层缠绑的面板,群青色的火焰发出细微的声响。 “哎呀……两位,说是去狩猎,原来是来这里观赏红叶啊,难道是在交往?” 发出如此轻浮声音的正是给与玛琼琳异能的“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从神器“格利摩尔”中彰显意志的“红世魔王” 一早醒来就听到如此刺耳的声音,玛琼琳微微蹙眉地撑起上半身,简单地询问道: “今天又有何贵干?” “没有!” 威尔艾米娜反射性地回答后很快就不出声了。一脸要刺探什么的表情,目光在庭院上游走。? 一向讲究效率的她态度居然这么奇怪,玛琼琳不决心下生疑。平常的她,即便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或者要找人商量的时候也是十分沉着冷静,哪怕喝酒之后也是一副世外之人的样子。困惑也好,迷茫也罢,都不需要沉默,一直是那个样子,戴着铁皮面具的原因恐怕已因为不善于隐藏事情吧,因为做不到面无表情只能用面具来演示。 (好了,到底哪一种才是呢?) 比起这个,这种何自己没关的事情知道了烦,谁去管它呢!这样想着便从地上站了起来,拿起一瓶酒。“要只是来瞪眼睛的话还不如一起喝一杯如何呢?这可是上好的米酒呢……” 威尔艾米娜张了张口, “——” 是“银”,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看口形已经很清楚了。 那一瞬间,玛琼琳脸色一变,一声响后周围的草丛中燃起了群青色的火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冲到威尔艾米娜面前揪住她的衣领, “你刚才说什么!?” 毫无掩饰的质问,她已经决定从眼前的女人口中得出答案了。 在被烧的噼啪作响的草丛中,两人的火焰逐渐逼近,树上轻轻飘落的树叶瞬间被群青色的火焰包围,被烧得连灰也不剩。 威尔艾米娜的声音也是半危险半疑问。 “你们得到什么线索了吗?” “没有……” 威尔艾米娜的声音费力地从铁皮面具后传来,“只是由于从外界宿送来许多庞大复杂的情报,必须把其中的事项精细调查一下。在做一下详细说明,如此而已。” “……” 玛琼琳沉默地松开了手。 “……那种事迄今为止我一次都没亲耳听过,是哪些家伙说的?” 马可西亚斯惊讶的神情证实了她的猜想。 威尔艾米娜再次沉默了,蒂雅玛特替她说道, “单纯质问!” 于是双方都缄默了下来,只有视线交错,树叶继续飘落,燃烧…… 御崎市商店街, 抢购减价品的主妇们, 互相推挤着。 御崎市车站结束了历时数个月的修复工程,终于迎来了正常运行的时刻.由于施工期间的交通禁令而变成不行街的大马路,也恢复为往常的车水马龙状态. 而位于其南侧的宽广人行道上,游行队伍正队列整齐地踩着有节奏的步伐行进着.由于保持行进节奏的稍带爆音的音乐,是从学生会干部们轮流抱着的cd收录机种传出来的. 在这个以繁华街道和办公楼街道为主的市区内,人们的视线自然显得比商店街要荒远不少.但即使如此,有些人也知道这是一年一度的大型活动,把他们当成是季节的风物诗来欣赏,不时也会发出一两声喝彩. 学生们尽管心理有点害羞和紧张,但也依然高举看板,努力表演出作为广告的最精彩一面.不时也有一些路过的人问他们这到底是什么活动,当然,原则上他们都会恳切认真的回答每一个提问的人. 在市区的大马路这种了无生趣的地方,突然出现的这些花花绿绿五彩缤纷的闯入者们,一边炫耀着各自的服装(其中有的是炫耀着自己),一边向前行进. 先是白雪公主和披诺曹,接下来的是歌剧院怪人和阿拉丁,还有在不来梅的乐队走着的是阿瑟王等等.有闪闪发亮的也有衣衫滥楼的,有的是为了演出需要,有的是衣服本身太旧行进的学生们,反而对这样的队列倍感自豪,他们努力地向人们展示自己,吸引他们的视线. 在他们之中,有着扮演"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悠二和吉田,以及离他们不远的扮演"绿野仙踪"的夏娜等五人的身姿,悠二和吉田一直都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而夏娜她们就像微服出巡的公主带着几个仆人上街一样. 走在夏娜身旁,打扮成铁樵夫模样的佐藤,从进入大马路之后就一直神色不定地四处张望着. "果然,还是没来吗.?" 身批狮子服的田中,只凭这句无意中出口的话便理解了意思,于是问道: "你是说大姐吧.今天早上怎么了.?" 佐腾一边把斧头形状的看板高高举起,一边回答道: "今天早上我到室内酒吧看过,她不在那里.而且一大清早,奶奶他们还没有来上班,完全不知道他在哪." "是吗哇!?" 不由得垂下肩膀的田中,被打扮成桃乐丝的爱犬.托托的绪方抓住了手臂. "你在这里丧气什么嘛.快提起精神来!" 她的服装并不是由田中那种整件套在身上的宽大服装,而是根据身体线条,以质地厚实的毛布裁剪二成的特殊服装,大概在音乐舞台剧上也能使用的类型.对于身材高挑的她来说,这种服装是再合适不过了.帖在发篐上的耳朵也非常可爱. "如果玛玖琳小姐正在远处看着我们呢?她看见你们这副模样,心里肯定会想"哼,果然是没出息的男人."你们真的不介意吗.?" "呜" "呜" "什么呜呀呜呀的嘛,快,给我打起精神来." 绪方不仅拖着田中的手,还把佐藤的手也拉了过来,像是要把他垂下来的肩膀抬起来似的摇了几下. "喂,池也你说他们几句啊?" 她回头一看,只见打扮成稻草人的池,头上戴着几乎要散开的麦杆稻帽,身上穿着滥搂不堪的服装. 绪方之所以突然说不出话来,是因为在连日以来的过度疲劳,让池的全神都出现了疲惫之色的缘故.为扮演稻草人而设计的.直穿过背后和两臂的长棒,连那种像是被钉在十字架上似的悲壮感也生动地演绎出来了. "啊,你刚才说什么了吗?" 平常总是会说一些周到的话来知道大家的眼镜怪人,正用毫无生气的眼神回视着绪方. "你.你还是先休息一下的好吧.?" 虽然绪方边冒冷汗边这样说,但这位宛如清秋祭的活祭品的少年,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这可是各位女生特意为我准备的服装啊而且,回去之后还可以睡到中午." "是是.啊?那你要加油哦." "真的很难受就要说出来啊" "反正里面放着棒子,我们干脆一人抬一边吧,哈哈." 绪方.佐藤和田中,三个人一人一句地说着,池稍微露出了笑容. 就在这时候,大概一直在听他们的对话吧,走在前面的夏娜—— "你们是在找"悼——"" 本来想说出玛玖琳的火雾战士的称号,然后又顾虑到不知道这个名字的两人——绪方和池,又改口说道: "你们是在找玛玖琳.朵吗.?" 她若无其事地向他们问道. 绪方轻轻点了点头,说道: "嗯,其实我也很希望她在这里不过这两个少年,要是看不到她的话,似乎比死还难受呢." "什么少年嘛." "小绪" 佐腾和田中都以视线狠狠地盯着中间的那位少女. 可是绪方却似乎毫无愧疚的样子. "那是事实啊?" 以一句不容反驳的话语塞住了两个少年的嘴巴. 听他们说完后,夏娜又再次—— "就在那里." 毫不犹豫地说了出口. "噢,在哪里!?" "真的吗!?" "呀啊!?" 闻言马上连脚步都乱了的两人,差点把夹在中间的绪方绊倒. "看,她跟威尔艾米娜在一起." 夏娜用手指着的方向,是大马路对面的人行道. "啊!?" "噢噢!?" 的确如她所说,右腋夹着一本大书的大美女和身穿女仆服装的女性,正并排站在车道那一边的栏杆附近,看着自己这边. 这时候,就像是随便打个招呼似的—— "!!" "!!" 他们很清楚地看到了,玛玖琳向这边挥了一下手. "谢谢你,夏娜!!" "太好了,小绪!!" "呀啊!?" 佐腾和田中两人,不知为什么同时从两旁用力挤向中间的绪方. 看到三人这副模样,夏娜还是考虑一下自己该怎么做,然后—— 微笑着向他们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走在前头的两人,再把视线转移到两人中的一人——悠二身上接着,又再次望向两位火雾战士那边,思考着她们来这里的目的. 御崎市商店街的服饰店内, 挑选好特价商品之后的主妇, 向店主递出一张一万日元的钞票。 玛琼琳远远看着游行队伍的三人一边互相推挤,一边向自己挥手。 “那么,我已经陪你来到这种地方了哦” 她没有移动视线,只是用声音向身旁直直站着的同业者说道。 “你总该说来听听了吧。” 她没有指明她要说什么。 威尔艾米娜依然在考虑着。在对面的游行队伍通过后,有让玛琼琳在来来往往的人潮中等待了几分钟,然后终于开口道: “这并不是有关‘那个人’本身的情报是也。” “你先告诉我吧。” “……” 尽管早就预料到会演变成这种局面,但是内心还是禁不住叹了一口气。以这样一个有着敏锐感觉和智慧的精明强干的自在师“悼文吟颂人”为对手,鲁莽地试图进行情报操作,甚至提出未经深思熟虑的交涉,果然还是只会得到反效果。 虽然从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在某种程度上跟她说明情况的思想准备,但她仅仅是稍微嗅到了一点端倪就熊熊燃起来的壮烈战意,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其危险程度,甚至可以认为一旦把情报告诉她,就会直接令坂井悠二陷入危险的境地。 虽说如此,但万一在和敌人的战斗中,坂井悠二银色火焰被她看到了的话,实在难以预料她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这个问题自然绝对不容乐观的。那时候她在内心所涌出的惊愕与激昂,对自己一直隐瞒这个秘密的愤怒,恐怕比现在要高出一个数量级的吧……最糟糕的情况是,她会向保护坂井悠二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大打出手。这样子一直隐瞒下去,就跟明知道有火灾发生还把炸药堆放在家里没什么区别。 (不过…) 不管怎么说,在将要说出来的瞬间被她察觉到了要说的话也太…自己这种举措的鲁莽,还有不说话也会把重大的事情泄露出去的坏习惯真的没办法改掉吗?虽然从几百年前活到现在,但不懂得隐瞒事情的缺点还是没能改正过来,威尔艾米娜不由得对自己产生了一种自我厌恶感。 而另一方面,玛琼琳也似乎达到忍耐的极限了。 “…那么,回答呢?” 在她强装平静的眉毛一角,很明显是被注入了某种力度。 威尔艾米娜见状,心里便作出了判断——不管怎么说明也好,首先必须为了抑制她的愤怒和憎恨,创造一个尽可能安全的状况。 “那么,我就告诉你吧。” 总而言之就只能够以情报作为代价,逼她接受条件…这就是如今的威尔艾米娜能够做到的最低限度的抵抗了。 “只是” “…什么?” 一听她这么说,玛琼琳马上又竖起双眉。 “详细的说明要稍后,在‘天壤劫火’和‘炎发灼眼的杀手’还有‘零时谜子’的密斯提斯同时在场的时候进行,希望你能理解是也。” “稍后?还要跟那些家伙在一起?” “明明是你先找上我们的,怎么事到如今又卖起关子来了?” 面对怀疑这是对自己暴走所设的预防线的玛琼琳,以及开门见山提出问题的马可西亚斯,蒂雅玛特以稍显慌张的声音说道: “速行禁忌。” “也有人说快总比慢的好吧。” 玛琼琳也不是傻瓜。虽然难以隐藏内心的焦急,但对于“万条巧手”这两人兜了这么大的圈子,也感觉到非常可以。 (…大概…是具有相当大危险性的事吗?) (…看来是这样啦,我心急的复仇鬼玛琼琳·朵。) 以仅能让对话双方听到的声音交换了意见后,“悼文吟颂人”像要是作出最低限度的泄愤似的,用力地坐到了栏杆上。为了不单单依靠对方口中的情报,让自己的知觉也发挥作用,她专注地凝视着眼前直立不动的同业者的举措、表情、声色、情绪…以及她的一切。 “你说的稍后,到底是什么时候啊?” 威尔艾米娜又继续思考。 当然,在这次游行结束之后,是最接近的时间点。但是,在刚看到炎发灼眼的少女那样的笑容之后的现在,却感觉这样做也未免太残酷了。虽说是为了预防危险情况的发生而不得不作出这个决定,但事态之所以变成这样,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自己的失败,她也不由得心生愧疚。 接着,她把这些感情都排除在外,继续深入思考。 “悼文吟诵人”的情绪,是会随时间流逝而冷却,还是反而会越来越激昂呢?利用现在正举行的学校祭典。以及倾慕与她的少年少女,能不能促使她的态度软化呢?她那出乎以外地冷静的拍档,又能对她有多大抑制力呢? 经过一番思前想后的考虑,威尔艾米娜说道: “明天晚上,你认为怎样是也?” 她的意思,就是说等清秋祭结束之后再说。 “…也太迟了吧。” 从绪方口中听说了活动日程的玛琼琳,也能体会到威尔艾米娜话中的含义,以及她说出这句话时的心境。但尽管如此,她还是很想得到自己一直渴望的情报。 “你难道不明白,我想马上知道的心情吗?” 威尔艾米娜以稍带沉痛的神色回答道: “我可以先说明,我是非常明白的是也。但也希望你理解我带你来这里的用意是也。” 马可西亚斯不由得“哼”了一声,说道: “你也真够卑鄙的啊,‘万条巧手’居然对我富有人情味的保护者玛琼琳·朵使出这种最有效的…呜噢!?” 玛琼琳以一脸复杂的表情敲了一下“格利摩尔”一下。 “谢谢你,老搭档。” 说完,她突然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眼前的酒友。 “你是要利用人情来争取时间吧。” 威尔艾米娜很清楚,对她是不能以任何借口来搪塞过去的。所以,她也只是回以注视的目光,然后把自己能作出的最大限度的回答说了出来。 “这个我也非常清楚是也。” “望予理解。” 把话说到这个地步的两人,自己超越了一切的复仇欲望,“炎发灼眼的杀手”和“天壤劫火”,还有两个跟班和吉田的高兴样,天真无邪地向自己招手的绪方…玛琼琳感觉到自己的感情,就像同时被来自各个方向的力量扯着一般难受。 “——” “嘎吱”的一声,她用纤细的手指把坐着的栏杆一端捏断了。 她把愤怒的感情隐藏在薄薄的一层表情里。 “…哼,那好吧。” 只是尽量以平静的声音说道。 “相对的,到了明天晚上,你必须老老实实告诉我,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不能推迟或者有所保留,怎样?” 这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妥协了。 从她张开的手掌上,落下几块栏杆被扯断后又被捏成了小球的碎片,碰到地上的石板时发出“咚”的撞击生,宛如要显示出她隐藏在内心的热量一般。 威尔艾米娜觉得至少该表示一下感谢,于是深深地把腰弯了下来。 “非常感谢你是也。” 可是,玛琼琳却伸出了那捏碎的栏杆的手掌,拒绝了她的道谢。 “不用了。在听完你的情报后我采取的行动,或许会被你恨一辈子。” “嘿,那我们就心焦如焚地等到明天晚上吧,嘻嘻。” 马可西亚斯不知道是冲着谁发出了坏心眼的笑声, 在服装店的收款处。 正在打扫的店主, 把投票卷交给了运营委员。 游行队伍来到了车站前广场,通过与来路相反的对侧人行道,回到了御崎高中。 受到自己播放的音乐所感染,浑身花花绿绿的少年少女们,在喧嚣热闹的气氛下,为继续坚持到最后的终点而抬起脚步前进。 这个时候的校内,已经被来自校门外的客人彻底占领了。无论去到哪里都挤满了人,那歪歪曲曲连绵不绝的人潮,看上去就如大海的旋涡一般。 外校的高中生和初中生、学生家长。处于好奇心而来的过路人,打算休息天带孩子来这里消闲的父母,一听说有校园祭就跑来凑热闹的好奇者等等…各种各样的人都在充满新鲜感的校舍、操场和模拟店里进行着探险、游玩或大打转般的走来走去。 这时候,校内广播响起来了。 “这是来自清秋祭运营委员会的通知。现在,开幕盛装游行的队伍已经回到校内了。最后将在操场上绕场一周向大家打招呼,所以现在还没有填投票卷的人,还有来参观的人,都敬请勿失良机,及时到场观看。” 听到广播后的学生们,除了少数留下来看店的人之外,全部都向着操场跑去。 手持投票卷,早上因为准备工作没看到出发场面的人,打算趁这个最后机会欣赏一下华丽盛装的人,连同数量是学生几倍的来客一起,为了迎接游行队伍的到来,一窝蜂的涌到了操场上。 不久,从喇叭中传出了跟早上一样的乐曲,而颜色艳丽缤纷,装扮各不相同的游行队伍则从正门回到了学校里面。这个时候,观众们都挤到了操场的跑道外侧,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发出了各种欢呼声。 乘着乐曲的节奏而迈出的脚步,或许是因为达到了疲劳极限了吧,都显得十分沉重而迟钝…但是,看到观众们在最后的最后以欢迎声来迎接自己,又逐渐恢复了活力。 在观众之中,由于学生之间已经传遍了早上出发时最引人注目的帅气男生和可爱女生的情报,所以那种注目度和吵闹声的规模比早上要大得多了。而一般来客当然也因为这种新鲜的感觉发出惊异的感叹声,更提高了欢迎声的音量。 “来啦来啦!你们看!” “噢,是那女孩吧?” “好厉害,就像是模特儿一样标致哦!” “喂喂,好像比传闻中更可爱啊?” 在游行队伍之中,特别引人注目的那个依然是夏娜。 只要是认识她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感觉,今天的她显得特别可爱。而且,她丝毫没有动摇的神色,也没有疲累的迹象,那种威风凛凛和夺目耀眼的形象跟早上一模一样,就这雅观沿着操场的跑道行去。这样的她又怎么能不引人注目呢。? 另外还有一个人,看上去打扮的不算特别华丽的少年,也吸引起了众人的目光。 “那个人,是谁呢?” “走起路来似乎挺帅的嘛。” “我们以前到了这个时候早就累垮了啊。” “你们觉不觉得,似乎他也不错呢。?” 那就是坂井悠二。 在疲劳之色渐浓的游行队伍中,那依然不带任何倦色,踏实地踩着步伐的身姿,散发出一种平时从没有过的静默气息。而且,他还用肩膀扶着筋疲力尽的池。没有威压感的柔弱面容,跟这富有力量感的行动和充满全身的存在感之间的明显反常,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自然而然的发出感叹。 悠二走在前头,夏娜就跟在后面…在努力维持着行进步伐的队伍中,这两人看上去就像真正的主人公一样。 “你不要紧吧,池?” “啊…看来情况不太妙。” 即使是眼镜怪人,看来今天也当不成英雄了。 悠二一边支撑着池,一边往支撑的手里注入了更大而又不会过于强的存在之力。 “吉田同学,你没事吧?” 他又向身旁另一位体力不太充足的少女询问道: “是的,我这边…不过,还是 序章 我就像一阵风一般,走遍了这个世界人类的世界。 一边啃食人类来获得存在之力,一边出于好玩心理,不断扭曲的现世的事象。 我在这里随心所欲,仅仅为了满足自己刹那间的欲望而生存。 而过着折中生活的同时,身边总带着约翰。 随着自己的放荡生活,我毫无遮掩地显示着自己的暴虐,任凭他发挥想像力和欲望,给予他所有的一切,培育他成长。 虽然现在已经没有打算把他培养为像他的父亲葛尔咎斯那样的超级牛皮大王,可是也没有想过用其他的教育方式,如果不满足他,给予他一切的话,自己就会不甘心。培育他成长,已经不是一种无足轻重的乐趣,而是一种必需,不这样做就不行。 所以,这一定是一种欲望我当时这么认为。 从不畏惧任何人任何事,不论是谁,只要防碍了自己欲望的实现,就格杀勿论,然后再去找寻其他能使自己产生快感的事。时而对黄金宝石感兴趣,便加以夺取;时而对美食感兴趣,便狼吞虎咽,大快朵颐;时而对人类的事业和野心感到不爽,便加以阻扰破坏;时而碰上自己心情好,也会帮助他们实现一直这样肆意妄为下去。 只是,其中的理由已经不仅仅是自己的欲望了。 约翰他,是个奇妙的孩子。 无论任何人要倾诉什么,他总是会静心聆听,细心追问;无论有什么危机在迫近,他总能保持平静。对于我在这个世界的放荡行为,他也从来没有加以阻值,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他和我一起,品位着随心所欲改变眼前的事象所带来的痛快淋漓感,甚至更往前踏出一步,想要确认这种力量的本质到底为何物。 也许是因为我从他婴孩时代开始就常常把他带在身边的缘故吧,从他懂事时开始,就已经能够清晰敏锐地把握存在之力的流向了。我这种放荡生活的结果,似乎让他形成了活泼开朗的性格。可另一方面,由于目睹了这个世界的真实,他似乎总是若有所思。 虽然经过了十年,我才终于发现他和父亲葛尔咎斯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但是我也没有想过要改变养育他的方法。给予那个孩子的所有东西,无论是知识,事物还是言语,都一定会演变成别的什么。让我产生一种跟兴趣不同的,类似于满足感的心情。 不过,这一定是一种欲望我当时这么认为。 因为我想把一切都给予他。至于事实上由于所得到的结果而产生了更为巨大的喜悦,以及从给予自己这种结果的孩子身上发现更为巨大的喜悦这些事,我却一概加以无视。那是因为,对于满足了想像后就开始寻找理由,满足了欲望之后就开始思索根源的那个孩子……我至今还无法理解他的意图,也无法看透他的目的。 直到那一天。 就算是我,也有自己的梦想啊。 我无法忘记起初捉弄[宝石一团]为乐的那个时期。那是一个被稀疏的云彩早早遮蔽了的秋日之夜。 在两人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后,躲到了德国英戈尔斯塔特的教堂屋顶之上。 那是一个比夸大妄想还要厉害上一百倍的的远大梦想。 两人再取笑着刚刚交过手的那个红世魔王的狂妄自大时,最后说出的这一句话,就是一切的开始。从那一刻开始,我的旅途不再是带这一个人的孤独之旅……而是两个人共同拥有的未来之路。 那是很遥远,很遥远的梦想…… 我惊讶的看着他那被淡淡的月光映照着的纤瘦面容。比起父亲,他似乎更像母亲。在出现男性特有的粗旷线条前的那种即将分崩离析的危险感觉,美得让人难以自制。 一起度过的这十七年,对于红世使徒来说,只不过是眨眼间的工夫。但是,在一起生活的这段时间里,这个我一直给予起所渴望的一切的少年,已经开始和我一起挑战所渴望的一切了。 无论做什么,无论什么在什么时候,我们两人都在一起。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满足感了,而可以称之为幸福了。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非欲望莫属了我当时这么认为。 所以,这个时候我也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什么东西会那么遥远?我们马上去找吧。 但是,约翰却出乎意料地露出了悲伤的表情。这样的表情我向来是很不愿意看到的,更不希望他因为自己而露出这种表情。所以,我再一次安慰道我会让你追上它,我们两人一起的话,是一定能做到的。 这一点,我也觉得的确没错,可是如果没有你的协助,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自己总是满足他,给予他所有的一切。即使是在他开始和我一起挑战所渴望的一切之后。,我从来都是尽自己的所能协助着他。而他竟然怀疑这一点,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我甚至为此感到了悲伤。 对了,这个又算不算是欲望呢?我第一次产生了这种疑问。 其实它一直……一直……一直都在我的面前。 我越来越搞不懂了。明明刚才还是说是很遥远的东西,现在却说在他的面前。明明有想要实现的梦想,却不明白告诉我那是什么。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 约翰突然把嘴唇凑了过来。 不知为什么,我被他那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不由得马上拉开了距离。在我一直以来给予他的事物中,以及帮他实现的愿望中,唯独没有这一项。我终于明白到,他此时正是对这唯一的一项,作出了渴求。 那一项并非是别的,而是彩飘菲蕾丝这个存在的全部。 我们一直都在一起。我们一直在一起行动。我们一直在一起干着各种各样的事。我一直以为,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可能有更进一步的渴求了。 可是现在,我却知道了他有了进一步的渴求知道之后,我突然变得害怕起来。 如果把自己的一切给予他之后,不能让他满足的话,如果实现他这个愿望的结果,最后却令他失望的话,那该怎么办?我的思绪突然陷入了恐慌,于是不假思索地飞着逃走了。 过了几个小时后,我有偷偷地从下面窥视屋顶上的他,然而出现在我面前的,却是他的笑脸。 意志坚定从不动摇,强大得让人害怕,却又开朗温柔,总是随随便便却又让人觉得万分可爱,明明最怕寂寞却又态度冷淡…… 就在这个时候,教堂发生了大爆炸,[宝石一团]出现了。看来他们是跟踪我而来的。可是约翰却连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只是面对着我,紧紧握者我的手,然后平静地继续说道;……那个人现在,正处于自己亲手砌成的墙壁对面。 事到如今,我才第一次察觉到,自己没有任何可以责备他,阻止他的道德或者感情。正因为这样,我才会如此的害怕。 至今为止的一切,包括我现在的这种心情,并不是欲望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两人再次从那死缠不休的[宝石一团]的追赶下逃了出来。可是却没有像平时那样,拼命得逃啊逃,逃到最后以大笑收场。我跟他一起逃啊逃,却害怕面对逃到最后的结果。因为我很清楚,在逃亡的最后等待着我的,并不是什么大笑收场的局面。 我一直都在注视着你。而且,我一早就决定了非你莫属了。 在逃亡的最后,我终于发现了答案。 我爱你。无论到哪里,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原来这就是恋爱。 我就像一阵风一般,走遍了这个世界人类的世界。 一边啃食人类来获得存在之力,一边出于好玩心理,不断扭曲的现世的事象。 我在这里随心所欲,仅仅为了满足自己刹那间的欲望而生存。 而过着折中生活的同时,身边总带着约翰。 随着自己的放荡生活,我毫无遮掩地显示着自己的暴虐,任凭他发挥想像力和欲望,给予他所有的一切,培育他成长。 虽然现在已经没有打算把他培养为像他的父亲葛尔咎斯那样的超级牛皮大王,可是也没有想过用其他的教育方式,如果不满足他,给予他一切的话,自己就会不甘心。培育他成长,已经不是一种无足轻重的乐趣,而是一种必需,不这样做就不行。 所以,这一定是一种欲望我当时这么认为。 从不畏惧任何人任何事,不论是谁,只要防碍了自己欲望的实现,就格杀勿论,然后再去找寻其他能使自己产生快感的事。时而对黄金宝石感兴趣,便加以夺取;时而对美食感兴趣,便狼吞虎咽,大快朵颐;时而对人类的事业和野心感到不爽,便加以阻扰破坏;时而碰上自己心情好,也会帮助他们实现一直这样肆意妄为下去。 只是,其中的理由已经不仅仅是自己的欲望了。 约翰他,是个奇妙的孩子。 无论任何人要倾诉什么,他总是会静心聆听,细心追问;无论有什么危机在迫近,他总能保持平静。对于我在这个世界的放荡行为,他也从来没有加以阻值,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他和我一起,品位着随心所欲改变眼前的事象所带来的痛快淋漓感,甚至更往前踏出一步,想要确认这种力量的本质到底为何物。 也许是因为我从他婴孩时代开始就常常把他带在身边的缘故吧,从他懂事时开始,就已经能够清晰敏锐地把握存在之力的流向了。我这种放荡生活的结果,似乎让他形成了活泼开朗的性格。可另一方面,由于目睹了这个世界的真实,他似乎总是若有所思。 虽然经过了十年,我才终于发现他和父亲葛尔咎斯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但是我也没有想过要改变养育他的方法。给予那个孩子的所有东西,无论是知识,事物还是言语,都一定会演变成别的什么。让我产生一种跟兴趣不同的,类似于满足感的心情。 不过,这一定是一种欲望我当时这么认为。 因为我想把一切都给予他。至于事实上由于所得到的结果而产生了更为巨大的喜悦,以及从给予自己这种结果的孩子身上发现更为巨大的喜悦这些事,我却一概加以无视。那是因为,对于满足了想像后就开始寻找理由,满足了欲望之后就开始思索根源的那个孩子……我至今还无法理解他的意图,也无法看透他的目的。 直到那一天。 就算是我,也有自己的梦想啊。 我无法忘记起初捉弄[宝石一团]为乐的那个时期。那是一个被稀疏的云彩早早遮蔽了的秋日之夜。 在两人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后,躲到了德国英戈尔斯塔特的教堂屋顶之上。 那是一个比夸大妄想还要厉害上一百倍的的远大梦想。 两人再取笑着刚刚交过手的那个红世魔王的狂妄自大时,最后说出的这一句话,就是一切的开始。从那一刻开始,我的旅途不再是带这一个人的孤独之旅……而是两个人共同拥有的未来之路。 那是很遥远,很遥远的梦想…… 我惊讶的看着他那被淡淡的月光映照着的纤瘦面容。比起父亲,他似乎更像母亲。在出现男性特有的粗旷线条前的那种即将分崩离析的危险感觉,美得让人难以自制。 一起度过的这十七年,对于红世使徒来说,只不过是眨眼间的工夫。但是,在一起生活的这段时间里,这个我一直给予起所渴望的一切的少年,已经开始和我一起挑战所渴望的一切了。 无论做什么,无论什么在什么时候,我们两人都在一起。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满足感了,而可以称之为幸福了。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非欲望莫属了我当时这么认为。 所以,这个时候我也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什么东西会那么遥远?我们马上去找吧。 但是,约翰却出乎意料地露出了悲伤的表情。这样的表情我向来是很不愿意看到的,更不希望他因为自己而露出这种表情。所以,我再一次安慰道我会让你追上它,我们两人一起的话,是一定能做到的。 这一点,我也觉得的确没错,可是如果没有你的协助,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自己总是满足他,给予他所有的一切。即使是在他开始和我一起挑战所渴望的一切之后。,我从来都是尽自己的所能协助着他。而他竟然怀疑这一点,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我甚至为此感到了悲伤。 对了,这个又算不算是欲望呢?我第一次产生了这种疑问。 其实它一直……一直……一直都在我的面前。 我越来越搞不懂了。明明刚才还是说是很遥远的东西,现在却说在他的面前。明明有想要实现的梦想,却不明白告诉我那是什么。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 约翰突然把嘴唇凑了过来。 不知为什么,我被他那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不由得马上拉开了距离。在我一直以来给予他的事物中,以及帮他实现的愿望中,唯独没有这一项。我终于明白到,他此时正是对这唯一的一项,作出了渴求。 那一项并非是别的,而是彩飘菲蕾丝这个存在的全部。 我们一直都在一起。我们一直在一起行动。我们一直在一起干着各种各样的事。我一直以为,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可能有更进一步的渴求了。 可是现在,我却知道了他有了进一步的渴求知道之后,我突然变得害怕起来。 如果把自己的一切给予他之后,不能让他满足的话,如果实现他这个愿望的结果,最后却令他失望的话,那该怎么办?我的思绪突然陷入了恐慌,于是不假思索地飞着逃走了。 过了几个小时后,我有偷偷地从下面窥视屋顶上的他,然而出现在我面前的,却是他的笑脸。 意志坚定从不动摇,强大得让人害怕,却又开朗温柔,总是随随便便却又让人觉得万分可爱,明明最怕寂寞却又态度冷淡…… 就在这个时候,教堂发生了大爆炸,[宝石一团]出现了。看来他们是跟踪我而来的。可是约翰却连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只是面对着我,紧紧握者我的手,然后平静地继续说道;……那个人现在,正处于自己亲手砌成的墙壁对面。 事到如今,我才第一次察觉到,自己没有任何可以责备他,阻止他的道德或者感情。正因为这样,我才会如此的害怕。 至今为止的一切,包括我现在的这种心情,并不是欲望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两人再次从那死缠不休的[宝石一团]的追赶下逃了出来。可是却没有像平时那样,拼命得逃啊逃,逃到最后以大笑收场。我跟他一起逃啊逃,却害怕面对逃到最后的结果。因为我很清楚,在逃亡的最后等待着我的,并不是什么大笑收场的局面。 我一直都在注视着你。而且,我一早就决定了非你莫属了。 在逃亡的最后,我终于发现了答案。 我爱你。无论到哪里,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原来这就是恋爱。 我就像一阵风一般,走遍了这个世界人类的世界。 一边啃食人类来获得存在之力,一边出于好玩心理,不断扭曲的现世的事象。 我在这里随心所欲,仅仅为了满足自己刹那间的欲望而生存。 而过着折中生活的同时,身边总带着约翰。 随着自己的放荡生活,我毫无遮掩地显示着自己的暴虐,任凭他发挥想像力和欲望,给予他所有的一切,培育他成长。 虽然现在已经没有打算把他培养为像他的父亲葛尔咎斯那样的超级牛皮大王,可是也没有想过用其他的教育方式,如果不满足他,给予他一切的话,自己就会不甘心。培育他成长,已经不是一种无足轻重的乐趣,而是一种必需,不这样做就不行。 所以,这一定是一种欲望我当时这么认为。 从不畏惧任何人任何事,不论是谁,只要防碍了自己欲望的实现,就格杀勿论,然后再去找寻其他能使自己产生快感的事。时而对黄金宝石感兴趣,便加以夺取;时而对美食感兴趣,便狼吞虎咽,大快朵颐;时而对人类的事业和野心感到不爽,便加以阻扰破坏;时而碰上自己心情好,也会帮助他们实现一直这样肆意妄为下去。 只是,其中的理由已经不仅仅是自己的欲望了。 约翰他,是个奇妙的孩子。 无论任何人要倾诉什么,他总是会静心聆听,细心追问;无论有什么危机在迫近,他总能保持平静。对于我在这个世界的放荡行为,他也从来没有加以阻值,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他和我一起,品位着随心所欲改变眼前的事象所带来的痛快淋漓感,甚至更往前踏出一步,想要确认这种力量的本质到底为何物。 也许是因为我从他婴孩时代开始就常常把他带在身边的缘故吧,从他懂事时开始,就已经能够清晰敏锐地把握存在之力的流向了。我这种放荡生活的结果,似乎让他形成了活泼开朗的性格。可另一方面,由于目睹了这个世界的真实,他似乎总是若有所思。 虽然经过了十年,我才终于发现他和父亲葛尔咎斯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但是我也没有想过要改变养育他的方法。给予那个孩子的所有东西,无论是知识,事物还是言语,都一定会演变成别的什么。让我产生一种跟兴趣不同的,类似于满足感的心情。 不过,这一定是一种欲望我当时这么认为。 因为我想把一切都给予他。至于事实上由于所得到的结果而产生了更为巨大的喜悦,以及从给予自己这种结果的孩子身上发现更为巨大的喜悦这些事,我却一概加以无视。那是因为,对于满足了想像后就开始寻找理由,满足了欲望之后就开始思索根源的那个孩子……我至今还无法理解他的意图,也无法看透他的目的。 直到那一天。 就算是我,也有自己的梦想啊。 我无法忘记起初捉弄[宝石一团]为乐的那个时期。那是一个被稀疏的云彩早早遮蔽了的秋日之夜。 在两人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后,躲到了德国英戈尔斯塔特的教堂屋顶之上。 那是一个比夸大妄想还要厉害上一百倍的的远大梦想。 两人再取笑着刚刚交过手的那个红世魔王的狂妄自大时,最后说出的这一句话,就是一切的开始。从那一刻开始,我的旅途不再是带这一个人的孤独之旅……而是两个人共同拥有的未来之路。 那是很遥远,很遥远的梦想…… 我惊讶的看着他那被淡淡的月光映照着的纤瘦面容。比起父亲,他似乎更像母亲。在出现男性特有的粗旷线条前的那种即将分崩离析的危险感觉,美得让人难以自制。 一起度过的这十七年,对于红世使徒来说,只不过是眨眼间的工夫。但是,在一起生活的这段时间里,这个我一直给予起所渴望的一切的少年,已经开始和我一起挑战所渴望的一切了。 无论做什么,无论什么在什么时候,我们两人都在一起。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满足感了,而可以称之为幸福了。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非欲望莫属了我当时这么认为。 所以,这个时候我也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什么东西会那么遥远?我们马上去找吧。 但是,约翰却出乎意料地露出了悲伤的表情。这样的表情我向来是很不愿意看到的,更不希望他因为自己而露出这种表情。所以,我再一次安慰道我会让你追上它,我们两人一起的话,是一定能做到的。 这一点,我也觉得的确没错,可是如果没有你的协助,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自己总是满足他,给予他所有的一切。即使是在他开始和我一起挑战所渴望的一切之后。,我从来都是尽自己的所能协助着他。而他竟然怀疑这一点,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我甚至为此感到了悲伤。 对了,这个又算不算是欲望呢?我第一次产生了这种疑问。 其实它一直……一直……一直都在我的面前。 我越来越搞不懂了。明明刚才还是说是很遥远的东西,现在却说在他的面前。明明有想要实现的梦想,却不明白告诉我那是什么。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 约翰突然把嘴唇凑了过来。 不知为什么,我被他那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不由得马上拉开了距离。在我一直以来给予他的事物中,以及帮他实现的愿望中,唯独没有这一项。我终于明白到,他此时正是对这唯一的一项,作出了渴求。 那一项并非是别的,而是彩飘菲蕾丝这个存在的全部。 我们一直都在一起。我们一直在一起行动。我们一直在一起干着各种各样的事。我一直以为,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可能有更进一步的渴求了。 可是现在,我却知道了他有了进一步的渴求知道之后,我突然变得害怕起来。 如果把自己的一切给予他之后,不能让他满足的话,如果实现他这个愿望的结果,最后却令他失望的话,那该怎么办?我的思绪突然陷入了恐慌,于是不假思索地飞着逃走了。 过了几个小时后,我有偷偷地从下面窥视屋顶上的他,然而出现在我面前的,却是他的笑脸。 意志坚定从不动摇,强大得让人害怕,却又开朗温柔,总是随随便便却又让人觉得万分可爱,明明最怕寂寞却又态度冷淡…… 就在这个时候,教堂发生了大爆炸,[宝石一团]出现了。看来他们是跟踪我而来的。可是约翰却连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只是面对着我,紧紧握者我的手,然后平静地继续说道;……那个人现在,正处于自己亲手砌成的墙壁对面。 事到如今,我才第一次察觉到,自己没有任何可以责备他,阻止他的道德或者感情。正因为这样,我才会如此的害怕。 至今为止的一切,包括我现在的这种心情,并不是欲望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两人再次从那死缠不休的[宝石一团]的追赶下逃了出来。可是却没有像平时那样,拼命得逃啊逃,逃到最后以大笑收场。我跟他一起逃啊逃,却害怕面对逃到最后的结果。因为我很清楚,在逃亡的最后等待着我的,并不是什么大笑收场的局面。 我一直都在注视着你。而且,我一早就决定了非你莫属了。 在逃亡的最后,我终于发现了答案。 我爱你。无论到哪里,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原来这就是恋爱。 我就像一阵风一般,走遍了这个世界人类的世界。 一边啃食人类来获得存在之力,一边出于好玩心理,不断扭曲的现世的事象。 我在这里随心所欲,仅仅为了满足自己刹那间的欲望而生存。 而过着折中生活的同时,身边总带着约翰。 随着自己的放荡生活,我毫无遮掩地显示着自己的暴虐,任凭他发挥想像力和欲望,给予他所有的一切,培育他成长。 虽然现在已经没有打算把他培养为像他的父亲葛尔咎斯那样的超级牛皮大王,可是也没有想过用其他的教育方式,如果不满足他,给予他一切的话,自己就会不甘心。培育他成长,已经不是一种无足轻重的乐趣,而是一种必需,不这样做就不行。 所以,这一定是一种欲望我当时这么认为。 从不畏惧任何人任何事,不论是谁,只要防碍了自己欲望的实现,就格杀勿论,然后再去找寻其他能使自己产生快感的事。时而对黄金宝石感兴趣,便加以夺取;时而对美食感兴趣,便狼吞虎咽,大快朵颐;时而对人类的事业和野心感到不爽,便加以阻扰破坏;时而碰上自己心情好,也会帮助他们实现一直这样肆意妄为下去。 只是,其中的理由已经不仅仅是自己的欲望了。 约翰他,是个奇妙的孩子。 无论任何人要倾诉什么,他总是会静心聆听,细心追问;无论有什么危机在迫近,他总能保持平静。对于我在这个世界的放荡行为,他也从来没有加以阻值,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他和我一起,品位着随心所欲改变眼前的事象所带来的痛快淋漓感,甚至更往前踏出一步,想要确认这种力量的本质到底为何物。 也许是因为我从他婴孩时代开始就常常把他带在身边的缘故吧,从他懂事时开始,就已经能够清晰敏锐地把握存在之力的流向了。我这种放荡生活的结果,似乎让他形成了活泼开朗的性格。可另一方面,由于目睹了这个世界的真实,他似乎总是若有所思。 虽然经过了十年,我才终于发现他和父亲葛尔咎斯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但是我也没有想过要改变养育他的方法。给予那个孩子的所有东西,无论是知识,事物还是言语,都一定会演变成别的什么。让我产生一种跟兴趣不同的,类似于满足感的心情。 不过,这一定是一种欲望我当时这么认为。 因为我想把一切都给予他。至于事实上由于所得到的结果而产生了更为巨大的喜悦,以及从给予自己这种结果的孩子身上发现更为巨大的喜悦这些事,我却一概加以无视。那是因为,对于满足了想像后就开始寻找理由,满足了欲望之后就开始思索根源的那个孩子……我至今还无法理解他的意图,也无法看透他的目的。 直到那一天。 就算是我,也有自己的梦想啊。 我无法忘记起初捉弄[宝石一团]为乐的那个时期。那是一个被稀疏的云彩早早遮蔽了的秋日之夜。 在两人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后,躲到了德国英戈尔斯塔特的教堂屋顶之上。 那是一个比夸大妄想还要厉害上一百倍的的远大梦想。 两人再取笑着刚刚交过手的那个红世魔王的狂妄自大时,最后说出的这一句话,就是一切的开始。从那一刻开始,我的旅途不再是带这一个人的孤独之旅……而是两个人共同拥有的未来之路。 那是很遥远,很遥远的梦想…… 我惊讶的看着他那被淡淡的月光映照着的纤瘦面容。比起父亲,他似乎更像母亲。在出现男性特有的粗旷线条前的那种即将分崩离析的危险感觉,美得让人难以自制。 一起度过的这十七年,对于红世使徒来说,只不过是眨眼间的工夫。但是,在一起生活的这段时间里,这个我一直给予起所渴望的一切的少年,已经开始和我一起挑战所渴望的一切了。 无论做什么,无论什么在什么时候,我们两人都在一起。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满足感了,而可以称之为幸福了。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非欲望莫属了我当时这么认为。 所以,这个时候我也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什么东西会那么遥远?我们马上去找吧。 但是,约翰却出乎意料地露出了悲伤的表情。这样的表情我向来是很不愿意看到的,更不希望他因为自己而露出这种表情。所以,我再一次安慰道我会让你追上它,我们两人一起的话,是一定能做到的。 这一点,我也觉得的确没错,可是如果没有你的协助,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自己总是满足他,给予他所有的一切。即使是在他开始和我一起挑战所渴望的一切之后。,我从来都是尽自己的所能协助着他。而他竟然怀疑这一点,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我甚至为此感到了悲伤。 对了,这个又算不算是欲望呢?我第一次产生了这种疑问。 其实它一直……一直……一直都在我的面前。 我越来越搞不懂了。明明刚才还是说是很遥远的东西,现在却说在他的面前。明明有想要实现的梦想,却不明白告诉我那是什么。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 约翰突然把嘴唇凑了过来。 不知为什么,我被他那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不由得马上拉开了距离。在我一直以来给予他的事物中,以及帮他实现的愿望中,唯独没有这一项。我终于明白到,他此时正是对这唯一的一项,作出了渴求。 那一项并非是别的,而是彩飘菲蕾丝这个存在的全部。 我们一直都在一起。我们一直在一起行动。我们一直在一起干着各种各样的事。我一直以为,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可能有更进一步的渴求了。 可是现在,我却知道了他有了进一步的渴求知道之后,我突然变得害怕起来。 如果把自己的一切给予他之后,不能让他满足的话,如果实现他这个愿望的结果,最后却令他失望的话,那该怎么办?我的思绪突然陷入了恐慌,于是不假思索地飞着逃走了。 过了几个小时后,我有偷偷地从下面窥视屋顶上的他,然而出现在我面前的,却是他的笑脸。 意志坚定从不动摇,强大得让人害怕,却又开朗温柔,总是随随便便却又让人觉得万分可爱,明明最怕寂寞却又态度冷淡…… 就在这个时候,教堂发生了大爆炸,[宝石一团]出现了。看来他们是跟踪我而来的。可是约翰却连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只是面对着我,紧紧握者我的手,然后平静地继续说道;……那个人现在,正处于自己亲手砌成的墙壁对面。 事到如今,我才第一次察觉到,自己没有任何可以责备他,阻止他的道德或者感情。正因为这样,我才会如此的害怕。 至今为止的一切,包括我现在的这种心情,并不是欲望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两人再次从那死缠不休的[宝石一团]的追赶下逃了出来。可是却没有像平时那样,拼命得逃啊逃,逃到最后以大笑收场。我跟他一起逃啊逃,却害怕面对逃到最后的结果。因为我很清楚,在逃亡的最后等待着我的,并不是什么大笑收场的局面。 我一直都在注视着你。而且,我一早就决定了非你莫属了。 在逃亡的最后,我终于发现了答案。 我爱你。无论到哪里,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原来这就是恋爱。 我就像一阵风一般,走遍了这个世界人类的世界。 一边啃食人类来获得存在之力,一边出于好玩心理,不断扭曲的现世的事象。 我在这里随心所欲,仅仅为了满足自己刹那间的欲望而生存。 而过着折中生活的同时,身边总带着约翰。 随着自己的放荡生活,我毫无遮掩地显示着自己的暴虐,任凭他发挥想像力和欲望,给予他所有的一切,培育他成长。 虽然现在已经没有打算把他培养为像他的父亲葛尔咎斯那样的超级牛皮大王,可是也没有想过用其他的教育方式,如果不满足他,给予他一切的话,自己就会不甘心。培育他成长,已经不是一种无足轻重的乐趣,而是一种必需,不这样做就不行。 所以,这一定是一种欲望我当时这么认为。 从不畏惧任何人任何事,不论是谁,只要防碍了自己欲望的实现,就格杀勿论,然后再去找寻其他能使自己产生快感的事。时而对黄金宝石感兴趣,便加以夺取;时而对美食感兴趣,便狼吞虎咽,大快朵颐;时而对人类的事业和野心感到不爽,便加以阻扰破坏;时而碰上自己心情好,也会帮助他们实现一直这样肆意妄为下去。 只是,其中的理由已经不仅仅是自己的欲望了。 约翰他,是个奇妙的孩子。 无论任何人要倾诉什么,他总是会静心聆听,细心追问;无论有什么危机在迫近,他总能保持平静。对于我在这个世界的放荡行为,他也从来没有加以阻值,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他和我一起,品位着随心所欲改变眼前的事象所带来的痛快淋漓感,甚至更往前踏出一步,想要确认这种力量的本质到底为何物。 也许是因为我从他婴孩时代开始就常常把他带在身边的缘故吧,从他懂事时开始,就已经能够清晰敏锐地把握存在之力的流向了。我这种放荡生活的结果,似乎让他形成了活泼开朗的性格。可另一方面,由于目睹了这个世界的真实,他似乎总是若有所思。 虽然经过了十年,我才终于发现他和父亲葛尔咎斯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但是我也没有想过要改变养育他的方法。给予那个孩子的所有东西,无论是知识,事物还是言语,都一定会演变成别的什么。让我产生一种跟兴趣不同的,类似于满足感的心情。 不过,这一定是一种欲望我当时这么认为。 因为我想把一切都给予他。至于事实上由于所得到的结果而产生了更为巨大的喜悦,以及从给予自己这种结果的孩子身上发现更为巨大的喜悦这些事,我却一概加以无视。那是因为,对于满足了想像后就开始寻找理由,满足了欲望之后就开始思索根源的那个孩子……我至今还无法理解他的意图,也无法看透他的目的。 直到那一天。 就算是我,也有自己的梦想啊。 我无法忘记起初捉弄[宝石一团]为乐的那个时期。那是一个被稀疏的云彩早早遮蔽了的秋日之夜。 在两人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后,躲到了德国英戈尔斯塔特的教堂屋顶之上。 那是一个比夸大妄想还要厉害上一百倍的的远大梦想。 两人再取笑着刚刚交过手的那个红世魔王的狂妄自大时,最后说出的这一句话,就是一切的开始。从那一刻开始,我的旅途不再是带这一个人的孤独之旅……而是两个人共同拥有的未来之路。 那是很遥远,很遥远的梦想…… 我惊讶的看着他那被淡淡的月光映照着的纤瘦面容。比起父亲,他似乎更像母亲。在出现男性特有的粗旷线条前的那种即将分崩离析的危险感觉,美得让人难以自制。 一起度过的这十七年,对于红世使徒来说,只不过是眨眼间的工夫。但是,在一起生活的这段时间里,这个我一直给予起所渴望的一切的少年,已经开始和我一起挑战所渴望的一切了。 无论做什么,无论什么在什么时候,我们两人都在一起。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满足感了,而可以称之为幸福了。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非欲望莫属了我当时这么认为。 所以,这个时候我也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什么东西会那么遥远?我们马上去找吧。 但是,约翰却出乎意料地露出了悲伤的表情。这样的表情我向来是很不愿意看到的,更不希望他因为自己而露出这种表情。所以,我再一次安慰道我会让你追上它,我们两人一起的话,是一定能做到的。 这一点,我也觉得的确没错,可是如果没有你的协助,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自己总是满足他,给予他所有的一切。即使是在他开始和我一起挑战所渴望的一切之后。,我从来都是尽自己的所能协助着他。而他竟然怀疑这一点,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我甚至为此感到了悲伤。 对了,这个又算不算是欲望呢?我第一次产生了这种疑问。 其实它一直……一直……一直都在我的面前。 我越来越搞不懂了。明明刚才还是说是很遥远的东西,现在却说在他的面前。明明有想要实现的梦想,却不明白告诉我那是什么。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 约翰突然把嘴唇凑了过来。 不知为什么,我被他那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不由得马上拉开了距离。在我一直以来给予他的事物中,以及帮他实现的愿望中,唯独没有这一项。我终于明白到,他此时正是对这唯一的一项,作出了渴求。 那一项并非是别的,而是彩飘菲蕾丝这个存在的全部。 我们一直都在一起。我们一直在一起行动。我们一直在一起干着各种各样的事。我一直以为,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可能有更进一步的渴求了。 可是现在,我却知道了他有了进一步的渴求知道之后,我突然变得害怕起来。 如果把自己的一切给予他之后,不能让他满足的话,如果实现他这个愿望的结果,最后却令他失望的话,那该怎么办?我的思绪突然陷入了恐慌,于是不假思索地飞着逃走了。 过了几个小时后,我有偷偷地从下面窥视屋顶上的他,然而出现在我面前的,却是他的笑脸。 意志坚定从不动摇,强大得让人害怕,却又开朗温柔,总是随随便便却又让人觉得万分可爱,明明最怕寂寞却又态度冷淡…… 就在这个时候,教堂发生了大爆炸,[宝石一团]出现了。看来他们是跟踪我而来的。可是约翰却连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只是面对着我,紧紧握者我的手,然后平静地继续说道;……那个人现在,正处于自己亲手砌成的墙壁对面。 事到如今,我才第一次察觉到,自己没有任何可以责备他,阻止他的道德或者感情。正因为这样,我才会如此的害怕。 至今为止的一切,包括我现在的这种心情,并不是欲望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两人再次从那死缠不休的[宝石一团]的追赶下逃了出来。可是却没有像平时那样,拼命得逃啊逃,逃到最后以大笑收场。我跟他一起逃啊逃,却害怕面对逃到最后的结果。因为我很清楚,在逃亡的最后等待着我的,并不是什么大笑收场的局面。 我一直都在注视着你。而且,我一早就决定了非你莫属了。 在逃亡的最后,我终于发现了答案。 我爱你。无论到哪里,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原来这就是恋爱。 我就像一阵风一般,走遍了这个世界人类的世界。 一边啃食人类来获得存在之力,一边出于好玩心理,不断扭曲的现世的事象。 我在这里随心所欲,仅仅为了满足自己刹那间的欲望而生存。 而过着折中生活的同时,身边总带着约翰。 随着自己的放荡生活,我毫无遮掩地显示着自己的暴虐,任凭他发挥想像力和欲望,给予他所有的一切,培育他成长。 虽然现在已经没有打算把他培养为像他的父亲葛尔咎斯那样的超级牛皮大王,可是也没有想过用其他的教育方式,如果不满足他,给予他一切的话,自己就会不甘心。培育他成长,已经不是一种无足轻重的乐趣,而是一种必需,不这样做就不行。 所以,这一定是一种欲望我当时这么认为。 从不畏惧任何人任何事,不论是谁,只要防碍了自己欲望的实现,就格杀勿论,然后再去找寻其他能使自己产生快感的事。时而对黄金宝石感兴趣,便加以夺取;时而对美食感兴趣,便狼吞虎咽,大快朵颐;时而对人类的事业和野心感到不爽,便加以阻扰破坏;时而碰上自己心情好,也会帮助他们实现一直这样肆意妄为下去。 只是,其中的理由已经不仅仅是自己的欲望了。 约翰他,是个奇妙的孩子。 无论任何人要倾诉什么,他总是会静心聆听,细心追问;无论有什么危机在迫近,他总能保持平静。对于我在这个世界的放荡行为,他也从来没有加以阻值,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他和我一起,品位着随心所欲改变眼前的事象所带来的痛快淋漓感,甚至更往前踏出一步,想要确认这种力量的本质到底为何物。 也许是因为我从他婴孩时代开始就常常把他带在身边的缘故吧,从他懂事时开始,就已经能够清晰敏锐地把握存在之力的流向了。我这种放荡生活的结果,似乎让他形成了活泼开朗的性格。可另一方面,由于目睹了这个世界的真实,他似乎总是若有所思。 虽然经过了十年,我才终于发现他和父亲葛尔咎斯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但是我也没有想过要改变养育他的方法。给予那个孩子的所有东西,无论是知识,事物还是言语,都一定会演变成别的什么。让我产生一种跟兴趣不同的,类似于满足感的心情。 不过,这一定是一种欲望我当时这么认为。 因为我想把一切都给予他。至于事实上由于所得到的结果而产生了更为巨大的喜悦,以及从给予自己这种结果的孩子身上发现更为巨大的喜悦这些事,我却一概加以无视。那是因为,对于满足了想像后就开始寻找理由,满足了欲望之后就开始思索根源的那个孩子……我至今还无法理解他的意图,也无法看透他的目的。 直到那一天。 就算是我,也有自己的梦想啊。 我无法忘记起初捉弄[宝石一团]为乐的那个时期。那是一个被稀疏的云彩早早遮蔽了的秋日之夜。 在两人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后,躲到了德国英戈尔斯塔特的教堂屋顶之上。 那是一个比夸大妄想还要厉害上一百倍的的远大梦想。 两人再取笑着刚刚交过手的那个红世魔王的狂妄自大时,最后说出的这一句话,就是一切的开始。从那一刻开始,我的旅途不再是带这一个人的孤独之旅……而是两个人共同拥有的未来之路。 那是很遥远,很遥远的梦想…… 我惊讶的看着他那被淡淡的月光映照着的纤瘦面容。比起父亲,他似乎更像母亲。在出现男性特有的粗旷线条前的那种即将分崩离析的危险感觉,美得让人难以自制。 一起度过的这十七年,对于红世使徒来说,只不过是眨眼间的工夫。但是,在一起生活的这段时间里,这个我一直给予起所渴望的一切的少年,已经开始和我一起挑战所渴望的一切了。 无论做什么,无论什么在什么时候,我们两人都在一起。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满足感了,而可以称之为幸福了。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非欲望莫属了我当时这么认为。 所以,这个时候我也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什么东西会那么遥远?我们马上去找吧。 但是,约翰却出乎意料地露出了悲伤的表情。这样的表情我向来是很不愿意看到的,更不希望他因为自己而露出这种表情。所以,我再一次安慰道我会让你追上它,我们两人一起的话,是一定能做到的。 这一点,我也觉得的确没错,可是如果没有你的协助,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自己总是满足他,给予他所有的一切。即使是在他开始和我一起挑战所渴望的一切之后。,我从来都是尽自己的所能协助着他。而他竟然怀疑这一点,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我甚至为此感到了悲伤。 对了,这个又算不算是欲望呢?我第一次产生了这种疑问。 其实它一直……一直……一直都在我的面前。 我越来越搞不懂了。明明刚才还是说是很遥远的东西,现在却说在他的面前。明明有想要实现的梦想,却不明白告诉我那是什么。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 约翰突然把嘴唇凑了过来。 不知为什么,我被他那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不由得马上拉开了距离。在我一直以来给予他的事物中,以及帮他实现的愿望中,唯独没有这一项。我终于明白到,他此时正是对这唯一的一项,作出了渴求。 那一项并非是别的,而是彩飘菲蕾丝这个存在的全部。 我们一直都在一起。我们一直在一起行动。我们一直在一起干着各种各样的事。我一直以为,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可能有更进一步的渴求了。 可是现在,我却知道了他有了进一步的渴求知道之后,我突然变得害怕起来。 如果把自己的一切给予他之后,不能让他满足的话,如果实现他这个愿望的结果,最后却令他失望的话,那该怎么办?我的思绪突然陷入了恐慌,于是不假思索地飞着逃走了。 过了几个小时后,我有偷偷地从下面窥视屋顶上的他,然而出现在我面前的,却是他的笑脸。 意志坚定从不动摇,强大得让人害怕,却又开朗温柔,总是随随便便却又让人觉得万分可爱,明明最怕寂寞却又态度冷淡…… 就在这个时候,教堂发生了大爆炸,[宝石一团]出现了。看来他们是跟踪我而来的。可是约翰却连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只是面对着我,紧紧握者我的手,然后平静地继续说道;……那个人现在,正处于自己亲手砌成的墙壁对面。 事到如今,我才第一次察觉到,自己没有任何可以责备他,阻止他的道德或者感情。正因为这样,我才会如此的害怕。 至今为止的一切,包括我现在的这种心情,并不是欲望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两人再次从那死缠不休的[宝石一团]的追赶下逃了出来。可是却没有像平时那样,拼命得逃啊逃,逃到最后以大笑收场。我跟他一起逃啊逃,却害怕面对逃到最后的结果。因为我很清楚,在逃亡的最后等待着我的,并不是什么大笑收场的局面。 我一直都在注视着你。而且,我一早就决定了非你莫属了。 在逃亡的最后,我终于发现了答案。 我爱你。无论到哪里,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原来这就是恋爱。 我就像一阵风一般,走遍了这个世界人类的世界。 一边啃食人类来获得存在之力,一边出于好玩心理,不断扭曲的现世的事象。 我在这里随心所欲,仅仅为了满足自己刹那间的欲望而生存。 而过着折中生活的同时,身边总带着约翰。 随着自己的放荡生活,我毫无遮掩地显示着自己的暴虐,任凭他发挥想像力和欲望,给予他所有的一切,培育他成长。 虽然现在已经没有打算把他培养为像他的父亲葛尔咎斯那样的超级牛皮大王,可是也没有想过用其他的教育方式,如果不满足他,给予他一切的话,自己就会不甘心。培育他成长,已经不是一种无足轻重的乐趣,而是一种必需,不这样做就不行。 所以,这一定是一种欲望我当时这么认为。 从不畏惧任何人任何事,不论是谁,只要防碍了自己欲望的实现,就格杀勿论,然后再去找寻其他能使自己产生快感的事。时而对黄金宝石感兴趣,便加以夺取;时而对美食感兴趣,便狼吞虎咽,大快朵颐;时而对人类的事业和野心感到不爽,便加以阻扰破坏;时而碰上自己心情好,也会帮助他们实现一直这样肆意妄为下去。 只是,其中的理由已经不仅仅是自己的欲望了。 约翰他,是个奇妙的孩子。 无论任何人要倾诉什么,他总是会静心聆听,细心追问;无论有什么危机在迫近,他总能保持平静。对于我在这个世界的放荡行为,他也从来没有加以阻值,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他和我一起,品位着随心所欲改变眼前的事象所带来的痛快淋漓感,甚至更往前踏出一步,想要确认这种力量的本质到底为何物。 也许是因为我从他婴孩时代开始就常常把他带在身边的缘故吧,从他懂事时开始,就已经能够清晰敏锐地把握存在之力的流向了。我这种放荡生活的结果,似乎让他形成了活泼开朗的性格。可另一方面,由于目睹了这个世界的真实,他似乎总是若有所思。 虽然经过了十年,我才终于发现他和父亲葛尔咎斯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但是我也没有想过要改变养育他的方法。给予那个孩子的所有东西,无论是知识,事物还是言语,都一定会演变成别的什么。让我产生一种跟兴趣不同的,类似于满足感的心情。 不过,这一定是一种欲望我当时这么认为。 因为我想把一切都给予他。至于事实上由于所得到的结果而产生了更为巨大的喜悦,以及从给予自己这种结果的孩子身上发现更为巨大的喜悦这些事,我却一概加以无视。那是因为,对于满足了想像后就开始寻找理由,满足了欲望之后就开始思索根源的那个孩子……我至今还无法理解他的意图,也无法看透他的目的。 直到那一天。 就算是我,也有自己的梦想啊。 我无法忘记起初捉弄[宝石一团]为乐的那个时期。那是一个被稀疏的云彩早早遮蔽了的秋日之夜。 在两人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后,躲到了德国英戈尔斯塔特的教堂屋顶之上。 那是一个比夸大妄想还要厉害上一百倍的的远大梦想。 两人再取笑着刚刚交过手的那个红世魔王的狂妄自大时,最后说出的这一句话,就是一切的开始。从那一刻开始,我的旅途不再是带这一个人的孤独之旅……而是两个人共同拥有的未来之路。 那是很遥远,很遥远的梦想…… 我惊讶的看着他那被淡淡的月光映照着的纤瘦面容。比起父亲,他似乎更像母亲。在出现男性特有的粗旷线条前的那种即将分崩离析的危险感觉,美得让人难以自制。 一起度过的这十七年,对于红世使徒来说,只不过是眨眼间的工夫。但是,在一起生活的这段时间里,这个我一直给予起所渴望的一切的少年,已经开始和我一起挑战所渴望的一切了。 无论做什么,无论什么在什么时候,我们两人都在一起。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满足感了,而可以称之为幸福了。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非欲望莫属了我当时这么认为。 所以,这个时候我也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什么东西会那么遥远?我们马上去找吧。 但是,约翰却出乎意料地露出了悲伤的表情。这样的表情我向来是很不愿意看到的,更不希望他因为自己而露出这种表情。所以,我再一次安慰道我会让你追上它,我们两人一起的话,是一定能做到的。 这一点,我也觉得的确没错,可是如果没有你的协助,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自己总是满足他,给予他所有的一切。即使是在他开始和我一起挑战所渴望的一切之后。,我从来都是尽自己的所能协助着他。而他竟然怀疑这一点,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我甚至为此感到了悲伤。 对了,这个又算不算是欲望呢?我第一次产生了这种疑问。 其实它一直……一直……一直都在我的面前。 我越来越搞不懂了。明明刚才还是说是很遥远的东西,现在却说在他的面前。明明有想要实现的梦想,却不明白告诉我那是什么。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 约翰突然把嘴唇凑了过来。 不知为什么,我被他那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不由得马上拉开了距离。在我一直以来给予他的事物中,以及帮他实现的愿望中,唯独没有这一项。我终于明白到,他此时正是对这唯一的一项,作出了渴求。 那一项并非是别的,而是彩飘菲蕾丝这个存在的全部。 我们一直都在一起。我们一直在一起行动。我们一直在一起干着各种各样的事。我一直以为,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可能有更进一步的渴求了。 可是现在,我却知道了他有了进一步的渴求知道之后,我突然变得害怕起来。 如果把自己的一切给予他之后,不能让他满足的话,如果实现他这个愿望的结果,最后却令他失望的话,那该怎么办?我的思绪突然陷入了恐慌,于是不假思索地飞着逃走了。 过了几个小时后,我有偷偷地从下面窥视屋顶上的他,然而出现在我面前的,却是他的笑脸。 意志坚定从不动摇,强大得让人害怕,却又开朗温柔,总是随随便便却又让人觉得万分可爱,明明最怕寂寞却又态度冷淡…… 就在这个时候,教堂发生了大爆炸,[宝石一团]出现了。看来他们是跟踪我而来的。可是约翰却连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只是面对着我,紧紧握者我的手,然后平静地继续说道;……那个人现在,正处于自己亲手砌成的墙壁对面。 事到如今,我才第一次察觉到,自己没有任何可以责备他,阻止他的道德或者感情。正因为这样,我才会如此的害怕。 至今为止的一切,包括我现在的这种心情,并不是欲望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两人再次从那死缠不休的[宝石一团]的追赶下逃了出来。可是却没有像平时那样,拼命得逃啊逃,逃到最后以大笑收场。我跟他一起逃啊逃,却害怕面对逃到最后的结果。因为我很清楚,在逃亡的最后等待着我的,并不是什么大笑收场的局面。 我一直都在注视着你。而且,我一早就决定了非你莫属了。 在逃亡的最后,我终于发现了答案。 我爱你。无论到哪里,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原来这就是恋爱。 我就像一阵风一般,走遍了这个世界人类的世界。 一边啃食人类来获得存在之力,一边出于好玩心理,不断扭曲的现世的事象。 我在这里随心所欲,仅仅为了满足自己刹那间的欲望而生存。 而过着折中生活的同时,身边总带着约翰。 随着自己的放荡生活,我毫无遮掩地显示着自己的暴虐,任凭他发挥想像力和欲望,给予他所有的一切,培育他成长。 虽然现在已经没有打算把他培养为像他的父亲葛尔咎斯那样的超级牛皮大王,可是也没有想过用其他的教育方式,如果不满足他,给予他一切的话,自己就会不甘心。培育他成长,已经不是一种无足轻重的乐趣,而是一种必需,不这样做就不行。 所以,这一定是一种欲望我当时这么认为。 从不畏惧任何人任何事,不论是谁,只要防碍了自己欲望的实现,就格杀勿论,然后再去找寻其他能使自己产生快感的事。时而对黄金宝石感兴趣,便加以夺取;时而对美食感兴趣,便狼吞虎咽,大快朵颐;时而对人类的事业和野心感到不爽,便加以阻扰破坏;时而碰上自己心情好,也会帮助他们实现一直这样肆意妄为下去。 只是,其中的理由已经不仅仅是自己的欲望了。 约翰他,是个奇妙的孩子。 无论任何人要倾诉什么,他总是会静心聆听,细心追问;无论有什么危机在迫近,他总能保持平静。对于我在这个世界的放荡行为,他也从来没有加以阻值,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他和我一起,品位着随心所欲改变眼前的事象所带来的痛快淋漓感,甚至更往前踏出一步,想要确认这种力量的本质到底为何物。 也许是因为我从他婴孩时代开始就常常把他带在身边的缘故吧,从他懂事时开始,就已经能够清晰敏锐地把握存在之力的流向了。我这种放荡生活的结果,似乎让他形成了活泼开朗的性格。可另一方面,由于目睹了这个世界的真实,他似乎总是若有所思。 虽然经过了十年,我才终于发现他和父亲葛尔咎斯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但是我也没有想过要改变养育他的方法。给予那个孩子的所有东西,无论是知识,事物还是言语,都一定会演变成别的什么。让我产生一种跟兴趣不同的,类似于满足感的心情。 不过,这一定是一种欲望我当时这么认为。 因为我想把一切都给予他。至于事实上由于所得到的结果而产生了更为巨大的喜悦,以及从给予自己这种结果的孩子身上发现更为巨大的喜悦这些事,我却一概加以无视。那是因为,对于满足了想像后就开始寻找理由,满足了欲望之后就开始思索根源的那个孩子……我至今还无法理解他的意图,也无法看透他的目的。 直到那一天。 就算是我,也有自己的梦想啊。 我无法忘记起初捉弄[宝石一团]为乐的那个时期。那是一个被稀疏的云彩早早遮蔽了的秋日之夜。 在两人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后,躲到了德国英戈尔斯塔特的教堂屋顶之上。 那是一个比夸大妄想还要厉害上一百倍的的远大梦想。 两人再取笑着刚刚交过手的那个红世魔王的狂妄自大时,最后说出的这一句话,就是一切的开始。从那一刻开始,我的旅途不再是带这一个人的孤独之旅……而是两个人共同拥有的未来之路。 那是很遥远,很遥远的梦想…… 我惊讶的看着他那被淡淡的月光映照着的纤瘦面容。比起父亲,他似乎更像母亲。在出现男性特有的粗旷线条前的那种即将分崩离析的危险感觉,美得让人难以自制。 一起度过的这十七年,对于红世使徒来说,只不过是眨眼间的工夫。但是,在一起生活的这段时间里,这个我一直给予起所渴望的一切的少年,已经开始和我一起挑战所渴望的一切了。 无论做什么,无论什么在什么时候,我们两人都在一起。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满足感了,而可以称之为幸福了。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非欲望莫属了我当时这么认为。 所以,这个时候我也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什么东西会那么遥远?我们马上去找吧。 但是,约翰却出乎意料地露出了悲伤的表情。这样的表情我向来是很不愿意看到的,更不希望他因为自己而露出这种表情。所以,我再一次安慰道我会让你追上它,我们两人一起的话,是一定能做到的。 这一点,我也觉得的确没错,可是如果没有你的协助,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自己总是满足他,给予他所有的一切。即使是在他开始和我一起挑战所渴望的一切之后。,我从来都是尽自己的所能协助着他。而他竟然怀疑这一点,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我甚至为此感到了悲伤。 对了,这个又算不算是欲望呢?我第一次产生了这种疑问。 其实它一直……一直……一直都在我的面前。 我越来越搞不懂了。明明刚才还是说是很遥远的东西,现在却说在他的面前。明明有想要实现的梦想,却不明白告诉我那是什么。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 约翰突然把嘴唇凑了过来。 不知为什么,我被他那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不由得马上拉开了距离。在我一直以来给予他的事物中,以及帮他实现的愿望中,唯独没有这一项。我终于明白到,他此时正是对这唯一的一项,作出了渴求。 那一项并非是别的,而是彩飘菲蕾丝这个存在的全部。 我们一直都在一起。我们一直在一起行动。我们一直在一起干着各种各样的事。我一直以为,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可能有更进一步的渴求了。 可是现在,我却知道了他有了进一步的渴求知道之后,我突然变得害怕起来。 如果把自己的一切给予他之后,不能让他满足的话,如果实现他这个愿望的结果,最后却令他失望的话,那该怎么办?我的思绪突然陷入了恐慌,于是不假思索地飞着逃走了。 过了几个小时后,我有偷偷地从下面窥视屋顶上的他,然而出现在我面前的,却是他的笑脸。 意志坚定从不动摇,强大得让人害怕,却又开朗温柔,总是随随便便却又让人觉得万分可爱,明明最怕寂寞却又态度冷淡…… 就在这个时候,教堂发生了大爆炸,[宝石一团]出现了。看来他们是跟踪我而来的。可是约翰却连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只是面对着我,紧紧握者我的手,然后平静地继续说道;……那个人现在,正处于自己亲手砌成的墙壁对面。 事到如今,我才第一次察觉到,自己没有任何可以责备他,阻止他的道德或者感情。正因为这样,我才会如此的害怕。 至今为止的一切,包括我现在的这种心情,并不是欲望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两人再次从那死缠不休的[宝石一团]的追赶下逃了出来。可是却没有像平时那样,拼命得逃啊逃,逃到最后以大笑收场。我跟他一起逃啊逃,却害怕面对逃到最后的结果。因为我很清楚,在逃亡的最后等待着我的,并不是什么大笑收场的局面。 我一直都在注视着你。而且,我一早就决定了非你莫属了。 在逃亡的最后,我终于发现了答案。 我爱你。无论到哪里,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原来这就是恋爱。 我就像一阵风一般,走遍了这个世界人类的世界。 一边啃食人类来获得存在之力,一边出于好玩心理,不断扭曲的现世的事象。 我在这里随心所欲,仅仅为了满足自己刹那间的欲望而生存。 而过着折中生活的同时,身边总带着约翰。 随着自己的放荡生活,我毫无遮掩地显示着自己的暴虐,任凭他发挥想像力和欲望,给予他所有的一切,培育他成长。 虽然现在已经没有打算把他培养为像他的父亲葛尔咎斯那样的超级牛皮大王,可是也没有想过用其他的教育方式,如果不满足他,给予他一切的话,自己就会不甘心。培育他成长,已经不是一种无足轻重的乐趣,而是一种必需,不这样做就不行。 所以,这一定是一种欲望我当时这么认为。 从不畏惧任何人任何事,不论是谁,只要防碍了自己欲望的实现,就格杀勿论,然后再去找寻其他能使自己产生快感的事。时而对黄金宝石感兴趣,便加以夺取;时而对美食感兴趣,便狼吞虎咽,大快朵颐;时而对人类的事业和野心感到不爽,便加以阻扰破坏;时而碰上自己心情好,也会帮助他们实现一直这样肆意妄为下去。 只是,其中的理由已经不仅仅是自己的欲望了。 约翰他,是个奇妙的孩子。 无论任何人要倾诉什么,他总是会静心聆听,细心追问;无论有什么危机在迫近,他总能保持平静。对于我在这个世界的放荡行为,他也从来没有加以阻值,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他和我一起,品位着随心所欲改变眼前的事象所带来的痛快淋漓感,甚至更往前踏出一步,想要确认这种力量的本质到底为何物。 也许是因为我从他婴孩时代开始就常常把他带在身边的缘故吧,从他懂事时开始,就已经能够清晰敏锐地把握存在之力的流向了。我这种放荡生活的结果,似乎让他形成了活泼开朗的性格。可另一方面,由于目睹了这个世界的真实,他似乎总是若有所思。 虽然经过了十年,我才终于发现他和父亲葛尔咎斯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但是我也没有想过要改变养育他的方法。给予那个孩子的所有东西,无论是知识,事物还是言语,都一定会演变成别的什么。让我产生一种跟兴趣不同的,类似于满足感的心情。 不过,这一定是一种欲望我当时这么认为。 因为我想把一切都给予他。至于事实上由于所得到的结果而产生了更为巨大的喜悦,以及从给予自己这种结果的孩子身上发现更为巨大的喜悦这些事,我却一概加以无视。那是因为,对于满足了想像后就开始寻找理由,满足了欲望之后就开始思索根源的那个孩子……我至今还无法理解他的意图,也无法看透他的目的。 直到那一天。 就算是我,也有自己的梦想啊。 我无法忘记起初捉弄[宝石一团]为乐的那个时期。那是一个被稀疏的云彩早早遮蔽了的秋日之夜。 在两人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后,躲到了德国英戈尔斯塔特的教堂屋顶之上。 那是一个比夸大妄想还要厉害上一百倍的的远大梦想。 两人再取笑着刚刚交过手的那个红世魔王的狂妄自大时,最后说出的这一句话,就是一切的开始。从那一刻开始,我的旅途不再是带这一个人的孤独之旅……而是两个人共同拥有的未来之路。 那是很遥远,很遥远的梦想…… 我惊讶的看着他那被淡淡的月光映照着的纤瘦面容。比起父亲,他似乎更像母亲。在出现男性特有的粗旷线条前的那种即将分崩离析的危险感觉,美得让人难以自制。 一起度过的这十七年,对于红世使徒来说,只不过是眨眼间的工夫。但是,在一起生活的这段时间里,这个我一直给予起所渴望的一切的少年,已经开始和我一起挑战所渴望的一切了。 无论做什么,无论什么在什么时候,我们两人都在一起。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满足感了,而可以称之为幸福了。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非欲望莫属了我当时这么认为。 所以,这个时候我也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什么东西会那么遥远?我们马上去找吧。 但是,约翰却出乎意料地露出了悲伤的表情。这样的表情我向来是很不愿意看到的,更不希望他因为自己而露出这种表情。所以,我再一次安慰道我会让你追上它,我们两人一起的话,是一定能做到的。 这一点,我也觉得的确没错,可是如果没有你的协助,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我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自己总是满足他,给予他所有的一切。即使是在他开始和我一起挑战所渴望的一切之后。,我从来都是尽自己的所能协助着他。而他竟然怀疑这一点,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我甚至为此感到了悲伤。 对了,这个又算不算是欲望呢?我第一次产生了这种疑问。 其实它一直……一直……一直都在我的面前。 我越来越搞不懂了。明明刚才还是说是很遥远的东西,现在却说在他的面前。明明有想要实现的梦想,却不明白告诉我那是什么。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 约翰突然把嘴唇凑了过来。 不知为什么,我被他那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不由得马上拉开了距离。在我一直以来给予他的事物中,以及帮他实现的愿望中,唯独没有这一项。我终于明白到,他此时正是对这唯一的一项,作出了渴求。 那一项并非是别的,而是彩飘菲蕾丝这个存在的全部。 我们一直都在一起。我们一直在一起行动。我们一直在一起干着各种各样的事。我一直以为,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可能有更进一步的渴求了。 可是现在,我却知道了他有了进一步的渴求知道之后,我突然变得害怕起来。 如果把自己的一切给予他之后,不能让他满足的话,如果实现他这个愿望的结果,最后却令他失望的话,那该怎么办?我的思绪突然陷入了恐慌,于是不假思索地飞着逃走了。 过了几个小时后,我有偷偷地从下面窥视屋顶上的他,然而出现在我面前的,却是他的笑脸。 意志坚定从不动摇,强大得让人害怕,却又开朗温柔,总是随随便便却又让人觉得万分可爱,明明最怕寂寞却又态度冷淡…… 就在这个时候,教堂发生了大爆炸,[宝石一团]出现了。看来他们是跟踪我而来的。可是约翰却连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只是面对着我,紧紧握者我的手,然后平静地继续说道;……那个人现在,正处于自己亲手砌成的墙壁对面。 事到如今,我才第一次察觉到,自己没有任何可以责备他,阻止他的道德或者感情。正因为这样,我才会如此的害怕。 至今为止的一切,包括我现在的这种心情,并不是欲望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两人再次从那死缠不休的[宝石一团]的追赶下逃了出来。可是却没有像平时那样,拼命得逃啊逃,逃到最后以大笑收场。我跟他一起逃啊逃,却害怕面对逃到最后的结果。因为我很清楚,在逃亡的最后等待着我的,并不是什么大笑收场的局面。 我一直都在注视着你。而且,我一早就决定了非你莫属了。 在逃亡的最后,我终于发现了答案。 我爱你。无论到哪里,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原来这就是恋爱。 第一章 风吹来 御崎市立御崎高中,一年一度的清秋祭开幕的首日。 悠二!! 夕阳西斜的操场上,正在举行这一天中最为盛大的活动。 我 在最佳化装奖颁奖仪式进入了最高潮的舞台上,正在进行优胜者的采访。 我对悠二 穿着红色连衣裙,戴着红色蝴蝶结,打扮得十分醒目的少女 手拿着麦克风的夏娜,正光明正大的发表着她的宣言。 就在这时 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瞬汹涌而出的力量之中,嘎然而止了。 清秋祭的热闹,人们的欢声笑语,某个女孩的大胆告白,都突然被打断。 和夏娜一样,当作为男子组第三名站在舞台上的坂井悠二,跟站在身边的女子组第二名获奖少女接触的同时,某个自在法释放出了力量。 某中力量,是风。 那阵风的色彩,成琥珀色。 在接触的瞬间,第二名的少女因为抵不住突如其来的暴风而被弹开。 然而同样与风暴发生了接触的悠二,却只感受到一般若无若有的微风。周围的男生女生被风刮得纷纷倒地,场面一片狼籍,只有他一人站立在这片混乱当中。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以处于龙卷风的中心。 呀!?怎么回事!?哇!呜噢!好,好痛!?呜啊啊! 被风不断刮倒的盛装游行参加者们不断发出尖叫声。 悠二!? 身在其中的夏娜也被狂风吹得站不稳脚,大叫了一声之后,在快要落地的瞬间,以手掌往地面用力一撑。使身体翻转一圈,调整好姿势稳稳落地。 发生什么呃 当看清楚出现自己面前的是龙卷风时,身为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的少女哑然了。在说不出话的同时心底掠过一阵焦急。 很明显,眼前的一切不是单纯的自然现象。舞台上狂风中心旋涡,正在闪闪风光,那光芒强得似乎周边的光景都被染成了琥珀色。 然后,那光芒所代表的意义,来袭者的身份,少年身上的宝具,双方的关系,存在的危机,在混合起来的这一切状况之上,又添上了一个致命上午危机某个自在法正在启动。 感觉到其脉动的夏娜用尽力气叫道: 悠二,不行!! 可是,她的声音没有传到悠二的耳中。 独自一人站在龙卷风中心的悠二……耳边传来了另一个不成声音的声音。 (……) 最初,仅仅是一种声音的感觉。 () 而且断断续续地中断了多次。 (呜) 终于,最后听见了一点音响。 (……翰) 马上变成了呼唤声。 (我呀) 悠二站在那里,正在遭受着某种强大感情波动的侵袭。 (翰是我呀) 响彻自己全身的这个呼唤声,仅仅是向着自己这个物体,却完全不是针对自己这个人而发出的,悠二很清楚这一点。(我一直……想见你……) 呜,呜 再强烈的龙卷风形成的障壁包围下,诱饵根本无路可退。 无法避开,如今逐渐现身于自己面前的东西。 然后,呼唤再次响起 (你要等我……) 我马上,就把你从那里放出来。 呜啊啊啊 悠二终于从那牙齿颤抖得无法合上的嘴巴中,发出了呻吟。 比曾几何时磷子把手伸进自己身体的时候 比曾几何时红世魔王抓住自己存在核心的时候 都更为阴暗的恐惧,现在正侵袭着自己的全身。 他知道这一次肯定逃不掉了。 自己绝对会被消灭。 啊,啊啊 那种恐惧,即使以所有的力量进行抵抗却还是无法消除。 就在昨晚以自身力量施展自在法的感觉,被逼至眼前的这种存在即将被消灭的危机所唤起。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是切断内部与外界之间联系的因果孤立空间自在法封绝。 那是把沉浸与清秋祭的热闹气氛中的御崎高中整个包裹起来的火焰。那是闪耀着灿烂光芒的银色火焰。 被包裹在内的一切都全部静止了。 包括人和物在内的,所有的一切。 穆萨拉山的顶端被轰飞了。 摇撼着尖锐岩石组成的溪谷群, 一个虚无的影子,开始了行动。 能理解眼前的、所代表意义的,有两个人。 怎怎么会 恢复清醒! 其中一人是火雾战士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她正混杂在因为刚才的狂风而一个压一个地倒下去,却突然又变得像铁柱一般屹立不动的人群中。 封绝从学校继续向外延伸,银色的火焰从地下汹涌而出,描绘出怪异的图腾,形成了彩霞色的半球形空间,那就是与外界隔绝的证明。可是这种情况持续了数秒之后,她还是像石 化了一般静止不动不,是在拒绝着采取任何行动。 就像在对此出现在自己眼前这过于残酷的现实提出抗议一般。 或者说,像是在向无论何时都总是阻挡在自己面前的残酷现实撒娇那样。 怎么 恢复清醒! 展开封绝的少年,正是坂井悠二。 被横行肆虐于现世背后的异世界来客红世使徒啃食了存在之力,已经死去的人类。以剩下的残渣制作而成,用于暂时维持其与周围的联系和存在空间,随力量逐渐消耗尽而消 失的代替品火炬。身体之内,寄宿有不知从何处转移而来的宝具活动宝库密斯提斯。 为,什么 恢复清醒! 寄宿于他身上的宝具,乃是可以干涉时间想像的秘宝中的秘宝零时迷子。 那是一种每当到了午夜零时,就会恢复当天所消耗存在之力的永久机关。这个宝具半来的主人,是举世知名的约定的两人其中一人,被称为永远的恋人的密斯提斯 约翰。如今,他正被封印于零时迷子之中。 为什么,一切都 恢复清醒! 封印着约翰的零时迷子,发生了饿某种变异。 由于受到了身为刺客的红世魔王坏刃萨布拉克的攻击而受了濒死重伤的他,被封印在作为自身核心的宝具之内,执行了一种被称为随机转移的紧急避难,从而转移到 其他火炬之中。然而,就在他发生转移的前一瞬间,萨不拉克把某个自在式打进了零时迷子之中。结果,主管其他构造的部位发生了异常变异,尽把这个过程让微尔艾米娜一 人目睹……接着才发生了转移。 那为什么一切都对我…… 封印约翰的人,就是彩飘菲蕾丝。 她是约定的两人中的另一人。就是对所爱的男人身上发生的变异毫不知情,在这个御崎高中清秋祭之中,随着一阵暴风刮起而出现的红世魔王。是打算在她们的面前,把 心爱的男人从密斯提斯体内释放出来的女性。同时,也是微尔艾米娜`卡梅尔的救命恩人和好友 恢复清醒!! 在搭档的大声呵斥下,微尔艾米娜终于从失神中清醒了过来。然而尽管清醒了过来,也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动摇。在这折射出银色光芒的封绝之中 蒂雅,玛特…… 她露出了对于熟悉她平沉稳性格的人来说绝难想像 的惊慌动摇的表情,向赋予自己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在一起最长的搭档梦幻冠带蒂雅玛寻求答案。我,我到底该 怎么做? 对于现在发生于眼前的事态,她也大概看出了端倪。 ]那不是其他别的什么,正是她曾经听菲蕾蒂丝提到过的自在法风之轮转。那是通过人与人的接触持续性地寻找目标物,同时在发现,目标物的地点自动形成运送自身的出口的 风之传递。很容易想像到,在约翰发生转移之后,她一直在通过这个探寻的自在法,搜索着藏有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在现在找到呢,为什么偏偏要在自己面前发生呢如今的微尔艾米娜,抱有的是想向包围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世界,用最大的声音呼喊出这一切的冲动。然而 ,隐藏在这个发问中的苦恼 阻止!! 却被一声呵斥打断,让她再次回过神来。 原来除了眼前的龙卷风之外,另一个可说是最恶劣的危机状况,在另一个地方发生了。 阻止什 刚想这样追问的微尔艾米娜,却因为惊愕而中断了话音。 有着与暴风雪同等规模的青蓝色火粉,正四处纷飞。 就在那时侯,一个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杀气凝聚体,飞过自己的头顶,向着龙卷风方向直冲而去。 呜!? 并非是为了迎战眼前这令人无法接受的一切,而是为了阻止冲着这一切的所有人,火雾战士万条巧手终于开始采取行动了。 首先要做的事,就是追踪那刚才越过自己头顶的杀气凝聚体 那由青蓝色火焰构成的野兽。 越过罗多彼山脉, 俯瞰着起伏的群峰,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逼近。 那是理解了这幅光景含义的,另一个人。 哈,哈! 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如今正处在狂乱和激情之中,那覆盖着全身,有如粗壮猛兽般的青蓝色火焰之衣托卡,正放射出比平常更强烈的光芒。飘散的火焰犹如流 星拖尾一般四散飞落,劈里啪啦地发出破裂的光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喂!玛琼琳!! 就连赋予她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的声音她也无法听见。如今存在于她心中的,就只有深深铭刻的记忆,和沸腾不息的仇恨。 (哈哈哈,哈哈) 碎裂崩塌的,她们那些屋子的墙壁。 被火烧得掉了下来的,同僚的女孩们所在房间的横梁。 覆盖着这一切,静静往上冒的浓浓的黑烟。 被不知何处来的煤灰和不知是谁的所沾满的……自己的无力敌人双手。 遮盖着眼前,附近,远处一切的熊熊燃烧的红色火焰。 其中 唯一耸立在眼前的,是一个疯狂的身影。 (找到了终于让我给找到了!!) 仿佛要把自己全身覆盖住一般,大大伸展着手脚的,歪曲的西洋铠甲。从那肮脏的薄铁板缝隙中,伸出像昆虫的脚一样令人毛骨悚然的,没有那着任何东西的物体。像鬃毛一样喷 射出火焰的头盔。在其额缘之下,是无数的眼睛,眼睛,眼睛…… (我的) 那是一切所表现出来的笑意。 是嘲笑。 (我的,一切!!) 一想到终于能为粉碎那一天向自己投来的嘲笑而行动,玛琼琳不禁为此感到无上的狂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切,这不是不行吗? 马可西亚斯不由得咂了一下嘴。 他十分清楚。 从数百年前开始,重情重义的玛琼琳`朵,以失去了一切为代价而生存了下来。本来应该亲手去破坏,扼杀,抢夺和嘲笑来进行复仇的心愿对失去一切的自己来说,是最后剩下 的唯一心愿却被某个红世魔王所破坏,扼杀,抢夺和嘲笑。由那时后起,她就开始抱有深厚的,巨大的,激烈的愤怒和憎恨。怀着至少也要把那个混世魔王杀掉的愿 望,她成了一名火雾战士。然而在她察觉的时候,那个红世魔王却消失了踪影。 这些事,他十分清楚。 因此,他无法阻止搭档的愤怒。 他知道,就算阻止,她也不会停手。 他的搭档,发出了怒吼。 我要……宰了你 向着那产生封绝的方向直冲过去。 杀掉杀掉杀掉! 为了复仇,她不断搜寻着那其他红世使者并不具有的火焰的颜色银。 为什么现在,那银色的火焰会再次出现? 究竟是谁,使出了这银色的火焰? 别说去找出理由了,她现在甚至没有进行的打算。 她只知道自己花费了几百年的岁月找了又找,却始终没有半点线索,彻底销声匿迹的复仇对象,如今却灿然的在眼前闪耀着银色的光辉。 所以 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杀掉!!" 能想到的只有这个。 火焰之衣托卡熊熊燃烧着,飞翔于空中。 向着那产生花簇银色火焰的封绝中心飞去。 然而,就在此时,阻拦她的去路,遮挡住她杀戮欲求的是!? 在眼前交错编织着的白色缎带。 疑问持续不到半秒,就转化成了愤怒和破坏的冲动。! 至于究竟是谁放出缎带,出于什么意图而这样做之类的问题,她已经没有余力去考虑了。 就冲着阻挡了自己去路这一行为,火焰化成的野兽张开了布满獠牙的血盘大口,发出了震天的吼声。 呜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霎时间,青蓝色的火焰缠绕在托卡的周围,然后向着前方流溢而出。 伴随着压力的实感响起的凄厉破裂声,爆响在挤满了人的操场正上方。 从特拉克亚平原疾驰而下, 俯瞰着宽阔的绿色原野,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不能理解这幅光景含义的,有两个人。 好痛!可恶!到底怎么了啊。 究竟怎么了!?是龙卷风吗? 那就是佐藤启作和田中荣太了。 这两个少年,好不容易才推开倒下来之后就突然静止不动的同学们,站了起来。正当他们搭着疼痛的地方唧唧呼疼的时候,才发觉事情有点奇怪。 啊封,绝? 佐藤注意到了自己周围,那呈半球状包裹着整个学校的彩霞之壁。 喂!这个!! 田中注意到的则是浮在半空中包围着自己,由发着青蓝色光芒的文字和记号组成的圆轮。 对于他们来说,现在眼前的光景,还是浮现于身边的青蓝色圆轮,都不是第一次见了。两人开始在记忆中搜寻着跟如今眼前的情景相似的景象。 (应该是,给爱染兄妹来袭的那时候一样) (是使徒!!) 虽然迟了一点,可是两人都同时察觉到战斗的来临,不由的面面相觑。 玛琼琳小姐! 大姐! 两人同时喊了出来。 作为部下,开始立刻寻找那个平时总是以傲然的威严对自己下达命令的大街头。 身边围绕的这个圆轮,是使常人在封绝中仍能自由活动的防护自在法,是玛琼琳 为他们制作的的护身符正确来说,是为了保护坂井悠二这个极度危险的密斯提斯不受红 世使徒伤害而制作的护身符的附属品。悠二使用的是书签型,而他们的是便笺型发生作用的效果。 咦? 至今为止,他们两人在参加与使徒的战斗时,操纵青蓝色的火焰的女杰一定会马上出现,然后指示他们该去的地方和对应的方法。可是今天,却完全没有听到通过便笺传来的 声音。 好奇怪哇!? 佐藤!! 田中一边喊叫,一边拉着惊讶的好友肩膀。 这,这是 什么!?正想说出这两个字的一瞬间 轰的一声,带着火焰燃烧的声音,那位绝对不可能看错的他们的大姐头,操纵青蓝色火焰的女杰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正身披托卡之衣掠过人群上空。 而挡在她面前的是随风翻飞的缎带编织成的网。 而玛琼琳则把如怒涛一般的火焰向前方迸射而出,引发了剧烈的爆炸。 (竟然在这么多人的地方!?) (那缎带是!?) 正在思索之际,他们又再次被爆炸引起的烈风吹飞了。 那是他们的大姐头根本没有顾虑到他们的证明。 马尔马拉的内海延伸至远方。 俯瞰着平稳的水蓝色波状起伏,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青蓝色的光芒混杂在琥珀色的风壁之中,对于自己展开的了封绝也毫无自觉的悠二,正一脸茫然地站在正中央。 啊,啊啊 好不容易从喉咙深处挤出了这种甚至不能算是声音的喘息,而身体却在极度的恐惧之下缩作一团,一动不动。 突然,在他的面前舞台的中央,出现了新的光亮。 那是和周围的旋风同色的,却显得更为明亮的琥珀色光芒。 最初只是一个光点,然后变成了灯火般大小,接着又马上变成了篝火般大小最后 我,不会再 在这如今已经明显能明确听得见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旋涡般的火焰迅速包围了悠二。 呜,哇啊! 悠二反射性地想用双掌推开那迫近自己的篝火。于是,挂在他脖子上的驱火戒指蓝天,回应了他那拒绝的意志,把那封绝也无法阻挡的火焰吹散。然而 不会再放手了! 戒指能吹散的,就只有火焰而已。 由于驱火结界的阻挡而消失的琥珀色光芒之中,出现一个女子的身影。 那就是约定的两人其中一人彩飘菲蕾丝。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她两肩上雕刻的既像人脸又像鸟颜的盾状装饰品。中间是一个拥有纤细身段,身体被各处缠绕着的布的紧身衣所覆盖的美丽女性。只是,她的美丽并非那种能 让人抱有感叹的壮丽,而是能唤起人恐惧和战栗的凄艳。 完全让人感觉不到仁慈这类感情的锐利眼神,透过那随风飘舞的长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悠二。她热切的注视着,然后露出了让人为之陶醉的笑容,然而却有一种令人战抖的恐怖 感。 悠二之所以会这样觉得,是因为他清楚感觉到这个红世魔王,在看着自己喊出约翰这个名字的同时,对于名为坂井悠二的存在持的是完全否认的态度。 对于他来说,眼前这个不断颤抖着的密斯提斯,充其量不过是个体内藏着自己心爱男人的容器而已。所以接下来,她理所当然地为了打开这个容器,而向他伸出了手。 啊,啊 悠二开始后悔自己刚才自己对她作出的拒绝举动。 因为向前伸出的双手,反而进一步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两只手掌就如通往自身毁灭的桥梁一般,一动不动地停留在空中。 然后,菲蕾丝像是把手贴上镜子似的,也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来,过来 就在这一刹那 等等!! 铿的一声,像是要把两人分开一样,从头顶上直劈而下的贽殿遮那的刀身,阻隔于双方的手掌之间。 在那可破除一切自在法的宝具.大太刀的表面,琥珀色的火花那正是为了潜入藏有零时迷子的火焰内部进行分解,解除封印而发动的自在法随风飞散。! 终于回过神来的悠二,像从咒缚中解脱出来一般跳了起来。还没来的及送一口气,他就马上就向手执大太刀,身被黑衣夜苙的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的少女大声喊 叫道: 夏娜! 少女尖锐的回答,透过那飘散着炽红色火粉的炎发传来。 悠二,快退开! 彩飘菲蕾丝! 从挂在夏娜脖子上的吊坠型神器克库特斯中,传出了赋予少女力量的红世魔王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那如远雷般低沉的声音。 你先听我们说!! 你想见的那个人 在边说边拔起插在地面上的刀尖,双脚着地的夏娜面前 不由自主地缩回了双手的菲蕾丝,眼睛在长发之间游移了片刻。 突然之间 啪的一声,从雕刻在两肩盾牌上的脸,张开了嘴巴。! 因吃惊而马上警戒起来的夏娜,感觉到一阵风正从背吹来。 周围的龙卷风纷纷被吸收吞噬,那是一阵吹向菲蕾丝的风夏娜这才达县,年啊阵风原来是她肩上张开的两个大口不断吸入大量的空气而造成的效果。 一瞬间 别碍事! 从那轻轻指着先那的指头处,喷出了而已阵暴风。! 砰砰,一股强烈的冲击波撞击着夏娜的全身。 然而作为一个讨伐者必备的本能,令她即使在受到攻击的瞬间,也还是能够运用冷静的判断,随机应变。虽然感觉到自己将会被吹飞,但却没有抵抗,反而大大的张开那自在的黑 衣,使其成为一面承风的帆,同时并利用宽大的下摆,把悠二团团卷住。 借由暴风的力量向天空飞起的夏娜,同时带着必须保护的悠二,成功的与菲蕾丝拉开了一段距离。 然而就在这一刻 把他还给我!!? 菲蕾丝已经以右拳高举于身后的姿势,迎面追了上来。 呜! 感觉到强大存在自力开始在她的拳头上集中的夏娜,反射性地把大太刀抵在前面,摆出了防御的姿势。 菲蕾丝对此毫不在意,击出了由护守甲所包裹的拳头。 在拳头的周围 (什么!?) 夏娜看到从中涌出了一股琥珀色的龙卷风。 啪!剧烈的暴风再一次撞击少女的全身。漂浮在空中的身体,在那伴随着压力的如烟幕般的琥珀色光芒中,就像被怒涛所吞没的沙石一样,任其弄。 (呜!究竟躲在哪里了!?) 夏娜马上使出火雾战士的最基本技能,感应敌人的气息所在。 可是这种本应清楚显示的感觉 (!?) 却在浊流般的风中无处不在,十分混乱。 包围着全身狂吹猛打的气流全体,都充满着她的气息。 (糟了!是伊菲尔那!) 这是彩飘菲蕾丝拥有的众多力量中的一种,能把身体周围产生的风当作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来操纵控制的自在法伊菲尔那。 夏娜曾经出于慎重起见的想法,向身为她的好友的威尔艾米娜了解过这个招数,然而实际上受到它的攻击的时候,夏娜还是禁不住感到震惊。 通常,火雾战士和使徒可以灵敏地感 应出敌人所产生的存在之力的气息和力量的凝聚。如果是熟练者的话,还能由此推测到敌人将要采取的行动,并找出对应的办法。然 而彩飘菲蕾丝的伊菲尔那却能把这种方法的前提彻底的颠覆。 具体来说,就是在做出攻击之际,用蕴含有自身气息的风包围全身,把整个气流作为一个菲蕾丝的整和体,以此来吞没敌人。那些对气息或者攻击进行的细微感应之类的技巧 ,在这种自在法面前可以说是完全不起作用。一对一的战斗好似后的危险自不在说,即使是一对多的场合,也好似一招足以蒙蔽敌人的可怕能力。 正当把悠二藏于黑衣夜莅的下摆一端,随风漂浮空中的夏娜 (和彻底隐藏自己气息的天目一个完全相反) 这样不慌不忙地思索了四分之一面的时候。 突然响起了砰的一声。 哇啊!? 暗藏在伊菲尔那之中突袭而来的菲蕾丝的拳头,掠过竖举着的大太刀一侧,重重的击落在夏娜的胸廊上。承受着肋骨快要折断的痛楚,炎发灼眼的火雾战士没有退缩,反而叫 出了反击声,迎了上出。 悠二,只需保护自己!! 在下达了暗号似的指示之后,趁着菲蕾丝打过来的拳头她的气息还没有消散之际,马上作出了反击。 啊啊啊!! 夏娜以自己为中心引发的彩霞半球状空间中,闪出了吹散琥珀色暴风的炽红色爆火,随即又消散无踪。 受到波及的人群和模拟店的小摊子被炸得四处飞散,因冲击而摇撼的校舍窗户的玻璃也发出了尖锐的声音,同时在顷刻间粉碎了。 呼呼 半空中,夏娜漂浮在一片爆炸后的废墟中。她一边单手捂着受到拳击的胸部,一边以警戒的视线环视了一下周围。然后,她把藏在黑衣一端的诱饵拉近自己。 呜啊 诱饵由于多次在空中被高速地抛来扔去,忍不住发出了苦闷的呻吟上呢感,可是身体的各部分却完全没有受伤的痕迹。刚才那炽红色的爆炸,也二秘有让他受到任何的烧伤,也看 不到丝毫焦痕。 这都是系在他脖子上的宝具驱火戒指蓝天的效果。 只要向这个戒指注入存在之力,就能抵御火焰的攻击。当然,他刚才能在一瞬间理解夏娜那片言只语的指示,并予以实行,是一起经历好几次战斗积累下来经验带来的成果。 虽说如此,光是实行利用蓝天展开仅仅保护自己的结界,挡住夏娜的火焰攻击这一指示,对于少年,坂井悠二的对应能力来说,已经是近乎于极限了。虽然由于种种理由,他 拥有了超越常人的力量,可是说到底,毕竟也只是一名普通高中生而已。单是被卷在夜笠的下摆一端,一会儿上下一会儿左右地甩来甩去,就已经让他上气不接下气了。 呼,呼夏,夏娜,你没,事!? 话还没说完,他又开始被甩来甩去了。 夏娜以自己和悠二之间的中点,以高度在空中纵向回旋了半圈。而其回旋的前端,正是被挥砍而下的贽殿遮那 喝! 哼! 经历了爆炸却依然完好无损的菲蕾丝,从下面挥起拳头迎击。 带着护守甲的拳头和大太刀发生了激烈碰撞,双方同时借助碰撞产生的冲击,在空中中拉开了距离。 就在这时 啊!? 夏娜感应带来自意料之外的方向的攻击,反射性地把黑衣一收,紧抱着悠二。 哇!? 悠二,再来一次!!! 蓝天再一次展开结界,夏娜背后的炽红色双翼消失了。 与此同时,从另一个方向发出的大量火焰弹攻击也轰袭而至。 在结界之外一个接一个爆炸的狂乱火焰,呈现出明亮的青蓝色。 (这个,是玛琼琳小姐的!?为什) 还在惊讶当中的悠二的脚,被一根缎带缠绕上恶劣。 呜!?哇啊! 悠二和夏娜同时被缎带向正下方牵扯,而悠二向着上方的鼻尖,则被菲蕾丝那伸出来像要抓取什么似的手掌,呼的一声擦过。 (要是再迟个半秒的话) 心有余悸的悠二又低头一看,只见在这次被牵扯的方向上,不断向自己迫近的,是那挤满了倒地人群的操场。 (要,要撞上) 然而,他就在快要撞上人堆的位置上停住了饿,他终于看见那用缎带系着他脚的人影。那正是头戴狐狸面具,飘舞着纯白色缎带形成的鬓毛,身披战斗装束的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她中途放缓了手中的牵扯的力量,以那飘散飞舞着樱色火粉的幻象般的姿态向上飞起。 悠二! 哦。 听到夏娜的叫声,悠二又一次解除了结界。 少女的背上,又再次燃烧起了炽红色的双翼。利用爆炸般的喷射加速飞往下方,和飞升而上的威尔艾米娜错身而过。 威尔艾米娜用无数缎带轻轻缠绕着那炽红色的突进,以轻柔的抱拥将其托起,同时又马上让其急速旋转,两位火雾战士在空中形成背靠背的姿势。 戴着面具的威尔艾米娜向着接近的琥珀色暴风喊道: 菲蕾丝!请你听我说 而夏娜则向着那猛然袭来的青蓝色野兽呼叫道: 等一下!悼文吟诵人!! 两人同时叫了起来,可是对方却没有回答。 由此可知她们的敌意已经高涨到何等程度。 熊熊燃烧的青蓝色托卡,以及琥珀色的旋涡伊菲尔那,从背对背浮在半空的夏娜和威尔艾米娜的两侧,像要把两人夹碎一般猛然攻来。 不行吗。 制压镇静! 亚拉斯特尔放弃了说服她们的打算,而蒂雅玛特则提出了看来是目前唯一的对应方针。 威尔艾米娜在面具之下保持着苦涩的沉默,在一瞬间内把缎带重新编织,形成了包裹着自己和夏娜,悠二的蚕状的球体。 从外面看来,那就像是在天空中突然出现的一个巨大纯白色球体。 然后,这个巨大球体突然又分成十几个小球,轻飘飘地在空中飞舞,在地上弹跳。而菲蕾丝的拳击和玛琼琳的火焰,则不断地把这些小球逐个击破。 在其中一个小球中,两人正利用这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时间进行商讨。 威尔艾米娜能跟彩飘菲蕾丝作战吗? 那么,就由你来想办法压制住悼文吟诵人吧。我也会尽量想办法在不伤害彩飘的情况下阻止她的。 明白是也。 两人决定后,在攻击到来的同时,分开了双方互靠着的后背。 在缎带织成的球体散开的时候 把悠二抱在身前的夏娜,展开炽红色的双翼向上展翅直飞,琥珀的疾风也马上紧追而来。飘散着樱色火粉的威尔艾米娜则挡在正打算随后跟上的青蓝色野兽面前。 障壁上不时闪过银色光芒的封绝之中,各人都施展出自己的力量,四道光芒发生可激烈的冲突。 越过普洛可索斯的山丘, 俯瞰着那褐色的岩层,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在校舍的阴影下,脸色苍白的佐藤不禁倒吸一口气。 太可怕了……! 田中在旁边蹲了下来,拼命抑制着呕吐的冲动。 两人被遗弃在笼罩着整个学校的封绝之中。 他们一直渴望着,当自己所倾慕的大姐头玛琼琳,他日有一天要离开这个御绮市的时候,自己也能跟随她而去。曾经豪言壮 语地说出这不切实际的梦想却一点不害羞的两人现在正 处于他们一直憧憬着的场所战场之上,被逼面对着这个世界的真相。 在御绮高中清秋祭头一天的最高潮节目中,被突如其来;的暴风吹倒的人们即将倒在地上的那一瞬间静止下来的世界,正遭受着异能者们的蹂躏。完全不顾地点和人群,不断 发生爆炸的青蓝色火焰,这一切造成的粉碎,爆炸,燃烧。发生在挤满了观众的操场正上方导致的结果,呈现出一片、让人一看就不由得心酸的惨壮。 被青蓝色的火焰炸得支离破碎的人们,因为琥珀色的冲击波而像枯叶一样被吹飞压扁的人们,还有被炽红色火焰烤成焦炭的人们……他们全都是到刚才为止还在热闹地喧 哗着的看客,混在其中享受着乐趣的御绮高中学生,一起嬉戏玩闹的同学们。 佐藤抬起头,注视着酿成了着幅惨不忍睹的光景,此刻仍然在天空中飞舞的那四道光芒,还有那在龙卷风当中向上涌起,不时闪出银色光芒的半球状彩霞之壁。他用衣袖擦了擦脸 颊上冒出的冷汗,紧咬着不断颤抖的嘴唇,尽量不去看脚下的光景。 田中,别太勉强自己啊!? 在他的身旁,田中正抬起像白蜡一般苍白的脸,打算站起来。 我,我没事。 田中的膝盖失去了一贯的硬朗,不断无力地颤抖着。当然佐藤也并没有嘲笑的打算,他只是简单地反驳了一句: 你这副模样,那能叫没事啊…… 田中没有再出声。 他在躲避流弹的时候,清楚地看见了。 在封绝之中,因为被火焰弹击中而燃烧,或者应该说是被击得粉碎的某个人的身影。 那就是……没错……就是…… 佐藤对于他没有因此而发狂这一点,简直觉得就是奇迹。他明白碰巧没有看见那一幕,而是被巨大的火焰弹震得飞了起来,最后躲进现在的藏身之处的自己,实在是相当幸运。要 是自己也目睹了同样的情景,或许会经受不住 (不,一定会经受不住吧……) 他毫不掩饰地想,然后 不,应该还是,没事的吧。 那听起来连安慰有饿算不上的话语,甚至让他对自己感到愤怒。 但他还是勉强地笑了起来。 等结束之后它们应该会修补好一切的。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中途停了下来,吞了吞唾沫,才又接着说下去。 田中沉默了一下,然后终于点了点头,表情沉重的说了一句: 嗯,大姐她,是不会说谎的。 可是,他的声音却跟话中表达的强烈肯定好不相称,像是大声一点就会伤到肺部似的,丝毫感觉不到力量。 没错。 带着不甘,佐藤用力地抓住好友的肩膀。两人你不看我,我不看你,又一起抬头注视着火雾战士和红世魔王混战着的天空。 他们曾经向玛琼琳了解过他们能想到的,能理解的关于红世的各种各样的知识。在因果孤立空间,封绝的内部发生的破坏,能够以跟被隔离的外部整合的形式进行复原这一点 ,也是其中之一。 我给你们的这张便签之中所包含的自在式,能够使你们在封绝内部自由活动。但是其中有一个缺点,用了它以后如果受到了损伤,就不能像其他东西一样复原了。 这是把便签交给他们时玛琼琳说的话。 所以,一旦发现自己身在封绝之中,首先应该考虑的是自己的安全。如果封绝的范围较小,就要想办法逃出去。 这不是劝告,而是命令。、 他们之所以毫不抵抗岁战斗的恐惧,置周围的惨状于不顾而选择了逃避,都是在这个道理和命令推动下的结果。因为要是不说到这个地步的话,他们两人不顾安全而逗留在原地, 或者有十时毫4陷入混乱而枉送性命的可能性会相当大,所以这个指示是非常正确的。 尽管如此,客户司实际上扔下那么多遭惨况的人而独自逃命的这种行为,却把这两个为将来加入战斗而干劲十足的少年的自尊心,自信心和希望都完全粉碎了。对他们来说,这等 同于蒙受了跟自己平时的豪言壮语相反的巨大屈辱。 可恶! 佐藤在心底里不断的咒骂什么也做不了的自己。 田中没有任何回应,他十分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也和他不相上下。 内心感觉到的,就只有不甘。 即使觉的不甘,身体和内心也不能按照自己的希望来行动。 明知道什么也做不了,还是想去做点什么。 现在支撑着他们的,就只有这种无谋而天真的前进意欲。、就像奔跑在笼罩御崎市全体的金黄色封绝中的那个时候一样。就像避开磷子的监视,奔往被使徒霸占为根据地 的去、御崎市车站那个时候一样。 可是现在,就因为眼前的状况不当时稍微严酷了一点,身体就变得僵硬,内心也感到惊慌了。他们明白的,就只是人类和使徒之间,不管作出何种程度的努力,都存在着 无法改变的,令人绝望的绝对性差距这样一个事实而已。 这是任何辩解也无法冲淡的,通过实际经验得出来的无力感。 对于少年这种生物来说,这可以说是最致命的有一击。一旦接受的话,至今为止为目标而努力的一切都会结束。在这种绝对不愿意去体验的感情之中,两人拼命和毕竟自己只是 人类这种自暴自弃的念头和我们已经努力到这个地步了折回总自我妥协的想法做斗争。 以无力的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行为继续留在封绝中。 只为了见证头顶上互相战斗着的火焰与火焰。 (说到底,我们就只能做到折回总程度而已吗) 佐藤把过于紧张而僵硬起来的手,按在防于胸前口袋中的便签上那是在他们的周围释放出自在法,赋予他们在这个世界自由活动能力的力量之源然后开始回忆。 回忆起玛琼琳曾经给过自己和田中的两个东西。 其中一个,据说是红世使徒曾经用过的,沉重得可怕的西洋式大剑。 另外一个,则是一句话。 (你们想要的一切,都在这里面了) 作为一个不争气的跟班,现在终于痛苦地理解到那是大姐头对自己何等深厚的关怀之情(包括自己曾经因为擅自把剑搬出来而遭到痛斥的那件事)。她的战斗她们火雾战士的 战斗,绝对不是拿起一把沉重的剑挥几下就能解决的程度。 (其他的事情,真的什么也) 对火雾战士来说,对使徒来说,完全没必要把人类放在眼内。因为那只不过是跟踩在脚下的小石子一样无足轻重的存在而已。这一点,单凭现在自己的肌肤所感觉到的饿热浪 和震动的空气就能清楚理解到。 要说他们两个跟常人有什么不一样的话,就只是在封绝中也能活动这点而已。可是就连这个,也是借助玛琼琳的力量来实现的。曾几何时,用这种借来的力量举起那把沉重的剑, 以为自己这样就可以战斗而得意洋洋的那个愚蠢的自己,此刻也浮现在眼前 (可是,我) 佐藤依然不想停止注视上空的战场。不是出于某种客观理由,只是因为想要这样做而已。他想渴望着加入眼前的战斗似的,张开了禁闭的嘴唇。 我说,上面 咦? 瘫坐在地上的田中,缓缓抬起了他那表情呆滞的脸。 卡 梅尔小姐,似乎正在阻止玛琼琳小姐 说到这里,他突然间回想起某个画面,一种更深的恐惧感让背梁都颤抖了起来。 果然好似因为银的关系吗? 佐藤透过那激烈冲突着的火焰,看着那不时闪过封绝的外壁光芒,轻轻点了点头。 应该是吧。 他们虽然对于现在的玛琼琳的行为感到战栗,可是却没有阻止她这个行为的打算。因为两人十分清楚,呢根本不是自己能够阻止的事。 借助马可西亚斯的力量,他们曾经看到过银这个在火雾战士和红世使徒当中均无人知晓其真正身份的神秘使徒的姿态。 另外,此刻玛琼琳的巨大愤怒个憎恨,通过接触失控的她所散下的火粉,就能够清楚的感受到。 那种银色的火焰,让人感觉到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止她的脚步。而那个有着银色火焰的怪物,不知出于什么理由,竟然在这里以封绝的形式出现了。 (玛琼琳小姐变成那样也好似理所当然) 嗯? 忽然,佐藤突然察觉到了事实中的某个可疑的环节。 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田中的问题,只是继续进行思考。 (那家伙究竟在什么地方?) 不知不觉,这个根本性的疑问占据了他的内心。 (火焰的颜色?) 封绝会表现出设置者,或者是它的构造维持者的火焰颜色。 没错,玛琼琳的确告诉过他这一点。 (那么,那个拥有银色火焰的家伙在哪里?) 他的心中不断涌现出疑问。 (在那里的几个人之中,到底谁才是银呢?) 他再次抬头看着天空之中飞舞着的四团火焰。一开始的时候,他认为 (袭击清秋祭会场,用暴风不啊众人刮倒的使徒当然就是银) 然而 (不对。) 他拼命地用在混乱中动摇,因恐惧而僵硬的脑子思考着。 虽然霞色半球状包围着天空中,跟夏娜的炽红色火焰以惊人速度激烈冲突着的,是那个类似来袭者的使徒的火焰。其颜色从其刚开始出现到现在,都是不变的琥珀色。不用说 玛琼琳的是青蓝色,而威尔艾米娜据说是樱色。 (那么,这个银色,到底是谁的火焰?该不会是躲在什么地方了吧) 当他还在冥思苦想的时候,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少年的身影。 啊! 怎么了? 不。 佐藤表情的变化之大,甚至令如今的田中也察觉到了。 他吐出了一个不后,就停顿了下来,活生生地把已经到嘴边的话拼命吞了回去。 怎么了嘛? 田中又问了一次,可是佐藤仍然保持沉默。 (怎么可能) 虽然想要否定,可是他的内心却认为,这并非毫无可能的事。平时默默地羡慕着,甚至有时候会感到妒嫉的,那个并非人类的好友可是,现在他没打算说出来。 那不是因为出于对朋友怀有丑陋感情的自觉和自重。 也不是因为知道朋友的苦恼,从而顾虑到他的感受而不愿揭他的伤疤。 而是因为他不愿意说出那个好友已经超越了自己这个事实,仅仅是这样一种幼稚的反抗而已。 (可恶,我) 全部都一清二楚,然而依然感到迷惘和困惑。 好友寄宿着宝具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坂井悠二,就是玛琼琳的目标这种可能性很大。自己明明理解到这一点,明明对那样的自己感到厌恶,却依然感到迷惘和踌 躇。 无可奈何的妒嫉和焦躁感,束缚着他的身体。 (像我这种人,又做得了什么呢) 无力的少年们被置于一旁,战斗仍然在继续。 横跨过依姆拉里岛, 俯瞰着那凹凸不平的地面,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青蓝色的野兽悼文吟诵人,正不顾一切地冲向那产生出银色火焰的目标。在她的身后追赶而来的,是头戴面具,鬓毛般的缎带随风飘舞的万条巧手。 喝! 随着威尔艾米娜大喝一声而被释放出来的缎带,在天空中织成了而已道回廊,包围着身披托卡:之衣的野兽。在完成的瞬间,缎带表面浮现出樱色的自在式,回廊发生了弯曲。 不要挡路! 在飞跃其中的野兽因愤怒而发狂的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呼喝之际,她的飞翔已经受到自在式的干涉而产生弯曲,被诱导前行。而着陆的终点,是铺满了席子的无人天台。 别挡路!! 玛琼琳!! 马可西亚斯的制止声,也丝毫不起作用。 青蓝色的野兽向着目的地翻转着身体,按照诱导者的意图在天台上着陆了。 不单如此 她着陆的地点就像水面似的荡起了涟漪,把落在上面的火粉弹起,然后又湮没其中。接着,没有任何冲击和爆炸声,取而代之的,是青蓝色的火焰一下子充溢了整个天台。!? 追在后面,从天空中飞降而下的威尔艾米娜,不禁惊愕得在面具之下倒吸一口气。 这时候,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闷雷般的歌声。 做出馅饼的人,是谁!? 警戒! 正当蒂雅玛特叫出这句不言自明的话时,铺满天台饿火焰突然在一瞬间熄灭了。 会怎么,攻过来? 威尔艾米娜察觉到这是起跳前的助跑,爆发前的宁静,于是马上开始施展防御自在法积储力量。 拿走了馅饼的人,是谁!? 在歌声响起的同时,与天台面积相当的火焰一跃而起,径直飞往漂浮于空中的目标威尔艾米娜。而且 啊!? 那并不是单纯的攻击。 是他!!是那孩子!!找到了馅饼的人,是谁!?是我!!是他!!吃掉了馅饼的人,是谁!?是那孩子!!是你!!是我!!是他!!是那孩子!! 跃起的火焰变成了好几十个托卡,正要从威尔艾米娜的身旁擦过。细小的火焰也化成无数的火焰弹,不留半点逃走余地,变成了旋涡的破坏暴雨。 然而万条巧手面对这种程度的数量,依然临危不乱。 喝! 随着这下说不上是喊叫的呼喝声,她以舞动的手指往前一指,宛如其万条之名一般,大量的缎带华丽地展开,捕获了所有托卡和火焰弹。 然而那是陷阱!! 马可西亚斯大声喊叫道。可是已经迟了。 啪啪啪啪啪啪!? 被捕获的所有托卡和火焰弹相继爆炸,不但如此,在爆炸之后甚至发生了变质。火花散去后剩下的是缠绕并旋转于缎带之上的自在式。 威尔艾米娜一看到那自在式的图纹种类 (是捕获的自在式!!) 就在一瞬间内明白了,同时更感到一阵战栗。 随着自身的旋转,闪着青蓝色光芒的自在式正以超高的速度了、开始侵蚀过来。那简直是难以置信的高水平自在法控制技巧。 切除! 蒂雅玛特的指示,是能执行到一半,在她切断了一半鬓毛的时候,已经沿着缎带到达的青蓝色自在式,把她整个人的偶钉在空中,动弹不得。 然后 哭着想要馅饼的嘶 令人不寒而栗的吸气声,从那发出火焰弹的天台中央,从此刻依然身在该处的悼文吟诵人本体传出。 呜! 向着急忙 把剩下的缎带作为防御盾展开和交错于面前的万条巧手 大家喝! 由高热高压的火焰构成的青蓝色怒涛,以庞大的气势大量并涌而出,把在空中动弹不得的威尔艾米娜一下子吞没了。 (呜,啊啊!) 怒涛通过之后开始收缩,变成了托卡,穿到了烧成焦黑的威尔艾米娜背后。发现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避开她的拟态攻击时 糟了! 威尔艾米娜不禁惊叫出声,然后回头一看 背后! 快闪开! 映入眼帘的托卡,马上并散消失了饿。 (什么!?) 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理解蒂雅玛特和马可西亚斯的话中含义,被上就重重得挨了以粗壮的双腿发出的两记踢击。紧接着,为了不被缎带缠撒谎能够,同时也作为一 种追加攻击,玛琼琳立即引发了强烈的爆炸。 嘎,啊啊!! 我叫你 还没等她被这记攻击打飞出去 别挡住我的路!! 在极近的距离内,作为致命的一击的无数火焰弹,就像连珠炮一般无情得向威尔艾米娜击去。 呜啊啊!! 这一次,火焰弹的连续痛击几乎全部落在她的背后之上。 (还没有,还没有!!) 在形成旋涡的烟雾和火焰之中,漂浮在空中的威尔艾米娜出于反击的执着,放出了由无数缎带硬化而成的长枪,发动了毫不留情的攻击。 这一招暗藏于自己的爆炸火焰之中,在自己缩短的距离内发动攻击,身为战斗术的行家的玛琼琳却清楚得察觉到了。 啵啵啵啵,缎带同时穿过好几个托卡。!? 然而威尔艾米娜并没有任何命中的手感。 不但如此,托卡的整个身体再次变化了捕获的自在法,一口气向着惊慌的威尔艾米娜冲去。在强烈的热度和痛楚之中 啊啊!! 嘎喀!在她挪动身体的中途,却突然间被强制性地固定了。 在她喘着气仰望的上空 (说起来,在以前和悼文吟诵人战斗的时候,也好像是这样吧。) 火雾战士的少女不禁思索,比起当时,两人究竟成长了多少呢。 这时候,就像是在回应她内心所想一般,悠二发话道: 那个,夏娜 什么? 两人同时看着漂浮于远处的天空中,正在准备再次发动攻击的红世魔王。 你觉不觉得从刚才开始,她凝聚风的力量越来越小了? 我知道。 夏娜为了不表露出满意的表情,努力用平静的声音简短回答道。 悠二歪起了脑袋。 那中弄出风来的招数虽然威力和强,但会不会是不能对次使用的呢? 不对。恐怕 来了! 夏娜打断了亚拉斯特尔的解说。 菲蕾丝正向着这边疾冲而来。就像被看不见的飞机拖起的云一般,包围着她全身的琥珀色旋风伊菲尔那,如今已经失去了最初攻击时覆盖整个视野的磅礴气势。只剩下环绕着 身体的一两层烟雾而已。 (这种程度的哈) 夏娜察觉到应付她比较轻松,但同时又反过来想 (得警戒她还有没有别的招数) 又进一步对她提高警惕。她低下头对身下的悠二说道: 我要使出火焰攻击了。 知道了,你不用在意我的。 听到他冷静的回应后,夏娜满意一笑,然后开始往炽红色双翼中注入力量。 轰的一声,喷出一抹爆炸的火焰,火雾战士和密斯提斯正迎着琥珀色的旋风飞翔而去。 虽说封绝覆盖了整个学校,可是半球状的上空空间并不宽阔。 一眨眼双方的距离已经拉近 (来了!) 悠二感觉到了夏娜体内涌出巨大的力量的预兆,马上往挂在脖子上的驱火戒指蓝天中注入恰好足以保护自己的力量。 夏娜对少年的行为毫不在意那是因为现在不用考虑他的人身安全了马上把巨大的力量注入到大太刀贽殿遮那的刀锋上。作为回应,并发出的炽红色火焰迅速从刀尖延 伸到刀身,并形成旋涡缠绕其上,最后构成了一把巨大的火焰刀。 刹那间 喝啊!! 夏娜突然来了个紧急刹停,然后利用产生的惯性,如同在看不见的地面号丧打转的陀螺一般,把火焰刀以神速横向扫出。宛如挥棒击球而出似的,巨大的火焰凝聚块,正整个往着 缩小了的琥珀色暴风直飞而去。 啪啪!琥珀色的暴风被炽红色火焰击散,露出了藏于内部以拳击姿势攻来的菲蕾丝的身影。 减弱了火力却扩大了范围的炽红火焰刀,在吹散了饿暴风后马上化成火粉四散,身在旋转点上的夏娜突然利用脚底的爆炸和炽红色双翼在两方面的推力下,向着自己能用视觉 确认的菲蕾丝猛然加速。 (没问题她果然变弱了。) 渐渐靠近得可以看见表情的菲蕾丝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出现时的活力。只剩下即使要拼命强忍着性命攸关的憔悴,也要夺或心爱男人的执着信念。 那是夏娜刚才所察觉到的,同时也是亚拉斯特尔刚要说出口的推测 恐怕她至今还遵守着约定的两人立下的不再啃食人类的誓约吧。 那就是印证了这一点的表情。 既然彼此力量已经出现了差距,那应该也不会太难 (!) 夏娜在几个选项中选择了一个。作为一个照顾整体战场的火雾战士,当她从视野的一角发现了那个光景的时候,就马上灵机一动。对自己养育员的担心,就等到那以后再说。 刚才的灵机一动,让她不禁想到 (大概) 虽然是第一次的配合。不过 (能行的因为) 怀着两人心意相通的确信,夏娜以一瞬间内在脑海中闪过的攻击方法,向着菲蕾丝使出。 在加速之中,通过扭转身体,把反转刀口的大太刀从侧斜方向发出刀背砍击大太刀以超越疾风的速度,砍在菲蕾丝右肩上那既像脸又像鸟颜的装饰品上。然后顺着势头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把刀背上承受的重量,以足以扭转方向的巨大力道强行打消了。 呜!? 果然,菲蕾丝已经没有了重新调整自身姿势的余力,按照夏娜预想的地点直往下落。 菲蕾丝终于察觉到落下的地方 呜!? 竟然就是玛琼琳高举双臂,在双掌之上凝聚着致命一击的特大火焰弹的位置。 菲蕾丝反射性地想注入力量来加以回避,然而却察觉到,以自己目前冲过去的势头,已经无法做到这一点了。于是只好作出了最坏情况下的防御,那就是切换成对冲突地点上的 物体发动攻击。 当夏娜把悠二整个人 来了! 哇啊!? 以展开的黑衣夜笠重重包裹了耳机层,做好保护的瞬间 轰隆!! 银色的封绝内部,涌起了壮绝的青蓝色爆炸。 只看着自己面前敌人的玛琼琳,被自己发出的特大火焰弹的爆炸轰了个正着,而同样在爆炸之下毫无防御可言的菲蕾丝,也在半晕厥状态下被击飞开来。 看准这一瞬间的空当而伸出的缎带,以极快的速度一重又一重地把两人团团缠绕卷住。 拜托你们 从上方把悠二放下的夏娜 冷静一点吧!! 在炽红色双翼加速之下,以双腿击出的踢击招呼在两人身上。 玛琼琳和菲蕾丝被捆在一块,同时落在校舍的后院里,伴随着轰隆的撞击声和扬起的一堆尘土,坠落了。 在空中,接过悠二的威尔艾米娜好不容易挪动着浑身破烂的身体,整理成勉强符合养育员身份的仪表后只说了一句。 干得好。 绝妙配合。 蒂雅玛特也作出了正面评价。 着地后的夏娜从她的肩膀轮廓上看出了心情的放松 当然了,是我和威尔艾米娜的配合嘛。 向着她面具里面的表表情回以微笑。 进入了小亚细亚, 背向着欧洲,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第二章 离别之路 在欧滋尼克湖上飞驰。 俯瞰着眼下宁静的湖面,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被打落在后院假山斜面上的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与彩飘菲蕾丝,全身上下都被缎带所缠绕,简直活像一个大茧子。面对那样的两人 这是我的请求是也。 把面具抬高到额头之上的火雾战士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及梦幻冠带蒂雅玛特,都毫不隐藏哀诉之色,说道: 请你们两位听我说。 倾听。 站在他们身旁的夏娜,也把悠二藏在身后不远的位置上,俯视着下方。 玛琼琳依然以她可怕的力量,从内侧啪吱啪吱地把缎带扯碎,或是用托卡的火焰将其烤焦,为了实现自己的复仇而不断挣扎着。 威尔艾米娜强忍身上的重伤,拼命地维持着对这个俘虏这好不容易才逮住的,在一瞬间前还发挥着压倒性力量的猛兽的拘束状态。只要稍微有所松懈,她就百分之百会逃 出来。而她一旦脱逃出来,就百分之百会重新开战了。 而另一个人,尽管并非是直接击中,但毕竟是在极近的距离内遭到了玛琼琳必杀的火焰弹攻击,也已经完全安静下来了或者说,她已经失去了意识。全身的力量已经用掉了一 大半,处于一种极端衰弱的状态。现在这样子将她拘束住,也纯粹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 由于她本来残存的力量已经不多,加上刚才因为情绪高涨而无节制地使出了大规模的力量,因此很快就达到了极限。或者说,她大半部分的力量都大概用在了散播于全世界范围内 的探查和移动的自在法风之转轮之上了 威尔艾米娜一想到她的这些情况,心情也不禁变得沉重起来。 那么 站在她身边的夏娜,从火雾战士的角度出发思考了一下,但还是因为当前状况的错综复杂感到困惑,最后向自己胸前问道: 亚拉斯特尔,从哪里开始,怎么说好呢? 唔 即使是亚拉斯特尔,也难以作出果断的回答。 站在她身后,跟她们保持着安全距离的悠二,也觉得很难开口。如果是平时的话,他是应该会为夏娜她们作出某些补充,对各种状况进行分析的,但在今天这种情况下,来袭的两 人却都是以自己为目标。无论自己说什么,也会让人感觉到在求别人饶自己一命似的,而且实际上也的确如此。他不知道该怎么切入话题,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 在各人复杂交错的想法形成的这种沉默之中 那很简单吧。 突然间,一个率直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佐藤!? 悠二惊讶地回头一看,只见佐藤启作正站在大门礼堂通往后院的出口处。 在他的身边,是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力气,总算能自己站起来的田中荣太。他先是向悠二举起了无力可是在颤抖的手,意思是对他说我知道。然后,他以有气无力的声 音,对被困于缎带牢笼中却依然狂乱挣扎的玛琼琳说道: 大姐那家伙,是我们的好朋友。 田中。 悠二听了他们在理解了一切情况后说出的理所当然的话语,动摇和感激同时涌上心头。虽然很想说点什么,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看到他这种单纯的反应,佐藤以僵硬的苦笑这么一种奇怪的表情回答道: 事到如今你就别隐瞒了吧?总共有五种颜色的火焰,从中减掉三个火雾战士和一个使徒,剩下的就只有你了就连我也能算出来。 是吗 佐藤并非是为了责难自己而把事实表露出来,而只是想创造一个前提条件来跟玛琼琳说话理解到这点的悠二,继续保持着沉默。 大姐 他们的矛头,终于转向了目标人物身披熊熊燃烧着青蓝色火焰的战衣,不断把身上的缎带烤焦扯碎的猛兽。 难道你真的认为这家伙是银吗? 田中一改以往充满活力的形象以一种虚弱的声音说道。 佐藤则相反,在声音里加上了疑冢负面的声调,接着说道: 玛琼琳小姐,如今在这里的坂井,如果并不是银本人,反而是可以借此追踪到他的重要线索的话,你打算怎么办就算你把坂井消灭,那家伙也很可能在某个地方优哉游 哉地活着,坂井很可能孩子是被别人利用而已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因为一时之怒而把这一切都毁于一旦呢? 威尔艾米娜点了点头,向着依然不放弃挣扎的青蓝色野兽,平静地劝说道: 适才我想告诉你的事,就是这个是也。火焰颜色的判明是昨晚的事。我知道一旦、告诉你,你一定会做出像现在这种事是也所以 恳求理解。 在蒂雅玛特说话的时候,佐藤和田中,走到了悠二的前面,走到了夏娜的前面,向着玛琼琳的身边走去。 悠二向着毫无防备地向她接近的两人叫道: 佐藤,田中 行啦,你给我好好站在那儿。 佐藤回头盯了他一下,回答道。 他话语中带有的严厉,让悠二也不禁露出了一丝畏怯。 但田中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安慰他,只是向着假山斜面号丧的,把玛琼琳隐藏于内部的青蓝色野兽发话道: 大姐,实在是太过分了啊 他的声音虚弱得震颤了起来。 我全部都知道。知道大姐你一直在寻找着银,知道你为此怒火中烧大打出手的理由,还知道在封绝中,无论怎样破坏都没有问题,因为可以在事后进行恢复 重现于脑海中的那一瞬间的冲击,渗透了他的声音,渗透之后,又马上倾斜而出。 但是 并不仅仅是恐怖,还混入了痛苦,悲伤和悔恨之情,那就是眼泪。 那样的那样的事太过分了 这时候,威尔艾米娜感觉到 (!) 企图扯碎缎带的来自托卡的抵抗力,似乎稍微减弱了一些。 保护大家火雾战士,不都是为保护大家而 这时候的夏娜 (这个定义的范围有点过大了。) 虽然这样想,但也感觉到现在不是指出这种问题的时候,于是仍然保持沉默。 在刚才的爆炸之中 田中的眼泪是不受控制似的不断溢出眼眶。 这时候,托卡突然抬起了下巴。 夏娜以为这是发出攻击的预备动作而提高警戒,为了保护田中和佐藤而积蓄力量。 然而,青蓝色的野兽内部,并没有力量的积聚反应。 只是默默地听着田中的声音。 那里面,还有小绪在啊 听完之后,她僵住了。 玛琼琳小姐。 佐藤理解了她这个动作的含义。他在田中所抱有的感情中注入怒气,然而却没有流泪,像是把话挤出来一样说道: 我所说的事,田中所说的事你是在明明知道这一切的情况下,采取了那样的行动吧。 这时,刚才僵住了的托卡又再次挣扎起来。 在佐藤眼里,她这个行为其实是一种掩饰。本来自己认为是完美的女杰,作为自己憧憬的强者看到了她的缺陷后,奇怪的是,自己对此没有任何的失望感。岂止如此,憧憬的 激情一如既往,而且还感觉她这个样子很可爱。 (我,我是傻瓜吗!) 他慌忙打消这个念头,以更强烈的语气追究道: 你为什么要主动把自己几百年来的努力, 就这样全部毁于一旦呢! 田中也毫不掩饰眼泪,向她诉说道: 当我一想到,如果这次像御崎市那样,全部痕迹都残留下来的话,我,我就! 被两个跟班以道理和感情相诉,青蓝色的野兽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挣扎的动作。 这时候,马可西亚斯觉得劝告自己搭档的时机已到,于是开口道: 我眼泪的大盗,玛琼琳.朵。 他的声音中流露出明显的佐藤和田中,甚至威尔艾米娜也没听过的,只有玛琼琳听了几百年的感情。 我不会阻止你。但是,你还是应该好好想清楚。这样子耍脾气的样子,被跟班看到的时候,你这身为老大的臭样有多糟糕啊。 那就是,悲伤。 你一直吟唱,战斗到现在的理由,是多么的沉重?你打算要千刀万剐的目标,是多么的无足轻重?把你我联系在一起的呐喊声,难道就像今天这么空虚吗? 回应那份悲伤,是沉默。 你寄托于其中的信念到底都丢到哪里去了? 在最后一句话响起后,过了几秒。 经历了这充满了正负卖弄激情的静寂时刻后 突然间,托卡砰的一声化作了火粉散开。 在火粉飘舞的空中还没有消失之前,在佐藤和田中身后。!?啊! 在悠二的眼前。 出现了玛琼琳傲然挺立的身影。 啊? 大姐? 玛琼琳没有回答惊讶地回过头来望着自己的两个跟班,只是毫无表情地俯瞰着悠二。尽管夏娜在她出现的瞬间就护在悠二身前,但她毫不理会,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他不是使徒吧 没错。 也不知道夏娜的声音有没有传进她耳中。 她再次自言自语道: 他不是银吧 这一点,必须详细调查后才知道。 亚拉斯特尔的声音,也没能让案头有丝毫的反应。 她只是保持着一副沉静而平稳的外表。 然而眼瞳里依然充满着憎恨和愤怒的色彩。她说道: 那样的话,你6究竟是什么啊? 悠感到她身上散发出一股异常强烈而且让人昏眩的杀气。 最想 他说了半句,又吞了下口水,然后又重新说了一遍。最想知道的人,其实是我才对。 是吗。 玛琼琳总算回答了一句,然后重新思考了一下自己目前的状况和立场。 (主动毁掉一切?对,正是如此!) 她紧抿的双唇内,上下紧咬的牙齿发出滋滋的摩擦音。 (我明知道还那样做?对,没错,正是如此!!) 然后,她双手紧紧地捏着拳头,甚至让手上的皮肤也失去了血色。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但是,就算这样又怎么样嘛!?) 夏娜和威尔艾米娜也没能反应过来。 那简直是神速 在她挥下来的指尖处发射出来的火焰弹,嘭的一声 在离那个线索(悠二)旁边几毫米的地面上,燃起了青蓝色的火柱。 连叫唤的时间也没有,悠二马上由于爆炸的热风摔倒在地,佐藤和田中惊愕得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喝! 她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把一脸苍白的夏娜挥出的大太刀,以及威尔艾米娜以颤抖的手伸展并缠绕于自己右臂上的缎带,以粗暴的方法统统撞开,然后向着校舍方向离去。 没有下杀手,就离开了。 她没有对捂着晕眩的脑袋的悠二多看一眼。 为了不让自己现在因为愤怒和憎恶的感情而扭曲的脸孔被任何人看到, 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就这样离开了。 她的搭档,什么也没有说。 登上了西恩迪肯山脊。 俯瞰着眼下平缓的斜面,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过了一会儿,菲蕾丝微微地睁开了那如刀刃般细长而清秀的眼睛。 正为她会不会再也醒不过来担心的威尔艾米娜,这时也安心地送了一口气,以轻柔的声音呼唤她。 菲蕾丝。 没有回答。她在凌乱的前发缝隙中,缓缓地挪动着视线,看了一下自己躺在地上的身体,被缎带重重缠绕着的样子,最后才终于向相识已久的好友望去。 接受了她的视线后,威尔艾米娜再次以轻柔却包含一丝苦涩的声音开口道: 恳求你平心静气地听一听我接下来说的话,以及我现在阻止你的理由是也就算是为了已经用尽力量的你,或者是约翰也好 然后,在苦涩中再加上一份痛楚,她开始把自己在与坏刃萨布拉克的战斗所看到的一切,毫无疏漏地缓缓道出。 在菲蕾丝为了挽救濒死的约翰而采取紧急手段,把他封印进零时迷子的时候,就在发生转移的一瞬间前,萨布拉克向其打入了一个神秘的自在式由于那个自在式发生效果 ,导致零时迷子以这种异常的状态转移到坂井悠二的身上作为这一系列过程的结果,身为密斯提斯的这位少年的火焰,变成了不可能出现的银色。 她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然而,在她的话说完之后,菲蕾丝却没有作出任何类似反应的反应。 是仅仅因为她听了这些事受了打击呢,还是因为力量已经消耗殆尽,没有足够的活力来作出单应呢,又或者是连站起来的力量本身也已经丧失了呢 所以,至少应该先进行一下调查,等收集到有关这个自在式的情报之后,再考虑救出约翰,或者让他再生是也。 (那样说,不就是等于叫我去死吗) 对满脸不满和犹疑的悠二置之不理,威尔艾米娜还是真挚地向好友恳求。 希望你能给我更多一点的时间是也。如果现在鲁莽地打开零时迷子的话,无论对谁来说,都将酿成无法挽回的结果是也。 在威尔艾米娜的眼眸中,映照出了菲蕾丝套着护守甲的手。 先送开我吧,威尔艾米娜。 听到她既非斥责也非对抗的声音后 菲蕾丝。 威尔艾米娜马上面露喜色。她马上把缎带解开,然后向菲蕾丝伸出了自己的手。 (威尔艾米娜,这样也太过于放松警惕了吧) 可那到身为自己养育员的女性如此深情地对待自己以外的人,不由得心生一丝妒嫉的夏娜,为了能在菲蕾丝表现出任何攻击迹象的瞬间作出反应而摆好了架势。同时让对方明确地 察觉到自己的意志,以此产生一种抑制力。 不过,幸好现在的菲蕾丝看来并没有那个打算。她把手放在威尔艾米娜的手上或者该说是威尔艾米娜拉着她的手站了起来。尽管站了起来,但还是脚步虚浮,身影显得比印象 中要纤细许多。然而,她还是以强烈的视线刺往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 看到她几乎失去了身为强大魔王的力量感,然而眼睛却依然炯炯有神的样子,夏娜又进一步加强了对她的警戒心,用单手催促悠二藏到自己的身后。 菲蕾丝像是到了这个时候才终于察觉了夏娜的存在似的,把前发之中露出的纤细面容,正对着炎发灼眼正闪耀着光芒的少女。然后,却以半含漠然的声音细语道: 你是什么人? 她提出了一个应该早就提出来的问题。 夏娜于是下定决心,自报姓名道: 我就是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炎发灼 不是。 菲蕾丝以简短的声音盖过了夏娜的话音,然后继续要求她回答。 我是问,你到底是这个密斯提斯的什么人? 咦? 对这个完全出乎意料的问题,夏娜不由得语塞了。 什么人我并不是悠二的所以 身为火雾战士的少女,并没有松弛手持大太刀的架势,但表情则出现了一丝动摇。 在最佳化装舞台上,处于众人的环视之中,以响亮的上呢光阴向坂井悠二宣言那时的气势,涌现出来的无所不能的感觉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站在舞台上能轻易说出口的话,现在却说部出来。是因为内心认为在这种状况下不该说这些话而对自己施加了抑制力呢虽然不太明白,但总之就是说不出口。 菲蕾丝以锐利的目光凝视着眼前这位火雾战士的动摇神态 是吗。 然而却以一句话停止了追问,仿佛连头发的重量也感到那以承受似的,抬起头仰望天空。 间歇性地飘过彩霞之壁的颜色,是按令人难以置信的银色 掠过安哥拉的首都, 俯瞰着眼下高楼林立的旧市区,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真的没有问题吗? 佐藤丝毫不隐藏疑惑之色,向悠二询问道。 悠二一边点头一边说明道: 嗯。仅仅是对这种程度的范围进行修复的话,对我的存在也应该没有影响。而且不管怎么说,现在、菲蕾丝小姐还在身边。也必须让夏娜和卡梅儿小姐尽量保留力量才行啊。 原来他们正在商量用谁的存在之力来修复被刚才的战斗破坏得七零八落的封绝内部。 通常来说,这本来是由火雾战士利用自身的力量,或者通过消耗周围的火炬来进行修复的,但经过众人商量之后,最后决定使用悠二的力量。而他本人非但没有提出异议,甚至觉 得这个决定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我在这么多人之中毫无疑问是最弱的,是一个什么也做不了的存在啊。不过,这点小事的话,还是很希望能够帮上忙。 悠二这句听起来似乎充满了谦逊的话语,反过来说其实也是无形中对现在自己拥有的力量的一种自负。 对佐藤来说,那样的他显得尤为夺目耀眼,不由得打从心底羡慕着他,同时也产生一种不服气的感觉。 哪里能算弱啊 咦? 不,没什么。 憧憬着力量的少年,慌忙把对好友怀有的洪泽湖总复杂心情隐藏起来。 在他身后,田中则像是反复确认似的,逼近夏娜问道: 真,真的能全部都恢复原状吗? 夏娜虽然有点不知所措,但还是体谅了他的心情,真挚地点头道: 嗯。幸好悠二在混乱之中也没有解除封绝哇!? 她突然吓了一跳,不由的叫了起来。 田中突然间用双掌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谢谢你!谢谢你!! 像是膜拜一样,他弯着腰,把握在双掌中的手高举过头,口中不断重复着道谢的话语。 尽管有些困惑,但夏娜还是没有甩开他的手。 我,我只是做了身为一个火雾战士应做的事而已。 田中终于松开了紧握着的手,而夏娜则向着威尔艾米娜的身边走去。 她如今正在校舍后面,让菲蕾丝躺在自己用缎带编织成的床单上休息。察觉到夏娜来了,她马上站另外起来,然而却怀着使命和私情,深深地低下了头。 关于彩飘菲蕾丝的讨伐行动,恳求你能多等一些时间是也。 恳请留命。 夏娜点了点头。 嗯。 虽然这完全不像教会了自己作为火雾战士的一切的她所说的话,但是她对好友抱有的感情却是容易理解的。而且本来自己就对她所提出的恳求没有任何异议。 我也觉得现在不应该马上歼灭她。而且也必须向她了解一下有关零时迷子的事她现在这种缺乏力量的状态,也是因为自从跟永远的恋人分别之后没有啃食过人类而 导致的吧? 的确是了不起的坚定信念。 连亚拉斯特尔也暗暗同意。 本来,彩飘菲蕾丝自从作为约定的两人浪迹世界的时候开始,就没有啃食过人类,作为一个发誓绝不啃食人类的异例使徒而为世人所知。她通过从永远的恋人约 翰体内藏有能在每天零时恢复当日所消耗存在自力的零时迷子之密斯提斯接受存在之力而得以维持生存。两人均拥有非同寻常的战斗力,这也是她们没 有被火雾战士当目标而自由自在地过着自己生活的一个重要原因。 (虽然看起来也不像威尔艾米娜口中所说的那么好) 夏娜一边看着躺在面前的红世魔王的憔悴容颜,一边思考着。 菲蕾丝自从约翰失踪之后,就为了找他而把无数个具有传递性的探索效果以及把自身带到该处的自在法风之转轮散布于全世界,而她自己大概也抑制了自身的显现规模, 停止了作为使徒的活动了吧。失去了零时迷子这个力量供给源只后,她也依然坚持不啃食人类,仅仅是不断以风之转轮对全世界进行地毯式搜索要不是的话,这 位举世知名的强大红世魔王,是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几把力量耗尽,如此轻易地败下阵来的。虽然,在自己出现的地方有火雾战士这件事本身,也是她始料不及的意外 情况(回过神后的她,对在这里跟威尔艾米娜重逢感到非常惊讶)。 不管怎样,夏娜继续思考。 (尽管会有各种各样的危险,但是为了迫近零时迷子这个宝贝的核心,还是必须让她进行多方面的协助才行……无论是为了悠二,还是为了阻止什么人的不轨企图, 也必须如此。) 如果单纯考虑其危险的话,那么歼灭当然也是选项之一。虽说如此,但她却是依然谜团重重的宝具零时迷子的制作者。为了得到有关该宝贝的详细功能等的多方面情报,不应 该采取任何轻率的行动。 尽管炎发灼眼的少女以冷静的态度审视着事态的发展,但对于此时的威尔艾米娜 另外,我还有一个请求是也。 咦? 为了能菲雷丝勉强能站起来行走……我希望能让坂井悠二分给她一点最底限度的存在之力是也。 提出的这个请求,却还是难以保持心境的平静。 那并不是仅仅因为彩飘菲雷丝和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合称约定的两人这样一个她不快的联想,还因为在她的内心深处,对把悠二的存在之力分给她这 样一个实际行为,产生了某种难以言表的抵抗感。 如果让她一直保持这种衰弱状态的话,就连正常的反应不能做到,而且还会让她的精神过于紧张,最终也只会导致双方的关系恶化是也。 请求宽恕。 连蒂雅玛特也这样说,夏娜又再次陷入了沉思。 的确,目前为了使菲雷丝与己方共同行动,从她口中了解到必要情报,并且防止她啃人类,让她跟永远的恋人约翰在一起是一样,从坂井悠二那里摄取的存在之力这个处 理办法,确实是一个妥善解决问题的必要措施。 可是这个行为毫无疑问是伴随着巨大危险的。即使在旁人看来,也可以感觉到菲雷丝对约翰有着无限的执著,而现在是她通过悠二来摄取存在之力。这种行为几乎跟在饿狼面 前放上一块肉没什么区别。 当然, 我们也必须在摄取力量的现场监视着她的行动。菲蕾丝也已经答应了我,到时候就算是兵刃架在她的脖子上也没问题,如果有什么不轨举动,也可以毫不犹豫地加以斩杀 是也。 尽管威尔艾米娜做出了如此保证,但在夏娜看来,除了那种道理和危险之外 (真讨厌。) 在感情的层面上,她无法抑制自己的这种感受。尽管如此,感情终究是感情。如果在道理上是正确的话,作为一个火雾战士,她也必须点头同意。 悠二? 作为最低限度的抵抗,她向悠二征求了意见。 跟佐藤和田中一起,一直都在旁听着她们谈话的悠二,在对菲蕾丝有可能带来的危险做好了思想准备后,以一种期待着夏娜到时候在场监视的眼神,点了点头。 说到底,感情终究是不可能推动事态发展的。 夏娜也只有心不甘情不愿地同意了。 最后大家一致决定,实行时间为今晚零时前,而地点则是佐藤家的庭院。 来到了安纳托利亚的高原, 俯瞰着眼下把地面隔开的山谷,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玛琼琳.朵,如今正从校舍的屋顶眺望着封绝内的景色。 呼。 她向前倾斜着身子,靠在铁丝网上,叹了一口气。 展开在嘎吱作响的铁丝网之下的,是刚才激战后留下的伤痕。 各处的模拟店依然冒着黑烟,操场上被大爆炸轰出的大洞,被搁倒烤焦的人们,以及他们的碎片尽管她是有着数百年战斗历史的战斗狂,但是人多的地方进行战斗后的这 副凄惨光景,也难免有惨不忍睹的感慨。 (你是在明明知道这一切的情况下,采取了那样的行动吧。) 自己跟班的自以为是的话语 (刚才的爆炸之中那里面,还有小绪在啊) 还有那痛苦不堪的含泪欲哭的声音,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哼 她不由的咂了一下嘴。 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以此为借口,把所有的一切都弄得乱七八糟。 难以忍受。 以此为借口,不顾一切地胡乱发泄自己的感情。 (如果连外表和虚饰都置之不顾的话如果把自己的内心暴露到那种程度的话就不要像个傻瓜一样胡乱发泄一通,应该为了探明事实真相而拼命才对啊) 像是要伏在铁丝网上一般,她把额头靠了上去。 沉重的自我厌恶感,使她难以把头抬起。 展开在眼底的惨状这里面,应该也有绪方真竹和吉田一美的存在。刚才的自己完全丧失了理性,直至被田中指出,才恍然大悟似的察觉到这一点。不仅仅是可以修复她们 ,就连不属于此范畴内的两个跟班,也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而且,还让田中看到了最凄惨的光景 (太过分了吗) 跟班们对这种过分对待发出的最大限度的抗议,又再次让她的头沉重不堪。 面对那样的她,从挂在右腋下的大书型神器格利摩尔传来马可西亚斯的声音。 怎么样啦,我忧愁的淑女玛琼琳朵。 这并不是斥责,也不是追究,仅仅是为了让她好受一点,而让她把内心的话痛快吐出来。感受到搭档对自己的关怀,玛琼琳只回应了一句听似轻松却意味深沉的话语。 我想喝酒。 回去后好好喝一顿就好了嘛,嘻嘻。 说的也是。 这时候,威尔艾米娜轻飘飘地自天而降,落在她眼前。身旁还带着睡在按既像担架有像吊床的白色锻带商店饿菲蕾丝。 为什么连你们也来这里了? 在回答之前,她深深地向玛琼琳低下了那戴着纯白头饰的头。 非常感谢你能停手是也。 玛琼琳自嘲般地轻哼了一声。 我没有做过任何值得你感谢的事。怎么了? 然后再西询问刚才问题的答案。 威尔艾米娜又进一步把头低了下去,才开口说道: 这是兼顾各方面的事情而采取的措施是也。炎发灼眼的杀手在坂井悠二身边担当护卫工作,而我就用锻带从他身上接受力量的供给,以进行修复作业暂时让菲蕾丝 跟他拉开距离 说到一半,她又把视线移到睡在身旁的菲蕾丝身上。 由于她两肩上的装饰品已经缩小成肩章般大小,那披着连体紧衣的纤瘦身体,看上去显得更为瘦削了。在长发的前发之间露出的虚弱脸庞上,丝毫没有作为一个强大的魔王 本应具有的气势和力量感。 她以虚弱的嘴唇,缓缓地编织出气若柔丝的声音。 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 面对着声来自菲蕾丝的意料之外的叫唤,玛琼琳也稍感惊讶。 就连你你这位举世知名的自在师也不知道约翰和零时迷子发生了什么事吗? 看来,他们两人特意移动到屋顶上来,也带有为了让她提出这个问题的目的。面对她忍耐着严重的体力消耗而采取的这个行动 (哎呀哎呀,真是了不起的执着信念。) 玛琼琳虽然对此感到无奈,但还是怀着对她这种执着的敬意,回答道: 请恕我难以回报你的期待 然二很不巧的是,这并非一个明快的回答,甚至恰好相反。 我并不擅擦长对那些细致的自在式进行分析啊。 你的话就连自在法也是即兴施展的嘛,根本不用怎么考虑自在式的构筑就能马上施放出来,是那种最难对付的超级天才呀,嘻嘻呜噢! 承蒙你夸奖了。 玛琼琳敲了敲格利摩尔,让搭档闭嘴。 不过,事实正如马可西亚斯所说的那样,她在施展自在法的时候,几乎不需要在意自在式的构筑过程,是个天才型自在师。基本上即兴地编织出自在式,对注入的存在之力 份量也仅以目测来决定,连施展前的自在式维持也能轻而易举地办到。就因为她在整个过程中都能依靠感觉,而且还是在相当高的水平上进行的,所以她对理论上的自在式研究 分析等方面毫不关心,也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而且,她把一些在构筑上比较花工夫的便利自在式都纪录在格利摩尔上,在必要的时候才拿出来使用。由于采用了这样一种方式,她就更加对那些麻烦的自在式提不起任 何兴趣了。这是一种只有天才才会发生的过程脱落现象。 菲蕾丝那憔悴的面容上,又增添了一层失望的神色。 是吗。 关于自在式的效力和构筑的研究之类的麻烦事,你最好去问螺旋风琴或者探耽求究那些家伙吧 (啊!) 说完,玛琼琳才唐突地记了起来。 (说起来,那家伙所说的) 她想起了自己来访这个城市的原因某个使徒离开的时候说过的话。 (只要他出现的时机一到,你自然会遇见他,事情就是如此简单。) 那就是如今的状况吗。 还是说,那个身披盔甲的使徒,会以跟这种银色火焰相关的形式出现呢。 不管如何,这是自己数百年来的流浪生涯中好不容易才抓到的一丝线索。 (接下来,只要顺藤摸瓜地盯住在这里发生的事,就行了!) 玛琼琳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深处燃起了一把火。她压抑住振奋的心情,将其变成了狰狞的笑意这时候,隐藏着她这种笑意的无眶眼睛,映照出了来到操 场商店饿炎发灼眼的 光辉。 看来就要开始了哦。 明白是也。 威尔艾米娜回答后,不知从何处轻飘飘地伸出了一条锻带。 玛琼琳再一次看了看下面,坂井悠二和佐藤启作,田中荣台他们也始终没有走到操场上来。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虽然这是自己做的好事,但她也是这么想。 操场上,展开着一副连自己也难以正视的,以惨状来形容也显得程度过轻的光景。对在这个地方过着日常生活的少年们来说,自然会更加难受吧。突然间,她发现了。 (不,并不只是他们呢) 如今站在她眼底的炎发灼眼的杀手,也跟少年们同样在这里过着日常生活。尽管如此,那位少女依然毫不动摇,坚定地站在那里。玛琼琳对这位浑身上下都被火雾战士的 使命所充溢的少女,产生一种类似于妒嫉的感叹。 不久,威尔艾米娜看到那位少女。夏娜向自己挥手示意后,就马上把锻带往下方伸展而去。那既像软管又像导火线的锻带,马上就伸到了夏娜的手边,然后又被扯进了大门礼 堂的内部。 看来他们是打算由坂井悠二握住其中一端来供给存在之力,而握着另一端的威尔艾米娜则使用其力量来进行封绝内的修复。 真费工夫呀。 把身子靠在铁丝网上的玛琼琳,先是沉默了一会儿。 哼。 然后,她突然猛地站了起来,从惊讶不已的威尔艾米娜手中随手拿过了那条锻带。 让我来吧。 玛琼琳朵? 只是心血来潮而已,心血来潮。 嘻嘻嘻,只是心血来潮打算赎罪吗呜噢! 她敲了敲右腋下的格利摩尔,让洞察自己想法的搭档闭嘴 给我闭嘴,笨蛋马可。我只是偶然想负负责任而已,就这么简单。 玛琼琳通过锻带,向手上握着其另一端的密斯提斯少年呼喊道: 好要开始了哦,准备好没有,悠二? (咦,玛琼琳小姐?) 听到意料之外的人发出的声音,悠二传递出一种轻微的,然而却是非常明显的怯意。 很久没有从他人的语气中感觉到这种感情的玛琼琳,也不由的涌起一股寒意。然而,她也只是加强了语气反问道: 你有什么不满是不是? (不,没有,只是) 只是? (我只是觉得,这太好啦哈哈。) 从哀痛的声音就可以感觉到,这句话应该是向着朋友们笑着说出来的。 (嘿,想不到小不点看男人也挺有眼光的嘛。) 玛琼琳露出了一瞬间的笑意,然后又马上绷紧了表情,集中精神进行作业。 她轻轻一跳,站到了铁丝网的上缘,不仅以视觉确认着凄惨的情景,同时还在感觉上对内部与外界进行细致的把握。迅速测算出修复所需要的力量后,她把锻带换由自己的左 手拿着,然后把右手的食指指向上方抬起。 (对不起,真竹,一美下次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些补偿的。) 她在内心默念,然而白哦请依然保持着严肃,向锻带的另一边传递出声音。 悠二,你千万别粗心大意放松警惕,把你还不习惯的封绝解除掉了啊。要是那样的话就一切都完了。 (我,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玛琼琳听到他这种不太可靠的回答后,心底再一次战栗起来。 她想到如今的封绝,是在如此不安定的精神下被施展开来的事实。 还有自己竟然还以如此不安定的少年为目标而无所顾忌地发泄自己的感情,这种状况的危殆。 (不行不行。) 她之所以这样想 (要是我这样子的话,就算下次真的碰到了那家伙,也难以成事。) 是为了下一次战斗作准备。 要来了哦。 随着平静的宣言响起,修复也在无声之中开始了。 (!) 接受了悠二以锻带传来的存在之力,然后将其往封绝的整个领域发散出去。以此力量为触媒,把孤立的内侧形状跟断绝了因果联系的外侧形状相连接。这种抽象性的作业 ,马上就体现在具体性的形状变化上了。 冒着黑烟的模拟店恢复了明亮鲜艳的油漆颜色,操场上被轰出的大洞也被泥土所填塞,被炸得七零八落,烧得一塌糊涂的人们,身上的伤口也逐渐痊愈了。 只是,却不能完全恢复为原状。 因为悠二的封绝,是在菲蕾丝来袭之后,人们都被她出现时所引起的暴风吹飞的状态下施展出来的,因此在那个时刻的混乱,也原封不动地保留了下来。虽说还算不上陷入大 恐慌,但是为观看最佳化装奖的发表蜂拥而来的观众中间刮起的这阵暴风,把大多数人都卷入了其中,而这种修复只能恢复到大量人群层层重叠,一个压一个倒下的状态。 如果就这样解除封绝的话,毫无疑问会出现大量的负伤者。 (呼) 听到少年马上就安心地吐了一口气,玛琼琳间不容发地呵斥道: 还没到安心的时候!你要继续维持封绝的构成! (是,是的) 另一方面,她施展出能让声音沿着锻带双向传递的自在法,向自己的跟班也下达了指示。 启作,荣太!你们把操场上看样子就要受伤的人群分散开来! (是,是的!) (知道了,大姐!) 在并进而出的喜悦中掺入了眼泪湿润的响亮声音作出了回答。 这种声音,对玛琼琳来说有着说不出的舒适感。她露出了对象不明的笑意,甚至以同样的表情,对身旁的同业者说道: 要干对吧? 威尔艾米娜也终于放松了紧绷着的神经,跟搭档一起回答道: 当然是也。 全体出动。 在操场上,炎发灼眼的少女和干劲十足的两个少年马上奔了出来,开始对那由重叠的人群堆成的大山进行分解。 除了消耗过度的菲蕾丝和集中精神维持封绝的悠二以外的所有人,终于完成了整理工作的时候解除封绝后开始恢复正常活动的世界,太阳已经早就下山了。 来到土兹的盐湖, 俯瞰着眼下的亮白色的光辉,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在夜幕下的舞台上,聚光灯的光芒之中 嗯实在是非常抱歉 司仪的少女一边用手整理着被吹乱的头发,一边跳了出来。 因为突发的暴风而中断了的最佳化装奖颁奖仪式 观众们以比刚才稍小,但实际上已非常响亮的声音作出了回应。 现在继续进行!! 她以夸张的行动,再次向着竖在舞台后方的木板指去。 入围的十位少年少女,从第五名开始,按顺序一对对地走进来。 最后自然是第一名的男女配对,少女一方就是夏娜了。 她身上穿着的红色连衣裙,虽然在跟菲蕾丝的战斗中弄出了不少破洞,但周围的人也因为那阵突如其来的暴风而弄脏了衣服,所以也并不算特别显眼。 看到祭典首日压轴戏的主角们陆续登场,全场掀起了一阵异常热烈的欢呼声,实在令人难以想像这是在一场意外灾害发生后的光景。 嗯 司仪的少女确认了一下手上的节目时间安排,又把视线转移到舞台的一 侧。 在那里,一个负责控制节目进度的工作人员正用双手在胸前转了几圈那个手势,是代表舞台节目的进度比预计中要慢(人人都认为时间的延迟是因为刚才那阵突发的暴风 引起的混乱造成的)的信号。 司仪的少女以眼神表示领悟,然后只挑选出节目表上标有必须字样的项目进行宣读。 那么!让我们有请成功被选出的最佳化装奖得主,一年二班的平井缘同学!! 夏娜想起了被打断之前自己正打算做的事利用采访的机会来向悠二进行表白宣言的事,不知为何到了这个时候才开始紧张起来。在几是分钟前完全没感觉到的悸动,如今 却难以抑制的势头变得越来越剧烈了。 (为,为什么?) 然而,丝毫不顾及她的焦虑和困惑 为赠予御崎市高中清秋祭开幕盛装游行的两位优胜者超级豪华特典奖品进行抽奖吧!! 司仪的少女毫不犹豫地省略了这个步骤。 夏娜怀着一种既非失望也非安心的复杂心情呆站在原地。然而就像是对此没有丝毫顾虑似的,从舞台一侧走上来一个广播部的成员。他手上捧着的,是一贴有白纸的硬纸箱, 上面还用魔术笔粗粗地写着大奖两字,是一个制作相当粗糙的抽奖箱。 为了在这段时间里不至于冷场,司仪的少女 另外,我们也请男子化装奖得主,一年三班的铃木茂夫同学参加抽奖 以一种顺带一提的口吻进行补充说明,惹得观众们发出一阵笑声。不一会儿,看到准备工作完成后,她又再次用夸张的动作,指示得奖着进行抽奖。 好!那么有请获得优胜的两位同学,各自在这个箱子里抽出一个小球来吧! 在长时间的喧闹中稍显倦色的观众,也因为这个新的节目而再次沸腾起来。 自己明明是最佳化装得主,却有一种奇怪的冷遇感(大概这也是事实吧)的铃木,向夏娜一方看了一眼,单方面地从她的表情上感觉出你先吧的信号后,就大步走上前来 ,不带丝毫犹豫的把手伸进了箱子里。 这时候,响起了连续的击鼓音乐。那声音停顿下来的时刻,正好与铃木抽出小球的动作相吻合。 铃木举起来的,是一个绿色的橡胶球。 观众们虽然不知道那代表什么,但还是噢噢噢噢地发出了感叹声。 司仪的少女先是假装注视了一下被抽出来的小球,然后 特典的发表,必须等到双方的号码确定下来后再进行! 又随意地敷衔过去,以夸张的动作转过身来。 好!接下来就有请平井缘同学! 虽然铃木对自己演的垫场戏角色感到很不满,但是为一个校园祭的节目,比起男生来说,女生更能鼓舞现场的气氛,这是再明白不过的事实了(而且这个节目的前身本来就是 校花选美,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而被作为节目中最备受注目的压轴戏主角看待的夏娜,尽管集众人视线于一身,也没有丝毫故作神秘的打算。 恩。 她简洁地回答后,依然怀着刚才若有所失的心情,随手就伸进了箱子里。也丝毫不顾击鼓音乐的停顿时刻,一下子就把手抽了出来。 拿在她手上的,是一个水蓝色的橡胶球。 观众们又再次欢声雷动,而司仪的少女则先法制人,马上大声喊到: 决定了!!一年三班获得第二天的主要节目超人气乐队d-zide的演唱会最前列座位占有权!以及全员获得模拟店果汁免费任喝优惠券!以及全员获得模拟店果 汁任喝优惠券!一年二班获得校舍天台特设晚会会场占有权!以及全员获得模拟店食物免费任吃优惠券!以上就是本届化装大奖的特典奖品! 司仪话因刚落,观众们马上发出了最后的巨大欢呼声,就来年少女司仪的声音也化作了欢呼声的一部分。 再次感谢各位的支持!那么让我们再一次为本年度最受属目的十位同学们,致以热烈的掌声吧! 就连自己也被现场气氛感动得热血沸腾的少女司仪,右手握着铃木的手,左手握着夏娜的手,然后夸张而有力地把双方的手高高举起在观众面前。观众们也作出响应,以响亮 的掌声和巨大的喝彩声,向舞台上的出演者致以一饱眼福的谢意。 至于刚才那阵暴风的骚动,已经没有任何人再放在心上了。 沿着克兹勒尔马克河飞驰, 俯瞰着眼下长而宽阔的湾岸,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威尔艾米娜坐在平面上突出四个角的天台出口之上,一直注视着这一切。 在她身旁,菲蕾丝坐在锻带编织而成的布垫上,再次陷入了沉睡中。 到底? 听到搭档这声突如其来的细语,蒂雅马特不由得散发出怪异的气息。 到底,该怎么办,才能让大家都 那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自己的救命恩人,与她共度过了数年生活的菲蕾丝。 三个人一起,从婴儿时代开始就一直倾注爱念,养育成人的炎发灼眼的杀手。 她们双方,都各自需要同为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的不同男性。 威尔艾米娜把低下的脸稍微往上抬起,凝视着远方。 舞台的一侧,为了迎接走下舞台的少年少女,他们的同班同学们顿时蜂拥而上,把他们挤成一团。他们似乎也没有特别注重名次之类的。只是作为一个愉快的节目参加者,以 各自的声音和态度接着他们的代表。 看到这个场面的威尔艾米娜也自顾自地念道: 我不想破坏 在众人当中最引人注目的夏娜,也被一年二班的同学们举了起来,一脸惊讶的样子。那害怕裙摆被翻起来的罕见神态,看在眼里实在非常可爱。坂井悠二和吉田一美也混在其 中,一起放声大笑。 尽管知道一切利害关系和道理,但威尔艾米娜还是轻声自语道: 无论是谁还是任何东西。 各方顾虑。 以沉重的双肩感受着其中的快乐,两人一直注视着祭典的热闹场面。 横穿过埃尔西耶斯火山, 俯瞰着陡峭不平的山脊,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喂喂,佐藤?我们也要跟夏娜她们一起 行啦行啦。 因为人们都集中在操场上,所以佐藤拉着绪方的手,把她带到来往的人比较少的后庭。 你突然间干什么嘛。 你什么也别说,跟着我来就是了。 啊? 绪方完全不知道他的意图所在。心里面虽然也觉得佐藤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但是身为一个少女,被人家拉到人少的地方去,还是有点害怕。 喂,佐藤,你至少该告诉我有什么事吧。 什么事?那当然是田中了。 咦? 越来越不明白了。虽然刚才的确没有见到他在场,但为什么会由佐藤拉着自己来呢。 (难,难道是表白该不会吧,) 她又自己否定了自己的猜想。当然,她自己本身早就向田中表白过了。自那以后,受到了人生指南的导师玛琼琳的教导,一次又一次地向他发动积极攻势。虽然他向自己表白 是再好不过的事啦,但田中的态度,应该还不至于没有任何特别理由就突然加深关系那么积极。而且直到现在,他也根本没有作出任何可以看作是表白前兆的行动他主动回应 自己的次数,也少得可以用单手就能数出来。 (如果说有的话,最多就只有这个了。) 她用没有被拉着的那只手按在自己的胸前,通过衣服的内侧,感受着他送给自己那个掉坠的存在。 按照绪方的推测,田中多半是认为他已经迷恋上玛琼琳,如果又把视线转移到别的女性身上,就显得太花心,所以一直没有对自己的积极态度作出回应(虽然玛琼琳所说,那 并不属于恋爱感情,而是小孩子所抱有的憧憬之心而已)。虽然如此,绪方也并非讨厌这种性格,反而认为这种态度非常可爱。 (而且,如果对手是玛琼琳小姐的话,我根本就) 她甚至认为,与其勉强去跟不同级别的对手竞争,倒不如向对方取点经,得到一些有用的建议,不断提高自己,以此缩短与田中的距离。 根据她内心所抱有的(几乎可以说是完全正确了)田中的形象,实在难以想像他会把自己单独叫到这种地方来的情形。 喂,你至少有扼要说明一下情况啊 已经到了。 咦? 在校舍后庭一角的假山后面。这个地方,因为长着一些打理不周的庭院树木,平时一些品行不端的坏学生就拿来当作越过墙壁跑到校外去的秘密路线。而今天却是全校的开放 日,所以这里不可能有别人来的地方。 田中就坐在那座假山一侧的斜面上。 啊 他今天的背影不知为什么看起来显得很纤细,连绪方也大吃一惊,不禁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而田中一方! 也惊讶于绪方的声音,像是要逃跑似的慌忙站了起来。 佐藤见状 田中! 马上喝住了他。声音虽然尖锐,但却不带有严厉感,就仿佛是父母喝住小孩似的。对佐藤来说,也算是比较罕见的语气了。 田中一副提心吊胆的样子,向着走近自己的两人实际上是向着一位少女,转过身来。 看到他那副神情的绪方,在惊讶之上更产生了某种疑念。他脸上的那种极端虚弱的表情,从初中到现在,即使是他感到灰心气馁的那段日子里,也不曾见到过。 小绪,你没事吧? 什,什么阿嘛? 对他这个唐突而愚蠢的问题,绪方也不禁感到踌躇了。 不知怎的,现在的他实在令人费解。跟大家一起参加游行的时候,在排球公开赛上为自己打气的时候,跟佐藤一起拉着玛琼琳逛模拟店的时候,两人在教室里担任展示品解说 员的时候,刚才一起欣赏最佳化装奖颁奖仪式的时候,他都跟往常无异。 那阵暴风造成的骚动虽说可以算是其间发生的一次事件,但结果也只是造成颁奖仪式中断了一阵子而已,也没有任何人受伤。明明是这样,他为什么 他比任何人都担心你,可是却没有胆量去见你哩。 担心?担心什么 在绪方提出问题前,佐藤马上说道: 接下来,就交给你啦。 说完,就轻推了一下绪方。 哇呀 因为在假山顶上被推了一下,所以绪方差点站不稳脚,最后站到了田中的面前。 我走啦。 佐藤以一种并非开玩笑的平淡口吻说完,转身就走。 喂喂,佐哇!? 正打算向身后的人叫唤的绪方,突然被抓住腰部的两侧,不由得吓了一跳。田中以一种可以说是粗鲁的动作,从腰到肩不停地抚摸着她的身体。 田,田中!? 他的性格正如表面那般敦厚,跟这种行为是扯不上关系的由于绪方一直这么认为,因此对他这种出乎意料的举动不由得感到畏怯,吓得腰也挺不直了。 不,不要 忍不住想要甩开他手的绪方,却无意中看到了他的表情,接着马上说不出话来。 太好了,小绪,太好了 田中荣太,正在哭泣。 大滴大滴的泪珠从他的脸颊上飘落,至于羞耻心和脸面之类的,似乎都被他抛诸脑后了。 咦?怎?怎么了? 佐藤所说的担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排球的公开赛和暴风来袭的骚动中,自己也应该没有说过受伤和痛之类的话。 田,中? 尽管如此,但看到田中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的那副激动表情,绪方作为一个少女,内心也不禁产生了一种被勒紧的感觉。在她的眼前,是一个不带任何盘算和用心的真挚面容。 虽然不知道理由,但她也认为自己应该这样说。 嗯,我没事,我什么事都没有啊,我很好。 小绪真的是,太好了 目睹了绝不想看到的那副光景的少年,像是在确认一般,紧紧地拥抱着从恶梦的世界中平安归来的少女的双肩,不断地把泪水滴落在她的胸前。 从恶梦的世界中平安归来的少女,像是在哄婴儿一般,安慰着目睹了绝对不想看到的那副光景的少年,不断用手拍打着他的肩背。 在塔夫塔鲁的山上疾奔, 俯瞰着煞风景的山峰曲线,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还不容易才从同学们挤肉饼的迎接中逃脱出来的悠二,夏娜和吉田三人,打算回教室里换衣服。 在回去的路上,对暂时恢复平静的局面感到安心的悠二,向身处日常之中的火雾战士少女笑着说道: 夏娜。 什么。 或者说的有点迟啦恭喜你获得优胜。 嗯。 夏娜也稍显羞涩地回以微笑。 悠二和吉田一美,也是第三名啊。 悠二一边搔了搔头,一边哈哈地笑了出来。 嗯,但是夏娜你获奖简直就是理所当然的呀。 走在悠二另一边的吉田,稍微前倾着身体,向着夏娜看去。 (?) 夏娜从刚才开始,就在这种跟平常无异的对话中,察觉到跟那位少女之间有种不可思议的亲近感。 那并非是热烈燃烧的敌忾心,也不是迫在眉睫的焦躁感,然而也不是在最佳化装奖的舞台上发挥出的好感。如今跟自己之间隔着悠二的少女,也仍然以自然的态度对待自己, 那是一种没有任何阻隔的亲近感。 (真奇怪。) 这种亲近感,夏娜无论是对亚拉斯特尔,威尔艾米娜和小白他们,还是对天目一个,其他的火雾战士和使徒,甚至是对千草和悠二,都从来没有感受过。可是,在另 一种角度上似乎曾经隐约感到过的这种感受只是一种极为单纯的亲近感。(不过,也并不令人讨厌。) 丝毫不包含别的东西,她仅仅是以笑容和话语,把这种单纯的感觉回应给吉田。 是这样吗。 吉田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应,不禁吓了一跳,然后又一次用力点了点头。 嗯。 两人没有因为悠二而产生隔膜,而是自然地互相露出笑容在这个时候,夏娜发现了。 自己明白吉田喜欢悠二,也知道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但是,只要自己对悠二的感情坚定不移的话,就没有必要把她当作不安要素来看待。 这样看的话,这位少女,既不是自己所敬爱的亲人,也不是在较量中产生共鸣的敌人,更不是身负共同使命的同志,而是最了解自己,最亲近的 (拉米把亚拉斯特尔这样一个本来应该是水火不容的存在,对了) 唤作朋友。 一直以来对佐藤,田中,池和绪方等同学们所抱有的 那种没有任何阻隔的亲近感,如今对吉田一美也 察觉到这个新的事实后,夏娜 (嗯,既然这样) 获得了一种所有障碍被一扫而空的爽快感。不管吉田采取什么样的行动,自己要做的事都不会有所变化,所以已经没有必要对她的一举手一投足感到担忧了,如今,以毫无隔 膜的态度对待她这种事,自己已经可以轻松办到。 从现在开始,无论做任何事,都看自己的努力了。 (既然这样,我就可以向悠二) 她已经进入了完全的临战状态,就在这个瞬间 啊,对了。 悠二向她发话道。 夏娜轻声回应了他。 什么? 其实刚才我就想问你了。 嗯? 那个菲蕾丝 他刚想说出菲蕾丝这个名字,却又慌忙改口道: 嗯那个,在暴风刮起之前,你被采访的时候啦。你当时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要向我说些什么话,那本来是要说什么的呢?! 这简直是求之不得的机会。那么现在马上就堂堂正正地向他宣布 那个是 她刚打算这么做,但是 就是说 她保持着抬头看着悠二的姿势,但声音却停了下来。 就是说?? 被他这样一反问,突然间 啊,夏娜!? 夏娜以最快的速度逃掉了。 到底搞什么嘛!? 吵死吵死了吵死了!什么事也没有!! 只是扔下一句话,她就连头也不回,像脱兔似的溜走了。 可是,看起来不太像啊 悠二压根儿没有想到,她充满自信,威风凛凛地站在众人环视的舞台上说的话,竟然是完全背离采访本身宗旨的,向自己表白的宣言。于是,他就把这种疑惑,有意无意地向 身旁一样茫然的吉田发问。 她到底怎么了啊。 可是,吉田的回答,既不是不知道,也不是到底她怎么了呢。 那个坂井同学。 嗯,怎么了? 看到悠二若无其事地回答自己 (是不是我多虑了呢) 吉田先是闪过这个念头,然而又觉得夏娜那种难以解释的行动很可疑。自从跟某个满身伤痕的少年(虽然在年龄上却完全相反)发生接触以来,吉田就开始对世界的不协调感 有所了解。 关于刚才的那阵暴风! 那个时候,我产生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感觉难道? 悠二以自己的神情告诉了吉田,她并没有猜错。他想起那不知藏在什么地方,但如今自己确实依靠它才能活到现在的宝具,不由自主地把手按在自己的胸前。 (怎么说好呢。我的事,该从何说起说到什么地步)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缓缓地开口说道: 我们上次约定过,不能隐瞒任何事,对吧。 是,是的! 吉田高兴得使劲地点头了点头。 对于少女怀着巨大觉悟而提出来的这个问题,悠二 虽然到头来还是迟了一天告诉你 毫无自觉地,把那场性命攸关的战斗,以平淡的语气缓缓道出。 进入了中东,背向着小亚细亚,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以猛烈的势头飞奔的夏娜,就像是弄错了炎发的显现部位似的,脸上被染上了一片红晕。 怎么了,夏娜。 从藏在红色连衣裙胸口位置上的克库特斯中,传出了亚拉斯特尔的询问。 (亚拉斯特尔真坏心眼!) 恐怕这位红世的魔神,是最能理解夏娜这个少女如今所处的状况和条件的人了。这一点更进一步加深了她的羞耻心。 一直以来,夏娜一直对使命以外的事情一无所知,也没有想知道的欲望,甚至把那些东西看作是一种妨碍。因为她就是在这种教育下长大成人的。 所以,她无视当时对悠二萌生的感情,即使这种感情在不知不觉间成长起来,也尽量去扼杀它,畏惧着自己情敌的一举一动,对身为火雾战士的自己发生动摇感到踌躇,对自 己无法采取主动感到痛苦。 可是,后来逐渐在脑海中明确,并且鼓起勇气提出的那个疑问 火雾战士可以喜欢上别人吗? 对此,亚拉斯特尔的回答是 即使是火雾战士,也会爱上别人。没有任何事能阻止,也没有任何人能阻止。 当她听到这个回答后,就感觉到一切都迎刃而截了。 (不过事实上并非如此!!) 如果是在舞台那样一种不给对手反击余地的地方,就可以但方面把自己的感情向悠二尽情发泄出去。 (可是,像刚才那样,站在悠二面前的话) 直到实际上面对面的那一刻,她才第一次察觉到。 自己完全没有预料过悠二对自己宣言会作出什么样的回答。 由于当时怀抱的无所不能的感觉过于强烈,而没有顾虑到对方的想法。 只要自己能采取主动,就什么问题也没有。那种确信,完全是一个错觉。 悠二的肯定回答,才是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同时也是最害怕的东西。 到底自己能否得到他的肯定回答,她完全没有那个自信。 自己一直关注着吉田一美,却忽略了最关键的悠二,以及他的感受。 当她站在能轻而以得到答案的立场上,才第一次察觉到这个问题。 虽说因为感情高涨而忘却了自我,但这样也太蠢了吧。 (可是,可是就算是这样,我也对悠二) 她刚想到这里 啊!? 夏娜突然来了个急刹,又沿着原来的道路往回跑。 亚拉斯特尔哟货地问道: 怎么了? 我明明决定了,在彩飘逗留在此地这段时间里,要贴身保护悠二的啊! 真没你办法。 魔神的苦笑,没有传进夏娜的耳中。 一想到悠二的事,内心就难以保持平静。 可是,却完全没有压抑自己内心波动的念头。 (真是的,我到底在磨蹭些什么啊。) 她这样想着,脸又不知不觉地红了起来。 踏撒谎能够内姆鲁特的顶峰, 俯瞰着古老的坟墓,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原来发生了这样的事 一想到自己浑然不觉的这段时间里,悠二竟然面临着这样的危机,吉田就不由得感到一阵战栗。为了不让她看到自己苍白的脸和颤抖的嘴唇,她不由得用手盖住自己的脸。 可是,作为当事人的悠二,却在体验过那种恐怖之后,依然表现得很轻松。 嗯。 他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若无其事地讲诉着如今依然存在的自身危机。 多亏了夏娜和卡梅儿小姐,我才能这样那个子活了下来啊。 说完,还镇定地笑了笑。 看到他泰然自若的样子,吉田不由得为他的勇敢感动不已同时,她又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这位对非日常的事态逐渐变的习以为常的少年,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因此 ,她内心又涌起一股不愿远离他的冲动,不由得把身子稍微向他靠近。 不,你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嗯,谢谢你。 出于害羞而再次拉开披次 距离的样子,依然是平时的那个坂井悠二。 那个叫菲蕾丝的人,现在到哪里去了? 在校舍的天台出口上面,卡梅儿小姐正让她躺在那里休息呢。不管怎么,今天晚上在我的零时迷子发挥效力之前,要把一点存在之力传递给她,说是要让她维持目 前最底限度的体力哦。 那样真的没问题吗? 面对一脸担忧地把手贴在胸口上的少女,悠二半带自我暗示似的笑意说道: 她已经虚弱的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啦。而且转移的力量也只是少量而已。旁边还有三个火雾战士负责监视。所以应该也不用太担心 嗯,大概吧。 出于一丝不安而稍带动摇的语尾,让吉田的表情也稍微阴安了起来。 或许是当作鼓励一下自己吧,悠二慌忙换成一副开朗的笑容说道: 没,没事的啦,呜嗯? 啊? 在两人的环视所及之处,只见刚才一溜烟跑掉的夏娜,又急急忙忙地向自己跑来。 怎,怎么感觉好像在生气? 看到夏娜满脸通红,气势汹汹地跑过来,悠二不由得倒退了几步。 悠二!! 再加上这突如其来的大声呼喝,悠二情急之下,马上向着反方向逃跑。 看到他这种反应,夏娜更是又气又急,连忙想把他叫住: 悠二!你干吗逃跑嘛!? 可是你为什么要追着我来啊!? 我没追你,你等一下,悠二! 坂井同学,夏娜!? 吉田虽然身上还穿着朱丽叶的服装,也被迫以不灵便的脚步,在后面拼命地追赶着两人的背影。 越过东南山脉, 俯瞰着无边无际的起伏山峦,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黄昏的晚霞余辉,已经完全没入了地平线之下。 作为清秋祭最佳化装奖的豪华特典之一,获得了校舍天台特设晚会会场占有权的一年二班全体成员,如今都坐在在铺满了席子的天台上,享受着舒适的贵宾级待遇。他们自行 成若干个组,然后各自围成一圈,把用免费任吃优惠眷领来的食物放在中间,就像在开小型宴会一样。 噢,好大哦,好大!傻瓜,那应该叫绝景!绝景?就是好风景啦!嗯真舒服呀!这都是多亏了小夏娜大人啊!又小又大人的什么意思嘛。 这种把天台变成晚会会场(只不过是在地上铺满了席子而已)的惯例,最初是始于教师们拿来当作宴会场地。在大部分权限都被西安放到运营委员会的清秋祭中,他们除了监 督工作以外就几乎没有别的事干了。大概也算是为了慰劳他们平时的辛劳吧,于是就开始在这个地方设立宴席。 来喽,我是二年三班的。兰莓可丽饼三个送到!啊,是这里!什么啊,你一个人就吃三个?我早就想试一试了呀!小心腹部的脂肪哦,中村呜,好痛!? 但是到了最近几年,以教师的宴会为名的活动逐渐变得容易引起外界的非议,加上清秋祭本身的规模也越搞越大,教师的工作也随之增多,后来就决定废除这个惯例。至 于为什么会演变成现在这种形式则没有留下相关的详细会议纪录。留下来的就只有结果而已。 你们那边是吃什么为主呀?炸土豆丝和杂样煎菜饼。哦,炸土豆丝好呀。分点给我啦!早知道该拿些小碟子来哩。我把装肉汤的碗给你吧。 刚坐下来的时候,有几个女生还在抱怨宁愿要演唱会的前座什么的,但没过多久,那种抱怨就自然消灭了。那是因为在这个展望台上,能够对这个包围在自己身边的异世界一 览无遗,而且那种感受竟然出乎意料地舒服的缘故。透过铁丝网,可以看到整个清秋祭的场面,充满了喧嚣和各种光亮,展开在自己眼前。 有人要果汁吗?我想喝乌龙茶对了,池同学你也坐下吧。对呀对呀,人家都说你今天可以休息了嘛?来,喝吧喝吧!你说话也太像大叔了吧! 参加盛状游行的七位班级代表,则有权占据这个特设会场的特等席天台出口的上面。这个其实也可以算是惯例了。虽然从原则上说,因为上面没有栏杆之类的围绕, 所以很危险。但至少在这个特典开始实行以来,就从来没有人提出过这个意见。 小绪,事到如今你就别害羞了嘛!再靠过点田中那边呀!你,你别干这些多余的事了!田中的意见无效。来,坐这里!嗯 当然,也没有班级代表就必须要坐在这里之类的规定。绪方马上把田中也拉到下面去了,而池从一开始就打算到处走走,所以今天就少了三个人。这还是因为今年的特等 席不可以随便喧哗吵闹的缘故。 那个女仆小姐是谁呀?你的情报网也太逊了吧,那就是传说中的卡梅儿小姐啦!那躺着的那个呢?看不清脸哦。别闹啦,那是卡梅儿小姐的朋友。听说有点不 舒服啊。哦 如今的特等席,铺盖着威尔艾米娜用缎带编织而成的床单。而横躺在上面的,无需多说,自然是用光了全身力量的彩飘菲蕾丝了。她的打扮,加上忽略那稍显特异的肩章 的话,那么即使混在清秋祭当中,也不会有什么不协调的感觉。 那么另一个戴眼镜的超级美女呢?听说是小绪和佐藤田中他们的朋友哦。真是人缘广呀。听说她还是某公司的社长呢!咦,真的吗? 天台的出口上面,在躺着的菲蕾丝右边,悠二坐在保护着自己的夏娜身后,旁边是吉田,对面左侧坐着威尔艾米娜另外,在稍远的位置号丧坐着玛琼琳和佐藤。各人以这 样一个阵势各自坐在上面。 如今,他们把祭典的事情都抛诸脑后,正在围绕一些重大事项召开会议。因为池和绪方不知道有关红世的事情,现在他们正好不在,自然是最好不过了。田中则因为受到 的打击太大,所以还是让他跟绪方一起下去了。至于必要的事项,就由佐藤事后再通知他。 不管怎样,破坏悠二这种事,是绝对不允许的。那就是把力量转移给她的绝对条件。 打开这个僵局的人,是夏娜。 唔。在现在这种状态下,如果随便对寄宿于坂井悠二体内的零时迷子动手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测后果。随便乱碰不但非常危险,甚至可以说是愚蠢的举动了。 亚拉斯特尔从胸前的吊坠中接着回答。 悠二则从后面稍远的地方发话道: 嗯那个作为刺客被雇佣的魔王是叫坏刃对吧?那家伙,还有雇佣那家伙的人,并不仅仅是以零时迷子为目标。因为他们甚至还为此周到地准备好让其 整体发生变异的自在式。 不知不觉间,他的手像是要保护体内的零时迷子似的按在胸口上。 所以,他应该不可能没考虑到被你发现或者受到干涉时的对策。 威尔艾米娜点了点头,向摊贩在自己面前的好友说道: 菲蕾丝,你同意吗?在这种状态下,如果你还是想要见约翰的话,就不应该鲁莽地对密斯提斯进行正因为是还不容易才找到的,所以更应该慎重行动是也。 躺在她眼前的菲蕾丝,只是微微睁开着眼睛,注视着她罕见地用演说似的口吻说话的样子。 我已经以我的权限,把这件事作为不能公开目的的秘密事项,让其他人去帮忙调查是也。虽然因为外界宿发生了一点混乱,所以结果也不尽如人意但不管怎样,现 在我们应该暂时等一下,搞清楚这个危险物品到底是怎么回事才对是也 第三章 居所 绕过了撒勃朗之峰, 俯瞰着藏在浓雾中的荒凉景色,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御崎高中清秋祭的第一天,在盛况之中慢慢拉下了帏幕。 考虑到对分布在学校周围的民居的影响,以及协助者是商店街的普通店铺等情况,允许通宵玩闹的就只有限于这天晚上,而第二天晚上既没有打算举行夜祭,也没有安排焰火 表演之类的活动。 大概就只因为这个缘故吧,学生们都希望能尽情享受在自己亲手筑成的这个异空间力度过一夜的乐趣,有的大声说话大声谈笑,有的四处转来转去忙得不亦乐乎,有的就像傻 瓜一样大吃大喝。 随着校外的客人一个个离开,学生的密度也越来越高,在这个异空间里更进一步充满了一种特别的气氛。因为从清秋祭的准备期间开始,只需要递交简单的申请就可以获 得批准在学校过夜,所以在这个祭正式举办行的日子,几乎有三分之一以上的学生都留在学校里。一年二班自然也不例外,参加通宵祭典的人非常多。 不过,最令人出乎意料的是,作为大家期待的中心对象参加开幕游行的七个班级代表之中,有大半的人都决定要回家。 身为运营委员,必须跟其他委员一起轮流进行夜间监督的池速人,以及在社团活动和班级活动之间来回奔走的绪方真竹,这两人早就决定了要在学校过夜了。但是到了当天晚 上,加入他们留校过夜派对的,就只有田中荣太一个。 在回去的时候 咦,怎么了,连佐藤也要回去吗? 田中明明留在这里耶。 听到班上的女生这样对自己说的佐藤 嗯,因为家里有点事。田中的话 不由得把视线转移到跟绪方她们一起坐在展示室里的田中。 啊 看着那个对自己软弱充满悔恨,因为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勇气跟大家同行而陷入了自责之中,总是充当老好人角色的友好 (傻瓜,谁又资格去责怪你啊?) 他仅仅是用嘴唇如此说着。而用声音说出来的,却是另一句话。 难得能跟小绪在一起过夜,当然要充分享受一下啦。 傻说~说~什么.! 被这样一说,绪方的脸马上变得通红了。 怎么了呀,小绪。今天好像有点怪哦? 看来你们之间已经有了什么进展了吧,嘿嘿嘿 没~没没没有!我什么也没有做! 另一方面 夏娜,一起在这里过夜吧,好不好? 你可是主角呀! 被跑来二班的西尾和浅沼缠着不放的夏娜 嗯。 却只是作出了这样的回答,然后低下了头。 由于就连夏娜本人,也因为自己要回家而露出发自心底的遗憾表情,因此由同班同学等人组成的挽留夏娜派,开始把矛头转向另一位同样要回家的少年。 该不会跟坂井有什么关系吧? 难道在这样的日子你也要自己一个人独占夏娜吗? 你这混蛋胆子真不小哦? 成为众矢之的悠二,被周围的人一起拍打着肩背。 你们着么说我也好痛~好痛啊!? 然后 还是没办法吗。 我还以为今天应该没问题的啊 理所当然的决定要回去的吉田也点了点头,但却不是像平常一样,因为拒绝别人要求而一脸抱歉反而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坚定地说道: 对不起,因为有很重要的事。 看到低着头的夏娜,在听到吉田这句话时轻轻地点了点头,悠二不禁疑惑地歪起了脑袋。 跃过卡斯佩的大盐湖, 附瞰着荡漾在水面上的巨大涟漪,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御崎市,被一条南北走向的大河~真南川分隔为东西两部分。 东部是有着从御崎车站到高速公路~从办公楼街道到繁华闹市等一系列便民设施的市区,而西部则是分布着包括御崎高中在内的各种民宅的住宅区,是一种泾渭分明的划分方 式 在东部的真南川沿岸北部,是一个被称为旧住宅区的区域,那里是过去地主阶段的人民聚居的地区。建在那个区域的建筑多是有着宽广占地面积的大豪宅,是一个跟市区 常见的繁华热闹景象无缘的,宁静优雅的地方。 佐藤家在这个旧住宅里面也属于首屈一指的大毫宅,而佐藤就在这座豪宅里面过着独居的生活。除了因为他们口中的不愉快的理由而基本上不会靠近此处的亲人们之外, 家里就只有上日班的老管家和清洁工,还有就是那傲慢的寄住者玛琼琳朵了。 在晚上宁静得可以听到遥远的市区传来喧哗声的佐藤家一角面向日本式庭院的一侧,在此会面的数人正酝酿出一种沉重的气氛。 太迟了。 坐在外廊边上的玛琼琳第一个开口道。她罕见地把长长的栗色秀发放了下来,连浴衣也只是毫无讲究地随便穿在身上而已。在她身旁的盘子上,放着装有下酒用小吃的碟子, 还有一个粗身的酒瓶。就跟参加赏月酒宴没什么两样。而被放在盘子反方向一侧的格利摩尔中 灼眼的小姑娘绝对会在约定时间前到的吧。不用那么着急的,我急性子的导火线玛琼琳朵,嘻嘻嘻。 传出马可西亚斯的笑声,然后继续以一种感到很不可思议的声音说道: 可是呀真没想到那个小姑娘竟然会为了一美这样做。恋爱中的少女内心,简直是又复杂又奇怪哩 嗯,不过也很好嘛。 玛琼琳意味含糊地回应道。然后,她像是要把让一位少年坐在身旁这样一种奇妙状况带来的尴尬气氛吹散似的,用鼻子哼了一声,说道:没想到那个小不点在现在这种 状况下,还偏偏把你交给我管啊。虽然也不是第一次说她了,真是胆子够大的。 唔 作出暖味回答的少年,自然是坂井悠二了。 虽然事到如今,我也的确没有打算要拿你怎么样。但是连这一点也被看穿了,那种感觉也不太好受。 嗯 悠二又一次作出暖味的回应。 但就算如此,她应该不会为了省下把你一起带走的工夫啊难道有什么不想把你带去的理由? 啊 正当悠二要再次以暖味的声音回应时 啪喀一声。 好痛!? 后脑勺突然被狠狠敲了一记。身体差点就向前滚落在地,于是他慌忙以摇晃的双腿向前踏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子。 玛琼琳一边随便摆了几下手,一边皱着眉头说道:哎,真是个说话不清不楚的家伙。真搞不懂小不点和一美怎么会迷上了这么一个游手好闲的蠢家伙。 被别人这么一说,悠二也不禁害羞地搔了搔脑袋。没~没有啦 我不是在称赞你! 坐在玛琼琳的反方向~也就是悠二的另一侧的佐藤,也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的深夜时分了。 他们打算在这个时候,把少量的存在之力转移给衰弱过度的菲蕾丝。 而力量的来源,自然是体内寄宿有在午夜零时能恢复当天所消耗存在之力的永久机关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坂井悠二了。 在悠二成为密斯提斯之前,菲蕾丝本来是依靠体内寄宿着零时迷子的约翰来获得存在之力,因此她才能够不啃吃人类的前提下生存下来。如今她 之所以变得这样 虚弱,也是因为顽固地遵守着与约翰之间的约定。如果她不在意这一点的话,御崎高中的战斗一定会演变成修复之前的惨状,成为一个人类被大量啃吃后的废墟。 因此,虽然悠二面对的是这样一个绝不容许妥协的最糟糕的魔王,但他在心底还是发出了率直的感叹。 (明知道不利,她居然还是冒着生命危险来遵守誓约) 位于日本式庭院中央的凉亭,正亮着一盏灯笼型的电灯。 在凉亭之中,可以看见某个白色的物体。那大概是威尔艾米卡梅尔的头饰吧。虽然从这里看不清楚,但菲蕾丝应该就躺在凉亭里面。 在悠二看来,对菲蕾丝的感叹,同时也包含了对她的恐惧。 (如果她的思念如此强烈的话就更不可能放弃破坏我来要回她的永远的恋人了。) 一想到她那种既甜蜜又痛苦,充满了对爱人渴求的声音,悠二的内心就会不寒而栗。很明显,她对于自己开启名叫坂井悠二的宝箱的目的,完全没有任何动摇和犹豫。可 以毫不夸张地说,那个红世魔王即使是在现在这个瞬间,也多半在盘算着如何用目前力量消耗殆尽的身体来打开这个宝箱。 (夏娜明明也知道这一点,为什么自己不看守住菲蕾丝小姐,反而跑去接吉田同学来呢。) 本来承诺了菲蕾丝在这里的时候,会一直帖身保护悠二的安全。可是现在,她却到了吉田家去接她来,并不在这里。她临走前竟然把保护悠二的任务交托给了玛琼琳。跟养育 她成人的威尔艾米娜不同,玛璟琳即使在集体意识薄弱的火雾战士中也属于跟她并不投契的类型,但是夏娜竟然向她低着头来拜托她。 (正如玛琼琳小姐所说,大概是找吉田同学有事吧难道是去安慰她吗) 虽然自己也觉得夏娜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但想起当时的状况,也不能彻底否定这个可能性。 晚上在学校天台上发生的事菲蕾丝对她说的话,几乎否定了她一直以来所做的一切在那之后,吉田比平常变得更沉默寡言了。最多就是在学校分别的时候,明确表示 了自己要来而已。 但是夏娜在听到玛琼琳所说的 反正也未必能保证她的安全,也没必要勉强叫她来吧? 这样一个合情合理的(悠二也认为那样做是最好的)意见之后 那并不是勉强。吉田一美亲口说过,她要来的。 也还是留下这样一句坚决的话题,向着夜空飞去。 为什么夏娜现在会为吉田着想到这个地步呢,无论是悠二、威尔艾米娜还是佐藤,都完全不明所以。虽然玛琼琳似乎察觉到什么端倪,但却不肯告诉自己。因为她对少女很心 软,但是对少年却很严厉。 不过,悠二其实也隐约感觉到某些事。 吉田在学校表现出那种下定决心的神情,跟夏娜飞去接她的身影,存在着某种共通点。 这种罕见的,甚至可以说是第一次出现的感觉,正是夏娜和吉田一美的羁绊。 (到底是什么呢两人突然要好到这个地步的理由共通的东西究竟是?) 突然,他想起玛琼琳刚才的那句话。 (真搞不懂小不点和一美怎么会迷上了这(因为自尊心的关系中间省略知)家伙。) (迷上了吗) 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认为是不可能了。 (总不能永远以这样的借口来逃避吧。) 在遇到夏娜之前,悠二从来没有把这种心情当作自身的问题来考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其实也只不过是半年而已),他都把这种心情当作是男人的自恋而加以压抑,害怕这 只是想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而进行的盘算,认为不应该抱有这样的感情,一直将其封印至今。 可是,尽管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木头人少年,也不得不承认现在这位少女对自己抱有好感了。不管是以什么形式,也不管结果如何,他都必须做出回答。他的这种想法也一天比 一天强烈了。 但是,这里面有一个问题。 (我并不是人类关于我是密斯提斯这一点,她们俩也早就知道了在知道这个事实的基础上,她们也依然对我表示了好感。) 即使以自己的存在方式为前提 (我到底觉得她们俩怎么样呢?) 也还是没搞清楚这一点。 (到底我喜欢哪一个呢?) 或许应该是本末倒置吧,事到如今,悠二才发现自己完全没有为恋情和爱情等问题烦恼所必需的最基本前提。夏娜和吉田很可爱,吉田和夏娜对自己有好感这些全部都是 跟自己的感情毫无关系的因素。 (我到底是否抱有她们那种意义上的喜欢的感情呢?) 他整天在考虑怎么样回应对方的感情,但是自己本身却好像根本没有任何主见似的。或者可以说,自己的这种愚蠢行为,简直就是对她们的一种侮辱。 (为了她们俩,也为了我自己我要好好考虑不,好好去感觉才行。) 悠二把视线投向炽红色的光辉曾经划过的夜空,静静地等待着两人的归来。 横跨过厄尔布尔士山脉, 俯瞰着林立的峰群,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在二楼的自家房间里,吉田正在挑选着出门穿的衣服。 (如果穿裙子去的话,大概会被认为是来看热闹的观众吧。) 因为这个想法而被抛弃了的连衣裙和短裙,都被散乱地放在床上。 (自己明明不是去干什么事,穿这种衣服也太怪了吧。) 想到这里,她又把放有运动服的抽屉推回原处。要是再不快点决定,在这种季节只穿着内衣的话,多半会得感冒的。她一边双手环抱着身体发抖,一边想。 (啊,对了!我有一套牛仔布的上衣和裤子那套衣服应该) 好不容易才决定了一套不算太张扬,也不会给人以随便感觉的衣服,她马上把衣柜的抽屉拉开。就在那时候 咚的一声。 背后响起了某种响声。 吉田回头一看,不由得吓了一跳。 啊,是夏娜!? 在跟阳台相通的落地玻璃窗外,隔着带有花纹的窗帘布,透出了耀眼的炽红色光芒。但是那光芒马上就消失了,化成了月夜下的一个黑影。 我来接你了。 虽然她语气很平淡,但吉田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夏娜她怎么?) 因为你说过要来。准备好没有? 被她这么一问,吉田慌忙回答道:啊~恩,我正在换衣服呢。 当然自己的确是那么说过,但自己其实也知道,那大概只是对彩飘菲蕾丝唐突发出的疏远之言的反驳,或者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和立场而作的任性宣言而已。虽然自己 也因此振奋精神,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刚才还为了到佐藤家而忙着挑选衣服 (为什么夏娜她会?) 吉田对此非常惊讶,但还是决定把少女迎进房里来。当她打算拉开窗帘的时候 外面很冷吧,我马上 大概是察觉到她行动吧,平淡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你别管那么多,快点准备吧。 啊,嗯 随着咚的一声,那个影子又稍微靠近了点。看来是把身体靠在落地玻璃窗上了。由于她的身体娇小,无论是玻璃窗本身还是窗框,都没有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明明这样,但却是很强大的火雾战士呀 。) 在自己被赶了出来的那个地方(她自己以为),依然毫不动摇地屹立着少女吉田对此不由得产生了一瞬间的羡慕。 (不行不行,这跟夏娜根本没有关系。) 又马上把这些负面的感情一下子赶跑了。为了不让朋友久等,她急忙从衣柜里拿出牛仔服和牛仔裤。这两件衣服都没有作过水磨处理和其他装饰,是非常普通的类型。 穿上衣服之后,她就拿起牛仔裤。 嗯,好了 大概不是经常穿吧,裤子显得稍微有点硬撅撅的在把裤子套上脚的时候,她一时站不稳脚,用单脚跳了几步之后 哇,啊!? 咚的一声,最后还是一屁股摔在地板上了。? 让朋友看到自己差劲的一面真丢人但是比起这个,她很害怕刚才发出的响声会惊动隔壁房间的弟弟和下面的父母,心怦怦地跳个不停。 但是,幸好夏娜察觉到她的担心 其他人的气息都很安静。已经熟睡了。 马上给了她一个安心保证。 是~是吗谢谢。 到了这个时候,吉田才发现刚才自己慌慌张张的气息(她们应该是这么叫的吧)她全都了如指掌,脸上霎时间被染成一片绯红。为了不像刚才那样摔倒,这一次她吸取了教训 ,先坐在床上把脚伸直,然后再把裤子套上去。为了要掩饰自己的羞涩,她向夏娜问道:你连这个也知道呀。 嗯。 问了之后,她有表露出现在自己内心的感受。 真好哦.? 窗帘上的影子,表现出一种由于惊讶而回头的动作。 但是,吉田却没有看向她那边,只是隔着玻璃窗和窗帘,跟她背靠而坐。 果然如果不是那边的人,还是不应该踏进那一边的吗? 对于这样一个单纯只是渴求情理上的否定的问题,夏娜没有回答。 只是向着那位少女那位跟自己喜欢着同一位少年的朋友质问道:你自己想怎么样? 我 考虑到夏娜的感情和自己的立场,吉田先是踌躇了片刻。 但是 我要去坂井同学那里。 那一份思念,早就为她准备好了答案。她毫不犹豫地作出了回答。 她并不是吐露出我想去那样一种单纯的愿望。 夏娜马上站了起来。然后,她回过头来,等待着少女的行动。 吉田也站了起来。她用自己的手拉开了窗帘,推开了落地玻璃窗。 长长的乌黑秀发在夜风中飞舞,出现在眼前的少女,正用黑色眼眸仰视着吉田。 你可以踏进这一边不。 她摇了摇头。 在这个动作下晃动的秀发,开始飘舞出火粉。 等她再一次抬起头来注视着吉田的时候,眼瞳中已经燃起了火焰。 那是让人为之着迷的炽红色火焰。 你以自己的意志决定了要留在这里。那样的话,其他任何人,也无法阻止你。不管是威尔艾米娜,还是悼文吟诵人,或者是悠二就算是 彩飘菲蕾丝也不能。 夏娜停顿了一拍接着说道:当然,就算是我也不例外。! 吉田突然感觉到,有另一种不同与惊讶的冲击贯穿了全身。 如今自己眼前的这位炎发灼眼的少女,已经不是一直以来因为畏惧喜欢这种感情而对其加以掩饰,然而却还是要跟悠二在一起为希望被别人喜欢的欲求而踌躇,不敢 再向前踏出半步,但是却想尽办法妨碍想要跟悠二在一起的人那个胆小卑鄙的少女了。 (对了) 今天的清秋祭中,在盛装游行的时候,虽然自己跟悠二走在一起,但她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吉田感觉到自己并非是从道理上,而是从感觉上把握了 她那种态度的理由和根据。同时也明白到,在最后的采访中她打算做的事到底是什么。 (原来是这样。) 她终于走到了跟自己相同的位置上。 (原来是这样吗,夏娜。) 眼前这位炎发灼眼的少女~夏娜,已经不会再惧怕表露自己的感情,也不会因为他人行动而有所动摇,成了一个真正的竞争对手了。 (嗯。) 吉田,承认了夏娜。 吉田,第一次对她产生了除了尊敬和畏惧,劣等感觉和愤怒以外的感情。 那就是共鸣。 那是怀着跟自己同样的感情,去面对同一位少年的,少女与少女之间的共鸣。 走吧。 夏娜说着,把手伸了出来。 绝不能让那种家伙自以为是地对我们的事说三道四。 嗯。 吉田以声音作出回应,同时握住了她的手。 必须想彩飘菲蕾丝向那个仅仅把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坂井悠二当作是约翰容器看待的她宣示出自己的感情。必须告诉她,这是跟她自己所抱持的深情没 有任何分别的,一份无可替代的思念。 如同立誓一般,两为少女互相握着对方的手。 然后,从沉浸于夜幕街景之中的吉田家,一道炽红色的光轨划破了夜空。 宛如一颗炽红色的流星般翱翔于天空的两人,向着目标的地悠二和菲蕾丝所在的佐藤家飞去。 (这就是夏娜的光景。) 被夏娜双手抱着的吉田,面对初次体验到炽红色双翼的飞翔,以及其迅捷而凌厉的气势和爽快感,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掠过眼底的大街上的灯光和吹拂着身体的夜风,都 让她感觉到身为人类的自己如今正在不可能存在的地方飞翔的实感。正如某一天,她跟那位满身伤痕的少年相遇时产生的感觉一样 (这就是火雾战士那些非人类的人们所在的世界。) 稳固地支撑着自己的手臂,激烈地燃烧着的炽红色双翼,不时飘散出火粉~在空中飞舞的炎发,还有笔直地疑视着前方的灼眼这一切都是超越了人类领域的异能超常的力量。 (又强大~又聪明~又可爱~又帅气可是) 对如今的吉田来说,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两人之间的区别而已。 (我也有着同样的感情。) 面对带有如此想法的对手,那位一只以来只是以暖味的态度,装成没有任何踌躇的样子,一直隐藏着真心的少女,说道:一美。 吉田听到她称呼自己的名字,虽然产生了一瞬间的惊讶,但还是问道: 怎么了? 不可思议地,她隐约感觉出对方将要说的话。 我 夏娜向着这位人类少女发表宣言。 说出了凭自己的意志,决定要转给少年的话。 要对悠二,说我喜欢他。 吉田并没有惊讶。 嗯。 只是向着终于站到了跟自己正民交锋的立场上的对手,点了点头。 然后,她保持着连自己也感觉到意外的沉静而坚定的感情,回答道: 不过,我不会输给你的。 我也一样,不会输给你。 两位少女,互相重合着心意和声音,飞翔而去。 飞过科威尔沙漠, 俯瞰凛冽的沙暴,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佐藤家的庭院,呈现出一派奇妙的光景。 在庭院的硬草坪上,以一脸紧张的表情僵硬地站着的悠二。 在他的正面,让纤瘦的身体坐在地面上的菲蕾丝。 在她的右手边,以贽殿遮那的刀 尖架在她面前的夏娜。 而左手边,则是露出一副没兴趣的表情,勉强忍着没打呵欠的玛琼琳。 至于身后,自然是一脸顾虑地环视着众人的威尔艾米娜。 另外,在离她们稍远的地方,是观望着眼前事态发展的佐藤、吉田。 被悠二和三个火雾战士包围在四周的女性。 彩飘菲蕾丝。 约定的两人其中一人。 对悠二来说极具危险性的红世魔王。 对她进行的存在之力的转移,马上就要开始了。 如今,因为消耗过度而只能坐在地上的她,从低着的脸下面 (为什么在这里呢。为什么你还在这里呢。) 以一种带有这个含义的,甚至是责备般的讶异眼神,注视着一位少女。 那位少女,毫无疑问就是吉田一美了。 对于菲蕾丝会以这种态度对待自己这件事,吉田其实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正因为如此,她尽管受到了这种跟排斥的话语同等沉重的无言压力,也勉强能在对方面前(虽然还是 隔开了一段距离)站稳脚步,同时也能通过回以注视的视线来向对方表明自己的感情。 在这样一个微妙渗透着对抗气氛的沉默中,悠二看了一下手上那个平时在晚上锻炼中使用的小时钟。 夏娜,只差十分钟就到零时了。 他以干涩的声音说道。 嗯。 夏娜稍微把刀尖挪动了少许,让菲蕾丝有了一点点移动的余地。 考虑到悠二的安全,夏娜对这个魔王没有寄予丝毫的信任。 在感觉到她所抱持的那种强烈而奋激的爱情之后,如果还对她掉以轻心的话,就真的是愚不可及了。她随时有可能会忍不住诱惑,又或者是按照她本来的计划,采取夺取回 永远的恋人约翰的行动破坏悠二。只能对她的行动严加警戒,一旦有任何采取行动的苗头,就马上把她斩杀。 跟夏娜相反,在心情上站在菲蕾丝一方的威尔艾米娜,则温柔地把她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 对威尔艾米娜来说,菲蕾丝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自己跟约定的两人是在数年里共同行动过的好友,自然希望能协助她。但是,威尔艾米娜也不希望自己一手养育成人 ,当作亲生女儿一样疼爱的夏娜,落得被迫与所爱的少年相分离的悲惨下场(然而关于交际的许可与否,则又是另一个问题了)。承受着被夹在两者中间的,就只有尽自己的全力 ,去跟无情的现实作斗争了。 菲蕾丝一边用视线扫视了一下那样的少女和好友,一边以虚浮的脚步站了起来。 玛琼琳从旁插话道: 那么,我这边也差不多要开始了。 那就完成我们的任务吧,嘻嘻嘻。 现在她们跟众人在这里集中,既不是为了像夏娜那样守护悠二,也不是为了像威尔艾米娜那样阻止双方的争执。而是为了对这个充满危险气息的宝具及其原来的主人所引发的 现象进行仔细观察,根据力量的动向来收集新的情报。为了不放过一丝一毫讨伐银所必须的线索,她把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这件事上面。 (好恶劣,看看这一次会有些什么结果吧。) (这回你就不要胡乱发火啦,嘻嘻呜噢!) 玛琼琳为了打断这种无声对话而拍了拍格利摩尔。 这一拍就像打开恶劣某个开关似的,从悠二胸前的口袋里,突然迸发出青蓝色的光芒。 呜哇!? 听到悠二的叫声,火雾战士中首屈一指的杀手向他回以冷酷的声音。 安静。我只是以送给你的书签为基点,启动了观测和稻苗的自在式而已。 那青蓝色的光芒,不久就以色彩自身的明暗和浓淡,逐渐显现出既非文字也非记号的图腾自在式的形状。漂浮在空中的这些图腾,慢慢形成了包围着悠二的五重圆环,并 向外扩展为足以包围周围众人的大小。在庭院之中,那闪耀着青蓝色光芒的五重圆环,就像是为举行某种仪式而准备的舞台一般。 玛琼琳稍微环视了一下四周,确认了一下这个由自在式构成的大规模观测扫描装置的状态,说道: 这样的话,也因该差不多了吧。 哈哈这次竟然同时展开五个自在法,似乎有点夸张过头了吧,我慎重的冒险者玛琼琳朵? 哼,要是在这个绝好的机会中不出尽全力的话,岂不就白白当了一回傻瓜了? 以狰狞的笑意回应了搭档之后,她终于向着作为这次骚动根源的魔王说道: 好了彩飘菲蕾丝。我想你也应该知道,那现在就请你从悠二身上,吸收目前行动所需的存在之力吧。 要是你敢乱来的话,年轻可怕的小姑娘马上就会给你颜色看的,嘻嘻。 受到了自在师的指示和恐吓,菲蕾丝并没有发出声音,而是把下巴稍微往下挪动了一下,表示同意。然后,她以摇晃不稳的脚步,向面前那个脸色苍白的密斯提斯靠近。 这时候 不要再靠近了。 右边脖子上的感觉抵着自己刀尖上传来的压力,增大了。 不靠近的话 菲蕾丝依然一脸沉郁地面向前方,以迟钝的声音有气无力地说道: 就不能吸收力量 她感觉到,那个年轻的讨伐者在共同行动的数年中,曾经听过威尔艾米娜无数次以自豪的语气夸奖过的魔神契约者,完美的火雾战士炎发灼眼向威尔艾米娜请示 的气息。 没有其他的办法是也。 容许范围内。 听到养育自己的两人并非出于本意的回答后,夏娜才很不情愿地然而却依然以大太刀的刀尖抵着她说道: 要是你敢对悠二的构成部分动手脚的话,在你看到结果之前,我就会把你杀掉的。 知道了。 话音刚落,菲蕾丝突然以一种可以说是毫无顾忌的姿势,把身体依靠在那近在眼前,几乎能感觉到彼此呼吸的密斯提斯身上。 呜哇!? 不仅仅是悠二本人 什么!? 啊!? 火雾战士和人类两个少女也同时大吃一惊。 丝毫不顾脖子上受到比刚才更大的刀尖压力,菲蕾丝面对承受着自己身体的密斯提斯,从腰部到肩膀,从肩膀到锁骨,从颈项到脸颊仿佛在探寻着什么,确认着什么 似的,她的手指不断在他的身上游移,最后把双掌轻柔地包裹于他的脸颊之上。为了让彼此的面容和视线相对,她把密斯提斯的正面摆向自己。 咦,啊 一时间满脸通红慌了手脚的悠二,内心却同时涌起了一股来自恐怖的寒意。 眼前所看到的,是跟她第一次向自己伸出手来的时候一模一样的眼神。 她的眼睛,并非是看着坂井悠二,而是向里面窥视着那隐藏在深处的人。 从那双湿润了的清秀眼瞳中显露出来的,不仅仅是湿暖和强烈的感情。 还包含着寂寞。 悠二虽然感觉到在身边的夏娜和远处的吉田产生的紧张和愤怒,然而却慢慢地被那逐渐靠近自己的薄而小的嘴唇在最坏的情况下,甚至可以令自己存在消失的刻印迷 住了。正当两位少女禁不住要发出制止和拒绝的叫喊声时 菲蕾丝的脸,突然偏离了原来的位置。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悠二却被她紧紧抱住了。 呜!? 悠 还不行是也! 坂井同学! 待机。 在夏娜,威尔艾米娜,吉田和蒂雅玛特各自叫了出来的这段时间里。悠二已经被饶到自己肩膀和腰上的臂膀紧紧抱住了。 就像是为了这个目的而保留着力量似的,菲蕾丝紧紧的拥抱着悠二。如同要隐藏自己的表情一般,她把自己的脸深深埋进了悠二纤细的颈项之下,她并没有哭泣,仅仅是拥抱 着他,把脸藏了起来。 悠二虽然知道她是个危险的红世魔王,然而感受到头发碰触身体时产生的酥麻感,还有她纤细身躯的轻盈感和出乎意料的柔软感,以及掠过鼻孔的不可思议的香味,也不 由自主地陶醉于其中了。 就在这个瞬间!! 他的全身产生了一种存在之力离开自己身体的独特感觉。 比起跟夏娜在半夜锻炼时进行的力量供给,以及消耗自身力量展开封绝的时候,也算不上特别多的少量力量,向着菲蕾丝的身体流去。 (在,在这种状况下,她看来也还是遵守了约定) 正当他稍微安下心来的时候 (?) 悠二不由得焦急起来。 虽然力量的转移已经完成,身体也应该恢复了最低限度的活力,但菲蕾丝却还没有离开紧贴着自己的身体。她依然紧紧地拥抱着自己,把脸埋在自己的胸前。 看到夏娜和吉田正以强烈的视线狠狠地盯着自己,悠二只能在心中拼命地找借口。 (这,这并不是我的错啊总不能把她甩开吧) 这时候 他察觉到紧抱着自己的肩膀,正在颤抖。 那细若游丝的,颤抖着的话语,终于传入了耳中。 你明明就在这么近的地方啊 那对悠二来说,是一种无情到极点的声音。 但却是向着约翰发出的,深情到极点的声音。 穿过卢特沙漠, 俯瞰着灼热的地狱,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菲蕾丝小 正打算向她说话的悠二,突然间 呜噶!? 受到了紧拥着自己的人发出的强烈一击,整个身子都飞了出去。 在大吃一惊的众人面前,菲蕾丝正若无其事地把一只手掌,宛如拒绝似的伸出在自己的前方。然后,她歪了歪脖子,以若无其事的语气,回头向身旁的火雾战士说道: 我们的约定,应该是只要不对这个密斯提斯的构成部分动手脚就可以了吧。 大太刀的刀尖,已经稍微没入了她的颈项之中。刚才的回头动作,让伤口也随之扩大,琥珀色的火粉在空中随风飘散。 那么我现在作出修改。如果你对悠二作出任何多余的举动,我就把你杀掉!! 一脸怒容的夏娜,以红上加红的火焰色眼瞳作出严重警告。因为菲蕾丝的动作不含有杀意而迟了一瞬间作出反应,令她对自己的大意也愤怒不已,连声音也因为屈辱而颤 抖了。 菲蕾丝露出了一副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似的神情 是吗。 作出了再简单不过的回答。 这时候,威尔艾米娜慌忙插了进来: 你,你们两个都先冷静一下是也。 沉静。 蒂雅玛特也加以制止,但是夏娜却丝毫没有抑制自己怒火的打算。因为少女认为,对彩飘菲蕾丝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只要有一瞬间的疏忽,悠二就会被杀掉。那种可以说 有点过敏的怒火,甚至烧到了插进来圆场的养育员身上。 威尔艾米娜老是在帮这家伙说话! 面对这种稍微混入孩子脾气的非难,威尔艾米娜马上慌了手脚。 我,我并不是 在夏娜的身旁 坂井同学? 没事吧? 啊,嗯我没有受伤,只是 吉田和佐藤连忙跑过去,把身子被击飞后倒在草坪上的悠二扶了起来。 蕴藏的力量明明那么巨大,却如此不堪一击。要是不掌握随时控制力量的技巧,无论做什么也好,一切都要看你自己的吧。 玛琼琳作出了严格的评价。 难得你掌握了巨大的力量,还拿着我恳切的挡箭牌玛琼琳朵交给你的书签,到时候如果因为吓破了胆而没能派上用场的话,那就算死也死不瞑目吧,小兄弟。嘻嘻嘻。 面对马可西亚斯的准确的指责,悠二马上丧气不已。 是,是的 本来刚才正是一直以来的目标自己保护自己安全的课题对自己的考验啊。他完全找不的辩解的理由。 不过,这两人本来就是性格爽快的人,自然不会喋喋不休地挖苦别人,马上就进入正题了。 那么,我敏锐的坚定专家玛琼琳朵,刚才的分析到如何了? 嗯 身为高强自在师的女杰轻轻地挥了挥手,喀的一声弹了一下手指。 像是被这个声音所吸引一般,散发出青蓝色光芒,围绕着众人旋转的五重圆环形自在式,在一瞬间之内,同时收束到她的指尖之上。 玛琼琳闭上无眶眼睛之下的眼睛,沉思了数秒。 没有耐性的佐藤第一个询问道: 玛琼琳小姐? 她睁开眼睛,以一种并不带有责难之色的眼神先看向菲蕾丝,然后又把视线转移到悠二身上。在为选择表情而犹豫了片刻后,她就向密斯提斯的少年说道: 真没想到,原来你是这样一个危险的家伙。 咦? 悠二对这唐突之至的话语感到莫名其妙,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玛琼琳却无视他的反应,把视线转向夏娜。 小不点,至今为止,你跟他在一起训练的这几个月里,是不是一直从悠二那里吸收存在之力? 对菲蕾丝刚才的抱拥担心不已的吉田 咦!? 不由得以惊讶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情敌。 夏娜慌忙否定了情敌的误会。 我!我才不会像这家伙那样做这种事! 当然,她抵着这家伙脖子的刀尖,依然没有挪动分毫。 对两位少女的竞争视若无睹,亚拉斯特尔以低沉的声音问道: 到底你说的危险。是指什么? 玛琼琳在低沉的眼睑之下扫视着在场的众人,考虑着是否应该现在说出来。但是,她马上就作出了决定,认为这种情报没必要保密。 悠二,你不,应该说是零时迷子才对吧。 她用眼角瞄了一下菲蕾丝,然后继续说的道: 刚才被吸收力量的时候,尽管对方是彩飘,那戒禁也还是发动了。 听到这完全出乎意料的事实,菲蕾丝马上惊呆了。过了好几秒之后,她才发出声音。 怎么会 接着,感情才好不容易跟上来,化成了喊叫声。 那不可能!约翰怎么会对我 就是啊,那不可能所以,我才说危险。!! 玛琼琳回应了一句话,让她无话可说之后,又再一次注视着悠二。 彩飘,你那时候想接触这家伙的时候被妨碍,实在是太走运了。现在这个宝具,不管对方是谁,都会自行发动戒禁。 哈哈哈,如果你强行把小兄弟打开的话,就会像千变那样被折断手臂,连力量也被吸收掉了呀。真是不能小看哩。 什么? 听了马可西亚斯这句话,刚才无话可说的菲蕾丝又发出了呆滞的声音。 你是说,吸收?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场的众人都对她的话感到迷惑不解 。 亚拉斯特尔怀着某个预感,开口道: 施加在零时迷子上的戒禁难道不是夺取企图取出宝具的使徒力量,再加以吸收吗?! 悠二也产生了同样的预感,不由得用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亚拉斯特尔继续说道: 事实上,那个千变修德南也被这个戒禁折断了一只手臂,而坂井悠二则把那只手臂吸收到自身的存在之中了。这难道不是零时迷子本来的功能吗? 呆立着的菲蕾丝,对在场所有人的心中产生的预感加以肯定。 我不知道。 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零时迷子根本没有那种力量。我所施加的戒禁,只不过是在我以外的人碰到封印时,对其发动攻击仅此而已。 整个庭院,如今都被沉默支配了。 在这里,除了菲蕾丝以外的任何人,都把零时迷子所具有的破坏和吸收功能,看作是一个单纯的事实。因为除了原来的持有者约定的两人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个宝具 的详细实情,即使是身为她们好友的威尔艾米娜,也没有听她们说过。正因为它是秘宝中的秘宝,所以它引起的一切事像,都很容易让人以为那就是这个宝具本身具有的功能。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那么,我到底为什么? 悠二现在已经被弄得莫名其妙了。连吃惊的反应也没有,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 握住他无力的手臂,勉强支撑着他的佐藤,向在这种错综复杂的事态中唯一可以信赖的自在师他的大姐头询问道: 玛琼琳小姐,真的不知道这里头有什么理由或者来龙去脉吗? 尽管被他这样信赖,但玛琼琳农业只是以一副没有任何办法的神情,耸了耸肩膀。 如果连原来的主人也不知道的话,那么没什么理由和来龙去脉的啦,也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了。 嗯,一定是那个叫什么坏刃的混蛋打进去的神秘自在式造成的影响啦。发动时不看对象,还是个大胃口呀,这下子真是有够麻烦了。 真是的,就算是惊吓箱也太离谱了嘛。 玛琼琳以混入了一丝叹息的声音回应了搭档之后,把视线转移到因为事态明显超出自己的应付能力而面无血色的万条巧手身上。 无论接下来要采取什么行动,首先就必须把那个叫什么坏刃的混蛋打进了零时迷子,使其发生变质的照你所说,是个从来没见过的自在式?把那东西的出 处调查清楚才行吧。 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也各自开口道。 其实,我们早已经向外界宿发生了调查委托和派遣请求是也 混乱中。 玛琼琳想起了整个世界的火雾战士正置身于一个巨大危机中,不禁搔了搔头。 啊,说起来,冯库贝利克和皮埃特罗那傻瓜也被干掉了,到处的外界宿都一片混乱吗不管是什么对应,看来也要花点时间了。 说完,暂时你应该可以放心了吧。无论是任何人,也不能触碰你体内的饿东西了。 悠二虽然得到了保证,但也始终不能安心下心来。 潜入了萨贝里湿原, 俯瞰着长草遍生的草原,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时针早已划过零时的刻度,现在悠二的房间,迎来了一位客人。 夏娜这样子到我家过夜,也真是好久没试过了哦。 嗯。 不必多说,那客人就是悠二的床上蹦蹦跳的夏娜了。 在搞清楚那极端危险的彩飘菲蕾丝的动向之前,她主动挑起了在这段时间里保护保护悠二的差事。 虽然吉田很明显地对威尔艾米娜露出了我不赞同的表情,但威尔艾米娜也只有贴身跟着菲蕾丝,而玛琼琳自然也不会特意为了他人而采取任何行动,她自己也知道根本就没有 别的选择余地,而且夏娜本身也坚持要自己来,所以结果还是如她所愿了。 在这样一个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少女愿意如此挺身保护自己,悠二也自然打从心底里感谢着她。对于降临在自己头上或者应该说潜伏在自己体内的异常事态,他也开始 感觉有点麻木了。今天一整天的骚动(他打从心底里庆幸没有酿成大惨祸),也总算是告一段落,现在甚至有了为别人着想的余力了。 (难得一次清秋祭,这次真的太难为吉田同学了。) 当他实际上向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 (没关系。) 作出了如此简单的回答。如今那位意志坚定,甚至散发出某种威严的少女,已经没有了刚开始认识她的时候感觉到的那种弱不禁风的虚弱感。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吉田同学就变得这么坚强了) 在悠二沉浸于感叹之中的时候,突然间想起了某件事。 (说起来吉田同学) 刚才跟大家道别的时候,夏娜和吉田两人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因为这两人走到一起商量什么事,这种情形自己也似乎是第一次见,所以对这件事也颇感兴趣。 那个夏娜,刚才你跟吉田同学,到底在说些上呢们呢? 正在床上跳着的夏娜马上停了下来,然后把视线挪到天花板上。沉思了一会儿之后,她回答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商量了一下明天的事。 明天?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到了明天你就知道了。 夏娜仿佛杂掩饰着什么似的说道。然后,她又马上转换了话题: 而且现在悠二你也不能放心来在这里悠闲地傻笑吧。虽然悼文吟诵人那样说,但彩飘一直在打你的主意,这一点依然没有变。 悠二没有回答,只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眼前那位火雾战士的少女。 以为他一定会说我才没有傻笑~来反驳自己而摆好应战架势(或者应该说对此充满期待)的夏娜,对他这种出乎意料的反应感到一伙,同时更感到害羞,不禁移开了视线。 什么嘛? 不,那个 悠二稍微停了一下。然后像是有点不好意思似的,用手指搔了搔脸颊。 我只是在想,你对我的称呼怎么好像比以前客气了点呢 不知道。 夏娜不仅挪开了视线,甚至把腰也扭了过去,这样才勉强把红透的脸移到悠二的视野之外。 看到她这种举动,悠二又笑了。 虽然我们一直朝夕相处但似乎大家都有了不少改变呢 他无意中把视线投向地板,看到了夏娜把蛰殿遮那的刀尖插到地板上的痕迹。那是在跟她相遇后的第二天晚上,发生了某个小事件而导致的结果。是代表了别靠近 我这么一个不容分说的冷淡态度的表现。那是在自己毕生难忘的四月份,刚走进高中校门的时候 刚开始夏娜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好像也是被人当作猎物呢。 悠二想起了那有着浅白色火焰的红世魔王有着令人恐惧的奸狡智谋和力量,以众多宝具和磷子袭击了御崎市的猎人法利亚格尼。 那时候的自己,对自己已经永远失去了的日常,在身心两方面都感到无比的留恋和悔恨。在知道自己是火炬之后,又对此感到深深的恐惧和战栗。 (虽然到了现在我还是很害怕不过,藏在自己体内的东西,还有被别人当作猎物看待的立场,我都可以大言不惭地说这些也属于日常之一了吧。) 悠二在地板上铺上一块毛毯,然后坐在上面。跟那时候有所不同的是,现在还准备了可以用来铺地板的坐垫吧。悠二这样想着 (的确是很悠闲呢。) 从另一个角度确认了自己的迟钝。 而夏娜却对这种回忆性的话题没什么兴趣。 现在也许比那个时候更危险。跟猎人法利亚格尼不同,彩飘菲蕾丝仅仅是以悠二为目标。 发现夏娜故意没有用你来称呼自己,悠二不禁觉得有点好笑。 的确是呢。不过,夏娜在我身边这一点倒是一样的。 嗯。 只有这个,夏娜是可以自豪地挺起胸膛回答的。 没问题。我会保护悠二你的。 听到这句话,悠二又再次沉默了。 那并不是平时的悠二应该作出的反应以软弱的笑容说出那就拜托你啦之类的话。 (到底怎么了呢?) 从刚才开始,他的回应都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夏娜不由得感到奇怪。不管怎样,她先确认了自己所说的话有没有错,然后再询问他沉默的理由。 怎么了? 咦?没,没有啦? 虽然如今歪着脑袋的夏娜不知道,但悠二曾经对一个人表明过自己的某个觉悟。那是跟刚才他听到的那句话完全相反的 (就由我来保护夏娜吧。) 是这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觉悟。 (这句话,到底会不会有变成不仅仅是觉悟的那一天呢。) 悠二感觉到,现在跟刚开始遇到夏娜的时候不同,自己已经得到了不少东西得到了虽然多却并不沉重,而仅仅是巨大,只能让人感觉到巨大的东西。同时他感觉到,自己 仅仅是背负着这些东西,却还没有将其彻底理解。 藏在体内的宝具零时迷子,敏锐的感应能力,从敌人那儿得到的巨大存在之力,对存在之力的操纵和身体能力的强化,在锻炼中培养出来体术的直觉,还有自在 法的封绝关于自己的谜团。 即使把这些东西不断累积,不断琢磨,不断锻炼,也依然不足以实现保护夏娜这个誓言。 (也就是说,我的希望非常远大。) 这时候,那个听到自己表白觉悟的人物正确来说他并不是人发出了声音。 如果你对这句话有什么感想的话,就只有进一步努力了。 那个人物,就是以挂在夏娜胸前的吊坠克库特斯表达意志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了。 怎么回事? 夏娜理所当然地提出了疑问,然而这位对她来说亦父亦友的红世魔神,却因为顾虑到男人之间的道义而含糊其辞。 无论任何人,都有自己的心事。 真奇怪。悠二和亚拉斯特尔之间居然也会有秘密。 对两人关系融洽感到高兴,但却对两人对自己有所隐瞒而感到不服气把这两种感情混入了微笑之中,夏娜在床上躺了下来。 今天你打算就这样子睡吗? 悠二询问道。 从刚才在佐藤家向菲蕾丝转移力量时到现在,夏娜一直穿着上下身配套的运动服。当然,这样子睡也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已经不想再被人家偷看了嘛。 听到对她这样说的悠二,那深深刻印在脑海中的形象如流水般清冽的少女裸体身在一瞬间内掠而过。然后,他又马上如梦初醒般地从幻想中回过神来,拼命否定道: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而且那个时候我也不是在偷看啊!? 谁知道是不是呢。 要是再有第二次,可不是晕过去这么简单了。 夏娜和亚拉斯特尔马上毫不留情地加以鞭挞。 悠二只好苦笑,在赌气而睡之前加以反击: 行啦行啦,我知道了。夏娜你才是呢,这次可别再睡昏了头,跑进我的被窝里来啊。 谁,谁会! 那我关灯了。 悠二没有跟她争论下去,只是站了起来,伸手去拉电灯的开关拉绳。 他顺便看了看床上卷着几重被子的夏娜,只见她就像已经睡着了似的,一动不动。她那引以为豪的长发,也没有被扎起来,只是毫无条理地披散缠绕在被子上,睡相相当糟糕。 看到那跟小孩子无异的睡姿,悠二笑了笑,然后把拉绳拉下,房内顿时一片黑暗。 悠二。 嗯? 就像是等待着这个时刻似的,夏娜向他发话道。 夏娜? 但是,她马上又说: 暂时还是没事了。 是吗。晚安。 嗯,晚安。 听到她这声音率直的回答后,悠二并非对到底她说的暂时是什么意思感到奇怪 (她以前,有这样回答过我吗?) 而是怀着这么一个单纯的疑问,盖上了被子。 (不管怎么说今天真是漫长的一天啊) 盛装游行,清秋祭,最佳化装奖,菲蕾丝来袭,战斗导致的学校惨况,天台晚会,存在之力的转移,关于自己的新谜团,跟夏娜在一起的现在大概是一下子发生了太 多的事而感到困倦吧,本来已经借助零时迷子的力量恢复过来的他,也马上在倦意的侵袭下进入了梦乡。 冬季将至,睡在地板上难免感到些许寒意。 渡过了赫尔曼德河, 俯瞰着充满于谷底的河面,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第四章 谢谢你 沿着恒河飞驰, 俯瞰着逊达里的森林,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窗外透进几缕晨光的坂井家客厅,如今充满了煎蛋的香味。 如往常一样结束了早晨的锻炼,又如往常一样在浴室洗完澡的坂井和夏娜,也还是如往常一样坐在餐桌旁等待着美味的早餐。 是吗。原来有朋友来家里拜访呀。 悠二的母亲,千草从厨房里走出了客厅。 她手上拿着的碟子,盛着一个松软地膨胀起来的大荷包蛋。 夏娜则一脸开心地等待着那美味早餐的来临。 看到少女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千草也以和蔼的笑容作出了回应,把碟子放在她的面前。 那么说,卡梅儿小姐暂时也不能来这里了吧。 她的声音里没有半分社交辞令的虚伪感,而是打从心底感到可惜。虽然她是个对红世的事毫不知情的普通人,但却非常期待着威尔艾米娜的来访和跟她进行交谈。 而威尔艾米娜作为夏娜的养育员,也经常会向这位身为坂井悠二母亲的女性,虚心地请教一些问题。由于两人都在为正处花季的少年少女操心,自然也会有各种大大小小的问 题要商量了。 同时受到他们双方关心的少女夏娜点了点头。 嗯,她还让我向你转告一声实在非常抱歉呢。虽然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来。 同样被她们双方警戒着的少年悠二接着说道: 听说那个朋友身体不太好,所以也不能随便走开啊。 是吗。虽然想去探望她,但如果反而给她造成困扰的话可不行呢 千草拿着勺子的手在在空中停留了数秒 对了,夏娜。可以请你转告她,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请尽管说出来,不必客气吗? 然后以一种想到了好主意的表情,向夏娜说道。 夏娜又点了点头。 嗯,知道了。 在这段时间里,两人的面前被盛上了热气腾腾的米饭和酱汤。 我开动啦。 听到两人同时发出的声音,千草微笑着回答道: 好,请趁热吃吧。 接着,向着跟往常一样津津有味地吃着早餐的两人,提起了跟往常有所不同的话题。 高中的清秋祭呀! 悠二差点就把酱汤喷了出来。! 夏娜则安静地吃着煎鸡蛋。? 千草自然是不明白两人的态度代表的意思。 悠二像是条件反射似的喊道: 你,你不来看也无所谓的! 他之所以作出这种反应,并不是因为身为高中生如果还让妈妈来学校就太丢人了,要是见到同学的话可能会说什么多余的哈,事后可能会因为这件事而被取笑等 等理所当然的理由。 有着同样想法的夏娜,也露出了一丝困惑的表情。 呵呵。 然而千草却恶作剧般笑了出来 其实呀,我昨天已经去看过啦。 还说出了出乎两人意料之外的话。 因为我要到附近办点事,就顺路去看了看。不过就恰好碰到盛装游行队伍回来,也算是时间刚刚好了。你们两人都很威风哦。 千草,今天也来吗? 暂时不管说不出话的悠二,夏娜尽量装成一种若无其事的口吻问道。 千草虽然感到有点奇怪,但马上就坦白地说道: 昨天我之所以抽时间去看,其实是因为有一件事必须在今天去办。而且我还悄悄地到教室去看了看,也照了用来寄给贯太郎的照片所以我还是期待来年啦。 是吗。 不过对我们一年级生来说,主要节目都基本上安排在昨天进行了饿,所以今天嗯,今天你不来也无所谓啦。 两人打从心底里松了一口气。 虽然松了一口气,但听了千草的话,又感觉到某种悲伤和寂寞。 来年。 是否能在这个地方迎来那一天呢。 两人同时这样想着,对话在不知不觉间停了下来。 这时候 就像是要填塞这里面的空白似的,大门的门铃长长地响了起来。 哎呀?应该不是卡梅儿小姐吧? 听了千草那并不带询问意味的话语,夏娜却回答道: 嗯。是一美来了。 呃? 悠二听了她这个称呼和回答的内容,不由得发出了笨拙的叫声。 掠过干城章嘉的主峰, 俯瞰着黑压压的山影,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清秋祭的最终日也就是第二天,由于是星期天,所以到场的人更多了。 这一天,虽然没有安排像首日的盛装游行那种具有连续性的节目,但取而代之的是邀请职业歌手来开演唱会,在体育馆表演戏剧和举行自拍电影的上映会,在商店街和学校周 围举行义卖会等等,基本上是以高年级为中心进行的正统而充实的校园祭活动。 在人潮之中,披着盛装游行时被用过的服装的演剧社团员,套着廉价动物外套大摇大摆走着的电影研究会成员,还有继续像昨天那样在身体前后挂着广告宣传板的人,穿着颇 有特色的女服务生等等也混在里面,全校内外都处于一片人,人,人的混乱之中。 即使在这一年出现一次的异空间里 呜哇,她是谁? 好漂亮哦。 打扮可真奇特啊。 跟她在一起的那个,不是昨天获得优胜的平井同学吗? 呀,真的耶。 旁边那女孩也是那个吧,嗯 是穿蓝色礼服的女孩! 对对,没错! 却有一位女性,还是被周围的人投以奇异的目光。 她的打扮身穿到处缠绕着布的紧身衣,双肩上有发光的肩章,腰部两侧还挂着一对护手甲不必所说,这位女性自然是彩飘菲蕾丝了。 而牵着她手的人,却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是夏娜和吉田一美。 菲蕾丝露出稍带困惑的表情,被两位少女拉着手,漫步于清秋祭之中。 她本来受威尔艾米娜的照顾,暂时被安置在平井家寄住。今天早上,夏娜带着悠二和吉田来访了平井家。面对一脸惊讶的两人和莫名其妙地被带到这里来的悠二,夏娜和吉田 说道: 我仔细想了想,与其留在悠二身边提防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动袭击的敌人,倒不如贴身守着很可能来袭的敌人本身更有效率。 请你跟我们一起参观清秋祭吧。然后,请你看看我们有多珍惜现在的生活珍惜和坂井同学在一起的生活啊。 悠二这才明白到,昨晚从佐藤家回来的时候,夏娜跟吉田所商量的明天的事到底是指什么。那两人本来应该是不共戴天的敌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建立了二者样的合作关 系不仅是悠二,就连威尔艾米娜也大吃一惊。 总之就因为这样的理由,为了带回心爱的男人永远的恋人约翰的出现,可是暂时却不能实现这个愿望的女人约定的两人其中一人强大的红世魔王 彩飘菲蕾丝,就只能随着这两人摆布,到御崎市高中的校园祭参观了。 夏娜不管对方是谁,总之就是不擅长跟别人说话。只是通过牵着她的手,来封住她使用自在法之类的举动,单纯是维持着这样一种心理准备。 另一方面,吉田的性格也是无论如何也算不上积极的那一类。但是她也有她的想法,作为保护悠二的一种辅助手段, 她打算想办法让菲蕾丝向自己打开心扉。 菲蕾丝小姐? 即使是面对这样一个与其说性格冷淡,倒不如说感情错位,性格神秘莫测的红世魔王,她也还是尽自己所能去跟她说话。但是,毕竟对方是昨晚向自己说出排斥之言的人 ,自然也不可能毫无顾虑。于是,她提心吊胆地说道: 这样的祭典,你是第一次见吗? 被提问的菲蕾丝,也毫不隐藏讶异之色地回答道: 这样的祭典那是什么意思? 嗯这个 马上就被问得说部话来了。虽然听说她是个不会啃食人类的特殊存在,但是恐惧并不会因此而减弱。因为单是从昨晚转移力量时的种种迹象来看,也可以清楚地知道,她这个 人随时都有可能若无其事地做出令人出乎意料的事情来。 然后,她又想起了今天早上,由于夏娜等人的来访而被威尔艾米娜紧急召来的玛琼琳 (虽然悠二转移给她的存在之力只是少量,应也不会搞出什么乱子来,但是千万不能大意。还有,为了尽量避免惹她生气,在她面前千万不能说任何有关零时迷 子和约翰的事) 曾经一边这样嘱咐,一边把施加了各种守护自在法的书签交给她们。 (不过,如果就因为这样而害怕得畏首畏尾的话,就什么也做不了。) 然后,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她又把某个少年说过的话,作为鼓起勇气的咒语,在心中默念起来。 (即使如此,我还是会继续选择自己一认为是正确的路。) 她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思考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这样的祭典在外国,也应该有吧?这上叫做校园祭的活动。 我知道,意思。 突然,她感觉到对方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得连身体都僵硬了。从长长的前发中,露出来的双眸之中,仿佛透现出如昨天那般冰冷的拒绝感,让人难以承受。 这时候,牵着另一边手的夏娜 就是由学校的学生来主办的庆典活动。 一平淡的声音和态度,向她伸出了援手。 菲蕾丝的视线终于挪开了,吉田也总算是送了一口气。然后,她稍微前倾着身体,以满含感激的视线,向走在另一边的朋友看去。 虽然那位朋友把脸扭了过去,但很明显,这是她掩饰害羞表情的习惯性动作。 也不知道是不是对两人说,菲蕾丝再次唐突地开口道: 祭典,我不是第一次见。而且还很喜欢。 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吉田想了几秒钟,才发现这是对最初那个问题的回答。 那,那太好了。 她打从心底里感到安心,然后紧紧抓住这个对话的开头,继续说道: 如果有什么有兴趣知道的事就请说出来吧。 好吧。 菲蕾丝以一种有气无力的声音回应道。 吉田因为害怕再次听到她说出 (单纯的人类是不应该留在这里的。) 这样一句排斥性的话语,不由得抬头注视着自己一直不敢正面相对的那张脸。同时,她的心也随即激烈地怦然心动起来。 这是因为,有着高挑身材和美貌的她,从前发中露出的鹅蛋脸儿上,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唯一的思念。那是跟自己相同的,爱慕着独一无二的人,对其他任何人都不屑一顾的 ,女人的思念。 现在由于发现了零时迷子具有无法解释的功能,从而失去了本来的目标,明明近在眼前却又无法触碰,由此而来的痛苦和悲伤,都毫无隐藏地显露出来。 (如果能解开她的痛苦和悲伤的话) 作为抱有同样思念的少女,吉田下定了决心,然后再次向走在另一侧的夏娜投以确认的眼神。 (大概,应该不会马上发生什么变化吧?) (嗯,一步一步来吧。) 两人互相确认后,各自牵着纤细的手,融入了喧闹的人潮中。 滑过喜马拉雅山的一侧, 俯瞰着整个大地发生倾斜的气势,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由于夏娜和吉田采取的意外行动,悠二完全被置身于蚊帐之外,成了一个局外人。不仅如此,他如今的心情,就好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一样不是滋味。 前几天学校才规定,作为班级代表参加游行的出演者,在第二天可以自由活动。在事前,悠二自然是对此高兴不已了 (但是现在,我实在是痛恨这个规定。) 如今,他正在校舍天台出口一年二班所赢得的特等席上,与威尔艾米娜坐在一起不,是被迫坐在那里不,是被迫以正座姿势坐在那里。 (这种事还是饶了我吧,真是的。) 在他的身旁,充满威严,同样以正座姿势坐着的威尔艾米娜却眉头深锁,保持着自以为端正的表情。连她都表现的如此表情,可想而知其内心的不高兴,不安和不满 到底达到何种程度了。 即使是悠二,也很容易就能想像到其中的理由多在。 对夏娜今天早上没有跟自己商量就擅自行事感到不高兴,对包括吉田在内的两人的行动感到不安,还有对在人员配置上必然是由自己来保护悠二这件事的不满这一切交织 在一起,对于外表冷漠实质有着强烈感情的她来说,肯定会感到焦躁难耐了。虽然没有被要求,也还是保持着正座姿势的悠二,想到这一整天恐怕都要在这里陪着心情焦躁的她, 不由得认命似的叹了一口气。 (就算不是这样,她本来也已经是个可怕的人了啊) 既是对自己施以严格锻炼的教师,实际上也差点被她杀掉,也曾经多次受到她的吓唬(但愿是这样吧)而差点成为牺牲品的火雾战士万条巧手 坂井悠二 突然间向自己发话了。 呜哇!? 悠二的身体马上向一旁倒去。那是因为长时间保持正座姿势,双腿都发麻的缘故。 你到底在干什么是也。 丢脸。 因为特等席上什么人都没有,所以蒂雅玛特也趁机对他加以责备。在她的声音中,也似乎能感觉到某种与冷静相反的感情波动。 什,什么,什么事呢? 为了尽量不挪动麻痹逐渐到达最高峰的脚,悠二以一种蠢笨的姿势询问道。 昨晚,你应该没干出什么事吧? 啊? 悠二被她问出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脑海顿时一片空白。过了几秒之后,在他终于理解了话中含义的瞬间!! 脸上马上拜年得像火烧一样通红。 怎!?你,你在说些什么话啊。 正好在这时候,脚上的麻痹到达了顶峰,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不由得说不出话来。 啊,啊啊! 看到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这次轮到威尔艾米娜叹了一口气。 看来,什么事也没有发现是也。 放心。 面对她们这种单方面确认,悠二用手支撑着发麻的脚(因为施加压力的话会更麻)反驳道: 那,那种事我怎么可能会做啊! 他一边这样说着,却不知为什么,连辩解的话也冲口而出了。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对夏娜做这样那样的事而且我怎么可能敌得过火雾战士的臂力 说到一半,悠二又突然间察觉到 自己已经不是一个毫无力量的密斯提斯。 虽然那是在锻炼中的模 拟战斗,但自己已经具有足以抵挡住具有与实体同等存在之力的法利亚格尼的磷子仿造品攻击的力量了。 他感觉这寒意即将要触碰到那种恐怖的边缘,于是慌忙想要结束这个话题。 总,总而言之!你就不要胡乱猜测了! 以冰冷的视线看着他那副窘样的威尔艾米娜,只是用鼻子哼笑了一声。 算了,看你的样子也没有做出那种事的胆量是也。 (既然这样,你就别说了嘛。) 面对因为被说中了弱点而憋了一肚子气的少年,火雾战士万条巧手以一种绝对的口吻向他发表宣言。那并不是警告,而单纯是一个事实。 如果万一你胆敢对炎发灼眼的杀手做出那样的行为,那么零时迷子就肯定要发生随机转移是也。 决不手软。 在天台上随风飘荡的缎带,让人感觉的一股无形的恐惧。 (先不说她的警告内容,她为此担心,也是理所当然的吧一个花季女孩,嗯,跟一个男生在同一个房间过夜嘛。) 对溺爱着夏娜的这两人的内心感受,悠二其实也很理解。也正因为这样,自己差点被她们杀掉,还跟她们发生了一场激战。虽然感觉到她们也实在太杞人忧天了(不争气的是 自己也意识到自己并非那种有胆量干坏事的男人),但他还是作出了正式的回答。 我当然知道了。 说完,他又继续想。 他想的并不是威尔艾米娜的警告,而是关于如今存在于这里的自己的事。 (我的存在,正在不断发生变化。) 那种恐惧感,无论如何拒绝,也还是会从内心深处向全身渗透开来。就连吸收了修德南的手臂,化成了自身力量那件事,也成了零时迷子的其中一个谜团。获得了超越人 类的力量,能使用自在法封绝,光是如此也已经足以让自己双脚发抖;饿,现在连作为自己救命绳的宝具也成了实态不明的物体。他感觉到本来存在于常识范畴内的自己 的框框,正在慢慢地消失。那种恐怖,让激烈跳动的心脏无法恢复平静。 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第一次为自己现在跟不至于进一步追究自己的威尔艾米娜在一起而感到庆幸。 踏入长江的上流, 俯瞰着巨大的盘地,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夏娜,吉田和菲蕾丝的身影,如今出现在校舍二楼位于某个二年级教室内的橡胶球投靶游戏的会场中。 这样的游戏,有没有玩过呢? 吉田一边说,一边让菲蕾丝的一只手握住一个橡胶球。 就像在确认其柔软性似的,菲蕾丝用纤细的手指,把球捏了几下。然后,她随口说道: 没有。 她的思维总算勉强跟上了吉田的问题。 互相之间,在态度上和对话上的那种生疏的壁垒逐渐消失了。虽然由于两人性格的关系,没有表现出那种毫不客气的态度,但说话时感到的踌躇,以及逐一考虑如何回答的停 顿,也基本上没有了。 而握着她另一边手的夏娜却依然如故,把她这位危险的红世魔王紧紧握住,并加以严厉的监视。这是吉田当初决定下来的既定方针,所以她也没什么不满。本来她就不擅 长与人相处,她反而觉得现在这份差事来得轻松。另外,她空着另一只手,则拿着一年二班谨制的草莓味可丽饼。 啊唔 她一边注意牵着的那只手感应到的气息动向,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由于今天已经第二天的关系,所以做出来的可丽饼在味道上也已经有了质的提高。 啊唔。 而身为被警戒对象的菲蕾丝,如今正在听一位二年级的工作人员讲述有关投靶游戏的规则说明。由于面对的是这样一位奇装异服的美女,那位工作人员也显得有点紧张。暂时 来说,菲蕾丝还没有任何可疑举动,只是反应冷淡地随着她们走。 要说发生骚动,大概就是在操场的那个舞台前,突然开始播放大量音乐的时候,她发射地要捂住自己的耳朵,把循规蹈矩没有放手的少女,还有为了自己的使命而理所当然地 紧握着手的少女两人同时都扯了起来。 她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差点就让夏娜显露出炎发灼眼来了。 啊唔 至于其他的,还有路过自己班的法国薄饼店时,被班上的同学问个不停,以及在进入鬼屋的时候,她反过来拉住了想往外逃的吉田等等,在三人一起走来走去的过程中,菲蕾 丝的脸上,也逐渐可以见一些感情的起伏。在面对连续提问的攻势时,她保持着迟钝的表情,露出了惊讶的眼神。而在拉住吉田的时候,还表现出一丝的笑意。 吉田(虽然鬼屋的那件事并非出于她本意)对她的这种变化感到高兴,然后终于能实行他们当初的目的把现在这个地方对自己的重要性告诉她具体来说,就是把学校 生活中各种各样的事情告诉她。 菲蕾丝虽然话语不多,但也逐渐开始对吉田的话作出回答了。 嗯唔 现在的吉田 所以,这个并不是以破坏为目的的游戏 已经跟她亲密到对刚才的二年级生说的游戏规则进行补充说明的程度了。 自从昨天发现了零时迷子的冲击性事实之后,失去了主体性的菲蕾丝,只是漫无目的地随着两人四处游荡虽然也可以用这种坏心眼的角度去解释,但夏娜也想不到其 他更有效的办法。所以最低限度也要拉开她和悠二之间的物理距离,然后想办法寻找让她态度软化的突破口夏娜就是为此而一直牵着她的手。 唔 在她思考的这段时间里,可丽饼已经全部吃光了。 在她的身旁,跟她牵着手,以不自然的姿势直立着的菲蕾丝,正在用一边手臂来投掷橡胶球。滑过平缓抛物线的橡胶球,没有打中靶子胸口被开了个小洞的,用硬纸箱作 成的鬼。 还可以投两次哦。 现在放开了手的吉田,把另外一个球交给了她。 总而言之,只要投进那个洞里面,就行了吧。 总算是理解了规则的菲蕾丝一边说,一边把拿着球的手平贴在胸前。那是一个很奇怪的姿势。 (就像是投掷飞剑一样。) 正如夏娜所想,菲蕾丝把贴在胸前的手,迅速地往前一挥。 (!) 球乘着风直飞过去,穿过了最远那个鬼的胸口正中央的小洞。看到那甚至把套在里面的塑料袋也扯破了的威力,周围的人都马上静了下来。 (刚才的,是自在法。) 夏娜看穿了那迅速飞出的球周围,产生了肉眼看不到的旋涡气流。 在残余力量无几的情况下施展自在法。 就算只是把它看作余兴节目,但警戒着她动静的火雾战士就在身边,而且还以牵着手的状态跟她在一起。这种行为实在是太鲁莽,太不注意了。 (真是乱来的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啊?) 夏娜反而为了她而担心起她的放纵行为来。 (还是说,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听威尔艾米娜说,她本来的性格是开朗得令人难以置信的快乐女性。那样的女性为什么能跟性格完全相反的威尔艾米娜在一起相处呢?夏娜虽然对此持有疑问,但不管怎样, 如今的她,似乎正在逐渐向她的本来性格靠拢。 (大概是逐渐开始打开心扉了吧?) 否则的话,在如此不利的迫切状况下,应该不 会故意向别人显示出自己能使用自在法吧。她剩下的力量已经这么微弱了饿,无论在盘算着什么计策,也应该会尽量避免浪费力 量才对。 跟在一瞬间之内作出如此考虑的夏娜相反,吉田马上对她的技巧赞叹不已。 真厉害!把最远的那个! 啊,嗯是一等奖! 回过神来的二年级工作人员,把手里拿着的铃铛叮当叮当地摇了起来。 那么,请从那边挑一个你喜欢的奖品吧! 奖品? 跟果断的投掷动作相反,一脸茫然地挪动着脖子的菲蕾丝 菲蕾丝小姐,你要选哪一个呢? 在吉田的催促下,从旁边架子上摆着的一等奖奖品中 这个吧。 安起了一对黑色的皮手套。 那双手套,从扣子到边缘部分还嵌有黑色的花纹,作为学生准备的奖品来看,也属于比较昂贵的一类了。 菲蕾丝像个小孩子似的眯细了眼睛,把它高高举起。 有花纹的好。跟约翰在布鲁日送给我的那种图案很相像。 只把她看作悠二的冷酷无情的天敌,不顾一切地径直冲向所爱男人的红世魔王的夏娜,也不由得稍微吃了一惊。那就是恋爱中的女人的可爱。她那满心欢喜地把它套 在自己纤细手指上的样子,令刚才看到她凌厉的投掷威力而吓得发抖的看客们,也露出了微笑。 怎么样? 红世魔王自豪地把双手展示在吉田面前。 那跟挂在腰部两侧的护手甲,在印象上简直有着天壤之别。那纤细的手指,跟有着花纹装饰的手套,的确非常相配。 好漂亮呀。 吉田发表了没什么新意的率直感想。 而周围的看客,和担任工作人员的男生,也找不到别的形容词。 夏娜也是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成了一个无害的存在,以至于后来发现为了让她戴上手套而放开了她双手的时候,才感到愕然。 是吗,很漂亮吗。 菲蕾丝受到了称赞,也还是没有改变表情,只是把举起来的手掌翻来翻去,仿佛要透过自己的指尖去延续那一段日子的梦想一般。 这不可思议,同时又带有某种悲哀的时装表演,一直持续到新闻社团为了采访昨天最佳化装奖的得主,找到了夏娜和吉田后闯进来的那一刻为止。 离开了大都会武汉, 俯瞰着交错的内河支流,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在人湖之中,发现了拿着装着啤酒的纸杯大口大口地喝着酒的玛琼琳和大口大口吃着烧面的佐藤启作两人的身影后,绪方真竹一边叫唤一边向他们跑去。 玛琼琳小姐! 她的手还紧紧拉着田中荣太的手。 吸引着周围众人视线的玛琼琳,以苦笑装饰着那不如修饰的美貌,迎向那表现出无限喜悦的少女。 怎么了,真竹?你们两个好好去开心就是了,没必要理会我们吧。 那,那怎么行 绪方迅速调整了一下因奔跑而凌乱的呼吸。 对了!不知为什么,田中从昨天开始就无精打采的啊。 然后,她就想把跟自己牵着手的田中向前推 我就想会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嗯? 但却受到了一点抵抗。 喂喂,到底怎么了嘛? 说完,她又再次用力推了一下。 不,都说了,我真的没事啦。 就像是被警察推着走的罪犯似的,田中被推到了两人的面前。 早,早上好,大姐。 嗯。 玛琼琳轻松点了点头,然后仔细观察了一下田中。 今天的他,完全没有了平日横溢于那魁梧身躯的天真无邪的活力和干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提心吊胆,畏畏缩缩的感觉,连表情都表现出明显的动摇。 佐藤看到这个既是自己的好友,也跟自己一样是玛琼琳跟班的少年变成这副样子,也暗自大吃一惊。为了无视这种感情,他故意以轻浮的语调向绪方发话道: 那么,怎么样了,小绪?昨天晚上应该很爽吧? 真是的,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 她的笑容,完全没有任何阴郁感。看来只是对跟自己在一起那位少年的奇怪样子感到在意而已。 田中他呀,本来刚才还是很正常的,但是看到那个卡梅儿小姐的朋友嗯,是菲蕾丝小姐?看到那个人被夏娜她们领着到处走之后,他就突然变得阴暗起来了。 我,我都没说什么事啦。哈哈,对不起,大姐。她光说写莫名其妙的话。 听了田中的掩饰之言,绪方马上撅起了嘴巴。 什么莫名其妙嘛! 少女之所以没能完全把握住少年的心思,是因为那并不是平时她所熟识的少年的身影这一点,玛琼琳根据自己在漫长岁月中与各种各样的人相处的经验,佐藤凭着身为一 直以来跟他在一起的老死党的直觉,都各自察觉到了。 也就是说,绪方所说的无精打采,就是恐惧。由于他实际上遭遇了自己所踏足的地方有可能发生的最糟糕的光景,因此内心受到了挫折。 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掩饰的,田中荣太所面对的铁一般的事实。 然而,作为一个渴望拜年得强大的少年,他所抱持的自尊心,以及他一直以来向玛琼琳和佐藤宣言过的事带来的面子问题,都使他拼命地对这一点进行否定和压抑不过, 那却是绝对无法隐藏,无论如何都会表露在外的事实。 玛琼琳仔细地注视着那样的田中 大,大姐。 作出了并非田中最为恐惧的轻蔑或者断绝关系的回答。 这样不是很好吗。 咦? 在他惊讶地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那张美丽的容貌向自己凑了过来。 现在并没有人催促你马上回答,你就只管慢慢仔细地去思考好了。然后,你再利用自己体验过的事实,把所以的一切都重新考虑一遍。对你这种头脑简单的人来说,这可是 个绝好的机会呢。 身为跟班的少年,本来以为就算是作最乐观的估计,也一定会被狠批一顿的。然而身为大姐头的异能女杰,却反而以一种平静的口吻来给他建议。 为了不让别人看到丢脸的一面而勉强忍耐,这种事只有大人做出来才显得帅气哦。对荣太你来说,还早十年喔。 大,大姐 唔,不过、偶尔也会有一些因为做不到这一点而大动肝火的大人。 玛琼琳以稍带自嘲意味的语调说道。 好啦好啦,你们快去玩吧。难得有这样一个开心的祭典活动日,你就别让真竹为你操心这些无聊事了。 看到自己的跟班想回答却说不出话来的样子,玛琼琳像是有点厌烦似的甩了甩手来赶他走。同时,她顺便还以轻松的语气向那位女孩提了一个暴力性的建议。 真竹,你不用那么在意的。他只不过是急着寻找答案而已。要是他再露出愁眉苦脸的样子,你就狠狠揍他一顿好了。 是的!那我们走了! 绪方虽然没能理解两人对话中的含义,但还是率直地接受了得到的结果和建议。 (果然还是找玛琼琳小姐商量的好呀!) 她把这个想法完全表露在表情上,然后再次拉着田中跑了起来实在是干劲十足。 目送他们远去后,马可西亚斯把自己粗鲁的笑声混进了喧嚣声之中。 呀哈哈哈哈!这回可真是有够胸怀广 阔的啦,我宽容的慈母玛琼琳朵!? 玛琼琳这次没有敲击格利摩尔,仅仅是用鼻子哼笑了一声。 嘿,因为那件事对荣太来说,也可以算是一大考验了嘛。 然后,她又把视线投往已经没入人潮中的跟班的方向。 希望他在察觉到如今拥有的真正重要的东西后能由此再次重新确认一下自己真正的感情吧。 听到她罕见地说出这种关怀的话语,佐藤不由得注视着她的侧脸。 然后,他为自己所看到的光景陶醉了。 那是一个绝顶的微笑。 因为在自己身在的地方,以自己拥有的力量,去守护自己能守护的重要东西,这是一个不必对任何人感到羞愧的选择啊。 这位对挥洒在外的美丽气质毫无自觉的女性,把思念假托于那已经看不见的身影。 至于即使那样做也守护不了的。那些超越人类理解的力量 突然,她好像事到如今才察觉到这个事实似的,绽开了花朵般的笑容。 没错。火雾战士,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而存在的吧。 嘿,看来是那样啦,我美丽的酒杯玛琼琳朵。 回答的人,并不是佐藤,而是和她相处了几百年的搭档。 陶醉于那盛放于眼前的美艳花朵的佐藤,在追求的渴望上,内心又增加了一份不可思议的热切希望,以及对马可西亚斯的话语和立场产生的羡望。不想离开她他怀着这样 一种无畏于任何恐惧的心情,说道: 需要协助者吗? 听到这语调平静却包含热情的声音,玛琼琳以稍带惊讶的眼神向他看去。然后,她又马上挪开视线,随着用手把头发往上梳的动作,以轻松的语气笑道: 那就要看是谁了。因为有擅长和不擅长之分嘛。 佐藤马上追了上去,绕到了她面前继续追问: 那么,我 啪喀一声,他的头顶被纸杯底部扣了一下。 然后,玛琼琳就那样从他身旁走了过去,逐渐融入人潮之中。 早说了,现在还为时尚早!那种贪心的态度可是会被女人讨厌的。 又来啦,对男人果然是毫不留情哩,嘻嘻嘻! 被随便敷衍了过去的佐藤,也依然跟随在她的身后。 映照于河内的西湖水面上, 俯瞰着明媚的岛屿风光,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紧张的时刻在不经意间过去, 拼命的时刻也早已过去, 快乐的时刻却正在延续。 不知不觉,本来是作为警戒的枷锁而连在一起的手和手,本来是为了传达日常生活的重要性而连在一起的手和手,如今变成了仅仅是为了一起走而连在一起的手和手。 感觉到这一点的夏娜,却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感觉到这一点的吉田,却正因为如此而寄以希望。 戴上了黑色皮手套的菲蕾丝,也不会主动把两人的手抖开。 无论在任何人的眼中,三人都只不过是走在一起的朋友而已。 而他们的身边,一个打扮成昨天的池那样的稻草人,好像觉得被放进了棒子而变得直挺挺的两臂很碍事似的,艰难地避开身旁的人,走进了人湖之中。这时候? 啊! 少女两人,被看到稻草人的背影而停住了脚步的菲蕾丝拉住了。 怎么了? 被夏娜这样一问,菲蕾丝保持着呆立的姿势说道: 原来如此,刚才一直在周围转来转去的那些人的打扮,不是日本的一般衣者,果然还是一种舞台装束吗。 咦,你一直没有发现吗? 我第一次来日本。 就像是第一次映入眼帘一般,菲蕾丝注视着混在人潮中绿色蝈蝈儿,身材高挑的灰姑娘,小个子的匹诺曹,衣服宽松的小飞侠等等身披舞台服装的少年少女们,看着这副光景 ,然后重合上过去的他和自己的身影。 祭典的盛装是吗,原来是在搞狂欢节吗。 吉田从她的声音里察觉到了一丝怀念过去的味道。于是以比开始时自然得多的口吻问道: 狂欢节你曾经去过吗? 是在倪斯和威尼斯。 就好像记忆中的焦点还没有对准一般,菲蕾丝茫然地说道。在停顿了片刻之后,她又继续说: 我们两人,参加过,许多次,许多次 就像正在做梦在梦中四处彷徨似的那是一种在平静之汇总混入了陶醉的,不可思议的声音。 不仅是吉田,就连夏娜也感觉到,她的声音中充满了热切的思念。 约翰他 以这个今天不知道说过多少遍的词为开头,菲蕾丝开始讲述起她的往事。 穿着纯白色的连衣裙和戴着贵妇人的面具,而我就穿着全黑的外套和戴着恶魔的面具这是我们的惯例。无论约翰怎么抱怨,我也没有把恶魔让给他。 听到她这次竟然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两人都感带非常意外。 约翰他 用戴着皮手套的手与两人相牵,菲蕾丝进入了置身于狂欢节的梦境中。 每次每次他都是穿连衣裙。因为约翰身材纤瘦,所以非常合身。 祈求着流过身边的人湖之中,能重现出曾几何时见过的光景,呆立着,等待着。 为了呼唤曾几何时见过的光景,她继续说下去。 第十六次是比较奇特的一次。一位稀世的魔术师来向我们挑战魔术。因为约翰说不要用自在法,所以我老老实实地跟他比,结果输了。可是约翰却赢了。作为代价,我有好 几天都要在那个魔术师开的茶餐厅里弹钢琴。最让我感到痛快的是,约翰把那些向我搭讪的男人们一个个揍倒在地。 化成声音的思念,源源不断地从她的口中流溢而出。 可是,无论她怎样等待,那曾几何时的光景却还是没有回来。 遇到那七人七色的妖精那一次,应该是第二十二次吧。他们全都是小孩子。我带着他们,一飞之下,就把他们请到了钟楼之上。 那七个小孩子,他们的每一张笑容,至今都深深刻印在脑海中。 还有从高高的钟楼上向下眺望时,展开在眼底的那副华美壮丽的夜景。 在他们的父亲来叫他们回去之前,我们把打扫烟囱的老人也叫上,大家一起跳着跨越星空的舞蹈。 孩子们的大声喧闹,老人吹奏的笛音,自己的笑声,还有约翰的歌声。 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地记了起来,就如同重现于眼前一般。 约翰把孩子们送回去之后,他们的父亲几乎吓得脚软了。我和老人还有孩子们,都不由的捧腹大笑。 可是,还是没有回来。 明明看得这么清楚,听得这么真切。 约翰背着吓得晕了过去的父亲 可是,不在。 他不在。 大伙儿一边唱着歌,一边送他回去 在那种独自被遗弃的孤寂感和不安之中, 光景变得逐渐蒙胧起来,啪嗒 菲蕾丝小姐? 啪嗒,啪嗒 在临别的时候,我在夜空中施展起伊菲尔那,飞了起来 啪嗒,啪嗒,啪嗒 老人以为我是流星的精灵,在下面向我挥手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约翰和我,也向他们挥着一只手,而另一只手 双眼的眼眶,都被泪水所充盈。 对,牵着手 她一边颤抖着,一边轻轻 的握住夏娜和吉田的手。 我想再一次,跟你牵手 来年纤细的肩膀也颤动了起来,这位身为强大红世魔王的女性 约翰!! 彩飘菲蕾丝想念着她所爱的男人,从眼眶中不断飘落着大滴大滴的眼泪。 跨入了东海的绿海, 俯瞰着无边的海景, 那个人正向着目标迫近。 清秋祭的第二天祭典的最终日也即将迎来日落的时刻。 学生们的脚步,也随着依依不舍的焦急心情不断加快。人们陆续走出校门的背影,令人无可避免地产生一种寂寥感。节目中此起彼伏的喧嚣声,以及电灯泡在暮色之中发出的 亮光,也隐含着些许落寞与惆怅。 身处校舍天台的一年二班的学生们,也把各自的思念寄托于自己的视线之中,眺望着这副走向祭典终点的光景。当然,他们并非只是在那里看,而是尽情地嬉戏欢闹,一边感 受着祭典最后的热闹,一边目送着这一切。 噢,那里到底在干什么呀? 啊,马上就要开始闭幕式了。因为我们学校不像其他学校那样注重形式嘛。不打算搞后夜祭,取而代之的就是把闭幕式也搞成舞台上的活动之一啦。 被询问到舞台上准备的活动而流利地作出了回答的人,自然是完成了运营委员工作的眼镜人池速人了。 小绪,你别跟大姐说那么多多余的话嘛。 怎么到了现在还说那个呀。比起那个,如果你有什么烦恼就该跟我说才对啊。 坐在边上说着话的正是田中和绪方。 另外还有藤田和中村公子 那么,关于推荐池同学加入学生会的事,到底怎样了? 嗯,多半确定了吧。比起祭典本身,在准备方面又能干的人果然是竞争力强呀。 以及乘机混了进来的一班学生四尾广子和浅沼稻惠 喂,稻惠,后来你有没有拿到签名呀? 没有没有,那些狂热的歌迷在前面塞成一团,一点空隙也没有啊。 都透过面向设有舞台的操场那边的围栏,注视着马上就要开始的闭幕式。 不一会儿,体格魁梧的学生会长兼运营委员长,出现在舞台上。在他的面前的操场上,学生们人头涌涌挤成一块,同时到处有人为了搞气氛而伸出食指和小指,那是演唱会中 常见的手势。 并没有回应他们的打算,会长拿起麦克风,以严肃的语气开始了讲话。 唔时间已经到了傍晚,我们市立御崎高中的清秋祭,也逐渐接近尾声了。 在他的身后,挂在舞台后的木板上那块装饰着校徽,巨大的图案和寄语等等东西的垂幕,也正被缓缓卸下。被撤下的瞬间,舞台就变成了单纯由木板构成的支架,祭典的热闹 气氛已经变成了收拾残局的繁忙景象了。 每一个人,都感觉到那种结束的预兆,把视线都集中到舞台中央的学生会长身上。 坐在特等席中的特等席校舍天台出口上的悠二等人,也同样如此。 依然跟菲蕾丝牵着手的夏娜和吉田,一直紧盯着悠二的威尔艾米娜,依然在喝着酒的玛琼琳,陪在她身边的佐藤也难得在这个时刻统一了视线的方向。每个人都不发一言。虽然他们的紧张状况依旧如故,但作为一条分隔线,大家都一起注视着代表今天这个特别日子终结的仪式。 其中 最令人感到意外的人物,开口了。 威尔艾米娜,谢谢你。 菲蕾丝? 对她这句唐突而且出乎意料的话语,威尔艾米娜感到极大的惊讶,同时也怀抱着一丝的希望。 并非在别处,正是在这个地方能遇到你这个朋友,实在是意料之外的幸运。如果只有其他的讨伐者,我大概也不可能度过现在这样平稳的时光吧。 菲蕾丝露出了笑容。 多亏了有你在,我才没有被其他的讨伐者歼灭,不仅如此,还把握了约翰目前所处的状况。我真的,非常感谢你。 她的笑容,跟约翰在一起的那个时候一模一样。察觉到这一点的威尔艾米娜,不由得内心洋溢着火热的喜悦之情。 不,只要只要你能这么想 接下来的,已经不成其为话语了。 祝贺。 蒂雅玛特的声音,也充满了发自内心的安心。 菲蕾丝把视线从那样的两人身安徽能够移开,转向下一个人物。 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 嗯? 美貌的女杰,把嘴巴离开了装着啤酒的杯子,露出怪讶的神情。 我同样也要感谢你。 感谢? 菲蕾丝没有看着任何地方,只是独自似的接着说道: 如果我不知道戒严如今已经不分对象地发动的话,也许就会鲁莽地实行对零时迷子的接触行为来了。 夏娜稍微增大了手上的握力。但她却不为多动,继续说道: 如果那样的话,所剩力量无多的这个我,大概就会被破坏和吸收,甚至落得消灭的下场了吧。我现在能在这里说话,也是多亏了你。 行啦行啦,能帮得上你忙就好。不过,只要你肯协助我对那个家伙进行详细解析就行了。因为你不任何人都熟识零时迷子啊。 菲蕾丝以自然的微笑作出回应,最后把视线转向握着自己手的两人。 吉田一美,还有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我也要感谢你们。 没,没有啦 我并不是为了你而做的。 害羞不已的吉田,和哼了一下鼻子的夏娜,也同样露出了笑容。 你们两位,可以说是给了我最重要的东西。让这个虚弱的我,有了足以确保状况的时间。因为那是我最感到不安的事。 她笑着对吉田说道: 不枉我设法让你振奋起精神,把你叫到这里来。 她又笑着对夏娜道: 你果然并不是看着我,而是看着吉田一美。 接着,面对着听了她的话而感到困惑的两人 谢谢你们。 她再一次说出了道谢的话语,然后抬头仰视着已经变得相当昏暗的天空。 晚霞为薄薄的云镀上了一层浅浅的橘红,显得格外美艳。 大家也不约而同地跟她一起仰望起来。 然后,菲蕾丝轻声说道。 多亏了你们,真正的我,已经做好了跟约翰相见的准备。 在众人同时抬头仰望, 刚把视线从她身上挪开的那一刹那,她如此说道。 每一个人,都花了相当一段时间,来理解她说的这句话语。 那句话,就是为了获得采取行动所必须的时间而说的。 侵入了极东的岛国。 在细长而多山的土地上, 那个人捕捉到目标的身影。 呵! 一声混凝土掀起的声音。!? 当夏娜发现那就是被暴风吹飞的地面发出的声音时,她看到的是 全身都失去了力量的菲蕾丝,以向前倾斜的体势,让身体发生了爆炸。 本来牵着的手连同那对皮手套也在琥珀色的爆炸中消失了。 膨胀起来的爆炸,在四分之一秒内变化为封绝,包裹着整个御崎高中。 等悠二回过神来的时候 咦? 已经置身于昨天最佳化装奖舞台上菲蕾丝来袭的时候同样的状况下。 那就是周围的人全部被吹飞,只有自己被留在原地绝望的状况。 然而这 一次,围困着他的并不是龙卷风。而是看上去甚至有如牢狱的风球。!? 大惊失色的并不仅仅是悠二。 以悠二为中心被吹飞到各个方向去的她们。 燃起了炽红色双翼,紧抱着吉田的夏娜。 (为,为什么事到如今,她还干这种愚蠢的) 乘在浮空的格利摩尔上,紧抓着佐藤衣领的玛琼琳。 (仅仅是那个风球和维持封绝,就几乎用尽全力了吧!?难道她打算自杀) 伸展着缎带,紧紧缠绕着天台栏杆的威尔艾米娜。 (即使现在把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分解,也只会令那个戒严发动) 当三位火雾战士各持自己想法的时候!? 唔!?!? 嗯啊?!? 警报! 与订立了契约的魔王同时察觉到某个事像后,她们都同时愕然了。 一股恐怖的巨大气息,正在不断接近。 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径直向着此地而来。 而且,三人同时察觉到的那股气息 那个人,向着目标,向着与目标同在的傀儡身边飞来。 随着自在法风之转轮的发动,被复制出来的意志总体, 跟那个人那个被招来的红世魔王的本体,融合了。 (菲蕾丝!?) 那个人,跟化身成包围着悠二的这个风球的她,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 身为自在师的玛琼琳,根据各种状况进行推论,看穿了真相。 刚才为止跟我们在一起的那个她,是为了呼唤本体而设的标志是只寄托了本人意识的本体的一部分啊!! 听了她这个扼要的说明,威尔艾米娜也察觉到了某件事。 对如今发生的一切进行观察,倾听,感觉,然后知道了。 (难道,这就是真正的风之转轮) 过去从菲蕾丝本人口中听说的这个自在法,是通过接触传递进行持续性探查,同时作为位置移动出口的自在法。在昨天的最佳化装奖中来袭的时候,她一直以为那是她在 那里创造了出口而来到这里。因为她马上就在那个地方出现了。 可是多亏了有你在,我才没有被其他的讨伐者歼灭,不仅如此,还把握了约翰目前所处的状况。跟她进行过的对话,跟那个与自己同在的她之间的对话,浮 现于脑海之中如果我不知道戒严如今已经不分对象地发动的话所剩力量无多的这个我这个我?你们两位,可是说是给了我最重要的东西。容 纳感这个虚弱的我,有了足以确保状况的时间。因为那是我最感到不安的事。不知不觉,这一切都全部联系在一起了。 所谓的这个我,就是为了呼唤本体到来的标记。 是让其先走一步的,包含了她意识的本义其中一部分。 在本体到达之前,进行状况的调查和确保的傀儡。 而如今向着这里靠近的那个她,才是她的本体。 (不过,那个,那个笑容) 那是只有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知道的,和她与约翰在一起时候毫无二致的笑容。她们几乎要把这当成是最后的希望,然而,却马上理解了。 (那是因为,能够和约翰相见吗?) 这一切的思考,都只是一瞬间的事。 威尔艾米娜马上就发现了,自己所怀抱的最后希望的实质所在。 那是因为,她是非常了解彩飘菲蕾丝这个女性的好友。 (怎么,会) 在狂风吹刮的暴风中,她降落于天台地面上。 着地之后,她没有再次往上跳起。 在她的头顶 威尔艾米娜! 夏娜叫了她一声,然后把手上抱着的少女在封绝之中不能动弹的吉田,放了下来。 连吉田的身体被几缕缎带轻轻接住的样子也不加以确认,炎发灼眼的杀手马上爆发出炽红色的双翼,追赶着即将被掳走的少年。 悠二!! 把他封闭在内的菲蕾丝本体的其中一部分风球,已经漂浮在本体即将到来的上空之中。在她的目的地作为封绝外壁的半球状彩霞之壁的顶部,有一个巨大的风之旋涡。 悠二!! 就像这样做就可以缩短彼此间距离一般,她不断叫唤着少年的名字。 悠二!! 正在这时 (我知道,我是背叛了你们。) 在讨伐者们的脑海里,响起了一听就能明白是谁的声音。 那是绝对不可能弄错的,菲蕾丝的声音。 无视她的声音,拼命追踪着风球的夏娜,她的手即将触碰到 (不过,我已经决定了我不会再顾虑朋友的事。) 在那之前的瞬间,风球突然化成了暴风爆开。 呜啊!? 被剧烈的冲击震开,向下方沉去的夏娜 (你应该还记得吧,威尔艾米娜那时候发生的事。) 失去了包围着自己的风球,被甩上了空中的悠二 (受了坏刃萨布拉克攻击的约翰,已经不可能直接救活了。) 站在天台出口之上,等待着出战时机的玛琼琳 (所以,我把他封印在零时迷子之中,通过让他发生转移来避难。) 在她的身旁,怀着决死的觉悟停留在原地的佐藤 (我凭着自在法米斯特拉,连同坏刃一起) 身在天台一角,紧抱着动弹不得的绪方的田中 (为了尽量到更远的地方,我一路向着远方飞去。) 一个接一个,都听到了在瞬间转达到脑海中的菲蕾丝的声音。 (我这样做,都是为了救你) 然后,抱着动弹不得的吉田,茫然呆立于天台的女性 (威尔艾米娜。) 这位被誉为战技无双的火雾战士,受到了精神上的致命一击,不由得瘫坐在地上。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总向自己袭来的不公平的世界这种过于残酷的遭遇,使得她无 表情的面具,也不足以隐藏她的泪水。一滴接一滴,晶莹的泪珠不断从她的脸颊潸潸滚落。 好友对自己的追究,依然无情地继续着。 (因此,我没能看到约翰转移的样子。) 然后,跟她的视线相重合。他正在拼命地把手向自己伸来。 (连他的变异也无法得知。) 然而 在她的面前,悠二穿过了形成旋涡的封绝顶部,就像是外面充满了饿水似的,闪耀着琥珀色光芒的暴风,化成了拥有巨大压力的瀑布,如同雪崩一般落下。 (什么!?) 绝对不可能看错的那个光景,是彩飘菲蕾丝的自在法伊菲尔那可是如今的规模,却跟昨天的战斗中施展出来的有着天壤之别。那简直是一个巨大无比,密度极高 的力量凝聚物。 (所以,我已经不需要其他的任何东西了。) 尽管如此,夏娜依然展开炽红色的双翼,强行向着那里面冲去。 为的只是挽救那被卷入了琥珀色光芒之中,已经看不见的少年。 他将会被分解。 这个危机,如今就在眼前。 他将会消失。 这一点,只有这一点是最可怕的。 (只要有我。) 一直注视着前方的夏娜,看到在伊菲尔那中被随风翻弄的悠二。 飞过了他的身边,向着自己直冲而来的 (只要有我,和约翰,就够了。) 仅仅是一击 贯注了一切思念的暴风之拳,把炽红色的光芒一拳击散了。 啊!? 连叫声都还没喊出来就猛力撞上了校舍,同时卷起了大量的混凝土粉尘,穿过校舍的另一端,落在地面上之前的那一瞬间,玛琼琳用托卡的粗壮臂膀才终于把她接住。 小姑娘! 还活着吗!? 呜,咕! 由于受到打击而全身麻痹的夏娜,已经无法回答悼文吟诵人的问题。 (不用,管我要先,把悠二,悠二!!) 因从正面发生冲撞而受到威力超乎想像的爆炸压力下,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的身体发出了悲鸣。由于粉尘和眼泪变得蒙胧不定的视野中,她看到悠二再次被琥珀色的 球体封闭于其内。 (悠,二) 浮现在他的面前,像是迎接他一般张开双臂的热门,正是真正的彩飘菲蕾丝。 虽然外形跟风之转轮化成的傀儡完全一样。然而感觉到的那股力量,却几乎差几个数量级。那样的她,由于获知了傀儡收集到的情报,而没有亲自触碰具有怪异戒严 的密斯提斯,而是把那个自在法为接触自己对约翰施加的封印而准备的钥匙刻印在琥珀色的球体之上。 小小的图纹在球的表面上滑行,流动,并逐渐将其覆盖,那正是解除藏于密斯提斯最深处的零时迷子上被施加的封印,让自己最爱的男人重见天日的自在式。 被囚禁于球内的悠二,就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前多未见,性命攸关的作业进行而已。 受到了拳击的夏娜,也因为受到冲击和伤害而动弹不得。他的心,几乎要因为对自己的无力和不争气产生的愤怒而破裂开来。他在心中无数次地发出叫唤声,拼命挪动着身体。 (悠二) 只用了数秒,为了分解悠二而构成的自在式,已经覆盖了整个琥珀色球面,并开始闪耀出光芒。 然后,菲蕾丝缓缓地说出了她期盼已久的启动自在式的话语。 来吧,约翰。 呜,啊,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悠二的疾呼,响彻了整个封绝。 (悠二!!) 当回响于夏娜内心的无声哀鸣,几乎要穿破胸膛而出的那一瞬间 他作出了回答。 约,翰 菲蕾丝看向自己。 她俯瞰着自己的胸口。 她的胸口,被刺进,被贯穿了。 呜? 是一条手臂。 是从面临着分解危机的悠二,从他的胸口中长出的手臂。 是套着歪曲得咯吱作响的,薄铁板盔甲的,手臂。 是从其缝隙之间,喷涌出火焰的,手臂。 火焰的颜色是银。 终章 我不喜欢仅仅是跟着你走。 少年如此说道。 我一直努力想让自己成为一个能与你相配的男人。那并不仅仅是一个愿望。我要成为能给你支持、拥有足以与你一起走遍世界的力量的男人。我作出了这个决定,而且为此 而努力至今。 少年坚决地说道。 那个肮脏的外界宿还有你看,我还从[宝石一团]那儿顺手牵羊来了。因为基本上凡是跟红世有关的人,寿命都多得不得了,全都是些光会讲故事的家伙,根本 没有留下什么正式的纪录。所以这简直就可以叫做稀世的珍本啦。 少年拿着一本厚厚的羊皮纸书晃了晃。 无论任何东西都会有它的规律性,我按照这种想法,进行了研究。征询过许多人的意见,也自己进行过分析。但是,我觉得情报还是有点不足。如果能遇上穷理探求者,或 者是牛骨贤者之类的人就好了。 少年垂下了肩膀。 嗯,太可惜了呀所以,我一直想要这个。那么,从结果上来说,只要这三册就足够了。我已经得到了确信。 少年的眼睛闪耀出喜悦的光芒。 关于密斯提斯,我们已经看过不少了吧。 少年静静地说道。 他们存在之力的总量,究竟是如何被决定下来的呢,我很想知道这一点。各自在跟磷子不同的构成原理下诞生和行动的他们,到底是如何决定作为自己强大的根源 力量总量的呢 少年毫不介意身在屋顶,站了起来。 你看看这里。身为异形战轮操纵者的密斯提斯,从诞生的瞬间就一直在战斗。直到他消失为止,还拉了两个魔王来陪葬。其他也尽是些跟我的推论一致的纪录。 少年高兴得咕噜咕噜地在地上转圈。 也就是说,密斯提斯是由原来作为基础的人类所具有的名为生命的器皿总量,来决定其能保持的力量大小,就是这么回事。 少年一边坐着,一边向恋人伸出了手。 我一直就觉得很不可思议。据说作为介于两者之间的物体宝具,是在人类如此希望,同时使徒也如此希望的时候产生的但是,我们却连一个宝具也没有做 成。应该没有比我们更能重合彼此的内心和希望的人类和使徒了啊。 少年牵着恋人的手,让她站了起来。 我一直在想,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少年把手搭在恋人的肩上。 不过,答案实在非常简单。一旦想明白的话,就会发现完全是很简单的事那是因为,我们的愿望,其实只有一个。其他的愿望都只不过是附属品而已。 少年凝视着察觉到自己意图而感到惊讶的恋人的样子。 我的希望,和你的愿望,就是希望永远在一起仅仅是这样而已。 少年继续向发出抗议的恋人说道。 那同时,也是你的希望啊,菲蕾丝。 少年紧紧拥抱着继续提出抗议的恋人。 那么,你如果没了我,也没有问题吗? 少年温柔地向僵住了的恋人说道。 你,一直爱着我。我,也一直爱着你。我们希望在一起,不想分开,只是绝对的。我们同时又这个愿望。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少年在紧紧拥抱着的恋人肩上细语道。 所以一直以来,我拼命地进行着研究。因为能实现我们愿望的宝具,简直是非那个莫属了。然后,变成那样子的话,我就不想像现在这样老是给你添麻烦,当一个软弱 的人类。 少年知道恋人的肩膀在颤抖。 不过呢,就是因为这样啊,我的爱人。我一直努力着想让自己成为一个能与你相配的男人。那并不仅仅是一个愿望。我要成为能给你支持、拥有足以与你一起走遍世界的力 量的男人。我作出了这个决定,而且为此而努力至今。 少年松开了紧紧拥抱着恋人的手。 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对自己的器皿很有自信的哦?我一直感受和计算着自己拥有的存在之力我的器皿,可以说是相当大。不知道是多亏了谁呢。是给了我思考问 题的头脑的父亲?是给了我能打动你心的笑容的母亲?不应该是给了我一切的你啊。 少年牵起了恋人的手。 走,去实现我们恋人的真正愿望吧。我们在一起吧。我要和你一起,成为永远的存在。成为永远的存在后,我就能给你支持,与你同行。只要你如此希望,那就一定能实现。 少年俯视着恋人和眼下的景色。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说要来登这座钟楼呢? 少年和恋人互相凝视着对方。 因为,这正是作为我目标的存在方式。是最适合我们用来制作宝具的材料啊。 少年被恋人拉着手走了起来。 时钟必定会回归此处。就像太阳、月亮和行星的转动一样。然后,人就会发现,新的现在又再次开始了。 少年和恋人向空中飞去。 菲蕾丝,来制作我们的宝具吧。 少年和恋人在空中跳着舞。 菲蕾丝,让时间连接的缝隙迷路,永远与我一起存在于此吧。 少年一边跟恋人跳舞,一边眺望着脚下散开的时钟。 菲蕾丝,让我们一起捉弄时间吧。让循环的时间,在零时迷路吧。 少年在跟恋人跳舞的过程中,发现时钟的零件已经包围着自己。 菲蕾丝,来,快说出愿望吧。说你希望跟我永远在一起。 少年让时钟的零件飞进了自己的身体,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已经变质。 那样的话,我们就能成为和你永远在一起的密斯提斯。 少年发誓道。 快,我的时间啊,停下来。为了与美丽的你,永远同在 我不喜欢仅仅是跟着你走。 少年如此说道。 我一直努力想让自己成为一个能与你相配的男人。那并不仅仅是一个愿望。我要成为能给你支持、拥有足以与你一起走遍世界的力量的男人。我作出了这个决定,而且为此 而努力至今。 少年坚决地说道。 那个肮脏的外界宿还有你看,我还从[宝石一团]那儿顺手牵羊来了。因为基本上凡是跟红世有关的人,寿命都多得不得了,全都是些光会讲故事的家伙,根本 没有留下什么正式的纪录。所以这简直就可以叫做稀世的珍本啦。 少年拿着一本厚厚的羊皮纸书晃了晃。 无论任何东西都会有它的规律性,我按照这种想法,进行了研究。征询过许多人的意见,也自己进行过分析。但是,我觉得情报还是有点不足。如果能遇上穷理探求者,或 者是牛骨贤者之类的人就好了。 少年垂下了肩膀。 嗯,太可惜了呀所以,我一直想要这个。那么,从结果上来说,只要这三册就足够了。我已经得到了确信。 少年的眼睛闪耀出喜悦的光芒。 关于密斯提斯,我们已经看过不少了吧。 少年静静地说道。 他们存在之力的总量,究竟是如何被决定下来的呢,我很想知道这一点。各自在跟磷子不同的构成原理下诞生和行动的他们,到底是如何决定作为自己强大的根源 力量总量的呢 少年毫不介意身在屋顶,站了起来。 你看看这里。身为异形战轮操纵者的密斯提斯,从诞生的瞬间就一直在战斗。直到他消失为止,还拉了两个魔王来陪葬。其他也尽是些跟我的推论一致的纪录。 少年高兴得咕噜咕噜地在地上转圈。 也就是说,密斯提斯是由原来作为基础的人类所具有的名为生命的器皿总量,来决定其能保持的力量大小,就是这么回事。 少年一边坐着,一边向恋人伸出了手。 我一直就觉得很不可思议。据说作为介于两者之间的物体宝具,是在人类如此希望,同时使徒也如此希望的时候产生的但是,我们却连一个宝具也没有做 成。应该没有比我们更能重合彼此的内心和希望的人类和使徒了啊。 少年牵着恋人的手,让她站了起来。 我一直在想,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少年把手搭在恋人的肩上。 不过,答案实在非常简单。一旦想明白的话,就会发现完全是很简单的事那是因为,我们的愿望,其实只有一个。其他的愿望都只不过是附属品而已。 少年凝视着察觉到自己意图而感到惊讶的恋人的样子。 我的希望,和你的愿望,就是希望永远在一起仅仅是这样而已。 少年继续向发出抗议的恋人说道。 那同时,也是你的希望啊,菲蕾丝。 少年紧紧拥抱着继续提出抗议的恋人。 那么,你如果没了我,也没有问题吗? 少年温柔地向僵住了的恋人说道。 你,一直爱着我。我,也一直爱着你。我们希望在一起,不想分开,只是绝对的。我们同时又这个愿望。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少年在紧紧拥抱着的恋人肩上细语道。 所以一直以来,我拼命地进行着研究。因为能实现我们愿望的宝具,简直是非那个莫属了。然后,变成那样子的话,我就不想像现在这样老是给你添麻烦,当一个软弱 的人类。 少年知道恋人的肩膀在颤抖。 不过呢,就是因为这样啊,我的爱人。我一直努力着想让自己成为一个能与你相配的男人。那并不仅仅是一个愿望。我要成为能给你支持、拥有足以与你一起走遍世界的力 量的男人。我作出了这个决定,而且为此而努力至今。 少年松开了紧紧拥抱着恋人的手。 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对自己的器皿很有自信的哦?我一直感受和计算着自己拥有的存在之力我的器皿,可以说是相当大。不知道是多亏了谁呢。是给了我思考问 题的头脑的父亲?是给了我能打动你心的笑容的母亲?不应该是给了我一切的你啊。 少年牵起了恋人的手。 走,去实现我们恋人的真正愿望吧。我们在一起吧。我要和你一起,成为永远的存在。成为永远的存在后,我就能给你支持,与你同行。只要你如此希望,那就一定能实现。 少年俯视着恋人和眼下的景色。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说要来登这座钟楼呢? 少年和恋人互相凝视着对方。 因为,这正是作为我目标的存在方式。是最适合我们用来制作宝具的材料啊。 少年被恋人拉着手走了起来。 时钟必定会回归此处。就像太阳、月亮和行星的转动一样。然后,人就会发现,新的现在又再次开始了。 少年和恋人向空中飞去。 菲蕾丝,来制作我们的宝具吧。 少年和恋人在空中跳着舞。 菲蕾丝,让时间连接的缝隙迷路,永远与我一起存在于此吧。 少年一边跟恋人跳舞,一边眺望着脚下散开的时钟。 菲蕾丝,让我们一起捉弄时间吧。让循环的时间,在零时迷路吧。 少年在跟恋人跳舞的过程中,发现时钟的零件已经包围着自己。 菲蕾丝,来,快说出愿望吧。说你希望跟我永远在一起。 少年让时钟的零件飞进了自己的身体,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已经变质。 那样的话,我们就能成为和你永远在一起的密斯提斯。 少年发誓道。 快,我的时间啊,停下来。为了与美丽的你,永远同在 我不喜欢仅仅是跟着你走。 少年如此说道。 我一直努力想让自己成为一个能与你相配的男人。那并不仅仅是一个愿望。我要成为能给你支持、拥有足以与你一起走遍世界的力量的男人。我作出了这个决定,而且为此 而努力至今。 少年坚决地说道。 那个肮脏的外界宿还有你看,我还从[宝石一团]那儿顺手牵羊来了。因为基本上凡是跟红世有关的人,寿命都多得不得了,全都是些光会讲故事的家伙,根本 没有留下什么正式的纪录。所以这简直就可以叫做稀世的珍本啦。 少年拿着一本厚厚的羊皮纸书晃了晃。 无论任何东西都会有它的规律性,我按照这种想法,进行了研究。征询过许多人的意见,也自己进行过分析。但是,我觉得情报还是有点不足。如果能遇上穷理探求者,或 者是牛骨贤者之类的人就好了。 少年垂下了肩膀。 嗯,太可惜了呀所以,我一直想要这个。那么,从结果上来说,只要这三册就足够了。我已经得到了确信。 少年的眼睛闪耀出喜悦的光芒。 关于密斯提斯,我们已经看过不少了吧。 少年静静地说道。 他们存在之力的总量,究竟是如何被决定下来的呢,我很想知道这一点。各自在跟磷子不同的构成原理下诞生和行动的他们,到底是如何决定作为自己强大的根源 力量总量的呢 少年毫不介意身在屋顶,站了起来。 你看看这里。身为异形战轮操纵者的密斯提斯,从诞生的瞬间就一直在战斗。直到他消失为止,还拉了两个魔王来陪葬。其他也尽是些跟我的推论一致的纪录。 少年高兴得咕噜咕噜地在地上转圈。 也就是说,密斯提斯是由原来作为基础的人类所具有的名为生命的器皿总量,来决定其能保持的力量大小,就是这么回事。 少年一边坐着,一边向恋人伸出了手。 我一直就觉得很不可思议。据说作为介于两者之间的物体宝具,是在人类如此希望,同时使徒也如此希望的时候产生的但是,我们却连一个宝具也没有做 成。应该没有比我们更能重合彼此的内心和希望的人类和使徒了啊。 少年牵着恋人的手,让她站了起来。 我一直在想,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少年把手搭在恋人的肩上。 不过,答案实在非常简单。一旦想明白的话,就会发现完全是很简单的事那是因为,我们的愿望,其实只有一个。其他的愿望都只不过是附属品而已。 少年凝视着察觉到自己意图而感到惊讶的恋人的样子。 我的希望,和你的愿望,就是希望永远在一起仅仅是这样而已。 少年继续向发出抗议的恋人说道。 那同时,也是你的希望啊,菲蕾丝。 少年紧紧拥抱着继续提出抗议的恋人。 那么,你如果没了我,也没有问题吗? 少年温柔地向僵住了的恋人说道。 你,一直爱着我。我,也一直爱着你。我们希望在一起,不想分开,只是绝对的。我们同时又这个愿望。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少年在紧紧拥抱着的恋人肩上细语道。 所以一直以来,我拼命地进行着研究。因为能实现我们愿望的宝具,简直是非那个莫属了。然后,变成那样子的话,我就不想像现在这样老是给你添麻烦,当一个软弱 的人类。 少年知道恋人的肩膀在颤抖。 不过呢,就是因为这样啊,我的爱人。我一直努力着想让自己成为一个能与你相配的男人。那并不仅仅是一个愿望。我要成为能给你支持、拥有足以与你一起走遍世界的力 量的男人。我作出了这个决定,而且为此而努力至今。 少年松开了紧紧拥抱着恋人的手。 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对自己的器皿很有自信的哦?我一直感受和计算着自己拥有的存在之力我的器皿,可以说是相当大。不知道是多亏了谁呢。是给了我思考问 题的头脑的父亲?是给了我能打动你心的笑容的母亲?不应该是给了我一切的你啊。 少年牵起了恋人的手。 走,去实现我们恋人的真正愿望吧。我们在一起吧。我要和你一起,成为永远的存在。成为永远的存在后,我就能给你支持,与你同行。只要你如此希望,那就一定能实现。 少年俯视着恋人和眼下的景色。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说要来登这座钟楼呢? 少年和恋人互相凝视着对方。 因为,这正是作为我目标的存在方式。是最适合我们用来制作宝具的材料啊。 少年被恋人拉着手走了起来。 时钟必定会回归此处。就像太阳、月亮和行星的转动一样。然后,人就会发现,新的现在又再次开始了。 少年和恋人向空中飞去。 菲蕾丝,来制作我们的宝具吧。 少年和恋人在空中跳着舞。 菲蕾丝,让时间连接的缝隙迷路,永远与我一起存在于此吧。 少年一边跟恋人跳舞,一边眺望着脚下散开的时钟。 菲蕾丝,让我们一起捉弄时间吧。让循环的时间,在零时迷路吧。 少年在跟恋人跳舞的过程中,发现时钟的零件已经包围着自己。 菲蕾丝,来,快说出愿望吧。说你希望跟我永远在一起。 少年让时钟的零件飞进了自己的身体,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已经变质。 那样的话,我们就能成为和你永远在一起的密斯提斯。 少年发誓道。 快,我的时间啊,停下来。为了与美丽的你,永远同在 我不喜欢仅仅是跟着你走。 少年如此说道。 我一直努力想让自己成为一个能与你相配的男人。那并不仅仅是一个愿望。我要成为能给你支持、拥有足以与你一起走遍世界的力量的男人。我作出了这个决定,而且为此 而努力至今。 少年坚决地说道。 那个肮脏的外界宿还有你看,我还从[宝石一团]那儿顺手牵羊来了。因为基本上凡是跟红世有关的人,寿命都多得不得了,全都是些光会讲故事的家伙,根本 没有留下什么正式的纪录。所以这简直就可以叫做稀世的珍本啦。 少年拿着一本厚厚的羊皮纸书晃了晃。 无论任何东西都会有它的规律性,我按照这种想法,进行了研究。征询过许多人的意见,也自己进行过分析。但是,我觉得情报还是有点不足。如果能遇上穷理探求者,或 者是牛骨贤者之类的人就好了。 少年垂下了肩膀。 嗯,太可惜了呀所以,我一直想要这个。那么,从结果上来说,只要这三册就足够了。我已经得到了确信。 少年的眼睛闪耀出喜悦的光芒。 关于密斯提斯,我们已经看过不少了吧。 少年静静地说道。 他们存在之力的总量,究竟是如何被决定下来的呢,我很想知道这一点。各自在跟磷子不同的构成原理下诞生和行动的他们,到底是如何决定作为自己强大的根源 力量总量的呢 少年毫不介意身在屋顶,站了起来。 你看看这里。身为异形战轮操纵者的密斯提斯,从诞生的瞬间就一直在战斗。直到他消失为止,还拉了两个魔王来陪葬。其他也尽是些跟我的推论一致的纪录。 少年高兴得咕噜咕噜地在地上转圈。 也就是说,密斯提斯是由原来作为基础的人类所具有的名为生命的器皿总量,来决定其能保持的力量大小,就是这么回事。 少年一边坐着,一边向恋人伸出了手。 我一直就觉得很不可思议。据说作为介于两者之间的物体宝具,是在人类如此希望,同时使徒也如此希望的时候产生的但是,我们却连一个宝具也没有做 成。应该没有比我们更能重合彼此的内心和希望的人类和使徒了啊。 少年牵着恋人的手,让她站了起来。 我一直在想,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少年把手搭在恋人的肩上。 不过,答案实在非常简单。一旦想明白的话,就会发现完全是很简单的事那是因为,我们的愿望,其实只有一个。其他的愿望都只不过是附属品而已。 少年凝视着察觉到自己意图而感到惊讶的恋人的样子。 我的希望,和你的愿望,就是希望永远在一起仅仅是这样而已。 少年继续向发出抗议的恋人说道。 那同时,也是你的希望啊,菲蕾丝。 少年紧紧拥抱着继续提出抗议的恋人。 那么,你如果没了我,也没有问题吗? 少年温柔地向僵住了的恋人说道。 你,一直爱着我。我,也一直爱着你。我们希望在一起,不想分开,只是绝对的。我们同时又这个愿望。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少年在紧紧拥抱着的恋人肩上细语道。 所以一直以来,我拼命地进行着研究。因为能实现我们愿望的宝具,简直是非那个莫属了。然后,变成那样子的话,我就不想像现在这样老是给你添麻烦,当一个软弱 的人类。 少年知道恋人的肩膀在颤抖。 不过呢,就是因为这样啊,我的爱人。我一直努力着想让自己成为一个能与你相配的男人。那并不仅仅是一个愿望。我要成为能给你支持、拥有足以与你一起走遍世界的力 量的男人。我作出了这个决定,而且为此而努力至今。 少年松开了紧紧拥抱着恋人的手。 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对自己的器皿很有自信的哦?我一直感受和计算着自己拥有的存在之力我的器皿,可以说是相当大。不知道是多亏了谁呢。是给了我思考问 题的头脑的父亲?是给了我能打动你心的笑容的母亲?不应该是给了我一切的你啊。 少年牵起了恋人的手。 走,去实现我们恋人的真正愿望吧。我们在一起吧。我要和你一起,成为永远的存在。成为永远的存在后,我就能给你支持,与你同行。只要你如此希望,那就一定能实现。 少年俯视着恋人和眼下的景色。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说要来登这座钟楼呢? 少年和恋人互相凝视着对方。 因为,这正是作为我目标的存在方式。是最适合我们用来制作宝具的材料啊。 少年被恋人拉着手走了起来。 时钟必定会回归此处。就像太阳、月亮和行星的转动一样。然后,人就会发现,新的现在又再次开始了。 少年和恋人向空中飞去。 菲蕾丝,来制作我们的宝具吧。 少年和恋人在空中跳着舞。 菲蕾丝,让时间连接的缝隙迷路,永远与我一起存在于此吧。 少年一边跟恋人跳舞,一边眺望着脚下散开的时钟。 菲蕾丝,让我们一起捉弄时间吧。让循环的时间,在零时迷路吧。 少年在跟恋人跳舞的过程中,发现时钟的零件已经包围着自己。 菲蕾丝,来,快说出愿望吧。说你希望跟我永远在一起。 少年让时钟的零件飞进了自己的身体,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已经变质。 那样的话,我们就能成为和你永远在一起的密斯提斯。 少年发誓道。 快,我的时间啊,停下来。为了与美丽的你,永远同在 我不喜欢仅仅是跟着你走。 少年如此说道。 我一直努力想让自己成为一个能与你相配的男人。那并不仅仅是一个愿望。我要成为能给你支持、拥有足以与你一起走遍世界的力量的男人。我作出了这个决定,而且为此 而努力至今。 少年坚决地说道。 那个肮脏的外界宿还有你看,我还从[宝石一团]那儿顺手牵羊来了。因为基本上凡是跟红世有关的人,寿命都多得不得了,全都是些光会讲故事的家伙,根本 没有留下什么正式的纪录。所以这简直就可以叫做稀世的珍本啦。 少年拿着一本厚厚的羊皮纸书晃了晃。 无论任何东西都会有它的规律性,我按照这种想法,进行了研究。征询过许多人的意见,也自己进行过分析。但是,我觉得情报还是有点不足。如果能遇上穷理探求者,或 者是牛骨贤者之类的人就好了。 少年垂下了肩膀。 嗯,太可惜了呀所以,我一直想要这个。那么,从结果上来说,只要这三册就足够了。我已经得到了确信。 少年的眼睛闪耀出喜悦的光芒。 关于密斯提斯,我们已经看过不少了吧。 少年静静地说道。 他们存在之力的总量,究竟是如何被决定下来的呢,我很想知道这一点。各自在跟磷子不同的构成原理下诞生和行动的他们,到底是如何决定作为自己强大的根源 力量总量的呢 少年毫不介意身在屋顶,站了起来。 你看看这里。身为异形战轮操纵者的密斯提斯,从诞生的瞬间就一直在战斗。直到他消失为止,还拉了两个魔王来陪葬。其他也尽是些跟我的推论一致的纪录。 少年高兴得咕噜咕噜地在地上转圈。 也就是说,密斯提斯是由原来作为基础的人类所具有的名为生命的器皿总量,来决定其能保持的力量大小,就是这么回事。 少年一边坐着,一边向恋人伸出了手。 我一直就觉得很不可思议。据说作为介于两者之间的物体宝具,是在人类如此希望,同时使徒也如此希望的时候产生的但是,我们却连一个宝具也没有做 成。应该没有比我们更能重合彼此的内心和希望的人类和使徒了啊。 少年牵着恋人的手,让她站了起来。 我一直在想,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少年把手搭在恋人的肩上。 不过,答案实在非常简单。一旦想明白的话,就会发现完全是很简单的事那是因为,我们的愿望,其实只有一个。其他的愿望都只不过是附属品而已。 少年凝视着察觉到自己意图而感到惊讶的恋人的样子。 我的希望,和你的愿望,就是希望永远在一起仅仅是这样而已。 少年继续向发出抗议的恋人说道。 那同时,也是你的希望啊,菲蕾丝。 少年紧紧拥抱着继续提出抗议的恋人。 那么,你如果没了我,也没有问题吗? 少年温柔地向僵住了的恋人说道。 你,一直爱着我。我,也一直爱着你。我们希望在一起,不想分开,只是绝对的。我们同时又这个愿望。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少年在紧紧拥抱着的恋人肩上细语道。 所以一直以来,我拼命地进行着研究。因为能实现我们愿望的宝具,简直是非那个莫属了。然后,变成那样子的话,我就不想像现在这样老是给你添麻烦,当一个软弱 的人类。 少年知道恋人的肩膀在颤抖。 不过呢,就是因为这样啊,我的爱人。我一直努力着想让自己成为一个能与你相配的男人。那并不仅仅是一个愿望。我要成为能给你支持、拥有足以与你一起走遍世界的力 量的男人。我作出了这个决定,而且为此而努力至今。 少年松开了紧紧拥抱着恋人的手。 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对自己的器皿很有自信的哦?我一直感受和计算着自己拥有的存在之力我的器皿,可以说是相当大。不知道是多亏了谁呢。是给了我思考问 题的头脑的父亲?是给了我能打动你心的笑容的母亲?不应该是给了我一切的你啊。 少年牵起了恋人的手。 走,去实现我们恋人的真正愿望吧。我们在一起吧。我要和你一起,成为永远的存在。成为永远的存在后,我就能给你支持,与你同行。只要你如此希望,那就一定能实现。 少年俯视着恋人和眼下的景色。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说要来登这座钟楼呢? 少年和恋人互相凝视着对方。 因为,这正是作为我目标的存在方式。是最适合我们用来制作宝具的材料啊。 少年被恋人拉着手走了起来。 时钟必定会回归此处。就像太阳、月亮和行星的转动一样。然后,人就会发现,新的现在又再次开始了。 少年和恋人向空中飞去。 菲蕾丝,来制作我们的宝具吧。 少年和恋人在空中跳着舞。 菲蕾丝,让时间连接的缝隙迷路,永远与我一起存在于此吧。 少年一边跟恋人跳舞,一边眺望着脚下散开的时钟。 菲蕾丝,让我们一起捉弄时间吧。让循环的时间,在零时迷路吧。 少年在跟恋人跳舞的过程中,发现时钟的零件已经包围着自己。 菲蕾丝,来,快说出愿望吧。说你希望跟我永远在一起。 少年让时钟的零件飞进了自己的身体,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已经变质。 那样的话,我们就能成为和你永远在一起的密斯提斯。 少年发誓道。 快,我的时间啊,停下来。为了与美丽的你,永远同在 我不喜欢仅仅是跟着你走。 少年如此说道。 我一直努力想让自己成为一个能与你相配的男人。那并不仅仅是一个愿望。我要成为能给你支持、拥有足以与你一起走遍世界的力量的男人。我作出了这个决定,而且为此 而努力至今。 少年坚决地说道。 那个肮脏的外界宿还有你看,我还从[宝石一团]那儿顺手牵羊来了。因为基本上凡是跟红世有关的人,寿命都多得不得了,全都是些光会讲故事的家伙,根本 没有留下什么正式的纪录。所以这简直就可以叫做稀世的珍本啦。 少年拿着一本厚厚的羊皮纸书晃了晃。 无论任何东西都会有它的规律性,我按照这种想法,进行了研究。征询过许多人的意见,也自己进行过分析。但是,我觉得情报还是有点不足。如果能遇上穷理探求者,或 者是牛骨贤者之类的人就好了。 少年垂下了肩膀。 嗯,太可惜了呀所以,我一直想要这个。那么,从结果上来说,只要这三册就足够了。我已经得到了确信。 少年的眼睛闪耀出喜悦的光芒。 关于密斯提斯,我们已经看过不少了吧。 少年静静地说道。 他们存在之力的总量,究竟是如何被决定下来的呢,我很想知道这一点。各自在跟磷子不同的构成原理下诞生和行动的他们,到底是如何决定作为自己强大的根源 力量总量的呢 少年毫不介意身在屋顶,站了起来。 你看看这里。身为异形战轮操纵者的密斯提斯,从诞生的瞬间就一直在战斗。直到他消失为止,还拉了两个魔王来陪葬。其他也尽是些跟我的推论一致的纪录。 少年高兴得咕噜咕噜地在地上转圈。 也就是说,密斯提斯是由原来作为基础的人类所具有的名为生命的器皿总量,来决定其能保持的力量大小,就是这么回事。 少年一边坐着,一边向恋人伸出了手。 我一直就觉得很不可思议。据说作为介于两者之间的物体宝具,是在人类如此希望,同时使徒也如此希望的时候产生的但是,我们却连一个宝具也没有做 成。应该没有比我们更能重合彼此的内心和希望的人类和使徒了啊。 少年牵着恋人的手,让她站了起来。 我一直在想,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少年把手搭在恋人的肩上。 不过,答案实在非常简单。一旦想明白的话,就会发现完全是很简单的事那是因为,我们的愿望,其实只有一个。其他的愿望都只不过是附属品而已。 少年凝视着察觉到自己意图而感到惊讶的恋人的样子。 我的希望,和你的愿望,就是希望永远在一起仅仅是这样而已。 少年继续向发出抗议的恋人说道。 那同时,也是你的希望啊,菲蕾丝。 少年紧紧拥抱着继续提出抗议的恋人。 那么,你如果没了我,也没有问题吗? 少年温柔地向僵住了的恋人说道。 你,一直爱着我。我,也一直爱着你。我们希望在一起,不想分开,只是绝对的。我们同时又这个愿望。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少年在紧紧拥抱着的恋人肩上细语道。 所以一直以来,我拼命地进行着研究。因为能实现我们愿望的宝具,简直是非那个莫属了。然后,变成那样子的话,我就不想像现在这样老是给你添麻烦,当一个软弱 的人类。 少年知道恋人的肩膀在颤抖。 不过呢,就是因为这样啊,我的爱人。我一直努力着想让自己成为一个能与你相配的男人。那并不仅仅是一个愿望。我要成为能给你支持、拥有足以与你一起走遍世界的力 量的男人。我作出了这个决定,而且为此而努力至今。 少年松开了紧紧拥抱着恋人的手。 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对自己的器皿很有自信的哦?我一直感受和计算着自己拥有的存在之力我的器皿,可以说是相当大。不知道是多亏了谁呢。是给了我思考问 题的头脑的父亲?是给了我能打动你心的笑容的母亲?不应该是给了我一切的你啊。 少年牵起了恋人的手。 走,去实现我们恋人的真正愿望吧。我们在一起吧。我要和你一起,成为永远的存在。成为永远的存在后,我就能给你支持,与你同行。只要你如此希望,那就一定能实现。 少年俯视着恋人和眼下的景色。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说要来登这座钟楼呢? 少年和恋人互相凝视着对方。 因为,这正是作为我目标的存在方式。是最适合我们用来制作宝具的材料啊。 少年被恋人拉着手走了起来。 时钟必定会回归此处。就像太阳、月亮和行星的转动一样。然后,人就会发现,新的现在又再次开始了。 少年和恋人向空中飞去。 菲蕾丝,来制作我们的宝具吧。 少年和恋人在空中跳着舞。 菲蕾丝,让时间连接的缝隙迷路,永远与我一起存在于此吧。 少年一边跟恋人跳舞,一边眺望着脚下散开的时钟。 菲蕾丝,让我们一起捉弄时间吧。让循环的时间,在零时迷路吧。 少年在跟恋人跳舞的过程中,发现时钟的零件已经包围着自己。 菲蕾丝,来,快说出愿望吧。说你希望跟我永远在一起。 少年让时钟的零件飞进了自己的身体,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已经变质。 那样的话,我们就能成为和你永远在一起的密斯提斯。 少年发誓道。 快,我的时间啊,停下来。为了与美丽的你,永远同在 我不喜欢仅仅是跟着你走。 少年如此说道。 我一直努力想让自己成为一个能与你相配的男人。那并不仅仅是一个愿望。我要成为能给你支持、拥有足以与你一起走遍世界的力量的男人。我作出了这个决定,而且为此 而努力至今。 少年坚决地说道。 那个肮脏的外界宿还有你看,我还从[宝石一团]那儿顺手牵羊来了。因为基本上凡是跟红世有关的人,寿命都多得不得了,全都是些光会讲故事的家伙,根本 没有留下什么正式的纪录。所以这简直就可以叫做稀世的珍本啦。 少年拿着一本厚厚的羊皮纸书晃了晃。 无论任何东西都会有它的规律性,我按照这种想法,进行了研究。征询过许多人的意见,也自己进行过分析。但是,我觉得情报还是有点不足。如果能遇上穷理探求者,或 者是牛骨贤者之类的人就好了。 少年垂下了肩膀。 嗯,太可惜了呀所以,我一直想要这个。那么,从结果上来说,只要这三册就足够了。我已经得到了确信。 少年的眼睛闪耀出喜悦的光芒。 关于密斯提斯,我们已经看过不少了吧。 少年静静地说道。 他们存在之力的总量,究竟是如何被决定下来的呢,我很想知道这一点。各自在跟磷子不同的构成原理下诞生和行动的他们,到底是如何决定作为自己强大的根源 力量总量的呢 少年毫不介意身在屋顶,站了起来。 你看看这里。身为异形战轮操纵者的密斯提斯,从诞生的瞬间就一直在战斗。直到他消失为止,还拉了两个魔王来陪葬。其他也尽是些跟我的推论一致的纪录。 少年高兴得咕噜咕噜地在地上转圈。 也就是说,密斯提斯是由原来作为基础的人类所具有的名为生命的器皿总量,来决定其能保持的力量大小,就是这么回事。 少年一边坐着,一边向恋人伸出了手。 我一直就觉得很不可思议。据说作为介于两者之间的物体宝具,是在人类如此希望,同时使徒也如此希望的时候产生的但是,我们却连一个宝具也没有做 成。应该没有比我们更能重合彼此的内心和希望的人类和使徒了啊。 少年牵着恋人的手,让她站了起来。 我一直在想,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少年把手搭在恋人的肩上。 不过,答案实在非常简单。一旦想明白的话,就会发现完全是很简单的事那是因为,我们的愿望,其实只有一个。其他的愿望都只不过是附属品而已。 少年凝视着察觉到自己意图而感到惊讶的恋人的样子。 我的希望,和你的愿望,就是希望永远在一起仅仅是这样而已。 少年继续向发出抗议的恋人说道。 那同时,也是你的希望啊,菲蕾丝。 少年紧紧拥抱着继续提出抗议的恋人。 那么,你如果没了我,也没有问题吗? 少年温柔地向僵住了的恋人说道。 你,一直爱着我。我,也一直爱着你。我们希望在一起,不想分开,只是绝对的。我们同时又这个愿望。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少年在紧紧拥抱着的恋人肩上细语道。 所以一直以来,我拼命地进行着研究。因为能实现我们愿望的宝具,简直是非那个莫属了。然后,变成那样子的话,我就不想像现在这样老是给你添麻烦,当一个软弱 的人类。 少年知道恋人的肩膀在颤抖。 不过呢,就是因为这样啊,我的爱人。我一直努力着想让自己成为一个能与你相配的男人。那并不仅仅是一个愿望。我要成为能给你支持、拥有足以与你一起走遍世界的力 量的男人。我作出了这个决定,而且为此而努力至今。 少年松开了紧紧拥抱着恋人的手。 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对自己的器皿很有自信的哦?我一直感受和计算着自己拥有的存在之力我的器皿,可以说是相当大。不知道是多亏了谁呢。是给了我思考问 题的头脑的父亲?是给了我能打动你心的笑容的母亲?不应该是给了我一切的你啊。 少年牵起了恋人的手。 走,去实现我们恋人的真正愿望吧。我们在一起吧。我要和你一起,成为永远的存在。成为永远的存在后,我就能给你支持,与你同行。只要你如此希望,那就一定能实现。 少年俯视着恋人和眼下的景色。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说要来登这座钟楼呢? 少年和恋人互相凝视着对方。 因为,这正是作为我目标的存在方式。是最适合我们用来制作宝具的材料啊。 少年被恋人拉着手走了起来。 时钟必定会回归此处。就像太阳、月亮和行星的转动一样。然后,人就会发现,新的现在又再次开始了。 少年和恋人向空中飞去。 菲蕾丝,来制作我们的宝具吧。 少年和恋人在空中跳着舞。 菲蕾丝,让时间连接的缝隙迷路,永远与我一起存在于此吧。 少年一边跟恋人跳舞,一边眺望着脚下散开的时钟。 菲蕾丝,让我们一起捉弄时间吧。让循环的时间,在零时迷路吧。 少年在跟恋人跳舞的过程中,发现时钟的零件已经包围着自己。 菲蕾丝,来,快说出愿望吧。说你希望跟我永远在一起。 少年让时钟的零件飞进了自己的身体,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已经变质。 那样的话,我们就能成为和你永远在一起的密斯提斯。 少年发誓道。 快,我的时间啊,停下来。为了与美丽的你,永远同在 我不喜欢仅仅是跟着你走。 少年如此说道。 我一直努力想让自己成为一个能与你相配的男人。那并不仅仅是一个愿望。我要成为能给你支持、拥有足以与你一起走遍世界的力量的男人。我作出了这个决定,而且为此 而努力至今。 少年坚决地说道。 那个肮脏的外界宿还有你看,我还从[宝石一团]那儿顺手牵羊来了。因为基本上凡是跟红世有关的人,寿命都多得不得了,全都是些光会讲故事的家伙,根本 没有留下什么正式的纪录。所以这简直就可以叫做稀世的珍本啦。 少年拿着一本厚厚的羊皮纸书晃了晃。 无论任何东西都会有它的规律性,我按照这种想法,进行了研究。征询过许多人的意见,也自己进行过分析。但是,我觉得情报还是有点不足。如果能遇上穷理探求者,或 者是牛骨贤者之类的人就好了。 少年垂下了肩膀。 嗯,太可惜了呀所以,我一直想要这个。那么,从结果上来说,只要这三册就足够了。我已经得到了确信。 少年的眼睛闪耀出喜悦的光芒。 关于密斯提斯,我们已经看过不少了吧。 少年静静地说道。 他们存在之力的总量,究竟是如何被决定下来的呢,我很想知道这一点。各自在跟磷子不同的构成原理下诞生和行动的他们,到底是如何决定作为自己强大的根源 力量总量的呢 少年毫不介意身在屋顶,站了起来。 你看看这里。身为异形战轮操纵者的密斯提斯,从诞生的瞬间就一直在战斗。直到他消失为止,还拉了两个魔王来陪葬。其他也尽是些跟我的推论一致的纪录。 少年高兴得咕噜咕噜地在地上转圈。 也就是说,密斯提斯是由原来作为基础的人类所具有的名为生命的器皿总量,来决定其能保持的力量大小,就是这么回事。 少年一边坐着,一边向恋人伸出了手。 我一直就觉得很不可思议。据说作为介于两者之间的物体宝具,是在人类如此希望,同时使徒也如此希望的时候产生的但是,我们却连一个宝具也没有做 成。应该没有比我们更能重合彼此的内心和希望的人类和使徒了啊。 少年牵着恋人的手,让她站了起来。 我一直在想,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少年把手搭在恋人的肩上。 不过,答案实在非常简单。一旦想明白的话,就会发现完全是很简单的事那是因为,我们的愿望,其实只有一个。其他的愿望都只不过是附属品而已。 少年凝视着察觉到自己意图而感到惊讶的恋人的样子。 我的希望,和你的愿望,就是希望永远在一起仅仅是这样而已。 少年继续向发出抗议的恋人说道。 那同时,也是你的希望啊,菲蕾丝。 少年紧紧拥抱着继续提出抗议的恋人。 那么,你如果没了我,也没有问题吗? 少年温柔地向僵住了的恋人说道。 你,一直爱着我。我,也一直爱着你。我们希望在一起,不想分开,只是绝对的。我们同时又这个愿望。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少年在紧紧拥抱着的恋人肩上细语道。 所以一直以来,我拼命地进行着研究。因为能实现我们愿望的宝具,简直是非那个莫属了。然后,变成那样子的话,我就不想像现在这样老是给你添麻烦,当一个软弱 的人类。 少年知道恋人的肩膀在颤抖。 不过呢,就是因为这样啊,我的爱人。我一直努力着想让自己成为一个能与你相配的男人。那并不仅仅是一个愿望。我要成为能给你支持、拥有足以与你一起走遍世界的力 量的男人。我作出了这个决定,而且为此而努力至今。 少年松开了紧紧拥抱着恋人的手。 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对自己的器皿很有自信的哦?我一直感受和计算着自己拥有的存在之力我的器皿,可以说是相当大。不知道是多亏了谁呢。是给了我思考问 题的头脑的父亲?是给了我能打动你心的笑容的母亲?不应该是给了我一切的你啊。 少年牵起了恋人的手。 走,去实现我们恋人的真正愿望吧。我们在一起吧。我要和你一起,成为永远的存在。成为永远的存在后,我就能给你支持,与你同行。只要你如此希望,那就一定能实现。 少年俯视着恋人和眼下的景色。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说要来登这座钟楼呢? 少年和恋人互相凝视着对方。 因为,这正是作为我目标的存在方式。是最适合我们用来制作宝具的材料啊。 少年被恋人拉着手走了起来。 时钟必定会回归此处。就像太阳、月亮和行星的转动一样。然后,人就会发现,新的现在又再次开始了。 少年和恋人向空中飞去。 菲蕾丝,来制作我们的宝具吧。 少年和恋人在空中跳着舞。 菲蕾丝,让时间连接的缝隙迷路,永远与我一起存在于此吧。 少年一边跟恋人跳舞,一边眺望着脚下散开的时钟。 菲蕾丝,让我们一起捉弄时间吧。让循环的时间,在零时迷路吧。 少年在跟恋人跳舞的过程中,发现时钟的零件已经包围着自己。 菲蕾丝,来,快说出愿望吧。说你希望跟我永远在一起。 少年让时钟的零件飞进了自己的身体,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已经变质。 那样的话,我们就能成为和你永远在一起的密斯提斯。 少年发誓道。 快,我的时间啊,停下来。为了与美丽的你,永远同在 我不喜欢仅仅是跟着你走。 少年如此说道。 我一直努力想让自己成为一个能与你相配的男人。那并不仅仅是一个愿望。我要成为能给你支持、拥有足以与你一起走遍世界的力量的男人。我作出了这个决定,而且为此 而努力至今。 少年坚决地说道。 那个肮脏的外界宿还有你看,我还从[宝石一团]那儿顺手牵羊来了。因为基本上凡是跟红世有关的人,寿命都多得不得了,全都是些光会讲故事的家伙,根本 没有留下什么正式的纪录。所以这简直就可以叫做稀世的珍本啦。 少年拿着一本厚厚的羊皮纸书晃了晃。 无论任何东西都会有它的规律性,我按照这种想法,进行了研究。征询过许多人的意见,也自己进行过分析。但是,我觉得情报还是有点不足。如果能遇上穷理探求者,或 者是牛骨贤者之类的人就好了。 少年垂下了肩膀。 嗯,太可惜了呀所以,我一直想要这个。那么,从结果上来说,只要这三册就足够了。我已经得到了确信。 少年的眼睛闪耀出喜悦的光芒。 关于密斯提斯,我们已经看过不少了吧。 少年静静地说道。 他们存在之力的总量,究竟是如何被决定下来的呢,我很想知道这一点。各自在跟磷子不同的构成原理下诞生和行动的他们,到底是如何决定作为自己强大的根源 力量总量的呢 少年毫不介意身在屋顶,站了起来。 你看看这里。身为异形战轮操纵者的密斯提斯,从诞生的瞬间就一直在战斗。直到他消失为止,还拉了两个魔王来陪葬。其他也尽是些跟我的推论一致的纪录。 少年高兴得咕噜咕噜地在地上转圈。 也就是说,密斯提斯是由原来作为基础的人类所具有的名为生命的器皿总量,来决定其能保持的力量大小,就是这么回事。 少年一边坐着,一边向恋人伸出了手。 我一直就觉得很不可思议。据说作为介于两者之间的物体宝具,是在人类如此希望,同时使徒也如此希望的时候产生的但是,我们却连一个宝具也没有做 成。应该没有比我们更能重合彼此的内心和希望的人类和使徒了啊。 少年牵着恋人的手,让她站了起来。 我一直在想,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少年把手搭在恋人的肩上。 不过,答案实在非常简单。一旦想明白的话,就会发现完全是很简单的事那是因为,我们的愿望,其实只有一个。其他的愿望都只不过是附属品而已。 少年凝视着察觉到自己意图而感到惊讶的恋人的样子。 我的希望,和你的愿望,就是希望永远在一起仅仅是这样而已。 少年继续向发出抗议的恋人说道。 那同时,也是你的希望啊,菲蕾丝。 少年紧紧拥抱着继续提出抗议的恋人。 那么,你如果没了我,也没有问题吗? 少年温柔地向僵住了的恋人说道。 你,一直爱着我。我,也一直爱着你。我们希望在一起,不想分开,只是绝对的。我们同时又这个愿望。这一点,我可以肯定。 少年在紧紧拥抱着的恋人肩上细语道。 所以一直以来,我拼命地进行着研究。因为能实现我们愿望的宝具,简直是非那个莫属了。然后,变成那样子的话,我就不想像现在这样老是给你添麻烦,当一个软弱 的人类。 少年知道恋人的肩膀在颤抖。 不过呢,就是因为这样啊,我的爱人。我一直努力着想让自己成为一个能与你相配的男人。那并不仅仅是一个愿望。我要成为能给你支持、拥有足以与你一起走遍世界的力 量的男人。我作出了这个决定,而且为此而努力至今。 少年松开了紧紧拥抱着恋人的手。 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对自己的器皿很有自信的哦?我一直感受和计算着自己拥有的存在之力我的器皿,可以说是相当大。不知道是多亏了谁呢。是给了我思考问 题的头脑的父亲?是给了我能打动你心的笑容的母亲?不应该是给了我一切的你啊。 少年牵起了恋人的手。 走,去实现我们恋人的真正愿望吧。我们在一起吧。我要和你一起,成为永远的存在。成为永远的存在后,我就能给你支持,与你同行。只要你如此希望,那就一定能实现。 少年俯视着恋人和眼下的景色。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说要来登这座钟楼呢? 少年和恋人互相凝视着对方。 因为,这正是作为我目标的存在方式。是最适合我们用来制作宝具的材料啊。 少年被恋人拉着手走了起来。 时钟必定会回归此处。就像太阳、月亮和行星的转动一样。然后,人就会发现,新的现在又再次开始了。 少年和恋人向空中飞去。 菲蕾丝,来制作我们的宝具吧。 少年和恋人在空中跳着舞。 菲蕾丝,让时间连接的缝隙迷路,永远与我一起存在于此吧。 少年一边跟恋人跳舞,一边眺望着脚下散开的时钟。 菲蕾丝,让我们一起捉弄时间吧。让循环的时间,在零时迷路吧。 少年在跟恋人跳舞的过程中,发现时钟的零件已经包围着自己。 菲蕾丝,来,快说出愿望吧。说你希望跟我永远在一起。 少年让时钟的零件飞进了自己的身体,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已经变质。 那样的话,我们就能成为和你永远在一起的密斯提斯。 少年发誓道。 快,我的时间啊,停下来。为了与美丽的你,永远同在 序章 无人知晓的巨大要塞正在世界的高空中徘徊。 那就是在如同气泡一般的异界秘匿圣室的隔离和隐蔽作用下与世隔绝、同时也能自由自在地四处移动的宝具世界上最大级别的红世使徒集团[化装舞会]以此作为根据地的移动要塞星黎殿。 在这座宽广的城堡深处,有许多不知道出于何种意图摆在那里的管子、仪表和电灯泡,正遵循着各自的特性持续着不同寻常的运作。从各部分看到在异常内部压力下产生的破裂、齿轮由于超速的旋转而飞出、还有腾腾喷出的蒸气烟雾来看,都可以很明显地看出这并不是处于正常状态。 啪滋 在这个混乱场面中,响起了一个类似火花飞溅的声音。随着声音的响起,由银色光芒构成的无数奇怪文字列和自在式都在空中飞散消失了。 oh!n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 从文字列散开的根源部分,传出了一个愚蠢的尖号声。 至于声音的主人,无需多问,自然是作为[化装舞会]的客人而对某样东西进行着研究和解析的教授探耽求究丹塔里奥了。 因机~关失调而造成系~统瘫痪!?就因为这样,我已经接近完成的香~蕉皮不~!正在解析的自在式中的整整两~层都被弄~掉了啊!? 身上披着长长外套的细长身躯,就好像做工低劣的摆子一样反复着前屈后仰的动作,表现出一副名副其实的动摇姿态。挂在纤细脖子上的各种器物也随着摇来晃去,乱七八糟的。而随着身子摇晃而前后摆的嘴巴 多~米~诺~! 则呼唤着充当自己助手的磷子。 从蒸气的雾霭、不断旋转的仪表指针以及激烈闪烁的明暗光亮深处 是的,教授! 传出了回答的声音。 从大堆废物和蒸气的下面,钻出来一个类似脸的物体鼓鼓的发条上镶嵌着两个齿轮作为眼睛,头顶上还附有发条的拧子。那就是教授以独特的力量制造出来的特殊磷子我学之结晶ecellent28号勘塔特多米诺,简称多米诺。 教授透过瓶底厚的眼镜,猛然把视线投向多米诺那一边。 这~次机关失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现在正在确认中呢! 在只露出脑袋的他(?)身旁,连系着古旧仪表和电灯泡的一个类似面板的物体从下面升了起来。看到面板上显示的内容后,齿轮做的眼睛马上激烈地旋转起来,表示出他的惊讶。 教、教教、教教教授好哄好哄(好痛好痛)!? 你~在慌~张些什么啊~!? 教授把变成了机械钳状的手伸了过去,捏扯起助手的脸颊。 冷~静点!把事~实原原本本地向~我报告!观察、研究、实验和发明,全都是从事实出发,一步两步三步四步地向~前走,摔~倒又站起来的! 跟机关大底部相连的暴君发生了过量活化性,引起整体回路内部发生了力量的逆流好哄好哄(好痛好痛)! 遵照他的吩咐,把事实原原本本地向他报告的助手,又再一次被机械钳捏扯起来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不~可以打~断别人说话了吗? 他一边说,一边理解着报告的内容。 暴君? 那是最近重新成为他研究对象的东西对他现在身处的组织来说最为重要的东西 多~米~诺~!?你~还在这里磨~磨蹭蹭地干~什么!? 教授好像屁股着了火似的跳起来大声叫道。 马上启动银~沙回廊!把天花板连接到机关大底部的暴君收~纳库!把前方墙壁与祀灶阁相~融合!要~快点哦 是的! 从脑袋一旁长出了缠绕着各种管子和电缆的手臂,以复杂的顺序和利落的动作按起了旁边的按钮。 霎时间,远处响起好像喷出了什么东西的嘶嘭声,没过多久,室内就开始飘起了看起来就像是银色烟雾般的光点群。原来是用于重组星黎殿的内部空间,能把各自分开的场所连接在一起的移动简略化装置银沙回廊开始启动了。 当银色的烟雾凝聚成一定的密度后,位于教授正前方的墙壁上出现了漩涡,同时立刻又在漩涡的中心形成空洞。那个空洞就像在墙壁上挖开了一个镶着银边的大洞一样,可以由此通往另一个空间。 那是一个煞风景的宽广半球形房间。在呈擂钵形向下延伸的同心圆式阶梯最底部,有一个开口向上满载炉灰的巨大炉灶格新诺姆。这里就是星黎殿的司令室通称为祀灶阁的地方。 在楼梯的中间位置上,有两个人分别站在巨灶的两侧。他们察觉到空间的连接,马上转过身来。 是、是探耽求究大人!? 其中的一个人背上长着蝙蝠翅膀,有着细而长的尾巴,双手长有锐利的爪子,尖尖的耳朵,头上有两个魔鬼般的角,佩有收在厚长剑鞘中的大弯刀,然而却没有什么气势的中年男人不由得大吃一惊。 看来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吧,教授。 另一个人身穿灰色紧身礼服,县挂着各种装饰品,右眼上戴着眼罩的三眼美女则仿佛一直在等他们似的,向着来到房间里的教授和多米诺询问道。 军军军军师大人,岚、岚、岚蹄大人!大大大大事不妙了好哄好哄(好痛好痛)!? 我刚~才不是叫~你不要慌张了吗,多~米~诺~? 正当两人在吵嚷不休的时候,在连接起来的房间与房间、重合的天花板和天花板之上,敞开了一个新的漩涡。空间进一步融合,出现了一个奇怪复杂的机械装置。看到那东西以后 唔、怎么!? 外表有着恶魔特征却一脸寒酸的中年男人岚蹄费可鲁不禁惊愕得大喊起来。 而位于另一侧的戴眼罩的三眼美女参谋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则冷静地推测着眼前情景所代表的意义。 右臂? 出现在他们头顶上的东西,是一个仿佛被磔刑处死的罪人一样钉在天花板上的西洋铠甲人。他的全身都包裹着肮脏扭曲的薄铁板,从周围的天花板上伸出来的大量细长缆线和管子密密麻麻地连接着他的身体,外面还贴上了无数的符咒。 那个诡异的物体仿佛要显示出目前正处于异常状态似的,不规则地从内侧闪烁着银色的光芒,还缺少了本来应该连在身体上的右臂。 抬头看着这一幕的费可鲁从怀里掏出一条叠得很整齐的手帕,擦拭着稍微有点宽的额头上渗出的汗水。 通、通常的镜像转移应该不会给暴君本体造成影响才对难道是假身意志总体那边出现了什么异常状况?这边的吟咏炉有没有产生居留反应? 多米诺一边把自己煤气瓶身的身体从废品堆之中拉扯出来一边回答道: 吟咏炉就跟平时转移的时候一样,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反应啊! 参与了其制造的多米诺马上醒悟过来了: 教、教授!暴君的右臂该不会是由于假身意志总体的活性化而导致了其在转移地点上的实体化吧? 唔也~有这个可~能呢。这~样下去的话,就可能会有在作~战开始前发生全~身转移的危~险哦?简~直是eg!波~澜万丈的act!就因~为有这样的刺激,活在这~个世界才有~趣嘛! 教授这么说完,就露出一脸愉悦的表情欣赏着眼前的情景。 可~是呢,如~果不是相~当大规模的御命诗篇同时完全动作的话,暴君自~身发生转移这种事,应~该是不~可能的事啊!这~种状况究~竟是嗯? 唔,原来如此。 根据教授的分析,贝露佩欧露也推导出同样的答案。 能够让我们的御命诗篇动作起来的人极其稀少,能像现在这样一下子使其大规模完全动作的人就更少了这种通常来说无法想象的状态,显示出来的可能性就只有一个 那是什么呢? 以卖关子的口吻,让咕噜地吞了几下口水的费可鲁等了几秒钟以后,贝露佩欧露才慢慢地开口说道: 宝具零时迷子原来的主人出现了只要这样想,就合情合理了教授,你觉得如何? 贝露佩欧露把视线投向教授。教授则注视着自已身旁的面板上显示的数据,顺口回答道: 恐~怕就是那~么一回事了。就因为她对零时迷子进~行了过度干涉,令正处~于变换状态中的假身意志总体,发~生了常态以上的意~识水准的觉醒这~回可是非~常宝贵的动作实例哦? 是彩飘菲蕾丝吗! 费可鲁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把视线投在他们[化装舞会]的实际领导者身为三柱臣之一柱的女性身上。 如果是她的话,确实是可能触碰被御命诗篇进行了变换的戒禁内部这么说的话,我们的计划纲要不就有被识破的危险了吗!? 跟他相反,贝露佩欧露只是轻松的笑了笑。 没事的,只是启动的话,最多也只是他出现而已,至于他究竟是什么人这一点,是应该不会被发现的。那是因为,如果不把最后的一篇组合进去的话,这个自在式就不会有任何意义。 说完,她又稍微沉下了脸思索起来。 虽说如此,但目前的问题是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抑制这次实体化的进行。 四人抬起头来注视着西洋铠甲,只见其闪烁的频度越来越快了。消失的领域已经从消失了的右臂扩展到肩头的部分。 费可鲁咬着手指慌张起来了。 实、实体化进行得好快已经没时间去构筑召唤回这边来的自在式了! 对实体化速度和铠甲周围的各种零件的破损状况进行一番观察后,贝露佩欧露好像放弃了什么念头似的,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还是没有别的办法吗 她向站在教授身旁的磷子命令道: 堪塔特多米诺。马上启动银沙回廊,连接到星辰楼吧。 是的! 跟多米诺紧迫的声音相重叠 没有那个必要。 一个平淡的声音从大门口这个房间本来的入口传了进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纵长的大门门扉无声无息地打开,一道明亮耀眼的水蓝色光芒射进了房间。 贝露佩欧露仿佛理解了什么似的眯起了眼睛。 也对,御命诗篇已经完全动作,你当然不会没察觉到了。 是的。 随着一声简短的回答,以娴静的步伐走进了祀灶阁的人,是一个头戴大大的帽子、身上裹着大衣的无表情少女。其身体的周围,作为光源的发光粒子,就像星球一样不停地旋转着。她就是跟贝露佩欧露同为率领[化装舞会]的三柱臣之一柱巫女顶之座赫佳特。 她出现在平时从不踏足的祀灶阁,这个事实令贝露佩欧露更明确地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事态果然还是不太妙么? 是的。也许是因为御命诗篇的变换不完整,假身意志总体的觉醒完全不受控制。这样放着不管的话,他恐怕就会以转移点上的素体为核心,实现全身的实体化了。 她一边以毫无起伏的声音作出回答,一边向着巨灶的方向走下楼梯。同时 叔叔大人。 赫佳特向身旁的教授询问道。 唔~嗯? 最后的自在式还不能使用吗? 她询问的对象,是她几个月前得到的那个复杂奇怪的自在式。 一直在进行有关该自在式的研究和解析的教授,充分显露出对刚才进行着的研究倾注的热情,大声回答道: 唔唔~功能的概要已~经解析完毕了。正如我所预~测的那样,把至今为止所采集的镜像一下子连接起来!以此构筑共振所必~需的人格模式的振幅,同~时凭借其动作来进行整体操控,简!直!是!ecellent的 现在看来还不能使用 贝露佩欧露简洁地归纳出嘴巴失控的教授所作解释的要点。 这样的话,就只能由你亲自去抑制了。 然后向身负作为组织最关键命题御命诗篇的巫女催促道。 能行么? 是的。 赫佳特丝毫没有改变表情,也没有点头,只是明确地回答道。 由于御命诗篇的完全运作,现在已经能够准确地把握其坐标所在。变换的基础也已经形成,我想刻印应该也能顺利进行了。 很好,拜托你了。 是的。 如此回答后,身为巫女的红世魔王把纤细而白皙的手指向前伸出。 在她面前是铺满了黑色煤灰的大灶格新诺姆,放在上面的两个宝具,是她们三柱臣在执行御命的时候才被允许使用的特别宝具。 其中一个,是弯曲缠绕在灶上方的、贝露佩欧露的锁链达尔塔洛斯。 而另一个,是有着白木手柄的大杖。 随着她伸出手指的动作,仿佛回应她的意志一般,大杖如同箭矢一般飞了出来。 赫佳特轻盈而稳固地接住了高速飞来的大杖,转了一圈,然后把杖的末端击在地板上。 锵啷! 嵌在锡杖顶部的活环在祀灶阁内响起了通透的音色。 在众人的注视下,巫女把闭起来的眼睛睁开了。 明亮耀眼的水蓝色光辉,充满了决心和力量。 不会再丢失目标了。 第一章 秘密与秘密 十二月刚过半,白天的街道已经开始遭受寒风的蹂躏。 到附近便利店买东西的坂井悠二,正走在这刺骨的寒风中。 哟 爸爸!? 突然,父亲贯太郎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不管是哪个季节都是一身褐色外套加西装的父亲的身影,即使在这种马上就要大雪纷飞的严寒之中也毫不受影响。强韧的线条描画出来的瘦削轮廓,不可思议的容颜上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 除了到国外单身赴任以外,别说工作内容了,连所在的地方也没有对身为儿子的悠二提过。他一离家短则数月,长则一年以上。而关于他那不定期的回国行程,事前也不会有任何通知,总是象现在这样突然冒出来吓人一跳。今年夏天回来的时候也是这样。 每次回来,他总是尽量和家人亲近,妈妈千草老是在悠二面前显示他们有多恩爱,而父亲本人的性格十分沉稳可靠如此众多的理由让悠二除了经常不在家这点以外,对父亲没有什么不满。 不过有的时候 没感冒吧? 被他这种像是上星期才见过面似的语气一问,还真有点不知该如何反应。 嗯。 总之悠二先努力伸直了背梁也许是因为同为男人的虚荣感吧问了一句在外面遇到父亲就一定会问的问题。而欢迎回家这句话按惯例则是回到家以后才和母亲一起说的 你见过妈妈了吗? 不,等下就回去。 对于一成不变的儿子的问题,父亲的回答也是一成不变(不过这次没有说啊,还真是一点没变啊。这句话了)。 悠二 那之后经常说的那一起回去吧这句话,父亲今天却没有说。 不单如此,还提了一个奇怪的建议。 要不要走一会儿? 咦? 贯太郎察觉到儿子的困惑,打趣道: 怕冷吗? 倒也不是啦不过你不想早点见妈妈吗? 等下我会好好盯着她看的,走吧。 嗯。 虽然是很肉麻的台词,可是爸爸说起来却没有让人觉得讨厌的味道。 悠二一边对刚才爸爸说的那句话感到嫉妒,一边跟着迈开大步的父亲向前走。 当他还小的时候,总是要小跑着才能跟上爸爸的速度,跟不上的时候就只好停下来哭,吓得父亲连忙道歉,母亲则忙着安慰他。现在的话只要走快点就能跟上了。 贯太郎用那跟以前一样瘦削而宽阔的脊背对着他,问道: 悠二,你好像沉稳多了哦?虽然我觉得你没长高多少。 咦,是吗? 父亲给予的称赞和别人的不同,总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自豪感。 (可是,我) 悠二的心中升起一缕和自豪感同等的失落。 现在身在这里的他,其实并不是人类,而是用曾经生存过,却被红世魔王啃食掉了的真正的坂井悠二的残渣创造出来的替代品火炬。是个本来会随着残留的存在之力不断减弱,存在感和容身之所也会自然消失,然后就会不被任何人发觉地消失在这个世界,变成一个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人。 不过,他因为体内寄宿着一个到了每夜零时就会恢复当天消耗的存在之力的永久机关零时迷子,才能避免被忘却和消失的命运。不过因此却背负了有如汹涌的波涛般源源不断的、对自身的存在所产生的烦恼和质疑。现在这一刻,也不例外。 (现在爸爸所感觉到的所谓沉稳,也不是作为一个人成长的证明而是我能够控制内在存在之力表现出来的表象吧。) 虽然这的确是一种成长的形式,但和父亲感觉到并为之高兴的东西,可以说是两种在意义上完全不同的概念。这一点,作为他真正的儿子的其中一部分,悠二觉得十分过意不去。沉重的心情让开口说话也自然而然变得困难,只能默默地跟在父亲后面走。 如果是在平时,看到儿子烦恼的话,贯太郎总是会说此不着边际或者格外敏锐的话题,可今天却不知为什么,什么也没说。 悠二感觉到这样子的父亲有种微妙的凝重感觉,因此也无法随便搭话,只能一味跟着他的背影走。 两个人漫无目标的走着,终于到了横在大街前面的河堤旁。 贯太郎环视四周后,说了一句: 真南川吗庙会已经结束了吧? 什么结束不结束啊,那都已经是夏天时候的事了啊,爸爸。 唔?是这样吗? 对呀,我们不是还曾经一起穿着浴衣去过的嘛。 (还真是有点不着边际的对话呢。) 悠二露出类似安心的笑容,回答道。 贯太郎想了一下,然后终于想起来了。 说起来,千草那时还穿着的淡蓝色风车图案的浴衣呢,嗯,非常好看。 你只记得妈妈的事啊。 我也清清楚楚地记得你的事啊,每次看到苹果糖都想要。 是、是这样吗? 当然是了。 贯太郎露出以牙还牙的笑容后,轻快地两级一跳地跑上了河堤的石阶。悠二紧跟在后面也一步两级地上了石阶。由于这半年来每天早晚都不厌其烦地坚持锻炼,一般的日常运动对他来说,已经几乎不会造成疲劳了。 上到河堤上面的时候,贯太郎正背对着等他来。 冬天的河岸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就算过着和候鸟一样的生活,可是和儿子这样子站着的话,真的会让人感觉到这里是自己的城市呢。 对于我来说这已经是看惯了的风景了。和爸爸一起来这里倒是很少有。 站在旁边的悠二发觉正在深呼吸的父亲那瘦削的脸竟然离自己意外地接近。(以前明明只能看见手臂或者肩膀的还是说,是因为长大以后就没有再这样子并肩站着了呢?) 悠二一边想,一边开口问道: 爸爸 唔? 这次会留在家里久一点吗? 啊这个嘛 贯太郎露出困惑的表情。 这样一来的话,对悠二来说,根本不用听他说出答案就已经明白了。 不出所料 这次也是因为有急事才回来的,所以马上就要离开了,对不起。 看着苦笑的父亲,悠二跟以前一样采取了宽容的态度。 我倒是没什么,不过妈妈一定会觉得寂寞吧。 你这样说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悠二突然从父亲那苦涩的表情之中察觉到了某种东西。 (急事?) 父亲似乎想要表达什么。 看来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了。 我的父亲坂井贯太郎,竟然也会有这种时候。 竟然能够察觉到这一点,自己还算蛮敏锐的嘛悠二在心中不禁暗暗自满起来,然后有点笨拙地把脸转向水边。 急事,是跟妈妈有关的吗? 原本只是随口说说的话,没想到却出乎意料地击中了接近核心的部分。 嗯。 贯太郎点点头,双手叉腰,然后再一次深深地作了一次深呼吸,就像叹息一般,似乎要为即将接下来的话作准备。他把目光投向远处的对岸,尽量不跟悠二目光相接,然后说道: 听有烦恼的人倾诉,是我的做人宗旨嘛。 烦恼?是妈妈吗? 悠二不禁吃了一惊。因为妈妈千草竟然会烦恼,这种状况他实在是无法想象。包括身为儿子的自己在内,母亲向来给人的印象无一例外都是难于抗拒、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够按照自己 的步调去处理的人。这样的母亲竟然会有烦恼? 不过,贯太郎轻而易举地就把儿子的幻想推翻了。 虽然千草说过不用我操心,不过她从以前开始就对自己的事情有点不善于处理哦,这种古老的铁桥,我都忘了有多少年没有看到了呢~ 扔下一脸呆相的儿子,父亲沿着河堤走去。 等、等等啦,爸爸! 悠二慌忙追了上去。 虽说是个大白天,不过被十二月的冷风吹拂着的河堤上人迹罕见。除了有几个小孩子在河堤下面兴致勃勃地踢着足球以外,眼前看得见的就只有一个似乎是在慢跑的老人了。 等那个老人擦肩而过,离开自己有一段距离之后,悠二以稍带强调的语气问道: 你说妈妈在烦恼,那是因为什么? 坂井千草这位女性正在烦恼,这一事实对于一直共同生活的儿子来说,似乎产生了相当大的打击。 母亲总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似乎这已经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母亲不可能烦恼不可能痛苦不可能感到困扰母亲在平时的生活中可以说是绝对性的人物而这些想法全部都只不过是毫无根据的小孩子式的盲信。这一点,悠二终于察觉到了。 该不会是跟自己有关的吧越这样想,往坏处一边倒的思绪越是像打着漩涡似的不断加速。 贯太郎回头看到儿子的这副表情,不禁有点困惑似的露出了微笑。 其实,我说她的烦恼,也并不是什么坏事啦。 咦? 应该只是因为不知道怎么解释,所以在想而已吧。 是、是这样吗 悠二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不过,如果实际上我并没有注意到妈妈感到困扰或者烦恼的话我还是会感到很愧疚啊。 悠二再次吐露出了心中的不甘。 作为父亲,贯太郎察觉到儿子言语中透出的关心之情,不由得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嗯,那也的确是。 那么,爸爸,你刚才说妈妈在烦恼,不知道怎么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悠二单刀直入地问道。 悠二。 贯太郎毫无预兆的说道。 来赛跑吧! 咦? 只见他话音未落,已经像离弦之箭似的跑了出去。只见他那细长的双腿不断飞奔,全然不把河堤上那些慢跑运动的人留下的足迹及自行车印子所形成的坑坑洼洼当回事。 啊!? 悠二一时间愣住了,不过马上就慌忙追了上去。从以前开始,父亲就经常会有这种突发性行为。之所以到现在还习惯不来,是因为他的行为完全无章可循,前后的行为没什么脉络联系。不管怎样,现在只能追上去了。 等、等等,爸爸! 哦~还蛮快的嘛。 贯太郎笑着,再次提高了脚下的速度。 悠二突然想起小时候老是追着这个背影跑的日子。披在这个无论自己怎么努力也无法超越的背影上的、随风扬起的大衣,看上去就像魔法师的披风。 一阵思绪涌上了悠二的胸口。 (现在,如果用我拥有的真正力量的话) 说不定就能超越这个背影了。 (不,应该可以的。) 悠二虽然确信这一点,但还是继续用平常的速度人类的力量跑着。不管怎样,他直到最后也坚持用人类的力量,但结果还是输了。 到终点了! 贯太郎说道,然后在似乎一开始就已经定为终点的铁桥边上停下了脚步。他的呼吸没有半点紊乱的感觉,实在是个身心都那么年轻的父亲。 终点的铁桥(正式的名字是井之上原田铁桥)位于御崎大桥的南面,是座历史颇为悠久的桥。它的特征是在从对岸的御崎市车站的分叉线路通过的铁路桥旁边,有一条狭窄的人行桥道。 贯太郎站在人行桥道的入口,旁边每次有列车经过,他就会跟着那简单用铁板铺成的桥一起摇晃。 悠二。 他突然简短地说道。 悠二一边调整呼吸一边轻声反问道: 什、什么事? 我这次之所以回来,是为了征求你的意见。 一边惊讶着这跟母亲的烦恼有何关系的悠二,一边鹦鹉学舌似的再次反问道: 同意? 对,虽然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不过我想在那孩子的名字里加入一个三字,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我不介意啦 在回答父亲的问题时,思考突然啪的一声中断了。 经过数秒空白之后 咦!? 悠二惊讶得几乎跳起来。 弟、弟弟、妹妹!?那也就是说 由于震惊过度,他已经语无伦次了。 贯太郎有点难为情地搔搔头。 七月末的时候,我不是回来过一次吗?那个时候,嗯、好像、怀上了。 是、是这样啊 悠二好不容易把握了状况,整个心情松了下来。 恭喜你,爸爸!啊,那个,这个该不该由我这样说呢 面对仍然处于混乱状态的儿子,父亲肯定地点了点头。 谢谢你,还有,也恭喜你,悠二哥哥。 说完还轻轻拍了拍悠二的肩膀。 哥、哥哥 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别人这样称呼自己,悠二不禁感到莫名的兴奋和难为情,高兴的心情和自豪感不断涌上心头。 (是吗原来如此,这个重大原因作为父亲回来的理由倒是足够有余了。) 这样一想,理解了状况之后,却还是有点不解。 咦?那既然是这么值得庆贺的喜事,那妈妈为什么要烦恼呢?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开始对这个三字所包含的意义感到怀疑了。 难道、那个名字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是这样的嘿哟 贯太郎在桥道的入口处用皮鞋的鞋跟在河堤的地面上画出清晰的线条。悠二以为又是父亲的什么新游戏,于是抬头看着他。 爸爸? 此时却发现父亲的表情十分严肃。然后,那表情迅速缓和下来了。 不,也说不上是什么大秘密这么严重。 贯太郎摇摇头,像是要甩掉刚才凝聚在脸上的凝重似的。 至今为止,一直没有可以跟你说的机会,借着这次的喜事,应该就能跟你好好说清楚了吧。 与他那轻柔的声音相反,话中所包含的感情似乎十分沉重。他继续说道: 可是也不知道是哪位神仙的安排,事情变成了这样子。后来,我跟千草商量有关名字的时候我觉得现在的话,应该可以跟你说了。可是千草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显得很烦恼。就是这么一回事。 一边说着,贯太郎一边走到了桥的中间。 本来千草就不是那种会直接说出自己心中烦恼的人。她那种性格,无论怎么烦恼也不会说出来,不会表现在脸上。 嗯。 这一点悠二也很清楚。 所以,在千草烦恼的时候,看出这一点的人一定要主动帮她才行。所以,我和她结婚了,这样就不需要在帮助她的时候找借口来解释了。这次之所以回来,也是因为这个。 父亲的声音和背影渐行渐远了。 不过我事前并没有跟她联络过说会回来,所以,等下回去她一定会大吃一惊吧。 刚才贯太郎在地面上画下的浅浅线条,仿佛成了一条不深不浅的壕沟,横在悠二面前。 也许真如父亲所说,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情,不过母亲在烦恼着,连父亲也为此而回来了。 经过一会儿的犹豫之后,悠二开口了: 告诉我吧。 一方面是因为父亲看着自己的表情仿佛在问他愿不愿意听,而他希望能够满足父亲这一点的要求,另一方面是因为要是自己能够消除母亲的烦恼的原因的话,也证明自己终于长大了。于是,他踏出了一步。 爸爸不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才回来的么? 是啊。 贯太郎话中带笑,他没有回头,而是踩得脚下吱吱作响,从间隙中可以看到底下简单用铁板铺就而成的地面,向前走去。 悠二保持着两人之间不远也不近的距离跟在后面。走了几十步之后,警笛声由远而近,余韵还没过,电车就已经从他们身边擦过了。 地板吱呀吱呀地摇晃着,显得有些危险,可是贯太郎依然若无其事地向前走。等电车通过四周回复平衡之后,他终于开口了。 我和千草是学生时代结婚的,这个你也知道吧? 嗯。悠二点点头。不过他知道的只有这个,还有就是因为结婚太早,一开始似乎吃了很多苦,之后就再也没有听他们提过了。还在孩提时代,自己就明白一味多问不是件好事,而且看父母的样子,似乎就算问他们也不会多说。 贯太郎以前曾说自已被断绝了父子关系(因此悠二对祖父母一无所知),现在他正垂下肩膀,打算吐出当初的苦衷: 因为我们都太年轻了这只是借口,其实是因为我们那时候已经怀了孩子,才结婚的。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奉子成婚。 (这些的确是不适宜让年纪还小的我听到啊。) 悠二一副大人的样子考虑道。 (唔?) 他终于发现父亲说的是怀了孩子,而不是怀了你。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悠二觉得这应该不是不小心说错,心跳不由得加速起来。 千草从小时候开始,就身处一个总是有很多婴儿和小孩来来去去,抚养大了就送走的地方 妈妈她 这件事悠二第一次听说。的确,母亲对抚养教育小孩这方面十分擅长,完全不像是只有一个小孩的人。一旦理解了这一点之后,揭出这个事实的用意,还有所隐藏秘密的重量慢慢在内心扩散。 父亲继续说道: 所以也许是因此而发吧,当她知道怀上了属于自己的,并且会一直留在自己身边的孩子之后,真的十分高兴。虽然我一直把我们的结婚归结成年少轻狂的冲动不过,当时她那幸福的表情,让不谙世事的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结婚。 从他脸上浮现的得意笑容,身为儿子的悠二觉得他又在炫耀夫妇的恩爱了,不禁嘻嘻地笑走来。 不过,这时贯太郎的声音突然一沉: 不过? 她的第一胎却十分不顺利。而且,事情全部过去之后,医生跟我们说,应该不能再怀上孩子了。 咦?可是 就在悠二刚问出口的时候,一辆自行车骨碌碌地从狭窄的人行桥迎面而来。两人紧贴在扶手上,才好不容易避过。贯太郎维持那样的姿势继续说道: 嗯,就结果而言,那可以说是误诊了。不过事实上,那之后的十六年,我们都没能怀上孩子 贯太郎的目光投向远方的冬日的天空。 事到如今,到底因为什么原因,怎么样治好这一点已经不清楚了。 他继续看着远方那似有若无的景物,说道: 不管怎样,对于那时候的我们来说,亲生骨肉就只剩下刚生下来的两个孩子了。 悠二听到了实在难以忽视的词语,犹豫地重复道: 两个孩子? 没错,生下来却没有活下来的孩子,还有生下来并且活下来的孩子。只有这两个。!! 悠二终于理解父母没有向小时候的自己坦白的理由了。 你的名字中的二字并不仅仅是意味着你是第二个孩子。 贯太郎用认真的眼神看着儿子。 一是作为没有活下去的哥哥曾经确实存在的证明,二是希望你能连哥哥的份也一起悠久地活下去,所以我们才会给你起名叫悠二。 说完这一段话,贯太郎把话题指向最初的疑问。 所以,接着诞生的这第三个孩子,作为哥哥和悠二诞生之后的证明,想用三字来作名字,你觉得怎么样? 曾经作为弟弟的少年,为了这个即将活生生的家庭成员,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 然后把那连对父亲也不能说的秘密更深地锁在心里,回答道: 谢谢你肯跟我说这些,爸爸。 贯太郎和儿子肩并肩地踏上了久违的归家之路。 要是看千草所烦恼的事的话,的确只是一个名字的问题。其实也可以说那是随便起的来搪塞过去,然后等待下一次可以说出来的机会来临 嗯。 悠二也和父亲一起,走向属于自己的归所。 远处的由低矮房子组成的住宅区上,天空正在无限延伸,在其中的不知哪个角落里,坂井家的房子也混杂其中。 贯太郎似有似无地看着那遥远的另一端,说道: 我当时觉得,这件事应该和在你实际见过面之后,再决定说不说会比较好。 结果,你决定说了? 是啊。因为你已经成长为能让我觉得说出来也没有关系的男人了。 这个谢谢。 悠二露出了难为情的笑容,其中混杂着一丝的伤感和骄傲。不管让父亲产生这种感觉的理由是什么,作为最终的结果,事情总算是往没有让父亲为自己多花无谓精力的方向发展了,这也可以说是现在的自己所取得的成果。 (说出来也没关系吗) 悠二开始思考会让父亲产生这种感觉的理由。 在那一个血红夕阳映照下的黄昏发生的、从自己的日常生活中脱轨的那一天。 在自己的身体内部,既是元凶又是救命稻草的宝具。 还有那一天邂逅到的少女。 (现在我所拥有的秘密,不是那种说出来就能得到理解的事啊) 现在在这里的自己的存在和藏在内心的秘密所代表的意义,光是想就已经害怕得全身冰冷。 (可是) 能够让自己继续待在这个世界的,那一场奇迹般的战斗。 作为结果,自己得到的是不知什么时候会点起火种的、危险的平衡。 那些不容犹豫,一旦开始的话自己的一切就会为之改变的日子。 还有那种烈火焚身的恐惧。可是这一刻,自己得到了真相和喜讯。 (总有一天我会跟父母说明哪怕,只是让他们听我说,就算不能理解也可以) 悠二此刻捂着胸口,决心道。 就像父亲所做的,总有一天,自己也会说出真相。 (这样做的话,我就) 在路的另一端,有着自已一家人所住的房子,可以看得见母亲在门前打扫的身影。 母亲发现和自己一起回来的父亲,理解了当中的含义,表情变得有点阴沉。 (可以离开这里了) 现在所能做的事就是,向自己的这个家,向站在那里等待着自已的母亲,尽量开朗地打招呼道: 我们回来了,妈妈。 然后心酸地接受了自己那无可奈何地决定 (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带着我那一天,所看到的一切) 两个月之前,就在御崎高中校园祭的清秋祭会场上 〈我知道, 我是背叛了你们。〉 在那个时候,坂井悠二受到了自己身体之内藏有的秘宝中的秘宝零时迷子原来的所有者约定的两人的其中一人身为红世魔王的彩飘菲蕾丝的袭击。 〈不过,我已经决定了我不会再顾虑朋友的事。〉 在零时迷子里面,封印着在一场战斗中受了几乎致命的重伤后好不容易逃出来的约定的两人的一人被称为永远的恋人的密斯提斯约翰。 〈你应该还记得吧,威尔艾米娜那时候发生的事。〉 菲蕾丝在整个世界不断撒下地毯式搜索的自在法风之转轮,终于好不容易找到了装着自己心爱的人的容器坂井悠二的所在之处,为了夺回恋人,出现在这里。 〈受了坏刃萨布拉克攻击的约翰,已经不可能直接救活了。〉 在约翰被封在零时迷子里面进行转移的时候,被那个不知受了谁人所托一直追杀他们的坏刃萨布拉克打入了神秘的自在式。 〈所以,我把他封印在零时迷子之中,通过让他发生转移来避难。〉 这个自在式让零时迷子在构成约翰的部位引起了剧烈的变化转移到同一时间变成了火炬的坂井悠二体内。 〈我凭着自在法米斯特拉,连同坏刃一起〉 这种急剧变化带给零时迷子的是保护宝具的自在法戒禁不分对象的发动连菲蕾丝也不例外以及会吸收其发动对象的存在之力这种超出常理的结果。 〈为了尽量到更远的地方,我一路向着远方飞去。〉 菲蕾丝派出先行的傀儡收集这些信息,做好一切准备后到来的本体则没有直接接触悠二,而是藏身于风球之风,尝试对其进行分解。 〈我这样做,都是为了救你〉 和悠二一起作为人类生活的,经历过无数的激烈战斗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 〈威尔艾米娜。〉 因为偶然的原因来到御崎市,后来寄住在这里的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的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 〈因此,我没能看到约翰转移的样子。〉 既是养育夏娜的父母般的存在,也是菲蕾丝和约翰的朋友的梦幻冠带蒂雅玛特的火雾战士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连他的变异也无法得知。〉 倾慕悠二,身为人类却决定并肩作战的少女,吉田一美 〈所以,我已经不需要其他的任何东西了。〉 倾慕玛琼琳,自称是玛琼琳跟班的佐藤启作和田中荣太 〈只要有我。〉 还有在众人面前,仿佛马上就要被处刑的坂井悠二 〈只要有我,和约翰,就够了。〉 菲蕾丝向着藏着约翰的零时迷子,说出了解除约翰封印的话语 来吧,约翰 呜、啊、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悠二的悲鸣在一瞬间响走。 然后,他作出了回答。 约、翰 菲蕾丝看向自已。 她俯视着自己的胸口。 她的胸口,被刺进、被贯穿了。 呜? 是一条手臂。 是从悠二的胸口中长出的手臂。 是套着歪曲得嘎吱作响的,薄铁板铠甲的,手臂。 火焰的颜色是银。 看着从自己的胸中伸出的披着盔甲的手, 看着那里喷出来的银色火焰, 悠二陷入了动摇和混乱的顶点。 啊、啊 完全没有胜算,也不知道自己能否从这个致命的危机中逃脱。 连能否做到这一点也不清楚。 (怎么、回事?) 就在数分钟之前,大家应该还在十分平静地观看着御崎高中的清秋祭的闭幕式才对。 然后突然在自己的面前,菲蕾丝的傀儡发生崩溃,包括学校在内的周边地段全部因为被封绝包围而静止下来,然后自己被因在傀儡施下的风不熟自在法里,被狂风卷向天空,然后被出现在那里的彩飘菲蕾丝差点分解掉,再然后 颜色为银的手从自己的胸中伸出,贯穿了菲蕾丝的胸部。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至今为止所发生的,自己都看得一清二楚,可是正因为这样,就更加无法理解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子?!) 悠二只能用内心而不是他那已经麻痹的嘴唇,不断地发出哀鸣。 至今为止,他曾经有很多次因为隐藏在自己体内的零时迷子而大吃一惊、甚至为之感到恐惧的经历,不过,这一次是最令他震惊的了。 自己的身体里,出现了另外一些东西,正在蠢蠢欲动。而且,他自己对这并不是一无所知。不会有别的可能了。没错,这就是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数百年来一直在追寻的复仇对象,神秘的红世使徒银。 那个银的手臂,现在正贯穿了想要杀自己的菲蕾丝的胸口。 完全没有胜算,也不知道自己能否从这个致命的危机中逃脱。 真的连能否做到这一点也不清楚。 他只是一味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仿佛变成了一个表情木然的人偶。 是、谁! 菲蕾丝醒过来了,从口中吐出像是血一般的琥珀色火粉。 你、到底是 她用那戴着护甲的双手,用几乎要把它遮断的力量,死死抓住取代了自己心爱的男人出现的怪物手臂。以她的手为中心,风开始聚集过来,开始染上了琥珀色的光芒。 你、是谁 不知是不是在回应她的话,贯穿了她的前胸后背的手腕前端的手掌啪的一声张开了。 悠二立刻发出了呻吟。 呜呜!? 有一股新的力量正涌过从胸中伸出的手臂扩散到全身,他顿时感觉到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没有生命的容器似的,那种感触在头脑中化成一片恐惧。 (是在吸收菲蕾丝的力量吗!?) 本来在周围不断打转的风突然静了下来,琥珀色开始变得黯淡。那是因为随着菲蕾丝的力量减弱,操纵风的自在法风之转轮的控制力也开始减弱了。 啊约翰!! 然而菲蕾丝并没有放弃挣扎。身体勉强撑着,伸长双手,尽力往原本应该在里面的宝具零时迷子,以及应该背封印在里面的心爱的男人所在之所探去。 可是,盔甲之间,那喷出银色火焰的里面,只有无限深邃的无底虚空 悠二的心中涌起一阵恶寒。 (不行、不究竟在干什么、再这样子下去的话她的力量就会被吸干的!!) 就算对方是要杀自己,并且为此而欺骗了朋友的人,但看着眼前这个红世魔王的惨况,悠二还是觉得于心不忍他觉得这是绝对不能袖手旁观的危机。 菲蕾丝绝对不会退缩。就算自己会变得灰飞烟灭,也还是会继续拯救心爱的男人。她那不论是谁都会为之心疼的执念,正在摧毁她。 悠二用已经嘶哑的声音说道: 快快离开 自己是被杀的一方,对方是想要杀自己的一方,还有就是即使说了对方也绝对不会听得进去这两点,他是早已经明白的,可是他还是要说。 当然了,菲蕾丝的答案是 不要约翰!! 完全没有退让意思的哀鸣 在这里你就在这里啊!? 可是菲蕾丝很快就向着下方离开了。 套着盔甲的手臂发出相当恶心的声音从她的胸口中拨了出来。 啊、呜!? 一条缎带 正缠着痛苦地咬紧牙关的菲蕾丝的脚。 而至于把不顾生死,盲目前进的她拉出来,在下方操纵缎带的人,不用多说,自然是万条巧手威尔艾米那卡梅尔了。 她已经变成了一身战斗的装束,脸上戴着有细缝般眼睛的狐狸状的面具型神器perona,遮住了的脸上的表情,从面具的边缘伸出来像是有鬃毛似的缎带。 而就是刚才残忍的一幕旁边,有一个用缎带编织而成的笼子般的防御阵,里面是依然可以继续活动的田中和佐滕,还有已经不能活动的吉田,正接受着她的保护。 而在看着这一切的悠二面前 啊!! 菲蕾丝那露出绝望表情的脸正急速远去,取而代之的是 你是哪一位!? 我是士兵!! 那充满了气势的尖锐声音,还有轻微的摩擦声,从头顶上面直压下来。!! 悠二抬高视线,只见身穿凶猛野兽般的青蓝色火焰之衣托卡的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正在飞往高处。 你想要的是什么!? 一杯醇酒!! 随着用于控制高级自在法而使用的即兴咒语,屠杀即兴诗响起,悠二的周围卷起了十重二十重圆形的自在式。 玛琼琳向着早已经惊吓得倒吸凉气的悠二喊道: 不想死的话,就给我乖乖呆在那里不要动!! 同一时间,马可西亚斯也向着一边忍受着因遭到菲蕾丝攻击而受的重伤,一边熊熊燃烧着炽红色的双翼腾空而起的夏娜大喊道: 这并不是攻击!不要妨碍我们!! (没错。) 玛琼琳的感情正在猛烈地燃烧,但是却没有象刚开始看见悠二所发出的银色火焰时那种忘我的疯狂。 (不能再因为疯狂而失去自我了因为我一直以来追寻的东西就在眼前!!) (当然了!) 给予她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蹂躏之爪牙马可西亚斯,对于自己搭档所表现出来镇定感到自豪,不禁发出了欢呼。 (现在正是需要女人认真的时候啊!我美丽的酒杯玛琼琳朵!!) 即兴诗再次响起 钱在何处?! 没有带来!! 随着这朗朗的声音,身为名扬天下的自在师的他们用尽了所有知道的、想得到的、用得上的探查和束缚自在法,一个接一个地重重包围着眼前这个他们已经追踪了几百年的仇敌银。 在这其中,被闪动着青蓝色光芒的球形自在法包着再次浮上天空的悠二 (还不行!) 他的心中,已经完全没有关于自己会变成怎样的不安,这个自在法有没有危险的悬念,以及对周围的人现在情况如何的担心有的就只是恐惧。 那个就在自己的身体内蠢蠢欲动的怪物到刚才为止还是只看得见手臂的银,现在由于吸收了菲蕾丝的存在之力,正在继续显现自己的身姿。它就要从自已的身体中爬出来的恐惧感,正扩散到悠二的全身。 呜啊 仿佛是从决堤的河岸汹涌而出的浊流。 仿佛是被咬破的伤口里喷出来的鲜血。 那种恶心的感觉正从手臂伸出来的地方腐蚀着胸膛。 悠二! 自在法形成的球体外面,出现了闪耀着炽红色光芒的炎发灼眼和熊熊燃烧着双翼的少女身影。青白色的脸上出现了和平时威风凛凛英姿飒爽的她截然不同的恐惧。 一直希望自己不要让她露出这种表情,一直鼓励着自己要朝这一点努力的悠二看在眼里 不!! 他想说不行这两个字,可是连这一点也无法做到。紧咬着牙关拼命把心中的痛苦,愧疚和苦闷拼命转化力量,大叫道: 夏娜!!快点离开 夏娜瞪大了灼眼,对悠二的用意所在和眼下的情况进行了判断之后,在天空中保持了一段距离。 看到这,悠二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就在下一瞬间 呜、呜!? 胸口传来的恶心感觉一下子增强了许多。那和呕吐或者力量的消耗不同,就像五脏六腑被揪紧了似的难受,而就在同一时间 怪物从胸中钻出来了。 银色的火焰直冲头顶,铮亮的盔甲。 盔甲的下面依旧是看不到底的虚空。 没有任何声响,只听得见火焰燃烧的声音。!! 因惊愕和恐惧而战栗的悠二注视着露出了头、肩膀还有右手的银。那手臂不断往前伸,不知是向着刚才被救走的菲蕾丝,还是向着现在保持了一点距离的夏娜,只见它像是在寻求猎物一般,手指想要抓住什么似的动着,头不断往外钻。 虽然只是几毫米几毫米地出现,但是银确确实实地从胸口里钻出来了。 悠二随着它显现出来的部位越来越大,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自已的存在将被削弱消失的恐惧感。 住、手 就在这时 啪的一声,突然响起了类似火花弹跳的声音,银的头和手臂还有肩膀,出现了奇怪的文字列,随之出现的青蓝色自在法像绳子一般绑了上来。 抓到了!! 好嘞!! 玛琼琳和马可西亚斯在托卡之中发出了会心的欢呼。 就这样、就这样好了 托卡之兽伸出了两手,把悠二和银一起,似乎像是远距离操作一样,慢慢握紧了巨大的手指。与此相应的,包围着他们的青蓝色球体也逐渐缩小,束缚着银的自在法文字也变得清晰和粗大,光芒也增加了。 终于好不容易从那种一直感受到的恶心感中得以解脱的悠二一边嘎、嘎地调整着紊乱的呼吸,一边承受着束缚的同时,也有余力可以看清楚从自己身上冒出来的怪物。 (这个、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和至今为止所遇到的红世使徒都不一样不知为什么会有这和直觉。 这个怪物身上并没有玛琼琳曾经向他形容过的从盔甲缝隙中伸出来的虫子般的脚,以及似乎在嘲笑别人的无数眼睛,不仅如此 (这家伙,是空的) 能想到的只有这句话,然后再开始联想 (这家伙) 他觉得自己已经地到了这怪物的与众不同的地方。 至今为止悠二所遇到的红世使徒都是拥有源于欲望的强烈意志,面对这个世界,人类,还有自己,都会毫不犹豫的挥刀砍出属于自己的路来,不顾一切的战斗。可是,现在的这个银,却没有这和生存力量的力量感,或者一路披荆斩棘的证明完全感觉不到有自我或者思考。 就像他的行动就只有刚才看见的那些一样,仿佛单纯的机械一般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面对胸中涌起的沉重疑问 悠二!! 用自在法拘束着银的玛琼琳的声音成了解答的一个线索。 我要连接探查自在式了!用你那敏锐的感觉尽量去捕捉它! 曾经显露出来的失控时的疯狂,现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翻涌沸腾的为杀死仇敌而打算用尽一切办法找出真相的冷彻气概,既像旱冰,又像热火。作为其中的一个步骤,从球形的自在法中,像是散开的毛线团的毛线似的纤细线条缠上了少年的手指。 (好了) 玛琼琳看到自己数面年来一直追踪的仇人就在自己面前,她不得不拼命压抑着内心的冲动压抑着施展自在法,干脆把它和少年一起炸碎的冲动。 (不行,还不是时候) 现在一旦焦急的话,就容易坏事。和它那突如其来的现身一样, 说不定还是会有突然消失的可能性只有这一点,能够捆绑住玛琼琳内心的冲动,让她慢慢来施展探查的自在法。 (不管要做什么,一定要等全部抓住了以后才能动手。) 她其实十分感谢菲蕾丝的袭击所带来的一系列骚动。就在昨天,因为坂井悠二发出的银色火焰,她曾经一度疯狂地失去自我就在她拼命压抑的时候,那个真正的仇敌银出现了。 事态的进展极其顺利,让她不得不认为,这一切都是为自己准备的。所以也不由得产生了感激之情。 (我要把我的一切本领、一切都拿出来,把你碎尸万段!!) 不过,这次的事态进展,却让有的人十分痛苦。 那就是菲蕾丝的好友,一心想保护她却被她无情地背叛了的威尔艾米娜。 她现在正抱着刚才救出来的奄奄一息的菲蕾丝,降落在学校的屋顶出口上。 然后,向着自己怀里的那个胸部被贯穿,力量被吸走,看上去已经气息微弱的好友呼唤道: 菲蕾丝,请你冷静一下是也!! 当然,菲蕾丝是完全听不进去。 放开、我 她伸着无力的两手,想尽量靠近手忙脚乱地漂浮在空中的少年。 那里面,封印着她心爱的男人。 这时,从威尔艾米露脸上的面具型神器persona,传出了和她订立契约的红世魔王梦幻冠带蒂雅玛特那简短而冷淡的低沉声音: 拘泥疑问。 这是对威尔艾米娜的质问你还要拘泥于和菲蕾丝的友情到什么时候?!! 威尔艾米娜也明白不能再这样下去。 可是就算心里明白,还是无法袖手旁观。在玛琼琳想到打开的方法之前,只要一松开菲蕾丝,她肯定会不顾一切再去送死,所以只能紧紧地抱着她、制止她。 菲蕾丝,求求你!! 在她们的旁边,用缎带织成的网状防御阵中,是凭着从玛琼琳那里得到的书签而得以感觉到这个隔绝的世界的两位少年抱着因封绝而静止不动的吉田的佐藤,和紧紧闭着眼蹲在那里的田中。 另一方面 亚拉斯特尔,你知道那个是什么东西吗? 跟笼罩着看来状况总算稍微缓和下来的悠二漂浮在空中的球体保持了一点距离的夏娜,用担心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胸前。 唔虽然是跟听到的红世使徒一样 回答夏娜的是以交叉环环绕着黑色宝石的精致吊坠,那是赋于夏娜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用于表达自己意志的神器克库特斯。 他那平常总是充满威严的、像是远雷般低沉的声音,现在却带着困惑的颤音。 不过,我没听说过其他有关的传言。 悠二他不会有事吧? 没有答案的问题,当然不可能回答。 夏娜觉得自己问了很愚蠢的问题,露出了有点难为情的表情,继续看着悠二。 现在少年正在那漂浮在封绝天空下的自在式球体中,露出苦闷的表情,用玛琼琳给他的自在式探查出现在自己身体中的怪物的真面目远远包围着他,不时会有火焰闪过的彩霞半球体下方静止着的御崎高中清秋祭会场所有的这些光景 突然间,全部看不见了。 怎么!? 两人之间,突然高速落下一个像是混凝土块般的巨大胭脂色球体,眼前的整个视野都被挡住了。 怎么回事!? 夏娜还没反应过来,忽然间感觉到头上有质量极其庞大的物体正在下落,感应到那吓人的风声,她反射性地避开了。!? 令人大吃一惊的巨大的物体擦过炽红双翼的边缘,落在刚才脚下的操场上,那庞大的重量把下面人山人海的清秋祭会场压了个正着,静止了的人们被压成粉碎,而摔碎消失了的那个东西,原来是边长大概有四、五米的胭脂色立方体。 这是? 刚刚勉强避开了那个之后,接着下来是接二连三,体积更为庞大,轻易可以覆盖一辆卡车的立方体纷纷落下。 难道是马格尼西亚?! 就在亚拉斯特尔惊讶的瞬间 呜哇!? 夏娜遭受到来自头顶的巨大压力。这次并不是刚才的立方体。 而是更细更快,就像是瀑布倾泻而下似的。就在迟疑的瞬间,它已经把夏娜头上的红色蝴蝶结削破,擦过了夜笠的边缘。 她依然还没能把握,眼前发生的究竟是怎样一种情况。 唔、呜! 那种扩散到整个身体的强烈的重量感和痛楚,和菲蕾丝的暴风风之转轮有所不同,像是被锉刀猛锉的那种泥石流似的攻击。 快点下降!绝对不能在这种暴风中逗留!! 夏娜别说回答,连点头也做不到。 (这是什么!?) 那种带来重量感和疼痛的东西,马上落满全身,夏娜终于发现那是一些细微的颗粒,有着浅浅的胭脂色,半透明,一眨眼已经在夜笠上堆了厚厚一层。 (好重) 加于身上的重量和看到的体积根本不成比例,起码比看到的要重几十倍,几百倍,不仅仅是造成了单纯的伤害,而且还成了飞行的枷锁。不过夏娜还是大喝一声,让全身发生爆炸,把身上的颗粒抖落了。同时,炽红色的双翼发生了逆转推进的喷射,即使是从雪崩一般落下的锉刀瀑布逃脱的那一瞬间,夏娜的眼睛也没有离开悠二。 保持了一定距离之后,终于可以把握这种叫马格尼西亚的自在法全貌了。那由胭脂色的颗粒形成的旋风正包围着悠二所在的自在法球体,形成了一个更大的球体。 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的是,似乎没有要加害悠二的样子。似乎只有他的周围是处于无风状态。 在夏娜避开攻击后的另一边,玛琼琳也从暴风的威力圈内逃脱出来了。而下面一直在屋顶上的威尔艾米露也带着菲蕾丝、佐藤、田中、静止的吉田一起,退避到校舍的阴影之后。 夏娜看到这一幕,才安心的舒了一口气。 (太好了?) 不过很快,异变又再次发生了。 那是有如萤火虫一般浮在半空中的光点。 在依然不停吹刮着的暴风周围,像是截然不受影响似的缓缓舞动,并且数量不断增加,就在察觉到那是和刚才的暴风完全不同的气流之后,突然间那些光点的亮度一下了提升了。 水蓝色的光点。!! 就在夏娜因为觉得刺眼而把灼眼眯起来的时候,胭脂色的暴风一下子停止了。 在突然来访的静默之中,无数亮度大大增加了的水蓝色光点漂浮在空中。 以炽红双翼漂浮在空中的夏娜,一瞬间产生了自己正漂浮在宇宙中的错觉。 突然 嗵的一声,随着轻盈的鞋子落地的声音,有人降落在悠二的头顶之上了。 那个人若无其事地降落在并非物体的呈球形展开的自在式之上。 那是一位戴着白色帽子,披着白色披风的娇小少女。 顶之座赫佳特! 玛琼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然后,啪沙一声,又有另外一个人,在那名叫做赫佳特的少女身后徐徐降落。 那是一个有着蝙蝠般的宽阔翅膀、细长的尾巴、长长的黑发、尖尖的耳朵和角、打着柳钉的皮带上插着弯刀、穿着普通西装的中年男人。 岚蹄费可鲁 亚拉斯特尔用低沉的声音说出了他的名字。 夏娜在火雾战士的基础修养学习中,也对他们的名字有所认识。 那是作为这个 世上最大级的红世使徒集团中的中枢人物的红世魔王们的名字。 因眼前的事态发展成超出自己想象之外的广度和深度所带来的战栗,她不禁冲口说出了集团的名字 化装舞会! 第二章 离别与离别 眼前的情景顶之座赫佳特与岚蹄费可鲁的出现,其中的意义并不仅仅局限于使用强力自在法的强敌来袭这种单纯的层面上。 这个事实,把一直以来只属于推测范畴内的零时迷子与[化装舞会]之间的联系、以及隐藏在这种联系中的重大意义这两个危机性状况都转化成确定事项了。 众所周知,巫女顶之座赫佳特,在统领[化装舞会]的三个强大的红世魔王三柱臣当中也属于一个特异的存在。跟另外的两人身为组织的实际领导者、由于随时可能插手世上的一切阴谋而为人所惧的参谋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以及随心情的好坏接受保护他人委托的将军千变修德南完全不一样,她自报姓名或者出现在外界都是极其罕见的事,而其真正用意也当然无人知晓了。 尽管如此,她却依然稳固地置身于三柱臣之中,而且身为[化装舞会]成员的使徒们都对她抱有最高的尊崇之意。她似乎是肩负着局外人无法推测到的某种重要职责这就是顶之座这个名字里蕴含着敬畏之意的来由了。 那样的她,却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这里。 而且还带着负责护卫的岚蹄费可鲁一起出现。 与其寒酸的外表相反,这位拥有强大力量的红世魔王,本来是贝露佩欧露的心腹,并且独力挑起[化装舞会]用作根据地的移动要塞星黎殿的一切守卫工作。因此,要不是有极其特殊的理由,他是不会离开星黎殿的。 他的同行,就彻底证明了赫佳特的出现绝对不是她个人的心血来潮,而是[化装舞会]的一个极其重要的作战行动。 把这两人吸引到这里来的焦点究竟为何物呢这个问题已经无需多问。 悠二!! 漂浮在空中的无数星星中,夏娜燃起炽红的双翼向前突进。她的目标,自然是位于赫佳特脚下、被玛琼琳的球形自在法所包裹、静止下来的银依然停留在胸口上、总算勉强能维系着自身存在的少年。 等一下,夏娜! (不能等!) 她丝毫不顾亚拉斯特尔的制止。 (悠二有危险!) 虽然心情很焦急,但她采取的行动却并非出于鲁莽。她看到那个相貌寒酸的红世魔王在察觉到自己的突进行动后露出了畏怯的神色 (来了。) 静与动、仿佛跨越了世界的分界线一样,面前突然刮来了一阵暴风。全身随即出现了无数淡胭脂色的粒子,前方的巨大立方体则以异常迅猛的速度飞来。 喝! 夏娜在冲刺的过程中凝聚力量,全身马上被熊熊燃烧的烈焰所缠绕,并把粒子尽数吹飞。化成了火焰弹丸的身体,把大太刀贽殿遮那紧紧压在腋下以集中力量,以贯穿天空的气势使出了前刺攻击。 嘿! 刀尖迸射出炽红的火焰。跟以往通过放射火焰来引起爆炸的形式不一样,现在握在她手里的,是依靠凝缩力量产生的高热来使对象熔解、同时凭借拟真的实体化进行切断的灼热无比的大太刀。 在触碰到几乎有夏娜身高数倍长度的明亮刀刃前,立方体由于蒸发而出现了急速的凹陷现象,改变了飞行的轨道。 夏娜以毫厘之差避开了斜向旋转着飞过来的立方体!? 马上又被迫近眼前的下一个立方体挡住了视野。她不禁咂了一下嘴,再次挥起了灼热的大太刀,把它一分为二。然而,眼前又出现了另一个立方体 呜! 发动攻击的速度没有赶上前进的速度 在压倒性的巨大质量压迫下,夏娜无法继续前冲。她用脚踏在立方体的前端往上跃去,脱离了被烧过后依然成为飞行障碍的粒子的包围圈。俯视眼底,只见面临被防御招数推回去这种异样局面的人并不止自己一个。 同样跳出了暴风圈外的玛琼琳 呜啊啊啊啊啊! 挥起了托卡的双臂,把从圈内追击而来的立方体击碎。 球状的大型暴风圈,在两名火雾战士的奋力攻击后也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只是稳如泰山地在那里卷着漩涡。 明白了么,夏娜? 认为她已经通过实际行动去确认了事实的亚拉斯特尔再次开口道。 这就是岚蹄费可鲁引以为豪的铁壁防御阵马格尼西亚了。 不过,悠二他 夏娜明白这道铁壁极难攻破,同时也因此而抱有危机感,然而却并不焦急,保持着作为一名战斗能手的沉着,根据目前周围的状况寻找对策。 (能行吗!?) 她把灼眼的凌厉视线投向玛琼琳,继而又投往下方。 就在这一瞬间,两人隔着托卡之衣交换了下一步的对策,并取得了对方的允诺。尽管她们平时合不来,但只要在一起战斗,就会在共同战斗的瞬间准确地互通心意。 怀着这种确切的实感,夏娜再次挥起了大太刀 喝啊啊啊啊!! 这一次,她把凝聚起来的巨大力量变化成大规模的火焰,以全力释放出去。 向着下方 另一方的玛琼琳则把托卡的双臂向前伸出,把困于暴风中心的悠二周围的探查自在法转化成防御之盾。在一瞬间完成了这一步之后,她收回了伸出的手臂,然后大大鼓起腹部 嘎喝啊啊啊啊啊! 跟夏娜一样,以全力喷出了火焰。 同样是向着下方 费可鲁看到她们两人的火焰丝毫没有触碰到自己的球状暴风漩涡马格尼西亚,而是笔直地往着下方落去 唔!? 这时候,他才发现在自己的暴风漩涡下面,出现了一个宛如巨大绒毯般的布状物体。 这是佯装退避到校舍阴暗处的威尔艾米娜暗中以缎带编织而成的掩护陷阱。 炽红色与青蓝色两种火焰涌过来的那一瞬间,这张绒毯的表面上马上就亮起无数的自在式,仿佛弹簧似的蹦了起来,把位于上空的巨大球状暴风漩涡马格尼西亚整个包裹了起来,活像一个粗粗织成的笼子或者应该说是球状牢笼比较恰当通过自在式对燃烧着的两色火焰进行增幅循环,在顷刻间化成了一座熔矿炉。 构成自在法马格尼西亚的胭脂色粒子,受到从全方位压迫而来的两色猛火的烤炙,体积开始不断缩小。 (好!) 夏娜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发动了更进一步的攻势。她猛地燃起炽红色的双翼,同时又用灼热的火焰包裹着全身,向着位于熔矿炉内部的暴风漩涡发起突击。 位于另一边的玛琼琳 (要上了哦!) (好嘞!) 也让托卡之衣燃起了更猛烈的火焰,为了向敌人发动前后夹击而向里面冲去。 另一方面,在包裹着自己两人并不断缩窄的火焰牢狱中心 大御巫。 被下达了死守命令的费可鲁把视线投向自己的守护对象站在自己身前的少女身上。确认了她没有采取行动的意思后,他第一次露出了严峻的神色,同时把双手交叉在胸前,积蓄了力量之后,又向两侧摊开。 唔! 霎时间 某种不同于刚才那种粒子浊流的、有着粗糙质感的物体,一下子从内部冲破了火焰的牢笼,并呈球状膨胀起来。 什!? 快离开! 惊愕的夏娜和亚拉斯特尔、加上措手不及的玛琼琳和马可西亚斯、还有慌忙保护着其他人躲避的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那膨胀起来的东西追缠着他们,然后又马上像被烤干了的沙像一样粉碎消失了。 费可鲁以自身为中核,在短短的一瞬间内就生成了足以应付火焰熔矿炉有余的破坏力不仅把御崎高中的操场压碎 ,而且还把校舍破坏了大半的体积巨大的球体,以从内部发动的防御化解了所有的攻击。在膨胀物体消失之后,剩下的就只有他一直保护着的广阔空间。 自在法马格尼西亚果然在有着无愧于铁壁之称的强大防御力。 而身为这种可怕力量的使用者的费可鲁本人,则好像刚刚整理完档案的公司职员一样,用手帕擦了擦被鬓发遮住的宽额头,松了一口气。 呼大御巫,请您尽快采取措施吧。因为对方是三个强手,得稍微费点力气。 至今为止都像冰雕一样一动不动的赫佳特,现在终于挪动嘴唇说道: 明白了 [化装舞会]的巫女点了点头,用手里的大杖trigon的下端轻轻地敲了敲自己所站的位置包围着悠二的自在法球体。 锵啷 当清澈通透的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 什么!? 玛琼琳不禁惊叫起来。保护着悠二的球体由身为举世知名的自在师的她所布置下的几十重自在法,就这样被轻而易举地彻底粉碎瓦解了。 与此同时,一直勉强抑制住从悠二体内显现出来的银的束缚自在式也消失了。 悠二!! 夏娜大叫着飞扑过去, 悠二对再次开始蠢蠢欲动的银感到战栗, 玛琼琳马上开始构筑新的自在式, 威尔艾米娜把数十根缎带化成尖锐的枪尖。 就在这段时间里 赫佳特再次用trigon的下端,轻轻地敲了敲蠢蠢欲动的银脑袋上的头盔。 锵啷 活环又一次响了起来。 一个平淡的声音与其余韵相重合: 请回吧。 在众人的注视下 银的铠甲马上粉碎消失了。 在那喷涌出来、燃烧殆尽、逐渐向周围扩散消失的银色火焰中,感觉到侵蚀自已身体的那股力量消失了的悠二,获得了最本能的安心,一时间愣在原地。 然而,他的胸口 对宝具施加刻印。 却被转了一圈后的大杖前端嘶地插了进去。 呜啊!? 完全是出乎意料的一击。 三角形的锡杖整个陷进了他的胸口。悠二并非以人类的身体、而是以密斯提斯的存在感觉到,锡杖一下子就触碰到隐藏在自己体内深处的宝具。 名字已经听过无数次、一直被其现象和力量所挽救、却依然连形状也不知道的、即使说是构成自身的一切也毫不过份的宝具零时迷子,受到了与其相触的大杖前端涌出的力量冲击 呜、啊!? 悠二感觉到一种被强行烙印上什么东西似的激烈痛楚。 赫佳特继续以跟刚才一模一样的平淡声音 分解容器。 作出了消灭悠二的宣言。!! 在因恐惧而全身僵硬的悠二周围,三个火雾战士不约而同地采取了行动。 费可鲁看到夏娜向这边冲过来,马上想要重新展开马格尼西亚,就在这时候 消失到别处去吧 玛琼琳吟诵出一句悼文,让被赫佳特瓦解粉碎后却依然漂浮在空中的无数自在式碎片扩大开来,转化成如同破裂的玻璃片一样的视觉搅乱自在式。而其搅乱的目标对象,当然并不是把自己的自在式打碎的赫佳特。 至于作为其目标对象的费可鲁 什、什么!? 整个视野都被无数个赫佳特、无数个封绝半球体、无数个玛琼琳、无数个自己、无数个悠二、无数个夏娜、以及无数个描绘着火线的地面填满了。在仿佛被关进了旋转的万花筒里面一样的混乱之中 没脑子的、笨蛋!! 在最后一句悼文的作用下,镜面同时碎裂开来,射出了耀眼的强烈闪光,让人无法睁开眼睛。 呜哦哇啊啊! 只有唯一一个缠绕着悠二手指的细长自在式没有碎裂而残留了下来。 那是勉强把悠二留在空中的探查自在式的残留力量。 是玛琼琳在无意中留下来、不知为何缠绕在他手指上的力量凝聚物。 遭到搅乱攻击的费可鲁,由于害怕把自己必须保护的对象赫佳特卷入马格尼西亚之中,首先就捂住被强光刺激的眼睛,环视了一下四周。就在这时,他的脚 噢!? 却被威尔艾米娜伸展过来的缎带缠卷住,以高速度把漂浮在空中的他翻了个四脚朝天。 噢噢!? 在他焦急的内心,涌起的并不仅仅是自己的性命危机,还有更为可怕的、辜负上司信赖的恐怖感。 (绝对不能离开大御巫的身过!!) 对现状的逃避、对灾难的拒绝、对自己生存的执着、以及明确的战意,所有的一切都复杂地搅浑在一起,引发了巨大的事象干涉。 那就是能按着自身意志让生成的微细粒子发生流动循环、同时令其在瞬间凝固成巨大物体的防御自在法马格尼西亚。 费可鲁向着缠绕在自已脚下、随意改变自己的空中漂浮姿势的缎带 可、恶! 释放出了由马格尼西亚生成的巨大立方体。 在其质量和速度的猛烈冲击下,缎带一下了就被扯断了。 呼呼 总算脱离了缎带束缚的费可鲁,却没有展开马格尼西亚的暴风漩涡不,是不能展开。如果在没有确认赫佳特所在位置的情况下生成了粒子浊流,万一让身为保护对象的她也卷入其中的话,那就本末倒置了。 玛琼琳和威尔艾米娜对费可鲁的攻击,其成果就只有把他扯下来的数米距离、对别的攻击对象发动的马格尼西亚、以及找不到赫佳特而陷入的混乱从时间上来说仅仅是数秒的空白而已。 但是,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她们两人就是需要这几秒种的空白。 目的就是为了掩护夏娜的攻击行动 利用两位火雾战士创造的机会,全身燃烧着炽红色火焰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向着把大杖刺进悠二身体、想要杀死悠二的[化装舞会]的巫女,果敢地发动了三次突击。 醒悟过来的赫佳特,丝毫没有显露出对分解容器的执着,马上就马锡杖的前端从悠二的胸口拨了出来,然后用宛如涟漪的轻柔声音吟唱道: 星球啊。 然后,把大杖trigon对准了径直向自己飞来的火雾战士。 锵啷 随着活环的清脆声音响动,空中突然出现了几十个耀眼的水蓝色光弹,就像流星群一样飞了出来。 缠绕着悠二手指的自在式发生了重组。 (怎、么了?) 重组完成后,又缠住了他的手臂和整个身体。 面对沿着复杂的曲线轨道袭来的水蓝色流星群,夏娜展开炽红色的双翼不断躲避,手里紧紧握着贽殿遮那径直往前冲。这种勇往直前的坚强意志转化为力量,充满了她的全身。 突然间,仿佛把凝缩起来的光解放出来似的,好几个水蓝色的光弹发生了爆炸。 然而,夏娜猛地一挥手臂 喝! 以已经不能算是火焰弹的织红色热浪,从正面抵消了光弹的爆压,甚至反过来将其压倒。夏娜依靠着包裹自身的火焰,冲破了水蓝色和炽红色两股力量互相纠缠的乱流。 就在视野豁然开朗的瞬间 嘿!! 面对肃然伫立在空中的白装束巫女,夏娜挥起大太刀贽殿遮那,使出了全力一击。 与此相对,赫佳特以宛如舞姿般的轻柔动作,把双手按在大杖trigon上 顺着 对方攻击的势头,从正面挡住了斩击。 嘭 这种不可见的力量之间的冲突,化成了震取的重低音回响在四周。 面对拥有与其纤弱的外表完全不相符的优秀身法和强大臂力的红世魔王,夏娜咬紧牙关,继续把大太刀往下压去。 呜! 星球啊。 赫佳特再次吟唱,在双方视线相交的中心点生成一个光弹,迸射而出。!! 夏娜凭着惊异的反射神经避开了这几乎是零距离的射击。她松开了下压的力道,身体往后一仰,然后顺势来了一个斜身纵向翻腾,向着赫佳特举起大杖的手臂下方、也就是右侧腹部,使出了一记反手斩击。 面对这一下来自大衣下方的斩击,赫佳特的反应稍微迟缓了一瞬,但还是勉强避开了。斩击擦过了大衣的一角,仿佛被这一下冲击吹飞了似的,赫佳特在空中转了几个圈,跟夏娜拉开了距离。在这段时间里,数十个用以掩护自身退避的光弹也同时被释放了出来。 面对时而擦过脸颊、时而在近处爆炸的水蓝色流星群,夏娜依然不顾一切的向前直冲。为了让赫佳特离开悠二的距离进一步扩大,她再次以炽红色的热浪横扫了眼前的光弹群。 喝!!! 为了躲避夏娜的攻击,赫佳特把娇小的身体轻轻往后跃开。 突然间,悠二在混浊的意识中,触碰到了某种东西。 (是谁?) 全身开始出现一种的类似于虚无的麻痹感,其中的一边眼睛渐渐失去光泽。 在夏娜与赫佳特之间展开的不足一分钟的生死搏斗的期间 被威尔艾米娜甩来甩去,在空中弄得搞不清方向的费可鲁,这时候终于重新发现了自己护卫对象所在的位置。他的内心不由得涌起了更大的恐惧。 (啊、哇哇?) 自己竟然让三柱臣的巫女跟敌人兵刃相交,而且夏娜的反手斩击还把她的大衣切裂了一条缝。 (糟、糟糟糟糕了) 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的组织核心,而自己则是为了保护她而被派出的护卫。参谋大人没有派出大军,而是把这个重任交托给自己,这样下去的话就会辜负上司的信赖然而,他内心的恐惧并不仅仅来自于这些组织机构上的危机感。 而是一种更为直接的、绝望的恐怖。 (如果、如果这件事被将军阁下知道的话) 众所周知,平时不拘小节、待人宽厚的猛兽身为三柱臣其中一柱的将军千变修德南,只要一提起赫佳特的安全问题就会变得异常过敏。一直以来,在她仅有的几次外出机会中,对她的安全造成了轻微危险的好几个使徒和魔王(这里面也包括那个探耽求究丹塔里奥在内)都曾经遭到过他狂怒的爪牙和火焰的洗礼。 这次紧急袭击,是执行御命中尤其重要的一次作战。可是,这并不是说即使陷入苦战出没问题。相反,必须更安全更稳固地确保任务的成功。 (必须保护她!!) 所有的一切都迫使他专注于这个意念,并使其转化为具体的行动。即使把正在近处飞来飞去的魔神及其道具包容在内也顾不得了,必须马上构筑球形的马格尼西亚 对不起了。 正当他要这么做的时候,脸却被什么人踩了一脚。 呜嘎!? 那个人踩着他的脸一跃而起,拍了拍身上的陈旧旅行装束,脏脏的外套迎风飘扬 那是一位少年。 哈哈终于来到外面啦!! 金色的头发随着飞翔在风中飞舞,黑色的眼瞳宛如小孩子一样闪耀着光辉,纤瘦的身躯洋溢着无限的跃动感,向所有人显示出生命的璀璨 那简直是一个少年的结晶。 夏娜、玛琼琳、威尔艾米娜甚至连赫佳特也不由得愕然了。 他并不是毫无来由地出现在某个地方。在两人正在激烈交锋的时候,在空中无力地漂浮着的悠二,就像轻飘飘的落叶翻了个身一样,发生了变化。 仿佛早就了解一切似的,少年对周围的状况丝毫没有感到吃惊。 他露出了灿烂得让人难以直视的纯真笑容,仅仅是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菲蕾丝,过来吧!! 霎娜间 在威尔艾米娜的臂弯里卷起了一阵暴风。 约翰!! 被呼唤的女性流露出至高无上的喜悦和眼泪,向着他的身边飞去。 这、个!? 费可鲁慌忙释放出数个由马格尼西亚生成的立方体 星球啊。 赫佳特把攻击目标从夏娜转移到少年身上,放出了光弹流星群 抱歉,让你久等了,菲蕾丝。 嗯,嗯!约翰!! 宛如轻盈的疾风般越过了所有障碍的约定的两人,终于握住了彼此的手。 永远的恋人约翰一边温柔地抚摸着像个孩子一样搂着他脖子的菲蕾丝的头发,一边在外套的周围卷起琥珀色的狂风,以此躲避依然持续着的追击。 真麻烦,这里太吵嚷了,我还想说一些重要的话啊。 约翰,我好想见你啊! 我更想见你哦。 我更想。 是我更想啦。 我。 我。 两人一边互相贴着额头一边躲避着攻击,一边说着甜蜜的情话一边在空中飞舞。如此异样的情景不由得让人怦然心动,那正是不容许任何人介入的恋人姿态。 我们走吧,约翰。 丝毫不介意自己剩余的力量已经不多,菲蕾丝发动了伊菲尔那。 到上空去吧。 约翰抬头向着自己的头顶如今闪烁着菲蕾丝的琥珀色火焰而非悠二的银色火焰的彩霞半球体封绝的顶部看去。在完全无视他人,正要往上飞去的时候,少年轻轻地向着位于下方的那位戴着面具的朋友报心笑容。 那是跟他面对菲蕾丝时完全不同的、悲哀的笑容。 尽管他的嘴唇只是轻微动了一下,但威尔艾米娜的心却确实地听到了他说的话。 对不起。 把在场的人们即将要采取的制止、妨碍、说服和攻击等行动都抛诸脑后,随着迸涌而出的琥珀色光辉,两人从封绝的顶部脱离到外界。 仅仅是留下了仅有的一点点火粉。 大御巫! 面对意料之外的事态,费可鲁焦躁不安地往上方看去。 我们回去吧。 然而,赫佳特却以平淡的声音作出了回答。 贝露佩欧露会担心的。 可、可是! 原定的目的已经完成了,其他的事,就等下一次机会吧。 正如她所说,抑制银的显现以及往零时迷子施加刻印,这两项由贝露佩欧露指示的作业已经完成了。虽然在刻印后没有完成破坏密斯提斯使其随机转移,同时也遇到了永远的恋人约翰出现这种怪事,但这些都不是能够阻碍御命完成的问题。 是! 费可鲁明显地流露出对战斗终于结束的安心感,点了点头。同时也为了争取撤退所需时间而展开马格尼西亚,再次生成了彩形的暴风漩涡。 那么,大御巫 与书库同步 在赫佳特和费可鲁的周围,出现了复杂无比的耀眼水蓝色自在式,并形成了漩涡。 归还。 无论是不可一世的台词,还是离开时说的经典文句,他们都没有留下。两个红世魔王连同马格尼西亚的自在式,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漂浮在空中的玛琼琳终于解除了警戒状态,从托卡中探出头来。 那个似乎是约翰的少年在离脱封绝之后,大概把封绝的控制权也同时转移了过来,现在燃烧在地面上的火焰图腾和在彩霞半球体壁面闪过的火焰颜色,都已经从原来的琥珀色变成了威尔艾米娜的樱色。 注视着连同破坏痕迹残留下来的这一幕令人心酸的情景,玛琼琳以尽可能冷静的头脑思索着。刚才发生的事、出现的人、离去的人对于这一系列错综复杂的事态,自己现在是否应该采取行动来加以刺激呢?确认了掌握所有谜团的危险恋人约定的两人的气息就在上方之后,她终于开口道: 到底怎么回事? 谁知道。 听了她并非在索求答案的问题,马可西亚斯作出了敷衍式的回答。 抱着佐藤、田中和吉田躲到了半毁坏的校舍一侧的威尔艾米娜,就好像灵魂出了窍似的呆站着,只是抬头仰望着两位朋友离去后的上空。 蒂雅玛特也什么都没有说。 只有一个人夏娜,正在追赶着他们。 她心无旁骛地往上空飞去,追赶着突然出现的约翰,追赶着变质后的悠二,追赶着再次飞起来的菲蕾丝,追赶着从封绝顶部脱离到外界的约定的两人的身影。 (悠二!) 要是就这样让两人逃掉的话, 要是悠二就这样不能恢复原样的话 (悠二!!) 一种难以抑制的、至今为止从没感觉到过的阴暗恐怖涌上心头。炽红的双翼喷涌出超越极限的火焰,夏娜穿过了封绝的顶部。 展开在眼前的景色,是地平线只剩下一缕淡红夕阳光辉的傍晚景象。 这时候,位于遥远高空的约定的两人!? 却并没有逃走,反而是在空中谈着话。不过,他们谈的却不是情话。约翰握住了菲蕾丝的双肩,仿佛要让她听从自己的吩咐一样,以认真的表情说着些什么。 而存在于那里的女人,跟至今为止夏娜看到过的所有姿态都不一样。 刚烈的性情、专心一意的迫切感、以及令见着心寒的冷酷感,现在都一扫而空了。她就像一个纯真的孩子一样,一边听着约翰的话一边点头,以柔和的笑容作出回应,把少年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当作福音一样铭记在心。 不知为什么,夏娜明白到刚才是她的真正姿态,至今为止的她其实一直都在勉强着自己。 (我知道。) 那种无视一切是非曲直和当前状况,沉浸在喜悦之中的姿态过去自己曾经打败过的使徒自豪地表现出的毅然姿态以及用以表达这种姿态的话语,夏娜都知道。 (爱) 就在这时候,突然间!? 在自己前进方向上闪耀着光辉的爱的姿态,拥抱着约翰的菲蕾丝的笑容消失了。 刚才为止都安详感发生了逆转,绝望和叹息、愤怒和悲伤的阴暗感情化作了眼泪,涌出了眼眶。 听到呼唤着自己名字的绝望呼喊声后,约翰仅仅以寂寞的微笑作为回答。 不行! 夏娜在焦躁的心情驱动下,无意识地挤出了声音。 她凭着直觉理解到,这种行为并不仅仅具有表面上的意义。 快住手! 与夏娜哀求般的喊声中隐含着的悬念一致,约翰通过彼此相触的嘴唇,宛如一下子涌出的怒涛一般,把悠二所保持的大量存在之力都转移到菲蕾丝身上了。 快住手!! 感觉到越来越微弱、甚至让人怀疑他马上就要消失的、稀薄得让人难以置信的悠二的存在,夏娜不禁发出了来自于恐怖的尖叫声。 快住手!! 几乎把所有的力量都注入了菲蕾丝身体的约翰,终于离开了她的嘴唇 然后把视线投向朝着自己两人飞来的夏娜身上。他轻轻一笑,向着近在咫尺的心爱女人轻声低语了一句话 然后推开了她的身体,住下落去。 在听到他那声低语的瞬间,菲蕾丝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决定了不会再次放手的、一直在追寻着的心爱男人从自己的手里滑落。 在头朝下脚朝上地往下落去的途中, 又一次像轻飘飘的落叶翻了个身一样, 约翰变回了坂井悠二。!! 夏娜以飞扑过去的势头,把重新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少年抱起。 好痛、好痛啊,夏娜 耳边响起的是软弱无力的、同时也确实是属于坂井悠二的声音。 悠二悠二!! 好痛痛痛!?夏娜,我真的好痛!! 悠二太好了!! 好痛 被紧紧拥抱着的悠二,终于察觉到这位火雾战士少女正把哭泣的脸贴在自己的胸口之上。 夏娜。 他不知所措地犹豫了一会儿,顾虑了一下周围(尤其是夹在两人中间的红世魔神)的状况但马上又放弃了这个念头,坦率地顺应自己的心情,把怀里那颤抖着的小肩膀紧紧拥抱起来。 没事,我什么事都没有。 他尽量以温柔的口吻说道。 虽然力量几乎全部都转移到了菲蕾丝小姐身上,现在浑身无力也不知道为什么恢复了过来但是,我想应该没事了。 嗯太好了悠二 夏娜颤抖着身体,为了不再失去眼前的悠二,把双手抱得更紧了。 从胸前的吊坠中,并没有传出任何斥责的声音。 悠二就这样忍耐着这种用尽全力的拥抱,过了几分钟后 (没事吗) 仿佛再次确认自己现在所处状况一样,他环视了一下四周。 在遥远的下方,是在修复作业平安无事地结束后的市立御崎高中清秋节的闭幕式。 玛琼琳和威尔艾米娜她们正坐在天台出口上仰望着自己这边。 在不远的上空,彩飘菲蕾丝正一言不发地俯视着自己两人。 在没有留下一丝激烈战斗痕迹的操场舞台上,拿着麦克风的学生会长和挤成一块的学生们,正在以激动的声音齐声呼喊着。 一二三!! 随着最后的一声号令,挂在舞台背后板壁上的垂幕被拉了下来。 跟开幕时的狂热有着明显不同的、混入了寂寞感的巨大欢呼声随即响起。 御崎高中的清秋祭终于结束了。 就在自已漂浮在空中的这段时间里。 悠二不由得对此感到一种难以言表的寂寞感。 那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 自那以后,也没有再发生过和[化装舞会]有关的事件。 自己的身体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对悠二来说,当时自己所抱有的这种几乎等同于绝望的迫切危惧感和不安感,也随着过去的两个月时间以及身边的各种事情而逐渐变得淡薄起来了。 当今天归来的父亲给他带来了意料之外的喜讯,还告知了他有关自己出生的重大秘密时,这种感情再次在他的内心复苏了。 以跟上次完全相反的形式和方向复苏了。 那的确是值得庆贺的事是也。 可喜可贺。 稍微松驰了表情的威尔艾米娜,和往常一样沉着冷静的蒂雅玛特 唔那不是很好么。 哎呀,真是值得庆贺!那两位还真是努力呜噢!? 笑着拍了一下搭档的玛琼琳,笑着被搭档拍了一下的马可西亚斯 努力? 不、不管怎样,这的确是值得庆贺的事。 一时间无法理解事态的夏娜,想设法把话题敷衍过去的亚拉斯特尔 嗯,谢谢大家。 听到在场的各人都纷纷道出祝贺的话语,悠二不 禁有点害羞了。 到了这个年纪突然要当哥哥,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呢。 他害羞地搔了搔脸颊 虽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高兴才好 浮现在他脸上的笑容平静了下来 不过这样的话,即使没有我在,那个孩子也可以成为支撑起爸爸和妈妈的力量了。 然后,他在静寂之中下定了决心。 至今为止,悠二都是通过借助零时迷子的效能脱离总有一天会消失的火炬宿命来获得安心感,并以此来保持着自身精神的平静。同时,他也一直依靠着这种联系来维持着自己身为人类的立场。 实际上,这并不仅仅是对自己本身的悲叹,同时也包含着对父母的歉疚之情。白白浪费了他们含辛茹苦养育自己的岁月,在失去儿子之后就只剩下他们两人这种愧疚感,一直赋予着他难以脱离日常的理由。 可是,如今因为新的家庭成员绝对不会消失的孩子的诞生,他一下了就失去了这种难以脱离日常的最大理由。 即使没有自己也没问题。 这位十六岁的少年以全身心去承受这种伴随着强烈孤独感的完全自由,在心底下定了决心,要尽量把开心的一面表现出来。即使是在如今这一刻,他也在为此而努力。 在封绝里闪烁着的炽红色光辉映照下,他那下定了决心的身姿越发显得毅然而坚定。 亚拉斯特尔向那位已经不能再称之为柔弱的密斯提斯少年说道: 那就是说,要离开这个城市么?!! 夏娜面对着这终究要到来的一刻,不由得绷紧了嘴角。 看到她的神情、感觉到她内心所想的悠二,为了让少女安心而摇了摇头。 我并不是说马上就要离开,只是说我已经可以选择这条路而已。不过很可惜不,应该说是值得高兴吧?现在我并不能轻易地选择那条路。我想亚拉斯特尔你也知道吧? 唔? 如果这个城市,果真成了亚拉斯特尔一直在担心的斗争漩涡的话,我们就不能撒手不管就此离开。如果我们必须守护的人都生活在这里的话,就更是如此了。因为像鱼鹰祭那时的走钢丝般的幸运奇迹,也不可能会多次重复出现吧。 唔。 听了最近变得越来越有气势的少年说的话,红世的魔神也表示了同意。 从以前开始,除了对存在于悠二的体内的零时迷子有所警戒之外,他还向众人表明了御崎市本身所带有的危险性吸引各种混乱、引导因果波动、最后归结于冲突的、可怕的时间流势御崎市这块土地有可能是斗争漩涡的悬念。 的确如他所说,最近的确是有不少令人惊异的人物,以异常的频度来访御崎市。两个月前彩飘菲蕾丝和永远的恋人约翰的出现,还有顶之座赫佳特和岚蹄费可鲁的袭击等等,更是当中之最。 放着这片土地不管而离开,究竟是不是真的能够回避灾难呢? 不管怎么想,也不会得出答案。 再者,假设现在仅把注意力集中于零时迷子和[化装舞会]的事件上,然后离开这里到达另一个陌生的土地,那么即使把那些不认识的人卷入战斗,也没有问题吗?那难道不是向全世界散播灾难的行为吗?剩下的人们就不会被[化装舞会]的阴谋诡计所利用了吗?反而在这件事了结之前,由强力的讨伐者们集中在这里进行保护不是更好吗 这个问题越想就越复杂。 按照亚拉斯特尔的话说,正因为它是隐含了这类无法摆脱的前因后果在内的命运焦点,所以才被称为斗争漩涡。 虽说如此,但在自己实际居住的城市迎击使徒,的确是有着很大的危险。 像悠二刚才说的,在鱼鹰祭时发生的战斗中,碰巧在没有设置封绝的情况下进行战斗,结果给御崎市车站一带留下了无法修复的瓦砾堆。仅仅是因为碰巧那个使徒没有把啃食人类包括在他的计划之中,才奇迹般地没有出现遇害人。 走钢丝时用的钢丝全部都是由敌人准备的危险性。 作为守护方的宿命,总是无法掌握战斗的主导权。 无论如何也必须保护,但危机却变得越来越严重。 这简直是令人想起来就会不寒而栗的状况,但却完全没有任何改善的办法。 悠二思考着这种以自己为核心束缚着一切的现状,同时也因此而坚定地起誓道: 虽然我也明白这样会陷入不利局面,但至少在解决我的问题之前,我必须保护在这里生活的亲人和朋友,以及其他活着的人们。 威尔艾米娜姑且对少年的这番觉悟表示了敬意。 的确,现在外界宿也依然没有对有关你的处置作出正式的指示是也。既然这样,那么静观其变也不失为一种手段是也。 听了她的发言,亚拉斯特尔向她确认道: 外界宿的混乱还没有平静下来么? 威尔艾米娜以严肃的神情说道: 据佐菲萨伯莉淑发来的联络,现在欧洲依然在反复上演着愚不可及的斗争是也。 混乱不像样。 就连蒂雅玛特也罕见地以包含着感情的唾弃般的声音说道。 火雾战士们进行情报交换、获取各种支援的设施外界宿。 在分布于世界各地的这些设施中,拥有最大影响力的一团多雷尔之团的中枢连续遭到了不明人物的袭击,最后被歼灭,那已经是四个多月前的事了。 与身为其主宰者的火雾战士愁梦之吹手多雷尔库贝利克共同进退,由负责组织的运营、财务以及战略部门的数人组成的幕僚团库贝利克的交响乐。 紧随其后,由负责支援以欧洲为核心的世界交通的火雾战士无穷之倾听者皮埃特罗蒙特贝迪率领的数十名运行管理者组成的蒙特贝迪之航路。 由于这两方面的丧失而招致的混乱,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仅没有收敛,而且还有逐渐扩大的迹象。 作为外界宿革命者而为世人所知的多雷尔库贝利克,一直以来都通过让人类加入组织运营的方式来提高效率和扩大规模,但在这场混乱中,却正是这种让人类加入的管理构造本身大大地拖了组织重建的后腿。 也就是说,包括多雷尔自身在内的库贝利克的交响乐这样一个让拥有强大指导力和知识的团体镇守中央,完全依靠其指导来发挥效用的外界宿,在其意外陷落之后,人类和火雾战士开始互相争夺组织的主导权,结果演变成了一场权力斗争。 由于火雾战士基本上都是在年轻时代订立契约,所以对组织运营之类的事都不太熟悉,缺乏适应性。虽说如此,但外界宿本来就是为了他们而建立的组织,没有他们的赞同,组织就无法运作。当然,光从力量上看的话,人类也的确算不上什么问题。 与此相对的是,被招揽进组织的人类都是有能力的人,他们牢牢地掌握着组织的枢要部位。没有他们就无法运作的部署以及全权委任他们负责的部门也不少。更重要的是,拥有足以跟他们对抗的智慧和理性的人,都已经在初期的袭击中被尽数杀害了。 最让人头疼的问题是,这场在旁观者看来是愚蠢行为,但对当事人来说却等于一切的争斗,并非起因于诸如诛杀对手、抢占有利组织等等恶党式的简单目的和理由。双方阵营都是以希望把组织变得比以前更好这个信念为基础而争斗起来的。 按照火雾战士方的说法,就是必须以这次的事件为教训,把重心过分偏向于人类世界的外界宿改造成更富有战斗力的组织。要是不这样做的话,就无法跟身分依然不明不白的敌人战斗。作为战斗者来说,这的确是很有道理的主张。 而人类方面则反对那些脑袋古板的火 雾战士企图把外界宿恢复成过去那种低效率的体制,如果要跟强大的敌人战斗,就更需要推进改革来巩固组织的防卫体制。在理论上来说,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主张。 无论哪一方都有其道理,所以很难得出最后的结论。从组织起步开始就一直负责对重大事项进行裁定的多雷尔已经身亡,在如此非同寻常的情势之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 如果说又出现了新的危机、然后两者团结一致抗敌的话,说不定还可以从中找到彼此间的妥协点。然而糟糕的是,那神秘的敌人自从在前段时间发动了一系列的猛烈攻势之后,如今却好像销声匿迹似的不见踪影。 就好像在等待先前施加的重伤伤口自行腐烂一样。 不管是不是正中敌人下怀也好,结果双方还是在植根于热情的负面感情的支配下,逐渐加深了彼此间不信任的裂痕。 当然,他们也并不是什么策略也不考虑就互相骂起来。 在大约两个月前,为了对这场一发不可收拾的骚动进行裁定,身为大战英雄之一的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以临时指导者的身份被邀请过来了。 但是这个英雄本来是中世纪时代的人,对现代的组织并不熟悉,而且她还有着因为讨厌权力斗争而进入修道院的过去经历。虽然她在战时是个能够让手下兵将团结一心的能干司令官,但对于在平时出现问题的组织进行修复和周旋的工作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以前一直都把这些细致的集团运营工作全权交给她的生涯挚友作为她左右手的两位火雾战士去处理。然而那两人都在近代的奇祸惨剧与[革正团]之间的战斗中双双丧命。正因为这样,她才过上了跟隐居无异的生活,现在就算把她硬拉了出来推上指导者的位置,也不可能有什么有效的举措。实际上 我已经打算放弃,举手投降了。 身为她老朋友的威尔艾米娜也收到过许多封像这样类似于哭诉的信件。 不管怎么说,即使仅考虑目前的行动方针 认为首先要查明袭击事件真相而四处搜集情报的人。 倾向于讨伐敌人而擅自组织党徒四处活动的人, 不拘泥于事件本身,打算着手重建组织的人, 完全不合群,漫无计划地随机战斗的人 也是处于这么一种一盘散沙的局面。如果连站在主导全世界外界宿立场上的欧洲也是这副模样的话,那么其他地域的部署就自然不可能正常运作了。 有关坂井悠二的处置也是如此,直到佐菲采取直接发出书函的非常手段,这件事才总算传达到中枢里面去。人人都只顾着考虑眼前的事件和自己的事情,至于这一系列的外界宿袭击对整体来说有什么样的影响这类问题,他们根本就没有考虑的余力。当然,他们作出的回应也没有什么实际价值可言。 现在外界宿的全体人员都忙着巩固防备力量,根本没有余力照顾到那边去。神秘敌人的袭击都集中发生在欧洲,也没有对东洋上的岛国进行警戒的必然性。 巫女顶之座赫佳特也曾经现身于各次大规模的战役中,如果仅仅以岚蹄费可鲁的随行来判断这次事件具有特殊性的话,这个依据也未免过于薄弱了。 虽说秘宝零时迷子拥有回复存在之力的能力,但从大局上来看,其效能也只不过能供一个使徒利用而已。所以很难想像争夺这个宝具会有什么样的重大意义。 而且该宝具的原来所有者约定的两人,事实上也因为拥有这个效能而几乎没有对世间造成危害。所以在被夺取之后,先看看有没有造成实际危害再作定论会比较好 而对这种过分消极的回应而感到气恼的红世真正的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忍不住亲自提出了调查邀请,然而他们的回应却迟钝得令人难以置信。 他跟被誉为当代最强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在战场上取得赫赫战功的大战,已经是数百年前的往事了。而且自那以后直到几年前为止,他都一直置身于天道宫里没有露面,所以在外界宿的临时指导部里人类自不必说,就连火雾战士也一样对他有详细了解的人可以说少之又少(只有悠二和夏娜知道,他为了自已威名衰落这件事大受打击,还意志消沉了好一段时间)。 虽然听说佐菲也联络了她的旧相识散布世界各地的强力讨伐者们,为此事做了一些准备,但那些家伙基本上都是不依赖外界宿、喜欢独步江湖的人,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来这里支援也是个未知数。事实上,经过了这两个月也还是杳无音信。 这件事态的严重性,依然还没有引起世界上任何人的注意。 这些有关外界宿目前所处的状况,悠二都是在帮忙整理送来的资料时听威尔艾米娜说的。不过他的感想 (也没有办法啦。) 就只是这种程度而已。 (至少他们没有下达马上抹杀坂井悠二!的命令,这已经算是很幸运了。) 他甚至为此而感到安心。而且就算说有关于外界宿的事,对从没去过那里的他来说也只是对牛弹琴而已。比起这些事 (那个叫作[化装舞会]的使徒组织,会不会在那边也引起了骚动呢) 跟在御崎大桥上碰到的千变修德南、以及在两个月前想要杀掉自己的顶之座赫佳特一起被合称为三柱臣的那个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 亚拉斯特尔和威尔艾米娜、甚至连玛琼琳和马可西亚斯也对她有所警戒,还说那家伙的话干什么都有可能,那会不会是这个诡计多端的人在背后操纵着一切,所有的事都是她安排的呢。虽然用道理来思考很简单,但是眼前的世界实在过于广阔,从感觉上来说,要断定事情是在谁的操纵下发展,是非常难办到的。 (大概这一点反而是那个叫贝露佩欧露的家伙乘虚而入的最佳突破口吧。) 他一边这么想,一边注视着也许同样是其道具之一的自身,以及摇曳在胸口的火苗显示出自己并非人类的证明。作为一种观念,它看起来就像是在燃烧着的存在之力的结晶,同时也是身为火炬与密斯提斯的坂井悠二的核心。在它的周围,漂浮着类似枷锁般的环状自在式。 (刻印么) 这是在那次袭击中,赫佳特用那把三角头的杖(悠二并不懂得锡杖这个词)对自己的体内深处不,恐怕是对零时迷子施加的烙印。 根据玛琼琳所说 这就是所谓的信号机啦。那位星之公主打算在完成对零时迷子的刻印之后把你破坏,然后让它发生随即转移呢。只要在不分对象发生的戒禁里头刻印上这个东西,就不能轻易对其动手脚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而听了她这番话的夏娜 即使把悠二破坏来让宝具发生转移,也不能对他们的企图有所妨碍反而只会令我们火雾战士丢失目标,所以绝对要保护悠二才行。 却反而有点高兴地说道。 至于威尔艾米娜 不过,既然有了这个刻印,那就意味着[化装舞会]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发动袭击是也。所以你绝对不能有所大意,放松警惕。 则凝重地嘱咐了他一番。 刚才所说的不能放任斗争漩涡不管的那件事,加上外界宿的混乱状况,以及只要有这个刻印在,那就算逃到哪里去也是白费力气基于这一系列无奈的原因,悠二在迎来冬天之后也依然在御崎市过着人类的生活。 另外,经历了银的显现、赫佳特的袭击、约翰的出现等等一连串的事件后,他身上的变化就只有那个刻印而已,并没有出现其他人所担心的(但是有一名凶暴的火雾战士则对此充满期待)跟银有关的副作用和后遗症,这也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不过,真奇怪啊。) 于是,这个在离危险又近了一步的御崎市生活的密斯提斯少年,感觉到在自己内心深处积聚的所有抑郁,正不知不觉地在日常生活中发生了变化。 在今天听到喜讯之后,这种感觉变得更为强烈了。 他感觉到的那种变化,并不是通常应该会抱有的不安之类的阴暗感情。反而完全相反,那是已经超越了放开来想的状态,甚至可以说是类似于可靠的踏实感。 (现在这个刻印,在我眼里看来,已经不再是无法解开的诅咒了。) 跟至今为止一次又一次吃尽苦头、被逼迫得透不过气来的感情相反,他感到的是情绪的高涨。 (不仅如此我甚至觉得这就像把我跟世界相连的强烈羁绊一样。) 心情向着前方大大地扩展了开来。 (仅仅是一个喜讯,就能够让世界发生如此之大的改变么。) 然而,少年的这个梦想 你打算发呆到什么时候? 却被威尔艾米娜的一声呼喝打破了。 现在开始今晚的锻炼是也。 体势准备。 蒂雅玛特也一起喝斥了他一句。 啊! 悠二慌忙挺直了腰背。 威尔艾米娜在他的手臂上缠上了一条锻带。缎带的另一端则与夏娜相连,成为了从悠二身上供给她在锻炼中所需力量的通道。 以前两人一直都是通过手牵手来进行力量传递的,但是因为威尔艾米娜对两人关系的进展抱有极大戒心,所以夏娜也难以直接提出反对。而且在实际应用上,如果不用这种办法的话,两人就很难分别进行不同类型的锻炼。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也只有从道理上去体谅这种做法了。 至于悠二,则只是对供给力量多寡的把握上遇到了一点困难,但不用多久就马上习惯了这种方法。像通过感应夏娜将要使用的力量大小来控制供给相应的份量这种细微的调整,现在也已经能做到了。按照亚拉斯特尔的话说,这也属于锻炼的其中一环。 在被这条煅带缠绕的过程中,威尔艾米娜也不忘继续对他进行督导。 喜事是喜事。不,正因为有喜事,你才必须更认真地进行锻炼,为将来危险到来的时刻做好准备是也。 我知道啊。 不得反抗。 被封住了嘴巴无法反驳的悠二,现在几乎是处于毫无自觉的状态下,若无其事地走在屋顶的光滑瓦片上,完全没有以往那种脚步虚浮的感觉。他走到了已经成为自己夜间锻炼指定位置的屋顶最高点屋脊的突起之上。 脚跟之后只留有不足一厘米的空间,背后是离地有两层楼高的地面。以火线描绘在狭窄后院地面上的封绝图腾闪耀着炽红色的光芒,强调着彼此之间的高度差。 (我真的不想再掉下去了啊。) 这样想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最近的悠二,已经被迫多次进行从如今所站位置掉落到地面的这么一种虽单纯却极其危险性的锻炼。 这并不是要求他运用身法来让双脚着地的锻炼,而是让他直接被抛上空中,然后直接以那个姿势落地总的来说,就是让他像一只被扔出去的青蛙一样啪嗒地摔在地面上,以此提高在战斗中遇到意外冲击时的耐久力的锻炼。 (虽然我也明白这是在战斗中很重要的技法) 当然,他并不是从一开始就以这种高度来锻炼。首先是从家里的外走廊开始,等习惯之后就站到庭院的围墙上,接着就到二楼的窗户是这种循序渐进的锻炼带来的成果。 无论是出于本能的打滚动作,还是反射性地伸出的手,全部都被威尔艾米娜的缎带封住了,因此当初仅仅是站在外走廊上被推了下去,他就已经难受得透不过气,动弹不得。 (不过,现在也多亏了这种粗暴的锻炼方式) 悠二看了看身后。 (从这里掉下去的话也不会有大碍了吧?) 在五天前,(站在锻炼指导者的立场上看)幸运的是,附近有一辆车刚好停在封绝的内部,于是悠二就从现在所站的屋脊上被狠狠地摔到那辆车的车顶上。 至于那辆绿色的外国车子,车身被砸歪、玻璃被砸碎、轮胎被砸飞而自己则陷进了车顶盖里面晕了过去。然后 这也是强化耐久力锻炼的一个环节,没想到你却怀疑我别有居心是也。 在威尔艾米娜的辩解 就算是这样,也没必要那么用力撞上去嘛! 以及夏娜的抗议声中醒了过来。 相对于车子的惨状,被撞上去的自己却没有受到半点伤,这一切都是拜锻炼所赐,可以算是值得高兴的事了,但是 (不管怎么说,还是会痛的啊) 自那么后,每当站上屋顶的时候,他都会先确认一下附近的路上有没有停靠的车辆,养成了这么一个没出息的习惯。 虽说在封绝里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做一些粗暴的行为,但超越了那某种程度的话最好就可免则免了(悠二还不知道威尔艾米娜计划着下次把他撞到附近随处可见的砖砌围墙上)。 在这位有点胆怯的少年面前,作为今天的锻炼指导者走上前来的人 那么,就由我来当你今天的对手吧。 正是作白衬衫加长裤的悠闲打扮、在火雾战士中首屈一指的杀手悼文吟诵手玛琼琳朵。 请多多指教! 为了不让人察觉自己反射性地松了口气,悠二故意大声回答道。虽然感觉到威尔艾米娜好像瞪了自己一眼,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自从那个银的显现发生后,玛琼琳也开始频繁地参加在坂井家进行的夜间锻炼了。她起初参加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寻找有关银的真正身份的线索,以及确认悠二在事后是否有副作用,到了后来才开始加入他们的锻炼之中。 我发现他似乎具有自在师的适应性是也。 秘技传授。 原因就在于威尔艾米娜提出的这个请求。 玛琼琳以严峻的目光审视着悠二,然后 唔,也算是有那方面的资质不过这仅仅是指能力上而已吧。 要形成性格必须花上十年,也就是说要想办法让他坚持到那个时候啦,嘻嘻嘻。 再加上马可西亚斯这种隐含的催促,才终于勉强答应了下来。 自那天以后,悠二一直以每周一两次的频度接受着玛琼琳的自在法讲学。 我只会教你一些人人都会的基本功哦。剩下的就要靠你的悟性去领会了。 虽然玛琼琳丢出了一句不负责任的教育方针,但按照他的现状来看,即使教他一些复杂的东西,他也无法实行,所以这样子其实也已经足够了。 玛琼琳站在跟位于屋顶一侧的悠二相隔几步远的屋脊上(威尔艾米娜和她背对背地站在不远的位置上,与她正面相对的是接受她指导的夏娜)。玛琼琳和从她右腋下的书型神器格利摩尔发出声音的马可西亚斯,各自宣布了锻炼的开始。 要开始了哦。 好嘞,那么就先从生火开始吧。 既非平常的那副松驰面容,也非战斗时那种勇猛咆哮的姿态,身为名震天下的自在师的这位女杰,以锐利的目光注视着接受锻炼的少年。 是! 怀着收紧身心的意念,悠二把右手向前伸出。 (首先是,嗯) 在胸前紧握拳头。 (构成我身体的存在之力用心去感觉在无意识中对其加以控制的意志总体的运作,并将其置于自己支配之下。) 被教过的这些难懂的词汇最近他终于通过实感理解到其意义所在了。 (将从我的存在边缘零落的一丝微弱力量集中在拳头上) 把胸前的拳头以手掌向上的方式慢慢往前伸出。 (然后把火焰的印象具体化) 跟意念完全吻合 嘭! 大小恰好到好处的火焰,在手掌上点燃起来了。 颜色是银色。 那是火雾战士悼文吟诵手玛琼琳朵花费了数百年岁月来追踪的仇敌、寄居在悠二体内的神秘怪物银所拥有的火焰颜色。 面对那种已经成了每天必见之物的火焰,玛琼琳眯起了眼睛,稍微蹙起了眉头然后,又哼了一下鼻子。 构成时间看来已经缩短了不少呢。 谢、谢谢指导。 对她在刹那间散发出的那股强烈杀气还没有习惯的悠二,总是不自觉地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至于玛琼琳,则已经对此不再介意了。 接下来就要确认一下你有没有做好预习了哦。 咦? 悠二马上大吃一惊,想到自己的准备不足而慌了手脚。 呀哈哈哈!从细心的指导到留下坏心眼作业的这些老师作风,看来你都已经学得像模像样了呜噢!? 玛琼琳一巴掌封住了搭档的嘴巴,然后顺势把手掌横向挥出。从刚闭上嘴巴、被夹在右腋下的格利摩尔中,飞出了一张轻飘飘的纸片。 玛琼琳看也没看那纸片一眼,就对悠二作出了指示。 让你手上的火焰脱离自己的身体,打到这张纸上来时间限制为五秒。 好了,开始! 听到了立刻发出号令的马可西亚斯的声音后! 悠二马上集中精神,抬头注视着飘舞在封绝上空的纸片。 (让现在手上的火焰离开自己) 这是为了学会火焰弹通过敌意和害意的指向,以及让破坏的印象具体化这些最简单的构成原理实现的自在法而进行的锻炼。 火雾战士和使徒,多数都是以结合自身精神特质的形式来构筑和运用一些独特的自在法。那都是别人无法模仿的、简直可以说是个性的产物。不过在众多的自在法当中,也有一些共通的技术,那是任何人都会使用的自在法。火焰弹和封绝就是最典型的代表,要进行自在法的基础锻炼的话,这无疑是最合适不过的课题了。 (把力量指向那张纸!) 悠二注视着飘在空中的纸片,把它飘舞在空中的姿态牢牢印在意识中,然后在脑海中强烈地想象要向那个位置施加害意。随着他的意念变化,手掌上的火焰就像被捍过的粘土似的,变成了细嘴瓶子般的形状。然后,瓶嘴的部分一下子伸长 嘶啪! 那延伸出去的火焰贯穿了纸片,在银色的火光中将其烧成了灰烬。 成功了! 悠二兴奋地叫了出来,可是在下一瞬间 啪啦! 哇啊啊,好烫!? 原来是残留在手掌上的少量火焰发生了爆裂,烧到了下巴。悠二连忙蹦跳起来想把火焰甩掉,然后才发现那是残留在手掌上的火焰,又慌忙大力挥了几下手。 好烫、好烫! 而他的脑袋 喂喂! 嘭!的一声,被有如几块画板叠起来那么厚的格利摩尔拍了一下。 呜哇好痛! 什么呜哇好痛嘛,就是因为你一知半解地保留了力量,所以手上才会残留下多余的力量啊。你要把生成的力量全部打到目标上去才行。 我说啊,保留力量这种事,对你来说还早十年哩,嘻嘻嘻! 从眼前和头上传来了两个斥责的声音。 悠二,没事吧!? 从另一侧的屋脊上传来了另一个声音。但是马上 那种程度的烧伤是死不了的是也。 集中。 就被另两个斥责的声音 是 封住了嘴巴。 悠二也无力地回答道: 对不起 有时间道歉的话就再来一次!这次要用全力,时间同样是五秒种! 呀哈哈哈,这次要是再失败的话可不是被敲两下脑袋那么简单啰! 纸片再次飘到了空中。 完全没有准备时间的悠二马上慌了起来,以基于习惯性的直觉,迅速完成了刚才慎重地进行的力量操作,向着眼前的目标释放出力量。 喝! 嘭! 飘舞在空中的纸片被烧掉了。大概是因为倾注了全力吧,这一次没有像刚才那样在手边出现爆炸。 (!就是这样子吗) 又掌握了一种新的感觉。 马可西亚斯嘎嘎嘎地笑了起来。 哎呀呀,这次本来是突然袭击,但你也干得不赖嘛,嘻嘻嘻! 没有啦 然而,害羞的悠二刚得到的这种满足感 这种事可是基础中的基础,你可别得意忘形哦。 立刻被玛琼琳以笑容彻底吹散了。同时 你最重要的课题,是要把只在危急时才出现的集中力锻炼到可以随时发挥出来。为此,你就有必要把操纵存在之力的感触变成你的本能,而不仅仅是限于自在法。只要你不忽视这些基本功继续努力锻炼的话,应该也可以帮得上那边的忙啦。 她又稍微望了一眼夏娜那边,说了几句激励他的话语。 是! 原来对她只抱有强大的火雾战士这个印象的悠二,也通过这多次的接触机会,终于了解到她的本质了。 毫无疑问,玛琼琳朵非常严厉。但那是适当的严厉,她不会冷漠地把人推开,而是设身处地去对待人。 (佐藤他们俩如此倾慕于她,现在我也有点理解了。) 悠二随着玛琼琳的目光,把视线投向在另一边接受着威尔艾米娜指导的炎发灼眼的少女。 (这个人之所以跟夏娜合不来,大概是因为夏娜有着作为火雾战士的坚定价值观,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建议吧。这是不是价值观的指向完全不同的标志呢) 我这种分析还真是透彻呢正当他得意地想着这些事的时候 我才刚说完课题是集中力你就这样,真是的。 好嘞,要惩罚才行! 玛琼琳以适当的严厉,往他的脚上扫去。 呜哇啊啊!? 不知已经是第几次了,悠二头朝下脚朝上地从屋顶摔到了后院的地面上。 由于经过锻炼的关系,他总算没有受伤。 闹钟铃声响起后过了几分钟。 迎来了零时的瞬间,永久机关零时迷子在众人面前发动了。! 悠二的存在之力得到了恢复。 过去吸收的千变修德南的手臂,加上在那次骚动中吸收的彩飘菲蕾丝的力量,现在悠二拥有的存在之力总量的规模不仅远胜于使徒,甚至已经能够跟魔王相提并论了。 感觉到膨胀起来的那种力量,同时也感觉到其中的大部份还没有得到利用,悠二对进一步的锻炼充满了干劲,握紧了拳头。 好。 玛琼琳看着这位少年的可笑样子 今天完了之后你也还是那么有精神呀。 嘻嘻嘻,当上了哥哥真的那么高兴吗? 马可亚西斯笑着嚷道。 被他这么一说,当上了哥哥的少年才发现自己现在的举动,不禁脸红起来。 哪,这个是那个 以此作为努力的支柱也是值得自豪的事,没必要感到羞耻。 面对罕见地向自己伸出援手的亚拉斯特尔,悠二也率直地点了点头。 嗯,谢谢。 只有夏娜一个人百思不得其解。 在什么时候登门致贺比较合适呢 明天傍晚。 听到威尔艾米娜对敬服的主妇表露出体恤之意,蒂雅玛特作出了简短的回答。 唔,空出这一段时间的话,就应该没问题了。因为对外界来说,我们获得这个情报的时间,应该是在次日早上夏娜 亚拉斯特尔感觉到,因为自己无意中使用了夏娜这个名字,威尔艾米娜稍微皱了眉头。不过他没有介意,继续说道: 回家之后的那个时候啊。? 夏娜还是一脸不解的样子。 看到众人这副模样,玛琼琳和马可亚西斯不禁苦笑道: 嗯~一个个都那么兴奋呀。 当然啦,听说这里的妈妈很受人尊敬嘛。 悠二面对为自己感到高兴的众人 实际上那个 面对知道真正的自己、也为自己感到高兴的众人,以忏悔般的语气说道: 其实我对成为哥哥这件事,现在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慨。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已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消失的存在了 封绝之中一下了静了下来。 不过 身为火炬的少年,把绷得紧紧的痛楚,以将其打破的痛楚来掩盖。 就像跟我一起出生的那个哥哥,通过我名字里的二字留下了存在印记那样,即将要出生的那个弟弟或妹妹也会在名字上用三这个字来留下我存在的印记。我是对这一点感到非常高兴啦。 悠二吐露出没有人能作出回应的感慨,在因此而降临的沉默之中 是么。 终于以亚拉斯特尔的一句话而得以缓解。然后 在我跟前一位契约者一起旅行的时候? 听他提起至今为止从来没听他说过的有关自己的事,以悠二为首,众人都感到十分惊讶。即使是身为那前一位契约者最亲密战友的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也不例外。 她在漫长的流浪生涯中,也多次当过助产妇是这么说的吧,多次为生命的诞生施以援手。对于只懂得以神罚之名到处破坏的我来说,那实在是一种恐怖。我也记得很清楚,那是为了把一个生命带到世间而进行的纤细作业坂井悠二。 面对仅仅以气息作出回答的悠二,这位红世的魔神,把他从一位女性虽然已经亡故,但却依然深爱着的那位女性口中知悉的这个世界的真相说了出来。 贯太郎先生和千草夫人,他们两位既然有了新的孩子,那么下一个孩子,再下一个孩子,也是有可能出生的。! 被他提醒了自己从没有想过的事,以及其可能性之大,悠二不禁睁大了眼睛。 新生命诞生的可能性,带来一个又一个的痛苦。然后,那些孩子又孕育出他们的孩子,世界就是这样连绵不断地延续下去我们火雾战士,就是守护这个世界正常运作的存在。 守护 曾几何时立下的誓言要保护夏娜的那一句话,已经在自己的内心大大地膨胀起来悠二有这样的感觉。夏娜、爸爸和妈妈、弟弟和妹妹、还有以后将要出生的人 要保护他们。 他静静地点了点头,感应着自己曾几何时获得的强大力量。 内心忽然涌起一股异样的、令人忘记了自我的、只能以异样来形容的无所不能的感觉。 如果我们努力的话 就连向他训示的亚拉斯特尔也感到意外的话语? 从名为坂井悠二的密斯提斯口中吐露出来。 希望有一天,在我们守护的未来,能够结束这场跟使徒的战争就好了。 除了说出这句话的本人以外的全员,都同时呆呆地注视了少年几秒钟。 到了醒悟过来的时候 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先笑出来的是马可亚西斯。 哎呀,年轻人的梦想可真是远大哩!! 玛琼琳也用力控制住不断颤抖的肩膀,忍着笑说道: 也、也好吧?所谓的理想,当然是越远大越有实现的价值啦。 就连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也好像忍耐着什么似的说道: 原来如此,如果有粉身碎骨的觉悟,那么大部分的事象也的确有实现的可能是也。 理想壮大。 可是,只有夏娜 没有受到他们话语的影响,回想了一下板井悠二这个少年到现在为止走过的道路,然后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嗯。 对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过于远大的梦想感到动摇的悠二 夏娜。 因为被紧紧地握住了手而回过神来。 能做到的,悠二。! 如果不定下目的地的话,就绝对无法到达那里。不过,悠二你已经找到并决定下来了。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只要往那里走就行了。 被少女富有吸引力的灼眼注视着的悠二,又再次被那种无所不能的感觉所包围。好像只要自己向着理想前进,就马上能实现一样。现在他虽然知道那只是错觉,但即使如此 嗯。 他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回握住夏娜的手。 这时候 坂井悠二。 亚拉斯特尔插进了两人之间,他绝对不是一个温柔的人。 所谓远大的理想,首先都是会被人取笑的。至于最后以被取笑来告终,还是把取笑变成感叹,就要根据以此为理想的人今后的行动来决定了。 他对这种理想本身不作出任何评价,只是告诫他以后走的路充满了艰难险阻这个事实他实在不是一个温柔的人。 悠二接受了来自红世魔神的这句毫不温柔的话语,表露出自己的决心。 我明白。虽然光以嘴巴来说的话,这个理想未免有点过大了。 然后,他抬头看着封绝上空的彩霞色半球壁。 为此,首先必须把小至我自身、大至这个城市的问题解决才行。至少也要让即将出生的弟弟或妹妹,还有大家都能够过上没有威胁的生活。 话题又回归原点了。 没错,无论要做什么也好,首先都必须从这里开始做起。 唔,你就好好地在作为其基础的日常锻炼中努力吧。 亚拉斯特尔作出了总结,在众人之间开始弥漫着今天到此为止的气氛。 这时候,夏娜突然间 啊,对了。 从悠二的话语中,回想起刚才一直感到不解的那个问题。她拉着与悠二相握的手,轻声问道: 那个,悠二。 在锻炼之后,平常的凌厉气势也减弱了几分的少女,现在正歪着脑袋向着自己提问。那种动作的可爱,让悠二也不由自主地绽放出笑容。 什么? 贯太郎和千草,是怎么样做孩子的? 哦,那个嘛 悠二刚想轻松地作出回答 啊!?嗯!? 然而脚后跟却马上碰上了屋顶的瓦片,差点摔倒。 哎呀呀 玛琼琳也不由得对这种意外的发展感到好笑,威尔艾米娜的双肩反射性地抽搐了一下,整个人僵住了。? 夏娜对各人的奇怪反应感到莫名其妙,对自己话中的含义完全没有半点自觉,还一味地继续追问道: 千草一个人做就不行吗? 唔,那个 悠二移开了视线 贯太郎好久也不回来一次,千草一个人做不就好了嘛。 不,嗯 又别过了脸 什么时候完成? 完成?这个 搔了搔脑袋 第三章 决心与决心 池速人的每一天都很忙碌。 校门刚开的早晨,滕田晴美一脸困倦地起进了学生会用的会议室。 早上好,池同学。 眼镜怪人笑着回应道: 早上好,藤田同学。 他现在除了一年二班班长这个等同于正义英雄代名词的头衔外,还多了一个学生会干部(没有特殊职位的人都被这么称呼)的头衔。为今天早上的会议作准备,也是其中的一项工作。并非学生会干部的藤田之所以也来了这里,是因为副班长有义务协助班长兼学生会干部工作的缘故。 市立御崎高等中学的学生会,基本上都是通过推荐和信任投票来决定其干部成员的, 在每年一度的清秋祭中,把各班的班长作为运营委员召集起来,从其中的一、二年级学生中挑选出有资质的人推荐到学生会,然后由普通学生来进行信任投票这就是学生会干部的挑选方式了。 在御崎高中的这种独特的猎头政策中,池速人成功地得到了提名。他在清秋祭过后,就马上获得了学生会的干部推荐,通过投票而得到了信任(因为十有八九都不会被否决,所以在获得推荐的时候就已经等于被决定下来了)。 自那以后的两个月里,他从班里的眼镜怪人摇身一变,成了规模更大的全校的眼镜怪人,大大发挥了他的专长。换句话说,也就是被当成了能轻松方便地处理各种杂务的工具。 虽然说这是副班长的义务,但就为了这些杂务,而且还一大清早就把她叫来,老实正直的他首先就道歉道: 真抱歉,这么一大清早的就把你叫来。 现在二年级生也不在,没办法啦。 藤田抬起眼镜揉了揉眼睛。她因为属于文艺部,完全跟晨练之类的无缘,而且还是低血压。不过因为她的性格认真,所以也不是很讨厌劳累的工作。 因为今天不光要准备桌子和椅子,还要分发打印资料,所以我怕只有一个人的话可能忙不过来。 行啦行啦,有什么请您尽管吩咐吧。 在开始动手之后,脑袋也清醒到可以说这些轻松的俏皮话了。 会议室里的那些附带脚轮的桌子,本来都跟普通教室一样,摆放成跟白板平等的几条横列。两人现在就把它们重新摆成了学生会开会用的方形。 在作业的中途 把拿出来的椅子排到你那边去吧。 池对来帮自己忙的副班长指示了一项比较轻松的工作。 好的好的。 藤田按照他的指示,把跟教室里不同的、附有软垫和胶轮的椅子一张张推上过去。虽然她平时喜欢强人所难和当指挥官,但今天却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 现在,作为学生会主力成员的二年级生因为修学旅行的关系,正身在遥远的京都天空下。所以把这些工作交托于开始熟悉日常杂务的一年级生去做,也算是一种演习吧。 藤田一边摆着椅子,一边缓缓地开口说道: 我说池同学呀 嗯? 最近,你是不是有点变了呢? 咦? 突然被问出这种出乎意料的问题,池不由得停下了作业中的双手。 你说我变了,是变了些什么呢? 嗯 被池反问了一句的藤田,却似乎并没有在那句话里面包含着什么深意。她慢悠悠地想着,一边把椅子摆好一边回答道: 如果是以前的话,就算有一些像这种应该由两人干的工作,你也会说我一个人就行了这类的话吧?这次可是我当上副班长之后第一次帮你的忙耶。 说起来,好像的确是呢。 被藤田这么一说,池才醒悟过来。现在正在做的会议室准备工作,也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只要稍微努力一下,自己一个人也完全能做得完。 (我是不是有所改变了呢?) 这一点连自己也没有什么感觉。今天这件事,也只是因为没有二年级学生在,于是产生了自己老是帮别人的忙,这次不如也让别人来帮帮自己的忙这个念头而已本来应该是这样。 藤田把最后一张椅子摆到墙边,坐了上去。接着,她继续接着这个合她口味的话题说了下去。不知道是因为好奇心还是兴奋感,她的声音和态度都显得很有精神。 比如上一次,在我们跟三班闹矛盾的时候,你也没有在一旁说一些正经八百的道理,而是挺身而出挡在双方的中间吧。那一次在女生之间很受好评哦? 她故意强调了一下最后的那部分。 池只是以苦笑回答道: 哈哈,那真是太荣幸了。 几天前,由于一个很无聊的问题而跟隔壁班打起架来的那件事,他当然记得很清楚。 在我看来,不但多管闲事插手别人打架,而且还被揍了一顿,我还觉得很丢脸呢。 池挡在当事者双方的中间,却被卷入其中挨了几下拳脚,对这件事气愤不已的佐藤和田中差点就要搞出个大乱斗来。后来池跟悠二和绪方等几个拼命劝阻,加上最后夏娜厉声一喝事态才总算得到平息。 就算被揍成英雄也好眼镜怪人也好,也不代表什么时候都奏效他当时就把这个结论当作这次事件的教训来看待,可是在别人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没有那回事啦。大家都说眼镜怪人跑上前线啦什么的,吓了一大跳呢。像这一类需要帮忙的事也一样,你根本没必要客气,直接说出来的话我还觉得更畅快呢。 这种说法,完全符合了藤田那种喜欢爽快麻利地处理各种事情的性格。 池暂且先放下自己所抱有的疑问,率直地接受了她的这句话。 原来是这样,那么我以后也可以拜托你吗? 当然可以啦。啊,不过最好不要一大清早哦,我可能起不来。 藤田摆了摆手,率直地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但是你起来好像蛮精神的哦? 是吗? 两人一起大笑起来。接着,他们又往摆放好的桌子上派发起打印资料来。 这时候,正在数着打印纸张数的藤田联继续补充说明道: 我觉得呀,以前的池同学呢 嗯? 像浅释祭那时候,虽然你什么都能做,但你把什么事都全部压在自己的肩膀上,从旁人的角度来看的话,实在是有种看不过眼的感觉啊。! 虽然说有你帮忙的话,大家也会乐得轻松啦,但是 自己也很明白,但即使明白也没有办法改变,那是自己的性格,没有办法池一直都以这个理由来放弃去想。现在被藤田指出了这一点,他不由得呆住了。 女孩子对这方面的反应特别敏感。 啊,我是不是踩中了你的尾巴? 算是吧。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 藤田笑着道了歉。然后,又率直地说道: 不过你已经改变了嘛,这不是没问题吗? 这种过于爽朗的性格,既是她的长处,同时也是她的短处。 虽然被别人用话语指出了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发生的变化,但是对这一点没有半点自觉的池来说,就只能对如今半吊子的现状慨叹了。 改变了吗看来那种事,自己是完全注意不到的呢。 自我主张也并不是特别强烈,只要把交给自己的工作好好完成就会更省工夫,那样无论对自己还是对他人都有好处。直到现在为止,池都遵从着这种极其单纯的原则看来以后要用过去式来说这些事了池这样考虑着自己的事,无意中吐露出真心话。 不过,我其实也想过要改变自己。 向冷静得连 自己也讨厌的自己发出的反抗之音,在不知不觉间脱口而出了。 哪怕是一点点也要设法去改变自己的热切希望,或者是因为无法改变自己而感到焦躁的行为至今为止一直在无意识中进行、然而以后应该会有所不同的行为池正考虑这些问题。 藤田则没有想到他会考虑到那么深入。 嗯嗯,如果你想改变的话就改变好了。我觉得如果是池同学的话,即使用稍微强硬一点的做法,大家也还是会跟着你走的哦? 藤田伸出了手指,仿佛在施加暗示催眠似的不住地转动起来。 池稍微想了一下,歪了歪脖子。 真的吗? 当然了。好听,要快点干才行,就要到上学时间了哦! 依然是喜欢硬来的藤田就这样单方面地结束了谈话,开始对付那堆厚厚的打印资料了。 池也无言地照做了。 (我本来打算慢慢等待,慢慢整理自己的心情的不过,如果那样打算的自己发生了改变的话,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这个似乎已经改变了自己,不仅没有消除迷惘和烦恼,反而变得越来越多问题了。 佐藤启作的每一天都在烦恼。 他今天也还是继续着从半个月前开始的一个并非出于本意的、上学前的仪式。 佐藤家即使在旧地主阶级的人们聚居的旧住宅区里也算是屈指可数的旧家族,他的宅邸和占地面积,都有着无愧于豪邸的规模。走廊当然也是又宽又长,多亏了白天班的房屋清洁工们的辛勤劳动,在清洁打扫方面几乎可以用完美来形容。 现在,佐藤正在那条走廊最里面的地方,呆呆地站在电话前面。 那电话既没有无线电话那么新型,也没有转盘电话那么古老。 有电话打来佐藤家是很少有的事,而从这里打出去就更少有了。从这样的使用情况来看,并不需要很高的便利性(顺便一提,佐藤自己也没有手机)。记录在上面的号码,除了几个同班同学的号码之外,就只剩下房屋清洁工跟那边联络时用的唯一一个号码了。 他把手放在听筒上。 好! 又喊了一声给自己鼓劲。 然后,他为了拿起那轻轻的话筒,集中了全身的力量。 冷汗一滴一滴地往下掉结果,他还是放开了手。 佐藤每天早上上学之前都要进行的这个仪式的内容,就是拿起听筒,按下跟那边联络时用的按钮,仅仅是这样而已,虽然仅仅是这样,但他至今为止还没有成功完成过一次。虽然没有完成过一次,但也还是继续进行下去。 唉。 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的少年背后 今天又是唉么,呀哈哈哈哈! 每天都这样,也真亏你不厌烦呢。 传来了轻浮的笑声和充满酒味的无奈声音。 呜哇啊啊!? 佐藤回过头来一看,那脚步虚浮地站着的人,毫无疑问就是寄宿在佐藤家室内酒吧的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了。 系着宽松腰带的浴衣,放了下来的凌乱头发和戴歪了的眼镜,手里拿着的空瓶子从这副糟糕透顶的打扮来看,很容易就明白到她是刚刚从醉酒中醒来。 看来是在昨晚或者今天一大早来到日本式庭附近喝了几杯,然后就直接在那里睡着了。现在就打算回去室内酒吧再睡一次,却偏偏在途中跟自己碰上了。 (不、不对,比起这个) 佐藤回想起刚才两人说过的话。 (今天又?每天?) 他不由得心慌了。 你、你们已经、知道了吗 把希望寄托于万分之一的幸运,佐藤为了慎重起见首先这样问道。 当然,两人也不可能老老实实地实现他的希望。 玛琼琳以相反的平淡口吻说道: 嗯,你说呢? 马可西亚斯也以逗弄的语气说道: 嘿嘿,好好努力吧。 两人都没有作出明确的回答,就从佐藤的身旁走了过去。 (无论是阻止还是激励) (对男人来说也只是不合时宜的事罢了,嘻嘻。) 两人回想起事情变成这样的前因后果。 两个月前,在跟菲蕾丝的战斗结束后没多久的某一天 请你告诉我能为火雾战士做的事、即使是现在的我也能做到的事吧! 佐藤以紧张迫切的表情向她如此请求道。 那时候,玛琼琳本来是在室内酒吧里,听酩酊大醉的威尔艾米娜 那孩子那孩子即使面对我,也不肯打开她的扉就好像有一个秘密的小箱子一样 喋喋不休地说着这些身为监护人的怨言。于是,玛琼琳想这正好是用来转换话题的题材,就随口回答了他的问题。 (那个恐怕就是错误的开端吧) (就不定会碰个头奖,是正确解答的源头哦?) 到了现在,也已经不记得按照什么样的顺序说了些什么了,总之佐藤就是从她的回答中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那就是火雾战士进行情报交换、获得各种支援的设施外界宿了。 这对说话者本人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只不过是众多话题的其中一个而已。但是佐藤却似乎一直都在认真地考虑着当中的意义,从自己的角度来衡量其可行性。 当被玛琼琳看见他自从菲蕾丝那次事件结束后就变得安分起来,还以为是因为田中荣太没有来找他的缘故但是,不久之后她却从威尔艾米娜口中了解到,佐藤向威尔艾米娜请教了一些外界宿的详细情况,这才意识到他所有的行为都是有连贯性的。 以前他无时无刻都是进行的身体锻炼,最近减少了。 用节约出来的时间在自己房间里学习。 开始挑战自我,想要打电话去令自己尴尬的地方。 轻佻的性格也开始逐渐变得正经起来。 这一切都是通往同一个目标的道路,或者说是不断累积起来的基础。至于他这样做的理由,也同样从威尔艾米娜口中听说了。 (真是个傻瓜。) (嗯?你不是说过不讨厌傻瓜呜噢!?) 玛琼琳啪地轻拍了一下格利摩尔,背对着现在正呆立不动的男人,向着自己寄居的室内酒吧走去。没有说出激励的话语,也没有听他诉说烦恼。名为玛琼琳的女性,对男人非常冷漠。 (既然有苦恼,也就意味着正在认真思考既然如此,我也没有理由去加以阻止。) 她以连搭档也听不见的声音独自想着这个问题。 (无论如何,也必须让启作和荣太依靠自己的力量来解决那个烦恼才行呢。) 她深深知道,由女人给出建议的话,就会很容易让男人产生依赖的心理,而这样做往往会把男人变成一无是处的废物。 (不管向着什么目标前进也一样) 另一方面,呆站在电话旁边,什么都不知道的男人 唉 佐藤在知道两人早已对自己的丢脸模样了如指掌之后,不禁沮丧不已。 他把自己的目标转移到外界宿上,而且对此抱有更甚于从前的热情和真挚态度,其中的理由不必多说,自然是两个月前的清秋祭中发生的两场战斗了。 (不,遇到这种程度的事就丧气的话怎么行。) 在第一场战斗中,他幸运地没有亲眼目睹战场的情景由火雾战士跟使徒引发的凄惨场面。看到目击了那场战斗的好友情绪低落的样子后他却下定决心要舍弃这种幸运,在第二场战斗中决不移开视线。 虽然不知道 究竟是什么驱使他这样做不过他的确是看到了。 在静止的世界之中,被自天而降的火焰烧成灰烬的人们。 被涌过来的冲击波和爆炸的热浪摞倒的学生们。 冲击、晕眩、呕吐感、恐怖、疯狂、苦恼和心烦意乱都渗进了骨髓里头,但他还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一幕情景。 然后,通过正视眼前的一切,他决定了自己要朝着跟好友相反的方向前进。 那个方向就是外界宿。 那是现在的自己能做到的、能够对玛琼琳有所帮助的一种形式。 对玛琼琳朵这个对自己的狂暴愤怒不作任何修饰的女性来说,那是真正意义上的协助,而并非仅仅是跟随着她走那种自我满足的行为。 (没错,只要是为了这个目的) 自己出身于一个人面广的有权者家庭,不仅是御崎市,就算在县里或者更大范围内都有不少人际关系和门路。为了这个目的,即使要利用这些天生的门第和境遇也在所不辞。 (不,反而应该会变得更顺利。) 为了实现自己的决心和目标,首先要跟关系不好的父亲(除了知道自己住在这里之外,他大概对自己的事一无所知吧)和解即使达不到那个地步也好,首先必须面对他,跟他谈一谈,以此来确认现在的自己究竟有用到何种程度。 (对,那种程度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在心里这么默念,但自从懂事以来自己形成的忌讳和逃避心实在过于深刻了。 可恶! 他还是没能拿起电话的话筒。 田中荣太的每一天都很苦闷。 在旧住宅区的一角,约好一起上学的地方 早上好,田中。 同班同学绪方真竹以开朗的声音向男中打了个招呼。 哦。 然而田中却仅仅是作出了简单的回应。在这个爽朗大晴天的清晨,他的心也还是覆盖着乌云。 今天你不用到排球部晨练么? 啊?你在说什么啊,真是的。 约定的时间是昨天回家的时候说好的。按照那个时间来到这里之后,却被问出这种不着边际的问题,绪方不由得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修学旅行的这段时间有大半部分的正选队员都不在,所以部里的活动就只有放学后进行一下基础训练而已,这个我昨天和前天都说过了啊? 是吗?抱歉抱歉。 道歉的笑容也不带半点力量。看到平常无论任何时候都精神饱满的田中变成这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绪方不禁露出了担心的表情。察觉到绪方的这种视线后 (不行。) 田中拼命地在内心鼓舞着自己。 总、总之我们先走吧。 催促了一句之后,他又半带掩饰地开口道: 说起修学旅行,好像说今天中午开始要来个大扫除吧。 嗯。 绪方笑着走在他的身旁 三年级生要忙着应考,二年级生就去了修学旅行。包括他们负责的部分,那些平时不用我们打扫的地方,像是操场边的排水沟和体育仓库之类的,都要由我们一年级生全包了哦。 把从班长和排球部的前辈口中听来的话照搬了出来。 田中抬头仰望着冬天特有的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闲静的旧住宅区,在那高高的围墙之间露出来的天空,广阔深邃得令人难受。甚至连从身边吹过的风,也好像比肌肤所感觉到的要寒冷得多。 希望我们负责的不是外面吧。 你在说什么软弱的话嘛! 绪方嘭地用力拍了一下田中那魁梧的脊背。 好痛! 真是不像你耶,以前的话,只要是可以活动身体的事,你都会很卖力的啊。 就算用话语来刺激他也好 哦,是吗,嗯。 田中的回答也依旧不着边际。 (真是的。) 绪方看到他那副模样,不禁暗自叹了一口气。 从两个月前的清秋祭开始到现在,田中一直都在烦恼着什么,这一点绪方也知道。毕竟他也是自己表白过爱意的人,而且跟他相处的时间也相当长。不过感情还没有深厚到心意相通(那是她的未来课题)的地步 (大概应该是跟那件事有关系吧。) 所以最多也就能领悟到这种程度。 清秋祭的首日,他不知道为什么抱着自己哭了起来。那一天虽然在最佳化装奖颁奖典礼上发生了暴风的骚动,但自己不曾记得受过什么伤。而且在那之前自己还跟他一起在教室里当轮值的展示品解说员呢。 可是他却突然抱着自己,哭了起来。 (小绪真的是,太好了) 嘴里还不断重复念叨着发自心底的关怀话语。 (会不会是哪个以前认识的坏家伙想要对付我呢) 跟佐藤一起干过许多不良行为的这位少年能够从他过去的行为推测到的,就只有这种程度的事了。不过自那以后,也没有见过他和佐藤有任何打架的迹象,而且那种事根本就不是会令他烦恼到现在的理由。所以她现在也觉得,恐怕问题不是出在那里。 (不管理由是什么,总之现在必须陪着他才行。) 而且,绪方还知道另一个也许跟他烦恼的事有关的重大事实。 最近的田中,完全没有靠近过这几年几乎每天都光顾的佐藤家正确来说,应该是没有靠近寄住在他家的玛琼琳朵。这才真的是莫名其妙。一直以来的那种虔诚的信奉心就像是开玩笑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在这两个月里,无论是邀他去还是拉他去,他都绝对不肯靠近佐藤家半步。 绪方又想起一句话。 (如果荣太找你商量的话,你就耐心地全部听一听吧。因为他大概不会再来我这边了。) 这并非别人,正是玛琼琳给她的建议。 这位在少妇看来甚至等同于万能的成年女性,告诉了她被表白烦恼的时候应该如何去面对,却并没有告诉她田中所烦恼的内容。 (商量吗可是,已经过了两个月了啊。) 也就是说,那个烦恼已经深刻到这个地步了吗她心里这么想着,用眼角瞥了一下不知从何时起沉默下来的少年的侧脸。在那张说不上是美男子却充满善良感的大脸上,依然是弥漫着不像他风格的乌云。 (干脆跟他手拉手,或者绕着手臂的话,可能就会恢复精神) 一边想象着那种情景一边红起了脸 (!不能想这些轻率的事要认真点,对,要认真点考虑才行。) 然后又马上打消这种念头。 (不、不管怎样,我必须在这里陪着他。) 少女不断在脑海里重复着这个无意识的正确答案。 完全察觉不到少女的这份关怀,也没有余力去察觉这些事的少年 (不像我的风格么) 在这样子跟少女走在一起的喜悦感背后,却不得不抱有同等程度的恐怖感。 (我其实也明白啦。) 在两个月前的清秋祭时发生的两场战斗中,那时候看到的一切以及所做的一切,令田中荣太一直苦恼到现在。内心一旦出现一点点宽裕,就会马上被拉回那个原点。 (不过,我那时候看到了) 他在第一场战斗中,亲眼目睹了现在走在他身旁的绪方真竹被不知是谁的火焰炸成齑粉的恐怖一幕。 全部都是在因果孤立空间封绝里发生的事。他也知道战斗结束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被修复。然而尽管知道,但是到了实际面对眼前现实的崩溃时,他的心就马上萎缩了 。 (那时候,我没有去看。) 在第二场战斗中,他跟佐藤相反,什么也没能看到不,是不敢去看。他紧紧地闭上双眼,只是在威尔艾米娜展开的防御阵庇护下蜷缩着颤抖的身体。当他理解到那一幕情景正在自己眼前重现的那一瞬间,就好像所有的闸门都关上了似的,他的精神拒绝去接纳眼前的现实。 (我没有胆量去看啊!) 自那以来,他就无法如常地去面对自己曾经大言不惭地吐露出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跟随左右的对象玛琼琳朵了。对说到做不到的自己感到的失望和愤怒。令他不敢去见自己奉为老大的女性,至于找她商量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把自己没出息的一面暴露在自己憧憬的女性面前,这种事他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了。 过了一段时间,佐藤 我呀,现在正考虑能不能在外界宿这方面做点什么。 如此向他表明了自己的决心。但即使在这个时候,他也无法回答上一句话。这位好朋友已经跨越了那一次的凄惨战场,找到了自己的答案,自己究竟在干些什么啊? (不,我什么都没有干。) 每当确认到这个事实的时候,他就感到两肩突然变得无比沉重。 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在身旁 怎么还在这里愁眉苦脸的。打起精神来嘛! 绪方以开朗的声音说出了翔的话语。即使是面对这位向自己表白了感情、而且每当遇害到这种事都想方设法为自己的打气的温柔体贴的少女,也无法给她一个满意的回答。 噢,嗯。 能够给她的回答,就仅有这只言片语而已。 自己也知道,这种磨磨蹭蹭的态度根本就不像自己。但是,即使明白到这一点,也不等于就能够脱离内心的恐怖感,也不会让萎缩的心重新振作起来。 (如此渺小的我,实在是令人讨厌) 不习惯于依赖别人的少年,只是一味愚钝而老实地为这个问题而烦恼。 吉田一美的每一天都很困扰。 一美。 至今为止是这样,以后也是如此。 怎么了,夏娜? 总而言之,现在也是如此。 告诉我做孩子的方法吧。 听到这个问题后,跟她们走在一起的男孩子 坂井悠二手里拿着的垃圾耙掉到了地上; 池速人差点连同手里提着的簸箕一起摔倒; 佐藤启作把饮料瓶里的果汁喷了出来; 田中荣太则一头撞在走廊出口的柱子上。 夏、夏、夏娜? 被她提问的吉田也变得脸红耳赤,把怀里的那叠韧性塑料袋抱得更紧了。 双手拿着竹扫帚的绪方也不由得慌了起来,马上确认了一下周围有没有人。 午饭后,一年级生负责的大扫除开始,整个校舍马上弥漫着一片忙碌的气氛。幸好,她们这一组(这样的人员组合,自然是因为池把他们拉到七个人的分担区域的缘故了)所负责的后院区域里,并没有其他学生的影子。 绪方这才放心的吐了一口气,然后逼迫夏娜说道: 怎么你突然间说这些话啊,夏娜!?? 至于夏娜,则因为不知道绪方为什么要逼迫自己而愣了一下。从动摇之中恢复过来的四个男人,又是搔头又是干咳又是吹口哨又是东张西望,装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夏娜讶异地看着他们这种反应,然后回想起昨晚的事,还有今天早上的事。 真奇怪人人都是这种反应。 那个嗯,是当然的啦。 听了夏娜过于率直的感想,绪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因为那种事,是不应该在公共场合随便拿来说的啊。 连千草也是这样。 千草? 是、是我妈妈啦。 悠二一边重新扛起刚才掉在地上的垃圾耙,一边尽量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道。 就连在夏娜眼里简直等同于万能的伟大主妇也对此闪烁其乔辞,这个事实对夏娜造成的冲击远比没能够获得问题的答案这件事要大得多。 她说因为这是很重要的事,所以我们不应该在这里随便拿来说 说完,夏娜把视线落在自己的胸前。 平时应该挂在那个位置上的吊坠与她订立契约、赋予她异能力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用以表达意志的神器克库特斯现在却看不到。 那个吊坠现在被放进了跟千草对话时常用的那个手机里面,和千草、贯太郎和威尔艾米娜一起,在坂井家召开着以有关重要的教育为内容的家长会议。 她还说那种事不能随便说出口。大家都好像隐瞒着我什么似的,好奇怪。 被隐瞒有关生孩子这种日常现象的回答这件事,对夏娜来说是无法理解的。最重要的是,那种好像被所有人疏远的感觉让她很不好受。这一次她之所以违背了平时绝对不会违背的千草的叮嘱,也是对这种感觉的反抗。 因为我想一美的话是应该会告诉我的。 夏、夏娜 吉田对自己作为朋友得到如此依赖而感到了一丝喜悦,可是也不可能直接回答她,于是拼命地思考了起来。 嗯,这个 然后,又突然醒悟了过来似的,看向男生那边。 他们全部人都假装没有听见,各自拿着手里的清扫工具,装模作样地摆弄了起来。 喂喂!你们啊,快点动手打扫啦! 绪方大喝一声,把那些不识好歹的家伙赶跑了。 哇!知、知道了啦。 打扫啊,对了。 我正打算开始干了啊。 好,努力吧! 田中和悠二、佐藤和池,都一边踩着带有一丝留恋的沉重步伐四散走开了。 在这段时间里,吉田悄悄地把核心部分的回答告诉了夏娜。 那个,夏娜。 当然,她说的话并不触及千草特意召开家长会议来商量对策的那种实际性的行为,而是告诉了她说这种话所代表的意义。 在别人面前问这种问题,是比被别人看到裸体还要羞耻得多的事啊。 羞耻? 夏娜虽然没有什么实感,但昨天大家的那种岔开话题的态度,还有今天早上贯太郎和千草的困惑表情,刚才男生们的反应,其中作为共通要素的尴尬感在听了吉田的那句话之后,她终于朦胧地对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尴尬感有所把握了。突然间 (比看到裸体更羞耻) 她回想起了某件事。那是在她第一次进入悠二房间的时候,在更衣的途中一丝不挂的自己,被从壁橱里跳了出来的(直到现在还在怀疑他是故意的)他全部看到了的事件。她想起那时候让自己脑袋充血、脸红耳赤、甚至眼前一片空白的羞耻感 (还要羞耻得多?) 自己该不会是若无其事地在别人面前做出了一些不知羞耻到极点的行为吧?她这才终于想到了这一层。果然是不应该违背千草的叮嘱啊这种后悔更让她羞愧得无地自容了。 所以,你明白了吧? 听到红着脸的吉田这么说 嗯。 夏娜低下了红透了耳根的脸,轻声回答道。 为什么突然间说那些 同样是脸红着的绪方问到一半,就好像醒悟了什么似的回头过来。 啊!?难道是坂井同学!! 呜呃!? 在稍远的地方观望着她们几个的悠二不由得以哀鸣作答。 绪方就像一个发现了犯人的侦探似的,狠狠地用眼睛瞪着他。 你该不会是 对夏娜说了些什么奇怪的话了吧!? 悠二只是在偷偷摸摸而已。 你别说这些容易招致误会的话好不好! 听到夏娜的这句在负面意义上可以称之为绝妙的回答,悠二忍不住大叫冤枉。 坂井同学? 以绪方为首,在场的男生女生都全部注视着他。悠二终于再也忍耐不住这种充满怀疑和厌恶的视线 不、不是的,事情其实不是这样的啦! 把自己认为已经是高中生就没有必要说的家庭情况从头到尾招供了出来。 其实,是我妈妈 在听完他的解释后,众人终于因为嫌疑的冰释而安下心来。 就是这样。你们明白了吧? 听了他关于绝对没有对夏娜做了些什么的说明之后 亏我一直那么信任你啊,坂井。 佐藤故意装腔作势地说着,拍了拍悠二的肩膀。 要说的话就应该说恭喜才对吧。 看到佐藤装模作样的态度,池不禁笑道。 而且坂井他妈妈是个年轻的美女嘛,嗯。 听到这个值得高兴的消息后,田中也表达了祝贺之意。 无休止似的,说得太难听了啦! 拍着他的肩膀的绪方,也对他久违的开朗表情感到高兴。 不管怎样,这个让人大吃一惊的话题总算告一段落了。作出如此判断的池 那么我们也该认真地开始打扫了。上面说先完成的班级可以先放学,如果我们迟了的话就会被其他同学抱怨了哦。 一边说明一边把道具摆在各人面前。 众人随意地回应了一声之后,就各自拿起了自己的工具。 池仿佛把这当作他自己的职责似的,爽快利落地下达了指示。 首先我们各自把假山上的落叶全部清理掉,完了之后我们就分送负责剩下的山路和通道,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话就提出来吧。 众人又应了一声,然后各自散开了。即使是打扫学校这种平时只会觉得麻烦的工作,一旦在新鲜的地方,而且还是取消了上课时间去做的话,心情也会变得轻松起来。 啊,你好像很卖力哦,夏娜。 对这种特别的活动情有独钟的佐藤 我以前经常帮威尔艾米娜打扫庭院。 把垃圾耙夹在右腋下清理着树叶的、依然有点脸红的夏娜 这个像笸箩一样的簸箕怎么没有把手啊。 对初次使用的道具感到迷惑的悠二 随便拿在边上不就行了吗? 一早就把韧性塑料袋摊了开来的田中 我们清理的是落叶,应该不会很重吧。 若无其事地跟在田中身旁的绪方 每一个人都以自己的声音和态度表现出兴奋的情绪。 至于这时候的池 则注视着独自伫立着的吉田,呆站在原地。那位总给人以柔弱的感觉、可是却隐藏着某种坚强信念的、手里拿着扫帚的少女。 他本想像平时一样轻松地跟她打招呼,可是却回想起今天早上 (以前的池同学呢) 跟藤田之间那番对话,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从旁人的角度来看的话,实在是有种看不过眼的感觉啊。) 然后,他重新考虑了一下想要向她打招呼的自己所站的立场和心意。 (以前的我吗) 冷静得连自己也感到厌烦的自己。胜败的概率、自己采取行动时她对自己印象的改变、同时会给她带来的困惑把这一切全都计算在内,然后决定尽量不掀起风浪的自己。 (我自己也很看不过眼啊。) 我真的改变了吗? 无论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或者说,那根本不是光靠想就能明白的问题,那不是值得去想的问题吧有时候自己又会去想这种毫无意义的事。 这位依然还没有吸取教训的少年 喂我说池啊!你叫人干活,自己怎么偷起懒来了! 佐藤向他大声喊道。 啊,对不起对不起! 说完,他向着同样因为这个声音而回过头来的吉田,露出了像往常一样的笑容。 我们干吧,吉田同学。 少女马上把视线从刚才一直注视着的对象上挪开,笑着回答道: 嗯。 面对那宛如射进树荫的阳光般的柔和光辉,池不禁看得入迷了。 (说起来) 事到如今,他才想起一个问题。 (到底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吸引我的呢?) 苦恼的开端一直以来都从来没有去想过,一直逃避着不去考虑的、自己的心意如今,池速人终于决定要开始整理自己的感情了。 吉田小步跑向自己负责的假山那边。 (刚才坂井同学的表情) 同时,她用没有拿着扫帚的那只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按住了在不停跳动的心脏上面的,吊坠状的小十字架。 (说出妈妈有了孩子的坂井同学,他的表情好像很高兴。) 她一边按着胸口,一边想。 (好像很高兴,可是也好像很寂寞,) 在某次事件之后,她也成了跟红世有关的人。关于坂井悠二的事情,她都很了解。坂井千草的怀孕这件事,对他会有什么样的影响,会让他有什么想法,她全都知道。 她用力地按着不停跳动的心脏、以及在心脏之上的东西。 按着那沉甸甸的十字架在那一天,自己获得的一个宝具。 在两个月前。 她被告知了在自己没有知觉的那段时间里,又发生了一场战斗, 也被告知了本以为向自己敞开了心扉的彩飘菲蕾丝的背叛, 还有被告知了发生在坂井悠二身上的异常现象和事实。 在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之后,大家把那时候发生的冲击性事实告诉自己,或者不告诉自己。自己只有通过这个途径才能知悉这个世界的真面目。自己决定了要踏入的地方,却把自己排斥了出来。这样一种疏远感,就是那场战斗留给她的一切了。 在不知不觉间结束后,大家看起来都没有什么精神。 其中以佐藤和田中最为严重,连自己班模拟店的收拾工作也没能参加,只是浑身无力地瘫坐着。 据说由于菲蕾丝的背叛而大受打击的威尔艾米娜,以沉痛的表情向大家表明,菲蕾丝的气息虽然已经从空中消失,但依然停留在这座城市,而且还是在相当接近的地方。 夏娜率直而明确地说出了所有发生过的事,也毫无保留地把悠二这个存在隐含着何等可怕的意义和严重性告诉了自己。 而悠二身为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的少年,不仅由于把大部分的存在之力转移给了菲蕾丝导致了现象上的疲劳,还因为自己一直彷徨于极其危险的死亡线上而形成了对状况的疲惫。于是,他一时间呆在原地,想要紧紧抓住自己依然存在的实感。 由于没有后夜祭,御崎高中的气氛显得特别寂寥和闲散。最后让无精打采的大家从祭典之后从御崎高中的一角站起来的人,则是玛琼琳。 好啦,你们几个到底要发呆到什么时候!这并不是结束,现在的问题反而是今后应该怎么办! 她一边说,一边用食指高高指向天空,展开了一个自在法。 在夜空闪耀出光芒、犹如涟漪般向外扩展有圆形东西,原来是用来仔细捕捉菲蕾丝的气息,同时特定其所在位置的自在法。 嗯? 哎哟。 玛琼琳和马可西亚斯根据大致 上的方位和距离,推测到了她所在的场所,不禁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嘿嘿。 她果然没有打算一声不吭就离开么。 那个场所就是佐藤家。 那里是佐藤的老家,也是玛琼琳的寄居地同时也是菲蕾丝的傀儡从悠二身上获得存在之力的场所。 为了慎重起见,玛琼琳再使用了一次气息感应的自在法,确认了菲蕾丝在知道被自己捕捉到位置后也没有移动,然后就催促大家马上前往。 为了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都做一个了结。 太阳早已下山了。 走出校门后,大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灯让人觉得特别刺眼。 玛琼琳一边走在马路旁的宽阔人行道上,一边为了整理状况而向着跟随在后的众人说道: 那个叫约翰的家伙之所以能暂时性地夺取悠二的身体进行显现 威尔艾米娜、悠二和夏娜都不由得绷紧了脸。 似乎是利用了我在悠二身上的探查自在法碎片,把原来由外向内流的力量,转化成了从内往外流。 就是说以那个小小的自在式为起点,把剩下的全身都构造了出来吗? 亚拉斯特尔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对。也就是说他完全是利用了我自在式的干涉作用而实现了显现。不愧是永远的恋人,的确是个相当了不起的自在师。看来在彩飘菲蕾丝对封印动手脚,让零时迷子活性化的时候,不仅仅是那个银 这个复仇鬼女杰,在声音里隐藏着难以掩饰的憎恶感。 连约翰的意识也同时觉醒了呢。由于坏刃那个臭混蛋打进零时迷子的奇妙自在式,令他的构成部位发生了变异,你是这么说过吧? 嗯。 亲眼确认。 踩着疲惫步伐的威尔艾米娜以沉重的声音作出回尖,在她头上的蒂亚玛特则以冷淡的声音补充道。 明明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但约翰却能够再次以跟以前一样的姿态出现,这只能以奇迹来解释是也。 对她来说,约翰也是她的朋友。他出现在眼前,可是却并不仅仅是出现在眼前那么简单对于这种状况,她自然是无法抑制内心的动摇。 玛琼琳点了点头,回想起那绝对不可能看错的异形西洋铠甲。 本来那种变异的结果,应该是那家伙才对吧。不知道是随着时间经过而发生变化,还是要再打入自在式不管怎么也好,那种变异,是在显现的途中能够让约翰进行干涉的未完成品,这样判断应该是没错了。 威尔艾米娜像是要抓住一线希望似的抬起了头。 当然,玛琼琳是不会回过头去安慰她的。 因为本来打算把约翰召出来的彩飘却反而把那家伙弄醒了,所以才急急忙忙地跑来让他重新睡下吧。而且还是由那个出了名的三步不出闺门的[化装舞会]的闺女星之公主亲自前来呢。 那个银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样才能越过戒禁来杀掉他接下来要解决的问题也太多了吧,我笃实的研究者玛琼琳朵? 马可西亚斯也想到以后的事,稍微绷紧了声音。 这时候,夏娜突然说道: 我绝对不会让悠二被任何人杀死的。 不管对手是玛琼琳、还是[化装舞会],当然还有现在前往的地方将要遇到的彩飘菲蕾丝夏娜把这一切都隐含在她的声音里,显示了自己的决心。 我当然明白。 而理解了她决心的玛琼琳则只是轻轻带过。 我现在连下手的方法都还要等以后再去找,你也没必要那么敏感。 不管怎样,要干的时候我们会先通知小姑娘你的啦,嘻嘻嘻! 现在无论要干什么都还为时尚早,情报还不足够。既然要杀的话,就要杀个彻彻底底这是她们行事的宗旨。 亚拉斯特尔也罕见地对志趣不相投的两人表示了同意。 唔,零时迷子已经接受了顶之座的刻印。在现在这个状态下进行随机转移的话,就只会对[化装舞会]有利而已,应该排除在可选项之外。 一定要保护悠二。 夏娜再次立下誓言。 没有精神的悠二也把剩下的活力化成了微弱的笑意。 但是,就连这种笑容 悠二恢复了原状一点虽然值得但我们也必须问清楚为什么彩飘会甘愿接受这个事实呢。 没错。如果随时都可能会有什么人从自己身体里蹦出来的话,我看小兄弟也会每晚做恶梦吧? 也被玛琼琳和马可西亚斯毫不留情地摆在面前的现实一下子冲垮了。 嗯 悠二轻轻地点了点头,默默地走了起来。 就好像拖着不安定的自己向前走一样。 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现在就是要去寻求答案。 确认自己想法的时间过去了, 一道大门耸立在众人面前。 站在旧住宅区的闲静道路上,左右可以看到把整个大区域围起来的围墙。这里就是佐藤启作的家了。 好嘞好嘞,不知道到底躲藏到哪个角落去了呢。要再用一次气息探测么? 马可西亚斯并不是因为怕麻烦才这么说的。包括了所有邸宅庭园的佐藤家这个广阔空间,要让一个人躲起来不让人找到的话实在是足够有余了。 可是 不,应该不用。 威尔艾米娜以既像许愿又像祈祷的声音低声说完,然后走了进去。就好像被谁催促着似的,她用焦急的脚步跨过踏脚石,毫不犹豫地向着位于敞开的巨大门扉里面的广阔庭园走去。 一脸惊讶地面面相觑的夏娜和玛琼琳,张大嘴巴说不出话的悠二、无力地伫立着的佐藤和田中,还有吉田,都慌忙跟在她的后面。 接下来到达的场所,是大家都曾经来过的地方。同时,也各自在内心理解了来这里的原因。 这个地方就是日本式庭园。 也就是那一天,悠二把最低限度活动所需的存在之力转移给菲蕾丝的那个地方。 可是,对威尔艾米娜来说,却并不仅仅具有这样的意义。 在庭园中间的凉亭,自已曾经守候着虚弱的她,让她躺下来休息。 菲蕾丝。 果然,她就在那里。 在矮矮的伞形屋顶之上,坐着一位红世魔王。 在刚才的战斗中被银吸收的力量,也因为之后约翰转移的力量而迅速得到了恢复。不仅如此,甚至还让人有被增强了的感觉。 面对众人的来访,她稍微侧了一下头 太迟了。 仅仅以这样的一句话来迎接他们。 仿佛对此作出回应一般! 夏娜嘭地把炎发灼眼染成了炽红色。 等 不能等! 丝毫不顾威尔艾米娜的制止,夏娜一下子就跃上了凉亭的屋顶,笔直地挺立在那里。手里握着的大太刀贽殿遮娜,刀尖跟菲蕾丝的鼻尖之间就只有一根头发的距离。 在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的时候,菲蕾丝却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你生气了? 她依然坐在那里,注视着夏娜的炎发灼眼,轻声说道。!! 把这当成是嘲弄的夏娜,往握着大太刀的手上注入了力量。 菲蕾丝却依然没有显露出半分感情 要消灭我么? 提出了一个多余的问题。 在夏娜把出自感情的回答喊出来之前 等等。 亚拉斯特尔以低沉的声音敦促自己的契约者自重。 不要忘记我们必须 得到只有这个人才知道的情报。 可恶! 夏娜无法完全压抑住自己的愤怒,不由得咬紧了嘴唇。 从道理方面来说,她当然明白了。如果来到这里还跟她战斗的话,那简直是愚不可及了。可是即使如此,她还是无法容忍这个随意摆弄着大家、让温柔的威尔艾米娜陷入痛苦、令悠二面临生死存亡危机的红世魔王若无其事地坐在这里。 面对拼命掏着这种感情,在自己眼前举起大太刀的火雾战士,菲蕾丝仿佛要煽动她似的,若无其事地以平淡的语气说道: 你一定是生气了吧? 说完,她好像看不见那把刀一样站了起来。 不过,我想 唰唰的一声!? 她的脸被刀刃划上了深深的一道口子。 如果我不那么做的话,就无法触碰到约翰。 在吃惊的夏娜面前,菲蕾丝背对着月亮而立。 其他的事嗯,我什么都没有想。 从她脸上被划出的那道深深的伤口中,飘落了一点点琥珀色的火焰。凝视着自己的那双眼瞳,显得无比纯洁和通透,甚至让人无法相信她至今为止的所作所为。同时,也因此而给人一种诡异和美艳的感觉。 然后,我的手终于触碰到了约翰,我真的很高兴。 她的视线从自己身上挪开,转移到了站在下面的悠二身上。 一时间被她的美丽所压倒、几乎要跟她的高兴而产生共鸣的夏娜,马上又因为她的举动而回过神来。然后,她把大太刀抬高,贴在她的颈项之上,同时说出了显示决心的话语。 我不会你有第二次了。 也对呢。 菲蕾丝依然不为所动,这一次她作出了同意的回答。 我已经不会再做了。 什么? 面对听到意外的回答而大吃一惊的夏娜,菲蕾丝笑了起来。 那是完全不包含一丝负面感情的,异样而又纯粹的喜悦。 因为,约翰跟我说,以后不可心再这样做了啊。 菲蕾丝? 威尔艾米娜有点担心地说道。 菲蕾丝既不是因为发生的事象带来的冲击而乱了心智,也不是沉浸在空虚和妄想之中,无论是那双纯洁通透的诡异眼瞳,还是脸上的异样喜悦表情,都不包含疯狂状态特有的松弛感和不安定感反而像是一把蓄劲待发的弩弓一样,洋溢着紧迫的意志和力量感。 在这样一种箭在弦上、一触即发的危险气氛中,只有菲蕾丝本人继续以悠然的声音说道: 约翰说不行的时候,总是会有他的理由,他总是对的。所有我已经不会再做了。而且,我还被拜托了去办一件重要的事。 她丝毫不介意刀刃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的危险。 所以,我要走了。 从刚才开始,你到底在说什么 听到一脸不解的夏娜提出的问题 不能说,我什么也不能说。无论是为了你们,还是为了我们。 面露笑意的菲蕾丝坚决地拒绝了。 玛琼琳看了威尔艾米娜一眼。 这是向她确认可以从这种状态下的菲蕾丝口中获得什么情报吗的意思,而威尔艾米娜果然还是摇了摇头。她绝对不可能违背约翰的嘱咐。对于这一点,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从她短短的几句话中确实感受到了。 只有亚拉斯特尔出于使命的义务,两次确认了一下。 无论如何也不能说么 嗯。 在菲蕾丝的回答中包含的轻松感,并不是欠缺考虑的表现。那是因为答案已经清清楚楚,除此之外根本不存在其他答案而表现出来的明快轻松感。 (不对坂井悠二下手吗) 的确,一直在寻找的约翰就在身边,但她却没有把他掳走逃掉。不用强硬手段来抢走这一点,对她这个存在来说本来是不可能做出的选择。 虽然她的确是一个不能轻易相信其口中所言的危险魔王,但是面对显现后的约翰时她也放开了手,而且还在这里等着我们的来访。对于这件事,她根本就没有说谎的必要性。 亚拉斯特尔经过一番沉思,决定不再问她绝对不愿意说的事,对另外的部分作为火雾战士必有确认的问题进行提问。 不再啃食人类这个誓言,你是不会违背的吧? 当然了,那也是约翰跟我说过不能做的事。而且,今天也从他那里获得了大量的存在之力。有这么多的话,目前是不会有问题的。 在这番以离开这里为前提的对话中 只是,不能把那个他带走,必须把他留在这里 菲蕾丝加入了一丝慨叹,又再次无视夏娜的刀刃,慢慢地环视了一下周围。 她看到的,是在面前燃烧着炽红色的光辉紧紧盯住自己的炎发灼眼的杀手、从下面抬头仰望自己的悼文吟诵手以及威尔艾米娜几位火雾战士,体内隐藏着被怪物侵蚀的约翰的密斯提斯,以及身为玛琼琳协助者的两们少年,还有 察觉到最后看到的那个人所代表的意义,菲蕾丝作出了选择。 对了 她根本没有推开架在脖子上的刀刃 啊! 丝毫不理会被除吃惊的夏娜手里的大太刀划出的伤口,她从凉亭的屋顶跳了下来。从颈项到侧头部被划出了一道大口子,可是本人似乎毫不在意。她的笑容没有改变,只是从伤口里飘出的琥珀色火粉随风飞舞的样子,就宛如四处彷徨的幽魂鬼魅一样。 在若无其事地走过来的她面前,站着威尔艾米娜。 菲蕾丝。 她的笑容第一次掠过了阴云。 呆站了一会儿之后,她突然间弯起身子,面向前方踏出了一步,并非向着等待着回答的威尔艾米娜,而是向着站在她身旁的那位少女的鼻尖凑过脸去。!? 吃了一惊的少女吉田一美呆呆地注视着菲蕾丝。 虽然她已经重新表明了自己不会再对任何人施加危害,但是她已经背叛过一次了,任何人都反射性的对她的行动作出警戒。 就在身旁的威尔艾米娜和玛琼琳,接着是从屋顶了下来的夏娜、身心的力量都消耗到极限的悠二、一脸憔悴的佐藤和田中等等,都为了在她对吉田产生加害举动的瞬间立刻制止而严阵以待。 在众人为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而犹豫的状况下 你还是在这里吗? 菲蕾丝以确认的含义,把曾几何时向少女提出过的问题再问了一遍。 在只能看到对方眼睛的极近距离中,吉田听到了她的声音 是的。 她再一次把向朋友立下的约誓说了出口。 然而,她却并没有意识到寄托在这个问题里的真正含义。 是么。 眯起了眼睛的菲蕾丝,以不经意的动作握住了她的手 给你。 然后,住吉田手心向上的手掌里,放上了一个硬币般大小的小十字架。 那个十字架,是纵横长度相等的两条线在中央相交也就是所谓的希腊十字架的形态,大概是一个吊坠吧,其上端还附带有挂绳。 这是希拉达可以让人类使用大型自在法的宝具。? 我在这里面,注入了跟诱导风之转轮的傀儡一样的自在法。 对她这番说明的意义所在感到不解的吉田,马上就听到了正中核心的回答。 只要向它祈祷的话,就可以呼唤我。 咦!? 吉田吃了一惊,放着十字架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晃动了起来。 我把它交给你。 菲蕾丝说完,就收回了自 己的手。 吉田的手掌上只剩下一个十字架。一个纯粹只是人类的少女,作为众人的代表,把其他的各人怀有的同一个疑问,向菲蕾丝提出: 为什么要把这个给我? 菲蕾丝依然把脸凑到最接近她的位置上 因为你是这些人里面,唯一能够使用这个宝具的人。 这时候,来自她眼睛的另一个声音接着说道: 对于这个接着响起在脑海里的声音,以及话语里所蕴含的意义!? 吉田就好像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捏碎了似的恐怖感。同时,她根据周围各人的反应,凭直觉理解了那第二个声音只有自己听得到。 这这是怎么回事? 菲蕾丝就好像要窥探她内心深处似的挺起身子,注视着她的眼眸。 这个宝具,是只有人类而且还要是女性才可以使用的宝具。 不知孰真孰假的两个声音,把正遭受着附带痛楚的激烈心跳和耳鸣折磨的少女的心毫不留情地压垮了。 这是为了你而准备的宝具。!! 吉田在一瞬间失去了意识。 醒觉过来后,她才终于理解了自己确实是置身于现实之中。 放在自己手掌上的,是一个形状为小十字架的宝具。 既像诱惑,又像威胁,冰冷的声音继续刺激着少女的誓言。 如果你说不想要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你收下。 在周围的人看来,吉田似乎正在犹豫着是否应该拒绝菲蕾丝赠送宝具这种奇特要求。听不到第二种声音的话,自然就只会认为她手上的十字架是能够呼唤强大红世魔王的宝具了。 不过,如果你真的希望留在这里的话,就一定会用到这个。因为要继续留在这里的话,就一定需要力量。 可是,那种力量却必须要舍弃自己的一切才能获得。 菲蕾丝看透了少女的一切,继续纺织出更为残酷的话语。 如果,你需要力量的话,下定了决心的话。 菲蕾丝的话语,摇撼着少女感情的最根源部分。对如果遵从誓言下定决心,使用了这个宝具的话其结果就是带来自己的死这个终点,和另一位少女留下来的世界,这的的确确是没有任何结果的行为。 就好像在考验她的感情到底有多真一样,或者说仿佛在拿她那虚有其表的誓言戏弄她一样,菲蕾丝继续说道: 当这个密斯提斯面临危险的时候,你就呼唤我吧。 突然,吉田觉得那第二个声音说的话有点奇怪。 (?) 她第一次以自己的意志主动去注视菲蕾丝的眼睛。 在那发出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的地方,却跟话语本身的恐怖感相反,完全不带有半分本应在内心沸腾着的感情。里面只是空空如也,敞开着一片寒意彻骨的虚无空间。 可是,那只能用一次而已。 吉田开始产生了明显的不和谐感。 菲蕾丝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对一个单纯只是人类的少女进行威胁和煽动。用这样的做法,她真的以为就可以让仅仅是怀有恋情羁绊的人听她说的去做吗?如果说她是想用威胁和煽动来促使她的恋慕心振奋起来的话,那这种交换条件也未免太过分了。 (她为什么要把那一旦使用就会死的事告诉我呢?) 在动摇的谷底里,她终于有了感到疑惑的余力。 要是想让我在坂井悠二零时迷子约翰陷入危机的时候使用宝具的话,这些多余的情报,被知道的话就只会被避忌的条件,她不说出来就行了不,应该是绝对不能说出来才对。对现在就要离开这里的她来说,如果说只有这个宝具是她所爱的男从的救命绳的话,就更不用说了。 (到底她在想些什么?) 这种连精神被逼迫到极限的吉田也会感到疑惑的难以理解的行动。 毫不理会疑惑不解的少女,菲蕾丝说出了最后的一句话。 如果你需要这唯一的一次,就向它祈祷吧。 这一次,没有传来第二个声音。 仅仅是注视着彼此的眼瞳而已,她们两人只是在互相面对面。 吉田无法回答。 只是,手掌上依然放着那个十字架。 只有这个,是勉强算是表明态度的回答。 (不明白。) 吉田并不是下定了使用这个宝具的决心,以后说不定也会对周围的人说出具体的内情,也可能因为害怕而什么都不说就把它扔掉,不使用它的可能性应该会更大吧。 (虽然不明白但是) 现在,她已经把手掌上的十字架握住了。 就因为彩飘菲蕾丝所表现出来的难以理解的行动。 然后,过了几秒钟 在周围的众人对互相注视的两人产生怀疑之前的瞬间,菲蕾丝以好像已经决定了什么似的利落动作、以及好像做完了全部要做的事似的轻松口吻 那么,我走了。 作出了道别的宣言。她向着背对某一个人的方向,走到了离众人的圈子稍远的位置,然后往全身注入力量。左右的肩章马上发生巨大化,变成了一个盾牌,上面雕刻着既像人脸又像鸟颜的图案。那脸上张开的嘴巴,开始吸入周围的空气。 那是她启程的准备。 正当大家对就这样让她离开有没有问题而感到犹疑的时候 菲蕾丝! 被背对着的某一个人,一直被无视的那个人,抢先一步叫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一个人为什么不对我 为什么不依靠我、不跟我商量、不告诉我呢 不是十字架的事,而是指所有的一切。 面对无法把话说到最后、颤抖着随时会崩溃的铁面皮的朋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在风中以背相对的红世魔王,依然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道: 我已经没有那个资格了。 她的声音,就好像随时要被背叛行为的重量压垮一样。 即使如此,威尔艾米娜还是呼唤道: 我并不 谢谢你。 跟她背叛的时候所说的话完全一样, 可是却完全不蕴含笑意的苦涩声音 嘭! 在风喷涌而出的离去之际,短暂地回响于众人的周围。 那是两个月前的事了。 自那以后,吉田的胸口就一直挂着十字架希拉达。 关于使用了这个宝具的人类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坂井悠二、夏娜、亚拉斯特尔、玛琼琳、马可西亚斯、威尔艾米娜、蒂雅玛特、佐藤启作、田中荣太他们都不知道。只有自己一个人,向着从彩飘菲蕾丝那里得到的东西,不断地提出疑问。 那时候,从菲蕾丝手里接过宝具时产生的各种感情,现在也依然搅动着她的心。 对被宝具希尔达夺去性命感到害怕。 对只有自己一个被排斥出大家所在的地方感到悲伤。 对一直能跟坂井悠二共同前进的夏娜感到羡慕。 所以,她需要宝具来赋予自己踏进那里的力量。 可是,菲蕾丝为什么故意把宝具的令人忌讳的秘密,对为了自己所爱的男人而利用的人类说出来了呢这是最为占据她内心的疑问。 (自那以后已经过了两个月现在还没有发生任何需要呼唤她的可怕事情。) 平衡没有改变任何东西。只是让她拿着的东西,以及无法得出答案的烦恼,耸立在她的身旁。尽管置身于其阴影之中,却不可思议地完全没有痛苦的感觉。如果说被赋予的感情是难以理解的话,那么接受下来的自己所抱有的感情也是难以 理解的。 (就在这段时间里,坂井同学的妈妈有了孩子。) 在烦恼之余,今天又多出了一丝来自悲伤的寒意,以及来自焦急的热感。 (坂井同学他好像很高兴。) 这两者,都是由喜悦而产生的感觉。 是由喜悦所带来的、向着某条道路前进的预感而产生的感觉。 (不过,坂井同学同时也好像很寂寞。) 坂井悠二将要离开这个城市。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马上就离开,但是他还有世界,都确实逐渐朝着那个方向固定着轨道。 (把坂井同学留在这里的东西,变得越来越少了。) 自己作出某个决断、做好引起变化的思想准备,或者是自己期待着的战斗,在没有这一切的情况下,他、还有世界,都因为别的事而发生改变。 就在这一点上,吉田感觉到了来自悲伤的寒意,以及来自焦急的热感。什么也做不到,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做才好的自己,仅仅是被催促自己行动的冲动所煎熬。 (我) 这时候 一美。 在她的面前,站着手里拿着垃圾耙的夏娜。 咦?啊,夏娜。 吉田这才发现,自己由于陷入了沉思而停下了干活的手。 对、对不起,我偷懒了 没关系,那边我已经做完了,我帮你吧。 现在她跟这位火雾战士少女,已经几乎没有了刚认识时的那种围绕着悠二胡乱闹腾的对立感情了。相反,她们把彼此当成了比任何人都更亲近的好朋友。 谢谢你。 嗯。 夏娜作出了简短的回应,与此同时,她已经麻利地拿着垃圾耙清理起假山上的落叶了。她以绝妙的力量,把沾在草坪上的树叶,全部都清除得干干净净。 呀,好厉害呢。 嗯。 这次是稍微有点得意的回答。 然后 一美。 怎么了,夏娜? 面对看着自己的吉田,夏娜说道: 悠二说,在看清楚目前形势之前,都会留在这里。因为还有千草的事,所以不会马上有什么变化。 啊 对于夏娜察觉了自己的悲伤和焦急,以及她对自己的关心,吉田身为她的情敌,同时也身为她的朋友,感觉到胸口一阵发热。仿佛要掩饰似的,她开始用竹扫帚打扫起周围的落叶。 看到她那副模样,夏娜不禁觉得好笑,然而却马上又露出认真的表情,说道: 不过,也不是说一直都会维持现状。 发生决定性变化的时刻,是一定会到来的。 吉田接受了这个无可避免的事实,点了点头。 嗯。 用扫帚和垃圾耙追赶着落叶的两人,不知何时开始彼此背靠着背。 只有声音往来于两人之间。 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差距了。 夏娜说道。 嗯,在心情上是这样。 吉田回答道。 一美你已经知道了所有红世的事。 夏娜又说了一句,然后回想起在这校舍后面互相大喊的情景。 吉田也以相反的视点回想起完全相同的场面,然后发现了。 夏娜,你也要跟他说喜欢你吗? 作为情敌,为了进行平等的较量,她重新对条件进行着确认。 沉默降临在秋风之中,过了几秒,夏娜又重新发表了宣战布告。 我会说的。 由于菲蕾丝的到来而被中断,在这个任何人都正努力从战斗的伤痕中重新站起来的时候,静静埋藏在心底的那一声呼唤这是决心让它重新觉醒,再次向少年表露的誓言。 嗯。 吉田也平静地接受了她的挑战。 夏娜把塞满了树叶,已经到了容量极限的韧性塑料袋拿到池的身旁。 没有特别留意就接了过来了的池 呜哇!? 身体不由得被其出乎意料的重量压得向前倾,险些摔倒。夏娜马上作出反应! 轻轻用手托起了差点掉落在地的塑料袋。 要小心。 嗯,谢谢。 道了谢的池,突然发现浮现在少女脸上的柔和微笑,几乎已经跟普通的同班同学没有差异了。 (她变了呢。) 曾经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一样,向周围散发出逼人气魄的那段日子就好像做梦刚想到这里,他又笑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啦。 (毕竟已经这样子跟大家相处了半年多了啊。) 悠二一边跟回去收拾工具的夏娜说了几句,一边向他走来。 没想到大家的动作都这么利落啊,这样的话应该不会被埋怨了吧? 说完,他就把自己的塑料袋放了下来,发出了咚的沉重声音简直就跟夏娜拿来的那袋差不了多少。 稍微有点吃惊的池,不由得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个一脸若无其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有威势起来的、从初中开始认识的好友。 怎么了? 不、没有啦。我只是在想,你是不是锻炼过身体了? 咦?啊,算是吧。 那张掩饰的笑脸所包含的感情并不单纯。只有亲密的好友才能看出,在那里面还混入了一丝丝的寂寞感。 对于那种从几乎没有改变过的外表上偶尔显露出的深沉感,池作为一个少年,不由得产生了一种类似羡慕的感觉。虽然不能具体说出来,但他确实是改变了。 那不如我把这些先拿到垃圾场去吧。 啊,那拜托你了。 在如此回答的池面前,悠二毫不在意地把自己的袋子和夏娜拿来的袋子这两袋重量相当可观的塑料袋轻松地拿了起来。他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一件很厉害的事,就这样若无其事地向着位于校舍另一侧的垃圾场走去。 哑然地目送着他的池,发现佐藤也跟自己一样注视着同一个背影。他以一种有点不服气、却并不包含恶意的严肃表情,注视着悠二。 这位平常总是活泼开朗的少年偶尔露出的认真表情,最近池也不止一次地看到过。也没有像以前那样,采取一遇到烦恼就找人商量的轻率行动,而是自己思考。 这时候 怎么啦,池? 田中把扫帚和垃圾耙等工具集中拿了过来。 嗯?啊,没有啦。 池含糊地回答道。于是,田中也顺着池的视线方向一看,然而表情却马上就变得阴暗起来了。然后,他重新抱起刚要放下来的扫帚和垃圾耙 我把这些东西拿回去用具仓库吧。 说完,就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最近的他似乎抱有跟佐藤完全相反的烦恼,也时不时会露出阴郁的表情那种阴郁完全不像以前的他。虽然平时跟大家相处的时候他都像以往那么开朗,可是偶尔却会变得无精打采,就像现在这样。 就在这时,绪方 等一下,田中。我也要把这个拿去。 拿着叠起来的扫落叶用的簸箕跑了过来。来到他身边,却并没有跟他说话,就好像挨着他一样跟着他走静静地,跟他在一起。田中也同样什么都没说。 池知道绪方一直对田中的烦恼感到忧虑,也为此费尽了心思。 那样的她,正在以现在的自己能做到的方式,努力地在背后支持着田中。本来她一直都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从正面向田中发起猛攻的啊。 改变了的人原来并不只是我一个吗 仿佛在确认一般,池自言自语道。 池 终章 漆黑的夜幕下,在一座只有航空障碍灯闪着红光的超高层办会大厦的底层。 在没有半个人影的石铺地板上纵身跃起,贝露佩欧露站到了阶梯的边缘上。 她以左边和额上的两只眼睛,注视着黯淡的诱导路灯映照下的狭窄区间、看起来如同没入黑暗中的道路一般的阶梯底部。 好久不见,要是这么说的话,似乎也跟上次见面相隔太短时间了呢坏刃萨布拉克? 在楼梯的中间,有一个男人背对着她坐在那里。 我找了你很久哦。真不知道为什么人人都找这个岛国有事 那个男人坏刃萨布拉克没有回过头,只是向着黑暗中吐出话语。 我不是找国家有事,只是在这里等那个大言不惭的笨女人。 他以一种从门缝吹进来的冷风似的冰冷语气,继续小声说道。 所以我早就说过了像你这种程度的弱者,怎么可能敌得过驰名红世的魔神和他的契约者啊。就算是拥有一点特殊能力也好,作为强者是必定会有跟强者相应的运气,所谓的力量是附带着超越其本身的意义而存在于世上的 在约定会面的最后一天也没有出现的一个使徒正因为是弱者而屡次做出蠢事的可悲蝴蝶缅怀那个使徒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停顿了下来。 贝露佩欧露把他习惯性的长篇大论的自言自语轻轻带过,马上就切入正题了。 看来我这次来委托你新的任务,也算是来得合时了吧? 工作得让我来挑才行,我现在心情不好。 萨布拉克的衣领遮住了半边脸,自言自语的声音继续从那里传出: 就算不是这样,我这半年来,不仅被那个疯狂的破机关师把我的宝剑休斯特里克斯变成了废物,而且那个我本来认为跟我旗鼓相当而一直追踪着的火雾战士,却竟然被我毫不费力地就大卸了八块。就算没有达到辉烁撒布者那种程度,也至少要是有点嚼头的家伙才行 面对这位跟现在正身在组织的疯狂的破机关师有着意义正好相反的难相处性格的红世魔王,贝露佩欧露却笑着煽动他道: 我想你早就察觉到了吧。因为毕竟事关重大,我稍微调查了你一下。听说你把跟我碰面时获得的情报,告诉了那个你在等着的女人了哦? 萨布拉克抽搐了一下,嘴巴马上僵住了。 仿佛在欣赏他的反应似的,[化装舞会]的参谋继续说道: 我并不是在责备你哦?而且我也没有阻止过你说出来 从容的笑意依然没变,然而威势却逐渐增强,为了实现多年来苦心策谋的计划,把委托的内容说了出来。 我只不过是觉得很有趣罢了。因为这次新的委托内容并非别的、正是有关那个炎发灼眼的杀手和零时迷子的事情哦。 好,我接下了。 萨布拉克简短明快地作出了回答,接着还是那长篇大论的自言自语。 不过我并不打算把这个当作为了哀悼那家伙的一战。虽然也不是完全没有那个意思,不过我觉得应该说,这次是我为了对把那个情报告诉了那家伙让她死掉了的那件事做个了断,给自己一个交待。而在这个了断之中,同时也包含了对那家伙的哀悼之意吧 贝露佩欧露等他的自言自语告一段落之后,开始了条件的交涉。 有什么我们这边可以为你准备的东西没有?不过正如你所知,这次的目标是定居者,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准备一个外界宿了。 萨布拉克合上嘴巴后,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站了起来。接着,他把不知什么时候拨出来的长剑,从披风里指了出来。 那就让我用那个吧。 他那剑尖所指的含义、存在于这栋大厦建筑区域外的东西、他的意图尽管对这一切都全都了如指掌,但是这位神机妙算的魔王却理所当然似的不带一丝踌躇,回答道: 当然可以了。 异变从日常的阴影中悄然而出。 那是看得见却躲不开的、无法回避的异变。 世界,正确切地刻印着每一下心跳。 漆黑的夜幕下,在一座只有航空障碍灯闪着红光的超高层办会大厦的底层。 在没有半个人影的石铺地板上纵身跃起,贝露佩欧露站到了阶梯的边缘上。 她以左边和额上的两只眼睛,注视着黯淡的诱导路灯映照下的狭窄区间、看起来如同没入黑暗中的道路一般的阶梯底部。 好久不见,要是这么说的话,似乎也跟上次见面相隔太短时间了呢坏刃萨布拉克? 在楼梯的中间,有一个男人背对着她坐在那里。 我找了你很久哦。真不知道为什么人人都找这个岛国有事 那个男人坏刃萨布拉克没有回过头,只是向着黑暗中吐出话语。 我不是找国家有事,只是在这里等那个大言不惭的笨女人。 他以一种从门缝吹进来的冷风似的冰冷语气,继续小声说道。 所以我早就说过了像你这种程度的弱者,怎么可能敌得过驰名红世的魔神和他的契约者啊。就算是拥有一点特殊能力也好,作为强者是必定会有跟强者相应的运气,所谓的力量是附带着超越其本身的意义而存在于世上的 在约定会面的最后一天也没有出现的一个使徒正因为是弱者而屡次做出蠢事的可悲蝴蝶缅怀那个使徒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停顿了下来。 贝露佩欧露把他习惯性的长篇大论的自言自语轻轻带过,马上就切入正题了。 看来我这次来委托你新的任务,也算是来得合时了吧? 工作得让我来挑才行,我现在心情不好。 萨布拉克的衣领遮住了半边脸,自言自语的声音继续从那里传出: 就算不是这样,我这半年来,不仅被那个疯狂的破机关师把我的宝剑休斯特里克斯变成了废物,而且那个我本来认为跟我旗鼓相当而一直追踪着的火雾战士,却竟然被我毫不费力地就大卸了八块。就算没有达到辉烁撒布者那种程度,也至少要是有点嚼头的家伙才行 面对这位跟现在正身在组织的疯狂的破机关师有着意义正好相反的难相处性格的红世魔王,贝露佩欧露却笑着煽动他道: 我想你早就察觉到了吧。因为毕竟事关重大,我稍微调查了你一下。听说你把跟我碰面时获得的情报,告诉了那个你在等着的女人了哦? 萨布拉克抽搐了一下,嘴巴马上僵住了。 仿佛在欣赏他的反应似的,[化装舞会]的参谋继续说道: 我并不是在责备你哦?而且我也没有阻止过你说出来 从容的笑意依然没变,然而威势却逐渐增强,为了实现多年来苦心策谋的计划,把委托的内容说了出来。 我只不过是觉得很有趣罢了。因为这次新的委托内容并非别的、正是有关那个炎发灼眼的杀手和零时迷子的事情哦。 好,我接下了。 萨布拉克简短明快地作出了回答,接着还是那长篇大论的自言自语。 不过我并不打算把这个当作为了哀悼那家伙的一战。虽然也不是完全没有那个意思,不过我觉得应该说,这次是我为了对把那个情报告诉了那家伙让她死掉了的那件事做个了断,给自己一个交待。而在这个了断之中,同时也包含了对那家伙的哀悼之意吧 贝露佩欧露等他的自言自语告一段落之后,开始了条件的交涉。 有什么我们这边可以为你准备的东西没有?不过正如你所知,这次的目标是定居者,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准备一个外界宿了。 萨布拉克合上嘴巴后,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站了起来。接着,他把不知什么时候拨出来的长剑,从披风里指了出来。 那就让我用那个吧。 他那剑尖所指的含义、存在于这栋大厦建筑区域外的东西、他的意图尽管对这一切都全都了如指掌,但是这位神机妙算的魔王却理所当然似的不带一丝踌躇,回答道: 当然可以了。 异变从日常的阴影中悄然而出。 那是看得见却躲不开的、无法回避的异变。 世界,正确切地刻印着每一下心跳。 漆黑的夜幕下,在一座只有航空障碍灯闪着红光的超高层办会大厦的底层。 在没有半个人影的石铺地板上纵身跃起,贝露佩欧露站到了阶梯的边缘上。 她以左边和额上的两只眼睛,注视着黯淡的诱导路灯映照下的狭窄区间、看起来如同没入黑暗中的道路一般的阶梯底部。 好久不见,要是这么说的话,似乎也跟上次见面相隔太短时间了呢坏刃萨布拉克? 在楼梯的中间,有一个男人背对着她坐在那里。 我找了你很久哦。真不知道为什么人人都找这个岛国有事 那个男人坏刃萨布拉克没有回过头,只是向着黑暗中吐出话语。 我不是找国家有事,只是在这里等那个大言不惭的笨女人。 他以一种从门缝吹进来的冷风似的冰冷语气,继续小声说道。 所以我早就说过了像你这种程度的弱者,怎么可能敌得过驰名红世的魔神和他的契约者啊。就算是拥有一点特殊能力也好,作为强者是必定会有跟强者相应的运气,所谓的力量是附带着超越其本身的意义而存在于世上的 在约定会面的最后一天也没有出现的一个使徒正因为是弱者而屡次做出蠢事的可悲蝴蝶缅怀那个使徒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停顿了下来。 贝露佩欧露把他习惯性的长篇大论的自言自语轻轻带过,马上就切入正题了。 看来我这次来委托你新的任务,也算是来得合时了吧? 工作得让我来挑才行,我现在心情不好。 萨布拉克的衣领遮住了半边脸,自言自语的声音继续从那里传出: 就算不是这样,我这半年来,不仅被那个疯狂的破机关师把我的宝剑休斯特里克斯变成了废物,而且那个我本来认为跟我旗鼓相当而一直追踪着的火雾战士,却竟然被我毫不费力地就大卸了八块。就算没有达到辉烁撒布者那种程度,也至少要是有点嚼头的家伙才行 面对这位跟现在正身在组织的疯狂的破机关师有着意义正好相反的难相处性格的红世魔王,贝露佩欧露却笑着煽动他道: 我想你早就察觉到了吧。因为毕竟事关重大,我稍微调查了你一下。听说你把跟我碰面时获得的情报,告诉了那个你在等着的女人了哦? 萨布拉克抽搐了一下,嘴巴马上僵住了。 仿佛在欣赏他的反应似的,[化装舞会]的参谋继续说道: 我并不是在责备你哦?而且我也没有阻止过你说出来 从容的笑意依然没变,然而威势却逐渐增强,为了实现多年来苦心策谋的计划,把委托的内容说了出来。 我只不过是觉得很有趣罢了。因为这次新的委托内容并非别的、正是有关那个炎发灼眼的杀手和零时迷子的事情哦。 好,我接下了。 萨布拉克简短明快地作出了回答,接着还是那长篇大论的自言自语。 不过我并不打算把这个当作为了哀悼那家伙的一战。虽然也不是完全没有那个意思,不过我觉得应该说,这次是我为了对把那个情报告诉了那家伙让她死掉了的那件事做个了断,给自己一个交待。而在这个了断之中,同时也包含了对那家伙的哀悼之意吧 贝露佩欧露等他的自言自语告一段落之后,开始了条件的交涉。 有什么我们这边可以为你准备的东西没有?不过正如你所知,这次的目标是定居者,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准备一个外界宿了。 萨布拉克合上嘴巴后,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站了起来。接着,他把不知什么时候拨出来的长剑,从披风里指了出来。 那就让我用那个吧。 他那剑尖所指的含义、存在于这栋大厦建筑区域外的东西、他的意图尽管对这一切都全都了如指掌,但是这位神机妙算的魔王却理所当然似的不带一丝踌躇,回答道: 当然可以了。 异变从日常的阴影中悄然而出。 那是看得见却躲不开的、无法回避的异变。 世界,正确切地刻印着每一下心跳。 漆黑的夜幕下,在一座只有航空障碍灯闪着红光的超高层办会大厦的底层。 在没有半个人影的石铺地板上纵身跃起,贝露佩欧露站到了阶梯的边缘上。 她以左边和额上的两只眼睛,注视着黯淡的诱导路灯映照下的狭窄区间、看起来如同没入黑暗中的道路一般的阶梯底部。 好久不见,要是这么说的话,似乎也跟上次见面相隔太短时间了呢坏刃萨布拉克? 在楼梯的中间,有一个男人背对着她坐在那里。 我找了你很久哦。真不知道为什么人人都找这个岛国有事 那个男人坏刃萨布拉克没有回过头,只是向着黑暗中吐出话语。 我不是找国家有事,只是在这里等那个大言不惭的笨女人。 他以一种从门缝吹进来的冷风似的冰冷语气,继续小声说道。 所以我早就说过了像你这种程度的弱者,怎么可能敌得过驰名红世的魔神和他的契约者啊。就算是拥有一点特殊能力也好,作为强者是必定会有跟强者相应的运气,所谓的力量是附带着超越其本身的意义而存在于世上的 在约定会面的最后一天也没有出现的一个使徒正因为是弱者而屡次做出蠢事的可悲蝴蝶缅怀那个使徒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停顿了下来。 贝露佩欧露把他习惯性的长篇大论的自言自语轻轻带过,马上就切入正题了。 看来我这次来委托你新的任务,也算是来得合时了吧? 工作得让我来挑才行,我现在心情不好。 萨布拉克的衣领遮住了半边脸,自言自语的声音继续从那里传出: 就算不是这样,我这半年来,不仅被那个疯狂的破机关师把我的宝剑休斯特里克斯变成了废物,而且那个我本来认为跟我旗鼓相当而一直追踪着的火雾战士,却竟然被我毫不费力地就大卸了八块。就算没有达到辉烁撒布者那种程度,也至少要是有点嚼头的家伙才行 面对这位跟现在正身在组织的疯狂的破机关师有着意义正好相反的难相处性格的红世魔王,贝露佩欧露却笑着煽动他道: 我想你早就察觉到了吧。因为毕竟事关重大,我稍微调查了你一下。听说你把跟我碰面时获得的情报,告诉了那个你在等着的女人了哦? 萨布拉克抽搐了一下,嘴巴马上僵住了。 仿佛在欣赏他的反应似的,[化装舞会]的参谋继续说道: 我并不是在责备你哦?而且我也没有阻止过你说出来 从容的笑意依然没变,然而威势却逐渐增强,为了实现多年来苦心策谋的计划,把委托的内容说了出来。 我只不过是觉得很有趣罢了。因为这次新的委托内容并非别的、正是有关那个炎发灼眼的杀手和零时迷子的事情哦。 好,我接下了。 萨布拉克简短明快地作出了回答,接着还是那长篇大论的自言自语。 不过我并不打算把这个当作为了哀悼那家伙的一战。虽然也不是完全没有那个意思,不过我觉得应该说,这次是我为了对把那个情报告诉了那家伙让她死掉了的那件事做个了断,给自己一个交待。而在这个了断之中,同时也包含了对那家伙的哀悼之意吧 贝露佩欧露等他的自言自语告一段落之后,开始了条件的交涉。 有什么我们这边可以为你准备的东西没有?不过正如你所知,这次的目标是定居者,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准备一个外界宿了。 萨布拉克合上嘴巴后,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站了起来。接着,他把不知什么时候拨出来的长剑,从披风里指了出来。 那就让我用那个吧。 他那剑尖所指的含义、存在于这栋大厦建筑区域外的东西、他的意图尽管对这一切都全都了如指掌,但是这位神机妙算的魔王却理所当然似的不带一丝踌躇,回答道: 当然可以了。 异变从日常的阴影中悄然而出。 那是看得见却躲不开的、无法回避的异变。 世界,正确切地刻印着每一下心跳。 漆黑的夜幕下,在一座只有航空障碍灯闪着红光的超高层办会大厦的底层。 在没有半个人影的石铺地板上纵身跃起,贝露佩欧露站到了阶梯的边缘上。 她以左边和额上的两只眼睛,注视着黯淡的诱导路灯映照下的狭窄区间、看起来如同没入黑暗中的道路一般的阶梯底部。 好久不见,要是这么说的话,似乎也跟上次见面相隔太短时间了呢坏刃萨布拉克? 在楼梯的中间,有一个男人背对着她坐在那里。 我找了你很久哦。真不知道为什么人人都找这个岛国有事 那个男人坏刃萨布拉克没有回过头,只是向着黑暗中吐出话语。 我不是找国家有事,只是在这里等那个大言不惭的笨女人。 他以一种从门缝吹进来的冷风似的冰冷语气,继续小声说道。 所以我早就说过了像你这种程度的弱者,怎么可能敌得过驰名红世的魔神和他的契约者啊。就算是拥有一点特殊能力也好,作为强者是必定会有跟强者相应的运气,所谓的力量是附带着超越其本身的意义而存在于世上的 在约定会面的最后一天也没有出现的一个使徒正因为是弱者而屡次做出蠢事的可悲蝴蝶缅怀那个使徒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停顿了下来。 贝露佩欧露把他习惯性的长篇大论的自言自语轻轻带过,马上就切入正题了。 看来我这次来委托你新的任务,也算是来得合时了吧? 工作得让我来挑才行,我现在心情不好。 萨布拉克的衣领遮住了半边脸,自言自语的声音继续从那里传出: 就算不是这样,我这半年来,不仅被那个疯狂的破机关师把我的宝剑休斯特里克斯变成了废物,而且那个我本来认为跟我旗鼓相当而一直追踪着的火雾战士,却竟然被我毫不费力地就大卸了八块。就算没有达到辉烁撒布者那种程度,也至少要是有点嚼头的家伙才行 面对这位跟现在正身在组织的疯狂的破机关师有着意义正好相反的难相处性格的红世魔王,贝露佩欧露却笑着煽动他道: 我想你早就察觉到了吧。因为毕竟事关重大,我稍微调查了你一下。听说你把跟我碰面时获得的情报,告诉了那个你在等着的女人了哦? 萨布拉克抽搐了一下,嘴巴马上僵住了。 仿佛在欣赏他的反应似的,[化装舞会]的参谋继续说道: 我并不是在责备你哦?而且我也没有阻止过你说出来 从容的笑意依然没变,然而威势却逐渐增强,为了实现多年来苦心策谋的计划,把委托的内容说了出来。 我只不过是觉得很有趣罢了。因为这次新的委托内容并非别的、正是有关那个炎发灼眼的杀手和零时迷子的事情哦。 好,我接下了。 萨布拉克简短明快地作出了回答,接着还是那长篇大论的自言自语。 不过我并不打算把这个当作为了哀悼那家伙的一战。虽然也不是完全没有那个意思,不过我觉得应该说,这次是我为了对把那个情报告诉了那家伙让她死掉了的那件事做个了断,给自己一个交待。而在这个了断之中,同时也包含了对那家伙的哀悼之意吧 贝露佩欧露等他的自言自语告一段落之后,开始了条件的交涉。 有什么我们这边可以为你准备的东西没有?不过正如你所知,这次的目标是定居者,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准备一个外界宿了。 萨布拉克合上嘴巴后,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站了起来。接着,他把不知什么时候拨出来的长剑,从披风里指了出来。 那就让我用那个吧。 他那剑尖所指的含义、存在于这栋大厦建筑区域外的东西、他的意图尽管对这一切都全都了如指掌,但是这位神机妙算的魔王却理所当然似的不带一丝踌躇,回答道: 当然可以了。 异变从日常的阴影中悄然而出。 那是看得见却躲不开的、无法回避的异变。 世界,正确切地刻印着每一下心跳。 漆黑的夜幕下,在一座只有航空障碍灯闪着红光的超高层办会大厦的底层。 在没有半个人影的石铺地板上纵身跃起,贝露佩欧露站到了阶梯的边缘上。 她以左边和额上的两只眼睛,注视着黯淡的诱导路灯映照下的狭窄区间、看起来如同没入黑暗中的道路一般的阶梯底部。 好久不见,要是这么说的话,似乎也跟上次见面相隔太短时间了呢坏刃萨布拉克? 在楼梯的中间,有一个男人背对着她坐在那里。 我找了你很久哦。真不知道为什么人人都找这个岛国有事 那个男人坏刃萨布拉克没有回过头,只是向着黑暗中吐出话语。 我不是找国家有事,只是在这里等那个大言不惭的笨女人。 他以一种从门缝吹进来的冷风似的冰冷语气,继续小声说道。 所以我早就说过了像你这种程度的弱者,怎么可能敌得过驰名红世的魔神和他的契约者啊。就算是拥有一点特殊能力也好,作为强者是必定会有跟强者相应的运气,所谓的力量是附带着超越其本身的意义而存在于世上的 在约定会面的最后一天也没有出现的一个使徒正因为是弱者而屡次做出蠢事的可悲蝴蝶缅怀那个使徒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停顿了下来。 贝露佩欧露把他习惯性的长篇大论的自言自语轻轻带过,马上就切入正题了。 看来我这次来委托你新的任务,也算是来得合时了吧? 工作得让我来挑才行,我现在心情不好。 萨布拉克的衣领遮住了半边脸,自言自语的声音继续从那里传出: 就算不是这样,我这半年来,不仅被那个疯狂的破机关师把我的宝剑休斯特里克斯变成了废物,而且那个我本来认为跟我旗鼓相当而一直追踪着的火雾战士,却竟然被我毫不费力地就大卸了八块。就算没有达到辉烁撒布者那种程度,也至少要是有点嚼头的家伙才行 面对这位跟现在正身在组织的疯狂的破机关师有着意义正好相反的难相处性格的红世魔王,贝露佩欧露却笑着煽动他道: 我想你早就察觉到了吧。因为毕竟事关重大,我稍微调查了你一下。听说你把跟我碰面时获得的情报,告诉了那个你在等着的女人了哦? 萨布拉克抽搐了一下,嘴巴马上僵住了。 仿佛在欣赏他的反应似的,[化装舞会]的参谋继续说道: 我并不是在责备你哦?而且我也没有阻止过你说出来 从容的笑意依然没变,然而威势却逐渐增强,为了实现多年来苦心策谋的计划,把委托的内容说了出来。 我只不过是觉得很有趣罢了。因为这次新的委托内容并非别的、正是有关那个炎发灼眼的杀手和零时迷子的事情哦。 好,我接下了。 萨布拉克简短明快地作出了回答,接着还是那长篇大论的自言自语。 不过我并不打算把这个当作为了哀悼那家伙的一战。虽然也不是完全没有那个意思,不过我觉得应该说,这次是我为了对把那个情报告诉了那家伙让她死掉了的那件事做个了断,给自己一个交待。而在这个了断之中,同时也包含了对那家伙的哀悼之意吧 贝露佩欧露等他的自言自语告一段落之后,开始了条件的交涉。 有什么我们这边可以为你准备的东西没有?不过正如你所知,这次的目标是定居者,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准备一个外界宿了。 萨布拉克合上嘴巴后,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站了起来。接着,他把不知什么时候拨出来的长剑,从披风里指了出来。 那就让我用那个吧。 他那剑尖所指的含义、存在于这栋大厦建筑区域外的东西、他的意图尽管对这一切都全都了如指掌,但是这位神机妙算的魔王却理所当然似的不带一丝踌躇,回答道: 当然可以了。 异变从日常的阴影中悄然而出。 那是看得见却躲不开的、无法回避的异变。 世界,正确切地刻印着每一下心跳。 漆黑的夜幕下,在一座只有航空障碍灯闪着红光的超高层办会大厦的底层。 在没有半个人影的石铺地板上纵身跃起,贝露佩欧露站到了阶梯的边缘上。 她以左边和额上的两只眼睛,注视着黯淡的诱导路灯映照下的狭窄区间、看起来如同没入黑暗中的道路一般的阶梯底部。 好久不见,要是这么说的话,似乎也跟上次见面相隔太短时间了呢坏刃萨布拉克? 在楼梯的中间,有一个男人背对着她坐在那里。 我找了你很久哦。真不知道为什么人人都找这个岛国有事 那个男人坏刃萨布拉克没有回过头,只是向着黑暗中吐出话语。 我不是找国家有事,只是在这里等那个大言不惭的笨女人。 他以一种从门缝吹进来的冷风似的冰冷语气,继续小声说道。 所以我早就说过了像你这种程度的弱者,怎么可能敌得过驰名红世的魔神和他的契约者啊。就算是拥有一点特殊能力也好,作为强者是必定会有跟强者相应的运气,所谓的力量是附带着超越其本身的意义而存在于世上的 在约定会面的最后一天也没有出现的一个使徒正因为是弱者而屡次做出蠢事的可悲蝴蝶缅怀那个使徒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停顿了下来。 贝露佩欧露把他习惯性的长篇大论的自言自语轻轻带过,马上就切入正题了。 看来我这次来委托你新的任务,也算是来得合时了吧? 工作得让我来挑才行,我现在心情不好。 萨布拉克的衣领遮住了半边脸,自言自语的声音继续从那里传出: 就算不是这样,我这半年来,不仅被那个疯狂的破机关师把我的宝剑休斯特里克斯变成了废物,而且那个我本来认为跟我旗鼓相当而一直追踪着的火雾战士,却竟然被我毫不费力地就大卸了八块。就算没有达到辉烁撒布者那种程度,也至少要是有点嚼头的家伙才行 面对这位跟现在正身在组织的疯狂的破机关师有着意义正好相反的难相处性格的红世魔王,贝露佩欧露却笑着煽动他道: 我想你早就察觉到了吧。因为毕竟事关重大,我稍微调查了你一下。听说你把跟我碰面时获得的情报,告诉了那个你在等着的女人了哦? 萨布拉克抽搐了一下,嘴巴马上僵住了。 仿佛在欣赏他的反应似的,[化装舞会]的参谋继续说道: 我并不是在责备你哦?而且我也没有阻止过你说出来 从容的笑意依然没变,然而威势却逐渐增强,为了实现多年来苦心策谋的计划,把委托的内容说了出来。 我只不过是觉得很有趣罢了。因为这次新的委托内容并非别的、正是有关那个炎发灼眼的杀手和零时迷子的事情哦。 好,我接下了。 萨布拉克简短明快地作出了回答,接着还是那长篇大论的自言自语。 不过我并不打算把这个当作为了哀悼那家伙的一战。虽然也不是完全没有那个意思,不过我觉得应该说,这次是我为了对把那个情报告诉了那家伙让她死掉了的那件事做个了断,给自己一个交待。而在这个了断之中,同时也包含了对那家伙的哀悼之意吧 贝露佩欧露等他的自言自语告一段落之后,开始了条件的交涉。 有什么我们这边可以为你准备的东西没有?不过正如你所知,这次的目标是定居者,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准备一个外界宿了。 萨布拉克合上嘴巴后,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站了起来。接着,他把不知什么时候拨出来的长剑,从披风里指了出来。 那就让我用那个吧。 他那剑尖所指的含义、存在于这栋大厦建筑区域外的东西、他的意图尽管对这一切都全都了如指掌,但是这位神机妙算的魔王却理所当然似的不带一丝踌躇,回答道: 当然可以了。 异变从日常的阴影中悄然而出。 那是看得见却躲不开的、无法回避的异变。 世界,正确切地刻印着每一下心跳。 漆黑的夜幕下,在一座只有航空障碍灯闪着红光的超高层办会大厦的底层。 在没有半个人影的石铺地板上纵身跃起,贝露佩欧露站到了阶梯的边缘上。 她以左边和额上的两只眼睛,注视着黯淡的诱导路灯映照下的狭窄区间、看起来如同没入黑暗中的道路一般的阶梯底部。 好久不见,要是这么说的话,似乎也跟上次见面相隔太短时间了呢坏刃萨布拉克? 在楼梯的中间,有一个男人背对着她坐在那里。 我找了你很久哦。真不知道为什么人人都找这个岛国有事 那个男人坏刃萨布拉克没有回过头,只是向着黑暗中吐出话语。 我不是找国家有事,只是在这里等那个大言不惭的笨女人。 他以一种从门缝吹进来的冷风似的冰冷语气,继续小声说道。 所以我早就说过了像你这种程度的弱者,怎么可能敌得过驰名红世的魔神和他的契约者啊。就算是拥有一点特殊能力也好,作为强者是必定会有跟强者相应的运气,所谓的力量是附带着超越其本身的意义而存在于世上的 在约定会面的最后一天也没有出现的一个使徒正因为是弱者而屡次做出蠢事的可悲蝴蝶缅怀那个使徒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停顿了下来。 贝露佩欧露把他习惯性的长篇大论的自言自语轻轻带过,马上就切入正题了。 看来我这次来委托你新的任务,也算是来得合时了吧? 工作得让我来挑才行,我现在心情不好。 萨布拉克的衣领遮住了半边脸,自言自语的声音继续从那里传出: 就算不是这样,我这半年来,不仅被那个疯狂的破机关师把我的宝剑休斯特里克斯变成了废物,而且那个我本来认为跟我旗鼓相当而一直追踪着的火雾战士,却竟然被我毫不费力地就大卸了八块。就算没有达到辉烁撒布者那种程度,也至少要是有点嚼头的家伙才行 面对这位跟现在正身在组织的疯狂的破机关师有着意义正好相反的难相处性格的红世魔王,贝露佩欧露却笑着煽动他道: 我想你早就察觉到了吧。因为毕竟事关重大,我稍微调查了你一下。听说你把跟我碰面时获得的情报,告诉了那个你在等着的女人了哦? 萨布拉克抽搐了一下,嘴巴马上僵住了。 仿佛在欣赏他的反应似的,[化装舞会]的参谋继续说道: 我并不是在责备你哦?而且我也没有阻止过你说出来 从容的笑意依然没变,然而威势却逐渐增强,为了实现多年来苦心策谋的计划,把委托的内容说了出来。 我只不过是觉得很有趣罢了。因为这次新的委托内容并非别的、正是有关那个炎发灼眼的杀手和零时迷子的事情哦。 好,我接下了。 萨布拉克简短明快地作出了回答,接着还是那长篇大论的自言自语。 不过我并不打算把这个当作为了哀悼那家伙的一战。虽然也不是完全没有那个意思,不过我觉得应该说,这次是我为了对把那个情报告诉了那家伙让她死掉了的那件事做个了断,给自己一个交待。而在这个了断之中,同时也包含了对那家伙的哀悼之意吧 贝露佩欧露等他的自言自语告一段落之后,开始了条件的交涉。 有什么我们这边可以为你准备的东西没有?不过正如你所知,这次的目标是定居者,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准备一个外界宿了。 萨布拉克合上嘴巴后,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站了起来。接着,他把不知什么时候拨出来的长剑,从披风里指了出来。 那就让我用那个吧。 他那剑尖所指的含义、存在于这栋大厦建筑区域外的东西、他的意图尽管对这一切都全都了如指掌,但是这位神机妙算的魔王却理所当然似的不带一丝踌躇,回答道: 当然可以了。 异变从日常的阴影中悄然而出。 那是看得见却躲不开的、无法回避的异变。 世界,正确切地刻印着每一下心跳。 漆黑的夜幕下,在一座只有航空障碍灯闪着红光的超高层办会大厦的底层。 在没有半个人影的石铺地板上纵身跃起,贝露佩欧露站到了阶梯的边缘上。 她以左边和额上的两只眼睛,注视着黯淡的诱导路灯映照下的狭窄区间、看起来如同没入黑暗中的道路一般的阶梯底部。 好久不见,要是这么说的话,似乎也跟上次见面相隔太短时间了呢坏刃萨布拉克? 在楼梯的中间,有一个男人背对着她坐在那里。 我找了你很久哦。真不知道为什么人人都找这个岛国有事 那个男人坏刃萨布拉克没有回过头,只是向着黑暗中吐出话语。 我不是找国家有事,只是在这里等那个大言不惭的笨女人。 他以一种从门缝吹进来的冷风似的冰冷语气,继续小声说道。 所以我早就说过了像你这种程度的弱者,怎么可能敌得过驰名红世的魔神和他的契约者啊。就算是拥有一点特殊能力也好,作为强者是必定会有跟强者相应的运气,所谓的力量是附带着超越其本身的意义而存在于世上的 在约定会面的最后一天也没有出现的一个使徒正因为是弱者而屡次做出蠢事的可悲蝴蝶缅怀那个使徒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停顿了下来。 贝露佩欧露把他习惯性的长篇大论的自言自语轻轻带过,马上就切入正题了。 看来我这次来委托你新的任务,也算是来得合时了吧? 工作得让我来挑才行,我现在心情不好。 萨布拉克的衣领遮住了半边脸,自言自语的声音继续从那里传出: 就算不是这样,我这半年来,不仅被那个疯狂的破机关师把我的宝剑休斯特里克斯变成了废物,而且那个我本来认为跟我旗鼓相当而一直追踪着的火雾战士,却竟然被我毫不费力地就大卸了八块。就算没有达到辉烁撒布者那种程度,也至少要是有点嚼头的家伙才行 面对这位跟现在正身在组织的疯狂的破机关师有着意义正好相反的难相处性格的红世魔王,贝露佩欧露却笑着煽动他道: 我想你早就察觉到了吧。因为毕竟事关重大,我稍微调查了你一下。听说你把跟我碰面时获得的情报,告诉了那个你在等着的女人了哦? 萨布拉克抽搐了一下,嘴巴马上僵住了。 仿佛在欣赏他的反应似的,[化装舞会]的参谋继续说道: 我并不是在责备你哦?而且我也没有阻止过你说出来 从容的笑意依然没变,然而威势却逐渐增强,为了实现多年来苦心策谋的计划,把委托的内容说了出来。 我只不过是觉得很有趣罢了。因为这次新的委托内容并非别的、正是有关那个炎发灼眼的杀手和零时迷子的事情哦。 好,我接下了。 萨布拉克简短明快地作出了回答,接着还是那长篇大论的自言自语。 不过我并不打算把这个当作为了哀悼那家伙的一战。虽然也不是完全没有那个意思,不过我觉得应该说,这次是我为了对把那个情报告诉了那家伙让她死掉了的那件事做个了断,给自己一个交待。而在这个了断之中,同时也包含了对那家伙的哀悼之意吧 贝露佩欧露等他的自言自语告一段落之后,开始了条件的交涉。 有什么我们这边可以为你准备的东西没有?不过正如你所知,这次的目标是定居者,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准备一个外界宿了。 萨布拉克合上嘴巴后,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站了起来。接着,他把不知什么时候拨出来的长剑,从披风里指了出来。 那就让我用那个吧。 他那剑尖所指的含义、存在于这栋大厦建筑区域外的东西、他的意图尽管对这一切都全都了如指掌,但是这位神机妙算的魔王却理所当然似的不带一丝踌躇,回答道: 当然可以了。 异变从日常的阴影中悄然而出。 那是看得见却躲不开的、无法回避的异变。 世界,正确切地刻印着每一下心跳。 序章 御崎市即将迎来圣诞节。 在厚厚的云层反射出街灯亮光的夜空下,在人们喧嚣声充满了街道的热闹气氛中,坂井由二独自一人站在那里。那是通往位于御崎市车站北侧的灯饰节的会场的大马路。同时也是通往两位少女等待着他的哪个地方的分歧路。 为了祈求思念人会来到自己的身边的少女们,少年必须做出抉择。 是选择非日常身为火雾战士的夏娜,还是选择日常身为同班同学的吉田一美呢? 悠二必须认真考虑,然后,做出正确的选择。 选择出其中的一位少女 在第二学期散学礼结束后的归家途中。 啊终于到了寒假了。夏娜你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吗? 田中荣太问了这么一句话。 如果你是指宗教举办者庆祝生日的哪个`圣诞节`的话,我已经听中村公子说了。 于是我随口作出了回答。 该不会又被灌输了什么奇怪的知识了吧 悠二摸着脸颊说道。 我们下次集中的时间是在三十号呢。 一美露出了微笑。 关于这个,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不是在圣诞节,而是在除夕举行晚会啊? 佐藤启作不解地歪起了脑袋。 圣,圣诞节的话,大家或许会有各自的节目嘛。 诸方真竹紧接着答道。 唔~原来如此唔哇!? 池速人点了点头。就在此刻 在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中,那片纯白色的手帕如同被吸引着一般,越飞越远。 在冬季的凛冽寒风的推动下,手帕轻飘飘地向着远方飞去,直至最后消失在视野中。 前面的交通灯亮起了红色。 如果大家一起去追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弄丢了呢? 在大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十分稀疏。 如果使用火雾战士的力量的话,就绝对能够拿回来。 只要部下封绝,然后一跃而起的话 明明是易如反掌的事,可是在那时候,却什么都没做,只是默然着注视着这一幅画面。 明明能够做到,却什么也没做仅仅是这样而已。 序章 从遥远的地方,从内心的深处,飘来了一个声音。 来自现世`无法到达的邻界`异世界`红世`的`红世使徒`,正在啃食人类用以维持自身存在的根源之力`存在之力`,把他们变成`从来没有存在过`。 我知道啊!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不知什么时候,漆黑的自己已经站在面前了。 声音继续从那里传出来。就像身处一个宽广的空洞中一般,声音伴随着某种回音。 `使徒们`凭借夺取而来的`存在之力`,在现世自由自在地引发不可思议的现象,随心所欲地肆虐世间。他们并不考虑自己的行为对世界造成影响,对原由存在的缺落造成的扭曲总有一天会对双方世界带来大灾难`的说法无动于衷。 我知道啊! 我依然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漆黑的自己的轮廓轻轻地晃动了一下。 从那里传出来的声音带有某种空虚感,听起来就像一阵凛冽的风声。 对大灾难产生危机感的一部分强大的`使徒`红世魔王们,决定要讨伐那些放纵无道的同胞们。他们让人类感觉到`使徒`的存在,由于被啃食所爱的人而渴望复仇的人类奉献出自己的整个存在以作为`魔王`的器皿,同时赋予他们相应的异能。 我知道啊!那就是火雾战士吧? 听到这种多余的确认,我马上抢先说出了答案。 突然间,我察觉到漆黑的自己是一个平面的存在。 那空虚的声音毫不介意,以确认般的口吻继续说道: 由于火雾战士会感觉到存在缺落产生的扭曲而追踪而来,`使徒们`为了躲避火雾战士的追踪,开始用被啃食者的残渣来制作其存在的替代品`火炬`。随着残留在`火炬`里的`存在之力`的日渐消耗,人就会逐渐失去本身拥有的地位,居所和存在感直至最后消失。 我知道啊!而且,我也是其中一人。 我在这个充满寂寥和悲哀的回答中,混入了一丝愤怒。 突然间,我察觉到漆黑的自己原来是一个倒映在水面上的影子。 那空虚的声音突然被加入了感情的火花,就像那一丝怒火逐渐蔓延开来一样。 你有这样的愿望`总有一天要结素这场战斗`。你并非单纯着等待着,祈求着愿望的实现,而是希望主动去面对它那是`正因为你才能做到`的事。 我语塞了。同时,我又对下一个问题产生了预感和既视感。 漆黑的自己的影子既遥远又深沉。 声音中充满了火热的感情。 你要怎么办? 无法回答。我依然不具备足以回答这个问题的材料。 漆黑的自己,以及映照着它的睡眠,逐步向我靠近。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声音已经来到我的眼前。 你想怎么办? 面对几乎和我磕头相碰的影子,我无法回答。 我把视线投向那漆黑影子深处的水底。 从那里,传出了一个既像渴求,又像威胁的声音。 你打算走到那一步,坂井由二? 我打算 闹铃的铃声响起,梦被打断了。 这时候,坂井由二才察觉到,自己并没有失去被打断的这个梦的记忆。 同时,本来应该不存在的心脏,如今正激烈地捶动着自己的胸膛。 御崎市即将迎来圣诞节。 在厚厚的云层反射出街灯亮光的夜空下,在人们喧嚣声充满了街道的热闹气氛中,坂井由二独自一人站在那里。那是通往位于御崎市车站北侧的灯饰节的会场的大马路。同时也是通往两位少女等待着他的哪个地方的分歧路。 为了祈求思念人会来到自己的身边的少女们,少年必须做出抉择。 是选择非日常身为火雾战士的夏娜,还是选择日常身为同班同学的吉田一美呢? 悠二必须认真考虑,然后,做出正确的选择。 选择出其中的一位少女 在第二学期散学礼结束后的归家途中。 啊终于到了寒假了。夏娜你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吗? 田中荣太问了这么一句话。 如果你是指宗教举办者庆祝生日的哪个`圣诞节`的话,我已经听中村公子说了。 于是我随口作出了回答。 该不会又被灌输了什么奇怪的知识了吧 悠二摸着脸颊说道。 我们下次集中的时间是在三十号呢。 一美露出了微笑。 关于这个,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不是在圣诞节,而是在除夕举行晚会啊? 佐藤启作不解地歪起了脑袋。 圣,圣诞节的话,大家或许会有各自的节目嘛。 诸方真竹紧接着答道。 唔~原来如此唔哇!? 池速人点了点头。就在此刻 在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中,那片纯白色的手帕如同被吸引着一般,越飞越远。 在冬季的凛冽寒风的推动下,手帕轻飘飘地向着远方飞去,直至最后消失在视野中。 前面的交通灯亮起了红色。 如果大家一起去追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弄丢了呢? 在大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十分稀疏。 如果使用火雾战士的力量的话,就绝对能够拿回来。 只要部下封绝,然后一跃而起的话 明明是易如反掌的事,可是在那时候,却什么都没做,只是默然着注视着这一幅画面。 明明能够做到,却什么也没做仅仅是这样而已。 序章 从遥远的地方,从内心的深处,飘来了一个声音。 来自现世`无法到达的邻界`异世界`红世`的`红世使徒`,正在啃食人类用以维持自身存在的根源之力`存在之力`,把他们变成`从来没有存在过`。 我知道啊!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不知什么时候,漆黑的自己已经站在面前了。 声音继续从那里传出来。就像身处一个宽广的空洞中一般,声音伴随着某种回音。 `使徒们`凭借夺取而来的`存在之力`,在现世自由自在地引发不可思议的现象,随心所欲地肆虐世间。他们并不考虑自己的行为对世界造成影响,对原由存在的缺落造成的扭曲总有一天会对双方世界带来大灾难`的说法无动于衷。 我知道啊! 我依然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漆黑的自己的轮廓轻轻地晃动了一下。 从那里传出来的声音带有某种空虚感,听起来就像一阵凛冽的风声。 对大灾难产生危机感的一部分强大的`使徒`红世魔王们,决定要讨伐那些放纵无道的同胞们。他们让人类感觉到`使徒`的存在,由于被啃食所爱的人而渴望复仇的人类奉献出自己的整个存在以作为`魔王`的器皿,同时赋予他们相应的异能。 我知道啊!那就是火雾战士吧? 听到这种多余的确认,我马上抢先说出了答案。 突然间,我察觉到漆黑的自己是一个平面的存在。 那空虚的声音毫不介意,以确认般的口吻继续说道: 由于火雾战士会感觉到存在缺落产生的扭曲而追踪而来,`使徒们`为了躲避火雾战士的追踪,开始用被啃食者的残渣来制作其存在的替代品`火炬`。随着残留在`火炬`里的`存在之力`的日渐消耗,人就会逐渐失去本身拥有的地位,居所和存在感直至最后消失。 我知道啊!而且,我也是其中一人。 我在这个充满寂寥和悲哀的回答中,混入了一丝愤怒。 突然间,我察觉到漆黑的自己原来是一个倒映在水面上的影子。 那空虚的声音突然被加入了感情的火花,就像那一丝怒火逐渐蔓延开来一样。 你有这样的愿望`总有一天要结素这场战斗`。你并非单纯着等待着,祈求着愿望的实现,而是希望主动去面对它那是`正因为你才能做到`的事。 我语塞了。同时,我又对下一个问题产生了预感和既视感。 漆黑的自己的影子既遥远又深沉。 声音中充满了火热的感情。 你要怎么办? 无法回答。我依然不具备足以回答这个问题的材料。 漆黑的自己,以及映照着它的睡眠,逐步向我靠近。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声音已经来到我的眼前。 你想怎么办? 面对几乎和我磕头相碰的影子,我无法回答。 我把视线投向那漆黑影子深处的水底。 从那里,传出了一个既像渴求,又像威胁的声音。 你打算走到那一步,坂井由二? 我打算 闹铃的铃声响起,梦被打断了。 这时候,坂井由二才察觉到,自己并没有失去被打断的这个梦的记忆。 同时,本来应该不存在的心脏,如今正激烈地捶动着自己的胸膛。 御崎市即将迎来圣诞节。 在厚厚的云层反射出街灯亮光的夜空下,在人们喧嚣声充满了街道的热闹气氛中,坂井由二独自一人站在那里。那是通往位于御崎市车站北侧的灯饰节的会场的大马路。同时也是通往两位少女等待着他的哪个地方的分歧路。 为了祈求思念人会来到自己的身边的少女们,少年必须做出抉择。 是选择非日常身为火雾战士的夏娜,还是选择日常身为同班同学的吉田一美呢? 悠二必须认真考虑,然后,做出正确的选择。 选择出其中的一位少女 在第二学期散学礼结束后的归家途中。 啊终于到了寒假了。夏娜你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吗? 田中荣太问了这么一句话。 如果你是指宗教举办者庆祝生日的哪个`圣诞节`的话,我已经听中村公子说了。 于是我随口作出了回答。 该不会又被灌输了什么奇怪的知识了吧 悠二摸着脸颊说道。 我们下次集中的时间是在三十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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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啊!而且,我也是其中一人。 我在这个充满寂寥和悲哀的回答中,混入了一丝愤怒。 突然间,我察觉到漆黑的自己原来是一个倒映在水面上的影子。 那空虚的声音突然被加入了感情的火花,就像那一丝怒火逐渐蔓延开来一样。 你有这样的愿望`总有一天要结素这场战斗`。你并非单纯着等待着,祈求着愿望的实现,而是希望主动去面对它那是`正因为你才能做到`的事。 我语塞了。同时,我又对下一个问题产生了预感和既视感。 漆黑的自己的影子既遥远又深沉。 声音中充满了火热的感情。 你要怎么办? 无法回答。我依然不具备足以回答这个问题的材料。 漆黑的自己,以及映照着它的睡眠,逐步向我靠近。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声音已经来到我的眼前。 你想怎么办? 面对几乎和我磕头相碰的影子,我无法回答。 我把视线投向那漆黑影子深处的水底。 从那里,传出了一个既像渴求,又像威胁的声音。 你打算走到那一步,坂井由二? 我打算 闹铃的铃声响起,梦被打断了。 这时候,坂井由二才察觉到,自己并没有失去被打断的这个梦的记忆。 同时,本来应该不存在的心脏,如今正激烈地捶动着自己的胸膛。 御崎市即将迎来圣诞节。 在厚厚的云层反射出街灯亮光的夜空下,在人们喧嚣声充满了街道的热闹气氛中,坂井由二独自一人站在那里。那是通往位于御崎市车站北侧的灯饰节的会场的大马路。同时也是通往两位少女等待着他的哪个地方的分歧路。 为了祈求思念人会来到自己的身边的少女们,少年必须做出抉择。 是选择非日常身为火雾战士的夏娜,还是选择日常身为同班同学的吉田一美呢? 悠二必须认真考虑,然后,做出正确的选择。 选择出其中的一位少女 在第二学期散学礼结束后的归家途中。 啊终于到了寒假了。夏娜你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吗? 田中荣太问了这么一句话。 如果你是指宗教举办者庆祝生日的哪个`圣诞节`的话,我已经听中村公子说了。 于是我随口作出了回答。 该不会又被灌输了什么奇怪的知识了吧 悠二摸着脸颊说道。 我们下次集中的时间是在三十号呢。 一美露出了微笑。 关于这个,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不是在圣诞节,而是在除夕举行晚会啊? 佐藤启作不解地歪起了脑袋。 圣,圣诞节的话,大家或许会有各自的节目嘛。 诸方真竹紧接着答道。 唔~原来如此唔哇!? 池速人点了点头。就在此刻 在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中,那片纯白色的手帕如同被吸引着一般,越飞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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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什么时候,漆黑的自己已经站在面前了。 声音继续从那里传出来。就像身处一个宽广的空洞中一般,声音伴随着某种回音。 `使徒们`凭借夺取而来的`存在之力`,在现世自由自在地引发不可思议的现象,随心所欲地肆虐世间。他们并不考虑自己的行为对世界造成影响,对原由存在的缺落造成的扭曲总有一天会对双方世界带来大灾难`的说法无动于衷。 我知道啊! 我依然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漆黑的自己的轮廓轻轻地晃动了一下。 从那里传出来的声音带有某种空虚感,听起来就像一阵凛冽的风声。 对大灾难产生危机感的一部分强大的`使徒`红世魔王们,决定要讨伐那些放纵无道的同胞们。他们让人类感觉到`使徒`的存在,由于被啃食所爱的人而渴望复仇的人类奉献出自己的整个存在以作为`魔王`的器皿,同时赋予他们相应的异能。 我知道啊!那就是火雾战士吧? 听到这种多余的确认,我马上抢先说出了答案。 突然间,我察觉到漆黑的自己是一个平面的存在。 那空虚的声音毫不介意,以确认般的口吻继续说道: 由于火雾战士会感觉到存在缺落产生的扭曲而追踪而来,`使徒们`为了躲避火雾战士的追踪,开始用被啃食者的残渣来制作其存在的替代品`火炬`。随着残留在`火炬`里的`存在之力`的日渐消耗,人就会逐渐失去本身拥有的地位,居所和存在感直至最后消失。 我知道啊!而且,我也是其中一人。 我在这个充满寂寥和悲哀的回答中,混入了一丝愤怒。 突然间,我察觉到漆黑的自己原来是一个倒映在水面上的影子。 那空虚的声音突然被加入了感情的火花,就像那一丝怒火逐渐蔓延开来一样。 你有这样的愿望`总有一天要结素这场战斗`。你并非单纯着等待着,祈求着愿望的实现,而是希望主动去面对它那是`正因为你才能做到`的事。 我语塞了。同时,我又对下一个问题产生了预感和既视感。 漆黑的自己的影子既遥远又深沉。 声音中充满了火热的感情。 你要怎么办? 无法回答。我依然不具备足以回答这个问题的材料。 漆黑的自己,以及映照着它的睡眠,逐步向我靠近。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声音已经来到我的眼前。 你想怎么办? 面对几乎和我磕头相碰的影子,我无法回答。 我把视线投向那漆黑影子深处的水底。 从那里,传出了一个既像渴求,又像威胁的声音。 你打算走到那一步,坂井由二? 我打算 闹铃的铃声响起,梦被打断了。 这时候,坂井由二才察觉到,自己并没有失去被打断的这个梦的记忆。 同时,本来应该不存在的心脏,如今正激烈地捶动着自己的胸膛。 御崎市即将迎来圣诞节。 在厚厚的云层反射出街灯亮光的夜空下,在人们喧嚣声充满了街道的热闹气氛中,坂井由二独自一人站在那里。那是通往位于御崎市车站北侧的灯饰节的会场的大马路。同时也是通往两位少女等待着他的哪个地方的分歧路。 为了祈求思念人会来到自己的身边的少女们,少年必须做出抉择。 是选择非日常身为火雾战士的夏娜,还是选择日常身为同班同学的吉田一美呢? 悠二必须认真考虑,然后,做出正确的选择。 选择出其中的一位少女 在第二学期散学礼结束后的归家途中。 啊终于到了寒假了。夏娜你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吗? 田中荣太问了这么一句话。 如果你是指宗教举办者庆祝生日的哪个`圣诞节`的话,我已经听中村公子说了。 于是我随口作出了回答。 该不会又被灌输了什么奇怪的知识了吧 悠二摸着脸颊说道。 我们下次集中的时间是在三十号呢。 一美露出了微笑。 关于这个,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不是在圣诞节,而是在除夕举行晚会啊? 佐藤启作不解地歪起了脑袋。 圣,圣诞节的话,大家或许会有各自的节目嘛。 诸方真竹紧接着答道。 唔~原来如此唔哇!? 池速人点了点头。就在此刻 在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中,那片纯白色的手帕如同被吸引着一般,越飞越远。 在冬季的凛冽寒风的推动下,手帕轻飘飘地向着远方飞去,直至最后消失在视野中。 前面的交通灯亮起了红色。 如果大家一起去追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弄丢了呢? 在大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十分稀疏。 如果使用火雾战士的力量的话,就绝对能够拿回来。 只要部下封绝,然后一跃而起的话 明明是易如反掌的事,可是在那时候,却什么都没做,只是默然着注视着这一幅画面。 明明能够做到,却什么也没做仅仅是这样而已。 序章 从遥远的地方,从内心的深处,飘来了一个声音。 来自现世`无法到达的邻界`异世界`红世`的`红世使徒`,正在啃食人类用以维持自身存在的根源之力`存在之力`,把他们变成`从来没有存在过`。 我知道啊!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不知什么时候,漆黑的自己已经站在面前了。 声音继续从那里传出来。就像身处一个宽广的空洞中一般,声音伴随着某种回音。 `使徒们`凭借夺取而来的`存在之力`,在现世自由自在地引发不可思议的现象,随心所欲地肆虐世间。他们并不考虑自己的行为对世界造成影响,对原由存在的缺落造成的扭曲总有一天会对双方世界带来大灾难`的说法无动于衷。 我知道啊! 我依然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漆黑的自己的轮廓轻轻地晃动了一下。 从那里传出来的声音带有某种空虚感,听起来就像一阵凛冽的风声。 对大灾难产生危机感的一部分强大的`使徒`红世魔王们,决定要讨伐那些放纵无道的同胞们。他们让人类感觉到`使徒`的存在,由于被啃食所爱的人而渴望复仇的人类奉献出自己的整个存在以作为`魔王`的器皿,同时赋予他们相应的异能。 我知道啊!那就是火雾战士吧? 听到这种多余的确认,我马上抢先说出了答案。 突然间,我察觉到漆黑的自己是一个平面的存在。 那空虚的声音毫不介意,以确认般的口吻继续说道: 由于火雾战士会感觉到存在缺落产生的扭曲而追踪而来,`使徒们`为了躲避火雾战士的追踪,开始用被啃食者的残渣来制作其存在的替代品`火炬`。随着残留在`火炬`里的`存在之力`的日渐消耗,人就会逐渐失去本身拥有的地位,居所和存在感直至最后消失。 我知道啊!而且,我也是其中一人。 我在这个充满寂寥和悲哀的回答中,混入了一丝愤怒。 突然间,我察觉到漆黑的自己原来是一个倒映在水面上的影子。 那空虚的声音突然被加入了感情的火花,就像那一丝怒火逐渐蔓延开来一样。 你有这样的愿望`总有一天要结素这场战斗`。你并非单纯着等待着,祈求着愿望的实现,而是希望主动去面对它那是`正因为你才能做到`的事。 我语塞了。同时,我又对下一个问题产生了预感和既视感。 漆黑的自己的影子既遥远又深沉。 声音中充满了火热的感情。 你要怎么办? 无法回答。我依然不具备足以回答这个问题的材料。 漆黑的自己,以及映照着它的睡眠,逐步向我靠近。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声音已经来到我的眼前。 你想怎么办? 面对几乎和我磕头相碰的影子,我无法回答。 我把视线投向那漆黑影子深处的水底。 从那里,传出了一个既像渴求,又像威胁的声音。 你打算走到那一步,坂井由二? 我打算 闹铃的铃声响起,梦被打断了。 这时候,坂井由二才察觉到,自己并没有失去被打断的这个梦的记忆。 同时,本来应该不存在的心脏,如今正激烈地捶动着自己的胸膛。 御崎市即将迎来圣诞节。 在厚厚的云层反射出街灯亮光的夜空下,在人们喧嚣声充满了街道的热闹气氛中,坂井由二独自一人站在那里。那是通往位于御崎市车站北侧的灯饰节的会场的大马路。同时也是通往两位少女等待着他的哪个地方的分歧路。 为了祈求思念人会来到自己的身边的少女们,少年必须做出抉择。 是选择非日常身为火雾战士的夏娜,还是选择日常身为同班同学的吉田一美呢? 悠二必须认真考虑,然后,做出正确的选择。 选择出其中的一位少女 在第二学期散学礼结束后的归家途中。 啊终于到了寒假了。夏娜你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吗? 田中荣太问了这么一句话。 如果你是指宗教举办者庆祝生日的哪个`圣诞节`的话,我已经听中村公子说了。 于是我随口作出了回答。 该不会又被灌输了什么奇怪的知识了吧 悠二摸着脸颊说道。 我们下次集中的时间是在三十号呢。 一美露出了微笑。 关于这个,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不是在圣诞节,而是在除夕举行晚会啊? 佐藤启作不解地歪起了脑袋。 圣,圣诞节的话,大家或许会有各自的节目嘛。 诸方真竹紧接着答道。 唔~原来如此唔哇!? 池速人点了点头。就在此刻 在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中,那片纯白色的手帕如同被吸引着一般,越飞越远。 在冬季的凛冽寒风的推动下,手帕轻飘飘地向着远方飞去,直至最后消失在视野中。 前面的交通灯亮起了红色。 如果大家一起去追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弄丢了呢? 在大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十分稀疏。 如果使用火雾战士的力量的话,就绝对能够拿回来。 只要部下封绝,然后一跃而起的话 明明是易如反掌的事,可是在那时候,却什么都没做,只是默然着注视着这一幅画面。 明明能够做到,却什么也没做仅仅是这样而已。 序章 从遥远的地方,从内心的深处,飘来了一个声音。 来自现世`无法到达的邻界`异世界`红世`的`红世使徒`,正在啃食人类用以维持自身存在的根源之力`存在之力`,把他们变成`从来没有存在过`。 我知道啊!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不知什么时候,漆黑的自己已经站在面前了。 声音继续从那里传出来。就像身处一个宽广的空洞中一般,声音伴随着某种回音。 `使徒们`凭借夺取而来的`存在之力`,在现世自由自在地引发不可思议的现象,随心所欲地肆虐世间。他们并不考虑自己的行为对世界造成影响,对原由存在的缺落造成的扭曲总有一天会对双方世界带来大灾难`的说法无动于衷。 我知道啊! 我依然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漆黑的自己的轮廓轻轻地晃动了一下。 从那里传出来的声音带有某种空虚感,听起来就像一阵凛冽的风声。 对大灾难产生危机感的一部分强大的`使徒`红世魔王们,决定要讨伐那些放纵无道的同胞们。他们让人类感觉到`使徒`的存在,由于被啃食所爱的人而渴望复仇的人类奉献出自己的整个存在以作为`魔王`的器皿,同时赋予他们相应的异能。 我知道啊!那就是火雾战士吧? 听到这种多余的确认,我马上抢先说出了答案。 突然间,我察觉到漆黑的自己是一个平面的存在。 那空虚的声音毫不介意,以确认般的口吻继续说道: 由于火雾战士会感觉到存在缺落产生的扭曲而追踪而来,`使徒们`为了躲避火雾战士的追踪,开始用被啃食者的残渣来制作其存在的替代品`火炬`。随着残留在`火炬`里的`存在之力`的日渐消耗,人就会逐渐失去本身拥有的地位,居所和存在感直至最后消失。 我知道啊!而且,我也是其中一人。 我在这个充满寂寥和悲哀的回答中,混入了一丝愤怒。 突然间,我察觉到漆黑的自己原来是一个倒映在水面上的影子。 那空虚的声音突然被加入了感情的火花,就像那一丝怒火逐渐蔓延开来一样。 你有这样的愿望`总有一天要结素这场战斗`。你并非单纯着等待着,祈求着愿望的实现,而是希望主动去面对它那是`正因为你才能做到`的事。 我语塞了。同时,我又对下一个问题产生了预感和既视感。 漆黑的自己的影子既遥远又深沉。 声音中充满了火热的感情。 你要怎么办? 无法回答。我依然不具备足以回答这个问题的材料。 漆黑的自己,以及映照着它的睡眠,逐步向我靠近。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声音已经来到我的眼前。 你想怎么办? 面对几乎和我磕头相碰的影子,我无法回答。 我把视线投向那漆黑影子深处的水底。 从那里,传出了一个既像渴求,又像威胁的声音。 你打算走到那一步,坂井由二? 我打算 闹铃的铃声响起,梦被打断了。 这时候,坂井由二才察觉到,自己并没有失去被打断的这个梦的记忆。 同时,本来应该不存在的心脏,如今正激烈地捶动着自己的胸膛。 御崎市即将迎来圣诞节。 在厚厚的云层反射出街灯亮光的夜空下,在人们喧嚣声充满了街道的热闹气氛中,坂井由二独自一人站在那里。那是通往位于御崎市车站北侧的灯饰节的会场的大马路。同时也是通往两位少女等待着他的哪个地方的分歧路。 为了祈求思念人会来到自己的身边的少女们,少年必须做出抉择。 是选择非日常身为火雾战士的夏娜,还是选择日常身为同班同学的吉田一美呢? 悠二必须认真考虑,然后,做出正确的选择。 选择出其中的一位少女 在第二学期散学礼结束后的归家途中。 啊终于到了寒假了。夏娜你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吗? 田中荣太问了这么一句话。 如果你是指宗教举办者庆祝生日的哪个`圣诞节`的话,我已经听中村公子说了。 于是我随口作出了回答。 该不会又被灌输了什么奇怪的知识了吧 悠二摸着脸颊说道。 我们下次集中的时间是在三十号呢。 一美露出了微笑。 关于这个,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不是在圣诞节,而是在除夕举行晚会啊? 佐藤启作不解地歪起了脑袋。 圣,圣诞节的话,大家或许会有各自的节目嘛。 诸方真竹紧接着答道。 唔~原来如此唔哇!? 池速人点了点头。就在此刻 在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中,那片纯白色的手帕如同被吸引着一般,越飞越远。 在冬季的凛冽寒风的推动下,手帕轻飘飘地向着远方飞去,直至最后消失在视野中。 前面的交通灯亮起了红色。 如果大家一起去追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弄丢了呢? 在大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十分稀疏。 如果使用火雾战士的力量的话,就绝对能够拿回来。 只要部下封绝,然后一跃而起的话 明明是易如反掌的事,可是在那时候,却什么都没做,只是默然着注视着这一幅画面。 明明能够做到,却什么也没做仅仅是这样而已。 序章 从遥远的地方,从内心的深处,飘来了一个声音。 来自现世`无法到达的邻界`异世界`红世`的`红世使徒`,正在啃食人类用以维持自身存在的根源之力`存在之力`,把他们变成`从来没有存在过`。 我知道啊!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不知什么时候,漆黑的自己已经站在面前了。 声音继续从那里传出来。就像身处一个宽广的空洞中一般,声音伴随着某种回音。 `使徒们`凭借夺取而来的`存在之力`,在现世自由自在地引发不可思议的现象,随心所欲地肆虐世间。他们并不考虑自己的行为对世界造成影响,对原由存在的缺落造成的扭曲总有一天会对双方世界带来大灾难`的说法无动于衷。 我知道啊! 我依然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漆黑的自己的轮廓轻轻地晃动了一下。 从那里传出来的声音带有某种空虚感,听起来就像一阵凛冽的风声。 对大灾难产生危机感的一部分强大的`使徒`红世魔王们,决定要讨伐那些放纵无道的同胞们。他们让人类感觉到`使徒`的存在,由于被啃食所爱的人而渴望复仇的人类奉献出自己的整个存在以作为`魔王`的器皿,同时赋予他们相应的异能。 我知道啊!那就是火雾战士吧? 听到这种多余的确认,我马上抢先说出了答案。 突然间,我察觉到漆黑的自己是一个平面的存在。 那空虚的声音毫不介意,以确认般的口吻继续说道: 由于火雾战士会感觉到存在缺落产生的扭曲而追踪而来,`使徒们`为了躲避火雾战士的追踪,开始用被啃食者的残渣来制作其存在的替代品`火炬`。随着残留在`火炬`里的`存在之力`的日渐消耗,人就会逐渐失去本身拥有的地位,居所和存在感直至最后消失。 我知道啊!而且,我也是其中一人。 我在这个充满寂寥和悲哀的回答中,混入了一丝愤怒。 突然间,我察觉到漆黑的自己原来是一个倒映在水面上的影子。 那空虚的声音突然被加入了感情的火花,就像那一丝怒火逐渐蔓延开来一样。 你有这样的愿望`总有一天要结素这场战斗`。你并非单纯着等待着,祈求着愿望的实现,而是希望主动去面对它那是`正因为你才能做到`的事。 我语塞了。同时,我又对下一个问题产生了预感和既视感。 漆黑的自己的影子既遥远又深沉。 声音中充满了火热的感情。 你要怎么办? 无法回答。我依然不具备足以回答这个问题的材料。 漆黑的自己,以及映照着它的睡眠,逐步向我靠近。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声音已经来到我的眼前。 你想怎么办? 面对几乎和我磕头相碰的影子,我无法回答。 我把视线投向那漆黑影子深处的水底。 从那里,传出了一个既像渴求,又像威胁的声音。 你打算走到那一步,坂井由二? 我打算 闹铃的铃声响起,梦被打断了。 这时候,坂井由二才察觉到,自己并没有失去被打断的这个梦的记忆。 同时,本来应该不存在的心脏,如今正激烈地捶动着自己的胸膛。 第一章 十二月二十三日 树枝带着凌厉的气势,飞舞于清晨的刺骨寒气中。 其挥舞的动作,比八个月前挥舞的时候更来得认真,比六个月前挥舞的时候更来的强劲,比两个月前挥舞的时候更来的迅猛。 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可是穿着体操服的身体却散发出异常强大的存在感和气势的少女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 嘿! 正向着面前那身穿运动服的少年,发起在二十击中混入一记真正攻击的攻势。 而那位少年体内藏有宝具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钒井悠二 (夏娜的头发正向前飘动,这样的话) 则非常自然地对进入视野的一切进行了短暂的思考分析,同时放松了无意识中保持同步的一边膝盖,身体马上向旁边倾侧。 (一定就是从身体死角发动反手斩击的前兆。) 跟自己的预测分毫不差,夏娜反过树枝的刃端,从刚才回落的位置以猛烈的速度使出一记斩击。这就是被成为反手斩击,或者是反手太刀的招式。 (首先躲避攻击。) 斩击的轨迹就像是沿着预先规定的路线行进一般,从作出躲避动作的身体旁边滑过。 此时,悠二再次向膝盖上注入力量,重新站好姿势。不仅如此,他还进一不利用绷紧的弓状姿势,转而反动反击。 (然后攻击对方出现的破绽。) 和夏娜一样,他右手也握着一根锻炼用的树枝。 那是七个月前完全没有想过要握在手里的东西,是五个月前终于被允许被拿起的东西,是三个月前仅仅是毫无意义地拿着的东西,是一个月前终于有余力去挥动的东西如今,它正顺应着力量的方向挥舞而起。 喝啊!! 被他避开斩击的夏娜,对悠二看准自己斩击后出现的破绽反动反击感到一丝惊讶,不禁稍微睁大了眼睛,在惊讶之余 嗖! 伴随着凌厉的风声,她把身体向旁转动,并顺着转动的势头再次使出一记斩击,在悠二的攻击到达前,击落在他手腕上。 啪!一个清脆的打击音 好痛!? 随着悠二的叫声同时回响在坂今家的庭院里。手里的树枝也被打飞,以猛烈的势头插进了庭院的树丛里。 好,好痛 面对禁不住捂着手腕痛得跳了起来的少年 光用蛮劲,选择最短距离来攻击也是不行的。 叉腰而立的夏娜向悠二丢出一句毫不留情的话语。 你必须要仔细确认对方在动作上有何种程度的反击余地,以目测和所感应到的力量进行估计,然后看准破绽来反击才行。 悠二不仅撅起了嘴巴。 这么复杂的事,你倒说得轻松啊。 注视着他一边抱怨以便去捡树枝的背影。 (不过,跟仅仅是挨打的那时候不一样。) 夏娜默不做声地在心里想道, (能明确擦知混入在攻击中的真正杀意,同时发起反击,也算是有相当进步了。) 在悠二的提议下开始的,主要是提高身体能力的这种早晨锻炼,从睁大眼睛看着不断挥舞的树枝发展到避开预先发出声音提醒的一击,然后是闪避在十九次虚招后发出的第二十二招真正的攻击,现在就进展到煞笔混入在二十次攻击中的一次真正攻击,在发现破绽的时候转向反击了。 (只要习惯了这样的感觉,能够把握杀意的时机的话,他就可以跟使徒战斗了。) 想到这里,夏娜又对自己夸大的部分重新进行了冷静的考量 (也许。) 添上了这么一句。 在夏娜思考的这段时间,一块来自另一个地方的小石头,沿着平缓的抛物线,正向着眼前的那个想要把插进树丛里的树枝拔出来的少年的后脑飞去。 哇! 悠二没有回过头就避开了。 唔。 坐在屋外走廊边上的一位女仆打扮的女性,似乎很没趣地哼了一下鼻子。此人当然就是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了。被成为战技无双的火雾战士的她,对正逐步接近自己亲手培养成才的少女的这位少年,抱有相当强烈的警戒心。 她之所以要参加早晨和深夜进行的锻炼,是为了更有效率地对他们两人进行指导虽然她嘴里是这么说,但是却根本没有人把她的这句话当真。 看来在集中精神的时候,已经变得能够应付突然袭击是也。 她以奇特的口吻说完,然后又把手掌上的一块小石头掷向转过身来的悠二。 哦 悠二作出了生硬的回应,也轻松避过了这一击。 最近这段时间,威尔艾米娜一直对悠二进行着应付突然袭击以及掌握随时保持警戒的训练。这是为了让他掌握不容许敌人通过偷袭来获得主动权这个战斗基本功而进行的。 悠二也抱着一副求之不得的心态,积极地进行着锻炼。在此基础上,结合跟夏娜的锻炼中积累的经验,以及隐藏于体内的宝具在经理过多次陷入生死危机的实战中觉醒的感知能力,如今的悠二只要处在这种集中精神警戒周围的状态下,就已经能作出某种程度的对应了。 不过,威尔艾米娜自然是不会因此而称赞他了。相反,还进一步向他提出更困难的课题。 我看,也差不多要去掉`锻炼期间`这个限定条件了吧。 平时注意。 从她头上的头饰型神器persona之中,传出了一个简短的同意声音(大概是吧)。声音的主任正是跟她订立契约,并赋予她异能的红世魔王梦幻冠带蒂雅玛特。 悠二不由得在寒风中冒出冷汗。 那,那也太快了点吧。 仅仅是在锻炼期间集中警戒,他就已经感觉到相当程度的精神疲劳了。要是连日常生活都要在这种极限状态下度过的话,恐怕会真的犯上神经病吧。 夏娜尽量以听起来不像是为了悠二辩护的口吻说道: 如果一下子逼得太紧的话,反而会令效率下降。 这时候,从挂在她体操服的吊坠中 的确如此。 传出了一个远雷般的同意声音。在黑色宝石上嵌套着交叉金环的这个吊坠,是赋予夏娜异能力之力的红世魔王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用以表达意志的神器克库特斯。 至今为止的迅速技能修习,也都是有赖于零时迷子的特性才得以实现的。这样随便给他增加沉重的负担,我也觉得有所不妥。 亚拉斯特尔跟夏娜不一样,并非是以庇护悠二为目的。 (说得没错。) 悠二自身也相当理解。 他并不是人类,而是被过去袭击这个御崎市的红世使徒一伙啃食了存在之力,并用真正的坂井悠二的残渣做成的代替品火炬。他之所以能维持着自己的人格和存在感过着日常生活,是因为他的体内寄宿着能在每晚零时恢复宿主所消耗的存在之力的永久机关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之故。 也许是这个宝具本身具备的功能之一吧,他有时候甚至比火雾战士更能敏锐地感应到存在之力的流向。他之所以能在某种程度上虽然只是在集中精神的期间对夏娜的斩击和威尔艾米娜的投石作出反应,也都是全靠这种感应能力发展到足以应用于实战而进行的。 在他完全掌握这种能力之前,如果让他这样子随时消耗气力体力的话,反而会给本人的感觉功能造成混乱亚拉斯特尔就是从这种理论角度来提出意见的。 听了他的意见后,威尔艾米娜用手摸着下巴想了起来。 唔。 本来她也并非站在积极的角度上提出这 个建议,这仅仅是不断人为地给悠二增加压力(也可以称之为刁难)这种行动中的一环而已。她干脆地推翻了前面说过的话。 那么,在你能够更自然地维持警戒状态之前,这件事就暂时保留是也。 可惜之至。 蒂雅玛特也不忘给添一句赠礼。 (得救了) 面对总算是放下心来的悠二,夏娜为了向威尔艾米娜证明自己并不是在庇护他,同时也是作为一名严格的教官,便以响亮而凌厉的声音喝道: 我和亚拉斯特尔并不是为了让你放松才这样说的。既然已经决定了仅在规定时间内进行,你就要在这段时间里认真做好。 明白了。 身为密斯提斯的少年绷紧了表情,再次往被打得生痛的手腕上注入力量。 接下来,他手上的树枝又被挥出了三次之多。 *** 过了一会儿 你们两个~已经到时间了喔。 从家里面传出了一个声音。 悠二的母亲坂井千草,把一个盘子放到了坐在附带接地窗的坂井家外廊上的威尔艾米娜身旁。盛在盘子上的,是盛满了热气腾腾的咖啡的三个杯子,以及同样是热气腾腾的三块热毛巾。 一直以来都承蒙你的照顾是也,夫人。 不用介意。 面对威尔艾米娜彬彬有礼地站起来道谢的日常,千草也以她那和蔼微笑日常作出回应。 来,趁人喝吧。你们俩也是。 嗯。 哦。 悠二和夏娜的回答,就是宣告早晨锻炼结束的信号。 千草虽然是一个对有关红世的事情毫不知情的普通人,但是她却并没有对这种过于热心的锻炼和威尔艾米娜的监督感到怀疑。她只是非常表面性地将这种活动看成是正在替自己锻炼悠二,没有对此深究。只是,她似乎把告知两人这项日常活动的结束时间作为自己的职责来看待。 要先用毛巾擦干净手再吃哦! 两人各自点了点头,然后从盘子里拿起了温热的毛巾。 咚的一声,夏娜随意地坐到了屈膝跪坐在于外廊的千草身旁。她一边用摊开的热毛巾温暖着被寒气冻僵的脸颊,一边看着自己尊敬的这位主妇的腹部。 还没有出生吗? 呵呵,毕竟现在才五个月大呀。不过接下来应该会变得越来越大的。 千草以充满包容力的微笑回应道。 众人是在一个星期前知道她怀孕这件事的。 在单身派驻海外的父亲.坂井贯太郎临时请假回来的时候,被告知了这件事的悠二在感到茫然的同时,也萌生了发自内心的喜悦之情。至于夏娜,则首先就询问了关于如何生孩子的问题。 考虑到这是对火雾战士来说没有必要掌握的知识而忽略了这方面的教育的威尔艾米娜受到了很大打击(据说本来是打算等第二性征出现后再教这些东西,但不巧的是在那之前夏娜就已经离开天道宫自立了),于是马上就召开了由自己,坂井夫妇以及被放进手机里面的亚拉斯特尔参加的家长会议。 作为会议的结论,双方家长取得了共识,得出了两个基本方针第一,首先必须先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赋予她相关的知识;第二,必须让她理解随便把与此相关的内容说出口是一种非常不得体的行为这个社会常识。 其中的第二点,由于在学校的时候已经由吉田一美教育过了,所以也没有重新再跟她说的必要。不过第一点里的生物知识,似乎对她本人造成了相当强烈的冲击。 总觉的很讨厌 刚接受完教育的时候,夏娜如此低声嘟咕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出于何种本能,她马上抱住了身为自己养育员的威尔艾米娜(当时她正担心不已地陪在夏娜身旁),就这样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贯太郎和千草当然也包括被放在手机里的亚拉斯特尔,都一直在默默地等着这个幼小的女孩慢慢消化那些知识。 在那之后,少女连续几天都跟悠二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以此来治愈内心所受的创伤,同时也向亚拉斯特尔,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作出我不会再到悠二房间过夜了的宣言。至此,这一连的骚动才总算在某种程度上平息下来当然,对悠二来说,这个宣言本来就相当于这一次教育的附属品。 不管如何,如今的她已经发展到能轻松地向千草提出这方面的问题,对新生命不断成长的现象表现出好奇心了。 至于悠二,也怀着伴随有寂寥感的喜悦之情,热切地期待着这个弟弟或妹妹将来要代替已经死去的真正的坂井悠二,以及随时会因为任何理由消失的如今的自己而一直留在父母身边的存在的诞生。 或许在实现了即使没有了自己,父母身边也能有孩子相伴这种状况的那一瞬间,就是自己从御崎市曾经作为人类生活过,而且如今也依然生活着的这个城市启程的一个分界线吧。 没错,现在也是这么想的。 (无所谓啦有孩子出生,自然比没有孩子出生要好得所了实感。) 在还不知道世界的真正面目的时候,曾经只感觉到空虚的一个词语,如今却沉重地,强烈地,痛切地刻印在基辅上,凝缩于内心深处。 未来。 过去,亚拉斯特尔 (新生命的可能性,带来一个又一个的痛苦。然后,那些孩子又孕育出他们的孩子,世界就是这样连绵不断地延续下去我们火雾战士,就是守护这个世界正常运作的存在。) 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 (我虽然只是一个寄宿了某个便利宝具的密斯提斯但是,我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作为这样的守护者,跟夏娜一起) 以前,失去了人类是身份的悠二认为已经别无选择,因此才基于被动的依赖心理而不得不走向一起离开的道路。然而,现在他却怀着明确的愿望,自己主动地选择了这条路。 (?) 这时候,悠二发现受里拿着热气腾腾的咖啡杯的夏娜,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 怎么了饿? 刚这么一问,她就把脸扭过了一边。 没什么。 背过脸的夏娜如此答道。? 这个不成熟的少年并没有察觉到。 怎么回事是也? 咦?不,不知道啊? 悠二在盯着我看。 嗯在这样的对话中究竟有什么样的意图? 阿悠? 哪有什么意图,怎么连妈妈也这么说了?我根本没有 他没有察觉到,少女正是怀着跟自己同样的心情,默默地回望着自己。 *** 度过了沐浴和早餐这段安稳时光的夏娜,嘭的一声就坐到了沙发上。威尔艾米娜为了她准备的裤子装扮实在跟那娇小的身躯非常相配。 作为以后给她准备衣服的参考,千草细心地打量着这身打扮的色彩搭配,然后轻声问答: 今天开始就是寒假了,夏娜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嗯。 夏娜点了点头,在沙发上坐正了姿势。 在上学期间,夏娜早晨的活动是依照锻炼,沐浴,早餐,上学这个流程展开的。而一旦到了星期六,星期天或者假日的话,她就会陪千草上街买东西,或者在贯太郎的书斋里读书,又或者跟悠二和吉田等人到什么地方去玩,到晚上又回来,过着跟坂井家成员无异的生活。 在威尔艾米娜刚出想在御崎市的时候,由于她对于这种一般人进行的轻率交往抱有警戒心,通常在早晨锻炼后就马上把夏娜带回两人的同居处平井家。但是不知从为什么时候起,又恢复到原来的那种生活了。现在 的话,只有在整理作为火雾战士情报交换支援设施的外界宿的资料(最近连悠二也跑来帮忙了),或者威尔艾米娜有什么私事要办的特殊情况下,她才会在刚锻炼完的时候马上回去平井家。 今天,过一会儿我就要出去。 咦?夏娜也是吗?到哪里去呢? 因为是寒假而身穿便服的悠二,把喝光了的咖啡杯放下来,问道。 然而,平时总是明白爽快地作出回答的少女 唔 刚想说些什么,却又莫名其妙地沉默下来。 跟卡梅儿小姐去办事吗? 悠二以这种方式直接地询问夏娜,是不是火雾战士那边有什么案件要处理。可是 不,我这边并没有什么事。 这也被从厨房穿过帘子走进客厅的威尔艾米娜否定了。作为频繁地来这里吃早餐的回礼,她每次来都会主动地接下收拾餐具的任务(因为她对做料理很不擅长,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任务分担了)。 卡梅儿小姐,每次都辛苦你了。 不,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千草和威尔艾米娜进行着一如既往的对话时 夏娜依然一言不发,又再次注视着悠二。 怎么了? 被悠二再次提问 悠二,明天 夏娜再次回答了一半,又突然躺倒在沙发上。 (我不可以瞒着一美就这样说出来。) 在脑海里冒出了这个守规矩的念头。 悠二不经意地重复着她说到一半的那句话 明天? 突然醒悟了过来。 明天是十二月二十四号。对世界来说,那是一个不仅限于少男少女,所有被恋爱和爱情联系在一起的两人都理所当然地共同度过的日子,这是一种近似于强迫观念的常识。 你说明天,不就是圣诞 罗,罗嗦罗嗦罗嗦!我什么都没说!! 夏娜一边大叫一边跳了起来,然后快步地走出了客厅。 我出去了! 面对直接就向着大门走去的少女,悠二连忙从椅子上探出身子叫道: 夏娜!我今天中午要到佐藤家去喔! 没有任何回答,耳边只传来了大门关上的声音。 (相隔这么短的距离,夏娜是不可能听不见的,应该没问题吧。) 这时候,在一边想一边重新坐正姿势的他面前 明,明,明天是,圣,圣圣圣诞,平安夜难,难,难道 听了少女的话而茫然若失地呆站在那里的威尔艾米娜,嘴里正不停地嘀咕着些什么。 千草沉默不语,为这个保护过度的前养育员泡了一杯茶。 在即将迎来新年的早晨街道上,脚步越走得快,寒气就越发渗透全身。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正在告诉自己脸上有多火烫似的,夏娜觉得很不舒服。 这时候 为什么要这么慌张? 挂在胸口的亚拉斯特尔问道。 这句话听在夏娜耳中,就好像包含一种故意让自己丢丑的用意似的,她就觉得更不舒服了。 你明明知道的嘛。 的确,我知道你接下来准备去什么地方。你是为了履行几天前在打扫卫生的时候定下的协议而赶往公园吧? 一旦被这样明确地说出来,夏娜就感到浑身不自在。作为一种掩饰,她撅起了嘴巴,然后以近乎耍脾气的口吻,斩钉截铁地说道: 因为我已经决定了。 是吗。 先回答了这么一句,亚拉斯特尔就不再说话了。 身为火雾战士的使命,对坂井悠二的警戒,现在还有别的更应该关注的问题等等对于他没有发出让自己重新认清自己立场的声音这一点,少女不由得感到一丝不安。 对于这位相当于父亲兄长,亦师亦友的魔神作出的沉默反应,少女感觉到其中的意义并不简单。 亚拉斯特尔。 什么事? 只要呼唤就会有所回应。对这种理所当然的关系感到不经意的喜悦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却在呼唤他之后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准备什么明确的问题。 我的,那个 那个什么呢?在一片茫然的状态下,于动摇的内心深处搜寻着要问的问题,好不容易才想到了核心。 跟吉田一美之间的事情。 那是一位少女的名字 是夏娜通过介入平井缘的存在而潜入的市立御崎高中一年二班的同班同学。跟其温和的外表相反,她是仅以一份思念之情作为力量而果敢地向自己发起挑战的可怕敌人。同时也是最亲密的朋友。 那唯一的思念之情,就是对坂井悠二的心意。 自从相识以来,从无意识变为有意识,从逐步接近到关系加深在跟悠二共同度过的所有时光中,她都从正面跟火雾战士进行着势均力敌的交锋,一步也不退让,是一直共同走到现在的,无法讨厌起来的情敌。 (说起来) 说出了这个名字的夏娜,就好像事到如今才想要重新进行确认似的,想到一件至今为止都没能问出口的事情。 (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率直的说出了这个既可以说是不可思议,也可以说是毫无由来的疑问: 亚拉斯特尔,在那次打扫卫生的时候你全部都听到了吧? 正因为如此我才这样回答。你当时应该没有特意隐瞒这件事,也没有要求我不要听吧? 那个这样做也可以吗? 夏娜仿佛连刚才以近乎耍脾气的口吻作出的宣言都忘记了,只是诚惶诚恐地征求着许可那是关于早上跟千草说过的,亚拉斯特尔刚才回答过的,今天要去办的那件事的许可。 几天前,吉田如此向夏娜问道 (夏娜,你也要跟他说喜欢你吗?) 然后,夏娜清楚地回答道: (我会说的。) 悠二在知道母亲怀孕的事之后,就开始对自己的心情进行整理了。一直以来都因为自己的存在抱有恐惧感而陷入混乱和失落的他,如今已经向着新的旅途和障碍迈出了步子。 夏娜也很明白这一点。正因为如此,她才决定向他清楚地说出自从某次事件以来就一直蒙胧不清的某句话语。 吉田在做好心理准备的基础上点头回应。 (嗯。) 夏娜也再一次清晰地 (我不会停留在光是说的阶段。) 还接着说了这么一句话。 仅仅以话语说出来也是没有意义的。那根本无法改变三人的现状,无法推动关系的发展。 所以,必须借助这个向悠二倾诉心意的机会,让如今的三人关系作个了断。 对她来说,主动采取行动就是指这样的事情。 听了她这个突如其来的提议,吉田一美刚开始也难以掩饰内心的不知所措,但是也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并对此表示同意。实际上,她也很希望以夏娜决定表白这件事为转折点,为两人围绕着坂井悠二进行的这场漫长对决拉下帷幕。 (可是,该怎么办呢?) 夏娜已经想好了一个方案。 (我打算把十二月二十四号作为决战的日子。) (决,战决战?在二十四号的圣诞平安夜。) 那一天,也就是圣诞平安夜,是互相爱慕的两人互相确认对方心意的特别日子,这一点她已经从同班的中村公子口中知悉了。 (在这一天,就染个悠二来选择吧。) (选择我们之中的一个?) 然后,两人还 立下了某个约定。 在相当于圣诞平安夜的前一天的今天,必须互相向对方提出花费数天考虑出来的某种行为,从而进行决战的协议。 顺便一提,在她们两人商量这些事的时候,亚拉斯特尔也依然被挂在夏娜的胸前。 吉田一美已经踏进了红世的一侧,自然也知道亚拉斯特尔的存在。他本来是不可能保持沉默的。然而尽管如此,当两人商量关于悠二的问题时,他什么都没有说。 直到现在被征求许可,他才作出回答。 如果并非是来自于不成熟和幼稚的自我失控,而是拥有明确的理解认知,同时也对结果做好心理准备的话事到如今,我自然是没有任何插嘴的必要了。 在他的声音里,完全没有因顾虑陷入苦恋的少女而产生的动摇和慌张,有的只是对胸怀恋情成着是更为强烈的爱情的少女抱有的默默关注的静观态度。 因为这毕竟都是你自身的问题啊。 嗯。 夏娜用力地点了点头。这位自己最敬爱的魔神,总是能让自己领悟到那些极其理所当然,却又难以察觉到的事实。 但是远雷的声音补充说道。 什么? 一个充满认真的声音,传进了严阵以待的少女耳中。 跟吉田一美小姐的协议时间,应该是中午过后才对。现在不是有点过早了吗? 呵呵。 稍微愣了一下的夏娜,发现那种火烫的感觉并非只停留在脸上,同时也涌上了胸口。她露出了微笑。凛然回答道: 没关系,我想再跟亚拉斯特尔走一会儿。 是吗。 二人一体的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在寒风中毫不动摇,沿着自己的道路迈步前进。 *** 佐藤启作的老家,是一座在御崎市的旧地主阶级聚居的旧住宅区中也是首屈一指的旧式豪宅。其面积几乎等于用高高的围墙把一整个区围起来那么大,就连外观特跟豪宅这个词异常相配。 按照约定时间来访的悠二,按响了那道同样大得吓人的古式大门的门铃。为了保护不被凛冽的寒风吹袭,他把脖子缩金了夹克外套的衣领之中。 平时的话,这座屋子都是由上日班的清洁工们负责保洁维护工作,悠二也有过好几次被他们领路的经验,不过今天却是由佐藤亲自出来开门。 哟,一直在等你呢。 他身上穿的是难得一见的日式作务和短外褂。不知为什么,这种和服风格的打扮对他来说也是相当合衬。 悠二一边想,一边挪动着缩进了衣领的脖子,打招呼道: 早哦。 现在已经中午了啊? 说的也是呢。 两人随意一笑,慢慢走在那条经历了漫长岁月而深陷于地面的门前石道上。 当两人刚走到终点的时候 坂井。 把手放在大门拉环上的佐藤表现出一种奇怪的踌躇态度。 那个,我说其实 察觉到他难以启齿的样子,悠二问道: 啊,难道是有别的客人来了吗?如果不方便的话 不,虽然的确是啦,怎么说呢,其实也不是那个意思而且今天把你叫来的人是我啊 含含糊湖地说着的佐藤很困惑似的考虑了一下 唔算了,无所谓啦! 马上就干脆地打开了大门。 咦?是池吗? 悠二满脸惊讶地注视着坐在大门里面的,身穿羽绒夹克的少年。 哟。 真少见啊,池竟然会到佐藤家来玩 悠二一边回应一边打算脱鞋,却发现池的脚上依然穿着鞋子。 与其说是来玩,倒不如说是来商量点事情啦。 商量是池吗? 这就更少见了。一年二班最引以为傲的,文武双全,性格温厚,深受信赖的超级英雄眼睛怪人,竟然不是别人找他,而是他主动找跟别人商量事情这种事至今为止都从没有过。而且,对于他选择了佐藤作为商量的对象,而不是选择从初中开始就认识的自己这一点,悠二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站在旁边的佐藤脱掉了凉鞋,轻松地邀请道: 怎么样,池?现在坂井也来了,干脆还是进来吧? 不,不用了。而且我本来就没打算在这里久留。 说完,池就站起了身子。 跟他轻轻对上了视线的悠二,从他眼神深处感受到了某种既非害意也非恶意的凌厉气势,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池? 因为是好朋友,而率直地开口询问投向自己的这种感情的含义这种举动代表了他的年轻和纯真,同时也是他的优点。 至于很明白这一点的池,则对如此的好朋友感到高兴和羡慕,然而同时也感到莫名的厌恶。 抱歉。 他唐突的道歉 这么说也有点怪吧。 马上又自我掩饰道。 这种完全不像他平时说话吞吐的作风,以及注入视线的那种感情的强烈程度根据这两方面的表现,悠二突然想起了某种事。会令他出现这种反应的理由,就只有一个。 (是吉田同学的事吗。) 并不包含任何害意和恶意的阴暗感情,那凌厉气势的实体,是一种纯粹的敌意。 对于这种感情,悠二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几个月前,在学校的天台发生的因感情爆发而引起的斥责那时候,让池产生那种反应的理由,就是悠二对待吉田一美的过分行为他当时候如此斥责,而悠二也没有反驳。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佐藤作为商量对象,但他无论如何也是绝对不会找自己商量吧悠二在心里消极地理解了这一点。更重要的是,池完全不知道有关红世的事情。 (他也不知道我无法作出决定而踌躇不已的理由不。) 不管怎么说,说我优柔寡断也确实没有错吧悠二在内心停止了为自己辩护。 虽然知道吉田一美的心意,但自己毕竟只是一个身为密斯提斯的火炬,无论如何也无法称为正常的人类。可是,她却在知道了自己的一切之后,也依然表示喜欢自己。 另外,虽然同样也察觉到了夏娜的心意,但是除了跟他走之外别无选择的被动性态度,却给自己一种虚伪的感觉。不过,现在那已经不是一种被动行为,但而逐渐变成自己的主观意愿了。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依然无法对两人的心意作出回应的理由,并不在于她们自身,而是在于自己。因为对超越:被人喜欢的喜悦这种孩子式感情恐怕应该称之为爱情吧的明显确信,他至今也无法确切感觉到。 由于自己这个存在所具有的危险和问题太多,他根本就没有余力去细心考虑其他的感情尽管这也是事实,但是对她们两人来说,一直漂浮在半空中的状况也实在太残酷了。 不管怎样,在母亲千草怀孕这件令人高兴的新事实影响下,自己也开始逐渐看清了自己的未来方向。甚至可以感觉到,一直以来的烦恼和痛苦都逐渐转化成意欲和热情了。 但是,这也并不意味着能立即直接反映到对两人的感情总结上来。 (那也不是说好!马上决定,作出回应!就能立刻做到的事啊。) 正当他为自己犹豫不决的态度而陷入自我厌恶的时候,却突然间醒悟了。 (对了正因为这样,所以像池那么聪明的人也要找人商量呢。) 现在,池已经背对着悠二,迈出了步子。 那么,三十号开晚会的那件事,你就先安排一下吧。 哦,交给我哈了! 佐藤开朗地回了一句,然后拉开大门送他出去。 夹杂着庭院树木味道的寒风吹了进来。 池 悠二刚开口,就马上被池的话音盖过去了。 明天是圣诞平安夜。 以简短有力的声音说完,池就离开了就好像对悠二的迷惘宣示出一个答案一般。 圣诞节吗 |少男少女所抱有的特别之日的幻想。 那闪闪发光的,通向变化之路的最佳时机。 在这位还没有体验过对实际情况感到失望的少年心中,这句话正以充满了期待和不安的音色在不断回响着。 马上由自己主动对其中一人或者双方采取行动,让停滞不前的事态发生改变这一类的想法,他似乎从来没有过,实在是太没出息了。 在池离开了之后,悠二就被领到了佐藤的房间里。去的不是那些豪华的客厅,而是佐藤的私人房间,这种事对悠二来说还是第一次。 当然,虽说是生活在毫宅里的少爷(据说本人对这种称呼颇有微词),但也毕竟是同龄的少年,除了宽敞这一点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最里面是一张体积较大,床单却皱成一团的床铺。那些杂乱无章的各种杂志,几乎塞满了那看起来很沉重的书架。还有好几件衣服搭在电视机前的沙发上,。明明看不见有什么暖气之类的器具,但是在这个房间里却感到很暖和,这大概是因为采用了暖房地板的关系吧。 噢好冷!家里太宽广了,走廊还真冷啊。 把手缩进短外褂里面的佐藤一走进房间,就从沙发旁边拿起了两个预先准备好的杯子。 这是咖啡,没关系吧? 嗯。 来,先坐下吧。外衣挂在那边好了。 唔 悠二把夹克盖在那淹没在各种大衣和西装里的衣架上,然后拿开沙发上的毛毯顺便把它叠好放在一旁坐了下来。转眼一看,发现桌子上已经放上了杯子,于是悠二就伸手拿了过来。 谢谢。 轻轻喝了一口之后,才发现那是没有加糖的黑咖啡。可是毕竟现在再说加糖也未免太丢人了,所以悠二还是默默地喝了下去。不管怎样,只要能让身体暖和起来就足够了。 至于理所当然地同样喝着黑咖啡的佐藤则突然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那么,那件事怎么样了? 平时最擅长以轻松的气氛享受对话乐趣,把握周围气氛的他,一旦说起正经话来就会变得很性急。关于这一点,悠二也是直到最近才发现的。 嗯,虽然也不能说马上就行,但应该是有机会的。 真的吗! 佐藤马上大叫起来,差点连拿在手里的杯子都滑下来了。 为了让兴奋的好友冷静下来,悠二慌忙接着说道: 我想还是要花一段时间来说服她。不过,本来对佐藤你说出外界宿那些事情的人就是卡梅尔小姐,我想应该以这个为基础来说服她吧。4而且亚拉斯特尔也表示赞成,我想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是吗?那就拜托了! 看到他并不是用平常那双掌合拢的方式,而是摆出了把手放在膝盖上低头恳求的夸张姿势,悠二不由的慌了起来。 别,别这样啦。万一最后不行的话我就不知道怎么交代了。 几天前,从悠二口中听说了他在正在威尔艾米娜那里帮忙整理从外界宿送来的资料和文件的佐藤,马上就拜托他想办法加以说服,让自己也能加入其中。 在被卷入了围绕世界平衡而展开的火雾战士与使徒间的战斗,并亲眼目睹了多次激战的过程中,让自己内心萌生了尊敬之情的女杰现在寄居在这座屋子里的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为了助她的一臂之力,佐藤终于找到了一条可行的道路。 那就是火雾战士进行情报交换的支援设施外界宿了。 据说,当时威尔艾米娜在佐藤家的酒席(说白了就是来向玛琼琳倾诉郁闷和发牢骚吧悠二如此认为)上说过,在这个遍布于世界各地的秘密组织里面也存在许多普通人,他么作为组织中的一员,都发挥着各自的才干和职能。 对佐藤来说这正是一条可以令为火雾战士提供协助这样一个光靠少年的力量和热情绝对无法达到的愿望得以实现的理想道路。正因为这样,他才会在听了悠二的话之后作出如此清冽的反应,为把握住这个跟火雾战士发生关联的开端而竭尽全力。 而被他拜托的悠二,刚开始的时候也对这位好友的决心,还有这种并非出于一时的好奇心而提出的愿望感到惊讶万分。但是在至今为止的战斗当中,他已经不止一次地看到了他的认真态度。所以不管怎样,也还是史着跟威尔艾米娜和夏娜商量了一下。 没想到,她们的反应竟然不想像中的要好。 虽然夏娜似乎是因为对外界宿并不怎么熟识才会作出如此反应,但是本来应该很严格的亚拉斯特尔,以及一时漏嘴把外界宿的事情告诉了佐藤的始作俑者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也都没有对此抱有强烈的否定态度。也就是说,佐藤跟红世有着何种程度的关联,以及希望为玛琼琳效力的意志有多坚定,众人也已经知道得很清楚了。虽然后面提到的那两人 请给我一段考虑的时间是也。 暂缓决定。 只给出这样的答复,但如果的确不行的话,按照她们的性格来推断,就应该当场给出否定回答才对。根据悠二的推测,她们两人应该是以许可为前提,正在对佐藤是否具备严守机密情报的操守,以及他有没有什么会给组织造成障碍的背后关系等方面,进行细致谨慎的审查(结果,事实果真如此)。 而且,作为参与事务的其中一员,悠二还考虑到另外一个问题。 (毕竟那么大量的资料,卡梅尔小姐也没办法全部处理完啊。) 现在的外界宿,已经陷入了两个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大混乱旋涡之中那就是来自于外部的首脑歼灭行动,以及发自内部的持续性权力斗争了。 因此,各种业务自然就陷入了严重的停滞状态,本来应该经过调查和总结要点之后才送来的状况报告,都基本上变成了采用对原始资料和相关情报进行单纯罗列的形式,送来的资料量也多得可怕。据说,情报管理的中枢悠二还在整理资料时了解到它有库贝利克的交响乐这么一个奇特的名称都因为遭到了似乎是由使徒发动的袭击而被整个毁灭了。 这些大约每两个星期就送来一次的资料数量,现在已经堆满了三十多个纸皮箱。因此,连悠二也被拉带帮忙,专门负责对那些普通的传票以及复印件,没有可信性的口头情报,长期性的天气预报,主要线路的列车运行状况图表等等的那些很明显没有用处的情报进行筛选。 虽然刚开始他能以读不懂为挡箭牌,成功回避了对那些大半部分不是用日语写成的资料的整理工作,可是从第二次开始,那些资料竟然每一份都附上了日语版,每次送来的资料在数量上也自然比以往多出一倍了。看来所谓的资料,是只要想增加的话就要多少有多少的东西。既然说了出口就不得不履行整理资料的承诺这种自寻烦恼的愚蠢行为,再加上威尔艾米娜仿佛在说多亏你干的好事的责难般的视线被这两方面的责任压得透不过气来的凄惨状况,至今也依然持续着。 (如果是能信任的人手,恐怕是有多少都不够的吧。) 作为事前的提醒,悠二把这种跟诉苦无异的,为好友着想的忠告说了出来。 以前的我也说过了,这可不是什么有趣的工作啊?那是一种非常枯燥单调,整天都要跟资料大眼瞪小眼的的无聊工作。这样你也 嗯,真的,拜托你了。 佐藤没有抬起头来,继续请求道。 无论是什么无聊的事情也好,即使仅仅是一次或两次也好,我也希望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在能够发生关联的时间里,实际上去感受一下自己目标的边缘一角啊。 佐藤? 悠二察觉到了他的这种口吻和态度,看来并不仅仅是源于由决心产生的拼命情绪。 佐藤一口气把手里的那杯咖啡喝光,正想要是说句能缓和气氛的话,却又在中途踌躇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无法忍耐这一阵起因于自己的沉默,继续说道: 其实,我跟老爸谈过了。 咦? 考虑到佐藤至今为止都一直在回避涉及到自己家人的话题,悠二不禁发出了惊呼声。仅仅是从他那种态度,以及从跟他相识更久的同班同学+田中荣太和绪方真竹口中听来的只言片语来判断,也恩能够轻易地推测到,佐藤跟家人之间的关系,简直是超越了险恶的程度,甚至可以说是近似于断绝性的关系了。 怎么说呢,也不是我的努力不对,我的辛劳也不是,是什么呢算了,总之就不是这些东西的结果啦。 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佐藤以半带辩解的口吻说道: 总之就是前天啦。那个当清洁工的老婆婆看我每天都在电话周围晃来晃去,大概是看不过眼吧,就让父亲那边打电话过来了。结果就是这样真的是毫无预兆地就变成这样了。 是这样吗。 悠二也只能这样回答了。 所以呢。实际上跟他谈起来才知道似乎只不过是因为我自己一直顽固地拒绝见面而已 听他那种口吻,就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实际上,对本人来说,这件事的突然进展也上出乎意料的事,所以也没有什么实感。 悠二根据自己的常识,本来想说一句那就好,但却又猛地捂住了嘴巴。继续说下去的话,搞不好会突然让他找回那种实感。从而导致他那无处发泄的郁闷情绪爆发出来。于是,悠二打算暂时还是由得他自己说好了。 然后啊,老爸就叫我过去他那边。 由于他说得实在太自然了,悠二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妥。 本来就只不过是把老家的屋子留在这边而已,我在这里也单纯只是因为自己的原因。父亲和哥哥都是在那边生活的啊。? 佐藤说了这么多话,悠二却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竟然若无其事地随口说出了没必要分开了。快过来这边住吧这种话。至今为止我一直拼命逞强,自以为在反抗他们而大嚷大叫那到底算什么嘛,混蛋! 在鹦鹉学话般地这么说了一句之后,悠二才终于领悟大了跟话话的口吻完全相反,佐藤的态度其实是倾向于接受这个建议的。同时,也理解了他为什么那么渴求接触从外界宿送来的资料。 佐藤。 嗯我要转校了。是个相当远的地方。如果快的话,恐怕刚过年就要离开这里了。 怎么,会 悠二不由得感到一阵眩晕。 这并不仅仅是因为要好的朋友即将转校这个突如其来的冲击性事实。悠二从来没有想过,至今为止理所当然地存在的光景会发生崩溃,就连自己也惊讶得动摇了起来。 是这样的,父亲口中说的就算硬来也要让你转进去的那间学校,听说是一个集中了很多富家少爷的名校。所以我就暗自盘算了起来,既然这样的话,倒不如在那里读读书,扩展人际关系,认真努力地干一回看看。 这个 听了悠二说了一半的话 嗯。 佐藤露出了无畏的笑容。 为了将来有一天能进入外界宿,并为玛琼琳小姐提供协助,我会做任何能够做到的事。现在我也只是一个高一生,这样想也总不会太迟吧。 挂在他这个男人脸上的笑容,已经没有任何的停滞和犹豫,反而充满了无止尽的贪婪运用所有能用上的东西,径直奔向自己的目标地点。这种表情 嘿嘿,不过这样说的话似乎也有点装酷啦。 马上又转化成了小孩子般的羞涩笑容。 面对这样的他,悠二不由得涌起一股无比羡慕的情愫。 你已经对田中和绪方说了吗? 对只能说出这种话的自己,对因为无法决定下来而摇摆不定的自己感到羞耻和丢脸。 佐藤装出一副轻松的态度,马上回答道: 昨天回家的时候,我已经跟他们俩说过了。毕竟是老相识嘛,彼此之间也不会怎么拖泥带水。至于池的话,我刚才也告诉他了。作为听他倾诉烦恼的交换条件,我也向池他请教了高效的学习方法和交际诀窍之类的问题。关于夏娜和吉田同学那边,我打算在除夕那天集中的时候告诉她们。 已经~决定了吗? 嗯。 听了悠二略带踌躇地提出的问题,佐藤不假思索地肯定答道。 那是下定了决心不再动摇的,坚强的意志表现。 这时候,悠二在最后想起了某个最为重要的问题。 玛琼琳小姐呢? 这次的回答则延迟了一拍。 说了。没问题的,我会安排一切,让她能继续住在这座房子里。 佐藤没有提出那位女杰的回答。就好像在用装傻来掩饰一般,露出了暖昧的表情,勉强挤出开朗的声音说道: 干什么嘛,我又不是就此消失不见,也会经常回来这边的啊!比起这个,你倒是要记住帮我跟卡梅尔小姐好好说一说哦。 知道了,我一定会说服她让你加入的。 好友即将离开,但自己却只能为他做这种程度的事情。感受到自己的微不足道和渺小,悠二不由得丧气地垂下了肩膀。 面对这样的好友,佐藤只是一笑置之依然是有点勉强: 傻瓜,干嘛露出好像今天就要道别的表情啊? 这时候,在房门外面 看来他要来拜托你了呀? 单手握着酒瓶从室内吧凑了进来的美女把一头粟色的长发束于脑后,身上穿着紧身礼服的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说道。 如果你还是像平时那样坏心眼的话,他恐怕会恨死你吧,嘻嘻嘻。 以夹在玛琼琳右腋下的书型神器格利摩尔表达意志的红世魔王蹂躏的爪牙马克西亚斯,以逗趣的口吻向着身边那个来访玛琼琳的女性说道。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拒绝的必要是也。 威尔艾米娜说道。她之所以到这里来,是因为要找这个对男女问题比较熟悉的好朋友商量一下,是不是必要在圣诞平安夜监视夏娜的行动。 应允承诺。 从她的额头上,传来了梦幻冠带蒂雅玛特的简洁肯定。 玛琼琳很满足似的露出了笑容,举起酒瓶就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 仿佛正在向那个终于下定决心的跟班举杯祝福一般。 在御崎市西侧住宅区的新御崎大路北边,有一个宽阔的公园。 虽然树木的数量之多已经足以称其为树林,但是保养工作却做得很马虎,秋天的落叶堆积在树根上,飞舞于煞白的草坪上,也填满了路旁的沟渠。 冬季的寒风透过枯枝迎面吹来,吉田一美正走在这条林阴荫道上。她身上穿着呢绒大衣和厚布做的纽扣长裙,手上戴着毛线织成的手套。 她所前往的地方,是跟夏娜约好碰面的公园中央广场。碰面的目的不必多说,自然是为了即将在圣诞平安夜进行的决战做准备了。 这是几天前往在大嫂卫生的时跟夏娜一起约定的。 明天,必须让坂井悠二在自 己两人之中挑选出其中一个。 也就是说,今天她们两人就要把各自花了好几天考虑出来的具体实现方法和场所等细节的方案提出来讨论,并最终决定,进而转向执行。 夏娜提出的这个决战的表达方式虽然有点夸张,但是就连吉田也觉得这个词实在跟两人如今所处的立场非常相配。因为,两人一直积累至今的感情和行为,终于要迎来一个决定性的了结了。 (这是从刚入学的时候开始的应该是八个月吧。) 在这不足一年的,只占据人生一小部分的时光中,人和人的关系,看到的东西,围绕自己的一切,内心的想法,真的能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吗?一想到这里,她就不由自主地叹息起来。 (也许很短暂,但意义绝对不小。) 最初的时候,自己只上一怀着一种平淡的心情,暗堡他当作一个同班同学看待,在远处观望而已。但是,自从那次在体育课撒谎能够得到了夏娜和悠二的帮助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实际上,据说这个时候的夏娜已经介入了本来应该是吉田好朋友的平井缘的存在之中,自己的好朋友遭遇到了使徒的同伙啃食而死去这本来应该是极具冲击性的可悲事态,但是吉田也只能是在道理上理解了这一点,在心情上则完全无法感受到半点丧失感。就在她陷入了自我厌恶的时候,夏娜表明了自己的真正身份。根据夏娜所说,这是因为存在本身发生了转移,所以周围的人并不会出现丧失的实感,同时也无法将其作为世界的法则来理解 总而言之,在帮助吉田的时候,体内藏有宝具的密斯提斯坂井悠二,跟保护他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平井缘)在一起,已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且,也已经发展到非这样做不可的关系了。这个本来以为是自己好友的火雾战士所采取的行动,引起了坂井悠二挺身相助的连锁反应,从而给性格内向的吉田同学带来了接近他的机会。看来所谓的世界,其构成是相当复杂的。 (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 在御崎中庭.拱廊美术馆的初次约会,在校舍后院跟夏娜之间发生的冲突作为一名少女,不断加深思念,彼此发生碰撞的日常生活。 (真的是发生了很多事。) 还有跟火雾战士仪装之驱手卡姆辛相逢,在鱼鹰节之中知道了悠二是密斯提斯的绝望,跨越了绝望后进行的表白这些日常生活。 (我是不是已经成功改变了自己呢?) 跟大家一起玩过焰火,大家一起为自己开了生日会,到游乐场约会了,在盛装游行的时候走在一起。还有其他很所很多然后,自己就遇上了一位红世魔王。 (变得能够使用这个东西) 只要身在日常之中,只要不踏入非日常的一方,恐怕就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吧由此而带来的一个结果,如今化作了一个希腊十字架吊坠的形状,悬挂在她的胸前。 (变得主动使用这个东西) 在这么想着的时候,吉田已经穿过了这条林荫道。眼前是一个外周布置有长椅的圆形广场。建在正中央的简易喷水池由于在冬季期间停止使用,连水也被抽空了。 取代了水的寒风和枯叶飞舞在喷水池的周围,坐在水池石边上的一位少女,正满脸幸福地吃着手里的小菠萝包。 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以自己独特的方式享受着品尝最爱食物的乐趣。这位少女,正是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 在战斗中会闪耀出炽红色的光辉的头发和眼瞳,如今只是反射出平静的黑色光彩虽然从外表看上去是这样,可是在她的强大气势和存在感的影响下,吉田也在一瞬间产生了幻觉,仿佛那炎发灼眼的英姿就近在眼前一般。! 夏娜也察觉了吉田的视线,用几秒钟把最后一块面包嚼完,然后挥动手指,在有一秒钟内用火进行清洁(据说是称为洁净之炎),开口道: 比约定的时间还早。 咦? 听夏娜这么一说,吉田才终于回过神来,她一边快步走过去,一边看了看手表。现在离本来约定的时间,还早了十五分钟。吉田很自然地露出了微笑: 明明在这里等的人是夏娜你呀。 这种笑容,让吉田再次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亲近感已经超越了刚才那样的敬畏感,即使没有平井缘这个伪装的身份作为媒介,这位身为火雾战士的少女跟自己也已经是好朋友的关系了。 夏娜也以同样的微笑作为回应,从水池边站了起来。 嗯,刚才我在街上走了一会儿。 (那就是说她已经为这次要商量的问题做好准备了吗?) 吉田怀着有点过分高估的想法,又重新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夏娜。 从呼唤声中所包含的平静感和强度,可以感觉到她正催促着立刻转入正题。 彼此的亲近程度,已经到了光凭声音的起伏就能互通心声的地步。仿佛为了显示这一点似的 嗯。 夏娜也点了点头。 一向处事认真的夏娜,并不喜欢那些多余的修辞和开场白她知道,吉田也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才开门见山地提出来的。作为回报,她也单刀直入地说道: 我决定把明天定为我们决战的日子。 嗯。 这次轮到吉田点头了。 几天前打扫卫生的时候,在夏娜表明了在十二月二十四日进行两人的决战的瞬间,她作为一个亲密的好朋友的话,在心中产生了某个预感。这位火雾战士少女一旦认真采取行动的话,就绝对不会以一个模棱两可的结果告终。 果然不出所料,这一次她并不只是表白那么简单,而是更进一步甚至是朝着一决雌雄的目的点确认坂井悠二的心意,让他在两人之中挑选出一个的终点勇敢地迈进。那种近乎于性急的勇猛果敢的姿态,实在让人不得不感到惊叹和敬畏。 (不过,也没有办法了。) 吉田很清楚地明白到,对于这种性急的举动,自己也应该负上一半的责任。表白如果光说这一点的话,她早就已经做过了。但是尽管如此,三人之间的关系也依然是停滞不前,呈现出胶着的状态。 (真的是这样吗?) 内心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抽搐般的刺痛感。之所以停滞不前,不都是因为自己一直都拒绝去改变三人之间的关系吗?曾经有一次 (我希望能获得两个人的喜悦,我希望能一起开心。如果坂井同学不高兴的话,对我来说就没有任何意义了饿。所以我决定了要一直跟夏娜站在同样的位置上,直到坂井同学做出决定为止。) 自己说出了这样的话,作出了等待坂井悠二的进一步行动的决定。这样做的真正;理由,恐怕并不是希望获得喜悦,而只是害怕面对自己不希望出现的结果而已吧。这样做的话,不就等于是利用了坂井悠二的温柔,把采取行动得出结果的沉重责任都推到了他身上吗? 吉田的内心突然涌起了一连串的疑念。 (我) 然后,她不由自主地按住了挂在胸前的吊坠。 在她的眼前,夏娜露出一副无所畏惧的表情 悠二如果同时面对着我们两个的话,就什么都做不了。 明确地说出了这句本人听了也完全无法反驳的事实。 吉田也只能点头表示同意。 嗯。 所以,我们要采取各自在不同地方等候,然后让悠二自己选择要去哪一边的方法。被选中的一方就是胜者。 那么,要怎样跟他约定呢? 听了这个意料之中的问题,夏娜立刻回答道: 为了避免事前的 干涉,让他能进行冷静的判断,我觉得使用书信进行通知是最合适的。所以,我今天也不会再去悠二家了。 面临这种表白的会面,也不可能有什么冷静的判断吧吉田在心底苦笑着这么想道。但是,她同时也感叹,以胜败来判断这种事情也的确有夏娜的风格。在这样的情绪之中,也混入了一丝踌躇和妥协。 在书信上是不是也要写上我们把坂井同学约出来的意义呢? 要是不写上的话,这场决战就不成立了。 那种强烈的语气,就好像在说事到如今还用说吗?似的。 吉田也不禁对自己的懦弱之言感到羞愧。 对不起。 算了。比起那个,我们先说说约定会面的地点吧。 嗯。 作为补偿,吉田把自己所考虑的方案提了出来。 明天,在车站的北侧门口那边,会举行一个名叫灯饰节的活动。? 听了这样子的说明,夏娜还没能明白过来。 吉田把自己一直酝酿至今的约会计划献给了这次决战。 听说那是跟新建起来的车站大楼相连的购物街在圣诞平安夜开张的纪念活动。那个购物街从车站的这边进入,一直通到高架路对面的百货店,然后在那里又向南北两端延伸,是个t字形的构造。! 这样一来,夏娜也终于明白到她发言中所包含的意图了。 我和夏娜你就在同一时间,分别在穿过线路后的北端和南端跟坂井同学相约会面这个办法怎么样? 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亮灯是从晚上六点开始的。在圣诞平安夜当晚,周围的店子都会开店吸引客人,一直到深夜。到时候应该会很热闹,所以也不会害怕家里人为自己担心。 虽然不太明白吉田说的害家里人担心是什么意思,但夏娜还是点了点头。 明白了。 她稍微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率先作出了决定。 那我就选北边的出口吧。好吗? 嗯,那么我就是南边的出口了。 吉田也点头同意 坂井同学约定会面的时间,就定在晚上七点,怎么样? 并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夏娜再次颔首: 就这样吧。 这样的话,就全部定下来了 刚说到这里 啊,对了! 吉田突然想起,还有一个必须决定下来的重大问题。 我们的信是不是先在家里写好,然后再自己送到坂井同学的家里呢? 信的话,现在写就行了。为了避免跟悠二碰面,就由我来设法送过去吧。 现在? 在满脸惊讶的吉田面前 嗯,我已经把整套道具准备好了。 夏娜让能够容纳个人物品的自在黑衣夜笠出现在肩膀上,从里面取出了用线捆起来的茶色信封和一叠似乎是写报告用的白纸,以及还没有开封的崭新黑色签字笔那是写信时必须用到的一套文具。 吉田想像了一下把一条条事项罗列出来后放进了茶色信封里的情书又马上或过神来,忍不住大声叫道: 这样子是不行的啊! 咦!? 我们一起去买吧! 咦,怎么? 吉田二话没说就拉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的情敌,向前走了起来。 夏娜所说的决战,是一直走到现在的两人即将迎来的终点站。要是不能以正常的形式对战的话,就会让积累至今的一切都化为乌有。这种类似于危机感的心情正催促着她采取行动。以跟合理性处不同次元的正常性以一个女孩子身份好好地做一个了断。 商店街里有一个很好的店哦!?!? 手牵着手的两位少女面临着决战前的准备,向前迈进了步子。 池速人离开了佐藤家,在午后的街道上毫无目的地走着。 跟御崎市大多数人一样,他来到了没有特定的散布目的地时的妥协场所真南川的河堤上,既没有坐下来,也没有停下脚步,只是为了集中精神思考而一直往前踱步。 他思考的问题,不必多说,自然是吉田一美的事了。 正确来说,应该是如何以某种形式来向吉田一美表达自己的心意。 (表白吗) 那是最为直截了当的行为,而且除此之外也没有任何的选择。可是,池却依然对此感到踌躇。 那是因为,吉田一美的信心意完全只是向着坂井悠二,而且他也很明白,自己这种单方面横刀夺爱的行为,只会让温柔和善的她感到困扰而已。 再说,为她感情的进展提供过帮助的并非别人,正是自己。 (虽然但我也并不觉得自己是做了一件蠢事啦。) 自己毕竟是被她那满心欢喜的样子深深吸引了啊。 (是吉田同学越来越喜欢坂井的样子吗) 面对这种毫无道理可言的状况,池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也许我的确是做了一件蠢事呢) 在佐藤家附近走上河堤只后,池就向着御崎大桥上走去。如果想一直沿着河堤走的话,只要从桥下面穿过去就行了,不过毕竟也没有执着于走河堤的必要,池直接就走到了桥上的宽阔人行道,向着自己家所在的西侧住宅区迈步前进。 大桥的路灯上,全都被缠绕着挂满了从车站那边一直延伸过来的,花花绿绿的圣诞节装饰品。背后,从市区那边传来的空虚的铃铛响声,混进了呼啸的寒风中,让这位少年感受到了一种足以令人生厌的寂寞感。 好冷 池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把脖子埋进了夹克的衣领之中。 (真是的,我这样子也实在太任性了。) 自己的思念,本来就出现在吉田一美不知道的地方,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逐渐成长和膨胀起来。虽然自己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明确地自觉到这一点,但是那时候却选择了逃避,以自以为是的态度,向情敌说出了拖延时间用的台词。 (不过,也不会突然有什么明显的改变啦。要说没变的话,也的确是完全没有变。而且我似乎无论在态度还是举止上,都不喜欢粗暴的做法呢。) 那真是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愚蠢到极点的自爆自式的行为。对那时候的自己的嘲笑在充分理解了自己之后而发出的嘲笑,伴随着冬季特有的白色气息,从嘴角吐了出来。 (明明只是不想让吉田同学因为自己而感到困惑,什么也做不到而已啊。) 那是再明白不过了。在察觉了自身感情之后也只是停留在远处观望,这是一直以来自己所在位置。从平息问题的一方,走到相反的另一侧也就是引起问题的一方自己对此所抱有的恐惧,就是当时那种行为的唯一理由。 (面对别人的时候,自己明明是摆出一副什么都明白的样子啊。) 长长的御崎大桥,对陷入沉思的池来说却显得异常短小,他已经走到对岸。 走下大桥的池来到了住宅区,然后直接沿着以东西走向贯穿市中央的新御崎大马路,一直向西走去。大概是因为天气寒冷的关系吧,午后的大马路上并没有多少行人,有的只是不断来往穿梭的车辆。 思路遵循着自己的意愿或者也可以说违背了自己的意愿,逐渐深入。 (不过,最近的话好像已经不再是那样了。) 池速人这个人,据说已经发生了某种变化。 之所以用据说,是因为这一点是别人告诉他的缘故。 (我说池同学呀最近,你是不是有点变了呢?)大约在一个星期前,同班同学的藤田晴美这么跟他一说,他才 醒悟了过来。 那并不是什么大的变化。只是变得稍微会依靠别人,开始会主动接近问题仅此而已。在对变化这个词有所意识之后,他发现了一个新的事实。 周围的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发生了变化。 坂井悠二,夏娜,佐藤启作,田中荣太,绪方真竹还有吉田一美,他们都已经不再是最初相识时的他们了。 深深地吸引了自己的,正是对坂井悠二抱有强烈思念之情的吉田一美池对这一点的理解,也是在那个时候实现的。少女已经变得更为坚强,更为耀眼了。 (如果我也变了的话,也许就能够做到吧。) 池感觉到,那种不确定的过去的自己绝对不会因此而采取行动,也不可能采取行动的暖昧预测和愿望,正逐渐在自己内心中产生力量。今天之所以会到佐藤家找他商量问题,也都是因为这个缘故吧。 (我竟然会找佐藤呢。) 跟几个月前的状况完全相反,这正是变化带来的结果。 在最为知心的六个男女朋友之中,池挑选了佐藤作为商量的对象。这恐怕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唯一选择了。其中的理由,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个比外表看上去更复杂的人,以及擅长体谅他人感受等等个人的性质。 既然是有关吉田一美的事,作为当事者的吉田一美和坂井悠二就自然被排除在外了,身为一美的情敌的夏娜也必然不在此列。至于本来就似乎有重大苦恼的田中荣太,也不忍心给他再增添多余的负担,总是为田中担心的绪方也因为同样的理由而不能向她倾诉自己的苦恼。 即使用排除法来想,也只有找佐藤启作来商量这个选择。 (而且还有另外一点。) 穿过了十字路口,池来到了面向大马路的市立御崎高中前面。 他打算顺着学校的围墙走,再转进旁边的商店街。虽然也考虑过绕道回去但是在听到商店街那边传来的似乎是来自有线广播的圣诞音乐之后,就放弃了这个念头。现在的他已经没有精神去做那种事了。只希望能马上回家,然后好好地在床上躺一会儿。 (佐藤他并不仅仅是在烦恼。) 要说是错觉的话,虽然也无法反驳,但是在池的看来,佐藤似乎正在为什么事情而烦恼。那种烦恼并不带有踌躇的色彩,而是一种在下定决心之后拼命挣扎的,苦战和烦闷的姿态。 (从结果上来看,那应该就是正确答案吧?) 就在刚才,面对到访自己家,率直地把自己的烦恼倾诉出来的池,佐藤既没有那他开玩笑,也没有取笑他。他并没有把基于一般论的恳切忠言挂在嘴上,而是以隐含了一丝不值一提的口吻,说出了发自内心的感想。 要是你真的想做的话,就一定能做到的吧。没必要去考虑那么多复杂难懂的道理嘛。 刚听他这么一说的时候 你倒是说得轻松,我就是因为做不到才这么烦恼! 池的内心甚至很自然地涌现出了这些反驳之词。但是在逃离了跟悠二正面相对的局面,自己冷静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就逐渐明白到那一点的确就是问题的根本所在。 (也就是说,我并不具备那种足以令自己忽略对吉田同学的体谅的,不顾一切的热情吗?) 可是在另一方面,也存在着不想过低评价这种让自己苦恼的如此地步的心情,那应该是个很大的问题对这种扭曲的自负心。事实上,这几月来,自己对吉田一美的思念一直不断膨胀。 (只有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在重新确认了这个事实的他身旁,一群绕着学校围墙转圈子的学生跑了过去,看来是回校参加社团集训的。池不经意地在人群中寻找了一下绪方真竹和田中荣太(听说最近在绪方的提议下正在到处参观运动部社团的活动)的身影,但是却没有找到。 (到底对什么样的社团感兴趣呢?到三十号集中的时候再问一下好了。) 想到这里,他就回想起刚才商量当天的集合安排的时候,佐藤以顺口提提的口吻说出了对他们来说很重要的一件事。 (佐藤要转校吗) 如果第三学期的临时插班最终决定下来的话,那么到过完年之后他就会忙于搬家和办手续了吧。 该不会是打算把那天当成送别会吧。 佐藤毕竟是一个讨厌沉郁气氛的人,所以当天他多半是在热热闹闹地大吃大喝一顿之后,再进行正式发表吧池作出了如此推测。 (发生改变) 不仅仅是各人内在的东西,就连上高中之后,一直作为日常的画面而无比熟悉的大家在一起的场面,也即将迎来非常明显的变化。对于这一点,池跟同一时期的悠二一样,感到了某些莫可名状的寒意。 (这样的变化,真让人讨厌啊。) 仿佛想要从这种寒意中逃脱出来似的,池沿着学校旁边的商店街,向自己家的方向迈出了脚步。 周围都挂满了圣诞节目的华丽装饰。这幅画面,只能继续一段很短暂的时光,到了后天就会全部变成庆贺新年的光景了。那是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的,注定要发生的光景。 (这种变化,让人感到寂寞和可怕吉田同学也对了,她一定也感到和我一样的) 这时候,他的思考和步伐都同时停止了。 在人潮当中,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位少女的身影。 啊,池同学?你也是来买东西吗? 那是一个在寒气中也能给人带来暖意的笑容。 也不知道在哪里买东西回来,她的手里提着一个画有可爱图案的袋子正是吉田一美。 池同学? 这种蕴含在笑容中的暖意,更让池痛切地感受到跟变化之后的寂寞感和恐怖感之间的落差。 在产生这种感觉的同时,对失去这种暖意的避忌感却逐渐膨胀了起来。 膨胀恰里的饿这股火热而强烈的冲动,开始推动着他前进。 并非别的,正是向着变化的方向 *** 冬天的太阳早早就下山了。在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空下,在车水马龙不绝的大马路上,被装饰得华丽夺目的街灯向周围挥洒着五颜六色的光彩。 在街灯之下,田中荣太和绪方真竹一边说话,一边在冷上加冷的空气中留下了两股白色的气息。 啊累死了竟然在一天之内连续进行足球和篮球的两场比赛,这简直是犯规啊。 你只不过是参观而已,干嘛像缺乏运动的老头子一样说这种话? 两人身上穿着便服,肩上挂着一个学校运动社团用的大提包。从旁人看来,就好像参加完社团活动的好朋友一起放学回家一样。但是其中一人,实际上只是参观者而已。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这几天每去一个地方,都硬是被他们拉去参加活动,而且也有很多是初次接触的东西,我觉得累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可是,我听说你干得相当不错哦? 在发牢骚的田中身旁,绪方满脸轻松地挨近他,笑着说道。 从第二个学期即将结束的时候开始,田中就一直在参观各个运动社团的活动。向他提出这个建议的人是绪方,不过实际上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在此之前 反正你的精力充沛得用不完,干脆参加社团活动吧? 绪方也好几次用开玩笑的口吻跟他这么说过。 而田中每次听她这么说都顾左右而言他,结果直到一年级的第二学期快结束的时候也还是老样子。 可是最近却突然换了个人似的,这几天来都一直在参观运动社团的活动。 比任何人都感到惊讶的是提出建议的绪 第二章 十二月二十四日 明亮的月光照射着深夜的铁路车库. 在并排着放置的众多车厢中,其中一个车厢的顶部,可以看到人影。 那是相当奇特的五个人。 以双脚与肩同宽的站姿直立于中央,正打着手机的人物,是一个披着神父的长摆法衣和红领巾的的瘦削男人。 “你说在哪里?这里的手机信号很差啊。” 位于其右侧,以单膝跪地的,两手向着斜上方举起的人物,是一个披着神父的长摆法衣和蓝色领巾的瘦削男人。 位于其左侧,以单膝跪地,两手向着斜上方举起的人物,是一个披着神父的长摆法衣和黄色领巾的瘦削男人。 位于最右侧,以单膝跪地的,两手向着斜上方举起的人物,是一个披着神父的长摆法衣和绿色领巾的瘦削男人。 位于其右侧,以单膝跪地的,两手向着斜上方举起的人物,是一个披着神父的长摆法衣和桃色领巾的瘦削男人。 “虽说我的任务中也包括有先行侦察这一项,但是像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在期限的边缘进行会合的话,在作战的配合上也会出现漏洞的啊!毕竟我们都身负着参谋阁下的信任, 我希望比弗伦斯大人也能对此有所自觉1 这五个人就像歌剧表演中的一个画面似的,中央的一个人在说话,两旁各有两人——合计四人——以左右对称的方式,各自摆出赞颂的姿势。要说奇怪的话,这五个人不仅体格相 同,就连面相都完全一模一样——那是脸上浮现出柔和笑容的,迈入老年的男人面相。 “行动日已经定为明天……不,应该说是今天了——” 正当中间的男人喋喋不休地说着的时候,从他的背后—— “并不是……因为信号差。” 传来一个混合了“客啦客啦”的杂音的机械式平淡声音。 “是已经挂了啊……‘聚散之丁’萨罗比。” ——“呜噢!?”—— 被唤作萨罗比的五人组同时发出了惊讶的声音。正中央的那个一不小心让手机从手中滑落;左侧的那个勉强接住,把它交给了最左端的那个接过之后就放进了怀里。右侧和最右端 的两个则面向着同一个方向,以夸张的动作抬头注视着耸立于背后的人影,剩下的三人也在几秒钟之后作出了同样的反应。 “吼,‘吼号呀’比弗伦斯大人?” 面对一本正经重新把真名和通称说了出来的正中央的的那个萨罗比—— “像往常一样,现在,正是会合的预定时刻。” 以嘲笑般的声音回以一笑的“使徒”——‘吼号啊’比弗伦斯,并不是站在电车车厢的顶部。尽管只是站在铺沙的地面上,萨罗比他们也要抬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那是一个从 地面一直延伸到高处的高大身影。 在那仿佛把两根排水瓦管竖着并起来似的又粗又长的身体上,包裹着一块坡破烂烂的布片,在布片之上还用黄色的纽带团团绑扎起来。位于身体顶端的头部,看上去就像拿拷问用 的铁棒编织而成的东西,外面还包裹着一团熊熊燃烧的枫桦色火焰,从整体上看来就宛如一根巨大的蜡烛。那个异常物体—— “跟你们不一样,我的气息,并不小。” 客啦客啦客啦……响起了一阵金属互相碰撞似的笑声。 “因为我,必须一边向这件隐身蓑衣‘塔伦卡贝’注入力量,一边走路。” “我,我当然也明白你的难处……” 向这位长期配合的搭档重新对这种事进行说明,也可以说是带有故意刁难的成分了。因为对此了解得非常清楚,正中间的萨罗比露出了敬而远之的表情。右侧的那个向他递出了手 帕,正中间的那个接过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交给了左侧的那个。 “总而言之,步骤还是按照往常那样进行吧。我们刚刚才完成了‘上个任务’,这次至少也该认真做好配合的准备工作,再接向执行。” “怎么了,‘聚散之动萨罗比,你到底,在焦急什么?” 客啦客啦客啦……金属碰撞般的笑声又再次响起。 被说中了心事的萨罗比们同时绷紧了脸,像是要掩饰这一点似的,他们按照从左到右的顺序,如同多米诺骨牌依次倒下那样向右侧别过了脸。开口说话的依然是正中央的那一个。 “我,我并没有焦急啊,‘吼号啊呀’比弗伦斯大人。不过,这毕竟是我们‘两人’第一次获得了跟执行御命相关的任务,我只不过是为这种荣誉感到紧张而已。” 客啦客啦客啦……金属碰撞般的笑声第三次响起。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放心吧,我会负起责任,全部杀光。” (你这样说还怎么能让我放心啊?……光知道战斗的巡回士都是这副德行,真让人头疼。) 正中央的萨罗比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这么想道。 (由于“发现了那个男人”的功绩,我们不仅获得了奖赏,还被赋予了执行御命相关任务的机会碍…并不是像平时那种单纯的破坏行动,而是需要细心谨慎的……) 五人仿佛约好了似的,同时“咕嘟”地吞了一口唾沫。 (对,跟御命有着重大关系的夺取某个“密斯提斯”的行动,以及对三个妨碍者的收拾——这样一个极其细致的重要任务,如今正落在我们的肩上……绝对不可以失败。) 对搭档的一番苦心毫无在意的声音—— “我们,走吧。” “啊,我当然知道。” 还有连忙跟在不懂体谅人的搭档后面追了上去的慌张声音,,二者都在一瞬间内断绝了。 存在于现世的的“红世使徒”最大级别的组织[化装舞会]派出的刺客——搜索猎兵“聚散之侗萨罗比和巡回士“吼号呀”比弗伦斯,在一瞬间内就抹消了刚才的喧闹声,向着 目的第前进。 只有月亮的淡淡光辉,映照在一片寥寂的铁路车库上。 *** 夜幕朝着“决战”的方向迈进,即将迎来黎明。 在其中的一个寒冷的角落,吉田一美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卷缩着身子,正陷入了苦恼之中。 (为什么……) 她把头整个裹进了被窝中,回想起今天下午,在把信交托给夏娜送去,跟她分别之后发生的事。想起来之后,又苦恼起来。 (为什么,要选择今天呢?) 池速人——自己一直信任着和尊敬着的同班同学——唯一一个可以用普通的说话方式交谈的男性朋友——头脑灵光待人亲切,什么都会做的少年——这样的他—— (——“明天,你有没有什么安排呢?”——) 向吉田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因此,吉田以为他应该会像0往常一样给自己提出建议,就说有加以细想,把第二天要跟坂井悠二相约会面的事情说了出来。回想起在那之后发生的事,她就不由得岁自己的傲慢和 欠缺考虑的态度感到羞愧。 当时,池的表情明显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僵硬,她一眼就看出来了。明明看出来了,去饿没有对这种表情所隐含的意义进行细想。如果这不是傲慢和欠缺考虑,又能称为什么呢? 所以—— (——“明天,在那之前的任何时间都没问题。”——)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能不恩能够抽点时间陪一陪我呢?”——) 以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实在是完全不明白他的意图所在,于是就轻易地答应了下来。 (——“在那时候,我想要告诉你……”——) 在答应了他之后,自己才从他的表情当中,理解了他的真正用意和思念之情。 (——“把我……对你所抱有的感情,告诉你。”——) 他只是没有说出直接性的言词而已。至于他到底想说些什么,内心到底抱有什么样的思念——吉田在感到震惊的同时,已经清楚地领悟到了。 (我真的不知道。) 怦怦直跳的胸口,让她感到很难受。 他之所以给了吉田一个晚上的时间,大概是因为考虑到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表白,要她马上回答的话实在太过分,所以才作出了让她考虑一段时间的决定吧。这的确非常有他的风 格,然而—— (我,真的不知道。) 他所包含的这段时间,却反而像沙漏的沙子一点点堆积起来似的,慢慢地往吉田的内心增添着苦恼的重量。 (可是,池同学明明是把我和坂井同学拉成一对的人啊。) 感情这种东西是何等的不讲道理,追求的、意义和道理是何等徒劳的事情——尽管明知道这一点……或者说正因为知道这一点,在自己亲身面对这种局面的如今,才不得不陷入困 惑之中,他的亲切和不遗余力的协助,全都是发自内心的。然而即使如此,他也毫无疑问是 (可是,也没有必要……非要在今天说不可埃) 也许……是因为今天是圣诞平安夜吧。 (为什么……要在我所有的感情接受考验的日子里,要在我被决定是否能接受考验前的那一瞬间……) 夏娜和自己都是因为考虑到这个日子的特殊性,才把它选为“决战”之日的。 表达内心里思念的日子发生呢感重合,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 虽然在道理上非常明白,但尽管如此,她还是忍不住要向那位少年——在最重要的日子里,为了把自己拉向“另一个方向”而向自己倾诉感情的少年——提出疑问。 (为什么?) 仿佛要把自己的思念维系在“这一方”似的,她紧紧地握住了挂在胸口的物体。 那是有着所谓希腊十字架形态(纵横的两跳等长的直线相交于中点)的吊坠。 那并不是作装饰品使用的护符。 其名字为“希拉达”。把这个宝具交给吉田的人,是为了寻求悠二体内的“零时迷子”——正确来说应该是被封印在里面的“永远的恋人”约翰,而袭击了御崎市的“彩飘”菲蕾 丝。 据说,只有吉田使用它的时候,才能够召唤出身为强大“红世魔王”的她。虽然她是一个不能轻易寄以信任的危险存在,但是她将会为了挽救作为“容纳她所爱的男人的容器”的 悠二而现身,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希拉达”作为危急时的秘密武器,也算是相当有效的宝具——大家都是这样理解的。 但是,这只是吉田以外的人的理解。 (我……使用它……) 这个宝具将通过消耗某种东西来发动,这一点,菲蕾丝只告诉了她一个人。 那种东西就是,宝具使用者的“存在之力”——也就是,使用的话,她就会死。 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在别人心中的寄以等等……这些作为人类的一切,她都会尽数失去,最后彻底消失。 这是为了完成约翰的委托而离去的菲蕾丝所作出的令人费解的行为。这本来应该是为了赶来挽救她所爱男人的危机而交给吉田的宝具。明明如此,她又为什么要故意把这些会令使 用者有所踌躇,甚至是敬而远之的发动条件说了出来呢? 这很明显是一种矛盾的行为。 同时。这种发动条件也理所当然地把两个沉重的命题摆到了吉田的面前。 “恋慕心——仅仅为了这样一种感情,而赌上自己的整个存在。” “为了让所爱的人和情敌留在世界上,而不惜耗尽自己的一切。” 对一个恋爱中的普通少女来说,这是实在是难以背负的,过于残酷的命题。 (我明明总有一天要使用它的啊……) 在拿到了这个将会抹消自己存在的宝具后的两个月里,吉田一直在思考,一直在苦恼。 她对菲蕾丝把它交托给自己的真正用意进行过思考,也为自己是否能使用它而苦恼过。 使用它的决心,完全是取决于自己对坂井悠二的感情强烈程度。 (如果对坂井同学的感情是发自真心的话,就应该能使用。) 而且,还存在另一个理由,把这种事态封印在这个少女自己的烦恼之中。 那就是,除了菲蕾丝和吉田这两人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它的发动条件。 其他人——包括悠二和朋友们,以及夏娜她们几个火雾战士,都不知道。 他们都不知道,只要她使用这个宝具,就意味着死亡。 任何人,都仅仅是对被召唤的对象,菲蕾丝抱有警惕。 要发生了什么事件,大家都地面对着无法应付的危机的话,任何人都一定会期待着通过使用这个宝具,获得为守护约翰.悠二而赶来的菲蕾丝的协助,甚至更进一补地希望自己这样 做吧。可是—— (如果使用了它,我就会消失,只留下坂井同学和夏娜“两人”。) 如果为了自己的爱情而死的结果是这样子的话,也实在是太可悲了。可是,也不可能找别人商量。知道了发动条件的人一定会把这个宝具没收的。那毕竟是为了挽救她的生命而采 取的理所当然的行动。但是—— (要是自己一主动放弃了这种本来能凭自己的意志一直持有的,应该可以挽救他的力量的话—— (我是绝对无法原谅自己的。) 这一点,自己也非常清楚,然而—— (如果……明天……) 当自己在跟夏娜之间的“决战”中落败,失去了现在的关系之后,是否还能一直维持着可以使用它的坚强意志,维系着不惜奉献出自己一切的思念呢? 虽然现在也处在迷惘之中,但内心的确存在着希望使用它的强烈愿望。 可是,到了明天,又会怎样呢? 根本就没有任何保证。 内心涌起的这种盘算般的疑问,以及抱有如此疑问的自己的丑陋,还有懦弱没出息的内心——这一切都让吉田的胸口变得异常沉重。 (正因为如此,我才希望让自己的感情变得更强烈啊。) 然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池速人却要把兆斤毫拉往另一个方向。 他根本没有错。自己反而对他的这份思念之情感到由衷的高兴。他也不可能知道会有这么复杂的内情……万般思绪堆积在一起,让心胸变得无比沉重。 这时候—— (菲蕾丝小姐……) 在胸中的重量上,又增加了另一个难解的疑问。 (她难道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会发生这样的动摇吗?) 为什么要做这种跟确实性完全相反的事情——把挽救自己一所爱的恋人.约翰这个重大的任务,托付在少女的恋慕心之上,甚至还附加了以性命为代价的条件呢? 吉田在她威胁自己这样做的声音中,并没有感受到其中包含有对自己的无条件信赖。反过来说,在威胁的话语中蕴涵的恳切感,也不会让人觉得其中包含着什么恶意的圈套。 吉田一次又一次地向自己胸前的吊坠提出这个无法得出答案的问题。 (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到底 会做什么呢?是跟坂井同学走在一起吗?恩,希望是这样吧。坂井同学……) 正当睡眠与懊恼的境界线逐渐蒙胧的时候,清晨来临了。 *** 夏娜和威尔艾米娜.卡梅儿,现在正同住于平井家名义下的公寓中。 “今天是阴天,实在是不适宜外出的天气是也。” 本来居住在这里的平井家,由于整家人都遭遇到了“使徒”一伙的啃食而变成了火炬,除了被夏娜介入而存在的平井缘之外,其父母都早已彻底消失了。 “阴天只是表面上的现象而已,天气预报说今天是晴天偶有阵雨。” 夏娜一个人居住的时候,这里只不过是充当仓库和卧室而已。但是自从威尔艾米娜来访之后,这个家就具备了作为一个生活空间所必需的机能了。 铺洒着淡淡阳光的厨房中—— “据说气温也很低,局部还会下雪。” “……” 夏娜坐在餐桌边上,眼睛死盯着坐在对面的一边往面包上涂着奶油一边说话的威尔艾米娜。同时,他随意地咬了一口涂满了果酱的早餐面包。 这位对夏娜来说相当于养母一样的火雾战士,即使光从说话口吻也可以发现,她本来是一个以性格冷淡,说话呆板为显著特征的人,那样的她却在早上见面之后就一反常态,喋喋 不休地说着一些无关重要的事情。 “今天的草莓酱,味道怎么样呢?” “……” 夏娜昨天说过要暂停晚上的锻炼和取消今天的早晨锻炼。威尔艾米娜的这种反应,很明显是作为讨伐者之外的内心部分对这件事感到可疑和不安的具体表现。而且少女那冷静沉着 的样子,也清楚表明了她并没有跟坂井悠二闹别扭——这一点似乎更进一步加深了威尔艾米娜的疑虑。从本质上来说极不擅长掩饰内面感情的她,在态度上已经把内心的动摇表露 无遗了。实在是一个非常容易看穿的女性。 “这是在附近一家出售手制果酱和水果果酱的面包店里发现的是也。” 至于对面的夏娜,则自顾自地把最后一小块面包塞进了嘴里,在通过细细咀嚼来充分享受了那种甘美的甜味之后再吞下去,然后缓缓地开口道: “威尔艾米娜。” “水果果酱里面也包括兰莓和蜜柑等等繁多的种类——” 被威尔艾米娜喋喋不休的话语覆盖过了声音的夏娜,又再次强行插了进来。 “我有话想跟你说。” “还有看上去很好吃的菠萝包——” “今天,我要对悠二说,我喜欢他。” 唰! 在同一个位置来回移动了几十次的涂奶油的小刀,立即贯穿了整个面包。 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决心和确信,露出坚强表情的夏娜。 把最大限度的动摇表现在脸上的威尔艾米娜。 双方露出完全相反的表情,同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对方。 “你刚才……说了些什么是也?” 面对好不容易挤出声音的养母,少女以女儿的身份,再次作出宣言。 “今天,我要对悠二说,我喜欢他。” 过了几秒后,夏娜在在坚强的表情上稍微添上了一丝不安的阴影。她对自己的宣言补充说明道: “今天的十九点零零分,我和吉田一美要在同一时刻,不同的地点把悠二约出来。记载了这件事的信也已经送过去了。如果悠二到我这里来的话,我就会说出来。” 僵在原地的威尔艾米娜,终于让少女的声音进入了自己的耳朵和内心。 “……” 她放下了涂奶油的小刀,闭上了眼睛。 这个由于少年的踌躇和优柔寡断,而陷入了胶着状态的——对威尔艾米娜来说是好不容易控制住的——问题,少女们正积极地为了将其打破而采取行动。 面对迎来了这样的局面,感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的女儿,存在于威尔艾米娜内心的那个疼爱女儿的母亲几乎要对此作出承认了。然而—— (——“哼哼,是不服输么?”——) 伴随着一阵尖锐的痛楚,存在于她内心的那个曾经受过别人的自己却制止了这个念头。对这种痛楚的反抗和哀伤,突然化作了一股强烈的忧伤和激动的感情涌现于眼神之中,“万 条巧手”向着“炎发灼眼的杀手”宣言道: “……这是危险的行动是也。” “!” 听了这位既是养母也是大前辈的火雾战士的回答,夏娜在震惊之余,却依然以正面承受住了。表情上似乎完全没有表现出之前内心的那种不安定的动摇感。 面对这个事实,威尔艾米娜反而受到了冲击。但是,她当然没有退让的打算。 “要是得出的结果是否定的话,你打算怎样做?你真的能一口咬定,即使那样你也能继续像至今为止那样保护他,跟他共同战斗,不会造成任何障碍吗?” “……” “一旦因为彼此的隔膜而造成配合失当的话,一方的对敌战斗力量就会失去凌厉的锋芒和气势,另一方确切分析战况的智慧也会蒙上阴影,你们最后就只能变成互相拖后腿的关系 是也。” 面对毫不留情地把刺耳的道理说了出来的威尔艾米娜—— “……但是,也可能不会变成那样嘛。” 夏娜作出了反驳。 “如果在现阶段强迫坂井悠二进行这种选择的话,不管结果如何,他对吉田一美小姐的心意也是不可能停留在至今为止的位置上的。” 这些道理,夏娜当然是非常清楚,但是—— “那种事,不做做看的话,怎么知道。” 夏娜却依然固执己见。 “要是他最后选择了吉田一美小姐的话,他的心情就会更进一步地偏向保护她的那一侧。在这样的状况下,你以为还能保持一直以来的默契配合吗?” 听了这个不想去想像的二分之一的可能性—— “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丢下自己应该做的事。” 夏娜依然坚持辩驳道。 “假设吉田一美小姐没有选择中,他就会对因为喜欢自己而被卷进了‘这边世界’的她心怀内疚,所以也一定会对她多加体谅,也会留下感情吧。无论如何,结果都是一样的是也。” 听了这些从来没有想过的,胜利之后的状况—— “威尔艾米娜是因为不了解悠二和一美,才会这样说的。” 夏娜马上就将其抹消了。 “以对坂井悠二的盲目信任为起点来考虑问题,是很危险的是也。那个少年虽然具备不可否定的能力,但是精神上依然很不成熟。在彼此依存的时候,万一他有所变心的话,你打 算怎么办是也?” 听了她对自己和悠二的这种出乎意料的认识—— “你到现在还要说这些不懂事的话吗!?” 就被站了起来的威尔艾米娜发出了怒吼声盖过了。 “!?” 面对威尔艾米娜的这种激昂的反应,夏娜不由地一时愣住,然后自己也马上站了起来,以怒吼回敬道: “这已经是早就定下来的事了1 “这种不负责任的想法并不是正确对待现实的态度是也!1 “难道对已经定下来的事说三道四的就没问题吗!?” “你这样理解我的话就是不冷静的证据!1 “无论如何也想要加以阻止的人才是不冷静1 “这个和那个是——” “没有 不同!1 两人已经激动得快要撞上额头了。 “双方肃静!1 “!1 “!?” 这声呵斥就像一盘冷水似的泼了下来,让气氛恢复了沉默。 毫无结果的争论的余韵久久地飘荡在厨房里。 在这种状况下,时间稍微停顿了一段—— “我吃饱了。” 夏娜低声说完,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浑身脱力的威尔艾米娜“咚”的一声坐到了椅子上。 (允许牢骚。) 蒂雅玛特以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向伤心的契约者说道。 过了整整十秒之后—— (……是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吗……) 一点一滴,威尔艾米娜向搭档传出了无声之音。 (已经理解。) 听到蒂雅玛特这句意味着“这是早就知道的花丝”的话音,威尔艾米娜反射性地浮现出“知道什么”的反问,然后才终于回想起,刚才自己就好像正在被谁催促着似的,一味地摆 出怒吼的程度呢》 明明没有把这个想法转达过去—— (恐惧投影。) 蒂雅玛特却毫不留情地说了答案。 (恐惧……是我……吗?) 焦急的原因,正是如今已亡故的,现在依然深爱着的,爱上了别热女人的那个男人的声音——威尔艾米娜很容易就察觉了这一点。这正是自己早已有所自觉的证据……理解了这个 事实后,威尔艾米娜不由得无力地垂下了肩膀。 (就是说,我不希望她体会到这样的感受?) 难道是把最终没有得到回报……或者说度过了作为回报的一段时光的自己,重叠在那孩子的身上了吗?是为了不让她得到这样的结果,而让她逃开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些听 似规劝之言的甜言蜜语,就等于是强迫她走上怯懦的道路,这样的行为就只不过是对“崇高之人”的最恶劣的侮辱而已。 (这是多么的……愚蠢。) 在陷入自我厌恶的瞬间,她察觉到了。 在刚才的争论之中,亚拉斯特尔就连一句劝阻和辩解的话语也没有说。威尔艾米娜非常清楚他的性格,他的沉默就代表了觉悟。也就是说,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让契约者自身去承 担实行和结果的责任了。 (只有我一个,总是在原地踏步……) (逐渐改善。) “慢慢改过来吧”……蒂雅玛特的无声之音在胸口渗透了开来。 (……那么,现在的我能做的是?) “自己努力。” 接着传来的答案,是一个毫不留情,说出声来的话音。 *** 十二月二十四日的御崎市,一整天都持续着仿佛渗满了墨水似的阴天,就这样迎来了傍晚时分。气温没有升高,圣诞平安夜正面临着不下雪的极寒天气这两个不利条件。 在落日之色渐淡,吹拂着凛冽寒风的河道上,就像理所当然一般,没有任何过路的行人。而位于住宅区外沿的西侧河边那个狭窄的芦苇群区域,就更是看不到半个人影了。 坂井悠二来到了这个好几次和夏娜一起进行过锻炼的场所,正挥着手中的树枝。就像要补回突然暂停的早晨锻炼似的,在夏娜不在的这个地方,他独自一人不停地挥舞着。 “喝!” 一种朦朦胧胧的沉重压力积聚在胸口,非常难受。 “嘿!” 实际上,他昨晚根本就没有合过眼。 (不得不……做出选择。) 少年通过自己的亲身体验,终于痛切地明白到,能让人彻夜不眠的苦恼是确实存在的,尽管迎来了早晨,整个晚上的懊恼也不可能会自动消失。不知什么时候产生了一种蒙胧感, 反而在程度上越来越严重。所以,虽然这是一种偏离了本来目的的行为,但是悠二为了通过运动身体来消除这种不快感,在物候作了最低限度的整理打扮后,就离开了家门/ 身上穿的是夹克和厚暖的裤子,除了衣物上的崭新感之外,这只是一套极其普通的外出服装。之所以没有穿上平时的运动服,是因为之后还有别的地方要去的缘故。 (由我……选出两人中的一个……) 为了把那仿佛遮掩了心中答案似的蒙胧感挥去,他再次挥起了树枝。 “喝!” 虽然对烦恼感的郁闷,而且现在也是独自进行的锻炼(?),但是他也并不是在毫无章法地胡乱挥动。而是认真地做好每一记挥击,对自己的身法动作进行检查。 (总觉得,不是这样。) 从嘴里吐出在高挂的太阳下也依然苍白的气息,下意识地摆好全身的姿势—— (应该,是这样吧。) 不断模仿着从春天开始持续至今的锻炼中刻印在脑海里的夏娜的动作。 树枝以一种“不自然”的笔直状态,向空中斩去。 虽然就连本人也没有察觉到,但是他的瞬间爆发力和速度,已经慢慢地脱离人类的领域了。向手握的树枝注入“存在之力”以提高强度……关于这一点,他完全没有自觉。 非但如此,悠二他—— (不。) 甚至还对自己跟记忆中的夏娜之间的差距感到不满。 (仅仅是用手臂来挥动是不行的。) 夏娜所说的“斩击”,并不仅仅是指踏前和挥动手臂,而是在挥出时必须加上腰力和肩部的冲刺,把全身的动作联系起来——悠二直到最近,才亲身感受到这一点。不过,要把这 种感受转向实行的话,还需要一段时间。 (是这样,吗!?) 没有注入力量的动作,追踪着流水般的斩击的记忆,追踪着火雾战士的幻象。 被强化了的树枝,以毫不动摇的姿态,发出了尖锐的声音。从这种难以形容的声音中,悠二产生了一种跟夏娜斩击很相近的感觉,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好!) 然后,在下一瞬间—— (对了,自满是不行的。) 在这半年多的挨揍经验,令他反射性的斥责了自己的放松。 (平时的话,现在一定就是被夏娜飞来的一击打中,躺倒在地的时候了。) 考虑到这里,他停下了手。 夕阳西下,独自站在芦苇轻摆的河道上的自己,突然回过了神来。由于某种类似逃避的孤独渴求,同时也因为忍受不住默默等待的痛苦,他回想起到这里来的理由—— “……呼……” 悠二深深地吐了一口白气,放下了树枝。空着的另一只手,正按在夹克的腰袋上。隔着衣服也能感觉的那种稍硬的触感。正是他烦恼的理由……呀就是由两位少女给他写的信了。 (夏娜……) 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在做事认真,性格倔强,威风凛凛的反面,那种疏于世事和以外的脆弱感却让人难以置之不理——这样的一个女孩子。 (还有吉田同学……) 自己的同班同学,虽然给人一种柔和软弱的印象,实际上却有着出乎意料的坚强意志和进取心——这样的一个女孩子。 (她们两人……给我写的信。) 其中一封,是一个有着花朵型贴封的浅桃色信封。 (——“明天十二月二十四日十九点零零分,到御崎市车站北侧的灯饰节来”——) 另外一封,是一个有着丝带型贴封的蓝色信封。 (——“请你 来见我们之中的一个吧。我们有话想要跟你说。”——) 信上还说,她们会分别在会场的北边和南边的出口等待着自己。 即使悠二再怎么迟钝也好,也不可能不明白这次约见所包含的意义。而且信上也明确表明了这一点。其中一个比较直接,另一个则比较含蓄。 说实话,对他自身来说,在这几个月来都一直对自己的存在感到恐惧和不安,根本没有顾及恋爱的余力——但是,现在却有点不同。 (虽然还是因为母亲的“喜事”,让我的心情变得积极起来了吗?甚至到了从外表上也能看出来的程度……所以她们两人才采取了这样的行动吧?) 悠二如此推测。身边的人都说他面临危难的时候脑子特别灵光,所以在这样的时候,他也能冷静地对状况进行分析。但是……这也可以说是毫无长进了……如果是涉及到恋爱的事 情,那么就算用脑子去想,也基本上不会有任何意义和效果。 相反,在正确把握状况之后,“该来的终于要来了”——这种迫切感和紧张感就会变得异常清晰。被无法立即决断的选择逐渐逼近的焦躁感,再加上凝聚在心头的蒙胧感,都让他 的心情难以保持平静。 (我,要对她们两人作出回应……吗……) 悠二再次往手上的树枝注入力量。 在此之前,悠二之所以无法对两人的心意作出回应,也是有着相应原因的。 不管怎么说,自己毕竟是一个火炬,也是一个“密斯提斯”。基于这个残酷的现实,自己的将来可以说是已经被注定了。等待着自己的,就只有在命运互相缠绕的火雾战士和“红 世使徒”之间展开的无止境的战斗之路。 由于这个原因,选择夏娜是最为妥当的选择。但是,按照这个道理考虑的盘算,以及以依赖性的心情来对待她,真的是她所希望的恋爱感情吗?在跟她共同生活的过程中,希望自 己变得更强,希望自己不会成为累赘,能帮上她的忙——甚至是更进一步的。希望保护她……自己的心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但即使如此—— (我现在,依然对自己的感情没有充分的确信。) 为自己在最重要的事情上的暖昧态度感到气愤,悠二忍不住用树枝从上方挥下。实在是轻而易举,几十根干燥的芦苇茎立刻被切断,留下了呈锐角的切口。 (总有一天要到来的……启程之日……吗。) 与此同时,他也渴望着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一直留在御崎市。这里是自己土生土长的故乡,是有着自己身为人类时的一切的城市。而且,这个地方还很有可能是吸引火雾战士和 “使徒”的“斗争旋涡”,自己必须守护它。 作为这一切的象征,这里存在着一个名为吉田一美的少女。可是,这一切难道不只是作为人类的自己——过去曾经生存过的坂井悠二对人生的留恋而已吗?对那个向着人类的自己 说出“喜欢你”的少女来说,这难道不是最大的背叛吗?这一连串的复杂疑念不断地涌上心头。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最没出息的是,要是问他喜不喜欢的哈,实际上两个都喜欢,只是,他觉得对这种感情作出优劣的判断,在自己没有确信的情况下作出决断,是很困难,也很过分的行为。尽管他 也明白自己的的优柔寡断就是造成她们两人相争至今的元凶,现在也依然是这么认为。 悠二再次挥出一击,这一次是前跨横向扫出。仿佛划出一条直线似的,又有几十根芦苇被水平切断,飘散在傍晚的风中。 (可是,我必须这样子好好考虑一下……考虑她们面对自己的感受。) 在几百乃至几千次的思维之中,悠二已经理解了用脑袋去思考恋爱感情的成立与否和有无是一种愚蠢的行为。所谓的感情,本来就不是能够思考出来的东西,而是必须通过感觉去 认知。这一点他非常明白。 但是即使如此,他那种越是认真就越冷静的天生特质却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在不知不觉中思考了起来,然而作为“理所当然的结果”,他并没有得出结论,就止步于这里了。 一直抑制着悠二采取一时性的决断行动——如在冲动的驱使下作出决断,或者受对方的好意影响而迅速拉近关系等等——的最大原因,其实就是这种天性特质(虽然他也正是因为 具备这种特质才得以在以“使徒”间的战斗中生存下来)。 这样子发展到现在,结果还是由夏娜和吉田两人,给他带来了让这种自身也内疚不已的卑鄙胆小的暖昧态度发生改变的契机。 (跟摇摆不定的我相比,果然她们两人要强得多呢,) 在没有任何前兆的情况下,突然从胶着状态转变到要求做出终极选择的困惑,也不能说没有。可是究其根源,也是起因于至今为止这种单方面接受少女们感情的不自然状况。 不想任何一方倾斜,把当时当地获得的感动和喜悦表露出来,以逐渐增进感情的形式与两人相处至今——为这种行为负责的时刻终于来临了,仅此而已。逃避作出决断,还有掩饰 自己的感情,也已经做得够多的了。 (以圣诞平安夜为契机……吗。我也是今天……从今天开始,就不同了。) 至今为止的三角关系,也将因为她们的要求和自己的选择而告终。 (必须由我自己采取主动,把她们作为恋爱的对象来看待……这是对她们至今为止为我所做一切的最理所当然的回报啊。) 悠二静静地把手中的树枝丢开。 树枝没入了傍晚时分已经变得昏暗的芦苇堆中。 在考虑了这么多事情,无意识的挥舞了这么久的树枝之后,那种朦胧感和焦躁干也依然遍布自己的全身——悠二不仅对自己的懦弱感到不耐烦,仿佛要把多余的东西挥去似的,大 喊了一声: “——好,走吧!1 下定了决心后,悠二迈出了脚步。 向着其中的一个出口走去—— ※※※※※※※※※※※※※※※※※※※※ 然而,他踏出的脚步,却很快就受到了妨碍。 而且还是以一种奇怪的不能再奇怪的形式—— “……?” 当悠二登上那有一半被埋进泥土里的水泥阶梯之后,在寒风呼啸的河堤之上,发现一个男人正在等待着他。 “还真是有精神呢。” 身上披着仿佛在外国电影里的神父穿的长摆法衣,红色的领巾随风飘动,那是一个瘦削的男人。他那宽大的手掌,就好像要介绍什么人似的,向着阶梯的下方伸了过去。 (啊!?) 并非顺着他的动作,而是以循着自己的感觉,悠二马上向后望去。 (“红世使徒”!!) 不仅仅是眼前的男人—— (到底,为什么?) 站在自己刚走过的阶梯下的人,是一个有着同样的面相和打扮,只是领巾换成了蓝色的男人。那个男人承受着自己的视线,又伸出了手掌。手掌所指之处—— (我,还有“零时迷子”……) 宛如红色领巾男人的镜像一般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是一个有着同样外表、挂着黄色领巾的男人。 (为什么在被接近到这种地步之前……) 顺着黄色领巾男人伸出的手掌望去,只见从河堤走下住宅区的位置上,有一个挂着绿色领巾的男人。 (完全没有察觉到!?) 最 后伸出的手掌所指示的方向,就是把视线转了一圈之后的终点——仿佛以此作为奖励似的,最初看到的那个红色领巾的男人再次开口说道: “虽然我想你已经知道了,但是作为礼仪,我就先自我介绍吧。我的名字是‘聚散之动萨罗比……是一名‘红世使徒’。” (——“聚散之侗萨罗比——“红世使徒”——!!) 在内心重复着对方话语的悠二,总算是理解了目前的事态。就在一瞬间,他感受到内心涌起的不是至今为止的惊愕和恐惧,而是一股强烈的愤激感情。 (今天——偏偏就是今天!?) 这是对如同盯准了自己和两位少女即将迎来人生中最重要的决断和结果的今天——悠二站在一名少年的立场上如此认为——这个时机出现在眼前的“使徒”抱有的及其正当和单纯 的愤激之情。 (也就是对这些家伙来说,圣诞节什么的都没有关系吗!?) 这种在某种意义上说可以说是优哉游哉的愤激,是经过多次生死战斗的人说特有的游刃有余的态度,也是具备了事到如今无论遇到什么敌人也能勇敢面对的胆量的证明。但是涌现 出来的感情本身,却是熊熊的怒火。现在还加上了对自己被敌人接近到这种极近距离的失策产生的愤怒,已经无法再进行判别和分析了。流露出表面的东西,就只有纯粹的强烈视 线。 被他的视线狠狠盯着的“使徒”,也就是红色领巾的萨罗比—— “噢噢,好可怕。” 却装模作样地耸了耸肩膀,然后挪开了视线,转而望向阶梯下面。 蓝色领巾的萨罗比一边走上阶梯,一边以同样的声音接着说道: “请你……不要用瞪着杀父仇人的眼光看着我。” (为什么察觉不到?) 悠二以跟刚才完全一样的方式,却是在完全相反的感情推动下,思考着目前这种状况的意义所在。 (……对了。) 他把全副精神都集中到自己所具备的、偶尔甚至凌驾于火雾战士之上的感应能力之中,结果—— (是因为存在的规模太小的缘故。) 悠二马上察觉到,包围着自己的四名“使徒”所持有的力量规模,最多也只相当于一个稍强的火炬那么大。不仅如此,他还确切的把握了有着同样姿态的四人所包含的意义。 (这些家伙,全部都有一种微弱力量的……类似纽带的东西联系在一起。) 也就是说,这个“使徒”虽然看起来好像人数众多,实际上却是由一个人分裂出来的存在。 (就是通过这种办法来抑制自己的气息来接近敌人吗……?) 其中的一人——黄色领巾的萨罗比从后面笑着说道: “我们是不会做什么暴力行为的。” 那轻佻的笑意,就好像在显示自己“存在之力”的渺小程度似的。 (如果只是一个的话,简直是跟至今为止碰到过的“使徒”没法比……不仅如此,最多也是比寄生于火炬的拉米强一点点而已。) 不经意地,悠二就拿这个“使徒”跟经历无数锻炼、吸收了众多力量的自己比较了起来。 (现在的我,是不是能赢呢?) 在这种轻率举动的诱惑下—— (不行。) 却马上放弃了这个选择。 (如果是擅长秘密行动的话,就一定是有备而来的。) 这个“使徒”,会为了保障自己的生存而保留有某种不为人知的护身手段,这一点已经可以确定。而能够自由操纵不可思议现象的“使徒”的那一类力量,是绝对不能疏忽大意的。 (而且,在还不知道他们盯上我的理由和目的的情况下,也没有办法采取行动……无论要怎样对付他们也好,也要等到把握住这家伙的意图之后再动手。) 正当悠二想到这里的时候,最后一个绿色领巾的萨罗比也走上了阶梯,说道: “嗯,当然不会动粗了……对‘你’的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四个萨罗比已经包围着悠二,在河堤上构成里一个包围圈。 悠二为了获得摆脱目前状况的突破口,对最后那句似乎别有深意的话提出了疑问: “你说的不对‘我’动粗……是什么意思?” “呵、呵、呵。” 正面的那个红色领巾的萨罗比笑了起来。 听到他这种有点装模作样、甚至可以认为是硬撑的笑声,悠二产生了一丝危机感。那是因为……悠二从他身上感觉到的并不是堂堂正正的摆出架势的强敌气势,而是会因为一点点 的异变就会被激发的小人物味道。 果然不出所料,站在右边的那个蓝色领巾的萨罗比—— “也就是说,对除了你之外的人类来说,就不适用了。” 说完,他就向着从河堤一直延伸到西边的广阔住宅区看去。 在初冬的黄昏时分,亮起了灯光的窗户,就像用无数光芒编织而成的绒毯一般铺展了开来。 “!!” 察觉到话中含义的悠二,在一瞬间内停止了冷静的思考—— (……人、质?——就是指人质吗——!?) 在理解了这种几乎是第一次遇到的、虽卑鄙却直接的手段后—— “在这里周围到底有多少的人类,只要稍微一想就知道了吧——” 在处于背后的那个黄色领巾的萨罗比说话的时候—— “你们这帮家伙。” 咚! 向前方迈进了充满愤怒的、可怕而沉重的一步。 这时候,萨罗比们才真正感觉到,这个坂井悠二所拥有的“存在之力”简直是强大到相当于“红世魔王”的程度。同时也明白到,要是怒火中烧的他,跟力量只比火炬稍强的自己 发生正面冲突的话,毫无疑问就会落得“不堪一击”的下场了。 “——呜……1 勉强挤出了动摇的声音,位于正面的红色领巾的萨罗比消失了。 正确来说,是在分身之间的纽带拉动下,跟蓝色的那个合体了。 作为证据,领巾的颜色已经变成了半红半蓝。 (!) 面对这种奇怪的现象感到惊讶的悠二—— “请、请等一下1 左边的那个绿色领巾的萨罗比慌忙发出了制止的声音: “要是你对我们施加危害的话,你是一定会后悔的啊1 (……原来如此。) 悠二把他那懦弱的举动和发生的现象,以及一种类似恐惧的感情波动沿着纽带传出的感觉,终于把握了“聚散之侗萨罗比这个“使徒”的全貌。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悠二拼命地压抑住不断涌上心头的怒意,以尽可能冷静的声音说道: “是因为……那边还躲着一个人么?”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语正中靶心,悠二向着住宅区的一角指去。 ——“什么!?”—— 半红半蓝、黄、绿的三人都以同样的姿势——两臂分别向上方和左方伸去、呈现出一个“l”形——表达出内心的惊愕。 刚才那种沿着纽带流动的感情波动,其中有一个是向着跟这里相隔较远的住宅区中央流去的。悠二通过集中精神感应,发现的却还有一个同等程度的分身潜伏在那里。毫无疑问, 这就是自己所顾虑到的敌人设下的保险,或者至少也可以说是保险之一。 就算能幸运的以神速的手法把跟前的四人(不,现在只剩下三 人了)一口气干掉,剩下的那个也会立刻执行威胁的内容——袭击毫无关系的人们,制造出一场啃食的惨剧吧。 (……嗯?难道……) 悠二突然从这个“使徒”的气息规模之小和配置之广阔联想到了某件事。 (从今天早上开始便感觉到的那种令人厌恶的朦胧感,难道是来自“这边”的吗?) 如果自己本来认为是恋爱的问题的苦恼导致的这种沉重压力,却完全是一种误解……实际上是对“红世使徒”接近的感应的话——即使把它当成笑话也完全笑不出来,要是事实的 话就更笑不出来了。悠二一想到自己的这种过于非感性的理性特质,就不禁丧气得连怒火也沉了下来。 相对的,半红半蓝的萨罗比这时候终于把动摇之色掩饰了过去,摆出一幅游刃有余的态度。 “原来如此,确实是具备着可怕的敏锐感觉呢。” 虽然自己暗藏的杀手锏一下子就被识破了,可是自己的绝对性优势,却正是从悠二本人的理解力中获得了确信。背后的黄色领巾萨罗比以半带安心的口吻得意地说道: “对,正如你感觉到的那样,只要对我们施加危害的话,剩下的一个就会把足以令你后悔的人数啃食掉的。” “呵呵呵!对我们表现出反抗意志是何等危险的一件事……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 悠二充分调动自己的思考能力,想要从绿色萨罗比说出的胜利宣言中抽出有用的情报。 (他刚才说“确实是”?) 这种仿佛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口吻。在此之上,再加上面前这个“使徒”即使五人加起来也没有多大力量的事实,以及他们宁肯在这里兜圈子也没有对自己发动突袭来加以消灭, 还有擅长秘密行动的能力这几方面的因素,就可以推导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在跟威尔艾米娜整理文件的时候见过几次,同时也获得了详细说明的某个组织成员总称—— “你就是[化装舞会]的搜索猎兵吗?” ——“1—— “使徒”三人同时摆出了同一个姿势——跟刚才相反,分别用双臂向上方和右方伸出,形成一个反过来的“l”——以此来表达出内心的惊愕。 “呵呵,呵、呵、呵!” 随着一阵明显是勉强挤出来的干涩笑声响起,半红半蓝的萨罗比又再次分裂为红色和蓝色的两个人。然后,四人分别从四个方向同时发话,仿佛恐吓似的摆出了前倾的姿势。 ——“脑子转得实在太快了。不过也好,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剩下去说明的功夫了。”—— 尽管被他们的声音包围在中间,但悠二却确信了自己并不会马上被杀掉。毕竟他们采取了这种绕圈子的方式跟自己接触。如果打算施加危害的话,就不会这样喋喋不休地说出这些 警告式的恐吓台词来制止自己的行动了。可是—— (既然这样的话,就麻烦了。) 悠二曾经学习过一个常识,那就是[化装舞会]的搜索猎兵通常是不会单独跟敌人发生接触的。他们诱导敌人前往的目的地,基本上都会有具备强大战斗力的、被称为巡回士的“ 使徒”埋伏在那里。虽然现在已经从嘴巴漏风的萨罗比口中确认了他是[化装舞会]组织成员的身份,但是却无法捕捉到更应该警戒的巡回士的气息。 (这个萨罗比,多半不会有胆量和实力来单纯闯入这个聚集了像夏娜她们这么厉害的三个火雾战士的城市吧……应该就在附近的那个巡回士。难道是使用了什么隐藏气息的自在法 吗?) 悠二根据至今为止的接触方式作出了如此推测—— (目标是绑架我,还是要抹杀夏娜她们呢……?) 考虑到这里,他就马上否定了前者的可能性。 (事到如今,他们没有必要做这种的事。) 在两个月前,发生了一场可以称之为乱战的一系列战斗。 为了夺回被封印在悠二体内的心爱男人——身为秘宝“零时迷子”本来主人的“密斯提斯”——“永远的恋人”约翰而出现的“彩飘”菲蕾丝。 在菲蕾丝要解开封印的瞬间贯穿了她胸口的扭曲西洋铠甲——“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的仇敌——神秘的使徒“银”。 还有似乎是前来镇住“银”的显现的[化装舞会]三柱臣其中之一的“顶之座”黑卡蒂、以及作为护卫随行而来的“岚蹄”费可鲁。 如同连锁反应似的,强敌一个接一个出现在眼前。作为结果,悠二被黑卡蒂施加了能够告知她自己(或者说“零时迷子”)位置的类似刻印的东西。 就算[化装舞会]有什么新的问题需要找上自己,也不可能把回收对他们实现企图具有重要意义的“零时迷子”这个重任,寄托在萨罗比这种随便就遭到妨碍的下三流角色上。而 且,如果只是需要“零时迷子”的话,他们就应该派出具有强大力量的巡回士来尝试进行分解才对。 (那么,他们的目的果然就是为了排除在利用我的时候形成障碍的火雾战士吗?“ 虽然暂时下了这样的结论,但也并不是有什么确切的证据,同时也不知道对方采取的手段。 (目前,还是一边观察这家伙的行动,以便考虑通知夏娜她们的办法吧。) 在暗自决定如此决定的悠二面前—— “你明白的话,就实在太好了。” 四个萨罗比同时摆出弯腰姿势,以四手指向同一个方向,催促着悠二走向那边。 “那么,就请你跟我们同行吧,‘密斯提斯’坂井悠二先生。” ※※※※※※※※※※※※※※※※※※※※ 在平井家的一个房间里,响起了一个敲在隔扇上的模糊声音。 躺在床上,手里正玩弄着连威尔艾米娜也没有看过里面的秘密小箱——外面贴有彩色印花纸的手掌大盒子——的夏娜,简短的回应道: “怎么了?” 为了装出很不高兴的样子而发出的声音,似乎比意料之中更刺耳。是不是说得有点过分呢?夏娜不由得对自己这种孩子气的报复行为感到厌恶。 大概是因为这个缘故吧,威尔艾米娜停顿了好几秒之后才作出回答。 “你要在什么时候外出呢?” “……” 夏娜在床上转了个身,背对着威尔艾米娜,一边把小箱放回身边的书架上,一边回答道: “约定时间是十九点零零分,我打算十八点零零分出去。” 们虽然依然关着,但是伫立在门的另一边的气息,很明显并没有压抑着怒火和隐藏着悲伤的感觉。只是传来了平平淡淡的事务性回应。 “这一次,从双方的立场来说,也不可能让夫人她帮忙吧?既然如此,我想就只有由你自己准备外出的衣服是也。” (埃) 夏娜被她这么一说才醒悟过来。 这一次作为双方的正面对决,夏娜并没有打算请坂井千草相助。然而,她却没有做过这方面的准备。今天是为了迎接悠二而进行“决战”的日子。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能让悠二 看到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样子。而且,如果自己的打扮过于寒酸的话。就是在对打扮得体的吉田太失礼了……通过昨天写信的那件事,她有了这样的想法。 (怎么办呢?) 事到如今也不能依靠跟自己吵了架的威尔艾米娜……正当她陷入苦恼的时候—— “如果你不尽快告诉我需要的衣服颜色和样式的话,准备就会赶不上时间是也。” 本人却干脆利落的说出 了这样的话。 “咦……!?” 夏娜发出了因喜悦而捎带松弛感的声音,然而却马上被一个严格的声音压住了。 “虽然我在话语中混入了一些牢骚和懦弱之言,但是其中包含的好几个道理的正确性,我想你应该能理解是也。” “……” 夏娜并没有作出回答。她不想回答。 威尔艾米娜以尽量不带感情的口吻,把严格的训诫——却并非是不由分说必须绝对服从的训诫——传达给自己一直珍视着的少女: “在清楚认识到这一切的基础上,如果你依然坚持这要进行‘你的决战’的话,我就没有任何制止的理由是也。” “……嗯。” 感觉到她已经作出了最大限度让步的夏娜,仿佛冰雪开始融化似的轻声回答道。回答之后,她又为自己对言归于好有所踌躇而发出的软弱声音感到羞耻,在一次坚决地回答道: “嗯。” 站在隔扇外的威尔艾米娜稍微露出了笑容。 夏娜很明显感觉到了这一点。 “那么,请告诉我要求。” “……嗯……” 可是,最重要的意见—— “或者……是红色、之类的……” 对于自己到底穿什么、怎样打扮才好看这一点,她完全没有头绪。 ※※※※※※※※※※※※※※※※※※※※ 周围的店子都装饰着各种华丽耀眼的彩带,挂满了彩灯的各种圣诞树也随处可见。在熙攘的人潮中还混进了十几个举着广告版的圣诞打扮的男女,人们互相穿行而过。归心似箭地 快步走着的父母们,手上还捧着送给孩子的礼物——被包装的金光闪闪的玩具剑、还有不知道是狸猫还是猫的毛布玩具。 各人都生存在各自的人生路上的这种画面,是可以从圣诞节的这个时刻单独取出来观赏的美丽画面。 悠二在萨罗比们的包围下,正沿着这条充满喧嚣声的大马路人行道,向着车站的方向走去。考虑到能把眼前的一切尽数破坏的存在——“红世使徒”的危险性,他不由得绷紧了表 情。然而与此同时,他却在冷静地观察着周围,把自身的所有思考能力都动员起来,希望能从中找到击退敌人的线索。 (他们对我的监视似乎熟练得有点出人意料。) 在身旁紧贴着他走的人,就只有五人中的其中一人——红色领巾的萨罗比,至于其他人的配置——稍后方有一人,对面人行道有彼此拉开距离的两人,然后在最后方还有作保险用 的一人。就是这样,他们保持着等距离的阵形诱导着悠二向前走。 (不过,这也是当然了……毕竟要我突然发难,就算只是把他们五人中的四人同时干掉,对方也吃不消吧。) 除了同行之外,萨罗比至今也没有提出过别的要求。 (果然,他打算带我去巡回士的“使徒”等候的地方,然后将我当成引诱大家出来的诱饵吗……) 悠二顺理成章地作出如此猜想,结果不出所料—— “我只是想请你跟着我到某个地方去。” 萨罗比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过,大概是为了防止悠二用什么秘密手段进行通知吧,萨罗比没有明确说出目的地。明确说出来的,就只有对人质的处置方法。这并不是指悠二,而是指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 如果悠二有什么反抗的动作,或者表现出要把这个危机通知火雾战士的举动的话—— “我就会毫不客气的啃食周围的人类。” “就在火雾战士赶来之前的几分钟内。” “到底会有多少人从这个世界脱落呢?” “就算张开封绝,变成了火炬的人还是不会恢复过来的哦?” 他们似乎就会这样做。除了跟自己保持着距离的三人外,最后方还有一个在那里守候着。要是轻举妄动的话,在这个自己应该保护的城市,就会展开一场无人知晓的大屠杀。只有 遵从他的意思了,至少目前是这样。 悠二一边走,一边思索着把这次“使徒”来袭的事通知夏娜他们的手段。 (要不快点想办法的话……) 要是就这样子在敌人的诱导下被带去那个地方的话,就等于亲自把夏娜她们推进事前埋伏在那里的巡回士布下的陷阱了。巡回士布下的陷阱,再加上悠二这个人质——要是在这种 双重不利条件下展开战斗的话,就算是手段了得的火雾战士,也会陷入相当困难的局面吧。 (可是,借助自在法的通知手段,在这帮家伙监视下是无法使用的。) 事实上,悠二的夹克内袋现在正插有两枚书签。这是“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交他的,注入了非常用自在法的书签。两枚书签分别具有攻击和防御的效果,可以说是最后的杀手锏 了。而且,即使不依靠这种力量,悠二如今也已经能使用封绝等一系列初步的自在法了。 (至少……如果能把这次袭击的事传达出去,或者确定目的的的话……) 热热闹闹,喜气洋洋——在与其说是庆祝圣诞平安夜,倒不如说以此为借口痛快热闹一番的喧嚣人潮中,一个少年和五人一体的“使徒”正一言不发地向前走着—— 悠二就这样子拖着沉重的双腿走了一会儿—— “——” 突然间用撕破喉咙的声音大叫起来: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蔼—!1 “什么!?” 不仅是发出惊讶声音的红色领巾的萨罗比,就连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怪叫声吓了一跳。 “可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蔼—!1 人们对第一次叫声赶到的惊讶,在第二次叫声之后转化成了对悠二的瞩目。萨罗比不由得慌张了起来。 “到、到底你在干什么!?” 作为轻微的威胁,萨罗比抓住了悠二的胸口,让他安静下来。从远处包围着悠二的四人也马上东张西望起来,对刚才引人注目的举动又没有引来被火雾战士发现等形势的变化进行 了一番确认,然后才松了一口气。 ——“呼……”—— 附近的人们都只是以疑惑的眼神注视着发出奇怪声音的少年,周围并没有火雾战士的气息。即使其身在只有这个“密斯提斯”才能感应到的远距离位置上,在热闹的人潮中发出的 这种叫喊声也是不可能传达过去的。确认了这些状况之后,萨罗比又再次向这个奇特的“密斯提斯”制止道: “安静点,难道你疯了吗!?” “就算这样子跟着你们去,前面也一定有个大陷阱在等着大家吧!?” 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以大声发出了怒吼。 “这个……就很难说了。” 虽然难以隐藏内心的动摇,但是萨罗比也知道悠二的目的就是要让自己慌张起来,自然不会愚蠢到随便回答他这种问题。 在内心如此自负的萨罗比面前—— “既然这样,现在我就——” 大概是想要再叫一声吧,悠二大大的吸了一口气。 “噢!?” 萨罗比慌忙抓住了他的肩膀。 “你、你要是再这样叫的话,我就真的要‘吃’了啊1 “——哼——知道了。可恶1 悠二发出了最低限度的抱怨,继续走了起来。他一边用视线狠狠地瞪了一下周围注视着自己的人群,凭着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势,拨开人 流向前走。 (这、这样的家伙……) 萨罗比对这个恐吓自己的凶暴“密斯提斯”加强了警戒,稍微缩窄了四人的包围圈。 悠二就这样被强行拉着向前走去。 ※※※※※※※※※※※※※※※※※※※※ 先是对突如其来的喊叫声感到惊讶,接着再传出第二次叫声的时候确认了一下声音的主人——原来那竟然是坂井悠二。 (坂井……?) 就在因为担心而情不自禁的想要跑过去的时候,却发现有个奇怪的、一身不知是神父还是牧师打扮的黑衣男人正跟着他走在一起。 那个很明显不是日本人的男人正抓着坂井悠二的胸口。 果然是打架吗?这么一想,就反射性的想要上前帮忙了。就在这时候—— “就算这样子跟着你们去,前面也一定有个大陷阱在等着大家吧!?” “!?” 在听到了这第三次的叫声后,又连忙停住了脚步。 (陷阱?等着大家?) 事到如今,内心才醒悟过来——在这样的地方打架,根本就不符合他的性格。现在他与对周围的视线视若无睹,只是以凌厉的气势压倒着那个神父般的男人。虽然在那个神父作出 反驳之后安静下来了,可是他接着又开始瞪视起周围的路人来。 (到底……是什么回事?) 要说他正在发脾气的话,也是在跟他平常的性格相差太远了。实际上,他应该是越愤怒就会越冷静的那一类才对…… 这时候—— “——!?” 坂井悠二在瞪视路人的过程中,竟然把视线投向了自己。看来,他是为了不让人发现才这样做的。他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只固定了寥寥数秒,接着就马上向着别的方向,毫不停留的 方式游移了过去。 (为什么明知道我在这里,他却那样子……) 在茫然间产生的感觉—— (也就是说,被人知道我认识他的话,就会有麻烦?) 开始作为一种想法渗入内心—— (不,并不只是有麻烦……而是……有危险……?) 从那充满紧张感的视线中,可以感受到危机感。 (——啊!?难道是……) 一边这么想,一边“混进”了周围喧闹的人群中,目送着坂井悠二的背影。 那个外国神父打扮得老年男性,就这样用力地拉着少年的衣袖往前走。 那是一名高中生不怎么可能会认识的一类人。 (难道是……) 对于这个“不怎么可能会认识的一类人”,内心已经有了线索。 那是两个互为极端的线索。 其中一个,是在暗中保护着现世的异能战士们。 至于另外一个,就是在暗中袭击现世的怪物们。 (难道……) 站在他身边的坂井悠二,不得不隐瞒跟自己之间的关系——会是哪一种呢? (——“就算这样子跟着你们去,前面也一定有个大陷阱在等着大家吧!?”——) 根本不用多想了。 (……是“红世”的……) 刚在脑海里想到这个词,膝盖就禁不住颤抖了起来,脑海里开始不停的回放起亲眼看到的一幕幕惨剧,熊熊燃烧的校舍,化成齑粉的模拟店,四处冒烟的操场,连鲜血也被烤焦、 血肉横飞的学生和教师们,还有—— 在火焰中化成碎片的一名少女。 (难道说,他们又来了吗……!!) 内心反射性的想要把这一切都屏蔽在外。很想立刻坐倒在地,捂着耳朵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这样的一股冲动突然涌上心头。就在差点站不稳脚的时候—— “喂,小心点啊” 被某个路人这么推了一下。 “呜……啊。” 身子就这样倒在人行道的栏杆上,避免了不小心滚出车道的危险。把腰靠在栏杆上,试图让动摇的内心恢复过来。就在这时候—— “——!?” 眼前出现了一幕“不可能发生”的事。 一个容貌完全一样,服装业完全一样的神父在面前走过去。 环视周围,似乎已经没有知道刚才悠二那场骚动的人了。他们已经混入了不断穿梭来往的人潮中,没有再引起周围的注目。 (毫无疑问,就是那帮家伙。) 坂井悠二和“红世使徒”走在一起……不,应该是正在被带去什么地方。同时,坂井悠二还以不让“使徒”察觉的方式,向自己投以充满危机的视线。他的叫喊声正是向大家发出 的警告和救援的请求,而且这个任务已经毫无疑问地落在自己的肩上了。 (饶了我吧。) 受了挫折的心,开始为抗拒行动而发出了悲鸣。 (我已经受够了。) 要是搞不好,就无法修复的地方再次重现那一幕光景的话…… 如果是像以前在那种地方被破坏的御崎市车站那样,是能够重新造出来的东西还好。 但是,如果是人的话……如果是认识的朋友的话……如果是绪方真竹的话…… (不行,我是不行的。) 恐惧感绊住了脚步,无法继续前行。 开始萎缩的内心中—— (坂井有危险。) 只有这种单纯而朴实的心痛,勉强把内心的屏蔽作用制止住了。 朋友就要被“红世使徒”带走——他向自己求救——现在必须跑去找人救他——去找拥有消灭“红世使徒”的异能的人们——去找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 面对这个理所当然的结论,这个唯一无二的方法,内心却依然覆盖着一层忌讳的阴云。 可是,朋友有危险。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脸去?) 面对自己所憧憬的女杰,嘴皮上大言不惭地说出了“无论到哪里也要跟着你一起走”的豪言壮语……然而却连区区的一次苦难、区区的一个恐惧感也无法克服的自己,还有什么见 她呢? 可是,朋友现在有危险。 (——) 脑海里又再次重现了火焰中的惨剧,以及一名少女的身影。无论如何,他也无法说服自己再次踏足那个地方——那个很可能会重现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一幕的地方。 可是,朋友现在是在非常危险。 (———) 一切踌躇的念头像一块重石似的压在心头,让他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混蛋!!) 即使如此,他还是拖着受了挫折的心,猛地蹬腿跑了起来。 向着能够挽救朋友的人——玛琼琳?朵所在的地方,也就是佐藤家跑去。 (危险就是危险,如果自己能够相救的话——又怎么能见死不救啊,混蛋!!) 怒火几乎要把他的胸口烤焦了。在跑出去之后,在采取了行动之后,才总算醒悟了过来——察觉到自己实际上是在为挽救朋友这个问题上磨磨蹭蹭、犹豫不决,这样的行为只不过 是在自己的耻辱上再添上一层耻辱而已。他从心底对自己感到愤怒。 在这样的激愤之余,他憋了一眼路旁店子里的时钟。 离在车站前钟楼会合的约定时间还有三十分钟—— (对不起,小绪……待会儿我什么都会请你吃的!) 在心底里轻声向那位少女道歉之后,然后又仿佛要激励自己似的,用爆发般的声音在心 第三章 终局的去向 夏娜绝对没有疏忽大意。 本来火雾战士和红世使徒双方就是一直身处战场,不会按照通常的决斗模式展开战斗。双方的对战往往是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开始,然后考虑如何使出阴险的招数暗地里给敌 人一刀,如何痛快地杀掉对方而又不费吹灰之力他们的行动都是以这种认识为基础的。 所以理所当然,身为炎发灼眼的杀手的夏娜,即使在歼灭了饿搜索猎兵和巡回士,终于得以透一口气的情况下,也还是本能地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之前夏娜忍受着巡回士的炮火所带来的痛楚,舞动着手中的炽红大太刀打算先发制人,却被交锋所产生的冲击和爆炸轰飞到这个地方现在的她正站在位于购物商场西侧的繁华 街建筑物的屋顶上,回味着匆充落幕的战斗。 虽然现在的她正处于极其普通的警戒状态 可是拥有绝大的规模和威力的一击正在袭来。 突然,在这座建筑物的屋顶上,无数的刀刃从地面刺出,从刺穿的缝隙中渗出了火焰,然后猛然喷出,继而产生了爆炸。!? 夏娜还、没有来得及发出惊叫,就已经被爆炸所产生的火焰包围,火焰在灼烧,不断跳动在火焰之内的无数剑尖直刺身体。 她无法察觉对方的举动。拥有如此规模和威力的攻击的话,应该会像之前的巡回士一样在发出之前应该会感觉到大量的存在之力转换的气息才对,可是她却没有任何的知 觉。 (为什么?) 夏娜实在满心不解,不过即使如此,她还是反射性地用那身自在的黑衣夜笠把身体紧紧包裹了几重几十重,采取了防御体势。 然而扑过来的火焰却过于灼热,而飞过来的剑尖也过于锋利了。 夜笠像是掉进了熔炉的纸片一样一边被烧焦,表面上被无数茨过来的刀剑弄得千疮百孔,而穿了孔的地方再重复被刺的话伤口就会扩大夏娜的身体被那快要把身体烧熔剁 碎的压倒性力量翻弄着,推压着,撞击着。 这种颜色,和这股力量 夏娜在强大的冲击中快要窒息,可是脑海中开始回想 映入自己炽红色灼眼中的火焰,呈现出暗红色。 (莫非是威尔艾米娜所说的坏刃萨布拉克!?) 响起这个名字的同时,意识骤然中断了。 *** 那一天,万条翘首威尔艾米娜.卡梅儿之所以会飞进中部亚洲中部的狭长溪谷完全是出于偶然,并不是有什么特定的目的。 就在她以高速追上正在天空中飞翔的红世使徒,用长长的缎带缠绕住他的双腿,然后打算加上最后一击的时候突然出现了颜色和那名红世使徒完全不同的暗红色火焰 ,力量规模也有天壤之别,火焰之内还有无数的剑在飞舞着,仿如洪水一般刹那间蔓延了整个溪谷。 力量可以说是难以置信的巨大惊人,可是事前却没有感觉到一丝可疑的气息。完完全全是毫无预兆的强烈攻击。一直追赶着的红世使徒也迅速被这片暗红色的怒涛所吞噬 消灭了。而她自己也被那反卷过来的火焰和直刺过来的剑尖,以及压倒性的威力和膨大的量所压制,全身被烧伤割伤。差点就要像刚才的红世使徒一样一命呜呼了。 就差那么一点。 如果没有那两个人出现,救了自己的话 就在从面具之中可以隐约看见的溪谷之上,在稍微散开的暗云密布的天空中,案头看见有另外的红世使徒正惨叫着掉了下来。 剑背迅速组成橹桨,救起了他。而那名红世使徒最后说出的话是坏刃,不对!和不是他们!是上面!!。 不过这个已经不重要了,从惊慌失措的使徒所指着的天空之中 某样东西撞破那低垂的暗云,呼的一下卷起旋涡,嗖的一声直冲而下。 那是琥珀色的龙卷风。 那回旋着的巨大压力一下子把刚才掉下来的红世使徒直直往剑尖上推,使其被割成了碎片之后继续前进把暗红色的怒涛也如一阵风般吹散。然后在满布剑尖和火焰的危机中把 濒死的火雾战士救了出来。 威尔艾米娜看着那双手抱着自己,正抬头仰望着云间透出的阳光的长发美女,心中思索道 (是谁?) 看来这个火雾战士,被误认为是我们了呢。 她旁边出现了一个线条纤细的少年,正用天真无邪的目光看着自己: 运气真不好啊,我们和他们都是两个人呢 威尔艾米娜从半睁半闭的眼睛中看着这个不可思议的二人组合。 刚才被我们踢下来的红世使徒,就是想把我们引到这里来吧。 美女看着自己脚下那片已经被烧得片甲不留的土地,说道。 所以才会那么奇怪的方式进行挑衅啊,真是危险我们还是快点 少年再次审视企图包围两人的暗红色火焰,然后继续说: 我们逃走吧,菲蕾丝。 嗯,走吧,约翰。 好1 飞上天1 只听见极有默契的两声响起,然后琥珀色的风再度刮起,脱离了溪谷。 那就是彩飘菲蕾丝以及永远的恋人约翰也就是世上流传的约定的两人和威尔艾米娜的初次邂逅。也是之后和坏刃萨布拉克展开的长期战争的序幕。 *** 威尔艾米娜把用一条缎带缠住的,披着披风的那个男人的坏刃萨布拉克的剑夺了过来。 (果然,还是无法感知到他的出现) 作为暗杀者而举世闻名的坏刃萨布拉克的最大优势,并不是他本身的强大力量,而是无法事前察觉他出现这一点特异性。 威尔艾米娜在和救命恩人约定的两人一起在世界各地流浪的时候,曾经几次遭他袭击,所以从来没有放松过警惕可是即使如此,事前发觉到这个红世魔王出现这种事 ,依次也没有过,他那种潜伏的技能,只能用异常这个词来形容。 三个人之所以能在两年之间一直避开他的攻击保存性命,是因为菲蕾丝所具有的那种能够把袭击而来的火焰一下子吹散,反射性地从危机中逃脱的能力,以及威尔艾米娜所具有的 ,能把突然袭击过来的无数刀剑挡住的技能。单纯只是因为拥有这两种防护能力才会如此幸运。 不过即使是她们,最后还是落地惨败的结局。 由于这个暗杀者的执著和无孔不入以及难以预测的连续不断的强烈袭击,他们的下场可以说十分惨痛,让人为之握腕。似乎从一开始就被当作目标的约翰受了致命伤之后被封印, 还因为中了神秘的自在式而产生异变。这种无情的结局,成了她们甩也甩不掉的恶梦。 她们彻彻底底地惨败了。 (然而不,正因为如此) 威尔艾米娜现在正以仿佛本身也要燃烧起来的一般的气势,再次面对这个暗杀者。樱色的火粉非纷纷扬扬地飘落,就像显示着她的意志一样。 塔俯视着正拉着缠绕在剑身上的缎带的萨布拉克,只见他从披风之下又伸出了一把剑身。至今为止的沉默仿佛是假的一般,口中不断笑声的念念有词。 果然经过好几次交战,你反守为攻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短了啊,梦幻冠带和万条巧手!不过,这都是一向不主张一招致命的我所造成的不愉快后果。 威尔艾米娜大叫一声不是因为他所说的话,而是他那正打算切断缎带的行为 不会让你得逞1 开战1 随着身为搭档的蒂雅玛特的宣告,万条巧手 开始施展她的绝技调弦。面对萨布拉克拉着缎带的力量,威尔艾米娜稍微改变了一下方向让萨布拉克失去平衡,然后在他还没 反应过来露出破绽的时候,在施与使其作出回转运动的力。而这些极其细微的交锋所造成的结果,在旁人眼中看来也许十分滑稽。 本来还在拉着剑的萨布拉克突然直朝旁边横着倒了下去。 唔! 萨布拉克小声喝道,用刚才拔出的另一把剑撑在地面跟拱门的铁骨上,依次为支点调整体势,安全着地不过在这个过程中,那一直握着被缎带缠着的剑的手臂却从手肘的地方 开始被撕扯得血肉模糊。 这种精湛的技巧还是一点没变埃没想到我这次要收拾的讨伐者之中,竟然有你埃不过之前好像也听说过这个消息啊,看来我只能把这一切看作是命运的安排了。 在用冰冷透骨的声音说话的同时,那即使已经被扯得血肉迷糊还是依旧握着剑的手转眼间变成暗红色火焰,因为燃烧而加速的剑直直斩向威尔艾米娜的头顶。 不过,当然 嘎!1 缠绕在剑身上的缎带轻而易举地把剑扯像别的地方。下一秒手腕一下子炸开,黄色的猛火和剑的碎片飞向天空。 好热1 被组成鬃毛的其中一条缎带包裹着的悠二不禁立刻蜷缩着身体。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见重新长出来的萨布拉克的手上又握着另一把剑。 有弄坏我的一把剑了埃虽说你是个强大的对手,不过老是这样子破坏我的东西可真让我不愉快啊!看来我要在找一把回来了,这场战争真不知道还要浪费多少把剑呢。 发出声音的脸被遮盖着,而承受着爆炸冲击的披风之下的身体被厚厚的皮革呵护身甲包裹着,没有露出任何皮肤。 接受我的第一次攻击之后没有逃走,还能维持这样的战斗力吗?虽然说跟你已经有过好几次交战经验了,但是这种事实还是叫我难以接受啊1 萨布拉克只是站在那里,那种飘荡在周围的违和感就已经让悠二战栗了。 (这种家伙和刚才那两个人,级别完全不一样!) 在这么想的同时,他感觉到从拱廊整体涌出来的巨大力量,连忙向抱着自己浮在天空中的火雾战士发出危机警报 卡梅儿小姐1 威尔艾米娜没有回答,只是轻轻举起双手双脚,摆出迎战的体势。 如果一开始一个不漏地全部杀掉的话,恐怕现在我的工作早已经轻松完成了。不,其实我的任务早就完成了,不过要我一直要防备陌生人的袭击的话的确是会对我的行动构成影 响啊 不停地说话的萨布拉克脚下突然出现了裂缝,几秒之后渗出了暗红色的火焰,轰的一声高高扬起。只见那迅速膨胀的火焰怒涛之中无数刀光剑影正在摇曳,偶尔从中突出的剑见正 闪着怪异的寒光。 也就是说,我只能采取在具体情况下最为适合的方法了。就像那个时候,今后也一样,完成任务之外若还有余力的话,就要消灭一切障碍。 双手执剑的暗杀者乘着这猛如雪崩般的冲击,扑向正漂浮在距离不远的天空中的火雾战士正确来说,是扑向那个正被缎带包裹着漂浮在火雾战士旁边的目标。 呜!哇啊!1 悠二看着那几乎就等于在刚才的巡回士的攻击的基础上增大了溶剂,汹涌澎湃的强大威力迎面而来,不禁大叫了起来。 不过 *** 没问题是也。 要求肃静。 二人合二为一的万条巧手带着悠二正面冲向敌人的能量团。!? 悠二把快要冲口而出的惨叫吞了回去,刚才扑过来的火焰混合着剑尖,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努力想要把被困在中央的人一口吞噬的萨布拉克操纵着那火焰怒涛,乘势舞动双剑。 然而 唔! 难以置信的是,威尔艾米娜竟然飞身跃进轨道,避开了从正前方攻击过来的这两下斩击,就像飞舞而下的花瓣避开手指一样,她直冲向萨布拉克,闪入了他的怀中,同时如同舞蹈 一般华丽地举起右手,带着数十条硬化变成了长枪的缎带,伸向前方。 哦!? 萨布拉克迅速把身体往旁边一歪,才好不容易避开了这些从下巴之下直刺上来的尖枪。然后利用这次回旋带动脚下的火焰形成漩涡,把其中的剑尖像堆针山一般往上带。 威尔艾米娜在面具之下轻轻叹了一口气,把甚至了的脊背蜷缩起来翻起跟斗进行纵向高速回旋,其后跟着翻飞的无数犹如鬃毛一般的缎带把出现在现在脚下的剑尖一一缠住并顺势 一拉,在旋转的同时把它们掷了回去。 噢噢!? 萨布拉克被那意料之外的反击吓了一跳,连忙拉起披风护住身体,然后像陀螺一般高速旋转起来,借助旋转的助力把反掷过来的所有剑尖全部弹开。就在他这一回旋的瞬间,从披 风之中嗖的一声放出暗红色的火焰弹,直袭向正漂浮在天空中已经拉开了距离的敌人。 已经摆好了架势的威尔艾米娜并没有硬接,而是轻轻地避开了。 飞往后方的火焰弹还没有来得及爆炸,萨布拉克已经在此乘着火焰的怒涛直冲过来了。 被他这么一逼,威尔艾米娜连忙往后退去,踩着脚下的大楼墙壁高速滑落。 刚才擦身而过的火焰弹炸碎了不知哪里的大楼,飞散出来的碎片被萨布拉克带着暗红色火焰全部吞噬燃烧殆荆那火焰在此扑向不断后退的两人,穷追猛打。 呜,哇哇哇!? 悠二看着眼前这火雾战士和红世魔王的高水平过招,吓得除了大叫之外就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了。!? 突然,一滴,两滴,有液体滴落在他的脸上。被缎带拉扯着不断在空中飘飞的悠二伸手擦了一下。 当他看见手背那鲜艳的血红色液体的时候,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卡梅尔小姐? 抬头只见那不断摇曳的鬃毛般的缎带之间,隐藏在阴影之下的纤细腰部到背上,作为紧急处理被缠绕上好几重缎带。而从那里渗出来大量的血,在移动之际形成飞沫飘散,形成一 幅十分血腥残酷的画面。威尔艾米娜虽然被称为战术举世无双,但是却还是没能毫发无伤地躲过萨布拉克那由汹涌澎湃的火焰和锋利的剑尖组成的最初的一击。 可是威尔艾米娜却没有理会少年的惊慌失措。只在面具之下用平淡的声音回答道: 有一件事我还没有对你说这就是坏刃拥有的特性之一,自在法圣痕。一旦形成伤口,就会随着时间慢慢扩大是也。 怎、怎么会这样 这场力量均衡,或者甚至可以说己方稍微占了上风的战况,原来其实完全不容乐观此刻才知道这个事实的悠二不禁战栗了。 (这样的重伤,还要继续加深吗!?) 就在他被危机感压得透不过起来的时候,只见新建成的站前汽车站正在逼近。 威尔艾米娜用在那种速度之下令人难以置信的优雅姿势轻轻着地,只留下一声轻盈的脚步声,之后又再翻起身体,再次跃起。 转眼间萨布拉克乘着的火焰怒涛就像在上下方向擦肩而过一般落下。人、车、街灯、以及作为站前新标志的小小时钟台到装饰着的巨大圣诞树,装饰地砖,全部都被那火焰带来的 冲击热量以及剑尖一下子粉碎,变成了灰烬。 虽说这一切都是在封绝之中进行,可是悠二还是被萨布拉克那种不知节制的疯狂以及风卷残云般的巨大破坏 力吓得背上冷汗直冒。 这时威尔艾米娜开口道: 那家获得最大特点就是能在对方毫不察觉的情况下发动攻击,给予毫不留情的一击,连周围也会一并破坏殆尽,然后在对方还没有来得及重新调整体势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 也就是说难以作出应战准备,一旦开展的话就会完全处于下风。所以是个非常棘手的对手是也。 她解说的声音中带着和萨布拉克交过手的人才会有的对他的力量的畏惧。 而且,所受的伤还会因为他施下的自在法圣痕而渐渐扩大,正面接招的人只会落得在不断闪避只见毙命的命运就连已经有过好几次和他交手的经验的我,也弄成这幅模 样是也。 这种家伙到底该怎样对付? 悠二终于想到了夏娜和玛琼琳没有追上来的原因了。由于阻止巡回士的攻击被爆炸波弹飞到繁华街方向的夏娜,以及应该潜伏在旧依田百货的秘密场所的玛琼琳和佐藤 难道大家都被这个无法事前察觉的红世魔王!?) 悠二慌忙环视这个自己张起来的巨大封绝。感觉到一股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存在感之后,总算松了一口气。 太、太好了,还能感觉到气息。虽然不知是不是因为圣痕的关系,气息有点微弱佐藤也应该没事吧唔哇啊!? 眼前的景象突然向旁边移去。 萨布拉克的斩击像要追随那在空中横向移动的缎带鬃毛尾端一般,连续两下斩了过来。接着,混合着剑尖的火焰怒涛也蔓延而至直砍往道路。 每一次闪避都近乎千钧一发,就在缎带的牵引之间荡着的时候 向海啸一样汹涌澎湃的火焰里包含着无数的剑尖,还能使用让伤口不断扩张的自在法,本人又这样强大这究竟是什么怪物啊!混蛋!1 悠二罕见地用粗鲁的口吻骂了一句,威尔艾米娜用完全感觉不出重伤痛楚的声音毅然地说道: 他的却是个可怕的魔王不过,也不代表他毫无弱点是也。 她决定把现在掌握的所有敌人资料告诉这位少年。 这怎么说? 坏刃萨布拉克之所以只被称为暗杀者,是因为他的特质是也。这种特质在拥有控制广大范围力量的王之中十分少有。当控制整体的意识总体也就是现在追赶我 们的这个相当于司令塔的本体,只拥有单一个人的视野是也。只要躲过了他已经定好了攻击地点,经过全体布局的第一击的话,之后只要他以那种姿态现身,就无法再发动大规模 的攻击 原来如此1 悠二那得到了资料的清晰头脑立刻展开了推理。 那家伙现在被卡梅尔小姐你牵制着,已经没有多余精力去攻击夏娜或者玛琼琳小姐他们了也就是说只要我们努力把他牵制在这里的话,他就不能对她们出手了1 没错。 蒂雅玛特简短地肯定道。 不过包括现在受到攻击的我们在内的火雾战士这一边正处于极其不利的状况,这一点并没有变化是也。现在她们两人没有前来支援即使想联络,之前拿到的那张符签也已经 在第一次攻击的时候就被烧掉是也。 (这么说来,我那张符签也被烧掉了的说。) 真是个办事周到的家伙啊悠二不仅再次为对手的恐怖感到战栗了。这个时候万条巧手开口拜托道: 所以,我想让你帮忙办一件事是也。 对策提示。 咦!? 就在三人对话的当口,暗红色的火焰像是洪水一般汹涌而来。 威尔艾米娜一边在面临大路的建筑物之间跳跃一边逃走,然后一下子跃起滑进了小巷之中。 即使选择狭窄之处作为战场,对我也不会有任何影响。当然这也不可能是身为万条巧手的人应该选择的葬身之处。不过也不能就这样让她逃脱。 萨布拉克一马当先,把那火焰的怒涛像是雪崩一般全部释放进那狭窄小巷。! 可是就在几秒之间,狭窄的建筑物之间突然张结起无数缎带,就像晾衣绳一般密密麻麻横在小巷之上。 (糟了,没想到竟然会中了她这种以狭窄之地本身做陷阱的战法我实在太大意了!) 身经百战的暗杀者敏感地感觉出加诸于自己身上的危险。而就在他头上,从旁边的狭巷中飞身扑出一个身影,在那面具之下,一声轻微的用于启动刻在缎带上的自在法的呼气声响 起了。!1 一瞬间缎带开始收缩,硬是把两边的墙壁拉进了。原来缎带不只是连接在墙壁表面,还伸到建筑物的内部构造中去了。几十条坚韧的钢条般的缎带突然一下子把长度缩短为零,两 边的建筑物由于无法承受这一强大拉力变得扭曲,沉重的混凝土和钢筋纷纷跌落。 哼! 萨布拉克咂了一下舌。 威尔艾米娜没有放松警惕,她用手捂着血流个不停的伤口,大叫一声 *** 就像威尔艾米娜所指出的那样,萨布拉克对火雾战士们的共同袭击只有那么一次。因为集中精神和威尔艾米娜对战的缘故,萨布拉可对其他人完全处于无暇理会的状态。 本来这对与萨布拉克来说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之所以知道自己在第一击之后的攻击范围会缩窄这个弱点,还坚定不移地执行他的任务,是因为自己的第一击向来都是不可预知 且威力无比。 那么卑微的火雾战士恐怕还没发觉自己的袭击就已经一命呜呼了,而且即使侥幸逃脱,也应该免不了受伤,那个时候再利用自在法圣痕的特质的话,根本就不用考虑对付目 标之外的人这件事了。只要利用第一击给予全面打击,然后就从目标开始一只一只慢慢收拾就行了。 而现在旧依田百货中的光景,就正印证了他那拿手袭击的既定预料突然袭击带来的伤势以及,由自在法圣痕引起的致命伤口扩张。佐腾启作那被头痛和耳鸣所侵占的 意识终于恢复了。 呜~呜 躺在硬邦邦的地面上,背粘糊糊的,感觉很不舒服。 (那是什么怎么回事?) 他一边呻吟一边想坐起身子。 唉? 他呆住了。过了一秒之后,想着眼前的女性大叫道 玛琼琳小姐!! 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为了保护被压在狭窄的瓦砾之下四脚朝天倒在地上的他,现在正压在他身上。佐藤忍着身上似乎是撞伤的痛楚环视四周,只见两人身处的巴掌 大地方上,青蓝色的自在式正在不断回旋形成筒状。 启作,你终于起来了吗!? 马可西亚斯的叫声混和在耳鸣之中传了过来。 马可~西斯亚这里是依田百货里面吗? 佐藤一边问着一边寻找他的身影,可是在这看得到的范围内并没有发现早已熟悉的大书型神器。 我在你脚下,你不要乱动,要是等下失去平衡的话我们就一窝子熟了。 从这平常难得一见的飞快说话速度中就可以看出他现在的紧张。 我们可真的被人打惨了。那家伙是坏刃萨布拉克。只要被他看中,第一击能不能挨得过就要看运气了。我们只能挨打。 佐藤记得自己曾经听说过这个名字。 坏刃就是那个打败卡梅尔小姐的人吗? 没错,现在我们也被打败了。 马可西斯亚并没有掩饰刚才战斗的结果,明明白白的说道。 那家伙打算把我们一网打尽,连大楼也一起破坏了。我坚厚的盾牌 玛琼琳.朵尽了身为大姐头的义务之后,就是这个样子了 啊 佐藤知道他所指的是保护自己这件事。 对了火焰!那么把百货大楼也破坏成这个样子的 脑子中终于开始浮想出事情的经过了。 就在他以为所有一切已经结束(其实只有他这么认为而已)的时候,一瞬间,火焰和剑尖的洪水一下子穿透了周围的墙壁,地面以上及天井。而那极度夸张的情景制造出的后果 ,就是眼前这番景象 玛,玛琼琳小姐!你没事吧!? 勉强抬起勃子确认倒在自己身上的玛琼琳之后,佐藤再次吓得说不出话来。在青蓝色中也能清楚分辨的苍白的脸色,鲜血不知道从哪里的伤口里涌出,侵湿了肩膀和腰部,正在 不断滴落。现在他终于知道让自己的背部粘糊糊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了。 玛琼琳小姐!! 危机感涌上心头,佐藤再一次大叫道。他好不容易在被瓦砾压着的狭窄空间中抽出一只手,想触碰一下那苍白的脸颊 可是他却在快要碰到的前一刻停住了。马可西斯亚说道:启作,没关系啦,大力点打下去吧。 怎~怎么行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伸长了手,触摸上那全无血色的脸颊。 (好热) 一瞬间他不禁想到这种状态其实也不坏。 玛琼琳小姐 他再次呼唤她的名字。自己身上只有撞到地面时受的痛楚伤势全都被此刻扑在自己身上的玛琼琳档去了他轻轻地抚摸着玛琼琳的脸,在掌中注入了自己的思念 玛琼琳小姐,请起来吧 不知哪儿的力道突然消失了,玛琼琳的头突然沉了下来 哇啊!? 她的脸一下子撞在佐藤额头上,砰!一声沉重的撞击音响起来。 好痛!? 玛琼琳叫着,抬起了头。 啊!玛璟 砰!她的后脑又撞到了上面的瓦砾。!! 她已经痛得叫不出声音了,眼中荡起了泪花。 佐藤用战战兢兢的声音说道:谢~谢谢你 看到这么说着的佐藤,玛琼琳终于发觉自己把他压在身下了。 怎嗯?啊! 玛琼琳吃了一惊,然后想起之前的经过,理解了状况,经过一系列复杂的反应之后,才终于意识到身上的伤口的痛楚,不由得扭歪了脸。她感觉到自己的搭档就在身边,于是确 认道: 那暗红色的火焰该不会 嗯,是坏刃萨布拉克。看来那些搜索猎兵和巡回士就是他安排的陷阱。也就是说等我们的招数用尽了再发动攻击。这种令人讨厌的程度还真是跟传闻中一模一样啊。 听到搭档哼了一声,玛琼琳也哼的一声笑了起来,可是那声音却没能掩饰由于剧痛带来的痛苦,中断了。她再一次确认道: 那么,我身上的这个伤,就是那恶名远播的圣痕造成的了 没错,这个实在辣手。要是放着不管的话,拥有超越人类的特异能力的火雾战士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真是个糟糕的结局啊 那么夏娜还有卡梅尔小接现在也? 对于佐藤提出的猜疑,玛琼琳只能安慰般地报以不确定的回答: 这个还不知道,不过还能感觉到气息比起担心她们,我们还不如先想办法从这里出去吧。 她摇摇晃晃地撑起了身体。 对于佐藤来说充满了幸福的距离,就在瞬间中消失了。 好了!! 砰,匡,啪,唰,伴随着充满重量感的沉重缓慢的声音响起,厚实的墙壁和柱子往旁边掉去,纷纷扬起的粉尘之中,外面的光线坂井悠二所展开的封绝的银色从 缝隙中照射进来。 (坂井没事啊) 佐藤首先想到的是这个。 两人慎重地审视过身边的环境之后,从依田百货的瓦砾之中爬了出来。 玛琼琳已经从瓦砾之下把神器格利摩尔拿了出来。 启作你竟然没有事啊。 接着,她打量了四周的情况。 这都是多亏了玛琼琳小姐你保护我 佐藤回答的同时,视线开始环视四周,不禁惊呆了。 熟悉的街道被倒下的熟悉的建筑物堵住了。虽然已经明白这样的情景在封绝之中是家常便饭,可是还是感觉到有点恐怖。 耳边响起了玛琼琳的声音: 呜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用力而到伤口继续作痛的关系,玛琼琳发出了强忍痛楚的呻吟。 玛琼琳小姐! 这样子下去情况可不乐观啊 听到马可西斯亚这么一说,佐藤终于发觉了。在他先前没看到的背上,裂开了好几个伤口,现正在不停的淌血。他被那不断涌出的鲜血吓了一跳,转而把视线移向瓦砾堆成的小 山。 可恶!没有绷带吗?!绷带!! 给你,拜托啦! 相对而言较为冷静的马可西斯亚打开格利摩尔,倒出了一堆纱布和绷带。 在伤口上贴上纱布,再绑上绷带就行了。剩下的就是我的工作了。 话音刚落,玛琼琳的身体就被用于消毒,清洗的自在法洁净之炎所包围。 佐藤看到那血迹已经消失的伤口不禁有点恐惧,不过还是睁大眼睛进行处理。 他把纱布贴上背上所有的因刺伤所造成的伤口上,然后再在衣服上面用绷带一圈一圈地缠紧。这种简单笨拙的应急处理很快就完成了。可是就在这么一点时间内,新的血已经渗出。 虽然已经知道自己的声音中充满恐惧和骄躁,可是佐藤还是忍不住问道: 用火雾战士的治愈力还有自在法也不能治好吗? 这些并不是一般的伤口,而是坏刃引以为傲的自在法圣痕,一旦受伤的话伤口会不断扩张。袭击我们的火焰中不是包含着剑尖吗? 嗯。佐藤想起了那令人战栗的光景。 那些剑并不是宝具,而只是那家伙收集回来的收藏品,并没有什么特别。可是那些剑上全部都施下了圣痕的自在法。力量弱的对手往往因为第一击就已经一命呜呼,至于强 大的对手就能通过圣痕置诸死地。这就是他身为暗杀者的阴险手段。刚才贴上去的绷带上面虽然有解咒以及治愈的式文可是似乎完全不起作用啊。 听完马可西亚斯这一通透彻的解说之后,佐藤不禁哑然了。 浑身鲜血包着的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正坐在瓦砾之上。这样子的她佐藤实在不愿看下去了。他转过头去站了起来,环视四周。 (这就是打伤了玛琼琳小姐,总有一天我要面对的敌人的所作所为吗?) 佐藤一边压抑着内心的震惊,一边尽可能观察着,把眼前的景色纳入自己能够理解的范围。 坂井悠二所张开的银色封绝,依旧闪动着光辉。远处车站的方向发出地动山摇的响声,樱色和暗红色的火焰缠绕在一起相互纠缠。没有看见炽红色的光芒,应该不会有事吧 这个时候 启作 玛琼琳用沉重的声音开口道。她刚才一直审视着自己的身体,一边休息一边正确地推测自己伤势的扩张进度,然后,终于开口了。 既然到了这个时候,刚好我也有机会再向你的决心多泼一盘冷水了。 咦? 你说过吧?因为想成为我的助手,所以和老爸和好,甚至转校念书也加倍努力,希望哪一天能够在外界宿任职 是,是的! 第一次说这样的话 的时候,玛琼琳只回应了一句: (启作,你把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啊) 可是至于那件事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无论佐藤问多少次,玛琼琳都没有告诉他。当悠二问玛琼琳有没有跟他说什么的时候,佐藤之所以吞吞吐吐没有说清楚,就是不想让别的人知 道这一句难听的指责。 到了这个时候或者就是她当初所说的情况。所以一直到了现在,玛琼琳才再次跟自己提起这回事。而且,这次她选择的方式非常简单明了 如果我死了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佐藤一下子全身硬直,呆掉了。 这个反应跟玛琼琳预料的一模一样。 面对这件完全放在老率范围之外,到现在为止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别说回答了,连思考也做不到。 以战斗为生存意义的火雾战士,俯身看着眼前这个把生存方式的选择基准放在了他人身上的少年,说道: 像这样的事情,今后还不知会发生多少次埃 可是现在的佐藤却在考虑着和她预料的完全不同的事情。 (为什么我会这么不想看到玛琼琳小姐的这个样子呢?) 这样下去的话,总有一天,就这样倒下再也站不起来这种事情当然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佐藤看着这样说的玛琼琳那伤痕满布的憔悴脸庞,继续想道: (因为这是我一直仰慕憧憬的拥有强大力量的火雾战士不堪的姿态吗?) 你觉得就这样简单就会失去意义的未来,真的值得你放弃一切去追求吗? 眼前的女性仔细一看的话,肩膀的线条十分纤细,手指也很纤长。 (不,不是因为这个我是因为不愿意看见这个人受伤的样子) 对于无谋的举动,逆耳之言也不失为一剂良药玛琼琳想着,忍受着痛楚站了起来。这个时候,一声轻微的,犹如低吟一般的否定传进了耳朵里。 不是这样的。 玛琼琳不禁转头看着佐藤。 啊? 不是这样的,玛琼琳小姐。 什么不是这样? 的确,如果你真的死了的话,恐怕我会变得什么事也无法思考吧。不过,失去你之后的事情,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饿。? 这回轮到玛琼琳哑然了。 为了让你能够生存下去,哪怕只是很下很小的事情,只要我能做的,我都想为你做。比起跟在你身边成为你的包袱,这样子要好得多。所以我才会把进去外界宿当作自己的目标 佐藤但膝跪在地上,让视线跟玛琼琳持平。 我是为了让你能活下去才会赌上自己的一切对我来说,这样就足够了。 玛琼琳的表情由呆然变成难以置信,最后露出了苦笑。那不是至今为止一直守护少年时露出的那种笑容,而是正面接受了眼前这位勇于前进的年轻人的表情。 真是笨蛋。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没有再说下去了。然后用力撑起已经满是伤口的身体,摆正了姿势。 这个可不像是泼冷水啊,我倒觉得你是火上加油了呢,嘻嘻嘻嘻嘻嘻呜噢!? 玛琼琳伸出了无力地打了格利摩尔一下让马可西亚斯闭上了嘴巴,然后努力摆出严肃的表情打算取回自己作为火雾战士的威严。她瞄了一眼那瓦砾堆成的山,然后半是逞强半 是害羞地大声说道: 不管怎么样,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无法加入战斗了。现在开始搜集一下战场的情况,专心为下次行动做好准备吧。我们要把埋在瓦砾下面的玻璃坛找出来。 是! 玛琼琳看着严肃地大声回答的少年,再一次露出了苦笑。 *** 在来年感座大楼被拉倒之后产生的灰尘之中,无数樱色的火粉犹如花瓣一般凄美地在空中飞舞。 威尔艾米娜站在道路对面的屋顶上,正在看着这令人恐惧的壮观情景,突然 (!) 高高隆起的瓦砾的缝隙之间,暗红色的火焰再次渗出,开始蔓延。而那个身披披风手执双剑的男人,正悠然自得地慢慢在火焰之中站起身来。 (果然还是不行吗) 对染早已经预料到这一幕,可是还是不禁觉得震惊。威尔艾米娜再次摆出战斗的架势,把身边用缎带包裹着的悠二藏在自己身后。 坏刃萨布拉克除了那不可察知强力无比的突袭,造成伤口之后会慢慢让伤口扩张的自在法圣痕之外,还具有另外一个特征,那就是作为战斗者的异常耐久力。 威尔艾米娜和约定的两人一起逃避他的追击的时候,和萨布拉克的交锋一般只限于逃避他那力量强大的埋伏战,从来没有正面交锋过,这也可以是说是幸运了。而耐久力则从 下一次见他的时候依旧威力不减这一点看出,又或者只是从其他火雾战士和红世使徒口中听说。现在经由自己的眼睛亲眼确认过之后,就连万条巧手也不禁为之战栗。 就算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本来她就是那种不太喜欢造成直接破坏的火雾战士,积极进行攻击,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杀个片甲不留这种手段,在她而言很难做到。 不过即使如此,她还是觉得 (如果能够再赢得一点时间的话。) 这样想着,被誉为战技无双的火雾战士跳向天空。 一秒之后,包含着无数剑尖的暗红色火焰飞扑过来,把她原先站着的地方冲撞焚烧砍伐成一片平地。 和万条巧手你大战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埃原来如此,那两个人逃跑的速度和万条巧手的防御力,对于我来说真是最难对付的目标埃 萨布拉克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一边翻转身体,把维尔希尔米那放出的缎带形成的长枪用双手紧握的双剑和脚下蔓延出来的刀通通砍断。 突然,就在砍断的缎带碎片中飞出一点樱色的光芒。 1 萨布拉克还来不及发出声音,眼前就爆炸了。那些细碎的缎带碎片连成一片不断飞舞,一哎呀内看去就像是樱色的爆炸要把暗红色的怒涛从上而下压制下去一般。 暗红色怒涛像失去了张力的果冻一般崩落,萨布拉克也随着无数的剑尖在火焰之中左冲右突。没过多久,只见他卷起披风,再次像陀螺一般旋转起来。而受到中间产生的旋涡所影 响的火焰怒涛在即将崩塌的前一秒卷起回旋,为数众多的剑尖也围绕着中心开始不断旋转,呈放射状的圆环。就在旋转速度达到最顶点的时候,一下子被解放了。带着火焰的无数 剑尖连绵不断地向着大路上的人群,墙壁,窗户,道路飞去。 坏刃萨布拉克1 在飞舞的剑尖之中,威尔艾米娜带着紧跟在身后的悠二,灵活地避开攻击,独唱一般大叫起来。 既然是同一时间来袭,那么之前的搜索猎兵和巡回士,也是你设下的陷阱的其中一环是吗?1 好几把本来向周围飞去的剑突然被伸出来的火焰绳索所牵引,火焰的怒涛再次舞动。萨布拉克仍然站在火焰的前端,坦白地回答道: 正是如此。是我要求那三眼女怪安排的。他们是我为了让你们疏忽大意,并且使出自己得意招式的工具。甚至一开始的时候我还曾经抱有一点期待说不定光靠他们也能替我 解决麻烦了不过,看来他们还没有这样的资质。 对于他来说,只要一旦现身就没有再使用任何谋略的必要了,只要凭借力量进行攻击就行,所以也实在无需隐瞒什么。 那么说,果然让你来的是[化装舞会],那目的就是 零时迷子。 二人 一体的万条巧手一问一答地指出了这一点,可是这一次萨布拉克却没有回答。 取而代之怒涛以惊人的速度直朝不断优雅地跳跃于大路上街灯的优美身影扑过来。! 觉察到这一点的威尔艾米娜再次放出了几十条硬化了的缎带。 萨布拉克当然不会连续两次栽在同一招上。只见他从火焰的浪头之上高高跳起,然后把披风内卷着火焰的短剑像大雨一样撒出。短剑有的直飞,有的拐着弯飞,有的则是碰到了障 碍物之后折了回头,看上去就像是仅仅奏数来唬人一般。 (没有什么威力是幌子?) (本体接近!) 一时把注意力放在短剑这一招上的威尔艾米娜,在发现萨布拉克的真正目的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只见在那一片剑雨之中,萨布拉克双脚一踢墙壁,变成一道黑影以猛烈的速 度逼近,最前端是两道凌厉的剑光。 然而即使危险逼近,拥有战技无双的舞姬之异名的火雾战士仍然用丝毫感觉不到惊慌的动作,身体轻盈地避开攻击过来的黑影舞动而上。 威尔艾米娜在千钧一发之际不但避过了那险象横生的攻击,还找到了反败为胜的转机。她利用自己避开攻击的空隙,对准还来不及收回攻击的萨布拉克的破绽,把缎带鬓毛的半面 全部化为致命的长枪掷了出去。 喝1 哦哦!? 萨布拉克冷不防被从侧面至近距离以可怕的速度和数量扔出的枪尖刺个正着,然后就像用针尖扎着的昆虫标本一样紧紧钉在了对面建筑物的墙面上。 接着 什么!? 以为自己已经把敌人万箭穿心的威尔艾米娜发出了惊叫。 此时,从已经碎掉的建筑物废墟之中,刚刚被枪尖击中的萨布拉克正若无其事地慢慢站起身来。 以为会体无完肤的身体竟然没有一丝伤痕。这根本就已经不是修复不修复的问题,看上去就像完全没有受过伤一样明明刚才的攻击已经够激烈的了。 (不可能) (无法理解。) 如果只是拥有坚固防御力的敌人的话,威尔艾米娜至今为止不知道见过多少,但是还没有见过像这样子刀枪不入的奇怪强敌。 (幻术的可能性) (全无。) 没错,刚才的确是刺中了的。没有任何与幻术有关的自在法的使用痕迹。刚才还以为不死也只会剩下一口气的剑士,现在却被证明拥有不死身,而且还会对自己再次展开攻击 这种没有道理的现实,让万条巧手也不禁骄躁起来。 而就在她把注意力放在萨布拉克身上,一时分心的时候! 脚下突然传来一阵冲击,一束挟带着剑尖的细长火焰像神速的间歇喷泉一般迅速涌现。 这个攻击要是向着自己来的话,平时的威尔艾米娜也还能轻松挡回去。不过现在,她却没办法做到因为萨布拉克的这一次攻击针对的不是她,而是她带着的,萨布拉克的真正 目标坂井悠二。 互相连接着的缎带被砍断,悠二落入了天空之中,然后以切断点为中心,剑尖和火焰向四周发散维尔希尔米那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再次站立在火焰怒涛之上的萨布拉克已经 紧紧地抓住了少年的脖子。 这下好了 暗杀者用仿佛在衡量物品价值的眼光打量着右手上提着的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这只手上原本握着的剑已经收到腰间去了。 现在总算抓到手了,不过现在战斗还没有结束,带着的话只会成为累赘。这个该怎么处理才好 突然,他手中提着的少年一下子失去了形状。刚才还呈现悠二的形状的缎带一下子解散开来。 (刚才那像是陷入惊慌的对话,原来是为了引开我的注意力么真正的零时迷子到底在哪里?!) 就在他正在思索的时候,编织成悠二的人偶的常常缎带开始缠住了他的身体。数秒之后,缎带上面和刚才一样的樱色的自在式开始亮了起来,这次是在至近距离内对全身的连锁性 致命大爆炸。 *** 被展开封绝的火线描画出的图腾自上而下映照着的繁华街上,挤满了静止不动的人群。在比平常装饰得华丽许多的店子之间,人们快乐地笑着,或者呈现出匆忙奔跑的姿势。这个 圣诞节的繁华情景,现在正以静止的姿态呈现在眼前。不但静止,还处处带着不协调的损毁迹象。 装饰地十分漂亮的商店橱窗被打碎,房粱掉在地上,门和墙壁东歪西倒。周围的那些穿得花枝招展的人们熊熊燃烧着,灿烂的笑脸上满是鲜血,又或者保持着奔跑的姿态却缺胳膊 少腿所有人都被焚烧,斩击,破坏得体无完肤。 在这地域般的光景的一角,十分罕见地传来了亚拉斯特尔的声音 谢谢你的悉心治疗,但是,你得马上离开这里! 被他这么说的是吉田一美。只见她一下子站直身体 可,可是。我 她小声地拼命提出自己的反驳,可是 要是继续留在这里的话,你这个出自父母的身体可就保不住了! 亚拉斯特尔根本没有打算听她说,他的语气中没有半点商量余地。 身为一般人的吉田一美之所以能在封绝内自由活动,是因为彩飘菲蕾丝给她的宝具希拉尔达的效果。当然,这个宝具没有任何其他可以战斗中派得上用场的力量除了 作为它本来作用的那个用途之外。 少女用手紧握着藏在胸内的宝具,继续说道: 在坂井同学有危险的时候我就要用这个 她的身体因为周围那凄惨的光景以及自己的觉悟而微微颤抖着。 为了阻止这个毫无自觉的少女,亚拉斯特尔打算通过表达自己意志的神器克库特斯来发出第三声咆哮的时候,契约者的火雾战士却制止了他。 夏娜。 算了,亚拉斯特尔。 出言制止的是身上包裹着好几重绷带,躺在路旁的露天咖啡茶座长椅上的夏娜。 夏娜在这条繁华街上受到了萨布拉克出其不意的攻击,全身布满了火焰造成的火伤,剑尖造成的裂伤,衣襟自在法圣痕引起的伤口扩张。因为这三重痛楚而奄奄一息的她,被 吉田所救,施予了治疗。 这一切并不是偶然。对于吉田自己来说,甚至可以说是必然的发展。 就在她刚走过御崎大桥后随即产生的银色封绝坂井由于正在战斗的证据,仍然生存着的实感,以及自己也能正常活动这个事实,驱动着少女走向这里。 由于搜索猎兵的歼灭和巡回士的击退这一连串战斗,这条繁华街上充满了爆炸产生的火焰和巨大声响。吉田明知发生了什么还是来了,心中只一味担心着悠二的安危当然她心 中也在害怕可是她还是拼命往这边跑,就在她塔入车站前的繁华街的瞬间,萨布拉克发动的第一次攻击开始了。 夏娜慢慢撑起已经经过了吉田处理的重伤的身体,然后显现出黑衣夜笠,把它披在身上。看见自己那被烧得焦黑而且沾满了血迹的衣服,不禁有点失望。 (难得威尔艾米娜特意帮我挑选的碍) 为了尽量减少体力的消耗,她微微坐起之后就没再动了。 一美,不要露出这种像是到了穷途末路的表情。 1 被夏娜这么一说,吉田才发现自己的表情正绷得紧紧的。她用手摸了一下,然后脸色显得更为苍白了。现在这种状况之下,会有这种反应也是正常的,只是现在 的她还没有想到这 一点。 夏娜为了让这个朋友镇静下来,强忍着剧痛说明道: 不用担心。现在威尔艾米娜正在努力作战,我们也会想办法对付的。要是现在把彩飘菲蕾丝召唤出来的话,事态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要是悠二真的有危险的话那就没办法 ,但是现在还不要紧。 感觉到朋友那善意的体谅,吉田撑起了那纤细的肩膀。 夏娜 只是普通人类的吉田一美竟然能走进不同寻常的敌人的战场之中,这可以说完全是靠她平时积累下来的决心所产生的力量。/光是这个,不管对于夏娜还是悠二,这一方面的证明都 已经是绝对充分的了。 然而,吉田小声地说道: 可是,可是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本来已经小心进行了止血处理的伤口,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好像有恶化的趋势,不禁令她觉得恐惧。在雪白的绷带上慢慢扩散的那片殷红,流出来的鲜血的量,还有眼前这不平常 的事态她本能地感觉到眼前这个力量强大,在战斗中理所当然地屹立不倒的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的危机。于是她用一只手扶着夏娜,另一只手握紧了胸前的希 拉尔达。 在痛苦之中,夏娜反而在吉田的眼神中察觉出一丝违和感。 (?) 就像刚才自己所说的,要是把菲蕾丝那个以别人难以理解的理论和想法行动的红世魔王召唤出来的话,是对悠二最为危险的选择。现在与当初和她约定支援的时候相比, 状况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和进展。虽然说难以保证没有突然变卦的可能,不过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如此担心她的降临所带来的后果。 (莫非不是担心?) 这个对于别人的心中想法向来猜不透的少女,只有对这个最为亲密的朋友,能开始作一点较为深入的心理观察了。 基态内在担心也许会在悠二身上发生的危机,但不止是这一个,她心中还有更为忧虑的事情夏娜是这么觉得的。 (不想使用它不是害怕使用它吗?) 菲蕾丝的事情对她造成了这么大的打击吗?不过一美应该跟菲蕾丝抱有共鸣才对吧夏娜不禁陷入了沉思。 (不管怎样,不使用宝具希拉尔达是最好不过的了。) 这样想的她本着照顾吉田感受的打算,说出了最为极端的情况 万一到时我们火雾战士全部死了,而悠二又有危险的话,作为最后的手段,你再使用它吧。 然而,回答却出乎她的意料 不行!那样不行!!? 她那强烈的反对让夏娜不禁觉得惊讶。 吉田面对瞪大了眼睛的夏娜,同时往扶着夏娜的手,以及按着希拉尔达的手中注入了力量,说道: 这个等夏娜你死了之后再用的话,就没有意义了。这个不用来保护坂井同学和夏娜的话,就没有意义了啊。 一美? 听见朋友说出这些自己无法理解的话,夏娜不禁觉得疑惑。 (用来保护悠二和我?) 仅仅只是因为友情的话,会用这样的说法的吗? 她究竟是出于什么打算,怀着什么想法来说出这句话的呢? 夏娜正准备问个清楚,这时候突然背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响。! 夏娜也不顾自己重伤在身,一手就把吉田拉到了自己的背后。 啊!? 浑身是血的火雾战士扎起马步,保护着因为吃惊而脚步踉跄了一下的吉田。仔细一看的话只见她们所在的露天咖啡茶座的正面。一片惨状的繁华街路面的正中央的下水道井盖,由 于地下传来的打击,隆起了一大块。 咦?还不行吗再来一次好了。 有人嘀咕的声音从缝隙中传了出来。 听见这个声音之后,夏娜和吉田不惊喜地一起叫了出来 悠二1坂井同学1 啊~果然是这里没错啊,你没事吧,夏吉田同学!? 哐当一声巨响之后,已经被撞击变形了的井盖连同铁框一起从路面上被顶起,而倒在附近的好几个人因为撞击,像没有生命的人偶一般保持着原来的姿态弹了出去。 托起变形的井盖和铁框的是用头把它撞出来的悠二。 呜,呜呜~~ 只见他拼命忍着喊痛的声音,马上站起身子,放下顶在头上的过于沉重的帽子。 夏娜也忍着浑身的剧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 悠二你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跑出来? 卡梅儿小姐想办法让我逃出来的。不要说这个了 悠二简单地回答了之后迅速把话题转向意料之外的闯入者。 吉田同学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就在那边的那个坏刃萨布拉克可是个极其危险的家伙啊!? 就在悠二要大声训斥的时候,夏娜伸出手制止了他。 多亏了一美帮我处理得及时,我现在才能站在这里。 悠二不禁对这种跟平常刚好相反的态度感到吃惊,也对三人的变化不由得感慨。然后他发现了夏娜所受的重伤。马上冷静下来了。 夏娜,这个给你。 咦? 悠二没有进行多余的辩驳,而是直接把某个东西递给了夏娜。 这个是什么? 这个是卡梅儿小姐为了破坏萨布拉克战术的大前提而交给我的东西。 把东西交给夏娜之后,悠二向吉田低下了头,对刚才对她大嚷大叫一事道歉。 对不起,吉田同学,我是因为太吃惊了才会 不,是我我也知道的。 吉田也同样低下了头。 悠二也不管这么多了,马上抬起头来说道: 详细的情况迟点再说。现在我们先来做这个吧 他用手指了指交给夏娜的东西。 我们快点去玛琼琳小姐那里吧。 嗯。 夏娜感觉到自己即将从这种只会挨打的立场中得到解放,用力地点了点头。 吉田则单纯地觉得自己是最适合的人选,于是说道: 我来做吧。 不胜感激。 没什么。 吉田微笑着回答亚拉斯特尔,然后动作麻利地开始处理。 悠二向着两人,然后转过身去。 那就交给你了,吉田同学。 咦? 吉田停下了手,抬起头。眼前这个站在自己身边的少年的身影里充满了眼睛也似乎可以看见的意志和力量,仿佛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 因为他的变化而感觉到两人之间产生的明显距离的少女听到了自己所喜欢的,总是十分温柔的少年的声音。 和夏娜一起继续战斗,又或者吉田同学对我有用之类的,我不会用来作为选择的理由现在大家都在尽全力作战,吉田同学也是其中一份子,夏娜也是。这个我是知道的,所 以求求你,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坂井同学 我的想法我会用我的心情回应你们两个的 是,我会等着的。 吉田也坦率地点点头。 夏娜听到这些话不止是对吉田说,同时也是针对自己,于是她也下定了决心现在首先要按照悠二所说的,把要做的事情做好。这是自己选择的存在方式,和回答我会等你 的吉田是一样的。 一美,那就拜托你了。 啊,对不起。 吉田连忙把停下来的手再次动起来。 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抬起头,看着现在值得自己依靠的零时迷子密斯提斯的坂井悠二。 接下来是什么? 你有什么对付的办法是吧? 亚拉斯特尔用带着期待和信赖的冷静声音确认道: 嗯。 悠二用也许自己也没注意到的自信声音宣布道: 反击开始了! *** 万条巧手正脚踏着繁华街上那些参差不齐的建筑物,把它们面向大路的墙壁当作地面,在上面踩着华丽的舞步。 像要装点这银色的世界一般,不断飘散着樱色火粉的缎带在空中飞舞紧跟其后的是把柱子墙壁,所有经过的建筑物烧为火灰的暗红色怒涛。 鬓毛的一端差点被烧焦,但是威尔艾米娜还是只顾继续往前逃。 也许因为萨布拉克把打埋伏的偷袭作为作战的信条的缘故吧。像这样子远离伏击地点战斗追踪战,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而平时威尔艾米娜她们也由于十分清楚他的攻击特性,主 要他一出现,她们就会想方设法逃得远远的,不过今天看来已经无法采用这种对应方法了。 (如果在单一个地方作战的话,他可是最为棘手的对手是也。) (禁止泄气。) 总而言之他就是太令人头疼了。无论把他夹在建筑物之间,还是用无数的长枪穿刺,甚至用多重爆炸在至今距离进行攻击,他都完全毫发无伤。这种耐久力实在是非比寻常。 不管怎么样绞尽脑汁对付每他始终是脸色毫无变化,只是不时地自言自语说上两句。 好了,总算看见脸上露出了疲倦之色了,接下来就看我能不能简单地结果你了,万条巧手。虽然我们不知不觉间牵扯了这么长时间,不过本来那个密斯提斯才是我的目 标啊 在威尔艾米娜看来,这个三番四次打倒了又站起来的红世魔王简直像个难缠的幽灵。 (太慢了是也) (迟钝气恼。) 两人的危机感开始逐渐加深然而就在下一瞬间 唔!? 密使达成。 萨布拉克听见这一声欢呼,像是做出呼应似的,以完全不同的音色惊讶地道: 什么!? 在惊叫出声的同时,只见追逐着威尔艾米娜的暗红色怒涛中间,突然出现一阵气势完全不逊色的炽红烈火,把暗红色的怒涛一吹而散。 猛火和猛火混合在一起,混合其中的被击碎的剑尖倾盘大雨似的落下。 怎么会这样!? 这么说着的萨布拉克被猛力一把横向着推倒在墙上。在双脚着地的同时脚下马上生出暗红色的火焰,形成一股波浪。萨布拉克乘着这汹涌的火浪,高速从墙面上滑落。 紧追在其后连续发射的炽红色火焰弹直穿墙壁,爆炸声连绵不绝的响起。 其他的火雾战士应该在我的自在法圣痕作用下正处于频死边缘才对。不过,这炽红色的火焰好像…… 萨布拉克那藏在包裹全身的布条之下闪着光,紧盯着出现在大路远处的身影。 炎发灼眼的杀手! 夏娜你应该在那称号后面加上这个名字。 夏娜一边修正着自己的正式名字,一边把闪动着炽红色火焰的大太刀贽殿遮那的刀尖对准了暗杀者。 威尔艾米娜好不容易等到援兵到来,怀着跟战友重逢的喜悦回过头去。!? 只见燃起炽红色双翼漂浮在天空中的少女,右手上正抓着一个对于空中作战来说只能是累赘的重陀那是自己好不容易才让他逃走的暗杀者的目标人物坂井悠二。现在的 他也许是借助了玛玖琳的自在法吧,双脚飘忽地浮在半空中,和夏娜手牵着手。 夏娜大叫道: 悠二,放松身体,顺应空气的流动! 知道了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悠二发出了很没出息的惨叫声。 红莲的双翼带动两人以站立的姿势急速往下降。 头上包含着无数剑尖的暗红色怒涛缠绕在一起交叉冲突,两边的建筑物被冲击得支破离碎。在汹涌的火焰之中,混合在其中互相碰撞的剑在半秒之后聚集在一起形成刀锋,如瀑 布一般从两人头上泻下,穷追不舍。 为什么!? 站在瀑布顶上的萨布拉克俯视着忙着闪避的夏娜,再次提出了疑问: 不可能还能发挥出这种力量的。到了这个时候,你应该已经因为我的自在法圣痕所带来的深度伤口而到了无法行动的状态了。为什么你还能动。? 炎发灼眼的夏娜避开直泻而下的瀑布,进而速度飞快地避开追击而来的怒涛。 萨布拉克开始注意到她的身上包着的绷带上带着薄薄的樱色图文。 (该不会……) 萨布拉克马上把目光投降万条巧手。 只见她仿佛早就在等待他的注视一般,高高地漂浮在大楼之上。面具之下传出了让人战粟的冷漠声音 你以为我在和仇敌一决死战之前,会什么都不加以准备吗? 秘策周全。 既然不能事先察觉袭击的话,那就只能把应战的重点放在现身之后。是谁考虑,开发出这个自在法的基本试,是谁会得到最后的胜利……这个,你很快就知道了是也。 突然出现了一条缎带,缠绕上那流着血的重伤的身体。慢慢地……仿佛要故意演示给萨布拉克看一般,慢慢地缠绕上去。随着缎带的包裹,血开始停住了,染红缎带的血 迹也不在扩大了。 怎么,可能…… 萨布拉克瞪大了眼睛。 威尔艾米娜从面具低下透出像要把眼前的仇敌射杀一般的目光,冷冷地宣告道: 没错。现在开始你就会知道永远的恋人约翰的真正的力量了。 这就是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交托给悠二的东西能让坏刃萨布拉克的自在法圣痕无效化的绝招的真正面目。 在进入建筑物之间狭窄的小巷的时候,威尔艾米娜把好不容易找到的这个交给了悠二,要他交到夏娜和玛玖琳的手上,然后把他放进了下水道。 好几次曾经遭受过萨布拉克袭击的约翰,其实是个技术非常高明的自在师。而现在的这个就是身为密斯提斯的少年所开发的能够破解萨布拉克特有的圣痕自在式……的完成品。 威尔艾米娜为了打倒萨布拉克,一直在对这个自在法进行研究。 自从和亲爱的朋友们,约定的两人开始了浪迹天涯的生活之后,就一直一起展开研究这个自在法。 直到约翰发生转移,菲蕾丝不知去向,只剩下她一个人,威尔艾米娜还是没有放弃。 然后她来到了御崎市,开始了和夏娜一起生活,等待着复仇的机会的其间,也还是继续研究。 就算失败也仍旧不放弃,常识了无数次,无数种方法,仍然孜孜不倦。 最后,到了今天 为了确认效果,至今为止一直把经过漫长研究的自在法用在了自己身上。失败之后是失败,还是失败,研究过的方式不下数万,现在把这些综合起来之后终于完成了研究, 也终于掌握了约翰的胜利。 (不可能……怎么可能把我的奥秘之术,不败的自在法圣痕……区区一个密斯提斯怎么可能破得了……不,圣痕一旦被破的话……糟糕……!) 萨布拉克注意到了。要是那个自在式真的能把圣痕无效化的话,那么解放出来的不单止是炎发灼眼的杀手,还有另外一个更为棘手的自在师! (就是因为觉得难以对付,所以才会 利用[化装舞会]的搜索猎兵和巡回士搞清楚她们的所在和拿手的招数,再来作出第一次攻击的……难道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吗。?) 尽管他仔细地进行着反省,但是现在他的想法也依然很大意。因为至今为止,他把无数对手逼近绝境,自己却从没有被人逼到这个地步。 (反正她们这些家伙是无法离开这片必须守护的土地的……只要利用这种持久战拖垮敌人或者等待她们的消耗就行……而且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有准备了绝招……) 或者说,如果他的这种认识,只限于火雾战士对话,说不定是正确的。他和到现在为止袭击御崎的所有红世使徒一样,看漏了一个存在。 火雾战士们并不是任意莽为,随便行动的。她们是以一个密斯提斯的见解为基础采取行动……他几乎没有可以用眼睛看见的有形力量,却拥有看透一切的感应能力以及能 把这种能力活用到最大限度的智慧。 萨布拉克也管不了那么多,现在的他觉得应该首先按部就班收拾掉眼前的敌人,于是连忙把火焰的怒涛对准了目标。 夏娜,他果然是打算先攻击我。 密斯提斯的悠二大叫道。 我知道!悠二你只要集中精神位置封绝就行了。 火雾战士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回应。 红莲的双翼带着巨大的火焰尾巴低低掠过繁华街所在的天空。前方出现了一个丁字形路口,然而夏娜毫不理会,仍然拍动炽红双翼继续全力加速前进。 那炮弹般的突进在感觉到马上就要撞上墙壁的前一秒,威尔艾米娜突然从旁边飘了出来,然后一甩缎带缠住了夏娜那牵着悠二的手之外的握着大太刀贽殿遮那的右手。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这样发出大叫的,当然只有悠二一个。 夏娜已经着地的威尔艾米娜为转轴,以全速拐过丁字路口的转角。 而就在快要作出最后的投丢工作的前一刻,威尔艾米娜揭开了固定双脚位置的自在法,松开了缎带。萨布拉克乘着的怒涛就在悠悠在天空中舞动的她的眼下擦过。她向着萨布拉 克接连发射了好几个樱色的火焰弹,不过看来这样的攻击对于他来说简直不疼不痒。 悠二感觉到自己的后方传来有人接近的气息,耳边响起一阵声音 (你究竟在这种地方磨磳什么是也?) 一阵焦躁的声音透过刚才交给威尔艾米娜(其实是玛玖琳本来交给悠二的时候吩咐要交给她的,只是悠二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给她抢走了)的书签中传来。 (你不要生气啊……我们现在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吵架吧。) (的确如此。) 这一声简短的回答的语气简直就像在说你说的虽然正确可我还是不愿意承认这一点悠二也感觉到了。于是选择了一个他认为能让她心情好转点的话题 (是不是因为我和夏娜一起来,所以你觉得不高兴呢?) 虽然被夏娜的红莲闪动的炎发环抱着一般飞翔在天空中能让悠二感觉到一阵安心感,但是威尔艾米娜的声音却给他带来一种焦躁的感觉。 (怎么可能。你一定是有什么道理的吧。) 悠二总觉得她的话中似乎带着反正你们总是这样的感觉,不过还是威尔艾米娜想应该还不至于这个时候还公私不分,于是就安心下来了。 (嗯,算是吧……要是我一直留在玻璃坛的话,因为我们的反击而陷入苦战的萨布拉克恐怕会狗跳墙的,于是为了完成最基本的任务只收拾我一个也好,把矛头对准我的 ,不是吗?我也不想因为出现什么情况把吉田同学还有佐藤也连累近来埃……) (原来如此。) 威尔艾米娜的回答还是十分简短,悠二没有办法,只好苦笑一下,进入正题。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觉得自己作为幌子跑在前面引开他的注意力会比较好……为了让玛玖琳小姐她能够自由行动,也只能这样安排了。) (这么说来悼文吟诵人在哪里?) 反攻作战都已经开始了,本来应该一马当先的女杰现在还没有出现,这终于让威尔艾米娜觉得奇怪。 悠二一边承受着飞翔时带来的风的冲击,一边努力镇静地说道: (我现在来给你讲解一下夏娜和玛玖琳小姐制定的作战计划……你要尽量一边保持攻击一边听,以免萨布拉克发觉了。) (作战计划?) (我们要打倒萨布拉克。) 悠二一说出这个几近不可能的目标,威尔艾米娜马上更加焦躁地发问道: (打倒?打倒这个坏刃萨布拉克!?) 也许因为她有过不少交战的经验,所以听见这句话才会觉得这么不可思议吧。 悠二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不过 (没错……我们能做到的。一定能做到的。)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可以这么说了。 (其实,从今天早上起,我就一直在想了……该怎么说了,就是感觉到一朦胧的异样感……虽然我当时一直以为是别的什么东西……) (……) 威尔艾米娜的沉默让四周飘荡的空气感觉也变得微妙,于是悠二豁出去似的集中精神继续说: (到了傍晚,和[化装舞会]的搜索猎兵萨罗比接触的时候我才开始确信……这家伙才是我感觉到异样感的原因。) (那个也搞错了吗?) (嗯,有一半是这样。) 悠二说完突然感觉到风中传来一丝热量,连忙往后面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副让人战粟的光景……只见就在离自己几米远的后面,那个红世魔王正站在混合着无数剑 尖的暗红色怒涛上,双手执剑。 于是他慌忙回过头来,专心致志地看着面前牵着自己的手,甩动着炎法飞翔着的少女。 (继续说明。) (是,是的。) 听见蒂雅玛特的要求,悠二连忙调整呼吸,继续道: (异样感的实体是红世使徒的气息这一点是对的……只是打倒了萨罗比之后,夏娜把直接透露出气息的巡回士也打倒之后,气息还没有消失。) (你只是想说那气息是潜伏在附近的萨布拉克所发出的,是吗?) (还是只对了一半。) 悠二一边整理着自己要说的内容,一边慢慢地开始了说明。 (我就觉得奇怪……是在打倒那个巡回士之后的事……大爆炸之后,那种朦胧的异样感有了一段时间的空白……也就是说萨布拉克的气息出现了一个空洞。) (气息,出现了空洞……?) 悠二点点头,沉默一下之后补充道: (我记得有一次卡梅尔小姐曾经跟我说过那场造成你和约定的两人分别的战斗……于是我就回响起来,再结合自己所感觉到的东西,终于看出来了……终于找到了异 样感所代表的意义,以及坏刃萨布拉克的真正面目。) 悠二一边整理着自己要说的内容,一边漫漫的地开始了说明。 (我就觉得奇怪是在打倒那个巡回士之后的事大爆炸之后,那种蒙胧的异样感有了一段时间的空白也就是说萨布拉克的气息出现了一个空洞。) (气息,出现了空洞?) 悠二点点头,沉默了一下之后补充道: (我记得有一次卡梅儿小姐曾经跟我说过那场造成你和约定的两人分别的战斗于是我回想起来,再结合自己所感觉到的东西,终于看出来了终于找到了违和感所代表 的意义,以及坏刃萨布拉克 终章 这是在人类还不觉察之际彷徨世间的[化装舞会]的根据地移动要塞星黎殿。 在深处的一室,一个被称为星辰楼的静仪空间之中,一群闻名于世的红世魔王们正齐集在这里,共同等待某个时刻的来临。 其中一个容买带有寒酸味,具有恶魔特征的男人,岚蹄费可鲁正因为即将出现的事物所带来的紧张和欢喜以及兴奋而大汗淋漓,不时掏出手帕镲出额头上的汗水。 快到了,快到了啊`御命诗篇`终于完成,快要正式开始启动了我们[化装舞会]的宿怨即将实现的日子快要来临了啊 不知是对他的这幅样子,还是这种对计划过早期盼的态度觉得不耐烦了,右眼上戴着眼罩的三眼美女,参谋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笑了。 呵呵你就不能镇静一些吗,`岚蹄`。而且,现在还没有到成功的时候啊,只不过是通往成功的漫漫长路的开始罢了。 然后,她又向哪个安然无恙地完成任务归来的男人开口道: 辛苦你了,`坏刃`你的战斗实在太精彩了。 用布把脸隐藏起来,身披斗篷的男人萨布拉克没有回答,只是没有抑扬顿挫地发言道: 原来如此,的确是些强悍的家伙。本来打算利用对密斯提斯的袭击作为诱饵,把那三个辣手的家伙一网打尽,看来还是不太可能。要是我没有因为那爆炸作为保护巡回士 的非常手段,进行转移的话,说补丁还会有打倒她们的可能 贝露佩欧露没有再听他说下去,而是转头向那个正在摆弄着放在房间侧面的半新半旧机械的男人发话道: 那么,最后埋下的自在式,应该有正常发挥作用吧? 这~个当然了! 这个被称为教授的探耽求究丹塔里奥用异常兴奋的声音回答道。回答的同时因为用力过猛扯断了一个把手,他瞄了一眼后随手扔掉。 两~个月啊!这两~个月来,我没有用任何时间来进行伞的研~究和螺丝的改~造!这可是孜~孜不倦进行解读和实际实验的我,得出的超~级成果啊! 背后传来一声嗤笑,丹塔里奥本来想说下去的,对方却故意说个他听似的 哼,又是用这疯狂的家伙做的破机关么用这种东西作计划的根基,所谓的御命真的可以顺利进行吗?让他任意妄为的话,恐怕最后只盛夏一堆嚷在路旁的垃圾,所有的计 划都泡汤,然后这样的结果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接着好痛喂!? 被某样东西从头晌狠狠敲了一下的萨布拉克狠狠瞪着那个罪魁祸首。 唔~发~生以外了呢~!我最常用的`我学之结晶ecellent11450地变之钥`好~象突然间不知道飞~到那里去了呢~~~!? 现在这种状况究竟怎么用才会让你那堆垃圾变得去向不明啊,这个混蛋 唔~呵呵呵呵!每一件事发生都~定有因果的!这~样子的话刚才的状况也 请,请你们两人不要再吵了。到了这种时候,就不要再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费可鲁本想规劝他们冷静点的,可是他的这句话却激起了千层浪,两人同时用粗暴的语气大叫起来 "nostop!总而言之你~不用制止了!看~我不把这个因循守旧的家伙 看到哪个因为被兴头上的两人瞪着而不知道该怎么处置的心腹,贝露佩欧露不禁叹了一口气,然后打算帮他一把就在这个时候 来了 在房间的深处有一个圆形的柱状纯百祭坛立在漆黑水晶一般的地面上。一个少女跪在上面。用静静的声音宣告的就是这名少女巫女顶之座黑卡蒂。 萨布拉克呆在那里抬起头,费可鲁则吃了一惊单膝跪地。 贝露佩欧露发出知识让教授发动装置。 这个时候祭坛顶上那星辰满步的天空中,发生了和刚才萨布拉克回来的时候相同的现象。 本来空无一物的地方发出清脆的声音,产生了裂纹。 以搜索猎兵的性命为粮食等待着启动的金只钥匙出现的同时在目标中打如了御命诗篇的萨布拉克从口袋中拿出宝具非常手段,这个能够进行对象物的转移和寻找出 口。 没过多久,在祭坛之后更为深入的房间内侧,本来前面只有相同间隔的柱子立着的墙壁上,开始出现了银色烟幕形成的旋涡,从里面出现了一个以被处凌迟之刑的姿态架在天井 上的西洋盔甲。那肮脏歪斜的金属身体上缠着从周围伸出的细电线和粗管,还贴着无数的纸符。 教授用扯破喉咙般高亢的生硬打破了沉默: 系统启动!! 西洋盔甲不知道是受声音操控还是接受到了操作,身上缠着的所有电线和管道立刻断开。就像一个被解放的处刑者一般,无力地往地面上倒去不过由于里面空无一物的缘故 ,只能说是凋落在地。同时受到冲击,纸符也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好了,终~于要开始了哦~~~~!? 教授透过那瓶底厚的眼镜,把炽热的视线投注到那倒下的西洋盔甲,以及盔甲上面的空间上扩张的裂纹,不错过一个席位的举动和现象。 把这~个本来用语收集人类的强~烈感情的`我学之结晶ecellebt13274暴君2`中长期转送的人~格镜象跟这次打入`零时迷子`之中的自~在式进行连接!!这~样的话 ,在遥远的`久远陷阱`内发生共振,在这边构成能自由活动的虚拟意志总提!然后,作~为完成形,现在`我学之结晶ecellent13274暴君1`就能把核~心合一,进行完~全自由动 作和完全复活!! 平时贝露佩欧露总是无视或者中途打断他的演说的,只有这次,她很安静地听他说完。在这个了无生趣的世界,只要看到一丝成功,那就是最大的快乐了。 好了!这次绝对要成功!! 呵呵,这种大事,怎么能失败呢。 她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可不是一般的任务。我们[化装舞会]的真正盟主想要的是那个`密斯提斯`这次绝对不能消灭或者让他发生转移了。不管怎么样,绝对要成功!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 咔嚓! 声像是负重超越了界线一般破碎的声音响起。 裂开的空间中,某个人影徐徐降下。 连萨布拉克也不仅弯腰单膝跪下,表现出最低限度的礼仪。 那人影慢慢向着倒在底墒的暴君身上降落。 费可鲁已经不是单膝跪下那么简单了,整个人趴到在底墒,身体为这降临赶到欢喜而不断颤抖。 哪个人影仿佛是自然而然被吸引过去一般,站立在暴君之上。 教授看到自己的研究终于完成,眼镜下的眼眸闪闪发光。 身影落下之后,那本来歪歪斜斜的金属盔甲像纸片一般被压平。 黑卡蒂采取和刚才宣告时同样的姿势,以祈祷的姿势迎接她的神。 在徐徐降下的人影下面,闪动着一片银色的光辉,那是影子。 贝露佩欧露走到降临者的深浅跪下并深深垂下头。 降临下来站在她上方的少年的身体渗出黑色的火焰,产生了一个黑应。 自天而降的盟主少年坂井悠二,悠悠地把目光投向众人。贝露佩欧露恭敬地说道: 首先恭喜盟主归来,恭祝盟主万寿无疆 行了。 以外的发言打断了她的话。那时一把少年的声音,可是同时夹着一把深渊的男声。 听到这叠加在一起的声音,贝露佩 欧露不禁一阵欣喜,已经忘了去管那话中的意义了。 我的军师不,参谋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啊,我的这个名字已经被人类称呼了数千年在承受难以理解的败亡之后被驱逐而产生的这个名称,在今后的慢慢征途中 ,看来似乎并不适用啊。 盟主的霸气并没有丝毫消退。 反而像极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旺盛。 贝露佩欧露看到这幅景象不禁欣喜万分。 是! 贝露佩欧露反应过来之后连望应声道: 那么,该用怎么样的名称呢? 我已经作出了表示了。 为盟主的少年把黑色的火焰吹向天空,然后用手轻轻拍打着踩着银色的影子的自己的胸膛。 贝露佩欧露并没有笨到要去追问。她一瞬间就明白了盟主的意思,同时打算作为对众人的说明,用响亮清晰的声音大声呼唤她们那伟大盟主的名字 我明白了祭礼之蛇1坂井悠二 时间之轮开始转动。 带着任何人也无法阻挡的力量。 世界并不对其意义作出呼应,只是一直向前运行。 序章 在不为人知的上空四处徘徊的移动要塞星黎殿。 在这个作为现世中的红世使徒最大级集团[化装舞会]根据地的宝具中一男一女的脚步声正在其深处回响。 右手边 事到如今,还打算带我到哪里去啊?我既不是你们[化装舞会]的一员,也不是你们的客人,只不过是个临时雇用的杀手而已。那个祭礼之蛇已经实现了临时的归还,也纯粹只是你们组织内部的事情,虽然从礼节上来说我会尽一尽礼数,但并不打算为他效命。 用旁人勉强能听到的最低限度的声音嘀嘀咕咕地说个不停的,是一个用布条卷着脸、披着披风的男人。 正是红世魔王杀手坏刃萨布拉克。 左手边 我想也差不多该让你知道比最低限度更深入一点的事情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强迫你无条件地服从我们或者作出某种牺牲,这也只不过是委托工作的其中一环而已啦。 以诡秘的笑容作出回答的,是一个有着三只眼睛、其中右眼戴着眼罩的、浑身上下挂满了装饰品的美女。 她正是身为[化装舞会]参谋的红世魔王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 如漆黑水晶般的地板上映照出两人的倒影,银色的水滴描绘出两侧的列柱,墙壁和天花板都因为融入了虚空之中而无法看见。这就是能对星黎殿的内部空间进行改组重构、将远离的两个地方连通起来的移动简略化装置银沙回廊的内部景象了。 不一会儿,银色的水滴在两人的前方集中起来,描绘出一个巨大的圆圈。 在半秒之内,圆圈中出现了跟虚空完全不一样的、由复杂机械构成的物体。 贝露佩欧露向前迈出了一步,催促道: 请吧。 萨布拉克在美女用意不明的邀请下,一言不发地穿过了银色的圆环。 里面所展开的风景,是一个完全由各种各样的机械所占据的静谧区域。 把各种莫名其妙的面板、指示灯、电线管和缆线摆满了地面的各种歪歪扭扭的机关装置,不分时代年代形式规格,什么都混在一块,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整个空间,让人完全感觉不到这个区域的宽阔。 萨布拉克已经料到这些东西的制作者是谁了。 毫无疑问,这一定是那个自恃才能出众、随时随地都为自身欲求而生存的、自作主张令人极度不快的红世魔王干的好事。那个男人,现在也作为[化装舞会]的客人,承担着各种各样的阴谋。从以前开始担负的一连串大规模工作,也是其中之一。 (哼,在无大碍的前提下把有关那大规模工作的事情告诉我,让我感觉到自己已经深入其中,用这种方式来让我止步于此吗也还真是符合这个女怪的行事风格虽说如此,我也不会对成全你的计策有所顾虑现在的我,还有一件必须认真对待的事情要办。) 这些翻腾于内心的想法和意念,都被他转换成了毫无意义的话语从嘴里嘀嘀咕咕地传了出来。 这时候,在前面引路的贝露佩欧露站住了脚步。她抬头向上看去,说道: 到了。! 萨布拉克对这里或者应该说是对这个曾经有过印象。在[化装舞会]的盟主降临的时候,一副肮脏扭曲的板金铠甲仿佛被施以磔刑一般被钉了起来的东西在银沙回廊中,就像仅仅截取了铠甲周围的部分显现在眼前似的某种装置。 整体上看来是以机械组合而成的柱状物体,由于其枝干延伸到天花板,根部也牢牢稳在地上,看起来就好像一棵大树。 铠甲被钉起来的位置,就是位于柱状物体中间的一个类似树洞的凹陷处。连在上面的电线管和缆线就那样被悬垂放置在那里。 萨布拉克的视线落在了根部所包裹的一个有点歪扭的铁造球体上。 球体上,在如树根一般覆盖在表面上的电线管和缆线的缝隙间,被挖开了一个小天窗,里面的银色火焰就像是高粘性的熔岩一样在无规律地舞动着。 萨布拉克感觉到这股火焰中存在着一种不明来历的意志,于是面带困惑地沉声说道: 哼没想到这个破机关还在运作啊。你说的那个比最低限度更深入一点的事,也就是关于你们那个从这里脱离出来的盟主的事情吗? 贝露佩欧露挑起了唇角,点了点头。 对,这个装置是吟咏炉。是为了对我们盟主的虚拟意志总体进行融合、编成而制造出来的、类似坩埚一样的东西。如果是在我们盟主归还之前的话,还可以进行模拟试验性质的对话呢。现在正如你所见,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用来保存备用情报的仓库而已。 原来如此,是归还后的空壳吗。正因为这样,你才能这样子把我这个局外人带到这里来。就这样把秘密告诉我,然后在暗中施加重压的确是毫无多余动作的做法。 呵呵,虽然我也觉得光是这样的话,你也不可能会全部听从我们的要求啦,你说是不是? 她的笑声和话语中,总是给人一种别有用意的感觉。萨布拉克觉得反正跟她较真也是浪费精神,于是就放弃了无谓的猜疑,再一次向眼前的这个奇特装置吟咏炉里面看了一下。 在那诡异地舞动着的银色火焰中,其中的每一团火焰都绝不跟其他火焰互相协调,而是不断在那里彼此推挤排斥。这个火焰的整体,正是通过把那些各自性质不同的大量火焰碎片强行混合在一起而构成的。 贝露佩欧露继续在背后说明道: 你也应该有所了解吧,关于我们的御命,实际上是有三个阶段的。刚才完成的就是第一阶段也就是接收被放逐到久远陷阱中的盟主的意志,精制出能依随盟主意志行动的代用体。而其中最关键的装置,就是这个吟咏炉了。 代用体吗。就是在你安排下成了你们盟主的那个密斯提斯吧。我上次向他打入的自在式那个什么御命诗篇的,到底会有什么效果? 让我来按顺序说明吧。我们为了精制出御命第一阶段的代用体,首先就开始了对作为其核心的虚拟意志总体的构筑。这是接受盟主的意志并将其再现的过程,可以说就是为了模仿人类行动而做出来的、外表酷似人类的人偶只不过对象变成了抽象的意志而已。要让初期状态为一片空白的那个东西,作为一个完整人格毫无遗漏地运作起来,首先就必须采集各种各样的感情样本,并对其进行融合和编成。你看到的那副铠甲被教授唤作暴君ii的那个东西,就是用来进行实际作业的工具了。 她一边说,一边抬头指着位于装置的三分之二高的中间部分现在已经成了一个空洞的地方。 暴君ii在感觉到强烈感情的发生时,就会把分身转移往该地点。以感应场所周围的人类作为动力源,从而临时性地形成本体的接收机,这就是原理所在了。那样子创造出来的分身,就可以忠实地、如同映照在镜子上一样执行感情所属主人的愿望通过这样做,暴君ii就能采集到感情和伴随着感情的行动了。 默默地听着这番话的萨布拉克,终于理解了存在于炉内的火焰的构成原理。 我们就把这一系列的采集行为称作镜像转移。分身将会让被呼唤出来的人看到各种幻觉如果用幸福来呼唤出来的话就是喜欢的幻觉,用愤怒来呼唤出的话就是愤怒的姿态简直就是自身的镜像。这样子采集回来的人格镜像,就被积蓄在这个吟咏炉里,作为形成一个意志的材料这几十年来,已经成长到可以通过组合碎片来跟我们进行虚拟交谈,还有以采集之外的目的在外界徘徊的地步了。 说完,贝露佩欧露才第一次把视线投向萨布拉克。在两三年前,我也向你委托过同样的事情吧?那时候让你打进目标的御命诗篇,就是改造了这个镜像转移功 能后生成的东西啊。 接受了委托的杀手,回想起那个不尽如人意的结果,不由得露出一脸晦涩的表情。 那次委托,应该是如果可能的话就将密斯提斯捕获,最低限度也要将自在式打入其中吧。结果,在捕捉方面就一直拖到了今年春天,结果还被目标的两名同行者所妨碍,委托也只能完成了最低限度的条件,我自己也被打落到黑海之中,实在是一次相当大的失态 没有没有。贝露佩欧露摇头说道。 即使是最低条件也已经足够了。那个御命诗篇是为了向宝具植入从暴君ii接收信息的机能而准备的东西。在打入了宝具的时候,那作为原体的密斯提斯所藏纳的宝具,就已经开始了向代用体的动力源暴君i的转化了啊。不管之后被放进什么样的容器中,都会不断把位于这边的本体暴君ii输送出去的人格镜像覆盖写入到宝具之中,为将来的i和ii"的合体创造基础条件。 可是,由于随机转移的关系,你们不是也曾经一度失去了对宝具所在的把握吗?虽说是特制的东西,但是我觉得一旦离手的密斯提斯,应该是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吧?面对萨布拉克伴随着疑问的反驳,贝露佩欧露也依然不为所动。 这是耗费了漫长岁月的远大计划,我们也没有特别焦急的打算。在那个时候,需要解析的御命诗篇还剩下许多。将其打人内部进行改良、用以采集人格镜像的暴君ii也还在我们的手上。只要接近完成状态的话,本来合体的两个暴君也会互相吸引。在那之前,我们一直都在打算等候天赐良机啊。然后,她回想起今年年中发生的意外事件,笑着说道: 幸好,很快我们就接到了再次发现的报告。 那是厌恶工作的将军,突然到访星黎殿带来的吉报。本来打算花费十几年到一百年来等待发现之日的、作为代用体中核的宝具,却仅仅是在几个月后就找到了。那就是为一切带来急剧转折的、推动着她们为了完成御命采取行动的瞬间。 正因为如此,我们就赶忙对剩下的御命诗篇进行解析,结果就把完成的最后的自在式托付于你。一切都只不过是迟早的差异,路其实一早就铺好了。 啊她忽然醒悟了过来,补充说道: 可是,在彩飘菲蕾丝对虚拟意志总体施加了过剩活性化影响的时候,也许连我也有点担心呢。如果那个状态持续下去的话,还没有寄宿盟主意志、只具有片断性集合人格的暴君i"和暴君ii,就会在不完全的状态下合二为一,同时也有可能当场被破坏、或者被拘禁起来啊。而且,那时候还发生了作为容器的密斯提斯主体变化为以前的宿主这种异常现象真是的,这世界果然不能事事如意啊。 那是跟我毫无关系的事情,听了也没有多大意义。比起那个,我总算知道了第一次委托的意义了。那么,我最初问你的、关于第二次委托你交给我的那个自在式,到底是什么? 你真是急性子呢,我现在就要说到了嘛。 贝露佩欧露笑了一笑,然后说出了问题的答案。交给你的那个自在式,是把暴君ii向暴君i覆盖写入的无数人格镜像连为一体、令虚拟意志总体趋向完成的说得明白一点,就是让我们置身于久远陷阱的盟主人格寄宿于代用体内的、类似启动开关一样的东西。是所有一切的关键啦。 原来如此。随机转移根本不是问题,密斯提斯早就掌握在手掌之上,只要真正行动的话,马上就可以唤回盟主一切都如你意料之中,实在是令人感动呢。 听了萨布拉克那似是感叹的讽刺之言,以诡计多端为世人所惧的魔王却再次以出乎意料的话语作出了回答。 也不是那样啦。? 在本来的计划中,我们只不过是打算把那个宝具作为动力源取出来,盟主的虚拟意志总体,应该是寄宿在那件铠甲的暴君之中的。因为那样才能称之为合二为一啊。 说起来的确也是萨布拉克仿佛事到如今才察觉到似的低语道。 为什么你们要特意在留下火炬残骸的情况下,让本体跟它合而为一呢?作为动力源的宝具自不用说,但是我并不认为有必要保持密斯提斯的状态。 那也没有办法,那是盟主的命令啊。 贝露佩欧露的脸上表露出莫大的欢喜,笑了起来。 是通过人格镜像的断片共有着意识的盟主对那个名叫坂井悠二的存在产生了兴趣。真是的啊啊,真是难以事事如意。 就好像在享受着难以事事如意带来的快感一般 不过,虚拟意志总体也是处在盟主的统制之下,对御命的执行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啦。实际上,只要有那个宝具在就已经没问题了。 最后,萨布拉克提出了一个根本性的疑问。 那个宝具真的有必要这么执着吗?的确,那可以省掉啃食人类这一步,但是那只不过是有了它会更方便而已,应该不是必要条件吧? 如果以正常方法来使用的话,就是这样。但是我们[化装舞会]并不会以那样的方式来使用。为了让盟主能永远随心所欲地自由支配我们作出了相当大的努力。 什么,能让那个随心所欲地发挥力量 说到一半,萨布拉克就停顿了下来。他察觉到了一个可能性。 可能做到吗?但是,她们已经为了那个目的进行了周到的准备。 萨布拉克终于明白到,贝露佩欧露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真正目的,是通过把这个秘密揭露出来,来向自己显示出她们的压倒性优势地位。爱说长篇大论的杀手,只说出了一句话。 难道 贝露佩欧露凑近了他那惊愕得瞪圆了起来的双眼,笑道: 啊啊,我们就是能让那个难道变为可能啦。依靠我们获得的宝具零时迷子的话。 第一章 绝海的乐园 西历一九o一年二十世纪最初的一年。 在一望无际的太平洋上,漂浮着美利坚合众国的一个准州。 夏威夷群岛。 那是在几年前被白人势力推翻了土著居民的封建王制、在合并到合众国之前作为过渡而以夏威夷共和国为国号的热带岛屿群。 在东西两端约为五百公里长的主要八岛的中间位置,存在着拥有州都檀香山的瓦胡岛。当时,这恐怕是太平洋上最为重要的岛屿、城市和港口了。 在开辟了瓦胡岛南岸航路的檀香山港口,正蹲着一个男人。 他蹲在远离港口人群喧嚣声的埠头一侧,向着在密密麻麻地停泊在那里的船只之间若隐若现的海平线正确来说,应该是向着逐渐没入其中的一艘船那艘运载着他的同业者们的船影,投以不带任何留恋的漠然眼神,同时自言自语道: 走了吗。 在海风之中,他似乎很局促似的弯着脚,体格显得相当纤瘦。牛仔帽、厚身的外套、从里面透露出来的皮带,每一样都充满了旅途的时代沧桑感总的来说,就是早已过时的、跟周围格格不入的一身枪手打扮了。在四季如夏的灿烂阳光之下,简直是完全不合时宜的异样装束。 从帽子下的面容看来,大概是三十岁前后的年纪。那仿佛把脸上的肉都削薄了似的锋锐感,也被疏于打理的胡子和低垂的眼角中和了相当一部分。从整体上看来,就给人一种倦怠和松弛的印象。 就在他自言自语的时候,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一个故作姿态的男人声音。 就像涌过来又退回去的波浪一样,来了又回去就是流浪者的命运真好呢。 蹲着的男人并没有感到讶异,只是问了一句:很好吗? 很好。 那故作姿态的声音又再次回答道。 男人就此闭上了嘴巴。在被碧蓝色的波浪刷洗着的埠头上,出现了一段莫名其妙的沉默。 就这样,仿佛能把影子烙在地上的阳光、脚边的小船跟埠头的木桩摩擦的声音、涌向客船甲板的小贩们的欢呼声、混入了浓郁的海潮味道的海风在如此热闹的港镇风景中舒适地或者说是不经意地沉醉了好几秒钟 混蛋,你这臭小鬼! 明明自己弄脏了别人的衣服,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 背后传来了早就已经预料到的愤怒声音。 男人没有回头,只是丧气地垂下了头。 啊 新的地方,新的邂逅那才是真正的啊啊,动荡的开端。 不过我偶尔也想要一个平稳的开端啊。 男人以慵懒的动作站起了颀长的身子。然后,他就向着背后呈现出一片耀眼鲜绿色的檀香山港口的仓库街前发生争执的那群人慢慢走了过去。 (果然不出所料。) 包围着某个人形成一个圈子的,是六个西洋风格的男人。 你刚才说了些什么!? 真是太嚣张了! 看一眼就可以知道,那些人个个都是个子高大肌肉隆隆的船员了。 男人叹了一口气用手指扯着帽沿,深深犷下拉了一把。 为什么那家伙老是会惹上别人啊。 因为她是一朵鲜花有着令人产生摘花欲望的美丽外表,简直是罪孽之花呢。 这样的形容词对那家伙来说,在外表上还差十年,内在的话还差上一百年吧。 男人一边无力地对那故作姿态的声音作出回应,一边站在船员们围成的圈子之外。 在那些人的中间 所以啊,我不是都说过很多次了吗! 响起了一个稍微有点生气的少女声音。 明明是你们撞到我,为什么非得要我向你们道歉!?你们就是因为靠港而兴奋得喝酒过度,才会这样子倒在别人面前! 以清晰的道理进行的反驳,却让船员们的情绪更为激昂了。 你这小鬼竟然大言不惭! 让我来告诉你该怎么跟大人说话好了! 在好几个人举起了酒瓶大叫起来的时候,男人以毫无干劲的声音说道: 喂喂。 全员都同时转过身来,狠狠地盯着这个碍事的家伙。 位于船员们的中心、似乎是先出言指责的少女,见状顿时吃了一惊,不禁缩起了身子。 年纪大概是十五六岁,是一个很容易就能让人听出刚才得声音是在拼命虚张声势的、非常普通的女孩子。扎成两边的褐色头发垂在两肩前面,虽然跟男人一样穿着严实的旅行装束,但是身材娇小却笔直挺立的身姿,却跟男人完全相反。 仿佛要挡住那个少女似的,一个看样子像是头领的高大船员逼近了男人。 啊啊?你这家伙算是怎么了? 面对那足以驱散海风的浓烈酒臭味,男人不由得低下了脸。 那个女孩是我的同伴啦,如果你们能放过她的话,我会很感激的。 面对如此软弱(在他们眼里看来)的态度,船员们就开始得意忘形了。 你的教育不行啊,大叔。这个小鬼,把橙汁碰在我的衬衣上,弄得这么脏你看。 他一边说,一边把那件就算再怎么弄脏也没多大差别的陈年衬衫扯了起来。他刚才所说的被弄脏的地方,似乎是指衬衣下摆上被弄湿的那个小小的圆点状痕迹。 你看,太过分了吧?我明明打算接着上街去的,一件好衣服就这么被糟蹋了。 是你自己在我面前站不稳 面对再次想要辩解的少女 琪娅拉。 男人喝斥了一声她的名字,让她闭上了嘴巴。在帽沿之下,看到以橙子为代表的各种水果,被船员们的脚踩得四处都是果肉和果汁的样子 (真浪费。) 在心里如此想道。因为是自己说要吃点当地的新鲜水果才让徒弟去买的,所以责任也应该由自己来负吧怀着这样的想法,男人从帽沿之下仰望着高大的船员。 那么,你想要怎么办呢? 没什么,只要付给我一些洗衣服的费用就行了。 知道了,要多少? 师傅! 看到自己的师傅如此轻易就屈服,少女马上大叫道。船员们回头望着她,嘲笑道: 嘿嘿,跟你不一样,你的师傅还真是通情达理啊。 看到满脸悔恨地闭上了嘴的少女,船员似乎觉得非常解气,开始考虑起索要金额的数量。 我们也不是什么强盗,当然不会叫你把全财产都交出来。这个嘛 喂,坏蛋们。 突然间 我们没有可以用来施舍给你们的钱。 有一个故作姿态的男人声音插嘴道。 那个声音,是从站在船员们面前的、据说是师傅的这个男人身上传出来的。 咦? 刚、刚才、喂! 谁说话了? 承受着众人的疑惑视线,那位师傅用手捂着额头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又一次 没听到吗?虽然人家说对疯狗就扔骨头让它跑开,但是对那种连扔根骨头都不配的家伙施舍钱财什么的,也太没意义了吧。 这种明显的侮辱之言,在那故作姿态的声音影响下,效果也被增大了好几倍。 你、你这家伙! 我要杀了你! 师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举起手掌制止道: 这是腹语术。 如果没有能力组织反驳词句的话,我们也随时接受体力上的抗议放马过来吧,你们这些上了岸的人鱼! 不,刚才这句腹语术不算数。 那种摆 手的动作,顿时让船员们忍无可忍了。 竟敢拿我们开玩笑! 你这家伙! 面对粗暴地飞扑过来的船员们,师傅再一次发出叹息 稍等一下。 同时摊开了一只手掌。 瞬间,船员们的动作都静止了下来。 就好像脖子以下的身体都被变成了石像似的,以抬高了一只脚、无论怎么想也不可能保持着平衡的姿态静止在那里。是只有脖子能自由活动吧,扑过去的势头还没有消失,船员们以超高的速度同时向前低下了头。 甚至已经可以称之为奇观了。 呜嘎!? 怎、怎么了? 我的身体!? 师傅保持着伸出手掌的姿势,转眼向着自己腰上的系枪皮带附近看去。 喂,基佐。我不是说过,要你别干这种事了吗? 在徒弟的面前连自己的脸面都保不住,那还怎么能自称是别人的师傅啊?所以我就作为你的一部分,为你妥善处理了一下啦。 师傅! 琪娅拉一边说一边跑了过来。 很抱歉,我本来打算想办法用话语来解决问题的。 那样的说话方式怎么能解决啊。 面对一脸无奈的师傅,首先是一个妖媚的声音说道: 如果不是被禁止使用力量的话,我早就解决掉了。 接着,又响起了一个轻快的声音: 对啊对啊,世界上也还有很多越说越不讲理的家伙啦! 那是各自不同的两个女性声音。 她们的声音,是从琪娅拉垂在两肩前面的辫子末端、左右各一的箭簇型发饰中传出来的。 至于背后的男人们 喂,你们啊! 从刚才开始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可恶,到底干了些什么! 放开我,解开我,浑蛋! 正在以演街头哑剧似的不自然姿势大声叫嚷着。 师傅瞥了他们一眼 对不起,全都是做梦,你们忘掉吧。 在那伸出去的手掌上,手指正进行着一连串复杂的动作。瞬间 呜嘎!哇啊啊!嗯咕!哦啊!咕哈!?嗯噢!? 六人仿佛缠在一起似的互相把拳头击在对方的胸窝上,然后倒了下来。 真厉害,干得好啊。 真亏你的操纵这样也不会乱呢 听了从琪娅拉的发饰中传出的毫无紧张感的喝彩,基佐那故作姿态的声音回答道: 作为师傅,光是这种程度的事情就受到称赞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啊。 相反,师傅本人却以厌烦的口吻回答道: 你们几个那么轻松,还真不错啊。 这时候 嗯,一点也没错。 一个严肃的声音插嘴道。 师傅和徒弟马上循声望去,只见在远处围观着骚乱的人群之中,一个大热天还穿着整齐西装的青年走了出来。 我找你很久了,鬼功操纵师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还有极光射手琪娅拉托斯卡纳。 他以视线环视了一下周围,斥责道: 竟然刚到这里就闹出了这样的骚动你们根本就不明白当地的复杂情势。这样也算是从欧洲派遣过来的火雾战士吗! 被如此责备的师徒二人 对不起。 马上异口同声地道了歉。 在世界的背后,有一些非人的存在正四处肆虐。 古代诗人给他们定下的统称,就是红世使徒。 他们是从被起名为红世的无法到达的邻界来到现世的异世界人,通过啃食人类所拥有的存在之力人类赖以维持自身存在而必须的根源性力量,来让身为使徒的自身显现于现世,并能通过名为自在法的技能引发各种不可思议的现象。 被他们啃食了存在之力的人类,就会变成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那个人所有将要得到、失去、关联、接触的一切,都会因为存在的缺落而发生扭曲。出现之后并不会得到修补的扭曲,随着使徒的肆虐放纵而不断变大,甚至会让整个现世都形成一个巨大的扭曲。 在红世之中,认为这个扭曲会对双方世界造成大灾难的观念逐渐扩展开来,危机感也不断升高最后,一部分的魔王们开始采取了无奈之中的对策。 也就是对身为自己同胞的滥食者进行歼灭的决断。 充当其先锋或者说是道具的,是发誓要向使徒复仇的人类们。 把自身的存在奉献给跟自己订立契约的魔王,并以获得异能力量作为代价的复仇者。 他们就被统称为火雾战士。 檀香山的街道,还是以绿色为主要色调。 无论是有着茅屋式屋顶的土著居民样式,还是有着毫无漏缝的壁板的西洋样式,任何一间屋子,都被遮挡在叶片巨大得令人难以置信的树荫之下,而柱子上也缠卷着藤蔓。庭院面积也相当大,种上了百合、天竺葵、龙血树和唐菖蒲等各种色彩艳丽的鲜花作为装饰。 花费了数十年时间,积极地接受西洋文明,力图构建起一国姿态的夏威夷王室的努力,在大街道上已经逐渐有所成效了。虽说如此,原先的繁茂程度已经达到了非比寻常的地步,所以如果从整体景观上来看的话,绿色占有的比例却反而是被削减了一点点。 走在那四处遍洒着明媚阳光、弥漫着水和鲜花的浓郁香味的街道上 像那样子在公众面前随意使用力量的话,我们是会很困扰的。现在的时代,早就已经不是那个能暂时以奇怪异象来加以掩饰、在人们传诵中成为传说的时代了啊? 穿西装的青年向走在后面的两人满脸散漫慵懒的师傅?萨雷、以及挺直了腰背的少女?琪娅拉指责道。 虽然对手是那些人的话,我也不苛求你们能和平处理,但至少也要顾虑一下,尽量不要把异能力量展现在大众面前啊。 青年自称是哈利?史密斯。 他是火雾战士进行情报交换的支援设施外界宿的成员,被任命为萨雷和琪娅拉在夏威夷执行任务期间的助手,是驻留檀香山本地的人类调查官。 年纪大概是二十岁出头,体格纤瘦,在炎热的天气中也穿着几乎能让看到的人也冒汗的端正西装,简直是一个把严格当成衣服穿在身上走路的男人。 虽然单看容貌的话,他是一个把头发扎在脑后的演员级别的美男子,但是眼神中总是带有一种锋锐感,令人无法对其容貌抱有率直的感叹。不知道是由于年纪轻轻就被委以重任而感到紧张,还是在外界宿成员中为数不少的、对异能者火雾战士怀有扭曲感情的那一类人不管怎样,总之在言语和态度上就表现得非常严格。 (嘿,不过也没办法啦。) 对任何事都不会抱有感情上的反感的萨雷,因为事前已经被告知了有关这个人的境遇,所以对于这一切也都能轻松地接受了下来。他故意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把视线转向了周围的异国风景。 取而代之的是,跟他订立契约、赋予他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绚之绢挂基佐作出了回答。 那也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吧,史密斯先生。就算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现象,只要是无法理解的事,人们就会把一切变得暖昧对,就像整个溶化掉一样,彻底忘记了吧。 我是说,在现在这个敏感的时期,你们这样做的话就会让我们很困扰! 面对这间不容发的反驳之言 对不起! 不知为什么,却由琪娅拉反射性地道了个歉。 同时,又有两个悠哉游哉的声音 也没 有必要那么火气大吧。 就算说是敏感时期,现在已经把海魔赶了出去,状况也安稳下来了吧? 分别从赋予琪娅拉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破晓的先驱欧德莉娅和夕暮的后尘维捷露娅所在的两个发饰中传出。 可是,对她们老大不客气的话语作出的回答,却依然是那么古板和严格。 事情并不是那么单纯的,你们必须有更强的自觉才行。 迎来了二十世纪的世界,正面临着激烈的动荡。 比其他地域先一步获得了强大工业力和机动力的欧洲列强诸国,如同怒涛般涌向了世界各地,开始了每天都改写地图的、几乎可以称之为地球大改编的大规模事业。 其中一个尤其重要的地点,就是夏威夷群岛了。 在人类无法轻易航渡的、几乎占据地球表面积三分之一的广阔海洋中,如同奇迹般地漂浮在中央的一个热带乐园。 自从一七七八年的詹姆士?库克航海到达了这里之后,夏威夷群岛就遭受着被西洋文明圈的缓慢侵蚀最初是作为捕鲸船的补给基地、近年则作为甘蔗一大产地的这个地方,以一八九八年的美西战争为契机,不由分说地就被并吞到美利坚合众国之中了。那是因为,这个地方作为通向以西班牙领地菲律宾为首的太平洋西岸地区的中继点,其战略价值在一时间得到了急剧提升的缘故。 在法律上依然以夏威夷共和国(植根本地的王国,已经于战争爆发前的一八九四年,在白人势力的威压和胁迫下被颠覆了)作为国号,同时享受着可获合众国保护的准州待遇。不过,这实际上就跟被占领的殖民地毫无区别。 然后,发生了这种改变的世界情势正如至今为止那样对活跃于同一个世界中的红世使徒、以及追踪着他们的火雾战士来说,也同样具有很大的意义。 两阵营都基本上是依循着人类的交通路径和到达范围展开活动的。 这都是因为使徒存在着一个通过啃食人类而获得力量的必然理由的缘故。要是没有特殊目的的话,他们都不会跟人迹罕至的土地发生关联。同时,那样的土地也往往缺乏能刺激他们欲望的文明文化。而作为使徒的追踪者的火雾战士,也必然会在同样的地域和交通路径上往来。 这个倾向,对太平洋地区来说也不例外。 在西洋人刚开始进入这片大海上的时候,使徒就展开了啃食、火雾战士就展开了歼灭这样的固定性日常行动。 实际上,在库克到达这里的时候,这里就已经存在着足以让使徒尽情享受的三十万以上的土著居民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根据火雾战士阵营的调查,当地并没有发现使徒曾经活动过的痕迹。 是因为没发现具有吸引力的文明而没来到这里,还是在来过之后又离开了呢由于接近九成的原居民都因为西洋人带来的病原菌而死去,也失去了众多口头传说(他们除了岩雌之外就没有别的文字了),所以其中的真相直到现在还不明确。 不管怎样,总之在西洋人开始频繁到访此地的同时,使徒和火雾战士也开始利用这条夏威夷航道,或者在夏威夷寻求自身的目的了。 不管怎么说,这里是不绕道南海群岛、直接沿直线横渡太平洋的船必定要路经的交通要冲。除了在海上啃食人类的海魔(虽说如此,他们在夏威夷航路确立以前也只是在太平洋沿岸闹事而已)那些例外分子之外,几乎所有的使徒,都企图以这个人多而开始变得生气勃勃的岛屿为支点,从而向整个世界伸出魔掌。而火雾战士则相反,计划着通过压制这个地点来限制他们的行动范围。 作为结果,也可以说是理所当然了,这个地方马上就成为了两阵营的争执之地了。 在这样的夏威夷中,火雾战士方面成功地开设了作为己方阵营桥头堡的外界宿,也仅仅是在半世纪之前发生的事。历经了数十次的激烈争夺战,他们终于成功地设置了能展开隐蔽气息结界的宝具特塞拉。 获得了难以被察知的藏匿地和迎击基地的讨伐者们,从这条横跨太平洋的航路上把使徒一扫而空,为新世界的重要航路带来了安稳但是 为了这次的任务而被派遣来这里的你们,应该都知道吧。 走在前头的哈利,在一条通道的尽头停下了脚步。这里是靠近潘趣钵火山口、周围新建的西洋风格居屋显得尤为引人注目的檀香山一等地。从旁边的一条小路再进去一点的那个空地、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了。 史密斯先生? 琪娅拉抬起了头,注视着仿佛墙壁就挡在一步之前的位置似的紧急停下步伐的哈利。 萨雷站在哈利身旁,向前面观察了一下。 是这里吗。 他尽量不去看身旁的那位青年的表情。 随即转移了视线的琪娅拉 啊 也发现了对火雾战士来说相当熟悉的东西,终于理解了目前的状况。 生长着大量杂草和野花的空地。 只用一眼就可以看出,这里原来应该是被新开拓出来的地方。因为这里有的只是花花草草,并没有扎根于地上、伸展出巨大叶片的树木。而萨雷为了亲自进行确认而让哈利领路来看的那些东西,也从花草之间隐约透露出来,或者说被埋没在花草之中。 破破烂烂的房梁,溶化的玻璃碎片,焦烂的砖瓦那些高高堆起的东西,大概是烧毁之后的残骸吧。 这里,原来是有一个外界宿在的呢。 琪娅拉仔细观察着这些过去发生的袭击事件所留下的痕迹。 哈利点了点头: 嗯。离檀香山港口很近,在市区也不引人注目的小巷里头,而且还适当接近着繁华的区域。是个很好的地方吧? 他一边说,一边回想起昔日的景色。 听了说明之后,琪娅拉重新观察了一下周围。 新造建筑就只有旁边的几户,外面道路上也依然残留着过去的古老建筑既然这个地方遭到了袭击,那就是说外界宿的所在地被袭击方的使徒发现了。这个推测应该是正确的吧? 啊,嗯。 面对少女那出乎意料的敏锐观察力,哈利不由得吃了一惊。明明要求别人提高自觉性,可是自己却陷入了感伤。以此为耻的哈利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这样的话,果然已经知道了吗。 呵呵,可不要太小看我们的琪娅拉哦。 毕竟我们是受了多雷尔?库贝利克的直接命令来到这里的嘛。 面对满怀自豪地夸耀着自己的契约者的欧德莉娅和维捷露娅琪娅拉红着脸用手掌捂住了辫子上的两个发饰。真是的,别说了啦。 对啊。接受了库贝利克老爷子委托的是我们,你们只不过是顺便而已。只不过因为是我的徒弟才跟着一起来。 听到萨雷毫不掩饰地说出了事实,琪娅拉又马上丧气地缩起了身子。 嗯,啊啊,抱歉。 萨雷察觉到这一点,马上道了个歉。基佐也帮忙解释道: 你不用在意的,我们的琪娅拉托斯卡纳。你也应该知道吧?这个男人并不是出于挖苦和嘲弄才那么说的只不过是不善于说话,欠缺一些细心考虑而已啦。 自己也觉得的确如此的萨雷,并没有作出反驳。只是补充了一句: 而且,我也觉得在史密斯先生面前这样子说话,也不太好啦。 咦? 面对一脸惊讶地回过头来的琪娅拉,哈利稍微有点困惑的挤出了笑容。 其实我,并不 萨雷没有理会满脸讶异的徒弟,摘下帽子低头说道: 抱歉,因为我也不能把成员们的事情随便说出来。本来打算 是到了现场再跟她说明的现在看来却似乎弄巧反拙了。 不,我明白的。那毕竟是事实,请您不必要在意。倒不如现在就由我自己来说明 在他那困惑的脸上,又增加了一层悲哀的神色。 看到琪娅拉莫名其妙的样子,基佐说道: 哈利?史密斯先生,是这个檀香山外界宿中唯一的幸存者这样的话,你就应该明白了吧? 啊! 外界宿的同伴们,还有一起在这里千活的妹妹也都嗯,就是那么回事了。那一天,就只有我一个去了岛外,所以才得救了。 听了哈利的话,琪娅拉不禁对自己刚才的鲁莽态度感到一阵厌恶,身子缩得比刚才更小了。 从垂下来的头发末端(跟契约者同样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传来了两声斥责: 光是这种程度的事就灰心丧气怎么行! 同情过度的话就会变成挖苦,这一点常识你还是先记住的好! 琪娅拉战战兢兢地抬起了头。 哈利在困惑的脸上堆出了笑容,可是却以拒绝同情的坚定声音回答道: 你真的没有必要在意。那已经是六年前的事了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次发生的事。我母亲也曾经是外界宿成员,她在火雾战士和使徒争夺夏威夷的战斗进人激烈阶段之前,就被啃食而死了。! 听了他以平静的口吻说出来的话,身为火雾战士的少女不禁哑口无言。 相对的,说出这番话的青年则依然保持着平淡的态度。然后这次就是妹妹和同伴们因为我跟这个世界的真相发生了过多的关联,所以明明身为人类,却没有忘掉大家的死。不过,我也觉得这样很好。 然而,他的平淡并非来自于情感的稀薄,反而是隐藏着心中激烈翻涌着的执着、愤怒、悲痛和悔恨的坚强意志体现。这一点,也明确地传达到了见者的心中。 因为我终于有机会能亲手重建跟大家同在的这个地方获得了这个苦等了六年的任务啊。托斯卡纳小姐,也请你协助我吧。 萨雷也向少女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事实。 就是这么回事。而且我先不说你接受命令的经过吧,作为战斗力的话,我是对你抱有很大期待的,拜托啦。 是的!我会努力呜好痛! 气势十足地挺直腰板、刚想转身正对着两人的琪娅拉,却被石头绊到了脚而摔在地上。 身旁马上传出了哈利的苦笑和萨雷的叹息声。 对,从遥远的欧洲被派遣到这里来的两位火雾战士所肩负的任务.正是在植香山重新设置外界宿。 从现在回溯到六年前的一八九五年。 一个小规模的事变袭击了这个地方的人类社会。 一批危险分子对夏威夷共和国临时政府实行了武装起义。他们谋求复辟被白人势力颠覆的旧王制,想要夺回本来属于夏威夷人的夏威夷也就是所谓的王权派了。 由于他们兵力不足的关系,起义在两周内就被镇压了下去(结果,莉里渥卡拉尼女王由于被怀疑跟此事件有牵连而被迫废掉王位,夏威夷王国完全灭亡了),在此期间,州都植香山政厅附近一带都被彻底封锁,在各处还不断发生零星的街头战,陷人了骚乱状态。 在这个市民躲在家里不敢透气、船舶的运输业务也出现阻滞的情报空白时期,仿佛看准了机会一样某个大事变袭击了这个地方的非人类集团。 那就是檀香山外界宿的歼灭。 完全没有任何前兆和经过,也没有亲眼目击的人,在连告急船只也无法动用的那十几天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火雾战士阵营里根本就没人知道。 只有一个人为了对应骚乱的长期化,独自前往另外的岛屿进行着代用运输航路视察的哈利?史密斯在回来的当天,正是在这个地方,亲眼目睹了驻留在外界宿的火雾战士、妹妹、以及作为设施中核的宝具特塞拉,这一切都被烧成了灰烬的残骸。 听到这个结果的任何人,都无一例外地得出了唯一的结论。 在红世使徒的袭击下被歼灭了。除此之外并不存在别的可能。 在欧洲逐渐巩固了主导世界外界宿地位的幕僚团库贝利克交响乐,遵从自身肩负的职责,着手对这件事展开处理。 根据残留下来的结果,有悬念的问题有两个。 一个就是其他地域的外界宿位置和联络方式的泄漏。 另一个就是展开不可知结界的宝具特塞拉的去向。 关于前者所采取的对应,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布下警戒网而已,并没有被加以特别重视。那是因为,作为机密根干的外界宿所在位置,都一直遵循着并不记载在可能被他人看到的比如书信之类的物体上,而是通过带路和被带的经验来传达这种自古以来的流传方式。 另一方面,关于后者就不是这样了。这个手掌大小的玻璃制正十二面体,能够展开遮断一定范围内气息的结界,是外界宿的核心所在。为了创造结界,就必须设置在某个场所,同时还要断续地向其供给力量。从这个性质上来说,虽然对使徒来说是一个使用不便的宝具,但是过去也并非没有过利用这个宝具来发动的阴谋。所以必须尽快采取回收行动。 根据以上的理由,有好几个肩负着复合性任务首先稳定夏威夷的情势,然后再对此展开追踪调查,如果可能的话就将其夺回的火雾战士来到了檀香山。 但是,事情就从这里变得复杂起来了。 当时,逐渐把地盘转移到太平洋来的海魔们,趁着这个机会把夏威夷群岛纳人了使徒的势力圈,为了把周围航路变成啃食人类的渔猎场而大举蜂拥而来。对主要八岛的袭击就不必多说了,在航路上的伏击、甚至在太平洋东西沿岸的主要港口的妨碍工作也同时进行,无论是跟外界宿有关系还是没关系的地方都遭到了袭击,许多讨伐者也成了其中的牺牲品。 在迟了一步了解到事态严重的库贝利克交响乐,跟同样在外界宿中拥有莫大影响力的权势者蒙特贝迪航路团结一致,共同对此事展开对应。一系列的战斗,以从东西方向太平洋的海魔展开地毯式歼灭行动为开端,迎来了以辉烁撒布者丽贝卡?列德为首的夺还部队制压夏威夷群岛的关键战役(海魔来袭时也依然在夏威夷现场负责支援的哈利?史密斯,也随着这一部队的到来而得以展开自己期盼已久的任务的前期准备工作)。 然后,重建檀香山外界宿的决定才终于正式下达,萨雷和琪娅拉就像跟夺还部队擦肩而过似的被派遣到这里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 时间已经跨入了二十世纪。 在以整个太平洋为舞台展开的整整六年的战斗中,到最后还是无法得到有关比夺走的特塞拉行踪的情报。 在这个对自己来说可以称之为宿愿的任务中,对于只能从欧洲拨出两个火雾战士这一点,哈利似乎觉得相当不满。 说起战斗力被派遣到这里来的真的只有您两位吗?在檀香山重新设置外界宿,明明是一个重要任务啊。 他单纯只是从战斗力角度上对只有两个人这一点感到一丝不安。 啊,就只有我们了。 萨雷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是这样的吗。 无力地回答了一声的哈利,把摔倒的琪娅拉扶了起来。 对、对不起。 没什么。 他的笑容,跟刚才一样无法隐藏内心所想。现在也露出了明显的不安。之前明明看到了丽贝卡的夺还部队那种人多势众的强大阵容,现在来换班的却只有两个人,而且已经不会再有增援了。在这种状况下感到不安,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明明是花费好几 年的这场战斗的最后一步,这样子真的没问题吗?虽然在派出我一个年轻人独自负责事前调查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奇怪了。 也没必要那么失望吧。海魔本来的绝对数量就不多,在具备统率力的大家伙已经被打倒的目前情况下,光靠我们两人就已经足以应付了。 而且,史密斯先生。我也在从欧洲被派遣来的时候听说过你的能干了啊?他们说你们父子两代都是在外界宿工作,是一个前途有望的年轻人啊这一次的提拔,也当然是意味着你的能力已经获得了能胜任整个区域管理的高度评价啦。 [图] 位于萨雷腰部的基佐,继续以故作姿态的口吻接着说道。 当然,哈利并不会因为这样的一句称赞而展开愁眉。 他对自己所处的立场非常清楚,正是由于自己有着曾经身为外界宿成员的母亲和妹妹因遭使徒啃食而死的这段经历,才使得欧洲方面并不担心自己造反和谋求私利的可能性,所以才把重新设置外界宿的任务完全交由自己来展开。 正因为如此,自己才千方百计想要隐藏起内心的想法以亲人的死亡为武器,要求在亲人曾经存在的地方重建外界宿。嘴巴上说出来的,也都是对这个重大任务的明确主张而已。 可是,那些海魔以如此大的规模、在一个明显战略意图下展开了攻击。关于这个事实的确认和验证,也还没有完成。在被夺走的特塞拉的去向依然不明的状况下,人手却变得这么单薄至少也该采取让夺还部队延期驻留以观望局势的安定化,或者展开重新调查的策略才对啊。 (原来如此,看来关于他能干的风评的确没错。) 萨雷一边想,一边用手向下拉了拉帽沿,藏起了视线。 那个的确嗯,完全就像你所说的那样实际上,库贝利克交响乐也并不是对夏威夷心存轻视啦。 是怎么回事呢? 背对着惊讶的哈利,萨雷踏进了外界宿的残骸之中。 杂草已经长到他的膝盖那么高了。这里虽是一个位于巷子尽头的空地,却没有给人一种没落寂寥印象,也都是因为到处生长着四季如春的艳丽鲜花的缘故。 萨雷踏着那些鲜花,走进了空地的中央部分。 现在暂时还是美国那边更可怕。所以警戒工作和人员分配,都把重点放在那边了。只不过是这样而已啦。 美国就是那次内乱吗。 内乱。 那是十九世纪后期在美国爆发的、对火雾战士来说就连为其赋予一个固有名词也感到羞耻或者说是机会的苦恼之战。 自古以来,这片广阔的原野的势力平衡,一直都由被称为大地四神的强大纯种美国人火雾战士维持着。自称为神之战士、一直在守护着同胞和大地的他们,却面临着白人从十八世纪开始突然变得激烈起来的国家级别的侵略。 不久之后,经历了独立战争而诞生的美利坚合众国(在他们看来,那也只能算是侵略者之间的内部冲突和更换名号而已),以开拓别人的土地为旗号开始了异样的膨胀,并对同胞们实施杀戮的时候,他们就有了一个想法。 那就是打破身为讨伐者的禁忌的事情对人类社会进行大规模的干涉。 当然,他们如果能跟同胞们过着平稳生活的话,是应该不会考虑这种完全脱离道义的行为的。可是,在苦恼的他们面前,自己一直守护至今的同胞和大地遭受了凄惨的蹂躏,被横蛮地抢夺而去。白人的蚕食行为依然没有停止。 他们各自都以大地四神的身份采取了最为妥善的行动。其中一个人努力地想要保持双方的和气,一个人好几次阻止了同胞们的鲁莽过激行为,一个人跟同胞们共同哭泣,一个人则持续静观其变。但是,白人的蚕食行为还是没有停止。 面对这样的蚕食,他们的心情逐渐就开始向打破讨伐者禁忌的方向倾斜了。 凭着他们四人的力量,要驱逐白人、以及将其国家颠覆之类的事情,也是可以做到的。 从其他地方来的讨伐者们拼命地向他们解释世界的规律,想要让他们放弃这个想法。 但是没过多久,就迎来了决裂的时刻。 以某个事件某个遭受美国杀戮的人的祈祷为契机。 啊神啊,请救我吧。人类已经无能为力了。 没有人能责难、却也没有人能坐视不理的苦恼之战,就这样开始了。 美利坚合众国的完全破坏依靠异能者火雾战士亲手实现这个目标。 对引发这件事的人们来说,这是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向折磨同胞们的世界作出的反击。 大地四神的任何一人,就连跟他们订立契约的红世魔王们,也已经没有任何罪恶感了当然,也不可能会有。 他们的前身,都是先通过对天赋才能进行严格的修行,在提高了对存在之力的适应性之后再订立契约的古代神官。凭着漫长战斗历史和经验发挥出来的强大力量,简直是壮烈到了极点。 但是,也不知该不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这次对火雾战士来说完全是闻所未闻的事变,已经在早期就被预料到,而且他们还为此而进行过准备。那是因为调停方和被调停方、任何一个当事人都早就明白,演变成这个局面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即使如此,这场以北美为舞台的战斗也拖了很长的时间。 高举正义旗帜、发挥着怪物般的力量的四人,以及跟他们有所共鸣的火雾战士团体(不仅仅是纯种美国人),跟为了阻止他们而集合起来的、来自全世界的强力讨伐者之间的战斗在使徒们的嘲笑和揶揄之中足足经历了长达十数年之久。 作为结果,大地四神终于收起了兵刃。 然而,原因却是一个跟他们起事的前因后果和各地的战况毫无关系的、完全属于另一次元的理由。 那就是,由于当事者之间的战斗,令世界平衡发生了过度的混乱和崩溃除了这个本末倒置的状况之外,还有使徒方面的动静乘着混乱展开阴谋诡计、在讨伐者人手薄弱的地域捣乱生事等等也开始出现不可忽视的大规模活跃征兆。 作为一次并非败北而是妥协的休战,他们停止了对人类社会的干涉。 然后,或者可以说是理所当然吧,他们也丧失了作为讨伐者的存在意义。 面对以同胞的生命和大地为温床而不断发展的世界,他们已经丧失了以前的那种坚决守护的热情了。由某个调律师提议的、在外界宿向同业的火雾战士提供协助这条路,对他们来说几乎已经是唯一的选择了。 作为南北美大陆的四个主要都市的强力存在、以及永不动摇的重镇,他们大地四神现在也依然在这里面对在这片他们守护至今的大地上依然不断发出悲鸣的同胞们,怀着血泪断肠的思念。 萨雷继续踏人了被炭化混进了土壤中的焦痕残骸里面。 好不容易把那大地四神推进外界宿管理者的位置上,到现在也只是过了十几年而已。看到美国至今也依然在持续着的行为,他们会不会什么时候又站起来呢?欧洲方面对这个可是担心得不得了啊。你也应该从丽贝卡等人口中听说了吧? 嗯,的确 哈利含糊地回答道。对身在夏威夷的白人,而且并不拥有火雾战士这个绝对共通立场的他来说,内乱实在是一个刺耳的话题。 不过,原来如此如果欧洲的想法是这样的话,那当然就不会把一度制压过的地方配置精锐了啊。 就是这么回事。 萨雷耸了耸肩膀,转身走出了空地。 不过,我们也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而已啦。总之,先确认一下附近有没有使徒的存在,然后寻找消失踪影的特塞拉的线索, 接着才可以用我们带来的特塞拉重建外界宿也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 我们慢慢努力干吧。 面对干劲十足的琪娅拉,萨雷半带叹息地回答道: 你总是可以那么乐观,我真羡慕 说到一半,他忽然把视线投向位于自己正面的远处。 琪娅拉也循着他的视线向后望去。 师傅? 怎么了呢? 在狭窄的巷子正面,可以隐约看见在外面大路上穿梭而过的人潮。但是,却并没有看见停下脚步注视着这边的人影。 萨雷又一次对周围提高了警惕。 不,我好像感觉到了谁的视线难道是路过这里随便看了一眼吗? 哈利向两位火雾战士的方向倒退了一步。 难道真的潜伏着使徒? 为了让紧张的调查官放下心来,二人一体的鬼功操纵师说道: 不过,我想丽贝卡和弗里达应该不会那么容易看漏眼吧。 假如有使徒慎重到在这种状况下还潜伏在这里的话,那么事到如今会不会做出这么轻易就暴露行踪的行为呢答案当然是否定了。 萨雷接着说道: 总之史密斯先生,首先请你带我们到投宿的住所去吧。总不会叫我们在这里架个帐篷来住吧? 哈利拿出了笔记本,确认了一下安排情况。 啊,嗯,那当然了。考虑到过于接近的话会有危险,所以我就把住处安排在王宫的另一侧了。 这时候 帐篷也是很有趣的哦? 琪娅拉说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众人都同时笑了起来。 同时,一个躲藏在从小巷里看不到的死角也就是正面大马路的建筑物阴影中穿着裙子的女人,随即快步离开了现场。 两人被带到的地方,是位于前夏威夷王宫?伊渥拉尼宫殿的东边、显示出檀香山的豪华气派的一座两层构造的旅馆。 虽然离怀基基海滩也很近,但那里并不是一个舒服的好地方。当时的那个地方,是一个被养鱼池和芋田所占据的潮湿地带。一直到一九二o年代,在那里开凿运河、用从圣弗朗西斯哥运来的白沙填满而变成一个舒适海滩的工程才宣告完成。 在白人传教士的影响下,冲浪被打上了不道德的烙印而遭到了禁止,所以从二楼阳台远远看去的海岸线上,也只有零星的几个有钱人在那里玩水而已。 即使如此,面对第一次见的绿色植物和海水的鲜明对照,琪娅拉还是惊讶得瞪大了双眼。她连旅行装束也还没脱下,就在缠绕着藤蔓的栏杆上探出身子,发出了感叹的声音。 好漂亮。 不过到了夜晚,那些蚊虫就多到没有蚊帐就睡不着觉的程度呢。 在背后宽广的阳台门口附近,正在为他们准备着蚊帐的哈利,以土生土长的率直语气,打破了她的感动心情。 怎么了呢? 琪娅拉没有回头,只是一边拨弄着头发,一边小声问道: 果然,你还是有点生气吗? 咦?啊啊。 哈利这才知道,少女现在还在对刚才在外界宿的那件事感到烦恼。虽然她这样为自己着想,心里也有点高兴,但是同时也有点让人头疼。 那种事,我早就没有放在心上了。反正在职务上,我也是要跟托斯卡纳小姐说明这些问题的。那个,刚才纯粹只是我一时没考虑到会破坏气氛而已。 真的吗? 面对诚惶诚恐地转过身来的少女,哈利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 太好了。 面对总算放下心来的契约者,从左右两个发饰中马上传出了无奈的声音。 所以我都说你太在意了啦。 我不是说过吗,那样子反而会变成挖苦的。 的确是啊。 哈利明确地说道。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们彼此都开始专心执行自己的任务吧。 是的。 琪娅拉也明确地回答道。 然后,她突然发现不知是因为刚才说过的那件事,还是关于任务的报告和手续已经告一段落的关系,从他的言行举止中,已经没有了刚开始表现出来的那种锋锐感了。现在的哈利?史密斯,看起来就好像随处可见的勤劳青年一样。 那样的他、如今正在整理着床边的蚊帐绑绳。 到了夜晚,在点灯之前就请先把这条绑绳前端的钩子扣在上面的金属扣上吧。因为我想你们如果不开窗的话,是一定睡不着觉的。 是的。 回答清晰有力,就是这个少女的特征了。 哈利也不由得露出了微笑。然后,作为一个有着相当长时间在外界宿的长辈,他在心底产生了看起来不怎么像火雾战士的率直感想。但是,他马上就把这个对已经成为非人类存在之人的禁句吞回了肚子里。同时,又以一个疑问来掩饰了微笑的含义。 我本来打算也给哈比希茨布尔格先生的房间准备蚊帐的,可是发现门被锁住了。他到底去哪里了呢? 琪娅拉马上作出了一个毫无疑问余地的回答: 我想,应该是在楼下的休闲室里喝着酒呢。 他一直都是那样的,一到了有酒的地方就咕嘟咕嘟地喝个不停,就像马一样。 明明在喝酒,却什么都不说,还真是一种让人难受的喝法呢,呀哈哈哈! 在左右辫子下端的发饰中,欧德莉娅和维捷露娅各自以动静相反的口吻笑着说道。 不行啊,怎么在别人面前这样说话。 不,作为以后一起展开工作的伙伴,这种清楚易懂的事情报告,我会好好参考一下的。 哈利也别无他意地回答道。他走出了阳台,靠在琪娅拉旁边的栏杆上,向正面那由蓝和绿所构成的风景看去。要说他正在凝视着这个养育了自己的乐园的话,那眼神也显得稍微过于严峻了。 你跟哈比希茨布尔格先生在一起,已经很久了吗? 是的。我在订立契约之后,就马上成为他的徒弟否已经有十年那么长了。 对于别人听了这句话露出的惊讶神情,琪娅拉也已经习惯了。 所以,我其实已经二十岁了哦。 虽然内在部分跟刚订立契约的时候没多大分别啦。 什么没多大,我看简直是完全没分别! 一听到立刻向自己泼出冷水的两个声音,琪娅拉就抱怨了一句真是的那生气的表情也的确跟她的外表非常相称。 火雾战士的精神成长比人类慢是正常的,你也并不是特别罕见的例子,丽贝卡小姐是这么说过的,所以我这样根本就没问题嘛! 说起来,师傅和徒弟的关系还真是少见呢。 是的,我也从来没见过别人是这样。不过,在接受外界宿保护的时候,大家都是这么跟我说的。要我在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的门下学点东西。 少女开朗的表情,也许是因为回想起当时的情况吧,在刹那间稍微掠过了一层阴影。 哈利就当作没看见,继续说道: 我也听说过,虽然其貌不扬,但他立下的大功绩用一只手也数不过来,是一个强大的火雾战士。也许跟随在这样的强者身边学习,才是提高自身能力的最佳捷径呢。 也有这样的原因啦。 琪娅拉以一种有点不可思议的委婉口吻回答道。从小小的嘴唇中,发出了细小的声音。 不过实际上 在阳光中闪闪生辉的绿荫下,少女正眺望着远方。忽然,哈利感觉到在她的身上掠过了某种令人紧张的感觉仿佛被思绪或者声音呼唤到远方去似的某 种感觉。 托斯卡纳小姐,我也为你准备了更换的衣服,请你去沐浴一下吧。因为列德小姐告诉过我,就算是火雾战士,女性的话也是很喜欢淋浴的。 哈利仿佛要掩饰感觉到的东西似的如此说道。 是的,谢谢你,请叫我琪娅拉就可以了。 一琪娅拉仿佛把掠过的那种感觉一扫而空似的露出了开朗的笑容,转过身去。 哈利也打算在完成剩下的报告之后离开房间。 那么琪娅拉小姐,我就此告辞了。因为我们彼此的职业关系,已经安排了不需要客房服务员,所以如果有什么琐碎事情的话,就请吩咐我吧。 是的,谢谢你帮了我们这么多忙 跟刚才不一样,这回琪娅拉却向哈利投以天真无邪的询问般的视线。 哈利不禁停下脚步问道: 怎么了? 你好像不打算说你也叫我哈利就行了那一类话呢。 啊啊,不,我这个人,对于那种过于亲昵的关系有点不适应,真的很抱歉。 说完,青年就面带困惑地搔了搔脑袋。 琪娅拉也毫不介意,一脸开朗地回答道: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那么这段时间就承蒙你照顾了,哈利?史密斯先生。 彼此彼此。 两人轻轻握了握手,交换了微笑。 琪娅拉等待着离去的哈利逐渐走远,直到连锁上房门的声音都听不见的程度。因为如果被他听到自己锁门的声音,就好像在说自己很想早点把他赶出去一样。同时,也好像在宣布自己马上就要去洗澡似的,有一种害羞的感觉。 好! 她把火雾战士的听觉应用在这种多余的方面,在确认了之后才锁上了房门。 跑进了脱衣间之后,她就像小孩子一样把衣服全部脱掉,解开了辫子。把散开来的柔软头发轻轻束在脑后,然后把两个发饰也绑了上去。因为大家都是女的,所以淋浴的时候也跟她们在一起。 接着,她深呼吸了一下.打开了浴室的门扉,然后才松了一口气。 是英国式的呢,太好了。 浴室的设备也跟酒店的级别相符,水道、淋浴器、浴缸等等都一应俱全。 真的,太好啦。 如果只有一个肮脏水桶的话,你可能会光着身子去抱怨呢。 听了欧德莉娅和维捷露娅的取笑之言 我才不会那么做呢。 琪娅拉一边撅起嘴巴说着,一边扭开了水龙头。虽然过了好一会儿才有热水流出来,但是现在的气温本来就高,所以有点温热就已经足够了。这种从高处落下来的(大概是)清洁的水,光是沐浴在身上就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 温水不断流淌在凹凸玲珑的身体上,琪娅拉不经意地向自己的发饰问道: 是不是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呢 谁知道? 为什么要问这个啊? 被她们这样反问,琪娅拉含糊地回答道: 嗯我只是想,如果定居在这里的话,可能修行什么的也会变得更顺利呢。 那种事都是看你本人用不用心的吧。 能做到的话在哪里都行,不能做到的话在哪里都不行,就是这样啦。 琪娅拉鼓起了染成一片樱色的脸颊。 (老是说这些不正经的话。) 如果不是面临真正战斗的话,她们就不会认真跟自己说话。 仿佛为了出气似的,她粗鲁地擦起了身体。虽然就算这样做,也不能从本来就没有尘垢的火雾战士身体上洗掉污垢,也不会流出比本人实际感觉更多的汗水,但是那种干净的感觉,从精神卫生的角度上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对洗擦身子感到厌倦,于是默默地注视着冒着热气的身体。温暖的水滴不断地从肌肤上向下滑落,流入水道之中。 从订立契约开始明明已经过了十年,可是一点也没有长大。 [图] 虽然作为火雾战士,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作为一个少女,她就觉得这就像是在说自己永远都那么不成熟似的,实在相当难受。 成长的愿望,从嘴里说了出来。 真想快点能唱歌呢。 那样的话,不就意味着要独立了吗? 离开师傅还能不能生存下去啊,我们的琪娅拉。 愿望却跟痛处重叠在一起。被她们一下子说破痛处,胸口就开始隐隐作痛。 唔唔。 她不知为什么越想越气,后来甚至在扎有发饰的头上胡乱地搔了起来。 喂,你在干什么啊! 我、我要头晕了! 在热气之中,传出了一声开朗而无奈的啊哈哈的笑声。 楼下,萨雷独自一人在休闲室的角落里灌着酒。 虽然说是灌酒,但也不是大口大口地吞下去,而是把上等的威士忌斟到一个老式酒杯里,然后一点一点地喝。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喝下来,很快就把一瓶酒喝光了。然而,他的脸上却完全没有半点要红起来的征兆。 身上的旅行装束还没有脱下来。也就是依然穿着那身又热又脏、既不合时宜又陈旧的枪手打扮。听哈利说,这是一个中上水准的旅馆。但是他这副模样,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这种旅馆的住客。 在休闲室里的其他客人,只是偶尔向他投来混合了嫉妒、蔑视和少量恐俱的眼神,把他所在的角落隔离了开来,各自在自己的话题上谈笑风生。 跟普通的港镇一样,夏威夷的旅馆也具备着社交场所的功能。虽然根据场所不同也有上下高低之分,但无论是廉价酒屋还是高级旅馆,都无一例外地展现着由当地人迎接外来者这种浓缩了各自立场的场面。 富裕的旅客自不用说,其他还有海军军人、看似船长的壮实男人、带着仆人的农场主夫妇、休养中作一身宽松打扮的绅士、东洋人、从看样子像是哪个地方的权力者的老人三人组到忙碌个不停的客房服务员等等人种和身份都各不相同,有的在闲聊,有的在谈生意,有的在谈论夏威夷气候的美妙。另外还能听到一些下达命令和应答的对话声。 萨雷并没有特别去留意这些事情。他只不过一直在喝酒,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那种酒精上脑、一闭上眼睛就几乎要失去意识的状态、以及把本来就很低落的紧张感进一步压低的平静感觉,他是相当喜欢的。 不做任何多余的事情,就在这里慢慢地考虑。 不仅仅是关于任务的事情。 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事,比如对待徒弟的方式、对哈利?史密斯调查官的印象、外界宿残骸的状态、别人投向自己的目光、夏威夷目前的形势、自己所见到的檀香山市外的情况、港湾的活泼气息、还有旅馆的摆设、插在桌上的花朵颜色、喝下去的酒的味道以及酒杯摸起来的感觉等等一让自己的思绪随便转一圈,然后把展开行动所必需的、对自己现在所处立场和被赋予条件的认识,以感觉的形式逐渐向全身浸透下去。酒只不过是达到这个目的的工具而已。 结果,他说出来的话也跟往常一样。 那么,会出现什么呢。 在黑暗中,空出了一个光洞。 随着硬朗的脚步声,从那里面走出了几个人影。 背对着强光的影子,有三个。 其中一个位于中央的高大身影.发出了带有空洞回音的声音。 原来如此,是代替辉烁撒布者等人而来的新的火雾战士吗。 嗯。 另一个粗壮的身影简短回答道。 身材高大的身影,以飒爽的步伐 向前走去并以同等爽朗的声音说道: 的确,人数比预料中还要少,但是既然担负着外界宿重建的任务,那么就跟先前的制压部队不同,应该还包含着正式展开调查的任务,这一点也同样在我们的预计范围内呢。 最后一个矮矮的影子一边蹦跳一边接着话头说道: 那么、就像海魔们的、骚乱时那样、暂时隐藏起来、慢慢熬过去的做法如何? 高大的影子以包含笑意的声音说道: 不能用了。对我们来说,只要再争取到几天时间就可以了虽说如井,也不能让他们自由自在地乱动,搞不好碰巧被他们找对路的话就麻烦了。首先就跟他们问候一下吧。 在他的笑声中,包含着一种沸腾般的喜悦感情。 是,那么、我就把正在进行着作业的黑妖犬们、召集起来。 不,不需要。 咦? 面对没能理解状况的低矮影子,高大影子以训话般的口吻说道: 最初的接触,只不过是一个重要的问候而已。只要把我们存在于这个地方的事实,以及表演出跟平时没有任何改变的我们,给他们看就足够了。 是,那么、就请您、慢走 你也要来。 咦? 高大的影子又重新说了一遍: 你也要跟我来。 咦? 低矮的影子发出了呆愣的声音。 高大的影子也没有发怒,只是详细说明道: 除了磷子之外,如果最低限度没有两人在的话,就不能吧我们的存在显示给对方看了吧。 是,不过,我如果没有黑妖犬在的话 那么,就带少数几个去吧。你就去把除了从事完工作业以外的、用来打杂的几只召集过来好了。 是的,头儿。 又向前走了好几步,高大影子补充说道: 同志杜古。 是。 对我的称呼,不要用头儿,要用同志才行。你到底到我说多少次才明白? 回答稍微延迟了一会儿。 是,不过,两百年来、都一直、是叫着头儿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是的,同志萨拉卡埃尔。 如此,两人的对话才终于结束,黑暗中只回响起他们的脚步声。不知什么时候,三个影子的后面又有几个新的影子蠢动了起来。 这时候,仿佛看准了准备完成的时机似的,粗壮的影子简短地问道: 这一次,没有我出场的机会吗? 嗯,同志克罗德。真正要采取行动的,是在下一次。 明白了。那我就继续在这里担当警护工作。 回答完之后,粗壮的影子又再次沉默了起来。 没过多久,前面出口的光亮已经越来越接近了。 那是浓密到极点的夕阳的赤红色。 那么,我们走吧,同志杜古。 是,头同志萨拉卡埃尔。 先是两个影子,后面还跟着好几个影子他们都朝着那团赤红色的光芒跳了进去。 在位于休闲室角落的桌子上,正摊开着一张巨大的地图 夏威夷群岛的大致外观是,以最大的岛屿?夏威夷岛为起点,主要的八个岛都大体上向着西北方向延伸而去,然后继续从那里向连接起如麻豆般排列的西北夏威夷群岛,形成一条直线,也就是所谓的夏威夷链了。 在那张放大了主要八岛的地图上探出身子,从先前的制压部队的战斗开始重新说明着的人,正是哈利。 根据这样的状况,列德小姐就在跟海魔的决战中一马当先,对作为桥头堡的这个瓦胡岛实施了地毯式搜索,以此确保了当地的安全。 在地图的周围,摆放着装满了许多色彩华丽的鱼肉、以及绿得明亮耀眼的色拉的碟子。而水果还比那些东西要多,大碟子上放满了香蕉、石榴、酸橙、甜橙等等数量多得让人看上去根本不知道哪个才是主菜。 哈利没有向食物伸出手来,继续说明道: 然后,变成主战场的地方,是岛屿比较密集、并形成了内海的莫洛凯、拉奈、毛伊、卡胡拉韦这四个岛。不管怎么说,如果有使徒在这个战场范围内展开特塞拉,在这里出出入入的话,是绝对不可能不被发现的。 另一方面,两位火雾战士则毫不客气,随手在碟子上拿起东西就吃。萨雷则把鱼肉当成下酒菜,时不时往嘴里塞一块;琪娅拉则满脸幸福地品尝着罕见的水果,两人正好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照。 哈利也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不快,只是默默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从以上这些情况来看,如果假设特塞拉没有被运送出外部,而是通过展开不可知结界来隐藏着踪影的话,那么有可能存在的地方,就是剩下的三个岛东边的夏威夷岛、西边的考爱岛和尼豪岛的其中一个。我是这么推测的。 夏威夷群岛的两端吗。丽贝卡那家伙,只是做了战斗所必需的最低限度的工作吗? 萨雷并非怀有任何抱怨,仿佛只是把这件事当作事实来认识似的说道。依然穿着一身枪手装束的他,又喝下了一口威士忌。算起来,他已经喝光了三大瓶酒了。 基佐轻松潇洒地笑道: 尽管争先恐后想去战斗的人不计其数,却没有人渴望去进行调查之类的绕圈子般的行动所谓的火雾战士,果然还是以战士为本分啊。 在这句话中,也包含着讽刺自己几个是异端分子的自嘲意味。 琪娅拉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见,所以一直在专心地剥着橙子的皮。 代替她说话的是左右两个发饰: 那么,明天我们马上就要到别的岛转圈了呢。 只要接近结界的话,对方也应该会自己出来吧,真令人期待! 哈利向欧德莉娅和维捷露娅点头说道: 嗯,正如大家所知道的,特塞拉一旦被挪动的话就会失去结界的效力,到其重新启动为止也需要花费相当长的时间也就是说,那是不能频繁转移场所的宝具。如果真的还残留在夏威夷群岛上的话,那么通过地毯式搜索就有很大的可能会发现了。 我们努力吧!哇!? 琪娅拉手里正拿着剥好皮的橙子,在说话的时候不知不觉地使上了劲,弄得脸上都沾上了飞沫。柑橘类水果的酸味马上刺激着她的鼻孔。 哈利笑了笑: 嗯,我们努力吧。那么,是使用船只还是依靠自己 刚说到这里 从背后的窗户中,忽然有一种带着可怕亮度的光芒,就好像黎明的光亮似的射进了室内。 光的颜色,是太阳不可能发出的碧玉色。 隔了几秒钟,一阵巨大的爆炸声震撼了整座建筑物。 呜啊!? 反射性地趴在桌上的哈利,抬头看着采取了相反行动的两人。 竟然连封绝也不用,在现今时代还真是少有的不守规矩的家伙啊。 就是说可能性少了一个吗特塞拉已经被运走,调查平安无事地结束,重建檀香山外界宿之后就完成任务那是最理想的结果,所以也是最值得庆幸的。 表情就像往常一样,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的鬼功操纵师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 突然出现了气息为什么? 如果是手段高明的自在师的话,要隐藏气息也是会有相应办法的。 算啦,好好在现场学习一下,以极光之巅峰为目标努力吧,我们的琪娅拉。 没有了往常的开朗表情,换上一脸认真神色站了起来的极光射手琪娅拉托斯卡纳 哈利所看到的正是这 样的两位火雾战士。 萨雷用手把帽沿往下拉,藏起了视线,向哈利说道: 你马上躲藏起来吧。 我们走吧,女士们。 基佐以邀请般的口吻说道。 是的! 发出美妙的声音 好好唱一回哦! 三人作出了回答,转身把门打开了。 在休闲室里的所有人,都被射进来的碧玉色亮光夺去了视觉。 过了一会儿,哈利才知道讨伐者们已经奔赴战场了。 港口和船只都在燃烧。 同时还升腾起不可能存在的碧玉色火焰。] 船员们跳进了海里,作业员在埠头上惊慌逃窜,旅客慌不择路地涌向应急出口。沸腾的喧嚣声和被践踏的货物、甚至是人夜幕下的火焰更加速了狂乱和恐慌的蔓延。而且还有更多诡异的火粉落在仓库的屋顶、装载的货物和船上,新的火苗也在各处燃点起来。 在这样的恶梦之中,跟本人想不想听的主观意志毫无关系,一个声音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 人类啊,就算能听见,你们也不会接受吧。 那是一个高调的、带有自豪味道的奇妙男声。 人类啊,就算知道了,你们也不会理解吧。 那个男人正站在一个没人在看的地方。 首先,你们就好好听清楚我们的存在吧!像烙印一样铭刻在心中吧! 在那看起来就像在火焰中随时会崩落下来的十字架熊熊燃烧着的帆船桅杆上的最高端。 那样的话,世界就会变得畅通无阻吧!然后,我们就能共同迈进了吧! 位于火焰的顶端,却不会燃烧起来的那个身影 妖艳的美貌在火光之中不断晃动那是一个身颀长的男人。他稳固地站在火焰的顶端,长得几乎能碰到脚边的波浪状头发,以及像法衣似的豪华衣服都在随风飘动。 即使现在不听也将其雕刻起来吧,即使现在不明白也将其铭刻在心吧,刻上我的教示! 在男人的脚边,一只蜷起脊背跟随着男人的大黑犬,就像人一样以后腿直站了起来。它睁大了那双闪烁着光芒的正圆形眼睛,在火焰之中把风收集到胸廓里,然后一口气吐了出来。 嘎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受到了这声连波浪也被打乱的巨大咆哮的袭击,所有人都麻痹了起来,无论是在海里挣扎的人,还是从火焰里逃出来的人一切的行动自由都被夺走了。就好像在强制别人就算以性命为代价都一定要用心倾听似的。 随着麻痹不断扩展开去,人们的眼眸中都同时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那就是站立在燃烧着碧玉色火焰的桅杆顶端的一个异样男人的身姿。 任何人都无法塞住耳朵,任何人也无法挪开视线。 那个男人拍了拍黑犬的头以示慰劳,然后又在火焰顶端张开双臂,把衣服和头发都大大展开,在热风中不停地翻飞舞动。 我们是红世使徒是跟人类共同编织世界的来访者! 仿佛照在男人背后的佛光或者说是照耀着他自身的顶光一般,射出了无数道光亮。 接触到我的力量,将其雕刻起来吧!接触到我的理念,将其铭刻于心吧! 那些光亮同时张了开来。 形成了无数纵向裂开的眼睛。 在头发中扩展开来的无数眼睛,正凝视着人们。 为了把不为人知的邻居红世使徒的存在,昭示于世间! 在沉溺在水里的同时,在遭受着烧灼的同时,在倒下来互相压挤的同时,人们也被迫注视着他。明明一点也不明白,内心却对这种教示涌起了一股了解未知存在的激动感。 我在此报上名来操纵着超常力量,以此来启示迷惬,革新世界的团体 不知什么时候,仿佛从他头发间张开的无数眼睛中流进脑海似的,人们自然而然地明白到男人的话语即将迎来顶峰,同时产生了预感和期待。 其名字为 就在这一瞬间 火焰突然冲破了上空。 那是跟熊熊燃烧的碧玉火焰不一样的紫色火焰。 那种火焰,在大地和海面上留下一个奇特的火线纹章,让周围形成一个彩霞色的半球状空间,覆盖了整个檀香山港口。人们从僵硬状态进人了完全静止状态,波浪也在拍打埠头的瞬间被停住了。只有碧玉色的火焰停顿了一瞬间,又再次燃烧了起来。 面对这突然展开在眼前的异样光景,男人一脸怨恨地投以注视的目光。 那就是由存在之力引起的不可思议的现象自在法的其中一种。 由性质完全相反的两位天才创造出来的、简便无比的新技术。 在数十年的短期间内在使徒和火雾战士之间流行起来的隐蔽结界。 正因为其具备的优点特性、对男人来说却是无法容忍的、让世界发生停滞的证明。 封绝。 这时候,男人的耳边传来了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 我知道啊,是[革正团]吧?! 自己正打算高声宣告出来的集团名称,却被人轻而易举地抢先说了出来,男人马上皱起了眉头。跟头发间张开的无数眼睛一起,男人把视线转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在熊熊燃烧的仓库屋顶上,出现了一个晃动的人影。 那就是仿佛走出来散散步似的、无比轻松地站在那里的一位枪手。 面对那登场得极不合时宜的人物,男人以庄重的口吻问候道: 欢迎你的光临是鬼功操纵师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吧? 被唤出名字的枪手萨雷,以一如既往的低调声音回答道: 啊啊,也亏你会知道。真没想到躲起来的人竟然是你们啊。千里迢迢地乘着船来到夏威夷传教,还真是用心良苦呢。 对于传教这个说法,我的确很想提出异议不过,所谓的先驱者就是无法被理解的存在,所以现在你的这句话,我也虚心接受下来吧。 男人笑着以宫廷仪礼般的幽雅动作,把右手按在胸口上 我的名字是征辽之眸萨拉卡埃尔。而他就是 然后,他就把手掌伸向了自己脚边的那只大黑犬。 同志吠狗首杜古我们同样都是光荣的[革正团]之一员。 咕噜噜噜噜噜 面对那并非说人话、而是伏着直立弓背的身体发出呻吟的使徒,萨雷只是稍微瞥了一眼,就转了回来。毕竟还是该跟主犯说话才有用。 光荣吗不过我这边得到的消息却是最近有些人在到处胡乱吹嘘一些性质恶劣的无聊话呢。 站在燃烧中的桅杆上的男人?萨拉卡埃尔以苦笑回答道: 呵呵所有的误解都是源于自身的无德,就让我慢慢来进行修正吧。今天只要能请您接受我的问候,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果然,这种程度的语言还是刺激不了他吗。) 虽然在嘴巴上把对方贬得一文不值,而且也的确是有火雾战士说过这样的一句话,但是这样也并不代表萨雷在心中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内。 (不管怎么说,性质恶劣这一点也是千真万确的啊。) 在这样想着的时候,萨雷感觉到周围的火焰中有一些晃动的影子正在悄悄向自己接近。 那么,我就接受一下你所谓的问候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从夹着他的两侧火焰中窜出了两个黑影,飞扑而来的那两个黑影,是戴着狗面具的毛茸茸的怪物。 吧! 萨雷毫不介意地把话说到最后,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把双臂交叉在面前了 第二章 坎坷的理想 [革正团]。 那是在最近的数十年里,突然间在红世使徒之间流传了起来的组织名称。 之所以是流传了起来,是因为这个组织中并没有明确的首脑和作为一个组织的实体是这么一种奇怪的现象。由零星分布于世界各地的一部分毫无统一性的使徒,突然主动自称为其中的一员而形成的前所未闻的组织正确来说恐怕应该称为集团吧。 在火雾战士们听说了那个组织似乎仅仅是基于某个思想而连系起来的时候,其支持者和共鸣者也已经膨胀到了一个相当大的规模了。 他们的思想都可以简单概括为让人世间知道自己的存在这一点。 至今为止的使徒,都只顾着追求自己的欲望,把其他一切都视作多余的事。跟火雾战士之间的战斗,以及被世间知道自己的存在,也都属于多余事之一。对自己实现欲望造成障碍的东西,就想尽办法进行排除,或是加以回避。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但是,这种理所当然的事,却随着[革正团]的出现而发生了一次大转折。 作为一个长期逗留在现世共同生活的居民(虽然对人类来说只能算是给人添麻烦的邻居),希望能以一种不会消失的明确形式加入其中这是一种并非直接对自己带来利益的、来自另一个次元的奇怪欲求,可是使徒们却突然纷纷倾倒于这种思想之下。 通过市民革命中鼓吹的权利思想进行感化,伴随着国民国家群体的成立而扩展开来的、对民族的归属意识和民族主义膨胀,令使徒的种族自觉也随之被触发。最近美国的奴隶制废除宣言给他们带来的冲击。还有就是针对逐渐开始流行起来的、形成因果独立空间的自在法封绝所带来的隐蔽效果的反抗运动。甚至还有来自于引导现世的神明启示等等关于思想的成立原因,也有各种各样的说法,至今还没有定论。 不管怎样,总之就是人类社会的发展,让拥有同样精神构造的使徒们抱有憧憬,从而让他们有一种想要加入其中的愿望,这就是最根源的理由了。同时,以原始姿态显现的使徒也急剧减少,采用人化自在法获得人类身姿的使徒则成反比例增多,这个恐怕也是跟那种心理性潮流息息相关的吧。 这次运动,从一开始到扩展为欧洲全土同时爆发起不展开封绝、在人类面前宣告自己存在的战争战斗对手并不是火雾战士之类的小角色,而是整个人类社会那个规模的过程,总共耗费了三十年的成熟时间。 在二十世纪初这个时期,还只是处于由征辽之睟萨拉卡埃尔等等急进型的红世魔王在慢慢增加着他们的共鸣者的阶段。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环绕着巨大的空洞、以平缓的坡度向下延伸的、半径极其宏大的螺旋型阶梯。 除了以相等间隔配置有散发出强烈光芒的弧光灯的地方之外,整个空间都呈现一片昏暗的状态。取而代之的是,噪音正远远地从空间的最深层传出。不断走动的气息,一直敲个不停的锤子声,断续的机械运作声,还有蒸气的喷出和破裂音这时候 其中唯一欠缺的人声,忽然响彻了整个空洞。 不管怎么说,这也实在做得过火了一点吧? 女人一边沿着那到处都是用木制和铁制的东西随便拼凑起来的阶梯往下走,一边抱怨道: 竟然在不使用封绝的情况下,就把檀香山港口烧掉港湾设施有五分之一的部分都处于毁灭状态,牺牲者的数量也不少。如果是要在现世宣示红世使徒的存在,以跟人类建立明确的关系为目标的话,为什么要做这种残酷的事 果然,你还是没有能理解呢。 在女人的前面悠哉游哉地走着的征辽之睟萨拉卡埃尔,头也不回地答道。现在他的头发缝隙间已经没有了那无数的眼睛,看起来就是一个文静的圣职者打扮。 没有能理解那是什么意思呢? 听了身为人类的女人那诚惶诚恐的声音,他就感觉到自己要走的路还很漫长。他尽量以冷静的、听起来不会给人高高在上的感觉的语气,开始向还没能理解自己的女人进行说明: 我指的是我们[革正团]的行动意图。也许是因为你至今为止也只是跟负责联络的同志克罗德直接见过面吧你会不会把我们[革正团]看作是纯粹只是想要跟人类携手前进的梦想家,或者是随便找个借口来扰乱世间的怪物呢? 不,不是的,那样的想法,绝对! 强烈的否定语气,恰好印证了内心对此的肯定。 我只是想趁这个第一次直接会面的机会,来重新请教一下您的想法而已。 就算勉强继续说下去,也只能是毫无意义的辩解,女人自己也明白到这一点。在了解了这一切的基础上,萨拉卡埃尔笑道: 您老实说出来也没关系的。对于不被别人理解这种事,我也已经习惯了。而且,在时机已到的现在把您请来这里,也是为了想让您进一步加深理解。所以,我反而更希望你把心中的疑问坦白说出来。 非常抱歉。 女人的声音,已经失去了刚才抱怨时的气势,一下子消沉了下来。 然而,连谈话热情也被冷却了下来的这种屈从的反应,反而令萨拉卡埃尔说不出话来。即使在这样萎缩的心理下进行对话,也没有什么意义。他需要的只是那些能对等地跟他说话的人。 您之所以对谈话有所顾虑,是不是因为我是红世魔王的缘故呢? 咦? 面对如此唐突的问题,女人不由得抬起了头。 因为你想着如果随便乱说话就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才无法老实说出来吗? 那、那个 萨拉卡埃尔依然没有回头,继续说道: 如果是的话,那实在是一件悲哀的事。被追随和迎合的精神所遮挡,而无法率直地交换意见的话,那么把您请来这里也就没有意义了。 我并没有以力量为背景来强迫别人奉承的爱好,现在也没有啃食您的打算。当然,如果出现强大的妨碍者的话,我也是会出手的。为了在现世生存,该啃食的时候还是要啃食,但是现在并不是那个时候。你能明白我话中的意思吗? 是的。 很好。 萨拉卡埃尔好不容易把自己开始说话的基本前提、以及跟对方继续谈下去的基本前提解释清楚,然后才转入正题。 您知道吗?我们[革正团]所主张的明确的关系,既不是在愚蠢的宽容下手牵手和睦相处,也不是以此作为放肆捕食的借口。就连我们和人类之间的力量差距,也将作为彼此存在方式的一部分来达成互相理解就是这么回事。 那么,人类就 嗯,至今为止一直被隐瞒着的、啃食和被啃食的关系就会暴露出来。也就是说,这完全就等于把人类是遭受着虐待的种族这一点公诸于世。!! 女人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她至今为止之所以为[革正团]提供协助,也完全是出于个人的理由和目的,并没有打算参与这种贬低人类自身的暴虐行为。她反复了好几次急促的呼吸,终于向今天第一次见面的魔王说道: 那、那么没有道理的事情 走在前面的萨拉卡埃尔,沿着那描绘出平缓坡度、一直往无止境的黑暗中延伸下去的螺旋阶梯往下走。他那圣职者般的身姿,在如今的女人眼中看来,已经转化为引领人们走向冥府的死神了。但是,他发出来的声音却非常沉稳: 这也并不是什么没道理的事情。对,这个夏威夷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当地的土著居民,现在受到了什么样的对待呢? 女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沿着航路来到这片土地的人们,以天花、伤寒等病原菌杀死了当地人 ,以宣教士的传教活动扼杀了自古以来的文化习惯,把农耕地变成种植园而破坏了河流和田地等生活风土,最后还通过对王国实施政变来扼杀了共同体的体制。 可是,那种事并不应该用没道理这种笼统的说法来加以指责。来访者为夏威夷人的生活带来一定程度的改善,这的确是事实。那被杀死的夏威夷王国,也是借助来访此地的白人们的力量建立起来的而且,事情并不是以善恶来分辨的复杂东西,而是以程度大小来区分的简单东西。 这时候,在两人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位于螺旋阶梯中间的宽广平台。 从挂在粗壮缆绳上的好几个起重吊钩悬垂在墙边这一点看来,这里应该是搬运资材用的夹层空间。 萨拉卡埃尔向着其中的一个角落从通道上突出来的部分看样子同样是搬运用的电梯走去。在入口处,他打开了那个手动拉门,向女人示意道: 请吧。 啊,谢、谢谢 从这个举止轻柔的男人口中,竟然说出了刚才那样的可怕话语,女人不由得感到无所适从。那就是红世魔王的本性吗不可思议的,在他的言行举止中却感觉不到任何粗暴的恐吓和空洞的虚伪。 萨拉卡埃尔关上了拉门,掰下了降落的开关。在一瞬间的冲击后开始缓缓下降的电梯中,他环抱起双臂,正对着女人说道:反过来说,如果从更广义的角度来看,我们红世使徒和你们人类之间,不也可以这样说吗?白人们跨越海洋来到了夏威夷而定居下来,把当地的人们杀死了九成之多,取而代之的是招揽移民进来,把他们本来拥有的世界变成了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现在只显露出两只的眼睛,以充满了清晰条理的理性眼神,注视着女人。 女人很清楚他接着要说的话。 既然如此,那么只要从世界的夹缝中来到现世的红世使徒也这样做就行了。那反而是符合世界法则的行为吧。 可是,人类和使徒却是不同的生物不,应该是不同的存在。彼此的力量,有着无法以人种来填补的绝对性差距。很难将两者作为同一的东西来看待 女人从事实中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反驳的要点。 可是,她却得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 对,您说得的确没错。所以我们才主张建立明确的关系。 咦? 面对大吃一惊的女人,萨拉卡埃尔依然以平静的口吻询问道: 我先问您一个问题至今为止的世界状态,跟刚才我所说的状态,有什么不一样呢? 您这么问我也没办法啊! 女人马上醒悟过来了。 对,那就是我所陈述的状况本身啊。正因为彼此的力量有着绝对性差距,所以人类才会单方面被啃食,存在之力也一直受到我们的利用。由于没有正在受虐的自觉,恐怕其性质反而比人类之间的虐待行为更为恶劣吧。 那、那么说 面对终于理解过来的女人,萨拉卡埃尔露出了笑容。那并不是单纯感情上的产物,而是迎接通过道理领悟了自己的正确性的人也就是面向自身的理解者的笑容。 对,我们是要告诉、转达给在毫无自觉的状况下受虐的人类,告诉他们我们就在这里。然后,在建立了明确的关系的时候,两者就 不他作出了订正。 人类就会对自己的存在方式重新加以认识,从而能够找到改善现状的入口。 从不断下降的电梯外面射进来的照明灯,映照在他那理性的圣人般的身影上,在女人看来就好像突然出现在他背后的佛光一样。对他的话语感到的迷惑,也已经完全冰释了。那并不是什么恐吓和虚伪,他实际上是比任何人都更正确地认识到了人类遭受的不公平,同时也对此抱有很大的忧心。 我在欧洲也看到过许许多多的人类活动。罗马留下了伟大历史,最后遭到了驱逐;一时间威势震天的匈奴族和鞑靼人也一去不复返;基督教系的各国和伊斯兰帝国互相冲突和交混,结果双方都得到了发展;宗教开始了改革,市民以革命挑战王权,在殖民地之中也开始出现独立的国家;就连长期承受着悲剧性侵略的非洲奴隶,也通过外部因素而获得了名义上的自由。 萨拉卡埃尔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出了自身的结论。 我非常信任人类。即使在面对比至今为止更难忍受的、跟使徒之间的隔阂,他们也一定能够实现新的突破,也相信那样的角色关系才是这两个种族的最妥善关系。所以,我就希望能为双方开拓出为此而必须的道路。 仿佛象征着他的话似的,电梯随着一阵缓钝的震动停了下来,新的道路敞开在女人的面前那正是由征辽之睟萨拉卡埃尔亲手展现出来的道路。 但是,女人虽然理解了他的正确性,可是关于由此而带来的可怕结果恐怕那就是任何人都无法选择跟他一样道路的理由的疑问,她还是不得不说出来: 可是,要发展到那个地步的话,不就会出现跟以前无法相比的动荡 由于对自己想用语言来美化的想法感到羞耻,她重新订正道: 不是会发生大规模的屠杀和战争吗? 对于她的这个预测,萨拉卡埃尔当然也有所考虑。他率直地承认了这一点,点头说道: 一定会发生吧,毫无疑问。我也作为这个过程的开端,已经杀了不少人。从今以后,恐怕会杀掉更多的人吧。不仅是这样,到我们[革正团]要正式着手构筑明确的关系的时候,不仅仅是火雾战士恐怕不,毫无疑问,我们的同胞也同样会作出空前绝后的拒绝反应吧。 说完,他又继续往前迈步。 周围看不到任何可供换乘的电梯或者楼梯,看来这里就是终点了。光是踩上去就知道厚度惊人的铁板,正在一种断续性的缓慢震动中微微发颤。噪音虽然比刚才来得更接近,但是依然听不见作业者的声音。 一个完全没有被这些声音打乱的坚决声音,传进了女人的耳中。 可是,如果因为有困难就放弃的话,那么我们就连一步都无法前进。跟至今为止一样,啃食和被啃食的单纯关系,将会在只有人类不知道的世界中永远持续下去。 他停下了脚步,转身说道: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让人类知道,把如实的姿态和力量暴露出来。在那样的基础上,再共同寻找存在于前路的东西由使徒和人类一起。 他把手伸了出来。 今天,我正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战斗。 跟人类有着同样形状,却隐藏着人类所不具备的强大力量的手。 今天把您请来我们的基地,是为了乘着我们计划进入实际执行阶段的机会,想让您以跟我们共同作战的同志身份加入到我们的组织里来,而并非以前那种光是继承后业的协助者身份。虽然为了对操守和能力进行鉴定而拖到了最后一刻能请您接受吗? 女人在稍微犹豫了一下的期间,回想起自身的理由和目的,然后就握住了他的手。 是的,征辽之睟萨拉卡埃尔大人。 请称呼我为同志萨拉卡艾尔吧。 从加以订正的他头上 同、同志萨拉卡埃尔。在这个基地、负责出迎的、明明是我啊。 以两足直立的大黑犬吠狗首杜古发话道。 不,这是新加入我们的同志。不管从礼仪上来说,还是从便于说明问题的方面来说,都是我比较适合吧。你就继续去做你的工作吧。 是、是的。 杜古点了点头,有点不情愿似的转过了身。 这个是? 女人终于发现在自己的面前是一道巨大的墙壁,在其表面的舷梯状通道上,杜古正在 做着某种工作。而且他的磷子黑妖犬也同样在各个地方做着跟他一样的事情。明明有噪音却没有人声,原来其中理由就在于此。 萨拉卡埃尔牵起了满脸惊讶的女人的手,让她站在自己的旁边。 既然要把您作为同志迎接进来,如果光是谈话的话就太没有实感了吧?所以,我就打算请您作为我们的一员,看一看这些东西。 嘭!在两人的周围,点亮了以他的碧玉色火焰构成的火环。在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的女人眼前,那个火环一直向上升去,然后慢慢收束起来,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把。! 女人几乎看得连呼吸都忘记了。 刚才乘了好一会儿电梯才到底的这个空洞,其中心处原来还耸立着一座巨大的铁塔。 在现存的建筑样式中,似乎从来没见过如此的高度、体积和密度。铁架、铁板、管道和电缆彼此交错,其缝隙间还可以看到仪表和齿轮等装置,压力阀和曲柄等东西还毫无规律地从各个地方突了出来,实在是一个难以理解的诡异建筑体。看起来就像运用人类的一般技术也能做出来,但又好像并非如此。 这就是我们计划的核心装置方尖塔了。 好厉害。 一句平平无奇、却也因此而显得率直的惊叹,从女人的口中传出。 如果拥有能创造出如此巨大物体的事实上的力量,那么他所说的话也应该不是什么天方夜谭,而是很可能会实现女人不由得在心中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这时候 oh!noooooooooooooooo! 传出了一声怪异绝伦的凄厉叫声。!? 女人顿时大吃一惊。在她所注视的位置上刚才点亮的火把附近的那块铁板,突然嘭的一声打了开来。 到~底是谁~啊!?在这~样的地方添~加上设计范围外的照~明灯光的人!这可是会~给精密作业带来多~余阴影的啊!? 从那里面的空洞里轻飘飘地探出身子来的,是一个披着中世纪工匠式的工人围裙的纤长男人。一头杂乱的长发被皮带似的东西捆在一起,脖子上用绳子挂着矩尺、十字架、笔记本、钳子等等,不断发出哐当哐当的碰撞声。 面对那个看样子就知道他负责干什么的怪异男人,萨拉卡埃尔大声喊道: 非常抱歉,是我。 那个怪异的男人,用他那沾满了油污的手套,摆正了那厚厚的圆形眼镜的位置 现~在正进行着最~终输出的细~致调整,是非~常重要的作~业啊喝啊! 接着,他轻飘飘地纵身往下一跳,轻松地落到了地上。同时 嗯? 他这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拿着刚才那道铁板门,于是随手扔掉了。 如~果身为领~导者的你也做出这~种事的话,我~可是会很~困扰的啊!? 萨拉卡埃尔作为领导者,向一直在埋头作业的这个男人提醒道: 我会注意的对,说起注意的话,跟制压部队相交替,有少数的火雾战士来到了这里。请继续慎重地进行试运转的隐蔽工作吧。 no~problem!宝具特塞拉的效~力,还有效~果范围的研究,我已经早~就完成了!只要杜古按~照我的指示,持续注人定~量的存在之力的话,在隐~蔽方面我可以给你绝对的安全保证!! 挺起胸膛大喊了一番的那个男人,这时候才发现萨拉卡埃尔身旁有一个害怕地蜷缩着身子的女人。 嗯?嗯嗯?这~个女人是谁~啊? 她是将在这个岛上协助我们完工的新同志。 听了萨拉卡埃尔为自己作介绍,女人正打算打个招呼 初、初次见!? 男人光把脖子伸长了出去,把脸凑近到女人的眼前。 同志不~管从哪~个角度再怎~么去看,这都~是人类吧? 面对那个男人厚不见底的眼镜,女人感觉到他仿佛连自己的肉和骨头、甚至每一滴血和每一缕神经都能看透似的,脊背不由得升腾起一阵寒意。 萨拉卡埃尔把人类什么的都当作没听见,只说了一句会让男人感到高兴的话。 我无论如何都想让这位新的同志看一看这个精彩壮观的装置啊。 那~是当~然了! 男人的反应相当极端。他把举起来的手又一次放回到腰上,把高兴的脸凑近了女人。 呀!? 人类!使徒!不~管是谁都wele!欢迎来客全体敬礼! 在把伸出来的头收拢回去的同时,他马上就把上半身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再次摊开双手,倾尽全力地对自己作品的伟容发出赞叹: 精~彩壮观的东西、伟~大的发明,正~是这永~远闪耀光芒的金~字塔!也~就是golden!ward!tower! 由于无法跟上他那失控的激情,女人只得呆呆地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就是这个计划的头脑人物也就是身为装置设计者的红世魔王 萨拉卡埃尔为他正式介绍道: 同志探耽求究丹塔里奥教授了。 在骚动发生的两天之后,哈利史密斯调查官才终于把状况整理好。虽说如此,但是他通过整理之后得出的结论,却是现在什么都不能做。 实在是让人头疼。檀香山港口由于修复损伤作业和想尽快逃出去的旅客而人满为患,为这些业务和手续忙得不可开交的港湾事务局,对我们的情报收集完全帮不上忙。 跟往常一样作一身西装打扮的他一边这么说,一边走到了休闲室角落的桌子旁坐了下来。 而早已坐在那张桌子旁、正慢慢地喝着威士忌的鬼功操纵师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则以有气无力的声音回答道: 我想也是。 光是脱掉了外套、依然一身旅行装束的他,观察了一下周围的骚动迹象。 现在的檀香山,基本上没有人不把昨天在港口发生的惨案挂在嘴边。 这座旅馆也是如此。所有能见到的人,都在针对港口发生的纵火事件和听到的怪异声音这两方面,互相提出各种各样的奇怪说法。而没有加人他们行列的人,就马上抱起包袱,连滚带爬似的付账走人。 关于萨拉卡埃尔的宣言,只要他还没有被歼灭,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就依然会残留在人们的印象中。因为自称[革正团]的他,并没有展开隐蔽一切的自在法封绝,就直接在人们面前高声宣布了起来。港口也依然残留着展开封绝前的损伤痕迹。因为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是那么的清晰和明显,以至于无法用怪异现象这么简单的说法来掩饰过去,现在已经演变成名副其实的事件了。 就算之后能把他打倒,如果长期让这种情报停留在意识中的话,也许会因为某些意外而残留在记忆或者记录之中。自古以来对于这种例外情况,他们都会为此做好事前准备。但是到了近代之后,那个又可能会牵扯上别的问题和悬念。 匆匆忙忙地付账离开的客人,跟一个拿着盛有大量饮料和水果的托盘、身上穿着大尺寸衬衣和长裤的少女撞上了。 哇!呀 因为脚站不稳而感到焦急的少女极光射手琪娅拉托斯卡纳,为了不至于把东西倒下来而拚命地保持平衡,碰上了一个站在背后的身穿裙子的女人。她好不容易才稳住了几乎要整个打翻的盘子。 对、对不起。 面对慌忙道歉的她,穿裙子的女人也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就走了出去。 总算放下心来的琪娅拉,重新打起精神,终于走到了师傅所在的桌子前。 大家久等了。 那么,我们开始吧。 萨雷看见徒弟坐了下来,就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关于他们的目的,通过这样的骚动来把传闻扩展到整个太平洋有这个可能吗? 就为了引发这种一时性的事件,那些在跟海魔作战的时候也躲藏了起来的家伙会这么轻易跑出来吗虽说是对方的主动攻击,但光是问候一下就收场的话,也还是有点莫名其妙呢。从插在他腰际两侧的十字操纵具二为一体的神器莲格和扎伊特中,传出了绚之绢挂基佐的声音。 琪娅拉一边伸手拿起水果,一边侧着脑袋说道:对手竟然是那个[革正团]光是由我们来应付,真的没问题吗? 不管有没有问题,我们也总不能放着不管吧? 也不是像海魔那样成群结队地大举攻来,只要把他们找出来干掉就行啦。 从少女左右两侧的发饰箭镞型神器佐丽亚之中,传出了破晓的先驱欧德莉娅和夕暮的后尘维捷露娅的不负责任的起哄声。 哈利搔了搔脑袋,向着旅馆外边那绿蓝相接的景色望去。 不管怎样,隔着太平洋的话也无法进行远程对话,自在法也一样不行。就算要乘船去征求意见,夏威夷也实在太远了。在这种距离下,那边的指示是不可能跟得上状况变化的。 现在是一九o一年,电信网络还没有覆盖到夏威夷群岛上。跟相当早期(一八六六年)就铺设好线路的大西洋不一样,在美西战争爆发之前,这里的战略价值一直没有引起重视。而且为这小小的岛国铺设电信线路也没什么价值,再加上单纯的距离技术问题,施工一直拖延至今,直到来年的十二月才能开通。 虽然通信网已经覆盖到美国的西海岸,但是从檀香山算起的距离是到圣弗朗西斯哥为3841公里,到洛杉矶是4105公里那么遥远(顺便一提,到位于太平洋另一侧的东京是6216公里)。用船来回的话,光是在路上就要花上半个月。他们自然是不可能那么悠哉游哉地跑去征求欧洲的指示了。 在我们看来,现在就只有以我们能独立进行的形式展开调查了。 面对神色有所不安的哈利,萨雷若无其事地说道。 唔,反正火雾战士本来就是自主行动的啦。不管对手是谁,要将其歼灭的结论也是不变的。除了搜索敌人的方法以外,也没有什么令人苦恼的问题吧。 关于具体的方法,你有没有什么提议呢,史密斯先生? 哈利向基佐嗯地答了一声,然后摊开了昨天的地图。 就算那帮家伙通过夺走的特塞拉来隐藏行踪,只要他们是使徒,就一定要通过啃食人类来获得存在之力。如果在火雾战士跟海魔战斗的数年里,那帮家伙一直都在潜伏的话,那么他们应该是不会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而出来啃食的也就是说,啃食的地方一定和根据地非常接近。这应该是很合乎情理的想法。 琪娅拉一下子就醒悟过来了。 也就是说,只要调查一下各岛的火炬数量就行了吧? 哈利向聪明的少女点了点头,然后在地图上指出了他们所在的檀香山作为基点。 的确如此。正如昨夭所说明的那样,那帮家伙有可能潜伏的大岛 他首先指了指东边,然后又转到了西边。 东边的考爱、尼豪岛,西边的夏威夷岛就是这三个岛了。作为潜伏地点来考虑的话,考爱岛有着较多的溪谷和高山;尼豪岛的整体都作为私有地而被封闭了起来;夏威夷岛是主要八岛中最大的岛,比较适合用来啃食人类。各自都有各自的优势。 萨雷在帽子之下审视了一下两侧的地势。 考爱、尼豪岛就在他们所在的瓦胡岛旁边。 夏威夷岛则夹着其他的主要四岛,处于最远的位置。 虽说如此,但是如果要把地方的远近跟敌人的企图联系起来的话,也可以有各种各样的理由。那个名叫萨拉卡埃尔的红世魔王,根据其富于理性的说话方式和文雅大方的举止看来,应该是一个相当有心计的人。所以并不能用因为离得近而一时焦急、因为离得远而采取出其不意的行动这些单纯的想法来推断。 果然还是只有从他们向我们动手的理由来逆向推算这个办法了。 听了契约者的沉吟声,身为搭档的基佐补充说明道。 说到底,那些以传教为生存意义的爱抛头露面的家伙,为什么这好几年来都悄无声息地潜伏起来了呢?这个就是最大的谜团了因为那帮家伙不像其他的组织,根本就不需要建立根据地之类的啊。 琪娅拉把这个想法向前推进了一步。 反过来说的话,这个夏威夷群岛中存在着他们潜伏起来的理由,是这样吗?他们之所以出现在我们面前,大概是因为被我们进行详细探索的话,他们就会感到困扰吧? 那不是为了拖慢我们的脚步而进行的牵制吗? 也许是趁这段时间来巩固准备吧,真是小气的家伙! 听了欧德莉娅和维捷露娅的话,萨雷深入思考了起来。 如果他们是为了保护数年来准备的某种东西而到处活动的话,那么用小气来一句话概括也太危险了吧。说不定,他们是为了得到这段时间上的空白,才故意让海魔们在太平洋上肆虐的呢。 感觉到问题的规模突然间变得庞大起来的琪娅拉,进行了一个可怕的想像。 也许,不仅仅是檀香山外界宿的袭击,连之后发生的太平洋全域的海魔攻击,也都是由[革正团]主导的大规模作战中的一环有没有这个可能呢? 嗯,等一下,这一切都只是从状况上进行的推测而已。 面对急着得出结论的徒弟,萨雷伸出手掌制止道。 那帮家伙的行为所带有的意义,应该最有可能就是像你们刚才说的,是为了对我们展开搜索的牵制。这样一来,我们最好的办法就是采取阻止这个企图的行动了。 也就是说,不让敌人有时间上的宽裕,尽快开始搜索是这样吧? 萨雷向基佐点了点头,然后向哈利说道: 我们尽快行动吧。能够安排在岛屿间移动的船只吗? 没问题。即使港湾事务所不行,我也认识好几个有船的人,可以去找他们商量 那个 面对干脆利落地作出回答的青年,琪娅拉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啊,怎么了? 我们要用船来移动吗? 听她问出这样一个理所当然的问题,哈利就觉得她可能有什么不便,于是问道: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不,那个 琪娅拉并非以平时的干脆口吻,而是诚惶诚恐地小声说话。 如果自己飞去的话,是不行的吗? 那个因为夏威夷群岛的人口相当多,很容易会被人看到,而且还很可能会被敌人抢先一步发现,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还是不要以飞行作为移动手段比较好。 是这样的吗。 如此回答的少女,表现出明显的失望表情。 这样一来,就连哈利也感到在意了。 琪娅拉小姐,是不是有什么不适应坐船之类的特别理由呢? 的确是不适应坐船但是也不是晕船什么的? 因为不明白她的意思,哈利就转眼向她的师傅看去。可是他也只是耸了耸肩膀,什么都没说。 这时候,在哈利的耳边 有出来 传来了一声无法判别内容的细语声。 是、是什么呢? 因为有嶂娜那个、会跑出来 啊! 原来如此哈利也只能这么说了。 当时的船,实在远远谈不上干净。如果是作为观光地获得 开发之前的夏威夷的话,在岛与岛之间移动的联络船,除了私有船之外,并不存在光用来载客的船,大部分人都是租借一些运载家畜、甘蔗和加工食品的货船来渡海的。 而那些船的船底都积聚了一些腐烂的饲料、货物残渣、牲口的粪尿等等肮脏的东西,所以除了琪娅拉说的嶂螂之外,苍蝇和跳蚤之类令人不快的害虫更是多得可怕了。 哈利作为一个人,对这一点也跟少女深有同感,但是他还是必须把事实说出来。 对不起。在跟海魔的长期战斗中,外界宿的专用艇都全部被破坏了。 而师傅则粗鲁地说道: 反正之后也会用洁净之炎的吧,要求就别那么高啦。 话音刚落 但、但是我那么大的嶂螂、在这次乘船旅途中第一次 萨雷,我们的琪娅拉可是淑女耶? 就是嘛就是嘛!我们可是有权利要求一个清洁干净的地方的! 哭诉、规劝、怒喊三者各不相同的抗议马上就爆发了出来。 啊啊啊吵死了! 仿佛要无视她们的发言似的捂住了耳朵的他 在渡过太平洋的时候,她睡在哪个地方呢这方面,并非作为师傅,而是作为她的监护人,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感想吗? 发现连搭档也没有站在自己这边,于是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的确,在太平洋航路的途中睡在廉价船舱的时候,遭到了足足有拳头大(据本人所说)的那只东西袭击的琪娅拉,自那以后就一直睡在甲板旁边了。虽然这是火雾战士才能采取的做法,但不管怎么说,少女的确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那么,不如就先从陆路走到岛屿的边缘,仅仅在遇到海面的时候才飞过去这样的方法怎么样呢? 哈利提出了一个折衷的方案。 萨雷这才向琪娅拉看了一眼 看到少女以湿润的眼眸发出哀求的样子,只得无奈地隔着帽子搔了搔脑袋。 啊真是的,知道啦,就这样定吧。 谢谢你,师傅!哈利先生! 琪娅拉欢喜得扑向两人,拉住了他们的手。 在阴暗的房间里,男人坐在墙边的椅子上,正在唱着歌。 他的视线正对着墙壁上的窗框外面。 甜蜜的记忆回到我身边 在他所看到的窗框外面,只有一面毫无特征的岩壁。 过去的回忆鲜明地重现于脑海 只不过为了做个样子,而在岩壁上装了一个窗框而已。 亲爱的人啊,你是属于我的 但是即使如此,男人也依然面对窗框梦想着各种不存在的东西,继续唱着歌。 真正的爱一定不会离开你 明知道这个梦想绝对不可能实现,也依然在继续。 再见了,我的爱人。再见了,我的爱人 那苦涩的声音所带出的悲伤韵律,最后也无法越过窗框,只能消失在虚空之中。 在消失之前的瞬间,一个听到他声音的人走了过来。那个人以锐利勾爪的前端嘭嘭地敲了敲那没有关上的门,然后说道: 同、同志克罗德,差不多到时间了。 那个人正是拥有正圆形的双眼、以两足直立行走的黑犬吠狗首杜古。 被唤作克罗德的男人站了起来。 明白了,同志杜古。 在粗壮的身体上穿着朴素的西装和长大衣,头上戴着帽子。光看外表的话,完全是属于人类的姿态。然而,其中只有那飘荡着虚无感的视线,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 啊、没有啦。 杜古弯着腰转过身,在前面给这个可怕的男人领路。 在用混凝土和铁架加固过的走廊上,只回响起清脆的脚步声,两人慢慢地往前迈步。或者应该说,是杜古配合着克罗德的步调,偶尔还会因为乱了步伐而差点摔倒。 杜古小声地打破了这一段沉默。 那个、真是一首好歌呢。 如果对方没听到的话,就当自己没说过算了虽然杜古心里这么想,不过很快就得到了清楚的回答。 嗯。 那首歌,是你作的吗? 怎么可能。 克罗德呵呵地笑道。 在去跟那个女人接触的时候,听到她正在唱,所以就让她教我了。据说那首歌就记载在莉里渥卡拉尼女王遭软禁的时候写的那本书上面。 莉里渥是这个地方的女王吗 嗯,是描写离别后的恋人的歌曲,大概也包含着对国家的哀悼之情吧。 对夏威夷传统的文学和音乐都有很深造诣的、夏威夷王朝最后的女王莉里渥卡拉尼,由她作词作曲的珍重再见虽然本来是一首描写近卫军人和市井姑娘的离别之恋的情歌,但是人们也经常会把被夺走了国家的女王的境遇也假托于其中,为了缅怀而唱出这首歌。 杜古动起了满是利牙的嘴巴,学着唱了起来。 甜蜜的记忆回来是这样吗? 看到他似乎觉得很喜欢的样子,克罗德就为他订正了一下,把这当成是路上打发时间的消遣。 甜蜜的记忆回到我身边应该是这样。 对了对了,啊 说完,杜古就从毛皮的某个地方拿出了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面对稍微吃了一惊的同志,黑犬一脸满足地一边写一边回答: 在不久前,同志萨拉卡埃尔、跟我说要这样做。因为、我的记性很差。 单词拼写错了啊? 由于身高差距的关系而进入了视野的、那令人意外的帅气字迹,却跟歌词的拼写完全不吻合。于是,克罗德就如此向他提醒道。 但是,杜古却笑着说道: 没有关系的,这种记载方法,也是同志萨拉卡埃尔教我的。? 我们使徒一旦死去就会消失。我们就算认真去写,也还是会跟我们一起消失。不过,听说如果用暗号和秘密文字来书写的东西,就好像没问题。 噢。 好像是说 他马上就把笔记本翻到前面,确认了一下。 对,就是这个 他稍微花时间解读了一下自己所创造的暗号,然后终于开口道: 对,只要文字和含义的关联性能够偏离到能够越过世界夹缝的话,就会有可以流传到后世的可能性,就是这个。 这时候,克罗德忽然察觉了某件事,问道: 你是以自己死去为前提写下来的吗? 也会有、这个原因啦。如果我记载下来的线索,恰好落到了同志萨拉卡埃尔的手上,就可能会派得上用场。 你还真是个有趣的家伙呢。 是吗? 听到克罗德的声音中包含着笑意,杜古一脸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去。 比起那个,你继续把后面的、告诉我吧。, 噢过去的回忆鲜明地重现于脑海 在昏暗的通道中,两人一边哼着歌曲,一边向前走去。 由哈利带路,萨雷和琪娅拉沿着瓦胡岛中央的可欧劳山脉和怀亚纳埃山脉这两个山脊中间的路线,向着卡埃纳角前进。因为他们决定首先从附近的两岛考爱岛和尼豪岛着手调查。 距离上大概是五十公里左右。如果是欧洲的平原的话,那也是很容易走完的距离。然而在南方地域的话,道路给人的感觉却并非如距离上的数字那么简单。虽然自从西洋人来到之后,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开辟了一些宽阔道路,但是也依然相当难走,绝对谈不上舒适二字。 幸好夏威夷的马都非常有活力,装上了墨西哥式马鞍的马匹一直朝着前路猛冲。 站在一行人最前头的,是到了这种时候也依然穿着正统西装的哈利。 我来带路,请两位跟着我吧! 向着穿回了平时的旅行装扮的萨雷和琪娅拉,哈利发出威势十足的声音,驱马向前飞奔。 不过,在前面还要添上起初的时候这个前提。 在这种艰难山路上的行军,是拥有能承受激烈颠簸的骑马奔跑的火雾战士体能才能胜任的苦活,对于身为一般人类而且还是属于比较瘦弱的、看样子更适合做事务的(实际上也证明了这一点属实)哈利来说,实在是不可能承受得住的。 在穿过看起来像起皱的深绿色羽绒一样、带有尖锐边角的可欧劳怀亚纳埃山间道路的时候 还、还能坚持住,我们继续向前走吧! 哈利还在两人的身后顽强地叫出这句话,但是在到达岛屿北岸的时候,他就已经奄奄一息,连声音都出不来了。在他痛苦得抓在马脖子上的时候,两人也好几次想要把他拉下来。可是每次他都拒绝了他们的好意,依然坚持了过来,可见他的执着也非同寻常。 有我在的话,在当地会更方便 由于可欧劳山脉邻接着北海,它跟怀亚纳埃山脉间的平地就慢慢变成逐渐向海那边缩窄的荒地。哈利虽然嘴上是那么说,但是在这条路上走到一半的时侯,那种精神力也已经达到极限了。好不容易迎来休息的时间,他才刚下马就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无法动弹了。 你、你没事吧!? 琪娅拉从自己的马上跳了下来,向他跑了过去。 但是哈利却 没嗯,我没事! 一边瘫在地上一边伸出手掌,拒绝了琪娅拉的帮助。 就连萨雷也对这种过度的努力感到难受了。 所以我都说过,由我们两人自己去也没问题。虽说路途不远,但是,要以普通人的体力跟火雾战士同行的话,就连瑞士的佣兵也会垮掉的。 不过,哈利却依然毫不退让。 我无论如何也要去。 (虽然也有着为亲人和同伴们报仇的原因,但这还真是难办。) 看到萨雷困惑的模样,基佐提议道: 考虑到他付出的辛劳,在这里扔下他也太不近人情了这样的话,我们就找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从那里开始采用飞行的方式,这个做法怎么样? 也对呢,就这么办吧! 琪娅拉故意大声地叫了出来,向哈利征求同意。否则的话,他恐怕会一直就这样跑到死为止这个青年的确是有这样顽固的一面。 明白了实在抱歉。 他也终于屈服了。 (真是头疼啊。) 总算放下心来的萨雷,确认了一下周围的地势。 右边是可以看到海平线的北边海面,左边是怀亚纳埃山脉逐渐变得平缓的山脚,前方是如同三角形的尖角般不断向前延伸的荒地,远远还可以看到在山丘的另一边缓缓西沉的夕阳。 没什么,已经过了海列瓦街道了。到了这个地方,基本上也不会有人来吧。 不过,甘蔗田和那边的铁路还有一段 行了,不要再说。 真是的,这个青年的执着还真不是盖的。 萨雷一边说,一边观察了一下从东边天空逐渐逼近这里的夜幕,低声说道: 干脆今天就在这里露营,明天再前往考爱岛吧 对于这一句自言自语 如果可以的话。 却从海的那边传来了回答。 我希望你们可以停留在这个岛上。!! 萨雷马上向声音的方向望去。 以在夕阳下呈现出一片红光的无边海面为绒毯,一个长发翻飞的妖艳男人,正悠然自得地站在上面。 海风吹过。 波浪涌来。 流云密布。 在这样的背景下,只有一个人 就像理所当然似的站在那里。 果然,还是不行吧。 面向浑身都充满了异样感的男人征辽之睟萨拉卡埃尔 啊啊,当然不行。 不知何时已经从腰际两侧拔出了二为一体的十字操纵具型神器莲格和扎伊特的鬼功操纵师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作出了回答。 还真是亏你 因为各种准备已经基本完成了,如果不前来问候的话不就太失礼了吗? 仔细一看,只见几十个黑色影子在上次战斗中出现过的磷子已经把三人包围在内了。它们的胸口上,都无一例外地亮起了由萨拉卡埃尔的碧玉色火焰构成的眼睛。 是吗那好像应该叫做咒眼吧。 在萨雷沉吟的期间,那些火焰构成的眼睛已经消失,并同时暴露出自身的气息。 一直在注视着那群夕阳之下蠢蠢欲动的黑色妖犬的哈利,忍不住浑身打起颤来。其气息的出现实在太过突然了。 听了萨雷的话,萨拉卡埃尔笑着回答道: 嗯,能向盯上的对象发动自在法,是我的能力。 在他的头发中,仿佛从黑妖犬那里收回来了似的,有无数的眼睛呈纵向睁了开来。 萨雷厉声叫道: 琪娅拉。 是的! 面对慢慢缩小包围圈的黑妖犬群,为了把哈利夹在自己和萨雷之间,琪娅拉向背后压了过去。 对不 连最后一个起字都无法说出来的紧迫气氛,笼罩在背靠背地站在那里的火雾战士师徒的周围。 由干燥的地盘构成的荒地山丘,在黑妖犬的脚步下发出喀啦的声音碎裂了。 瞬间 封绝。 在萨雷咏唱出这一句之后,柔和的海风、重叠的波涛、流动的云朵,还有夹在两人之中的哈利,所有的一切都在紫色的火焰中凝固了起来。 彩霞色的半球迅速形成,在火线的纹章燃烧在大地上的异样空间里,周围的一群黑妖犬同时奔跑起来,向着还能活动的两人和静止下来的一人飞扑了过去。 萨雷摊开双手,从莲格和扎伊特中延伸出无数的丝线。被那些丝线缠上的土沙、岩石、以及灌木丛中的枯枝,顿时化成了数十个傀儡人偶站了起来。其中一个在他的身旁站了起来,把静止的哈利包裹在怀里。 同时,飞扑过来的黑妖犬也全部由其他的傀儡人偶低档住了。 果然名不虚传。 对操纵木偶的精湛技术发出感叹声的萨拉卡埃尔 那么我也开始吧。 把头发间的一只眼睛转移到被人偶抵挡住的黑妖犬上。瞬间,那毛茸茸的身体顿时膨胀起来,力量也迅速增强,反过来把人偶击碎,突破了包围。 还没完。 两个、三个在得到咒眼助力的瞬间,黑妖犬逐一得到强化,一个接一个地击碎人偶,在包围网中创造出空当,并向里面跃去。 但是 呀啊! 向前跃进的黑妖犬的鼻梁和脑袋,都被带着极光轨迹的光箭彻底粉碎了。 那正是左手上展开了极光之弓的极光射手琪娅拉托斯卡纳的射击。 喝呀啊! 琪娅拉继续射出无数的箭矢,把突破了包围的、几乎要突破包围的、仅仅是进入了射击范围而成为靶子的所有黑妖犬,都一一粉碎破坏。 萨雷的人偶们在抵挡住第一轮攻势后也并没有强行用力量向外扩张包围圈,而是为了让敌人成为琪娅拉的靶子而开始改变了身法动作。让数十个人偶作出了完全不同的动作,可是却没有出现任何失误和停滞,以异能力量上演的人偶剧依然在继续。 在这种情况下 (琪娅拉,我数三拍。) (是的!) 师徒二人以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进行交谈,并在同一瞬间 嘿! 以人偶发动的强攻空出了包围圈的一角 喝呀! 向着站在海上的萨拉卡埃尔射出了闪耀着极光的一箭。!? 大吃一惊的萨拉卡埃尔马上把手掌上的咒眼张开成盾牌般的大小,抵挡住了这一击。 冲击的余波在紫色的海面上爆炸了开来。 在水雾之中 呼好危险好危险。看来我还是稍微动动身子吧。 萨拉卡埃尔若无其事地说着,然后让咒眼在背后张开成圆形,形成佛光般的光环,纵身飞了起来。 通过向自己的身体赋予力量而展开的飞行,其目的地正是包围圈的中心也就是师徒二人的头上。 (回避。) (是的!) 在两人对话的期间,萨拉卡埃尔已经把新的五个咒眼移动到右手的指尖上,如同流星一般释放了出来。咒眼命中了两人刚才所在的地点,燃烧起来的火焰变化成了一只巨大的眼睛。 (怎么了。) (什么?) 正当两人惊讶的时候,那一只眼盯上了逃向前方的琪娅拉 啊!? 转移到了她的胸口上。 那么,来刺一下吧。 在萨拉卡埃尔的一声令下,眼睛变化成一根纤细的桩子,贯穿了琪娅拉的胸廓,消失了。 呜,咕啊!? 少女遭受了对普通人类将会造成致命伤的一击,马上感到难以呼吸,身体也向前方倾斜起来然而,在她的左手上构成弓的两位红世魔王,却没有发出悲鸣,也没有替她担心,只是以强烈的叫唤声向她提出要求: 琪娅拉,快歌唱吧! 歌唱极光,歌唱夜晚! 呜、咕 师傅所生成的土沙手臂,扶住了无法回答、几乎快要倒下的少女。他并没有像对待哈利那样保护她,而只是成为让她继续采取下一步行动的支撑点。 琪娅拉并不认为这是残酷的对待。自从选择了作为火雾战士而生存的时刻开始,自从决定成为他的徒弟的瞬间开始,就已经有了走上这种道路的觉悟。 (呜。) 只是,对于被要求的事对自己力量的控制,她还无法做到极光射手原本应有的全力姿态、令两个红世魔王合二为一的身体、还有横跨夜空的极光力量的结晶,现在还无法形成她只是对这一点感到无比悔恨和不甘。 二为一体的神器箭镞佐丽亚依然还是处于分开的状态,并非以箭镞、而是以弓的形式存在。 (不行。) 没办法,她只有在师傅为自己准备的土沙手臂中,往弓上架起下一根光箭。 目标是向自己右手上转移了咒眼的萨拉卡埃尔 (!) 这时候,她发现自己被头发中的一只眼睛盯上了。 在感觉到的瞬间,萨拉卡埃尔已经向她射出了五只眼睛。 (就这样吧!) 在心里如此默念,同时射出了光箭。 箭矢没有到达目的地,就在半空中跟咒眼撞上,极光和碧玉色的两种火焰互相混合,发生了爆炸。琪娅拉利用爆炸造成的压力滚动着身体,在下一个位置稳住脚步,并确认师傅的指示 (找到了,在五时方向。) 她刚这么想,指示就先一步传达过来了。 (是的!) 两位火雾战士在一系列的攻击中一直在寻找的东西琪娅拉立刻向着那个方向飞奔起来。 当然,被贯穿的胸口传来的剧痛一直在折磨着琪娅拉,但是对于异能者特有的回复力,她通过这几年的经验已经心中有数了。 这种程度的话,还没有问题。 (比起这个) 在战场上升腾起来的火焰另一边,可以看到师傅正带领着抱起哈利并保护着他的人偶。依然是像往常一样,一副丝毫感觉不到战意高昂的平淡面容。看到了他的表情,琪娅拉就得到了足以超越痛楚的安心感。 (还能动虽然还不能歌唱出横跨夜空的极光,但是这个的话) 她把剩下的力量集中在左臂之上。 在她面前,突破了包围的黑妖犬挡住了她的去路 让开! 琪娅拉挥起左手的弓,以其边缘部分横扫过去,将黑妖犬的胴体砍成了两断。 蹬的一声,琪娅拉以单膝跪在地上。那并不是由于伤口疼痛而导致的反应,而是为了进行更准确的射击而采取的稳固姿势。 (请给我两秒钟!) 在心里暗念出这句话,然后观察了一下周围气息.同时开始瞄准目标。 (好嘞。) 萨雷以土沙生成了新的人偶,抵挡住逐渐向琪娅拉包围过去的黑妖犬。 然后,两秒钟到了。 嘿呀! 弓弦发出嗡嗡的声音,箭矢带起极光的轨迹疾驰而去 把躲藏在岩石阴影中的一只有着正圆形双眼的黑犬,连同岩石一起贯穿了。 呀啊啊! 被贯穿了胸口的杜古跳了起来,滚落在地上。 瞬间,所有的黑妖犬都停止了行动。 杜古!? 从空中发出惊愕声音的萨拉卡埃尔,以惊人的速度出现在他面前,把指尖上的五个咒眼转移到他的伤口之上。抱着那伤口慢慢愈合的身体,萨拉卡埃尔抹去了脸上的笑意,面无表情地再次飞上了空中。 你竟敢 从他的嘴唇中,第一次吐出了愤怒的声音。 嗯,虽然是很陈腐的台词但我还是要这样说。因为那是最能表达我这种心情的话了。 琪娅拉不禁对自己这反而激怒了敌人的威力不足的一击感到悔恨。 (没能收拾掉。) (因为贯穿了岩石,所以威力减弱了啊。) (而且还没有塞住伤口,所以力量不足够啦。) 欧德莉娅和维捷露娅马上进行了即时指导。 在她的身边,正站着师傅和抱着哈利的人偶。他并没有说什么话。如果徒弟得意忘形的话,他也会加以教育,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就会放着不管。 取而代之的是,基佐以轻松的口吻关心地问道: 少女的烦恼胸口的伤有没有大碍? 好痛。不过,我还行。 琪娅拉不由得笑了起来,然后重新做好准备。 在这几秒钟内,萨拉卡埃尔已经在自己的周围形成了无数只大大小小的由碧玉色火焰构成的咒眼。大概是气昏头了吧,他摆出了不顾一切的全力攻击态势。 (那个一旦被盯上就会发生转移的眼睛一定要小心。) (那家伙自身也应该很强,不要光被自在法吸引了注意力。) (是的!) 在对话中的师徒头顶 接受我的痛楚吧! 随着一声呼喊,激烈颤动着的碧玉色咒眼同时在下一瞬间撞上了地面。 不管是岩石还是泥土、水和人偶,就连停止活动的黑妖犬也被卷人其中,引发了大爆炸。 哼! 呜,啊!? 在遍布四周的猛火之中,为了躲避致命爆炸而向旁边跳开的时候 琪娅拉突然感觉到出现了一股新的气息,而且正向着这边接近。 (啊!) 那是一个火雾战士的气息。 (是自己人?) 在这样想着的她身旁,萨雷根据映人眼帘的火焰颜色 (这家伙是) 判断出逐渐接近的那个东西是属于某个火雾战士的能力sackcoat,不禁感到一阵战栗。 (糟糕) 琪娅拉所判别出的气息,并没有错误。 那毫无疑问是属于火雾战士的气息。 可是,她接下来的认识,却错了。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自己人。 而是直到现在这一刻,都依靠萨拉卡埃尔的咒眼隐藏着气息的、他们的王牌 那位敌方的火雾战士在爆炸的火焰之中,披着呈现出鹰鹫的外形、闪耀着天蓝色光芒的力量之衣sackcoat,以覆盖在其腿上的锐利坚固的勾爪,向着一时大意的极光射手的少女猛力刺出。 吃招吧!! 咦!? 对这完全出乎意料的事态无法把握,只能愣愣地瞪大了眼睛的琪娅拉,突然发现自己的视野被一个背影那非常熟悉的、既高大、又纤瘦、同时也很可靠、很温暖的背影挡住了。 被挡住之后,只听见眼前传来了可怕的声音,那闪耀着天蓝色光芒的粗壮爪子,从脊背上穿了出来。 嘎啊咕! 那是自己所熟悉的师傅发出的声音,然而却是至今为止从来没听过的苦闷声音能让人感觉到肺部被血液所填满的声音。 同样听惯了的基佐的声音然而却是至今为止从来没听过的愤怒叫喊声在卷着漩涡的碧玉色热浪中,把敌方的火雾战士的名字喊了出来。 克罗德泰勒!? 没错。 让我们来庆贺一下这不幸的重逢吧,老朋友? 低沉的声音和无畏的声音两个男人的声音从师傅脊背的另一边作出了回答。与此同时,那刺穿脊背的粗壮爪子,就像要把内侧的东西揪出来似的向里握紧,然后抽了回去。 就连叫声都没有发出,师傅就倒了下来。 那位鬼功操纵师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竟然像断线的人偶一样倒了下来。 在这种对自己来说不可能存在、也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态中 面对拒绝接受这个现实而茫然呆立的少女 琪娅拉!不要愣着不动!! 欧德莉娅和维捷露娅异口同声地大喊道。 呜! 然而,少女却首先对没有指示这一点感到恐惧 呜、啊啊啊 接着,就陷入了不知如何是好的恐慌之中 啊啊、啊 最后,由于遭受了极大的冲击陷人了茫然自失的状态。 呜!! 在师傅的血沫溅到脸上的强烈冲击下茫然自失了。 琪娅拉!快继承纹章啊! 你在干什么啊,傻瓜啊!? 展开那个的萨雷,由于受了重伤而失去了意识。 通常来说应该把那个继承下来的琪娅拉,却陷人了茫然自失的状态。 而且,普及了没多长时间的那个,在应付各种可能发生的意外事态时,那些必不可少的技能上的积累,以及能够反射性展开的习惯性反应,都完全不具备。 而他们所面对的敌人[革正团],也不认为有使用那个的必要。 封绝被解除了。 所有的一切都动了起来,被隐蔽于战场内的所有存在,都尽数暴露于外部世界之中。 萨拉卡埃尔所引发的爆炸,其最后的一点余波炸裂了海面,把荒地也击得粉碎。 同时,由于萨雷生成的人偶崩溃而被甩了出去的哈利,也被卷人其中。 同样被爆炸的烈风吹飞的琪娅拉 呜啊! 面对自己所引起的无法挽回的结果,从自失中清醒了过来。 在自己身旁、如同坏掉的人偶似的躺在地上的师傅,对突然发生的爆炸(在他的角度看来)而发出呻吟声的哈利琪娅拉不顾一切,就连这样做根本毫无意义的事实都置之不理,只是拼命地把他们抱了起来。 啊!啊、啊啊! 在发出这种不知应该算是嘶叫还是悲鸣的少女头顶 胜败已成定局了呢。 从解除了封绝的昏暗天空中,背后闪耀着光环的萨拉卡埃尔作出了冷酷而严肃的判定。 在他的臂弯中,终于恢复了意识的杜古,两眼闪出了灿烂的亮光。 同时,在爆炸中幸免于难的十只左右的黑妖犬站起了身子,正慢慢地向这边靠近。 而且,在萨拉卡埃尔身旁,还有一个披着像鸟一样的衣服的火雾战士。 萨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哈利发出了苦闷的呻吟声.琪娅拉自身的伤势也很深。 这是我们的胜利。 呜、呜呜。 琪娅拉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事到如今展开封绝也没有意义,而且敌人还多了一个散发着强大气息的火雾战士助阵,完全没有取胜的可能。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一声凄厉的叫声,琪娅拉把自身的左手上形成弓的力量解除了。!? 在惊讶的萨拉卡埃尔眼底,以琪娅拉为中心的极光漩涡爆发了开来。 克罗德以猛禽般的敏锐视线注意到了从爆炸中的一角飞出来的影子,向首领征求同意道: 同志萨拉卡埃尔,我去收拾掉。 请吧。啊,不过她的话 我明白。 说完,克罗德叠起了身上披着的力量之衣sackcoat的翅膀,开始以猛烈的速度下降。对准了猎物趁着爆炸而打算逃走的火雾战士少女,从上空发起袭击。 (已经被发现了!?) 两手抱着负伤的两人逃走采取了这个连自己也知道行不通的无奈行动的琪娅拉,感觉到头上向自己发起追击的气息,不由得咬住了嘴唇。她尽可能小心地把两人放下来 (对不起,到最后也要你们陪着我。) (被逼到这个地步也还是做不到吗。) (我说啊,现在说什么最后还早得很。) 在刹那间跟自己订立契约的魔王交换了对话,然后再次把弓展开 嘿呀啊! 挤出全身的力气射出一发光箭。 面对那带着极光轨迹的光箭 哼。 克罗德却只是以最低限度的螺旋转身动作就轻松躲开了。!? 对准了惊讶得瞪大眼睛的少女,拥护着[革正团]的火雾战士让身体向前翻腾,将集中在飞踢的右脚前端的天蓝色光辉转化为鹫爪。 蹬! 被击碎的东西,是地面。 好不容易才躲开的琪娅拉,连拉弓的时间也没有 嘎呜!! 腹部就遭到了对方迅速以左脚发出的第二记踢击。那是以击落地面的右脚为轴心,把同样带有鹫爪的左腿横扫出来的高速踢击。琪娅拉就像小石头一样被整个踢飞了。 展开了翅膀飞翔起来的克罗德,追上了身在空中的少女 喝! 再次以鹰鹫的右足使出了前滚踢。而且,这次还被那以天蓝色光辉形成的脚一把抓住,伴随着踢击的猛烈势头被狠狠撞击在地面上。 遭受面对这种连岩石都被整块撞碎的强大打击力,琪娅拉就连一丁点的叫喊声也发不出来。双臂连同身体一起被对方的爪子牢牢抓住,就连挪动身体也难以做到。而且也根本没有足以挥开对手束缚的力量。 (为什么,不能歌唱呢) 在少女的空虚眼眸中,映照出耸立在面前践踏着自己的克罗德。力量集中在他挥起的手刀周围,化作了一个鹫头。 那就是对她来说的死亡形式。 那只手,正向自己挥落 哟。 在那之前的一瞬间,在黄昏的微风中,传来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 你终于出来了吗,空里百裂手克罗德泰勒。 在场的人都同时循声望去,只见站在荒地的高大山丘上的,是一个穿裙子的女人。看样子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年女人而已但是,普通人类是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的。更重要的是 (咦那个人?) 琪娅拉曾经见过那个女人。她应该就是今天早上自己在休闲室里撞到的那个女性。完全是莫名其妙。 而克罗德低声呢喃道: 你说什么? 比起对眼前的少女下杀手这件事,他似乎把对闯入者的警戒放在了最优先的位置。因为在那个不合时宜的女人身上完全感觉不到气息,而且女人所发出的声音就像一个语气轻松的少年声音。 而且,还发生了更奇怪的事。 我们可是找过了很多地方啊,真是的。 这次她又发出了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位于克罗德胸前、上面画有一只面向左边的鹰鹫的胸章型神器,发出了低沉的声音。 这个声音难道是! 就是那个难道啦,觜距之铠仗凯姆。 说完,女人就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然后突然浑身脱力似的向地面倒下 然而却在倒下来的途中发生了爆炸。 这是!? 萨拉卡埃尔在空中瞪大了无数的眼睛。 原来在爆炸前的瞬间,女人的周围在刹那间现出了隐蔽气息的自在法,然后又解除了。 而且,那爆炸的火焰还卷成了漩涡膨胀起来,向着地面展开了一个新的自在式。 (召还不,是诱导和牵引的结合吗。) 身为自在师的他一眼就看透了其自在法的种类和高深程度。 (到底是怎么!) 他一边想,一边转过头来。 向着东边看去。 并不是眼前可以看见的可欧劳山脉 也不是再远一点的莫洛凯岛 而是来自更遥远的、越过了那蔚蓝色的海平线的彼岸 在自在式的牵引下,朝着自在式所在的方向飞来。 以一种无与伦比的超高速度,朝着这个地方直线飞来。 那是两股巨大得可怕的气息。 克罗德茫然地呢喃道: 风之转轮。 你说、什么? 萨拉卡埃尔察觉到了这句话的含义,顿时瞠目结舌。 不知什么时候,曾经听他说过。 风之转轮。 那是通过人类与人类之间的接触而不断传递,通过在接触的瞬间进行扫描来探索目标物的精细巧妙的自在法。找到目标物之后,就通过从自在法传递途中的火炬一点点地收集起来的存在之力,创造出一个依附了自身意识的傀儡,在本体到达之前进行对状况的调查和调整等等。 其本体也就是使用这个自在法的红世魔王,跟同样作为自在师名扬天下的密斯提斯一起合称为 约定的两人!? 就像被萨拉卡埃尔呼唤了过来似的,头上的云层开始卷起漩涡,在数秒之后就被穿破了。 烧灼着抬头仰望夜空的眼睛,琥珀色的大瀑布自天而降,那是一阵风。 风之瀑布不偏不倚地跟诱导和牵引的自在式相会合,并向四周绽开。 在那阵光芒逐渐消退的中心位置,出现了男女二人的身影,身上的衣服正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克罗德毫不掩饰内心的愕然,逐个唤出了他们的名字。 彩飘菲蕾丝,永远的恋人约翰! 在纤细的身体各处缠卷着布条、穿着上下连体服装的美丽女性。 洋溢着激烈的跃动感,把生命的美妙展现在别人面前的少年。 彼此靠着肩膀、牵着双手地伫立在那里的两人,俨然是天生一对的存在。 女性向克罗德露出了开朗的笑容。 真是的,你是怎么当人家丈夫的啊,克罗德泰勒。 少年也同样向他投以天真烂漫的笑容。 而且是明知道会给我们添麻烦还这样做嘛。 怎么可能 以压倒性的强大力量傲然耸立、展现出钢铁般的强壮身躯的火雾战士空里百裂手,如今却浑身无力地晃动着身体。 为什么,不可能 你们竟然来了到底用了什么骗术? 无力地作出回应的两人呆站在原地,手牵着手的两人则面露苦笑。 你的嘴巴还是那么肮脏呢,凯姆。 这没有什么骗不骗的,只是遵从你们的约定而已啦。 看着四人的谈话,尤其是看到自己的王牌空里百裂手动摇的神情,萨拉卡埃尔不禁在心中焦急起来。 (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候,偏偏来了这么难对付的人是敌人吗?) 虽然他们应该不会是任何一方的同伴,但是看样子是肯定会阻挠其中的一方。而那所谓的其中一方,自然是他们[革正团]正确来说,应该是克罗德泰勒。 这两个人是拥有强大力量的红世魔王和密斯提斯,而且还出于某个理由,被认为是不会对世界造成危害的存在。因此,火雾战士并不会讨伐他们,而使徒也不会主动去向他们发起挑战,是在真正意义上自由自在地阔步世间的存在。 (刚才的女人就是这两人的傀儡吗如果他们是利用无法感应气息的那个东西,在这个地方进行暗中探查的话,那么在某种程度上了解了我们的计划也是很有可能的。) 危机性的状况,很可能并不只限于目前的这个战场。对萨拉卡埃尔来说,自然是那边的事情更为重要了。 另一方面,对紧迫的空气毫不在意,约定的两人以轻松的口吻把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为什么你要从夫人那里逃了出来? 托你的福,我们因为要遵照约定,只有挑起了来阻止你这个沉重任务了啊。 然后,两人向前踏出了一步。 克罗德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在他的脚下 (就趁现在!) 琪娅拉摆脱了力度变弱的勾爪的束缚,逃脱了出来。跟克罗德保持了一段距离后,为了作出现在能做到的唯一抵抗,展开了左手上的弓。? 但是,让琪娅拉自己逃了出来的克罗德 呜咕 却完全丧失了刚才那毫无破绽的姿态,只是脚步虚浮的站在那里,连看都没有看逃了出去的火雾战士少女一眼。 看到这样的局面,萨拉卡埃尔心想: (失去了攻击时机了吗) 正在这个时候 () 他那无数的眼睛同时目睹了另一个令人吃惊的情景。 (什么!?) 本来应该被挖穿了胸口的鬼功操纵师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现在站了起来。 如果是普通人类的话,那应该是早就一命呜呼的重伤,现在从那个伤口中也依然在不断涌出鲜血,然而他的表情却还是一片平静。大概是为了唤出人偶的预备动作吧,他正在静静地把双手向左右大大张开。 (到此为止了) 萨卡拉埃尔终于放弃了以歼灭敌人来完满解决这件事的念头。 现在已经不能再继续犹豫了。给了萨雷恢复的时间,给了琪娅拉逃跑的机会,克罗德也丧失了战意。所有的优势,都因为约定的两人的出现而一下子急转直下了。 (但是也不能因为这样而停止计划只有在现状下强行发动了。) 萨拉 第三章 真实讣告 夏威夷非常接近北回归线。 因此,信风的风向是从东北吹向西南。从太平洋上带来水分的湿润海风,跟夏威夷的群山相碰而形成大量雨云,所以任何一个岛的情况都基本上是在山前的东北部为多雨地域,而越过山顶后的西南部则为干涸地域。 瓦胡岛上的信风障壁,正是从岛的北端向东南方斜向延伸的可欧劳山脉。不必多说,降水量自然是直接跟雨云接触的山间部分最多,其次就是接受大部分山上形成的雨云降雨的东北部,最少的就是承受着脱离了大半水分的海风的西南部―而檀香山就正好处在这个可欧劳山脉的西南部。 虽说如此,檀香山当然也是会下雨的。不过大部分都是洒一会儿就放晴的、连骤雨也说不上的短时雨,几乎就像是在向大地和植物浇水一样。 极光射手琪娅拉?托斯卡纳,如今正一脸忧郁地注视着这样的雨。在旅馆房间的阳台出口上放上一张椅子,蜷缩着身子坐在上面。 她们在经历了昨晚的激烈战斗后,由于别无选择,所以只有暂时撤退,在约定的两人的协助下回到了原来所在的檀香山旅馆中。 呼 在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的她身后 如同洒落街巷的雨点般之后是什么呢 身为房间主人的鬼功操纵师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正横躺在床上沉吟道。在他的胸口和腹部上,是一圈圈被细心包扎起来的洁净而稳固的绷带。 从被放置在旁边的小推车上的十字操纵具型神器莲格和扎伊特中 我的心也在洒着泪。如此渗透我心的这份悲伤,到底为何物是这样啊。 绚之绢挂基佐流利地接着说道。 师傅,你醒了吗? 琪娅拉为了察看师傅的伤势愈合情况,马上跑到了床边。 师傅则对自己徒弟身上的衣服稍微吃了一惊。 怎么啦,这身打扮? 咦?啊,这个吗? 少女身上穿的衣服,是薄质短袖的宽松连身式的服装――荷璐扣(注:夏威夷妇女在正式场合穿的一种带有拖裙的长袍)。 其显著特征是在胸口上方的位置开始向内收窄,而并非设计在腰部。这是把宣教士流传过来的西洋服饰经过当地改良后做成的新式服装(相当于夏威夷洋装姆姆的前身)。 琪娅拉以女孩子气的动作,把新服饰的下摆稍微掂起来给师傅看。 今天早上,在我的绷带被拿掉的时候,菲蕾丝小姐说我的衣服弄得很脏,反正她自己也要穿,所以就买来给我了。 在她们面前突然出现的约定的两人,似乎找[革正团]的火雾战士空里百裂手克罗德?泰勒有事,于是向萨雷暗示了共同作战的想法。当时双方都认为应该等身体状况恢复过来再进行详谈,所以他们现在也在同一座旅馆订了房间住下。 举世知名的红世魔王和密斯提斯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是两人却有着几乎令人怀疑这个事实的天真率直的性格,而且也很快就跟琪娅拉融洽相处了起来。至于给她买衣服什么的,恐怕也是没有任何居心和打算的吧。他们那光明正大的态度和天真无邪的举止很自然地让人产生这样的感觉,无论做什么事都满脸开心的样子。 大概是在送衣服的时候受到了他们那种开朗性格的吧,琪娅拉也露出了一丝微笑。 我已经很久没有试过穿裙子了。 那设计简单的、白色的宽身裙子,跟少女非常相配。 但是,现在暂时先撤开这点不说,萨雷问道: 可是那样的话,不是很不方便战斗吗? 你这个家伙真是的。 基佐的无奈声音和叹息混在了一起。 不,现在当然也是应该那样考虑 打断了契约者的话,破晓的先驱欧德莉娅和夕暮的后尘维捷露娅从左右两侧的发饰箭链型神器佐丽亚中发出了声音。 那一类的衣服,当然也另外准备了一套啦。 真是的,为什么总是只会看到眼前的东西呢,这个土包子。 没关系啦。比起这个,师傅,你的伤势怎么样? 琪娅拉制止了两人,然后从手推车上拿起了新的绷带。 萨雷见状,马上像睡懒觉的小孩一样用床单裹起身子,躲避着徒弟的照料。 今天早上不是已经确认没事了吗?刚才也是为了慎重起见而多睡了一会儿,伤口方面已经恢复到过一段时间就会自然治愈的程度了。已经没必要特意重新包扎了啊。 但是,琪娅拉还是再次确认了一遍。 真的?痛不痛呢? 不痛不痛,就算痛也不会说。 从床单里面传出来的,是一个蛮不讲理的回答。 真是的,就像小孩子一样。 这种时候撒撒娇也无所谓嘛。 面对报复性地拿他开玩笑的欧德莉娅和维捷露娅―― 就算死我也不干。 只清楚地回答了一句没必要回答的话,实在是一点也不可爱的男人。 (就算死) 琪娅拉听了那不经意的一句话,不由得捂住了胸口。 实际上,在经历了跟征辽之眸萨拉卡埃尔一派的激战之后,萨雷直到今天的黎明前为止.都处在随时会死掉的危险状态。 在那场战斗中,被空里百裂手克罗德?泰勒挖掉了胸口中间部分的他,在最后的一刻站了起来,令萨拉卡埃尔大吃一惊,总算成功地让他的心境向着打成平局的方向倾斜。 但是他那时候之所以能站起来,并不是发挥了什么超常的回复力,也不是拼命挤出力量撑起了身子。而是应用了火雾战士鬼功操纵师的一个小技巧操纵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仅仅是这样而已。 那时候,他的体内根本不存在足以独力站起来的力气。不仅如此。就连异能的力量,也受到了相当大的损伤。 在这种用尽所有力量的极限状态后进行的恢复,当然就会很缓慢。直到黎明之前,他都跟一具尸体躺在那里没什么区别。生死线上的拔河赛一直在静静地、同时也激烈地持续着。到天刚开始亮的时候,才终于确认到他已经进入安定的恢复期。 琪娅拉自己也是火雾战士。虽然胸口上也受了重伤,通宵照料伤者这种程度的事情,并不会给她带来什么负担。 可是,那也只不过是仅限于肉体上的问题。师傅为了庇护自己而受了濒死的重伤,在他倒下之后陷人了恐慌状态,封绝也因此而被解除,最后连逃跑也失败了这一连串的精神痛苦,正因为肉体上的强韧而无法以疲劳和睡眠进行麻痹,以一种彻底的形式随时折磨着她。 结果,少女心里一直残留着自己昨晚失败的鲜明印象,感到无颜面对师傅。 不过,师傅遇到那样的事,还是第一次 至于师傅的一方,则没有把徒弟的失败当一回事。他心里只是觉得,有时候遇到这样的事也很正常,并没有深入思考。 他终于从床单里露出了脸,把这一点说了出来: 我既不是天下无敌,也不是不死身,最多也只能说只不过是有点小才干的火雾战士而已。既有可能失败,也会输给别人。你也跟了我不少年了吧? 是的。 当然,琪娅拉在道理上也是明白的。 明明知道.却还是受到很大打击。 把头脑一片空白、陷人了暴走状态的自己轻松抑制住的人偶操纵师。 他并没有教给自己什么心得,也没有教给自己具体的手法和技巧,只是无论去哪里都会带着自己,把自己当作一个身份对等的人来交谈,偶尔倒下的话就把自己拉起来那样的一个师傅。 先 把自己那茫然自失的没出息的表情撤开不说,站在徒弟的立场上,她无论如何都绝对不想看到鬼功操纵师倒下的样子。 这时候 还有一点。 身为师傅的萨雷补充道。 ? 虽然你好像一直都误会了,不过最后的逃跑,反而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啊。 咦? 另一位师傅基佐也接着说道: 我也这么想。如果在那种状况下向敌人飞扑过去的话,你和我们都毫无疑问会全部死掉选择了逃跑这条路,对火雾战士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啊。 不过我只是因为害怕而逃跑 光是这样想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抱着我和那个女人跑起来。 面对依然不理解的徒弟,萨雷用贬低的口吻称赞道: 你并不是逃避,而是作为一个火雾战士采取了撤退的行动啊。如果这样做失败了的话,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听他这样有条不紊地把自己反射性做出的行动说明了出来,琪娅拉才终于在无止境的自责中稍微放松了一点。 明白的话,就别想那么多没意义的事,害得我睡不好觉。 说完,萨雷才醒悟过来似的说道: 说起来,那个女人找到没有? 不。 被这么一问,琪娅拉又缩起了身子。 所谓的那个女人,自然是自称哈利?史密斯的那个女人了。 她在萨雷醒过来之前就失踪了。 深夜,琪娅拉在照看师傅的期间,抽了一点时间去察看她的情况。 哈丽埃特。 忽然,自称哈利?史密斯的女人说道。 咦? 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把新的水瓶放了下来的琪娅拉,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 哈丽埃特?史密斯这是我真正的名字。 由于烧伤和擦伤,全身都裹起了薄绷带(由于夏威夷的气温和湿度很高,如果卷得太多的话,反而会引发痒子和化脓、发热等等并发症)的女性,正躺在床上注视着天花板,又继续如此说道。 真正的 在重复她这句话的途中,琪娅拉发现了。 史密斯。 哈利?史密斯,是檀香山外界宿的成员。 从父母的那一代起,他们就全家都担任起外界宿成员的工作了。 外界宿在受到使徒袭击的时候,从她口中得到的报告是妹妹死去了。 那么她 难道你就是真正的哈利先生的 我是他妹妹。 停顿了一会儿,琪娅拉才继续问道。 那死去的,就是 死去的人并不是我,而是哥哥。 完全是莫名其妙。 为、为什么要乔装成哥哥的样子 因为身为助手的我,基本上没有介入外界宿运营的权限为了寻找、为了知道真相,我不能让他们把我赶出去。 听了哈丽埃特的痛苦声音,从琪娅拉左右的发饰中 的确,只是一个助手的你幸存了下来,跟能干的哥哥幸存了下来相比的话,欧洲的反应也应该会有所不同吧。 虽说是为了寻找袭击外界宿的犯人,不过这样做也真是够狠心呢。 欧德莉娅和维捷露娅各自发出了无奈的声音。 犯人 仿佛在说梦话似的,哈丽埃特小声重复了一遍。 咦? 那次事件的犯人 你知道吗? 面对这突然冒出来的事件真相,琪娅拉不禁感到几分困惑,于是如此问道。 并非是出于踌躇,哈丽埃特先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是哥哥。!? 琪娅拉当场愣住了。 六年前,把外界宿的所在地告诉[革正团],让他们抢走了宝具特塞拉,还害得在那里的大家全被杀死的人,就是哥哥。 那到底是怎么? 琪娅拉的声音在发颤。 哈丽埃特的回答,却反而平淡得可怕。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因为 她一边注视着天花板,一边像朗读报告书似的继续说道: 因为,大家真的都很要好。乔治、法迪、还有亚文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可是,哥哥却做出了那种事,最后被乔治杀死了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所有的一切 感情只洋溢在话语之中,却并不存在于语气之中,实在是一种奇异的状态。只有那紧紧握住床单的手,被注人了全身的所有力量。 所以,我很想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想知道无论要做什么事。 琪娅拉她们这才领悟到,自己直到现在才终于接触到了她宁肯冒充身份也要参与这件事的执着,以及那超越了职业本分的真挚和严肃正直的根源所在。 这时候 琪娅拉小姐。 哈丽埃特注视着天花板叫唤了一声。 什、什么呢? 就算是对[革正团]的思想产生了共鸣吧,但是那难道会产生把如同亲人一般的人们杀死、将充满温暖的地方一举破坏的力量吗?我实在不明白。 那张也可以称得上是端庄美女的容颜,突然转向了一旁。 琪娅拉不知为什么产生了一种类似恐惧的感觉。 也许身为火雾战士的你,就会知道其中的答案吧? 面对那追问的视线,琪娅拉不禁说话吞吐了起来。 咦、我、我吗? 让哥哥做出那种事的感情,跟你们舍弃一切订立契约那时候的强烈感情,不是同样的东西吗? 相反的,哈丽埃特的语气却变得更强烈了。那平淡的口吻,正一点点地泄漏出内心的火焰。她并不是欠缺了感情,只不过是隐藏了起来而已。 契约? 在琪娅拉的脑海中,雪原的记忆就像幻觉一般重现了出来。 到底要有多大的力量,才能杀死跟自己一起畅言欢笑的人们? 杀死? 如同幻觉一般重现出来的,是父亲被杀死的悲痛和愤怒。 别外的两人仿佛在彼此对望,但实际上却没有在看。都沉浸在自己感情和记忆之中了。 求求你,请告诉我吧,琪娅拉小姐! 我 如影子画一般的针叶丛林,悲伤和愤怒,还有那绝对无法饶恕的东西 这时候 好啦,停止停止! 就算这样层层逼问,也不可能问出什么好结果吧? 欧德莉娅和维捷露娅在危急关头重新为琪娅拉的精神套上一个圈圈,陷人了毫无条理的激情之中的哈丽埃特也清醒了过来。 啊 事到如今才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惊讶的哈丽埃特,这次却仿佛逃避似的抬头望着天花板。 对不起,琪娅拉小姐我 不真的稍微吃了一惊呢。 面对有气无力地说出这些话的两人 何止是稍微吃惊,简直是吓得打颤呢。 竟然向火雾战士询问契约的事情,明明在外界宿工作过,也太粗心了吧。 左右两个发饰又再次责备道。 就这样,两人开始觉得很难再开口说话了。过了几秒钟 我先回去师傅那里吧。 琪娅拉说完,就站了起来。 我会马上再回来看你的。 哈丽埃特停顿了一拍,然后点了点头。 然而 等琪娅拉再次回到病房一看: 哈丽埃特小姐? 床上已经空空如也了。 萨雷在身体状况 安定下来之后,也听琪娅拉说了这些经过。 包括放走了她的事情在内,琪娅拉对自己的失误感到相当失落。于是,她认为至少也该好好说明一下状况,就把刚刚发生的小事情告诉了师傅: 现在,他们两位都在附近搜索不过菲蕾丝小姐说希望很渺茫。 我想也是。 萨雷半带笑容地回答道。因为他很容易能想像到约定的两人满怀兴奋地跑出去找人的样子。虽然琪娅拉说是到周围去搜索,但实际上那也只是顺便而已,主要的目的肯定是两人出去散步。 为了让别人认可共同作故而提供帮助,为了获得信赖而加以援手用这种严肃正经的想法来衡量他们的行为实在是毫无意义,他们两人从来不会显露出那种严肃的表情。不仅如此,他们明显是在享受着夏威夷的早晨、阳光、雨露、树木、海滩、小鸟和花草。但是,也不仅仅是单纯的天真烂漫。他们双方都留下了对目前事态的准确分析。 对火雾战士和使徒为了不让自己的感觉发生混乱,在本能上是不会过度对人类的气息加以注意,所以在面对没有害意的人类时,反而很可能察觉不到呢。 虽说如此,我们也不会迟钝到连一个受伤的人从隔壁房间离开了也察觉不到的地步。大概是拿到了什么灌注有遮断气息自在法的器具吧? 把这些话正确地转述了出来之后,萨雷终于放弃了躲进床单的做法。他向旁边那二为一体的神器莲格和扎伊特看了一眼,向搭档确认道: 假如真的拿着那种东西的话,那到底是谁为她准备的? 在这个地方的话,恐怕也只有[革正团]了吧。 如果哈丽埃特所说的话是真的话那就意味着,跟其中一方的当事者有血缘关系的人,在目击了那次事件的真相由原来的同伴发起叛变和互相残杀的来龙去脉之后也依然幸存了下来。那并不是能以一句运气好就能解释过去的问题。明明处在一个有可能清楚了解状况和整件事情经过的立场上,在之后也依然平安无事地生存下来继续活动也就是说,不仅仅是她的哥哥,就连她自己也跟[革正团]有联系只有这样想才更为自然 明明是从父母亲那一代开始在外界宿工作的啊。 也就是说,母亲是被使徒啃食而死的外界宿成员这个身份本身,就成了不让周围人对她的立场产生怀疑的最佳隐身衣了。 听了两位师傅的对话,欧德莉娅和维捷露娅疑惑地问道: 说起来,在跟海魔战斗的期间,也亏她能一直瞒过去没有暴露身份呢。 对呀对呀,先不说外表像不像吧,难道认识哥哥和她自己的旧知交连一个都没有来吗? 两人稍微想了一会儿 根据那个女人说的话,应该的确是有亲密的人在袭击时被杀死了。 之后,她就利用自己从当地不断输送情报的立场,对派遣而来的讨伐者进行监视,或者是以邀请的名义进行操作就是这样吗?在哪个意义上还真是能干得可怕呢。 作出了一个推测的回答。 平时一般都会插进一两句中肯看法的琪娅拉,并没有加入到对话之中。只是语气软弱地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做法到底有没有错。 为了把哈丽埃特小姐的心情拉拢到我们这边来,我是不是至少该回答一下她的问题会更好呢 看到徒弟的后悔表情,萨雷轻松地笑了笑,说道: 那种敷衍性的话,我看是不可把烦恼中的人阻拦下来的吧。而且,要说有错的话,也应该是作出了模棱两可的指示的我吧。 对,而且对火雾战士来说,订立契约时的状况是不能轻易告诉别人的,甚至可以说是一道禁忌的秘密之门没能说出口,也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反应啊。 是的 她的回答缺少了一如既往的干脆感。 连续发生了这么多冲击性的事情,而且对少女来说也全都是第一次碰到的状况,她内心的疲累,已经很容易可以从脸色上看出来了。 (没办法了。) (是啊。) 跟搭档交换了心里话之后,萨雷向少女伸出了一只手。 琪娅拉。 那是最近自己认为已经不应该再这样娇纵她而放弃了的习惯。 啊。 琪娅拉的表情立刻高兴了起来。她马上把椅子搬到床边,然后用自己的双掌包裹住他伸出来的手,坐了下来。绷紧的脸颊也放松了下来,微笑道: 很久没有这样了。 我知道啊。 萨雷只回答了这一句,就闭上了眼睛。 他经常用这种手贴手的形式,让作为徒弟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情绪不安定的火雾战士静下心来。比如通过战斗打败了使徒,看见了变成火炬而消失的人类,被日常的事情伤害了身心等等刚开始的时候,那只是在了结事情之后带着她走路而采取的行动。但是,少女却似乎把这当成了能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的自在法。 从左右的发饰中传出了混人了苦笑的声音。 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离不开师傅的徒弟呢。 不过就算是这样的手,在有的时候握一握也好啦。 琪娅拉也知道自己的不成熟,所以什么都没说。只是通过感受着他那虽纤瘦却硬朗、虽修长却强壮的不可思议的手,慢慢让自己静下心来。不知道这只手能存在到什么时候那是跟她昨天第一次亲身体验到的恐惧同根的安宁感。 檀香山的雨非常短暂。 不知什么时候,阳光已经从阳台射了进来。 在位于螺旋阶梯最深部的[革正团]地下基地的一个房间里,三个男人互相面对面地坐着。 是不是稍微冷静了一点呢? 其中一人,是在桌子上写着东西的红世魔王征辽之睟萨拉卡埃尔。 啊啊,给你添麻烦了。 实在抱歉。 另一个二人一体的存在,是火雾战士空里百裂手克罗德?泰勒,和跟他订立契约、并赋予他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觜距之铠仗凯姆。 这个房间,是萨拉卡埃尔的私人房间。 宽广的房间里密密麻麻地可是却整整齐齐地摆满了坚固的书架。那种类繁多的书籍按照字母顺序收藏在书架上(书架上还贴有每个字母的铭牌),就好像大都会里面的图书馆一样。从种类上来说,既有羊皮纸的纸束、也有书卷之类的,多种多样,让人感受到主人收集历史的漫长和覆盖面的广泛性。 现在,身为其主人的魔王,正在一本新装订的书上沙沙地写着流畅秀丽的字迹。 这时候,他的书写似乎终于告一段落,书本被啪嗒地合了起来。然后,他就向着克罗德抬头望去。视线中并不包含任何怒气和责备之意,反而给人一种宽容和慰劳的感觉。 那是没办法的事。我想谁也不可能预测到会出现那样的事态吧。 虽说如此,这毕竟是我的责任。 啊啊,真是的,什么都是我们的错啊,可恶! 克罗德以率直的态度、凯姆则以说脏话般的语气表达了内心的反省。那钢铁般的健壮身躯,看起来仿佛有点丧气的感觉。 萨拉卡埃尔并不会用毫无意义的苛责来打击同志的士气。只是对过去的事进行检讨,然后准备以后的行动。 不管怎么说,在已经列入今后作战的规定事项的火雾战士歼灭行动中,我们遭到了失败,同时还出现了棘手的嗯,出现了棘手的敌人,这已经可以说是危机性的状况了。 感受到包含在话语中的确认含义,克罗德马上以点头表示同意。 虽然因为被攻了个措手不及而有所动摇,但是我绝对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当然,这次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一定要撕成碎片! 很好。萨拉卡埃尔也点头回应道。 虽然以这样的形式迎来了作战的最终阶段,但是事到如今,已经无法变更了。如果要再次安排那么大规模的工作的话,就毫无疑问会引起各个港口的外界宿的怀疑。细微的伪装工作,这次也已经是极限了吧。 也就是说,要一局定胜负吧。 听了克罗德这种简洁的表达方式,萨拉卡埃尔又再次点头: 嗯,不管怎样,除了在制压部队离开之后、新的敌人到来之前的现在之外,我们就没有别的行动机会了。所以就算条件变得苛刻一点,基本方针也不会有所改变。虽然有违我们的本意,但现在还是采取对作战领域提高警戒,发现敌袭就奋起迎击的被动战术吧。在方尖塔起动之前,我也会跟大家一起参与警戒工作。 明白了。 啊啊,当然要干了。 这时候,响起了一个敲门的声音。 请问可以进来吗? 那是刚才以自在法逃到了这个地下基地的女性的声音。 克罗德稍微绷紧了脸,而萨拉卡埃尔则装作没看到,回答道: 请进。 然后,两人以视线互相示意,宣告了对话的结束。 失礼了。 一边说一边打开了房门的人,原来是哈丽埃特.史密斯。对于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客人、以及那个人正是[革正团]的火雾战士这一点,她的表情出现了一丝动摇,然后稍微行了一礼。 克罗德也仿佛在用帽子藏起视线似的低了低头,离开了房间。 那么,我先回去房间吧。 嗯,在正式行动之前,请好好休息一下身体吧。 克罗德背对萨拉卡埃尔走了几秒钟,跟哈丽埃特,以[革正团]的联络员身份跟她接触的克罗德,仿佛很感慨似的说道: 终于来了吗。 是的我并没有后悔。 虽然察觉到了她回答的声音中渗透出来的逞强意味 是吗。 但是克罗德却并没有点破,直接走出了房间。 仿佛对房门关上的声音感到某种安心感似的,哈丽埃特轻轻吐了一口气。 萨拉卡埃尔站起身子迎接了她。 欢迎你,同志哈丽埃特?史密斯。 他似乎对刚才的微妙对话没有特别在意,只是看见来到房间的哈丽埃特的打扮,面带困惑地笑道: 实在抱歉,我这里就只有这些凑合能穿的而且还是上了年代的男人衣服。真不巧,我们这里全都是男的。 不,我在外面也是那样子,没有问题。 哈丽埃特把手按在衣服的胸口上,向他表示这样已经足够。 她现在穿在身上的,是一件浓灰色的修道服。因为是一件宽松的连体衣,所以也不像萨拉卡埃尔说的那样,没有太明显的男女差别。反而是大小方面有点问题―能用腰带调节的下摆就先不说吧,袖子长出.来的一大截她也只有默默忍受了。对几年来一直穿着西装的她来说,这种松垮垮的感觉的确很不舒服。 看到她这副穿不惯衣服的样子,萨拉卡埃尔以微笑回应道: 好啦,请坐吧。 萨拉卡埃尔并不是让她坐在桌旁,而是请她坐到接客用的沙发上。 好几年没有人坐过的坚硬感,和一粒灰尘也没有的洁净程度,让人深深地感受到这个地方的特异性。环视了一下这个图书馆般的房间 好厉害的数量呢。 哈丽埃特不由得发出了感叹的声音。 嗯,的确是很庞大的数量。 萨拉卡埃尔循着她的视线望去,干脆地肯定道。 虽然为了掌握这些东西花了一点时间,不过也的确很值得这简直是人类积累至今的智慧结晶呢。 是的。 哈丽埃特不禁对自己提起的这个话题产生了一种难耐的羞耻感。 因为身为人类的自己连这些智慧的百分之一都不具备,而身为异种族的他却正好相反这两方面都可以说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了。先不说是否拥有强大力量,光是作为现世中一个有思想的存在,就已经在深度和广度上遥不可及了。 也不知道萨拉卡埃尔是不是看透了她的内心,他端正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双眼注视着眼前这位同志,然后闭了起来。 在先前的战斗中,我们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对于长年充当我们的协助者、而且还刚刚成为同志的你,做出那样的首先我要对这件事向你道歉。 咦,啊! 哈丽埃特慌忙用松垮垮的袖子藏起包着绷带的手。 这个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伤。由于认识范围外的事件遭受伤害和影响这种事,对我们跟红世相关的人来说是经常会有的。 不,虽然这么说,但毕竟委托你诱导他们的人是我啊。 可是,封绝被解除这种事,对谁来说也都是预料之外的事情吧。 不,即使这样也还是 可是,我 呵呵。! 察觉到彼此都在固执地进行着否定,两人不经意地笑了起来。 萨拉卡埃尔在笑意中掺进了一丝苦涩。 没想到我们[革正团]对封绝抱有的忌讳和厌恶,竟然会成为这样的绊脚石,还真是够讽刺的。 (我、我们) 听了他不经意说出口的话,哈丽埃特的内心不由得涌起一阵感动。 对他来说,只要对自己的思想有所共鸣,种族什么的根本就毫无关系。以同胞的使徒杜古为首,连本应是宿敌的火雾战士空里百裂手克罗德?泰勒、以及自己这个只能算是被啃食对象的人类,他都会当成对等的同志来看待。 (明明是这样,我却) 对他所感到的这种愧疚感 同志萨拉卡埃尔。 哈丽埃特毫不犹豫地说了出口。受到了这样的对待,如果不明确地报告出来的话,就等于是对他这个存在的无礼行为,甚至可以说是侮辱她有这样的感觉。 是的。 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情似的,萨拉卡埃尔收起了笑容。 我继承了亡兄的遗志,为了报答救了我性命的恩情,一直都在为[革正团]提供协助。自从直接听你说明了具体思想之后,我的这种心情就更强烈了。 是的。 不过 哈丽埃特鼓起勇气、挤出了声音说道: 还是不一样。推动着我内心的意念,并不是像你这样的远大理想。 这是怎么回事呢? 萨拉卡埃尔并没有感到不高兴,只是采取了倾听的姿态。 哈丽埃特从修道服的怀里拿出了一张照片。 在那张黑白的、似乎稍微偏离了焦点的照片上,是面露开朗笑容的少女时代的哈丽埃特,和另一个跟她十分相像、表情一本正经的青年。 萨拉卡埃尔对这个青年非常熟悉。 是你的兄长同志哈利.史密斯呢。 是的,不过,并不仅仅是这样。实际上,它原本并不是这么寂寞的照片。 在青年和少女的中间,有一段非常不自然的距离。同时,从这张照片的整体来看,兄妹也似乎有点过于向中央倾斜了。 本来,是一张更热闹一点的照片,还照进了许多快乐地欢笑着的人们。 原来如此。 照在里面的人们,有的被啃食而消失,有的在战斗中死去而消失。就是在跟你们不,是在跟我们[革正团]的战斗中。 哈丽埃特一字一句地说道: 而哥哥之所以还在上 面,是因为他并不是被啃食而死,而是被原来是好友的火雾战士杀死的。那个火雾战士也虽说是误会,不过当时却把什么都不知道的我骂成叛徒,最后被同志克罗德杀死,消失了。 在她注视着照片的眼神中,晃动着一种既非悲伤也非憎恨的感情。 过去曾经互相畅怀欢笑的朋友们和兄妹可是现在,朋友们在战斗中丧失了存在而消失,哥哥则作为被朋友杀死的证据而一直存在于照片上,差点被朋友杀死的妹妹由于幸存了下来而站在旁边对她来说,这张照片简直就是一幅地狱写照。 (可是。) 完全理解了她的心境的萨拉卡埃尔,却对于她一直保留着照片的事实、以及那种勇于面对的意志力,涌起了一股赞叹之情。可以看出,在她的眼神中正燃烧着无法单以留恋来概括的剧烈火焰。于是,他无言地等待着接下来的话语。 没过多久,哈丽埃特抬起了脸,宣言道: 我是为了探寻和了解兄长为何要这样做的原因,才加人[革正团]的。只不过是为了我一己的理由。 这是宣布自己是卑微渺小之人的宣言。 即使是这样的我,也有资格以建立明确的关系成为远大理想的[革正团]一员吗?也有资格把你称呼为同志吗? 经过一段对她来说非常漫长、可是实际上只相当于萨拉卡埃尔一次呼吸的沉默时间后,回答在耳边响起。 不仅仅是有而且是正因为这样,你才是值得被称为同志的存在啊,哈丽埃特?史密斯。 咦? 在暴露了自己的儒弱之后,得到了这样一个意料之外的回答,哈丽埃特不禁吃了一惊。 而萨拉卡埃尔则以一副理所然似的态度继续说道: 因为这是拥有意志之人的集合,各自的立场不一样是理所当然的啊。而源自于立场的理由,也同样如此。可是,在向着同一个理想奔跑的时候,原来的立场就会成为过去,理由也会转化为向前奔跑的力量。存在于现实中的东西,就只有向着同一方向共同奔跑的同志对我们[革正团]来说,最重要的并不是理由,而是志向。 萨拉卡埃尔停顿了一拍,然后接着说道: 而且,你并没有把自己是身为人类的无力存在这一点包括在这样的我之中,而只是以所抱有的志向大小来评价自身。这种理性正是成为[革正团]一员的唯一资格。面对那样的你,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会拒绝呢? 谢、谢谢你。 哈丽埃特无法正视他那清澈的视线,因为她竟然少见地害羞了。虽然至今为止她也被人称赞过好几次,但是这种自认为是懦弱的想法,却得到了别人如此明确地肯定,还真是头一次。 而萨拉卡埃尔则向着她低垂的脸投以微笑然后嗖地站了起来。 同志哈丽埃特?史密斯。 是的。 哈丽埃特忽然发现,被这样称呼的愧疚感已经完全消失了。 萨拉卡埃尔并没有俯视对方,而是自己也抬起头来,说道: 现在你失去了可依靠的地方,成为了我们同志我终于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了。因为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才不会被误会成威逼你提供协助的谎言和诱饵。可以请你听一听吗? 是什么呢? 感觉到他语气中的严肃态度,哈利埃尔也摆正了姿势,站了起来。 是关于同志哈利.史密斯的事情。! 对,是你的兄长,也是在你之前充当密探的前任者,在世界的夹缝中不停挣扎,痛苦不堪的男人更重要的是,他是我们值得信赖的同志。 至今为止,哈丽埃特在跟[革正团]的接触中,无论是通过克罗德转达、还是直接从克罗德口中,都从来没有听说过一次他们对哥哥个人抱有的印象和态度。正因为如此,她就只能通过唯一获得的有关哥哥的情报也就是有关袭击的事实关系,一直在思考和探索着哥哥的行动中所包含的意义。 (值得信赖的同志,哥哥) 那个问题,终于要在现在这个时刻的确,现在的自己对[革正团]来说根本没有交易的意义,除了同志这个身份以外,就毫无存在价值如果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正因为在现在这个时刻,萨拉卡埃尔才说了出来。 关于是什么原因令他做出那种事这个问题,我是无法回答的。因为我并不知道曾经存在于那张照片中的交流究竟达到了哪个程度。 他的话语,无论何时都充满了理论性。 可是,关于他经历了什么样的过程才决定要协助我们,以及他向我说过些什么这些事我都能告诉你。而更进一步的关于他的想法和采取行动的意义,就只有由你自己去发现了。这样的话,也没有问题吗? 是的。 哈丽埃特坚决地回答道。 很好。我有东西想让你看一看,请跟我来吧。 萨拉卡埃尔点了点头,然后迈出了步子。 我就先从你们的母亲托玛希娜?史密斯夫人说起吧。 母亲的? 他所打开的门扉,在哈丽埃特看来就好像测试勇气的关口一样。 哈利和哈丽埃特的母亲托玛希娜?史密斯。 在美国出生的她,由于某种因缘而进人了西海岸的外界宿工作。然后,在那里跟一位男性同事相恋、结婚、生下了孩子。这样的经历在外界宿里并不少见,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同伴们也为两人祝福,她们也过得很幸福。 然而有一天,一场出人意料的灾难却在她们一家的头上。 为她们祝福的其中一位火雾战士,在美国的内乱中死去了。托玛希娜的丈夫感到无比的愤怒和悲伤,最后采取了当时的外界宿也偶尔会出现的某种异常行动。 由外界宿的成员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的人类进行的契约。 托玛希娜的丈夫为了给朋友复仇,成为了火雾战士。 火雾战士一旦订立了契约,就会失去当时作为人类所拥有的各种关系。 托玛希娜的丈夫当然也不可能逃脱这个世界法则的束缚。 由于契约的关系,他被周围的人所忘记,扔下妻子奔赴战场,死去了。 托玛希娜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失去了丈夫的记忆,之后那个丈夫还不明不白地死掉了。在订立契约之后,一个男人告诉她自己就是丈夫,你只是忘记了,不过这是事实。 但是,被如此唐突地告知这些事情,不知道的事就是不知道,也没有任何实感。 然后,在男人死了之后,她也理所当然地没有什么感觉只是,面对被告知的事实、以及作为知识的事实和感觉之间的差距、还有世界法则本身,她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和恐惧感,更陷人了自责。明明什么都没感觉到,但正是因为什么都感觉不到,才让她陷人痛苦之中。 年幼的哈利对母亲所受的这种痛苦记得非常清楚。 关于父亲的事情,他一点也不记得,只有一个印象就是对母亲说了一些多余话的火雾战士。虽然也记得他抱起过自己,也说明过他是自己的父亲,但就算这样也不可能接受下来,所以一直都以为他在一个人演戏。 所以,即使他不在也完全没有感觉。 只有母亲的烦闷和痛苦越来越严重这一点,让他非常难受。 不久之后,对托玛希娜的憔悴感到担忧的朋友们劝她移居到夏威夷去。并不只是因为那里的稳定气候和美丽的大自然可以休养身心,同时还带有事务上的理由因为当地历史短浅的外界宿需要一些经验丰富的成员。 于是,在朋友们的说服下,托玛希娜踏上了夏威夷的土地。在新的土地上跟两个孩子的 生活,终于给她带来了精神的安稳和生存意义。 然而她的平稳生活,却由于紧接着出现的灾难而很快迎来了终点。 托玛希娜遭到了使徒的啃食,死去了。 当时的夏威夷由于地势关系,只会偶尔才遭受一两次袭击,可是在这种并不频繁的战斗一幕、捕食中的一环之中,她却不幸地被卷人其中,被啃食而死了。 成长为少年的哈利,没有忘记母亲的存在被啃食而死这个状况,依然保持着记忆。因为他作为母亲的助手而置身于外界宿,长期接触存在之力,同时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也知道得相当清楚。 那就跟他的父亲在那位火雾战士朋友死去后也依然维持在记忆中的现象一样。于是,他也跟父亲一样为母亲的死感到悲伤,痛恨着啃食了她的使徒。 因此作为一个必然的想法,当时的他心里已经出现了成为火雾战士这个选项。而他自己也把这个可能性放在脑海的一角。 可是,一个事件,一点误差,却让他愕然不已,不知如何是好。 哈丽埃特那么爱着母亲也被母亲所爱哈利的妹妹竟然忘记了母亲的存在。 她作为外界宿的小帮手,只负责做过一些杂活,而且也没有被告知这个世界的真相。已故母亲的希望她作为普通人生活下去的愿望,却带来这样一个极其可悲的结果正是母亲的爱,让她忘记了母亲的存在。 他第一次这样子从外侧去看待过去的自己。 这种不自然的现象,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样的东西,难道就是世界的真相吗? 这种什么都不知道,全都忘掉的姿态。 至今为止,他也看到过好几次发生在别人身上的那一幕光景。现在,他终于通过日常生活中感受到的异样感,亲身体会到那种感觉了。 本来应该存在的椅子,并排在一起的碟子不见了。平时由母亲来扭发条的那个时钟,也出现了延迟。在叫醒母亲之后再来叫自己的妹妹,却若无其事地只来叫醒自己,然后开始做起早餐来。只有母亲才懂得怎么栽培的庭院里的花儿,也枯萎了。 他的日子,变成了被回忆紧紧束缚着身体的拷问。 然后,他为了逃避那些日子而调动到美国大陆,在进行内乱的事后处理时,却发现了某个思想。那是一个所有人都嘲笑和厌恶的、认为是疯狂之举的思想。 也就是,建立明确的关系 然后,他第一次跟我们的接触,就是在八年前。 萨拉卡埃尔的脚步声,在铁板上传出了沉重的回音。 在他私人房间的最里面,有一条代表了这个基地特征的大型螺旋状走廊,两人正在沿着这条走廊向下走。 天花板上布满了无数的电缆和管道,左右的墙壁也早就没有了门扉。 哈丽埃特一想到自己正在逐渐接近基地的核心部分,就难以压抑内心的紧张。 的确,我并不记得母亲的事虽然作为知识的话是知道有这么回事。 哈丽埃特一边说,一边确认自己所处的立场。 可是,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事件,那哥哥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世界的真相,让我能够感觉到这一切呢?他明明知道那种痛苦,为什么还让我加人成为外界宿的一员,令我能感受到大家的死呢? 他曾经这么说过 我所怀抱的痛苦,跟重视珍惜的心情是一样的。正因为很重要,所以在失去母亲、被当成没存在过的时候,我感到很痛苦。哈丽埃特是不是应该让自己对确实存在过的人们的记忆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不断地一点点从手中滑落,就这样一直生活下去呢?我希望她能正视这一切。希望哈丽埃特这样,也希望所有人都这样,能如实地看待一切存在于那里的东西。 对于这个把痛苦掩埋起来、当作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继续运行下去的世界,我实在无法忍受。我觉得,任何人都应该在接受这个重要存在的前提下生存下去。所以我要把覆盖着世界的这层面纱如果那是朋友的话,那么就连朋友我也要排除掉。然后,对于最重要的真相,作为自己的痛苦,作为他人的怨恨,我都会全盘接受下来。 好了,我能转告你的事情,就是这么多。 一言不发地走了好一会儿的哈丽埃特,终于轻声地回答了一句: 谢谢你 那并不是针对哥哥的话语,而是对萨拉卡埃尔的行动作出的回答。 不可思议的是,她竟然不觉得哥哥的意见是一种强加于人的行为。 在檀香山的外界宿里跟自己一起生活过的、重要的朋友们。 自己能够记得他们的事情,的确是多亏了哥哥。 可是,他们之所以会死,毫无疑问是因为哥哥。 哥哥说,由于丧失的痛苦,而萌生了珍惜的心情。 小的目标是希望自己能这样,而大的目标是希望全世界都能这样。 把小的目标托付给自己,而把大的目标托付给了[革正团」。 根本不知道该向谁说些什么,倾诉些什么。 就连这是不是自己一直在找的答案,也不知道。 同志萨拉卡埃尔。 是的。 我在想知道哥哥的真正用意的冲动驱使下,舍弃了密探的任务,离开了外界宿。也许已经对你没有什么用处了。 这一次,萨拉卡埃尔并没有回答。 不过最低限度,直到这次作战的最后一刻为止我都希望能亲眼看到被哥哥托付了希望的[革正团],到底会做些什么,能如何改变世界。拜托了。 哈丽埃特表明了自己作为[革正团]一员的存在意义。 她也知道这是一个毫无用处的人提出的一个极其任性傲慢的、而且也许是毫无意义的愿望。 萨拉卡埃尔依然没有回答,继续走在前头,然后停住了脚步。 在走廊里面的,是一道挡住了走廊的铁门。 我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把你带到这里来的。 仿佛在确认似的,他慢慢一字一句地说着,同时把门扉上的粗壮把手向旁边扭动了一下。 蒸气的喷出和金属的摩擦随着两种噪音的响起,门扉就开始向两侧滑开,从里面射进了灰色的微光。光是从空气的流动,就能让人感觉到门扉里面敞开的空间的巨大程度了。 来,请吧。 这个是? 两人所走进的地方,却出乎意料地是一个平坦的大堂。 被磨得像镜子一样光亮的地板,似乎是由硬质玻璃状的材料所制成,有着跟铁不一样的独特硬感。大堂的各处,有一些类似弧光灯平行电极的、几乎跟普通人等高的杆子呈放射状竖立在那里,就好像环状石阵似的有一种神秘的气息。 而在杆子的中央,杜古的一只磷子黑妖犬,就好像守护魔像似的摆出咆哮般的姿势,一缕细长的火焰向着正上方升腾而起。 顺着那缕火焰看去的哈丽埃特,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啊 双脚自然而然地向前迈出了步子。 萨拉卡埃尔也跟她肩并肩地慢慢走了起来。 在大堂那高高的顶部上,漂浮着一个熟悉的、却好几年没有见过的物体。 明明没有挂线却悬停在空中、闪烁着杜古的火焰颜色灰色的物体,本来应该是用作火雾战士情报交换的支援设施外界宿的中核的东西。现在已经成了用来把这个地下基地一直隐藏起来不让火雾战士发现的东西。是她的哥哥哈利?史密斯故意让萨拉卡埃尔一派夺走的、可以说是所有一切的开端的玻璃制正十二面体。 接受设置者的力量,在一定范围内遮断气息的宝具特塞拉。 被带到这个毫无疑问是基地中枢的地方,这种行为的意义和分量,哈丽埃特在抬头仰望的过程中已经确实感受到了。也许这真的已经是全部了。 萨拉卡埃尔以平稳而严肃的口吻,向同志说道: 从现在开始,我就让你了解我们计划的全貌。为了亲眼目睹而必须采取的行动看、理解、思考、得出结论我现在就把材料交给你吧,同志哈丽埃特?史密斯。 谢谢你,同志萨拉卡埃尔。 哈丽埃特一边仰望着特塞拉,一边向值得敬重的男人回答道。 萨拉卡埃尔没有回答多余的话,只是跟她望着同样的东西。 在那充分的几秒钟沉默之中 哎呀呀,征辽之睟大人? 传出了一个奇特而可爱的、像小孩子一样的声音。 咦? 回过神来的哈丽埃特看了看黑妖犬,可是毛茸茸的磷子并没有改变向特塞拉灌输存在之力的姿势。而且他们根本就不可能会说话。 现在离作战开始时刻,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吧? 在声音第二次响起后,哈丽埃特才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在黑妖犬的另一侧,跟房间构造的单纯完全相反,那个角落放着一堆由乱七八糟的机械类物品混合而成的团块。 萨拉卡埃尔向着位于那个团块顶点、正嘎吱嘎吱地用板手扭着什么的人叫道: 不用介意,请你继续作业吧,同志勘塔特?多米诺。我只是为了向这位新同志哈丽埃塔?史密斯说明计划的详细情况,才把她带来这里的。 啊,是这样的吗?初次见面,新同志。 啊,是的,彼此彼此。 哈丽埃特在困惑之中,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因为向她打招呼的东西,既不是像萨拉卡埃尔这样的人类形态,也不是像杜古那样的野兽形态,而是机械做成的某种东西。 在鼓起来的发条上嵌上两个齿轮作为眼睛,头顶仿佛插着一颗螺钉似的脑袋。身体是铁做的球体,手臂也是细长的机械装置,完全看不到任何具有生物特征的部分。 为了驱散她的疑虑,萨拉卡埃尔笑着说道: 我来介绍吧。他是同志我学之结晶ecellent28勘塔特?多米诺。是你也曾经见过的同志探耽求究丹塔里奥教授的助手磷子啊。 是磷子先生?就像同志杜古的黑妖犬一样的那个? 不他怀着敬意摇了摇头。 黑妖犬只拥有可以听从同志杜古的命令执行单纯作业的最低限度智慧,但是他却不一样,是一个拥有毫不逊色子人类的高度智慧的存在。 其实我也没有您称赞的那么厉害啦,嗯。 大概是害羞了吧,多米诺的眼睛齿轮开始咕噜咕噜地转了起来。那姿态实在很幽默,的确跟黑妖犬有着很大不同,是一个具备个性的存在。 萨拉卡埃尔把哈丽埃特带到那个角落,继续说道: 也没必要那么谦虚吧。正是因为你的智慧,我才把你和同志探耽求究丹塔里奥作为客人迎人了我们同志的行列啊。 多米诺有点困惑似的用金属手搔了搔他的金属头,然后想起了某件事。 啊,对了,征辽之睟大人,如果要说明计划的话,要不要使用装置呢? 可以吗?会不会妨碍你的作业? 不,这个只是把计测仪表换装为教授喜欢的类型而已,本区域的微调整已经完成了。 是这样的吗?那么,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首先是以最大尺度显示作战预定区域,方案为无妨害,状况行进速度为低速拜托你了。 面对完全莫名其妙的哈丽埃特,萨拉卡埃尔伸出了手,让她转身面对着大堂的中央。 好的。以最大尺度显示作战预定区域,方案为无妨害,状况行进速度为低速。投影开始 随着喀锵的开关运作声响起,各处竖起来的杆子顶端开始溅出了火花。 突然间,地面上仿佛失去了光泽似的变成一片乌黑。 同志哈丽埃特?史密斯。请你看一看吧。 在萨拉卡埃尔说话的期间,以喷出细长火焰的守护魔像为中心的大堂地面上,已经开始映射出哈丽埃特也非常然悉的地图版面。 看一看你的哥哥我们的同志哈利?史密斯争取来的六年,到底给我们带来了些什么。 旅馆的白色墙壁,被艳丽的夕阳染成了红色。 到了这个时候,认为体力已经恢复到足够程度的萨雷,为了准备再战而换上了新的衣服。不过实际上也只是穿得少了一点而已,看起来依然是没有多大改观的旅行装束。加固了脚上的装备,把十字操纵具的二为一体神器莲格和扎伊特收进枪袋,再戴上帽子穿上外套的话,几乎就跟以前一模一样了。 做好了临战准备后 在床上坐了十分钟有余。 到底在干什么啊,琪娅拉那家伙。 听说那两位正在附近转圈,本来应该会马上把他们带回来的呢。 之后再过了十几分钟,到了海平线变成暗蓝色的时候,房门才终于被打开。 抱、抱歉,我回来迟了,师傅。 循声望去,映人眼帘的东西就只有花。 在房间的照明下闪闪生辉的、像大山一样的三扎花束,就呈现在门口。 从其中一扎花束的后面,半带笑意半带困惑的琪娅拉诚惶诚恐地探出了脸。萨雷也并没有责怪徒弟。反正肯定是被剩下那两人拉了去的吧。 从那两人的花束后面,传出了声音。 哟,听说伤势已经好了吗? 夏威夷真是个长着美丽鲜花的地方呢。 把至少有一两个人合抱那么大扎的花束一下子放到地板上,约定的两人现出了身姿。 约翰穿着薄质的衬衣和短裤,脖子上挂着一顶草帽;菲蕾丝穿着跟琪娅拉一样的荷璐扣,脖子上也挂着跟约翰成对的草帽。 那悠闲轻松的打扮,实在是无法想像到他们就是举世闻名的约定的两人。 虽然很感谢你们救了我,但是现在我们正赶时间。能不能稍微请你们认真一点啊? 面对萨雷的请求,两人一脸若无其事地听完,然后一下子坐到地上,对地上散开的花草进行分类,开始做着些什么东西。 那么紧张也没用啦,首先如果不进行作战会议的话,也就没办法行动了吧? 彼此该做些什么,该说些什么话,也首先要商量好才行呢,约翰。这样是最好的啦。 听了这种跟他们不拘小节的外表完全相反的正确意见,萨雷也不得不认同了。 的确,焦急也没用么 说完,他向琪娅拉看了一眼。 首先你快去换好衣服再来吧。 是的! 少女像活蹦乱跳的兔子一样向自己房间跑去。 在此期间,萨雷以师傅的身份确认道: 虽然我知道你们俩无害,但是也别对我徒弟做什么奇怪的事啊,毕竟那家伙现在已经够难应付的了。 虽然对恩人说这种话实在很抱歉不过这并不是威胁啦。 基佐也稍微以认真的声音补充道。 约翰一边挑选花朵,一边以开朗的声音说道: 我明白,大家之所以说我们无害,其实就是因为我们不会做那种奇怪的事啦。 我们只要彼此在一起,就不希望引起其他的混乱。你可以尽管放心。 把挑选出来的花朵举在恋人面前确认着合不合适的菲蕾丝也作出了保证。 到底能信任到什么程度呢,萨雷也有点难以判断。现在这样子一起进行 作战会议的关系,也是因为两人要求协助,师徒两人也从他们对克罗德?泰勒的态度和行动而逐渐认同了,也就是自然而然地形成的产物。 (只要我们还有利用价值,那么共同作战也没有问题吧。) (如果是就好啦。) 两人的天真无邪,反而让鬼功操纵师感到不安。 没过多久,琪娅拉就穿着新的旅行装束回来了。 大家久等了! 好,那么开始吧。 萨雷宣言道。虽然约定的两人还是坐在地板上,甚至还哼着小曲摆弄着花草,不过那边就先无视吧。 是的! 看到坐在椅子上伸直腰背的琪娅拉那认真的态度,萨雷罕见地产生了一种得救的感觉。 那就爽快点开始吧! 好啦好啦,就爽快点! 对轻松地喊了起来的欧德莉娅和维捷露娅也加以无视,萨雷开口道: 首先我们来整理一下至今为止的状况吧。目前关于[革正团]的具体图谋还不明确,可是那帮以向别人吹捧那种疯狂思想为乐趣的古怪家伙,却袭击外界宿夺走了特塞拉,然后从几年前开始就潜伏了起来。很明显,这种行动本身就已经是异常了。 那样的家伙发动了袭击,也变相证实了里面肯定有什么诡计啦。如果是以跟海魔决战为目的的制压部队的话,就可以通过潜伏来混过去不过,对于为了重建外界宿而展开调查的我们就不能这样做了。 二人一体的鬼功操纵师各自补充道。 琪娅拉接着说道: 袭击的最重要目的就是妨害我们的调查是这样吗?之所以把目标定为檀香山港口,是因为可以令我们跟外部的联络发生暂时性麻痹,拖延增援力量到来的时间,这是其中一点。袭击这种行为本身也会让我们的调查步调被拖慢,以此来争取时间,这是另一个目的这是之前也推测到的内容呢。不过作为战术也应该是常见的手法了。 面对似乎已经重新振作起来的徒弟,萨雷点了点头 嗯,我在受到第二次袭击之前,也一直是这么想的 他不经意地从腰上拔出了两个神器莲格和扎伊特。 但总觉得,他们的做法似乎有点过于性急。 他一边说,一边开始用手把玩起十字操纵具。仿佛操纵的东西就在眼前一样,把敌人的思路套在自身上,从被操纵的一方进行类推。 夏威夷群岛的地形相当宽广,地形也很复杂。在我看来,搜索也应该要花上相当长的时间。可是,就在我们来到的当天,他们就特意前来暴露身份,顺便还发动了袭击。为什么不等到我们快要把握到根据地具体范、围的时候再袭击呢?毕竟他们已经拉拢了我们的领路人,为了拖延时间而进行诱导应该是很容易的事吧? 这时候,琪娅拉很痛苦似的咬紧了嘴唇,可是萨雷还是继续说道: 而且他们只隔了两天,就又一次发动了袭击。甚至还把空里百裂手克罗德?泰勒这个王牌搬了出来。 这时候,身在花丛中央的约定的两人也竖起了耳朵。 那是打算把我们这方全部歼灭的正面攻势。实际上,如果你们没有来的话,我们毫无疑问就已经落得那个下场了。先在第一次袭击中进行了不充分的会面,然后在第二次袭击中发起突袭,而且还用难以判断敌我的火雾战士来下手这是利用了我们对[革正团]的自我显示欲旺盛的先入为主观念策划的完美陷阱啊。 既然他们一气呵成地发动这种动真格的攻势,也就是说 在基佐说到一半的时候,萨雷就举起了拿着操纵具的手。 被他指着的琪娅拉,说出了一矢中的的结论。 不能慢慢等待,有某种时间上的制约所以他们企图以最快的速度解决问题,就是这样吗? 没错。一旦采取行动,只要身在夏威夷群岛的话,就一定会被察觉到的某种巨大东西他们一定是打算在近期内发动那个东西。在面临这件大事的情况下,他们打算先将我们先处理掉。也就是说,由于约定的两人登场,他们的这个计划就泡汤了。 目前的状况,绝对是跟他们的预期目标有所偏离这种偏差,对时间有限的他们来说就是弱点,反而对我们来说是进攻的机会啊。 作出结论的萨雷和基佐,向着听到这番话的约定的两人望去。 展现在那一边的情景,却是跟谈话内容完全不相符的、正编织着粉红色、红色、黄色和橙色等等五彩斑斓的花环的、一对亲密无间的情侣身姿。看来他们是在互相给对方编织花环,经常还把花朵举起在对方的头发和脸上,确认着是否跟对方相配。 琪娅拉为了照顾师傅的感受,正要向两人征求意见 啊。 这样在这里磨蹭也是在浪费时间! 仿佛先发制人似的,没有停下手中活儿的约翰抢先开口说道。 不快点找到敌人的根据地就会失去攻击机会!你是想这么说吧? 虽然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地方我们已经知道了,也没必要焦急吧。 萨雷正想对菲蕾丝那若无其事的发言作出反驳 要是知道那个地方在哪的话,谁也不会焦急什么!? 他罕见地吃了一惊,把正脸对准了两人。 约翰丝毫没有在意,把终于编织好的花环放了下来,把脸凑近菲蕾丝(接近到琪娅拉见状也不禁心跳加速的程度),把她挂在脖子上的草帽拿了下来。虽然明知道师徒在等待着答案,可是他却先将粉红色和白色的花环挂上了菲蕾丝的脖子。 你们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在你们周围转来转去吗? 在萨雷思考着这个反问的含义时,这次又轮到菲蕾丝拿掉了把脸凑过来的约翰身上的草帽,换上了一个橙色和红色编成的花环。同时以顺便说说似的口吻,对刚才的问题作出了回答: 是因为克罗德一直躲在[革正团」的基地里不出来,我们无法加以确认所以就在作为猎物的你们身边,等着他出来啦。 然后,两人默默地注视着戴上花环的对方,笑了起来: 好漂亮啊,菲蕾丝。 嗯,约翰的也很相配。 萨雷不禁一脸无奈地支起了腮帮,取而代之的是心跳不止的琪娅拉红着脸确认道: 难道,在我们来之前,你们就一直在这个夏威夷群岛上寻找着克罗德.泰勒的影踪吗? 两人坐在地上,就像孩子一样背靠着背,各自点头道: 就是这么回事。通过菲蕾丝的风之转轮寻找了克罗德好几年,虽然接触到相关的情报,但是踪迹却在前往夏威夷的时候中断了。 通过先一步前往夏威夷的傀儡,我们确认到他似乎躲在一个秘密的藏匿处,然后就无法下手了。因为那帮家伙只是让磷子来啃食人类,根本不出来露面啊。 在琪娅拉的发饰里的欧德莉娅和维捷露娅也问道: 为什么不告诉丽贝卡她们的制压部队,然后让她们闯进那帮家伙的基地呢? 以夏威夷群岛的完全制压和特塞拉的夺还为诱饵的话,就肯定可以让她们采取行动的啊。 两人却很无趣似的摇了摇头。 我们不是说过吗?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那里。就算真的在那里,如果陷人了跟大群火雾战士的混战中的话,要找到他并且从里面带出来的话可真是难于登天呢。 为了要把他抓住,就不能依靠傀儡,必须由我们亲自动手才行。不过,被多人包围着进行战斗的状况,也还是不太理想。因为我们不太信任火雾战士。 萨雷终于察觉到对话中隐含着的某个婉转的交易。 说白了,作为告 诉我们基地所在的代价,克罗德就交给你们收拾,是这样吗。明明是你们说要共同作战,却提出这种条件,还真是不公平啊。 两人仿佛看着远方的什么东西似的,互相碰了碰后脑勺。 对我们来说,这是很有意义的事情啊。虽然我们也没想到他加人了那个[革正团]不管怎样,克罗德的处置就交由我们来处理,这个条件是绝对不能退让的。 另外,还有一个条件。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却是很重要的事。如果愿意接受这两个条件的话,我们也愿意说出他们的基地所在,也可以协助作战。 容貌温和的约翰以坚决的口吻说完,凛然美貌的菲蕾丝接着提出了让步方案那是跟两人的外表印象完全相反的态度。 萨雷注视着他们两人,思索了起来。 时间相当紧迫,这一点应该是没有错的。如果在没有这两人的情况下跟拥有克罗德助力的[革正团]硬碰硬的话,形势将会相当严峻。如果让她们跟克罗德相抵消的话,战斗将会变得轻松很多。即使不是这样,基地里很可能还潜伏着更大的阴谋,无论如何也还是要保留足够的余力为上策。 在几秒钟内考虑了这一系列得失之后,他才终于点了点头。 明白了,我就答应你们吧。 这是当然啦! 约定的两人异口同声地笑了起来,以背靠背的姿势同时拍了拍手。那种开朗的模样,直让人觉得怀疑他们别有居心的想法都是白费力气。 这时候 那个 琪娅拉很难开口似的说道: 一直以来都没有询问这个的机会那个空里百裂手克罗德?泰勒,到底是什么人呢? 计划实行的时刻已经逼近。 哈丽埃特怀着对萨拉卡埃尔告诉自己的计划的兴奋和苦恼,在集合的信号到来之前走出了走廊,然后慢慢沿着呈平缓螺旋形的阴暗走廊向上登去。 走廊很快就走完,她来到了钢铁巨塔方尖塔的楼层。 教授和黑妖犬们已经完成了微调整和细节部分的改装,空洞中只有一片寂静。 哈丽埃特呆站着似的停住了脚步,抬头向上望去。 不管看多少次,产生的畏怖感也是一样的。耸立在昏暗空洞中的那个东西,让人深深感受到那种向世界挑战、在现实中创造出来的力量和技术,也是[革正团]的精神具体化的纪念碑。 只要这个启动的话 回想起听说的计划内容及其代价,她的声音中包含着某种恐惧感。 被世界的夹缝碾成碎片的兄长的思念,以及依然在夹缝中仿徨的自己的道路,能不能借助这股强大的力量这个笔直向上延伸的存在,得到明确的答案和方向呢? 不知道。虽然不知道,但已经无法回头了。 并不是无意中的选择,也不是被别人强迫。 那是为了寻求答案和方向,由自己选择的。 对,只有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这时候,在她的背后从走廊的出口中,一个人影走了出来。 啊。 哈丽埃特转身一看不由得露出惊讶的表情。那个人正是空里百裂手克罗德?泰勒。他似乎也在召集信号发出之前了集合地点。 她的脸因为刚才的独白被听到的羞耻心而红了起来。从位于克罗德胸口上的、画有一只面向左边的鹰鸳的胸章型神器索亚拉(据说是这样叫)中,传出了跟他订立契约的红世魔王觜距之铠仗凯姆那开玩笑般的声音: 哟,大姐,你也好像很卖力呢。 是、是的 克罗德只是稍微瞥了她一眼,就跟刚才的她一样抬头仰望着方尖塔。在那帽子下面的视线中,有的只是看不出任何感情的空虚,跟萨拉卡埃尔那种静静燃烧的热情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他们是一定会来的。 咦? 在那样的空虚之中,突然传出的声音在四周回想了起来。 来的话,我们就把他们杀掉。 面对一脸迷惑的哈丽埃特,克罗德把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就跟六年前那时候一样。正如同志哈利.史密斯所做的那样,你也为了追求自己的答案,背叛了同伴们,并且想要把他们杀死。 克罗德没有看着对方,只是一边抬头望着他们的路标方尖塔,一边说道。 同志哈利?史密斯对这样的行为会给自己造成多大的痛苦,早就有了觉悟。现在的你又怎么样?只是为了寻求帮助而拉住了我的手的你是不是已经有了足以具备觉悟的改变? 改变 在哈丽埃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那无法忘记的火焰的记忆。 应该是有展开封绝的吧。 在那之前如同理所当然似的持续着的日常跟互相欢笑的朋友们同在的外界宿的光景,一下子被变成了火焰、烟雾、痛楚和鲜血。哥哥扛着自己的肩膀,在那里面一步一步地走着。 全身都染满了煤烟和鲜血,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那时候自己说了些什么,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也许什么都没说吧。 哥哥说了些什么,也完全不记得。他应该是嘀嘀咕咕地说着些什么的。 从背后传来了呼唤哥哥的僧恶声音。 哥哥瞬间把自己撞了开去。 他的手臂被整条砍飞了。 在哥哥的身躯中间停住的那把剑。 那是自己所熟悉的火雾战士引以为豪的剑。 朋友的剑,被哥哥的血沫染成了鲜红色。 听不见哥哥的嘶喊声,却反而听到了朋友的哭泣声。 朋友正流着眼泪怒骂着蹲在地上的字迹。 不知为什么,断断续续地传来了类似叛徒的声音。 面对这种莫名其妙突然转变的状况,实在完全无法理解。 他向自己踏出了一步,但已经不能动了。也不打算动。 看到他哭的样子感到很悲伤,被他怒骂也感到很难受,更重要的是哥哥他 从挥起了剑的他头上, 一只由力量结晶而成的鹰鸳之爪, 以一击就将他击垮在地了。 从地面上反弹起来的他脸上,鲜血、火焰和眼泪,顿时四处飞散开来。 再次的飞踢把他一下子撞飞,把他送进了火焰中永远不能再回来的火焰之中。 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钢铁般的男人耸立在眼前。 从男人的头上,落下了好几个火焰弹。 这也是自己所熟悉的朋友的火焰颜色。 男人把力量展开成翅膀,覆盖在他自己,还有我的身上。 经过了数秒钟的爆炸和燃烧,在火焰还没消失的时候,男人就展开了翅膀飞了起来。 抬头一看,在火焰的另一侧,朋友们飞扑了出来。 在空中的交错,无法看清楚。 但是却只看到了男人以踢击把朋友们撕裂,或者用翅膀撕裂的结果。 落地后的男人,向茫茫然地望着上面的自己伸出了手。 自己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握住了那只手。 现在的自己,也依然是握着他手的自己。 现在依然是满怀困惑的自己。 可是,觉悟的话 是,我改变了。 回想起那个回答异常干脆的、可爱的火雾战士少女。 也回想起看样子马马虎虎,但却强韧无比的火雾战士男人。 她们就像当年的朋友们一样。 自己绝对不会挥 第四章 永远的梦路 被密度过剩的绿色覆盖着的森林,铺满了岩石和沙粒的荒地,水和土的界线显得十分暧昧的湿地,以及拥有压倒性断崖的溪谷等等,都在面积虽小但是却拥有各种不同地貌的夏威夷群岛找得到。而她们则在一个相当偏僻的地方,等待着萨雷的指示。 和漫天星辉闪烁的星空相对,无限漆黑寂寞的荒原上的一角之中。 缺乏起伏和硬质感,横向伸展的壁状相连的岩层,看上去有种异样的细碎感觉,其中有多处因为凹陷而显得黑漆漆的洞穴。她们就隐身在其中一个里面。 “怎么了,琪娅拉?你还在在意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所说的话吗?” 温柔地开口问道的是“彩飘”菲蕾丝。 而在旁边盘腿坐着缩成小小一团的火雾战士,“极光射手”琪娅拉?托斯卡纳则把脸埋进了竖起的双膝之中。 “……不,没有这样的事。” 听见她小声的回答之后,从她左右两边垂下的发饰,箭镞型神器“佐丽亚”中传出了“破晓的先驱”欧德莉娅和“夕暮的后尘”维捷露娅的声音。 “根本就是在意嘛。” “不要想得太复杂了啊,不管你是什么人,要做的事情还不是一样。” 不……琪娅拉在膝盖上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不是在想我的事……而且,你、你们也说得对……但是师傅他竟然那样子想……” 这么一说,责难的声音更大了。 “那个男人不喜欢明目张胆的作恶,也不喜欢暗里藏刀,他只不过是真的那么想而已啦。” “没错没错,反正本人一副天塌下来当被子盖的样子,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想,他都不会介意的啊。” 少女只好沉默下来。但是耳中接着传来了菲蕾丝那缓慢而冷酷的重重一击。 “‘火雾战士不是人’、‘像我们这种家伙,根本没有多余精力去同情别人’吗――” “但是,师傅和基佐毕竟和我们不同。也不能勉强他们――” 提出抗议的小小低吟,却突然被一声地面震响打断了。 “――怎、怎么回事!?” 细碎却强烈的震动摇撼着大地,然后徐徐扩大了范围。伴随着恐惧的实感让她们不禁慌乱。毕竟这个地方是特别的,不慌张才奇怪。 两边的发饰大叫起来。 “快看,那座山上面!” “喷、喷喷喷喷火!?” 菲蕾丝至刚才为止的稳重态度随即消失,露出尖锐的眼神抬头看着山上。 “不对。” 她们从[革正团]的“征辽之眸”萨拉卡埃尔一派的人数来看,知道自己过去太过小看了他们的气度和拥有的实力。 抬眼望去只见那平坦的地平线整个儿隆起而形成的活火山茂纳洛亚山顶上有一个形状奇怪的巨大铁塔,正向着天空不断升起。 虽然大吃了一惊,但是还是继续伏下身子等着。 要是在正式打响战斗之前轻举妄动的话,就有可能被人发现。 只有慎重地压制着气息,静静地等待着时机的来临。 夏威夷岛是夏威夷群岛中最大的岛。 它位于群岛的东端,面积比其他的主要七大岛加起来还要大。这个“大岛”是建立了统一王朝的卡美哈美哈大王的出生地,所以被冠于王国列岛的名号。 地势方面十分复杂,从海中耸立起来的南北两大山以及所带的谷地组成。 其中一个山位于北面,是海拔4205米的休眠火山,茂纳奇亚(白色之山之意)。 另一座位于南面,海拔4169米,今时今日其中也充满了炽热的岩浆,是个不断冒着浓烟,随时会喷发的活火山―茂纳洛亚(长山之意)。 夏威夷火山的特征在于熔岩岩浆的黏性很低,而由这种岩浆形成的火山和其他火山一样,山势并不险恶,而是横向坡道徐缓,向四周大面积延伸,成为了世界上最大的活火山山脉(甚至可以说夏威夷岛的南半岛就是这个火山本身)。 而且由于这个火山所在的地势关系,喷发次数非常之多,从留有纪录的1780年其开始算,也已经喷发过好几十次,不断把莫大的能量从地底下吐出来。其中在1868年的喷发中,伴随着大地震而来的海啸,还在岛上留下了挥之不去的痕迹。 山顶上有一块因为火山活动而凹陷的巨大凹地,由于多是石灰岩形成的关系,草木十分稀疏,在夜晚的漆黑之中形成了一片十分荒凉的风景。 在这其中的一角的中型陷落的凹地中,地面呈放射状向四周伸展,而[革正团]花了六年岁月制造的铁制巨塔“方尖塔”就竖立其中。 塔的轮廓十分简单,是一个长长的圆柱,但是表面的结构却复杂奇怪之极,是无数零件组成的集合体。钢筋铁板上装着很多配管、电缆,摆着指针的仪器和不断旋转着的齿轮,喷着蒸气的压力阀以及不断活动着的曲轴,全部都毫无统一性地组装在外面。 突然,断断续续地响起的千斤顶动作的巨响响起,一下子盖过了其他所有部位的零件噪音,然后又突然静了下来。在掠过山顶部的冰冷夜风之中,异样之塔正高傲地炫耀着自己的存在。 而在巨塔的根部,一群人正站在搭乘平台上。 “呜、啊啊——” 原外界宿调查官,现在是[革正团]一员的哈丽埃特?史密斯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眺望眼下的风景。 茂纳洛亚和其他岛上的山地一样,还没有遭受过风雨河川的侵蚀,所以山势十分平缓,没有任何险峻之处。现在以她们眺望的角度的话,以粘性低的岩浆不断堆积形成的山体一直往东南部延伸,直接伸入海中(正确地说,茂纳奇亚、茂纳洛亚两座山是从海底平原中喷发形成高度超过一万米的大火山的上部伸出海面的部分)。 从夜晚的山顶眺望星稀月朗的熔岩平原那庄严的容貌,就连当地的人们也难得一见。这种开阔的景色伴随着强风和低温,让她们不禁浑身颤抖。还有,就是现在开始发生的事将会改变整个世界的这种期待和恐惧,也包含在颤抖之中。至于这种感情应该隐藏还是外露,身穿修道服的她们则始终保持着犹豫的态度。 站在众人中心的是“征辽之眸”萨拉卡埃尔。 “好了。” 他站在风中,看着眼前的景色,用和往常完全不同的理性声音说道: “应该马上就可以看见了吧……同志杜古。” 在他身边站立着,有点驼背感觉的大黑犬“吠狗首”杜古用那闪着光的圆形双眼瞪着遥远的海面。 “时间刚刚好呢。同志萨拉卡埃尔。我的‘黑妖犬’正在过来。” “那就好。” 萨拉卡埃尔点点头,然后睁开了在翻飞发间的无数眼睛。其中一只眼透过对于人类来说只能看作是黑暗壁垒的海上,看见了一点亮在船头的灯火。 “来了……!” 深深的喜悦出现在他那妖艳的美貌之上。 在波涛深处静静地航行着的是从遥远的西海岸前来的数十只输送团的船只。全部都是具备了蒸汽船的烟囱和帆船用的2000吨级别的大型船。 这些船正在进行难以置信的沿岸夜间航行,而且船头全部都向着海岸线……不过,这倒不是问题,因为这些船的目的地就是那里。 “同志丹塔利奥教授。” “探耽求究”丹塔利奥教授听见了他的声音之后立刻像是点上了火的烟花一般骨碌骨碌地转了三圈半,然后向助手“我学之结晶ecellent-28勘塔特?多米诺”发出了指示。 “知——道了吗!多米诺—— !!准——备着陆作业!!” “是的!遵命!!” 多米诺打开了自己的身体前面,然后把里面的其中一根了拉杆喀嚓一声拉倒。紧接着,茂纳奇亚再次开始了震动。 “啊!” 在哈丽埃特凝视着的山腹之中,一扇巨大的门正从内往外打开。 只见从其间冉冉上升上来的是一个装着咔嚓咔嚓作响的活动部位的轨道状机器。但是其大小却和平时见惯的轨道相差几十倍。相比之下,似乎是为了进行细微调整作业而在四周不断动着的“黑妖犬”看起来不像小狗,倒像是豆粒。 然后轨道开始向两边延伸。一边伸向山上的“方尖塔”,另一端伸向海岸线。这种看起来十分滑稽的行为,却因为那不同寻常的大小,让在场观看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迫力。 “制造这个‘方尖塔’所用的材料,就是这样子运上来的啊。” 哈丽埃特向着像铁塔一般挺立在身边的男人,“空里百裂手”克罗德?泰勒问道。 “嗯。” 他只简短地回应了一声。接着在他胸前刻着头部向左的鹰鹫的徽章型神器“索亚拉”中,传来了“觜距之铠仗”凯姆阴阳怪气的声音: “也不是每天或者每个星期都会来的,一年中只有那么一两次,在避人耳目的深夜静静的送过来而已哦。虽然说是夜晚,但是这种机关,也不能随便说开就开。” 哈丽埃特点点头,注意到什么似的把视线投向远方。 那小小的灯火群,也就是船队似乎一直没有减速,径直向着已经铺设好轨道的海岸以船特有的猛烈速度接近。 “啊、那样子的话不是会撞上海岸线吗……或者在那之前会搁浅不是吗?” “这个不必在意,反正船上的人早已经被全部吃掉了。把冻结了机能处于长期保存状态的‘黑妖犬’混进货物之中搬上船,等到了这附近的时候就让杜古使之活性化,夺去船只。之后把船沉入沿岸,消灭证据就行了。我们用的就是这种手法。” 听见他这种理直气壮的解释,哈丽埃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凯姆嘲笑道: “虽然做法有点残忍,不过事到如今你就什么都别说了,大姐。” “…………是。” 身为首领的萨拉卡埃尔向着有点动摇的她追加了一点理论上的解说: “至今为止我们都把船舶的大量失踪用‘海魔作祟’敷衍过去了,但是在驱逐几乎成功的现在的话,这个理由恐怕不顶用了。那么按照这样子下去的话,很快平定太平洋的消息就会不胫而走,外界宿之中超过十人以上的火雾战士就会经常在东西之间来往……到最后别说运输作业了,一切都会变得困难。所以如果要按计划行事的话,就只有趁他们人手还不足的现在了。” 然后他看着站在身边的教授,爽朗地笑道: “不管我们拥有多么优秀的天才,但是制造‘方尖塔’这样的巨大建筑物的话,制作材料还是只能依赖从外面运来……作为结果的话,这一步也应该计算进作战计划之中了吧。” “因为夏——威夷这里没有重工业的据——点嘛……!” 受到赞赏的教授夸张地挺起了胸膛,过了一秒钟,又马上恢复之前的姿势,向左右大叫道: “多米诺——!启动登陆台!杜——古——!要开始最后业了哦——!” “明白,我会让船加速的!” 杜古点点头,然后向在穿上的“黑妖犬”发出了简单的指示。 “是!遵命!” 等待作为他上级的杜古回答完之后,多米诺迅速拉下了胸口中的另一个拉杆。 随着这一下操作,轨道伸展着的海岸的熔岩平原裂开,出现了一个似乎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登陆台”的构造物。跟“方尖塔”相比起来,这个构造要小一点但是看起来更为坚固,看起来就像是一把伞骨倒插在地上形成的铁制城堡。 其中一角连接上轨道之后,伞骨状的物体向四面八方伸展开去。那数十条伞骨都是能够把牛马一下子捏碎的巨大铁臂。接到指示后的“黑妖犬”中的大部分迅速沿着轨道跑到登陆台的各个部分,进行货物上陆的准备。而船队方面也似乎连掌舵的力气都省去了似的,以超出常识的船间距离密集起来。不管是搁浅还是撞上侮岸,都只是时间问题了。 看着眼前快要发生的一切,哈丽埃特不禁紧张起来。突然,耳中传来了杜古的一声惊呼—— “怎么、回事?” “唔?” 克罗德低吟了一声之后,马上开始了周围的警戒。 “这究竟是怎么——这个、啊?” 哈丽埃特正要发问,却突然发现了。 刚才还是集中起来的船队,开始慢慢散开。从外侧的船开始按顺序急速摆舵,向四面八方散了开来。 看见眼前这意料之外的发展,教授不禁大叫起来。“杜——古!你究竟在干什么啊!现在是磨磨蹭蹭的时候吗!?” “我已经摆了舵了,可是回位——” “这、这样子下去的话船就会驶离登陆臂的回收范围了啊——” 在困惑的杜古和慌张的多米诺的回答说完之前—— 轰隆轰隆—— 从远处传来了一阵刺耳的撞击声。 “呜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同时教授那刺耳的尖叫也爆发了。 散开的船队之中,其中一艘加速行驶的船撞上了另一艘的船腹,船头在上面深深地撞开了一个大洞。 双方并没有铺设像军舰那样的特别装甲,都只是铁制的一般蒸汽船,所以当船头飞速撞上船腹的一刹那,听见让人毛骨惊然的锅炉破裂声在海上轰然响起。不管是撞上去的还是被撞的,都无法抵抗船体的扭曲,再加上船上货物的重量,两艘船就这样搭在一起迅速下沉了。 但是,事情并没有结束。 就在沉船之后还翻着泡沫的海上,两艘,三艘,船队不断重复着相同的撞击。 众人站在原地目瞪口呆。萨拉卡埃尔似乎发现了什么。 一开始看起来像是扰乱了步调而胡乱相撞的船队,其实都是经过了精密的计算和对船速及方向的准确调整,互相选取了冲撞的最短距离。 (究竟是在哪里……) 至于是谁在操作这一点,他倒是再清楚不过了。 在发间睁开的无数眼睛,终于锁定了一点。 “——!” 瞬间,“咒眼”移到了就在平台附近的射灯上,光束一下于间下方射去。 光线照在船队前进的海上。 只见海面上空漂浮着一个男人,身上穿着的外套在海风中翻飞。 他那张开的手上握着十字形的操纵工具,看上去十分古老的人偶操作架。 那是火雾战士“鬼功操纵师’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只见他哼的一声冷笑了。 “被发现了吗。” <萨、萨——> “不过这本来就是时间问题嘛。反正尽量抓紧时间,能撞沉多少就是多少吧。” 从十字操纵具型的两个神器“莲格”和“扎伊特”中传出“绚之绢挂”基佐的轻声回答。 “不过即便如此,‘永远的恋人’真是名不虚传啊。虽然是很短的时间,但是气息的隐藏还是天衣无缝啊。” <萨、萨萨、萨萨——> “听说他不单只像我们一样靠感觉来使用自在法,平时经常在用心研究呢。” 二人一体的男人把注入了自在法的一朵花扔在了海上,然后俯视着眼下—— “而且这 船沉得还真容易啊,难道他们用的都是是破烂船只吗?” <萨萨、萨萨萨萨萨萨萨> “不,看起来不像是很旧的设计……理由应该在于货物的重量吧。” 他们看着一只又一只下沉的船,冷静地分析着。 “那么是那些家伙要用的材料吗?我还以为他们已经完成了才会跑出来的呢。” <萨萨萨萨萨萨萨萨萨萨萨萨萨>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完成之前必须要用到的东西吧。不过反正让它们沉掉总没错——” 正当两人有点不耐烦的时候—— <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 从平台上装着的声音传达装置之中(实际上发出和接收声音的都是海岸上的登陆平台)传出了教授的尖叫声。两人于是把视线投了过去,露出了一脸厌烦的表情打招呼道: “还以为谁弄了这么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在这里呢,原来是你啊,老爹。” “真是的,屡次失败还是不懂得接受教训的人,真是我们的好对手啊。” <你说~~~谁是你的老爹和好对手啊~!?被你这种停滞迟钝的失败之作这~~~么称呼只会让我~~极度不愉快~~~!你~~们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要破坏我的雄图了是不是——~?> “什么嘛,好歹你也是我的生父啊。” “因为你做的事尽给我们添麻烦嘛。” “呜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生父?这么说的话,难道他是‘强制契约实验’的——?” 站在怒火冲天的教授身边的萨拉卡埃尔问道。 <没~~~~~错!他本来应该是“我学的结晶ecellent13261合~~体无敌超~~人”才对————……但是……> “不要这么称呼我,难为情死了。” “我真是怀疑他的取名品味了。” 对于过去的故事似乎并没有特别介怀的两人一边淡淡地说着一边仍在不断操纵着船队相撞。 萨拉卡埃尔怀着几分同情苦笑了。 (原来如此,竟然产生出像“鬼功操纵师”这样的火雾战士啊……同胞为什么会那么憎恨丹塔利奥教授这一点,总算是明白了。) 所谓的“强制契约实验”是过去教授称为“契约终极研究”、强制性地让人类和“红世使徒”订立契约,产生出众多没有存在理由的火雾战士的实验(具体用了什么方法这一点,萨拉卡埃尔就不太清楚了)。 而这一次事件对于在这个世界纵横无阻的“红世使徒”来说,是凭着一时心血来潮大量制造出天敌的背信行为。对于“红世使徒”的大部分来说,是把一些不希望订立契约的“魔王”或者卑微的“使徒”从“红世”之中拉出,并中途在世界的某个狭缝角落中消灭了大半的大屠杀。 另外,至于平安无事地得到契约的―运气不好的人类―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实验也只不过是一场灾难。由于在身体之中栖宿的是被强制性订立了契约、毫无使命感的“使徒”,所以他们也理所当然地在这个世界胡作非为,或者被火雾战士们消灭,又或者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使徒”所杀,甚至出现了被人类排斥,最后自杀、发狂的人。像萨雷这种不但活了下来,而且还继续执行自己使命的,实在是例外中的例外。 也就是说,那个实验除了教授自己之外,根本没有人感觉到高兴。 (不过,正因为他是那样的人,才会参与我的计划,所谓的世界,真的是到处都充满了讽刺啊……) 萨拉卡埃尔苦笑着,把“咒眼”转到了传达装置上。 <欢迎前来,“鬼功操纵师”。想不到你竟然找到这里来。> 萨雷谦虚地说明道: “我只不过是猜测一下你们焦急的理由,也就是所谓的时间限制,会不会就是跟这个岛屿的地势本身相关的东西。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只有船了吧?” 与其他地域隔绝的地方,镇压部队撤退之后立即行动的时机,还有想尽快分出胜负的状况。而这一切背后隐藏着的就是远远离开他们的操作范围,无法更改。并且必须要使其跟镇压部队错开的已经无法调整日期的安排――也就是“事前已经安排好的船期”了。 “然后就是按照那两个人所告知的,在这一带海域的海岸线上埋伏而已……不过,没想到你们已经组建了这么庞大的船队,而且还制造了这么大的要塞来迎接登陆,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基佐最后不禁发出了感叹。 萨拉卡埃尔叹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我们也曾经期待过你会不会晚点来――不过,看来事情的进展不可能那么顺利啊。……那个时候没有解决你这件事真是让我觉得很后悔。> <哈丽埃特小姐!!> 突然,风中传来了一声少女的呼唤,就连在平台这里也听得清清楚楚。 “琪娅拉小姐!!” 哈丽埃特吃惊地向四周张望,但是却没有看到人影。 “自在法吗。看来是‘约定的两人’的所为了。” 克罗德说道,开始搜寻周围的力量来源。 <求求你,请你快点逃走吧!我只要开始战斗的话就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所以——> “不行,琪娅拉小姐——” 哈丽埃特毫不犹豫地回绝了。 “我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去找寻答案。所以,我会留在这里的。 <……你太逞强了!!> 声音突然中断,取而代之从山中平原处闪出一阵光亮,向着山顶的“方尖塔”直奔过来。 “!” 萨拉卡埃尔把手掌举到了头上,把“咒眼”移到了塔的表面。 闪光命中了“咒眼”,却没有把它射穿,破坏性的能量冲击向四周扩散。 “同志杜古,快点攻击刚才的发射地点!” “是、是的,我已经分了一部分‘黑妖犬’过去了!” 在因为光芒的照射而显得明暗分明的冲击之中,伏下身子的杜古立刻向首领回答道。 好几只“黑妖犬”已经从平台向着刚才闪光的发射地点,像影子一般飞速冲了过去。就算无法打倒敌人,只要能够拖慢他们的进攻,又或者找出他们的藏身之处就行了。 像铁一般屹立不倒的克罗德平静地提议道: “他们很快就会攻过来了,让除了我们之外的人撤退吧。” “说得对,同志丹塔利奥教授,之后的作业就麻烦你到地下司令部进行吧。” 萨拉卡埃尔点了点头,向着因为刚才的攻击有半边已经被烧黑了的“红世魔王”说道。 “了~解~~!” 身体僵直的教授像是突然打开了开关似的应声跳了起来。 “就连‘隐藏自在式’也隐藏不了的大——!!能量应用也不用再躲躲闪闪了!等下我就全能量开启——!然后把那失败之作一炮两炮三炮四炮啪啪啪啪啪啪的打得落花流水!我们走,多米诺!!” “是的,明白!啊、‘征辽之眸’大人——” 萨拉卡埃尔猜到了多米诺要问的问题,于是点了点头。 “同志哈丽埃特?史密斯.你也一起撤退吧。” “是的……” 哈丽埃特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她的视野中亮起了第二次,三次闪光。 萨拉卡埃尔飞出了“咒眼”保护着“方尖塔”,而克罗德则张开了大大的翅膀,保护着教授、多米诺以及哈丽埃特。 “光守不攻的话是奈何不了他们的,同直杜古,你就 按照原先安排好的作战计划,让‘黑妖犬’行动吧。至于那些家伙,我和同志克罗德,以及同志丹塔利奥教授的机器会摧毁他们的。” “是、是的!” 萨拉卡埃尔还没有等他回答完,就继续快速下达命令。 “我首先去收拾那个麻烦的‘鬼功操纵师’。同志克罗德,请你去对付‘约定的两人’和‘极光射手’三个吧,花上一点时间也不要紧。而同志丹塔利奥教授,希望你在加入战斗之前请务必完成货物的登陆。” 说完之后,萨拉卡埃尔带着“咒眼”毫不犹豫地飞身加入了战斗。 “啊……” 哈丽埃特像是被人遗弃的小孩一般,寂寞地看着他的背影。 接着各人紧跟在一马当先的男人身后,开始了属于自己的行动。杜古从平台上跳了下来,消失在山麓之中。教授和多米诺则按下了里面的电梯开关,克罗德则警戒着下一次攻击,拉起了哈丽埃特的手。 远方再次发动攻击,这次逼近的是特大的极光。 “啧!” 克罗德咋了一下舌,这次没有用那看起来抵挡不住的翅膀来挡,而是等右臂上的鹰鹫头浮现出来之后猛地一挥手,像鞭子一样伸了出去,在空中和迫近的光辉撞了个正着。 极光没有到达“方尖塔”,而在附近引起了巨大的爆炸。 “呜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呜哇啊啊!?” 耳鸣声之中夹杂着教授和多米诺的声音,哈丽埃特过了数秒之后才发觉这次只有自己受到了火雾战士的翅膀的保护。 “你、你不要紧吧?!” “爱逞强、吗……想不到哈利?史密斯和火雾战士给予你的评价竟然一样啊。” 听见这意料之外的发言,哈丽埃特不禁反问—— “哥哥他说过那样的话吗?” “从还在美国的时候开始,那家伙就经常把家人挂在嘴边。” 他口中所说的“还在美国的时候”,指的是加人了[革正团]之后,还是在从事本来的使命的时候这一点,他并没有明说。而作为外界宿的成员,哈丽埃特对于他的经历,也只是听过他曾经在美国内乱中活跃过这一点而已。 由于内乱是火雾战士之间的混战,所以不管是当时还是事后,关于敌我的分辨都非常混乱,而外界宿中也没有留下任何纪录。由于那是一场必须把正义踩于脚下的残酷战争,所以有了“不要接触从美国归来的人”这条不成文的规定。 哈丽埃特向着这个这六年来因为担任和[革正团]的联络员而时有接触的男人,第一次开口问道: “为什么你要加人[革正团]?” 但是他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向着倒在电梯之中的两人大喊道: “教授,电梯还能用吗?” “只不过是门锁因为冲击损坏了而——已——。” “我现在立刻进行应急处理!” “快点!再这样磨磨蹭蹭的话,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的!” 克罗德一边说着一边让哈丽埃特退避到墙角,自己则转过身去准备攻击。那极其敏锐精巧的鹰鹫眼,已经明确辨认出了在遥远的海岸上跟杜古放出的“黑妖犬”群接触,飞到了空中的“约定的两人”,以及躲在岩石的阴影之中不断发动攻击的“极光射手”的身影。 不知是不是因为犹豫了一下子的关系,他唐突地开口了。 “父亲和母亲,哥哥和妹妹。” “咦?” “因为和你们的家庭,实在很相似啊。” “……” 他闷闷地说出了这个不知是对哪个问题的回答。 在预想范围内的山麓之中,入口果然已经做了妥善的隐蔽工作。 慎重地注意不泄漏半点气息,小心翼翼地拆除陷阱。 门的后面,不断吸人冷风的通道,正无限延伸。 即使在接触之后,两大阵营还是没有张开封绝。 要张开覆盖从海岸线一带到海拔4000米的茂纳洛亚山顶这么大范围的封绝,实在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而且周围没有什么人,所以也不用刻意避人耳目。但是理由并不单只是因为这两个。 作为火雾战士阵营这边来说,能够简单从内部把物体修复成原状的封绝,对于这种在消灭“红世之徒”的同时还要破坏设施的战斗而言,只会有害无益。 而另一方面[革正团]阵营这边,不张开封绝是他们的信条。而且现在输送船队正在海上遭受攻击,那就更不能张开封绝来妨碍观察情况了。 结果,两大阵营就在真实世界之中,以暗夜的夏威夷岛茂纳洛亚山麓为舞台,开始了激烈的战斗。 而在东南的海面上,萨雷已经把运输船队的三分之一击沉了。 虽然战果赫然,但是他还是不禁在心中咂舌。 (想不到比我想象中还花时间啊……) 本来他是打算用更短的时间来收拾船队的,但是要让冲撞的双方同时沉没的话,没有一定的速度是做不到的。而装载量相当大的这些船只比想象中行动速度要慢的多,增速方面比较花费时间。另外就是初期安排的密集队形也太过失策了。为了争取横向相撞所必须的进入角度,必须要把船队拆散开来才能做到。 (不过,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吧。) 即使这样他还是十分镇静,既没有让船乱驶浪费时间,也没有胡乱使其相撞以至不能一击即中,有条不紊地让几十艘的大船队按照最短的航路互相冲撞,不断沉没。在黑色的海上描绘出数十条白色圆形的航迹,简直就是“鬼功操纵师”制作出的精湛杰作。 (不过——) (独角戏也应该是落幕的时候了呢。) 跟基佐你一言我一语说完之后,他快速地活动着操纵着十字操纵具型的两个神器“莲格”和“扎伊特”―从神器连接到输送船上的不可视的线断开了。而那几十条断开的线快速落入航迹的飞沫之中,注人了新的力量。 最初只是白色飞沫的浪花,很快集中起来在数秒之内在黑色的海面上翻滚起波浪,然后趁着浪头下沉的同时积储势能,一举跃出海面。 眼前出现的是像穿着裙子一般下半身在浪涛间散开的海水巨人。 只见它伸出手,把向着萨雷飞过来的碧玉之光用手掌接住。一瞬间爆炸产生,因为冲击而飞散的手掌,很快又被周围的海水补充完好,恢复了原状。接着被命中的身体也是一样。 “果然是不凡的力量。只用来保持旧态的话,实在是太可惜了。” 从萨雷和夹着海水巨人的水烟之中,传来了睁开着发间的无数眼睛,背着光的“征辽之眸”萨拉卡埃尔的声音。 “现在开始也为时不晚,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开创全新的世界?我想你也知道了,在世界的狭缝中感到苦闷的‘空里百裂手’克罗德?泰勒也已经加入了我们的阵营。我从来不觉得曾经作为火雾战士的身份,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隔阂。” 萨雷似乎对于这个邀请没有什么兴趣的样子。 “不好意思,我是个懒散的人,不断鼓起斗志改变这个改变那个这种事,不太合我的性格。而且你所说的所谓旧态,我好像也蛮喜欢的。” “这个男人,你跟他说道理也没有用的,‘征辽之眸’。而要让他为你的理想而感动的话,就像要求石像为你鼓掌一样……石像只会呆在在那里而已。” 听见了基佐的评价之后,[革正团]的男子像是在说“那就没办法了”似的笑了笑。 “原来如此,那可真是遗憾。” 他从来不会谩骂不赞同自己的人。自己这 一帮人在这个时代,是多么不正常的存在这一点,他知道得很清楚。所以才会推行这种尽量得到多一点理解者,多一点显在化,重新建立体制的方式。 “作为一个火雾战士,。既不热心于复仇,而算为使命献身,只是顺其自然地行动,是吗?我知道为什么同志丹塔利奥教授会如此讨厌你们了。而且——” 在这么说着的时候,他已经向着眼下的海面一挥手,把还残留着操纵线的好几只船送去了“咒眼气受到强烈的干扰,纤细的操纵线断开了。 “——而且你还是没有破绽的,对于战斗来说最难缠的敌人呢。” 萨雷像是恶作剧被发现的孩子一般露出了笑容。 “那么,也就是说我们谈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咯。” “让我来把你们的企图……挫败一次吧。” 二人一体的“鬼功操纵师”往手中操纵的线中注人了力量。 受到了最初的攻击之后一直停止着的海水巨人以海啸一般的气势扑向萨拉卡埃尔。在暗夜之中发出轰鸣涌过来的压倒性质量,看起来就像是难以抵挡的墙壁一般避无可避——然而—— “这种招式——” 萨拉卡埃尔笑了笑,在光背中注人了力量。 “你会不会太小看我了?” 只见他越过巨人,出现在后方操纵着线的萨雷头顶上。 而手掌上那巨大的“咒眼”已经紧盯着他。 “呜噢!?” 萨雷虽然想迅速转身应对,但是在空中敏捷行动这一点,本来就不是他的专长。 只一击,“咒眼”就附上了他的胸口。那是在第二次战斗之中,琪娅拉被贯穿了胸部的战法。 (糟糕了!) 就在这么想的时候,萨雷已经找到了对策。只见他连忙从操纵具之中伸出丝线,连接到了“咒眼”之上,想要在它发挥威力之前,先夺取其控制权。 对于自在法本身的主导权争夺这种奇怪的争斗最后以彼此的失败告终。 从萨雷的胸口被撕下来的“咒眼”浮在空中,发生了爆炸。 (这个男人……) 发动攻击的萨拉卡埃尔不禁哑然。对于他的“咒眼”,除了在途中击落或者反弹之外,他还没有看见过会有人用这种方法来进行防御。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比起这种事,还有更值得吃惊的。 “——” 在爆炸产生的火焰散去的那一刻,浪头、海啸、高潮,接踵而来。 “————什么!?” 刚才的海水巨人已经变身成为圆形剧场。 下方以龙卷般的水柱支撑着的剧场追着萨拉卡埃尔,飞过天空。剧场表面上站着许多跟真人等大的人偶。 “我可是不太擅长空战的呢。” “那么我们可以到地面上去打。就算是拙劣的招式,试一下的话也许会发现别有风味。” 二人一体的“鬼功操纵师”正站在——不,倒吊在像镜子一般映照出的舞台的相反的另一面中。他手中操纵着“莲格”合“扎伊特”,舞台上的人偶也随之起舞。它们手握宝剑,在空中的舞台之上轻盈舞动。 “你真是个会让人惊讶的人啊……” 萨拉卡埃尔用“咒眼”把人偶一个接一个地炸开,但是个数却未见减少。 这也难怪。海水会不断提供修复的材料。 只见人偶两三个叠在一起,错开时间分别进行上下左右的攻击,只要稍一大意,就连剧场本身也会攻过来……人偶就像是技艺精湛的曲艺师似的,以统一的剑舞不断向他发动进攻。突然—— “来了!” 萨拉卡埃尔用无数的“咒眼”把自己的身体覆盖成球状。 (防御体势?) 萨雷不禁惊讶。 (下面、不、上面!!) 基佐无声地大叫道。 支撑着舞台的水柱被从中打断。 袭击过来的是一只巨大的铁拳。 就在那振动传来的瞬间,已经有第二第三第四只拳头飞了过来,不单只水柱,就连舞台也被它一拳打碎了。 “什么!?” 海水失去了控制,化作大雨落下,萨雷勉强逃开才避过了被打落海上的命运。 <唔哼!哼!哼!哼!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接下来是一把闷雷似的声音。 <~……今~~~天我绝对不会让你这个流~~~氓来破坏我的好事~?!!> 他的声音发自海岸上安装着的登陆台。那一座铁之城堡上装着的数十只巨大而且可动的铁臂正不断袭击过来,破坏了萨雷的圆形剧场。 “为什么老爹总是喜欢把手臂砍下来飞来飞去呢?” “这个我怎么知道。好像他的兴趣蛮奇特的嘛。” 萨雷露出了困惑的神色,才突然发觉自己原来已经这么靠近海岸了。 (不,看来是有心引我过来的吧。) 对于自己的粗心和萨拉卡埃尔的狡猾,他并没有诅咒也没有感叹,只是给予了客观的评价。 (看来,人不能看外表,他的确是个精于作战的好战士啊。) 交换过彼此的感想之后,萨雷避过了逼近眼前,有自己的身体那么大的铁拳。但是下一瞬间,别的铁拳又从旁袭击过来了。 <不要~~逃,不要~~挡,给我老老实实吃一记吧!!> “不要说傻话啦!” 萨雷叫嚷着往正掠过面前的铁臂上缠上丝线,想利用它的牵引力逃开——就在他的眼前—— “呵——” 笑着的萨拉卡埃尔挡在那里,放出了“咒眼”。 “啧!” 为了避开“咒眼”攻击,萨雷不得不切断丝线修正了轨道。 正在这时,铁拳再次袭击过来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是个好战士是吧。) 二人一体的“鬼功操纵师”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落人了萨拉卡埃尔和教授所设下的重围之中。 主要的攻击由铁臂进行,只要萨雷一打算逃开,或者想要夺走主导权的话,萨拉卡埃尔就会放出“咒眼”来加以干扰。真是出乎意料的有默契作战——虽然应该只是萨拉卡埃尔单方面的配合——但是他们的攻击的确是天衣无缝。 正在一来一往交手的时候,轰隆一声,旁边的海岸上传来了一声轰响。原来是失去了控制的运输船在海岸上触礁了。好几只铁臂伸往船上,粗暴地拉开甲板,取出里面的货物。 (这个算什么东西啊?) 萨雷一开始还看不出那究竟是什么。 那不是机械,而是黑漆漆的厚重的、质量庞大的铁块。 那东西被放上了从登陆台长长地连接到山顶“方尖塔”的轨道的瞬间——竟然突然爆发出火花,以猛烈的速度开始了滑行,丝毫不把通往山顶的坡路放在眼里似的直往上走去。很快到达了山顶之后,不知什么时候在要塞“方尖塔”旁边安装了的巨大铁臂紧紧接住了它。这种看上去异常滑稽的光景,在看见了结果之后,却让人笑不出来。 铁臂把那东西装上了“方尖塔”。那黑色的厚重铁块在支架的驱动声中成为了那犹如磐石一般有着稳固质感的塔的一部分。 (——是装甲板么!) 就在萨雷一边吃惊一边躲避着攻击的时候,输送船队已经一艘接着一艘地靠岸,而登陆台上的铁臂则一块接着一块把铁块搬上岸,接住那些铁块的“方尖塔”不断建筑着属于自己的铜墙铁壁。 “他 们在孤岛上配置这样的铁壁堡垒——” 萨雷在铁臂上飞奔着,跳过另一只铁臂,又避开逼近的铁拳攻击之后,说道。 “是想要以海洋为舞台挑起大战吗?” “就算[革正团]不主张隐藏行动,但是这样子的话也太旗鼓了吧?” 听见基佐的声音之后,浮在另一端,背向纳洛亚的萨拉卡埃尔笑了。 “哈哈哈哈,有这么大的要塞坐落在太平洋中央的话,火雾战士们的确是会觉得非常、非常头疼是吧。”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喜悦和骄傲。 虽然是相当令人吃惊的设备和规模,但是现在不是细心观赏的时候。 从理论上来考虑的话,设施的重要区域应该是在不会接触到攻击余波的洞穴底部吧。 萨雷看着蠢动着发出巨大声响的机械,一边警戒着一边往下降落。 在茂纳洛亚山的底部,升起“方尖塔”的巨大收纳仓库更下面,沿着螺旋状的走廊往下走去就会到达的地下司令部,现在正充满了热火朝天的空气。 “装甲板第五阵,到达!西边堡垒铁臂精度,无问题!” “登陆台的目标跟踪装置也似乎制作得相~~~当成~~~功呢!” 在平淡的大厅一角放满了机械类的司令区之中,多米诺和教授正在集中精神大声确认着作业。 “‘方尖塔’侧铁臂,最终确认!” “目~~~标?锁~~~定!” 在司令区前面宽阔的大厅之中设置着的玻璃面上面,投射着从茂纳洛亚到夏威夷岛东南沿岸的扩大地图。战况方面虽然也有表示出来,但是主要的表示对象却是登陆台的控制、“方尖塔”的装甲板搬送安装等等的计划工程。 终于,多米诺报告道: “铁臂的能量平衡微调结束!之后的装甲安装作业将会转入自动控制状态!” “太~~~~完美了!准备就到~~~~此为止!马上就进人正~~式作战了!这次我们一定要排除那个失~~~败之作的阻~~碍,迎接大!成!功!的结~~局——!!唔唔——宝具‘无人自测’启~~动!!” 随着教授的一声令下,镇坐在大厅中央的“黑妖犬”的前足之间飘起了一个银色的圆盘。一开始只是轻轻地、慢慢地飘动而已,但是很快加速,动作变得激烈,一边进行着无轨道的回旋,一边变成了一个银色的球状。 唰唰——突然,银色的球膨胀炸开,形成了一个影像。 站在司令区一角的哈丽埃特不禁瞪大了眼睛。 “……‘方尖塔’……!” 那并不是投落在地板上的简略图,而是一个立体影像。作为她们[革正团]的象征的铁制巨塔出现在空中。然后在影像的各个地方,无数细微的标识被罗列出来。特别引人注目的是像血管一样张结在各个地方的配线图,以及影像下面横放着的长长的柱状图。配线图阴暗而且默无声息,而柱状图则已经有四分之一被染成了红色。 “这个究竟是——?” “这里显示的是各个综合数值,而底下的柱状图则表示要启动所需要的能量。这个宝具‘无人自测’可以解析并表示出物体的组成和构造,是个非常罕见的宝具唔唔呜呜呜——” 多米诺正要解说,教授那橡皮泥一般的手一把拉着他的嘴巴往两边拉扯。 “多——米——诺——!你还在这里磨~磨~蹭~蹭~干——什么!快点给我开~~~始‘方尖塔’的启~动~巡~检~!~!” “稀的~兹民?——!” 多米诺一边任他抓着,一边喀嚓地拉到了不知哪里的拉杆。 地面上应声增加了新的标识。 有关风力还有天气的表示方面哈丽埃特也能够理解,但是其中有很多光是看文字的话实在难以理解,不知道是超出了她的知识范围还是教授自己独特的表达方式的问题,看不懂的数值也有很多。 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无人自测”所标识的柱状图已经上升到了三分之一的位置。 站在她身边似乎也看着同一个地方的多米诺说道: “教授,能量数值的上升率比起计划增加了百分之二十。” “看来我一直持~~之以恒孜~~孜不倦的改造终于有了回报!接~~~下来只要‘存在之力’的精~~制也成功的话,那么实~~~验本身就可以拿满~~分了啊~~——” 说到这里教授突然转向哈丽埃特的方向。 哈丽埃特吓了一跳。只见教授用长长的手比划着说道: “但——是——!满足于满~~分的话灵~魂就会枯~~死!!不断进步才能繁荣发展!这才是我们生存着的人,有自己意志的人的使命!存~~在于这~~个茂纳洛亚地下的岩~~浆!利用这个可~~以说是地球生~~命的巨大能~~量之源,才是茂纳洛亚地~~下大~~秘密基~~地的本体!!” 看来教授是在向除了助手之外难得一见的听众发表着自己的信仰和发明。 “那个‘方尖塔’……真正的名~~称是‘我~~学的结~~晶超能27071穿~~破之楔’!!作为启~~~动能量和触~~媒注入的能~~量,就是这~~~个集大成!!” 他猛地用手一指,只见“无人自测”变为表示茂纳洛亚地下基地的全形图。巨大的山脉之下是翻滚的熔岩,也就是岩浆壶,然后是接触到熔岩前端的地下基地,这些景象都表示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教授,随便改变显示画面的话,会对同期作业构成影响的啊啊啊啊!” “对这~~么小的突~~~发变动你也要抱~~~怨吗!这~~样的话接下来的作~~~业你还要怎么去做~~啊,多~米~诺~!?” 哈丽埃特没有去理会两人的打闹,把视线再次放回战况之上。 萨拉卡埃尔正在海岸的登陆台上跟萨雷作战,而克罗德则在山腹的一角中跟琪娅拉,以及“约定的两人”交战。杜古则在远处进行着黑妖犬的埋伏布置。 其中一个真空管大大地跳动了起来。 (同志克罗德……) 哈丽埃特对于他在分别前所说的那番话,到底是同情还是同感,是怜悯还是生气,这一点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现在的她,只能在一旁守护着他那奋战的身姿。 在洞穴的底部,顶起铁塔的底部犹如擎天柱一般耸立着。 似乎是连接到在位于深处地下,应该是火山的底部,用于导出能量的样子。 应该把它破坏掉吗——虽然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但她还是摇了摇头。会启动防御装置的自讨苦吃的事情应该尽量避免才是。 克罗德?泰勒是生于美国东部的一个极其普通的农夫。 虽然他的天生大力,而且身体强健,但是性格沉稳,从来不会主动加人纷争。只要自己和家人能够平安度日的话,对于自己这平凡的一生就没有任何不满,是个随处可见的一般男人。 但是世界却向着这个稳重而普通的男人伸出了魔爪。 男人心目中唯一祈求的愿望被摧毁了。 他和妻子,儿子,还有女儿等这些家人的安静生活,就这样被破坏了。 那是在儿子和一个可爱的乡村姑娘举行婚礼的大喜日子上发生的事。 充满了喜悦和自豪感,同时也混杂着一点寂寞感觉的,值得祝福的日子。 就在自己和妻子一起,完成了作为人类,作为父母的义务之后,沉浸在满足感之中的时候,那件事发生了。 “红世使徒”的区区一场捕食行动。 儿子,还有即将成为他的伴侣的 女孩,在他面前被吞噬的悲剧。 当时还是新型自在法的封绝并没有张开。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的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真正的愤怒,在一怒之下,定下了契约。 曾经是强大的“红世魔王”的那个“使徒”,被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就逃走了。他并不希望发生争斗……“红世魔王”只不过是一如既往地为了补充自己的力量进行猎食而已。 在追逃走的“红世魔王”之前,他去跟妻子,女儿道别。但她们却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包括自己,还有儿子,以及那会成为他们媳妇的女孩.全部都忘记了。 即使如此,他还是坚持要去追寻那个“红世魔王”。就像大多数的火雾战士一样,他刚订立契约的时候,想要的不是清算自己的悲伤与仇恨,而是只求发泄怒气而已。 作为一个火雾战士,他是强大的,也是幸运的。 他在情势不稳的美国内不断彷徨,不断追捕,战斗,摧毁出现在眼前的敌人,认识很多帮助自己的人,然后只用了区区几年时间就找到了当初的仇人,完成了他的复仇行动。 但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变得无力和颓废,而且运气急转直下。 因为太早找到了仇人完成了复仇的关系,“空里百裂手”并没有明确形成作为火雾战士的使命感。虽然认识的火雾战士以及外界宿的人们都对于他本来应该拥有的存在方式进行了说明,但是对于他自己来说,本来的出发点就只是想要报儿子的仇,而已,在那之外以及在那之上的事情,他一概没有想过。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有自己本来生活的地方,在那之后只过了几年而已,一切还保留着原样。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从作为火雾战士的使命以及生存方式中选择了逃避。 不,应该说是选择了回归自我。 虽然心中已经依稀意识到这一切不会像自己想象的那样顺利,但是,在难以抑制的眷恋之情驱使下,他还是选择了回去。 回到自己的故乡,以及深爱的家人身边。 然后,理所当然,他被拒绝了。 现在的他已经被那些曾经认识他的人所遗忘,只不过是一个妄想要接近的可疑男人。 但是即使如此,他还是对那一片土地,自己的故乡恋恋不舍。 一开始他只是在远处静静地观望,然后慢慢接近,帮助因为失去了自己而生活变得困苦的家人。即使她们觉得惊讶,不断拒绝,甚至觉得他的行为很恶心,他还是坚持要帮助她们。因为那是对于他来说比一切都要重要的家人。 那样的日子持续了好一阵子,他开始得到妻子和女儿的一点点的理解。 但是,那当然不可能是他最为渴望的.曾经拥有过的幸福日子的再现。 因为那是跟完全没有自己和儿子的记忆的,完完全全的外人所建立的新关系而已。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到—— 那个时候自己舍弃的东西,究竟有多么的宝贵。 而曾经放开过的,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就像死去的儿子,永远也不会再复活一样。 虽然这种简单的道理早已经知道,但是那个时候的他被怒火蒙蔽了双眼,甚至无视被留下的妻子和女儿的痛苦,为了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恨,抛开一切去追杀仇人……不,其实只不过是在痛苦之中看见了“火雾战士这条后路”,于是一头扎了进去而已。 现在的他为自己当初的选择感到痛苦、后悔,但是一切都无法再重来了。 他终于知道了当初的自己有多么的任性,多么的愚蠢。 而当他知道曾经一度忘记了自己的妻子, 现在再次爱上了这个自己之后, 他——再一次选择了逃避。 只给她们留下了—— 一个宝具。 在机械部分以外的场所……整个洞穴的底部附近,应该有自己在找的重要区域才对。 既然那个[革正团]在这里待了数年之久的话,应该是有什么重大的意义的。 得把那个找出来,如果可能的话就阻止它……那是针对条件提出的条件。 以可怕的重量和速度迫近的“空里百裂手”克罗德?泰勒的脚踢,以及浅蓝色的力量之衣“sackcoat”的尖锐爪子。 “呜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被唬拍色的大压力风暴所包围、沉重而强烈地挥出的“彩飘”菲蕾丝的拳、“伊菲尔那”的冲击波。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双方爆发出的光芒,把夏威夷岛东南部的山腹,一片漆黑的熔岩平原映照得光如白昼。 砰的一声巨响,在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接触到对方的情况下,两人都因为反作用力而拉开了距离。 就在这个时候—— “克罗德,你现在会不会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在旋风中央的菲蕾丝说道。 “我当然知道。” “你已经向夫人说明一切了是吧?她已经理解了我们的事情,而且把你托付给我们了啊?” 约翰向着他伸出了手。 “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克罗德再次重重地回答道。 “我知道。但是,已经太迟了吧。你们来这里这件事,就更加……对于我来说,世界……除了改变之外根本就没有存在意义了。” “嗯嗯,完全正确,这个没骨气的家伙事到如今怎么可能还能后退呢。” 凯姆用不知道是嘲笑还是失望的语气骂道。 两人面面相觑,然后叹了一口气。 “如果我知道你是这么不明事理的人的话,我就不会接受你的照顾了,约翰。” “但是恩人就是恩人。既然你已经走上了夫人所担心的路的话,我就要按照她所嘱咐的阻止你才行。”克罗德眯起了眼神空虚的眼睛,向着两人飞了过去。 “你们阻止不了我的……我已经没有停下来的理由了!” 一枝极光之箭就在他的鼻尖掠过,只要再加速那么一点的话就会被射个正着了。 那是藏在熔岩平原一角的“极光射手”琪娅拉?托斯卡纳。 克罗德勉强回过头转过脸避开了第一射,用“sackcoat”的脚,鹰爪挡住了第二射,利用它爆炸的冲击来了个后翻身,避开了第三射。然后他继而利用这个体势急速下降,直扑向那个娇小的火雾战士的少女。 这个时候—— “我们的话——” “还没有说完啊!!” 珑拍色的风暴,巨大的自在法“伊菲尔那”以无法回避的气势从旁边向他袭来。 “啧!” 被迫打消进攻的克罗德咋了一下舌,收起翅膀逃离暴风的翻弄。 菲蕾丝的“伊菲尔那”不单只能够操纵周围产生的风,还能把她的气息融人到整体气流之中,把气流伪装成另一个自己,扰乱敌人的感觉,是一种特殊的自在法。 通常情况下,火雾战士或者“红世使徒”都会依靠敌人在行动之际产生的气息,或者集中的“存在之力”来感知敌人的存在,进行对应。而菲蕾丝的“伊菲尔那”能够颠覆这种作战方式的前提,是一种极具威胁的自在法,并且由于“永远的恋人”约翰这个实力高强的自在师作过一番修正的缘故,效果和应用力更增加了数倍。这就是“约定的两人”让人闻风丧胆的由来。 但是克罗德在空中战和格斗战方面也是顶级的火雾战士,不会这么简单就让人摆布。他没有反抗包围住自己的风暴,而是任其摆布,然后暗地里加速 ,在摸清了风势的流向之后张开“sackcoat”的翅膀,一举冲出重围,飞往上空,漂亮地摆脱了菲蕾丝的攻击。那像鹰一般敏锐的目光,已经锁定了在暴风中心拉着手的两人。 “喝!!” 只见他大喝一声,然后像看准了猎物的猛禽一般飞速降下,以脚踢为先直捣目标。 “!!” 两人发现了他的进攻似的放开了手。抬头看着他,然后像是舞蹈中的一环似的放开手。 一枝光束的箭穿过两人中间,正确无比的朝克罗德即将落下的地方射了过来。 “哼!” 克罗德张开半边翅膀减慢了下落速度然后趁势向旁边-个回转,像是把光束之箭卷过来,又像是反弹回去一般,打散成火花。他继续回转,从翅膀之中向着下方乱射出无数羽毛。降落到地面的羽毛引起了一阵淡蓝色的小爆炸,把黑色的岩层炸得粉碎。 琪娅拉从猛火之中跳了出来,迅速跑开。 “回避的时候也要确认周围!” “理解战况之后就要展开攻击!” “是!————呜哇!” 她扭转着上半身,一边向前跑一边发射着极光之箭。箭锋描绘着尖锐而高速的曲线,袭向克罗德。同时,菲蕾丝和约翰从两边夹攻想要避开的他。一般的火雾战士的话,遇到这种情况也只能避开了。 “哼!” 克罗德却张开双臂选择了反攻。只见他覆盖在手臂上的力量之衣“sackcoat”的前端瞬间伸开变成了鹰爪,挡住了在风中攻击过来的菲蕾丝和约翰的拳头,然后在不减弱两人突进速度的情况下用力往旁边一拉—— “呜、哇!”“唔!?” 他双手把两人的位置一换,然后借力让他们在空中不断旋转,再利用其中旋转着的一边、约翰打落了琪娅拉的极光之箭攻击。简直就是神乎其技、攻防兼备的应对。 被甩出去的菲蕾丝好不容易重整了体势,大叫起来—— “约翰!?” “我没事,菲蕾丝。不过……” 约翰甩了甩烧伤了的手,回答道。然后他把目光投落在漂浮在两人中间的“空里百裂手”身上。 “既然你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为什么要一会儿站这边一会儿站那边呢,克罗德?泰勒?像你这样的男人的话,只要坚定地选定了道路的话,应该就能为自己打开一条康庄大道才对啊。” 但是克罗德没有回答,反而反问道: “你们才是,为什么要走这条路?所谓的约定,只不过是分手时的客套话而已。为什么要这么执着?” “的确,那个时候我们也是那样想的。” 约翰向着提出了沉重问题的克罗德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那时我们的合作只不过是为了打倒作为你的仇人的‘红世之王’而已……但是,曾经互相协助,互相为了对方不惜生命奋斗是事实。所以虽然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但是作为我们曾经有过强大羁绊的证据,给你留下了那个东西。” 菲蕾丝也笑了,虽然身处夜暗之中,但是她的笑容看起来是如此的明亮照人。 “你曾经说过吧?因为现在不知道应该干些什么,所以决定先回到留在故乡的妻子身边,再慢慢考虑。所以才会把那个没有人会使用的那个,作为爱情的纪念品留下的啊。” “没错。我跟她说,‘要是你能够呼唤我的话,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听’……我们都没有把这当作是约定。当我再次离开的时候,之所以会把那个东西交给已经说明了一切的她,也只不过因为那是一个不用生命作为交换就无法使用的宝具。把这种派不上用场的物品交给她,才能让我放弃。而她也因为遇到了这个无法解决的难题,才会更容易放手吧。‘ 他那痛苦的声音似乎也被自己心中的苦闷压住了似的,中途变得嘶哑,无法再说下去了。 从他胸前的徽章“索亚拉”之中传出了凯姆的声音代为说明。 “这就是人家的本意……可是你们这些家伙却偏偏要追过来。” 菲蕾丝把右手往旁边一挥—— “我们做到这一步的理由……在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吧?奇迹终于出现了啊!” 暗夜的空中吹拂着琥珀色的风。 约翰也把右手伸了出来。 “本来只不过是开玩笑交给你的东西,没想到我们却被人还以真心——” 暗夜中飘动的风增强了气势。 “所以不甘心和逞强,占了一半。” 约翰继续说道。风,开始变成了围困着克罗德的笼牢。 “剩下的一半,是对奇迹的敬意。” 菲蕾丝接着说。挥动的手中出现了一个硬币大小的吊坠。 在风中摇曳的这个吊坠,就是他们送给克罗德,而克罗德又送给了妻子,然后又再次从他妻子那里回到他们手中的宝具——使用者舍弃自己的生命才能起动的希腊十字架。 它的名字,是“希拉达”。 在一个类似研究室的地方,拿着书籍的手,因为过大的惊愕和某种感慨而不断颤抖。 当这座孤岛的山上出现要塞的时候,不管是谁都会认为阴谋的终点,就是那里了吧。 但是实际上,却并没有这么简单……那种事情,只不过是第一步而已。 在龙卷产生之前已经逃离了波及范围圈外的琪娅拉,确认了自己所在的地方。 (好了!) 然后在心中点了点头。在熔岩平原的岩石阴影中躲藏起来之后,首先确认周围有没有“黑妖犬”的埋伏。因为似乎从交战一开始没多久,“黑妖犬”就只在远远的周围布下埋伏,没有进行积极的进攻。不知道他们是真的那么信任克罗德的实力呢,还是因为对于“黑妖犬”的战斗力没有除了牵制之外的期待。 (是不是因为在第二次战斗的时候犬群的首领一时大意接近被射杀了的缘故,现在采取谨慎态度了呢?) 不管怎样,现在能够把克罗德引离本部这么久,已经可以说是超出了预料之外的成功了。 现在登陆台已经开始慢慢接近自己的射程范围。对于现在能做的只有掩护射击的她来说,占据能够把现在正跟萨拉卡埃尔以及铁臂抗衡、进行着阻止行动的师傅,以及包围了克罗德的琥珀色龙卷纳人射程范围的地方是必须的行动。 现在必须优先处理的不是进攻那零件完全外露、有着不完全形态的山上的要塞,而是应该阻止输送船上装载着的装甲板的上陆以及正进行着运输作业的登陆台。这一点师徒两人都已经有了共识。 按照事前计划好的作战方针的话,应该是在师傅先发动攻击之后,真正的攻击由菲蕾丝进行,而自己则负责掩护和引开敌人注意,使战斗区密集起来然后化为乱战。 喜欢出风头的[革正团]在这数年之中,因为某种企图一直潜藏起来没有活动。那么他们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或者地点想要隐藏才对。只要能够破坏或者占据那个对象的话,他们的阴谋也就自然而然会瓦解了。这是师傅当初的设想,而眼下关于敌人的阴谋这方面可以说是猜中了一大半了。 但是,他们藏起来的东西,竟然是超出了预想的要塞,而且即使他们已经努力阻止,装甲板还是不断按计划安装的这种事态,却是他们当初没能猜出来的。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既然时间是有限的话,对于不确定要素方面就要有心理准备。他们也是在这一点的基础上挑起这场战斗的。不可能事事都按照自己预料发展,以师傅为首的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 (而且——) 琪娅拉抬头看 着在龙卷之中飞翔着的两个身影,以及伸展开来的浅蓝色翅膀。 在这场战斗开始之前,她曾经听“约定的两人”说起过。 回到妻子身边这件事,让那个男人体会到了自己抛弃了无可取代的东西的罪恶感。 于是这个火雾战士再也无法在那里安居,日夜为自己失去的东西感到惶恐。 当曾经一度忘记了他的妻子,再次爱上他的时候,这种新建立起的关系却更让他害怕。 于是“空里百裂手”只能留下宝具作为信物,抛弃一切,选择了逃避。 这就是强大却又可怜的克罗德?泰勒的生命轨迹。 (像他这样的强大战力,本来就打算安排两个人对付的。) 这场战斗开始之前,“约定的两人”就提出了“那个火雾战士由我们来对付”这个条件,于是这个重大角色就交给了他们。不要说对应方法了,就连结局准备如何处理他们也没有明说。反正就先开战再说,然后到时再随机应变,对症下药。不过师傅本身也不是什么都往好的方面想的乐天派,所以在他们的条件之上提出了一个条件,算是上了保险…… 但是即使如此,琪娅拉还是希望—— (如果能够成功说服他就好了。) 虽然明知道不太可能,但是还是忍不住祈求。 这不是出于想要削弱敌人阵营的算计。 也不是因为对于克罗德的同情。 只是希望,即使是敌人也好,有人能够站出来证明,火雾战士也是人。 这样一来就能够证明师傅也是如此了。算是作为弟子的一点任性吧。 背后突然出现了一只好像是叫做“黑妖犬”的“磷子”。于是连忙一击解决了它。 在难以忍耐的寂静之中,只知道一味往上飞奔……螺旋状的通道实在是令人厌烦。 在到达塔下面洞穴的瞬间,立刻使用扩声的自在法用最大的音量大叫起来—— 巨大的声音在黑夜的茂纳洛亚上中摇撼。 <不要管其他了!!快把塔……“方尖塔”破坏掉!!> 意识到这个声音代表了什么的时候,就连萨拉卡埃尔也不禁吓了一跳。 “什么!?” 还没来得及惊讶,下一个声音接着响了起来。 <他们的目的不是什么要塞的建设!而是要让全人类知道自己的目的和存在!!这些家伙打算以铁塔为核心,向全世界发送和无线电波配合起来的自在法!!> 这次轮到对战中的萨雷吃惊了。 “什么!?” 接着,下一个声音又传来了。 <不管是安装装甲,还是保卫战,全部都是为了赢得时间而已!这些家伙正从地下不断提取莫大的能量.准备发送自在法!!> 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克罗德不禁为之吃惊。 “怎么回事——!?” 眼前这个在龙卷中飞舞的少年——“永远的恋人”约翰那烧伤了的手上正不断飘散出花瓣,不消一会儿他的轮廓就变成了花瓣和草蔓消失了。只用了几秒钟,注人了自在法的花环就散开了。 凯姆立刻破口大骂: “他妈的!这个竟然是傀儡!?” “那么真人就在基地内了?” 听见克罗德的这个问题,菲蕾丝并没有像刚才那样以并朗的语调来回答。即使只是按照她的指示来动作,以模拟人格进行会话的傀儡也比没有的强,只要约翰不在她身边,她的心情就会立刻变坏。 “……!” 她无言地从自己的手掌中呼唤出小小的漩涡。 而在那其中压缩着的她这边的花环,也化作了花瓣一起飘散了。 克罗德露出了苦涩的表情。到这一刻他终于发现这些花瓣上每一片都施下了自在法,而包围着自己的龙卷就是自在法形成的笼牢。 然而,这个时候再次传来了约翰的大叫—— <不快点的话就会来不及了!快点破坏它!!这座塔马上就要——> 轰隆——随着一声巨大的炮响,看起来像是火山雷的巨大闪电包围了从山顶上冒出来的铁塔。约翰的声音就此中断了。 “约翰!!” 菲蕾丝大叫着解开了自在法。 克罗德趁着这个空隙飞身向前。 “啊啊!!” 穿过那明显变弱的风直踢的“sackcoat”的鹰爪刺中了菲蕾丝。 “啊、呜——” 菲蕾丝应声弯下了腰。对自己的逃避感到狂乱的男人接着发起了第二击,向前翻滚然后飞起一脚,以凌厉的气势直击她的太阳穴。 “——!——” 还没有来得及产生减速的风,她已经坠落到熔岩平原之上了。 脆弱的岩石地表当场粉碎,埋住了她的半边身子—— 但是这还不够,克罗德急飞直下,伸出雕爪就要取她的性命—— 这时一枝极光之箭射过,让他不得不改变方向。避过极光之箭之后再次升向天空的克罗德俯视着下面。 “你还在这里吗?” 只见他露出了异样的喜悦笑容,就像控制疯狂的金箍已经解除了似的。消灭约翰,打倒菲蕾丝,对他来说都是逃避的里程碑。让自己为之烦恼的来自过去的追击者一个接一个地消失,这种轻松的解放感在他的脸上表露无遗。 “还差一点点。” “看来是呢,没骨气的家伙。” “没错,还差一点点……这个世界就会完蛋了……” 即使面对凯姆的嘲弄,他那欢喜的表情还是没有半点变化。 教授正在地下司令部之中忙于各种设置的操作。 “因为驱~~赶收纳库内~~~部的侵~~人者而进行局部放~~电,所引起的能~~~量消耗率是多少,多米诺?!” “损耗率是0.2%,填充作业时间损失八秒,所损耗的部分已经恢复了!” 多米诺一边用他那齿轮组成的眼睛确认跟显示出“方尖塔”的宝具“无人自测”同调的计量仪器,一边快速回答道。 “实在太棒了!!” 教授双手捂面,然后又立刻打开,然后一口气地把那些有用没用的拉杆全部拉倒。 “阻~~~碍人物排除结束!接下来我们就要进人计划的最~~~~后步骤了哦!!发射联络萨拉卡埃尔用烟~~~~花!” “是!遵命!” 多米诺的手不断按着各种按钮。 司令部的地面上表示着的夏威夷岛东南部的概略图上一些像是烟花一般从一点扩散成圆形然后消失的东西接二连三地出现了。 “那~~么,我~~们再~~继续检~~查~~~~!” “是!遵命!基地内警报连接,确认。‘黑妖犬’所定点避难确认。山顶风速测量,确认。控制装置重设发信,确认。诱导装置测试应答,确认——” 在多米诺不断念着清单上项目的时候—— “oooooooo——k!!” 教授回答道。在“无人自测”上点亮的红色点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变成绿色。即使是哈丽埃特这种门外汉,也知道这些表示的是障碍正在不断排除。 “装甲基部安装接合,确认。内部压力循环器充电达到需要值,确认。搭乘部分位启动,确认。一次加压阀开放,确认。预行脉冲送信,确认——” “oooooooo——k!!” 就像自在法按照顺序逐步启动一样,他们的我学结晶“方尖塔”,正在一点点唤醒那潜藏的真正力量,开始了厚重而深沉的鸣动。 终章 车站前,购物商场的北边出口。 在飘飞的雪中,夏娜正在等着。 他不会来这种想法,她完全没有想过。 (悠二。) 所以,现在的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到这里之后,已经过了有一个小时了吧? (悠二。) 战斗之后,告诉他她们两个会在不同的地方等他,然后就这样分别了。 然后换掉弄脏了的衣服,鼓起勇气,来到这个等待的地方。 (悠二,没有来) 就算从分别的地方慢慢走过来,也应该不至于花费这么多时间。 现在自己被丢在这里的这个事实,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就是,他没有选择自己而是选择了,另一个少女。 (悠二,你真的不来了吗?) 虽然理论上的推测是明白了。 但是却无法承认。 (快点来啊,悠二) 雪花轻轻地飘落在肩膀上,开始堆积。 但是,还是想继续站在这里。 即使就这样冻僵也不要紧了。 (求求你) 黑色的眸子之中,飘进了一粒雪花。 雪在眼睛的温暖之中。马上就化开了。 (求求你,快点来呀,悠二) 融化的雪化作一滴清泪。 但是涌出来的泪水,却远比刚才融化的雪要多得多。 两弯眼眸之中,不断有泪滑落。 (不要悠二不要这样) 她伸手擦去那让眼前的景色变得模糊的泪影。 一定要找到来这里的少年才行。 但是,找遍了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悠二,你在哪里?) 夏娜跨出了来到这里之后的第一步。 就像在找寻不在这里的少年一般。 (悠二,你在哪里?) 跨出了一步之后,最初只是稍微匆忙的脚步,慢慢开始跑了起来。 就像要用行动来摆脱胸中的苦闷和痛楚似的。回头看去,眼前是购物商场的分岔路。 少年面前往南北分叉的t字路。 少年应该是在那里选择的。 从分别在南北等着的, 两名少女之中, 选择一个。 (悠二) 真的要去吗?去了又能如何?这个问题,她已经无法考虑了。 朋友、那个少女、和少年脑海中只有这些零散的字句。 现在采取的行动没有丝毫意义,即使有她也找不出来。 少女一边想着一边向前跑去。 就算脚步浮沉,磕磕碰碰,还是要向前跑去。 (悠二!) 找寻着不在这里的少年的身影。 穿过圣诞前夜的人潮,一边擦拭着泪水,一边向前飞奔。 很快就看到了那个分岔路。 不断视线投向哪里,都是人、人、人。但是,只有他的身影,遍寻不着。 (悠二!!) 想要扯破喉咙大喊的呼唤。 但是,却中途消失了。 在人们的身影不断穿梭的前方,远处的另一边南边的出口。 一个身影站在那里。 (为、什么怎么会) 她无法理解自己看见的情景所代表的含义。 就和刚才的自己一样,甚至比自己等得更久的,应该和少年在一起的朋友吉田一美。 正缩作小小一团,不断往掌心呵着气, 一个人静静地等着。 悠、二? 声音漏了出来,身体掠过一阵恶寒。 少年不在这里。 哪里都没有坂井悠二的身影。 哪里也不在。 第二天,有一样东西送到了两人的手上。 夏娜收到的是已经开过封的浅粉红信封。 吉田一美收到的是已经开过封的浅蓝色信封。 那是两人交给悠二的信。 除了这个之外,一无所有。 所有的碎片,都被埋藏在时间的深处。 期待着有一天能够重见天日。 世界带上所有一切,继续不停转动。 车站前,购物商场的北边出口。 在飘飞的雪中,夏娜正在等着。 他不会来这种想法,她完全没有想过。 (悠二。) 所以,现在的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到这里之后,已经过了有一个小时了吧? (悠二。) 战斗之后,告诉他她们两个会在不同的地方等他,然后就这样分别了。 然后换掉弄脏了的衣服,鼓起勇气,来到这个等待的地方。 (悠二,没有来) 就算从分别的地方慢慢走过来,也应该不至于花费这么多时间。 现在自己被丢在这里的这个事实,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就是,他没有选择自己而是选择了,另一个少女。 (悠二,你真的不来了吗?) 虽然理论上的推测是明白了。 但是却无法承认。 (快点来啊,悠二) 雪花轻轻地飘落在肩膀上,开始堆积。 但是,还是想继续站在这里。 即使就这样冻僵也不要紧了。 (求求你) 黑色的眸子之中,飘进了一粒雪花。 雪在眼睛的温暖之中。马上就化开了。 (求求你,快点来呀,悠二) 融化的雪化作一滴清泪。 但是涌出来的泪水,却远比刚才融化的雪要多得多。 两弯眼眸之中,不断有泪滑落。 (不要悠二不要这样) 她伸手擦去那让眼前的景色变得模糊的泪影。 一定要找到来这里的少年才行。 但是,找遍了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悠二,你在哪里?) 夏娜跨出了来到这里之后的第一步。 就像在找寻不在这里的少年一般。 (悠二,你在哪里?) 跨出了一步之后,最初只是稍微匆忙的脚步,慢慢开始跑了起来。 就像要用行动来摆脱胸中的苦闷和痛楚似的。回头看去,眼前是购物商场的分岔路。 少年面前往南北分叉的t字路。 少年应该是在那里选择的。 从分别在南北等着的, 两名少女之中, 选择一个。 (悠二) 真的要去吗?去了又能如何?这个问题,她已经无法考虑了。 朋友、那个少女、和少年脑海中只有这些零散的字句。 现在采取的行动没有丝毫意义,即使有她也找不出来。 少女一边想着一边向前跑去。 就算脚步浮沉,磕磕碰碰,还是要向前跑去。 (悠二!) 找寻着不在这里的少年的身影。 穿过圣诞前夜的人潮,一边擦拭着泪水,一边向前飞奔。 很快就看到了那个分岔路。 不断视线投向哪里,都是人、人、人。但是,只有他的身影,遍寻不着。 (悠二!!) 想要扯破喉咙大喊的呼唤。 但是,却中途消失了。 在人们的身影不断穿梭的前方,远处的另一边南边的出口。 一个身影站在那里。 (为、什么怎么会) 她无法理解自己看见的情景所代表的含义。 就和刚才的自己一样,甚至比自己等得更久的,应该和少年在一起的朋友吉田一美。 正缩作小小一团,不断往掌心呵着气, 一个人静静地等着。 悠、二? 声音漏了出来,身体掠过一阵恶寒。 少年不在这里。 哪里都没有坂井悠二的身影。 哪里也不在。 第二天,有一样东西送到了两人的手上。 夏娜收到的是已经开过封的浅粉红信封。 吉田一美收到的是已经开过封的浅蓝色信封。 那是两人交给悠二的信。 除了这个之外,一无所有。 所有的碎片,都被埋藏在时间的深处。 期待着有一天能够重见天日。 世界带上所有一切,继续不停转动。 车站前,购物商场的北边出口。 在飘飞的雪中,夏娜正在等着。 他不会来这种想法,她完全没有想过。 (悠二。) 所以,现在的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到这里之后,已经过了有一个小时了吧? (悠二。) 战斗之后,告诉他她们两个会在不同的地方等他,然后就这样分别了。 然后换掉弄脏了的衣服,鼓起勇气,来到这个等待的地方。 (悠二,没有来) 就算从分别的地方慢慢走过来,也应该不至于花费这么多时间。 现在自己被丢在这里的这个事实,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就是,他没有选择自己而是选择了,另一个少女。 (悠二,你真的不来了吗?) 虽然理论上的推测是明白了。 但是却无法承认。 (快点来啊,悠二) 雪花轻轻地飘落在肩膀上,开始堆积。 但是,还是想继续站在这里。 即使就这样冻僵也不要紧了。 (求求你) 黑色的眸子之中,飘进了一粒雪花。 雪在眼睛的温暖之中。马上就化开了。 (求求你,快点来呀,悠二) 融化的雪化作一滴清泪。 但是涌出来的泪水,却远比刚才融化的雪要多得多。 两弯眼眸之中,不断有泪滑落。 (不要悠二不要这样) 她伸手擦去那让眼前的景色变得模糊的泪影。 一定要找到来这里的少年才行。 但是,找遍了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悠二,你在哪里?) 夏娜跨出了来到这里之后的第一步。 就像在找寻不在这里的少年一般。 (悠二,你在哪里?) 跨出了一步之后,最初只是稍微匆忙的脚步,慢慢开始跑了起来。 就像要用行动来摆脱胸中的苦闷和痛楚似的。回头看去,眼前是购物商场的分岔路。 少年面前往南北分叉的t字路。 少年应该是在那里选择的。 从分别在南北等着的, 两名少女之中, 选择一个。 (悠二) 真的要去吗?去了又能如何?这个问题,她已经无法考虑了。 朋友、那个少女、和少年脑海中只有这些零散的字句。 现在采取的行动没有丝毫意义,即使有她也找不出来。 少女一边想着一边向前跑去。 就算脚步浮沉,磕磕碰碰,还是要向前跑去。 (悠二!) 找寻着不在这里的少年的身影。 穿过圣诞前夜的人潮,一边擦拭着泪水,一边向前飞奔。 很快就看到了那个分岔路。 不断视线投向哪里,都是人、人、人。但是,只有他的身影,遍寻不着。 (悠二!!) 想要扯破喉咙大喊的呼唤。 但是,却中途消失了。 在人们的身影不断穿梭的前方,远处的另一边南边的出口。 一个身影站在那里。 (为、什么怎么会) 她无法理解自己看见的情景所代表的含义。 就和刚才的自己一样,甚至比自己等得更久的,应该和少年在一起的朋友吉田一美。 正缩作小小一团,不断往掌心呵着气, 一个人静静地等着。 悠、二? 声音漏了出来,身体掠过一阵恶寒。 少年不在这里。 哪里都没有坂井悠二的身影。 哪里也不在。 第二天,有一样东西送到了两人的手上。 夏娜收到的是已经开过封的浅粉红信封。 吉田一美收到的是已经开过封的浅蓝色信封。 那是两人交给悠二的信。 除了这个之外,一无所有。 所有的碎片,都被埋藏在时间的深处。 期待着有一天能够重见天日。 世界带上所有一切,继续不停转动。 车站前,购物商场的北边出口。 在飘飞的雪中,夏娜正在等着。 他不会来这种想法,她完全没有想过。 (悠二。) 所以,现在的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到这里之后,已经过了有一个小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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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二。) 战斗之后,告诉他她们两个会在不同的地方等他,然后就这样分别了。 然后换掉弄脏了的衣服,鼓起勇气,来到这个等待的地方。 (悠二,没有来) 就算从分别的地方慢慢走过来,也应该不至于花费这么多时间。 现在自己被丢在这里的这个事实,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就是,他没有选择自己而是选择了,另一个少女。 (悠二,你真的不来了吗?) 虽然理论上的推测是明白了。 但是却无法承认。 (快点来啊,悠二) 雪花轻轻地飘落在肩膀上,开始堆积。 但是,还是想继续站在这里。 即使就这样冻僵也不要紧了。 (求求你) 黑色的眸子之中,飘进了一粒雪花。 雪在眼睛的温暖之中。马上就化开了。 (求求你,快点来呀,悠二) 融化的雪化作一滴清泪。 但是涌出来的泪水,却远比刚才融化的雪要多得多。 两弯眼眸之中,不断有泪滑落。 (不要悠二不要这样) 她伸手擦去那让眼前的景色变得模糊的泪影。 一定要找到来这里的少年才行。 但是,找遍了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悠二,你在哪里?) 夏娜跨出了来到这里之后的第一步。 就像在找寻不在这里的少年一般。 (悠二,你在哪里?) 跨出了一步之后,最初只是稍微匆忙的脚步,慢慢开始跑了起来。 就像要用行动来摆脱胸中的苦闷和痛楚似的。回头看去,眼前是购物商场的分岔路。 少年面前往南北分叉的t字路。 少年应该是在那里选择的。 从分别在南北等着的, 两名少女之中, 选择一个。 (悠二) 真的要去吗?去了又能如何?这个问题,她已经无法考虑了。 朋友、那个少女、和少年脑海中只有这些零散的字句。 现在采取的行动没有丝毫意义,即使有她也找不出来。 少女一边想着一边向前跑去。 就算脚步浮沉,磕磕碰碰,还是要向前跑去。 (悠二!) 找寻着不在这里的少年的身影。 穿过圣诞前夜的人潮,一边擦拭着泪水,一边向前飞奔。 很快就看到了那个分岔路。 不断视线投向哪里,都是人、人、人。但是,只有他的身影,遍寻不着。 (悠二!!) 想要扯破喉咙大喊的呼唤。 但是,却中途消失了。 在人们的身影不断穿梭的前方,远处的另一边南边的出口。 一个身影站在那里。 (为、什么怎么会) 她无法理解自己看见的情景所代表的含义。 就和刚才的自己一样,甚至比自己等得更久的,应该和少年在一起的朋友吉田一美。 正缩作小小一团,不断往掌心呵着气, 一个人静静地等着。 悠、二? 声音漏了出来,身体掠过一阵恶寒。 少年不在这里。 哪里都没有坂井悠二的身影。 哪里也不在。 第二天,有一样东西送到了两人的手上。 夏娜收到的是已经开过封的浅粉红信封。 吉田一美收到的是已经开过封的浅蓝色信封。 那是两人交给悠二的信。 除了这个之外,一无所有。 所有的碎片,都被埋藏在时间的深处。 期待着有一天能够重见天日。 世界带上所有一切,继续不停转动。 车站前,购物商场的北边出口。 在飘飞的雪中,夏娜正在等着。 他不会来这种想法,她完全没有想过。 (悠二。) 所以,现在的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到这里之后,已经过了有一个小时了吧? (悠二。) 战斗之后,告诉他她们两个会在不同的地方等他,然后就这样分别了。 然后换掉弄脏了的衣服,鼓起勇气,来到这个等待的地方。 (悠二,没有来) 就算从分别的地方慢慢走过来,也应该不至于花费这么多时间。 现在自己被丢在这里的这个事实,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就是,他没有选择自己而是选择了,另一个少女。 (悠二,你真的不来了吗?) 虽然理论上的推测是明白了。 但是却无法承认。 (快点来啊,悠二) 雪花轻轻地飘落在肩膀上,开始堆积。 但是,还是想继续站在这里。 即使就这样冻僵也不要紧了。 (求求你) 黑色的眸子之中,飘进了一粒雪花。 雪在眼睛的温暖之中。马上就化开了。 (求求你,快点来呀,悠二) 融化的雪化作一滴清泪。 但是涌出来的泪水,却远比刚才融化的雪要多得多。 两弯眼眸之中,不断有泪滑落。 (不要悠二不要这样) 她伸手擦去那让眼前的景色变得模糊的泪影。 一定要找到来这里的少年才行。 但是,找遍了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悠二,你在哪里?) 夏娜跨出了来到这里之后的第一步。 就像在找寻不在这里的少年一般。 (悠二,你在哪里?) 跨出了一步之后,最初只是稍微匆忙的脚步,慢慢开始跑了起来。 就像要用行动来摆脱胸中的苦闷和痛楚似的。回头看去,眼前是购物商场的分岔路。 少年面前往南北分叉的t字路。 少年应该是在那里选择的。 从分别在南北等着的, 两名少女之中, 选择一个。 (悠二) 真的要去吗?去了又能如何?这个问题,她已经无法考虑了。 朋友、那个少女、和少年脑海中只有这些零散的字句。 现在采取的行动没有丝毫意义,即使有她也找不出来。 少女一边想着一边向前跑去。 就算脚步浮沉,磕磕碰碰,还是要向前跑去。 (悠二!) 找寻着不在这里的少年的身影。 穿过圣诞前夜的人潮,一边擦拭着泪水,一边向前飞奔。 很快就看到了那个分岔路。 不断视线投向哪里,都是人、人、人。但是,只有他的身影,遍寻不着。 (悠二!!) 想要扯破喉咙大喊的呼唤。 但是,却中途消失了。 在人们的身影不断穿梭的前方,远处的另一边南边的出口。 一个身影站在那里。 (为、什么怎么会) 她无法理解自己看见的情景所代表的含义。 就和刚才的自己一样,甚至比自己等得更久的,应该和少年在一起的朋友吉田一美。 正缩作小小一团,不断往掌心呵着气, 一个人静静地等着。 悠、二? 声音漏了出来,身体掠过一阵恶寒。 少年不在这里。 哪里都没有坂井悠二的身影。 哪里也不在。 第二天,有一样东西送到了两人的手上。 夏娜收到的是已经开过封的浅粉红信封。 吉田一美收到的是已经开过封的浅蓝色信封。 那是两人交给悠二的信。 除了这个之外,一无所有。 所有的碎片,都被埋藏在时间的深处。 期待着有一天能够重见天日。 世界带上所有一切,继续不停转动。 车站前,购物商场的北边出口。 在飘飞的雪中,夏娜正在等着。 他不会来这种想法,她完全没有想过。 (悠二。) 所以,现在的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到这里之后,已经过了有一个小时了吧? (悠二。) 战斗之后,告诉他她们两个会在不同的地方等他,然后就这样分别了。 然后换掉弄脏了的衣服,鼓起勇气,来到这个等待的地方。 (悠二,没有来) 就算从分别的地方慢慢走过来,也应该不至于花费这么多时间。 现在自己被丢在这里的这个事实,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就是,他没有选择自己而是选择了,另一个少女。 (悠二,你真的不来了吗?) 虽然理论上的推测是明白了。 但是却无法承认。 (快点来啊,悠二) 雪花轻轻地飘落在肩膀上,开始堆积。 但是,还是想继续站在这里。 即使就这样冻僵也不要紧了。 (求求你) 黑色的眸子之中,飘进了一粒雪花。 雪在眼睛的温暖之中。马上就化开了。 (求求你,快点来呀,悠二) 融化的雪化作一滴清泪。 但是涌出来的泪水,却远比刚才融化的雪要多得多。 两弯眼眸之中,不断有泪滑落。 (不要悠二不要这样) 她伸手擦去那让眼前的景色变得模糊的泪影。 一定要找到来这里的少年才行。 但是,找遍了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悠二,你在哪里?) 夏娜跨出了来到这里之后的第一步。 就像在找寻不在这里的少年一般。 (悠二,你在哪里?) 跨出了一步之后,最初只是稍微匆忙的脚步,慢慢开始跑了起来。 就像要用行动来摆脱胸中的苦闷和痛楚似的。回头看去,眼前是购物商场的分岔路。 少年面前往南北分叉的t字路。 少年应该是在那里选择的。 从分别在南北等着的, 两名少女之中, 选择一个。 (悠二) 真的要去吗?去了又能如何?这个问题,她已经无法考虑了。 朋友、那个少女、和少年脑海中只有这些零散的字句。 现在采取的行动没有丝毫意义,即使有她也找不出来。 少女一边想着一边向前跑去。 就算脚步浮沉,磕磕碰碰,还是要向前跑去。 (悠二!) 找寻着不在这里的少年的身影。 穿过圣诞前夜的人潮,一边擦拭着泪水,一边向前飞奔。 很快就看到了那个分岔路。 不断视线投向哪里,都是人、人、人。但是,只有他的身影,遍寻不着。 (悠二!!) 想要扯破喉咙大喊的呼唤。 但是,却中途消失了。 在人们的身影不断穿梭的前方,远处的另一边南边的出口。 一个身影站在那里。 (为、什么怎么会) 她无法理解自己看见的情景所代表的含义。 就和刚才的自己一样,甚至比自己等得更久的,应该和少年在一起的朋友吉田一美。 正缩作小小一团,不断往掌心呵着气, 一个人静静地等着。 悠、二? 声音漏了出来,身体掠过一阵恶寒。 少年不在这里。 哪里都没有坂井悠二的身影。 哪里也不在。 第二天,有一样东西送到了两人的手上。 夏娜收到的是已经开过封的浅粉红信封。 吉田一美收到的是已经开过封的浅蓝色信封。 那是两人交给悠二的信。 除了这个之外,一无所有。 所有的碎片,都被埋藏在时间的深处。 期待着有一天能够重见天日。 世界带上所有一切,继续不停转动。 车站前,购物商场的北边出口。 在飘飞的雪中,夏娜正在等着。 他不会来这种想法,她完全没有想过。 (悠二。) 所以,现在的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到这里之后,已经过了有一个小时了吧? (悠二。) 战斗之后,告诉他她们两个会在不同的地方等他,然后就这样分别了。 然后换掉弄脏了的衣服,鼓起勇气,来到这个等待的地方。 (悠二,没有来) 就算从分别的地方慢慢走过来,也应该不至于花费这么多时间。 现在自己被丢在这里的这个事实,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就是,他没有选择自己而是选择了,另一个少女。 (悠二,你真的不来了吗?) 虽然理论上的推测是明白了。 但是却无法承认。 (快点来啊,悠二) 雪花轻轻地飘落在肩膀上,开始堆积。 但是,还是想继续站在这里。 即使就这样冻僵也不要紧了。 (求求你) 黑色的眸子之中,飘进了一粒雪花。 雪在眼睛的温暖之中。马上就化开了。 (求求你,快点来呀,悠二) 融化的雪化作一滴清泪。 但是涌出来的泪水,却远比刚才融化的雪要多得多。 两弯眼眸之中,不断有泪滑落。 (不要悠二不要这样) 她伸手擦去那让眼前的景色变得模糊的泪影。 一定要找到来这里的少年才行。 但是,找遍了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悠二,你在哪里?) 夏娜跨出了来到这里之后的第一步。 就像在找寻不在这里的少年一般。 (悠二,你在哪里?) 跨出了一步之后,最初只是稍微匆忙的脚步,慢慢开始跑了起来。 就像要用行动来摆脱胸中的苦闷和痛楚似的。回头看去,眼前是购物商场的分岔路。 少年面前往南北分叉的t字路。 少年应该是在那里选择的。 从分别在南北等着的, 两名少女之中, 选择一个。 (悠二) 真的要去吗?去了又能如何?这个问题,她已经无法考虑了。 朋友、那个少女、和少年脑海中只有这些零散的字句。 现在采取的行动没有丝毫意义,即使有她也找不出来。 少女一边想着一边向前跑去。 就算脚步浮沉,磕磕碰碰,还是要向前跑去。 (悠二!) 找寻着不在这里的少年的身影。 穿过圣诞前夜的人潮,一边擦拭着泪水,一边向前飞奔。 很快就看到了那个分岔路。 不断视线投向哪里,都是人、人、人。但是,只有他的身影,遍寻不着。 (悠二!!) 想要扯破喉咙大喊的呼唤。 但是,却中途消失了。 在人们的身影不断穿梭的前方,远处的另一边南边的出口。 一个身影站在那里。 (为、什么怎么会) 她无法理解自己看见的情景所代表的含义。 就和刚才的自己一样,甚至比自己等得更久的,应该和少年在一起的朋友吉田一美。 正缩作小小一团,不断往掌心呵着气, 一个人静静地等着。 悠、二? 声音漏了出来,身体掠过一阵恶寒。 少年不在这里。 哪里都没有坂井悠二的身影。 哪里也不在。 第二天,有一样东西送到了两人的手上。 夏娜收到的是已经开过封的浅粉红信封。 吉田一美收到的是已经开过封的浅蓝色信封。 那是两人交给悠二的信。 除了这个之外,一无所有。 所有的碎片,都被埋藏在时间的深处。 期待着有一天能够重见天日。 世界带上所有一切,继续不停转动。 后记 初次见面的朋友们,初次见面。好久不见的朋友们,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 能够再次跟大家相见,实在是感激万分。 话说本作,是一部痛快娱乐动作小说。这一次是用以前只听说过名字的人物以及组织,再加上一些大家熟悉的人物写成的外传。让大家久等了,下一回开始就会再写回正篇了。 主题方面,在描写上是仿徨和目标,在内容上是把握眼前。在二十世纪初,以四季长夏的乐园为舞台,各种复杂的人物以及简单的人物互相纠缠互相碰撞引起的大波乱。 负责我的编辑三木先生是个非常喜欢旅行的人。我想他也许是希望旅行能够让他放松精神,以免在各种日程安排中崩溃的缘故。这次也为了完成那些场景,以战斗机相对,进行天空的争霸(以下省略)。 负责插画的いとうのいぢ姐,喜欢画在表情之中融入意思的画。这次我首先看到的是封面,那种忧郁的神情和眼神,仿佛是已经不需要文字来描述的故事一般。在繁忙之中还劳烦您给予拙作如此大的支持,在此表示深深、深深的感谢。 以下名字按县名的五十音顺序排列:爱知的t田君,青森的k田君,t花君,茨城的a胡君,k木(hikari)君,大阪的u田君,冈山的n村君,香川的o下君,鹿儿岛的s冥君,神奈川的i村君,歧埠的k藤君,k野君,京都的h井君,m林君,熊本的n野君,群马的i崎君,佐贺的h君,兹贺的m山君(恭喜您),o睽君,静冈的s访君,千叶的i藤君,k柳君,m原君,s崎君,u川田君(真的非常感谢你),东京的n口君,德岛的i胁君,枥木的e老根君,长崎的s治君,新泻的k桐君,兵库的k居君,k藤君,m下君,广岛的f岗君,h泽君,m好君(请好好珍重),福冈的m口君,o部君,北海道的k子君,o川君,宫城的s木君(真的非常感谢你),山形县的a木君,ss木君,山口的n田君,山梨的k藤君,住址不详的a山君,以及住址、姓名均不详的各位,经常写信给我的各位,第一次写给我的各位,都给了我莫大的鼓励。真的谢谢大家。由于姓氏中的开头汉字用了阿拉伯字母代替的缘故,所以同一地方的排序就按照阿拉伯字母的顺序来排了。 之前也写过几次了,因为本人比较忙的缘故,所以不能给各位回信。作为大家的信我都已经有认真读过的证明,我列出了以上的名单,希望大家能够让我用这个来代替回信吧。 对了,前几天いとうのいぢ小姐发卖了第二本画集华焰。按照其要求所写的夏娜番外编也收录在里面。可以的话也请大家看一看吧。 那么,这回就写到这里。 对拿起本书的各位读者,致以永恒不变的无上谢意。 希望还能再次跟各位见面。 初次见面的朋友们,初次见面。好久不见的朋友们,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 能够再次跟大家相见,实在是感激万分。 话说本作,是一部痛快娱乐动作小说。这一次是用以前只听说过名字的人物以及组织,再加上一些大家熟悉的人物写成的外传。让大家久等了,下一回开始就会再写回正篇了。 主题方面,在描写上是仿徨和目标,在内容上是把握眼前。在二十世纪初,以四季长夏的乐园为舞台,各种复杂的人物以及简单的人物互相纠缠互相碰撞引起的大波乱。 负责我的编辑三木先生是个非常喜欢旅行的人。我想他也许是希望旅行能够让他放松精神,以免在各种日程安排中崩溃的缘故。这次也为了完成那些场景,以战斗机相对,进行天空的争霸(以下省略)。 负责插画的いとうのいぢ姐,喜欢画在表情之中融入意思的画。这次我首先看到的是封面,那种忧郁的神情和眼神,仿佛是已经不需要文字来描述的故事一般。在繁忙之中还劳烦您给予拙作如此大的支持,在此表示深深、深深的感谢。 以下名字按县名的五十音顺序排列:爱知的t田君,青森的k田君,t花君,茨城的a胡君,k木(hikari)君,大阪的u田君,冈山的n村君,香川的o下君,鹿儿岛的s冥君,神奈川的i村君,歧埠的k藤君,k野君,京都的h井君,m林君,熊本的n野君,群马的i崎君,佐贺的h君,兹贺的m山君(恭喜您),o睽君,静冈的s访君,千叶的i藤君,k柳君,m原君,s崎君,u川田君(真的非常感谢你),东京的n口君,德岛的i胁君,枥木的e老根君,长崎的s治君,新泻的k桐君,兵库的k居君,k藤君,m下君,广岛的f岗君,h泽君,m好君(请好好珍重),福冈的m口君,o部君,北海道的k子君,o川君,宫城的s木君(真的非常感谢你),山形县的a木君,ss木君,山口的n田君,山梨的k藤君,住址不详的a山君,以及住址、姓名均不详的各位,经常写信给我的各位,第一次写给我的各位,都给了我莫大的鼓励。真的谢谢大家。由于姓氏中的开头汉字用了阿拉伯字母代替的缘故,所以同一地方的排序就按照阿拉伯字母的顺序来排了。 之前也写过几次了,因为本人比较忙的缘故,所以不能给各位回信。作为大家的信我都已经有认真读过的证明,我列出了以上的名单,希望大家能够让我用这个来代替回信吧。 对了,前几天いとうのいぢ小姐发卖了第二本画集华焰。按照其要求所写的夏娜番外编也收录在里面。可以的话也请大家看一看吧。 那么,这回就写到这里。 对拿起本书的各位读者,致以永恒不变的无上谢意。 希望还能再次跟各位见面。 初次见面的朋友们,初次见面。好久不见的朋友们,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 能够再次跟大家相见,实在是感激万分。 话说本作,是一部痛快娱乐动作小说。这一次是用以前只听说过名字的人物以及组织,再加上一些大家熟悉的人物写成的外传。让大家久等了,下一回开始就会再写回正篇了。 主题方面,在描写上是仿徨和目标,在内容上是把握眼前。在二十世纪初,以四季长夏的乐园为舞台,各种复杂的人物以及简单的人物互相纠缠互相碰撞引起的大波乱。 负责我的编辑三木先生是个非常喜欢旅行的人。我想他也许是希望旅行能够让他放松精神,以免在各种日程安排中崩溃的缘故。这次也为了完成那些场景,以战斗机相对,进行天空的争霸(以下省略)。 负责插画的いとうのいぢ姐,喜欢画在表情之中融入意思的画。这次我首先看到的是封面,那种忧郁的神情和眼神,仿佛是已经不需要文字来描述的故事一般。在繁忙之中还劳烦您给予拙作如此大的支持,在此表示深深、深深的感谢。 以下名字按县名的五十音顺序排列:爱知的t田君,青森的k田君,t花君,茨城的a胡君,k木(hikari)君,大阪的u田君,冈山的n村君,香川的o下君,鹿儿岛的s冥君,神奈川的i村君,歧埠的k藤君,k野君,京都的h井君,m林君,熊本的n野君,群马的i崎君,佐贺的h君,兹贺的m山君(恭喜您),o睽君,静冈的s访君,千叶的i藤君,k柳君,m原君,s崎君,u川田君(真的非常感谢你),东京的n口君,德岛的i胁君,枥木的e老根君,长崎的s治君,新泻的k桐君,兵库的k居君,k藤君,m下君,广岛的f岗君,h泽君,m好君(请好好珍重),福冈的m口君,o部君,北海道的k子君,o川君,宫城的s木君(真的非常感谢你),山形县的a木君,ss木君,山口的n田君,山梨的k藤君,住址不详的a山君,以及住址、姓名均不详的各位,经常写信给我的各位,第一次写给我的各位,都给了我莫大的鼓励。真的谢谢大家。由于姓氏中的开头汉字用了阿拉伯字母代替的缘故,所以同一地方的排序就按照阿拉伯字母的顺序来排了。 之前也写过几次了,因为本人比较忙的缘故,所以不能给各位回信。作为大家的信我都已经有认真读过的证明,我列出了以上的名单,希望大家能够让我用这个来代替回信吧。 对了,前几天いとうのいぢ小姐发卖了第二本画集华焰。按照其要求所写的夏娜番外编也收录在里面。可以的话也请大家看一看吧。 那么,这回就写到这里。 对拿起本书的各位读者,致以永恒不变的无上谢意。 希望还能再次跟各位见面。 初次见面的朋友们,初次见面。好久不见的朋友们,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 能够再次跟大家相见,实在是感激万分。 话说本作,是一部痛快娱乐动作小说。这一次是用以前只听说过名字的人物以及组织,再加上一些大家熟悉的人物写成的外传。让大家久等了,下一回开始就会再写回正篇了。 主题方面,在描写上是仿徨和目标,在内容上是把握眼前。在二十世纪初,以四季长夏的乐园为舞台,各种复杂的人物以及简单的人物互相纠缠互相碰撞引起的大波乱。 负责我的编辑三木先生是个非常喜欢旅行的人。我想他也许是希望旅行能够让他放松精神,以免在各种日程安排中崩溃的缘故。这次也为了完成那些场景,以战斗机相对,进行天空的争霸(以下省略)。 负责插画的いとうのいぢ姐,喜欢画在表情之中融入意思的画。这次我首先看到的是封面,那种忧郁的神情和眼神,仿佛是已经不需要文字来描述的故事一般。在繁忙之中还劳烦您给予拙作如此大的支持,在此表示深深、深深的感谢。 以下名字按县名的五十音顺序排列:爱知的t田君,青森的k田君,t花君,茨城的a胡君,k木(hikari)君,大阪的u田君,冈山的n村君,香川的o下君,鹿儿岛的s冥君,神奈川的i村君,歧埠的k藤君,k野君,京都的h井君,m林君,熊本的n野君,群马的i崎君,佐贺的h君,兹贺的m山君(恭喜您),o睽君,静冈的s访君,千叶的i藤君,k柳君,m原君,s崎君,u川田君(真的非常感谢你),东京的n口君,德岛的i胁君,枥木的e老根君,长崎的s治君,新泻的k桐君,兵库的k居君,k藤君,m下君,广岛的f岗君,h泽君,m好君(请好好珍重),福冈的m口君,o部君,北海道的k子君,o川君,宫城的s木君(真的非常感谢你),山形县的a木君,ss木君,山口的n田君,山梨的k藤君,住址不详的a山君,以及住址、姓名均不详的各位,经常写信给我的各位,第一次写给我的各位,都给了我莫大的鼓励。真的谢谢大家。由于姓氏中的开头汉字用了阿拉伯字母代替的缘故,所以同一地方的排序就按照阿拉伯字母的顺序来排了。 之前也写过几次了,因为本人比较忙的缘故,所以不能给各位回信。作为大家的信我都已经有认真读过的证明,我列出了以上的名单,希望大家能够让我用这个来代替回信吧。 对了,前几天いとうのいぢ小姐发卖了第二本画集华焰。按照其要求所写的夏娜番外编也收录在里面。可以的话也请大家看一看吧。 那么,这回就写到这里。 对拿起本书的各位读者,致以永恒不变的无上谢意。 希望还能再次跟各位见面。 初次见面的朋友们,初次见面。好久不见的朋友们,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 能够再次跟大家相见,实在是感激万分。 话说本作,是一部痛快娱乐动作小说。这一次是用以前只听说过名字的人物以及组织,再加上一些大家熟悉的人物写成的外传。让大家久等了,下一回开始就会再写回正篇了。 主题方面,在描写上是仿徨和目标,在内容上是把握眼前。在二十世纪初,以四季长夏的乐园为舞台,各种复杂的人物以及简单的人物互相纠缠互相碰撞引起的大波乱。 负责我的编辑三木先生是个非常喜欢旅行的人。我想他也许是希望旅行能够让他放松精神,以免在各种日程安排中崩溃的缘故。这次也为了完成那些场景,以战斗机相对,进行天空的争霸(以下省略)。 负责插画的いとうのいぢ姐,喜欢画在表情之中融入意思的画。这次我首先看到的是封面,那种忧郁的神情和眼神,仿佛是已经不需要文字来描述的故事一般。在繁忙之中还劳烦您给予拙作如此大的支持,在此表示深深、深深的感谢。 以下名字按县名的五十音顺序排列:爱知的t田君,青森的k田君,t花君,茨城的a胡君,k木(hikari)君,大阪的u田君,冈山的n村君,香川的o下君,鹿儿岛的s冥君,神奈川的i村君,歧埠的k藤君,k野君,京都的h井君,m林君,熊本的n野君,群马的i崎君,佐贺的h君,兹贺的m山君(恭喜您),o睽君,静冈的s访君,千叶的i藤君,k柳君,m原君,s崎君,u川田君(真的非常感谢你),东京的n口君,德岛的i胁君,枥木的e老根君,长崎的s治君,新泻的k桐君,兵库的k居君,k藤君,m下君,广岛的f岗君,h泽君,m好君(请好好珍重),福冈的m口君,o部君,北海道的k子君,o川君,宫城的s木君(真的非常感谢你),山形县的a木君,ss木君,山口的n田君,山梨的k藤君,住址不详的a山君,以及住址、姓名均不详的各位,经常写信给我的各位,第一次写给我的各位,都给了我莫大的鼓励。真的谢谢大家。由于姓氏中的开头汉字用了阿拉伯字母代替的缘故,所以同一地方的排序就按照阿拉伯字母的顺序来排了。 之前也写过几次了,因为本人比较忙的缘故,所以不能给各位回信。作为大家的信我都已经有认真读过的证明,我列出了以上的名单,希望大家能够让我用这个来代替回信吧。 对了,前几天いとうのいぢ小姐发卖了第二本画集华焰。按照其要求所写的夏娜番外编也收录在里面。可以的话也请大家看一看吧。 那么,这回就写到这里。 对拿起本书的各位读者,致以永恒不变的无上谢意。 希望还能再次跟各位见面。 初次见面的朋友们,初次见面。好久不见的朋友们,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 能够再次跟大家相见,实在是感激万分。 话说本作,是一部痛快娱乐动作小说。这一次是用以前只听说过名字的人物以及组织,再加上一些大家熟悉的人物写成的外传。让大家久等了,下一回开始就会再写回正篇了。 主题方面,在描写上是仿徨和目标,在内容上是把握眼前。在二十世纪初,以四季长夏的乐园为舞台,各种复杂的人物以及简单的人物互相纠缠互相碰撞引起的大波乱。 负责我的编辑三木先生是个非常喜欢旅行的人。我想他也许是希望旅行能够让他放松精神,以免在各种日程安排中崩溃的缘故。这次也为了完成那些场景,以战斗机相对,进行天空的争霸(以下省略)。 负责插画的いとうのいぢ姐,喜欢画在表情之中融入意思的画。这次我首先看到的是封面,那种忧郁的神情和眼神,仿佛是已经不需要文字来描述的故事一般。在繁忙之中还劳烦您给予拙作如此大的支持,在此表示深深、深深的感谢。 以下名字按县名的五十音顺序排列:爱知的t田君,青森的k田君,t花君,茨城的a胡君,k木(hikari)君,大阪的u田君,冈山的n村君,香川的o下君,鹿儿岛的s冥君,神奈川的i村君,歧埠的k藤君,k野君,京都的h井君,m林君,熊本的n野君,群马的i崎君,佐贺的h君,兹贺的m山君(恭喜您),o睽君,静冈的s访君,千叶的i藤君,k柳君,m原君,s崎君,u川田君(真的非常感谢你),东京的n口君,德岛的i胁君,枥木的e老根君,长崎的s治君,新泻的k桐君,兵库的k居君,k藤君,m下君,广岛的f岗君,h泽君,m好君(请好好珍重),福冈的m口君,o部君,北海道的k子君,o川君,宫城的s木君(真的非常感谢你),山形县的a木君,ss木君,山口的n田君,山梨的k藤君,住址不详的a山君,以及住址、姓名均不详的各位,经常写信给我的各位,第一次写给我的各位,都给了我莫大的鼓励。真的谢谢大家。由于姓氏中的开头汉字用了阿拉伯字母代替的缘故,所以同一地方的排序就按照阿拉伯字母的顺序来排了。 之前也写过几次了,因为本人比较忙的缘故,所以不能给各位回信。作为大家的信我都已经有认真读过的证明,我列出了以上的名单,希望大家能够让我用这个来代替回信吧。 对了,前几天いとうのいぢ小姐发卖了第二本画集华焰。按照其要求所写的夏娜番外编也收录在里面。可以的话也请大家看一看吧。 那么,这回就写到这里。 对拿起本书的各位读者,致以永恒不变的无上谢意。 希望还能再次跟各位见面。 初次见面的朋友们,初次见面。好久不见的朋友们,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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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前几天いとうのいぢ小姐发卖了第二本画集华焰。按照其要求所写的夏娜番外编也收录在里面。可以的话也请大家看一看吧。 那么,这回就写到这里。 对拿起本书的各位读者,致以永恒不变的无上谢意。 希望还能再次跟各位见面。 序章 世界的某处。 星空一望无际,底部如漆黑的水晶一般,白色的柱子被摆成圆形,中心是简约的祭坛。显现出这一幻想般的光景的就是『星辰楼』。 在这一点要塞『星黎殿』内部中枢的空间中,回响着四个清脆的鞋音。 四人映照着正反对的身姿前走着,走在最后的是要塞的守护者岚蹄费可鲁,并排于他前面的是三柱臣之参谋逆理之仲裁者贝露贝奥鲁,同上的巫女顶之座黑卡特。 还有,走在先头的是她们的盟主。 四人不久就到达了『星辰楼』的祭坛。 费可鲁并没有走进祭坛,而是停于原地,单膝跪地垂头。 周游那两人踏上了向上盘旋的纯白的石阶。 到达祭坛中央的他们,如同被星空所吸入一般,飞舞而上。 此外,二人以融于星空的姿势停留于空中。 只有盟主少年,升向更高处。 穿戴的盔甲,随风轻雾的柔衣,皆为绯色。 从头后像头发一样伸出的是,漆黑的龙尾。 那漆黑的双眸注视着没有存在有人用迹象的空座。 迅速地大声地转过身来,就坐于己之所属,白石所造的玉座。 睥睨全体,仍然仰望于星天,少年下达了一句命令。 「现在开始,『星黎殿』取道向西」 悠远深长的声音,与少年之声相重叠,并回响着。 世界的某处。 星空一望无际,底部如漆黑的水晶一般,白色的柱子被摆成圆形,中心是简约的祭坛。显现出这一幻想般的光景的就是『星辰楼』。 在这一点要塞『星黎殿』内部中枢的空间中,回响着四个清脆的鞋音。 四人映照着正反对的身姿前走着,走在最后的是要塞的守护者岚蹄费可鲁,并排于他前面的是三柱臣之参谋逆理之仲裁者贝露贝奥鲁,同上的巫女顶之座黑卡特。 还有,走在先头的是她们的盟主。 四人不久就到达了『星辰楼』的祭坛。 费可鲁并没有走进祭坛,而是停于原地,单膝跪地垂头。 周游那两人踏上了向上盘旋的纯白的石阶。 到达祭坛中央的他们,如同被星空所吸入一般,飞舞而上。 此外,二人以融于星空的姿势停留于空中。 只有盟主少年,升向更高处。 穿戴的盔甲,随风轻雾的柔衣,皆为绯色。 从头后像头发一样伸出的是,漆黑的龙尾。 那漆黑的双眸注视着没有存在有人用迹象的空座。 迅速地大声地转过身来,就坐于己之所属,白石所造的玉座。 睥睨全体,仍然仰望于星天,少年下达了一句命令。 「现在开始,『星黎殿』取道向西」 悠远深长的声音,与少年之声相重叠,并回响着。 世界的某处。 星空一望无际,底部如漆黑的水晶一般,白色的柱子被摆成圆形,中心是简约的祭坛。显现出这一幻想般的光景的就是『星辰楼』。 在这一点要塞『星黎殿』内部中枢的空间中,回响着四个清脆的鞋音。 四人映照着正反对的身姿前走着,走在最后的是要塞的守护者岚蹄费可鲁,并排于他前面的是三柱臣之参谋逆理之仲裁者贝露贝奥鲁,同上的巫女顶之座黑卡特。 还有,走在先头的是她们的盟主。 四人不久就到达了『星辰楼』的祭坛。 费可鲁并没有走进祭坛,而是停于原地,单膝跪地垂头。 周游那两人踏上了向上盘旋的纯白的石阶。 到达祭坛中央的他们,如同被星空所吸入一般,飞舞而上。 此外,二人以融于星空的姿势停留于空中。 只有盟主少年,升向更高处。 穿戴的盔甲,随风轻雾的柔衣,皆为绯色。 从头后像头发一样伸出的是,漆黑的龙尾。 那漆黑的双眸注视着没有存在有人用迹象的空座。 迅速地大声地转过身来,就坐于己之所属,白石所造的玉座。 睥睨全体,仍然仰望于星天,少年下达了一句命令。 「现在开始,『星黎殿』取道向西」 悠远深长的声音,与少年之声相重叠,并回响着。 世界的某处。 星空一望无际,底部如漆黑的水晶一般,白色的柱子被摆成圆形,中心是简约的祭坛。显现出这一幻想般的光景的就是『星辰楼』。 在这一点要塞『星黎殿』内部中枢的空间中,回响着四个清脆的鞋音。 四人映照着正反对的身姿前走着,走在最后的是要塞的守护者岚蹄费可鲁,并排于他前面的是三柱臣之参谋逆理之仲裁者贝露贝奥鲁,同上的巫女顶之座黑卡特。 还有,走在先头的是她们的盟主。 四人不久就到达了『星辰楼』的祭坛。 费可鲁并没有走进祭坛,而是停于原地,单膝跪地垂头。 周游那两人踏上了向上盘旋的纯白的石阶。 到达祭坛中央的他们,如同被星空所吸入一般,飞舞而上。 此外,二人以融于星空的姿势停留于空中。 只有盟主少年,升向更高处。 穿戴的盔甲,随风轻雾的柔衣,皆为绯色。 从头后像头发一样伸出的是,漆黑的龙尾。 那漆黑的双眸注视着没有存在有人用迹象的空座。 迅速地大声地转过身来,就坐于己之所属,白石所造的玉座。 睥睨全体,仍然仰望于星天,少年下达了一句命令。 「现在开始,『星黎殿』取道向西」 悠远深长的声音,与少年之声相重叠,并回响着。 世界的某处。 星空一望无际,底部如漆黑的水晶一般,白色的柱子被摆成圆形,中心是简约的祭坛。显现出这一幻想般的光景的就是『星辰楼』。 在这一点要塞『星黎殿』内部中枢的空间中,回响着四个清脆的鞋音。 四人映照着正反对的身姿前走着,走在最后的是要塞的守护者岚蹄费可鲁,并排于他前面的是三柱臣之参谋逆理之仲裁者贝露贝奥鲁,同上的巫女顶之座黑卡特。 还有,走在先头的是她们的盟主。 四人不久就到达了『星辰楼』的祭坛。 费可鲁并没有走进祭坛,而是停于原地,单膝跪地垂头。 周游那两人踏上了向上盘旋的纯白的石阶。 到达祭坛中央的他们,如同被星空所吸入一般,飞舞而上。 此外,二人以融于星空的姿势停留于空中。 只有盟主少年,升向更高处。 穿戴的盔甲,随风轻雾的柔衣,皆为绯色。 从头后像头发一样伸出的是,漆黑的龙尾。 那漆黑的双眸注视着没有存在有人用迹象的空座。 迅速地大声地转过身来,就坐于己之所属,白石所造的玉座。 睥睨全体,仍然仰望于星天,少年下达了一句命令。 「现在开始,『星黎殿』取道向西」 悠远深长的声音,与少年之声相重叠,并回响着。 世界的某处。 星空一望无际,底部如漆黑的水晶一般,白色的柱子被摆成圆形,中心是简约的祭坛。显现出这一幻想般的光景的就是『星辰楼』。 在这一点要塞『星黎殿』内部中枢的空间中,回响着四个清脆的鞋音。 四人映照着正反对的身姿前走着,走在最后的是要塞的守护者岚蹄费可鲁,并排于他前面的是三柱臣之参谋逆理之仲裁者贝露贝奥鲁,同上的巫女顶之座黑卡特。 还有,走在先头的是她们的盟主。 四人不久就到达了『星辰楼』的祭坛。 费可鲁并没有走进祭坛,而是停于原地,单膝跪地垂头。 周游那两人踏上了向上盘旋的纯白的石阶。 到达祭坛中央的他们,如同被星空所吸入一般,飞舞而上。 此外,二人以融于星空的姿势停留于空中。 只有盟主少年,升向更高处。 穿戴的盔甲,随风轻雾的柔衣,皆为绯色。 从头后像头发一样伸出的是,漆黑的龙尾。 那漆黑的双眸注视着没有存在有人用迹象的空座。 迅速地大声地转过身来,就坐于己之所属,白石所造的玉座。 睥睨全体,仍然仰望于星天,少年下达了一句命令。 「现在开始,『星黎殿』取道向西」 悠远深长的声音,与少年之声相重叠,并回响着。 世界的某处。 星空一望无际,底部如漆黑的水晶一般,白色的柱子被摆成圆形,中心是简约的祭坛。显现出这一幻想般的光景的就是『星辰楼』。 在这一点要塞『星黎殿』内部中枢的空间中,回响着四个清脆的鞋音。 四人映照着正反对的身姿前走着,走在最后的是要塞的守护者岚蹄费可鲁,并排于他前面的是三柱臣之参谋逆理之仲裁者贝露贝奥鲁,同上的巫女顶之座黑卡特。 还有,走在先头的是她们的盟主。 四人不久就到达了『星辰楼』的祭坛。 费可鲁并没有走进祭坛,而是停于原地,单膝跪地垂头。 周游那两人踏上了向上盘旋的纯白的石阶。 到达祭坛中央的他们,如同被星空所吸入一般,飞舞而上。 此外,二人以融于星空的姿势停留于空中。 只有盟主少年,升向更高处。 穿戴的盔甲,随风轻雾的柔衣,皆为绯色。 从头后像头发一样伸出的是,漆黑的龙尾。 那漆黑的双眸注视着没有存在有人用迹象的空座。 迅速地大声地转过身来,就坐于己之所属,白石所造的玉座。 睥睨全体,仍然仰望于星天,少年下达了一句命令。 「现在开始,『星黎殿』取道向西」 悠远深长的声音,与少年之声相重叠,并回响着。 世界的某处。 星空一望无际,底部如漆黑的水晶一般,白色的柱子被摆成圆形,中心是简约的祭坛。显现出这一幻想般的光景的就是『星辰楼』。 在这一点要塞『星黎殿』内部中枢的空间中,回响着四个清脆的鞋音。 四人映照着正反对的身姿前走着,走在最后的是要塞的守护者岚蹄费可鲁,并排于他前面的是三柱臣之参谋逆理之仲裁者贝露贝奥鲁,同上的巫女顶之座黑卡特。 还有,走在先头的是她们的盟主。 四人不久就到达了『星辰楼』的祭坛。 费可鲁并没有走进祭坛,而是停于原地,单膝跪地垂头。 周游那两人踏上了向上盘旋的纯白的石阶。 到达祭坛中央的他们,如同被星空所吸入一般,飞舞而上。 此外,二人以融于星空的姿势停留于空中。 只有盟主少年,升向更高处。 穿戴的盔甲,随风轻雾的柔衣,皆为绯色。 从头后像头发一样伸出的是,漆黑的龙尾。 那漆黑的双眸注视着没有存在有人用迹象的空座。 迅速地大声地转过身来,就坐于己之所属,白石所造的玉座。 睥睨全体,仍然仰望于星天,少年下达了一句命令。 「现在开始,『星黎殿』取道向西」 悠远深长的声音,与少年之声相重叠,并回响着。 世界的某处。 星空一望无际,底部如漆黑的水晶一般,白色的柱子被摆成圆形,中心是简约的祭坛。显现出这一幻想般的光景的就是『星辰楼』。 在这一点要塞『星黎殿』内部中枢的空间中,回响着四个清脆的鞋音。 四人映照着正反对的身姿前走着,走在最后的是要塞的守护者岚蹄费可鲁,并排于他前面的是三柱臣之参谋逆理之仲裁者贝露贝奥鲁,同上的巫女顶之座黑卡特。 还有,走在先头的是她们的盟主。 四人不久就到达了『星辰楼』的祭坛。 费可鲁并没有走进祭坛,而是停于原地,单膝跪地垂头。 周游那两人踏上了向上盘旋的纯白的石阶。 到达祭坛中央的他们,如同被星空所吸入一般,飞舞而上。 此外,二人以融于星空的姿势停留于空中。 只有盟主少年,升向更高处。 穿戴的盔甲,随风轻雾的柔衣,皆为绯色。 从头后像头发一样伸出的是,漆黑的龙尾。 那漆黑的双眸注视着没有存在有人用迹象的空座。 迅速地大声地转过身来,就坐于己之所属,白石所造的玉座。 睥睨全体,仍然仰望于星天,少年下达了一句命令。 「现在开始,『星黎殿』取道向西」 悠远深长的声音,与少年之声相重叠,并回响着。 第一章 只能相信 有一座名为御崎市的城市。 那是一个缺失了许多人的城市。 并不仅仅是死掉那么简单。 而是在被啃食之后,消失了。 本来应该存在于世上的东西,却因为被啃食了作为其根源力量的存在之力,被变成了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东西。因此,他们的消失不会被任何人注意到,就这样被彻底忘却了。 啃食人类的存在的,被统称为红世使徒。 他们是从这个现世无法到达的邻界来到这里的异界居民。他们通过啃食人类获得了存在之力使自身显现于世间,同时也能通过操纵这种力量而引发各种不可思议的现象。 御崎市在不到一年的期间里,已经多次受到了他们的侵袭。 结果,本来存在的东西发生缺失而引起的世界扭曲一直在不断增大。虽然在拥有均衡扭曲力量的调律师的缓和作用下,总算是缓解了紧迫性的危机但是,被啃食、被忘却的那些已经缺失的存在,也不会再次回来。 其中,还包括了一位少年。 现在,他并不在御崎市。 在正月的喧嚣声终于逐渐平静下来的一月八日清晨 一幕不自然的情景正展现在御崎市西部住宅区的一角。 在一户门前挂着坂井名牌的住宅庭院里 嗖! 树枝随着嗖的轻微声音被挥动起来。 在令人产生钝痛感的寒气之中,身穿运动服的少女正挥舞着左手上的短树枝。 独自一人 嗖! 少女压低腰身。使出一记凌厉刺击。 树枝的前端如同子弹一般刺破寒气,停在空中的某一点上瞬间,树枝又向正下方贴近地面的位置挥出,但是,这次并没有停住。树枝势头不减地转了一圈,挥落在持有者原先所在的空间。 而持有者则像杂技演员似的在空中打了个纵向空翻,以右脚跟使出一记踢击。她并没有向地面施加多余的打击力,只是静静地、迅速地、优美地落在地上,同时把左膝弯曲到极限程度。接着,她通过伸展膝盖的动作,一下子把凝聚了落地时刹住冲击的强劲势头释放了出来。 喝! 终于使出了最关键的一击处在贴近地面位置的树枝,以比刚才快数倍的速度掠过了空气。 少女固定着最后的姿势不动,对自己的动作、以及树枝产生的杀气流动和展空间进行自我检讨。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进行训练少女有这样的感觉。而正因为有这样的感觉,她就更进一步控制自己的行动,抑制表露在外的一切东西。除此之外,少女并不知道有什么别的做法。 从自己的日常中缺落的东西如今自己所面对的那片空白。 为了抵抗那个空白的巨大存在感和深邃性的牵引力,她努力地稳站在地上。 这时候。在少女的旁边 夏娜,差不多到时间了哦。 与外廊相连的拉门被打开,传出了一个温和的女性声音。 屹立不动的少女总算放松了绷紧的身体。 嗯。 简短地回答了一句,被唤作夏娜的少女把鞋子脱下摆好在外廊上,然后走进了屋子里。 在作为客厅的房间中央的桌子上,放着一杯加入了大量牛奶和砂糖的热红茶,还有一块升腾着热气的毛巾。 " 夏娜并没有马上拿起那些东西,而是默默地注视着。 呵呵,夏娜在这里又蹦又跳的话,本来就已经很狭窄的庭院就好像变成了庭院盆景一样了。 一边说一边从厨房穿过帘子走进来的人,是坂井千草。 由于丈夫贯太郎单身奔赴海外工作而留守在家的专业家庭主妇。 还是应该在更宽敞的地方啊,不过那样的话,你就没有每天到这里来玩的理由了呢。如果只有一个人的话,不管是怎样清爽的早晨也会觉得寂寞啦。 、 夏娜刚想说什么,却又停住了然后,她以别的含义说出了心中所想的话语。 不只是一个人。 也对呢,如果这孩子出生的话,就应该会更热闹了。 当然,千草则理解为别的含义。很爱惜似的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 在那微微鼓起的地方,正孕育着新的生命。 夏娜还没有问过,那个生命将被赋予什么样的名字。 她们夫妇以什么样的含义给孩子起名这一点,夏娜是知道的。正因为如此,她没办法问出口。如果那个名字中,包含有某个文字的话 千草看了看时钟,催促少女道: 好啦,今天开始就是新学期了吧,要早点做好准备才行。 嗯。 点头隐藏起自己表情的夏娜,随手用毛巾擦了擦手和脸,然后一口气就把那杯热红茶喝光了。 对于她这种豪气的举止,千草呵呵一笑 哎呀,夏娜你真是的。 拿起了夏娜放下来的毛巾,轻轻为她擦掉了沾在嘴唇边的一圈牛奶痕迹。然后作为一连串的熟练动作,把少女的身体转过半圈,推了推她的脊背。 来,接下来是洗澡。从外侧好好暖和一下身体吧。 嗯。 这次的简短回答,则是夏娜掩饰羞涩的具体表现。 互相亲密相待的两人,并没有血缘关系。 在法律意义上也并不是母女关系。 而且,现在两人间并不存在任何的关联。 这样的两人,却不知为什么非常亲密,就如亲身母女一样。 虽然这种存在方式令人感到非常不自然,不过在事实上,已经形成了这样的状况。 介于两人之间的某一个存在,发生了缺失。 作为结果,就残留下现在的这种状况。 千草没有自觉到任何不自然,可是夏娜却感觉到了。 因为夏娜并不是世间的常人。 她是为了维护世界平衡,以讨伐纵横肆虐于世界背后的红世使徒为己任的异能者.火雾战士的其中一员,其称号为炎发灼眼的杀手。为了在这个城市生活而伪装的名字,叫做平井缘。临时的居住地是邻镇的某座高级公寓中的一个套间。 千草并不知道这些事实的前两项,而只知道后两项。 夏娜也没有打算告诉她真相。 因为介于两人之间的东西、发生缺失的东西,正是千草的儿子。 正确来说,应该并不是她的儿子本人。而是被过去袭击了这个城市的红世魔王一伙啃食的儿子的残渣。是本来应该会很快消失的替代品。 本来只拥有作为异能者的统称、以及作为履行使命者的称号的少女,被那个替代品起了一个作为独立个体存在的名字夏娜,跟他共同经历了好几场战斗。共同度过了一段日子然后,在某一天突然消失了。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侯,那个替代品的所有痕迹已经从她的身边消失无踪了。 那是在十二月二十四日的圣诞节平安夜发生的事情。 " 从客厅来到走廊的夏娜,作为这两个星期来的习惯,抬头看了一下眼前的楼梯。在楼梯上面,有一个她曾经多次从门口奔过去、也曾经从外面的阳台出入过的房间。 现在,那里已经空无一物了。 在第一次看见房间中央只剩下自己以前用大太刀戳过的痕迹的时候,她在好几秒钟内都陷入了茫然自失的状态。然后,她就马上拼命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搜寻起缺失的原因,以及是不是有什么残留的线索就好像在寻找那个替代品本身那样。 但是,什么都什么都没有。 自那以来,她就没有再进过那个房间,也没有进去的理由。即使那个代替品身边的朋友来访,她也只是负责领路,自己并没有走进去。她一直对走进那个地方心存抗拒。 夏娜。 从挂在胸前具有在黑色宝石交叉环绕着两个金环的吊坠神器克库特斯之中,传出了赋予她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简短催促声。这也是最近形成的惯例了。 嗯。 夏娜也同样以简短的声音做出回应。 他自然而然地用这个名字来称呼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夏娜一边打开更衣室的门,一边想着这样的问题。 在来到这个城市之前,他并不需要任何指代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的词语。因为基本上都不会有需要跟别人区分称呼、或者跟别人一起交谈的机会。正因为如此,两人应该一直认为那是毫无意义的、甚至是惹人厌烦的东西才对。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侯起,两人都分别习惯了被这样称呼和使用这个称呼,甚至被认识为存在于这里的少女的存在本身的一部分。 大概是因为呼唤名字的行动引起的概念的变化吧夏娜在感觉到自身的不可思议之余,把亚拉斯特尔用以表达意志的吊坠克库特斯摘了下来。把它塞进堆在澡间旁边的浴巾底下之后,夏娜迅速脱去衣服,放到旁边的篮子里。这一系列的入浴步骤,也在无意识中完成了。 她想了一下。感觉到的是 已经没必要对他因某些突发事由而进入更衣室加以警惕。 也没必要费神去指贵他在别人沐浴的期间来到舆洗台洗脸的无礼行为。 也没必要在事后跟千草一起责难和惩治他了。 对这诸多事情的自觉,以及令人稍感寒意的轻松感。 仿佛要挥走这些感觉一般,夏娜快步走进了浴室。 她马上扭开了淋浴的开关,还没等水慢慢变暖,就从头淋了下去。洒落在身上的冷感冲散了一切,随之而来的温暖又把一切变得模糊起来。 在流过脸颊的液体中,并不含有除水之外的任何一滴异物。 由于这是第三学期的第一天,市立御崎高中一年二班的教室里,正传出更甚于平时的喧嚣声。 哟!早哦。新年快乐!哦。新年快乐!早上好~!噢。好久不见啰~才隔了四天,还说什么好久不见嘛。 在那些喧嚣声中,包括了这样一些碰面时的问候语。还包括 喂喂,你到哪儿去玩了?我家好吝啬呀只是在新年参拜时去了御崎神社而已。嗬嗬,我可是去了夏威夷耶,夏.威.夷!行啦行啦,今天你已经第三次说了。我的话正月这几天都在睡觉。我也是~ 等等之类的这些寒假和正月的相关话题。 其中,有一个特别高调而精神饱满的声音: 看吧!怎么样? 绪方真竹把打开的点心盒子递了出来。 排列在盒子里的,是非常普通的、用薄纸包裹起来的二十多个小包子。其中漂荡出来的一股巧克力味道,称之为罕见也的确没错。 怎么样这种时候拿包子出来也真是 什么嘛,亏人家还想着把这个作为问候礼带过来耶。 面对他那种平淡的反应,绪方鼓起了两腮说道。 田中慌忙道起歉来: 对不起对不起,你果然是一直回去乡下了吗。 那是妈妈的乡下,要说回去也有点不对啦。 她自己本人则是在御崎市土生土长的。 因为要陪亲戚,被拉去参加各种活动和到各种地方问候,真是辛苦死了。乡下就是多这样的事呀。直到前天回来之前,我就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田中再次把视线转向盒子里的点心。 所以,那时候你说的惊喜就是这个东西吗?虽然看起来很好吃,但也不是一大早就拿来给人的东西吧? 今天只是开学礼,过了之后就解散了吧?所以我就打算先把东西拿过来咦? 说到一半,绪方就环视了一下教室。 看到她的这个举止 ! 田中不由得抱有某种期待。 然而 池好像不在呢。 绪方却把另一个人班上的英雄人物眼镜怪人、也就是池速人的名字说了出来。 平时的话,他应该会二话没说就帮忙分给大家了啊。 池的话应该在学生会室吧?到了第三学期,学生会的职务也会转移到以一、二年级生为主的成员身上啦。那家伙现在变得越来越忙了。 田中一边注意着不让自己的失望神色表露在外,一边进行了说明。幸好,绪方的视线正好停留在别处看样子似乎正从教职工办公室把印刷资料捧回教室的一位少女身上。 啊,一美!有包子吃哦~! 看到好友点了点头,绪方就放下点心盒,支起了腮帮,呼地叹了口气。 夏娜书包也不在,应该还没来吧。佐藤明明推迟了转学时期却说什么请假。新学期刚开始,大家都好像没什么干劲呢。 说的也是。 身为田中和绪方两人初中时代的好友态度轻浮的美少年(算是可以这么称呼)佐藤启作,本来是计划从第三学期开始就转入遥远的县外名门高校就读的。可是据他所说,因为手续上的问题而必须把转校推迟到新学年开始。 结果,本来计划在年三十大家集中起来,举行贺新年兼为佐藤送别的晚会,也同时被中止同时也因为池和田中突然有急事所以绪方就提早跟父母回乡下度过了这段时间。 就因为这样,她才想着大家终于要在两周后重新集合,才兴致勃勃地把包子带回来给大家吃,却落得这样的结果。对她来说,这件事实在挫伤了她的锐气,就算叹一口气也是无可厚非的。 这时候。田中突然产生了一种想向她确认某件事的冲动。 只要看看教室内的气氛,就可以知道问也是白费力气了。现在她口中所说的大家,也都只是指这几个而已。可是即使如此,田中还是带着一丝希望,想要问清楚她,好好确认一下。 小 在叫出小绪这个称呼之前 早上好。绪方同学,田中同学。 把印刷资料放在教坛上的吉田一美走了过来。 一美~! 呀啊! 不由自主地叫了出来的吉田 大家都不在,我好寂寞耶! !? 对接下来听到的这句话大吃一惊,不由得看向田中。 可是田中却轻轻摇了摇头,否定了他自己也应该怀抱着的一丝期望。 当然,绪方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举动和含义。 夏娜也还没有来,佐藤又缺席,池又要做学生会的事。要是连一美也不在的话 就可以跟田中单独相处了! 坐在旁边座位上的中村公子抢先接着她的话头说道。 等、你、你在说什 中村公子凑近了红着脸狼狈不堪的绪方,以换了个人似的娇声娇气说道: 我说呀,也给我个包子吃好吗~今天早上,我还什么都没有吃耶~ 啊?你现在就想吃吗? 在她前面的座位上倒过来坐的藤田晴美发出了无奈的声音。她顺便还发挥出副班长打点一切的本色,向绪方说道: 小绪你也是的,那么光明正大地打开这种东西,难道不会被责备吗? 咳唔,这一点是没问题的。 清了清嗓子之后,从慌张中恢复过来的绪方得意地挺起胸说道: 在社团 活动的晨练之后,我还把东西送到了教师办公室。因为老师们都一起吃了,就算我们这样吃被发现,他们也不可能光责备我们这边吧。 哈哈,还真是有你的。 藤田笑着耸了耸肩膀。 另一方面,中村就马上伸出手来。 那么我不客气啰。 只是一个哦。 我知道了嘛。 那么我也要一个吧~ 面对少女们的开朗对话,田中感觉自己就像目睹着一幅遥远的风景画一般。他对上了怀着同样心情的吉田的视线。然后都自然而然地向着教室的中间位置看了一眼。 那个地方.缺少了某个存在。 忽然。绪方发话道: 啊.池君! 两人转眼一看,只见拉门被打开,一位少年走了进来。他正是身为一年二班的班长、同时正在逐渐向班外扩展着服务对象的助人为乐之英雄眼镜怪人池速人。 他和吉田自然而然地对上了视线 却同时很不自然地挪开了。 什么都不知道的绪方以开朗的口吻搭话道: 池君,快过来一下这边! 池一时间露出了动摇的表情。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向着久违的众人轻松地说出了新年的问候语: 新年快乐。啊,那些土特产。就跟教师办公室的一样呢。 咦,你已经吃过了吗? 向着吃惊的绪方说话的态度,跟平常的那个冷静而温厚的他毫无二致。 嗯,刚才我为了做开学典礼的准备到那里去,所以就吃了一个啦。包子表面做成巧克力风味,还真是一种有趣的搭配呢,是名特产吗? 算是啦,虽然我选择这个是因为画在包装盒上的狸猫很可爱。 可爱的狸猫吗 在教师办公室看到的那个东西,记得好像只是随便把文字进行变形的粗糙造型,不过特意提出异议也似乎有点多余。不管如何,女孩子的感性他也无法理解,所以只是做出了别无大碍的回答: 嗯,的确是个有特色的图案呢。 说完之后,池又重新向吉田说道: 新年快乐,吉田同学。 新年快乐,池同学。 那是一如往常的、亲密朋友间的问候。 这样的问候,此时竟然显得如此空虚无物两人的心中都不禁感到一阵刺痛。就连强作笑容也无法做到,只能像面对面的镜子一样互相展现出暧昧的态度和表情。 这也许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池在去年的十二月二四十日,把自己的心意向吉田表白了。 吉田接受了池的这份心意,但却无法回报他。 由于昨天的晚会也被中止,两人自那以来都因为尴尬和恐惧,一直没有互相接触的机会。本来很希望在这两周的空白期中能够让彼此关系得到某种程度的缓和及恢复,但结果还是跟分别时完全一样是只有通过相遇才有可能融化的、不把内在感情表露出来的一块冰。 两人当然不会把这件事透露给旁人知道。 可是在这里的少女们,正因为她们身为少女的关系,对那一类气氛实在非常敏感。虽说如此,她们在感觉到这种气氛后所采取的行动却三人各不相同。也就是 我说啊呜!? 面对出于好奇心而打算提出不经思量的问题的中村公子 啊,差不多开始上课了呢。 藤田啪的一声用手掌捂住了她的嘴巴。 绪方则无言地向两人投以关切的视线。 只有田中并不知道三人的反应和行为意味着什么,于是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 也对呢。那么我们先回到座位上吧。 池怀着感激接受了藤田的好意,勉强掩饰了过去。 吉田也抱着得救的心情 嗯。绪方同学,土特产的事就之后再 刚说到这里,拉门就喀啦一声被打开了。 在转眼看过去之前就能感觉到的那种紧迫感,顿时充满了整个教室。 那是一年二班的学生们曾经接触过、但是却在好久一段时间里没有感觉到的、伴随着僵直和萎缩感的战栗。所有的人都当场僵住不动,从其他教室里传来的、跟门被拉开之前毫无区别的喧嚣声,更强调出如今的这一幕光景的异常性。 营造出这样一种气氛的人自不用说,当然是默默地站在门口、不知为什么没有走进来的那位身材娇小的少女。 少女的脸庞上,浮现着完全不知道到底是愤怒还是伤心的表情,同学们也是第一次看到她这副模样。就好像面前有一道看不见的坚固城墙一样,她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那个姿态,看起来既像顽强地承受着苦痛的强者,也像是赌气撒娇蹲坐在地上的小孩子。 这种没有人能作出任何反应的沉默 夏娜。 却由唯一例外的少女吉田一美勉强打破了。 夏娜依然呆立不动,向着呼唤自己的朋友、跟自己有着同样的秘密和思念的情敌,投去了渴求般的视线。 但是,吉田却无法为她做任何事。 她能做到的,就只是把脸背过了朋友那渴求的表情,展现出无论对情敌还是对自己来说都难以接受的事实向教室中间位置看上一眼,仅此而已。 夏娜也忍耐着痛苦,追随着她的视线。 预料中的现实毫不留情地粉碎希望的事实,正严肃地摆在她面前。 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看惯了的、对她来说已经成为日常一部分的那个地方,存在着跟记忆之间的明显龃龉,跟真实的回忆不一致的差异。如果要以客观的方式来形容那种状况的话,就是没有。 教室里少了一个座位。 御崎市东部,在豪宅林立的旧住宅区中也显得特别宽敞高大的佐藤家。 寄居于其中的室内酒吧的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正以一如既往的姿态喝醉酒躺在沙发上注视着身为屋主的少年.佐藤启作离去后的门口。 放在旁边的、仿佛把一堆画板叠起来那么厚的巨书神器格利摩尔,一边发出轻浮的笑声一边嘎哒嘎哒地晃动起来。 嘻嘻嘻,真不知道该说是时机巧合还是不巧才好。到了最近,就算是单纯的偶然,也会不自觉地怀疑是不是有什么深意呢。 听了跟她订立契约并赋予她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的声音,玛琼琳带着深深的叹息回答道: 也对呢,既然令人产生这样的困惑。那么这种偶然毫无疑问是灌注了恶意的吧。 仿佛要隐藏起表情一般。她从贴在脸上的手臂阴影中,向旁边的桌子看了一眼。 在那厚厚的玻璃板上放着的,是一个被开了封的空信封。 那是今早送来的文件被拿走后剩下的空壳。 寄送者虽然只是一个旅行爱好家可能会听说过名字的、位于欧洲的一个小型运营公司。不过那只是欺瞒世间的伪装姿态而已。其实体为情报网和交通航路遍布全世界的火雾战士的情报交换支援设施外界宿的通信相关部署。 送来的资料,正是去年年末由于一位少年的消失而大受打击的佐藤,跟玛琼琳商量虽然实际上跟哀求差不多后得出结论的结果体现。或者说,是令他本来打算从第三学期开始转入县外名门高校就读的计划延迟的原因。 本来这次转学的真正目的,并不在于回到以前关系恶劣的父母身边生活这个表面理由之中。而是为了为玛琼琳提供协助,通过学习和培养人际关系来提升自身能力这是他经过一番深入思考后得出的最终方案。 这个计划,却因为朋友的 失踪(他绝对不认为那是消灭)这个意外事件而打乱了。或者说,是提前实施了。他身为一个依然很不成熟的少年,已经无法再等待自己慢慢成长起来。并非因为自己作为战斗力或者协助者受到他人的期待,而是因为危机感和焦躁感、还有就是友情的关系,他根本无法忍受自己袖手旁观什么都不做的状态。 玛琼琳当然也明白,目前的状况已经不能再悠哉游哉地浪费时间了。 不仅如此,她反而比处在这个城市的另外两名火雾战士更明确地理解了当前事实的严重性。 因为对于那位密斯提斯少年的缺失(她把这件事作为事实来认识),她仅仅是通过机能、才干和特性这几方面来进行衡量。 所谓机能,就是能在午夜零时完全恢复当天消耗的存在之力,以及凌驾在火雾战士们之上的、对气息和力量进行敏锐探知的能力也就是作为寄宿了零时迷子的宿主所特有的能力。 所谓才干,就是面临任何危机局面都能变得异常冷静,看穿敌人布下的阴谋和暗藏意图,并且找出准确的反击策略也就是作为一个人类的资质。 在多次布下共同战线的这个城市里.以众多无法以正面方法对付的使徒和魔王为敌不断取胜或者是坚守到最后的重要原因之中,他毫无疑问是占有相当大的地位。对于这一点,玛琼琳也率直地承认了。 正因为如此,他脱离战线带来的影响实在很严重。而且,既然这是[化装舞会]的那个诡计多端的魔王图谋中的一个环节的话,那么火雾战士方所蒙受的看不见的损失,就令人感觉到更为巨大了。 (搞不好的话,这个御崎市将会成为现代的斗争漩涡,或者很有可能已经变成那样了啊真让人厌烦。) 玛琼琳吐出了一口满带酒味的气息。在这个举止中。还混入了一丝火焰般的愤怒。 (而且,这次的事情,也绝对跟那家伙有关系。) 她所考虑的最后一点 所谓特性,就是据说被打入了神秘自在式而发生变质的零时迷子保存在内部的、关于她的平生仇敌的线索也就是作为跟银相关的存在的意义了。 否则的话,本来行事随意的她当然不会深入思考到这个地步了。 (现在这种形势.已经不是毫无目的到处游荡的时侯了对于已经抓住的尾巴,必须好好紧抓不放。在慎重看清情况的前提下采取行动。) 这次之所以得到了一个顺应佐藤启作自身意向的结果。首先一方面是因为其他两名火雾战士提出的目前应该先密切监视御崎市状况的建议而采取的措施。不仅仅是对佐藤来说是这样,就算对玛琼琳她们来说。这个决定也包含有为今后扩展行动范围打下基础的意义。 于是在去年年末的时候。她就给外界宿寄去了好几封包括私信在内的书信,等了两个星期左右。 在第三学期开始的前一天也就是昨天,结果就寄回来了。 那是一个对佐藤来说非常值得高兴的消息。 马可西亚斯罕见地低声嘀咕道: 这样子的话。真的没问题吗、 跟给人的轻浮印象相反,对使命抱有严肃想法的他,本来是不太希望让佐藤深陷其中的。 而玛琼琳则用手臂挡住本来就看不怎么清楚的表情,回答道: 这次的事,也算是一次考验啦。也就是说,是关于他是不是真的能遵守我的吩咐的考验。 这种情况下,到底该对哪个方向抱有期待,还真难以判断啊。 对于马可西亚斯的困惑疑问,玛琼琳却以清晰的声音回答道: 那还用说,当然是对幸存下来的那一方了嘛。 田中荣太迈着沉重的步子,独自一人踏上了归家之路。 把土特产的包子送去给请假的佐藤、以及寄居在他家的玛琼琳这个任务,田中只是推给了绪方,自己就一个人逃了出来。他当时只是随便说有急事要做,也不知道绪方有没有相信。 (小绪大概也逐渐察觉到了吧我一直躲避大姐的事情) 他的家跟佐藤和绪方一样,就位于御崎市东部的旧住宅区之中。正因为如此,三人初中时也上同一所中学,特别是经常跟佐藤一起到处惹是生非。自从进入高中之后,虽然那些事也都洗手不干了,但是作为好伙伴的关系也依然没变。 即使在作为心中怀抱着憧憬的女杰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的跟班参与跟红世使徒的战斗,这样一种异常事态中,也同样如比。 (我不能一直这样逃避到最后我其实早就知道了。) 这种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质,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了。 在某场战斗中,他亲眼目睹了绪方被打成碎片的惨状。这一幕惨剧,是在因果独立空间封绝中发生的事,之后也因为得到复原而平安无事解决了。可是那深深烙印在视网膜上的恐怖光景,却把他内心的精神支柱一下子折断了。每次面临战斗的时侯.他总是会受到那一幕光景的袭击,身心都不由自主地发生萎缩。那是一道无法作任何处理,也不知道能不能好起来的,深深的伤痕。 对自己这种没出息的表现所抱有的愤怒和失望。至今依然令他拒绝着跟玛琼琳相对。在去年年末发生的事件中,因为陷入了朋友遇到危机这样的紧急事态,他才勉强鼓起勇气去给她带去急报,但是当然还没有得到根本性的解决。 (我也知道到底该怎么做不过,我) 过于正直的少年,即使在烦恼的时侯也毫不妥协。一直沉落到谷底。也没有向别人寻求过解决问题的协助。因为这是自己的问题,所以他就认为只有由自己背负起来。 把已经反复了进行了好几个月的自问自答。隐藏在薄薄的脸皮之下,他迈步走进了自己的家所在的巷子里。这时候 哟。 佐藤!? 却遇上了把身体靠在拐角处的围墙边上的好友。 看来,佐藤一直在这里等着他放学回家。从他穿着普通的外出便服这一点看来,他应该不是在上学途中改变主意决定跷课,而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去。表情给入一种开朗的感觉,同时也带有一分寂寞。 对他的这副神态感到一阵焦躁的田中,不由自主地以厉声的诘问口吻问道: 今天你不是因为有事才请假的吗? 啊啊,那边的准备已经做完了,所以就打算先跟你打个招呼啦。 准备? 对于他那毫无愧疚感的回答,田中的焦躁感变得更强烈了。那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恶心的感觉是平常的他应该会感到厌恶、可是现在却不知为什么想要主动释放出来的、奇特的焦躁感。 也不知道对佐藤的内心体察到哪个地步,佐藤毫不介意地把自己将要走的道路说了出来。 明天,我就要到东京的外界宿去。 !! 在震惊之中,田中总算理解了内心的焦躁的原因。对即将启程的好友所怀抱的感情,并不是担心。而是对他把止步不前的自己抛在后头,率先踏出了决定性一步的事实抱有的悔恨和羡慕说白了就是嫉妒。 佐藤挪开了靠在围墙上的身体,站到了好友的面前。 这样做的理由,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吧。 嗯。 田中也已沉重的声音肯定道。 去年年末,两人遇到了一件无法忘怀的事件。 朋友突然失踪了。 而且,那并不是单纯的失踪。就好像其他的火炬一样,从他人的记忆中脱落,连痕迹也消退得干干净净这样一种存在的丧失。 那个朋友幸好是寄宿了名叫零时迷子的宝具的密斯提斯,所以不用担心他会消失。他是一个跟普通人 毫无差异的少年,所以至今为止和从今以后,自己都可以一如既往地看待他,也可以在战斗中互相协助可是,在一场战斗结束后的第二天,他们却痛切地体会到自己的大意,也意识到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夏娜跟他最为亲密的火雾战士少女。 在她的带领下悄悄从坂井家的阳台往里看的时候不禁大吃一惊,于是慌忙回到家里房间翻箱倒柜地找出相片来看,在发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的时候更是感到恐惧万分。 正因为他们在日常生活中经常跟火雾战士们相接触.同时也理解了这个世界的真相,所以才会记得。反过来说.那位好友的存在就只残留于那种记忆当中了。 不过,当他们发生动摇的时候,夏娜却递出了一个东西给他们看。 虽然没有给他们看里面写的东西,不过她说那就是他平安无事的证明。 她还说,如果他消失了的话,这个是不可能会寄回来的。 作为朋友,她说出了这句话。 佐藤也回应了她的心意,选择了自身要走的道路。 然而自己却依然无能为力地停留在这里。 正因为明白这一切,田中才会产生嫉妒的感觉。 而佐藤却若无其事地把嫉妒的理由说了出来。 在这种时候,我当然不能悠哉游哉地自己一个逃出这个城市。不过虽然这么说,光是留在这里也还是没有意义的你看。 ? 他从口袋里拿出来的是几张纸片。 以日语写成的那份详细资料,是一份关于佐藤启作的调查报告书。不仅包括本人,从亲属、朋友、附近居民到喜欢去的便利店里的店员等等,对所有相关人员是否有不适宜的背后关系进行了具体细致调查的结果。都详详细细地写在那份资料上了。 他挑出最后的一行,用手指出给田中看。 上面是这么写的: 佐藤启作氏的身边并无发现具有不良影响以及危险性的存在。鉴此,现对其担任初等联络员、以及口头传达特殊事务的报告派遣员予以承认。 也就是说。他作为玛琼琳的代任者被派遣往外界宿的事情已经得到了认可。 虽然详细的报告,听说在那之后已经由卡梅尔小姐完成了不过玛琼琳小姐说,总之还是该自己去看看,好好确认一下自己视为目标的地方啦。 是吗。 田中自己也感觉到正在逐渐被阴暗的嫉妒拖进深潭,可是依然无法抑制感情表露在声音之中。 跟他做了多年朋友的佐藤当然知道好友的内心所想,不过他依然继续说道: 实际上.我去的地方应该算是外界宿的分部大概是那样啦。不过听说东京根据地的位置对我这样的小喽罗是保密的,我看要是能见到一个火雾战士就已经很不错了。 那样的话 那里听说也是由一些跟玛琼琳小姐很熟悉的人负责运营的。身边调查的结果就不用说了,恐怕我之所以能这么干脆得到任命许可,都是多亏了那方面的关系吧。 那样的话,你到底 对于明知这样还继续说下去的好友的这种仓库做法,田中终于忍耐不住了。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啊? 佐藤以挑拨性的声音和态度,把额头抵在田中眉心: 你说我要你怎么做? 面对着身材高大的田中,那种姿势就像要蹬起脚跟抓住他胸口似的,显得相当不自然。 我可不是来请你和我一起去的啊,又不是小孩子玩大伙儿一起去撒尿。 说完,他又对自己说的差劲笑话笑了一下。 我只是来跟你说,我要这么做而已。 既开朗、也带有一分寂寞的口吻。 田中在表情上反映出来的最明显的感情 你很羡慕吗? !! 被他这样明确地指出来,不禁顿时失去了语言。 太好了,你能这么想。 咦? 这次的微笑则蕴含着安心和喜悦的感情。 因为如果这样子你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的话,那我们就真的要分道扬镳了啊。 佐藤。 佐藤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只是拍了拍好友的手臂,从旁边走了过去。 再见啦。我会很快会来的,这段时间里玛琼琳小姐就拜托你照顾了。因为酒吧的扫除,老婆婆们会有所顾忌而只做最低限度的工作啦。 佐藤! 面对轻轻地挥着手离去的好友,田中只能呼唤着他的名字。同时,他也对既无法追上去、也无法叫出除此之外的其他话语的自己,感到更强烈的愤怒和失望。 在这个城市里的第三个火雾战士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同住在夏娜通过介入存在而获得的虚假身份平井缘所在的高级公寓中。 每当可燃垃圾丢弃日来到之时,她都会把一大堆装满经过碎纸机切碎的纸屑袋子拿出去,还时不时会被附近居民投来疑惑的目光。外界宿源源不断地送到她手上的资料数量到底有多少,就可想而知了。 现在她也还是穿着女仆服坐在钢制办公桌前,把堆积成山的文件进行分类和整理。她向其中一份资料瞥了一眼,立刻舒展开那微皱的愁眉。 关于已作报告的案件的回复,似乎已经从各处返回来了是也。 危机认识。 从她头上的头饰型神器persona中,传出了赋予她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梦幻冠带蒂雅玛特对状况进行概括的声音。 外界宿的中枢机构,似乎终于开始注意到她送来的报告书的重大性、以及其对世界影响的危险性了。虽说很零碎,不过现在从世界各地已经开始不断送来各种各样的相关情报。 这几个月里,全世界的外界宿都因为专门担当情报传递和统制的幕僚团库贝利克的交响乐、以及负责交通网管制和安排的运输管理者蒙特贝迪的航路这两者的丧失而陷入了大混乱的漩涡之中。围绕着组织的主导权,由掌握执行部队的火雾战士、管理组织运营方面的人类双方展开的无益争夺斗争。最近却开始展露出趋向平息的势头。 其中最大的理由,是因为重要据点的损失,其严重程度已经达到了不允许进行那种内部争斗的地步。众多有名的火雾战士从几人到几十人陆续被讨伐歼灭的危机性状况,就好像强行扭动脖子一样,把组织中枢的视野从内斗双方转移到了外部。 在这样的时期里,由夏娜、威尔艾米娜和玛琼琳联名发出的、如同炸弹般的报告书,被送到了担任外界宿临时首领的火雾战士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的手里。 要点有两项。 第一项,寄宿着谜团重重的宝具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失踪了。 第二项。毫无疑问与此相关的组织,正是世界最大级的使徒组织[化装舞会]。 根据这样的报告,外界宿中枢终于对持续在各地袭击重要据点的团伙有了一点头绪。诸如也太迟了吧之类的抱怨和责难,都是有失偏颇的。作为世界上各种集团中数一数二的大组织,却并没有受到超出稍微有点可疑这种程度的关注(即使在收到威尔艾米娜她们的报告之后也是这样),是的的确确有其理由存在的。 本来他们[化装舞会]的本份职责,就跟火雾战士的外界宿一样,是情报交换与支援。从保护非组织内成员的使徒开始,到跟其他组织会合并进行综合形势分析、对不会遭遇火雾战士的秘密交通路线进行确保,甚至还对刚来到这边的新人和年轻人进行训令。以便他们能在这个世上生活下去。因此,这个组织基本上不具备主动发起大规模战争的动机。 同时 .实质上负责指挥组织的三柱臣中的参谋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虽然是被评价为所有企图都能达到目的的诡计多端之人,但是正如她给人的印象那样,是以阴谋活动为主的。现在于世界范围内发生的、从正面发起进攻的战斗方式,应该完全不符合她们一贯的行事风格才对。 事实上,这个组织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主动挑起过可以称之为武力斗争的战事。自从在很久以前丧失了盟主的那场惨痛之战以来,他们自发性地挑起大规模战争的事例完全可以一口咬定为一次都没有。这个事实就是外界宿把它们置于怀疑对象之外的最大理由了。 另外,既然丧失了盟主,那么他们就没有挑起大规模战争的意义。就算为了削减敌人数量而挑起战斗,也根本不可能发生世界构造上的变化。只会损伤人员的暂时胜利,对身为互助共存组织的他们来说,反而是一种有害的行为。 但是 夏娜她们在危急形势下发来的报告书,却完全改变了这种看法。 光是三柱臣中不断徘徊于世界各地的将军干变修德南出现的话,那的确是没什么好奇怪的事。可是,既然顶之座黑卡蒂也带同身为星黎殿铁壁守护者的岚蹄费可鲁出现在同一地方的话,这已经不能称之为偶然了。 她的目的是对零时迷子这个高能却基本上被忽视的秘宝进行干涉如果把这一点也考虑在内的话,她们的出现就理所当然会给所有人带来一股火药味了。 再加上由[化装舞会]的搜索猎兵和巡回士、以及被雇佣的杀手坏刃萨布拉克发动的大规模攻击,也发生在零时迷子失踪的前一刻。 他们跟此事有着深厚关联,已经是毫无疑问的事实了。 与此同时,各地的重要据点也正在遭受袭击。 这已经没必要去确认贝露佩欧露的活动迹象了。外界宿中枢机构对这一连串诡异事实的认识,终于令他们把现在发生的异常事态跟[化装舞会]结合起来进行讨论。 当然,从夏娜她们这方看来,自从黑卡蒂来袭后的几个月里都一直在给他们敲响着警钟,对他们重新认识现状这件事就只会感到愤慨,而绝不会有任何感激之情。 由佐菲进行的组织重编总算有了眉目,同时在佐菲的命令下执行了优先向御崎市发配有关[化装舞会]相关情报的措施她们只认为目前暂时才勉强赢得了这两个小小成果而已。 虽说如此,情报精度的低下和冗余份量过多的问题,看来也只有等以后慢慢改善是也。 着实渐进。 听了搭档说的这句意为慢慢认真干吧的话语,威尔艾米娜点了点头,又把视线落在归纳起另一件悬案事项的文件上。 还有就是这个。有关位于中国内陆的当地外界宿发生小冲突的详细情报在欧洲发生内讧的期间,由于对各地的统制有所松缓,有的地方由于疑心而变得不愿意提供协助,其步调的紊乱程度已经达到了极其严重的程度是也。 情势紧迫。 唔,这样的话在逆理之裁者认真采取行动的时候,也不知道能不能应付过 她一边说一边打开了新的信封。这时候 我回来了。 几个月来已经变得相当熟悉的归家问侯语。传进了她的耳中。 那是勉强装作平静、却仿佛缺少了内心支柱般的空虚声音。 尽管从声音中感觉到她的痛苦,威尔艾米娜也还是坚持着她那毫无表情的铁面皮。身为养育者的她非常清楚,同情和安慰对少女来说就等于是侮辱。正因为如此 你回来啦。 她也同样摆出若无其事的态度来迎接。 夏娜以机械的动作脱掉鞋子,换上拖鞋。然后顺着走廊向那小小的餐桌走去。 威尔艾米娜也推开隔扇,跟在她的身后。在归家之后立即将今天在学校遇到的事在餐桌上进行报告这是她们之前就决定下来的事项。 两人面对面地坐在椅子上。夏娜没有作任何开场白,马上就开始报告。 座位消失了,就跟通常的火炬一样。 听了她那恬淡的口吻。威尔艾米娜反而感到非常难受。但即使如此,她们也不能放弃自己的使命。她隐藏起复杂的内心,简洁地确认道: 信件有没有变化? 没有。 夏娜稍微停顿了片刻,然后作出了回答。她的手正贴在自己的书包上。 放在里面的,是一个有着花纹封口的浅桃色信封。 封口已经被撕开,可以看出里面的信件曾经被拿过出来的迹象。 那就是在十二月二十四日的圣诞平安夜,由夏娜跟吉田一美进行决战以各自在约定的地方等侯少年的方式的时候,被少年寄回来的、所谓的情信。 作为结果,少年消失了,而记载了少年名字的信。却寄了回来。 这恐怕可以说是无法解释的事情了。 正如夏娜所说,作为寄宿了宝具的火炬密斯提斯而存在的他,已经从以母亲为首的周围人们的记忆中完全消失。也没有留下任何存在的痕迹。 记得他的人,就只有身为火雾战士的夏娜等人,还有长期跟她们打交道的、极少数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的好友们而已。这是被啃食的人类的替代品、存在的残渣火炬消失时产生的极其普通的现象。 可是,只有这封信的收信人名字还残留在这里。 而且,还被送回到了少女们的手里。 假设[化装舞会]夺取了零时迷子,那么他们肯定不会对只是个容器的密斯提斯的私人事情有所顾虑。到底是谁,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在众多痕迹中挑中了这封信,而且还送了回来呢?还是说,在这种行为中隐藏着什么奸诈的陷阱? 越是这样想,越是这样怀疑,谜团的空虚感就不断扩展开来。 可是夏娜反而把这个谜团作为一个答案接受了下来。 这封信就是希望。 正因为那时侯受到的冲击无比巨大,她就更坚决地相信着这一点。 在圣诞节的平安夜,被丧失的寒意所侵袭,抱着吉田一美飞上了白雪飘飘的空中,落在坂井家的阳台上。再看向他的房间却发现房间里已经变得一片空白。那时侯自己所感受到的巨大冲击 信件是在第二天被送回来的。 如果说这是让自己这方误以为他依然生存,以达到搅乱作战的目的的话,他们应该是不会只在信件上留下一点痕迹就马虎了事的。要不就全部痕迹都留下来,或者让他自己把书信带回来,应该会做到这个程度吧。 所以,她坚决相信着。 这封信就是希望。 他根本就没有消失。 (不过,这个,是是怎么回事呢?) 面对拿着返送回来的信而几乎陷入混乱的吉田一美,夏娜也是这样对她说的。 她说,少年的失踪,是因为敌人发现了他有某种利用价值。只是被掳走了而已。 (可是、可是,夏娜。) 她还说,他并不是一个会眼睁睁地看着被人消灭的少年,这一点我们比谁都更清楚。 如果只有一个人的话,她自身头脑中的冷静部分一定会对这种过低的可能性进行否定吧。 (这封信就是证明?) 可是如果两个人的话,跟怀抱着同样思念的情敌一起的话,就可以相信了。 吉田一美听她这么说,才终于摆脱了茫然和困惑,流出了眼泪。 (嗯我也相信夏娜。) 夏娜并没有哭。她已经决定了,要哭的话就等跟少年重逢的时候再哭。 现在她的顽强意志,已经有如河堤般的坚固,抵挡着从心底进涌 而出的感情激流。 威尔艾米娜对心爱的少女露出的坚强表情产生了似曾相识的感觉。然而,她依然努力保持着冷静的口吻,对事实进行确认: 这么说。不正常的迹象,看来就只限于那封信是也。 奇怪现象。 夏娜向蒂雅玛特点了点头。从她的胸口中,传出了亚拉斯特尔的问话: 今天的信件,有没有什么关于[化装舞会]的新情报? 很可惜,送来的文件依然是以外界宿袭击的零碎情报为主,跟零时迷子相关的情报,却没多少。 是吗。 说完。夏娜就站了起来。 接下来的行动已经成惯例了。 换了衣服洗个澡之后,就跟威尔艾米娜一起展开情报的整理工作。直到午夜。到了午夜时分,就到玛琼琳那里,在不影响体力的前提下努力进行锻炼。接着,最后就是在御崎市转一圈,确认是否有异常情况。到了黎明时分就在坂井家开始早晨锻炼。 火雾战士并不需要睡眠。 因此。从肉体机能来说,这完全是可能做到的行为。 但是,这种不停不歇的生活,在身为人类时的记忆和习惯的影响下,却隐含着使神经陷入超负荷状态的危险。即使是超人,也是需要精神休息的。 即使明知道这一点,夏娜也依然毫不犹豫地这样做了。 无论是亚拉斯特尔、威尔艾米娜还是蒂雅玛特,也都没有加以阻止。 因为他们三人都从少女的身上感觉到某种危险性,要是不让她干点什么的话,恐怕就会坏掉。于是。这种生活在正月过后也一直延续了下来。 威尔艾米娜注视着少女的背影,心里非常矛盾。 (那个情报,是不是该告诉她呢?) 实际上.她手里掌握着一个足以推动少女的停滞状态、或者说是相当于突破口的情报。不过那纯粹只是一种可能性,要真正实行起来也只会演变成漫无目的的作业。而且即使真的那样做,最后也不得不进行一场毫无胜算的战斗就是这样的一个情报。 这个情报,就源于数百年前由髓之楼阁戈比达说出的一句话。 (可不能随便让我的天道宫和星黎殿互相靠近) 这位迷上了艺术的红世魔王。跟多个人类一起创造了世上最大的两个宝具。那就是移动城寨天道宫和移动要塞星黎殿了。 对啃食人类感到厌倦的他跟[化装舞会]断绝了关系。作为代价,他把星黎殿送给了贝露佩欧露,然后把另一方的天道宫作为自己的隐居地。 这样一来,星黎殿就成了[化装舞会]的根据地,而之后的天道宫则成了威尔艾米娜、亚拉斯特尔和另一个魔王培育新的炎发灼眼的杀手的巨大摇篮(如今沉没在海中)。 刚才的那句话,是威尔艾米娜和并肩作战的战友一起去借用那移动城寨的时候听戈比达说的。实际上,在成功把天道宫借过来之后,她们也遵从了那句话,在一定程度上绕过星黎殿的移动路线,然后再前往目的地。 而到了现在 那句话却作为完全不同意义的关键词被回忆了起来。 (可是,如果转告她的话,就肯定会发生暴走。) 威尔艾米娜内心也承认,少女和少年之间的牢固关系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虽然她是非常不想去承认的。亚拉斯特尔明明听说了那句话,却至今也没有告诉她。这毫无疑问是因为他也怀抱着同样的悬念吧。 (到底该在什么样的状况下向她说明才好呢?) 关于那个时期,还是必须另外进行协商她如此想道。 总之,现在她就只能注视着那慢慢合上的房门。 走进房间的夏娜 ! 察觉到自己桌子上正放着一个小包裹。内心的欢喜和不安交混在一起,她尽量不把这一切表露在声音中,向自己的胸口征求许可: 亚拉斯特尔。 唔。 得到了简短的回答后,她就把吊坠克库特斯塞到了经过整理的干净床铺的枕头下面。这是威尔艾米娜在再次一起生活之后教会她的、收到送给自己的邮件和包裹时的约定事项。 是佐菲寄来的 特意指名寄给她的信件或者小包裹,除了仅有的几次例外,基本上都可以肯定是佐菲.萨伯莉淑寄来的。在大多数情况下,那都是她接到了夏娜的信件后发出的回信。 对夏娜来说,这个作为身经百战的勇者而为世人所知的大胆妈妈,也是师傅之一。在离开作为故乡的移动城寨天道宫自立之后,她曾经跟随着她一起旅行,学习了最低限度的社会常识。 虽然只是很短暂的时间,但是对仅仅强化了作为战士的方面、在身为少女的意识上过于纯洁和毫无防备的炎发灼眼的杀手来说,在把她的外观整理成能见人的程度这个意义上,佐菲可以说是给了她相当大的影响。 即使在分别数年之后,夏娜也还是很喜欢这个威势十足、性格中兼备了温和与激烈的特征、偶尔甚至表露出某种稚气的修女。因此,在御崎市和威尔艾米娜同住、开始跟外界宿进行联络的时候,夏娜偶尔会很自然地给她发去传言般的简短信件。 这种交流变得频繁起来,是从佐菲固定居住在某个地方开始的也就是她作为指导者被邀请前往平息外界宿的混乱之后的事。内容跟至今为止一样夏娜发出简洁明了的传言,而佐菲则对其作出细致人微的回答。 可是,这次却不一样。 至少是夏娜的这方跟以前不一样了。 坐到椅子上的夏娜,从抽屉里拿出了剪刀,解开了包裹。 把包裹在外的封纸解开后,里面就散发出一阵香醇的曲奇饼味道。知道夏娜最喜欢吃甜东西的佐菲,偶尔会把自己喜欢的点心类食品寄送到夏娜的手上。 如果是平时的话。夏娜都会遵循先打开食物包裹、一边品尝美味一边读信这样一种(稍微有点举止不端)的习惯,不过这一次,那些都已经变成次要的东西了。 她拿起了放在曲奇饼盒上的信,迅速撕开了封口。 把信纸拿出来一看。分量果然比平常那种以季节性问候语开头的几张信纸要多出一些。上面是以流水般的笔迹写成的英文(她一旦写起信来,就会不自觉地在里面混入各种法语、拉丁语之类的词汇,不过对曾经学习过这些语言的夏娜来说并没有任何问题),第一张信纸开头首先是写到工作比之前要稍微容易做了一点,还开玩笑地说最好让夏娜和其他两人都来帮她的忙。然后就是对夏娜提出的关于组织改革和统制的建议进行成果和评价的叙述。 夏娜一边读,一边自然地点着头。 嗯。 能否依照理论采取行动、以及在执行中能实现和没能实现的事项有条不紊地写在上面的都是这些纯粹的事实。其中偶尔混入的注解,则是赋予佐菲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才智过人的智慧者拂之雷剑建御雷之神的见解和分析。 嗯。 夏娜也同样将其好好读完,铭记在心中。 然后,信纸的下面部分就空出了一大片空白。 新开一张信纸来写的另一个话题。 那就是对夏娜来说最关键的事情。 也就是对这次事件报告的回答。 当然,夏娜当时并没有带着感情来写。只是将近一年来在这个城市里发生的事和这次的事件作为一系列的事实,以自己的角度写了出来。仅此而已。 可是如果是佐菲的话。如果是那个曾经教育过自己的女杰的话,也许应该会察觉到一些什么吧?夏娜当时就怀抱着这样一种类似撒娇似的期待。明知道这是自己的精神开始 出现衰弱和疲惫迹象的证明不,是正因为知道才这么做的。 对这种并没有以征求意见和求助的方式写下的信件作出的回答,记载在最后一张纸上的文字 欺骗自己就到此为止。把你和你自己合二为一的时刻已经来临了。 就只有这么朴素简单的两句话。 欺骗自己? 被写在另一张纸上的,明显是作为对自己烦恼的回答而写上的两句话。 可是。却仿佛完全没有具体性可言、仿佛谜语一样扑朔迷离的两句话。 我和我自己? 夏娜放下信纸思考了起来。然而,她不仅得不出答案,就连文字所表达的内容也无法理解。以实质性为根本原则的她,最不擅长就是这些抽象性的思维和观念论。仿佛难以忍受这种过于沉重的苦恼一般,她把身体靠在了桌子上。 (我,明明就是我啊。) 夏娜在眼前轻轻翻动了一下手掌。夜笠在袖子前端出现了一瞬间,然后马上就消失了。这时候,她手掌上放着一个小盒子。 那是一个贴着彩色印花纸的藤篮是她的秘密小盒。 对自己的事感到烦恼的时侯,她就会习惯性地把这个放在手掌上摆弄。 (信里写的都是想不明白的话。) 她一边想一边叹了口气。 这里本来也放着一封信。不过现在已经消失了。 对发信人来说,那封信就只是那种程度的东西,恐怕连写过这封信的事也忘记了吧。可是。夏娜却还依然记得。正因为已经消失,所以她更努力地让自己记得更鲜明,绝不忘记。 佐菲的信,会不会也是对那已消失的东西的思念作出的一个回答呢? (不知道但是。) 就算佐菲现在就在这里。她恐怕也不会把文字中的含义告诉自己吧。她在察觉到自己烦恼的前提下,只作出了两句话的回答。这也就意味着她是想告诉自己,她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大胆妈妈的温柔也不是没有限度的。 夏娜把玩着手上的小盒子 (应该去问谁好呢。) 想到这里,又马上放弃了。 最贴近身边的人可以说是亚拉斯特尔了,不过向他提出跟人类的生存方式相关的问题,总感觉不太符合道理。而且,面对既是父亲也是兄长、既是师傅也是朋友的他,如果把少女的内心赤裸裸地暴露出来的话,也实在太难为情了。 另外,威尔艾米娜在这次的事情里也处于一种微妙的立场。对于那位失踪的少年,使得身为完美火雾战士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发生变质的事态,她作为养育者的一员,一直怀抱着很强烈的不满。作为对自己进行心情整理的人选,她应该是最不适宜的一个了吧。 跟自己同样情绪低落的吉田一美,以及身为普通人、对这个世界的真相毫不知情的坂井千草和绪方真竹,也是没办法说出来的。 (商量) 夏娜忽然从绪方的事情联想了起来。 只有一个人,是应该非常适合做这一类事情的人。 虽然有这样的一个人。但是找那个人商量却令夏娜感到有所踌躇。 即使从自尊心来说,也会觉得相当不爽。 然而即使如此,现在她也不觉得能找到其他更适合的人选。 她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握紧了小盒子。 (就只有那么做了。) 少女仿佛认命似的作出了决断。 吉田一美在这两个星期里,都一直在努力让自己保持内心平静。即使面临着少年失踪对以少年的稳固思念为支柱的她来说简直等同于丧失了中核的严重事态,她还是这样做了。 在圣诞平安夜的晚上,夏娜带着她去看了少年那空空如也的房间。她就连眼泪都流不出来,整个人都茫然自失了。到了第二天,她接到寄送回来的信,然后就不顾一切地跑到了坂井家去。可是她的期待却彻底被粉碎,坂井千草只是把她作为夏娜的朋友迎进了家门。 他消失了,不会再次回来这种无情的现象,偏偏就是被曾经对自己和他的关系提出过各种建议的女性摆在面前,吉田几乎快要丧失自我了。 在被那样的冲击所压倒的她面前,夏娜却道出了被寄返到各自手上的信件的意义,以及蕴藏在其中的小小希望。她到这时候才终于哭了出来,而夏娜则没有哭。 经历了这一连串的巨大冲击后,她总算恢复了平静。 那种平静,就好像凭着思念的力量把激烈起伏的感情强行抑制下来一样。 这种姿态,无论是在年末对少年失踪的问题进行商讨的时候,还是正月在家里茫然度日的时侯,甚至是今天回到久违的学校看见没有他在的教室,也都没有改变过。 可是现在 不知不觉地走进厨房, 不知不觉地打开橱柜, 不知不觉地把东西拿出来 () 然后终于察觉到自己手上拿的东西出现了误差的时候。她崩溃了。 () 从明天开始就要正常上课了。 她正为此而准备便当。 这已经是形成习惯的行为了。 现在他已经不在 (!!) 在察觉到便当饭盒根本不需要两个的时侯,她崩溃了。 她突然感觉到一阵流泪的冲动,勉强做到了身后的椅子上。 紧紧抓住由夏娜带来的一丝希望,她好不容易地忍耐了下来。 这时候,她看见了放在彩色塑料柜里的料理书。 本来就很喜欢的料理,在得到为他而做这个名目之后,就变得更喜欢了。即使是不擅长的料理、从没做过的料理、或是没听说过的料理,她都开始变得有积极挑战的勇气。结果,书上记载的一大堆料理,她都几乎全部做过了。为了跟他进行说明,对料理本身也做过各种了解和学习。 大家还曾经在这个地方为自己开过生日会,自己则以料理招待他们。包括弟弟在内的大家都以各自的方式回报了自己,最后还一起照了照片。以他当新郎、自己当新娘的姿态,收纳在照片之中。那张照片,现在却变成了众人包围在身旁空出了一个位置的新娘,这样一个不自然的光景。 置身于他曾经存在过的光景中,更让自己鲜明地感觉到他已经不在的现实。同时,就像反作用一样,把那段不会再有的日子、曾经快乐过的记忆,都一一从心底里唤醒。 跟上学回校的他打招呼,讨论作业问题,帮忙做值日生的工作,或者反过来受到他的帮忙,为了一些稀松平常的事而一起欢笑,听他说自己做的便当很好吃,对菜式进行说明,被人拿这个开玩笑而感到羞耻,在移动到其他教室上课的时候听他向自己打招呼,在放学后满怀紧张地向他搭话,在雨天互相借用雨伞,也曾经到过许多地方,无论是第一次约会、下一次约会、还是围绕他展开的冲突、甚至是艰苦的跟使徒之间的战斗 仿佛逃避一般逐渐向过去倾斜的内心流向,突然间 (没有消失) 却被一句坚强的、算不上呐喊的叫唤声所打断。 (没有消失,绝对) 在收到寄回来的信后、在坂井家遇到的夏娜发出的呼唤声。 (如果真的消失的话,这个是不会被寄回来的) 那是勉强在道理上能说得通的、一个微不足道的事实。 (对,只要这个依然在我手上,我就会相信) 这句夏娜向自己说出的誓约之言,吉田也在心中重复着。 (相信。) 现在的她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一点了。 可是, 只要自己这样做的话,就能让可以做到其他事情的夏娜能够让也许能把握住线索的夏娜能够让也许能把他救出来的夏娜能够让她的心变得更坚强,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只有这种自觉和自信,是身为情敌、同时也身为朋友的自己确实拥有的。 虽然还无法从椅子上站起来,但是她却坚定地抬起了脸。 (我也会) 在心胸之中,思念和恋爱的力量依然在熊熊燃烧。 作为证明,她的脖子上还挂着那个东西。 硬币大小的、纵横长度相等的希腊十字架。 由一位红世魔王托付在她手里的吊坠希拉达那是对现在的她来说,要求付出最大代价的、成为自己为协助夏娜她们而使用的唯一力量的宝具。 (我要一直拿着它。) 并不是作为留念,也不是作为回忆,而是作为相信他生存的证明同时也作为一个觉悟只要是为了救他有必要这样做,她就会毫不犹豫地使用它的觉悟把它拿在手里,一直拿着它。 (求求你,一定要活着。) 吉田紧握着吊坠,祈愿着从这里能把声音传递到他心中。 这也是现在的吉田能对他做到的一件事。 (仅仅是这样,就足够了。) 祈祷所具备的意义,少女并不知道。 深夜里.在凛冽寒风吹刮着四周的佐藤家。 在占据了这座宽敞居屋一角的、隆冬中的日本式庭院里,正笼罩着封绝。 这里是夏娜提出要求,威尔艾米娜不断加以说服,玛琼琳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的,由火雾战士们进行的夜间锻炼场地。这两个星期来,她们延续了少年还在御崎市时的习惯,在午夜零时前进行锻炼。 以选择不用特意外出的佐藤家庭院为场地,由威尔艾米娜设置封绝为条件,威名赫赫的自在师亲自对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传授自在法的诀窍。 所以在这个地方,有着看似三人实质六人的火雾战士们的身影,而明天将要前往外界宿的佐藤也作为旁观者出现。自从这次锻炼开始之后,他就不管自己能不能帮上忙,一直都在旁边观看。据说这是他不打算放弃任何能接触到这个世界的真相的机会的决心体现。 对此,夏娜和威尔艾米娜则以如果不妨碍锻炼的话为前提而作出默许,玛琼琳和马可西亚斯也因为心中另有想法而什么都没说,就这样由得他了。 而佐藤则站在葫芦形的大池塘边上 呜噢! 面对那烧灼着双眸出现在眼前的威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横跨池塘的石桥中央,夏娜正伸出左手,径直举向天空。 呼 从她嘴里吐出来的,是平静安稳的气息。 头顶上,炽红色的火粉就如逆卷的雪花一般从她伸出来的手中飞舞而起。那星星点点的光辉,在闪耀着炎发灼眼的少女头顶上形成了漩涡。倒映在水面上的火粉,逐渐形成了统一的流向,开始呈现出淡薄的物体轮廓。 那是全长几乎有二十米的火焰手臂。 在佐藤的身边,披着豪华的毛皮大衣的玛琼琳点头沉吟道: 已经大体上成形了呢。 哈哈!好像已经连精神集中的准备时间也不需要了嘛,小姑娘。 挂在她右腋下的神器格利摩尔晃动了起来,马可西亚斯发出了欢呼声。 但是 还不行。 夏娜以一句话就否定了自己的成果。 我希望在维持着这个大小的前提下,获得能随意到处挥动的安定性。 瞬间,她沉下了腰,向旁边挥出了手刀。 依循着她的动作,卷着漩涡的炽红色巨臂也在庭院的地面上掠过。整条巨臂比她神速的动作稍微迟缓了一拍,如同在台风中的大树一样稍微弯曲了一下。 哇啊!? 佐藤在事后才发现自己发出了没出息的悲鸣,以及完全无法对这种动作作出反应,还有手臂向着对自己毫无影响的方向挥出的事实,不由得脸红起来。 当然,他的心中已经没有了自己不如她们这种负面性的悔恨感。只有自己还不成熟的正面认识,深深印在他的心中。 (好厉害) 定睛一看,在巨臂掠过之后的草坪、树枝和石头表面上。明明经过暴风雪般的炽红火粉的洗礼,却没有出现任何焦痕和残留火星的碎片。 (明明被那么厉害的火粉熏烤过啊恐怕那个应该不是眼睛看到的火焰,而是作为物体握在手里,并且能够作为打击力使用的实体化的东西吧。) 可是,身为使用者的少女,却似乎不能容忍那细微的迟延和程度很低的弯曲。 要毫无误差地使用的话,最多就只能保持现在的一半大小。如果要发挥充分的破坏力的话.就必须收束得更小了。 所以你就认为这样不行吗? 佐藤正确地推测到了她的想法。 夏娜轻轻点了点头,怀着坚强的觉悟回答道: 嗯,要变得更强才行。为了能应付任何事情。 ! 少女并没有察觉到少年的感叹,再次举起了手臂,解除了火焰的轮廓。 炽红的火粉就像吹雪般飞舞散开。这种只以火粉形成轮廓的方式,是她为了避免在锻炼中使用全力而作出的最大努力。 玛琼琳接受监督锻炼的要求时提出的条件.其中有这样的一项:力量消耗一旦超过能马上恢复的程度,就必须马上结束锻炼,判断权也在玛琼琳的手上。对随时身在战场、不能解除临战态势的火雾战士来说,多余的消耗自然是应该极力避免的。 尽管如此,因为自在法是完全依靠实际感觉来领悟的技能,所以夏娜也必须不断反复尝试。在学习细致技术的同时,反复进行控制火粉的演练,其他的两人则在适当时候以坚毅和实际示范加以控制之所以采取了这样的形式,也都是因为那些原因。 即使是现在,悼文吟诵人也是 之所以会弯曲,就是自身感觉没能跟上其体积大小的证据啦。只要对巨大化的自己抱有明确的认识,那么这种误差是应该可以消除的。 唔,说白了就是尽量多用尽快习惯啦,嘻嘻嘻! 正在以软硬兼施的声音进行督促和鼓励。 夏娜再次点头,然后又一次举起手形成巨臂的轮廓。 身为火雾战士只有数年经验的她.以这几个月的定居生活为契机,利用不会消耗燃料的燃料罐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少年。一直在寻找着活用自身力量的方法。在实战中展现出来的炽红双翼、以火焰形成的大太刀,以及现在也于锻炼中不断尝试的火焰巨臂,也都是在这几个月里摸索出来的巨大成果。 本来,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所拥有的力量,就是掌管审判和断罪的天罚神的权能本身也就是为了歼灭对手而存在的力量,以及火焰。 这样的力量。如果只是随便使出来的话,看起来就跟其他火雾战士怀着破坏的意志生成的火焰弹之类的没有任何区别。如果要发挥出其本身固有力量的话,就必须掌握更高度的、经过精雕细琢的技能才行。 在这里专门负责设置封绝的威尔艾米娜,抬头注视着手臂,不经意地说道: 干脆先定下名称,以此协助明确意识的形成,这样如何是也? 爱念必至。 蒂雅玛特也照例对搭档的说法进行了补充。 亚拉斯特尔先于契约者作出了回答: 嗯虽然是个不错的想法。不过包括名称在内,这都应该由本人来决定。 名称? 夏娜一时楞住,又把火焰巨臂驱散了。 第二章 行动开始 经济发展迅猛的中国上海市。 在往北突起、在河口附近跟长江汇合的黄浦江西岸,有一个繁华的街角。 这里是前身为列强诸国租界的河岸之街,通称为外滩。 这个地方本来担任着市中心的职能,但是近年来这种职能已经被转移到东岸的浦东新区。这个地方就被有意保留了从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纪初的西洋建筑林立的旧态,逐渐演变成一个观光地带。 如今,这个时代样式各异的建筑交混在一起的现代街区,正在燃烧。 不仅如此,整片建筑物都被打碎、倒塌,被彻底破坏,呈现出一片惨状。 同时,被卷入其中的人们却只是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以浅黄色的火线、在包括对岸的宽广区域在内的市中心描绘出来的奇怪纹章,还有天上出现的、遮蔽夜空的彩霞色半球体这样的光景,就足以说明如今的状况了。那是会令红世相关者以外的存在全部停止活动的因果独立空间封绝。 在各处的惨状中,除了燃烧着火焰和倒塌之外,却没有出现任何动静。 这种凄惨局面,是高潮已过、迎来终结时刻的伤痕。 只有穿过火焰踏着瓦砾前进的几个影子。 还有被浓烟所遮挡、隔着阳炎而变得模糊的天空中盘旋的几个影子。 另外,还有秩序整然地排好队列,团团包围住一个街区的几千个影子。 其对象物。则是仿佛要隐葳自身一般,横向显得纤细,纵向却相当深长的一座artdeco样式的建筑物。 那就是跟北京和香港相并列的、位于中国沿岸部的火雾战士一大据点。 也就是上海外界宿总本部。 在那历经了近百年的岁月、其姿态也呈现出某种威严风格的石壁里面。 一个老人正拖着沉重的脚步,沿着通往地下的坚固铁制阶梯往上登。穿在他身上的,是一件一看就知道是优质布料做成的西装。在那西装胸前的口袋里,放着一张描绘有古老纹样、并散发出光芒的符咒。这就是他作为原本在封绝中无法行动的人类的证明。 他走出来的地方,是一楼的大厅。这里是从正门那边的意大利饭店穿过新旧的三道安全关口才能进入的、极度隐蔽的一个区间。这种设有中二层旋转走廊的豪华宫殿样式。是过去曾经以这里作为根据地的洪帮(秘密结社)留下的特色。 在那个大厅的中央,一位环抱着双手的女性正背对着他在那里等候。 虽然身材并不高大,但却充满力量感的纤细身体线条,即使透过那合身的西服也可以看得出来。扎在夹克上勒紧腰部的红梅色腰带,以及系在那里的华美直剑,在从地下吹来的风中轻轻摇曳,隐约宣示出女性并不是绘画中的存在这个事实。 女性没有回头,只是注视着大厅的正面敌人发起进攻的正门方位,以高调而通透的声音问道: 地下已经堵住了吗? 她没有问只有你一个吗这种问题。战斗的经过,她已经凭气息察觉到了。从地下走上来的老人,就是最后的幸存者,这一点她也早就知道。 老人一边慢慢向她走近,一边回答道: 是的,范勋大人以最后的力量击崩了地基岩层之后,敌人也沉默了。在大势已定的现在,恐怕对方已经不会以牺牲为前提再次突入了吧。在那种状况下,大家好不容易才能把敌人推回去对了对了,入侵路线,果然是从地下变电站(变电所)延伸出来的整备通道。 是吗。我一时忘记了,毕竟从地下通道发起进攻是攻城的基本做法。或者说是我没看穿使徒也会使用这样的手段,是我的大意。虽说是内外呼应的突袭。但是没想到作为最终定胜负的笼城战,竟然会这么容易被击破。而且还是在长期作为根据地的总本部实在是丢脸之极的事。 作为掌握这场大战的所有兵权的讨伐者,女性以苦涩的口吻说出了充满悔恨话语。 以上海市街道为舞台展开的火雾战士与红世使徒的一大会战,由于双方势力都以同等人数展开作战,所以一般来说,都应该认为守护根据地的讨伐者方占有利地位,而从远处发起进攻的使徒方则处于不利地位这应该可以说是常识了。而且讨伐者方还是在准备齐全的情况下发起迎击,优势就更明显了。 可是结果却是现在这样子。 在开战的同时涌入上海的使徒们,凭着无间断攻击、熟练的部队配合行动、旺盛的战意和巧妙的策略,在不到一晚的时间就把讨伐者们的阵势彻底摧垮了。 怀着起死回生的期待展开的总本部笼城战,也因为受到地下的偷袭而阵脚全乱,已经无法实现原来的目标了。尽管残存的讨伐者勇敢地对逐渐缩窄的包围网发起突击,但是在骚乱之中也相继断绝了气息,对地下的反攻作战虽然也抵挡住了目前的入侵,但幸存者就只有老人一个。 这真是一场完全的败仗,简直是一败涂地了。 老人不仅仅是以声音,同时还以动作来表达了谢罪之意。 不,不知道的话是无法防备的在地下设施展开新的扩建工程时,果然还是应该请各位讨伐者们到场见证。这是我们傀轮会的过失。 没有,毕竟这百年来的世事杂务,我们也全盘推给了傀轮会的长老们和其他人类成员们。事到如今如果对那种事加以责备的话,那也太自以为是了。 从说话的女性腰间,系在腰带上的剑中 项辛,琐事暂且莫提。给你下达的命令办得如何了? 传出了一个以古老的说话方式讲话的男性声音。正是为了提出这个问题,她们才没有出击,一直守在这个附有阶梯的大厅里。 被唤作项辛的老人,把身体稍微向前弯曲,复命道: 请您放心,帝鸿大人。因为封绝的范围相当大,所以到构成结束为止还有一点空余时间。根据发现者的报告,秘密区域的爆破开关,已经以启动状态静止在那里了。在封绝被解开的数秒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会像凋零的花朵一样烟消云散。 哈哈哈女性心情畅快地笑了起来。 虽然至今为止的袭击事件中没有被夺走情报机器的形迹.但是我们也没必要好好给他们留下来嘛。就让我们来尽量给他们找一些麻烦吧。 项辛终于走到了女性的身旁,注视着她的侧脸笑道: 是的。不过 ? 竟然真的迎来了不得不使用那荒唐的自爆装置的时刻,我真的做梦也没想到啊。 啊啊,的确是。 女性又笑了起来。 注视着那跟相识时毫无改变的、作为战士却显得过于美丽玲珑的笑容,项辛仿佛感到很耀眼似的眯起了眼睛。然后,他又对自己令她陷入了当前困境的事感到悔恨。 实在非常抱歉,帝鸿大人,虞轩大人。 听了他这句话,火雾战士虞轩也并没有在姿势和视线中表露出任何动摇。她只是轻声地问道: 嗯? 暂时离开上海市中心.在接到大动员命令之前潜伏在后备分部待机没有听从萨伯莉淑女士的这个训令,反而集中周围的战斗力来迎击敌军作出这个决断的。正是我们傀轮会 听到他的忏悔之言的虞轩,也还是没有动摇。 从中国到东南亚一带的外界宿.采取的是以跟其他地域比如指导异能者.火雾战士的幕僚团库贝利克的交响乐等外界宿有着不同性质的、仅由人类构成的结社傀轮会为最高指导者的传统体制。 当然.因为毕竟是以火雾战士的情报交换和支援为目的,所以也采取了共同运营的形式,但是讨伐者们基于其出身的关系,基本上都是四处流浪的人,很少会 有人固守在组织里。由于也没有出现像多雷尔那样的异才,在这个地域里,由土生土长的人类(最高干部被唤作长老)来决定组织的活动方针的倾向更为强烈。 这个体制,如果是平时的话,也应该是可以顺利运作的。可是最近在陷入了常人无法察觉的动乱外界宿主导部的消灭,以及重要据点的沦陷的形势之下,他们结果就成为了打乱步调的一大派系。 当然,傀轮会也有他们的道理。 在疏于世事、或者彻底无视的人不在少数的火雾战士中,例外地具备了这种感性的愁梦之吹手多雷尔.库贝利克,却因为遭受了意外袭击而死去。之后,在主导世界外界宿的欧洲就发生了内部的讨伐者和人类争夺主导权的骚动。 作为必然的结果,在情报交流和联络上就发生了误报和停滞之类的实务性问题,状况不断恶化。而作为这种弊端的受害者的东亚方面,就开始增强警惕,避免被卷入欧洲的权力斗争之中。事实上,由人类和讨伐者双方向傀轮会及其旗下的人员谋求协助的各种大大小小的事件也多得数不胜数。 他们亲眼目睹了给本来的职务带来巨大障碍的这种本末倒置的局面,从而使得对欧洲的不信任感提升到了极点,也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 没过多久,察觉到内部争斗的愚蠢性的欧洲主导部,请来了大战的英雄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以此收拾眼前的混乱。但是,这个选择结果却令事态陷入更为复杂的局面,同时还导致了某个破绽的发生。也不能说这是一种讽刺性的结果。因为这是至今为止的愚蠢行为所导致的理所当然的破绽。 某一天,以佐菲为首的讨伐者们从欧洲向全世界发布了建立新的临战态势的通告。那是包含着向各外界宿和讨伐者们寻求协助的强烈意向的一句话。这是以应对作为事变起因的主要外界宿遇袭事件为目的、在原则上完全无可厚非的、十分正当的要求。 可是傀轮会却因为之前的事情,无法从正面去理解这个要求。不仅如此,他们甚至把这种强化中枢指导力的行动,看作是拉拢关系的延长线上的假仁假义,甚至认为这是欧洲对自己的传统组织体制的不当介入,谋求扩大自身影响力的谋略。 隶属于这个地域、或者经常到访此地的讨伐者们。当然也提出过在非常时刻应该提供协助、欧洲并没有值得担心的野心等等异议,但是傀轮会的长老们却以别的形式接受了欧洲的命令,并通过行动作出回应。 也就是说,在他们管辖的东亚区域内,独自布下捕获神秘袭击者的天罗地网,将其吸引过来一网打尽采取了这种独断的作战行动。 作为诱敌用的目标、用来掉大鱼的诱饵,他们挑选了便于集中和收容讨伐者的重要据点北京、上海和香港三个地方。 就这样,他们在广阔的中国布下了索敌情报网,并在同一时刻完成了绝妙的诱导和军势的集结,那种步调几乎可以称之为艺术了。在各地展开小规模的遭遇战,通过拟态的败走和胜利封锁前进路线以锁定敌人本队的位置。然后在预期的目的地.上海,动员起管区内几乎全体火雾战士的力量,对敌人发起迎击。 他们统领东亚外界宿的傀轮会,以及执掌军势的指挥权、与在麾下听令行动的火雾战士们的优秀性。即使从这次超越了数世纪的大规模作战行动(虽说也得到了现代文明的助力)展开得有条不紊的状况看来也非常明显。 只是,他们有两个误算。 第一个,他们集中击破的意图,完全正中敌人的下怀。 第二个,在最关键的以上海一带为舞台展开的决战中,他们完全败北了。 在欧洲无法知晓的期间,置身于东亚的强力讨伐者们,都几乎被一网打尽了。 不知从远处还是近处断断续续传来的建筑物崩塌的响声,使大厅产生了微弱的震动感。 在产生灭亡的实感的同时,项辛继续进行着忏悔。 虽说对欧洲怀有不信任的心态,但是对于让讨伐者方掌握主导权的抗拒感、以及光凭着我们夺取成功的野心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对于傀轮会的决定,同时也对虞轩大人和季重大人绝 对不会反对这一点抱有依赖 够了。 绑在剑上的带子轻轻飘动,帝鸿打断了他的声音。 别代替我们进行辩解了,项辛。实在令人羞愧。 的确如此。尽管倾尽智略布阵,却被敌人戳中了大意的弱点,最后败北。这样不就足够了吗? 正因为是在命将终结之时,虞轩更以凛然的口吻说道。 就是因为她这样,自己才会这样倾心于她啊重新想起这一点的老人,轻松地笑了起来。 的确是呢。勉强承受着压力。在战前成功让其他的长老们退却到上海总本部之外的地方仅仅是做到了这一点,我们也应该感到高兴啦。 本来。我倒是很希望让你退却出去的。 依然面向前方的虞轩,在声音中蕴含着某种异样的感情。 这次就轮到项辛一笑置之了。 我可不会把留在您身边的位置让给别人的。而且本部里也有讨伐者们不懂得使用的装置更重要的是,正因为您在这里,所以我也在。这样不就足够了吗? 你这家伙。 帝鸿这么一说,虞轩也终于低头笑了起来。 从红颜少年时就开始犯上的这个坏习惯那不知收敛的嘴巴,结果到最后还是没治好啊。 最后的话,我还是希望您能以美少年来称呼我呢。 项辛以一如既往的不知收敛的嘴巴回答道。 一阵大笑之后,虞轩又再次把脸转向前方。 地下的战况,也差不多传到敌方阵营那边去了吧。我要去了。 在她的表情中,凝聚着决死的力量和气势。 请您尽情大显身手。 跟他说出的话相反,项辛挡在了虞轩的面前。 老人想起了在半个多世纪前跟她邂逅时的情景。 当时既无知又有勇无谋的少年项辛,对徘徊在贫民街的她那不合时宜的盛装、更重要的是对那无所畏惧的强者正好就像现在这样的容颜,怀抱着不值一提的反感和妒忌,然后企图以暴力加以发泄,挡在了她的面前。 结果自不用说仅仅是一击他就被拳头击中面部中央位置,整个人飞了出去。 那时候的灼热感和血腥味不断扩散的感觉,至今也能鲜明地回想起来。 为了让她以同样的行为送自己上路,他闭上了双眼。 毕竟已经相识这么多年了,即使只是做出这种举动,她也应该能领悟个中意义。 突围逃走自然是不可能的事(被敌人用于入侵的、通往变电站的整备通道,本来应该是作为秘密退却路线发挥机能的)。即使就这样留下来,也只会被战斗中崩塌下来的建筑物压成肉酱,或者被使徒啃食而死。既然如此,他能选择的道路就只有一条。 然而 !? 跟本来做好准备去迎接的感觉完全相反的触感,从嘴唇那里传来了。 在惊讶得瞪大了双眼的他的视野中,看到的是近在眼前的虞轩的笑容。 由于无比激动而一时愣住的脑袋,被瞬间闪过的利剑一下子砍飞了。 笨蛋,干嘛以这种表情来死啊? 面对滚落在地上的脑袋深爱过自己的男人,虞轩说出了道别的话语。 出采了~! 发出叫喊声的蜘蛛立刻被一刀两断。 冲破飞散的火粉,虞轩沿着上海外界宿那artdeco样式的气派外壁一直向着正上方奔去。 挡在她前方的蝙蝠男、西洋甲胄和三 头骷髅 是单骑!立即讨伐! 别让她逃了! 是大将首级啊! 各自都在发出叫唤声的下一瞬间,分别遭到了二、二、三的神速刀法攻击,化作了细长的条状物。 在虞轩挥剑砍出的期间,大量敌影在林立于外滩的高楼下和屋顶上蠢蠢欲动的光景也同时掠过了眼帘。 (明明是在现代,也亏他们能集中到这么多的兵力。) 面对从正面打碎墙壁出现的、脑袋形如金锤的铁块状怪物,虞轩积聚了半秒的气力,一剑将其胴体横砍成上下两边。她躲开了那往下掉的巨大身躯继续前进,最后看到的是煤烟交混的阳炎天空,以及外界宿的人们作为娱乐而做成的、小小的屋顶庭院。 (而且,这帮家伙竟然偏偏是) 她轻轻一跃,站到了庭院边的石头上 ! 同时看到了从小楼阁的栏杆上突出来的双脚和枪柄。 在战斗的期间,竟然有人在楼阁那里举止粗鲁地伸出双脚睡大觉。 根本没必要去感觉那股强大的气息,虞轩非常清楚这个人到底是谁。在心中自言自语的话,不知不觉地化作声音吐露了出来。 竟然是[化装舞会]的家伙。 那正是令人出乎意料的、袭击世界各地的外界宿主要据点的敌人的真正身份。 仿佛听到有人叫唤似的,那个人高高抬起了双脚,用力在铺石的地板上蹬了一下。 捡起枪站了起来的男人,慢慢地迈出了步子。 真是的,在旁看戏的家伙怎么能率先飞扑出去嘛。 那并不是向站在眼前的火雾战士说的话,而是作为率领一军之将,对属下的使徒说的话。男人踏着楼阁出口的低矮石阶,现出了身姿。 遮挡着双眼的墨镜,梳成大背头的铂金色头发,身披黑西装的高挑身形。仿佛在做准备运动似的骨碌碌地转动着的兵器,则是一柄超过身高两倍的钝色刚枪。嘴里叼着的香烟,被浊紫色的火焰所包裹,化作了灰烬。 跟随在他身后的黑衣和白衣的男女 是。实在是非常抱歉,我本来已经很严肃地嘱咐过他们了,但是 请您就把这看成是面临即将到来的胜利时,每一个兵士都是那么斗志昂扬的证明吧 一个以沉重正直的口吻,另一个以包含轻笑的语调,分别作出了回应。 虞轩没有理会背后的两人,只把剑尖对准了敌将。 首先是那把直剑 好久不见了,蚩尤不,千变修德南啊。面对众多勇猛的讨伐者,在古代没有过的起伏跌宕的战场上,也亏你能将他们一一扫平。 接着就轮到持有者 一个世纪多的单独行动,也不足以令你的指挥能力有所生疏吗。 以明朗的声音称赞了战胜的将军。 男人修德南似乎有点困惑地笑道: 嘿,要失去以这个名字称呼我的旧知交,还真是令我难受啊,奉之锦旆帝鸿,剑花挥舞者虞轩。 他笑着把刚枪转了一圈,然后嗖的一声夹在腋下。如此不经意的一个动作,却蕴藏着令见者浑身颤抖的强大力量。接着 欧罗巴斯,蕾拉耶。这是我的客人,你们可别插手啊。 他向着守在身后的黑白男女丢出一句话。 两人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保持着那个姿势后退了好几步。 是。 明白了。 战胜的将军,和败战的强者进行的单挑。 对于这种毫无必然性、反而还有可能招致不测危机的行为。他们都没有加以制止。 在高楼周围蠢蠢欲动的使徒军势,不仅没有侵入屋顶,甚至连一句私下谈话也没有发出。他们只是在默默地守望着眼前的光景。因为他们对自己将军的强大,已经寄予了全面的信赖。 虞轩并不认为对方小看了自己。因为这个统领[化装舞会]的三柱臣之一的将军千变修德南,的确是拥有足以使他这样做和受到如此信赖的强大实力。 可是,被誉为东洋首屈一指的强手的火雾战士剑花挥舞者 上吧,帝鸿。 唔。 正要乘着他的这种自信和信赖,带着最低限度也要报上一箭之仇的打算,以全力发起挑战。 卷在腰上的腰带,慢慢从飘舞在风中的端开始化作红梅色的火粉逐渐消失。剑鞘也一样,接着是一幅,连身体也不例外。就这样,身体下方逐渐像花瓣随风飘散一般消失的、只剩下肩膀和头部的虞轩,以平稳的表情宣告了力量的释放。 舍身剑醒 瞬间,剩下的身体也彻底飞散,火粉变化成红梅色的彩霞。唯独只有停留在原处的直剑型神器昆吾的剑身点缀着优美的花纹。剑柄重新由彩霞所握紧。 那是以仙女的优美盛装姿态为形的红梅色彩霞。 这正是剑花挥舞者所自傲的、以神器昆吾为中核的战斗形态舍身剑醒。 要上了。帝鸿。 唔。 在回应的瞬间,直剑就顿时像飞一样向修德南袭去。 那是一记完全不带挥舞动作的、仿佛以彩霞作为喷射火般的凌厉刺击。 ! 修德南反射性的躲开了身体。擦过身边的高热彩霞,烤焦了西装的肩膀部分。在做出躲开动作的途中,他猛然开始加速,握住刚枪神铁如意最边缘的部分挥出一枪。 在擦身而过的最后一刻,由于剑柄上被稍微擦到了一下,昆吾顿时打着转向别的方向飞了出去。但是在数秒之内,从旁边涌出的红梅色彩霞又再次化作仙女将其接住 不光是避开了一剑,还触碰到了吗。 真不愧是你啊,蚩尤。 说完在空中飘舞了几秒接着就像雪崩似的连同彩霞一起飞袭而下。 抬头看着那以纵向旋转的剑为核心的高热彩霞,修德南 呼。 大大地吸了一口气,开始变形。 持枪的右半身保持着人身,左半身的轮廓却膨胀了起来。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把尾巴前端连接在人类右半身上的、如恐龙一般的蜥蜴。 不断旋转的昆吾触碰到了那包裹着厚厚鳞片的头顶。 唔。 在修德南惊讶地抬起头来的时侯使出一击,把蜥蜴的脑袋纵向切断了。而且,灼热的彩霞还从伤口部位发起入侵,在瞬间内就把大蜥蜴的里面和外面都变成了焦炭。 在受到余波侵袭的屋顶庭院中 好热! 修德南勉强切断了这部分身体往后跳开,昆吾则再次对只剩半身的修德南使出神速的突刺攻击。这次是从被切离的断面这个死角发起的攻击。 (我赢了唔!?) 但是.那切断面却在瞬间内变化成了长有无数利牙的嘴巴。而且还配合着突刺攻击的时机慢慢闭合起来。在战栗的虞轩心中 (利用地势!) 迅速传来了帝鸿的声音。 昆吾和红梅色彩霞稍微将轨道偏移到了下方。灼热的破坏力穿破了屋顶庭院的浅薄土层,一直向着楼下汹涌而去。 看到对方把目标从自己身上移开后,修德南就像呼吸般轻易地恢复了半身,把神铁如意向上挥起。 这时候,虞轩却先发制人地穿破地板,把剑尖对准了他的脸刺去。 ! 修德南以后仰避开这一击,然后横扫出一枪作为回礼。 红梅色的彩霞被吹散了正当他这么想的瞬间,那彩霞又再次集中起来化作了握剑的仙女。 面对再次从头顶上直劈下来的利剑,修德南在危险关头以枪柄抵挡住了。 两人互相使出全力压向对方 虞轩,你还真是走运。现在你可以亲眼目睹神铁如意的全力攻击了。 正当两人在极近距离内互相瞪视的期间,墨镜裂成两半掉落在地上。 是吗?那么蚩尤,我也用舍身剑醒的奥义来回敬你吧。 要来了! 以帝鸿的声音为信号,下一瞬间,双方都在手上猛一使劲,同时拉开了距离。 彩霞形成的仙女,在烤灼着屋顶庭院的同时以优美的姿态翩翩起舞,展开双手飞翔起来。她飞到了远高于屋顶的空中,然后解除了身体的形态。位于中央的昆吾开始横向旋转,并不断加快速度,越来越快最后连彩霞也变化成平扁圆盘状的力量漩涡。 忽然,那漩涡发生了倾斜,把旋转的锯面对准了上海外界宿的屋顶对准了[化装舞会]的将军直冲而去。 那个漩涡,面对抬头注视着它的修德南 !!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惊人速度,轻而易举地把他挤碎在屋顶上。不仅如此,其破坏的余波还贯穿切裂了整座楼房,一直势头不减地贯穿到地面上。 周围观望着单挑状况的使徒军势都僵住了看起来是这样。 在冲击的余韵在空间里消失后过了几秒钟,中间部分被削掉了一大部分的高楼,发出如同呻吟般的响声逐渐倾斜,开始慢慢倒塌了。 在茫茫尘土中漂浮的彩霞利刃,迅速恢复了仙女的姿态。虞轩和帝鸿眺望着自己造成的壮观破坏场面: 怎么样? 气息怎么 还没等两人说完 的确是相当华美的招数但是,很可惜。还是没能触碰到我的心和性命。 什么!! 唔!? 跟之前的劈头直斩一样,摆出抵挡攻击姿态的千变修德南,正傲然挺立在那里。高举在他手中的刚枪神铁如意上,并没有一丝伤痕。 不可能。 竟然完好无损 面对惊愕的两人,屹立不倒的男人释放出锐利的目光和声音。 我们三柱臣的宝具是特制的啦。这根神铁如意.只要我的意志不希望那样,就绝对不会被折断和扭曲,而只要我希望的话 在周围的尘土之中逐渐崩塌的楼房。突然停住了动作。 霎时间,在邪碎裂的断面上,张开了无数的眼睛和嘴巴。 大小种类各异的那些东西并不是[化装舞会]的士兵。所有的一切,都是千变修德南本身。在高楼的所有楼层中,都充满了他的一部分或者说是全身。 摆出抵挡姿势的修德南膝盖以下的部分,就像覆盖着地面一样向外扩展,一直延伸到了两侧的楼房上。这就是引诱和抵挡着自己攻击的、修德南布下的巨大陷阱虞轩她们在事后才察觉到这一点。 可恶! 当她们打算解除仙女姿态脱离的时候 已经为时已晚了。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修德南从周围的所有嘴巴中发出的咆哮,发生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事。 从两侧的楼房中伸出了几百几千根缠绕着浊紫色火焰的神铁如意。径直朝着化身为彩霞的虞轩刺去。就好像向里侧伸出针刺的刺猬一样,这些压倒性的突刺和打击,都向着唯一一点收束而去。 向着作为火雾战士剑花挥舞者的中核的神器昆吾伸去。 向同时承受着数干刚枪的打击而颤抖的剑伸去。 哼! 在其正面,人身的修德南所持的神铁如意陡然劈空刺出。 锵! 直剑的刀锋和刚枪的枪尖在一点之上发生了碰撞,瞬间,昆吾就被击成粉碎了。剩下的红梅色彩霞。也被怒涛般的紫色火焰所吞没,形迹尽灭。 没有声音、没有姿态、也没有任何动作,虞轩就这样零落了。 仿佛要取代其存在一般,同时刺向同一点的神铁如意在火焰中互相交混,把楼房中的所有身体部分吸引过来,恢复了完整的一人一枪的姿态。 红颜薄命比艳花零落更为迷人吗。 仿佛以他的声音作为落幕致词一般,失去了支撑的楼房上海外界宿总本部开始晃动起来。墙壁和柱子纷纷碎裂,仿佛被埋没在尘土和轰隆声中一样,这个世界屈指可数的重要据点正在逐渐崩溃。 几分钟后。践踏着最后一颗滚落的小石头,修德南向着街道迈出了步伐。 在他背后,仿佛理所当然似的躲起来避难的欧罗巴斯和蕾拉耶屈膝下跪.说出了祝颂的话语。 恭喜您,将军。 这场胜战,势必会让我们的盟主大人为之高兴吧。 与此相呼应,周围的士兵们都同时向将军发出了欢呼声。 呜噢噢噢噢噢~!将军阁下万岁~!赢了!赢了啊~! 我们[化装舞会]千秋永在!三柱臣万岁!干变修德南阁下万岁! 但是,修德南本人却眺望着远方,露出了没有多大兴致的表情。 为了不让士兵们听到,欧罗巴斯以只能在三人间传达的声音(之所以不用仅限于两人听到的声音,就是他性格正直的表现了)向尊敬的将军说道: (虽说是杀戮同胞的讨灭道具,但是我也体会您讨伐了旧知交的心情。) (如果在攻略过程中有什么让您感到在意的东西,那就不如趁这个时候由在场的全员展开挖掘工作吧?) 蕾拉耶也厚着脸皮加入了对话。 修德南丝毫没有介意,以声音回答道: 嘿.别想那多余的顾虑了。刚才跟她们的战斗,我们彼此都好好享受了包括死亡在内的乐趣,我想应该这么说吧。而且,人类布置的机关什么的,并不是用自在法能查探出来的东西,再怎么找也是多余的。而且,我也没接到要搜索外界宿的命令。 (那么,到底为什么) 欧罗巴斯依然以无声的声音 您为什么露出不太高兴的神情呢? 蕾拉耶干脆用嘴巴提出了疑问。 我正在考虑这场战斗将会导致的结果。 回答之后。修德南就拿出了香烟,轻轻一挥手指就将其点燃了。 无论是拒绝配合发起单独挑战而遭受了巨大打击的傀轮会,还是获悉这个结果的其他地域的领袖们,之后都应该会出于危机感而服从欧洲的命令了吧。 两人终于明白了他所怀抱的悬念的具体内容。 为了让世界上的重要线路陷入不安定的状态,我们已经破坏了相当程度的据点数量。以我们的单方面突袭和他们毫无准备的迎击这个条件能获得的最大战果,也已经在这个地方实现了。恐怕,接下来并不是能轻易应付的对手,现在当然不是得意忘形的时候了。 如果再发生下一次的话,那就是决战了。 对这个意见深感同意的令人,也怀着沉重的觉悟伏下了身子。 是!为了来日能更好地应战,我会把军队统配得更强大、更庞大。 繁杂事务就交给我们去办,请将军阁下专心于执行御命吧。 修德南喷着紫烟,想道: (御命吗也对,我也该差不多回去跟我的黑卡蒂、还有归来的盟主大人见一面了。) 现在存在于他意识中的那个,据说已经偏离了原来的浮游路线,停留在极东的岛国之上。 在无人知晓的世界上空漂浮的[化装舞会]根据地移动要塞星黎殿,已经在某个地方停泊了数日。尽管在气泡般的异界秘匿圣室的作用下,位于内部的所有人的气息都会得到完全的隔离和隐蔽,但是在平时的话,这是不可能出现的长期逗留。 然而,现在根本没有人会对这种程度的细微差异感到在意根本不是想那种事的时侯。因为现在正发生着一件更为重大的事情。 在要塞内部,由于想要亲眼看看那一幕、盘算着运气好的话还能见证那个时刻的红世使徒成员。都从世界各地聚集了回来,展现出数百年难得一见的人声鼎沸局面。 放下了宫桥的城门双塔。占据了要塞上半部分的城墙和尖塔群、下半部分的岩块区域和吐出来的掩体道和兵士们的岗哨所等等,除了岩块区域中的秘密设施之外,都无处不在地挤满了使徒。 因为现在还基于诸多原因发布了禁足令,所以他们就更是在要塞内部走来走去,对现在发生的、或者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进行互相谈论,抱有期待,或者互相询问。 在其中一角的酒馆提供饮食娱乐的休息所兼联络所里面。 斯托拉斯大人! 为了享受用餐乐趣而来到这里的翠翔斯托拉斯,被某个人叫住了。 哎呀,是蛊溺之杯皮尔索因吗? 斯托拉斯把那没有头部的身体转了过来。身为老资格布告官的他,有着翅膀状的双臂、全身覆盖着兽毛、在挺拔的胸部上长有一对眼、腹部长着开裂的嘴巴是这样一个既不像鸟也不像人的异形。但是因为在自我意识和欲望都很强烈的使徒当中,他却有着比较罕见的温和性格,所以跟他交好的成员也不在少数。 而隔着人潮把他叫住的使徒,也同样是其中一员。 我听说您跟随将军出去远征了,原来已经回来了啊。果然是跟这次的事情有关吗? 在周围穿梭不止的人潮中蹦来眺去慢慢走近的人。是一个斜视眼的小孩子。那衣袖快要碰到地面的宽松长袍.以及像古代强盗一样背在身上的大麻袋,更强调出他身材的矮小。不过他却是一个相当有名的搜索猎兵,跟搭档的巡回士一起立下的大功也不少。 面对久违的熟悉脸孔,斯托拉斯笑着回答道: 不,我是奉了将军阁下的命令,偶尔回来而已。你呢? 当然是为了拜见我们盟主的微光啦。 身为成员的使徒们集中在这里的理由,都是因为这个。 今天再过一会儿,在这个星黎殿即将举行祝贺盟主归还的典礼。为了前来拜见那登上长期空缺的宝座、几乎所有人都只听说过传闻的盟主,或者是为了亲眼确认他是否足以担任盟主之位,使徒们就从世界各地集中过来了。 皮尔索恩也作为其中一员,在声音中蕴含着单纯喜悦之外的感情色彩。 斯托拉斯在感觉到这一点的同时,也暂且当作没有发现,只是环视了一下周围。 说起来。蓦地祲利贝扎尔大人呢?当然应该是跟你一起来了吧? 那个利扎贝尔。就是经常跟皮尔索恩搭档执行任务的巡回士,尽管实力不凡。却是因为其言行举止的粗鲁而出名的红世魔王。 唔,算是啦。 皮尔索恩转动着斜视的眼睛。指示出他所在的位置。 不过现在。还是别惊动他的 翠翔斯托拉斯! 打断了他刚说到一半的声音,几乎跟怒喝无异的声音在酒馆里响起。 过来这边,一起喝酒! 热闹的嘈杂声顿时断绝,挡在面前的人墙也逐渐开出一条路。毕竟任何人都不想跟这个一发不可收拾的粗暴者扯上关系。 善于待人接物的斯托拉斯则没有露出半点畏惧的神色,从人群中敞开的通道走了过去。 您心情好像不太好呢,有什么事吗? 还有什么事不什么事的 坐在酒馆中间的桌子前,手里拿着特大的木制酒杯狂饮不止的人,是一个直立着那大象般的巨大身躯的三角甲虫。在四条臂膀之中,下面的两条正紧紧地抱在一起,上面还缠卷着水晶串成的念珠。 这个丝毫不逊色于斯托拉斯的异形魔王。一边拿着酒桶向杯里倒出蜂蜜酒,一边以咬字不清的怪声叫嚷道: 你也看到了吧!竟然说那就是我们归还回来的盟主开什么玩笑!那不就是密斯提斯吗!不管暗藏着什么样的宝具,不管寄宿了多强的力量,只要我们使徒稍微动点手脚的话,那就只不过是随时会消散的人类残渣而已! 利扎贝尔说到中途,已经变成不是对别人说,而是自己跟自己说了。 明知这样。斯托拉斯也还是用心地听着他的话。在说话之前先倾听别人的心声,是作为在组织中枢、搜索猎兵和巡回士之间负责联络事项的布告官的一个重要职能。 已经进入了独演状态的利扎贝尔颤动着身体: 那种不知是哪根葱的家伙为什么我们的参谋阁下和大御巫要对他卑躬屈膝地在旁侍奉! 咚的一声,他用力以脚爪在地上蹬了一下。 不仅仅是铺石的地面被踏裂,整座酒馆也顿时晃动了起来。天花板上哗啦哗啦地掉下一些尘土,周围的使徒中也有一些为了避免被卷入骚动而离开了现场。身为酒馆责任人的使徒,把求救般的眼神投向跟他同席的两人。 (哈哈,也就是说) 斯托拉斯很容易就能推想到他不高兴的理由是什么。以视线确认了一下周围,只见皮尔索恩也苦笑着点了点头。 (唔,就是这么回事。) 利扎贝尔作为组织的成员之一,同时也作为拥有强大力量的红世魔王,更重要的是作为贝露佩欧露的直属亲信,对执行被赋予的任务一直都感受到无比的欢喜和充实感。 现在自己所信奉的长官,却好像理所当然似的,毫无抵抗地屈膝跪在别人面前。面对这样的状况,越是对长官忠诚的人,当然就会感到越强烈的愤慨了。 这时候,环视了一下周围的斯托拉斯,面对这样的情景 (果然是这样吗。) 在盟主归还之后,星黎殿中感觉到的奇妙气氛他感觉自己总算把握到其真正原因了。 尽管对利扎贝尔的狂暴举止感到无奈和烦闷,可是却没有任何人责备他对盟主不敬的言行。不仅如此,在各处若无其事地狂饮暴食的人,和默默地注视着骚乱状况的人们之间,甚至酝酿出一种无声的支持气氛。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斯托拉斯刚才归还的时候,也看到了一幕令人吃惊的光景。 看到那个情景的话,如果知道那是盟主的意思的话那么以数百年、资历长的甚至是以千年为单位、一直对[化装舞会]效忠的使徒,当然会对那种难以原谅的轻率行动感到愤慨,看到那种对身为精神上和实质上的指导者的两人做出的无礼行为,他们也自然会感到不满。 即使是性格温厚的斯托拉斯,也产生了一种不自在的感觉,那么其他性格暴躁的人们心中,到底会气愤到哪个地步呢。 (而且,出身和性质并不是太重要的问题本来大半部分的成员们都几乎对盟主的事情一无所知,现在突然对他们说什么这是盟主,你们要遵从他的号令的话,那大部分人感到困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即使不是这样,使徒的组织跟人类的组织不一样,并不是建立在伦理规范的基础上的。三柱臣率领组织至今的实绩,以及与其相对时所怀抱的感情,才是让他们服从组织的原动力。在这一点上,斯托拉斯也并不例外。 (说不定,今天的谒见典礼,除了把盟主的存在展现在我们面前之外还有别的其他意图吗?) 利扎贝尔以另外的话语代替他提出了疑问。 而且那所谓的盟主,接下来打算要干些什么啊!?虽然他突然说什么我回来了就坐到王座上,可是他能比参谋阁下更轻易地推进事项吗?能比大御巫更让我 们同心协力吗?能比将军阁下更高明地指点战事吗? 叫完之后,他为了滋润咽喉而倾斜起酒桶,可是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了。他顺手就把酒桶捏碎。 可恶!快把下一桶酒拿来! 以极其不快的口吻,向着酒馆的责任人怒喝道。 终于看不过眼的皮尔索恩,挺高身子拉扯着搭档腹部紧抱着的第二对手臂上的念珠末端,以此来安抚他说道: 你喝太多了,利贝扎尔。就算是蜂蜜酒也是酒啊。 你给我闭嘴!甜的东西反而会有醉感。当然没问题! 面对作出了牛头不对马嘴的反驳的利扎贝尔。斯托拉斯以温和的声音说道: 唔,也不用那么暴躁啦。不如就由我来向上头报告一下,就说成员之间有这样的一种气氛怎么样?如果是参谋阁下的话,我想应该是会妥善处理的吧。. 布告官因为职责的关系,比他们能更容易接近三柱臣。在他的话语中,可以感受到毫无虚假的重量。之所以从中感觉不到向上司打小报告的意味,也可以说是多亏了他从平时培养起来的人望所赐了。 (而且,我自己也很想向参谋阁下询问一下这件事的意图所在。) 反而在他看来,这方面更令他感兴趣。 利扎贝尔听了这个应该可以算是好注意的提议 唔 仿佛稍微有点动心似的沉默了起来。 那样就好啦,利扎贝尔,就这么办吧。 在这种状况下,参谋阁下应该不希望内部出现不和迹象吧。 他看着这么说的两人,可是态度却突然一转 不.还是不行。 斩钉截铁地否定了。接着,他突然 比起这个 抱住了两人。 哇? 干、干什么? 利扎贝尔把难以看出表情的甲虫脸凑近两人,轻笑着说道: 我想到一个好主意。总之你们就跟我一起来吧。 当然,两人自然不可能以正面意义来理解他所说的好事了。 尽管整体上显得很平坦,但是每个山峰都呈现出突兀的锐角状这样的山容,大概是这个地域的特征吧。冰冷而澄澈的空气,也进一步衬托出岩石上仅有的一点绿色植物,感觉非常舒畅。 时节为隆冬。这样的季节还真是不太凑巧。 从铠甲中延伸出来的衣服随风飘拂,盟主开口说道。 如果是春天的话,也应该会盛开更多美丽的鲜花吧。 站在崖边的同一个人,接着以少年的声音说道。 在他的身后,有一位少女正蹲在那里,轻轻用手抚摸着随风飘动的绿草。 那正是头戴白帽、身披斗篷的三柱臣之一,巫女顶之座黑卡蒂。 已经足够了。冬天也有冬天的喜悦而且 少女眯起眼睛说道: 如今无需在高峰之巅祈求您的声音,也能跟您交谈。我,仅仅是这样 冬天有冬天的喜悦吗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这样子忍耐讨来的吧。 这次,她并没有回答盟主的话,只是默默地用手指拨弄着绿草。 他没有强求回答,只是眺望着远方的山岭尽头。 仿佛是为两人祝福和助兴似的 叮啷 一阵幽玄的琴音,在山间回响起来。 看似寒冬冬已去,不似春来春已至 在两人身后,坐在高高的岩石上的乐师,正弹着一个古旧的琵琶唱起歌来。深深盖住眼睛的三角帽,竖起衣领的燕尾服以这样的装扮掩藏着脸面的怪异人物。 那是暂时性的幻觉,还是迷惘时的恶作剧呢 那正是在不久前进入了星黎殿的使徒笑谑之聘洛弗卡雷。 他是一个不受干涉、也不受迫害,同时也不会受到赞赏,只被允许在那里演奏琵琶的特殊存在。 正因为如此。他现在并没有说什么,黑卡蒂也没有回头去看他。 知道的就只有彼此的心 即使如此,洛弗卡雷就像把自己当成空气一样,就像把自己当成点缀空气的存在一样,弹了两三下琵琶,又唱出几句即兴的诗歌。 过了一会儿,一阵风吹来,少年的声音向着背后从要塞回到这里的美女说道: 贝露佩欧露,刚才的使徒是布告官吗? 是的。 在三只眼中的右眼上戴着眼罩的三柱臣之一,参谋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以优雅的姿态单膝跪在岩石地面上。 她和黑卡蒂这几天都陪伴着在山间散步的盟主,在不熟悉的阳光之下游玩。集中到星黎殿的使徒们看到她们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外界的姿态,都一个个惊愕不已.有的还气愤得瞪眉瞪眼。对于这一点,她们也只有在内心苦笑了。 虽然她们也很清楚这种毫无防备的做法会引起成员们的不安,同时也应该有人对她们所受的待遇感到不满。不过只要是盟主的要求,那就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了。而且她们也明白,这种行为对他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确认工作。 说到要安抚众心的话,她们最多也只能做到在重要的协议和传令时回去星黎殿这一点了。刚才,她也是回去星黎殿接受了下属的传令和报告。 参谋低下头,开始向盟主作出这几天来最重要的报告。 是将军千变修德南派人传来的急报,昨日深夜。据说已经把上海外界宿总本部攻陷了。外部的基础准备,到这里就基本结束了。 很好。我不在的期间,千变的本领看来也没有丝毫的生疏。 盟主的声音作出称赞 这样的话,火雾战士阵营暂时应该会集中精力进行善后处理和对现有势力圈的警戒,没有余力向外部布网了吧。我也可以不必担心受到多余的介入,安心到她身边去了。 少年的声音接着说道。 贝露佩欧露保持着低身的状态,向头上的盟主问道: 能做到吗? 对于这个可以理解成多层意义的疑问,盟主并没有马上回答。 在混入了雾气的山间寒风中,在时隐时现的明媚阳光下,只听到衣服不断飘拂的声音,没有回答的空白时间显得格外漫长。 贝露佩欧露在心底里蒙着一层不安的阴云。 那是这两周来,看到实现了归还的盟主的言行举止而产生的感觉。 本来为归还的盟主准备的容器,是完全不介于密斯提斯这种剩余物的、更为安定的媒体也就是专用的接收装置暴君。 但是之所以变更成现在这样,通过与密斯提斯的精神同步而自由自在地操纵其身体的形态,正是因为盟主自身的意志使然。这是因为他对宝具零时迷子转移后充当了几个月宿主的少年产生了兴趣,同时也认同了他是拥有足以跟自己同步的思维和志向之后作出的选择。 尽管形式上偏离了原本的计划,但现在却没有发生什么问题。不仅如此,他在言行举止上也没有丝毫的踌躇和迷惘,充满了跟过去的他一模一样的霸气。 只是.却发生了两个奇特的、超出预料范围的现象。 第一个。不知什么原因,他的身上具备了异常敏锐的探知能力。 第二个。他发出来的声音,是盟主和少年交混在一起的、也就是处于所谓的混合状态之中。 那是编制自在式的盟主、从远处接收回来的黑卡蒂,以及进行解析和实际运作的探耽求究丹塔里奥教授所有的人都无法以理论解释的、彻头彻尾的怪现象。 (而且,在没有进行测试运作的前提下,把无数极度复杂的自在式一下子就应用在正式运作上,出现这种细微的障碍也可以说 是理所当然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影响的关系,他马上就下达了计划的修正命令。 也就是,对掌管审判和断罪的天罚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处置。 进一步来说,就是对其契约者的处置。这个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不必多说。是跟身为密斯提斯时的盟主有着紧密关系的存在。这个修正,到底是盟主的深谋远虑,还是基于少年的私情呢因为执行御命的利点和个人意图相一致的部分非常多,所以很难猜测到他的真正用意。 关于处置的方案已经考虑好,准备也已经做好了。但是到了关键时刻,他能不能做到呢?如果不能做到的话,他会不会就这样发生崩溃呢? 她们[化装舞会]实现御命的道路虽然看似一帆风顺。但其实却是以最不确定的东西作为中核向前猛冲。一向做事慎重的她感到不安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真的是,不能事事如意。) 可是,蒙在她心胸中的阴云,对她来说却并不是令人不快的东西。相反,她甚至对此感觉到喜悦。因为在以随心所欲地生存为宗旨的使徒之中,只有她具备了正因为是不如意的事才有挑战的价值这种特质。 (没错,针对这个不测的事态,我也预先做了一个准备等那个到达之后,再慢慢进行分析和解明也不迟。) 现在这位诡计多端的魔王,正感觉到一种不同于自嘲,而是类似于满足感的复杂怪异的喜悦之情。 (我还真是个无可救的人。) 这时候,面向着那样的她 并不是能不能做到 盟主的声音一边说一边向她走近。 是绝对要做。仅此而已。 以少年的声音说完后,站在了贝露佩欧露的面前。 接着,盟主向她笑着说道: 以前的事也是这样,我好像总是让你烦恼呢。总是这样依赖着你的喜悦,结果却给你带来了莫大的辛劳。我还真是个不懂体贴的盟主。 对于盟主正确地估计到了自己的内心,贝露佩欧露产生了一种既非喜悦也非焦躁的感觉,不由得以平伏的姿态藏起了脸。 那样的事 这时侯,少年不经意地握住了她的手 但是,我不会再失败了,即使为了你们。我也必须成功。 !? 以缓慢而轻盈的力量拉起了那只手,让她站了起来。 盟主注视着任何人都未曾见过的、面露呆愣表情的她: 小小的人类身体,也不是太糟糕呢。 少年温柔地以指尖抚摸着她的眼罩。 因为,可以这样子跟你们互相靠近,互相接触。 是。 面对总算回了一句话的贝露佩欧露 是的。 以及转过身来作出清晰回答的黑卡蒂 这几天来我一直带着你们毫无防备地到处走。这一点还希望你们见谅。不过,我无论如何也希望感觉一下,这种充满扩展性的真实世界跟你们一起。 盟主如此说着,然后抬头仰望着天空。 果然,还是必须要这样才行。 以少年的声音说完,又环视了一下大地。 叮啷 洛弗卡雷又开始弹起了琵琶。 远望能点缀视野,置身其中则令人心旷神怡啊啊,那完全就是世界。 领悟了诗歌意图的盟主,又再次回头看去。 在几公里远的地方降下的宫桥从包裹着星黎殿的隐匿之壳秘匿圣室内延伸出来的、看上去就好像从空中突然出现的铺板吊桥上,一个不可思议的物体正从那里走下来。 那是漂浮在空中的、大小跟人类差不多的胭脂色方柱体。 上面插着一根火把的那个不可思议的东西,正以奔跑的速度向着他们这边靠近。 贝露佩欧露立刻跟他拉开了半步的距离.以正面迎向那个物体。 怎么了,费可鲁。 是! 这个方柱体,正是作为星黎殿的守护者名扬天下的红世魔王岚蹄费可鲁。 要正确形容的话。方柱体是他以防御自在法马格尼西亚生成的东西,也就是像棺柩一样把自身容纳在里面。 他的外表,是一个身穿寒酸西装的中年男性,配搭上尖角、蝙蝠翅膀、带勾的尾巴以及一柄大弯刀这样一种露骨到极点的恶魔姿态。不过也并不具备遇到日晒就会怎么样之类的恶魔特性。 现在他之所以这样子隐藏着自己的身姿。是因为一个非常滑稽的理由。 不仅仅是守护星黎殿,在贝露佩欧露不在的时候还负责代为裁决事项的这位魔王,平时都是以自己的真面目跟成员们相对的。 举起在头顶上的火把托利比亚通过使用这个银沙回廊的操作空间诱导装置,他就能把秘匿圣室的力量缠绕在身上隐藏自己的强大气息,伪装成普通的使徒身份,在星黎殿里进行巡察。这并不是以阴险的监视为目的,而是为了从成员的角度来体会组织的形态而采取的措施。 由于这个缘故,在可能暴露于众目之下的地方,作为岚蹄向三柱臣请求谒见的时侯,他不得不进行现在这种可笑的伪装。 怎么了?不。 只是遵从计划的安排而出现贝露佩欧露本来应该知道这件事,可是现在为什么又反过来问自己了呢?虽然他对此感到很可疑,但又想到总之还是该先作报告,所以就让方柱体啪嗒地向前倒了下来。他似乎把这当作是平伏身体的姿势了。 报告盟主,谒见典礼的准备已经完成了。 面对这种夸张的态度和话语,盟主只是简单地回答了一句: 辛苦你了,岚蹄。 少年轻声催促其他人说道: 那么,我们走吧。 叮啷 弹了一声琵琶后,洛弗卡雷就从岩石上跳了下来。 黑卡蒂也伴在他的身边,贝露佩欧露则站在相反的另一侧。 身后跟随着方柱体状态的费可鲁,众人慢慢地向前迈步。 迈向接下来即将展开的、属于他们的战斗。 位于移动要塞上半部的城寨部分。跟秘密设施众多的下半岩块部分不一样,基本上不存在多余的房间。 虽然在当初建造的时侯也许曾经存在过,但是随着战斗岁月的推移,这里已经被改造成更适宜战斗、更实用的形式了。 即使是这样的城寨部分,也还是有可以称为例外的区域。 从双塔城门沿直线往前走,在穿过平常一般不打开的三道大门之后到达的大厅,那是一个两侧各有两排粗粗的圆形列柱的五廊式大伽蓝殿。列柱之间以平缓的拱廊相连,并向着宽广的天花板延伸融合,形成一个平面,看起来也好像一条石造的隧道。 在中央铺着的厚厚绒毯前方也就是伽蓝殿的最里头,有一个十几级阶梯高的舞台。在绒毯的前方并不是祭坛,而是设置着另一层更宽广的、舞台上的舞台。 抬头一看,天花板上描绘着满满的彩色壁画。作为样式,那并不是通常能见到的宗教性图画。只是描绘着一个巨大的身姿和无数个小小的身姿。 描绘在中央的是一条盘踞着的巨大黑蛇。展开在其背后的是无数奔跑着的红世使徒 任何人都没有跟任何人发生斗殴、没有互相厮杀、没有互相啃咬,只是以黑蛇为中心一直往前奔,这就是他们[化装舞会]的存在姿态了。 给我等着瞧吧,不知哪根葱的家伙。就让我来亲自教会你对待参谋阁下和大御巫的礼仪。 现在,许多对这个绘画有所理解的人,以及许多对这个绘画感到莫名其妙的人[化装舞会]的成员们 ,都密密麻麻地挤在离绒毯几步远的位置上。 在漫长的岁月里都空着王座的盟主,终于成功实现了归还。 从现在开始,就即将举行谒见的仪式,以及御命的下达。 真、真的要干那么夸张的事!? 实际上,有许多成员都是第一次听见御命这个词。通晓其真实情况的就只有贝露佩欧露的亲信和一部分的布告官而已,而知道其存在的也只限于一些身经百战的搜索猎兵和巡回士。大半部分的成员都只认识到那是对组织来说是绝密的某件事。 算了吧,利扎贝尔!那样绝对是很糟糕的啦!! 由于事前已经通告了这个秘密即将被揭晓,它们之间的热烈气氛,也在事前达到了最高潮。毕竟(虽说大部分人都只是听说过传闻)这是那个盟主认真执行的计划。那毫无疑问是一个非常美妙、或者是无比壮大的计划了。 有什么打紧的。我们可不是因为对方地位等级高才抱有敬畏和倾慕之情的。唯有力量只有这个才是决定彼此存在方式的标准。 当然存在于过去几千年前的盟主所怀抱的御命,不管怎么说也相隔太遥远了,也有相当一部分人完全无法理解。那些人只是单纯顺应着周围人的狂热情绪,对即将来临的典礼怀抱着期待。 可是,怎么偏偏要对盟主来做那种事 而且什么位阶的。盟主大人可不是能用那种东西来衡量的伟人啊!? 在这样的气氛中,有三个人并没有顺应那种狂热情绪,而是在墙边争执着。 不必多说,那当然是斯托拉斯和皮尔索恩,还有利扎贝尔了。 前者的两人被利扎贝尔的巨大身躯以上面的一对手臂抱着不断挣扎从表面上看来,那实在是一幅随罕见却很有趣的光景。 但是,对于本人尤其是被抱着的两人来说。这可不是什么有趣的骚动。不管结果如何,他们也毫无疑问会被挂上搞恶作剧的同党这个嫌疑。 至于利扎贝尔,他本来也不是一个愚蠢的男人。也非常清楚自己现在的行为到底会带来什么结果。但是现在,想要试一试他是不是值得自己敬重的贝露佩欧露和黑卡蒂侍奉、并以力量确认他有没有侍奉的价值他已经被这种发自于强烈忠诚心的冲动和激情冲昏了头脑。 有什么伟人不伟人的,你看吧。 他以头上的三个角向喧嚷中的成员们的后方大伽蓝殿的边缘指了一下。 在那里。有一个人正靠在墙壁上嘀嘀咕咕地说着些什么,是个阴气沉沉的男人。在坚硬的长发下,以布片缠卷着脸,以斗篷遮掩着身体正是杀手坏刃萨布拉克。 那边也是。 他接着又用角指向别处那是隔着中央绒毯的另一侧的最前列。 一个戴着三角帽、身穿燕尾服的乐师,正灵巧地保持着平衡坐在竖起来的琵琶顶端。那就是先一步来到谒见大殿等待着盟主到来的笑谑之聘洛弗卡雷。 把那种稀奇古怪的家伙拉拢进来,让他自由自在地在星黎殿里昂首阔步这是至今为止都没有过的事。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个盟主来了之后才变得有问题的。 忠诚心关系到归属意识,而归属意识也会产生排斥性。他的敌对心,都完全是以中途乱闯入组织的人们为目标的。 可是坏刃大人的协助,对我们来说反而是求之不得的事。至于洛弗卡雷,如果是那一派的人,也多半会来看热闹吧。这跟盟主应该是扯不上关系的! 就是啊,而且你到底怎么知道把那些人叫来是因为盟主的命令嘛!? 面对继续想要说服他的斯托拉斯和皮尔索恩,利扎贝尔却仿佛横了心似的 哼,既然你们知道了我的企图,那就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你们放开。为了创造被我抓住这个借口,你们就好好在这里挣扎吧。 说出了这样的无理要求。 被抱着的两人,对这个魔王已经深陷于自己的计划而听不进任何道理的事实,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危机感。 (可恶,这样的话。) (真是的,拿他没办法。) 正当两人怀着即使在典礼中造成骚动也在所不惜的决心,开始注入力量的时候。 那一瞬间 静 周围仿佛响起了肃静号令一般,大伽蓝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因为只有城主一党才被允许通过的大门,现在已经被打开了。 在这样的寂静之中,两人不禁对是否该采取行动感到犹豫。 趁着他们犹豫的这个时机,利扎贝尔立刻释放出了自己的力量。 在抱着两人的上面那对手臂下方,位于腹部的一对手臂大大张开,缠绕在上面的珠链立即化作了无数的小珠子,向周围散开。 (啊!) (笨蛋!) 倒吸了一口凉气的两人被扔开了。 在他注视的前方带领着身边漂浮着锁链的贝露佩欧露和手持锡杖的黑卡蒂,盟主走了进来。承受着异形人形、大小使徒们的无数凌厉视线,也没有露出丝毫动摇的神色,他只是悠然自得地踩着厚厚的绒毯,堂而皇之地向前迈步。 那是一位后脑悬垂着一条黑色的龙尾、身上披着绯红色的铠甲和衣裳的少年。 虽然容貌并不是特别华美,但是却给人一种异样的冷静感。 就连使徒首先用以衡量力量强弱的气势,也非常难以捉摸。 不明来历的人物这就是他们所抱有的第一印象。 也不知是什么样的礼仪步骤,黑卡蒂和贝露佩欧露在中途停住了脚步。 只有盟主一人,仿佛要充分显示出自己的存在一般,继续在大伽蓝殿的中央向前迈步。 那个所谓的盟主在某个位置上停住了脚步。 他面露笑容 报上名来!! 厉声向着群聚在面前的使徒们伸出手来。 声音所到之处在面对这种突然行动大吃一惊的使徒们后方。被知道了企图的利扎贝尔不禁心头一振。然后,他同时也理解到,这正是盟主向自己发出的、到舞台上去的邀请。 想要狠揍他一顿,想要试试他的实力,想要奔跑,想要冲撞,想要战斗 那是对所有的这一切的、欲望的肯定。 被点燃了内心火种的红世魔王,把涌上心头的疯狂喜悦,化作了怒号声作为回礼。 我是巡回士蓦地祲利贝扎尔!! 蹬!他的巨大身体向前踏出一步,位于前进道路上的使徒们都纷纷被推开一旁。 挤满了整个大伽蓝殿的成员们,马上就因为代表者的突然登场而沸腾起来,爆发出狂热的声音。 面对这种变故。早已有所预见的贝露佩欧露显得一脸平静,漠不关心的黑卡蒂保持着冷冷的态度,明知这样也放着不管的萨布拉克则露出别有深意的神色,吃惊的洛弗卡雷则满面喜色,各自都在旁观望。 冲破了叫唤和喧嚷中的人潮虽然所有人都没有打算阻碍被挑战者,纷纷向后退开几乎有大象那么高大的三角甲虫,跟他的外表不一样,并不是一个光会横冲直撞的莽汉。从他本人的角度看来,既然接受了邀请,他就不打算在舞台上表演出差劲的舞蹈。准备已经早就做好了。 请展现出您的力量,让我看看是否有资格成为我们的盟主吧! 在再次回响起怒号声的大伽蓝殿中,撒落在地的小珠子化作了茄红色的火焰膨胀起来。火焰互相缠绕在一起逐渐成形,最后 形成了七个跟他一模一样的姿态。只有真身的利扎贝尔向前踏出 一步,八个身体从八个方向包围着盟主,就好像方位各不相同的 八面镜子一样。 看到那率先迈出的一步,盟主马上感受到了挑战者的勇气。 他令身体轻轻地飘上空中。 刚开始以为他要逃掉而怒火中烧的利扎贝尔 ! 却马上就发现。他飘浮在某个高度时就停止了。然后,当他理解了那是正好跟他正面相对,接受挑战的位置时,内心顿时就感到无比兴奋和雀跃,身体也同时向前猛冲起来。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发出了如欢呼声般的咆哮,把浑身的力量凝聚在三个角上发起了挑战。下一瞬间,有着同等威力的七个分身也同时涌了过去,把位于中央的、身体远小于他的盟主包围起来 轰隆!! 激烈的冲撞声震撼了空气。 震撼着脚边和腹部的余韵逐渐消散 很好。 !? 取而代之的,是盟主那沉稳的声音回响在四周。 能成长到这个地步,很好。 呜噢、噢!? 面对惊愕不已的利扎贝尔的本体,盟主用右手抓住了他的角的尖端。他并不是像握棒子一样横着手来握,而是以抓住位于前方的东西一样,从正面紧紧握住。身体并没有从漂浮的位置移动分毫,少年的表情上浮现出强烈无比的、仿佛正在旺盛燃烧似的喜悦之色。 仔细一看,只见七个分身都被他从后脑伸出的龙尾阻挡住了。围绕在抵挡和被抵挡了攻击的两人外周缓缓卷动的圆圈表面,那漆黑的鳞片上并没有遭受到一分一毫的损伤全员都静止在那里。 利扎贝尔对盟主瞬间涌现出来的无比强大的力量产生了恐惧感。 尽管感到恐惧,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退缩或者变得怯懦起来。那样的感情,他早已将其定义为爱惜自己性命和存在的胆小鬼才会有的杂念,彻底舍弃掉了。现在的自己根本无暇顾及那种事情。肯定了自己的欲望,把自己请过来的对手就在眼前,而且还露出了如燃烧的烈焰般的、令人陶醉的喜悦表情。 (必须发起挑战!!) 他的脑袋就只剩下这个念头。不仅如此 (我的战斗能力还有很多很多,我很想尝试不同于第一招的各种各样的技能,很想把所有的能耐全部使出来!现在这个、近在眼前的存在,我很想超越他!!) 还被这样一种不知天高地厚的狂热感觉支配了。 但是 你打响了第一枪,非常好蓦地祲利贝扎尔。 在听到对方以少年的声音说出的称赞之言时 (啊?) 自然而然地,他的一边膝盖就跪在了地上。接着,另一边膝盖也咚的一声跪下,最后连四只手掌也全部贴到了绒毯之上。被邀请而点燃了火苗、因力量互相碰撞而沸腾起来的心,在听到这句话后,被彻底融化了。他的心胸中并没有残留下任何败北感和劣等感之类的阴暗感情。 充满着他身体的,是达到极限的惊叹和感动。 欣然接受欲望。 以拥有的力量互相碰撞。 也承认共同享受欢乐的行为。 利扎贝尔眼中的盟主,呈现出了这样一个有资格成为他们红世使徒的君主的英姿。仿佛受到了那种火热喜悦感的传染一般。他的全身都因为感受到比刚才扑出去的时候更强烈的激情而颤抖起来。 (呜呜太可惜了!!) 那种震撼达到了极限。他立刻平伏着身体。 是!! 他的态度并没有丝毫虚假的成分.但同时也在内心大声呐喊: (战斗我跟这位大人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啊!!) 以意志施加的统制由于心神的波动而丧失,七个分身全部消失无踪,变回了无数颗珠子哗啦哗啦地掉落在地上。 盟主的声音说道: 嗯,这个身体,果然不错。 他轻轻把头一甩,那如黑色流水般的龙尾在一瞬间内就恢复了原来的长度。 纵观舞台之下,只见聚集在大伽蓝殿里的全员都跟利扎贝尔一样,平伏在他的面前。 欲望的肯定者。 不仅仅对其强大的力量,同时更对他的存在方式本身感到敬服在场的所有使徒都亲身体会到这种感受,产生了发自心底的喜悦,以沉默加以称颂,并以态度表示认可。 他正是最有资格被奉为[化装舞会]盟主的人。 过了一会儿,少年的声音说道: 共同向前迈进,这种实感,非常明显。 他落到地上,继续向前迈步。 在场者当中只有三人没有平伏在地而是单膝跪下,守候在旁的贝露佩欧露和黑卡蒂(最后的一个自然是位于墙边的萨布拉克了)跟随在后,三人终于登上了舞台。 翻动着衣裳转过身来的盟主,睥睨着众人说道: 好,站起来吧,红世使徒们我们已经没有继续逗留的时间了。 位于大伽蓝殿的全员。站在因骚动而被扯歪了的绒毯上的利扎贝尔也一样,都同时站了起来。目睹了这一幕,盟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作为盟主的存在方式和持有力量的披露,应该已经足够了。如果详细的说明再由自己来说的话,恐怕就有点画蛇添足了吧。他想到这里,就以眼神跟身旁的属下确认了一下。以少年的声音说道: 交给你了。 是。 领命的贝露佩欧露优雅地弯腰行了一礼,久违地在他人的命令下履行自己长年以来肩负的职责对组织下达指示。 从现在开始,即将对[化装舞会]成员进行御命的通达。 完全被盟主的存在所压倒的成员们,事到如今才想起谒见仪式上的另一个主题足以左右自己命运的那件大事。 他们[化装舞会]所奉行的御命。 正因为对盟主的敬服和敬畏感情的强烈,期待感也在不断高涨。尽管没有人明确说出什么话,但是大伽蓝殿内已经充满了深沉的议论声了。 认识这个名字的人尤其是站在墙边的男人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时候 从舞台后方的墙壁上,飘出了一些既像是银色水滴也像是雾气的光点。光点马上形成了漩涡,保持着毫无厚度的状态向周围扩散。不一会儿,那漩涡就化作了空洞,逐渐被扩展成通往别的空间的道路,空洞的高度一直延伸到伽蓝殿能容纳的最高位置。 只要是组织里的成员,无论是谁都曾经体验过的这个现象,正是银沙回廊。 那是对星黎殿的内部空间进行重组,把远离的场所连接起来的特殊通道。 成员们倒吸了一口气、注视着漩涡中间 让~你们久等啦!终~于等到出场时间,令人欢~欣鼓舞的御命!ecellent~!而~且eg~!的实验,马~上就要开~始了哦!! 被委托对御命进行技术方面的解说的男人,以高调得有点多余的拖长声音大声叫喊道。 他的声音,是从银沙回廊的漩涡里面不知位于要塞的哪个位置的区域传出来的。 这~个实验!能够从根本上改~变我们红世使徒的地~位!因~此才称为御命!我长~年以来的研~究,现~在终于开~花结果 教授。大家不是都在等呜哇啊啊啊啊! 声音一下子被断绝。取而代之的是银沙回廊里面亮起了昏暗的光亮。 能看到的,是一个圆形的物体。 然后。慢慢就可以看清楚那是一个从正上方看去的圆口炉灶。 那正是周围缠绕着黑色煤烟的炉灶型宝具格新诺姆。 平常总是插在那里、或者漂浮在那上面的三个宝具 第三章 为了启程 佐藤启作正挤在电车的人潮里。 (果然,还是应该在早上出门才对啊。) 事到如今,他才后悔了起来。 跟早晚的高峰期相比虽然要好一点。但是御崎市车站是有多条路线经过的中转车站。下午两三点的时候陷入慢性拥挤状态,也可以算是地势布局上的宿命了。特别是这个从御崎市车站开往西南方向的线路。还跟远处的首都圈相连接。那就更拥挤不堪了。 被人潮推来挤去,挂在肩上的那包大得有点多余的行李,也总是被拉来扯去。 (好痛……不过,也没办法。) 对佐藤来说,在这次的启程之前,他还是想好好跟“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作一次正式道别。他一直在等着昨晚也一如既往地喝得烂醉如泥的她醒来.结果就拖到了这个时间——就是这么回事。 对于她那“一如既往”的状态,佐藤虽然也感觉到有点沮丧,但是又转念一想“怎么能因为这种程度的事就丧气”,于是又重新振作起来,在大屋门前精神十足地—— “那么,我要去了!” 怀着赌上自己一切的决心向她作出了宣言。 而玛琼琳对这句话的回答—— “行~啦行啦。你这次可是去当跑腿,要好好听从吩咐做事啊。” 却是这样有气没力的一句话。 反倒是“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 “旅途快乐哦,期间的长短是没关系的啦,全都看你哕,佐藤启作。” 罕见地以认真的口吻向自己说了这句话。 (怎么说呢,难道就不能再说得有点那个感觉——) 心怀沮丧的少年想到这里—— (——啊,糟糕。) 就立刻察觉到自己又在向她渴求着什么了。他慌忙甩了甩脑袋。被挤得动弹不得的周围乘客都以抱怨的目光看向抖动着身体的他,不过他还是完全无视了。 (才一出来就变得这么懦弱怎么行啊!) 自己是怀着“为了她做自己能做的事”这个誓言而主动提出这个要求的。要是再期待奖励什么的话,那也太不知足了,甚至可以说是任性的想法。 (对,先不管她用什么口吻来说,“好好听从吩咐做事”,玛琼琳小姐的这个指示本身是非常正确的……我一定要好好做才行。) 作为受到外界宿任命的初等联络员,必须迅速而准确地处理事务,完成情报的直接接收和转交任务……这种身份、行动和目的,全都将作为自己的责任背负在肩上。无论是像孩子一样向谁撒娇,还是像傻瓜一样藐视世间,现在都是不允许的。当然。正因为知道这一点,他才像现在这样鼓起干劲。 (好,我要好好干!) 在内心让自己振作起来的同时,为了把确认放在外套内袋里的介绍信、以及玛琼琳新交给他的签条这件事变成习惯性行为.他把手掌按在胸口上。 玛琼琳说过。这次的签条跟至今为止的有点不一样。 “外界宿成员的心得嘛,就是我们火雾战士不在身边的时候,绝对不能跟‘红世使徒’碰头。这就是为了那种时侯而给你准备的东西啦。” “虽然还因为担心过度而加上了各种各样的多余功能啦,嘻嘻嘻噗噢!?” 根据两人的说明,这个据说是“使徒”的探测机。如果附近有类似的气息的话。就会把微机状况通过某种某种触感来通知持有者。 “总之,一旦通过这个东西感应到‘使徒’的存在,你就不管用什么手段也好,必须要全力逃跑。绝对不能随便靠近,或者产生调查的念头——” “虽然也不用我们多说了,不过你要是产生哪怕是那么一点点想跟他们战斗的念头——” “我可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虽然听了这种叮嘱有点不是滋味.但自己以前也的确犯过这种错误,所以也只有默默接受了。 (的确,如果没有玛琼琳小姐在的话……) 他之前犯的错误——把宝具的大剑放在推车上。想要跟“使徒”战斗——现在想起来,那到底是多么愚蠢、轻率和鲁莽的行为啊——他曾经亲身体验过的那种实力差距.即使在挤得水泄不通的电车内也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即使是现在,要是没有火雾战士的话,像我这样的人…… 佐藤不禁倒吞了一口唾沫。 现在。自己正在离开御崎市这个火雾战士所守护的城堡、或者是摇篮,以毫无防备的姿态行走于食人怪物横行肆虐的世界中。这甚至比独自一人在密林深处徘徊更可怕,没有逃跑和抵抗的决定性力量,无论拿着什么武器、无论周围有多少人都毫无意义。这里——简直就是恐怖的世界。 在恐怖的世界中,即使是现在这个瞬间,也一定会有人在某个地方被啃食而死。在没有任何人……甚至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情况下,从世界上缺落,被人们彻底忘却。不管对谁抱有何等强烈的思念,或者是有谁对自己抱有强烈的思念,都无法改变。 (是吗……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相”了吗……) 不知不觉间,他就已经得到了火雾战士?玛琼琳这个盾牌。一直以来。通过把一切交托于她的判断,从而在无意识中获得安心感的少年。到了这个时候。才终于领悟了那曾经在对话中多次听说过、而且也非常熟悉的话语的真正含义。 (在这里的大家——“人类”们,原来都一直处在这样一种毫无防备的世界里啊。) 真正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的异能者——以玛琼琳为首的众多火雾战士们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好像撒手不理的冷淡态度。绝对不是像表面上那样单纯的冷漠。 即使想挽救所有的人。这个世界也实在太大了。 即使想把“使徒”全部歼灭,其数量也实在太多了。 在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也还是要继续战斗——那种态度。实际上是决心坚强程度的体现。对她们抱有反感而咬着不放的话,就等于是以感情去拒绝自己无法理解的事——跟小孩子耍脾气没什么两样。 (火雾战士。) 佐藤又一次在心中对她们这些异能战士的统称进行思考。 (很厉害……那真的是很厉害的人们啊。) 然后,他在战栗之中,又再次确认了一下自己是否能保持协助她们的心意。 外界宿的人们,大概都是一直怀着这种恐惧感而行动的吧。而且在最近这段时间,外界宿也面临着不知是谁发动的大规模袭击,很多成员们受牵连而死去,听说也不是什么希奇的事。 即使如此,自己还能继续保持想协助她们的心意吗?他在战栗中进行了确认。 (我能。) 曾几何时,自己在车站遭到作为“使徒”仆人的“磷子”袭击而仓皇逃跑的时候。 曾几何时,在高中的清秋祭中被卷人血和火焰的惨剧中的时候。 曾几何时,亲眼目睹了把整个市街彻底破坏的“魔王”力量的时候。 即使在这一切向毫无防备的自己发起袭击,我也有全部承受下来的觉悟吗? (啊啊,当然有了。) 自己并没有克服恐惧,自己不可能会成长得那么顺利——少年也对此有所自觉。不过,在置身于恐惧中时能不能采取行动的感觉,他作为曾经多次遭遇过恐怖局面的一员,也在某种程度上有所体会。 (而且,这不是说我自己这样那样的问题……而是为了玛琼琳小姐,我必须这样做。) 对于他在心中说出来的这句真挚话语― (……?) 就像要为他作出回答,也好像 是要考验他一般(——……) 某种感触,正好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咦!?” 佐藤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声音,附近的乘客又再次向他投以讶异的目光。 (骗、骗人、的吧!?) 紧握在胸口中的签条,把“那个”正在逐步靠近自己到的感触传达他的头脑中。如果明确到这个地步的话,那的确是不需要什么详细说明了。就好像自己长出了不同于耳朵和眼睛的新感觉器官一样。他感觉到某个存在的气息正以迅猛的势头向自己接近而来。 (真、真的是“使徒”吗!?不过为什么!?难道我在这里被发现了吗!?) 他刚想要对事情的来龙去脉进行思考,可是马上就察觉那根本无关重要.于是又慌忙环视了一下周围。虽说不是早晚的高峰期.但是这里实在拥挤得连自己的脚也看不见。不仅无法推开别人逃跑。就连稍微动一下身子也做不到。 (该怎么办——) 而且就算是要逃.在行驶中的电车上到底该怎么逃才好呢? 对了!不是有什么可以让车子停下来的、紧急用的装置吗?不过到底哪个才是那个装置?不.那个应该是在月台上的吧?电车上没有吗? 对了,去问别人就行了!不过就算大声把事情说明出来,又会有谁相信呢?还会对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提供协助吗? (该怎么办!?) 他光是心里焦急,却无法采取行动。他所感觉到的“那个”,明显是径直向着自己这边冲过来的。他领悟了这一点,才终于从动摇中渗出了恐惧的味道。 这里并没有“悼文吟诵入”玛琼琳?朵在场。 虽然是理所当然的事实,但是如今却作为一个过于残酷的现实.袭向才刚刚踏上旅途的少年。使用签条进行联络吗?但是已经来不及求助了。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 (不,不是这样,不是这样吧!) 在恐惧之中,佐藤还是这样想。他并不是恍然大悟,也不是恢复了冷静.更不是意志升华到了更高的境地。他只是死死地抓住了恐惧之中自己能完成的职责而已。 (这样的话,就只有干了!) 就是现在!现在不就正是把自己曾经立誓要做的事付诸实践的时侯吗?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那我就要为玛琼琳小姐效力到最后一刻。 只要我把“使徒”来袭的事通知她,就可以提前做好准备。 那是现在的我能做到的最低限度的抵抗了。 (直到最后。我也要做自己能做的事!) 但是,他的决心已经来不及了。 犹豫的时间太长了。 (可恶,已经——) “那个”在瞬间内发起了猛烈接近。 (不行了吗——) 判断已经赶不上了。如果是那家伙的话应该能干得更好,我做起事来根本就不像嘴里说的那么响,根本就什么忙也帮不上,混蛋。完全是白白送死……在这最后一刻,他就只能怀抱各种悔恨的感情。 (——玛琼琳小姐!) 在心中发出呐喊。 这时候…… 呼—— 只听到这样的声音。 “!!” 看到突然蹦起身的少年,周围的乘客都已经觉得他的行迹可疑了。 至于他本人,现在已经没有理会他人、或者进行掩饰的余力了。在极度紧张和恐惧中,头脑变得一片空白,花好长一会儿,他才终于理解到声音缩代表的意义。 在十秒钟的时间里,有某种东西挡住了窗外景色。从他的眼前掠过。 (到底……是什么?) 与此同时,在签条中感觉到的“使徒”气息也随之逐渐远去。 (难道……) 跟接近过来的时候一样。一条直线地远离自己而去。 (电、车……?) 气息并不是以自己为目标。 只不过是乘在反向的电车上。 “……!” 感觉到这一点,理解了这一点,佐藤忍不住想要整个人瘫倒下来了。要不是电车的人潮支撑着他的话。说不定他已经那么做了。在另一种意义上,他的头脑又变得一片空白。 (得救了……吗?) 从启程的一刻开始就不得不面对“这个世界的真相”。总算生存下来的身体,也因为感到纯粹的喜悦而颤抖了起来。至于身体的主人,则完全陷入了紧迫到极点的、跨越生死关头的虚脱感。还没有能领悟到这是一种喜悦的反应。 在好不容易才恢复了思考能力的头脑中—— (原来不是被发现了吗。) 一边怀着放心和松弛的心情这么想着—— (不过话说回来……“使徒”竟然坐电车?) 这时侯才终于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不过这完全只是他的偏见。实际上无论是火雾战士还是“使徒”,都能熟练地使用人类的交通工具(大多数情况下都会支付票款),不过现在的他自然就不得而知了。 继续在电车中不断晃动的他—— (开什么玩笑,真是的……吓得我命也要短几年啊。) 再花费了几秒钟,他才察觉到理所当然的重大事实。 (嗯?跟电车擦身而过——) 他是从御崎市启程的。 从御崎市车站,乘电车出发。 既然如此,那么其目的地就只有一个。 “——啊!?” 这次佐藤真的大叫起来了。 新的“使徒”正向着御崎市进发。 “可恶!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 在混乱之中,他慌忙挣扎着想要把内袋里的签条拿出来,在这个过程中—— (就算要回去,我坐的也是特急列车……不,不行!) 回想起玛琼琳和马可西亚斯吩咐过自己的、必须要遵守的忠告,对接下来应该采取的行动进行考虑。 (嗯……“这个”应该算是如他们所嘱咐的那样 逃跑了吧!?) 他注视着窗外掠过的风景进行确认。 (对了,如果要联络的话,还是应该保持一段距离更好吧?如果知道我使用了自在法的话,如那个“使徒”说不定还会掉头回来) 想到这里,他才恍然大悟― (啊,我难道是傻瓜吗!?) 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来的,是手机。 联络员身为人类,还有为异能者们提供支持……对于这些事实的意义,佐藤终于开始隐约察觉到了。不过现在他光顾着应付眼前的危急事态就已经应接不暇了。 (嗯……如果给家里打电话,就会由婆婆们来接吗?) 计那些当钟点工的老婆婆们找玛琼琳来听电话……思考着这个做法的他—— “……” 在沉默了几秒钟后.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却拨响了并不是自己家的另一个电话。把手机贴在耳边等待对方接听,对那特别长的响铃声音感到焦躁不已。 (真是的……到底在干什么,快点接啊!) 感觉到极限的紧张和恐惧感,可是“快从这里逃出去”、“已经不想干了”之类的选择,都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对于这一点,他现在还没有发现。 在自己家里无所事事地消磨着时间的田中荣太,对于耍帅离开这里的佐藤这么快就打电话过来这个事实。产生了某种不祥的预感。 (到底在想什么啊,真是的。) 他会不会干脆挂电话呢?——在毫无意义的犹豫了一 会儿后,还是按下了通话按钮的他,听到了他说的话——把关于“使徒”来袭的紧急报告任务委托于他的事由——之后: “你、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以怒喝声把刚才想过的那句话当作回答说了出来。 佐藤却没有理会好友的这种“耍脾气”的举动。 (不管怎样。拜托了!你应该知道有人在“玻璃坛”那边守着会更好吧!?还有,你可别用那张签条啊,说不定会被对方感应到的!) “喂喂!等——” 电话挂掉了。 反正重新拨回去.也只会落得拒绝接听或者关机的结果吧,那家伙就是喜欢这么硬来。田中作出了这样的推测(而且也的确猜对了)。不禁咬紧了牙关。 又是“红世使徒”。 自从上次来过之后,自从把好友夺走之后,才只是过了两个星期而已。 (所以我都说已经受够了啊!!) 如果可以丢出这么一句话而干脆无视的话,那到底该有多么轻松啊。 可是作为现实,“使徒”正在逼近这个城市,如果自己放着不管、就这样演变成突袭危机的话,也不知道会给这个地方带来多大的灾难。更重要的是对此心存畏惧的人正是自己本身,这一点他也是很清楚的。而且,令人不爽的是,佐藤应该也很明白吧。 (即使是现在这个时候,电车也在向这里逼近。) 结果,就像两周前一样,田中站起来了。他一边跑一边用手机拨响了佐藤家的电话。不管怎样,他也必须向玛琼琳请求指示。 (回来之后你给我等着瞧,佐藤你这家伙……) 在心中无奈地咒骂着的田中,在恐惧中感觉到了。 自己并没有像两个星期前那样,对采取行动抱有犹豫。 是因为那时侯,对犹豫的自己的丢脸样子有了深切体会了吗? 还是单纯因为对佐藤怀抱的嫉妒带来的反作用而振作起精神了呢? 虽然自己也无法判断,但是不管怎样,还是要采取行动。一定要迅速行动,不管痛苦还是不痛苦,都只能动起来……除此以外,现在已经没有其他路可走了。 双脚在颤抖,内心也畏惧得萎缩起来。 即使如此,自己还是只有这样干。 脚步越来越快,内心充满了焦躁。 开端虽然跟两个星期前奔跑起来的时侯一样,但是这次可以托付后事的佐藤已经不在,自己已经无处可逃了。不仅如此,自己反而成了被佐藤托付后事的对象。所谓的四面楚歌就是指这种局面了。握着手机的手,开始慢慢加大了力度。 “啊啊,真是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浑蛋!!婆婆,至少今天也该接接电话吧!” 也不知道是向自己还是电话的那边,田中以含泪的声音怒喊道。 乘坐这条路线的电车已经是好久没有过的事了——夏天坐过吗?不,不可能是那样——嗯。特意使用人类的交通工具,虽说也不是没有遭到反对,但结果还是强行坚持下来了。 为了对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抱有确信,首先还是应该再次以“这个视点”来观察一切。像这样子——身穿厚衣厚裤披上黑色围巾——穿上普通衣服混在人类之中,也是很久没有过的事了。虽然也跟目的有点关系。但现在总感觉心情很畅快。 置身在拥挤的电车中这种状况……说起来,大概是因为高中学校就在家附近的缘故吧,基本上都没有怎么体验过。最近这段时间里。也就只是去往大户的时侯坐过专线巴士而已。虽然事到如今也不会感觉到疲累,不过这样子的话,对人类来说,无论是身心都会感到很难受吧。 忽然—— (……?) 他感应到了一股微弱的自在法气息,如果不是自己的话,那恐怕是无法察觉的吧。这种感觉他也觉得似曾相识。那恐怕就是气息感应。从远处感觉到的那个自在法反应,正以迅猛的速度接近而来。 (不是、吗?) 行进方向就在同一直线上,几乎是以相等的速度在互相接近。既然如此,那么彼此都应该坐在电车上吧。在作出这个判断的期间。彼此的距离也在不断缩短。 (那么,该怎么办好呢。)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那并不是火雾战士,也不是“使徒”。这样的话,大概就是外界宿的相关者了吧。好像是叫什么联络员的。因为心想着“自己没必要隐藏气息,反而可以成为抑制力”,于是就干脆堂而皇之地前来这里,可是这个决定似乎得到了反效果。没想到在到达前的瞬间会遇到。那方面的相关人员。 (还真是不能如我所愿啊。) 在前方的目的地里,先不说最终会不会遭到妨碍,在了解到自己的真正用意之前,他们应该不会贸然动手——本来是这样推测的。只是,时间的话当然是越充分越好。要是在这里被哪个不确定的其他人发出事前通告闹出骚动、徒然让对方提高警惕的话. 也是很麻烦的事情。 (要收拾掉吗?) 在电车擦身而过的瞬间展开封绝,把应该能在里面能行动的那个人抹消就行了。 (等一下。) 那是不行的……不,还是别干了吧。 (目的就只有一个,也没必要拘泥于这些琐碎的事情。) 不管如何,只要看到自己的现状,她们暂时也应该会采取静观的态度。万一自己率先动手把联络员收拾掉的事被她们知道的话,那就等于是主动放弃自己想争取的时间,导致“一碰上就开战”的事态。这完全就是本末倒置了。 (对,而且……) 知道自己拥有敏锐知觉的她们,也应该会理解到我放过了从眼前擦身而过的联络员这件事吧。那个联络员的紧急报告.反而会成为我“目前没有加害的意思”的态度表现。所以,现在还是放着别管的好。 (嗯,他是这么说的啦。) 在心中不知道跟谁说话的他面前,窗外的电车一掠而过。 失去了那十秒左右的杀死对方的机会,心中充满一种奇妙的安心感。 (真没办法。) 在一边叹气一边眺望远方的瞬间—— “!” 感觉好久没见过的某样东西,此时正远远地出现在低矮住宅区的那一边。 那就是横跨在位于御崎市中心的真南川上的大铁桥——御崎大桥的a形主塔。 两个并排在一起的主塔,正在迎接自己的归来。向眼下一看,可以看到那早已熟悉的、位于市西部的住宅区。呈现出平缓的地形。 (我……回来了。) 他身怀感慨地这么想着,然后又暗暗默念道: (为了启程。) 向着应该在这片土地里过着生活的母亲、朋友,还有……她们—— (我……回来了啊。) 从心底发出呼唤。 眼前的景色变化为河岸地带,越过了真南川。 作为来访者。同时也作为归还者,在城市的西南端沿着住宅区北上、渡过真南川到达御崎市车站的这条路线上前进。 耳边传来了似乎很熟悉、又好像不是很熟悉的广播音: (本次列车即将抵达御崎市~御崎市~) 有一个身份不明的“红世使徒”正在接近。 接到这个紧急报告,立刻就在佐藤家的庭院召开临时作战会议的众人—— “吉田一美。你打算怎么办?” 被亚拉斯特尔这么一问,吉田一美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我、是……) 至今为止.虽然也被卷入或者自 己闯进去过好几次,但仔细 一想的话,跟“他”无关的战斗,眼前这次却是第一次。 “你可以跟田中荣太氏一起前往旧依田百货监视‘玻璃坛’,也可以现在立刻尽量远离这个地方,就是这两个选择是也。” “推荐后者。” 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以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 “嗯,虽说是相关者,但是小姑娘你也没有为此拼命的理由啦。我们并不会有什么想法的,你还是尽早去避难吧。” 马可西亚斯也为此作了补充。 田中也以从吉田看来也明显一片苍白的脸说道: “那样是最好啦,吉田同学。现在可不知道来的是什么家伙,你完全没有必要固执地留在这里啊。” 以颤抖的双脚,拼命坚持要履行自己的职责。 干脆把护送吉田到远处安全的地方这个任务交给他算了吧?——心里这么想着的玛琼琳苦笑了一下,只向少女催促着对行动的选择。 “虽然大家都这么说,不过你真的没必要勉强啊?说真的,就算你在这里,我想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那个东西’,也不能在这种状况下使用吧。” 玛琼琳轻轻用手指了一下的,是被披在室内便服外的罩衣遮挡住而无法看见的东西。 那正是吉田挂在脖子上的、有着希腊十字架形状的吊坠。 正如玛琼琳所说,她唯一能使用“红世”这方面力量的宝具“希拉达”,并不是只要直接使用就行的东西。无论是只有她才知道的发动条件,还有一旦使用后带来的效果,都是在某位少年在场的情况下才有意义。在“他”已经失踪的这种状况下,这个东西就只能成为单纯的装饰而已。 “我……” 仿佛要把答案挤出来似的,吉田把手按在罩衣的胸口上。然后,把视线转移到什么都没说的少女——将自己带来这个地方的少女身上。返回来的视线,既像是在考验自己似的富有挑战性,同时也好像在安慰自己似的充满温柔。 “……我要留下来。” 吉田坚决地抬起头说道。 “如果田中同学有什么无法顾及的事情,不管是什么小事我都会帮忙的。而且,既然选择在这个时期来的话,我想应该也不是‘没有关系’的。” 众人——特别是火雾战士们——都有点佩服她了。的确,在现在这个状况下,跟至今为止的事件毫无关系的“使徒”偶然前来这里的可能性非常低。 尽管看样子很害怕,内心也在动摇,但是应该想的事也会好好去想.该拼命的事还是会拼命,这样的思想准备,少女已经完全具备了。 “如果现在选择逃避的话……我觉得就会从本来已经踏入的地方被甩落下来。我……只有这一点,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在宣言的同时,吉田紧紧地握住了胸前的“希拉达”。 (——“即使如此,我还是会再次选择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 走下了御崎市车站的月台。 偏离了喧嚣的人潮,只是一直沿着那细长的月台往前迈步。 (变得漂亮多了啊。) 曾经一度被破坏而新建起来的车站大楼,每个角落都反射出崭新的光泽。 至于旧的车站大楼,当时为了击退依附在那里、企图启动大规模逆转印章的“助手多米诺”,已经被连同周围的桥墩和承载着“探耽求究”丹塔里奥教授的怪物列车一起摧垮到体无完肤的地步了。 虽然并没有直接看到破坏的光景,但是化作了“废墟”的凄惨状况,也还记得很清楚。同时,还清楚地认识到,要是“红世使徒”和火雾战士在封绝之外战斗,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那样子竟然没有出现人员伤亡,恐怕也只能用奇迹来形容了。) 一边想,一边向着隔了几个月台的墙壁另一侧——也就是车站的东侧——看去。 被自己和其他御崎市居民唤作“车站对面”的那一带,就是所谓的商务街道,林立着众多新旧不一、无味干燥的办公大楼。 在其中的一角,有一座又高又新的、外周完全以玻璃包围的高层大厦。 那就是御崎中庭·拱廊大楼了。 那是拥有内部全层采用开放式天花板设计的半室外空间,以架设于其上的四条走廊构成的美术馆为首,配备有上层部的饮食街、中层部的酒店、下层部的办公室等地方的复合型设施。 (好像,就是在那里跟吉田同学进行了第一次约会吧。) 一起看过的展示品……那是什么呢。因为之后发生的事给人印象太过强烈,所以记得不怎么清楚。毕竟那是好不容易在最初的战斗中幸存下来,在以后应该怎么办也无法确定而漫无目的地 过着的日常生活中,再次跟“使徒”相遇的瞬间。 有着老绅士资态的“捡骨师”拉米。 (不,好像应该叫“螺旋风琴”莲南希吧。) 追随着那个来到御崎市收集火炬的“使徒”出现的,就是火雾战士中以战斗狂出名的“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 (刚开始还真是个可怕的人呢。) 对于佐藤和田中也被卷入其中,并把她看作大姐头对她心存仰慕的事情,当时也并不知道。在面临战斗的时候,那不顾一切地把愤怒和憎恨发泄在对方身上的恐怖姿态,跟正正经经地为了使命而生的“她”完全相反,不过之后在听说了事情原委之后也理解了过来,那完全是一个典型的火雾战士。 (事到如今想起来,光凭着不成熟的两个人,能把那个人压住还真不容易呢。) 不由自主地苦笑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离开了等待下一趟列车的人越来越多的月台,走下了楼梯。穿过崭新漂亮的自动检票口,可以看到同样也是新增设的、跟车站大楼之间的联络通道。 从这里向北穿出去的话,就会到达迎合新建车站建成的时机开张的购物街。 (经历了好几个月的锻炼和多次的战斗,已经……变得稍微能干一点了吧。) 在圣诞平安夜发生的、在这个城市的最后一战。以自己为诱饵,企图把火雾战士一网打尽的[化装舞会]搜索列兵“聚散之丁”萨罗比。还有—— (另外一个巡回士……) 稍微思考了一下,他又回想起贝露佩欧露的说明。 (好像,是叫做“吼号呀”比弗伦斯。) 然后,在惊险地达到了那两人的瞬间出现的压轴角色——杀手“坏刃”萨布拉克。 虽说战斗总是跟艰苦脱离不了干系,但是就算这样,像他那么大规模地到处大肆破坏、而且还使出那么难缠的手段的敌人也没有几个了。由于事前有所准备,配合相当默契,再加上各自的随机应变,还有不逃跑而坚持跟他周旋,才勉强将他击退,实在是一场艰难的战斗。 不过,比起这些事,内心涌出来的却是另一股强烈的感情。 (对不起。) 在购物街的出口等待着自己的两位少女。 (真的,很对不起。) 自己派人送回去的、由两人寄给自己的信,是不是平安无事地送到了呢?那是现在不得不离开,不得不消失,然而却必须留下的、告诉她们“自己就在这里”的信息。 贝露佩欧露胸有成竹地说过,已经马上安排好了,第二天应该就会送到,因为是委托毫不知情的人类去办的,绝对不会留下痕迹什么的…… (不过,她应该也不会说“多余”的谎话啦。) 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从车站大楼走了出来。 (而且,那已经无关重要了 。) 从车站的出口笔直延伸出去的大马路,注视着展开在眼前的故乡——御崎市。 (毕竟,我已经这样来到了这里。) 一边想,一边向前迈步。 混在人潮中,跟众多的人擦身而过。 在跟车站大楼同时新建起来的广场上,可以看到一座小小的时钟塔。在对面,被整备成多机能的巴士总站,也同样有大量的人潮在穿梭来往。 在陆续入站的巴士中,那华丽的红色巴士路线表示牌上,写着一个设施的名称。 大户梦幻公园。 那是自己跟吉田两人一起约会外出的游乐场。 (真令人怀念……跟吉田同学一起去,是什么时侯呢?) 那时候,想要把自己消灭的“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跟自己发生过一些纠纷,后来得到了正好从海外回来的父亲帮忙。玩偶毛布服里面简直热得要死啊,下次你给我定个轻松点的战术吧——之后他还笑着这么说道。 (对,是夏天。) 记得在大山斜面的树荫处,还曾经被请吃过美味的炸猪排三明治。当时的自己,无论什么事都无法下结论,只是一味地依赖着对自己抱有好感的少女的温柔。 (真是的,那简直是厚颜无耻。) 在无奈的同时,也怀念着对残酷的幸福毫无自觉的那个时候。 对投身到战斗中感到恐惧,对离开故乡感到踌躇,能作为人类怀抱悲喜之情的温暖感,对平稳度过的日子感到的留恋……讽刺的是,自己之所以对这些东西感到无比珍惜,偏偏是因为在该 走的道路和想停留的地方之间犹豫不决,仿佛当作烦恼材料的附属品似的一直注视着它们缘故。 以将自己挽留在人类那边的方式、教会了自己这些东西的高贵价值的少女,在这个城市共同生活、不知何时已经成为了日常象征的少女——吉田一美。正因为是现在这个时候,自己才能怀 着对她的敬意,明确地说出来:恐惧和踌躇,温暖和留恋,甚至是迷惘和烦恼……怀抱着所有的一切,跟家人和大家一起生活的、作为“密斯提斯”的日子——真的非常快乐。 (那样的日子,也全都是——) 走过了眼前交通灯即将变换信号的斑马线,横穿过在不远处的那条马路的入口。 (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这里是饭馆和饮食店林立的繁华街,依然是人山人海。 在火红的夕阳把视野染成一片红色、自己被困于封绝之中的那一天。 在那之前的日常生活都一下子被烧成了灰烬——不,是熊熊燃烧了起来、并发生了改变。 利用傍晚展开封绝的,是袭击自己的两个“磷子”。 在危机中挽救了自己的,是名为“炎发灼眼的杀手”的少女。 除了作为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契约者而拥有的称号之外,并没有任何固有的名字,为了跟同业者互相区别,只拥有“贽殿遮那”的火雾战士这个代号的一位少女。 (那时侯可真的把我当成物品了啊。) 对于自己早已死去,而且还是用死去的自己的残渣做成的冒牌货这个事实无法理解(就算是现在,也还是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事),顺应着激愤的感情一直咬着不放,令少女感到焦躁和厌烦。不知道前面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也没有余力去顾及除自己以外的存在。 (虽然是一种装模作样的说法,不过那还真是命运般的邂逅。) 至少对自己来说,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实。 (现在还要过相当一段时间,才能看到那一幕光景吧。) 在大马路上向头顶眺望了一眼,心里这么想着。 今天的天空也一片澄澈,流云也很稀疏。 看来应该可以看到美丽的夕阳了。 他并没有走进繁华街,而是顺着人潮的流向,沿着大马路向西走去。一边走,一边想起自从车站被破坏之后,这里有一段时间还成了步行街。 (大家好像还一起坐在围栏上喝着果汁之类的呢。) 那时侯,整条大马路都挤满了人,从露天餐厅到露天商人、街头音乐家等等互相混容在一起,那一幕日常中的非日常光景,现在也还能唤起一种不可思议的感慨。 曾经多次跟好友们一起混在其中的、每天就像过节一样的短暂光景,现在已经被穿梭的车流所取代,只存在于人们的记忆中了。 仿佛为了抹去那一丝寂寞似的,又想起了另一幕回忆。 (清秋祭的盛装游行,也在这里来往过吧。) 从一年级各班中分别挑选出几名”班级代表“组成的盛装队列,沿着来往于车站前的路线游行了一圈。包括自己在内的七人也以各不相同的打扮,举着赞助者的广告板参与其中。 接着,在学校过夜进行准备时感受到的兴奋,当天那令人头晕目眩的忙碌和无比的爽快感,在祭典中出现的“彩飘”菲蕾丝突袭带来的危机感,甚至还有在闭幕式连续发生的冲击性战斗的恐慌,思绪自然而然地回忆了起来。 还有隐约知道了自己的真面目、不安感膨胀到容许范围极限的最糟糕的时期。 (真是的,我这个身体到底是……) 布下机关的人、被布下机关的人、被卷入其中的人,所有一切都交混在一起,实际上却是依然还没有完全被解明的、如同诡异的黑盒子一般的宝具“零时迷子”。 现在想起来,也还真亏得有人会对身边的这个不可思议的东西抱有好感、彼此亲密交往呢。 (说起来——) 曾几何时,被说过的话。 (——“无论是佐藤启作、田中荣太,还是吉田一美,就算知道了你不是人类的真相,也没有对这个事实采取任何措施的能力。”——“不管真相如何,只要对一直以来的他们没有任何不合适的地方,就会凭着惰性而生活下去。”——“就正如你今天所感受到的,跟一样的日常,一样的风景,一样的朋友。而寒意和疏远,将不断地将这些事物一点一点地削弱。”——) 曾几何时,自己还反驳过。 (——“不过,知道了一切,也还是认同了我的大家,在这种惰性的生活结束的时侯”——“我想应该是会给我一些跟这种寒意不一样的东西的。”——) 结果,在确认哪一个说法正确之前,自己却先一步跑了出来。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的这副模样的话,恐怕已经不是感到寒意和疏远的程度了吧。那到底是愤怒和悲哀,还是拒绝反应呢? 尽管没有去确认的打算,他还是从大马路转进了向北的道路。 逐渐远离大马路的喧嚣声的这个地方,是全部由除道路外都被包围在围墙和大门之中的宅邸构成的闲静地区。这里就是御崎市的地主阶级的人们集中居住的,俗称“旧住宅区”的地方。从这里再走进去一点的话,就应该可以看到佐藤启作的家了。 (佐藤那家伙,应该已经转学了吧。) 在他那宽敞豪华什么都有的家里,也因为玛琼琳在那里寄居的关系,无论是日常的活动,还是非日常的事件,都总是在他那里集合。再加上毫无架子的家主的性格,让人感觉很惬意的那个地方,一直是大家的广场。 (田中到底怎么样了呢。) 想起了曾经融入那个风景之中,却从中途脱落的好友。他也应该是住在这附近,可是却没有去过他家。而且去了也没用,对现在的他来说就只能是添麻烦罢了,反而还是由得他更好——想到这里,就没有去找他,而是向西拐弯,走出了旧住宅区。 (而且,还是别过 度刺激玛琼琳小姐更好吧。) 想到这里,又马上觉得这只是自己骗自己,只有一笑了之。 (根本不可能不被发现,我毕竟完全没有隐藏气息啊。) 稍微再走了一会儿,来到了真南川的河堤。 没有寻找阶梯,只是以两三步轻巧的脚步登上了长着青草的陡峭斜面。 (如果是刚下完雨的话就好了……啊,不过必须是没有太阳的清晨天空才行吧。) 俯视着河岸,看着那比以前看到的还要宽广两倍的蓝天,在心中唤醒了某种感动。 (是不是……已经变得能知道更多东西了呢。) 虽然同样是河岸,但是这样子在不同的场所和时间里,景色也是不同的。过去看到的众多景色也一样——在变成“这样”之后,才发现这一点。景色作为映射世界的镜子,随着时光流逝、变化、迁移。即使认识到更多更多的景色,未知的景色也不会减少,也没有尽头。 (那时候的景色,是只限于那一刻的景色,就是这么回事。) 即使是今天这种平平无奇的白昼光景,也是其中之一吧——他边走边想道。 有时是在早晨的锻炼中磨练,有时跟大家放学绕路在这里走,有时则是在鱼鹰节中游荡……回想起这每一幕的光景,然后将其藏于心底。 (认识光景吗……那时候,要不是吉田同学窥视了“这一边”的话,吉田同学的光景,应该会显得更平稳、更宁静吧?) 可是,选择了窥视这一边的人,并非别人,正是吉田一美自身。 在鱼鹰节开始之前,她邂逅了身为调律师的古老火雾战士、最不解风情的怪物“仪装之驱手”卡姆辛,被要求协助对御崎市逐渐增大的扭曲进行“调律”,在同行的期间,借来了一个宝具。 单片眼镜“杰塔托拉”——能够看穿“这个世界的真相”的那个东西,在鱼鹰节之中,把还能转身回到日常生活中的她可以走的退路,完全打碎了。 她知道了自己所恋上的少年已经变成了火炬的事实。 (不过,即使如此,她还是——) 在知道了一切的情况下—— (——“现在在我面前的坂井同学是人类,我是知道的。”——“这么温暖的身体,还有内心”——“我就是喜欢这样的坂井同学”——) 她这么对自己说了。 (现在在这里的,到底是什么人?) 即使变成“这样”之后,也还是依赖着她的思念,来回答这种连自己回答也要花费好一段时间的问题。 对于闯进了如此残酷的地方也能作出这种回答的坚强力量,感受到发自心底的佩服。 一路往前走,就可以看到井之上原田铁桥。 (这样承认了自己的并不仅仅是吉田同学,爸爸也是。)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爸爸是自己在世界上最尊敬的人。还记得跟他在走过这条桥的时候说过的话。作为人类的身体,在现实上已经死去了。可是,知道了母亲千草孕育了新的生命时,父亲说过—— (——“因为你看起来已经成长为可以跟你说这种话的男人了嘛。”——) 在那之前的几个月前,也曾经跟父亲见面。在不知道儿子已经成了残渣的情况下,见了两次。 通过比较这两次的差异,绝对不会称赞人的父亲这么说了……这就意味着—— (我的成长,是的确作为事实存在过的。) 那并不是单纯漫无目的地生活而获得的东西。父亲所指出的成长,是经历过各种各样的危机和苦难后得到的经验,作为力量依存在身上的证明。 (虽然我不能把这种力量使用在帮助妈妈的方面,是个遗憾。) 新的生命——因为有了能代替只是残渣的自己留在父母身边的弟弟或者妹妹,自己才下定了决心离开。虽说如此,对于不能为母亲接下来应该会很辛苦的生活提供帮助,心中也感觉到不小 的痛楚。不孝这个词,实在太沉重了。 (对不起,妈妈……不过,我已经改变了啊。) 从走过桥之后的河堤上,可以看到远处的街道中突兀地隆起来的一团深绿色——御崎山。跟大家一起外出,在那里放焰火和眺望夜景。还被少女拿着便当递到面前的御崎神社,可以隐约看到就在山腰上。 自己通过锻炼可以变强——第一次被告知这个事实的,应该就是那天回家的时候。 (——“你已经可以超越人类了”——) 被这样宣告之后,承认自己不是人类,已经变成了不是人类的存在——自己应该对这两方面都抱有过恐惧。可是,那些感觉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消失了。 那是因为,作为成长的目标无数次在脑海中想像过,可是每次都因为力量不足而放弃的终点站,或者是新的出发点。在跟日常生活诀别的痛苦的另一侧,已经开始以明确的形态放射出光芒的缘故。 跟火雾战士少女一起上路,作为自身的姿态。 (那时候,还真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的结果呢。) 走下河堤,稍微从御崎市西侧的住宅区走进去一点.来到了一个宽敞的公园。 (更重要的是,正因为有那时候所怀抱的思念.所以我才会在这里。) 在归途中所怀抱的感情,并不仅仅是恐惧。 成为了跨越诀别痛苦的力量的另一种感情,就是迷惑。 那是对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作为一名少女跟自己相对时感到的迷惑。对一直努力让自己成为受到少女信赖的战友,一直努力避免把少女作为“那种对象”来看待的自己来说,那是自己恍然大悟的瞬间。 可以喜欢上她。 (在察觉到这种理所当然的事之前。竟然花上了好几个月。) 不由得对自己的愚蠢感到好笑。 (能够感觉到“喜欢”的片断。明明已经不断在日常生活中积聚起来了啊。) 踏入公园,来到冬天光秃秃的树枝架在空中的林荫道——在前面的喷水广场一角的长椅上度过的那一刻.也应该是其中之一。在这里,看到她开开心心地吃着菠萝包的满面笑容。自己心中确实是产生了某种感情。 (还有……在这里,有着其他地方无法相比的无数回忆。) 穿过公园来到大马路,可以看见它依然如故地屹立在那里。 市立御崎高中。 古旧而狭窄的普通校舍。 (啊啊。) 这一幕光景,已经无法用话语去形容了。 只是,心中涌起了一种既算不上喜悦也算不上寂寞的复杂感情。 仿佛受到了诱惑一般,走过了那个很长时间才变换交通信号的十字路口。仿佛为了确认形成了现在自己的大半部分存在的这个场所一样——但是却没有进去,只是绕着围墙走。越是想起自己在这里做过的事,思绪就源源不断地流出来。 (无论是春夏秋冬,我都在这里度过……本来的话。其实还应该在这里过两年多一点的。) 度过的那段日子,在印象中显得无比鲜明,感觉也非常舒适。无法再次回去、也不会再次来临的那段日子,在脑海中浮现出来,又消失而去。 沿着西侧的围墙走去,可以看到商店街的东边街口。 (……) 在不断传来购物客的热闹喧嚣声的商店街对面,把视线投向在越过几十个屋顶之后应该可以看到的光景。这是跟刚才完全相反的,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悲伤和苦涩的视线。他所看的位置.是一 位熟悉的少女,以及一位熟悉的少年,他们的家 所在的地方。 在生日会的时候只去过一次的,吉田一美的家。 小时候曾经多次去玩过的,池速人的家。 对自己抱有好感的那位少女,看到现在的自己会怎么想呢? (这个……应该就是留恋了吧。) 在完全不知道自己发生的变化就忘记了自己的那位好友,现在到底怎样了呢? (就算去想,也是毫无意义的吗。) 事到如今,自己也无法去找她了。 (要是万一在路上遇到——)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却看到了绕着学校的围墙进行跑步训练的一群人。 “!” 其中还混入了一位自己认识的少女。 容貌与其说是“可爱”倒不如说是“帅气”,有着纤长的身段,笑的时候很灿烂,生气的时候也很干脆,害羞的时侯令人感到有趣,采取行动时非常利落,正如她名字一样,就像砍竹子一样笔直的性格——曾经是同班同学的、绪方真竹。 “御崎——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御崎——努力——!”“努力!”“努力!”“努力!~努力!”—— 一个个轮流叫着口号,全员以大声回应。那些似乎是她所在 的女子排球部的学生们,在寒风中奔跑而过。‘ “……’’ 在擦身而过的时候,跟绪方对上了视线。 可是—— 对方却马上挪开了视线,变成了侧脸,最后又变成了背影。 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恐怕心里也完全没有感觉,也完全没有在意.只是把这当作是拐过弯就会忘记的事情,理所当然地在面前走过,一直往前跑。 这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也是非常明白的事。 即使如此.心里还是很难受。 没办法.只有笑了。 “……呵呵。” 仿佛终于发现笑容还可以用在这方面似的,笑了起来。 虽然也知道这样做也无法缓解内心的痛楚,但还是笑了起来。 就这样,路线从学校转移到别处了。 折返往东。 该不该去就在途中的那个地方呢?对于这件事,也犹豫了好一会儿。 (事到如今去那里,又能怎么样。) 光是碰到绪方的事,已经难受到这个地步了。 难道还要继续去确认更痛苦的事情吗。 (怎么办?) 分叉路——来到了从大马路分支出来的路口。 一边是过马路一直往前走,就能到达“那里”。 另一边是沿着路边往东北方向走,就能到达当前的目的地。 (现在就算见面,也没有任何意义。) 跟渴望见面的心情相反,脚步还是沿着路边走。 心情的强烈,更让他怀抱着对结果的更大恐惧。 即使明知道这样子,他也只有屈从于那种恐惧。 现在还不能回去。 (要见面的话,就要等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之后。) 能选择的路,就只有一条。 前路一直想着东北方向延伸。 不用走多久,那条路就跟连结东西御崎市的交通要冲相接了。 横跨真南川的大铁桥·御崎大桥。 配备在两侧的行人如潮的宽阔人行道,两侧各为三车道的宽广路面,从中央分离带延伸出来的粗大缆线,将其前后相连的两个巨大a形主塔…… 在陷入现在这种状况之前和之后,曾经在上面走过几百几千遍的、充满回忆的那个地方——他并不是为了渡过对岸.而是为了观看景色而慢慢向它走近。 站到了西侧的数字式时钟的下面。已经到了下班回家的时间,路上穿梭的行人也非常多。过去在眼前走过的人潮中经常能见到的火炬光亮,现在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在卡姆辛进行调律之后。大半部分的火炬都已经消失,剩下的大概也随着时间推移而耗尽剩余力量了吧。 回想起那一幕曾经见过的、无数即将燃尽的灯火到处徘徊的异常世界的光景。 混入在街灯中的、由“红世使徒”留下的无数爪痕。 (毕竟数量那么多……就算“零时迷子”转移过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留下爪痕的“红世魔王”的根据地,从这里也可以看到。 那就是屹立在对岸桥脚的、在市区中也是最高的高层建筑——旧依田百货。 因为总公司的转营而被放弃的废弃大厦。‘. 潜入这里的高层区域,企图在御崎市发动秘法“都市吞食”而啃食了无数人类、并将其变成火炬的“猎入”法利亚格尼。其具备的奸诈智谋和力量,持有的众多宝具和“磷子”带来的威胁……每次回想起来,都不得不认为那是比走钢丝还要惊险的、只能称之为奇迹的胜利。 (真的是微不足道的……单纯的火炬啊。) 那样微不足道的自己,迎来了奇迹般的胜利,把本以为要被消灭而说出来的那句话,重新低吟道: “不管自己是什么,也不管会变成怎样,我也要这样做。” 现在的自己,也正如这句话的字义那样生存着——他重新认识到了这一点。 (那时候。是为了那个少女。) 刚相识的时候,在铁桥的扶手上跳舞的少女……那轻盈的姿态,又掠过了脑海。 (现在——现在也是——) 心里忽然产生了一股冲动,他一下子眺上了扶手栏杆上。 就像那时候的那个少女一样。 他不懂得眺舞。所以,只是像小孩子玩耍一样,在离下面有十米高的扶手栏杆上,在周围投来的好奇视线中,骨碌碌地转着圈,蹦跳了起来。 (已经到了这里。) 来到桥中央的a形主塔根部。用力一跳,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我……现在已经成长到能来到这里了。) 少年从上方俯视着对少年的消失感到惊讶不已的人们。 把脚掌踏在主塔的壁面上。 初夏的时候,御崎市遭到了展开巨大封绝的“红世使徒”兄妹——“爱染自”苏拉特和“爱染他”蒂丽亚、以及作为他们护卫的“干变”修德南等人的袭击。 那时候,自己知道了作为支持他们力量的核心宝具。就被放置于这座主塔之上。但是尽管知道,却什么也无法做到。除了在下面呆呆地望着位于遥远的上方壁面的维修用梯子之外,什么都无法做到。 (勉强能做到的事,就是说出马上就会被看穿的一句虚张声势的话而已。) 现在的自己,则若无其事地置身于这个地方。 不仅不用抓着梯子,反而是站在壁面上。 (不过,正因为是有那个“干变”的干涉行动。我才会在这里。) 混入了不同种类的喜悦,心情并没有因此而加速。只是变得复杂起来。 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沿着壁面往上走去。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西斜,如血一般的夕阳,把大桥、河岸、甚至整个御崎市都染成了红色。 对于自己在这样的景色中慢慢地一步一步往上走,感到无限的喜悦。 (很遥远。) 就好像从世界中零落的自己,终于能登上那位少女所在的地方一样。 (不过,我终于到了这里。) 沿着脱离日常的这条长长的道路,在这如血一般火红的晚霞中.再次相遇。 (我已经来到这里了啊。) 把曾几 何时自己怀抱的、燃烧在心胸中的激昂情绪,以声音表露出来,发出呼唤。 向着站在对面主塔上。身穿御崎高中校服的少女。 带着无限的真挚感情,以满面的微笑,把自己起的名字呼唤出来。 “夏娜。” “悠二。” 眼瞳和头发依然保持着黑色,夏娜向着站在对面主塔上的少年回答道。 他的身上,看起来并没有特别的变化。无论是身形、态度、服装,都非常普通。 可是,这种极其普通的外表,却散发出一股非同寻常的存在感和异样感。 夏娜已经明白到了。 现在这种刺痛肌肤的感觉,跟“红世使徒”是一模一样的。 在明白之后,却不想去承认。 不想承认眼前的少年。已经变成了跟原来的他不一样的存在。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也不得不跟他战斗。 因为正如他是在四处扰乱世间安宁的“红世使徒”那样, 她则是为了讨伐这种存在而诞生的火雾战士。 现在可以做到的事,就只有默默地注视着对方,稍微拖延一下开战时刻而已。 取而代之的是从她胸口中—— “你是什么人?” 亚拉斯特尔以简洁的话语提出了直刺核心的问题。 两座主塔之间虽然隔开了数十米的距离。但是超越人类的存在却可以轻易地进行对话。 仿佛要证明这一点似的,悠二在笑容中灌注了感慨,回答道: “竟然会连我也认不出来。太可悲了啊……‘天壤劫火’。” 声音依然是少年的声音。可是口吻却完全改变了。亚拉斯特尔无法猜透“他”的意图,讶异地说道: “你说什么?” 虽然在瞬间使出了翻译自在法“达意之言”来窥探其意图,但 还是无法弄明白。 答案以不完全的形式。从看起来象少年的物体中发出: “不……你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在这个世界发出的声音、说过的话。对迟于我来到这个世界的你来说,应该是没有直接听过的吧。” “什么?” 亚拉斯特尔把内心涌起的漠然不安感化作声音说了出来。 “你这家伙,到底——” 就在这时候—— “反正都是那三眼老太婆做的玩具吧?——就是把那个‘银’也组合在内的东西!!” 玛琼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马可西亚斯也发出了沉吟: “真是不懂吸取教训的家伙……这次一定要抓起来,让你招出所有的话。” 悠二看了看表面上摆出干架的势头、实际上却在细心观察着自己的“悼文吟诵人”—— “恐怕是接受了洗脑,或者是被什么人操纵了意识是也。” “行为不成熟。” 接着又看了一眼同样看似冷静、内心却隐藏着强烈愤怒的“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 他们跟位于正面的夏娜形成一个三角形,分别站在自己后方左右两侧的河堤上。 对于这种周到的包围,悠二不禁苦笑。 “果然,是接到了路上遇到的联络员的通报吗?” 面队虽然又恢复了跟年龄相称的口吻、却充满了跟他不相称的自信的少年,玛琼琳以某个实事实发起了先发制人的攻击。 “嗯,是启作发来的。” “!” 即使是悠二,也露出了确实大吃一惊的样子。作为玛琼琳来说,这其实也是一种尝试,看看能不能通过精神动摇来令对方出现解除洗脑的破绽。可是他却只是以沉重的声音责怪着好友的行为。 “联络员……是这么回事吗……怎么做这种危险的事。在这个即将发生大战的时期,竟然自己主动扑进火堆里,轻率也该有个限度吧。” “就是因为你——” 玛琼琳反而为那个年轻人感到愤怒,不由自主地怒骂出口: “就是因为你消失了阿——!” “!!……是……吗。” 大体上察觉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的少年,露出了一瞬间的沉痛表情,但马上又笑道: “佐藤他,也下定决心走自己的路了呢。既然如此,我也不能责怪他……不,反而应该尊重他的选择,为他感到高兴吗……” 面对祝福着好友的他,这次又轮到另一侧河提上—— “这种说法还真是得意忘形是也。” “傲慢不逊。” 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唾弃般地说道,同时也在心底里感到困惑。 他所表现出来的言行举止,并没有让人感觉到被操纵的那种“缺乏自我”的印象。不仅如此,甚至还可以感觉到他是怀抱着某个企图、凭着坚定的意志而采取行动——这样一种强烈的自我根干。说真的,这实在非常诡异和莫名其妙。 诡异的少年——对,似乎怀着什么企图的坂井悠二,就像还在这里的时侯那样道歉道: “对不起,卡梅尔小姐。” 道歉之后,却并不是到此为止。 “不过,为了实现我接下来要做的事,这一点点的傲慢和干劲,是绝对必要的。” 听了他的声音后,亚拉斯特尔再次向他发问——这次并不是向被操纵的傀儡、而是向拥有主体性的某个存在进行的追问。 “你,真的是坂井悠二吗?” “唔,我乃坂井悠二。” 他依然以奇怪的口吻断言道。 “只不过,那是在这个世界上的通称,当然还另有真名了。” 悠二以另一种口吻,并没有表露自己的主体所在之处,笑着说道。 “你说……真名?” 亚拉斯特尔感觉到非常不高兴。 所谓的真名,就是在“红世”的原名,如果是亚拉斯特尔的话, 就把“把一切燃烧殆尽”这个意思转译为这个世界的语言“天壤劫 火”,以此来表明身份(另一个“亚拉斯特尔”的名字,是在这个世 界上被起的通称,各个“使徒”的名字由来和起名方式也不一 样)。 特别是他作为体现“红世”的世界法则的存在.也就是“神”的级别,对于为了某种目的而创造出来的东西拥有真名这种事,会抱有非常强烈的拒绝感情。 而作为这种人造物体的悠二,则轻轻一笑。 “你好像误会了呢。” 正确地推测到这位相处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红世”魔神的心中所想,悠二又换上了另一个口吻,说明道: “我跟那个所谓‘银’的人造物并不是同一存在。‘那些东西’,只不过是为了让我的意志重现世间的装置,其中的一个断片现象而已……相反,现在在这里的我,则拥有以真名自称的资格。” “你说什么?” “是怎么回事。” 背对着执着于自己真正身份的玛琼琳的疑惑—— “那么.你到底是——” “何许人也。” 以及面临眼前威胁而提高警惕的威尔艾米娜她们的疑念—— “只要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悠二只是注视着从说出第一句话之后就保持沉默的夏娜,微笑道: “这个火焰。” 在如血般的颜色稍微变得阴暗起来的晚霞中——悠二的影子忽然燃起了异样的“银”色。 “封绝。” 在声音发出的同时,火焰迅速填满了附近一带宽广的区域,涌了起 来。伴随着猛烈的压力和压迫感的那些火焰,在地面上描绘出奇怪的纹章,于头顶上形成了阳炎的半球体。 涌起来的火焰颜色,并不是银色。 任何人都作为知识有所了解的那种色彩, 是可以渲染一切的——黑色。 在旧依田百货的高层,被堆积成山的玩具所包围的微缩模型旁边。 “是、是封绝吗。” 田中发出了战栗的声音。 在精巧地按照御崎市外观做成的微缩模型——监视宝具“玻璃坛”上,浮现出了奇怪的纹章。 不管什么时侯看,那都是只能让人感到恐惧的光景。 尤其对田中来说,光是封绝本身就会唤醒他的恐怖体验。即使如此—— “吉田。同学……?” 也还有关照他人的余力。还是说,因为有必须关照的人在这里,所以才能保持自我呢?现在可以让自己推卸责任的佐藤已经不在。而他还是站到了这个地方。 “我……没事。” 被问到的吉田,看样子却完全不像没事。 (这也难怪……啦。) 田中怀着身为好友的关切,注视着微缩模型的中央——在主塔上亮起的光点。 火雾战士方所发出的声音,全部都会经由田中所持的签条——同时也是能在封绝中移动的护身符——传出来。从那张签条里,听到夏娜的声音说出“悠二”这两字的瞬间,吉田就几乎要崩溃了。可是,她勉强承受住那种打击(至少在外表上是这样),坐到了微缩模型的一角。 (本来的话,她应该是想跑着去跟他见面的吧。) 签条无法听到对方声音的这个特性,在这种情况下到底会得到好结果,还是坏结果呢……悠二说了些什么,到底带着什么想法回到这里。都没有通过他自身的话传达过来。看来,连火雾战士们都不怎么明白——从对话的脉络中,也可以对其内容了解到这个程度。还有就是现在的封绝。 (黑色的火焰……吗?) 那是就算从正下方涌上来也无法将其跟黑暗加以区分、令人感觉到某种根源性的恐惧的、即使不是田中也应该是第一次见到的、“没有光芒”的火焰。 摆脱这种不安感、解决事件、夺回好友——少年把希望都寄托在微缩模型中的三个光点上。 (大姐,夏娜,卡梅尔小姐,拜托了啊……) 展开在眼下的“玻璃坛”,尽管被称为监视用宝具,可是显示出来的却只有人、火炬和自在法,无法感应到火雾战士和“使徒”的存在。现在之所以能看到以三角阵形把悠二包围在中间的光点,都是多亏了玛琼琳交给个人的签条发挥的功效。. 田中被赋予的职责,是在这个“玻璃坛”一旦显示出怪异的自在式或者自在法就马上作报告。不过现在看来,除了封绝之外,并没有展开任何的自在式。 田中瞪大了细长的双眼,一直注视着位于主塔之上的光点动静。 (到底在干什么啊,坂井……你不是说想要保护这个城市的吗。) 对好友以敌人的身份回来的事实感到无比悔恨和难受,面对那种仿佛只有自己被扔下了似的孤独感,田中几乎要流出并非来自动摇的眼泪,不由自主地用衣袖擦了擦眼睛。 (又坚强又厉害的你,为什么会当上“使徒”的爪牙……就算是、就算是这么丢脸懦弱的我,也还在这里强忍着恐惧而生存啊,到底是为什么。) 从包围着自己的“玻璃坛”、显示出御崎市的微缩模型中,田中正因为明白自己的渺小和脆弱,更感觉到自己必颏保护的东西的巨大,同时也感觉到它的重要性。 (我的话,光是刚才那个就已经快受不了了。) 他注视着位于城市一角的御崎高中。 那是刚才听说了悠二跟绪方碰面而心惊胆战的地方。 (我跟你们不一样,对我来说,这实在太大了啊。) 他想了一下对自己来说的重要东西。 那就是向自己说出了“喜欢你”这句话的少女。还有这个巨大的城市。 (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侯,佐藤那家伙——) 怀着嫉妒心想起了不在这里的好友—— (佐藤他——) 在被自己所背负的沉重压力折磨的期间,他不经意地察觉到了。 (佐藤他,离开了……为什么,他能离开这里?) 正因为全身都感受到这种痛楚,他才终于发现。 并不仅仅是目睹了悲剧还是没有目睹的区别。自己和好友之间的差异,到底出现在哪里呢? 那种差异,不正是通过好友能离开这个城市这个行为显示出来了吗? 他真正希望守护的东西,跟现在的自己恐怕是不同的吧? 他选择了外界宿这条路而毫不动摇,其中的理由。不就在这里吗? 自己对他的身姿感到强烈的嫉妒的原因,不也就在这里吗? (佐藤他……想要守护的东西,难道——) 田中想起了自己和佐藤还保持着天真心态的时候.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跟着玛琼琳·朵一起走。” 在憧憬的驱使下进行自我锻炼,发生战斗就马上冲过去,拼命努力想要帮上她的忙——她对自己两人来说,就是这样一个充满魅力的存在。 可是,佐藤所显露出的那个冷静态度中,已经没有了过去令他发生暴走和发狂的火热感。 (我已经察觉到这一点了?) 不仅仅是被先踏出了一步。对于他的生存方式发生了改变,以及在他心中产生了不同于自己的另一个理由,自己也隐约察觉到了。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涌起那种嫉妒感的吧? 至今为止从来没有加以区别、甚至从来没有意识过的……灌注于“喜欢”这个字眼中的感情差异。对田中来说,对于玛琼琳的感情……对了,就和对绪方抱有的感情完全不一样。因为憧憬的心情过于强烈。所以对于这样的差异也没有加以细想。 (不过,佐藤他……) 难道是不“一样”的吗? 这时候。他才终于想到这一点。 (我所感觉到的羡慕,就是这么回事吗。) 佐藤启作。他作为一个男人,喜欢上了那位田中也怀抱着憧憬的、身为力量象征的女性。 所以。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这个城市,奔赴外界宿。 田中荣太面对好友的这种姿态。作为以前曾共同处于同一位置的少年而感到嫉妒——他现在终于领悟了这一点。 (所以我,才会这么不甘心吗,混蛋!) 的确,佐藤是非常威风……可是田中在另一方面,却感觉到自己对好友怀抱着某种并非来自嫉妒的反抗感。自己之所以在发抖,是因为背负着巨大的东西,是因为知道重要东西的珍贵——他勉强地鼓舞着自己。最低限度,他也希望这样子装一下威风。 (大姐,请你把坂井那家伙抓起来,带去给回来的佐藤看一看吧。) 田中荣太以苍白的表情和颤抖的身体,继续注视着“玻璃坛”。 在封绝之后出现的漫长沉默到底有何意义,他并不知道。 “———” 看到了不可能出现的东西,亚拉斯特尔呆住了。 “亚拉斯、特尔……?” 夏娜察觉到他沉默的含义,催促着他回答。 但是,平常总是会冷静地向自己进行说明的声音,却没有传来。 玛琼琳和马可西亚斯、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任何人都从心底对眼前的现象感到出乎意 终章 现在,统领全世界的外宿界的欧洲本部,已经移到了瑞士的苏黎世。 正确来说,应该是回到了原点吧。 曾经作为指导者的愁梦之吹手多雷尔?库贝利可在二十世纪中的时候,曾经主张吧建立在当地的集中型本部机能分散到各地。但是在这个计划的实施过程中,他受到袭击死去了结果本部机能再度集中到这片土地上来了。 他和他的幕僚团库贝利可的交响乐全军覆没,结果造成了外宿界的中枢陷入了大混乱,也许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吧,分散了的本部机能主要是指硬件方面,仍然保留着大部分。管理权限移交以及重新配置的手续,经过一轮权利斗争之后,一向顽固的人类经营者门也终于屈服了,组织开始了再生。 (虽然还是刚开始) 对立的情况理所当然会出现。组织内一向以来就存在隔阂,再加上上层人员的人类和火雾战士之间意见难以达成一致,沟通上出现了困难。组织的混乱导致了信息以及联络上的错误和停滞不前,各地的控制逐渐变弱,形势的把握也开始变得困难了。 (话虽如此,比起以前要好太多了。) 实际上,双发都十分积极响应组织的重建。只顾勾心斗角,互相推挤的话,世界很快就会放弃自己了,现在已经没有这种时间了。这一点,他们也开始慢慢明白了。 而导火线就是上海外界宿总本部的沦陷。 集结着东亚细亚管区的总力的傀轮会一代一次的大搏杀完全错位,导致了全军覆没的大失败。结果,出现了一种异常惨痛的情形东亚细亚的配备状况就只剩作为独立管区的日本还有储备战力。其他的各部全部是空巢一个。 (而且,作战的对手还是[化装舞会]啊,这个可不好说) 自从在遥远的太古时代失去了盟主祭礼之蛇之后,他们就很少主动引起纷争。但是现在不知为何完全出乎意料地风起云涌不.这个世界上最大级的集团要开战这种事态,远远不只是给了在外界宿这个小小杯子中争吵的人们一下警钟那么简单。打击的范围和深度都要强得多。 (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呢) 位于苏黎世本部的一室中,首领专用的房间中放着一张大得让人坐不惯的皮革椅子(多雷尔在这方面倒是很舍得花钱)。上面坐着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只见她叹了一口气。 执行人员方面主要是人类,所以组织本身的重建应该会很顺利吧。但是不管怎样,这个应该要花费一定的时间。 本来应该是用来收容无处可归的流浪者们的外界宿,不知什么时侯开始运营实体和组织结构方面变得庞大而复杂,以前那种大手一挥就能集结大军的情况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 (虞轩和季重都是好孩子啊) 在上海的失败之中,实战部队所受到的人员损伤实在太过巨大了。一向拥有擅长集体作战这种宝贵特性的中国火雾战士们,基本上全军覆没了。明明他们的力量用在现在的重建上应该是刚刚好的说。 (所以敌人才会在大混战之前急于把他们连根拔起吧) 现在的这种苦况,几乎让她听得见三眼女怪、诡计多端的魔王的高亢笑声了。 (要是杜尼和亚历克斯还活着的话,就能在这种时候给我一点好建议了啊~) 要是总大将这样垂头丧气的话,全军的战士可是会受到影响的啊。佐菲?萨伯莉淑君? 不知是不是已经感觉到了自从自己坐上这个职位以来就养成的喜欢追忆往事愁肠百结的习惯。贝尔的额头上刺绣着的蓝色星星.神器顿那传来了赋予她特异能力的红世魔王、拂之雷剑建御雷之神的声音。 嗯,这个我知道不,我想我应该知道的,建御雷之神。 回答完。她也不禁笑了。 呵呵,只要有点时间,就会想些多余的事情我在这未满千年的岁月之中。精神果然还是老了不少啊。是这么回事么? 要是像你这种程度就叫做老的话,对等下要来的客人可是很失礼的。 听他用这么爽朗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佐菲不禁有点感动了。在现在这种事务繁忙以及困难的景况中,任是谁也会觉得疲累的。 这个时侯。 铃铃铃 铃声响起了。 似乎一直在等的客人终于来了。 请进来。 佐菲说道,站了起来。 沉重而华贵的桐木大门徐徐打开,来客脚步沉重地走了进来。本人的体型可以说是小孩子,但是背上却背着个大家伙一个长度几乎有他身高两倍的东西。虽然用布包得严严实实,但是看上去就知道质量不是一般的沉重。 来客脱下了头上戴着的麦杆帽子,露出了脸。 那是一张少年的脸。 脸上到处是伤疤。尤其是嘴唇上纵切的一记伤痕,令人看上去就觉得痛心。 啊啊。好久不见了,佐菲?萨伯莉淑。 从少年的左手上缠绕着的一串玻璃球手链中传来一把嘶哑的老人嗓音。 嗯.一别之后好像已经过了十不。有二十年了吧? 彼此的客套之中都带着不同寻常的威严。 佐菲看着眼前这个最为古老的火雾战士之一的少年,用沉稳的声音回答道: 很高兴能够和你再会仪装之驱手卡姆辛,不拔尖领比希莫特。 行动之时,各处奔走。 卷入所有,毁坏一切。 世界在单纯的存在之中.也时刻酝酿着风雨。 现在,统领全世界的外宿界的欧洲本部,已经移到了瑞士的苏黎世。 正确来说,应该是回到了原点吧。 曾经作为指导者的愁梦之吹手多雷尔?库贝利可在二十世纪中的时候,曾经主张吧建立在当地的集中型本部机能分散到各地。但是在这个计划的实施过程中,他受到袭击死去了结果本部机能再度集中到这片土地上来了。 他和他的幕僚团库贝利可的交响乐全军覆没,结果造成了外宿界的中枢陷入了大混乱,也许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吧,分散了的本部机能主要是指硬件方面,仍然保留着大部分。管理权限移交以及重新配置的手续,经过一轮权利斗争之后,一向顽固的人类经营者门也终于屈服了,组织开始了再生。 (虽然还是刚开始) 对立的情况理所当然会出现。组织内一向以来就存在隔阂,再加上上层人员的人类和火雾战士之间意见难以达成一致,沟通上出现了困难。组织的混乱导致了信息以及联络上的错误和停滞不前,各地的控制逐渐变弱,形势的把握也开始变得困难了。 (话虽如此,比起以前要好太多了。) 实际上,双发都十分积极响应组织的重建。只顾勾心斗角,互相推挤的话,世界很快就会放弃自己了,现在已经没有这种时间了。这一点,他们也开始慢慢明白了。 而导火线就是上海外界宿总本部的沦陷。 集结着东亚细亚管区的总力的傀轮会一代一次的大搏杀完全错位,导致了全军覆没的大失败。结果,出现了一种异常惨痛的情形东亚细亚的配备状况就只剩作为独立管区的日本还有储备战力。其他的各部全部是空巢一个。 (而且,作战的对手还是[化装舞会]啊,这个可不好说) 自从在遥远的太古时代失去了盟主祭礼之蛇之后,他们就很少主动引起纷争。但是现在不知为何完全出乎意料地风起云涌不.这个世界上最大级的集团要开战这种事态,远远不只是给了在外界宿这个小小杯子中争吵的人们一下警钟那么简单。打击的范围和深度都要强得多。 (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呢) 位于苏黎世本部的一室中,首领专用的房间中放着一张大得让人坐不惯的皮革椅子(多雷尔在这方面倒是很舍得花钱)。上面坐着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只见她叹了一口气。 执行人员方面主要是人类,所以组织本身的重建应该会很顺利吧。但是不管怎样,这个应该要花费一定的时间。 本来应该是用来收容无处可归的流浪者们的外界宿,不知什么时侯开始运营实体和组织结构方面变得庞大而复杂,以前那种大手一挥就能集结大军的情况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 (虞轩和季重都是好孩子啊) 在上海的失败之中,实战部队所受到的人员损伤实在太过巨大了。一向拥有擅长集体作战这种宝贵特性的中国火雾战士们,基本上全军覆没了。明明他们的力量用在现在的重建上应该是刚刚好的说。 (所以敌人才会在大混战之前急于把他们连根拔起吧) 现在的这种苦况,几乎让她听得见三眼女怪、诡计多端的魔王的高亢笑声了。 (要是杜尼和亚历克斯还活着的话,就能在这种时候给我一点好建议了啊~) 要是总大将这样垂头丧气的话,全军的战士可是会受到影响的啊。佐菲?萨伯莉淑君? 不知是不是已经感觉到了自从自己坐上这个职位以来就养成的喜欢追忆往事愁肠百结的习惯。贝尔的额头上刺绣着的蓝色星星.神器顿那传来了赋予她特异能力的红世魔王、拂之雷剑建御雷之神的声音。 嗯,这个我知道不,我想我应该知道的,建御雷之神。 回答完。她也不禁笑了。 呵呵,只要有点时间,就会想些多余的事情我在这未满千年的岁月之中。精神果然还是老了不少啊。是这么回事么? 要是像你这种程度就叫做老的话,对等下要来的客人可是很失礼的。 听他用这么爽朗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佐菲不禁有点感动了。在现在这种事务繁忙以及困难的景况中,任是谁也会觉得疲累的。 这个时侯。 铃铃铃 铃声响起了。 似乎一直在等的客人终于来了。 请进来。 佐菲说道,站了起来。 沉重而华贵的桐木大门徐徐打开,来客脚步沉重地走了进来。本人的体型可以说是小孩子,但是背上却背着个大家伙一个长度几乎有他身高两倍的东西。虽然用布包得严严实实,但是看上去就知道质量不是一般的沉重。 来客脱下了头上戴着的麦杆帽子,露出了脸。 那是一张少年的脸。 脸上到处是伤疤。尤其是嘴唇上纵切的一记伤痕,令人看上去就觉得痛心。 啊啊。好久不见了,佐菲?萨伯莉淑。 从少年的左手上缠绕着的一串玻璃球手链中传来一把嘶哑的老人嗓音。 嗯.一别之后好像已经过了十不。有二十年了吧? 彼此的客套之中都带着不同寻常的威严。 佐菲看着眼前这个最为古老的火雾战士之一的少年,用沉稳的声音回答道: 很高兴能够和你再会仪装之驱手卡姆辛,不拔尖领比希莫特。 行动之时,各处奔走。 卷入所有,毁坏一切。 世界在单纯的存在之中.也时刻酝酿着风雨。 现在,统领全世界的外宿界的欧洲本部,已经移到了瑞士的苏黎世。 正确来说,应该是回到了原点吧。 曾经作为指导者的愁梦之吹手多雷尔?库贝利可在二十世纪中的时候,曾经主张吧建立在当地的集中型本部机能分散到各地。但是在这个计划的实施过程中,他受到袭击死去了结果本部机能再度集中到这片土地上来了。 他和他的幕僚团库贝利可的交响乐全军覆没,结果造成了外宿界的中枢陷入了大混乱,也许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吧,分散了的本部机能主要是指硬件方面,仍然保留着大部分。管理权限移交以及重新配置的手续,经过一轮权利斗争之后,一向顽固的人类经营者门也终于屈服了,组织开始了再生。 (虽然还是刚开始) 对立的情况理所当然会出现。组织内一向以来就存在隔阂,再加上上层人员的人类和火雾战士之间意见难以达成一致,沟通上出现了困难。组织的混乱导致了信息以及联络上的错误和停滞不前,各地的控制逐渐变弱,形势的把握也开始变得困难了。 (话虽如此,比起以前要好太多了。) 实际上,双发都十分积极响应组织的重建。只顾勾心斗角,互相推挤的话,世界很快就会放弃自己了,现在已经没有这种时间了。这一点,他们也开始慢慢明白了。 而导火线就是上海外界宿总本部的沦陷。 集结着东亚细亚管区的总力的傀轮会一代一次的大搏杀完全错位,导致了全军覆没的大失败。结果,出现了一种异常惨痛的情形东亚细亚的配备状况就只剩作为独立管区的日本还有储备战力。其他的各部全部是空巢一个。 (而且,作战的对手还是[化装舞会]啊,这个可不好说) 自从在遥远的太古时代失去了盟主祭礼之蛇之后,他们就很少主动引起纷争。但是现在不知为何完全出乎意料地风起云涌不.这个世界上最大级的集团要开战这种事态,远远不只是给了在外界宿这个小小杯子中争吵的人们一下警钟那么简单。打击的范围和深度都要强得多。 (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呢) 位于苏黎世本部的一室中,首领专用的房间中放着一张大得让人坐不惯的皮革椅子(多雷尔在这方面倒是很舍得花钱)。上面坐着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只见她叹了一口气。 执行人员方面主要是人类,所以组织本身的重建应该会很顺利吧。但是不管怎样,这个应该要花费一定的时间。 本来应该是用来收容无处可归的流浪者们的外界宿,不知什么时侯开始运营实体和组织结构方面变得庞大而复杂,以前那种大手一挥就能集结大军的情况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 (虞轩和季重都是好孩子啊) 在上海的失败之中,实战部队所受到的人员损伤实在太过巨大了。一向拥有擅长集体作战这种宝贵特性的中国火雾战士们,基本上全军覆没了。明明他们的力量用在现在的重建上应该是刚刚好的说。 (所以敌人才会在大混战之前急于把他们连根拔起吧) 现在的这种苦况,几乎让她听得见三眼女怪、诡计多端的魔王的高亢笑声了。 (要是杜尼和亚历克斯还活着的话,就能在这种时候给我一点好建议了啊~) 要是总大将这样垂头丧气的话,全军的战士可是会受到影响的啊。佐菲?萨伯莉淑君? 不知是不是已经感觉到了自从自己坐上这个职位以来就养成的喜欢追忆往事愁肠百结的习惯。贝尔的额头上刺绣着的蓝色星星.神器顿那传来了赋予她特异能力的红世魔王、拂之雷剑建御雷之神的声音。 嗯,这个我知道不,我想我应该知道的,建御雷之神。 回答完。她也不禁笑了。 呵呵,只要有点时间,就会想些多余的事情我在这未满千年的岁月之中。精神果然还是老了不少啊。是这么回事么? 要是像你这种程度就叫做老的话,对等下要来的客人可是很失礼的。 听他用这么爽朗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佐菲不禁有点感动了。在现在这种事务繁忙以及困难的景况中,任是谁也会觉得疲累的。 这个时侯。 铃铃铃 铃声响起了。 似乎一直在等的客人终于来了。 请进来。 佐菲说道,站了起来。 沉重而华贵的桐木大门徐徐打开,来客脚步沉重地走了进来。本人的体型可以说是小孩子,但是背上却背着个大家伙一个长度几乎有他身高两倍的东西。虽然用布包得严严实实,但是看上去就知道质量不是一般的沉重。 来客脱下了头上戴着的麦杆帽子,露出了脸。 那是一张少年的脸。 脸上到处是伤疤。尤其是嘴唇上纵切的一记伤痕,令人看上去就觉得痛心。 啊啊。好久不见了,佐菲?萨伯莉淑。 从少年的左手上缠绕着的一串玻璃球手链中传来一把嘶哑的老人嗓音。 嗯.一别之后好像已经过了十不。有二十年了吧? 彼此的客套之中都带着不同寻常的威严。 佐菲看着眼前这个最为古老的火雾战士之一的少年,用沉稳的声音回答道: 很高兴能够和你再会仪装之驱手卡姆辛,不拔尖领比希莫特。 行动之时,各处奔走。 卷入所有,毁坏一切。 世界在单纯的存在之中.也时刻酝酿着风雨。 现在,统领全世界的外宿界的欧洲本部,已经移到了瑞士的苏黎世。 正确来说,应该是回到了原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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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作为指导者的愁梦之吹手多雷尔?库贝利可在二十世纪中的时候,曾经主张吧建立在当地的集中型本部机能分散到各地。但是在这个计划的实施过程中,他受到袭击死去了结果本部机能再度集中到这片土地上来了。 他和他的幕僚团库贝利可的交响乐全军覆没,结果造成了外宿界的中枢陷入了大混乱,也许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吧,分散了的本部机能主要是指硬件方面,仍然保留着大部分。管理权限移交以及重新配置的手续,经过一轮权利斗争之后,一向顽固的人类经营者门也终于屈服了,组织开始了再生。 (虽然还是刚开始) 对立的情况理所当然会出现。组织内一向以来就存在隔阂,再加上上层人员的人类和火雾战士之间意见难以达成一致,沟通上出现了困难。组织的混乱导致了信息以及联络上的错误和停滞不前,各地的控制逐渐变弱,形势的把握也开始变得困难了。 (话虽如此,比起以前要好太多了。) 实际上,双发都十分积极响应组织的重建。只顾勾心斗角,互相推挤的话,世界很快就会放弃自己了,现在已经没有这种时间了。这一点,他们也开始慢慢明白了。 而导火线就是上海外界宿总本部的沦陷。 集结着东亚细亚管区的总力的傀轮会一代一次的大搏杀完全错位,导致了全军覆没的大失败。结果,出现了一种异常惨痛的情形东亚细亚的配备状况就只剩作为独立管区的日本还有储备战力。其他的各部全部是空巢一个。 (而且,作战的对手还是[化装舞会]啊,这个可不好说) 自从在遥远的太古时代失去了盟主祭礼之蛇之后,他们就很少主动引起纷争。但是现在不知为何完全出乎意料地风起云涌不.这个世界上最大级的集团要开战这种事态,远远不只是给了在外界宿这个小小杯子中争吵的人们一下警钟那么简单。打击的范围和深度都要强得多。 (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呢) 位于苏黎世本部的一室中,首领专用的房间中放着一张大得让人坐不惯的皮革椅子(多雷尔在这方面倒是很舍得花钱)。上面坐着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只见她叹了一口气。 执行人员方面主要是人类,所以组织本身的重建应该会很顺利吧。但是不管怎样,这个应该要花费一定的时间。 本来应该是用来收容无处可归的流浪者们的外界宿,不知什么时侯开始运营实体和组织结构方面变得庞大而复杂,以前那种大手一挥就能集结大军的情况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 (虞轩和季重都是好孩子啊) 在上海的失败之中,实战部队所受到的人员损伤实在太过巨大了。一向拥有擅长集体作战这种宝贵特性的中国火雾战士们,基本上全军覆没了。明明他们的力量用在现在的重建上应该是刚刚好的说。 (所以敌人才会在大混战之前急于把他们连根拔起吧) 现在的这种苦况,几乎让她听得见三眼女怪、诡计多端的魔王的高亢笑声了。 (要是杜尼和亚历克斯还活着的话,就能在这种时候给我一点好建议了啊~) 要是总大将这样垂头丧气的话,全军的战士可是会受到影响的啊。佐菲?萨伯莉淑君? 不知是不是已经感觉到了自从自己坐上这个职位以来就养成的喜欢追忆往事愁肠百结的习惯。贝尔的额头上刺绣着的蓝色星星.神器顿那传来了赋予她特异能力的红世魔王、拂之雷剑建御雷之神的声音。 嗯,这个我知道不,我想我应该知道的,建御雷之神。 回答完。她也不禁笑了。 呵呵,只要有点时间,就会想些多余的事情我在这未满千年的岁月之中。精神果然还是老了不少啊。是这么回事么? 要是像你这种程度就叫做老的话,对等下要来的客人可是很失礼的。 听他用这么爽朗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佐菲不禁有点感动了。在现在这种事务繁忙以及困难的景况中,任是谁也会觉得疲累的。 这个时侯。 铃铃铃 铃声响起了。 似乎一直在等的客人终于来了。 请进来。 佐菲说道,站了起来。 沉重而华贵的桐木大门徐徐打开,来客脚步沉重地走了进来。本人的体型可以说是小孩子,但是背上却背着个大家伙一个长度几乎有他身高两倍的东西。虽然用布包得严严实实,但是看上去就知道质量不是一般的沉重。 来客脱下了头上戴着的麦杆帽子,露出了脸。 那是一张少年的脸。 脸上到处是伤疤。尤其是嘴唇上纵切的一记伤痕,令人看上去就觉得痛心。 啊啊。好久不见了,佐菲?萨伯莉淑。 从少年的左手上缠绕着的一串玻璃球手链中传来一把嘶哑的老人嗓音。 嗯.一别之后好像已经过了十不。有二十年了吧? 彼此的客套之中都带着不同寻常的威严。 佐菲看着眼前这个最为古老的火雾战士之一的少年,用沉稳的声音回答道: 很高兴能够和你再会仪装之驱手卡姆辛,不拔尖领比希莫特。 行动之时,各处奔走。 卷入所有,毁坏一切。 世界在单纯的存在之中.也时刻酝酿着风雨。 现在,统领全世界的外宿界的欧洲本部,已经移到了瑞士的苏黎世。 正确来说,应该是回到了原点吧。 曾经作为指导者的愁梦之吹手多雷尔?库贝利可在二十世纪中的时候,曾经主张吧建立在当地的集中型本部机能分散到各地。但是在这个计划的实施过程中,他受到袭击死去了结果本部机能再度集中到这片土地上来了。 他和他的幕僚团库贝利可的交响乐全军覆没,结果造成了外宿界的中枢陷入了大混乱,也许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吧,分散了的本部机能主要是指硬件方面,仍然保留着大部分。管理权限移交以及重新配置的手续,经过一轮权利斗争之后,一向顽固的人类经营者门也终于屈服了,组织开始了再生。 (虽然还是刚开始) 对立的情况理所当然会出现。组织内一向以来就存在隔阂,再加上上层人员的人类和火雾战士之间意见难以达成一致,沟通上出现了困难。组织的混乱导致了信息以及联络上的错误和停滞不前,各地的控制逐渐变弱,形势的把握也开始变得困难了。 (话虽如此,比起以前要好太多了。) 实际上,双发都十分积极响应组织的重建。只顾勾心斗角,互相推挤的话,世界很快就会放弃自己了,现在已经没有这种时间了。这一点,他们也开始慢慢明白了。 而导火线就是上海外界宿总本部的沦陷。 集结着东亚细亚管区的总力的傀轮会一代一次的大搏杀完全错位,导致了全军覆没的大失败。结果,出现了一种异常惨痛的情形东亚细亚的配备状况就只剩作为独立管区的日本还有储备战力。其他的各部全部是空巢一个。 (而且,作战的对手还是[化装舞会]啊,这个可不好说) 自从在遥远的太古时代失去了盟主祭礼之蛇之后,他们就很少主动引起纷争。但是现在不知为何完全出乎意料地风起云涌不.这个世界上最大级的集团要开战这种事态,远远不只是给了在外界宿这个小小杯子中争吵的人们一下警钟那么简单。打击的范围和深度都要强得多。 (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呢) 位于苏黎世本部的一室中,首领专用的房间中放着一张大得让人坐不惯的皮革椅子(多雷尔在这方面倒是很舍得花钱)。上面坐着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只见她叹了一口气。 执行人员方面主要是人类,所以组织本身的重建应该会很顺利吧。但是不管怎样,这个应该要花费一定的时间。 本来应该是用来收容无处可归的流浪者们的外界宿,不知什么时侯开始运营实体和组织结构方面变得庞大而复杂,以前那种大手一挥就能集结大军的情况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 (虞轩和季重都是好孩子啊) 在上海的失败之中,实战部队所受到的人员损伤实在太过巨大了。一向拥有擅长集体作战这种宝贵特性的中国火雾战士们,基本上全军覆没了。明明他们的力量用在现在的重建上应该是刚刚好的说。 (所以敌人才会在大混战之前急于把他们连根拔起吧) 现在的这种苦况,几乎让她听得见三眼女怪、诡计多端的魔王的高亢笑声了。 (要是杜尼和亚历克斯还活着的话,就能在这种时候给我一点好建议了啊~) 要是总大将这样垂头丧气的话,全军的战士可是会受到影响的啊。佐菲?萨伯莉淑君? 不知是不是已经感觉到了自从自己坐上这个职位以来就养成的喜欢追忆往事愁肠百结的习惯。贝尔的额头上刺绣着的蓝色星星.神器顿那传来了赋予她特异能力的红世魔王、拂之雷剑建御雷之神的声音。 嗯,这个我知道不,我想我应该知道的,建御雷之神。 回答完。她也不禁笑了。 呵呵,只要有点时间,就会想些多余的事情我在这未满千年的岁月之中。精神果然还是老了不少啊。是这么回事么? 要是像你这种程度就叫做老的话,对等下要来的客人可是很失礼的。 听他用这么爽朗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佐菲不禁有点感动了。在现在这种事务繁忙以及困难的景况中,任是谁也会觉得疲累的。 这个时侯。 铃铃铃 铃声响起了。 似乎一直在等的客人终于来了。 请进来。 佐菲说道,站了起来。 沉重而华贵的桐木大门徐徐打开,来客脚步沉重地走了进来。本人的体型可以说是小孩子,但是背上却背着个大家伙一个长度几乎有他身高两倍的东西。虽然用布包得严严实实,但是看上去就知道质量不是一般的沉重。 来客脱下了头上戴着的麦杆帽子,露出了脸。 那是一张少年的脸。 脸上到处是伤疤。尤其是嘴唇上纵切的一记伤痕,令人看上去就觉得痛心。 啊啊。好久不见了,佐菲?萨伯莉淑。 从少年的左手上缠绕着的一串玻璃球手链中传来一把嘶哑的老人嗓音。 嗯.一别之后好像已经过了十不。有二十年了吧? 彼此的客套之中都带着不同寻常的威严。 佐菲看着眼前这个最为古老的火雾战士之一的少年,用沉稳的声音回答道: 很高兴能够和你再会仪装之驱手卡姆辛,不拔尖领比希莫特。 行动之时,各处奔走。 卷入所有,毁坏一切。 世界在单纯的存在之中.也时刻酝酿着风雨。 现在,统领全世界的外宿界的欧洲本部,已经移到了瑞士的苏黎世。 正确来说,应该是回到了原点吧。 曾经作为指导者的愁梦之吹手多雷尔?库贝利可在二十世纪中的时候,曾经主张吧建立在当地的集中型本部机能分散到各地。但是在这个计划的实施过程中,他受到袭击死去了结果本部机能再度集中到这片土地上来了。 他和他的幕僚团库贝利可的交响乐全军覆没,结果造成了外宿界的中枢陷入了大混乱,也许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吧,分散了的本部机能主要是指硬件方面,仍然保留着大部分。管理权限移交以及重新配置的手续,经过一轮权利斗争之后,一向顽固的人类经营者门也终于屈服了,组织开始了再生。 (虽然还是刚开始) 对立的情况理所当然会出现。组织内一向以来就存在隔阂,再加上上层人员的人类和火雾战士之间意见难以达成一致,沟通上出现了困难。组织的混乱导致了信息以及联络上的错误和停滞不前,各地的控制逐渐变弱,形势的把握也开始变得困难了。 (话虽如此,比起以前要好太多了。) 实际上,双发都十分积极响应组织的重建。只顾勾心斗角,互相推挤的话,世界很快就会放弃自己了,现在已经没有这种时间了。这一点,他们也开始慢慢明白了。 而导火线就是上海外界宿总本部的沦陷。 集结着东亚细亚管区的总力的傀轮会一代一次的大搏杀完全错位,导致了全军覆没的大失败。结果,出现了一种异常惨痛的情形东亚细亚的配备状况就只剩作为独立管区的日本还有储备战力。其他的各部全部是空巢一个。 (而且,作战的对手还是[化装舞会]啊,这个可不好说) 自从在遥远的太古时代失去了盟主祭礼之蛇之后,他们就很少主动引起纷争。但是现在不知为何完全出乎意料地风起云涌不.这个世界上最大级的集团要开战这种事态,远远不只是给了在外界宿这个小小杯子中争吵的人们一下警钟那么简单。打击的范围和深度都要强得多。 (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呢) 位于苏黎世本部的一室中,首领专用的房间中放着一张大得让人坐不惯的皮革椅子(多雷尔在这方面倒是很舍得花钱)。上面坐着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只见她叹了一口气。 执行人员方面主要是人类,所以组织本身的重建应该会很顺利吧。但是不管怎样,这个应该要花费一定的时间。 本来应该是用来收容无处可归的流浪者们的外界宿,不知什么时侯开始运营实体和组织结构方面变得庞大而复杂,以前那种大手一挥就能集结大军的情况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 (虞轩和季重都是好孩子啊) 在上海的失败之中,实战部队所受到的人员损伤实在太过巨大了。一向拥有擅长集体作战这种宝贵特性的中国火雾战士们,基本上全军覆没了。明明他们的力量用在现在的重建上应该是刚刚好的说。 (所以敌人才会在大混战之前急于把他们连根拔起吧) 现在的这种苦况,几乎让她听得见三眼女怪、诡计多端的魔王的高亢笑声了。 (要是杜尼和亚历克斯还活着的话,就能在这种时候给我一点好建议了啊~) 要是总大将这样垂头丧气的话,全军的战士可是会受到影响的啊。佐菲?萨伯莉淑君? 不知是不是已经感觉到了自从自己坐上这个职位以来就养成的喜欢追忆往事愁肠百结的习惯。贝尔的额头上刺绣着的蓝色星星.神器顿那传来了赋予她特异能力的红世魔王、拂之雷剑建御雷之神的声音。 嗯,这个我知道不,我想我应该知道的,建御雷之神。 回答完。她也不禁笑了。 呵呵,只要有点时间,就会想些多余的事情我在这未满千年的岁月之中。精神果然还是老了不少啊。是这么回事么? 要是像你这种程度就叫做老的话,对等下要来的客人可是很失礼的。 听他用这么爽朗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佐菲不禁有点感动了。在现在这种事务繁忙以及困难的景况中,任是谁也会觉得疲累的。 这个时侯。 铃铃铃 铃声响起了。 似乎一直在等的客人终于来了。 请进来。 佐菲说道,站了起来。 沉重而华贵的桐木大门徐徐打开,来客脚步沉重地走了进来。本人的体型可以说是小孩子,但是背上却背着个大家伙一个长度几乎有他身高两倍的东西。虽然用布包得严严实实,但是看上去就知道质量不是一般的沉重。 来客脱下了头上戴着的麦杆帽子,露出了脸。 那是一张少年的脸。 脸上到处是伤疤。尤其是嘴唇上纵切的一记伤痕,令人看上去就觉得痛心。 啊啊。好久不见了,佐菲?萨伯莉淑。 从少年的左手上缠绕着的一串玻璃球手链中传来一把嘶哑的老人嗓音。 嗯.一别之后好像已经过了十不。有二十年了吧? 彼此的客套之中都带着不同寻常的威严。 佐菲看着眼前这个最为古老的火雾战士之一的少年,用沉稳的声音回答道: 很高兴能够和你再会仪装之驱手卡姆辛,不拔尖领比希莫特。 行动之时,各处奔走。 卷入所有,毁坏一切。 世界在单纯的存在之中.也时刻酝酿着风雨。 后记 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 好久没见的各位,大家好。 我是高桥弥七郎。 终于又可以和大家见面了,真是感激不尽。 好了,本作是一本清爽明快的娱乐奇幻小说。这一次是写少年不在场的地方,以及在场的地方所发生的事情,还有两部分重合时发生的故事。下次的内容,应该还会更古怪一点吧。 主题方面,主要是描写胎动和剧变,内容则是将来方面的。对于一方来说是渴望已久,对于另一方来说却只是痛苦。这种为了开始战斗而作的战斗,正在不断展开。 我的责任编辑三木先生,可以说是编辑的典范。我在编辑部那里通宵赶稿子的时候,他也在自己的桌子上努力工作着。这次也因为场景的增多,手指之间经常很努力地玩着纸相扑(以下略)。 插画的いとうのいぢ小姐,很擅长描写各种气氛。前一卷中不同于平常的舞台以及登场人物所表现出的气氛简直是表现的淋漓尽致。在开始本职工作以后还在繁忙中抽空协助拙作的完成,实在是非常感谢。 按照县名五十音顺,分别是爱知的s田君,u藤君,青森的k田君,岩手的f泽君,冈山的n村君,鹿儿岛的s冥君(请多多保重),崎玉的t桥君,静冈的m浦君,千叶的m原君,ss木君,东京的n口君,y田君,长野的i户君,新泻的。竹君。兵库的k藤君,m下君,福冈的。部君(恭喜您),北海道的n岗君,山口的s藤君,不管是已经写了好多信来的人,还是第一次写信来的人,都给了我很多鼓励。因为姓氏的第一个字是用拉丁字母表示的,所以同县的人是按拉丁字母顺序排列的。 由于各种原因,不能给各位回信,上述的这些文字证明我已经用心读过各位的来信了,希望能让我用这个来代替回信吧。另外,由于邮寄送信方面的问题。也许有些人的名字未能及时反应在里面,实在是对不起。 那么,这次我们就到这里吧。 再次对选择了这本书的各位读者表示衷心的感谢。 希望还能有机会跟大家见面。 二〇〇七年九月 高桥弥七郎 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 好久没见的各位,大家好。 我是高桥弥七郎。 终于又可以和大家见面了,真是感激不尽。 好了,本作是一本清爽明快的娱乐奇幻小说。这一次是写少年不在场的地方,以及在场的地方所发生的事情,还有两部分重合时发生的故事。下次的内容,应该还会更古怪一点吧。 主题方面,主要是描写胎动和剧变,内容则是将来方面的。对于一方来说是渴望已久,对于另一方来说却只是痛苦。这种为了开始战斗而作的战斗,正在不断展开。 我的责任编辑三木先生,可以说是编辑的典范。我在编辑部那里通宵赶稿子的时候,他也在自己的桌子上努力工作着。这次也因为场景的增多,手指之间经常很努力地玩着纸相扑(以下略)。 插画的いとうのいぢ小姐,很擅长描写各种气氛。前一卷中不同于平常的舞台以及登场人物所表现出的气氛简直是表现的淋漓尽致。在开始本职工作以后还在繁忙中抽空协助拙作的完成,实在是非常感谢。 按照县名五十音顺,分别是爱知的s田君,u藤君,青森的k田君,岩手的f泽君,冈山的n村君,鹿儿岛的s冥君(请多多保重),崎玉的t桥君,静冈的m浦君,千叶的m原君,ss木君,东京的n口君,y田君,长野的i户君,新泻的。竹君。兵库的k藤君,m下君,福冈的。部君(恭喜您),北海道的n岗君,山口的s藤君,不管是已经写了好多信来的人,还是第一次写信来的人,都给了我很多鼓励。因为姓氏的第一个字是用拉丁字母表示的,所以同县的人是按拉丁字母顺序排列的。 由于各种原因,不能给各位回信,上述的这些文字证明我已经用心读过各位的来信了,希望能让我用这个来代替回信吧。另外,由于邮寄送信方面的问题。也许有些人的名字未能及时反应在里面,实在是对不起。 那么,这次我们就到这里吧。 再次对选择了这本书的各位读者表示衷心的感谢。 希望还能有机会跟大家见面。 二〇〇七年九月 高桥弥七郎 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 好久没见的各位,大家好。 我是高桥弥七郎。 终于又可以和大家见面了,真是感激不尽。 好了,本作是一本清爽明快的娱乐奇幻小说。这一次是写少年不在场的地方,以及在场的地方所发生的事情,还有两部分重合时发生的故事。下次的内容,应该还会更古怪一点吧。 主题方面,主要是描写胎动和剧变,内容则是将来方面的。对于一方来说是渴望已久,对于另一方来说却只是痛苦。这种为了开始战斗而作的战斗,正在不断展开。 我的责任编辑三木先生,可以说是编辑的典范。我在编辑部那里通宵赶稿子的时候,他也在自己的桌子上努力工作着。这次也因为场景的增多,手指之间经常很努力地玩着纸相扑(以下略)。 插画的いとうのいぢ小姐,很擅长描写各种气氛。前一卷中不同于平常的舞台以及登场人物所表现出的气氛简直是表现的淋漓尽致。在开始本职工作以后还在繁忙中抽空协助拙作的完成,实在是非常感谢。 按照县名五十音顺,分别是爱知的s田君,u藤君,青森的k田君,岩手的f泽君,冈山的n村君,鹿儿岛的s冥君(请多多保重),崎玉的t桥君,静冈的m浦君,千叶的m原君,ss木君,东京的n口君,y田君,长野的i户君,新泻的。竹君。兵库的k藤君,m下君,福冈的。部君(恭喜您),北海道的n岗君,山口的s藤君,不管是已经写了好多信来的人,还是第一次写信来的人,都给了我很多鼓励。因为姓氏的第一个字是用拉丁字母表示的,所以同县的人是按拉丁字母顺序排列的。 由于各种原因,不能给各位回信,上述的这些文字证明我已经用心读过各位的来信了,希望能让我用这个来代替回信吧。另外,由于邮寄送信方面的问题。也许有些人的名字未能及时反应在里面,实在是对不起。 那么,这次我们就到这里吧。 再次对选择了这本书的各位读者表示衷心的感谢。 希望还能有机会跟大家见面。 二〇〇七年九月 高桥弥七郎 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 好久没见的各位,大家好。 我是高桥弥七郎。 终于又可以和大家见面了,真是感激不尽。 好了,本作是一本清爽明快的娱乐奇幻小说。这一次是写少年不在场的地方,以及在场的地方所发生的事情,还有两部分重合时发生的故事。下次的内容,应该还会更古怪一点吧。 主题方面,主要是描写胎动和剧变,内容则是将来方面的。对于一方来说是渴望已久,对于另一方来说却只是痛苦。这种为了开始战斗而作的战斗,正在不断展开。 我的责任编辑三木先生,可以说是编辑的典范。我在编辑部那里通宵赶稿子的时候,他也在自己的桌子上努力工作着。这次也因为场景的增多,手指之间经常很努力地玩着纸相扑(以下略)。 插画的いとうのいぢ小姐,很擅长描写各种气氛。前一卷中不同于平常的舞台以及登场人物所表现出的气氛简直是表现的淋漓尽致。在开始本职工作以后还在繁忙中抽空协助拙作的完成,实在是非常感谢。 按照县名五十音顺,分别是爱知的s田君,u藤君,青森的k田君,岩手的f泽君,冈山的n村君,鹿儿岛的s冥君(请多多保重),崎玉的t桥君,静冈的m浦君,千叶的m原君,ss木君,东京的n口君,y田君,长野的i户君,新泻的。竹君。兵库的k藤君,m下君,福冈的。部君(恭喜您),北海道的n岗君,山口的s藤君,不管是已经写了好多信来的人,还是第一次写信来的人,都给了我很多鼓励。因为姓氏的第一个字是用拉丁字母表示的,所以同县的人是按拉丁字母顺序排列的。 由于各种原因,不能给各位回信,上述的这些文字证明我已经用心读过各位的来信了,希望能让我用这个来代替回信吧。另外,由于邮寄送信方面的问题。也许有些人的名字未能及时反应在里面,实在是对不起。 那么,这次我们就到这里吧。 再次对选择了这本书的各位读者表示衷心的感谢。 希望还能有机会跟大家见面。 二〇〇七年九月 高桥弥七郎 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 好久没见的各位,大家好。 我是高桥弥七郎。 终于又可以和大家见面了,真是感激不尽。 好了,本作是一本清爽明快的娱乐奇幻小说。这一次是写少年不在场的地方,以及在场的地方所发生的事情,还有两部分重合时发生的故事。下次的内容,应该还会更古怪一点吧。 主题方面,主要是描写胎动和剧变,内容则是将来方面的。对于一方来说是渴望已久,对于另一方来说却只是痛苦。这种为了开始战斗而作的战斗,正在不断展开。 我的责任编辑三木先生,可以说是编辑的典范。我在编辑部那里通宵赶稿子的时候,他也在自己的桌子上努力工作着。这次也因为场景的增多,手指之间经常很努力地玩着纸相扑(以下略)。 插画的いとうのいぢ小姐,很擅长描写各种气氛。前一卷中不同于平常的舞台以及登场人物所表现出的气氛简直是表现的淋漓尽致。在开始本职工作以后还在繁忙中抽空协助拙作的完成,实在是非常感谢。 按照县名五十音顺,分别是爱知的s田君,u藤君,青森的k田君,岩手的f泽君,冈山的n村君,鹿儿岛的s冥君(请多多保重),崎玉的t桥君,静冈的m浦君,千叶的m原君,ss木君,东京的n口君,y田君,长野的i户君,新泻的。竹君。兵库的k藤君,m下君,福冈的。部君(恭喜您),北海道的n岗君,山口的s藤君,不管是已经写了好多信来的人,还是第一次写信来的人,都给了我很多鼓励。因为姓氏的第一个字是用拉丁字母表示的,所以同县的人是按拉丁字母顺序排列的。 由于各种原因,不能给各位回信,上述的这些文字证明我已经用心读过各位的来信了,希望能让我用这个来代替回信吧。另外,由于邮寄送信方面的问题。也许有些人的名字未能及时反应在里面,实在是对不起。 那么,这次我们就到这里吧。 再次对选择了这本书的各位读者表示衷心的感谢。 希望还能有机会跟大家见面。 二〇〇七年九月 高桥弥七郎 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 好久没见的各位,大家好。 我是高桥弥七郎。 终于又可以和大家见面了,真是感激不尽。 好了,本作是一本清爽明快的娱乐奇幻小说。这一次是写少年不在场的地方,以及在场的地方所发生的事情,还有两部分重合时发生的故事。下次的内容,应该还会更古怪一点吧。 主题方面,主要是描写胎动和剧变,内容则是将来方面的。对于一方来说是渴望已久,对于另一方来说却只是痛苦。这种为了开始战斗而作的战斗,正在不断展开。 我的责任编辑三木先生,可以说是编辑的典范。我在编辑部那里通宵赶稿子的时候,他也在自己的桌子上努力工作着。这次也因为场景的增多,手指之间经常很努力地玩着纸相扑(以下略)。 插画的いとうのいぢ小姐,很擅长描写各种气氛。前一卷中不同于平常的舞台以及登场人物所表现出的气氛简直是表现的淋漓尽致。在开始本职工作以后还在繁忙中抽空协助拙作的完成,实在是非常感谢。 按照县名五十音顺,分别是爱知的s田君,u藤君,青森的k田君,岩手的f泽君,冈山的n村君,鹿儿岛的s冥君(请多多保重),崎玉的t桥君,静冈的m浦君,千叶的m原君,ss木君,东京的n口君,y田君,长野的i户君,新泻的。竹君。兵库的k藤君,m下君,福冈的。部君(恭喜您),北海道的n岗君,山口的s藤君,不管是已经写了好多信来的人,还是第一次写信来的人,都给了我很多鼓励。因为姓氏的第一个字是用拉丁字母表示的,所以同县的人是按拉丁字母顺序排列的。 由于各种原因,不能给各位回信,上述的这些文字证明我已经用心读过各位的来信了,希望能让我用这个来代替回信吧。另外,由于邮寄送信方面的问题。也许有些人的名字未能及时反应在里面,实在是对不起。 那么,这次我们就到这里吧。 再次对选择了这本书的各位读者表示衷心的感谢。 希望还能有机会跟大家见面。 二〇〇七年九月 高桥弥七郎 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 好久没见的各位,大家好。 我是高桥弥七郎。 终于又可以和大家见面了,真是感激不尽。 好了,本作是一本清爽明快的娱乐奇幻小说。这一次是写少年不在场的地方,以及在场的地方所发生的事情,还有两部分重合时发生的故事。下次的内容,应该还会更古怪一点吧。 主题方面,主要是描写胎动和剧变,内容则是将来方面的。对于一方来说是渴望已久,对于另一方来说却只是痛苦。这种为了开始战斗而作的战斗,正在不断展开。 我的责任编辑三木先生,可以说是编辑的典范。我在编辑部那里通宵赶稿子的时候,他也在自己的桌子上努力工作着。这次也因为场景的增多,手指之间经常很努力地玩着纸相扑(以下略)。 插画的いとうのいぢ小姐,很擅长描写各种气氛。前一卷中不同于平常的舞台以及登场人物所表现出的气氛简直是表现的淋漓尽致。在开始本职工作以后还在繁忙中抽空协助拙作的完成,实在是非常感谢。 按照县名五十音顺,分别是爱知的s田君,u藤君,青森的k田君,岩手的f泽君,冈山的n村君,鹿儿岛的s冥君(请多多保重),崎玉的t桥君,静冈的m浦君,千叶的m原君,ss木君,东京的n口君,y田君,长野的i户君,新泻的。竹君。兵库的k藤君,m下君,福冈的。部君(恭喜您),北海道的n岗君,山口的s藤君,不管是已经写了好多信来的人,还是第一次写信来的人,都给了我很多鼓励。因为姓氏的第一个字是用拉丁字母表示的,所以同县的人是按拉丁字母顺序排列的。 由于各种原因,不能给各位回信,上述的这些文字证明我已经用心读过各位的来信了,希望能让我用这个来代替回信吧。另外,由于邮寄送信方面的问题。也许有些人的名字未能及时反应在里面,实在是对不起。 那么,这次我们就到这里吧。 再次对选择了这本书的各位读者表示衷心的感谢。 希望还能有机会跟大家见面。 二〇〇七年九月 高桥弥七郎 初次见面的各位,大家好。 好久没见的各位,大家好。 我是高桥弥七郎。 终于又可以和大家见面了,真是感激不尽。 好了,本作是一本清爽明快的娱乐奇幻小说。这一次是写少年不在场的地方,以及在场的地方所发生的事情,还有两部分重合时发生的故事。下次的内容,应该还会更古怪一点吧。 主题方面,主要是描写胎动和剧变,内容则是将来方面的。对于一方来说是渴望已久,对于另一方来说却只是痛苦。这种为了开始战斗而作的战斗,正在不断展开。 我的责任编辑三木先生,可以说是编辑的典范。我在编辑部那里通宵赶稿子的时候,他也在自己的桌子上努力工作着。这次也因为场景的增多,手指之间经常很努力地玩着纸相扑(以下略)。 插画的いとうのいぢ小姐,很擅长描写各种气氛。前一卷中不同于平常的舞台以及登场人物所表现出的气氛简直是表现的淋漓尽致。在开始本职工作以后还在繁忙中抽空协助拙作的完成,实在是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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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各种原因,不能给各位回信,上述的这些文字证明我已经用心读过各位的来信了,希望能让我用这个来代替回信吧。另外,由于邮寄送信方面的问题。也许有些人的名字未能及时反应在里面,实在是对不起。 那么,这次我们就到这里吧。 再次对选择了这本书的各位读者表示衷心的感谢。 希望还能有机会跟大家见面。 二〇〇七年九月 高桥弥七郎 居所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m200338m 录入:qpipq 1 不解的萌发 自从火雾战士「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于同为火雾战士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同住在挂着平井家门牌的大楼其中一户开始,已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她们身为维护世界均衡的特异能力之人,拥有歼灭在世界暗处横行跋扈的「红世使徒」的使命,虽说是基于种种因素,而且又是暂时的居所,不过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到了几乎可以形容成定居程度的长期滞留了。 在移动堡垒「天道宫」分别以来,阔别了数年的同居生活一旦习惯之后,就会产生成规律的生活作息。两人均是勤勉而且耿直的个性,不会以拥有特异能力自满,而过起自甘堕落的生活。因此每天的作息安排得非常严密,就像一张密密麻麻的时间表一样。 威尔艾米娜是在残夏的黑夜之中,从「那件事情」感受到微妙的偏差。 「照明点亮。」 那是当籍由位在她头顶的头饰造型神器「佩尔苏娜」表达一己意志的「红世魔王」,也就是赐予她特异能力的「梦幻冠带」蒂雅玛特出声催促的一瞬间。 「……已经这么晚了是也?」 全因为这个暧昧不明的不协调感,她稍微延迟了数秒之后才发觉到周围暗了下来。看样子是在她埋首整理文件资料之际,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黄昏时分。于是她拿起桌边的遥控器,点亮房间的照明。 在日光灯泛白的光线之下…… 映照出除了书桌以外,只有塞满文件资料的纸箱、排成一排的收纳柜、小型衣柜跟简朴的床铺而已,充分展现出她强调以机能为优先的私人寝室兼办公室。 在灯光的映照之下,这次目光转向窗外的黑暗。终于了解到不协调感的真正原因,因此她们之间在提到特定人物之际,习惯省略主词的说话方式交谈: 「还没回来是也。」 「要事发生。」 这个特定人物不是别人,正是夏娜,她虽然身为火雾战士,每天仍然持续前往高等学校上课。这是为了监视能够引诱之前以这个城市作为根据地的「红世魔王」一党现身的「诱饵」所采取的暂时措施,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定居下来的习惯,生活的一部分。 在重逢之后,威尔艾米娜曾经立刻提议,不需要这种长时间受到限制的身份,必须立刻恢复能够因应各种状况的自由态势才对,不过由于随即发生的诸多骚动,以及一些建言于调解得结束——再加上看到了夏娜聊着一天之中发生的各种事情时,露出满面笑容的模样——于是一点一滴的表示认同。 在她们的生活作息当中,几乎是唯一的,彼此之间默许可以宽容时限的部分,就是这段学校的放学时间。 「可是——这一星期以来连续在突然间杂务缠身,还真奇怪是也。」 自从跟夏娜同住以来,她也有几次回家时间比较晚,不过——这种情形从来不曾接连发生。但是这一次却持续了一个星期……的确可以视为生活作息突然有所变化。 「学校活动。」 蒂雅玛特提起最近才学到得字汇。 威尔艾米娜点头,目光转向贴在一旁的粗糙影印纸。 根据学校分发的单月份行事历来看,较大的活动「清秋祭」是在半个月之后,也就是排在下个月的事项。现在准备未免嫌太早了。 「好像不是这个原因是也。」 虽然双手抱胸纳闷的陷入沉思,但这一类的疑问无法隐藏就能得到解答。 这股恼人的空气…… 「我回来了。」 正巧被当事人夏娜的声音打破了。 正当少女关上门扉,加了门锁跟门链,脱下鞋子摆放整齐的时候,威尔艾米娜一如往常到玄关迎接,并且开口说道: 「欢迎回来。」 「盼望回家。」 蒂雅玛特紧接着直截了当的表达出她们的状况。 即使在从小生长的「天道宫」,直到最后的最后仍然没有机会与这位沉默寡言的「红世魔王」交谈,但是夏娜立刻明白她话中的含义。 「妳们在等我吗?」 「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赐予她特异能力的「红世魔王」「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从垂挂在胸前的金环环绕着黑色宝石,造型精致的坠子造型神器「克库特斯」出声询问。 威尔艾米娜摇头: 「不,我这边没什么事。」 「?」 奇怪的表达方式让夏娜不禁侧着头,亚拉斯特尔再次询问: 「这话是什么意思?」 威尔艾米娜稍微再内心整理问题,然后说出口: 「这阵子似乎比较晚回家是也。」 「审问事情。」 难得连蒂雅玛特也紧跟在后的询问究竟有什么事情? 她们两人也并不是刻意追问。因为她们认为不需要咄咄逼人,由她们亲手栽培的完美火雾战士也会坦率而且明确的回答她们才对。 没想到…… 「……嗯……」 夏娜含糊其辞: 「那个——有点事……」 暧昧不明又不知所云,完全不像说明的说明。 这是威尔艾米娜两人根本预想不到的反应。 两人顿时不知所措,无言以对…… 「什么叫,那个——有点事?」 「不明确的。」 虽然再次询问,夏娜却只是难以启齿的站在原地。 这时亚拉斯特尔…… 「呃,等一下,一直站在玄关也不太方便说话……」 开口打岔。 「先把书包放好,换件衣服,而且晚饭时间也快到了不是吗?」 平常他很少参与日常对话,但是一遇上威尔艾米娜就会变得特别饶舌。这是因为——她们不仅是在培育出少女这个成果之前的数百年来,共同在「天道宫」不断尝试错误的同志,此外也是长期以来在战场上互相扶持的战友……不过——现在这种状况之下听起来只觉得他是在敷衍了事。 在威尔艾米娜正要出言纠正火雾战士的这种不当态度之前…… 「唔嗯,那我先进去了。」 夏娜抢先回答道,然后迅速穿过一旁,逃进自己的房间。从紧闭的隔扇传来一个听起来似乎刻意掩饰情绪的平淡声音: 「我先写功课,晚饭好了再叫我。」 「……」 「……」 明显拒绝答询的态度让「万条巧手」大受打击,呆若木鸡的杵立在走廊一动也不动。 翌日中午过后,威尔艾米娜的身影…… 「就是这么回事是也。」 出现在夏娜平日出入的坂井家的客厅。 「在那之后,不管我这么询问,她就是顾左右而言他,完全不回答,甚至连『天壤——」 差点喊出亚拉斯特尔的名号,于是连忙改口说道: 「——总之,甚至我打电话跟朋友商量,那个朋友居然也替那孩子辩解。」 「是这样吗?就连『亚拉斯特尔先生』也……」 位于罢了两人份的茶水跟包子的茶几对面,一名容貌温和的女性点头表示。 坂井千草。 代替只身派赴海外的丈夫·贯太郎看管坂井家的全职家庭主妇。 威尔艾米娜相当敬重这位并不知道「红世」之事,只是一名普通人类的女性。由于她不仅见识广博,并且通晓「孩子们的心理」,因此曾经数次针对夏娜的事情适 当的给予威尔艾米娜相关意见。 这次的商谈看起来似乎相当紧急。 对于她这种并非之前单纯的疑问与困惑,而是焦虑的心情…… 「妳是不是感到很不安?」 「!!」 千草轻易且精准的话中了原因。 「个性那么认真的小缘——」 然后提起她的本名(千草这么认为的假名),而非「某个少年」所取的名字「夏娜」继续说道: 「——突然间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告诉妳,妳会感觉不安也是在所难免。」 似是在做准备动作一般,千草先含了一口茶水。 威尔艾米娜也拿起茶杯,品尝着在来到这个城市以后开始饮用的绿茶,这种涩味就像自己现在所抱持的心情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 「我想……」 千草自然而然的再次开口: 「跟那孩子相处了将近半年的时间,应该多少可以了解她的为人。」 「是的。」 威尔艾米娜也以平静的语气表示同意。这是准备洗耳恭听宝贵意见的暗号。 似是取得允许一般,千草微微行礼(她一般都是先经过这道步骤以后,才开始进行深入的分析),并且叙述自己的见解: 「小缘一向是光明磊落坚持保有忠于内心的正直个性,对于自己的要求相当严格……亦即她本来就不是那种只要遇到于己不利的事,就会随便加以掩饰敷衍的孩子。」 「是的。」 一点都不错,抱着超乎赞同之上的自豪与喜悦,威尔艾米娜点头回应。 不过,千草继续针对刚才在叙述当中所提到的「本来」加以解析: 「正因为卡梅尔小姐妳非常清楚,并且尊重这一点,所以对于她的表现『不像本来的样子』才会心生不安对不对?也就是害怕她改变,害怕她已经改变的不安。」 「……是的。」 对于这番分析得极为透彻的指摘,威尔艾米娜的反应与先前截然不同,她抱以沮丧的同意。表情固然没有太大的变化,却从声音明显的透露出来,想要隐藏又隐藏不住。 基于先前给了好几次建言的立场,千草想办法说服烦恼不已的她: 「不过……正因为她是那种个性,会对妳有所隐瞒或许是出于什么原因也说不定?」 见威尔艾米娜对于这个意想不到的见解难言困惑,于是她继续强调: 「不用急着做下结论,先花一段时间观察情况再说,妳认为如何?」 「……」 这是不可能的,这次她选择保持沉默,没有说出她内心既定的原则。 面对这名困惑于小孩任性的女性,千草略显为难的笑了。然后…… 「对了!」 一副想到好点子似的敲了手心,接着提议道: 「既然妳这么担心的话,那就找一个可以不形于色提问的——」 太阳尚未西沉的黄昏时刻,威尔艾米娜的身影…… (虽说是夫人的好主意,但是像这样……) (允许妥协。) 出现在可以零星看到放学回家的学生的街头一角。 位在她的身旁,有一名少年摆出凭靠着围墙的怪异姿势,蜷缩起身体,动作僵硬的往前走,他的名字叫做坂井悠二。 放学回家途中,威尔艾米娜冷不防来到他的眼前…… 「这是夫人的指示是也。」 祭出根本无法抗拒的一句话,然后强迫他一起同行。 其实——不用说对威尔艾米娜而言,她也不希望事情发展成这样。 这个不是人类……而且从比较消极的角度来看是属于特殊存在的少年,经常对夏娜造成不良的影响,这是她的想法。 大约一个月之前,由于错综复杂的个人因素,于是积极的采取超乎思考之上的行动,也就是「加以抹消」。当时——经过了跟夏娜的激烈冲突,最后做出了暂时止于监视的结论,彼此之间岌岌可危的紧张关系,由于根本的理由尚未找到解决之道,所以目前仍然持续当中。 而当事人悠二…… 「也不需要偷偷摸摸的跟踪吧。」 从围墙一隅偷窥转角的马路,然后说道。 「由我直接问她不就行了吗?妈应该也是这么说的吧?」 「任意的接触与追问,反而会导致她的态度转为更加强硬,这样根本无济于事是也。」 威尔艾米娜以更加纯熟与洗练的动作从转角窥看对面,同时答道。 位于头顶的蒂雅玛特也简短的提醒: 「切勿妄动。」 「是的。」 对悠二来说,就算有不同意见也不敢反抗。因为先前差点被她杀掉的事实在身心深深烙下了恐惧的阴影。在千草跟夏娜面前就不会加害于他的这一条强韧却细微的希望之线,是他唯一能够仰赖的依靠。 编织出这线希望的其中一半,就位于两人偷窥的转角对面,在稍远的距离背对着他们走在路上。 正是摇曳着长及腰际的柔亮黑发,身材娇小的少女夏娜。 威尔艾米娜带着悠二,在她放学之后一路尾随。 「不要口头上说说是也。必须随时感应气息,不得大意。」 「专心。」 「是。」 少年一本正经地的答完,接着搜寻夏娜的气息。将足以凌驾火雾战士,与生俱来的敏锐感应能力用来跟踪。他自己由于自身安全的考量,另外也因为跟夏娜之间的关系心生内疚,所以对于被当成雷达的待遇无意表达不满。 「距离稍微远一点没关系。」 还反而一直努力表现出自己可以可以派得上用场。 事实上,如果直接盯着看,很可能会被夏娜发现。除非是进入相当程度的警戒状态,否则火雾战士对于不带杀气或恶意的视线向来视而不见,即使威尔艾米娜如此说明,不过还是尽量避免随意接近才不会出问题吧。 或许是趁着拉开距离之前消磨时间吧,威尔艾米娜再次询问道: 「她在学校的态度有没有什么变化?」 悠二赶紧摇头: 「不,没有。」 「该不会是,妳一时没有注意到是也?」 「这我也不清楚,在卡梅尔大姊告诉我之前,我也不知道夏……」 差点就不小心脱口说出自己取的名字,连忙咳了一声说道: 「咳!『她』有什么事瞒着不讲还是绕远路去别的地方,卡梅尔大姊妳也看到了吧?今天也跟平常一样,在相同的地点分道扬镳以后……呃、这个——『她』有刻意折返到相反方向去。这证明了,她连我也瞒着不说。」 「嗯嗯……」 语调虽然魄力不够,但说明的内容条理分明,威尔艾米娜也不得不发出低吟,消极的表示同意。 (看样子夫人还是没挑错人是也。) (适才适所。) 两人把结论硬是拗成称赞千草的方向。虽然以状况来说,的确寄望少年可以改善事态,但是以情感来说,却是完全相反。不让少年直接询问的原因也是因为「情感」上的抗拒比先前的理由来的更加强烈。 (只要利用他搜敌的功能就行了,一定要格外注意,不要让他接近异常状况的核心。) (隔离。) 位于眼前的「坂井悠二」…… 「妳们会不会太杞人忧天了?她是不可能会做那种事的……」 口中发着牢骚的少年在两人的眼中并不仅只是「黏着少女不放的苍蝇」。 他是遭到先前袭击御崎 市的「红世魔王」一党啃食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基本力量「存在之力」,因为而死亡的「坂井悠二本人」的残渣,也就是工具——火炬。 此外也是体内寄宿着每晚一到零点,就会恢复当天消耗「存在之力」的永久机关——「零时迷子」,一种堪称为「活动宝库」的火炬。 再加上,这个「零时迷子」又是这里封印着原来的持有人——也就是「永恒的恋人」约翰,在转移的前一刻遭人输入不明自在式而产生异常质变的,孕育着谜团的卵。 在执行火雾战士的使命上,他是相当危险的存在,不能就此置之不理,对于威尔艾米娜个人而言,他是体内藏着自己的好友也就是那对恋人的其中一方,势必招引另外一方的动乱根源……同时——根据夏娜的主张,除了危险与动乱以外的部分,这个人在机智方面表现相当出色。 自己不得不主动接近的「密斯提斯」以及不愿让少女接近的少年同处在一个身体——坂井悠二对于「万条巧手」而言,就是这种浓缩了命运的恶意与残酷的存在。再怎么也不可能对他抱持好感。 而这名少年…… 「说来说去,只是稍微绕个远路而已,我觉得——其实可以不用那么……担心……」 发表了(在威尔艾米娜两人听起来)一点同理心也没有的感想。 铁面皮尽最大的可能展现出愤怒,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 「只要在平常稍有松懈,就会为致命伤。」 「武运难料。」 想到自己曾经差点没命,悠二忍不住全身打颤: 「是、是的……没错……」 「假如这样的生活造成了警戒松懈,下次不但是每天的时间表,或许连在当地的生活也必须重新考量是也。」 「重新考量、生活……意、意思难道是说,妳不想让夏娜上学了吗!?」 面对这个意想不到的话题,悠二惊声大喊。 威尔艾米娜再次以视线戳刺这名「密斯提斯」: 「看样子妳地脑袋唯独对这种事的反应还蛮快的是也。她本来就只是按照惯常性保留学籍而已,理当可以采取不同的方式保护『宝贝』才对是也。」 「怎么这样……」 悠二垂下肩膀。 这时——威尔艾米娜…… 「……?」 对于少年的反应觉得奇怪。 如果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面对这种场合应该要激烈反抗才对不是吗?可以明显看出他对于事态突来的变化感到吃惊,遭受指责而沮丧不已,面对不合理的强权心生反弹。纵使如此,他从来不曾做出情绪化的反驳,也不会顾前不顾后的咄咄逼人。 蓦地…… 她从字汇的联想回想起一件事。 威尔艾米娜现身于御崎市的当时,曾经提过有关宝贝「零时迷子」的部分真相。那个时候,他的确「看起来就像是激烈反抗那般」接二连三提出质问,从听到的只字片言中找寻线索,切入谜团的深处。表现出近似愤怒的气势,思绪却又异常的清晰。 在原本应该感情用事的场合没有直接顶撞,而是以理性的追问助长气势,深入问题的核心。外表看似平凡无奇的人类,在因应状况之际的处理态度却有着奇妙的不一致。 (这个少年?) (异质。) 现在感觉到的不协调感与他过去的态度具有相当大的共通性……威尔艾米娜两人评估着这个直觉,这个部分。 或许,「满适合的」也说不定? 内心甚至掠过不太想承认的感想。为了打消这个想法,连忙要求外表看起来十分消沉的少年立刻采取行动: 「闲聊就到此为止。现在准备继续跟踪是也。」 「是……、 ……!?」 面色认真的点头之后,表情在眨眼之间急速转陈惊愕与焦虑。 威尔艾米娜两人由先前的研判,看到他的态度不变而大为惊讶,声音之中透露出紧绷的戒备: 「怎么了是也?」 「火速表示。」 难道说,在这个节骨眼上感应发到了「使徒」的气息吗? 经过了数秒的僵硬之后,悠二转过头来面对两人,一脸难以启齿的说了一句话: 「对不起……我跟丢了……」 原本即将上升的评价,简直单单毫不留情的跌倒谷底。 2 不安的追逐 在鲜红夕阳余辉之中,坂井悠二和威尔艾米娜的身影…… 「有办法做到那种程度,除了那个可能性以外没别的了。」 「的确是合理的推测是也。」 出现在御崎市东岸的旧住宅区,佐藤家奢华的大门前面。 虽然悠二当时太过大意,但不会因此有损他所具备的能力。 最主要是因为先前的状况并不是慢慢地拉开距离,所以在不知不觉间追丢了人,而是夏娜的气息在突然之间,好像遭到阻隔一般中断。这件事情表示的意义非常明显。不是悠二没有捕捉到气息,而是夏娜主动抹消了气息。 从走在一旁的威尔艾米娜的角度观察,悠二的慌张显而易见。想来他原本是认为,全是监护人操心过头,反正绕个远路放松一下没有什么关系,只要当场逮住教训一顿,事情就告一段落了。 然而,一旦为了甩开跟踪甚至不惜抹消气息,整个状况就会在转眼间变得严重许多。 这实在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情形。 由于自己担忧地事情终于发生了,导致她们更为慌乱失措。 (不但早就发现她们在跟踪,还做好了因应对策……这就代表了,并非玩票性质,而是完全的备战状态……不惜做到这种地步也要瞒住我跟这个「密斯提斯」的秘密究竟是?) (危机状况。) 就连本来应该也是相同想法的悠二,不论表情跟行动也终于变得认真起来。在跟丢了人以后,他经过一番思考后带她们来到佐藤家。 就算不知道理由跟目的,但是从手段方面可以轻易的推测到出来。 除非是使用「自在法」,否则不可能做到气息的隐藏。 夏娜身为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并不是很擅长这种能够随心所欲操纵世界各种现象的技术。一方面是因为资历尚浅,而且功夫还不到家,除了基本的以及比较盛行的几种以外,属于个人独门绝技的部分还不满五根手指头。 如此一来,气息之所以消失不见,除了施展了自在法——很有可能是写人自在法的器具——以外不作他想。而在御山崎市当中能办到这一点的,刚好可以锁定某个特定人士。 不用说,正是「红世之王」「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的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 。 他们目前寄住在悠二的同学佐藤启作的家里。话虽如此,事实上是占据了在御崎市旧地主阶级集中居住的地区当中占地特别宽广的豪宅,设置在屋内的室内酒吧做为根据地,实际情况有很多部分都是超乎想象的。 佐藤少年由于憧憬她的强悍的力量,于是自称她的跟班,跟着好友田中荣太每天进行奇怪的特训,为了有朝一日努力充实自己。此外,他是一个人独居,没有跟家人同住,其他只有白天上班,负责维护管理豪宅的管家而已。如果在他们下班以后,也就是黄昏时分前来造访,会来应门大多都是他跟佐藤两人。 诸如此类,悠二沿途口岸沿途简短解说威尔艾米娜知道与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 「咦?今天田中没有来吗?」 「是啊,他家里好像有点事。」 今天出来应门的,只 有佐藤一个人而已。 难得一见的状况让悠二难掩惊讶。另一方面基于来意询问道: 「玛琼琳大姊在家对吧?有点事想要她请教一下。」 之所以不是询问「在家吗」,是因为可以明确感应到气息的缘故。 佐藤相当清楚悠二的境遇和能力,所以并没有针对这一点加以指摘或追问。他仅仅看了威尔艾米娜以一眼…… 「这个嘛……」 「大姊今天从大白天就猛灌酒……还对我说:除非『使徒』出现,否则敢吵醒我就是死路一条。是不是相当重要的急事呢?」 「唔——嗯,说急事其实也没……」 「急事是也。」 「即刻商谈。」 威尔艾米娜两人盖过悠二的声音,斩钉截铁的说道。 「卡、卡梅尔大姊……」 悠二连忙只出声制止眼看几乎要直接冲进屋内的她。之所以「只出声」,是因为如果随便伸手拉扯她的袖口,可以肯定会遭到毫不留情的「反击」(事实上在不久之前,发生了某次骚动过后,挨了毫不留情的一拳,当场昏倒在地)。 「有意见吗?」 「不许插嘴。」 「呃、这个……」 悠二战战兢兢地从门前稍微凑近: 「卡梅尔大姊。」 察觉到他有事想要私下商量,于是威尔艾米娜也走上前弯下身子说道: 「妳在犹豫什么是也?就算『悼文吟诵人』果真入睡了,也可以向『蹂躏的爪牙』一探究竟……」 「请稍等一下。玛琼琳大姊帮忙抹消『她』的气息,是因为除此以外没有其他人能够办得到,没有错吧?这种说法可能不太好听,不过这下子已经可以确定是共犯了。」 「唔!」 威尔艾米娜隐约察觉到悠二究竟想说什么。 「换作平常,这两个人根本不可能出现联手合作的情形,现在不但给人一种可疑的印象,而且还有准备周全的证据。当然她们一定早就预料到,一旦我们发现气息中断,就会跑来这里兴师问罪……这个时候就算见到玛琼琳大姊,听到的恐怕只有顾左右而言他或者随口编出来的谎话而已。这样我们等于是自投罗网,遭到对方干扰调查。」 「唔唔唔……」 一向不具好感的少年的指摘似乎正确无误,而且是针对自己这次目的的建言,所以不得不接受,这双重的不甘使得她不断发出呻吟。 此外,甚至还从这个事实被迫了解到少年具备了值得「炎发灼眼的杀手 」期待的资质,更是加深了内心的不甘。简单形容就是,非常火大。 少年方面并不知晓隐藏在铁面皮之下的这些情绪,继续提议道: 「最重要的是……」 两人又继续窃窃私语交谈了几十秒钟之后,才终于返回佐藤所在的位置。 「怎么在别人面前拼命咬耳朵啊,很奇怪耶。」 「抱歉抱歉,我们是在讨论到底要不要想办法硬把大姊吵醒。不过就算这样做也问不出所以然来,所以今天还是算了。」 以悠二来说,他并不打算说谎。 佐藤不知基于身什么原因,露出了一脸放松的表情提议道: 「既然如此,是不是可以把妳们这次的来意告诉我?等玛琼琳大姊醒来以后我再转送给她。」 「这样也行。」 刻意无视背后面有难色的气息,悠二大略说明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且拜托佐藤代为询问是否有办法查明自在法的出处。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会确实转达的。」 佐藤一派轻松的揽下这个差事。然后似是顺道般…… 「对了,还有其他的线索吗?」 如此询问道。 悠二点头,并且不假思索的说出口: 「唔嗯,根据我们的猜测,她比较有可能会去的地方就是——」 夕阳已经西沉之后的黑夜,悠二跟威尔艾米娜的身影…… 「只是大致巡视一下而已……」 「不需要再说一次是也。」 出现在御崎市中央一带,旧依天百货公司的高处楼层。 两人仰赖着威尔艾米娜指尖燃起的淡红色火焰不断前进,然后停下脚步。 堆积在四周,同时遍布在眼前的是过去曾经占据这座城市的「红世魔王」的遗产……不计其数的玩具小山以及巨大的盆景。 一眼就能看出是仿造御崎市的精致盆景,由各种玩具组合而成,从一根交通标志到一条小巷都加以忠实重现。唯一缺少的,只有人类而已。 这个盆景悄悄地伫立在昏暗的楼层之中,正因为制作精巧,反而看起来有如废墟一般阴森诡异。 盆景的名称叫做「玻璃坛」。 为了监视以「某个物体」做为核心所布下的狡诈计划,由那个「魔王」设置的宝具。 直到刚才为止,一直负责在这里搜索可以用上的宝具的悠二,似乎是想起了那个徒劳无功的作业,于是深深叹了口气。 「还是找不到。」 「既然计划周全到抹消气息躲藏起来,这是理所当然的是也。」 「无须多言」 三个人打从一开始就不期待夏娜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基于悠二提出的作战计划的前提,以及简单的确认才会顺道过来而已。 「有办法驱动吗?」 「这点程度应该没有问题。」 威尔艾米娜仅仅以声音回应,指尖的火焰当中有零星几片飘进了「玻璃坛」。 这项宝具并不需要太过复杂的操作。稍微灌输力量的一瞬间,伴随着钝响与震动,其中一项机能以肉眼可见的形式启动了。 意思就是,现实出「某个物体」……也就是火炬的这个形式。 模拟广大御崎市的盆景之中,目前只出现了一个。 也就是位于旧依田百货公司当中,代表人在这里的坂井悠二这一个光点而已。 「……」 悠二走在盆景内部,仔细地检查每个角落。 威尔艾米娜也跃上了高楼顶端,准备接下来的驱动以及原本的确认作业。 这是,她的耳边…… 「——太好了。」 传来细微的低喃。心想着怎么回事,因此转过头去,两人正好四目交接。 悠二这时才发现自己不小心脱口而出,于是抓挠脑袋: 「没什么,不是正在寻找的部分,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啦,只是……自从调音以后,其他的火炬已经不见了。」 「呼嗯,确实如此。」 看来他指的是火炬。 御崎市大约在半年前出现大量火炬,而负责调整世界扭曲现象的调音师则是在大约两个月前造访。结果其中有大半消失无疑,剩余的几个也随着时间流逝燃烧殆尽。只剩下体内寄宿着永久机关「零时迷子」的悠二而已。 他把这个现象形容成「太好了」。语气之中完全听不出对于自己存留下来的安心,也听不出对于自己已死的悲伤,对于残酷世界的怨恨,以及对于他人自卑的羡慕。 极为冷静又平淡的——「太好了」。 (为什么有办法说出这样的话?) 威尔艾米娜再次感受到,一起同行的短短时间之内所产生的不协调感,少年所展现出来的奇怪落差。看来这个少年外表看起来固然平凡无奇,其实并没有这么单纯。 她不仅从「炎发灼眼的杀手 」两人得知有关于他在面临紧要关头之际,思绪反而变得特别清晰地评价,也曾经实际亲眼目睹他说明对抗自己的作战计划之际的神 情,以及对自己举着巨剑使出全力的模样。这些光景、平日的表现以及随处展现出来的落差重叠在一起,产生了近似少年大略轮廓的事物。 (难不成不是只有面临紧要关头……而是平常就是「这样」?) 坂井悠二这个人会不会是具有本质缺乏情感这一面的特殊人格?思绪清晰地部分并不是突然间表现出来,而是平日就一直存在,随时针对眼前的状况……也就是平日就以平日的态度,紧要关头就以紧要关头的态度来面对,因此结果也会有所不同。 (所以日常生活当中,而对有关情感的事物才会显得生疏、迟钝……) (结论尚早。) 这时——在发表感想之际,蒂雅玛特出言告诫,威尔艾米娜似是清醒过来一般中断分析。 (没错,没有必要操之过急是也。) 现在,这名少年已经攀上了盆景的高楼。 看准了他站在屋顶的时机,她们启动「玻璃坛」的另一项机能,也就是显示自在法。即使抹消气息,这项宝具一定可以捕捉到自在法本身的驱动。 「那么——就算是『悼文吟诵人 』的自在式,如此一来绝对没有办法掩饰——!?」 威尔艾米娜话说到一半就中断了。 并不是因为发现了目标。 而是放眼望去,将近一百到二百道相同的自在式图腾在城市四处走动、奔跑、蠕动。数量多到根本不可能从中锁定少女这个目标。、 意想不到的事态令两人哑口无言。 「是玛琼琳大姊散布的吗?」 就连悠二也完全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这么棘手,因此吃惊道整个人愣住了。 威尔艾米娜也以沉重的语气表示同意: 「看了是这样没错是也。况且……回家的时间已经到了。」 「时限来临。」 蒂雅玛特说的没错,一旦想要寻找的少女回到家,中止使用自在法的话,在继续搜寻也没有用。耗费了半天时间的追查,最后以毫无收获收场。 不过只是目前而已。 悠二在佐藤家的大门前,另外提议了一件事: 「我明天到学校问问看。应该不是什么坏事才对。如果是秘密,至少可以说明一下其中的用意吧。」 包含在声音之中的迫切与寂寥的语气,是来自夏娜会被迫休学的危机感,以及自己完全不知情的困惑。 威尔艾米娜对于自己的提议让他变成这副摸样,感觉有点过意不去,然而她并没有多加说明。虽然数星期之前也犯过同样的过错,即使内心明白那是不对的,却仍然改变不了做法。 就算明白自己肯定很讨人厌,还是改变不了。 第二天放学以后,悠二的身影……(迷之音:我说,就没有新意点的开头了吗?) 「等一下,夏娜。」 出现在御崎高中一年二班的教室。 在忙着收拾书包准备回家的同班同学之中,夏娜也兴冲冲的,以看起来好像有什么急事的动作把教科书塞进书包,完全没有回望悠二。 「什么事?我现在很忙。」 仅仅如此回答。 今天一整天下来都是这个样子。清晨的特训当中一直强调:「不要讲话浪费时间!」结束以后却跟千草聊个没完,到了学校也是强行跟其他同学交谈,不然就拿有事当理由然后离开教室等等,明显避免接触,不给悠二机会说话。 (看来她果然已经发现我跟卡梅尔大姊一起跟踪她的事情了。) 悠二从他们的跟踪行动被甩开的那个时候,已经很清楚她早就察觉到了。虽然没想到表现出来的反应会这么露骨,不过反正回家时是同一个方向。所以他打算在没有外人打扰的场所详加询问。他已经跟理当埋伏在校外等候的威尔艾米娜说好:「不要随便接触,导致态度转为强硬」,在他发出暗号之前千万不要会合。 而这项预定计划…… 「夏娜,妳都收拾好了吗?」 「好,那就赶快走吧!」 由于两名少女的登场,轻而易举的破功了。 她们就是吉田一美和绪方真竹。 个性文静的吉田跟举止活泼的绪方分别面带笑容,发挥属于自身的可爱魅力,催促着收好书包的朋友。 「唔嗯。」 夏娜也同样报以散发出英气与天真无邪的笑容,并且从座位起身。 因为太过自然有满不在乎的被抛下不管,悠二连忙出声喊道: 「等一下,夏——」 「不行不行!已经跟她说好今天要陪我们去买东西!」 「这是事先就约好的,抱歉了,坂井同学。」 绪方跟吉田再一次强行打岔。然后两人一边推着背部,一边拉着手,把夏娜带出教室。急急忙忙的,或者可说慌慌张张的。而且最重要的是,看起来高高兴兴的。 少女们团结一致的拒绝了少年,使得悠二完全找不到机会可以追上前去。 位在他的背后…… 「哈哈,怎么了,连一起回家也被拒绝了吗?」 收拾好书包的池速人笑着说道。 「感觉今天一整天夏娜都在躲着妳耶。」 不愧是班级委员有事做事面面俱到、八面玲珑的「眼镜怪人」,观察十分入微。 虽然完全被他说中,悠二也没有力气加以反驳,只能耸耸肩膀。 「就是啊,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原来想要问大家,结果每次都被打马虎眼。」 说着同时环顾教室,另外还有两个人在这一整天也保持着跟夏娜一样的态度……佐藤跟田中也在不知不觉间不见踪影。愈来愈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池也同样看向他们离开后的空座位。 「秘密啊,该不会是跟吉田同学生日的那个时候一样,正在计划什么大惊奇派对吧?」 「应该不是我……、——」 想到夏娜隐瞒的对象本来不是自己这一点,悠二大吃一惊: (啊!?说不定是卡梅尔大姊「才对」……这样一来,我差点就破坏夏娜她们的机会,变成一个不识相的讨厌鬼了。) 甚至心想,事情好像变得有点复杂了…… (嗯,等一下?) 然后察觉到一个怪异之处: (既然如此,问什么不告诉我呢?) 协助隐藏气息的玛琼琳,佐藤跟田中,还有从今天的态度看起来,可以感觉连吉田跟绪方也有参与。可是为什么唯独没有找他帮忙呢? (难道是认为,我要是遭到卡梅尔大姊的威胁,就会立刻招供吗?) 悠二感觉自己受到了连本身也意想不到的重大打击。历经数次战斗,彼此之间相互信赖的自信似乎在这时候整个彻底瓦解。 (不,等一下。) 不肯死心的从瓦砾堆当中,想办法尝试挖掘自尊心的立足之地。 (因为之前险些被卡梅尔大姊杀害……所以担心要是被卡梅尔大姊发现,可能会遭到严刑拷打逼问实情——) 夏娜会这么想吗? 刻意无视思索之际涌现的疑问。 (——是这样吧,唔嗯,一定是这样没错……可是现在还没确定秘密就是大惊奇派对……) 夏娜连他也隐瞒不说的事实究竟是什么? (现、现在……首先应该假装若无其事的询问卡梅尔大姊,她的生日是不是快到了才对吧……虽然前提是,如果有办法开口的话。) 想象着女生态度严峻表示拒绝的模样,悠二就觉得全身无力。是要继续佯装不知,静静等候时间揭晓呢?还是拼命追 问,想办法突破僵局呢?在内心的天枰衡量着哪一班的受损程度比较小。这短短数秒钟严肃又窝囊的苦恼…… 「喂,坂井,妳在干嘛?」 被眼前的好友打断。 悠二一副死马当活马医的试着问道: 「池,妳有没有听到大家说了些什么?」 「这个嘛……」 池伸出手指推了推眼镜的鼻桥,将视线隐藏在发亮的镜片之中。唯一可以看出的是,他抿嘴一笑的表情。 「如果我知道了什么秘密,我不会像其他人那样露骨的回避。反而是摆出一副佯装不知情的态度跟妳聊天,然后把我们叫他的情报一五一十的透露跟夏娜她们吧。」 「……」 眼镜怪人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完全不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3 不肯的忧苦 不久之后,坂井悠二跟卡梅尔大姊的身影……(迷之音:我没力吐槽了- -) 「总之就跟刚才说过的一样,好像只是一般的购物而已。」 「怎么回事是也?」 出现在距离学校稍远的超市外面。 两人到了校外立刻会合,依循着尚未消息的气息紧跟在后,就跟昨天一样躲在角落,监视着超市唯一的出入口。既然身边还有吉田一美跟绪方真竹,应该不至于尝试采取超乎常理的遁逃方式吧。 对于受到质问的悠二而言,眼前的状况可说是意外的发展。 「我也不知道……听到女生一起去买东西,我还以为是买衣服或饰品等等的。」 没想到吉田跟绪方两人居然把夏娜带到了——超市。 「看她们两人硬是干扰,结果是来到这种地方跟平常一样採买东西……」 威尔艾米娜根本不关心诱导失败的过程。而是…… 「究竟是出于何种意图采取这样的行动?希望妳根据整个状况说明是也。这是对监视的我们表达某种意见,或者扰乱……」 全心追踪眼前的行动。 但悠二也没办法说明。 「意图,没那么严重吧,只是买东西而已呀?」 「平时都是由我准备所需的石材与生活日用品是也。」 「一应俱全」 两人斩钉截铁的表明了跟火雾战士使命无关的东西都是多余的,没有购买的必要。她这种甚至不顾夏娜有可能是陪朋友买东西的「完全信赖」的模样,让悠二不小心泄漏了笑意。 威尔艾米娜眼尖地加以盘问: 「有什么问题是也?」 「呃,没什么……」 稍微犹豫了片刻,悠二答道: 「只是觉得,这样好像是刚认识那个时候的她一样」 「唔……」 「卡梅尔大姐,妳很希望她可以恢复到那个时候——除了火雾战士以外什么都不是,如如同一张白纸的她对不对?」 这个少年真的敏锐到很讨人厌。 (或许……不,确实没错。) 威尔艾米娜暗地在内心表示同意。 她在过去一直把少女栽培成「完美无缺的火雾战士」……对着站在战斗之中阵亡的好友立誓的结晶,完全不受其他杂务的干扰也毫不以为意,只为了使命而活的单纯存在。 然而与少女重逢之后,对于她完全变了一个样感到愤怒不已因而大动干戈,结果从不是别人正是「眼灼眼的杀手」少女的身上,不得不了解到「那一切」全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期待罢了。不过——内心产生的不是悲伤,而是喜悦。 因为在誓言之中成长的少女在她面前展现出,少女已经跨越了他人的期待,凭籍她一己的意志选择了身为火雾战士的道路,到现在仍然没有改变,展现出抚养少女长大的自己引以为傲的,威风凛凛的姿态跟言语。 当时的喜悦到现在仍然盈瞒胸臆……但是——在看到「少女表现出不符合火雾战士这个身份」应有的行动之际,情绪仍然会激动不已。即使明白到现在还压抑着期待的残渣,欲仍然忍不住感情用事。 这时——成为让她表现出不符合身份应有的行动的罪魁祸首,也就是少年询问道: 「她从小就是那种个性吗?」 「当然是也。随时严以律己,全心投入使命,日复一日勤加锻炼——」 威尔艾米娜得意的讲到一半,连忙回过神来,狠狠瞪了一眼道: 「这些事情跟现在没有关系是也。」 「追究无用。」 跟蒂雅玛特一起异口同声的出声叱责,然后视线再次回到超市的入口。 「是……」 只见少年有气无力地以感觉得出有些意犹未尽的迟钝动作,把视线转到相同的方向。 「对了……」 然后再次询问: 「我听说卡梅尔大姊妳,呃这个、对,就是以现在的打扮跟她一起生活,这么做有什么用意吗?」 这次不知为何聊起了跟自己有关的话题,威尔艾米娜的眉头攒得更紧。仅仅以视线 瞥向一旁,再一次狠狠瞪了一眼。 「我的意思是,这身打扮就算躲起来也很显眼……是不是要换件衣服呢?」 少年硬是挤出一个听起来像是理由的说词。 才刚提醒过又继续聊了起来,这种完全不把别人的话听进去的行为在威尔艾米娜看来,老实说觉得很意外。是先天个性使然吗?还是因立场的关系培养出来的?本质不具备情感层面的人格——的这个评价又开始动摇。总而言之,因为觉得很不舒服,所以打算转移话题…… 「那时正在寻求服侍贵人之人的穿着,因此有人告诉我说这是当时的流行是也。事实上,机能方面也相当优越,所以离开『天道宫』以后就一直如此打扮。」 同时略显过于详尽的回答。 心想着对话应该会到此结束,于是她的意识回到了超市入口,这时再一次的…… 「那个——妳们两人……不对,四人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每天不会觉得很无聊吗?有没有像是新年啦,中元节等等特别的节目……啊、外国人应该是圣诞节吧?」 「五个人是也。」 在克制怒气之前,先订正重大的错误。 「咦?是这样啊……」 「然后,安静是也。」 「闭嘴。」 「是……」 看样子少年只知道作出含糊不清的回应。 威尔艾米娜在内心暗地的、毫不留情的把心不甘情不愿提升的评价降到谷底。 就在这个时候…… 「唔唔……」 正当她们东拉西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时,三人已经走出了超市。 极其理所当然的,日常生活的一幅景象。一群手上提着白色的超市提袋,开心闲聊的少女。夏娜的微笑已经跟吉田和绪方已于,完全感觉不出任何的差异。 从笑容之中,威尔艾米娜看见了心爱少女的幸福。她勉强压抑几乎要倾向欣喜开怀的心情,使之恢复平静。 (糟了,在这样下去……) (心情泰然。) 听到搭档这句话,于是打起精神,努力保持火雾战士应有的态度。 位于视线前方,举止完全不像火雾战士的少女跟两位同伴稍微聊了几句之后,把手上的提袋交给她们,只剩下学校的书包而已。 「真的只是陪吉田同学她们来买东西吗?」 正当悠二感到纳闷之际,夏娜已经挥手向两人道别。 接下来不经意的朝着威尔艾米娜他们躲藏的位置走来。 「啊……」 悠二连忙东张 西望,附近没有可以藏身的隐蔽处。才刚往身旁喊了一声…… 「卡梅尔大姊呢?」 随即被从她腰际伸出的缎带勒住了脖子,迅速「扔进」位于一旁的围墙内侧,某栋大楼的一隅。同时离开位于周遭的行人视线,手法利落到仅在眨眼之间。 「不、不用刻意勒住、我的脖子吧……」 「安静是也。」 「再次叱责。」 对着咳个不停的悠二说完,单膝跪地的威尔艾米娜也有如冬眠的动物般屏注呼吸。静静窥看位于围墙之外的,夏娜的气息。 「……」 隔着数公分的水泥块,只有彼此可以感应得到的气息接近,来到前方然后通过。不知道是不是三人的错觉,好像还可以听见她哼着走音的曲子。 要是气息再次抹消就白费功夫了。 经过大约三十秒钟的时间,威尔艾米娜站起身来,再次以缎带缠住悠二——这次是腰部——然后高高的纵身跃起: 「这次以肉眼追踪,从上方跟踪是也。」 「唔,只要不勒住我的脖子,我就没有意见。」 悠二以笨拙的挪揄作出了回应。但是从高空到长了青苔的大楼屋顶,眼下的水塔,卖鱼的摊贩的鱼槽,民宅的砖瓦屋顶,不断地跳跃之下流泻而过的景色让他瞪大双眼。他所拥有的「存在之力」固然庞大,但身体尚未未经强化,从事跟火雾战士相同的运动量对他来说似乎有点吃不消。 当然——威尔艾米娜这么做并不是有意要整他,而是因为走在前方的夏娜不知何时开始加快脚步,接着转为小跑步,所以必须全力追赶。 (为什么要这么的……) 看着明知自己在跟踪,却仍然持续逃跑的少女背影,内心感到十分的寂寞与悲伤。甚至没有察觉到意气用事的其实是自己。 「为什么要这么的……」 以相同的句子,有位在自己身旁,以缎带拖曳的「密斯提斯」少年说出口。 「其实——妳并不是不相信她。」 摇晃之中说出口的句子,让威尔艾米娜的内心产生了激烈的动摇。「磅」的脚步声略显沉重的,在电线杆顶端着地。 「火雾战士的使命——咯喔!」 悠二话才说了一半,声音不禁中断。一边确认周围没有人目击到他们两人,同时似是为了报复自己受到的冲击般,以强烈的口吻提出内心涌现的疑问: 「她、她并不是有意忽视……妳应该早就明白这一点对不对?那为什么这么的执着呢?」 受到指摘的威尔艾米娜感受到一种被千草认为的「不安」所包覆起来,不为人知的痛楚。似是想要抛开一切那般再一次一跃而上。追赶着距离稍微拉远的娇小背影之际,宛如裂开的面具掉落般,内心深处逸出低吟: 「拼命隐藏,结果因此后悔不已。」 「咦?」 让悠二忍不住倒抽一口气的,流露出痛苦的低吟。 「拼命隐藏,结果因此后悔不已……我不希望她看到那种愚昧的痛苦。」 「卡梅尔大姊?」 她在战斗当中戴着的面具与现在面无表情的铁面皮,在悠二的内心重叠在一起。 终于被挖掘出来的真心话,宛如不像声音的声音不断从口中逸出: 「我刚认识『约定的两人』的时候……」 「!」 听见意想不到的名字,悠二吃了一惊。 那正是身为「零时迷子」原来的持有人,现在被封印在其中的「密斯提斯」「永恒的恋人」约翰;以及与他相恋的「红世魔王」,目前不知人在何方的「彩飘」费蕾丝。 对于威尔艾米娜而言,他们两人是与她共同巡回世界数年之久的朋友。 「我曾经跟那两人决裂过是也。」 她在之前不惜跟夏娜交手也要抹消悠二的理由有大半是来自——为了寻找约翰随时会现身费蕾丝,以及对于「某个」决定性的对峙感到害怕。 没错——正是害怕。 「原因就是,我所隐瞒的事情……过去跟值得信赖的战友那个时候也是——一样。我隐瞒怀疑之心,自行选择离开,事后才明白对方的心情,在后悔的煎熬之中再次返回他们两人的身边。」 两人泰然自若笑着迎接再次返回的自己——约翰没有多说什么指示递出酒杯,费蕾丝温柔的牵着自己的手一起跳舞——最后因为遭受到刺客的攻击,与在不知不觉间成为知心好友的「约定的两人」,分别以不同的形式,面对了充满辛酸与绝望的离别。 那不过是在半年前的事情。 「那孩子不要紧吧?」 再次重逢的心爱少女「炎发灼眼的杀手」的行为,使得威尔艾米娜回想起自己过分的执着,内心深处隐隐作痛的真正原因,现在终于明白这是不久之前的别离以及尚未愈合的伤口所留下来的痕迹。 「就算是一些小事,到现在是否还没有体会过……隐瞒的痛苦是也呢?」 并非害怕受到隐瞒。 真正害怕的是,少女有所隐瞒这一点,以及从隐瞒的行为之中可能感受到的痛苦。 位于一旁被绑上缎带一起行动的悠二,似是不忍目睹映入眼帘的冷硬面具,以及压抑的思绪,于是目光转向跑在前方的少女背影: 「老实说……跟刚见面的时候比起来,她改变了许多。」 然后从那个背影寻找答案: 「可是——我并不认为她会因为这样变弱。虽然很难用语言表达清楚,但是我觉得她在这里定居下来以后,变得比以前更——」 对于情感方面生疏的少年努力思索着自己能力范围所能做到的说明,经过数秒之后,终于小心翼翼的开口表示: 「对,『变得更大了』。」 「……」 威尔艾米娜无言以对。她不知道应该肯定还是否定少年的表现。聆听着身旁停不下来的声音之际…… 「我说的变大不是卡梅尔大姊所担心的那样……而是她已经开始体验各种不同的心情,并且可以从中有所发现。就像现在,一定也是……」 「晚——安、呀!」 眼前遇见了「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突如其来的造访。 正当他们在大楼屋顶着地之后,接着纵身跃起的半途当中,她飞降而下挡住去路。 美丽的火雾战士盘起粟色长发,穿着暗色短外套搭配女用西装裤,在夕阳之中展现出即使穿着简单也很有架势的美艳姿态。 「听说妳们昨天在我睡觉的时候来找我对吧?」 赐予她特异能力的「红世魔王」「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摇晃着挂在她右腋下方,厚度约有几画板叠在一起的大型书本造型神器「格利摩尔」轻浮的大笑道: 「嘿、嘿、嘿!应该改成烂醉如泥的时候才对噗!」 「给我闭嘴,笨蛋马可。」 玛琼琳重重敲了「格利摩尔」一记,要他安静下来。 威尔艾米娜正想回答之际,突然间回过神来,隔着玛琼琳的肩头看向前方。 「啊……」 已经来不及了。夏娜早就从视线之中远离,气息也消失了。铁面皮增添了些 许不悦的表情,追问「好像是」算准了时机般现身的多年酒友: 「妳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也?」 「啊,妳在说什么啊——?」 玛琼琳满不在乎的,以明知故问的语气答道。 从缎带得到解脱,站在屋顶的悠二不是针对刚才的妨碍,而是有关于昨天的事情出声询问道: 「请问——把写有能够抹消气息的 自在法书签什么的……交给她的,是玛琼琳大姊妳对不对?」 「她?」 这时马可西亚斯代替了听了这个称呼而露出一脸郁闷表情的合约人…… 「有啊,是给了她没错,因为她向我们讨的嘛。放学回家的时间瞒着父母偷跑去玩,是现在这个年头的年轻人的基本常识呀,嘿、嘿!」 如此挖苦道。 「切勿多言。」 「像妳们这样的人怎么会参与这种事情是也?」 面对「万条巧手」两人的职责,「悼文吟诵人」两人似乎完全不为所动: 「话虽如此,像我这样的人就是想要作出这种事情的人——」 「只是给了一张写了自在法的书签而已,没有必要挨骂吧,嘻——嘿嘿嘿!」 厚着脸皮佯装不知,然后把脸别向一边。仍然是一副满不在乎、明知故问的态度。 由于找不到追究的理由,威尔艾米娜因此噤口不语,悠二小声说道: 「卡梅尔大姊,妳应该也明白对方一定会顾左右而言他吧?这个时候应该按照昨天的步骤,先抓住共谋的证据,让对方没有办法装蒜。」 单单压低音量的话,火雾战士是不可能听不到的,不过对悠二来说。这么做也是向「除了威尔艾米娜以为的火雾战士」取得默契的手段。 为了突破停滞不前的状况,威尔艾米娜点头表示: 「等事后希望妳明确说明使用。」 「勉为其难。」 再次以缎带缠住悠二,高高的跃起。 留在原地的两人…… 「悠二也真是有够努力,还演了一场从来没演过的内心戏。」 「嘿、哈哈哈!这下还真是期待这场闹剧的收场!」 愉快的谈笑声,目送他们离开。 威尔艾米娜跟悠二……(迷之音:好吧,妳赢了= -) 「——!」 「唔、唔、啊!!」 笔直的高速飞跃御崎市中央。 以超高速不断跳跃,完全不给人因应的空隙,回避的空挡。 被缎带缠绕着一起行动的悠二,感觉自己就像是西部电影当中被马匹拖着到处跑的罪犯,但也不好开口抱怨。因为现在的急速前进也包括在自己提议的作战计划当中。 威尔艾米娜不到一分钟就跃进了之前暗中设置的火雾战士专用的紧急出入口,进入了跟昨天一样的目的地,也就是旧依天百货公司高处楼层的秘密基地。飞过玩具小山,以完全感受不到的速度的华丽姿势降落在盘景「玻璃坛」。一手顺便拖着悠二。 就跟昨天一样,向佐藤启作告知去向之后,立刻从远处一口气拉近距离,逮住共谋与监视的现场,制造百口莫辩的状况……这就是——作战计划的内容。 当他们冷不防的出现,从驱动中的「玻璃坛」…… 「噢哇!?」 传出惊愕与动摇的大叫。 位于旧依田百货公司迷妳模型旁边的,相当于自己的指定位置的大楼顶端,有一名少年,悠二的同班同学,跟佐藤同样是自称玛琼琳跟班的田中荣太。 脚步不稳的悠二跟昨天一样从盘景当中认出代表自己的光点,于是以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 「果、果然是——让我跟着卡梅尔大姊,以确认位置,对不对?」 宝具「玻璃坛」虽然既有优异的监视功能,但不知为何,只显示人类、火炬跟自在法而已……重点就是,无法追踪身为火雾战士的威尔艾米娜。于是为了方便警戒起见,才会让身为「密斯提斯」的悠二一起同行。这应该就是——「对方」的作战计划吧。 预料之中的发展让悠二在调整呼吸之余,顺便叹了口气。 (说穿了,提议带我一起行动的妈妈也是跟他们同伙的。) 这时也恍然大悟。难怪妈从早到晚一直在问今天怎么样了?今天打算怎么办?当时心想因为是妈主动向威尔艾米娜提议的,而且也是担心夏娜的关系,所以理所当然的一五一十回答,其实这一切早就泄露出去了。 (加上其他人,还有妈……这个秘密……) 加深了其中一定有什么非得隐瞒不可的原因的这个肯定。一边烦恼着应该怎么向威尔艾米娜说明呢?或者应该如何隐瞒呢?同时对着好不容易从大楼顶端爬下来的好友说道: 「妳们真是坏心,大家联合起来到底在做什么啊?」 「呃哎呀,哈哈哈。」 面对悠二这个还称不上是责难的询问,田中抓挠着头打哈哈。然后立刻凑近脸孔,作势不让后方叉开腿站立的可怕火雾战士听见。 「『真厉害』,跟夏娜预测的一样。」 「啊,田中,这个称呼——」 比起谈话的内容,悠二比较在意的是这一点。 「——预测」 接下来他慢了半秒才察觉到话中的含义,然后再次询问。 「啊啊,时间差不多快到了……嗯,总之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田中对着他点头示意,并且从怀中掏出手机确认时间。然后突然间,对着威尔艾米娜用力垂下头说道: 「抱歉惊动您了!接下来阿拉斯托尔会说明全部的事情,现在就请妳跟坂井一起『用走的』回到平井家!」 不仅悠二,连威尔艾米娜两人也大吃一惊。 「回到平井家?」 「动机可疑。」 田中的态度完全看不出参与不良勾当成为帮凶的内疚感。 (不是大惊奇派对吗?) 田中抬起头对着纳闷的悠二笑了笑,然后莫名其妙的补充了一军: 「顺便帮我说一声,别忘了我的礼物哦!」 起因是来自一星期前,吉田一美吞吞吐吐的一句话、 「上星期的派对真是麻烦卡梅尔大姊了,不知道能不能跟她回个礼?」 她在上课时间移动到其他教室之际,提心吊胆的对走在身边的夏娜商量。 吉田在九月初自己的生日派对上,威尔艾米娜送给了她一个相当棒的礼物。心性认真的她一直想要答谢这位由于是中途参加所以几乎没有吃到大餐的,身为夏娜监护人的这位女性(顺带一提,之所以吞吞吐吐,提心吊胆,是因为礼物的内容不是别的,正是跟两人同时暗恋的少年有关)。 「能不能告诉我她喜欢什么料理呢?可以的话,我想做给她吃。」 夏娜也坦然接受朋友的好意,然后陷入沉思: 「平常的话,她只会买要加热开水的东西跟加热过的东西……阿拉斯托尔?」 被问及这个话题的她,跟结识了数百年之久的魔神同时发出「唔嗯」的低吟…… 「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对于吃的方面,向来不是那么注重……不……」 「对了」。阿拉斯托尔搜寻昔日的记忆,慢慢的说道: 「好像有唯一一个,可以称得上喜欢的事物吧……虽然算不上是料理……」 将这段对话转达给佐藤跟田中以后,意思稍微有点改变…… 「既然如此,不如办一个感谢惊奇派对!觉得怎么样?」 「可是——一般的答谢感觉满单调的,卡梅尔大姊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当夏娜摇头表示没有问过之际,临时想到了一件事…… 「虽然不是生日……不过以前听她说过的『重要的日子』再过几天就到了。」 「这个不错!」众人热烈讨论的时候,绪方也跟着加入…… 「可是,卡梅尔大姊会喜欢这种跟我们聚在一起吵吵闹闹的派对吗?」 「最能让她开心的 事情,应该就是夏娜为她庆祝才对吧?」 池也接着加入,在敏锐的指正之下,推敲着完美无缺的对策…… 「为什么连我也要做这种事!」「不错啊,还可以拿到报酬耶,嘿、嘿、嘿!」 最后还把玛琼琳她们牵扯进来,于是作战计划付诸实行。 换做平常理所当然会加入的悠二这次之所以不在场,是基于夏娜的考量。 不久之后,威尔艾米娜跟悠二的身影……(迷之音:我不管了……) 「看来绕了一大圈是也。」 「是。」 「用走的」抵达了平井家所在的大楼,站在门前。 (可是——如果说是位卡梅尔大姊举办的大惊奇派对,为什么连一起同行的我也要隐瞒?甚至不知道我真正身份的妈妈也参与了。) 威尔艾米娜并未理会到现在仍然烦恼不已的悠二,她没有按门铃而是直接伸手握住门把……这时…… 「嗯!」 感应到某种事物,顿时停下动作。 「怎么了……?」 想必话说到一半的悠二,鼻子也感觉到了相同的事物。 那会一股很香的味道。 威尔艾米娜从蹙起的眉心表现出内心的疑问,毫不顾忌的粗鲁打开大门。 这股香味扑鼻而来的眼前…… 「「我们来打扰了,卡梅尔大姊!!」」 两人受到站在狭窄的玄关,穿着一身制服绑上围裙的吉田和绪方的迎接。 「!?」 错愕的威尔艾米娜交互望着两名少女开朗的笑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也?」 她提出一个以她而已极为合理的问题。 吉田对她鞠躬行礼…… 「上次非常感谢您。」 绪方催促她进屋: 「为了答谢您,所以今日特地设宴,是这样说的吗?那个——总之请先进屋来再说吧!坂井同学妳也进来!」 对于两人略显强硬的态度感到困惑不已的威尔艾米娜以及—— (哎呀,果然没错……?) 侧着头的悠二,被带往位于走廊尽头的小厨房兼饭厅。 里面摆放了一套餐桌跟椅子。 香味的来源就是摆在餐桌正中央的大盘子上,看起来像披萨又像派的食物,同样是穿着一身制服绑上围裙的夏娜从威尔艾米娜她们正对面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她们说了声: 「欢迎回家!」 由于每天的生活作息以及彼此之间的行动严格细密,因此少女从来不曾主动开口说过这句话。 这个让人想起「一起生活」的模样与声音,让威尔艾米娜深受感动,当场杵立不动。 一旁,倚在墙边窃笑的是玛琼琳。 「对妳隐瞒事情,不管怎么说其实还慢累人的。所以等到妳心生疑惑,首先让悠二跟着妳,藉有他向大家报告整个经过,然后在看时机『让他戳破』……这就是作战计划的内容。这样的团队合作和彼此信赖很了不起对吧?」 她再次对着表情略显动摇的酒友一笑置之,反过来敲了以抖动表示正在偷笑的「格利摩尔」一记使之镇静下来: 「那么我的戏份到此为止。先前说好的报酬我拿走囖,顺便帮启作拿一份。」 她从摆在厨房推车上的小袋子当中——应该是跟餐桌上的料理一样——提了两袋之后随即退场。 绪方跟吉田也心满意足的四目相对,相视而笑说道: 「那么我们也告辞了。」 「唔嗯。」 同样从推车各自拿了一份。 「我帮田中拿一份,卡梅尔大姊,『夏娜』她呀,真的非常努力哟!一直在一美身边,片刻不离的请她指导……」 「哪里,这次能够让我帮忙做为答谢,应该是我要说声谢谢才对……我只是挑选料理跟食材,接下来提醒不要让食物焦掉而已。啊,池的那一份由我帮他拿了。」 说完以后,两人分别用力的,恭敬的对着威尔艾米娜行礼。接下来…… 「那小子果然有掺一脚……」 绪方推着面露不悦表情喃喃自语的悠二背部…… 「好了,坂井同学也一起回家吧!」 「咦、我、我也一起吗!?」 「来,这一份是坂井伯母的。」 一直没有人告诉悠二整件事情的真相。虽然他因为不肯死心而作出些微的抵抗,但实在很难违逆这股跟先前所操心的完全相反的温馨气氛。所以在最后至少向同行的审判者提出一个问题: 「那个——关于『学校那件事』……」 威尔艾米娜听到这个询问才终于想起自己的坏心眼,尽可能努力的不要露出尴尬的表情,仅仅回了一句: 「妳在说什么是也?」 仅仅一句话,单单听到这句话,悠二就决定一切的辛苦没有白费了。虽然觉得自己很势利眼,不过还是感觉内心的问号与疑惑确实完全烟消云散了。 「……!谢、谢谢妳,卡梅尔大姊!」 他一边大喊着,一边被两名少女又推又拉的离开了。 屋内只留下二人共计四位。还有寂静而已。 第一个开口的是就坐的威尔艾米娜。 「『荷兰煎饼』是吧?」 从外观就可以看出自己做的是什么料理这一点,让夏娜露出满面的笑容。 「唔嗯,我是一放学就赶回来,匆匆忙忙做的。」 没有夸耀这一星期的努力跟心血,只是叙述今天的状况而已。 正当威尔艾米娜对于少女纯真的心地感到欣慰不已之际,这时候搭档出声提醒让她回过神来: 「追究真意。」 「唔!」 于是她重新调整心情,好声好气地说道: 「我想询问在这次的计谋当中,让我带着那个『密斯提斯』同行的理由是也,不过……让『他』先行回家没关系吗?」 如果换做不久之前,想必把悠二赶出去也毫不在意,看到她现在这个态度,阿拉斯托尔抱着这么做总算有点代价的放松语气答道: 「不要紧,不要让他知道太多也是为了他好。」 「…………?」 对着一脸无法理解的威尔艾米娜,两人一体的「炎发灼眼的杀手」…… 「因为觉得威尔艾米娜跟悠二的关系,再一直这么恶劣下去并不是好事。」 「我们一致认为,为了防备可能针对我们而来的危难,彼此之间有必要酝酿最低限度的信赖感。」 以各自的说法表明了作为作战计划书基础的方针。 并非单纯的希望两人和好。当初不是别人,正是威尔艾米娜自己带着寄宿在悠二体内的「零时迷子」将会引发动乱的情报来到这个城市的。以火雾战士的立场而言,理所当然必须做好密切的联系以及良好的沟通。 之所以无法办到,是因为威尔艾米娜掺杂了个人的成见,差点下手杀害悠二的这个事实,让两人之间留下了隔阂地缘故。于是夏娜跟阿拉斯托尔订下作战计划,强制两人共同行动,藉此消除这个隔阂。此外——其中也包括让悠二接受同行者的严格审查这个目的。 「就妳的角度,妳觉得坂井悠二怎么样?」 阿拉斯托尔提出了夏娜难以开口的询问的这项考核。 「……」 以威尔艾米娜的立场来说,把悠二掌握在身边并不是单纯出于个人性质的感情。虽然夏娜主张悠二拥有足以这样足以的价值,但威尔艾米娜在情感层面上却不想同意此事。不过经过昨天、今天两天在他身 思念 1.威尔艾米娜西域遇难,邂逅了「约定的两人」 二十一世纪初叶,中亚。 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到柯尔克孜、哈萨克为止,东西全长二五○○公里的天山山脉南麓地带,有一条自古以来往来频繁的道路。过去成为天山南路或者漠北路,为欧亚大陆中部的主要路线。 前者名称的由来依字面所示,是因为临近天山山脉南麓地带的缘故。后者名称的由来也是一样,因为临近中亚的荒漠地区,塔克拉玛干沙漠背面的缘故。 长久以来历经了国家、民族兴亡、物品、文化交流的这条道路,到了现今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提倡的「西部大开发」事业之下,重新脱胎换骨,以横越干涸山路的一条宽广大道的形式,摇身一变成为经济与运输动脉。 从大货车熙来攘往的道路到临近天山山脉的几处山谷。在呈现出成百上千的大地皱褶,坡度平缓的岩盘暗处,有两辆怪异的巴士正朝着东方行使而去。 两辆均是形同款式……引擎部分位于车头的复古式老爷巴士。从几乎看不出原来颜色的褪色车身可以看出经年累月长途跋涉、历经风吹雨打的车龄,当轮胎碾过草木不生的灼热干旱岩地时,便毫不保留将冲击传递到整个车身。 挂在驾驶座上方的标示板所写的并不是路线,而是用繁体中文(未经简化的传统汉字)各以五个字记载看起来像是车名的文字。 名曰「大人君子号」跟「温柔敦厚号」。 此外两辆老爷巴士的引擎盖前端均装上了跟车子等级格格不入的雕像。并不是张开双翼的银色精灵……而是造型怪异的木质棱角怪兽。 话虽如此,单就车种款式跟外形装饰来看的话,并不是那么奇怪。 让人看了觉得奇怪的理由在于车辆的行驶状况。 首先——巴士行进路线的前后方式连兽道也看不见的,一整面的岩石斜坡。接下来,这面斜坡时足足超过五十度的陡峭坡度。而且……轮胎紧贴着陡峭的坡度满不在乎的行驶着,车身没有翻到或滑落。乘客也是一样,满不在乎的稳稳坐在座位上谈笑风生。 「哦,妳是第一次来到东亚吗?」 「是啊,印象中只有脏乱的都市跟偏僻的乡下而已。」 「的确是有点杂乱,不过等到习惯以后,可是会让人流连忘返的哟。」 在根本无法行驶的陡坡快收色前进的怪异巴士里面,座位几乎坐满的怪异乘客「大致上」呈现人类的姿态。搭乘巴士的所有事物必须受到保护,这是规定。 「哎呀,还好让我搭上了。那群工具的气息,整整一星期都没有动。」 「呵呵,妳这个新来的菜鸟也太不用功了。喀什可是那些家伙聚集的地点耶。」 「小姐妳也太不给人面子了吧。对了,妳的身体还真奇怪,那是火炬吗?」 往来于这个地区的巴士里面,没有一家人也没有老人,太多是十几岁到壮年的年纪,不过人种形形色色,很多人并不是当地的东方人,打扮方面从跟干旱地区不相符的厚外套到花俏的洋装,甚至还有人一身铠甲,完全是杂乱无章。 「什么!大叔,妳参加过『大战』吗?」 「当然啦!那时在布罗肯山的决战,我跟随单枪匹马闯进敌阵的『大熔炉』摩洛大人,拿着这把剑痛宰了几十个扑上来攻击的火雾战士呢!」 即便如此,他们丝毫不在意彼此的外貌,似是以声音显示自己的存在般不停的交谈。完全没有开口说话的只有两辆巴士的司机而已。 「我们虽然战败了,但是知名的杀手也有不少人遭到歼灭……嗯,可以说打成平手吧。特别是,我打败了『万条巧手』占了相当重要的因素,唔嗯。」 「哦,这个称号在流浪乐师讲过的故事当中出现过,据说是个非常厉害的高手耶。」 虽然同为司机,但前后巴士之间有着相当大的差别。 行驶在前方的「大人君子号」驾驶座上的是——看起来就是在观光胜地随处可见的,穿着一身毕挺绿色支付跟帽子的某个人物。从护目镜跟缠绕在嘴巴的领巾空隙,套着纯白手套的袖口,可以看见宛如幽灵般略显模糊的阴影。 当然乘客们不会为了「这种事情」而惊慌失措。 她们一直吵嚷不休得专注讨论自己的话题。 「不是只有这样,就连那群工具在新大陆闹内讧的那段时间所发生的『毁约时间』,我也有参加哦!我们现身的那一刻,那些玩家全呆住了。然后我拿着这个宝贝『史克雷普』把那群完全不把非战协定放在眼底的家伙,就这样——砍下去!」 「喂,就算收在剑鞘也不要乱挥行不行?很危险耶!」 跟在后方的「温柔敦厚号」驾驶座上的司机是——甚至没有在驾驶,把修长的美腿摆在方向盘,座位放倒正在休息年约二十五岁的女子。披散的长发随意绑成一束,穿着简便的和服,交叉的双手不知为何紧紧抱着一根粗大的鹤嘴锄。紧闭画有脸谱的双眼,一动也不动。 正后方,一个彪形大汉跟一名青年由于意见不合而发生口角: 「身经百战的勇者实际演出给大家观赏,不用客气……嗯?原来妳也有一把长剑造型的宝贝啊!来,借我一下,我来教妳用剑的诀窍。」 「不用啦,这是我费了一番功夫才从火雾战士手上抢过来的。」 「为什么,我可是一番好意耶,妳就借我一下——」 「可恶……就说不用了妳是听不懂吗!」 青年的大吼、出鞘的声音,紧接着乘客们的喧哗,在倾斜的巴士当中响起。 「唔哇!?」「拔剑啦!」「哎呀,打起来了吗?」「混蛋!」「啧,吵成这副德性……」 青年逃到座位中间的走道,拔出长剑,大汉见状大吃一惊。表情僵硬了几秒钟之后,才终于好似跳起来一般站了起来,然后拔出自己的剑。并且发出中气略显不足的怒吼: 「臭家伙,妳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本大爷我可是——」 咚喀! 话说到一半被一个重重的敲击声打断。 把流下一道冷汗的大汉脖子钉在巴士窗框的,正是驾驶座的女子往后挥舞的鹤嘴锄。t字的接头部位像是执行断头台死刑般压住脖子。 「两位客人,请说出本车车名。」 女子没有转头也没有张眼,保持休息的姿势开口催促。 站在走道的青年缩着身躯收起长剑,按照指示说道: 「温、『温柔……」 「敦厚、号』……」 脖子被压住的大汉也颤抖着僵硬的嘴唇,接着说道。 女子动作粗鲁的收回鹤嘴锄,再次紧紧抱着然后继续表示: 「请两位再一次回到座位坐好。」 两人依照指示回到座位,然后伸直背脊大喊: 「——『温柔敦厚号』!」 「很好。那么请继续享受这趟愉快的旅途,各位『红世使徒』乘客。」 不知不觉又恢复鸦雀无声的车内,传来只有口吻听来客气的冰冷女声。 「透过巴士」,感到这阵骚动,尤其是对于车子被敲出一个破洞感到头痛不已的某个人物叹了一口气。 (哎呀哎呀,又破了。) 正是行使在前方的「大人君子号」,穿制服戴制帽的司机。 「佳美娜的处置固然迅速确实,不过比较伤脑筋的是手法也很粗暴。」 并非没有针对特定人物,而是很明显的针对特定人物如此表示: 「有时候甚至会觉得,她是不是忘记两辆巴士其实是我的『燐子』。真担心『温柔敦厚号』会不会痛得 跳起来然后整个翻倒……」 「哎呀,别这样说嘛,帕拉。」 回答他的,并不是他车上正在开心聊天的乘客。 而是装在引擎盖前端的,木质棱角怪兽的雕像。两者之间虽然间隔了前车窗、巴士噪音还有些许的距离,不过他们丝毫不以为意。 「这阵子,他也开始注意用词遣句,委婉的提醒不是吗?」 「可是做法还是没变。」 被称为帕拉的司机摇晃着肩笑道。笑完,目光落在一旁的地图上。 「不过——老大,山姆罗夫那小子动作会不会太慢了?已经快要抵达行进路线的指定地点了。」 「呼——嗯,确实是慢了点。」 雕像喀啦喀啦得张着嘴巴答道。 「虽然是短期的侦察工作,不过这么不认真的临时雇员实在很糟糕。该不会是擅自跑到城镇去啃食人类了吧……为了谨慎起见,在抵达指定地点以前小心驾驶。」 「是的。安全驾驶,安全营运,这是我们【百鬼夜行】的座右铭。」 载着怪异的司机乘客的怪异巴士在陡坡扬起砂尘,一路往东行驶。 一群非人之人——来时「无法抵达的另一端」的访客,在这个世界明里暗里跋扈横行。 过去曾经有位诗人为她们取了一个总称,名叫「红世使徒」。 他们啃食「存在之力」也就是人类「之所以存在」的基本力量,藉此让自身显现并且随意引发不可思议的现象。 而「存在之力」遭到他们啃食的人类,「会变成从来不曾存在过」。由于这个人类成长、生活、接触的一切消失无踪而产生扭曲。 产生之后又无法填补的扭曲,随着「使徒」的猖獗持续扩大。 很快的,「这个世界所产生的扭曲将对两界造成重大灾难」的观念,开始在他们的故乡,也就是「红世」到处流传……一群抱持危机意识的「魔王」,因此展开了一项逼不得已的行动。 也就是歼灭自己的同胞,意即滥食存在之人的行动。 而成为其前锋部队亦可说是工具的,就是立誓向「使徒」复仇的一群人类。 他们是一群将一己的存在奉献给签订合约的「魔王」,藉此获得特异能力的复仇鬼。 其总称就是火雾战士。 脑里的惊愕与焦虑感有如火花般,身体的剧痛跟无力感宛如泥淖般侵袭、笼罩着「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咯……」 忍受着这些折磨逐渐清醒的世界…… 「唔…………?」 当她微微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简陋而老旧的石砌天花板。 看样子她是躺在一个昏暗狭窄的房间。额头感觉到的些微重量与温热湿气,应该是沾湿的擦手巾吧。缓缓并浅浅的吸气以后,呛人的热气与砂子的味道随即充斥整个肺部。 (我究竟是……) 随着呼气,头脑开始运转。 刹那间…… 「!」 中断之前的记忆接连不断的一闪而逝。 位于中亚,执行火雾战士的任务。 发现「使徒」之后一路追踪,进入狭隘的溪谷。 突如其来,溢满整个溪谷的暗红色怒涛。 烧灼砍伤正要给予最后一击的「使徒」,还有自己本身的,不计其数的剑刃。 然后——吹走这一切的,琥珀色龙卷风。 最后看见的是,长发美女跟纤细的少年—— 「——、唔……」 再次袭来的剧痛打断了回想,让她缩起身子。 这时——从一旁似是遮住了整个天花板…… 「啊,妳醒了啊。」 跟那个时候一样,长发美女探出身子窥看着她。 「!」 散发出来的气息绝对是「红世使徒」没错——发现这是火雾战士必须歼灭的敌人,威尔艾米娜反射性的想要起身。 这时——再次从一旁,似是先发制人那般…… 「还不能起来啦。」 隔着床铺位在美女对米娜的是同样眼熟的纤细少年,他探出身子窥看着她,顺便拿起正好来到眼前的,额头上的擦手巾。 「好痛——」 就连些微的接触也承受不住,威尔艾米娜倒向床铺。 「哎呀,抱歉。」 少年道歉,然后把擦手巾泡在洗脸盆的水中。他轻轻的擦干,又轻轻的放到倒卧在床的她的额头上。 冰凉的感触稍微舒缓了威尔艾米娜紧张的情绪。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一点,美女也面露微笑说道: 「放心好了,我们不会对妳怎么样的,妳尽管休息吧。」 「就是啊就是啊,我们真的不会对妳怎么样的。」 再三强调之后,少年也笑了。 两人不但没有恶意甚至毫无紧张感。他们的笑并非是一般「使徒」常见的向周围夸耀自己,或者反过来追求一己的快乐,不把他人放在眼里,这些精神层面的表露。而是相当难得的,能够舒缓他人心情的,充满关怀的笑容。 威尔艾米娜趁着精神方面放松下来之际,终于将混乱的记忆整理完毕,了解到眼前的两人正是将自己从生死关头拯救出拉力的救命恩人。 那个面对美女「使徒」也毫不畏怯,地位与她平起平坐的少年…… (这名少年……) 稍微仔细一看,这是才察觉到。 少年并不是「使徒」。 但也不是人类。 他是「火炬」。 火炬就是「使徒」利用遭到啃食之人的残渣制作而成,为了暂时缓和世界扭曲现象而安排的替代品。一种会随着仅剩的「存在之力」的消耗,慢慢丧失身分地位、容身之处与存在感……不久之后消失不见的仿冒品。 不过——少年不只是单纯的替代品,还散发出与众不同的气息。 「相互试探太浪费时间了,干脆直接报上姓名好了。」 面对威尔艾米娜脸上质疑的神色,少年如此回应。首先转向美女…… 「她是『彩飘』费蕾丝。」 美女与少年面对面,同样以夸耀的语气回应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是『永恒的恋人』约翰。」 「!!」 惊愕化为痛楚传遍威尔艾米娜全身。 嘴唇结结巴巴的逸出声音: 「这样说来,妳们难道是……」 「『约定的两个人』。」 简单明确回答的,是摆在一旁,变得破破烂烂的头饰……与她签订合约并赐予她身为火雾战士的特异能力的「红世魔王」「梦幻冠带」蒂雅玛特。 被说中的两人,并不是害羞腼腆,而是爽朗的大笑道: 「很臭屁的名字对不对?是我们自己取的。」 「呵呵,花了上百年的瞬间好不容易才流传开来。」 在人们的头顶,不接触彼此,感情融洽交谈着的「约定的两人」。呼唤强风的「红世魔王」「彩飘」费蕾丝,以及声名远播的自在师「永恒的恋人」约翰,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相当特殊的一对恋人。 所谓的特殊之处,小范围在于两人的关系,在这个世界恒星跋扈的「红世魔王」与只被视为工具的「密斯提斯」成为一对恋人,大范围则是与世界之间的关系,这样的组合对于这个世间完全没有造成任何不良的影响。 这一切都是寄宿在约翰体内的一项宝贝的缘故。 秘宝「零时迷子」。 每晚到了零点时分,就会将一天之内消耗的「存在之力」完全 恢复的一种永久机关。体内寄宿着这项宝贝的火炬——寄宿着宝贝的「东西」称为「密斯提斯」——得以从终将消失的命运得到解脱,成为真正永恒不朽的存在。而「红世魔王」费蕾丝由于从「密斯提斯」约翰身上接受「存在之力」的供给,因此再也不需要啃食人类。 对于火雾战士而言,站在维护均衡者的角度,只要不会对世界与人类造成存在失落之人就没有追缉的必要。既然不会啃食人类,就不会产生憎恨与怨怼,也不至于成为复仇者锁定的目标。 此外对于「红世使徒」而言,仅仅具备回复功能的宝贝「零时迷子」,跟现实一己的欲望毫无关联。根本不可能为了得到这个宝贝而不惜向力量强大的「魔王」以及优秀的自在师挑衅。 在他们现身之后数百年来,没有人主动接触这两人,而是任由这两人主动接触,衍生出事件与传说,正是因为双方阵营具有上述的这些理由。 不过——威尔艾米娜大为惊讶的理由跟以上的内容完全无关。 「妳们还活着是也?」 「啊,果然是这么认为啊?」 「恩,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约定的两人」面面相觑,不厌其烦的笑了,因为有关于他们的目击情报已经中断了近百年的时间。由于之前纵情逐欲、放荡不羁的印象,愈是熟悉他们的人,就更是认定两人销声匿迹就代表死了。 「不过,先别急着下定论,正如妳所见,我们活得好端端的。只是我们并不想大力宣传『我们还活着』的消息,但反过来也无意隐瞒。」 「就是像现在这样,只对于遇到的人报上名号而已。等到消息传开或许又要花上将近百年的时间吧。」 两人看起来一派轻松自在的模样,话一说完,立刻换了个态度,仿佛想要以动作表现出对自己所救的火雾战士的好奇般弯下身子: 「对了,妳叫什么名字?」 「妳会告诉我们吧?」 「……」 威尔艾米娜在一瞬间犹豫着是否应该回答,不过基于他们没有恶意,救助自己的经过,答谢看顾她的伤势——压抑着对于两人心生好感这种私人情感——纯粹从这些理由加以判断之后,她开口表示: 「……我是『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这位是——」 接下来仅以视线转向一旁的头饰。 「『梦幻冠带』蒂雅玛特。」 让搭档自己回答。 两人的反应跟预料之中的敌对、恐惧、警戒、怀疑完全相反,出乎意料。 「『天呐!!』」 是赞叹。 约翰再次打量着反而被吓到的火雾战士女性: 「原来你才是跨越四个世纪才现身的访客啊!没想到,屠龙的大战英雄居然到现在还活着。」 费蕾丝也双手合十表达兴奋之情: 「我也听说过,传说中的『战技无双的舞姬』对不对?难怪遭到沙布拉克的偷袭没有当场毙命。」 面对两人太过天真的反应,威尔艾米娜反而有点畏缩,可是还是忍不住询问其中无法忽视的情报: 「沙布拉克……难道是『坏刃』沙布拉克是也吗?」 她追杀看起来像鸟又像龙的『使徒』,进入了一个狭隘的溪谷。在溪谷当中突然间大量涌现的暗红色怒涛与不计其数的利剑。她遭到吞噬烧灼砍伤,身负濒死重伤,出现另一个「使徒」,喊出「坏刃」这个名号。情势不断急转直下的情景,化为记忆的片段掠过脑海。 「唔嗯,就是那个沙布拉克。这阵子他一直找机会攻击我们。」 约翰不假思索的表示肯定。 费蕾丝也一脸为难的耸耸肩膀: 「我们每到一个地方,他就会出现,像之前那样把所有一切破坏殆尽。真的是好几次都相当惊险——多亏,你看……」 她轻轻伸出手,手上围绕着一道自在法,浮现了数秒钟之后又消失。 「约翰随时帮我施加隐蔽气息的自在式,而且无论敌人朋友,『我们』都不会随意接近外人。」 「……」 威尔艾米娜觉得这番证词有点不太对劲。 不仅仅是因为正如他们自己所说,传闻中个性奔放的「约定的两人」居然会关心别人这个理由。追杀他们两人的「坏刃」沙布拉克是专门接受其他「使徒」的委托,暗杀目标的刺客。假如那个喊出他名号的「使徒」就是委托人的话,也就是他是刻意攻击原本基于先前的理由而受到众人无视于回避的这两人吗? (如果不从必要性来看的话……原因是来自「使徒」之间的私人恩怨是也吗?) 约翰面带笑容对着充满疑惑的她道歉: 「因为偷袭行动很有趣,而且也习惯了,所以我们并不在意……不过这次把毫无关系的你牵连进来,真是抱歉。」 面对他并非挖苦,而是显而易见的坦率态度,威尔艾米娜也轻轻摇头答道: 「不……是我自己一时大意。不需要在意是也。对了,沙布拉克的委托人是不是已经死了?」 两人随着龙卷风降落之际,那个喊出名号的「使徒」已遭到磨碎,消失无踪。 不过,这次是费蕾丝摇头: 「『那种状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大概是第二次吧,虽然强制同行的『使徒』遇害,不过那家伙是不会停止追杀我们的。」 「看样子是某个组织盯上了我们。不知道是什么非同小可的理由,或者强烈的怨恨……还是我们做了什么招惹对方。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还是想办法应付那家伙无事先预知的突击行动比较重要。」 约翰再一次轻轻的拿起擦手巾,这次他尽量不碰触伤口,重新沾湿后再放回额头。 因为动作太过自然,所以无法心生排斥感。 另一方面费蕾丝出乎意料,不假思索的凑近脸庞,仔细观察绕在威尔艾米娜身上的绷带渗出的鲜血范围,经过几秒钟之后点头表示: 「嗯——太好了,『烙印』的影响消失了。」 她所说的「烙印」是「坏刃」沙布拉克所使用的自在法,攻击时造成的伤势会随着时间不断扩大,可说是他做为刺客的特色之一。 「因为现在是在效果范围之外。还好没有跟沙布拉克那家伙长时间待在相同场所,所以应该不要紧。我想力量强大的火雾战士只要躺上半天的时间,想必就可以痊愈了。」 威尔艾米娜横躺在床上,仿佛现在才想到般,针对这个不可思议的现状询问道: 「为什么……要帮助身为火雾战士的我是也?」 约翰跟费蕾丝好似听她这么一问才第一次注意到这件事情般,四目相望,仔细思索,最后露出微笑。跟先前的爽朗完全不同,似是有所隐瞒的笑容。 「应该是因为你代替我们遭到攻击,所以想要弥补一下吧。」 「只要卖人情给火雾战士,以后应该会知恩图报吧。」 两人以完全不符合这番粗鲁直接说词的口吻说道。 似是打算回敬般,约翰反问道: 「对了,你怎么会跑到那个地方?看你当时好像在追杀其他「使徒」,不过那家伙跟沙布拉克还有其他的委托人没有什么关系吧?」 「那个『使徒』是……」 话才刚出口,威尔艾米娜想起了「自身的任务」,说到一半就中断了。 单方面尴尬的沉默持续了数秒…… 「你再多休息一下吧。我们不会计较那么多,所以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不必客气。」 「因为沙布拉克不在附近,所以我们也打算暂时停留在这里。」 不知道是一开始就不期待会得到回答?还是顾虑到有些事难以启齿?费蕾丝两人简单说完就站起身来。 追着两人的视线,从狭小的石砌房间,到位于出口的笼罩着一层淡黄色辽阔的荒野天空,漫无目的的不停游弋。 两辆老爷巴士停靠在山间的洼地。周围是车辆无法行驶的陡坡跟悬崖,正好可以充当他们隐密的停车地点。 数十名巴士乘客在短暂的休息时间当中,有人伸展躯体,有人横躺在不回摇晃的地面,有人摊开食材等等的收藏品,有人继续谈天说地,以各自的方式放松心情。 位在中心,从乘客的角度看不见的巴士与巴士之间…… 「山姆罗夫果然没有回来。」 绿色司机也就是帕拉,窥看着浮现在袖口阴影的手表说道。 「这么一来,是不是应该考虑他『已经被干掉』的可能性?」 一旁双手抱胸的和服女子也就是佳美娜,睁开画有脸谱的锐利双眼。 「那小子自身安全与否并不重要……问题在于,他没有再断气以前招出我们的运行状况跟行驶路线。牛鬼老大,我可以先走一步去搜索看看。」 「慢着慢着。」 随着这个声音,引擎盖前方的雕像消失了,包覆着两辆巴士的透明『物体』缓缓染上颜色并化为一个形体。那会死外表看起来像是西洋的床单鬼或者东方的舞狮的异形「使徒」。长长伸出的脖子前端有着一个跟雕像相同形状的,木制棱角怪兽的头部,然后怪兽张开嘴巴说话: 「如果山姆罗夫没回来,那么行事就应该更加谨慎才对。还有佳美娜,你是我们的主要战力,最后也是唯一的依靠。因为这是第一次在这个地方遇上麻烦,所以你还是不要随随便便到处乱走比较好。」 「是这样吗?」 佳美娜虽然不服气的沉默下来,嘴角却看似开心的扬起。 这时帕拉…… 「好了,先不管这件事……」 拿下帽子,仰望天空。原本被护日镜跟领巾遮住的昏暗阴影,经过在飞扬的沙尘当中显得模糊地阳光照射之后,变得稍稍淡了一些。听见不知何处传来的声音,领巾微微摇晃。 「在乘客面前,也没办法逗留这么久,现在怎么办?老大。」 经这么一问,身为老大的牛鬼从高处斩钉截铁的用力说道: 「不怎么办!咱们【百鬼夜行】客运公司的座右铭是什么?」 说完,帕拉明确的…… 「安全驾驶,安全营运!」 接着佳美娜平静的…… 「一旦遭遇危机,立即撤退。」 喊出他们公司的营运方针(?) 「就是这样没错。」 牛鬼点头…… 「就跟平常一样,先掌握整个情况以后再来决定怎么做吧。我先走一步,告诉乘客休息半天时间。」 下达完指示之后,身影逐渐转为淡薄,然后消失在风中。 2.威尔艾米娜非常烦恼,【百鬼夜行】想办法逃之夭夭 火雾战士「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直到数月之前,一直居住在移动堡垒「天道宫」之中。她堵上了毕生的时间,经历数百年来持续从事着一项可以称之为宿愿的大事业。 当这项事业终于完成之际,她也同时获得了满足、欢喜、悲伤与哀痛。 她原本应该采取的行动……由于个性太过严谨以至于无法一直沉浸在茫然自失之中,太过耿直因此不致于失去控制,到头来,她能做的只有让自己回归火雾战士的使命,也就是歼灭破坏世界均衡的「红世使徒"。 她在「天道宫」的封闭生活中,偶尔会前往提供火雾战士交换、支援情报的设施——也就是外界宿,籍由请求提供资料,追踪表里世界的情势如何变化。不过即便是如此,她仍然花费了一番工夫,才得以重新适应在现代社会之中世纪踩着自己的步伐行走,与他人接触,跟敌人战斗的行为。 对于当事人而言,籍由克服这些困难,反而可以抚平不由自主产生紊乱的内心。能够全新且积极的巡回世界,努力歼灭「红世使徒」。 她本来就是优秀又强大的杀手。她重出江湖的消息很快传开,奋斗的成果也使得外界宿中枢认定影响依然健在(得到认同是现在带来的结果,关于大战其实有很多人只听过传闻而已)。 而这位「战技无双的舞姬」受邀前往意大利北部的海港城市热内亚,是距离在中亚遇难大约一个月之前的事情。 临近时值黄昏时分的利古里亚海的露天咖啡座,男子一脸奉承地笑道: 「妳真相是一位迷人的贵妇……美丽,又散发出危险的香气。」 男子在铺着纯白蕾丝的圆桌上单手托腮,投以热情迷蒙的视线。 一身剪裁得宜的淡紫色西装,黑底红线的条纹衬衫,细银线织成的领带搭配皮鞋,一身超乎常轨的装扮,再加上黄昏的光景,梳理整齐的黑发与小胡子的垂眼美男子的要素,构成了符合「花俏男人」的条件。 伸直背脊坐在对面,一身女仆装的威尔艾米娜面无表情的脸庞毫不为所动: 「果然没错。面对初次见面的女性,开头一定就是这句话的情报完全正确是也。『无穷聆听人』皮耶鲁.蒙提威尔第。」 听到她这番话,托腮的动作整个垮下: 「什么?是亚玛告诉妳的吗?还是蕾贝卡或是希尔妲呢?」 「哈、哈!不计其数的追求,每次都是空手而回,传到别人耳里的全是不良评价。」 摆在桌上的怀表发出开朗粗犷的女性笑声。 花俏男子皮耶鲁轻轻松了松肩说道: 「我会努力洗刷这些花名的,我的娘亲「珠涟清韵」珊提亚。」 「那么」叉起手指,脸上堆起跟刚才一样的奉承笑容: 「再次欢迎两位大家光临我的『合唱团』,『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梦幻冠带』蒂雅玛特。」 听到这番充满自豪的介绍,守候在摆设咖啡桌的露天咖啡馆老旧朴素的大门边,数名不知道是服务生还是工作人员动作一致的行礼。夕阳余晖之中,他们的纯白装扮与景色融成一片,完全没有妨碍两人共四名火雾战士的对谈。 蒂雅玛特大方的接受他们的好意…… 「提示来意。」 一如往常,单刀直入的进入正题。 皮耶鲁表示遗憾的叹了一口气…… 「呼——下次相逢的时候,一定研究出更好的方式。」 周到的补充完以后进入正题。 「那么——首先是这次的事情。」 以宛如递出花束版的熟练动作,将一叠资料摆在桌上。 察觉到封面标明的,看是资料名称的日文所代表的含义,「万条巧手」忍不住惊讶的叫出声: 「嗯,【百鬼夜行】!?那群人还活着?」 「哑口无言。」 预料之中的反应让「无穷聆听人」报以苦笑: 「而且听说生意好得不得了。」 每次遇到的商场敌人都是精力充沛的那种。" 提供火雾战士交换、支援情报的设施,也就是外界宿遍布世界各地。 其中一项主要业务就是统筹来自各地的情报,加以整理、储存、并且适时的给予每个人认为需要或有所关联的情报。 另外一项就是协助在世界各地东奔西走的杀手们,安排及提供迅速有效,或者舒适简便的交通管道,让他们前往想去的国家或追踪的地点。 前者——是以合法且社会化的方式维持并营运组织——具体说来就 是资金的调度、所在地的确保、设备的维修管理等等——以影响力作为后盾,拥有一定指挥权的智囊团「库伯利克交响乐团」负责。 而他们,也是「无穷聆听人」皮耶鲁.蒙提威尔第率领的,由营运管理者组成的「蒙特威尔第合唱团」,则是负责后者。 他们在数百年前,管理着人类社会当中同样是往来频繁的地中海沿岸到北海一带,向心力比较集中的数十个外界宿,但是他们的地位就是「负责安排船班的有力人士」。 然而到了近代,奇才「愁梦吹奏人」德瑞尔.库伯利克(前述的智囊团领导人)推动的一大事业,也就是彻底改革全外宿界的期间。经历了协助、合作、合并等等阶段……到现在已经成为包括铁路、船舶、飞机到巴士、汽车、马匹甚至骆驼在内,负责为杀手们的活动提供陆路所有交通管道的一个部门。 身为主事者的皮耶鲁等人,在英勇彪悍的火雾战士之中,个性均是难得一见的爽朗大方,所以对于组织的待遇并不会感到特别的不满。他们的「合唱团」原本就是一群已经完成复仇任务之人,为了帮助后进同志而直接起来的沙龙是集团。这样的成立经过也有助他们的发展。 无论如何,他们现在仍旧是悠然自得并热心的协助巡回全世界的火雾战士,安排正确恰当的交通管道。 然后有一个「红世使徒」三人组跟他们一样,但在这个世界的处境则完全相反,从很久以前的过去就一直从事一项工作。 「我一直以为【革正团】的骚动以后,他们早就消失无踪了。」 「没想到接获消息指出,他们这次反而是跑到人烟稀少的中亚做生意!」 由身为头目的「深隐自付」牛鬼、担任司机的「与奴御者」帕拉、同行的保镖「坤典之遂」佳美娜所组成的三人组——【百鬼夜行】 是一家客运公司。 拥有优异的隐蔽与遁逃能力的「使徒」从很久以前就想办法避开火雾战士的追踪、探索,负责将力量弱小的【使徒】送达目的地,或者参与大规模秘密行动并协助逃脱。对于统筹交通方面的「蒙提威尔第合唱团」而言,这群人简直就像是碍事的眼中钉,在头顶盘旋不去的苍蝇一样。 规模小道还不足以成为组织,除了佳美娜为外的其他两人并不擅长战斗的这个三人组,之所以能够生存到现在,没有找到歼灭的理由就在于,能力特质固然不在话下,他们所依循的行动准则占了相当重要的因素。 意思就是,擅长嘲弄人心,有洞就钻的小聪明,蜇付的时候耐力十足,一旦被发现就不择手段逃之夭夭……最重要的是,战斗在其次,逃脱为优先这样的坚持一直没有改变的缘故。虽然为了实现自身欲望而活的「使徒」往往会倾向逃避战斗,但是很少有人向他们那样不惜绞尽脑汁、手段跟能力,而且众人一心,团结合作。 事实上威尔艾米娜他们在遥远的过去,曾经与被誉为当代最强的战友一起追杀过他们,可是却让他们巧妙地逃脱了。给相遇经过的人一种无名小卒的印象,让人不知不觉间掉以轻心,认为就算让他们逃掉也不会造成什么大碍,可以说是一群麻烦人物,这是他们做下的综合性评价。 「既然已经掌握了那些人的所在地区……代表了——这次委托我们的工作就是……」 「全数歼灭」 听了两人如此表示,对面的两人缓缓的摇头: 「不,『这项任务』应该是办不到吧,只要攻击对方暗中建立的运输路线,是指暂时中断就行了。当然——这并不是低估妳们的实力哦」 「妳们隐居在『天道宫』的数百年之间,我们也尝试了好几次,结果每次都失败了。因此以这个结果为鉴,才会采取这样的方针。这样妳们可以明白吗?」 威尔艾米娜丝毫以为意,与搭档平心静气的答道: 「对方只要遭到攻击就会安静几年的时间。意思就是,目前暂时把这一点设定为最基本而且必须达成的目标是也吧。」 「了解详情。」 听了完全像是经验老道的高手,没有过于不足的回答,于是皮耶鲁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来说道: 「很好!对了,已经安排好飞往乌鲁木齐国际机场的包机班次在第二天早晨起飞。可不可以好好聊一聊我们两人的现在与未来,直到天际破晓为止?另外也为了特别的贵宾安排了舞池跟乐团。」 身材高瘦的花俏男人摆出犹如电影中一景的固有动作走上前,伸出手,极其热情的开场白充斥在作为背景的日落之后的天空。 「我们可以享受无止境的舞蹈,可以尽情品相美食佳肴,也可以随心所欲的引吭高歌!只要与妳在一起,我的心就会因为喜悦而狂跳不己!」 「……」 威尔艾米娜二话不说抓著她的手,顺手一转,投掷出去。 皮尔洛被这项毫不费吹灰之力,旁人看起来只觉得两人是在跳舞,可以称得上是举世无双的美技,扔回了原先站起的座位。 「噢噢?!」 他在惊讶之余仍然摆出华丽的动作就坐,同时按住额头…… 「呵呵,果然太过热情入股的邀约实行不通的啊,那么下次,换个寂静浪漫的气氛再试试看好了。」 「哈、哈哈!就是因为妳来时在对方面前说这种话,人家才会那么提防妳!」 然后跟着被称为娘亲的「魔王」一起放声嘲笑自己。 一个月前的委托。 从这段回想之中回过神来的威尔艾米娜耳边…… 「……?」 传来一个从来不曾听过的,轻妙洒脱的琴声。 琴声是从房间之外传来的。 她撑好不容易才恢复体力的身躯,看到遭到撕扯而破烂不堪的女仆装,以及缠绕在上面,已经松脱的绷带。 「蒂雅玛特」 「了解」 回应简短的要求之后,蒂雅玛特在一瞬间以淡红色火焰包覆她的全身。这是火雾战士常用的,消毒与洗净的自在法「净化之火」,沾满煤灰与沙砾的躯体重新恢复清洁,然后在下一瞬间,这次是无数的缎带包覆住全身,换上了全新的衣服。 双手双脚使力,藉此简单确认身体状况之后,威尔艾米娜毅然搭出房门之外。 位于前方…… 「约翰,那边弹错了。」 传来「当啷」一声 「是这样吗?」 紧接着又是「当啷」一声。 如诗如画的光紧随着琴声呈现在眼前。 「约定的两人」也就是「彩飘」费蕾丝跟「永恒的恋人」约翰围着篝火的余烬,正与高彩烈的弹奏着乐器,景色壮观的辽阔大地与山谷荒凉的褐色,毫不怜惜的从两人身后陡峭的断崖到风吹拂的彼方整个延伸开来。由于夹杂着沙尘,天空反而显得暗沉,无法轻易看见理应藏匿着社么的远方。 威尔艾米娜养伤的地方是没有任何装饰的石砌屋,外观呈现低矮的圆柱体造型,看样子是遭受风蚀的古老佛塔遗迹。黄土色砖瓦连缝隙也填满了粗糙的沙粒,整体看起来有如临立在崖顶的废弃灯塔,或者化为岩石的禅坐憎侣。 她在这股绝对不算小的感动之中,确认自己的所在场所…… 「妳醒了,体力恢复了吗?」 费蕾丝询问道,然后先行弹奏…… 那边的窝子里,有我们边看边学的维吾尔族炒饭。不介意的话尽管用。「 约翰招呼道,然后继续弹奏。 两人手上抱着看起来像是小型吉他的乐器,尤克里里琴。与土地不相衬的四旋在面对面的两人之间发出和谐的琴声。 看着他们展现出「红世使徒 」特有的,象征世界不协调感的模样,威尔艾米娜一时无言以对,最后是火雾战士的使命感促使她开口: 「妳们究竟在做什么是也?」 提出一个非常基本的问题。 被询问的两人立刻回答…… 「这个……妳看不就知道了吗?」 「我正在苦战当中。」 调音之际,两人不时的相互提示。 就在威尔艾米娜准备提出下一个问题之前…… 「好了,那就试试看吧。」 「好啊」 比吉他来得简短许多的琴音,开始一点一滴的流进风中。给人一种好似勉强演奏着跟乐器格格不入的乐曲的印象。不过两人仍然开朗的弹奏着。 不知道了第几小节的时候已经整个弹奏过一遍,于是再次回到前奏…… 「——人们啊 开怀一点吧 闷闷不悦的叹息 简直是愚蠢到家——」 「——就算身上没几文钱 在这个花花世界 会跳舞就是赢家——」 按照费蕾丝,约翰的顺序,两人一搭一唱。 即使技巧笨搓,乐器弹不出来的乐音,全部以歌声掩饰过去,演奏得相当马虎。 「——『使徒』们 可喜又可悲 梦想在遥远的前方——」 「——荒腔走板的自在法 舞步实在太糟糕 华尔兹也全走了样——」 但两人仍然是相当开朗的,非常活泼的弹奏着。 「——今天的幸福 不会再出现 欢喜的蔷薇 也会褪色——」 「——既然如此就跳舞吧 不要停止 不管怎么样就跳舞吧 就趁现在——」 惟独默契配合的恰到好处的演奏结束以后,两人同时转向作为听众的女性:「妳是欧洲人对吗?」 「刚才的演奏,妳觉得怎样?我们是在一百三、四十年前的维亚纳边听边学的。」 这么一问,威尔艾米娜知觉的困惑不已。 「我对『新式的』歌舞音乐不熟……」 「没有进步。」 她「咚」的一声敲了自己的头一下,要搭档安静下来。 这个动作让费蕾丝轻笑出声。 约翰见状,也跟着开朗的笑了、 就这样,等待夹杂着沙尘的风吹佛过后…… 「我在此对于两位的救命之恩以及热心照料,深深的表示感谢是也。」 威尔艾米娜在道谢之后,在次询问: 「对了,两位呆在这里看起来似乎已经有漫长一段时间是也。」 这是根据佛塔之中的旅行装备,水和粮食的存量,两人围绕的篝火的余烬,设置在一旁的石砌炉灶的污损程度所作出的推论(曾经是人类的「密斯提斯」不用说,就连不需要跟生物一样摄取食物的「使徒」除了享受生活之外,也太多系好人类的生活样式「饮食」。) 「两位说过自己成了刺客追杀的目标,又为什么要撑起逗留在这样的荒地呢?」 这并非单纯的打探,二是对于主动表明自身无害的露骨的盘问。 (既然攻击他们的可怕刺客曾经出现在距离这里不远处,按照常理应该尽快离开滞留场所才对……可是,他们为什么到现在还一直停留在相同的场所呢?) 她并非漫无目的的追杀先前那个被卷进「坏刃」沙布拉克的攻击而丧命的「红世使徒」。 抵达乌鲁木齐之后,她就立刻透过当地工作人员的协助她,进行缜密的事前调查并且搜索对方的行踪,自己一人经历数星期以来的勘查与埋伏之后,终于捕捉到一名「疑似斥候的可疑人物」,原本打算活捉对方,进而逼问,要她带路前往需找真正的目标【百鬼夜行】……结果这项计划因为暗红色怒涛的出现而全部泡汤。 然后很凑巧的,被眼前的两人救了一命。 没错,真的是很凑巧。 她本来一直对自己的心愿保持疑问。 (但是遭到攻击的时候,那个被认为是「坏刃」沙布拉克的委托人的「使徒」已经死了……实在无法想象着两人会跟什么阴谋有所牵连。) 藏起内心「不顾想象」的想法,如此分析。 (可是——怎么会在那么刚好的时机救了我一命呢?) 她锁定的「使徒」一党就躲藏在附近,逮住那个斥候的尾巴紧追不舍,途中斥候遭到杀害,自己也频临死亡,而救命恩人正好就在这个时候现身。 (又没有可能这一切全是他们两人故意混淆我的诡计……其实他们才是【百鬼夜行】的联络人或者帮手,负责见识前来侦察的入侵者?) 正如两人所说,他们是无害的存在这个事实,同时也可以成为让对方掉以轻心的特点。参照池鱼之殃的,疑似「坏刃」沙布拉克委托人的「使徒」,还有早就遭到抹杀的斥候「使徒」均不属于那个三人组。 (这些全都是来自他们两人单方面提供的情报。) 假设当初会遭遇委托人跟「坏刃」沙布拉克,完全是不相干的偶发事件的话。 (记得当时那个「使徒」说了一句「是上面」……不过——也不能就这样断定这句话指的是真的从「上面降落」的那两人。) 难道不是斥候之死作为其偰而尝试接触,利用怀柔手段打听追杀者的搜查状况,同时穿插偶发事件,所策划而成的错综复杂的阴谋吗? (假如这两人表示他们遭到沙布拉克追杀的说法是假的,那么就可以轻易解释他们两人在出没地点附近逗留的不自然状况。) 一旦对于接触之人心生质疑的一瞬间,怀疑与警戒随即一拥而上,在内心形成一道防壁,即使对方是救命恩人,为了生存下去,为了战到最后,绝对不能轻易相信说服力薄弱的外人。 (这就是火雾战士。) 保持自我的意识愈是强烈,就不得不对让人心生好感的这两人投以质疑的目光…… 威尔艾米娜自己也明确的了解到这样很不合适,也因此痛苦不已。同时她也明白,努力支撑的理由是来自填补喜悦的空虚,维持悲伤地依靠这种自私自利的心态。 明白这一切,正因为明白这一切,即使感到痛苦,也必须顽强的坚持自我,正因为拥有坚固的城墙,城堡才能安然存在。 (这正是火雾战士。) 质问就是在经过这样的郁闷烦恼之后硬是挤出来的。 「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停留在这个荒凉的地方?请妳们务必回答我是也。」 面对这个充满觉悟的问题,约翰更非累死不假思索的回答: 「也没有为什么啦……」 「因为要画画。」 威尔艾米娜一团混乱。 大约在深夜过后,牛贵回到了巴士停靠地点。 「哦,回来了.」 一个有长着长脖子的舞狮从黑夜之中,似是溶出一般现身。 「欢迎回来,老大.」 中规中矩的伸直背脊坐在驾驶座上等待的帕拉走下巴士…… 「怎么这么慢?」 随意躺在前方引擎的佳美娜坐起身子,迎接他们的老大。 位于长脖子前段的木制头部「哼」了一声: 「 因为连锁调查的内容变多了,妳们这边怎么样?」 帕拉翻阅了厚厚一本行驶录簿之后答道: 「是的,有两名乘客趁着停车休息的时候,依照要求在中途下车……两人力量都很弱小,后面写明了逃生路线,所以对我们不至于造成影响吧。」 「很好,没有让高手逃掉吧。」 牛鬼意有所指的点头,同时把头转向附近的广场。 视线前方有数十名「使徒」乘客,到现在还不知道异常状况的发生,正围着篝火享受夜宴的欢乐。正如通过度放松的形容一般,在火焰映照之下的轮廓不是绵软无力的摇晃着,代表人化自在法的松懈……流露了显现本质的气息。 确认这群乘客完全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之后,牛鬼才小声的对这仅仅只有两名手下下告知真相: 「山姆罗夫那小子好像真的『被干掉了』。有个力量强大的火雾战士在这几个星期当中搜索这一带以后,远离城镇进入山区。我看铁定是装模作样的家伙(皮耶鲁)或者乳臭味干的小鬼(德端尔)指示的,看来试探听到咱们的存在了没错。」 「在这个地区东西行驶了三十多年,终于面临这一刻了。我们【百鬼夜行】的中亚西亚班次就要取消了吗?这个班次有着辽阔壮丽的高山原野,淳朴虔诚的人文风情,是一条值得行驶的路线啊。」 佳美娜也把鹤头锄摆在一旁,啦好衣领: 「这次情况不妙对吧,那么是不是要立刻丢下他们,我们自己溜之大吉?」 「不。」 牛鬼弯下长长地脖子,压低声音: 「事情似乎变得很复杂……擅闯者好像不是只有那个火雾战士的样子。」 「?」 「……」 两名手下交换了不知所措的视线。 头目从宛如床单鬼的身体旁边,伸出一只木制的异形手臂。夹在指间的是他在说明之际经常使用的兵棋棋子。 「首先是我们【百鬼夜行】跟乘客们。」 以翡翠制成的马战车「咚」的一声摆在岩石表面。 「接下来是,几天前入侵的强大火雾战士。」 同样把步兵摆在一旁。 这是——在摆上第三个棋子之前,帕拉注意到一件事: 「该不会又是【化装舞会】那群人吧?记得我们已经把所有情报交给葛波那个傲慢的和尚,达成互不干涉的共识才对。」 「只说对了一半。」 接着摆放的棋子是——象。 代表庞大的「使徒」组织【化装舞会】吗?佳美娜这个看法是正确的。 「意思就是,可以肯定的是【化装舞会】没错,于是基于跟之前不同的理由进入山区吗?目标是那个火雾战士吗?」 「这也只是说对了一半,这次那群人比『刚才提到的』火雾战士提早好几天进入山区。没有跟我们接触,据说是派了几个人前往城镇。如果是追击预包围,却没有杂兵同行,全是振搜猎兵,奇怪的是一个巡逻士也没有。」 侦查猎兵和巡逻士是隶属于【化装舞会】的兵种,前者负责收集与搜搜情报,后者则负责战斗,通常不会大规模动员其中一方,巡逻士完全没有出动这个情形,堪称是非同小可的异常状态。 帕拉手扶缠着领巾的下巴,发出「呼嗯」的低吟: 「看来目标并不是那个火雾战士,如果要追捕重要的猎物,巡逻士一定会跟随或者待命才对。」 牛鬼把最后一个棋子放在手中把玩了几秒钟…… 「不管怎么说,那群人绝对不会公开作战计划,所以我只好打听周边的动向,推测对方的意图……然后——发现了看似目标的人物。」 终于拿出最后的棋子也就是马。 「就是从东方进入的,两人一组的旅行者。」 佳美娜目光扫过并排在地面上的四个棋子,然后询问道: 「两人一组……他们是什么人?」 「目前还不清楚详细的情况。那两人似乎跟【化装舞会】的侦搜兵还有火雾战士引发了势均力敌的战斗。目前得知的事实就是——整个溪谷被炸飞,【化装舞会】撤退这两件事情而已。」 牛鬼手心一翻,指尖冒出了一张相片。 狭窄溪谷两边不知为何出现了规模非比寻常的坍塌,以及惨不忍睹的焦黑痕迹。 看到画质不太好的这副情景,帕拉再次发出低吟: 「呼嗯,从溪谷的深度跟形状看来,是最南边的路线吧,山姆罗夫就是在这里被卷进势均力敌的战斗吗?」 「应该没错,而且从结果来看,有两件事情不能等闲视之。」 木质的指尖拿掉象,把马跟士兵集中在一处:「 一件是,火雾战士跟两人组现在正在一起。」 两人分别以不同的角度解释牛鬼这番话的含义: 「这两人组会不会是事前潜进来调查我们的外界宿成员啊啊?说到相当熟悉这一带的外界宿管理人……大概就是亲爱的娜姆婆婆手下的人吧?」 帕拉根据过去的经验…… 「呼嗯,这么一来,是不是准备全面追捕我们?」 佳美娜则是预测未来的可能。 然后牛鬼不急不徐的…… 「接下来第二件是……关于那个火雾战士……」 为了让两人冷静的作出分析,于是说出了一直隐而不报的关键性情报: 「就是『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什、什么!?」 「居然……还活着?」 帕拉跟佳美娜均掩饰不住内心的震撼。 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此人就是在数百年前的过去,让经常勉强逃过一劫的他们【百鬼夜行】真正在千钧一发之际捡回一命的,最恐怖的两人其中之一,由于大战以来,多年没有相关消息,所以「使徒」之间不断流传着她已经死亡的说法…… 「没错,那个数百年前的亡灵,现在就在我们的后面紧追不舍。」 三人曾经体验过的恐怖经历,使得单纯的推测朝着负方向不断倾斜,迎面逼近的人影扩大大到比实际来得更大。正因为他们反应向来灵敏,结果反而更加促使他们过度高估「万条巧手」,因而增强了危机感。 不过——总而言之结论一如往常。 「要溜之大吉吗?」 帕拉率先起头…… 「是啊,非溜不可。」 佳美娜也表示同意…… 「好,就这么决定。」 牛鬼进行表决, 无关乎彼此之间力量的强弱,这句话对他们来说等于是金科玉律。 只是现在这个状况之下,逃跑的手段偏向更为积极,更具攻击性。也因此,换做平常不会发生的,他们并没有特别注意隐藏在直逼而来的巨大敌人身后的两人组。 话虽如此…… 「首先呢……」 「是。」 「唔嗯。」 三人已经开始商讨阴谋诡计。 3.威尔艾米娜身陷后悔泥沼,「约定的两人」在愉悦之中手舞足蹈 荒野的正午时分,给人一种无止境的倦态与绝望感。 放眼望去,只有分不清是龟裂还是褶痕的凹凸不平岩石与沙砾。 几近异常的高温与干燥,使得这里寸草不生。 浑浊的天空之中,只见刺眼的太阳,不会降雨的云层跟沙尘。 遥望远处,地平线那端宛如汹涌波涛直入云霄的雪白山岭……此情此景是唯一抚平心情的方法。 威尔艾米娜.卡梅尔是火雾战士「万条巧手」。 「……」 存在的组成并没有受到生物的制约与束缚。具体说来就是除了感觉以外完全不会饥饿与口渴,不必摄取水跟食物也可以活下去,流出的汗水只能说是依循着曾经是人类之际的亲身体验,肉体的残存记忆。因此…… 「…………」 即使站在高耸陡峭的悬崖上,长时间曝晒在浑浊的炎热气候之下,也不会出现脱水症状跟中 暑。她伸直背脊坐在干枯的胡杨树,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 视线的前方是「约定的两人」,也就是「永恒的恋人」约翰跟「彩飘」费蕾丝…… 「这样如何?」 「唔嗯,很整齐。」 好似在玩花绳般,两人在彼此的手心之间编织出琥珀色的自在式。 能够在这个世界引发不可思议现象的能力,也就是自在法。 象征其构成原理与力量流动的图腾,就是自在式。 如果是在驱动自在法之际加以辅助与增幅,每次驱动时威尔艾米娜也会观看过程,不过在没有特别状况的平时,很少专程展开自在式。这可以说是第一次如此专注地目睹自在式的驱动。 根据两人的说法,身为优秀自在师(费蕾丝如此表示)的约翰常常会基于个人兴趣,从事这方面的研究,听说目前的课题是准备破解追杀他们的刺客「坏刃」沙布拉克常用的,会让伤口随着时间扩大的自在发「烙印」。 主要是由约翰编写看起来只觉得是一排奇怪的文字,分散不均的记号的,将构成原理具现化的图腾,然后由费蕾丝确认动作,这样的模式已经持续一个小时。 总而言之,这两个人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无聊。 在威尔艾米娜的观察之下,他们两人在寒冷的荒野夜半拨动琴弦,到了沙尘弥漫的早晨就在佛塔里面手忙脚乱地做早饭,为了帮助消化于是玩起转陀螺,白天上午修缮被风吹倒的炉灶。 酷暑之中,冷不防问起女仆服的由来,然后利用等待当地老人送来食物的时间架构自在法。 随时随地活泼开朗,随时随地吵吵闹闹。 (最重要的是……好奇心太过旺盛。) (破天荒。) 位于正在研究自在法的两人对面,断崖边缘摆放了一个代表这个象征的物体。「据说是」代表了遭到威胁性命的刺客攻击,却仍然留在这个荒地理由的——物体。 就是一幅画。 正确说来,是代替绘画画布的物体。 是一块厚重的纯金板子。 「因为我想画出偶然间在这里欣赏到的,美丽的金黄色日出。」 「所以才会一直留在相同的场所,等到那场日出再次来临。」 这是两人的说词。 由于找不到可以完全表现出金黄色的颜料,所以干脆把画布换成金黄色。而这块画板现在正背对着随时可能坠落的悬崖峭壁,摆在由铁棒组合而成的画架上,包着麻布袋,绕上好几圈粗绳,饱受风吹日晒。 说到理由的单纯程度,想法的天马行空,危机感的薄弱,以一个具有常识的人类而言,对这两人作出一知半解的评论反而会觉得自己很可笑。 体内寄宿着宝具「零时迷子」,因而获得永恒生命的「密斯提斯」以及藉由宝具之力而能够从啃食人类的行为获得解脱的「红世魔王」这两人随心所欲的生活,在依赖火雾战士的使命支撑自己的威尔艾米娜看起来,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约定的两人」现在依然是开开心心地一边研究自在法一边聊天…… (在那之后,完全没有出现奇怪的举动,或者提出问题想要从我身上套出情报。) 自然而然会认为这样的两人不太可能会暗藏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 (而且现在甚至在研究应付「坏刃」沙布拉克的对策……这么一来他们的言行都是真的?) 不过——每当她「想要这么认为」之际,这个念头就立刻被猜疑心强行扭转。 (这一切很可能是为了取得我的信赖所营造出来的假象。) 一旦以火雾战士的角度心生怀疑,对方坦荡荡的态度,甚至释出的善意都觉得很可疑,抱着打探情报这种厌烦的心情,威尔艾米娜询问道: 「你们真的是平常就像现在这样驱动自在式,然后刻意加以研究是也吗?」 「常有人说我们这样很奇怪。」 约翰的语气之中没有丝毫的隔阂。 「因为我算不上是天才型的自在师,所以才要事先进行各种尝试做好准备,反正我『生前』就一直在从事这方面的研究,所以这大概只是个性使然啦。」 「研究……是也吗?」 面对这个暧昧不明的问题,少年与恋人一起从容不迫地回答: 「是的,大多数的『使徒』跟火雾战士,都只是单凭直觉构架自在式,很少有人会深入研究或者思考对不对?因为能将多少刹那间涌现的感觉直接拿来构架跟驱动自在法,这一点在实战当中是相当重要的。」 「我们『使徒』跟妳们火雾战士都只是将自在法视为达成目的的工具,所以单凭诀窍或习惯就够用了。除非是相当程度的怪人或闲人,才会在平常没事的时候驱动自在式并且修修改改。」 说着,两人之间的自在式开始变化形状。 「恩,虽然话说得很了不起,其实我们在这百年来已经强迫自己养成频繁修改自在式的习惯了。在这之前,只有在发现有趣的题材时才会密集的投入。」 「就是啊,『她』一直不断叮咛——『遇到危险一定要准备周全。尽可能小心谨慎。』……虽然现在再也不需要躲躲藏藏地行动,不过已经养成习惯就是了。」 抱怨的语气听不出任何的恶意。 然而威尔艾米娜…… (这百年来?) 对于夹杂在其中的可疑句子产生反应。 (躲躲藏藏地行动?) 她所追缉的【百鬼夜行】客运公司那群人做为狂热集团【革正团】布教的通路,在欧洲的秘密行动开始活跃的时间正好是在上个世纪初……也就是百年前的事情。 穿越外界宿布下的坚固严密的警戒网,将成员运送至根据地,将刺客送往领导高层的他们,正是藏身在重大事件与潮流背后的重要角色。 假如「约定的两人」参与了这场『轰轰烈烈的地下活动』的话。 难道说自己的幸运真的是来自【百鬼夜行】策划的阴谋吗? 威尔艾米娜忍不住隔着一层疑惑来看待爽朗的两人,在伴随着强烈自我厌恶的紧张感之中,想到了一个可以解决一切的方法。 (没错,既然这两人个性那么率直,只要开口询问,他们就会回答躲藏了上百年的原因……) 于是…… 「说明原委。」 搭档蒂雅玛特毫不客气地代为付诸实行。 于是两人在说明之中——就像刚才一样饶舌,还补充了不必要的说明,开朗的、快乐的——否定她担忧的话,一切就能得到解决,如此一来,她或许可以跟着对于世界的均衡完全无害的两人一起同行加以保护,藉此报答救命之恩也说不定。 然而,偏偏在这样的时刻跟场合…… 「说到原委啊……费蕾丝妳说呢?」 「嗯——可以说,一言难尽吧。」 约翰与费蕾丝第一次支吾其词。 威尔艾米娜的疑惑有如沉淀物般又深又厚,而且沉重不堪地累积在内心。 【百鬼夜行】客运公司的三人组,每个人都称不上是「红世魔王」。 「魔王」指的是能够控制大规模「存在之力」的「使徒」。这个规模愈是庞大,对于世界造成的干涉力也愈大……简单说来,就是力量变强。只要将这股强大的力量向世间展现,得到众人的认可,「使徒」自然会被称为「魔王」。 反过来说,牛鬼、帕拉跟佳美娜三人能够控制的力量,事实上『也还蛮』强大的。三个人各自拥有特殊的能力,而且自古以来从不荒废地持续磨练,所以是理所当 然的结果。 可是尽管如此,他们每个人依然称不上是「红世魔王」。 理由相当明了。 他们从不对外夸耀自己的能力,而且大多数的场合也从来不参与战斗。就算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有机会加入能够增加名气的战斗,他们也会使出浑身解数避免参加,因此在外人眼中得不到强者的评价。 受托载客。 远离骚动。 行动原则全部来自以上两条金科玉律,从来不曾有所违背。 向来喜欢藉由外表与行为展现一己存在的「使徒」,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样的曲折,才会变成这样?亦或是,对于当事人而言根本没有什么曲折,也许是从中发现了无比的喜悦与努力的意义,所以他们把经营客运公司视为天职,日复一日全心全意的努力工作。 话虽如此,事情当然不可能单凭热枕就可以顺利发展。 他们所拥有的力量与自在法跟赫赫有名的强大「魔王」比起来,显得格外逊色。这样的他们之所以能够度过许多危机与险境,细水长流的,随着时代变迁持续驾驶形形色色的交通工具(在上个世纪初的【革正团】事件末期,还曾经驾驶过大型军用飞船),孜孜不倦地从事这项天职的原因,全是来自他们自身人格之中的才能。 用人的才能。 一般「使徒」由于天性使然,所以往往倾向依赖自身力量,然而他们却反其道而行,就是善加利用人类这种在力量上属于决定性弱小的存在。 经营客运公司最为重要的搜集情报作业也完全不使用自在法。而是运用独力架构的,只有人类构成的人脉网络。在中亚所利用的是各个乡镇村落的有力人士,或者往来各地的货车司机跟商人,以及到现在仍然络绎不绝的行脚僧或参拜者等等。 无论火雾战士还是「使徒」,在人类社会当中都特别显眼。 他们大多数并非当地居民的人种,存在感太过强烈而且引人注目,经常不把社会常识放在眼底。但是当地的语言又说得相当流利,还具备了跟体型格格不入的怪力,并且拥有一大笔来路不明的财富。此外他们还表现出绝对不会失败的自信与威严,如果尾随在后面会立刻被甩掉,主动挑衅也会马上遭到反击,有时会杀害企图抢劫之人,引发骚动之后随即消失无踪。 因此虽然没有人可以证明其存在,然而单凭这一点,他们就算混入人类社会,由于其特质的优越性反而难以掩饰。所以只要灌输一些基本知识,就算是普通人类也可以作某种程度的分辨。将利用这些方式所获得的片段情报加以整理,视状况予以取舍,他们【百鬼夜行】才有办法『避凶趋吉』。 以上各项作业,与目的正好相反的火雾战士阵营的外界宿活动产生冲突。 因此理所当然的,发现并扫荡利用人类的「使徒」阵营的情报网,自古以来已经成为杀手们共通的重要任务。外界宿改革成为近代组织以后的最近这一百数十年期间,许多古老的「使徒」组织之所以瓦解,正是这两项任务的重点化所带来的丰硕成果。 在这样的时代洪流之中,【百鬼夜行】顺利存活下来,现在仍然持续不断地活动。 难以置信的是——应该说彷佛想要证明人类跟「红世使徒」是属于相同性质的存在一般——这三人组当中,尤其是身为头目的牛鬼『利用人类的手腕』,远远胜过成员当中有的曾经是人类,有的现在是人类的外界宿。 他们非常了解人类。 并非以同样对于引发一般「使徒」的情绪、嗜好跟欲望而感动不已的支持者身份。也不是以『正常的怪人』所抱持的情感、爱与友情等等精神层面的共鸣者身份。 彻底地研究,冷静地观察社会性生物的性质,推论出变动的价值与适切的运用方法,因此身为奇特利用者的他们才会这么了解人类。 无论从事哪种方式的明察暗访,他们都不会轻易被逮到把柄。在跟线民接触的时候,尽量避免表明自己就是「使徒」,而且有办法正确地看穿接触的人类会不会为了钱而窝里反,工作方面的合约与淳朴的人情是否值得信任。 外界宿方面虽然无法完全掌握,一旦他们收掉行驶路线,一定会在数年之内,久一点就是数十年之内完全断绝消息,并不是因为他们单纯隐姓埋名地蛰伏起来,也不是因为秘密行驶路线营运顺利。而是在重新开张之前,为了架构全新的人脉网络,必须重头挑选一定数量的人类,并且加以栽培。 在中亚行驶了三十多年,这次终于被发现了,不过他们仍然活用人格天生的才能,「使徒」所拥有的能力,以及相当的运气,今天也是活力充沛地,讨论策划实行能够在千钧一发之际溜之大吉的手段。 导火线就是一名普通的老人。 而且立即见效。 翌晨,薄薄一层风沙仍然笼罩着天地的昏暗天空之下…… 「那我就此告别了是也。」 听到威尔艾米娜如此表示,「约定的两人」一时愣住。 经过数秒之后,约翰才好不容易…… 「妳要离开了吗?」 「这么快?」 反问加以确认,费蕾丝则说出这段期间的感想。 两人均没有询问理由。 这样的反应是出自他们的顾虑呢?或者纯粹只是流浪者的谅解呢?或者有所隐瞒之人的假象?威尔艾米娜并不知道,但无论如何她还是点头肯定道: 「是的,两位不但拯救我脱离险境,还让我借住了这么多天,现在擅自离开我也感到于心不安是也。」 听了这番沉痛的道歉,费蕾丝报以天真的笑容说道: 「妳不需要太过在意,当初也是我们自己主动救人的。最重要的是——」 接下来,这次抱着明显的顾虑望向自己的恋人。 约翰看了自己摆在佛塔之中的帆布背包一眼,然后垂下肩膀说道: 「本来还想说等到那幅画完成以后找妳一起畅饮的,酒我也准备好了,真是遗憾。」 「……是的……」 对着打从心底失望不已的少年,威尔艾米娜正想以沉重的语气回答…… 「专注使命。」 这时蒂雅玛特出声严厉叱责。这句话同时也是对着两人说明她们离开的理由。不详加说明也不让对方询问,这是她打断对话惯用的手段。 如果不这么做,她的搭档也就是火雾战士又会拖拖拉拉地做出无谓的说明,被问及多余的问题,陷入作茧自缚的懊恼当中。要帮内心倾向不同的方向,却严格采取标准行动的她减轻负担,像这样快刀斩乱麻地断绝杂念跟留恋,到头来还是最好的方法。 威尔艾米娜抱着搭档所担忧的心情,『完全按照火雾战士的标准做法』,暗中仔细的观察「约定的两人」在听到她道别之后的反应。将思绪与心痛全部藏在铁面皮之下注视了数秒钟,然后缓缓的、慎重地行礼道: 「日后必将表达谢意。」 「改日报恩。」 临别之际,约翰跟费蕾丝露出了开朗的笑容说道: 「真遗憾,本来还以为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的。」 「再见了,『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梦幻冠带』蒂雅玛特。期待下次在因果的十字路口再次重逢。」 虽然开朗但并不快乐,带着几分落寞的笑容。 弥漫着沙尘的天空逐渐昏暗下来。 天空之下,只见一片漆黑完全看不见夕阳西下,正好可以用阴郁来形容这个景色。夜幕不知不觉间侵蚀了半个地势高低不平的荒地天空,干旱土地特有的,骤降的气温开始舔舐大地,告知夜晚的来临。 威尔艾米娜 西洋镜 chapter 1 东欧的偏远一角,一座面对广场的古老教会。 有个人影降落在左右不对称、成对并列的尖塔顶端。薄夹克搭配西装裤,颈部系着别致的细长的领带,是个「奇怪的」青年。 「啧,居然无预警偷袭……这个死缠烂打的家伙……」 奇怪之处并非他外在的形貌,而是他忿忿不平抱怨的同时,从陡峭的斜面屋顶仰望上方的动作。而青年便是从他所抬望的天空降落。再加上他脸颊两边,手背向前张开的手掌上的所有手指戴了数十个戒指,数量多到几乎连想转弯曲手指都很困难。 接下来是,双手间燃烧起象牙色泽的火焰。 「跟外表一模一样的,臭小鬼!」 青年咒骂着,并将燃着火焰的双手往两旁用力甩动。 蓦地,连同飘散的火焰,数十枚戒指全部脱落。耀眼的宝石内部蕴含着象牙色泽的光芒,迅速猛烈地飞上半空。而随着手臂高举的动作,戒指化为数十颗子弹…… 「死吧……!!」 朝仰头高喊的青年顶端飞去。 他的头顶并不是原本应存的满天星斗,而是被不时掠过炽红的半圆形彩霞屏障所包覆。相对的,地面也同样燃烧着以炽红火线描绘而成的诡异图腾,是个可以形容成异次元师姐的空间。 这时,有个人影背对彩霞纵身跃下。 飘扬的大衣有如一对翅膀。 刺出的武士大刀有如利爪。 长发与眼眸闪耀着炽红光芒的…… 少女。 「……」 少女以炽红的眼眸定睛凝视由数十个戒指所形成,直逼眼前而来即将贯穿自己的子弹,同时稍微摇晃往前戳刺而出的武士大刀刀柄。 「咻咯咯……」刺耳的摩擦声连续响起。 刀尖画着小圆,打掉了戒指。 她并没有浪费时间去应付迎面飞来的数十个,而是只打掉了与自己跃下轨道交错的几个。少女的手法几乎可说是神乎其技。 「唔噢噢!?」 正当青年发出惊愕的喊声,可怕的少女……已直逼至停下脚步愚蠢猎物的头顶。将打落戒指的动作与连续挥动的武士大刀化为全力一击,直劈而下。 「喝!」 「噫!?」 青年勉强躲开,但左臂被留在了半空中。从肩头被整个砍断的手臂,转眼间化为象牙色泽的火粉消逝。 在就连火光都尚未消逝之际…… 「喝啊!」 在陡峭的斜面屋顶降落的少女再次纵身跃起,以电光石火的速度采取第二击,由下斜砍而上。 「唔啊!」 「喳」的一声,刀刃轨迹从左腰到右肩直线画过,青年忍不住往后跳开,背部贴在一旁的尖塔。 「呿!」 两刀解决不了敌人让少女咋舌,纵身准备追去。 这时在她脚下。 (……) 青年对滚落到屋顶一隅,唯一一个没有飞出去攻击而是直接掉落的戒指,灌注一己的意志使其燃烧。 (……就是现在!!) 啪客! 「!?」 象牙色火焰随着爆裂声用上塔顶,吞噬了少女。 「纳命来!」 青年以仿佛要敲打屋顶之势,挥下只剩一边的手臂。 数十个戒指与其呼应,从天空上方再次返回,一鼓作气投入火焰中。震动的塔尖上再次发生于戒指数量相同次数的爆炸,于是整个坍塌。 「客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自身虽被爆炸的风压吹飞,青年却笑了。象牙色泽涌现并缠绕着两脚脚踝,然后形成车轮的形状,让负伤的身躯悄悄降落在教会前方的广场。 「没用的火雾战士小鬼!」 映着象牙色火焰的脸庞因疼痛与凶狠而扭曲,一手抓住肩膀的断面发出呐喊: 「小看我『驱掠之轹』卡沙大爷,算妳倒霉!!」 拥有特异能力的青年——卡沙,手掌放开代替鲜血不断逸出火粉的伤口往前伸出: 「回来吧,『琴弦』!」 数十个接获只是的戒指造型宝具——引发不可思议的现象的器具——从火焰里回到主人手中,其中半数发出硬质的撞击声,随即套上了手指。剩余半数则是不断寻找已经消失的手臂,在手掌周围漫无目的的漂浮着。 带着歼灭了天敌的愉悦—— 「呼嗯。不知道吃掉了多少人才能修补这个伤口。」 卡沙眺望着戒指的光芒。 「所谓的火雾战士,就是挑起无谓的战斗,结果反而造成更多的扭曲吗?」 当他透过手掌的缝隙眺望惨遭破坏的光景之际…… 「真是愚蠢——」 一团漆黑物体有如炮弹直逼而来。 「——怎么可能!?」 圆锥形物体化为布状变成大衣,少女从中出现。毫发无伤的少女横握着武士大刀,往地面用力一踢,整个人朝着青年直扑而来。 卡沙伸出只剩一边的手掌,对自己的宝具「琴弦」再次下达指令—— 「!!」 少女已抢先一步绕到他的背后。 武士大刀迅速一闪,直劈而下。 在教会燃烧倒塌所发出的轰隆声中静止了数秒—— 卡沙像溶解般化为象牙色泽的火粉,随即飞散消失。 喀啦!喀啦!失去主人的十个戒指落地。 「——呼……」 到此,少女终于呼出一口气。 来自「无法抵达的另一端」的异次元世界,也就是「红世」之人——「红世使徒」,在世界明里暗里跋扈横行,四处啃食「存在之力」——也就人类「之所以存在」的基本力量,藉此让自身显现,并引发不可思议地现象。 而「存在之力」遭到啃食的人类,会变成「从来不曾存在过」。由于这个人类原本应该带来的一切事物、应该受到影响的一切事物消失,结果产生了扭曲。「使徒」愈是猖獗,世界的扭曲就瑜伽扩大。 无法认同他们的行径,在「红世」拥有强大力量的「使徒」,也就是「红世魔王」。基于一旦「相邻世界」产生扭曲势必影响「红世」,总有一天将对两界造成重大灾难,这个「重大灾厄」的危机意识,使他们下了一个决定。 也就是歼灭自己的同胞——滥食存在之力者,以球的世界的安宁——这个痛苦的决定。而成为其前锋部队的,是一群将一己存在奉献给签订合约的「魔王」,藉此获得特异能力的人类——火雾战士。 战斗余韵仍缭绕不去的异次元空间·绝封中。 炎发飘舞着炽红火粉的少女身后—— 「原来如此。」 一个温吞的女声: 「阔别许久终于再次目睹炎发灼眼的战斗……不过,最多五十分吧。」 紧接着,一个不苟言笑的男声传来: 「确实。这么一来,作为杀手的不成熟之处,不免会受到指正。」 「……」 片刻过后,少女表情僵硬的转往声音传来的方向。 眼前一名坐在雕像台座上的女性起身。圆脸显露的年纪大约四十岁出头,是一名穿着黑色套头衫,搭配纯白修女帽的修女。 「我亲爱的战友,伟大的魔神『天壤劫火』阿拉斯托尔啊,对于妳认为从经验中记取必要事物的教育方针,我大致是赞成啦……不过由一张全白的白纸从头开始,未免太严苛了点吧?」 「唔……话虽如此,我自身也有数百年的时间不曾离开『天道宫』来 到外界了。」 宛如远处雷鸣般浑厚的嗓音,来自垂在少女胸前,黑色宝石商交错环绕着金环,造型精致的坠子。那是赐予少女特异能力的红世魔王——「天壤劫火」阿拉斯托尔表达一己意志的神器,「克库特斯」。 「这个世界与人类确实跟过去有着相当大的不同。正因如此,才必须依赖妳们的好意。『拂之雷剑』武甕槌神,『震威结手』苏菲·萨法利修。」 「我指的不是这个……」 修女装扮的火雾战士面露苦笑,一手抵着脸颊。 绣在修女帽帽沿的蓝色星芒——也就是她的神器『多纳』再次传出不苟言笑的嗓音。与她签订合约的「红世魔王」武甕槌神继续接腔: 「我们的意思是妳的合约人完全不清楚无论任何时代,普通的、不变的、基本的战斗方式……或者可以成为我们火雾战士的基本常识。如果只知道杀戮,这种行为连『燐子』也做得来不是吗?」 苏菲以手指用力戳了戳自己的额头的星芒。 「唔,好像说得有点过火了。」 「两人」同时望去,火雾战士少女努力想要掩饰凝重的表情,可是彻底失败了。 (妳的指摘固然正确无误,却也给人尖酸刻薄的印象,希望妳要对此有所自觉好吗,武甕槌神先生。) (那么妳的意思是要好声好气,让一个前途无望的年轻人染上怠惰懒散的坏习惯嘛?苏菲·萨法利修小姐。) 面对正以无声之声交谈的两位大前辈,少女语气简短地请求指点: 「刚才的战斗有哪里不对吗?」 凝重的表情并非来自自己的做法受到指责这种微不足道的情感,而是认定火雾战士就是自己生存之道的决心,以及对付出一切栽培自己成长人们的顾虑。正因为坚持这两个想法而形成的自尊心……变现出「无法容忍自己是个不成熟的火雾战士」的行为。 因此如果有人指出任何疏失或错误,少女判断这些指摘适切妥当,她也会坦然接受,虚心改进(当然重要的是,提出指摘之人是声明远播的「震威结手」苏菲·萨法利修这一点)。她面露若非强烈的存在感,看起来其实满可爱的凝重表情,稍微拉尖嗓门问道: 「因为两次攻击间出现空挡,给了对方反击的机会?」 「不是。」 苏菲立刻否定: 「关于挥舞大刀的动作以及迎敌对战的身手,战斗方面的表现接近满分。」 武甕槌神也以气息表达赞同之意: 「因此才会得到五十分。『驱掠之轹』脚底抹油的逃跑速度之快是有目共睹,不给他任何空隙,直接加以歼灭的利落手法可说是最佳典范吧!」 「愈听愈不明白。既然如此,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呢?关于近年来的自在法——绝封也已勤加学习,正因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才会主动向敌人挑衅。」 苏菲3以纳闷的口吻,从少女的坠子中询问。 「呼——」苏菲不敢置信地呼出一口气,环顾四周: 「这一点也不成问题。虽然不懂得使用其他自在法,但这个绝封相当完整,形状也很漂亮。」 完全包覆了包括教会,广场到城镇的巨大半圆彩霞屏障及划过地面的诡异火线图腾,正是切断与世界的运作使内部静止不动,并从外界外界完全隐蔽的因果独立空间——「绝封」。在用「存在之力」引发不可思议现象的术法,也就是「自在法」中最普遍的一种(阿拉斯托尔说是近年来,但事实上发明、运用实在近代以后……也就是百年前)。 针对「不懂得使用其他自在法」这句针对不成熟处的指摘,少女再次寻求答案。表情更凝重,语气更强烈: 「是哪里不对呢?」 「妳还是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妳们把目前为止的战斗方式再次重现吗?」 「……?」 果不其然,少女听了苏菲的反问,露出纳闷的表情。 「我们是想确认,妳知不知道所谓的战斗,一半时战斗本身,另一半是除了战斗以外的部分。妳前者是满分,后者零分,合计五十分。」 「没错,以刚才的例子来说,首先主动报上名号,接下来透过对话摸索对方的心态,可能的话顺便掌握行动准则的方针,大致就是这样吧!」 「意思是要跟敌人聊天吗?」 听了两人一体的「震威结手」完全想不到的答案,少女的脸上露出打从内心感到惊讶的表情。 面对那不知该说是好还是坏,具体表现出每位养亲之心的模样,苏菲笑道: 「我想起来了,当时『那个野丫头』不是刻意,而是自然而然地就这么做了吧。」 「这样一来,似乎不能责怪妳没把这些事情告诉她对吧,『天壤劫火』?」 对于武甕槌神接下来并非嘲讽的坦然确认,阿拉斯托尔勉勉强强地回应: 「……唔嗯,这也是旅程比预定计划提早的影响之一。正如同我先前说过的,我认为只要在旅途中慢慢学习人情世故的微妙之处就够了。」 大致掌握少女状况与来龙去脉的苏菲双手抱胸,竖起一根手指。受到合约人的信号,武甕槌神开始解说: 「那么,我就按照顺序说明先前列举的行为所代表的含义吧。可以顺便让我们看看妳修复绝封内部的手法吗?」 「嗯。」 少女甩开凝重的表情答道,随即伸出手指指向半圆形彩霞屏障的顶点,首先感应绝封内部有无先前遭到卡沙啃食「存在之力」的人类残渣——「火炬」。 (找到了。) 并非眼前可见的场所,而是相隔两条马路的狭窄小巷当中。在第一次捕抓到「驱掠之轹」卡沙的地点,有个看起来跟少女同年龄的少年……正确来说,是仿造少年生前模样的存在残渣。接着确认残渣的力量是否足以修复在战斗中遭到破坏的教会。 「嗯,足够。」 同时,武甕槌神开始讲解: 「首先,前提是从出其不意的一击开始。接下来……遭遇敌人之际直接报上名号绝不是跟不上时代的形式。若我方是著名的杀手,可以藉由报上名号削减弱小『使徒』的士气,有助于建立心理层面的优势。」 少女为了不漏听任何一句重要的说明,因而集中意识倾听,同时持续进行修复作业。衡量因果关系因为绝封的影响受到阻隔,内部与外界之间的落差——战斗当中人、事、物的损坏程度——并从位在几条马路之外——少年的火炬抽取所需的能量。 火炬的力量相当微弱,随时都可能消失,不过这个物体甚至算不上尸体,仅是「使徒」做为已死之人的替代品所设置,存在的残渣罢了,完全不具任何意义。 「遭遇之际进行对话的这段时间,正是掌握对方人格与战术倾向,并取得对策思维的重要机会……此外,也是在一旦明白对方是强敌的状况下,思索撤退计策的缓冲,所以绝对不可等闲视之。」 将抽取出来的「存在之力」加以控制,集中在自己伸出的手指指尖。不到短短数秒,燃着炽红光亮,有如萤火虫大小的力量开始在指尖凝聚。 (让因果关系的断面与外界结合。) 被绝封阻隔的内、外世界。藉由让内部世界与身为主流的外界衔接的动作,修复内部原本还与外界衔接时……就是遭到破坏前的外观。利用指尖的「存在之力」,做为将这些概念化为现实的动力。 「当然,『使徒』也不见得会老实地说出真话,但是只要换个角度来看,虚伪也是真实的一面。从言行举止掌握存在的外观、色泽、特性,试探真伪……这对我们杀手而言,可说是超乎战斗之上的重要机能。」 收到修复指示的「存在之力」从指尖化为无数火粉迸散开来,不断融入包括与卡沙战斗时倒得无影无踪的尖塔、目前仍持续冒出熊熊火舌的窗户、碎裂掉落的砖瓦、甚至连飞到路面的小石子,所有与外界有所差异的事物。 「另外『使徒』依我们的期待奋战到死的状况通常非常罕见。当他们放弃战斗,专注于谋求、追寻、获得原本欲望的对象之际……只要能识破他们的目标与性向(迷之音:原文是这样的,不关我事。倒是为什么要识破他们的性向呢?),自然就容易追踪并采取决定性的阻止行动。」 火粉所融入的一切事物,开始与外界取得整合。尖塔再次耸立,火焰消失,窗户重新装回玻璃,墙壁的破洞补起,路面的小石子也滚动到原来的位置……慢条斯理,安静无声地,宛如影片倒带般不断复原。 苏菲满意地仰望着作业结束,然后做出最后的结论: 「如果每次都像刚才那样一声不响地战斗,一旦错失必要的情报,就没有下个机会了,而对方的阴谋也会在暗中完成,以结果来说仍是对世界的均衡带来不良影响。对方所保持的欲望并不只限于追求当下的享乐行为,也有不少人具有除此以外的目的。」 「嗯。」 少女完全理解有条不紊的说明,而露出严肃认真的表情颌首。身为火雾战士的——钻研全新知识的意愿以及对不曾经验行为的思索相互交错。 「没想到必须要跟敌人对话……况且……」 少女很快便产生疑问: 「不管是真是假,『使徒』真的会把自己不利的线索泄露给我们吗?」 「没错。」 苏菲笑着加以保证: 「在这个世界为所欲为的『使徒』,大多是喜欢聊天的。不管怎么说,他们正是充满欲望的内心与唾手可得的力量这两者的呈现。」 「反过来说,有时也会遇到只能对谈几秒钟的状况。为了因应这种情形,最好从平日就锻炼这方面的诀窍……这样妳明白吗?」 「嗯。」 「很好。」 见少女第三次点头,武甕槌神出声表示讲解完毕。 就像代替回答一般,覆盖在头顶的半圆形彩霞屏障及描绘在地面的火线图腾逐渐转为稀薄。 象征少女特异能力的炽红长发与眼眸也变成漆黑,状似大衣的黑衣也消失无踪。接下来,伫立在原地的不是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而是一身女用衬衫搭配短裤装扮,外表看似东方人的可爱少女。 这时苏菲说道: 「对了,阿拉斯托尔。」 顺便对阔别数百年再次重逢的旧友给予忠告: 「嗯?」 「下次称呼火雾战士的时候,按照先是合约人接下来是『魔王』的顺序比较好。【革正团】事件之后,很多杀手开始在意起这个规矩。」 「唔嗯……看了我还有很对地方需要学习。这样是恍若隔世的感觉吗?」 解除绝封之后的广场笼罩在深夜的寂静中,完全看不到激烈战斗的丝毫痕迹。 火雾战士中,曾经有个特别响亮的名号。 号称为「炎发灼眼的杀手」,姓名为玛蒂达·桑特美尔。在中世纪欧洲这个火雾战士与「红世使徒」有史以来极为罕见的激战地区,她被众人誉为最强的存在。 「苏菲·萨法利修,外界宿如何谈论我们的事?」 歼灭了「驱掠之轹」卡沙之后的翌晨,两名火雾战士总共四人,一起乘坐在火车中。 「还好,只是稍微谈论正在培育一名新进火雾战士——这样的消息而已。」 虽然玛蒂达在这次激战臻至白热化阶段的「大战」中殒命,但与她签订合约的「魔王」——「红世」真正的魔神「天壤劫火」阿拉斯托尔却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他为了栽培力量强大的合约人,与同志滞留在移动城堡「天道宫」,历经数百年不断尝试错误的岁月。 「今年来由于谍报技术的发达,无论信件或无线电都无法得知何处有什么人在窃听。魔神合约人『炎发灼眼』的名号实在太过响亮了。」 这里常见的一般车厢,只有对坐长椅以及头顶突出的才、行李架。 「虽然在基础教育的原则上,我们教过孩子们面对敌人之际自报名号,不过这段时间暂时还是不要张扬的好,至少这个孩子还习惯我们的常 认为止。」 这个象征岁月的成果,心血结晶的少女以新任「炎发灼眼的杀手」之身份与亚拉斯特雨签订的合约。仅仅不过数月。 「无论敌我双方,想必均会有人受到这个名号的吸引,企图加以利用。『挥动长剑,释放火焰之外的战门』。对她而言尚嫌过早……我没说错吧? 苏菲对面的座位上,搁着坠子「克库特斯」。 「感谢妳的开心」 同时间发生的战斗至他们失去「天道宫」这个居所,以火雾战士的身份独自展开旅程的少女,是在前天才与曾经在「大战」中和玛蒂达·桑特美尔等人并肩作战的苏菲·萨法利修相遇。 「『那个时候』我完全帮不上忙,这只是一点小事罢了。」 因少女想外出观赏风景,苏菲叫她把坠子留下。 「……别这么说」 十九世纪初与思想结社【革正国】爆发战斗后,苏菲从战场前线退出,目前处于半隐居状态。由于长生不老的火雾战士为了不引起周围疑心的定居时间,也就是以十年为一单位的期限将近,于是她准备移至到另一个住处,结果在旅途中与新任的「炎发灼眼的杀手」不期而遇。 「阿拉斯托尔,我看到城镇了。顺利的话今天以内应该有办法跟那个名叫『弈鳞』尼提卡的『使徒』接触。」 就在这个时候,少女打开客房房门走进来说道。 「唔嗯,不直接追跟『使徒』的气息,而是根据即时性的接敌情报,利用铁路从后方向捷足先登。真是意想不到,外界宿也确实有了长足的进步。」 对于完全不具备一般火雾战士曾为人类的背景,从小就被栽培成火雾战士的少女,苏菲与武变鎚神感觉放心不下,因此打算利用这段旅程的期间,对她灌输做为杀手的要领,以及融入人类社会的最基本知识与常识。 「这是刚好接独情报指出附近出现『使徒』的缘故。千万要牢记与外宿的联络方式,就算平常没有使用,但是知道与不知道利用的方法,状况是完全不同的。」 苏菲从行李架拿下几乎只是出于一己感觉而随身搁带的老旧皮箱。 「对了对了。说到名字……虽然时间很短,但我觉得进入人类的世界必须拥有一个可以称呼的名字。除了『炎发灼眼』的称号,妳要不要取个称呼之类的名字?」 苏菲明明白自己多管闲事,但实在放心不下这个「以身为火雾为战士为唯一目标」的存在而提出建议,但—— 「不需要」 少女仅以一句话加以回应。 设置了由深灰色火线描绘而成的封绝,一味忙着享乐的「使徒」——「弈鳞」尼提卡察觉有人逐渐接近的气息。随即有突然刮起的强风般拍动了翼膜一下。 「呼恩,不但没办法好好搜刮金币,还给我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 看似翼龙的巨躯飞上半空。藉由单靠拍动翼膜绝对不可能产生出强大的浮力与推力,从骨董商店的金库最深处斜向滑翔出外面的道路。从翼膜,躯体到尾巴贴满了有如鳞片一般的金币,擦撞出「锵鎯鎯」的大量噪声。 再次拍动翼膜,从有著排列整齐的平直墙壁与窗户,如同电影画面般的美丽城镇的街道上低空驰骋而过。 (上空 被占领了……看来颇有脑袋的嘛,呼呼……) 从头顶流泻而过的空中,有个人影在左右两侧的屋顶间迅速交互跳动,紧追不舍,企图阻止他上升。 一个发出焰红光芒的人。 (歼灭工具吗?) (出现了!) 身为火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少女一个炎发不断漂流着火粉,黑色大衣因跳动跃的动作而飞扬,从上方紧追不舍以倨傲之姿在狭窄色道路低空飞行的尼提卡。虽然内心对一直找不动原本打算立刻尝试自报名的机会略点不满。不过目前最主要的是—— (到底是什么用意?) 内心充满了疑问。 尼提卡到现在完全没有采取攻势,即使拉开距离制造出能逃往空中的空隙也无法吸引他,他只是把翼膜张至最大,持续在狭窄的街道上低空飞行。 (要说逃跑,也不过只是绕圈子而已) 正常她如此心想之际,一道轰隆巨响响彻封绝内部。 尼提卡以点满金币鳞片的翼膜一端擦撞身旁的住宅。开始进行破坏。 (呼哈——哈哈哈哈哈!) 高速翻转,撞碎壁面的巨大身躯发出哄笑。 尘上飞扬,坍塌的房舍接连压垮静止的人们、车辆、道路。在事后可以加以修复的封绝中大肆破坏根本毫无意义,这是针对在上方紧追不舍阻碍者的露骨挑衅。 少女自然没有上当。然而身为杀手―― (对方是打算把我引到近距离,趁机营造上升以及逃跑的空档?) 面对不断绕圈子的「使徒」摇摆不定的态度,以及敌人迟迟不正面迎战的孺弱表现,内心感到焦躁不耐。 然而少女过于低估逃跑这种行为。 那并非消极的态度,也不是懦弱的表现。只不过是对于为欲望而活的人来说,根本无心投入「顺道」跟火雾战士的战斗罢了。那是为了能够继续为所欲为,无论如何绝对要活下去的意志之展现。 因此,「羿鳞」尼提卡绝对不择手段。 (什么!?) 在少女眼下,巨大翼龙沾满全身的金币突然冒出深灰色的火焰。 灼眼定睛一看,构成封绝的火线以逆时针旋转的方向,朝在低空横冲直撞的尼卡提不断凝聚。 「是移动式封绝!」 亚拉斯特尔大喊。 「!」 察觉之际,火线图腾已转移到所有的金币鳞片。并非城镇这种固定的场所,而是以正在移动的尼提卡本身为中心,重新架构数十公尺宽的封绝。 「城镇!?」 少女位于尼提卡设置的封绝中,既听不见也看不见,却可以轻易推测位于封闭空间外的状况。 糟糕的是,和先前与卡沙交手时不同,现在是大白天。封绝的效果范围缩小后,被留在原地的后方只见碎裂的城镇与车辆、遭到活埋的行人在尚未复原的情况下直接与外界衔接,情况惨不忍睹—— 再继续追下去,被害范围只会不断扩大。 少女自行再次设置大范围的封绝。 对尼提卡发动攻击以阻挡他的去路。 掌握现状立定两项对策,少女思考着优先顺序。 (该怎么做呢!?) 思索了一秒。 少女随即设置足以笼罩方圆数公里的封绝,同时将爆发力凝聚在脚底,加速前进。 (打到敌人!!) 采取行动花了第二秒。 给了尼提卡足够的时间用力拍动翼膜。 「大――笨蛋!哈哈哈!!」 再次发出哄笑之际,藉由翼膜专辑空气的拍动,敏捷的反转位于低空的巨躯。不仅如此,还以高速从直扑而来的少女下方穿越而过。 「啊!!」 如此,尼提卡与少女在狭窄的街道分别以猛烈的速度朝反方向拉大距离。少女再也无法阻碍他逃往空中。 「唔!」 面对敌人意料外的行动,少女的表情初次动摇。他立刻以能做到的最快的动作变换姿势,再次将爆发力集中在脚底,往住家外墙用力一踩准备跃向逃走的尼提卡―― 「――!!」 已经,来不及了。 少女望去,早已拉开距离的尼提卡继续拍动翼膜完成最后的加速动作,逃往没有任何阻碍的天空。 (还是非得追过去不可!) 少女几乎是意气用事地如此心想,就在她的身后―― 贯穿街道的天空―― 「――看招――!!」 一道眩目 的紫色雷光。 「!?」 少女转头的动作才到一半,雷电缠身的「震威结手」苏菲·萨法利修一记两脚缠绕落雷的飞踢猛然飞去,在凄厉的雷鸣与闪电中将尼提卡击个粉碎。 救护车、消防车、警车的响笛与灯光从喧嚣的人群流泻而过,此起彼落的悲鸣、呼号与喧哗埋没白天的街道。 两名火雾战士总共四人伫立在远处的屋顶上方,眺望着这出冷不防「发生的惨剧」 黑发随风飘动,少女陷入沉思。 「……」 一旦离开绝封,纵使再次设置。遭到破坏的事物也无法复原。明明知道这个道理,还是忍不住设置了绝封。 「……」 反芻着自己的战斗过程,少女继续陷入思考。 「妳没想到对方会在逼不得已的状况下做出那么莽撞的行为吧……妳是第一次跟只顾逃跑的『使徒』战斗吗?」 「或者是,第一次遇到移动式绝封?」 阿拉斯托尔回答苏菲与武甕槌神的略显沉重的询问: 「两者都是。再加上第一次遇到这种藉由损害绝封的外部,助长更进一步之混乱的手法。」 「……」 少女动也不动,只是定睛直视远处的一团混乱。 阿拉斯托尔继续说道: 「当然,对大部分战况的因应方式虽有一定认知……」 「果然,该说实践才是熟练的基础吗……」 「面对突如其来而且是初次遭遇的意外状况,会心生迷惘与犹豫也是在所难免……吧?」 「威震结手」两人以确认似的语气自问,同时观察少女的反应。只见她凝望远处的肩线僵硬,一动也不动,只有屋顶的风吹拂着一头乌黑的长发。 不同于卡沙那时,这次战斗明显地失态……若非苏菲迅雷不及掩耳的快攻,肯定眼睁睁看敌人溜之大吉。 (应该还不至于丧失信心吧?) (不然就开口安慰她吧、每个人都会遇到挫折如何?例如,对了……某个刚签订合同的火雾战士释放的雷击并没有命中眼前的「使徒」,反而破坏了屋顶上十字架那时候的事。) 苏菲戳了额头的星芒要搭档闭嘴,再次转向少女: 「因应对策失利,行动失败就当做运气不佳,从这次战斗的结果有没有学习到什么?」 这次并不是亚拉斯特尔可以为回答的问题。是刻意强迫动也不动的少女回答这个问题。 但是—— 「……最好的手段就是放任那家伙大肆破坏。」 少女的声音与态度,表现出并非可以感受到微薄脆弱虚张声势的「逞强」,而是极为厚重坚固的「强悍」。她明确地回答道: 「放任对方大肆破坏,不动声色地紧追在后,让那家伙了解——采取任何手段都没用,对方不为所动,接下来那家伙反而会主动检讨并实行因应对策,因而发生空隙。」 苏菲以无声之声,对搭档表达困惑的心情: (武甕槌神…… ?) 「这确实是……正确答案。」 武甕槌神抱着相同的心情,开口回答合约人与少女。 少女直视远处的喧嚣,同时颌首: 「嗯。」 苏菲与武甕槌神之所以会感到困惑,并非因为少女的回答完全无视受害的人类,也不是因为原本以为少女会因此心生动摇,结果却出乎意料之外。 而是因为少女固然犯下了与前一次的战斗无可比拟的,不容任何辩解的严重失败,却强烈、坚定地表现出离完美的火雾战士更进一步的姿态。 一旦遭遇重大挫折,就会努力变得更强。 一旦犯下严重错误,就会立刻加以改正。 (可是……) (不过……) 面对一般值得鼓励的优点,甚至可说完美的典范,理想的火雾战士的表现,两人却感到难以言喻的不协调。 虽然这名少女接受了抚养者所采取最严格的英才教育,然而签订合约只有数个月,年龄几乎跟外表一样幼小,但是却具备了与拥有千年资历的杀手……几近相同程度的精神年龄。这是怎么回事? 对少女这种足以形容成怪异——的模样,正因两人是身经百战的火雾战士,内心才会涌现一股与其说信赖,反倒是对这种不自然状态的不安。 (我看这趟旅程,是不是再延长些时日比较好呢,武甕槌神先生?) (我正在猜妳会这么说……当然没问题,苏菲·萨法利修小姐。) 「震威结手」的两人终于明确了解,表面上是以从事生活中最必要也最基本的初级教育为名义——他们私底下主动表示希望同行的最大理由是——想要找出对少女这个模样的不协调以及不安得真正原因。 一旁的少女仍定睛凝视因自己犯下的错误所造成的现象——也就是城镇的骚动。 这时,从小巧的嘴唇: 「这样是不行的。」 发出低声的轻喃: 「因为我是『炎发灼眼的杀手』。」 tio "zoetrope" chapter 2. chapter 2 chapter 3 东欧的阳光灿烂耀眼,春风吹拂脸颊,感觉轻柔。 在满溢的光与风中,小贩干劲十足的叫卖声、观光客生硬的只字片语、三五好友的高声谈笑、驱赶光看不买的客人怒骂声,操着西斯拉夫语的各种声音在狭窄小镇的街头巷尾此起彼落。 这里是,某个市集。 在苹果、甜菜、火腿与起司等各式食材中,还摆设了从生活必需品、花卉、肖像画到当地手工艺品等种类繁多的露天摊贩,密密麻麻地排成一列,前方与旁边的路面全部挤满了人群。盛大的人流、轻微的停滞、浓厚的朝气与呐喊,白天市集的活络景象,无论是在任何一个国家或地区,都不会有所改变。 不过,刚签订合约不久,身为「炎发灼眼的杀手」之少女似乎不具备这方面的常识。在妳推我挤的人群中,对走在前方一身修女装扮的「震威结手」——苏菲·萨法利修询问之际的表情也充满了疑问。 「这是,什么样的锻炼?」 苏菲闻言,一面简单回应沿途上人们对神职人员的注目礼,同时心想—— (锻炼……啊。) 旅途中巧遇少女已经过了数天,只见她全心投入使命的态度完全没有片刻松懈与丝毫动摇。从她坦然率直地表现出勤于完成使命的努力模样,可以看出她并非刻意强迫自己虚张声势,而是天生个性就耿直认真。 身为一名身经百战的火雾战士,苏菲一直思索着能为这样的少女做些什么?该做些什么?只是,想了又想—— 「这个嘛,勉强说……就是拨开人群的锻炼……吧?」 显然是临时灵机一动,随口如此说道。然后顺手拉住走在后方,与自己相隔一步距离少女的小手。 「啊?」 「来,不要依赖别人,自己走走看。」 强迫少女与自己并肩行走。 处在与人类世界隔绝的环境,也就是移动城堡——「天道馆」中,由数名养亲(而且只有一人是一般人类外貌)抚养长大的少女,并不习惯「其他人的团体」。主要的理由是找不到必须特地融入其中的必要性。不过最重要的是,纯粹在感觉上不喜欢团体那种絮乱而无秩序的繁杂。 因此理所当然地,在跟着苏菲学习前,她从来不曾主动接近人群。处于都市时只在夜间,或在建筑物上方移动,尽管避免混在人群中。 可是,突然间要她面对白天的市集这种肯定相当拥挤的地方,让她心生巨大的动摇。从自己的前后左右不时掠过,宛如将因果的交错予以具现化的热气与混沌的浊流,让她忍不住紧紧反握苏菲的手。 「痛,好痛。」 「!」 听到这句喊声,少女才发现自己正在「依赖别人」,做出以火雾战士来说不得体的行为,于是立刻放开手—— 「对不起。」 「没事,没事。」 为了修补被苏菲面露的微笑伤害的自尊心(然而她并没有想过微笑是慈爱的流露,也不具备「受到伤害」的受害者意识),少女展开勇猛果断的突击。完全无视他人的存在,快步冲进拥挤的人群。 「咦!?」 推开正确的白衣女性。 「好痛!」 以肩膀撞开看似木匠的男性。 「唔哇?」 强行从一身军服的青年面前穿越而过。 「哎呀、呀?」 以额头挤压前方的修女。 「是、是谁!?」 把穿着套装的女性整个人推到一旁。 对所有人的喊叫与抵抗都视若无睹,只是一股脑地笔直往前猛冲。 苏菲讶异地目送她的背影离开: 「哎呀呀。」 「不就是按照妳刚刚说的,拨开人群的锻炼吗,苏菲·萨法利修小姐?」 与她签订合约并赐予她特异能力的「红世魔王」——「拂之雷剑」武甕槌神,从绣在修女帽帽缘的蓝色星芒——也就是神器「多纳」出声挖苦。 「是不是应该说成『进入人群』的锻炼比较好?」 他们两人的对话混杂在骚动中,完全没有引起周遭任何人的注意。 「怎么想都觉得结果应该一样……噢,再不快点阻止,这样下去只怕会引发不必要的纠纷啊!」 「说得也是。啊啊,真是对不起。」 苏菲连忙扶起跌倒在地的人,一边为少女的无礼道歉,同时紧追在后。 害周围的人惨遭池鱼之殃的猛冲持续了几分钟…… 「好了,到此为止。」 「!?」 好不容易抓住肩膀,让少女回过头,只见她瞠大的双瞳泪眼汪汪,脸颊微微打颤。那是把在和「使徒」的战斗中展现的英气凛然、英勇果敢都抛至九霄云外的表情。 当初随口煽动的苏菲感到有些过意不去: 「对不起。看来刺激有点太强了。」 说完便将她搂紧。 武甕槌神从帽缘(带着略显推卸责任的语气)指责: 「这样是不是有点保护过头了,『天壤劫火』?」 「唔……」 与少女签订合约的「红世魔王」——「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从垂挂在少女胸口环绕着金环的黑色宝石,造型精致的坠子——神器「克库特斯」发出不满的低吟。 苏菲再次牵着手啊女的手,从拥挤的人群中走入一旁老旧的帐篷下,在店老板与磅秤前方,摊 贩与摊贩并排的一箱箱青菜水果之间。 「我听过一个说法,据说年幼时就签订合约的火雾战士从来不会主动接触人群……看样子妳也是其中一人啊?」 「那么,在筹措一般生活所需的各项物资时,该不会没有透过商店的买卖,而是暗中窃取吧?」 「……」 「……」 对于武甕槌神进一步的指摘、正确无误的猜测,少女与亚拉斯特尔以沉默表示肯定。 少女对人情世故的无知可说几近不食人间烟火,苏菲不由得发出夹杂苦笑的叹息: 「伤脑筋。就算签订合约的时候年纪还小,但是如此欠缺人类经验的火雾战士也是相当少见。」 武甕槌神继续以不苟言笑的口吻列举缺点: 「她似乎连购买火车票的方式也不清楚。如果无法事先理解人类世界的架构,在她打算追踪巧妙地混杂其中,蠢蠢欲动的『使徒』或分析状况之际,将会造成阻碍。」 身为少女养亲之一的亚拉斯特尔无言以对,只能对幸运巧遇的两位老友简短地拜托: 「麻烦两位,弥补不足之处。」 (不需要用这种口气吧?) 少女对养育自己的魔神露出的谦卑有点生气。明知并非基于理智而是发自情感,是一种逞强,欲忍不住反驳: 「没有不足之处,所有必要事项都已经告诉我了。」 正因为是逞强,所以省略了「最基本」这句话。由于想凭一己之力克服心知肚明的不成熟之处,此外也希望在苏菲他们面前表现出自己是完美的火雾战士,因此—— 「那边的经营者!」 转向一旁的摊贩,尝试进行简单的商品买卖。 「啊?」 有生以来头一次听到有人用这种说法称呼自己,店老板一时不知所措,而少女则从摊在前方的箱子当中—— 「这个,我买了。? 拿起蔬菜(虽然她不曾吃过「没有包装的食物」,但是从书上学到眼前的东西是食用蔬菜),然后交出纸钞。买卖成立了!虽然是第一次实际演练,欲显畅无碍地完成了!想不到自己做得还不错!她对自己的表现志得意满。 「好、好的,谢谢惠顾!」 或许是紧张,她完全没注意到由于纸钞面额太大,店老板因此找了大量零钱,而她也必须收下这堆零钱才行。 (个性还真是好强呢……) 苏菲明白少女突如其来的行动动机,是来自对自己的骄傲以及体谅扶养自己长大的几位养亲,那种纯真的举止令她莞尔一笑—— 「……?」 在看见少女接下来不经意的行动,苏菲在顿了一秒之后才出声制止: 「等等,『那个』是!?」 少女张大了口,往「应该可以吃的食用蔬菜」,不经意地咬下—— 「——!!——!?」 然后忍不住蹲了下来。 在少女的认知,这个食用蔬菜时含有挥发性硫化丙烯,可食部分为地下的鳞茎,分类属于百合科多年生植物,学名为「allium copa」——简单来说就是——洋葱。 两名火雾战士总共四人投宿在一家距离大马路很近,价位适中的旅馆。 这数日来,苏菲不断指导少女。先是从对「使徒」的因应对策,接下来又紧接着发现第二名「使徒」,因此这次投宿对彼此来说,是双方数天来不约而同,第一次可以称得上是休息的休息。 房间除了两张床铺之外,还有老旧的台灯、衣架与一套桌椅,相当简单朴素,唯一的优点就是干净。 苏菲把提在右手的老旧皮箱摆在床边,然后开门催促一直站在房间门口的少女进来: 「单看外表的话、妳一个人大概没办法住宿!不过只要掌握谈话的诀窍,就可以应用到其他方面。牢记旅馆的订房方式应该不会有坏处吧?」 「目前的方针是,前往我们目的地的途中,以能够正常地在商店进行买卖、住宿手续的办理,以及交通工具的利用这三项行为。这样没问题吧?」 「嗯。」 「唔。」 由于市集的失态而垂头丧气的少女,以及只能点头答应的亚拉斯特尔简短回应武甕槌神。 苏菲想为他们两人——自作自受的魔神只是「顺便」,主要是少女——打气,于是将左手的提袋摆在桌上。里面装了在别家摊贩买的东欧饺子。 「另外,尤其重要的是『食物』。」 或许是受到引人食指大动的香醇气味所吸引,少女终于走进房间。 「以妳的状况来说,首先必须学习关于不需调理就可食用食物的最基本知识。」 一走进房内,为了掩饰消沉的表情,少女随手脱下上衣及鞋子往旁边一扔。 「我们不进食也不会饿,但这只是一种『机能』。」 少女倾听的同时,接下来以脚尖勾着短裤。 「如果完全仰赖这项机能活下去,不需睡眠、生理排泄及入浴,结果会将自己埋没在平淡无奇的活动中,丧事身为人类的自我。」 轻轻点头表示回应,然而迅速脱下去小可爱与袜子。 「为了避免演变成这种情况,所以必须维持……跟人类一样的……生活——」 最后把内裤当成垃圾一样扔到地板。 「——慢着!妳在做什么!?」 而对苏菲的高声询问—— 「换衣服。」 全裸的少女满不在乎地答道,接着又说: 「亚拉斯特尔。」 「唔嗯。」 随着坠子传出回应的同时—— 「膨」的一声。 少女全身随即被炽红的火焰团团包围。身体没有灼伤,地板也没有烧焦,火焰在短短瞬间消失。 这是火雾战士常用的净化自在法——「净化之火」。不仅因为经常必须採取行军或野地露宿这种活动,加上自在法本身具备的简便清爽特性,杀手中也有不少人以这项自在法代替沐浴。 少女也是其中一人,不过这个行为在苏菲眼中看来,让「身为女性的她」几乎快要当场晕倒。 「——」 在她面前,少女让充当仓库的自在黑衣——「夜笠」显现成可以披在肩上的大衣,然后从大衣内里拉出五个瓦楞纸箱。里面摆了跟刚才穿在身上一样的衣服与内衣……一看就知道纸箱是直接从仓库整个搬走的。一如例行作业般,少女打开纸箱,从中取出一套衣物,拆开塑料包装,然后收回纸箱,再次消去黑色大衣,接着穿上—— 「——亚拉斯特尔——!!」 「!?」 「怎…怎么了!?」 苏菲一声大喝,少女跟亚拉斯特尔吓了一跳的举止与动摇的语气,忠实呈现出诧异的心情。 并非以火雾战士的前辈而是年长女性的身分,苏菲对手拿内衣呆站在原地的全裸少女胸前的坠子严词斥责: 「妳到底是採取什么样的教育方式啊!!」 「妳…妳怎么那么激动?苏菲·萨法利修?」 看着一副真的是完全摸不到头绪的「红世」魔神,身为同胞的「红世魔王」武甕槌神夹杂着叹息予以指责: 「会激动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毕竟再怎样,她都还是一名女性。看来……妳完全不明白。」 「女性?杀手是不分性别的——」 「妳闭嘴!」 反驳遭到苏菲不由分说地封杀。 「让她透过经验学习一切知识,跟因怠惰而放任她处于幼稚不成熟的状态完全是两回事!连最基本的常识也没有就直 接让她进入人类社会,妳以为她会有办法完美无缺地达成使命吗!?」 「唔!?呜!?「 亚拉斯特尔只能藉由宝石的光芒表达内心的困惑。 「真是的……我在想,平常应该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不看场合说脱就脱吧?」 「嗯,唔嗯。」 「咦?这个嘛……唔嗯……」 「震威结手」两人察觉,少女略显含糊不清的回答证明了她对旁人的目光并不会特别在意。回想起来,拿白天的事情来说,一看就知道她几乎不曾跟他人接触,而且是从来没有主动接近别人。 「至少也该具备在别人的面前赤身裸体的羞耻心吧,妳说对不对,苏菲·萨法利修小姐?」 听到数百年来的搭档不敢置信的语气,苏菲也蹩着脸摇头说道: 「一点都不错,武甕槌神先生。如果要继续补充说明的话,把亚拉斯特尔挂在胸前,以教育的角度来说也不是恰当的行为。」 由于想不透之所以引发如此强烈怒气的原因,「红世」的魔神说道: 「可是,如果对杀手没有造成什么影响,也没有必要特别加以改善吧?」 理所当然地基于「自己的常识」加以反驳。 「就是妳这种粗线条的态度,才给这孩子带来了不良影响!!」 「不必连毫无淑女风范的直率个性这一点,也跟那位女骑士一模一样!!」 不仅苏菲,甚至武甕槌神也反吼回去。 「什…什么!?」 「?」 这时苏菲终于转向一直瞠大双眼聆听这段话,全身赤裸的少女,然后简短说了一句: 「立正。」 「咦?」 苏菲的命令让少女一时不知所措。注意力一瞬间移到手上的内衣—— 「我说,立正。」 「……嗯。」 听到再次的命令,才终于摆出立正站好的姿势。 以全身赤裸的模样。 「……」「……」「……」「……」 盯着少女的苏菲、施加无言压力的武甕槌神、被禁止顶嘴的亚拉斯特尔,还有一头雾水伫立原地的少女。 很快的,少女受不了这种气氛—— 「……可以了吗?」 「还不行。」 才开口询问,随即被迫闭上嘴巴。 「……」「……」「……」「……」 修女双手抱胸,目光锐利地凝视全裸立正的少女,这个奇妙的景象持续了数分钟。 「……」「……」「……」「……」 感觉到手啊女要张嘴说话—— 「立正站好。」 「在我说好之前,保持这个姿势不准动。」 苏菲与武甕槌神再次出声制止,命令她原地不准动。 仍透着稚气的容貌被柔亮滑顺的乌黑头发包覆。 「……」 这个时候,少女的脸颊终于像突然想到般,开始泛红。足以令人联想到造化奇迹的流畅曲线保持立正的姿势,却略显忸忸怩怩、畏畏缩缩。 到目前为止,少女从来不曾产生苏菲提到的羞耻心。她所生长的移动堡垒「天道宫」之中,只有从她尚在襁褓时期就扶养她长大,个性耿直严谨的同性保姆——也就是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从来不曾实际看过脸上表情的战斗指导老师——也就是白骨·小白,以及根本无法跟「那一类」对象联想在一起,始终保持火焰形态的亚拉斯特尔这三人而已,是一个与他人完全隔离的环境。 「………」 成为火雾战士自立门户之后,她的感觉仍然没变。对于从身体擦肩而过的人类,顶多当成是完成使命的线索,或者是具体必须保护的世界均衡之抽象存在。自立门户之后遇见的同业火雾战士,苏菲是第一人。面对敌人「使徒」,理所当然只有大刀与火焰的战斗。 「…………」 少女直到现在才第一次明白自己正站在「别人的目光」前面。什么也没穿的事实、赤身裸体的现状,终于让胆怯、恐惧、难受、悲伤、自卑感、烦恼,不同这一切情绪的,发自本能的无地自容……「羞愧」萌芽了。 (看来似乎是产生足以意识他人存在的羞耻心了。) 苏菲站在女性的角度松了一口气,接下来转身背对满脸通红到几乎快哭出来的少女,予以许可: 「妳现在,可以穿上衣服了。」 少女仅向两人的背影点头表示回应,用力擦拭脸颊以掩饰(她自己也不觉得这样掩饰得住)发烫的红晕与湿润的眼眶。再一次,不像刚才那种满不在乎的举动,而是稍微以手遮住身体,同时穿上内衣。 这是,轮到武甕槌神: 「另外,妳知道挂在自己颈上的是什么吗?」 「……」 这么一提,少女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胸前。只见一条黑色宝石上绕着金环,造型精致的坠子——亦父亦兄,亦师亦友的「红世」魔神表达一己意志之神器——「克库特斯」,垂挂在平坦的胸口中央。 「嗯,怎么了?」 亚拉斯特尔发出感到不解的语气。 因为少女把坠子从颈子上拿了下来。 「先在这里等一下。」 「什么?到底是怎么——」 询问的声音说到一半就变得含糊不清,很难听清楚。因为少女把坠子塞进了一旁床铺上的枕头下方。 两人藉由气息感受到少女採取的反应,满意地低喃: 「很好。」 「以即席教育来说,反应相当敏捷。」 换好了衣服之后,两名火雾战士总共「三人」坐在桌面前享用晚餐。 餐盘上的东欧饺子散发出淡淡的热气与乳酪的香味。 「我是不至于叫火雾战士洗澡,不过好歹也应该把脱下的衣服摺好,睡觉时也要绑好头发,知道吗?」 「嗯,啊嗯……」 少女一边倾听苏菲的基本训话,同时大口吃着叉子上的东欧饺子。包在厚厚外皮中,由白乳酪与绞肉做成的肉馅仍是热腾腾的,连原本特别爱吃甜食的她也忍不住面露笑容,吃得津津有味。 「威震结手」两人宠溺地望着少女开怀的表情,这是从枕头传下来略显不悦的模糊声音: 「……我还要呆在这里多久啊?」 「妳要不要在这里再多待一下,好好想清楚……造成自己现在处境的原因是什么?我伟大的魔神『天壤劫火』?」 听见武甕槌神不苟言笑的回答,少女也不自觉漾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猎人法利亚格尼iii 法利亚格尼:「猎人法利亚格尼!!」 玛丽安:「问答信箱」 玛丽安(以下简称玛):「大家好!」 法利亚格尼(以下简称法):「本单元是我跟我可爱的玛利安负责回答所有读者针对《灼眼的夏娜》所提出的各种疑难杂症的正统单元。」 玛:「能够再次见到大家真的非常开心!这几年来,前往许许多多的场所参加活动,大家热情的对我打招呼,还做成真正的立体娃娃……活跃的范围变得愈来愈广了。」 法:「呵呵,这样的发展可说是完全符合正统这句口号。这也是拜支持我们的各位读者所赐。在此借这个单元向大家表示感谢之意。」 玛:「非常谢谢大家!!」 法:「这麼我一来,这次也要好好努力哦,玛丽安。」 玛:「是!那麼先看看第一封来信……」 q:「请问为什么要製作战斗专用的『密斯提斯』,却不是製作『燐子』呢?」 a:「因為生前是人类的『密斯提斯』,可以确保最基本的结构。」 法:「这次也一样,一开始就是我喜欢的问题。」 玛:「读者的来信提到:「按照製作者的意思诞生的『燐子』比起『密斯提斯』不是来得更好使唤吗?」确实没错,由人类形成的「密斯提斯」,有些甚至危险到会反过来攻击製作者,还是忠心耿耿的『燐子』比较好……」 法:「没错,『只要製作技术够好』,就跟妳所说的一样。」 玛:「意思是说?」 法:「在第0集的『前奏序曲』当中登场的『缠玩』乌科巴克就是相当浅\显易懂的例子,他製作的『燐子』就是在战斗当中完全派不上用场,顶多只能打杂而已的,无能又拙劣的东西对不对?」 玛:「这麼说来……您的意思是说,有很多『使徒』大人製作技术并不好,对吗?」 法:「完全正确。我可爱的玛丽安。基本上,『燐子』确实会绝对服从身為主人的『使徒』的命令没错。但是——如果要製作出能够从事高难度作业的『燐子』,製作者则必须具备工匠的出色技巧。製作出来以后,自然也需要随时补充与其精巧程度成正比的庞大『存在之力』,才能够维持下去。」 玛:「拥有许多『燐子』的法利亚格尼大人正是两者兼备呢。」 法:「呵呵,一点都不错。製作一个有办法使用宝具的高等总体意志,单凭玩票性质的外行人『想要做一个看看』这种程度根本应付不来。狠快就会碰上技术的高墙。不过以前有狠多人勉强製作出充当交通工具或者代替武器的强大魔兽型『燐子』,但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產生了许多代用品之后,这种情形就自然而然减少了。」 玛:「这下终於明白,人类的影响力出乎意料的无远弗届呢。」 法:「现代的大多数『燐子』当中,有的是属於复杂装置的一部分,或者相反的只是做些简单杂务的僕役,大致偏向这两个极端。以我的例子来说,为了让妳这个具有自我意志的存在趋於完美无缺,因而不断尝试错误的结果,不知不觉间製作出那麼多的数量和种类……这一切是为了妳。」 玛:「法利亚格尼大人……」 法:「玛丽安……」 天目一个:「强者啊……」 玛:「哎呀!?」 法:「唔哇啊!?不、不要突然冒出来好不好!知道了啦,现在就开始说明『密斯提斯』的好处在於,不需要工匠的级的技巧也可以轻易获得能够操控宝具的高等总体意志。」 玛:「不过——总体意志愈是高等,就代表不免会有遭到背叛的可能性对不对?」 法:「话是这麼说没错。因為『密斯提斯』的製作,就是『强制转变成非人生物的行為』……因此製作者为了预防遭到背叛,也设下了好几道以现代的说法就是跟控制程式一样的自在法。例如正篇当中佔有重要地位的『戒禁』就是从中衍生出来的技术。」 玛:「那为什么会出现例如在第12集当中,约翰所提到的『异形战轮手』那种连製作者都杀的战斗专用『密斯提斯』呢?」 法:「因為世事难料啊。在同一个部分,正如同他所提到的,优秀的『密斯提斯』所拥有的『存在之力』相当庞大,其中也有人跟他本身一样具有使用自在法的才能。」 玛:「啊,难不成!」 法:「没错,被製作成『异形战轮手』的人拥有自行破解控制程式的能力,所以才会被看上。也因此对於把自己变成这种存在的那些『红世魔王』感到愤怒不已,才会不断挥舞復仇的利刃直到燃烧殆尽為止……这个事件从各种角度来看都是一场悲剧。」 玛:「也就是说,拥有才能的『密斯提斯』性能愈高,相对的,背叛的危险性也愈高。这麼一来就可以明白战斗专用『密斯提斯』没有被粗製滥造的理由了……大致就是如此,可以吗?」 天目一个:「——强者啊——」 玛:「看了好像狠满意的样子。」 法:「哎呀哎呀。顺带说明,他……也就是『天目一个』是为了完成心愿而自行变成『密斯提斯』的特例。同类型的还有本集大家所熟知的『永恆的恋人』约翰。」 q:「请问神明跟恶魔的真正身份就是拥有这个名号的『红世使徒』吗?」 a:「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法:「想必眾所皆知,我们的名号均是来自神话或民间传说当中出现的神祗或恶魔、天使、怪物、妖怪、精灵、妖精等等。以前的老手当中有人倾向拿神的名字做為名号,随着时代变迁,渐渐有很多人不这麼做了。」 玛:「不过为什么是神明或恶魔呢?」 法:「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意。人类在看见拥有超越人类智慧力量的同胞们之后,所以替他们取了名号,而同胞们也报上名字藉此做為展现一己力量的证明与自豪,值就是名号的由来。」 玛:「自我表现欲狠强的人,常常会主动报出名号。」 法:「例子不胜枚举。大致上可以分成,看见了『使徒』施展力量的人类自行命名,并且加以崇拜敬畏的例子。反过来说,在这个文化圈信奉神明或恶魔,名号正相符的例子。还有——原本是为了其他『使徒』所想出来的名号,结果被其他『使徒』擅自挪用的例子。当事人死后,被列入神话体系,之后另外又有『使徒』被人以相同名号称呼的例子。同一名『使徒』在不同文化圈拥有不同的名号的例子,也有单纯一时兴起更换名号的例子。」 玛:「太多例子了,听得头昏脑胀~啊,可是——『使徒』大人们一旦死亡,存在就会消失,这种情况之下,书籍记载的神话体系也会整个消失吗?」 法:「正确来说,如果非常认真记载的话。」 玛:「?」 法:「第15集当中的『吠狗首』竇古的笔记本,那段軼事就是狠好的例子。我们有相当多的人数进入了人类世界的传承。不过,就是因為如此才不至於消失,可以一直存留在这个世界。」 玛:「也就是……『只要文章的关联性能够疏离到足以穿越世界的缝隙,将会有极少数可以流传到后世』这句话,对不对?」 法:「这个方式也就是我们『红世使徒』所留下的,若隐若现的足跡之一。」 玛:「对了,法利亚格尼大人您的名号是什么样的由来呢?」 法:「我吗?由来就是有一群喜欢命名的人帮我取的。或许就是因為有这样的一群人,才会不管经过多久,总是会不断出现古老的神祗或恶魔的名号也说不定。」 玛:「可是我……狠喜欢『法利亚 格尼』这个名字。」 法:「谢谢妳,真是开心。」 q:「请问刺客『坏刃』沙布拉克的慾望是什么呢?」 a:「目前应该是获得完成委託的快感。」 玛:「目前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法:「他这个人并不具备在象徵一己存在这个含义这下的慾望。」 玛:「咦?可是『使徒』大人不就是抱着某种目的,才会入境这个世界的吗?」 法:「这句话尚有修正的餘地。我们『使徒』是为了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才会入境这个世界,然后从获得的自由之中发掘一己欲望的目标。两边的世界法则原本就是迥然不同。除了观念性的部分,以这边的事物做為主体是理所当然的。」 玛:「也就是说,大多数都是只在这个世界才能成立的事物对不对?」 法:「我们在这个世界发掘符合自身需要的愿望。这个愿望的成功、失败以及在进行过程的尝试错误都会让我们再次產生新的愿望与力量。虽然这样就叫做成长……沙布拉克的情况并不具备对於这方面明确的方向性与热忱。」 玛:「可是他是测控对不对?」 法:「说起来有点复杂,举例来说,同样是接受委託工作的『千变』修德南之所以从事不把『杀人』当成本质的慾望。正好相反。」 玛:「相反?」 法:「对他而言,由於自己的特质『刚好』适合从事刺客这项职业,所以才会去做,只是顺其自然的结果而已。也就是说,从服装打扮跟战斗手法也可以看得出来,他是那种『喜欢藏在暗处』的类型。」 玛:「那麼剑的收藏呢?」 法:「剑对他而言的确是相当重要没错。不过顶多就像酒跟香菸差不多。」 沙布拉克:「虽然只是嗜好品,却无法完全捨弃。这些追求得来的粗铁块确实让我感受到足以吸引我的灵魂,宛如魔性一般的事物。应该说为了砍杀而存在的单纯又敏锐的事物与我的特质优共同之处才对吧?」 法:「这种感觉算不上是不可或缺的慾望对象。他从事刺客一行所获得的报酬就是剑,但是就算损坏了他也满不在乎,也不会因此失去理智。」 玛:「啊,路线又出现干扰了……」 法:「嗯,拥有那麼强大力量的人并未受到任何人的强迫,自行成為刺客四处流浪,或许其中含有某种愿望的片段也说不定。」 q:「请问『使徒』基本上是独来独往,但为什么愿意加入组织呢?」 a:「跟人类一样,因為成员各有各的理由。」 法:「对於单独行动的我来说,到现在还是狠难理解……看来有许多同胞,对於加入组织并不会產生任何不协调感。」 玛:「那是基於什么样的理由呢?」 法:「大致可以分成叁类。 1认同组织的目的。 2想要利用组织的力量实现自己的愿望。 3参加组织之人基於个人感情想要鼎力相助。 当然也有狠多是这叁项理由全部综合在一起,或者之后慢慢產生。也有像叁柱臣那种从一成立就背负了加入组织的宿命的特例。」 玛:「比方说隶属【化妆舞会】的大人们……」 维奈:「我吗?本来是想说先在大型组织底下,一边充实能力一边学习处世之道。例如中途开始骑机车之类的……其实也没有找到其他的生存意义。」 毕夫隆:「我要——杀光所有人。只要——準备好目标,我就——没有意见。」 玛:「接下来是【弔祭丧鐘】图丹·葛罗克的大人们……」 乌利库米:「因為我顿悟到除掉并破坏挡在主人面前的所有障碍时我的天职——!」 库洛:「跟右边一样。為我们主人的愿望发现、开拓、照亮最快的捷径,是我们『九垓天枰』——啊,我不应该这麼自以為是,哈哈……」 玛:「最后是【革正团】的大人们……」 萨拉凯尔:「当然是为了实现我的理想,不过思想结社【革正团】这个组织有跟没有都一样,我们并未特别得到协助,也无意要求。」 竇古:「因為头目……不对,萨拉凯尔同志加入的关係。」 玛:「大家的理由真是千差万别呢。」 法:「如果可以顺利达成愿望大多没有拒绝的理由,也有人因為崇拜之后遇见的人物而把自己的愿望搁着不管,大概就是这样吧——还有虽然是无名小卒却因為目的或志向一致而共同行动的【宝石帮】或【百鬼夜行】。」 玛:「那些大人与其说是组织,比较像是志同道合的伙伴,对不对?」 法:「应该是吧。那种程度的组合自古至今想必是不断的分分合合。他们之所以特别有名,纯粹是因為在一起的时间比较久而已。」 玛:「就像是一群好朋友所获得的额外惊喜吗?啊、法利亚格尼大人,我们分配到的页数快要用完了。」 法:「哎呀哎呀。怎麼没办法说『久久才出现一次,所以页数大增四十页』之类的呢?」 玛:「下次有机会再努力了,法利亚格尼大人。」 法:「是吗?说的也是……那麼最后按照惯例,一次回答所有问题!」 q:「请问夏娜爱吃甜食,不知道她敢不敢吃辣?」 a:「看她伸出舌头不停吹气(千草表示),应该是不敢吃。」 q:「请问御崎高中一年二班几位同学的成绩。」 a:「一口气说明,坂井悠二在全班属於中段上~下。夏娜除了一小部份以外属於上段下。佐藤啟作正在努力用功,所以属於中段中~下段下。田中荣太跟绪方真竹的体育属於上段上,其他是中段下~下段中。藤天晴美大半属於上段上,不拿手的科目则是属於下段中,相当极端。中村公子大致上属於下段上……呼!」 q:「请问蒂雅玛特当初如何向威尔艾米娜说明签约的事情呢?」 a:「根据当事人的回答……『一气呵成』……就是这样。」 q:「请问为什么这次教授没有出场呢?」 a:「因為没有适合他回答的问题。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q:「已经过了好几年,但现在还改不了『不断修改原稿』的习惯,请问应该怎麼办是好呢?」 a:「收到了间隔数年的回信……上面只写了『等待奇跡出现』。」 玛:「各位读者,这次就到此跟大家说再见了——嘿咻!」 教:「呼咯噢」 多:「哇……」 法:「哎呀,这次也跟上次一样,阻止了那两个的干扰吗?」 玛:「因為我猜想那两个一定会在最后冒出来抢戏份。」 法:「妳真是慧眼独具,我可爱的玛丽安。」 玛:「哪裡,这没什麼……咳咳,那麼各位读者,下次再见了!」 法:「期待下次还有机会让大家看我与玛丽安热情欢乐地相聚。」 完? 后记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 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 能够再次与大家见面,真的非常开心。 话说本篇作品是一部精彩刺激的动作小说。这次的内容是包括笹仓绫人老师精彩的漫画作品在内的外传集,小说的构成多以威尔艾米娜為主。下次就是让大家久等的正篇。 主题方面,在描写上是「笑容与心情」,内容上是「缘分」。外传是描写正篇当中已经消失的,或者虽然提到却没有深入描写的人事物。本集市做為正篇补充说明的极短篇。 责编叁木先生是一个分分秒秒都闲不下来的人。例如开会的时候只要稍微跟原先的预定有点不同,他就一定会拿头去撞东西。这次也是针对那两人卿卿我我的戏份,以投掷炮弹比赛决(以下省略)。 负责插画的いとうのいぢ老师是一位能够画出充满感情的图画绘者。可以看出细腻的描绘了上一集最关键、已经消失的角色,再次相逢的角色的表情。在您百忙之中,这次仍然為拙作付出莫大的助力,在此深表感谢。 (以下是感谢寄信的读者,整整半页,我略!) 另外也收到了新年贺卡,虽然迟了一点,在此借这个单元向大家表示感谢。 那麼——这次就到此為止。 对於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一样是致上无比的谢意。希望还有机会与大家见面。 二○○八年叁月 高桥弥七郎 ※※※※※※※ 台湾的各位夏娜迷! 真的、真的非常谢谢大家~!! 大家好,这次换个口味,刊登一张照片~ 今年2月夏娜原作的班底一起前往台湾参加签名会!真的亲身体会到我们的夏娜在海外也深受欢迎(^^ 夏娜官方网页的日记也提到了,台湾夏娜迷的热情完全不输给日本呢~! 现在,《灼眼的夏娜》已经翻译成许多国家的版本发行到海外。 即使不同国家却可以受到大家喜爱的共通世界(作品)真是太棒了(^^ 这次刊登的照片是台湾的夏娜迷赠送的礼物或自己做的书、图画以及信件等等……!由於是回日本以后才拍的,所以这是先享用过保存期不长的生鲜点心之后才拍下的照片;大家努力的学习日文,做了卡片和立牌送给我(^^ 手机拍下来的照片可能看不清楚……>< 当这一集台湾发行的时候,希望台湾的大家可以看到这一页的内容(^^ 知道这部作品受到大家的支持,身為作者的高桥老师还有其他工作人员都非常开心。 以后还请大家继续支持** いとうのいぢ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 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 能够再次与大家见面,真的非常开心。 话说本篇作品是一部精彩刺激的动作小说。这次的内容是包括笹仓绫人老师精彩的漫画作品在内的外传集,小说的构成多以威尔艾米娜為主。下次就是让大家久等的正篇。 主题方面,在描写上是「笑容与心情」,内容上是「缘分」。外传是描写正篇当中已经消失的,或者虽然提到却没有深入描写的人事物。本集市做為正篇补充说明的极短篇。 责编叁木先生是一个分分秒秒都闲不下来的人。例如开会的时候只要稍微跟原先的预定有点不同,他就一定会拿头去撞东西。这次也是针对那两人卿卿我我的戏份,以投掷炮弹比赛决(以下省略)。 负责插画的いとうのいぢ老师是一位能够画出充满感情的图画绘者。可以看出细腻的描绘了上一集最关键、已经消失的角色,再次相逢的角色的表情。在您百忙之中,这次仍然為拙作付出莫大的助力,在此深表感谢。 (以下是感谢寄信的读者,整整半页,我略!) 另外也收到了新年贺卡,虽然迟了一点,在此借这个单元向大家表示感谢。 那麼——这次就到此為止。 对於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一样是致上无比的谢意。希望还有机会与大家见面。 二○○八年叁月 高桥弥七郎 ※※※※※※※ 台湾的各位夏娜迷! 真的、真的非常谢谢大家~!! 大家好,这次换个口味,刊登一张照片~ 今年2月夏娜原作的班底一起前往台湾参加签名会!真的亲身体会到我们的夏娜在海外也深受欢迎(^^ 夏娜官方网页的日记也提到了,台湾夏娜迷的热情完全不输给日本呢~! 现在,《灼眼的夏娜》已经翻译成许多国家的版本发行到海外。 即使不同国家却可以受到大家喜爱的共通世界(作品)真是太棒了(^^ 这次刊登的照片是台湾的夏娜迷赠送的礼物或自己做的书、图画以及信件等等……!由於是回日本以后才拍的,所以这是先享用过保存期不长的生鲜点心之后才拍下的照片;大家努力的学习日文,做了卡片和立牌送给我(^^ 手机拍下来的照片可能看不清楚……>< 当这一集台湾发行的时候,希望台湾的大家可以看到这一页的内容(^^ 知道这部作品受到大家的支持,身為作者的高桥老师还有其他工作人员都非常开心。 以后还请大家继续支持** いとうのいぢ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 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 能够再次与大家见面,真的非常开心。 话说本篇作品是一部精彩刺激的动作小说。这次的内容是包括笹仓绫人老师精彩的漫画作品在内的外传集,小说的构成多以威尔艾米娜為主。下次就是让大家久等的正篇。 主题方面,在描写上是「笑容与心情」,内容上是「缘分」。外传是描写正篇当中已经消失的,或者虽然提到却没有深入描写的人事物。本集市做為正篇补充说明的极短篇。 责编叁木先生是一个分分秒秒都闲不下来的人。例如开会的时候只要稍微跟原先的预定有点不同,他就一定会拿头去撞东西。这次也是针对那两人卿卿我我的戏份,以投掷炮弹比赛决(以下省略)。 负责插画的いとうのいぢ老师是一位能够画出充满感情的图画绘者。可以看出细腻的描绘了上一集最关键、已经消失的角色,再次相逢的角色的表情。在您百忙之中,这次仍然為拙作付出莫大的助力,在此深表感谢。 (以下是感谢寄信的读者,整整半页,我略!) 另外也收到了新年贺卡,虽然迟了一点,在此借这个单元向大家表示感谢。 那麼——这次就到此為止。 对於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一样是致上无比的谢意。希望还有机会与大家见面。 二○○八年叁月 高桥弥七郎 ※※※※※※※ 台湾的各位夏娜迷! 真的、真的非常谢谢大家~!! 大家好,这次换个口味,刊登一张照片~ 今年2月夏娜原作的班底一起前往台湾参加签名会!真的亲身体会到我们的夏娜在海外也深受欢迎(^^ 夏娜官方网页的日记也提到了,台湾夏娜迷的热情完全不输给日本呢~! 现在,《灼眼的夏娜》已经翻译成许多国家的版本发行到海外。 即使不同国家却可以受到大家喜爱的共通世界(作品)真是太棒了(^^ 这次刊登的照片是台湾的夏娜迷赠送的礼物或自己做的书、图画以及信件等等……!由於是回日本以后才拍的,所以这是先享用过保存期不长的生鲜点心之后才拍下的照片;大家努力的学习日文,做了卡片和立牌送给我(^^ 手机拍下来的照片可能看不清楚……>< 当这一集台湾发行的时候,希望台湾的大家可以看到这一页的内容(^^ 知道这部作品受到大家的支持,身為作者的高桥老师还有其他工作人员都非常开心。 以后还请大家继续支持** いとうのいぢ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 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 能够再次与大家见面,真的非常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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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叁木先生是一个分分秒秒都闲不下来的人。例如开会的时候只要稍微跟原先的预定有点不同,他就一定会拿头去撞东西。这次也是针对那两人卿卿我我的戏份,以投掷炮弹比赛决(以下省略)。 负责插画的いとうのいぢ老师是一位能够画出充满感情的图画绘者。可以看出细腻的描绘了上一集最关键、已经消失的角色,再次相逢的角色的表情。在您百忙之中,这次仍然為拙作付出莫大的助力,在此深表感谢。 (以下是感谢寄信的读者,整整半页,我略!) 另外也收到了新年贺卡,虽然迟了一点,在此借这个单元向大家表示感谢。 那麼——这次就到此為止。 对於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一样是致上无比的谢意。希望还有机会与大家见面。 二○○八年叁月 高桥弥七郎 ※※※※※※※ 台湾的各位夏娜迷! 真的、真的非常谢谢大家~!! 大家好,这次换个口味,刊登一张照片~ 今年2月夏娜原作的班底一起前往台湾参加签名会!真的亲身体会到我们的夏娜在海外也深受欢迎(^^ 夏娜官方网页的日记也提到了,台湾夏娜迷的热情完全不输给日本呢~! 现在,《灼眼的夏娜》已经翻译成许多国家的版本发行到海外。 即使不同国家却可以受到大家喜爱的共通世界(作品)真是太棒了(^^ 这次刊登的照片是台湾的夏娜迷赠送的礼物或自己做的书、图画以及信件等等……!由於是回日本以后才拍的,所以这是先享用过保存期不长的生鲜点心之后才拍下的照片;大家努力的学习日文,做了卡片和立牌送给我(^^ 手机拍下来的照片可能看不清楚……>< 当这一集台湾发行的时候,希望台湾的大家可以看到这一页的内容(^^ 知道这部作品受到大家的支持,身為作者的高桥老师还有其他工作人员都非常开心。 以后还请大家继续支持** いとうのいぢ 序章 两人在黑炎所编织的封绝之中。 手起刀落,释放着红莲业火,将巨拳具现化,不断战斗的自己。 名字是,夏娜。 那是与之战斗的少年给予的、名字。 用剑挡下太刀,以结界防御火炎,甩动漆黑的龙尾,走来的少年。 神的真名——冠以「祭礼之蛇」的「米丝提司」。 其名为,坂井悠二。 二人,在黑炎编织的封绝之中。 永远、永远、不断回旋。 激战,却不彼此伤害。 (不明白) 少年的行为,不明白。 (为什么?) 倘若是少年的心愿,那么能够理解。 (为什么,悠二?) 少年的愿望清楚明了。谁都知道,无可动摇……跟随与自己合一的强大神灵一起,将这个世界的至理,给改变。 (不过,为什么,悠二?) 自己是为了守护世界平衡的异能者·火雾战士。发誓为这使命而生,绝不反悔。无论是用语言还是力量。 然而。 (为什么——要向我伸手,悠二?) 明明被抓住,只会一味抵抗到底。 明明谁都知道, 少年,还是伸出了手。 (不对) 接近的手掌覆盖了视野。 (住手,悠二——) 自己的一切—— 就在这时,醒来了。 盖住自己视野的是,自己。 仿佛遮住双目般,蒙着双臂。 「……」 手臂下,一次两次地开始深呼吸,调整荒乱的呼吸节奏。 随后终于回想起来,自己的身体如同埋入沙发似的,睡在一张带顶篷的柔软大床上。自己被软禁在敌本部据点的一处房间中,已经过了数天。 感觉格外沉重的手臂让人烦躁,受不了似的挥动起来。 在昏暗的照明下,手腕上的手镯状物品,边缘闪着钝光。 由细细的锁链编成的这东西,并不是单纯的装饰品。它是能封印自己火雾战士力量的特别宝具。夏娜是这么听说的,另外,这东西还让她只能发挥普通人程度的力量。 失去了炎发,灼眼,还有红莲的光辉,变得漆黑而冰冷。 神通无比的大太刀『贽殿遮那』被人收去。 也无法披上自己的黑衣『夜笠』。 最重要的是,自己脖子上没有挂着「克库特斯」。 将与她契约,并赐予她异能之力的「红世之王」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意志表现出来的神器——精心打造的金色轮线交差在黑色宝石上的项链,没有了。 现在的自己,孤身一人。 再一次,闭上眼,睁开。 一切,都不是做梦。 现实,就在眼前。 两人在黑炎所编织的封绝之中。 手起刀落,释放着红莲业火,将巨拳具现化,不断战斗的自己。 名字是,夏娜。 那是与之战斗的少年给予的、名字。 用剑挡下太刀,以结界防御火炎,甩动漆黑的龙尾,走来的少年。 神的真名——冠以「祭礼之蛇」的「米丝提司」。 其名为,坂井悠二。 二人,在黑炎编织的封绝之中。 永远、永远、不断回旋。 激战,却不彼此伤害。 (不明白) 少年的行为,不明白。 (为什么?) 倘若是少年的心愿,那么能够理解。 (为什么,悠二?) 少年的愿望清楚明了。谁都知道,无可动摇……跟随与自己合一的强大神灵一起,将这个世界的至理,给改变。 (不过,为什么,悠二?) 自己是为了守护世界平衡的异能者·火雾战士。发誓为这使命而生,绝不反悔。无论是用语言还是力量。 然而。 (为什么——要向我伸手,悠二?) 明明被抓住,只会一味抵抗到底。 明明谁都知道, 少年,还是伸出了手。 (不对) 接近的手掌覆盖了视野。 (住手,悠二——) 自己的一切—— 就在这时,醒来了。 盖住自己视野的是,自己。 仿佛遮住双目般,蒙着双臂。 「……」 手臂下,一次两次地开始深呼吸,调整荒乱的呼吸节奏。 随后终于回想起来,自己的身体如同埋入沙发似的,睡在一张带顶篷的柔软大床上。自己被软禁在敌本部据点的一处房间中,已经过了数天。 感觉格外沉重的手臂让人烦躁,受不了似的挥动起来。 在昏暗的照明下,手腕上的手镯状物品,边缘闪着钝光。 由细细的锁链编成的这东西,并不是单纯的装饰品。它是能封印自己火雾战士力量的特别宝具。夏娜是这么听说的,另外,这东西还让她只能发挥普通人程度的力量。 失去了炎发,灼眼,还有红莲的光辉,变得漆黑而冰冷。 神通无比的大太刀『贽殿遮那』被人收去。 也无法披上自己的黑衣『夜笠』。 最重要的是,自己脖子上没有挂着「克库特斯」。 将与她契约,并赐予她异能之力的「红世之王」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意志表现出来的神器——精心打造的金色轮线交差在黑色宝石上的项链,没有了。 现在的自己,孤身一人。 再一次,闭上眼,睁开。 一切,都不是做梦。 现实,就在眼前。 两人在黑炎所编织的封绝之中。 手起刀落,释放着红莲业火,将巨拳具现化,不断战斗的自己。 名字是,夏娜。 那是与之战斗的少年给予的、名字。 用剑挡下太刀,以结界防御火炎,甩动漆黑的龙尾,走来的少年。 神的真名——冠以「祭礼之蛇」的「米丝提司」。 其名为,坂井悠二。 二人,在黑炎编织的封绝之中。 永远、永远、不断回旋。 激战,却不彼此伤害。 (不明白) 少年的行为,不明白。 (为什么?) 倘若是少年的心愿,那么能够理解。 (为什么,悠二?) 少年的愿望清楚明了。谁都知道,无可动摇……跟随与自己合一的强大神灵一起,将这个世界的至理,给改变。 (不过,为什么,悠二?) 自己是为了守护世界平衡的异能者·火雾战士。发誓为这使命而生,绝不反悔。无论是用语言还是力量。 然而。 (为什么——要向我伸手,悠二?) 明明被抓住,只会一味抵抗到底。 明明谁都知道, 少年,还是伸出了手。 (不对) 接近的手掌覆盖了视野。 (住手,悠二——) 自己的一切—— 就在这时,醒来了。 盖住自己视野的是,自己。 仿佛遮住双目般,蒙着双臂。 「……」 手臂下,一次两次地开始深呼吸,调整荒乱的呼吸节奏。 随后终于回想起来,自己的身体如同埋入沙发似的,睡在一张带顶篷的柔软大床上。自己被软禁在敌本部据点的一处房间中,已经过了数天。 感觉格外沉重的手臂让人烦躁,受不了似的挥动起来。 在昏暗的照明下,手腕上的手镯状物品,边缘闪着钝光。 由细细的锁链编成的这东西,并不是单纯的装饰品。它是能封印自己火雾战士力量的特别宝具。夏娜是这么听说的,另外,这东西还让她只能发挥普通人程度的力量。 失去了炎发,灼眼,还有红莲的光辉,变得漆黑而冰冷。 神通无比的大太刀『贽殿遮那』被人收去。 也无法披上自己的黑衣『夜笠』。 最重要的是,自己脖子上没有挂着「克库特斯」。 将与她契约,并赐予她异能之力的「红世之王」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意志表现出来的神器——精心打造的金色轮线交差在黑色宝石上的项链,没有了。 现在的自己,孤身一人。 再一次,闭上眼,睁开。 一切,都不是做梦。 现实,就在眼前。 两人在黑炎所编织的封绝之中。 手起刀落,释放着红莲业火,将巨拳具现化,不断战斗的自己。 名字是,夏娜。 那是与之战斗的少年给予的、名字。 用剑挡下太刀,以结界防御火炎,甩动漆黑的龙尾,走来的少年。 神的真名——冠以「祭礼之蛇」的「米丝提司」。 其名为,坂井悠二。 二人,在黑炎编织的封绝之中。 永远、永远、不断回旋。 激战,却不彼此伤害。 (不明白) 少年的行为,不明白。 (为什么?) 倘若是少年的心愿,那么能够理解。 (为什么,悠二?) 少年的愿望清楚明了。谁都知道,无可动摇……跟随与自己合一的强大神灵一起,将这个世界的至理,给改变。 (不过,为什么,悠二?) 自己是为了守护世界平衡的异能者·火雾战士。发誓为这使命而生,绝不反悔。无论是用语言还是力量。 然而。 (为什么——要向我伸手,悠二?) 明明被抓住,只会一味抵抗到底。 明明谁都知道, 少年,还是伸出了手。 (不对) 接近的手掌覆盖了视野。 (住手,悠二——) 自己的一切—— 就在这时,醒来了。 盖住自己视野的是,自己。 仿佛遮住双目般,蒙着双臂。 「……」 手臂下,一次两次地开始深呼吸,调整荒乱的呼吸节奏。 随后终于回想起来,自己的身体如同埋入沙发似的,睡在一张带顶篷的柔软大床上。自己被软禁在敌本部据点的一处房间中,已经过了数天。 感觉格外沉重的手臂让人烦躁,受不了似的挥动起来。 在昏暗的照明下,手腕上的手镯状物品,边缘闪着钝光。 由细细的锁链编成的这东西,并不是单纯的装饰品。它是能封印自己火雾战士力量的特别宝具。夏娜是这么听说的,另外,这东西还让她只能发挥普通人程度的力量。 失去了炎发,灼眼,还有红莲的光辉,变得漆黑而冰冷。 神通无比的大太刀『贽殿遮那』被人收去。 也无法披上自己的黑衣『夜笠』。 最重要的是,自己脖子上没有挂着「克库特斯」。 将与她契约,并赐予她异能之力的「红世之王」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意志表现出来的神器——精心打造的金色轮线交差在黑色宝石上的项链,没有了。 现在的自己,孤身一人。 再一次,闭上眼,睁开。 一切,都不是做梦。 现实,就在眼前。 两人在黑炎所编织的封绝之中。 手起刀落,释放着红莲业火,将巨拳具现化,不断战斗的自己。 名字是,夏娜。 那是与之战斗的少年给予的、名字。 用剑挡下太刀,以结界防御火炎,甩动漆黑的龙尾,走来的少年。 神的真名——冠以「祭礼之蛇」的「米丝提司」。 其名为,坂井悠二。 二人,在黑炎编织的封绝之中。 永远、永远、不断回旋。 激战,却不彼此伤害。 (不明白) 少年的行为,不明白。 (为什么?) 倘若是少年的心愿,那么能够理解。 (为什么,悠二?) 少年的愿望清楚明了。谁都知道,无可动摇……跟随与自己合一的强大神灵一起,将这个世界的至理,给改变。 (不过,为什么,悠二?) 自己是为了守护世界平衡的异能者·火雾战士。发誓为这使命而生,绝不反悔。无论是用语言还是力量。 然而。 (为什么——要向我伸手,悠二?) 明明被抓住,只会一味抵抗到底。 明明谁都知道, 少年,还是伸出了手。 (不对) 接近的手掌覆盖了视野。 (住手,悠二——) 自己的一切—— 就在这时,醒来了。 盖住自己视野的是,自己。 仿佛遮住双目般,蒙着双臂。 「……」 手臂下,一次两次地开始深呼吸,调整荒乱的呼吸节奏。 随后终于回想起来,自己的身体如同埋入沙发似的,睡在一张带顶篷的柔软大床上。自己被软禁在敌本部据点的一处房间中,已经过了数天。 感觉格外沉重的手臂让人烦躁,受不了似的挥动起来。 在昏暗的照明下,手腕上的手镯状物品,边缘闪着钝光。 由细细的锁链编成的这东西,并不是单纯的装饰品。它是能封印自己火雾战士力量的特别宝具。夏娜是这么听说的,另外,这东西还让她只能发挥普通人程度的力量。 失去了炎发,灼眼,还有红莲的光辉,变得漆黑而冰冷。 神通无比的大太刀『贽殿遮那』被人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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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闭上眼,睁开。 一切,都不是做梦。 现实,就在眼前。 两人在黑炎所编织的封绝之中。 手起刀落,释放着红莲业火,将巨拳具现化,不断战斗的自己。 名字是,夏娜。 那是与之战斗的少年给予的、名字。 用剑挡下太刀,以结界防御火炎,甩动漆黑的龙尾,走来的少年。 神的真名——冠以「祭礼之蛇」的「米丝提司」。 其名为,坂井悠二。 二人,在黑炎编织的封绝之中。 永远、永远、不断回旋。 激战,却不彼此伤害。 (不明白) 少年的行为,不明白。 (为什么?) 倘若是少年的心愿,那么能够理解。 (为什么,悠二?) 少年的愿望清楚明了。谁都知道,无可动摇……跟随与自己合一的强大神灵一起,将这个世界的至理,给改变。 (不过,为什么,悠二?) 自己是为了守护世界平衡的异能者·火雾战士。发誓为这使命而生,绝不反悔。无论是用语言还是力量。 然而。 (为什么——要向我伸手,悠二?) 明明被抓住,只会一味抵抗到底。 明明谁都知道, 少年,还是伸出了手。 (不对) 接近的手掌覆盖了视野。 (住手,悠二——) 自己的一切—— 就在这时,醒来了。 盖住自己视野的是,自己。 仿佛遮住双目般,蒙着双臂。 「……」 手臂下,一次两次地开始深呼吸,调整荒乱的呼吸节奏。 随后终于回想起来,自己的身体如同埋入沙发似的,睡在一张带顶篷的柔软大床上。自己被软禁在敌本部据点的一处房间中,已经过了数天。 感觉格外沉重的手臂让人烦躁,受不了似的挥动起来。 在昏暗的照明下,手腕上的手镯状物品,边缘闪着钝光。 由细细的锁链编成的这东西,并不是单纯的装饰品。它是能封印自己火雾战士力量的特别宝具。夏娜是这么听说的,另外,这东西还让她只能发挥普通人程度的力量。 失去了炎发,灼眼,还有红莲的光辉,变得漆黑而冰冷。 神通无比的大太刀『贽殿遮那』被人收去。 也无法披上自己的黑衣『夜笠』。 最重要的是,自己脖子上没有挂着「克库特斯」。 将与她契约,并赐予她异能之力的「红世之王」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意志表现出来的神器——精心打造的金色轮线交差在黑色宝石上的项链,没有了。 现在的自己,孤身一人。 再一次,闭上眼,睁开。 一切,都不是做梦。 现实,就在眼前。 两人在黑炎所编织的封绝之中。 手起刀落,释放着红莲业火,将巨拳具现化,不断战斗的自己。 名字是,夏娜。 那是与之战斗的少年给予的、名字。 用剑挡下太刀,以结界防御火炎,甩动漆黑的龙尾,走来的少年。 神的真名——冠以「祭礼之蛇」的「米丝提司」。 其名为,坂井悠二。 二人,在黑炎编织的封绝之中。 永远、永远、不断回旋。 激战,却不彼此伤害。 (不明白) 少年的行为,不明白。 (为什么?) 倘若是少年的心愿,那么能够理解。 (为什么,悠二?) 少年的愿望清楚明了。谁都知道,无可动摇……跟随与自己合一的强大神灵一起,将这个世界的至理,给改变。 (不过,为什么,悠二?) 自己是为了守护世界平衡的异能者·火雾战士。发誓为这使命而生,绝不反悔。无论是用语言还是力量。 然而。 (为什么——要向我伸手,悠二?) 明明被抓住,只会一味抵抗到底。 明明谁都知道, 少年,还是伸出了手。 (不对) 接近的手掌覆盖了视野。 (住手,悠二——) 自己的一切—— 就在这时,醒来了。 盖住自己视野的是,自己。 仿佛遮住双目般,蒙着双臂。 「……」 手臂下,一次两次地开始深呼吸,调整荒乱的呼吸节奏。 随后终于回想起来,自己的身体如同埋入沙发似的,睡在一张带顶篷的柔软大床上。自己被软禁在敌本部据点的一处房间中,已经过了数天。 感觉格外沉重的手臂让人烦躁,受不了似的挥动起来。 在昏暗的照明下,手腕上的手镯状物品,边缘闪着钝光。 由细细的锁链编成的这东西,并不是单纯的装饰品。它是能封印自己火雾战士力量的特别宝具。夏娜是这么听说的,另外,这东西还让她只能发挥普通人程度的力量。 失去了炎发,灼眼,还有红莲的光辉,变得漆黑而冰冷。 神通无比的大太刀『贽殿遮那』被人收去。 也无法披上自己的黑衣『夜笠』。 最重要的是,自己脖子上没有挂着「克库特斯」。 将与她契约,并赐予她异能之力的「红世之王」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意志表现出来的神器——精心打造的金色轮线交差在黑色宝石上的项链,没有了。 现在的自己,孤身一人。 再一次,闭上眼,睁开。 一切,都不是做梦。 现实,就在眼前。 两人在黑炎所编织的封绝之中。 手起刀落,释放着红莲业火,将巨拳具现化,不断战斗的自己。 名字是,夏娜。 那是与之战斗的少年给予的、名字。 用剑挡下太刀,以结界防御火炎,甩动漆黑的龙尾,走来的少年。 神的真名——冠以「祭礼之蛇」的「米丝提司」。 其名为,坂井悠二。 二人,在黑炎编织的封绝之中。 永远、永远、不断回旋。 激战,却不彼此伤害。 (不明白) 少年的行为,不明白。 (为什么?) 倘若是少年的心愿,那么能够理解。 (为什么,悠二?) 少年的愿望清楚明了。谁都知道,无可动摇……跟随与自己合一的强大神灵一起,将这个世界的至理,给改变。 (不过,为什么,悠二?) 自己是为了守护世界平衡的异能者·火雾战士。发誓为这使命而生,绝不反悔。无论是用语言还是力量。 然而。 (为什么——要向我伸手,悠二?) 明明被抓住,只会一味抵抗到底。 明明谁都知道, 少年,还是伸出了手。 (不对) 接近的手掌覆盖了视野。 (住手,悠二——) 自己的一切—— 就在这时,醒来了。 盖住自己视野的是,自己。 仿佛遮住双目般,蒙着双臂。 「……」 手臂下,一次两次地开始深呼吸,调整荒乱的呼吸节奏。 随后终于回想起来,自己的身体如同埋入沙发似的,睡在一张带顶篷的柔软大床上。自己被软禁在敌本部据点的一处房间中,已经过了数天。 感觉格外沉重的手臂让人烦躁,受不了似的挥动起来。 在昏暗的照明下,手腕上的手镯状物品,边缘闪着钝光。 由细细的锁链编成的这东西,并不是单纯的装饰品。它是能封印自己火雾战士力量的特别宝具。夏娜是这么听说的,另外,这东西还让她只能发挥普通人程度的力量。 失去了炎发,灼眼,还有红莲的光辉,变得漆黑而冰冷。 神通无比的大太刀『贽殿遮那』被人收去。 也无法披上自己的黑衣『夜笠』。 最重要的是,自己脖子上没有挂着「克库特斯」。 将与她契约,并赐予她异能之力的「红世之王」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意志表现出来的神器——精心打造的金色轮线交差在黑色宝石上的项链,没有了。 现在的自己,孤身一人。 再一次,闭上眼,睁开。 一切,都不是做梦。 现实,就在眼前。 第一章 半夜的战斗 中国,上海以西大约一百公里左右。 江苏、浙江两省的交界之处。一座即便是在中国,其面积也能够排入前三名的淡水湖泊正位于此地。 它的名字叫做太湖。 这是一个水位较浅,波澜不惊,岛屿四布的风景秀丽之地。 而在它的西岸,那片有着平缓起伏的广阔丘陵群的深处尽头,则坐落着一座顶端陷落的山峰。那座山虽然也算是一个眺望美景的好去处,可是由于位置与风景重心的湖泊实在相隔太远,而且山岩表面缺乏树木遮蔽,怪石嶙峋的地形也十分不适宜居住,因此不仅没有任何的观光设施被安置在那里,环顾四周,甚至连一户居住人家都找不到。 此刻,随着阴暗夜晚的来临,那高耸的山峰看起来,就像是已经融化在了黑暗的彼端一样,而周围的环境,也似乎逐渐变成了某个人类无法知晓的幻境,只有那带着寒冬冻气的山岚,依旧像是山林深处的信使一般,不住的向着山脚的方向呼啸而下。 而此刻,在那彼端更加深处的地方,在那覆盖着薄薄冰霜的荒凉土地上,正存在着一个由许多东西所构成的圆环。 山顶上空留出来的圆形场地,其半径大概只有投掷一块石头所能到达的距离那么远,其他广阔的山体表面则全都密密麻麻的挤满了由许多奇形怪状的东西所组成的大军。 他们有的是以人的身形穿着着刀枪甲胄之类的武装的东西,有的是拥着各式各样的野兽姿态的东西,有的是看起来像是在神话传说中所提到的妖魔鬼怪一般的东西,还有的则是一些以模样推测应该是某种道具器物之类的东西。它们此刻全都宛如雕像一般安安静静的站立着,将视线投向了圆环中间的那片空地。 在那之中,某个人正慢慢的向前迈开着步伐。 那是一个有着整齐的铂金色大背头,戴着完全将视线遮蔽的墨镜,穿着深色西服套装的身材高挑的男人。在他的右手上,正轻送随意的握着一根枪刃十分巨大的长枪。 带着仿佛无所畏惧一般的笑容,那个男人走上了顶端的圆台,仰望起了此刻阴云密布的天空。 随后,他从容的将手中的长枪大大的——无论是他的动作的力度也好,还是长枪此时的体积也好——一挥。 那仿佛足以贯穿不远处天空一般的巨大化的长枪枪刃,在与之相应的巨大手臂的握持下,以尖端向着地面突刺而去,伴随着一阵超过落雷的地震声鸣,天地间那清晰可见的距离仿佛都在这一瞬间被动摇了。 这个除了手臂之外什么都没有动用过,只凭手臂就放出了如此惊人一击的男人,慢慢地将握住长枪的手松了开来,回复到了原来的大小。而那柄被他立起来的长枪,则依旧如同一根不可动摇的支柱一般矗立着。男子隔着太阳镜,又一次仰望起了它的上方,那广阔无边的黑色云层。 不知不觉的,环绕在周围的大军中的那些异形们,也都抬起头向仰视起了,他的视线所注视的地方。 而那无数的眼睛,最先捕捉到的变化,便是那穿透黑云的,点。 那是如同沙粒一般细微的,又仿若针尖一般锐利的,星星的光辉。 起初只有黑云被刺穿的缝隙间流露出了些微的光芒,十分的不明显。 但是,阴沉的天空从正中的那一点开始,逐渐被拨开了。 将流动迟缓的阴云打开的,那个坚实的小孔,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逐渐以圆的形状扩散了开来。围绕在山顶的异形大军们,此刻全都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只能呆呆的沐浴在那晶莹星光的照耀下,动弹不得。 山上,连一点惊讶叹息的只字片语都未曾流露出来。 因为他们谁都知道,头上所显露的这种怪异的现象,正是自己所属组织的大本营,包裹着阻碍视觉外壳的移动要塞来临的正常现象。此刻,任何多余的声音都是不需要的。让所有可以想到的言语,全都出现在自此以后的某个将来吧……或许,正是因为有着诸如认为它能出现,祈求它会出现,这样的期待所带来的压力,此刻才能将声音全都按捺住并积攒起来的吧。 然后,就等着这期待被实现的那一天了。 在这仰视的过程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复苏着。 地面上的星星,有谁见过? 此刻,某种令人眩目的光芒,在这片开阔的广场之上,慢慢的闪耀着浮现了出来。 颜色,是银色的。 密度逐渐增加的微粒,慢慢地将山顶一带全都所装点上了银色的光芒。那些微粒就像星云一般,逐渐填满了每个空隙,形成了一片光的原野。 这种现象委实太过不可思议,大军之中终于渐渐飘出了一些惊叫声。 接着突然间, 在他们的头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带着令人战栗的压力缓缓的降了下来。 那是像暴雨一般沉重的东西。 那是像日光一般灼热的东西。 那是像雪崩一般恐怖的东西。 可是,将视线下移向那仿佛覆盖了整个地表的银色光芒的他们,却完全无视于那正侵入身体的沉重感、灼热感和恐慌感。一边仍旧积攒着期待和欲望的冲动,一边再次抬头仰视了起来。 与戴着墨镜的男子用同样的动作,仰视着,静静的感受着这一切。 前方,似乎有什么黑色的东西,正张开了双手缓缓的降了下来。 黑与银,整个天地似乎都被包含在这两者之中了,那降下的身影不住的播撒着这样的错觉。 咚, 那个黑色的东西,向着原本该是迎接自己的矗立之物,巨大的长枪的护柄之处,落了下来。 瞬间, 长枪——这个在异形大军中的每一个人的目光和心底,都烙上了刚硬无双的印象的不破宝具,钢枪「神铁如意」——就如同易碎的工艺品一般「嗖」的一下,简单的便弯折了,轻易地便卷曲了。 在屏住了呼吸的他们面前,长枪变成复杂而又优美的曲线。 而在其上显露身形的,乃是一个看起来似乎是用未知的制造方法所构建的祭坛,以及一个将身体摆出镰刀型的巨大蛇型雕像。 此刻,在那带着挑衅意味的镰刀型蛇像之前的寸许之地,正站着那个原先挥舞着长枪,戴着墨镜的男子。 而在俯视他的镰刀型蛇像身下,在起主要的支撑作用的枪柄的矗立之地旁,似乎同样有着什么人存在。 那是,长着一副少年的模样的什么人。 他背对着拨开的云层中撒下的星光,在彼处广布着扩散的银色之影,身着赤红色的铠甲衣装,如同漆黑的龙尾一般的头发一如既往的向脑后延伸而去。虽然这套装束,相对于环绕在周围的那些异形来说,并不值大惊小怪。可是,那种全身充溢的存在之感,却绝非是寻常便能够体会得到的东西。 在这仿佛是失去了听力一般,无法听见任何声响的孤静之山前所矗立的大军,此刻已然完全被有如麻木了一般的茫然状态所支配了。 「…」 而正站在不远处的那个男人,突然浮现出了稍带困扰的笑容,伸手取下了墨镜。 露出的视线尖锐而又粗暴。 他就这样一边对着这个「看起来一副少年样子的个体」落落大方的笑着,一边开口说到。 「这个状况,究竟是该说相隔好久不见呢,还是该说相隔不久又见面了呢?」 「……哈?」 眼前存在的这个身形,既是核心存在的显现,亦是少年本身的身姿,这两个男人对此都 知之甚深。 核心的存在不用多说,乃是自己以部下的身份创造出的伟大神祇。 而少年的身姿,则是在边远之地的战斗中,鲁莽的挑战过自己的,某个人类被啃食之后的残渣。 虽然这有一半以上,是自己的行为所引发的巧合所导致的结果,可是如今自己终于清楚地看见并知晓时,还是不由得漏出了困扰的笑容。并略微垂下了脑袋。至于, 「最近没出现什么异常的状况吧,我的盟主大人。」 说出的话语,却已将所有的戏虐之意都排出于外了。 虽然自己事先,已经接受过了有关这个「看起来一副少年样子的个体」的说明。可是,对于依旧留念的残存留在其中的,少年的自我意识,究竟有着何种程度,想要借着这个问题来试探一番。 这个究竟是披着那个少年的外表的,他们的盟主呢? 还是装作他们盟主的样子进行欺骗的,那个少年呢? 回答则是, 「现在的感觉,有没有让你感到很不适应呢?」 悠然自得的微笑,堂堂正正的言辞。 男子带着困惑的笑容,一下子变得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确实。」 这种略微洋溢着诙谐风韵的言辞,以前也曾经体会过。 听闻的言语是如此的令人怀念不已,不由得勾起了令自己一败涂地的巨大震撼,而这个被唤起的震撼,又使得自己那火焰一般的争斗心熊熊燃烧了起来,而熊熊燃烧的争斗心,又使得自己的使命感因此获得了方向。这些沿着诸如此类的路径前进的情感,作为一种强烈的力量充斥着整个人类的轮廓的身形,作为部下究竟应该采取何种样的行动,自己已经慢慢的明白了。 哄的一声,用仿佛连山顶的岩盘都会被压碎一般的力度,猛地单腿跪在了地上,行了一个臣下之礼。 「恳求您给予我参加敕令的许可,我的盟主。创造神,祭礼之蛇,坂井悠二。」 一边如此说着,一边深深的垂下了头,那个姿态,所有异形的大军们都一起效仿。 「许可。欢迎参加,我的将军——「千变」修得南。」 头上,用来收容大军的宫殿桥梁,正从不可视的要塞之中被慢慢的放下。 这个世界,有着一群被叫做为「红世之徒」的存在横行其中。 那是从一个被认为「无法到达的邻界」的异次元世界——「红世」穿越而来的种族。 他们为了使自身能够存在于这个异世界,为了获得能够实现自己的愿望的力量,啃食着人类。他们借由将存在于这个世界所必需的根源力量——「存在之力」给分解并吸收,来将自身显现。 被啃食的人类则会变成一开始就不曾存在过,周围人的记忆,自身造成痕迹,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被啃食的人类,原本在某个地方会对这个世界造成的影响,被频繁的杜绝了,歪曲了。 存在于「红世」之中的一部分魔王们,基于对于这种歪曲迟早会造成的巨大灾难的担忧,对自己的同胞敲响了警钟。 可是。这种事情可从未听说过。 这,便是「红世之徒」们对此的看法。 无法认同,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对自己的行动产生任何影响 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所有「红世之徒」之中,「化妆舞会」乃是作为最大的集团的身份而被广为所知。 在作为「红世之王」的具有十分强大的力量的『三柱臣』的领导下,自古以来以互助共生而闻名,并也以此作为组织凝聚力的这个组织,最近不知为何,其行动突然活跃了起来。 此前便曾以作为众所周知的,为追讨他们这些「徒」的具有特殊能力的『「火雾战士』」提供情报的支援组织外宿界为目标,发动了一气呵成的大型攻击。 先是,将那个作为头脑而控制整个组织运行的领导阶层尽数歼灭,使得大型方针的策划以及突发状况的应对成为了不可能。其次,将各地的联络部门主要的据点全部攻陷,使得不同地点间的协作完全崩溃,最后,通过在中国上海本部进行的一次大会战,一次性的将敌方所有在极东地区的战力全都一扫而空。 而另一方面,则又秘密的以宝具『零时迷子』为目标,为了将他们「化妆舞会」的盟主从被放逐之地迎接回来,而进行了一系列复杂的计策。 那即是通过向每到午夜零时便会将消耗的存在之力尽数回复的宝具『零时迷子』之中,打入被称之为『大命诗篇』的特殊自在法,来将仍旧身在极远之地的盟主的意识映射,从而构成假想的意识总体,然后依赖这个经过变异后的代行体,来进行今后的行动指挥。 到现在为止,『第一阶段』在他们邀请的某人协同进行的准备下,虽然过程中包含了几个不确定的因素,不过从整体上来说,总算大体上是按照原定计划顺利的进行了。其次的,『第二阶段』,则是以上述的成功作为基础,进行的更加困难的,竭尽组织全力的大规模的作战行动计划。 现在,他们「化妆舞会」分散在世界各地的,经营了数千年的成果,无数的组织成员们,正全部向着作为总据点的「星黎殿」聚集着,这个过程也即将顺利的结束了。 这个移动要塞,内部存在的样子全都被起着隐匿作用的外壳,『秘匿的圣室』所包裹着,上部分乃是由城壁和尖塔所构成的城池,下部分则是覆盖了一道道掩体的岩石块,总体来说便是这样的构造。而作为关键枢纽的秘密设施,则主要都是隐藏在下部由岩石所覆盖的区域深处。 「——以上,便是我原本的计划。」 传出这个声音的位置,乃是在岩石的中央部分所构建的,缺乏美感的巨型卵状房间『祀灶阁』。此处既是「星黎殿」的司令部所在,也亦是执行某些重要决定时的商议场所。 「具体的进攻路线与实际行动的次序,可能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看法。不过,还请先就关于整个行动的大框架,重新商议一遍。在将军带回来的那些人与原先已经在进行行动的人员之间,在基本方针的执行方面,最好不要产生什么不协调的地方才好。」 而现在,这个地方正在履行它的第二种作用。即是被用来当作,为了对即将来临的战斗进行准备而召开的,将帅和部队长级别的「徒」的作战会议的会场。 「现在的状况就是,我们已经将各个方向的防卫线全都布置的稀稀疏疏,以此来诱使火雾战士们前来……但是话虽如此,前后仔细的考虑一下这次行动中是否有着疏漏仍是必要的。如何按照预定的方针,攻击敌方集结残兵进行防御的据点,以及迎击各个方向来犯的敌人,这两点乃是此次作战的关键之处。」 这个房间的地板成漏斗状,画着同心圆向下延伸的每一段都有着宽广的台阶存在。而在四周台阶上,数十个极富威容的人正不规则的散列在那边,这个小团体中的每一位,不用多说就能知道,都是能够以一敌百的强者。 而在台阶的底部,房间的中心处,有着一个向上开口的巨大的灶,宝具『盖宾诺姆』正是被放置在此处。在那满溢的灰尘之中,他们即将前往的战场,被凹凸有致的灰尘所构成的精细地图表示了出来。 「出于这些方面的考虑,还请各位尽量对各个地方进行协商。」 而在一边站着的,乃是刚做完了开场发言的,三眼中的右眼被眼罩所遮住的,妙龄美女。灰色的紧身礼服上携带者各式各样的装饰品。身体的四周,漂浮着长长的锁链。 三柱臣中的 参谋,「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 盟主不在的期间里,掌握着组织的实际运作的「王」……而这个让火雾战士的阵营感到最为恐慌的神机妙算的女性,如今却暂时变成了如今的状态,在作战中处于指挥的地位。 而,在大灶所形成的地图的另一侧。 「在各个防御地点等火雾战士们进行集结时给予猛烈一击,一瞬间使防御圈扩大展开,将侵入的集团各个击破或捕捉,么……。虽然这确实是符合防守战的常识,不过还真是一点都不有趣的方针呢。」 将钢枪扛在肩膀上的男人,三柱臣中的将军「千变」修得南,罕见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可是语调中却露出了一种感到无聊的态度。 「竟然聚集了这么多的人马,你也实在是太过慎重了吧?而且既然在兵力上我方式压倒式的有力,与其等待敌方集结兵力的时候袭击他们,还不如对预测的他们兵力集结地点进行抢先攻击。在那个策略生效之前,便已然击溃了敌军,这样不是更好么?」 他的提议,绝非是鲁莽的装腔作势。而是建立在大量的实战经验——譬如最近外宿界首脑们的歼灭与上海会战的完胜——的基础上的,明晰的判断。 而且,之所以会提出这样的议论,也确实是因为自己有所怀疑,绝非是单纯的针锋相对。而且另一方面,他的行为也促进了其手下的将帅们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些擅长领兵作战的将军们可以向着参谋提出很多的意见。而在此过程中,一旦产生了某种争论,也可以按照全体人员的意思进行硬性的总结,这个过程便仿佛是某种仪式一般。 仿佛是明白了自己上司的言外之意一般,黑衣的男子以如此正确的姿态进行了发言。 「如果大前提确实是如你所说的那样的话……可是事实上,虽然道具(火雾战士)经过上海的大败之后的现状确实如此,可是却已经进行了一定兵力的集结了,难道在这种状况下你还要选择大军与大军的对抗之战么?就好比「革正团」的覆灭那样,若是真的采取以最小单位向着大范围进行渗透攻击的战术,一旦陷入了持久战无法脱离,我军也会面临着被敌人偷袭后方的危险……「 这个看起来一本正经的青年,乃是「徒」中,被称为「狞暴之鞍」的奥鲁哈斯。 虽然其个人拥有着十分强大的战斗力,可是由于本身在至今为止的战斗中并没有立过什么大的功劳,因此并没有获得「王」的称号。 因此大概是想借着这次战斗,成为大家一致认定的组织的优秀人才吧。 同样在讨论越发激烈的刺激下,某个白衣的女性也提出了反驳的意见。 「可是话又说回来,正是因为有了上海总部的覆灭这个先例的存在,才使得他们不敢不进行固守。可是如果重要的据点再次相继失陷的话,那他们的支援体系有没有肯能会就此自我瓦解呢?毕竟他们的敌人可不只我们一个,剩下的城池即便想守,他们也未必守的下来了吧?呵呵。」 这种带着仿佛想要吃人一般的感觉说话的,乃是「朦光之衣」莱拉依奥。 她是与奥鲁哈斯一起,在军中被作为修得南的副官而存在的自在师。本身的能力自是不用多说,而能够体察所在地点的空气流动的这个才能,也同样被当作重宝。 仿佛是受到了这二人的刺激一般,从台阶的其他地方也逐渐传来了轻微的零碎声音。 「诚然。假如,敌人真的是从四面八方来侵入的话,确实如同将军大人所说的那样,在兵力数量上占优,在地形的把握上也万无一失的我方,的确没必要等那么久之后才进行攻击。况且依靠搜索列兵而将防卫地区进行规划的索敌体制也已经准备完毕了。」 说出这番话的,乃是不由得让人想起木乃伊的「煬煽」哈勃利鲁。 由于头上始终带着双层的防毒面具一般的东西,因此无法看见他的表情,缠绕在四周的薄薄的绷带将身体给隐藏了起来。他拥有着谁都无法小看的本领,虽然在组织的大本营「星黎殿」中很少看到他的身影,但在组织最前线的战斗中却总能发现这个有名的实战派的「王」。 接着,贝露佩欧露的后方也同样传来了声音。 「不。参谋阁下所制定的计划,乃是很简单程度谁都能够明白的定式常规,相当的万无一失!我们现在仅仅只是理论上的讨论,如果万一按此进行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不测风云的话,也能有所缓冲。」 这个正舒展着厚厚的胸膛的人,是『蓦地祲』利贝扎尔。 这个将大象一样巨大的身躯直立起来的三支角的甲虫,乃是一个奇形怪状的「王」。身上长的四只手中,下面两只能够组合成相当坚硬的手,其上缠着水晶做的念珠,是贝露佩欧露直属的巡回士。 这样的他,正如同聚光灯一样,散发着铁色的光芒。 「不对么?」 「这种担心,没有意义。」 新加入的,这个不怎么含有感情的低沉声音,乃是来自远离利贝扎尔的对面的那个漂浮在空中的自在式。如同一个人一般大的圆形之中浮现着一个五芒星,而在那之中,则是一个像是半闭的眼睛一样的纹章。 「只要有我在此处。无论定式常规,还是不测风云,都能如同磐石一样应对自如。」 「戴卡拉希亚!」 利贝扎尔大声呵斥了对自己的想法提出异论,并摆出那种姿态的无理者。 「居然在两位阁下的面前,作出如此炫耀似的发言,你这个无礼者!」 「无礼的,应该是先前对大人作出如此发言的你吧?」 「你连御前会议的意义都不知道!这个一点礼法都不懂的,泥鱼!」 「……」 呼地一下,自在式消失了,而在台阶宽阔的另一面,同样颜色光芒的波纹却缓缓地扩散了开来。立刻,在令人产生宛若水面一般的错觉的地板上,「淼渺吏」戴卡拉希亚将头浮现了出来。 他拥有着毫无光泽的鳞片,其上还斑驳的缠绕着藻类,这条细长的大鱼将头给弯成了镰刀状。 毫无情感的眼中,只有目光的焦点所在。 「参谋,「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大人,将军,「千变」修得南大人。对于我的行为的无礼,我在这里至上深切的歉意……还请你们务必要宽恕我」 他这么对着下方的两人表示了歉意。 可是这种行为似乎仅仅只是因为先前被骂了不知礼法。听到那相比先前没有丝毫感情的语调,看到以及那极为不自然的动作所带来的嘲弄(旁观的一侧尤其能够理解),利贝扎尔不由得愤怒的用力握紧了双拳。 「你这家伙……!」 「适可而止吧,利贝扎尔。你难道忘了这是御前会议么?」 站在一旁的,是一个看起来像是背负着肥大的浴衣的小孩子,『蛊溺之杯』皮尔索因。他慌忙的阻止了他们即将开始的下一轮争吵对骂。 而戴卡拉希亚那边,则同样闭上鱼型嘴巴沉默了下来。地板的表面能够看到咕嘟咕嘟的冒起的泡沫。 打破这种险恶气氛的人,是修得南。 「既然戴卡拉希亚已经道了歉。大家也就不要再对这点斤斤计较了。你们对于分配的任务的讨论,我并不会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可是,千万不要再敕令进行的时候,有什么不和谐的因素。」 虽然声音很轻,但是语调却十分有力,内容也值得反思。 「是,我一定以此为戒。」 戴卡拉希亚如此说完,便向着地板下沉下了鱼型的身体,当波纹 完全消失之后,比先前更小的自在法,再一次出现在了人们的面前。这似乎便是他接受教训的证明。 贝露佩欧露则不知为何露出了小小的,令人眩目的笑容,就这样环视了四周。 「那么,既然现在气氛逐渐回来了,我们就继续尽情的讨论吧。」 大家一起回应的声音,在『祀灶阁』中响了起来。 漆黑的水晶所构造的地板上,映出了截然相反的身影。缠着锁链的贝露佩欧露与拿着长枪的修得南正并肩而行。 无法看透的深邃黑暗充斥于这整个茫然的空间之中,只有那由银色的微粒固定形成的两排柱子,十分艰难的照亮指示着前方的通途。 简单来说,形成漫长走廊的就是它(如同紧急时,向不同地方打开窗户或门一般,能够直接连接不同空间)。为了让使用者有走路的感觉,而设置的表演用之物。 走廊中,目前正朝着某个方向运送着两个人。 在结束了数小时的作战会议后,两人的步伐丝毫不见疲劳。或者说反而比平时更显得用力。 「哼」 感觉到自己的心情,修德南半自嘲地说道: 「没想到,我竟然也有一天会用跳舞似的脚步,走来这个阴湿的隐藏之家」 「啊呀啊呀,您真性急呢。将军,对我们来说,以后的路还长得很呢」 贝露佩欧露带着特有的微笑说。 两人的前方,可以看见作为『银沙回廊』出口象征的银色拱门。 并不是壮丽的闪耀光辉,前方等候着的险要,修德南太阳镜后的眼睛,眯了起来,嘀咕似的说道: 「贝露佩欧露」 「什么事?」 对方轻微的声音意外的强硬,贝露佩欧露带着惊讶的表情转过脸。身旁的将军,注意到步伐的放缓后,也配合发放慢了步子。视线依旧望着前言,嘴角的微笑也没有消失。 「是作战吗,还是将士吗」 再次一次,用自己的推测问到。 「不」 否定的回答后,走了两、三步间,修德南开口道: 「是盟主的事」 「嗯……」 这次轮到贝露佩欧露沉默了。 「应该已经从斯托拉斯那里听说了吧」 「是的,『目前没有迹象表明会成为完成敕令的妨碍』」 这些的话,表示事情还有待确认。 [化妆舞会]现在的盟主是名为「祭礼之蛇」的坂井悠二的代行体。 在真名之后加上的通称『坂井悠二』,也就是身为少年的那部分,在组织推行的计划中并不包含,可以算是误算盘的存在。 本来说来,只是要取出少年所寄宿的[零时迷子],而将其作为核心的完全的人造躯体,本该成为被称作[盟主之傀儡]的代行体。 然而,在[零时迷子]中徐徐形成的假想意识总体,不是其他正是他们真正的盟主,对作为自身宿主的少年———被「徒」所啃蚀本体,为了维持世界的平衡而作为缓冲被塑造的残渣[火炬]———的思考产生兴趣,而让本来顺利的计划,产生了微妙的偏差。 他,盟主「祭礼之蛇」,将寄宿着宝具的火炬「密斯提斯」,与自己的假想意识体以融合的形式,期望能够实现临时显现及回归,并加以实现。 而再次出现的其之言行,正是一如他过去的本体,并且过去定为目标的远大企望———[敕令]的热情与霸气丝毫不减。 然而,连少年的意识一同兼合的状态下,事态却变得复杂化。 在双方的同意下与「密斯提斯」合而为一,虽然增添了兼具敏锐的对「存在之力」的感知能力的意外收获,但从结果来开,与计划的偏差却变得更大。 具体来说,就是将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俘获,这一行动了。 这名杀手,本与其他的火雾战士是似是而非的存在。 与她契约的「天壤の劫火」亚拉斯特尔,是在「红世」之中真正的神,并且是与对于违背世界之理裁以天罚之破坏神。与[化装舞会]所奉行的盟主.创造神「祭礼之蛇」同格之存在,所持有的[审判]与[断罪]之权能,恐怕是唯一能够阻隔其行路, ……简而言之,就是可以干扰、杀死创世神。他的存在太麻烦了。 由此,潜在的威胁必须事先予以排除。 但这个一眼看上去视乎是妥当的预防措施,动机过于单纯。基于浅显的感情的行为,只不过是对外界状况的自然反应。 与创造神融合的少年。 与破坏神契约的少女。 少年对少女抱有明显的爱慕,或说是爱情。 少年期望以『敕令』的成就改变世界,从而切断少女在战斗中消亡的命运。少年公开表明自己的心愿,而与少年一体的盟主不知出于何种意图,最终帮助少年将破坏神的契约者捕获。 两者异想天开的行动过于危险了。 盟主与少年都不把各自的想法显露在外,表面上只是致力于『敕令』的实行、每天运筹帷幄。但那个姿态,既是盟主也是少年,却又不像是其中任何一边。 「大业若是停止在目前的阶段的话,就有大麻烦了」 将军『千变』修德南简洁地说出自己的思虑。 大型组织『化妆舞会』在未能看透盟主与少年的核心的情况下,以猛烈的势头消耗着历时数千年的积蓄。现状尚且处于不透明中,所以作为组织里兵权的掌管者,修德南必须向众人敲响警钟。 对此, 「确实、如你所说的那样」 作为组织的治理者、参谋『逆理制裁者』贝露佩欧鲁给予同样简洁的回答。然后,把盟主当前状况考虑在内,说出了目前的见解与方针: 「但是,都到现阶段了,我不会找个借口然后撒手不管的。不管会不会出问题,先派人调查再说」 「方才单卡拉比带来的客人们。或许,他们的话有可能……」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停下了脚步。 眺望着无法接近的出口,贝露佩欧鲁说道: 「不仅如此,如果那个『米丝提司』真的隐藏着对『敕令』不利的图谋的话,盟主不可能会坐视不管的。只是,对盟主让人无法捉摸,不把思虑表明这一点……稍稍有些不安」 足智多谋的贝露佩欧鲁竟也会抱怨,世间少见。 修德南微微一笑, 「不能信赖盟主的个人判断力、吗?」 「哼」 对于自己的常用词被将军抢先的贝露佩欧露,少见地嗤之以鼻。前方的那片拱门,注视着彼岸中可能存在东西,继续说道: 「本来天意就难测……不过对应和奉献就是我们的使命。面对变故的心理准确,你我是共有的」 「明白了」 修德南爽快地断言到。 「你是谋而后动。我则是以力破巧。而我的赫佳特走的是平衡的路线。这就是我们,伟大的「祭礼之蛇」眷属的『三柱臣』呢」 太阳镜中映出的是,与身边人同样的,银色拱门。想起那彼岸中可能存在的东西。 「所以——」 忽然,表情变得有些暧昧。 「我们的盟主殿下连军议也不出现,正在干什么呢」 「?」 贝露佩欧露一瞬间为这不着边际的话而感到奇怪,但下个瞬间就看破了他话中的脉络,又一瞬 过后再次露出古怪的笑容。 「呵呵,赫佳特正在进行最终坐标调整哟。不可能与盟主在一起,放心了吧」 就看被看穿了般,不过修德南还是表情不清地答道: 「……是吗」 「不会是还在嫉妒吧?,真难看」 无言以对,只是肯定。 「……是啊」 「那孩子与我不一样,对于回归并不是那么露骨地感到高兴。对她来说,只要是能听到盟主声音的地方,能与盟主交谈的地方,都是最好的吧」 声音中有些自嘲。 「对于纯粹严肃的那孩子来说,现在的状态不过是为了达成敕令,往前踏出的一步。她不可能对容器什么的有兴趣」 「……」 不等回答,修德南再次走了出去。 自己找到的完成敕令的关键宝具『零时迷子』,还有容器「米丝提提司」的少年,现在所带来的无法想像的现状,让自己心中充满困惑……而且还一不小心,露出口风,让善于察觉他人想法的同辈给注意到了。真是觉得后悔。 (终获见面的感慨与兴奋也有些淡了,所以思考其他的从容……不,应该是缝隙才会产生,是这样吗) 无视身旁,跟来的脚步声。 果然察觉到了,明知画蛇添足,但贝露佩欧露还是追加说明道: 「毕竟,盟主本人……正确来说,是与盟主同体的那个人,对于炎发灼眼有着异常的执着。光靠警戒是徒劳的) 当然修德南对此也无视了。 呼 冰冷的风吹抚过头发与脸颊。 前方,拱门的彼岸,吹来了风。 控制了捉弄的语气,再次用话确认道: 「『秘匿的圣室』打开了吗?」 「由于坐标特定,只有从天顶部的三分之一呢」 贝露佩欧露也不再用话挤对了,如果忘记刚才的事般,简明扼要地回答到。 在平常来说这是不太可能的。在冷硬强烈的风中,两人逆风而上,走入『银沙回廊』出口的银色抠门。 眼前,『星黎殿』最高尖塔的阳台,唐突地铺设着。 一旁手持燃烧火把的男人,深深地躹了一躬。 「果然,拖延了呢」 散乱的头发上长着尖角,背后展开蝙蝠翅膀,尖锐的抓子,利钩的尾巴,穿着金属皮带,手提弯刀……穿着西装,一幅穷酸相的中男男子。 这个奇怪的人就是「岚蹄」费可鲁。从他低调的态度很难想像,他就是守护『星黎殿』的强大「红世之王」。 看着这位忠实的心腹,贝露佩欧露将煞费苦心的结果告诉他。 「是啊,毕竟光是单方面军就有屈指可数的史上最大动员人数与交战领域。不算细节部分,光是建议就有数百条。虽然大致都交给各军的指挥官……」 「他们随便哪个都是每隔数百年就会跑出来闹事的家伙,集团战斗经验丰富。就算是全体规模的大型战斗,只要配合的得好,就没有多大问题。因此戴卡拉比亚才能稳坐在上」 修德南接着补充道: 「原来如此。就是说万事俱备呢」 费可鲁稍显软弱的答话,没有其他的意思。 不必拐弯抹角地对话的人,而且还是并非无能的强者,这种可贵之处,将军与参谋在经过彼此交谈之后,更深有感触。 「那么,这边的工作怎么样了?」 对于贝露佩欧露的提问,费可鲁低头回答道: 「是。现在距离目的地已经非常接近了。大御巫现在正在亲自进行引导,已经进入了坐标的最终调整阶段了。」 他的视线仍旧保持着低伏的样子,向着阳台的外面看着。 那两人也用视线望向了,在高远的上方耸立着的,『星黎殿』中至高的尖塔。 那并非是通常城池中出现的那种尖塔。 而是一个豪壮巨大的石碑,浑然一体的一座石塔。 那刺向天际的碑尖顶部的略下方,有着一组向三个方向均等延伸的,样式优美的御台。这座塔,并非是让人进出的建筑物,而是一个让人乘坐的御座。 而现在,正有一个少女脚尖悬浮在空中,于其中一个御台之上,仰望着星天。 那是身穿随风飘动的巨大帽子和披风、手上举着一把尖端成三角形,挂着几个游环的锡杖的『红世之王』。 她就是三柱臣中的巫女,『顶之座』赫佳特。 她所凝望着的,并非平时覆盖着『星黎殿』的隐蔽躯壳『秘匿的圣室』内侧所投射出来的那些虚拟影响。而是如贝露佩欧露所说那般,外壳的上部三分之一揭开后才可以看见的,真正的星天。 明亮的水色瞳孔所专心注视的方向,是只有她能够看见的某处,她借此引导着化装舞会,前往那高声呼唤神明的场所。 她小巧的嘴角边,正挂着一缕隐约的微笑。 那是如同思慕着亲人般的污垢少女式的微笑。 看着这个从不狂乱的组织的引导者的姿态,贝露佩欧露也露出了满足的表情,对身旁的那个心腹命令道。 「费可鲁,给我联系一下教授。」 「是!」 费可鲁屈着背,轻轻转了转手上的那个火把——『银沙回廊』的诱导装置『トリヴィヤ』——然后用它在空中挥舞了一圈。 随即,两人刚才经过的道路的出口变成了银色的烟尘组成的颗粒物,四散了开来。这些颗粒又在两人面前组成了一个小窗口大小的漩涡,漩涡中呈现了一片空白。 那里已经同另外的一个空间联结了起来。 在要塞的下部有一个秘密的区域,而在其中的最最深处——有一个有『红世之王』正在其间进行重要作业的机关大底部,而现在正同那里联结在了一起。 咚咚咚咚,铁锤敲打的声音、 嘎吱吱吱,削尖什么的锐利声响、 嘎嘎嘎嘎,重物移动的声音。 各种各样的激烈声音,从银色的小窗户中漏了出来。 「能听见么?坎哈特·多米诺?」 贝露佩欧露先找上了那个男助手——比较容易说上话的那个(费可鲁也只是接受了联系教授的指示,在他的附近构筑了『银沙回廊』的门扉) 『能够听到的说,军师大人!』 他说着参谋的旧时称呼,干脆的回答了。 透过小窗口,能够看见对面的那个双眼由发条和齿轮组成,头顶上则插着螺母的机械组成的脸。这是具有高度的自我意识的『燐子』,正式名字是『我学的结晶第28号——坎哈特·多米诺』。 贝露佩欧露轻声说道。 「现在进行到什么程度了,能够问一下教授么?」 『遵命的说!教授——军师大人询问工程的——』 正说着的时候,从画面的外面伸过来了一把金属钳子,夹住了多米诺。 『——进行状况的说,疼疼疼!』 从小窗外抓着钳子的那个方向传来了一个声音。 『多-米-诺!?竟然在偷懒么!现在现今如今!你不是该好好拼命努力地给我工作么!』 尖锐又疯狂的叫喊声回响着。 多米诺一边被钳子抓住,一边向自己的主人回报。 『教,教授,不是这样的,是军师大人。』 『嗯嗯?』 有一个脑袋从钳 子伸过来的方向出现了。那是带着厚厚的眼镜,用皮革带子绑住头发,非常消瘦的单人的……脑袋。 以强大的『红世之王』闻名世界的怪人,作为『假面舞会』的客人,也是负责执行赦令的技术方面问题的『教授』——「探耽求究」丹塔里奥。那个头向身体的方向缩了一缩,对贝露佩欧露抱怨着。 『到底有什么事啊——贝露佩欧露。我现在,正是最最忙碌的时候,这点你应该是最最明白的才对吧——?』 「赫佳特已经进入了坐标的最终调整阶段了。这边要是不快点准备好的话,赦命第二阶段的发动时间就要来临了哦。到底如何了?」 听到这个问题,教授的身体向前一倾,接着又挺起了胸口。 『第-二阶段发动的必要作业已经早就,完成终了plete了!!现在,我在忙的事情,是为了出现「这种事情也会发生么!!」的情况时而准备的特殊设备的搭载作业……』 接着,他的表情起伏突然消失,爆发出了欢喜的笑声。 『……终于终于!到了向「久远的陷阱」出手的时候了!!连神明都可以埋葬的不归秘法,观察研究实验解明!!真是让人太eg了』 问明白了必要的事情以后,贝露佩欧露抬了抬手,让费可鲁合拢了『银沙回廊』。 「……」 察觉到的时候,修德南已经不见了。 她看向了费可鲁,他抬头向上指了指。 「……哦呵。」 贝露佩欧露看了看上方,嘴角露出了点暧昧的微笑。 不知何时,修德南已经来到了直指天间的那个高塔的三御台中的一个,也就是赫佳特左面的那个位置上。在这个要塞中,撇开一个地方——也就是盟主御座所在的石塔尖端的话——这里是已经是最高的地方了,从此处向下俯瞰,对他来说也已经是很久不曾有的乐趣了。 (呵,虽然觉得这里只是无聊的神龛而已……但是这么看看的话也不错嘛。) 从打开的『秘匿的圣室』的外面吹进来的猛烈强风,掠影而过的大地的起伏形状,还有散落着满天星辰的夜空,这些不禁让人感觉到些许的失神。 「派下的八个任务,我已经毫无滞待的完成了哦。这样我反抗眷属的本义之事就可以得到原谅了吧?我可爱的『顶之座』赫佳特?」 他们互相沉默的对视了数秒。 「吸烟。」 「嗯?」 赫佳特轻声说着,嘴边的微笑亦不曾消失。 「还没有戒掉的样子呢。」 「虽然我没有把这个问题看得比盟约轻啦,但是怎么也——呐。」 修德南耸了耸肩,笑了起来。 也不知她有没有听见,赫佳特继续说了。 「还有,我也不是你的东西。」 「是么,那还真是可惜了。看来我还是超不过啊。」 赫佳特继续对好像说的很开心似的修德南说到。 「而且,我不是那个可以原谅你的人……欢迎回来,将军。」 「!」 「接下来,就只剩一同完成赦命这件事了。」 「唔,唔唔。」 修德南震动着肩微微漏出了忍耐着的笑声,他挥着手中的钢枪『神铁如意』在空中转了一圈,咚的一声把它抗在了肩膀上。接着就爆出了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哎呀哎呀。」 贝路欧佩露也不知何时站上了那个剩下的御台,站在了赫佳特的右边。 「你明明总是小心翼翼的警戒着,但是到了当事人的面前,倒是很大胆嘛。」 对这两人不屑不顾,赫佳特只对星黎殿的前进目的地,投入着三分之二的注视。 「到底是怎么回事?」 赫佳特的视线一动不动,嘴边带着隐约的微笑。 「哼,什么都没有。」 修德南同样看向前方,露出了无畏的笑容。 「嗯,究竟是什么呢~」 贝露佩欧露说着混淆的话语,含蓄的笑着。 而这鲜明的星天,只是依着它无边的胸怀,包含着三柱臣各自不同的思绪。 赫佳特的口中传出了—— 「不曾到达也好,无限辽远也好,一定要超越给你看——这次。」 这一轻声细语就好像是要挑战那无边的黑暗一样,传了出去。 她的笑容中,闪过了一丝微微的阴影。 在这个要塞的另外一处,有一个少女正带着与他们迥异的表情,看着这同一片星天。 她就是被囚困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 被抓捕到这个要塞里来的她,既没有被关进什么黑暗的格子牢房,也没有被绳子或者锁具所束缚。她现在只是一个人站在这石制的露台里。穿着薄薄睡衣的那一姿态,一点都没有囚俘的惨淡感觉。脸上的表情,也非常的镇定。 只是,就事实上来说,这完全是一个幽闭的状况。 她能够自由行动的区域,就只有包含这个露台在内的,一间很大的房间而已。 连着豪华帐幕的大床、一整套的桌椅、比她身体还大的梳妆台、还有浴室、厕所,就连墙壁上都装饰着古老的挂毯和武具等等。 身边的那些小事,也有两个不知道是『燐子』还是『徒』的人物来负责照顾(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甚至连看破她们的身份都办不到)。 虽然物品和待遇都非常整齐,原本作为待客室的这个房间,现在也已经是俨然的牢狱了。如果能够安稳的接受囚犯的身份在这里过下去的话,心情也不会那么坏吧。 当然,夏娜的心情现在很坏。 不仅仅是因为,现在被囚禁在满载着『红世之徒』的敌人根据地里所感受到的危机感;不仅仅是因为,被限制行动自由得关押在狭窄的地域里所感受到的闭塞感;不仅仅是因为,与坂井悠二战斗又败北进而落入了现在这种状态所感受到的屈辱感。 比起这些来,对于只能保持这种被幽闭的身份的自己,最最无法原谅。 就算是不得不落入这种状况。 (真是不中用) 吱,她的手用力握紧了露台的石制扶手,握着的那只手反倒马上痛了起来。 她看了看右手的手腕上挂着的那个细细的锁,那是一个限制火雾战士力量的宝具。 虽然知道这些努力都是没用的。她第一天想要用装饰在房间里的剑切开手上的锁结果割伤了手腕,还麻烦了那些照顾她的人。她第二天想要探查一下这个城堡的构造,正想从露台爬上屋顶的时候,却被巡回的『徒』发现又带了回来。其他还有很多,她做了可以做的事情,思考了应该思考的东西,但是最终却被一堵壁障所妨碍,最终失去了继续行动下去的动力。 这道壁障,就是只有人类力气的现在的自己,永远无法战胜『徒』的这一事实。 腕力也只有原来的力气,就算运转比以前的好,但是仍旧有一个无法跨越的墙壁,俨然存在于两个种族之间。就连现在照顾她的那两个『徒』或者『燐子』的人,只要她上前挑战的话也会立刻被击败。 并非「被击败吧?」 而是「被击败。」 平时的自己,总是无意识的活用着身为火雾战士力量。也因此,现在才更加明晰的意识到普通的娇小少女,与世外之人之间的差距。 这副无力的样子,不由得让她回想起了 订立契约前的身为普通人类的自己。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既没有向囚徒的询问,也没有什么稀客的会面。这独自一人呆在房间里的孤独感,自然的增加了夏娜思考事情的时间。然后, (连还是人类的时候,也不曾有过啊。) 她终于察觉到了,这是她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情况。 在这十数年的人生中,还从来没有过这么长时间无所事事的度过的经验。 (像这样,真的什么都不能做的情况。) 她松开了手中残余不多的力气,轻轻地靠在扶手上眺望着星空。这就是现在的她所能够做到的事情了。只能在眺望的过程中,任自己的思绪毫无目的巡舞着。 在御崎市里度过的,安稳的日子、 成为火雾战士,追逐『徒』度过的日子、 从幼年起开始的,勉力学习和锻炼的日子、 一个一个的光景在眼前飞过,无论在其中的任何时间,都会感觉到一些东西、获得一些东西、思考一些东西……而像现在这样,在很长的时间里都什么事不做的情形,根本不曾有过。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可以做的事情都已经试过了,对于在努力的思考之迎来的空白,她只能感到困惑而已。 她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前,那里已经只剩下物理上的空白了。 (连阿拉斯托尔,也不在了。) 只要询问他就会给出答案,也会在混乱中下达成为行动契机的指示,而且最最重要的是他能够正确地说出身为火雾战士所最需要做的事情,能够做到这些的「天壤劫火」阿拉斯托尔,以及作为他意志显现的挂坠『库克斯特』现在都已经不在这里了。 (孤单一人。) 她再次思考着这句话,不由得感到了一阵冰冷的思绪。 成为火雾战士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因为那个宝具所产生的现象,夏娜现在感觉不到阿拉斯托尔的存在,也因为如此,让夏娜不禁觉得世界的压力变得更加厉害,自己的身躯也好像更加渺小了一样。 在这个广大的『星黎殿』中,藏匿着众多的『红世之徒』,而站在这个能够一望星黎殿全景的露台上,更是让人明确的感受到这股巨大的压力。但即便如此还要继续站在这里,也只是因为不想就这么逃开,以及自身的矜持而已。 (这里是不是有那么点,和天道宫有些相似呢?) 在思念着阿拉斯托尔的时候,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成长起来的那个地方。 建筑方法和运用方法都完全不同的这两个宝具,因为思念亲切之人而让夏娜产生了略微的既视感。同时,也有那么些许的不知开心还是寂寞的感觉,滑过了她的胸口。 与这个地方成对比的,那个总是有阳光降下,漫溢着温暖的人们与心灵的故乡。 移动城塞『天道宫』。 (还是人类的时候,呢。) 还没有定下火雾战士的契约的时候,就算祈求也不会得到答案,还是完全一个人的那个时候,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呢?也会有像现在这样的心情么?在一边思索着这些问题的同时,夏娜的脑中开始了回忆的连锁。 (对了,真正孤单一人的,就只有那次……) 在与负责养育她的三人(虽然正确来说是四人,但是在她离开那里之前都还不知道这件事),阿拉斯托尔、威尔艾米娜、白一起度过的那些既严厉又幸福的日子里,她曾经有一次走进了『天道宫』中一个不甚了解的地域,最后在里面迷路的经历。 那里属于仓库的一部分,当时虽然离出口只有五十米不到的距离,但那时夏娜还只是个小孩子,在那种黑暗的仓库里,又找不到出去的路,感觉就好像离出口无限遥远一般。 (为什么会跑到那种地方去了呢?) 时至如今,已经不记得了。 现在还记得的东西,就只有当时她已经知道阿拉斯托尔不能离开自己镇坐的地方。而威尔艾米娜则是为了买东西而出门了。所以,只有自己孤单一个人再也回不去了的这种想法,在她的脑中不断扩大,害怕得不得了。 (那个时候,狠狠地哭了起来呢。) 一直哭着哭着直到哭得有些累了,一个人蹲坐在货物的阴影里的时候,他出现了。 (……白) 穿着破布的骷髅,同时也是教导这个没有名字的少女体术的师傅,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突然袭击过来,而是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接着又转身走了出去。 他并没有伸出手来,也没有帮助她站起来,更没有上前抱住她。只是简单的出现,然后又继续走了出去而已。 所以,她就自己站了起来,跟了上去,最终找到了出口。 接着,他就这样继续走着,最后在一棵菩提树的树荫下,像是要睡午觉一般的躺了下来。她则是跟了上去,和白背靠着背坐下,在阳光中非常舒适的睡了一觉。从那时起,那棵树的树荫就成了她最最喜欢的地方,后来回来的威尔艾米娜看到这个光景的时候还大吃了一惊——连这些事情也一一浮现在了夏娜的回忆中。 (……) 接着又想起现在的自己,孤独且走投无路。 而那个时候突然出现的白,也已经不会再来了。 他已经被自己亲手,杀死了。 与努力至极限的他战斗了,然后自己获胜生存了下来,而他则失败后死去了。 (……) 那个艰辛、但是又炙热且让人怜惜的别离光镜又浮现在脑中。在逐渐崩坏的『天道宫』中,站在横躺着的他的身边,互相握住双手时说出的话语,那个光景—— 这时 (——「终有一天」——) 突然,就如同在那个光景中爆出了什么热流一样, (——「你要靠自己」——)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那个光景中刺了出来一样, (——「找到的」——) 有什么东西鲜明的苏醒了过来,联系了起来,就在这时。 咚咚 有谁敲了一下房间的大门。 切断思绪回过头,夏娜走进了房间。 由于室内只有最低限度的照明,房间显得有些黑暗,描绘着黑色长蛇的挂毯溶解在黑暗里,相反铺着白色床单的大床鲜明地浮现在视线中。 反正肯定是负责照顾她的那些穿着白衣服的人把要把食物送进来吧,她这么想着,采取了一直以来的无视方法,准备让她们自己进来。 但,又一次。 咚咚 谁又敲了一下大门。 这是不曾发生的事情,夏娜察觉到了其中的意义。虽然察觉到了,但仍旧闭紧了嘴唇,保持着沉默。那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也不知道如果开口的话自己到底会说些什么。 稍微过了一会儿。 「夏娜大人。」 身为负责照顾她的人,实质上狱吏的女性声音,穿过门扉传了过来。 可是接着传来了—— 「可以了,接下来不用你在服侍了。」 另外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带着厚重的口气响了起来。 「……!」 仅仅因为如此,夏娜的全身就紧张的绷紧了。正在她呆站在房间中央的时候,那个和刚才一样的声音,但是带着和刚才明显不同的开朗语气,又说了一句。 「夏娜,我进来了哦。」 稍微等了几秒之后,那扇厚重的木门就向内侧打了开来(并没有上锁)。 咚,让人感到有些沉重感的一步,睬上了房间里的地毯。 进来的人果然是那个非常熟悉的少年,同时也是个未知的人物。 穿着绯色的铠甲和衣服,脑后垂着一根漆黑的长辫,他就是坂井悠二。他确认了房间中穿着睡衣的少女的身姿之后,不由得因为那可怜的样子眯起了眼睛。 「好久不见了。」 就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慢慢地说了。 「比起以前的分别,这几天的分别反而让我觉得更加长久,这是为什么呢?」 在这么说着的他身后,大门渐渐关上了。 夏娜没有回答,只是坚强起了身体和表情,瞪视着这个以那个少年的姿态出现的人物。 悠二带着微笑看着那少女的模样,接着把视线转向了自己的胸口。 「你不用这么瞪着我吧……阿拉斯托尔你也是,不说些什么么?」 「你这家伙,还真是厚颜无耻啊。」 从他的胸前,发出了如同远雷般的愤怒声音。 对于挂在悠二的脖子上的项链,就是她的神器『库克斯特』这件事,夏娜用安心与紧张各半的声音说道。 「阿拉斯托尔。」 「没出什么事吧?夏娜。」 向与自己契约的火雾战士说话的他,正是『天壤劫火』阿拉斯托尔,也是对于夏娜来说亦师亦友、亦父亦兄的『红世』中真正的魔神。 「嗯,没什么大事。阿拉斯托尔也是,没有被他们折磨吧?」 悠二的笑容里混进了一股苦涩的感觉。 「折磨什么的可没有哦。不管怎么说也是自愿式的陪陪我而已,绝对不强制的,我想这点你们两人也已经很清楚了吧?」 正如他所说,阿拉斯托尔现在正处于自愿被捕这种奇妙的立场。 作为火雾战士的一部分,以契约者希望的形象所存在着的器物,即是与『红世之王』交流的装置这一『神器』,原本就是只要契约者和『王』希望的话,就会立刻回到契约者手中的器物。就算是夏娜的力量被封印的现在,阿拉斯托尔也可以随意的回到其原本的所在之处。 也因此,「库克斯特」仍旧保持着离开她的状态的原因,也是因为悠二……或者说『祭礼之蛇』所说过的一句咒缚般的话语。 「『天壤劫火』……吾个人的意思是,想要给你仅此一次与吾同行,收集情报的机会。同吾在一起,与吾一齐看看吧,看看吾等『假面舞会』的所作所为。」 与盟主的同行,或许是窥伺他们计划核心的最好位置。因此基于感情,他也无法拒绝。更何况,在附加了仅此一次这一条件之后,阿拉斯托尔也一直踌躇着是否应该回来的事情。而在这状况戏剧性的好无进展的时候,阿拉斯托尔也就一直和他同行了。 不管这是「祭礼之蛇」还是悠二想出来的主意,毫无疑问的这可以说是非常狡猾的手段。 夏娜更加用力地瞪着这个站在眼前的不知是谁的人物。 「夏娜,有什么困扰的事情么?」 「只有身体行动不太方便,把这个锁去掉吧。」 她把加在右手手腕上的枷锁伸出来,立刻回答道。 看到这一如既往地少女的强大与率直,悠二不觉感到有些感叹和欢喜。但是,他的回答也毫无余地。 「那可不行哦。关于你的处理方法,就你的地位来说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不管怎么说,现在这里集中着的无数『徒』中,肯定也存在着对你有所仇恨的人吧。让你随意的四处游荡也是非常危险的。」 至今以来由专横少女说教的注意点,这次轮到少年来说了。 而且,所说的话里也有相当的合理性。就算这是建立在现状的基础上所说的话。 夏娜也仍旧努力鼓起气势,和他对峙着。 「那么,还特意把我捕捉起来不是非常不合理的做法么?」 「让你逃走,或者杀了你么?你想要问吾这个问题么?」 悠二已经明白了。 她并非破罐子破摔式的说着狂乱的话语。而是这么挑拨着,想要通过待遇的这件事观察情况的变化、还要从悠二的回答中收集情报,甚至可能还想要让悠二产生一些精神上的动摇。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忠实于身为火雾战士使命的做法。 悠二觉得她的这种直率的做法着实让人有些爱怜,也对让她这么做的那一使命感到有些厌恶。他的视线望向了同时证明了这两种说法的,她伸出的手上的那个小小的伤疤。 「真是的,你总是这样平然的干着蠢事呢。」 根据报告说,她曾经把装饰在房间里的细剑架在桌椅上,在把剑尖穿过手环,押上了身体的重量想要把这个手环切断……结果,在锁被切开之前那些古旧的桌椅就已经坏了,剑刃也非常危险的擦过她的手腕,好像就是这么回事。 事后只有一个基本不会留下的轻伤,虽然说已经治疗了,但是本人既然会作出这种事情来,谁也不知道下次会不会发生什么更严重的事情。悠二担心的难以忍耐。 突然,有些冲动的—— 「……」 想要看看那个伤口治疗的情况,悠二伸出了手。 接着,就像是被弹开一般, 「!」 拒绝了伸出来的那只手,夏娜的身体向后退了开去。 不仅是悠二,连夏娜本人都感到了震惊,两人面对面的呆了数秒。 「夏娜?」 这么说着,悠二向前踏出了一步,夏娜也同时后退了一步。 那双黑色的瞳孔里,刚才的那种坚强已经消失不见,视线也从少年的身上移开了。 看到这副难以置信的不可能出现的姿态,一步、又一步,悠二再次向前踏了出去。 「夏娜。」 「……」 然而,夏娜还是向后缩了缩身子,又后退了一步。就连那双藏在睡衣的裙摆下不能看见的双脚,都能够让人明白已经要蹒跚的缠绕在一起跌倒了似的,软弱。 她的这一突然改变所代表的意义,悠二并不明白。 之能够怀疑,到刚才为止那种强势的看着自己的姿态只是装出来的么? 就像是被逼到绝路一般,少女的背后已经靠上了大床帐幕的柱子。 看到她这纤弱的样子,悠二的内心涌上了一种伴随着悔恨与悲伤的复杂情感。 现在大概可以抓到那看不见的什么东西吧,悠二再次伸出了他的手。 「夏娜。」 「啊!?」 想要从他的手中逃出去的夏娜背后从柱子上滑了下去,躺倒在了大床上。从上方笼罩下来的黑影,以及少年宽阔的手掌,让夏娜的脸上露出了害怕的表情,身体也不再隐藏的震动起来。 悠二伸出的手放在她的脸颊旁,像是要压在少女身上一般看着她。 「夏娜,你到底怎么了?」 「还不住手么,坂井悠二!!」 阿拉斯托尔 的制止声也无法传到他的耳中。 「仅仅因为这一次的败北,应该不会让你变成这样的。为什——」 这么说着的时候,他看了看少女手腕上的那个封印火雾战士力量的宝具。就好像是急躁的,想要谴责她一般,握住了她的手腕。 手上稍微多用了点力,夏娜的脸颊皱了起来。 「呜!」 「难道说,是这个东西的错?不对……即使你没有了力量,也应该不会改变自己对别人的态度的。如果是你的话——」 「不要擅自说的好像对我了如指掌似的!!」 「!?」 不由得松开手的悠二,才总算发觉了自己刚才的暴行。他看向了刚才握住少女,现在正微微震动的手掌。自己也对于这突然涌现的猛烈热情感到了一阵惊讶。 向下方看去的话,他发现夏娜正如同守护自己的身体一样用手腕隐遮着脸庞,拒绝着他。 而在这个正在出身的少年·坂井悠二的背后,传来了一个老年男性的声音。 「真没想到,豁出去了的我却只得到如此惨淡的迎接呢。」 「唔哦」 阿拉斯托尔发出了一阵难听的声音。 悠二也已经忘记了来到这个房间的真正理由,甚至忘了把那位自在师带进这个房间,直到听到了本人的声音,才想起了他还等在房间外面的这件事。 门扉的内侧,正站着一位『徒』。 那消瘦的身躯上披着古典的西装与帽子,身旁还拄着一根拐杖。十分惊讶的摇着头的样子也分外有气质,与老绅士这一形容词相彰得益。 「因缘的十字路还真是意外的容易交汇呢,『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 总算直起半身的夏娜,看到这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老绅士时,不由得对于他在这里出现所代表的意义感到非常的惊讶。 悠二像是掩饰什么样子转向了他那边,说道。 「这是刚刚才同吾会和的,吾之赦令的协力者。让我重新介绍一下吧。这位是『拾尸者』拉米……不,是『螺旋的风琴』丽雅兰·西。」 第二章 炭火的地板 日本。 位于其一角的城市——御崎市,不为人知的一面中此刻呈现出风暴过后的虚脱与凄惨。 而风暴的原因正是数日之前,『祭礼之蛇』坂井悠二——曾经生活在这个城市、努力保护众人的少年的袭击。 火雾战士『万条之仕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走在表面上毫无变化的悠闲的街道上。 (就连那个,亦是他表里达成一致的行为么) 在他的离开之后才终于冷静到得出这个结论,真是讽刺。以前看着不知从何时起就只和他一起行动的夏娜时自己的心情,如今回想起来更是异常沉重。 (本质不掺杂感情,少年) 远离住宅区的公路上,穿过人行道时少年的龙尾与绯色铠甲身姿浮现在脑中。 与创造神『祭礼之蛇』的融合后——或说是被洗脑后,他回到了城市。偏偏还向『红发灼眼的杀手』——吸引并思念(自己不得不默默承认)自己的少女挑战,胜利后带着她离开了。 这么做的理由,大致也有所察觉。 在他到来时 (——「大战即将来临」——) 如此说道。 而傲慢的口气遭到指责时, (——「为了实现夙愿,这点程度的自信、干劲都是必要的」——) 他作出了这样的回答。 前所未有的大战……由创世神率领的世界最大级别『红世之徒』集团『化妆舞会』挑起,即将开始。 (不,已经开始) 世界范围内,作为火雾战士的情报交换、支援设施的外界宿一直处于混乱中。前些日子从那传来了重要的请求与极度不利的消息。 那是上海大本营的陷落与东亚地域火雾战士主力的消失。 『化妆舞会』已经开始了肆无忌惮的攻势,将对抗力量最重要的部分予以排除,使其瘫痪。 (连季重、虞軒也……) 失去了众多知己,但,这才刚刚是前奏。 既然创世神再次出现,那火雾战士与『徒』双方间壮烈的死斗必将再演。而原始的动乱甚至于弑神,就连威尔艾米娜也只是耳闻罢了。 坂井悠二为了保护将会在这场死斗中身先士卒的『红发灼眼的杀手』夏娜,于是把她接走。 同时也为了抑制与『红发灼眼的杀手』定下契约的天罚神——唯一能灭亡创造神的真正魔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 前者是少年的心愿,后者是创造神的意图。 两者合二为一时,结果御崎市的火雾战士就—— (完败了) 即使对手是是对她们了如指掌且头脑聪明的少年,作为火雾战士的自尊心还是被完败的事实打击了,并且要恢复也不是那么容易。 眼前的信号灯转为红色,威尔艾米娜停下脚步伫立于马路一旁。 「灾祸余幸」 很少见地,发带型神器佩尔苏娜——与她定下契约并予以异能的『红世之王』——『梦幻冠带』蒂雅玛特发话了。 边感谢着察觉到自己失落情绪却又对此避开、挑起其他话题的搭档,威尔艾米娜努力抚平心态。 「确实。未让夫人劳心,现状乃幸福……是也」 正说的时候察觉到自己不当的用词,句尾稍稍停顿了下。 蒂雅玛特没有持续会话,不再出声。 沉默让人难以忍受。 (不必纠正、么) 威尔艾米娜再次消极起来。 信号灯转绿,无精打采地穿过冬季萧条的道路,感觉背着的空背囊有如装着铁块般沉重。 二人一体的『万条之仕手』,刚从探望朋友回来。 那是去坂井家的问候与告别。 与境况更糟糕的悠二的母亲坂井千草。 作为一般人的她对城市中的『红世』一无所知,失去了有关自己儿子的全部记忆。而且,就连已经是家人般存在的『红发灼眼的杀手』的少女,她也忘记了。虽然火雾战士会因消亡而引起此类现象,但盟主亲自出马捉拿的话,夏娜的性命应该没有危险。 (这样的话,可能是以某种自在法切断了联系) 即使这么分析,自从完败就预测到的结果——忘却的事实,却威尔艾米娜遭到莫大的打击。 因为少年和少女,自己和千草可以说是同为母亲的关系,现在却因失去那关联性,使得自己与千草缺少了『相识』的过程但又『熟知』。当然,两人的关系还是和夏娜被带走之前一样。对威尔艾米娜来说正好。 尽管如此,会话间还是无意中就谈到了少女。 (——「夏娜?」——) 这一句疑问果然让听的人心里很难受。 虽然同样的事遇到过很多次,但历经沙场的威尔艾米娜来不愿失去在御崎市停留的回忆。那是无可替代的,对最重要的人的养育经历。 威尔艾米娜就以『夏娜』这个对自己来说有着特殊意义的通称,仿佛想要唤起千草回忆一般,将自己对少女的思念告诉千草。 (——「我也会像威尔艾米娜一样,为自己的孩子感到骄傲而努力的」——) 千草和蔼地微笑着回答。 她目前正怀孕中。 肚子里的是悠二的弟弟或是妹妹。 对这样的她威尔艾米娜无法说出真相,只好唐突地向千草道别。 因为工作的关系暂时要离开城市,并且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登山专用的背囊中满满地塞着鉴别礼物——内衣、牛奶、玩具等各种幼儿用品,而千草为了不让自己感到离别的寂寞而努力微笑的表情,至今烙印在心头。 (——「记得回来看看我的孩子哦」——) 当然了,本来就有此打算。 只是,回来的路凶险无比。 因为秘密作战的成功率,几乎为零。 然而,目前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出发的日子也在逼近。 威尔艾米娜停下脚步抬头仰望。 「……」 栖身于全员死于非命的平井家不到半年的时间里,与少女一起生活的回忆以一座公寓为象征伫立在眼前。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生活了吧。 冬季流过的寒风揭示着离别,将自己淹没在惆怅中。 「速回房间」 「……知道」 再次被搭档催促着,威尔艾米娜踏出了脚步。 打开邮筒取出信件,然后坐电梯上楼,进入房间。 「……」 再也不用说『我回来了』。 因为只有空荡荡的家迎接着她的归来。 脑子里不断回放着「不要想太多」,但越是强调越是心如刀绞。 房间里还是保持着夏娜还在的样子,看不出任何主人将要远行的痕迹。无视着这幅光景,威尔艾米娜立刻走入旁边自己的房间。 「书信确认」 「了解」 自己的消极又被看穿,威尔艾米娜背着空背囊坐到椅子上。 在办公桌上摊开多大十几封的信。 大半是不知以何渠道得知住址的推销广告。 确认为杂物,丢进纸张粉碎机旁的分类用废纸箱。 然后就是有两封外界宿寄来的信。上面没有贴邮票,所以应该是直接派人送过来的。 不同于以往的区域性小包裹,送信方不再愚蠢地送来大件的废物 ,而现在就连这个时间上的余裕都没有了。所以她手里的只不过文面简洁的请求信罢了。 这也是坂井悠二挑起的『大战』的影响——凭依于他的创造神,或是凭依于创造神的他招来的沉吟、将一切无差别卷入的事件的证据。 保持着世界平衡的唯一前线外界宿,正由掌握其中枢的『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领导着,动员一切可能的力量倾注于暴行的真凶——『化妆舞会』。 具体方针就是,在勉强维持的势力圈的东西两端——东部是从日本到东亚岛群,西部是从东欧到埃及——安置警戒线的司令部,然后在势力圈内部反复进行小规模扩张侦查,逐个建立桥头堡,这样的慎重的地道式手法。经过上海陷落的大败,失去后方支援的火雾战士无法采取更积极、更具风险的作战方式。这就是现状。 当然,除此之外,世界各地还在为决战召集着残存的精英,加以军事化编制组成『兵团』。上一次『兵团』的出现是在数百年前的十六世纪初爆发的『大战』中。 然后,在那次大战取得『战技无双』的英雄——威尔艾米娜,接到了希望她「担任军团一翼的指挥」的请求信。 记不得是第几次了,这封信和以往的有着同样的信封、同样的书写格式。暂且读一下吧。 「这次是与丽贝卡联名」 非手写稿的页面上的,不仅有成为外界宿指导者的友人·佐菲的正式请求,还有其他旧知的联合署名。众人已是无暇顾及脸面,一旦爆发大战的话无论如何都想要『万条之仕手』提供战斗力。这么想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现在连考虑信上内容的时间都不被允许,威尔艾米娜直接把它扔进废纸箱。 自己并不是站在可以被说服的暧昧立场上,无法回应佐菲的请求。 对秘密作战抱以强大的信念。 因为这是,夺回『红发灼眼的杀手』的作战。 (请务必原谅) 虽然方法是自己保留着的秘策,但把对手考虑在内的话只能说是无谋的企图。 而作为火雾战士的搭档的蒂雅玛特、经常制止契约者的冲动、将其拉回冷静的她,对此无任何意见就同意了。这才是一起经历了数百年光阴的作为『万条之仕手』的二人之间的默契(她也是发挥了巨大作用,不露痕迹地培养夏娜的亲人,威尔艾米娜如此认为)。 因此现在也是,她的话, 「下一封」 仅此一句而已。 威尔艾米娜点头,拿起另一封信。这次是与上封对照般的手写地址,而带着盖有印章的封蜡。 打开西式信封。 不带线条的信纸上是德语书写的流畅笔迹。 看着最后的署名,威尔艾米娜不由得叹息。 「果然希尔格尔的帮助也希望渺茫啊」 这封是对自己向旧知的火雾战士发出的、夺回作战的协助请求的回复。 回答是,否。 信中说明了自己由于管理着整个警戒网所以无法参加夺回作战,再就是郑重的道歉。然后在另一张纸上是关于战况的详细说明,表示自己即使不能一起作战也会尽全力提供帮助。 威尔艾米娜在胸中感受着旧知的关心。 「人员枯竭」 「现在的战况下无法轻易得到援助,早已是理解事项」 但即使理解,自己也还是寄希望于友谊而寻求救援,虽然已经预料到了否定的回答。当然,预料成真并不能让自己更好受些。 「不可能请求身为总大将的佐菲参加个人名义的作战。纳姆婆婆、皮埃特罗和季重都不在的现在没有其他更好的手段。八方碰壁——」 察觉到这不过是自己陷入困境的泄气话,威尔艾米娜不由自主地摇摇头。 到目前为止的数十封作战参加邀请被悉数回绝。 因为数百年间一直呆在『天道宫』,能与自己出生入死的新交几乎没有。而在此期间,旧友中又有数人倒下,使得自己更加孤立。离开『天道宫』后,一直与『约定的两人』这对特殊的组合一起行动,与其他的火雾战士拉开了距离。而目前火雾战士们正投身于世界危机的处理,根本就无暇顾及其他内容都不明确的作战行动(威尔艾米娜在信上仅写有「请求协助」的内容)。 理由自己都明白,但得不到丝毫援助的现状让心情不由得黯淡起来。 (虽然明白……可是情势紧急……) 回复威尔艾米娜请求的信,希尔格尔的已是最后一封了。 无论有多么强大,对于一个人去完成作战的事态持以乐观与自信,自己做不到。只是作战时机在一天天的迫近,没有胜算也只好下定决心一人前往。 「就此束手观望的话,『万一』的成功率也只会更低……果然还是得按照预定,在此数日内出发么」 「肃然前行」 终于,是时候下决心赤手空拳单刀赴会了。 自己能做到的,作为结果悉数摆在眼前。但即便如此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在御崎市能为她提供援助的、曾无数次击退『徒』的侵入的迎击体系本身就被瓦解了。因为袭来的,正是以前以冷静头脑提供支援的坂井悠二本人。 此次袭击的危害不仅是带走了『红发灼眼的杀手』夏娜,就连可以看破企图与行动的监视用宝具『玻璃坛』都被收回(据说原本即为『祭礼之蛇』所有),以此进行监测的少年们从本质上被剥夺了战斗力。 同时,持有能获得强大救援的宝具的少女也被击垮,失去了提供帮助的最根本的理由而脱离了现在的战场。 然后,最大的损失在于御崎市的另一位火雾战士。 「至少,玛琼琳·朵还建在的话」 「……」 尽管知道说了也是无济于事,但依然感到可惜。蒂雅玛特的沉默正是她对叱责搭档的犹豫——玛琼琳·朵的退出造成的损失是如此巨大。 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 缠绕着炎之衣『托卡』、精通自在法、世界首屈一指的自在师。 作为与自己肝胆相照的知己,她是在战场上可以信赖的女杰。即使是战斗以外的场合她也是自己的支持者,同时是一起喝酒的朋友。 ……她还活着。 但她只是处于卧床不起、拥有永恒生命的空壳状态。 在与坂井悠二的战斗中她失去了行动的原动力,以及成为火雾战士的生存意义。就现在的活死人状态却没有迎来战士的消亡,不得不说是绝无仅有的奇迹。 她无法重新站立起来。 威尔艾米娜还没有放弃希望——正确说来是微小不可靠的『希望性质的推测』,但前提是建立在自己的出发上的,因此从时间顺序上得到玛琼琳·朵的帮助是不可能了。 (即使烦恼事态也不会好转……转换心情、准备出发的行李) 这么思考着威尔艾米娜再次站起身来,然后, 「?」 视线扫过旁边的架子,然后是床,最后是桌子底下,不由得歪过头。 「背囊被放在哪里了?」 「背上」 「……」 没有回答蒂雅玛特而直接背着背囊在地板上开始了作业。久违的旅行准备,寂寥感再次将自己包围,那重量仿佛是直接压在了自己的心头。 「婴儿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祈愿平安」 御崎市的东 北部,旧地主阶级们的庞大宅邸以围墙连成一块独占的区域。 被称为旧住宅地的那里尽是豪宅,而佐藤的家就在其中。 与家人关系不和且分开居住、在此过着单身生活的佐藤启作是这个家的真正的家主。而现在,他正为了某件事去了东京,不在这个家里。 不仅如此, 与他的联系都中断了。 (那个笨蛋,到底怎么了啊) 佐藤的好友、与坂井悠二还有夏娜一起就读与御崎高校的同学——田中荣太,深深地叹口气,体格健壮的身躯仿佛缩小了一整圈。现在他正悄悄走在佐藤家的走廊。 (出发时还意气风发,一上来就出这种事) 不出声的谩骂并没有恶意。 只有切肤般的悔恨。 羡慕他的出风头,谴责自己无法走上他那样的道路的窝囊。 还有就是厌恶自己留在这里的犹豫不决,虽然自己也是在替他善后(尽管这么说不大光彩)。 田中对屈服于对『红世之徒』的恐惧的自己产生了自我嫌弃,到现在都认为自己本就不该出现在此。 然而他更为目前佐藤家的唯一房客、御崎市的火雾战士而苦恼着。 (要不是这样,哪能厚着脸皮呆在这……) 这么思考着,田中敲了敲主人不在的佐藤的私人房间的门。 「我进去了」 「进来吧」 听到了随意的回答后进入房间。 里面的状态与佐藤还在时大致相同。 塞满杂志的书柜、互相搭配的沙发与大尺寸电视、教科书与笔记本杂乱堆放的书桌、同时挂着数件外套的衣架,各种物品乱七八糟的分布在房间里(这还是田中适当收拾之后的状态)。 唯一不同的是,以前从没来过这个房间里的女性,正横躺在床上静静睡着。 栗色的头发微微凌乱、不施朱粉的美貌双眸自然地闭着。 她就是在先前的战斗中,自身存在的关键被重伤从而陷入沉睡的美女。 『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 本来作为佐藤家的食客,她从来都是睡在沙发之上的。然而考虑到她重病的身体,田中有想过让她在豪华的客房休息的。 然而把她安置在佐藤的私人房间里,是因一个少女的主张。 ——让本身与这个世界的连接来留住面临消亡危机的她。 「尽量地……靠近佐藤」 自那以来,玛琼琳一直在此沉睡着。 佐藤的私人房间向来禁止外人进入,而与他有着数年交情的田中是例外。在此藏匿人事不省的火雾战士,应该是个正确的选择吧。 这时,从房间的里面, 「哈~哈,每天的定时催促,辛苦你了!」 被竖着放置在床上的、画板大小的书本形状神器『格利摩尔』,无视被压抑的静寂氛围随意向田中说道。 「这次的,怎么样啊?」 与玛琼琳定下契约并赋予其异能的『红世之王』、『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并没有把话的意思说得很直白。 而与他相处时间较长的田中,摇了摇头, 「果然还是不行啊。呃呃、嗯……」 田中回忆起都已经习惯了的回答。 「……就只有『来访记录并没有如您所说的那位客人,是不是弄错场所了呢』的重复。而今天是对方那边挂断的电话」 「呀~哈哈哈哈!可怜可怜」 在这几天里,田中不仅是在照顾着玛琼琳,还每隔一段时间就拨打威尔艾米娜给的电话号码。 当然,这号码就是佐藤作为玛琼琳的使者前往的东京外界宿支部的电话。目的在于确认音讯全无的佐藤的行踪。 数日前,就在坂井悠二袭来的那天,佐藤与此事插身而过。然后为了通知他这惨淡的结果而拨打了他的手机,却怎么也联系不上。 虽然有可能是为了更好的守护自己与玛琼琳的约定、完成交给自己的任务而切断了电源,但完成任务后的汇报、确认这边的战况的电话不可能没有。 自此,音讯全无。 从距离上来说,就算是在御崎市到东京的路上迷路了,花半天的时间也能搞定。把玛琼琳的书信交到指定场所,快的话第二天就能回来。 然而,直到现在了佐藤还是不见人影。 可以确信的是,他在外界宿的支部遇到了什么麻烦。 正是由对方的闪烁其词,威尔艾米娜在悠二袭来的第二天就看破了他们的把戏。 「若真是佐藤未去拜访、或是已踏上规程,对方应该会对我的询问作出直接的说明、避免多余的误会」 「举动可疑」 「对方故意明显的装糊涂是为了不落下话柄,从而使我方主动采取行动。应该是有什么秘密的打算吧,恐怕以后电话里的回答还是同样」 威尔艾米娜的推测丝毫不差。 这几天的接触下来,田中了解到对方的态度真是坚决而彻底。 今天也是同样的结果。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感到做什么事都碰壁,心情就像是自己吞了铁球般的沉重。仿佛是要把那份沉重甩开一般,田中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电话还是不行啊,这下子就只能拜托卡梅尔小姐亲自去一趟了」 田中知道威尔艾米娜决心实行夏娜夺回作战并且就快要出发的事。 当然,自己并不打算一起前往。虽然有担心夏娜的安危且对悠二的所谓怒火中烧,然而事态已不是仅仅靠着少年的气魄与干劲就能解决的,残酷的事实不容许自己再上去拖后腿了。自己心里已经了解得很清楚。 现在能做到的,就只有拜托即将出发的威尔艾米娜顺便把佐藤找出来、在这与玛琼琳和马可西亚斯一起等着他的归来。 马可西亚斯被田中的话启发,喃喃说道: 「呣~,难道、那些家伙——是这么一回事啊」 声音混杂着微量的尖锐。 田中也嗅到到了言语中的不安的味道。 「这么一回事、的……什么意思?」 「你看,眼下正是大战迫近的关键时刻,而『万条之仕手』却无视一切外界宿的召集请求」 怎么觉得这个偏离了话题。 「不是关于佐藤的事吗?」 「别插嘴,给我听着」 面对性急的少年,马可西亚斯详细地说明: 「简单来说,东京支部的想法是将启作当作人质,等『万条之仕手』去要回时就对她展开说服攻势」 「人质……」 听到这冰冷的词语田中忍不住浑身打颤,想不到自己尽然会有面对这么危险现实的一天。 这下真的是一切都不顺利了。 以机智的头脑打开局面的悠二成为了敌人。 共同守护城市的夏娜被抓走。 能为自己指引道路的玛琼琳目前沉睡中。 可以提供说明与帮助的威尔艾米娜也即将离去。 自己曾今憧憬着的外界宿却又在这个关头耍手段。 而可能被囚禁在那的佐藤在大战在即、目前陷入混乱的状态下是否平安都不知道。 「但是,佐藤回来的话……就会醒过来吧?」 田中仿佛是要把世间的沉重寒冷赶走、给自己找出希望一般,如此说道。 视线所及之处,看不出 安稳还是苦闷的,昏昏沉睡。 犹如时间静止,看不到汗水呼吸微弱的,绝世美貌。 保持着形体却拂不开数百年的失落与疲倦。 她的一切,是不是为了等待佐藤的归来而储存起来了呢。尽管明白着这只不过是胆小的自己的逃避,但还是期望着能够扫除世界的沉重冰冷的女杰的觉醒。 对怀着憧憬的少年,马可西亚斯付之一笑。 「哈~哈哈!那、怎么办呢,首先献上王子的热吻吧。只是,要是知道了王子只不过是田中的话,玛琼琳会放过你吗?世事艰难啊」 田中仿佛觉得自己被马可西亚斯的这个玩笑拯救了一般。 同时,听到玩笑中提到的预定的行为,自己的心还能保持着平静。自己,果然就是那样啊。 心中五味陈杂,但也强打精神接过话题。 「比起这个田中,那家伙要是听到玛琼琳睡在自己的房间的话,还不是大吃一惊一溜烟地跑回来?」 「哈~哈,年轻人的房间有秘密、吗?不过,那个大小姐正是被恋爱冲昏了头,才不能领会这种微妙的道理啊」 「喂喂,本人听到了就完啦」 同学的少女的心思还真被他说中了,田中苦笑。 而马可西亚斯丝毫不在意, 「求之不得吧。最近好久没有被训斥而就快发狂了,大小姐温柔的责备不是正好可以让你回复吗?呀~哈哈哈!」 「回复、吗」 田中的视线移向自被搬过来就没动过的美女。 袭击御崎市的风暴过后,马可西亚斯丝向拯救了契约者的二人说明了大致经纬。 她所陷入的虚无并不是睡脸上能看到的那么简单。 (回复过来……再次、战斗吗) 在她还是人类的时候将她的一切啃噬、杀死、破坏、夺取的迷之存在『银』,是她一直以来的复仇目标。然而在与坂井悠二的战斗中得知了『银』的本来面目,她崩溃了。 自己数百年间历经大小无数次战斗所追赶的『怪物』(从旁吞噬一切的怪物)本身居然完全没有自我意识,仅仅是自己的感情与意志的投影物而已。 怪物只不过是在代替她啃噬、杀死、破坏、夺取,即使是烈焰中转向自己的嘲笑,也不过是对自己暗暗的欢快的写照。 然后,她意识到了。 复仇早就就完成了。 而新了复仇完全没有意义。 历时数百年的旅程只不过是梦幻泡影。 全部,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一切,都是徒劳而已。 即使自己消失也没关系了。 所以,玛琼琳·朵陷入了沉睡中。 将自己关闭,一直沉睡。 (即使佐藤真的能让她醒来……对她自己来说真的可以吗) 其实田中听到了她在得知真相后的狂乱绝叫。 把自己伤害到那种地步,已不是『讨厌自己』这种程度了。将这样的火雾战士从沉睡中唤醒、让她继续在战火中生存下去,这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对于不到二十、刚刚摆脱作为生物的暧昧反射性本能的少年来说,这个难题过于沉重了。 看着忧郁中不知不觉闭上嘴的田中,马可西亚斯说道: 「到现在为止,消沉的状态不止出现过一次」 「嗯?」 竖立着的书本的声音安静而沉稳。 「但是,不同于以往的『让我休息、不要管我』胡搅蛮缠,这次是沉默了。因为吵闹起来也没有意义」 并非是在试探少年。马可西亚斯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寻求少年的理解。 「荣太啊,明白了没?」 「……」 田中就像被催促了一样,再次瞥向玛琼琳的睡脸。 看上去像是在等待的样子,为了那个人而安心、高兴——稍微感有些嫉妒。 将嫉妒连同回答一起吐出, 「……真是的,佐藤这混蛋,到现在还不回来」 「嘛,干着急还不如先休息着。我的美丽的酒杯,今后的自己如何是好、何去何从……到时再决定吧」 两人仿佛为了不妨碍到她的睡眠,小声地笑了。 「——混蛋!」 佐藤启作今天都已经踢了几十次门了,又给它来了一脚。 「痛……!」 然后,与前几十次相同的麻痹让佐藤流着泪抱脚跳起来。 仔细看的话,门的木质表面仅仅有些擦痕而已,本体与结合部一点动摇都没有。看上去只是精致的木门实际就是牢房的铁栅栏,踢几脚当然是纹丝不动了。 自此被困在这里的几天来,只要有这心情佐藤就会变换各种踢法去踢几脚,到现在也算是把握了这门的本质。但即使如此,今天还是做了同样的事,自作自受。 即使明白,也有忍不住的时候啊。 至少当事人是这么认为。 (我在搞什么啊!) 这么想着,佐藤再踢了一脚,不过是轻轻地。 被囚禁在这房间都进过一星期了。 虽然不及自己家那么宽敞,这里的装修也是相当不错的。床很大,浴室洗手间更是不用说,要洗的衣服只要放在指定的地方,第二天就干干净净地被送回来了。只是,窗户是栅栏、饭菜是通过门下方的洞送进来的。 日用设施一应俱全,而问题仅仅在于一点。 那就是,被关押的当事人不想在这里过日子。 因为这房间的锁只有外侧有。 「!」 外面走廊里响起了轻微的金属碰撞声——是餐车来了。 佐藤立刻摆好不自然的踢的准备动作,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然而声音马上远去了。看来不是到他房间的。 「哈~」 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安心还是泄气的叹息。 要说安心也是当然的,被囚禁的人当然会恐惧了。 泄气的话,是自己喜欢热闹的性格的问题了。 意识到这两点的佐藤不由得自嘲, (我白痴啊,到现在还……) 谁来都可以,就算是来扫除的大妈我也会把她当作人质,然后从这里逃离——佐藤在心里不断地煽动自己。 (正是自己反抗坚决,对方才至于愚蠢到犯这种错吧) 佐藤痛苦地回想起自己被软禁的经过。 离开御崎市以后,正好错过了『红世之徒』对御崎市的袭击。然后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迫不及待的赶往东京。接着,那就开始了。 根据玛琼琳给的地址——具体说是一张印有企业地址的传单,初来乍到的佐藤在迷宫般的都会徘徊辗转的许久,终于在傍晚于目标车站下了车。后来想想,要是一开始有向站务员问路的话就好了,但当时被危机感与焦躁感逼迫着,连这点余裕都没有。 背对着车站旁边的不知是水渠还是河流、佐藤走过缓缓的坡道,穿过乐器店街道与混合着出租房的大学校舍,那家看上去就像是承办文化活动的企业终于出现在眼前。 入口的一端,自动门几乎占了企业门面三分之一的面积。 (这就是外界宿么!) 陷入兴奋状态的佐藤对即将到来的灾难毫无知觉。 四周没有哪里标出了公司名,若非事先知道的话还以为是隔壁公司的侧门呢。 (嗯,进去吧!) 此时的自己就好像是接受面试的毕业生。而令人惊奇的是,里面连接待客人的柜台都没有。空荡荡的大厅里只有煞风景的电梯。 一边确认着传单,佐藤的手指按下的第七层的按钮(也就是说,这座楼内的其他的企业仅仅是下面几层,上层全部是外界宿的)。 必须尽早地把任务完成然后确认一下御崎市的状况,可能的话希望对方派出援军。还有就是自己不能做傻事而给玛琼琳大姐出丑。佐藤在电梯里一一确认着,等待了十多秒。 没有提示音,门直接开了。 正面是一个穿着西服的西方人。 「哟」 就好像是特地在此等候着似的。 皮肤白皙且眉清目秀,但没有柔弱的感觉。茶色的眼睛目光坚毅,金色短发与一米九几的身高,彰显着自身的活力、散发出强烈的存在感。胸前的口袋里插着一支人造花。 佐藤尽量使自己适应于那深邃的气息,在使命感的帮助下,终于紧张僵硬地开口问道: 「你、你好……请问是火雾战士……吗?」 「……」 男人没有回答,将手朝向走廊摆出带路的姿势, 「佐藤启作君、对吧。请跟我来」 低沉音色的流畅日语。刚说完就迈开了步伐。 (知道我的事……日语这么流利,好像是『达意之言』吧) 回想着以前曾听过的翻译用自在法,跟了上去。 穿过仅靠着电梯的应急门,然后走上屋内的逃生楼梯。 男人一脸清凉的继续带路。 (怎么回事,突然就……还是说,要把我带到连接外界宿的秘密的门吗?) 这么想着,但逃生楼梯让自己觉得有些不安。 不久,来到了一扇门前。 男人打开门走了进去。 (终于、到了啊) 然而,感到吃惊的是, 那里和刚才一样仅仅是走廊而已。只不过,应该是电梯的地方不知为何只有墙而已。 「那个……」 「快到了」 男人打断了质问,走了出去。 两人来到了一扇玻璃门前。 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很牢固。男人掏出胸前口袋的磁卡打开电子锁,然后自然地走进去。 佐藤慌忙跟上,在门未关上以前跟了进去。玻璃门果然很厚。 接着通过一扇同样的玻璃门,转过一个弯进入另一道走廊——类似与饭店,两旁都是门的走廊。这与印象中的外界宿大不相同。 然后男人在一扇门前停下,用磁卡打开。 「请」 「啊、哦……」 被催促着走了进去,佐藤发现这是一间豪华饭店般的房间。 就在自己刚想问这是怎么回事时,背后的门关上了。 然后终于, 看到门的内侧没有锁、窗口是栅栏,意识到这里只不过是牢房。 从那时起就一直呆在了这里。 即便是第一次来外界宿而紧张不已,自己也不该大意到这种程度,哭的心情都有了(刚要进入这个房间时,男人让佐藤交出了手机还有玛琼琳的自在法书签)。 好不容易玛琼琳能给自己这个表现机会,现在既看不到也听不到,就连感觉上的连接都被妨碍了。不仅如此,自己还落得个被囚禁的下场。这下自己开始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来的啊。 都到了这个地步,对自己的未来和命运都不在乎了。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啊!!) 碰、 再次踢向门板。 「——可、恶」 忍受着再次袭来的疼痛,由于自己重要的人陷入紧急危险的事态而在心里咆哮。 (御崎市到底怎么了啊!?) 离开故乡的那一刻,与另一辆车上迎面而来的『红世之徒』擦身而过之后,从结果上看就自己一人脱离了紧接着到来的战斗。虽然有依靠慌张的好友通知了大家这个消息,但最关键的战况却到现在还一无所知。 双方的战斗在封绝中进行,那么一切联系就会被切断。即使电话能接通,自己也只是让肩负监视任务的朋友分心而已。而且玛琼琳有严肃强调过,不用去管其他事专心完成自己的任务,所以佐藤没有马上就打回电话。 到现在为止都击退过这么多的强敌、保护了城市,佐藤对三个强大的火雾战士给予信赖。 (先不管他们关押自己的理由,作为玛琼琳的使者,万一她出了什么事肯定会告诉我的。应该就是这样) 不这么推测的话,自己哪有心情在这踢门。其实,刚来的第一天大闹了一场,把房间里的东西搞得乱七八糟。 然后发现房间居然又完好如初了,太惊讶了。——后来冷静下来思考后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在被封绝静止时移到了别的房间而已——仅仅是徒劳的行为还是避开为妙。 总之,外界宿的那些家伙什么都没说。 把仅仅是普通人的少年关起来有什么好处啊,莫名其妙。最初几天还把手机还给了佐藤(无法与外界连上)后,佐藤对着手机吼了半天以上。 让那个火雾战士(已经确认)来见我,其他的负责人也行。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我知道你们在听,现在事态紧急,我没空呆在这里啊。仅仅是把我关着的话为什么不让我回去?至少让我知道御崎市怎么样了啊……! 出生以来第一次这样大吼大叫,却没换来任何东西。 接电话的柜台人员坚持着『您的问题并非由我方负责』,话里完全听不出有任何感情。那至少把玛琼琳委托的亲笔书信递过去吧,可这也被冷漠拒绝了。 对方最终把线路都切断了,如今的手机只不过是装饰罢了。 能做的事就只剩下了踢门。 (要是漫画的话,这时候就是趁敌人不注意而逃走的情节了) 怀着不能结果的妄想,佐藤如同运动锻炼一般对门挥脚。 万一门真的被踢破了,自己也不见得可以逃出去。 用不着火雾战士出马,来三个保安的话仅仅高中生的自己(不太想承认)就必定毫无作为了。 说起来,这里作为软禁用的房间不可能没有监视摄像头。自己不老实就被转移到了别的房间的事,就是证据。既然来的时候那个火雾战士的男人会在电梯口等待自己,对方的监控范围肯定是覆盖了整座大楼。 再者,即使能走到走廊,那两扇厚重且无疑很坚硬的玻璃门还在等着呢。根据进入房间前的观察,走廊里不存在窗户。况且电梯的入口都没有,这里是只能走楼梯才能进出的楼层。 (而且,就算干得再漂亮,玛琼琳小姐的书签被夺掉了,封绝一张开就完蛋了) 结果,在进入建筑的那一刻,就已决定了胜负。 (嘛,但也不能就此放弃!) 这次小心翼翼地轻轻踢了踢。 响声过后。 「……嗯?」 走廊中传来的声音。 (除了我以外,难道还抓了其他人) 不过,这次不是手推车的金属声。 明显是对话的声音。 而且还是怒吼。 「——蠢货!) 听起来像是女人的怒吼。 「!」 佐藤不禁, 停下了身体。 (与刚才的不同) 这种预感让他忘记了刚才徒劳的努力,集中全部精神竖起耳朵。本想把耳朵贴在门上,但考虑到万一门打开的话,会很麻烦。所以还是放弃了。 幸好是在大喊大叫,才能轻松地听到对话的内容。 这次是一个熟稔的男人的声音。 「所以说,冷静点!」 (是那个火雾战士的声音!) 预感变为确信,佐藤暗暗屏住呼吸。 就在这时,那两人走了过来。 这次是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你别我冷静?竟敢擅自用我的名义给威尔艾米娜写信,你还敢说这种话!就因为会有这种事,所以我才讨厌在正式信件中用手写以外的方式!」 (威尔艾米娜!?) 这不可能是完全与他无关的事。 佐藤对这突发状况,思量该如何应对……结果,只是为了能随时行动,把鞋带重新系紧了。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争吵的声音已经来到门外。 男人似乎在辩解。 「不过,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御崎市的状态糟到不能再糟。眼下孤立无援的她只有过来吧?到时,打通萨伯莉淑总司令的热线,她就不得不——」 「烦死人了!!」 别一个女人尖着脖子叫到。 「啊!雷、雷贝卡小姐,别那么生气嘛……」 「布里基德,就因为你这么软弱,才会让那个丑八怪欺诈师混蛋得意忘记做出奇怪的举动,你这也算是「红世之王」吗!?」 「可,可是,布里基德,拼命努力也是为了大家——」 「不对呢,关键在于这件事需不需要那么拼命努力~~」 这次传来了一个悠闲地话拖得长长的男人的声音。 如同点火一般的女人声音继续说道: 「以为我被塞到东京总部,就可以随手所欲了吗?不凑巧啊,希尔达对我说『你去配合一下在附近的她」,所以我会好好盯着,看看有没有人去妨碍」 男人态度冷静,一点也不受影响地回答道: 「女人的友情固然宝贵,但后团的集结地点选定,已经进入最终讨论阶段。接下来,你想她那种战斗力的人继续无所事事地游荡吗?」 听着他们对话的佐藤,对话中的内容感到动摇。 (御崎市的状况糟到不能再糟?) 特别是 (卡梅尔小姐,孤立无援!?) 听到这句话,他甚至感到心跳都紊乱了。 没有思考,便舍弃了所有计划,朝着大门乱敲起来。 「玛琼琳小姐呢!?玛琼琳小姐怎么样了!?」 咚咚咚,就像要把阻挡自己的东西全部撞开般,拼命敲门。 「请告诉我,求你们了!!」 门外,在惊讶与困惑的数秒寂静后。 「是那个玛琼琳的仆人少年!很好,你先离门远点!」 女人笑着说到。 「不好,快躲开佐藤君!!」 男人大叫。 在瞬息之间,佐藤做出的判断是, 「!!」 他能反射性地朝房间里跳去,是因为长久以来在赌场中穿梭往来练就的可以称之为战场直觉的东西。 在他的身体还在跳跃在空中时,大门处传来强烈的闪光,爆炸了。 数秒。 或者是数十秒。 耳中金钟狂鸣之后,终于发现自己还活着。跌倒擦伤的隐痛,慢慢从全身传来。 耳鸣中,似乎听到男人怒吼的声音。 「你这炸弹狂!那个孩子要是被杀了,可就都白干了!!」 「只是试试他的运气,别那么生气嘛」 随着几声大笑声,有谁踏着房间的瓦砾走了进来,摔到在地板上的佐藤,带着朦胧的意识朝上望去。 有谁从白烟中露出脸,笑着说道: 「很好,一跟胳膊腿也没少。对于好运的家伙,我会给予相应招待的哟」 短发加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脸上的笑容给人恶作剧般印象的女性,极不公司在,在白烟中一点没伤的峙着着……被消防头的给一浇后,立即变得不高兴了。 在落日西沉的天空下,细雨无声,隐约绘出风的身影。 教室的窗户上,模糊地倒映出城市的景色。 吉田一美停下了回家的准备,呆呆地眺望起这片幻想般的景色。 (看起来,真平静) 带着远离现实的感想的周围,放学后市立御崎高校一年二班的教室中,匆忙热闹的少年少女们来来往往。 「啊~啊,忘记带伞了」「回家前雨会停吗」「最中等开始下的雨最讨厌啦~」 晴天雨天都会叽叽喳喳的男女们。 「小藤田,咱可以用这把备用货吗?」「嗯,那把东西,从上个学期开始就一直放那里了」啊,那是我的猎物呀」「切,那就只好奔回家了」 之类的对话,讨论着是否要冒着浓雾般的大雨回家。 这些吵吵嚷嚷很快,消失在如一月寒峭般渐渐小起来的不可思议的雨中。 「一美,听见了吗?」 绪方真竹声音,终于让她缓过神来。 「唉?什么事,绪方?」 「所以说啦,模拟考的事情。不是说好了,今天课上的要点归纳借我抄一抄的吗?」 「啊,对不起……这就给你」 接过笔记的绪方,大致看了一通内容,肩膀突然垂了下去。 「叹~出题范围太广啦。假期之后明明两周不到,就要搞模拟考试,简直是逼着我们在年底和正月都要待在家学习呀。而且还亲切地连社内活动也一并给关掉了」 「不过,大部是二学期末的复习呦?」 看着刚才不知在想什么,总之现在配合地回答的吉田主,绪方笑了,垂下的肩膀,故意似的耸了耸。 「嗯,你似乎不明白呢,吉田一美君。能够做到好好复习的孩子,从一开始就不会为模拟考试而烦恼呢」 「那个、是吗」 吉田微微笑着回答。 面对面笑着的绪方脸上,突然出现阴霾。 「要是能像夏天时那样」 她的视线朝着教育的某个方向转去。 「大家一起开个学习会该多好呢」 「!」 吉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在已经人迹稀疏的教育中,一眼就能看见,寂静地伫立着两张座位。 不是取消的座位,而是存在,却空着的,两张座位。 「佐藤准备转校,田中也因为家里有事要远出,玛琼琳小姐也听说要去海外工作……真寂寞呢」 「嗯」 吉田——是负责把那三个人的虚假情报向周围散播的任务——她只能暧昧地点了下头。 佐藤啓作的缺席并不是因为准备转校。 田中荣太的休息理由不是家中有事。 玛琼琳当然也不可能因为工作而出门活动。 并且,那两人……少年与少女,也不在。 已经不在,失踪了,却没有人注意。 「……」 就像是为了隐藏真相般,把脸转过去看向周围,只见最后的一个学习在道别之后业已离开 ,教室中只留下了她们两个。走廊中其他班级学生的声音,似近似远地传来。 「…………」 凝视着这些,被绪方的话牵引着,露出依依不舍的念头。 就像是在填埋空白般,那些人的身影飘浮起来。 少女一脸认真地吃着菠萝包和点心。 少年时而笑时而困惑地在旁观望。 佐藤戳穿每天的笑料来源。 田中在旁露出喜怒哀乐。 绪方的责备,自己也加入其中。 池的解说总结大家的话。 那快乐的光景,再也不会有了。 曾经,曾经那么快乐的事。 无可替换的重要之物,已经失去了。 这里谁也没有注意。 「………………嗯」 只是如此颤抖着回答。 绪方吓了一跳,看着友人的脸。 吉田忍着泪水在眼中打转,朝友人点点头。 「嗯,有点寂寞呢」 「对不起,是不是我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该对不起的,是我……随便就变成这样」 就像是在岔开话题般,吉田收拾起东西准备回家。 绪方什么也没说,去拿了自己的书包。 就在这时,池速人打开门,走了进来。 「啊呀,你们还没回去?」 手上拿着教育的钥匙,他似乎是来关教室门的。 绪方努力微笑着回答道: 「在讨论模拟考的事情」 「哦,那还真少见的热心呢」 大致能把握自己成绩的池,一边随口说到,一边开始确认窗户锁好了没有。 「少见这个词是多余的!」 强势地说到,绪方盖上了书包。她当然知道这是朋友无恶意的玩笑,所以并未生气。 心情终于平静的吉田也出声道: 「池君,今天要去学生会?」 「嘛,反正也被留下来了,干脆替值班生检查门窗情况」 这次边拉着窗帘,池边回答。接着看了看讲台里,确认有没有教师的东西忘记带回去了。一如既往,干净利落。 看着他的样子,吉田觉得很高兴。 与他的关系,在圣诞节的那件事——池的告白与吉田的拒绝——以来,暂时处于紧张之中,不过在学校的两周之中,两者不知是谁主动,两者的芥蒂渐渐消融了。原本就没有哪方不好,并非决裂或分道扬镳之类的行为而生出的『不愉快』,在彼此(还有周围)的努力下,渐渐退去了。 当然,并不是完全恢复了以前的关系。 如以前那样忘记彼此是少年少女关系般的冒失接近不再有了。少年也不在用过保护般的帮助,少女也不再天真地找人商量事情。 (不过,这样也好) 吉田这样想。 无法把感到辛苦、难过的事情当成没有发性。因为正如同曾经感觉愉快、高兴的每一天一样,从中得到的东西,连接着现在的两人。 (那是,最重要的) 这么心想。 与那些平安过着每天生活的人一样,作为常人很少使用,但火雾战士却时常时常的那个词……『世界』,她已经怀有了一个模糊的印象。积累着理所当然地生活的每天,与普通的人相交往,能够拥有这些的美妙真实感。 诚然这份『美妙真实感』中了包括着辛苦与难受。 (我是否也有一天,能在这份思念中,找寻到什么……?) 一种无法治愈的伤口,深深的楚痛,渗入少女的胸口。 难以割舍过去的回忆,为保存至今而痛苦,明明白白残留在那里的思念。 光凭数天所无法改变的烦闷,现在用力摇头甩开它们。 朝另一边看去,池正勤快地,把黑板角上的日期和值日生名字给换成了明天的。很快完成了一切后,一刻不停地朝两人说道: 「那么教室要关门了哟,你们带伞了吗?」 在关门前,池确认到。 真像他的作风,一丝不苟的仔细。 「带了」 「嗯,谢谢主」 两人挥了挥手上的折伞回答到。 教室的灯关了。 意外到来的黑暗,让吉田想起了不可视空虚的侵蚀。 不久在人迹稀疏的玄关大厅。 「那么,明天见」 「再见啦,池君」 轻轻说完,与池分别的两人,撑着伞朝校门走出。 犹如浓雾般的蒙蒙细雨,不知何时小了起来,在晚霞中如同窗帘般摇荡。倘若没有那份过意,完全可以不撑伞走在雨中。 绪方高兴地哗哗旋转着伞。 「哇啊,好漂亮」 「雨,原来也能这样下呀」 吉田倾斜着伞,抬头望向天空。 红色的夕阳透过薄薄的云层,如同将窗帘染得一片绯红。 耳中, 「刚才,对不起了,一美」 传来绪方轻轻的声音。 「唉?」 看去,她的伞微微倾斜着,遮住了脸。 「那个,在佐藤转校前……叫上田中和池君,当然还有玛琼琳小姐,大家热热闹闹地开个聚会吧?」 声音中,带着想连接改变之物的心愿,吉田怀有的『美妙真实感』之一,确确实实地显露出来。 「嗯,绝对要开」 「绝对……恩,绝对哟」 绪方小小点个头,啪的一声举起伞,露出百分之百的笑容。 「那么,明天见!」 大声地,精神十足地跑向远方。 雨幕盖住了她的背景,包裹着无法联想到落日的光辉。 不禁眯起眼的吉田,也百分之百地大声回答道: 「好的,明天见!」 为自己着想的友人的温柔,眩目耀眼的光景,这些让她想到了—— 绪方与池因为什么也少不知道才能如此生活的,这种世界的重要性。 就潜伏在身边,只能被无法抵抗的存在给蹂躏的,这种世界的残酷。 (是呀) 她迈开步伐。 在雨中,独自。 (坂井君也为了守候这里,想做些什么) 思索着离开的人们。 (我……被留在这里的我……该做些什么才好呢?) 接着。 就像什么人,准确的数时般。 一个身影,在雾雨中,显现。 她很熟悉的那个身影。 (……) 就像以前相遇时的那样没有改变,悄无声息的步伐的一人。 在产生想逃的话就能逃掉的错觉的雾雨之中,静悄悄地。 不受冬季的束缚,带着草帽,岁数并不大的小个子少年。 右肩上架着的是,裹着布,比身材高大数倍的大棒。 如同贯穿彼此距离的存在感,异常巨大。 (——) 吉田的腿,如实地反映着真心,犹豫着是否进退。 抱着皮包的手,压在胸口。 那里,吊着的是一条希腊十字项链。 那是曾经用来尝试自己,却早已失去意义的,回忆的残滓。 宝具『希 拉卢达』 为什么,要握着它。 (——) 视野中,出现奇妙的景象。 少年,站着,不断接近。 不,是吉田,走向了少年。 (——果然) 夏娜被他带走了。 要求帮助威尔艾米娜也遭拒绝。 对任何事帮忙都没有意义。 (果然) 怀疑,占据了少女的心中。 已经不理自己在做什么了。 原以为这样就好,这样选择,结束掉一切。 (我,正在前进) 雾雨之中,少年的身影,如此清晰。 她送的草帽,包着塑料。 眼睛隐藏在帽檐之下,只能看见一条纵线横卧在嘴唇上的旧伤。 (没什么改变) 回想起与少年初见时的情景。 如那时一样,少年嘴唇冉冉开启的样子,清晰可见。 与那时一样,希望却又害怕的东西,就在那里。 不过, 「别来无恙,卡姆辛先生,比希莫特先生。」 这次、先开口的人,却是吉田。 有什么已经改变了。 第三章 回答的所在 煌煌照耀着黑夜的月光之下,『星黎殿』静止在空中。 巨大的球体漂浮在临近地表的低空,隐蔽的外壳——『隐匿圣堂』也维持着打开上部三分之一左右的状态。从外面只能看到耸立在要塞周边的尖塔群顶端,即像是不该存在之夜的海市蜃楼,又像是无人能目睹的仙境,只见它漂浮在半空中。 其下方展现出,由绝壁成形的刺穿云海的岩峰群。被零星的松树点缀的那些岩峰,纤细且弯曲,粗壮且蜿蜒,默默地刺入天际。 广阔的中国中南部,没有闯入者的迹象,这深山幽谷之地正是『星黎殿』的目的地,[化装舞会]暗中决定战斗的策源地。 盟主——“祭礼之蛇”坂井悠二代替三柱臣站在石塔之顶端。 没有风,冷澈月夜的绝境铺天盖地,可他的目光却没有落下,只是向上,凝视着圆月与星辰所支配的空中的一隅。他纹丝不动的伫立着,看上去像是神秘影子的那个身姿中,唯有黑色的瞳孔,充斥着无尽的欲望,捕捉着存在于超越圆月与星辰彼岸的某物,并吸噬着光芒。 时间,正走向零时。 石塔和另一面,占据『星黎殿』下半部分的岩塊部深处的隐匿区域中,有四个人影站在那里。 包围住四个人的是立体浮现的自在式。就仿佛把淹没在黑暗深处的错综复杂的机关最底部,给绘制出来般的银色自在式。 站在中央,手杖插在地上,两个手掌放在其上的人是“拾尸者”拉米。 「原来如此,概况我大致理解了。话说回来……“密斯提斯”坂井悠二的意识本体竟跟[勒令诗篇]有关。把“祭礼之蛇”的那一套应用在两重存在的『暴君』系统上且并存这点,还真是像阁下的做法,很独特的方式。」 在他右面旁边,刷一下垂下肩膀的是教授“探耽求究”丹塔里奥。 「不是我的本——意!我的话,阿啊——啊我的话,是这——样的脆弱!使——用曾经不确定要素爆满!的本源体什么的!没——错没错,随便改造的追加自由机能!的『暴——君』明明都说可——以准备的啊!如今沦——落到使用那——种多重显现功能——的辅助武装阿是……多么的让人悲——哀啊!」 在他的更右面,摆弄着连接在地上的机器的是坎哈特·多米诺。 「啥?那个米丝提司加了多少战斗力?那个我拼命改造的结果,就是现在的盟主大人代行体的各种能力呀哈哈哈哈哈哈!」 拉米的左旁边,毫不理会他们脱线对话的,“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说道: 「不是其他,只要是我们盟主的圣谕,无论是怎样的方式,我们都是不会说不的。既然事已至此,只有以万全的保障对应如今的事态了……坎哈特·多米诺,把构成的本谱显示出来。」 「金樽名林(谨遵命令)箁箁箁!」 被教授掐着的多米诺操作着手边的机器,这时,在他们的前方出现了光点。 光辉凝缩成炫目地犹如燃烧般的银光。停留在半空数秒后,仿佛爆炸似的膨胀起来,这是把机关最底部,高高的天花板到地板为止,都能填满程度的巨大球状自在式。即精密又细微的法则,粗看之下是不可能解读的庞大纹路。 「喔……」 拉米朝着这片无法形容的威容,摘下了帽子。只见他视线锐利地,观察着表层的花纹的流向,并向教授申请能读取更深、更本质的操作许可。 「丹塔里奥,只是在这里有的影像就好,能让我摆弄看看吗?」 「备份我让『吟咏炉』做——过了!你怎么想就怎么弄吧,问题no——thing!」 大拇指嗖的竖起来,之后教授从挂在胸前的诸多的物品中取出记事本。 「我——的感——觉记事本也,准——备ok!像平——时一样的提——供优秀的参考资料喔,你——想要吗?」 拉米摇着头,把有关影像的操作解析交给多米诺处理。 「那么,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者,轻轻地把一只手挥向前方。 贝露佩欧露静静眺望着动静巨大的对话,微微地笑了。 (为什么这个不会碰撞啊。) 省去麻烦帮了她个大忙,他们两个是老朋友的关系。有时是互相影响,有时是互相困扰。这样互相弥补的渡过了数百年,以自在法『封绝』的发明为开端,双方将各种各样的成果和惨祸留名在历史中。胸中怀着看上去正相反的本质和志向,或者该说就因为如此,很自然的双方都彼此尊重对方的存在方式。 (要说天才,也是有很多种的阿。) 视线的前方,自在式像要裂开的银河一般向全方位分解开来。 膨大且纤细的花纹,让那个所谓集合物的内在都暴露出来。 乍一看,就像是蜘蛛丝无缝般织成的行星。 而且不只是成圆形,各个地方都添加关联的连接着,不规则的曲折持续着变化,是无法比拟的漫长且复杂的块状。这个形状本身就可以看作是至高的艺术品。 拉米再次叹息道。 「就算是创造神“祭礼之蛇”的意向,说是成为他之手的式……没想到竟然是将如此膨大的量连接在一起组装,想要动用的力量之多是可想而知的。这不就是等同于用细沙描绘大陆,并将每一条小路都诚实再现吗。」 紧接着进一步详细分解。 贝露佩欧露避开比喻般的评论,只以微笑回答。 拉米目光停留在分解着的第一区域,只有那里还在分解、计算。 「丹塔里奥,这里设定了相当多量的『吸收』式吧。似乎与驱动中枢及显现功能有着联系,可用途是什么?」 「嗯嗯——那——个是在转移目的地实——体化,为了维持自——由的行动的捕食功能的一部分——呢?」 在教授回答的间隙,拉米将最初显示出来的自在式,代形体“密斯提斯”坂井悠二的组成表中,自己看上的部位,在便于观看的位置像幻灯机一样投影在四周。 贝露佩欧露讯问道: 「你有什么在意的部分吗?」 「虽然有你的事先说明,但与感知敏锐气息的能力不同……对式的调和,我感觉到从头到尾的不自然。」 与“准备妥当后才行动”这样做法的技术者教授不同,作为看透其中存在的意味及流向的艺术家而言,拉米的目光捕捉到了奇妙的一片。 「果然……代行体存在合成一体前就开始活动的迹象。」 面向露出怪异惊讶表情的一行人,为了说明,他让自在式发生了变化。 「就是、说。」 拔除掉数个式将密度减小,整理并压缩。 其中一部分像是在显示什么操作似的,顺序亮起,展示流程。 「曾经镶嵌在『零时迷子』里的本源体核心,只存在『暴君i』的时候,这个功能确实运行成功了。但是作为采集转移到世界各地的人格镜像的『暴君ii』,却应该是毫无必要的功能才是、啊?」 教授连同拿在手中的记事本一同,猛地扭曲了脖子。 「确——实很奇——怪啊啊—?『我学之结晶优——秀的13274———暴君i』以及『我学之结晶优——秀的13274———暴君ii』是以合——1为前提的同位体,所以姑——且让两台都附加了这种机——能————多—米—诺!?」 「是的谨遵命令的说!」 察觉到主人的意向,多米诺开始用手边的机器检查 起拉米指出的部分。 「这个是……“坏刃”萨布拉克将『勒令诗篇』打入『零时迷子』,让宝具内部构成『暴君i』的核心,在那个计划阶段,为了通常不运作,明明将指定的功能设定成休眠才对的说。」 贝露佩欧露,为了不让他人察觉她的想法,表情变得极为平静。 「明明应该休眠的功能在运作了……?话说教授,你还记得吗?」 「嗯嗯——?」 目光离开记事本,教授抬起头为了确定而寻问道: 「合体前片刻,我们这边『暴君i』的监视器运作之时,作为本源体的“密斯提斯”的“存在之力”是常人所无法想像的庞大吧?」 这么一说,教授刷刷的翻起记事本,终于目光停留在了一点。 「嗯—恩恩恩,确实那——样的预测——之外的现象被发——现,上面这样写着呢?多—米—诺!将运行的模型no.37760显——示出来!」 「是的谨遵命令的说!」 再次根据多米诺操作,新的图表在浮现在众人面前。给简略化的人型上色,各部分用长条或圆形之类,把作为本源体“密斯提斯”的坂井悠二“存在之力”的总量,用时间推移方式显示出来。 「这——个,是把附加记事本读取得结果————[先是『暴君』的暴走,出现意料之外局面,同时,发现了吸收功能。结果,与之接触的“彩飘”的力量被附加进去是可想而知的]————以上。呃——,再追加————[之后第三天,由盟主自身证言,追溯到数月之前的当时,最初接触的“千变”的胳膊也被吸收进去]————以上。」 贝露佩欧露借由那份报告与图表显示的计算,总结道: 「虽然我认为连修德南的胳膊都被吸收是很怪异……总结来说,本来应该休眠才对的功能由于错误操作启动了,能被如此的解释呢。」 拉米点着头并说着当前的见解。 「简单来说,就是这样。作为核心的宝具『零时迷子』由于和事先别人施下的『戒禁』相互干涉,发生错乱的可能性极高。将这个错误操作的周边筛选出来的话,就可以找出,如此中断波及整体的异常原因的线索了吧。同时,也调查一下你要求的,纠缠宝具的不确定要素。」 用表情掩盖内心,贝露佩欧露数秒间对那个不确定要素————就算地发现了也不是能轻易除非的东西————进行了思索后,点头说道: 「……足够了,这儿就拜托你了。我们这边不得不去准备勒令的第二阶段了,为代替,我留下几个人做你的助手。」 对着本应不需要帮助的最高自在师“螺旋的风琴”,却还要给他摊派助手,显示不是用来作为帮助用的助手。原本拥有教授等级的头脑,就算来帮忙,也是连打杂都派不上用场的存在。就是说这个指示是为了他们自己不在时,让他不能做出可疑举动的算盘。 当然,拉米本人是早知道自己所处的立场之后,才来到这里的,所以没有感觉到特别的不满。作为表面上的态度,他戴上帽子依旧服从指示。旁边,「这个不能解开的——式的探求!勒令第二阶段——的执行!哪个都是充满兴趣的题目,被迫二选一的我是多么的——hardluck呀!?」 「刚才还在为第二阶段发动的出动准备而乐坏了,严格挑选手头的器材的说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托趁教授与多米诺吵嚷的福,帽檐下方的锐利视线,纹丝不动地注视着式。 移动要塞『星黎殿』的一角,休息场所兼集会场所的酒吧。 现在那里一个百年不遇的奇妙宴会正在召开。 百年不遇的意思是,有位贵客是平常从不接近『星黎殿』的三柱臣将军“千变”修德南。奇特的是,在他突然出现在酒保前面,痛饮之时,酒吧内,不知何时起就挤满了各种强大的身影。 加上要塞中原本就集结在此的士兵们和凯旋的远征军,出击前的紧张,烦躁等待的热量,少数的恐怖之类的东西,让现场无论是外表和气氛都达到了饱和状态。 酒保那里是最能体现这些的舞台。 昏暗的照明掠过每个人,随便点燃的五花八门的火焰,厚厚老地毯上坐着巨大的身躯,年代样式也各不相同的椅子以及桌子上满满地摆放着料理和酒杯,无论是声音还是动作,在一个制约或者说是许可之下,开始尽情放纵。 那就是『别惹将军的不高兴』。 修德南坐在宽旷酒吧的一端,墨镜遮挡着表情,节奏沉稳地,从容地将装着无色酒的酒杯送到嘴边。 他旁边坐在地上,全身覆盖着兽毛的异型鸟男,布告官“翠翔”斯托拉斯说道: 「上次来这里喝酒是何时的事了,将军?」 将酒杯里装的鸡尾酒送入口中,品味着说道。因为这句无礼的发言,语气中的殷勤感多少被冲淡了。不过,故意似的坐在地上引来视线,还真是像他的风格。 被问到的修德南貌似无趣的又喝了一口酒。 「天知道。不过我记得,这里的酒跟以前一样难喝。」 放下空空如也的酒杯,马上又就重新注满了。从一端的座位……能把酒吧全部收入眼底的位置,视线穿过太阳眼镜游,走观察着充斥空气的骚动。 柜台那边的奥鲁哈斯和莱拉依奥说道: 「来,不管了,你再给我喝!这是为了今天特意留下的酒!」 「怎、怎么这样,不行的……我、已经,醉了……」 双方都赤红着脸碰杯着葡萄酒。 正中间那里,皮尔索因用手支撑着利贝扎尔。 「住住住住手啊利贝扎尔,危危危危险啊!?」 「哈哈哈哈!你看我的高速飞行!!」 嗖嗖地在玩空中飞人。 另一处,骚乱的人墙中。 「队长,俺很高兴!终于迎来了今天————」 「请让我死在你的身旁可以吗?」 「你丫的到底在期盼什么不吉利的事啊!」 「……不要把酒洒了,离出阵也不远了。」 哈勃利鲁话很少,在防毒面具的两个吸气口各插上一个吸管,喝着冒泡的香槟。 另处也是,乐师“笑谑之聘”洛弗卡雷抚着鲁特琴唱起歌声。 「为了寻宝寻求火焰,蔷薇的坡道纵身跳起……」 乘着曲调的高大男人意气风发地嬉戏,目光凶狠的少年阴气地附和,戴面具的骑士默默打磨着剑,美丽的狮子跟衰老的骆驼倾谈,闹腾的满脸胡须将黑衣两人组卷入其中……人的姿态以及异样的外形,喝与不喝,骚动与否,以各式各样的行为活动着的情景,就在眼前。 无论是谁都在轻浮。 同时也在煽动轻浮。 以保护之责为宿命的眷属,统率着大集团[化装舞会]的将军,根据兴趣偶尔接受别人的各种委托。修德南身为“王”,同时还擅长观察别人的感情。此时,他在这盛宴场所所感受到的是———— (不安、吗。) 那,不只是对战斗的担忧。 无论谁,顺从创造神既是面临『世界变革』,都会感到本质性的不安。那是只有自觉“自己存在着”才能维持生存的生物“红世之徒”,才会拥有的巨大不安。 修德南向玻璃杯中倒着酒,并放出声来。 「抱歉。即将到来的最大战斗,我身为将军却不在。」 斯托拉斯虽然知道这些话不是针对自己的,但脖 子……没有,全身都颤动起来。 「我们留在此地是为我们应做之事,眷属们是为了前往他的身边,实现眷属们的本愿。将军您不必要意。或者说,虽然您去那边助阵非常可靠,但只能让您一人去帮忙,实在是万分的抱歉。」 两人正背后,酒吧真正的一端的墙壁处,一个“王”背靠在墙上。仿佛融入黑暗般的黑斗篷,脸被绷带缠绕覆盖着的是“坏刃”萨布拉克。 「原本三只眼的女怪就要求我要帮忙到这个阶段的。而且我身为杀手的力量也不擅长应付不确定地点的广域、大规模的战斗。这不过是将合适的材料用在合适的地方而已。」 对于没有啰里八嗦地回答的他,斯托拉斯采取无视,并继续说道: 「总的说,在此地战斗的我们,就像是保护被勒令招去的三柱臣一行的后背,作为盾一样的存在。那个立场在我们看来就是种荣誉,怎么可能是负担。」 「……」 接受了这种模范的回答,但修德南果然是想从当事人那里得到回答。他轻轻地把桌子下面的东西踢飞了。 像硬币般跳跃的那个,在坐于地上的斯托拉斯的视线高度处停住,然后咕噜咕噜的旋转的是个小小的自在式。不用说,这自然是「淼渺吏」戴卡拉希亚的东西。 「什么事,将军“千变”修德南阁下。」 没有感情的声音,让人无法把握真实意图般,他询问道。 修德南轻轻地,再次确认下军议决定的方针。 「敌人的侦察部队渗透到我们的势力范围内还要费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就算大军犯上,有『秘匿的圣室』保护的『星黎殿』也不会轻易地被发现。可是……战斗中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反复重申,小心行事。」 「作战方针我已了解,既然交由我统率,你务须担心。」 戴卡拉希亚没有让人看出一丝感情的气馁,简单的请命了。 和修德南料想一样的对答让他不禁叹息。 「不要让士兵做无谓的牺牲。」 还有一半酒的酒瓶被自在式举起,然后扔在地上。 酒瓶落在地上但并没有碎,咕的一声只留下铁色的波纹,沉了下去。 不久,旋转的自在式的轴心开始紊乱。只有声音还是一成不变———— 「开始阶段是进行攻势,遭到反抗后转为防守————只需留意到达『星黎殿』的敌人。」 毫无感情的回答。 「就是这样。总之,撑到我们的返回。」 说着,修德南踢了一下自在法,它回到了桌子下面。 「我去拿代替品。」 「不,不用了。」 阻止将起身的斯托拉斯。这次叹息的意义和刚才又有不同。 「反正也没有想和我一起喝酒的家伙,再喝下去就烂醉了。」 知道那句话意思的古株的布告官回以同情的微笑。 「确实,在这种场合是没有愿意陪你喝酒的人的。」 「是啊。」 回以短短的抱怨,目光再次面向酒吧里的激烈的骚动。 「随、他们便了。」 从他口中漏出了不透明的喃喃声。 「无论结果如何……保护最后结果的,还会是我。」 事后感觉非常不爽。回想起与悠二的再会,夏娜将脸沉在浴盆里。 (为什么,你会……) 稍微地动摇了,果然还是找不到除此之外的话,因此认定自己有罪。 (难道,我在害怕你吗?) 所以想要获得与敌首脑一对一对对局的一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状况的变化,获得的各种情报,打破洗脑,这些都白费了。 没错,照常理想的话。 (不对。) 在澡盆中拍拍脸。 (无论怎样做都会是徒劳的,大概。) 那样忍耐了数秒,猛地抬起头。大口地喘着气,扰乱的心与悸动,能靠意识感觉到。让自己激烈动摇的事物,总是自然地想起来。 「是那个。」 悠二伸出的,手。 不由自主的害怕那个的缘由。可是,要是抓住那只手的话,就好像有什么会被夺走一般……从身体中只是涌出不得而知的危机感。 「真没出息。」 现在的她被悠二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个入浴也是为了参加『某个重要仪式』的准备。浴室外的仆人们,为了给她穿上新的晚礼服,应该正在等待着。这使她感到,最无法忍受的愤怒,是被别人左右自己行动。 但,现在比起那个。 (我该、怎么办才好?) 这样的疑问更加强烈。 明明只是手掌而已,为什么我会害怕到那种境界呢。 那种平凡的动作中,哪儿来的那么强大的力量。 一片热气中,为了探索那个理由,她也一样伸出右手。 伸直胳膊,张开手掌。 (其实,我是想这样做的。) 坚实握紧的拳头。 (悠二……想要抓住我的手。) 对于他的行为造成的后果,夏娜突然的察觉了。 (这个————难道是。) 再次张开,坚实的握紧,确认着那个意义。 (不对————不是这样。) 再次张开,这次是柔柔的、软软的握紧拳头。 (没错,就是这样。) 这样,这个做法所需要的力量,她确实的掌握了。 曾经,她这样握紧过一个男人的手。 一直在一起,只是在最后时刻,做过一次。 非常、温暖的手。 (存在于那里的东西是?) 烙印在心中深处的话语,鲜明的复苏了。 (————「诞生出连“红世之王”都可以一击俘虏的力量,这个世界中最强的自在法」————) 同样在心中又有别的东西,同那个联系上了。 (————「其他我什么都不要了……只有我……只有我和约翰就好」————) 回忆的断片,一个接一个,连接上了。 (————「此事无人可以阻挡,此事无人可以否决」————) 回忆不断围绕着诱因,强大。 (————「我能实现兄长大人的愿望,兄长大人由我来守护,此乃我的全部」————) 连接、围绕,所有的一切……强大。 (————「在这里得到的一切力量,就算全部使尽,也要让你醒来」————) 时而坚定无比, 时而不讲道理, 时而静如止水, 时而激荡无比, 时而撕心裂肺, 全部是,强大。 (————「没错,是爱」————) 夏娜到如今才了解,从她的话语以及姿态中受到冲击的真正理由,并将其找了出来。 那时的自己窥视到却无法知晓的『强大』,就在眼前。 不是疯狂,也不是道理,无法算计的压倒性『强大』的真面目,仿佛要被其制服了。 自己的唇,将她的话语,缓慢尝试着。 「没错,是爱。」 终有一天,他会长高,当最爱的男人迎来最后的时刻,对他倾诉的 话语。 (————「我也,一样爱着你」————) 可是现在,脱口而出的实感,却和那时的不同。 (————「恩,要是那件事的话,我也一样」————) 他知道,他温柔的微笑,是给予天真的使用那个话语的『女孩』的答案。 「爱。」 由于自觉地说出来,她终于找到了答案。 他为天真的女孩留下的话语的意义。 为了某一天与女孩的相遇,握紧手为她留下的那个。 (————「请记住。存在于这里的某物,能诞生出连“红世之王”都可以一击俘虏的力量,是这个世界中最强的自在法。终有一天,你要自己发现它」————) 与注视着自己,并将手伸向自己的少年的话语及姿态,联系起来。 (————「夏娜,同你一起行走,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就像你期盼的一样————我变强、变强大了————所以,现在……我开始同你一起行走,为了保护你而战斗」————) 夏娜再一次,这次是将手抵在胸前,一下子握紧了。 (小白……我,发现了喔。) 身为无垢的少女而离巢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历经了数年的光阴。 (最强的自在法,就在这里。) 得出养父留下问题的答案, 理解了少年所思念的对象是自己。 然后几分钟,或是几秒钟,她只是伫立着。 水蒸气变稀薄的空气抚摸着肌肤。 「……?」 终于,夏娜从思索中清醒,摆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在这里躺下和起来的数天来。每次入浴结束后,在外面等候的“徒”与“燐子”的女性们都会出现并照顾她,为她梳头、吹干是经常的事。没有熟悉这一类工作的夏娜,觉得反正也是顺便监视自己,便毫无顾忌的使用她们。日常的照顾,还有在『某个重要的仪式』前一直放任她不管,关于这些的缘由,她一直想不通。 要说为什么,浴室里没有替换的衣服。没办法,用第一次穿的肥大浴衣(她并不知道浴衣这个词)包裹住自己,夏娜走出了浴室。 「————」 瞬间,貌似丧失感的、怪异引力走遍了全身。被那个引导着,她的视界中飞现出,从地板中吐出来像是晚礼服的衣服、内衣、鞋子等等。 同样的,女仆人们也被吐出来了。 从蒙面及白装束的裂口处窥视到的不是有血有肉的身体,而是碎裂石像般的剖面。陌生颜色的余火微微冒着烟,不久连同装束一同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卷起些许火星,从阳台的窗口中吹来猛烈的大风。 「!!」 夏娜反射性的回头。 (难道,是救兵吗!?) 一瞬的乐观在回头的途中被否定了。 连肌肤都能感觉到的锐利且强劲的杀气。 那根本就不是救兵,而是正相反的某物。 视线的前方,是背对着星空伫立的一人。 白帽子披着斗篷,明亮水色瞳孔的少女。 “顶之座”赫佳特。 夏娜伴随着战栗将力量注入身体的深处,摆出了架势。 紧张着的前方,只见赫佳特的嘴唇中,喃喃吐出一句,与她细巧的嘴唇不相匹配的充满杀意的话来: 「你是————不需要的。」 ‘祭礼之蛇’坂井悠二在尖塔的顶端抬头望向天空,缓慢的闭上双眼。 「……很好。」 溢出黑夜的光之下,有零星的欢快之声,身体深处开始充满溢出力量。仿佛是交相呼应似的,黑色的火焰开始在他的周围飘荡。 「不愧为吾的巫女……做得好,将这个坐标传达给『星黎殿』,引导吾。」 冉冉说出的话,如同要停止所有动作似的。 「在此地,有什何物吗?」 从挂在他脖子上的“克库特斯”里,“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提出疑问。 悠二先是作为少年苦笑着。 「这是这数日间第几十次的疑问了?你是为了夏娜而收集情报吗,还真是忠诚呢。」 然后是像神一样深沉的回答。 「没什么,并不是什么复杂的事。只是现在开始将『门』制造出来而已。」 「门……难道是通往世界缝隙的入口!?」 亚拉斯特尔对[化装舞会]的计划,大概能猜到几分。 怎么说它也是作为神的眷属的核心,世界最大级别“红世之徒”的组织,不可能一直潜伏在代形体这种假冒之物的身体里……一定会从『久远的陷阱』里召唤回被放逐的真正盟主创造神“祭礼之蛇”。 一个人站在夜空下的坂井悠二,如今正像是去完成那个任务的执行者。 可是,就算知道会是这样,亚拉斯特尔也不得不去再度质疑。 「怎么可能,竟然是不归的秘法!?就算身为真正的神,作为出生在“红世”的存在而言,没有道理能返回的!」 秘法『久远的陷阱』。 对象物是这个世界和“红世”,施行放逐到两界的缝隙里的究极栅栏之刑。 说是秘法、究极,也只是指大费周章地准备所需的时间罢子。原理本身并不是很难的东西。只是平常的“徒”和“红世”来到这个世界之时所使用(无意识)的术『渡过狭间』的应用而已。 通常,这个『渡过狭间』是来到这个世界时的『普通人的感情』,反过来返回“红世”时是『同胞们的凝聚力』。以各自的共振作为坐标。 这些共振或是作为暗夜灯台,或是粗粗拉绳,将海=两界的缝隙变得狂暴,指示着游者到达前方。是一种坐标般的存在(当然,就算有灯台或拉绳,在狂暴的海中会遇难也是常有的事)。 可是『久远的陷阱』在阻断了这些共振之上,还使得对象物被转移到两界的缝隙里。这样的话,就会变成蒙着眼在大海中迷失方向的状态。在两界的缝隙里,并不存在物理性的距离与位置关系。持续的没有共振,被转移去人只能永远持续彷徨在广大无边的彼岸……这是『久远的陷阱』被称为不归秘法的缘由。 将那个。 「不,有的。」 被放逐的“祭礼之蛇”本人,坚决地否定到。 「有道理可循,审判者“天壤劫火”啊。吾以及吾的眷属门做了明确的计算并准备好了。没错,数千年前,在完全料想不到的地方秘法发动了,从那个瞬间————」 再次的,寄宿着炯炯黑色的眼睛睁开了,缓慢地将双手举起。连明亮的星际都能涂抹的力量,作为创造神的证明般的黑色火焰,从手掌中溢出,盘旋着。 「哼哼……这个『零时迷子』,做为本源体的“密斯提斯”,双方都是方便使用的好棋子。跟预定计划一样,把『暴君』作为本源体的话,为了得到足够完成这个目标所需要的“存在之力”,大概会浪费掉,所吞噬的以万为单位的人,如此冗长的时间吧。」 「嗯……」 亚拉斯特尔,无论如何,都不会对此感到侥幸和喜悦。 「祭礼之蛇」也没有想征得他理解的意思。带着如烈焰般高涨的自身——被放逐者的道理,欢喜地说道: 「火雾战士们想必谁也不知道吧。在吾被那秘法吞没之前,比起吾的军师、吾是先获得了那作为分身的 『旗標』之后,才被放逐的。」 欢喜转化为笑容,伴随着全能感,充满身心。 「被分享的两份缘,由吾的巫女进行操纵,代为下达神谕,并不断传授给她,能代吾使用力量的代行体的自在式」 巨大的力量从体内涌现出来,将天空染成一片墨色。 「其名曰……『大命诗篇』」。 黑色的火焰,已经吞噬了头顶的天空。有别于乌云、又不同于黑暗风暴一般的黑色漩涡,不由自主得使在场者的眼中和心中染上深深的阴影。 「为了方便捕获那些在吾周围,无论远近与否的彷徨存在,故决定架设狭间之路;能随着时间让吾的力量不断延伸的道路哟」 高举的手臂收回到胸口,握着拳头,仿佛做给下方的亚拉斯特尔看似的。拳头中蕴含了连钢铁都能轻易粉碎的强大力量。 「就这样数千年来,虽然当初的计划一点一点地改变,变成奇特的形式……但代行体终于完成了。代吾在这世间展现创造神的力量、创造出连通两世之『门』的代行体。」 「原来如此。为了到达这条通道,就不得不取回本体吧。」 「诚然。在吾之巫女的引导下,将『星黎殿』带到此等偏远之地,也是为了创造相连之『门』。此地,曾经由于『久远的陷阱』的发动而产生了微小的扭曲。光阴似箭,这里已是世上与吾最接近的地点。不可视的扭曲如今……就在吾等的头顶。」 向亚拉斯特尔毫无保留地宣告后,悠二仰头望向天空。 在消磨时间的同时,不知不觉就到了创造的时间。 「……」 吞噬天空的黑色火焰,向大气传送着低沉而有力地悸动。 配合着这份悸动,悠二向紧握胸前的拳头,倾注了全力。 「——」 黑色火焰的悸动与时间的纹路同调。逼近的预感,转变为确信。 顿时 「——吾令——」 拳头、 「——『神门』哟,开启——」 一指朝向苍穹。 睁! 悸动愈发强烈,连大气也产生了共鸣。 黑暗躁动的火焰,朝着指向天空的一点溃然收缩。猛烈坍缩成一点的现象,并没有向漩涡一般席卷一切,只是大口地吞噬着黑色的火焰,月朗星晴的夜空依然健在。 最后聚变而成的,是一个如同漂浮在宇宙中的要塞般的漆黑球体。 被赋予创造的东西,缓缓地漂浮在空中,异常的静寂只维持了一瞬、 从它的轮廓处,迸发出银色的火焰。 耀眼夺目的燃烧火焰,一时间就像被压抑了躁动一般凝固起来,化作装裱着水银泻地般美丽银色边框的工艺品,球状的外形也慢慢地变成了平面。「祭礼之蛇」所命名的「神门」的全貌,是一扇吞噬了所有倒影的、巨大漆黑的镜子。 「——告成!!」 悠二的脸上,绽放着欢喜的神情。 「呵呵……呵、呵、呵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月朗星晴的夜空下,他为身为创造神的自己所创造的奇迹而肆意狂笑起来。 接着又一次,像是要证实什么似的,在眼前攥紧了拳头。 经历了一次巨大的爆发后,充斥于其中的力道却没有丝毫的改变。 「不愧是,名副其实的号称『零时迷子』的宝具。绽放了如此巨大的力量后,顷刻间便能恢复如初!!」 时间正好是,午夜零点。 凭借着永久装置「零时迷子」的运作而当即补充消耗的存在之力,代行体的米丝提司才能在之前释放出全部的力量,展现创造神的奇迹。 「这样,第二阶段达成,所有的准备都已齐全。」 黝黑的双眼,满意地看着自己这只制造了「神门」的手。 「终于要开始了吗,恢复吾自身的……旅途」 有如日全食一般漆黑的镜子,岿然屹立在安静的星空之中。 赫佳特,从与阳台相连的大窗处,缓缓走向房内。 与她相对的是,被封印了火雾战士力量的夏娜不断后退。作为本能的习惯,早已把了敌人的长相和举止深深地印在了脑中。 以前如影随形的锡杖,现在不知怎么,却不在手中。 表明战意的,只有从那副一直表情单调的脸上散发的杀气。 (就算发现了她,眼下的我根本……) 被剥夺了陪伴左右的神通无比的太刀「贽殿遮那」和寄寓着自在法的黑衣「夜笠」,火雾战士的能力一点点也无法使出。从只是一个常人、一个少女的角度来考虑的话,毫无击倒「红世之王」的胜算。 这么思量着、 (不好,在这种地方) 夏娜毅然驱散了心中的怯懦和消极。 (就算死到临头,我也决不放弃) 有着必然的使命,无论如何都要达成。即使对方的杀意毕露,绝对不放弃,生的希望。 可是,以当前的状态,又能做到什么。 (不过,也只有放手一搏了) 本来就不擅长、在与人交谈中讨价还价的夏娜,还是开了口。 「不需要我了,是怎么回事?」 事已至此,只好孤注一掷了。 这里也失败的话就等于全盘皆输、总之这也是最大的赌博了。 到底会回答,还是不回答啊。 赫佳特开口道: 「将军『千变』修德南说」 这么回答道。 「说你、不过是一个用来尽兴的附属品罢了。」 无论如何都以为又会是零几率的回答,奇迹般地攀升到了百分之一。 (好极了) 夏娜内心暗暗点头。能让占据压倒性优势的对方开口,连自己都不敢置信。当然,对方的话听起来一点都不友善。 (活路,只有一条吧) 作为岿然不变的事实,想要打倒对手是不可能的。 必须以此为前提,计算抵抗的手段。 身上还裹着一块薄布真是万幸了。万一,从床上掉下来时穿的是喇叭似的沉重礼服的话,身体就不能流畅活动了。 这一点,很快被证实了。 赫佳特伸出手指, 「!」 从那前端迸出一个,天蓝色明亮的光弹朝自己射来。 条件反射般,夏娜飞快地后撤。 霎时,背后摆放花瓶的台子破碎,燃烧起来。 (这样就破坏了「磷子」) 因为以前交手时曾经见过的这种力量,再加上时刻神经紧绷地注意着,所以勉强躲过了一击。 「好烫」 被封印了力量的身体,对原本火雾战士可以无视的伤害,产生了反应。和置物台一起飞散的、类似火星的天蓝色碎片,紧擦脚边而过。身体不由自主地就后跳了两步,接着又后跳了一步。 站立的地方,再次射来光弹。 骤然亮起的房间,让自己下意识地靠近和自己瞳孔颜色相同的火焰旁。 「参谋『逆理制裁者』贝露佩欧鲁说」 总算赫佳特接着自己的发言说下去了。 「即便无法理解盟主的天真,但接受忍耐便是我们的使命。」 夏娜背靠着这宽敞房间中的一堵墙仔细地听着。这样的 姿势,就好像靠近这宽敞房间的对面就会聆听到死亡的宣言。 墙壁上挂着的是用来装饰的武器,大部分都是相当沉重的,以自己现在的力气能挥动的实在是没有(当初进入这房间时,确实都可以做到挥洒自如)。而且就算拿着一两把开口,也不可能把「王」给怎么样。 因此,只有考虑武器以外的对策了。 (为什么、不啃食消失我?那明明是最简单的方法……难道被封印了力量,还能身为火雾战士吗?难道说她施展了封绝后,我还能行动?) 在缓缓地移动之间、 (或者说……有什么别的,使得她不施展封绝,或者是拒绝施展封绝的理由呢?) 思考高速运行。 (对于我这个不足称量的对手,我并不觉得必要用谈话作为诱饵,来攻我不备。) 小心翼翼。 (所以,在她结束谈话之前,不会不顾一切地捏碎自己。) 观察着敌人的一举一动、 (要是在谈话时继续攻击的话,我就死定了。她肯定是这么想的。) 悄然地加快了脚步。 然而赫佳特并没有追上来,只是走到房间中央处。 「不过,我并不同意那两个人的意见。」 说罢,向背靠着房间墙壁试图开溜的『敌人』,狠狠地瞪了一眼。 「你,对于盟主的使命来说是不必要的存在——不必要的。」 伴随尖锐的声音,从指尖而来的东西划过空气径直射向自己。 对这渐趋膨胀的杀气,夏娜下意识地纵身躲避。 砰、天蓝色的光弹把墙上的挂毯破开一个大口。这攻击不会粗鲁地击碎墙壁,只保持着置人于死地的威力。 从弥漫的烟雾中站起来、 「你只是一个祸害、危险的存在。」 像是要弹劾一般的声音质疑着自己。 冲击中过度麻痹而僵硬了脸颊的夏娜,半倒的身躯像杂技师般一样敏捷地起身继续前行。不久身后又传来炸裂声,爆炸的惯性使得身体大幅地向前跌倒。 (到了!) 那里就是,目的地。 因为跌倒而咕噜滚动着的身体,终于找到一个能用来遮掩的屏障,那只是一个徒劳的带有华盖的床铺。 当然,以这种东西作为盾牌想必也不能抵御多久。或者说,即使有盾牌在手,想要抵挡赫卡蒂光弹的威胁依然充满了危险性。即便如此而已,现在目光所及,也只有这唯的一一条活路了。 在最初的一击到来之前,夏娜开始先发制人。 (这家伙最初做的,是抹杀作为仆人的「磷子」的存在。) 一把抓住铺在床上的床单。 (光弹的威力,并没有特地集中到某一点上。) 背水一战般地用力把床单扔出去。 (再加上迄今为止所说的话……不会错。) 当然,这什么都不算的攻击,很快就被袭来的光弹一一命中,燃烧着变成了空气中飘洒的灰烬。天蓝色的火星像下雨一般、而且还是倾注了热量的大雨般、用火焰吞噬着所及之处。 躲在床铺阴影下的夏娜,紧握着手中最后一张的赌注。 (还剩一次攻击了,稳住!) 在下次能确实粉碎床铺的攻击到来之前,只要自己的设想没错。 砰砰! 强烈的冲击使得周遭一切都在颤动,紧随而来的爆风轻易地袭卷了全身。 「可恶!!」 毫无还手之力的火雾战士,被粉碎的木头碎片打在身上,如同洗礼在天蓝色的火雨之中,终于使出了最后一招。只见她把被烧得惨不忍睹的绒毛毯朝着石头地板上砸去。 「咳,咳!?」 呼吸被呛到,视野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在这模糊的光景中,赫佳特的身影渐渐地接近。 「危险——就该被消灭。」 听到这死刑宣告后,夏娜断断续续地,终于确认了她的意思。 (也就、是……) 双方彼此间,还有不到二十步的距离。要是赫佳特越过床铺的残骸,在那里释放光弹的话,一切都结束了。 (我知道了。她不想让这场骚动闹出动静……这是独断专行的……暗杀……) 在用完了手中所有能用的东西后,夏娜这么判断到。 而且即使到了现在,她依旧没有放弃,没有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对手的打算。 在因伤倒下之前,都要等待行动的时机,以能做什么留到以后再说。 只是,不祥的念头,一直萦绕在持续思考的脑袋里挥之不去。 赫佳特终于又抬起了手指、充满杀气的、想要释放光弹的时候。 正在这时、 两人之间,黑色的力量刹那间劈开穿过。 「!?」 赫佳特吃惊地向上看去…… 「……」 明白了这和意料的一样后,夏娜无力地将视线转过去…… 在与尖塔一起被粉碎的天花板相离遥远的上方,浮在那星空中戴着黑色眼镜的身影居高临下。 身后摆动着将屋子撞裂的漆黑龙尾,那是‘祭礼之蛇’——坂井悠二。 他的表情,似乎既有悲伤,又含着愤怒。 正如夏娜的观察和推测,想擅自将身为妨碍敕命的火雾战士秘密杀掉的赫佳特,毫不犹豫地把脸别开了。然后,视线所及处,一样东西停留在眼中。 「!」 那是滚落到能眺望外面景色的阳台上的,枕头。 可以称得上是她炎之证明的东西,在过于闪烁的水色中燃烧。在连灯光也稀疏的“星黎殿”中,放出一点耀眼的火光,仿佛是坐标似的枕头。 阳台并不是偶尔处在枕头滚动的位置。本来赫佳特选择那里做自己的侵入路径,就是为了尽可能不让光线外泄,把对手赶往房间里头。 结果枕头却在那里燃烧了。 作为招来目击者的记号。 在绝望之下,这已经是夏娜最大的对策了,而且也是冒险的赌博。 如果赫佳特从一开始就真想杀了对手的话,作为一个力量被封印的火雾战士,一切应该都在瞬间终结的,不过实际上并没有那样。 比起冷静彻底完成既定目的,她更重视的是,向对方吐露真心,听从对方的吩咐,身为三柱臣巫女的自己。 结果被那份天真救夏娜,夏娜的破局成功了,这一赌正中头彩。 看到那火焰而前来仲裁的人,是最好最适合的人。 赫佳特用怒惊交集的目光看着倒在地上的夏娜。 「你……!」 比起被无力的敌人逃脱,自己的盟主被当作自卫道具来利用的事,更让她强烈愤慨。 眼前的盟主“祭礼之蛇”——坂井悠二。 「啊……」 赫佳特的表情中,愤慨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动摇。向前还是向后,那脚步仿佛毫无目的方向似的蹒跚着。 面前的悠二和先前一样,一脸似悲似怒的表情摇着头。 「好了,这样已经够了」 宽恕了她的独断专行,这是宽容的话语。 「……不好」 但赫佳特由于危机感,以平常绝对不曾有的反抗态度回答到。 「才不好呢!这个火雾战士是“炎发灼 眼的杀手”!!」 「!」 「掌管审判和定罪,连神都可以杀的神——名为“魔神”的灾难化身!!」 巨大的冲击和痛苦,以同一种形式刻印在她的头脑里。 四百年前,布罗肯的山顶,在地动山摇中站起来的那个。 隐藏在狂乱隆隆作响的漩涡红莲深处的黑暗中,显现的巨大暴戾身影。 将无法破坏的“完全一式”——创造神“祭礼之蛇”的招数“大命诗篇”,只一握便将之摧毁的——破坏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 那暴戾的招数,也许会被现在身旁的这个火雾战士再现出来。正是这种切实的恐怖,推动着离神最近并称得上眷属的“顶之座”。 「应该杀了她!必须消灭她呀!」 对于那近似于大喊大叫、同时也是恳求的进言, 「呵呵」 可悠二只是轻轻苦笑着回答道: 「你还真是很被讨厌呢,“天壤劫火”」 「……」 被招呼的胸前的神器“克库特斯”,无言地沉默着。 「我的巫女哟,你的忠诚值得赞扬。」 身为盟主的悠二说着,看向那水色摇曳的眼眸。 「不过,轻视“魔神”的人可是你」 「哎?」 看向陷入迷惑的巫女的是毫不动摇且强烈的黑色视线。 「我之所以选择了捕获‘炎发灼眼的杀手’这个做法,并不仅仅因为,作为本源体的‘密斯提斯’坂井悠二所怀有的恋慕之情。」 悠二转身,向在墙边蹲着的夏娜走近。 「根据现状,最应该忌惮的昏着是将主导权从掌中失去,使危险向无法驾驭的方向发展。譬如,眼下在此将“炎发灼眼”杀了,你觉得会变成怎样?」 「……」 这次轮到赫佳特沉默了。 「拼尽最后的力量,魔神“天壤劫火”现身,在刹那间将吾讨伐,做出这种轻率莽撞的赌注?」 悠二不是作为“祭礼之蛇”,而是作为坂井悠二这样断言。 「你错了哟」 仿佛想让胸前的神器也听到似的,响亮地继续说道: 「这个绝对忠实于自己使命的男人,绝对不会采取那样不确定又毁灭性的行动。他肯定会先回“红世”。回去后马上着手订立第三次契约」 同样,这也让倒在地上却暗中考虑下一步对策——万一巫女暴走时的准备——的不屈少女听见。 「冒着在两界的间隙遇难的危险,远道而来。签订契约之人,无论是多么器量狭小与“炎发灼眼”称号不相配的凡人,也照旧订立契约。而且,一旦得到契约就会在最坏的时候现身,挑起“天破壤碎”」 并不说“应该”什么的。 犹如既定事实般的确定。 亚拉斯特尔果然还是默不作声。 确实,虽然不曾考虑过,不过如果被问到的话,他肯定会采取和刚才所言一样的行动。这是存在的本义和情况使然。 悠二单膝着地,将夏娜抱起。应该是在准备回答的力气的少女,并没有显出抵抗的举动,不过却紧紧闭着眼的事,让他惊讶了一下,随之又微笑着继续说道: 「一旦失败,再选择下一个契约者。不适合之人就更是如此,一味向前,赌那万分之一的成功。如果失败的话,又能选下一个契约者。比安然地杀死掌中的小鸟,我们常常畏惧着那将一切抹去的勇猛身影吧」 背对着赫佳特,边说着边将脸靠近夏娜。无视那小身体紧张地绷紧着,很近很近地,对她说道: 「趁着如今“炎发灼眼”在此的好机会,我决不会白费。对于达成敕命最大的障碍,能将一切颠覆的魔神,和离我最近的契约者共存的好机会。」 说着转过身,并非对着伫立的巫女,而是朝她身后看去。 「!」 赫佳特这才刚刚发现,回头看到小声低语的修德南。 「这样的结果吗……也好啦……」 「真是的,总是用那种很酷的方式呢,赫佳特」 听到不同的声音而吃了一惊的是悠二身后站着的贝露佩欧露。 由于他们两人本身就是无论怎样失败都决意守护,无论怎样失败都竭尽全力,不会指责独断专行的赫佳特。何况她刚刚说的话,也是因为盟主自身就是个谜,虽然可以认同她的妥当性,但无法无条件地肯定。 即便如此,悠二朝着三柱臣的眷属,以及炎发灼眼和魔神笑了。 「这值得庆幸的命运,吾心甚欢。这样的平息,这样的同行,这样的试炼。不正仿佛是备齐了祈求与宽恕般……!」 闭着双眼的夏娜,无法判断那句话是谁说的。 大约一小时后。 为了迎接某个仪式,夏娜重新净身,接受服侍,穿上新的礼服,被带到某间房中。 这里似乎是某幢塔的中层,煞风景的房间。 没有窗户,粗壮的石柱贯穿着石壁的四方。进来的大门正对面,连宽大的阶梯上面也铺设着没有一丝皱褶的红地毯,格着地毯的两列篝火,闪烁着没有热度也没有声音的淡红色火光,描绘出独处一室的静寂。 不知何时养成的习惯,摆弄手腕上的锁链,伫立在那儿。二、三分钟之后,“砰砰”,背后传来两下轻轻的敲门声。 不知为何事到如今,夏娜却心悸了一下。 「我进来了哦,夏娜」 声音仿若少年般的盟主进来了。 夏娜回首之处站着的,果然是与声音不同的,身着绯色上衣和铠甲,身后伸着漆黑龙尾的“祭礼之蛇”坂井悠二。 在他之后没有别人进来。 在屋里,算上亚拉斯特尔,只有三人。 不知道是怎么建造的,悠二刚站到房间中央,大门就关上了。 一如既往,垂在胸前的神器“克库特斯”开口道: 「身体没大碍吧」 「没事」 夏娜简短地回答,同眼前的少年面面相对。 带着连自己都觉得惊讶的平静,站在他的面前。 明白了自己感受到的恐怖是什么,理解一切之后,凝视和确认。 悠二也凝视着半步之遥的少女。 他为原本惧怕自己的她,能坦率面对自己而感到高兴。 「很适合你呦」 「……」 这次,却是欲言又止。 满是疼痛的身体,穿着和在刚才的骚动中燃尽的衣服所不同的礼服。没有过度的装饰,优美却并非过于华丽的设计。伸延至手套的长袖,较长的下摆,为了隐藏身体各处包扎的绷带,而尽力减少身体露出的部分。 颜色搭配是红和黑。 长过腰的黑发梳成辫状,和装饰发带一起下垂,着装整体上看来与少年似乎蛮般配。 一方对着另一方,轻轻伸出手。 并非想要抓紧,似乎是在邀请。 「夏娜,一起来吧」 另一方看着那伸出的手, 「去哪儿?」 仿佛在确认般,尖锐却又平静地问到。 悠二稍微想了一下,完全如实地回答道: 「现在的话,去上面」 夏娜将视线从伸出的手上移开。 「……嗯」 不知是否算回答,轻轻点了点头,脱去了手套。 不明白少女行为的意思而迷惑的少年。 「?」 「嗯」 用仍留有擦伤的手握住那双手。 仿佛拥抱似的温柔包着。 不是弱弱地拜托时贴住, 也非握手时强烈的紧握。 为了共同迈出一步,而用不同的手,握住。 「夏娜!」 察觉到其中含义的悠二,喜悦地抬起头,携起同道者的手。 不过奇妙地,夏娜在此种情况下,仍可以感觉到些许的抵抗。 数秒, 「」 看着交握着的手,迈开步子。不带有任何苦恼与踌躇的沉重,直视前方。 感觉到少女奇妙的态度而有些疑或的悠二,很快回过神来,了解到自身状况,改为先导。 正面,如同终于得偿所愿般,二人踏上红地毯所铺就的阶梯。 手紧紧相连,但心却未相通。 「夏娜,吾就此要直指远方,前行」 悠二话语中的意味,有重大宣言般的味道。在之前希望自己能参加[某个仪式]的话中,夏娜就已察觉。 「[久远的陷阱]?」 「正是。两界的狭缝之中,将吾之本体取回」 一方面,也有不愿直面的问题。 「创造神的本体归还之后,悠二的身体会怎么样?」 「没关系」 并行的步伐,没有混乱也没有迟疑。 首先,是作为「祭礼之蛇」, 「此‘密斯提斯’坂井悠二的可用性,并不仅限于藏匿[零时迷子],可以说是值得大书特书。简单地用毕即弃,作为难得的棋子未免可惜」 接下来是作为坂井悠二,说道。 「然后,对了虽然说是以防万一说在前面,我可没有为了改变世界而作出自我牺牲的打算,放心就好了。和你一起同行是我愿望的全部」 夏娜保持着不知如何作答的状态,暧昧地颔首作出回应。 就这样,保持着数度的沉默,最后小声地,悠二低吟。 「是的————」 「!」 吐出话语的强烈,让夏娜不禁瞠目而视。 二人的前面,可以看到敞开的大门。 寂静的彼端,可以感受到伴随着开始预感的灼热空气。 巨大的变故正在拉开帷幕,如同此种沸腾般的空气。 不知是否被这种预感而压迫,悠二胸口的亚拉斯特尔开口道。 「夏娜,虽说是不言自明的,我也会一起去[久远的陷阱]」 「恩,亚拉斯特尔回来后,为了能让情报得到有效利用,我也会做好准备」 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没有一丝迷茫地作出回应。 悠二对于自己胸口与身旁来往的反叛约定,不禁苦笑。一边苦笑,却并没有将手松开依然紧握,走完过于短暂的道路,步上阶梯。 寒冷的夜风呼啸,狂乱翻弄着二人的头发。 步行的尽头,是设置在高处的半圆形露台。 感觉触手可及的天空中,被满天的繁星点缀,漆黑的镜面镶以银边的[神门]漂浮其中。 在其射落阳台的阴影之中,三人的身姿等候在那里。 肩扛着钢枪[神铁如意]的「千变」修德南、 携带着锡杖[三角锡杖]的「顶之座」赫佳特、 饰挂着拘锁[地狱锁链]的「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 作为创造神「祭礼之蛇」的护卫、辅佐、眷属的[三柱臣]。 朝着迎接盟主,打开前进道路的他们,悠二信步走去。 身边陪伴着如今只是迈步而行的少女。 贝露佩欧露,依然表情略带严峻,轻轻拍了拍赫佳特的胸口,走上前来。盟主的正面,稍微与夏娜错开的位置,优雅地行之一礼。 「全体,静候大人的圣谕」 「好」 潜藏之前少年的音色,声音明晰地昭示着盟主的地位。 与在台阶时相同地握着夏娜的手,走上为了谒见而设置的细而短的突出部半圆形的露台前端。 随着前进而不断在视野中展现出来的要塞全景,让[炎发灼眼的杀手]哑口无言。 (————!!) 战斗经验尚浅的夏娜还情有可原, (竟然有这么多、数量!) 甚至连曾经经理过古之[大战]的亚拉斯特尔,都未曾经历过聚集着如此大规模的「红世使徒」。 夜之光与暗之渊,蕴藏无尽之力,整装待发的大军势。 鳞次栉比的塔尖的窗户与屋顶,要塞的城郭与城壁上,甚至连岩块边缘,目光所到之处,目光难以企及之处,尽数被「红世使徒」占据。异型的人形,大小强弱各不相同的「徒」全体屏息凝神,潜藏炙热的气氛,抬头仰望着他们的盟主。 汇集众人视线于一身的「祭礼之蛇」坂井悠二,重重地吸了口气, 「汝等之心,预感到否?」 他面向士兵,傲然与燃烧着的喜悦相互交织,化作声音扩散开来。 「汝等之躯,在战栗否?」 声音波及之处,没有叫喊,没有吼声,沉重的回想直及天际。 「此乃,与吾前行者之证也」 三柱臣一排并列地站在露台突出端的背后,守护着盟主。 「吾,将亲自,实行敕令的第二阶段。即乃头上,穿越创世之[神门],将在彼岸之[久远之陷阱]中等待着的另一个吾创造神‘祭礼之蛇’之身体,取回!!」 沉重的声响终于逐渐地突破紧张,逐渐绽露出兴奋之情。 「吾将就此,由最低限度且最重要的数人陪伴。即,吾之眷属三柱臣,以及‘探耽求究’、然后是作为护卫之‘坏刃’因此,对留下之汝等命令」 虽然一时响起掺杂着嫉妒和不甘的骚动,但很快因为需要聆听受命,而重归寂静。 「在吾归来之前,誓死守护这座[星黎殿]!因此,挥舞起磨砺已锋之剑,显露出利爪獠牙咆哮吧,燃烧炙热滚烫之炎,展现汝等之智勇冲锋陷阵吧!!存在,显现存在之身为证,全体奋起!战斗!战斗!!」 面对被气势压倒而寂静的全军,深呼吸,为了下一个行为而积聚高涨的情绪。 「若然,敕令之最终阶段,世界的变革将由吾之手实现———这次,必将!!」 一只手握着夏娜的悠二,将另一只手如同抓住野心般高高举起。 一拍、 空气如同爆炸开来的欢呼之声沸腾起来。 「————创造神‘祭礼之蛇’万岁————!!」 此时,仅仅就此齐声的一言。 之后的声音已经不能称之为语言了。化做意气轩昂的咆哮,将心中的狂热转化轰鸣之声,[化装舞会]的「红世使徒」们,不知疲倦地不断高亢呼喊。 在震耳发溃的叫喊声中,贝露佩欧露的一旁,向不知何时出现的立方体———因为一些原因而无法显现姿态的绯格尔———,轻轻抬起手。 「我们走后之事,就摆脱你了」 「是,开放[秘匿之圣室],将[神门]从内部隔离、隐蔽」 插于立方体之上的松明,作为[星黎殿]中枢作用的宝具[多利维亚]的火焰,如同做着准备动作般微微摇曳。 「因吞入空中的静止物,[星黎殿]将失去移动能力,但相反的作为世界异物的[神门]之不协调感,也能将其隐藏吧。还有恶灵的问题,之后的事情就交给在下」 贝露佩欧露微笑着,对忠诚的心腹点了点头。 突然,背后的地面卷起银色沙砾的漩涡,竞相出现二人的身影。 「恩恩——?真——是相当——吵闹——呢——?」 「观测分析班,出发准备完了的说」 正是背着如小山般的奇怪机械的教授与多米诺。 「叔父大人」 赫佳特走了过来,催促似的抬头仰望[神门]。 「不测状况的对应,就多多拜托你了」 「恩——呵呵呵!lo——okhere」 教授笑着,仅上半身转了一圈,让背后的机械展示给众人观看后,开始解说。 「no——thing需要担心!所有发——生的异变全部!让这——个[我学之结晶—ecellent252546—争论之背箱]与[大命诗篇]进行照——合!就能实现随时随地的对应!!只要有这——个,就能和那些无用的护卫——nggoodbye!」 自身,身为眷属担任护卫之职的修德南,耸了耸肩向一旁说道。 「哦,是这样吗?」 如同理所当然地,悄悄出现的萨布拉肯,‘哼’地发出笑声, 「吾之依赖主是三眼之女怪,同时也是盟主。此两者对此次的前去皆判断为需要护卫同行,像那种可疑的铁块,根本就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碎碎念念地不知是不是回应的低语,从口中吐露而出。 「直到心驰神往的彼方,旅程的羽翼在此展开」 不知为何,乐师洛弗卡雷抚着鲁特琴吟唱起奏歌。 这些人,面对准备踏上征程的人们,悠二携着夏娜走了过去。离他们数步,突然停止保持距离,只有夏娜一人又前进了数步,为了前进而拉着的手,分离。 如同先前一般,可以认为是看作对于行动抵抗的手,轻易地分开了。 「」 「?」 不知少女此时在想些什么,少年相对地前进数步,朝着「红世使徒」侧走去。站立于他们的中心,龙尾与外衣翻卷,回转身与少女相对而视。面对留下的少女,踏上旅程的少年,作出暂时的告别。 「我去了哦,夏娜」 「」 黑暗的深渊,将咆哮轰鸣的「徒」之军势为基础, 周围,将世界混乱的「王」们携于麾下, 外形一如少年的创造神,如同夸耀一般张开双手,神敕般的话语响起传向四周。 「如今吾之意志之下的变革————向世界的各个角落昭示,传诵吧」 其身体,缓缓向空中浮起。 除了绯格尔,三柱臣、教授与多米诺、萨布拉肯、洛弗卡雷都紧随其后追随上去。 明白征途已经开始的军队,以尽其所有的欢声送行,被欢送的一行,也如同乘着欢声的风帆一般突然发力,迅猛地飞舞而上。 夏娜与浮上夜空的少年仅仅是作为一名少年,目不转睛地互相凝视 穿过大门之前,他所说的话语,在眼神与眼神之间相通。 (——「是的——我是什么人都没有关系。该做的事,就要去做」——) 与他交握的手,夏娜用力紧握拳头。 似乎是为了确定在那里的东西,紧握拳头。 (我的自在法,还是太弱小了) 感受到完全不同次元的无力感,紧握拳头。 自身,如同探求着不确定的某种东西,紧握拳头。 直到最后一人消失在[神门]为止,用力,再用力,一直紧握拳头。 第四章 赶赴战场 黎明之前的东京。 一名女性正沿着市中心的大道阔步前行。 准确地说,一名少年与一名女性并肩前行(再说的准确点,应该还有一名才对),并没有让人觉得充满威严,也不会让人感到有强烈压迫感。其中的那名少年,真要说的话,看上去完全是多余的存在。 那名女性有着一头漂亮的短发和纤细的身材,是个十足的美女,可惜那看起来有点过于夸张的眼神与嘴边挂着的恶作剧般的笑容,让她令人望而却步的程度多到了有些浪费的地步。邋遢的衬衫下摆与微微露出来的热裤还有厚厚的皮夹克和大号的长靴,这种不协调的感觉大大地助长了「她绝不是普通人」的印象。 那名女性正是『辉烁之撒手』雷贝卡·利德,多出来的那个少年——佐藤启作,犹犹豫豫地问道: 「我说,那样真的好吗?」 「你指的是什么?」 雷贝卡用一副似乎真不明白的样子回答。虽然只是眼神比较凶恶而已,并没有散发出恶意与威压,但感觉上却像是被锐利的眼神瞪了一下,至少这个时候的佐藤是这样认为的。 此时,她右手手腕上晃动着的手镯慢悠悠地以男性声音说道: 「可能,是指把支部炸掉的那件事吧」 这个看起来似乎在闭目思考的手镯就是神器『格尔瓦哈』,与雷贝卡签订契约,给予她异能之力的「红世之王」『糜碎裂皆』的意志体现。 这么一说,契约者才终于反应过来。 「啊啊。嘛,应该没关系吧,估计也没人受伤来着」 (还估计,这也……) 佐藤感觉背后冷汗直冒。 眼前的信号灯变成了红色。 佐藤软禁的可怕遭遇中被解救出来并被直接送往医务室进行治疗这件事情,就发生在昨天的午后时分。 那个时候,他才终于从相关部门的人员口中得知御崎市发生的一切是谁为了什么目的而干出来的。 面对初见的『外界宿成员』,他不禁感慨万分。 「玛琼琳她」 「给我睡觉」 随后他就被雷贝卡架了出去,直接揍到昏倒…… 等到佐藤再一次醒来的时候,窗外射来的夕阳余晖已将房间染成了一片霞红。 环视一圈,雷贝卡早已不在。在他寻找带自己带来的外界宿成员时,她已经与那个男性火雾战士——貌似叫『骸躯之变手』阿涅斯特·弗利塔来着——就东京外界宿总部的方方面面进行会谈与协商了。 虽说要他在会议结束之前都老老实实地呆在医务室里, (玛琼琳大姐都陷入昏迷状态了,我怎么能老老实实地安心等下去) 一想到此,他顿时不由得坐立不安起来,这对他来说也是理所当然的。 话说回来,这种状况跟之前被软禁也基本上没什么区别。 唯一不同的就是,在被软禁的地方,若是没有来自外界的帮助,连人身自由都没有,只能一味地对自己的无力感到愤怒,仅此而已。 而这第二次的软禁,让他有机会重新认识到自己在这种立场下有能力做到的事,也使他有机会审视自己心中越来越争切的想要有所行动的那种焦急。 无法办到的事情,想要办到的事情,能到办到的事情,对于在这夹缝中徘徊的自己,人类·佐藤启作坐在床上睁大眼睛,思索着。 在连时间也忘记的思索之中,终于脑中灵光一闪。 (我一定要去) 从如此下定决心的他的耳中,准确说来是从肌肤上, 铮— 传来了一声似近似远的钝响。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就在他立马翻身躲到床底下的瞬间。 「唔哇啊!?」 天花板处射来与日光灯完全不同的光芒,猛然炸开。 「哟,让你久等了」 是雷贝卡,说完她就抓住了躲在床底双手抱头的佐藤衣领,将他像拎小猫似的拎了起来。 「要让不同意的家伙同意,稍微浪费了点时间呢」 一道喊声从她头顶上白烟弥漫的数层楼上传来, 「等,等等!雷贝卡·利德!这可是比对『革正团』的战争和『内乱』还要规模巨大的战争啊!我说你,到底明不明白这事情的严重性——」 「这可不行哦,弗利塔君!你也应该是明白的吧,雷贝卡的宣告绝不是危言耸听!!」 从上面赶下来的人里面,有很耳熟的声音。 「好了,该出发了」 雷贝卡摆出一副我不认识你的表情将带来的佐藤的随身行李全都扔了出去。 「走……咳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由于脖子被勒住,房间里尘土飞扬而咳嗽不止的少年,雷贝卡微笑地凑近了他的脸。 「虽然很麻烦啦,不过还是得到友方的支援啦,接下来也该让你回……御崎坂市是吧,也该让你回去了」 不过接着被自动灭火器给浇湿的她,立即变成了一脸不爽的样子。 于是乎,佐藤现在才会不知不觉间,回到了已经破晓的东京,并朝着车站走去。即使这个时间,道路上还是有相当数量的车流量。 「说起来我还得要感谢你啊,佐之字」 雷贝卡用一种奇怪的略称喊了他一声,随即抿嘴一笑。 「虽然明知道贽殿遮那在御崎坂市被夺走,威尔艾米娜需要帮手,可是如果随随便便就赶过去,我的立场就会变得麻烦了呀」 她是威尔艾米娜数百年来的知己,在来到御崎坂市之前也曾与夏娜并肩作战过(似乎她的外号就是根据当时的自称取的)。 「不过释放你这件事,终于能让我和总部那些家伙决裂了」 「这样行动起来也就不会有顾忌了,这可是我出的主意呢」 「我知道啦,多谢多谢!帮我省掉说明的工夫」 手镯一边说着,雷贝卡一边摆摆手。 佐藤既对于被别人的行为所左右的自己着实感到很不爽,但另一方面又感到高兴。 「我,还是能给大家帮上一点忙的……虽然」 「你这个说话吞吞吐吐的家伙,有话快说」 「是,是的」 佐藤一脸认真地朝着这个带手镯的火雾战士说道: 「弗利塔不是说了吗,可能会有一场大战,通过控制我,把卡梅尔小姐找来,不也是为了这场战斗吗?」 「是吗?,那又怎么样?」 「呃,所以说」 照这个样子沟通都有困难,面前这人可与过去那个当参谋的头脑清晰,冷静沉着的四眼少年不一样,佐藤蹩脚的理了理说明的条理,才开始陈述自己的意见。 「既然接下来马上会有一场大战,你却跑来帮忙不会有问题吗?」 「那,我就回去好了?」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着这个慌张的少年,雷贝卡突然大笑起来。 「唔哈哈哈!我说你啊,真是个拐弯抹角的家伙」 巴拉鲁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出声建议到。 「佐藤啊,跟雷贝卡说话不要有顾虑,就别再兜圈子……呃,应该说兜圈子根本就没用。要是老老实实地想到什么就说出来的话,估计对话结束得还会快些。」 佐藤感激地点了点头, 「哦啊,多谢了,巴拉鲁先生」 「应该用『是』才对吧」 「是」 在这场听从雷贝卡的话而展开的回程之旅中,少年深深感到自己还是太菜太嫩了。 「话说回来,周围人想太多,反而把事情复杂化了」 应该是比较成熟的火雾战士说道: 「你是想见自己的女人,我是想帮自己的友人,所以才来的,仅此而已不是吗?如果把别人也一起牵扯进来,就另当别论了。但只是自己一人的话,不管做什么,都轮不到其他人来指手画脚」 「……」 不,不对,那可绝不是自己的女人——估计就算解释也没用。 佐藤如此心想,并决定以后老实地听从她的话,接受她的帮助。只是,对于这份恩情的内疚,让他回想起来时的旅程。 在拂晓前的天空中,高高耸立的大楼顶层,灯光依旧暗淡。 「不过,你似乎被很多人依赖呢。感觉有点不好……」 「什么啊,那个啊」 雷贝卡再次摆了摆手 「我啊,原本就不适合,使唤别人战斗,或是跟别人配合战斗之类的玩意儿。以前答应当部队长,也是因为皮埃特罗这个大混蛋来求我的关系。」 她的声音中,初次听到些许的寂寥。 雷贝卡不爽地瞟了一眼满脸讶异的佐藤,下巴朝前呶了呶。 「好了,我们到了」 不知不觉间就来到车站前。头班车才刚来,这时候的车站连半个人都没有。跟建在山沟里或者河堤上的车站不同,这个车站建得比道路还要低,因此从入口处是看不见电车的,只能听见早晨的冷风吹在车轮与铁轨上发出的刺耳尖啸声。 「你这小家伙快点给我滚回玛琼琳那里去吧」 「唉,不是你要带着我一起来的吗」 雷贝卡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刷的一下就贴近了吃惊的佐藤。 「我说佐之字啊,你打算在一个女性面前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回家么?」 「哈?不,那个……」 「啊—哈哈哈,开玩笑的啦,开玩笑而已!」 逗弄这个少年,让大他几百岁的年长者乐得哈哈大笑。 「威尔艾米娜的话我早和她联系好了。我们也已经定好了要进行夺还作战地点会合。再说,比起去参加,沦落到必须依靠软弱男人的玛琼琳,还是跑去逗逗那个连贽殿遮那都被夺走的家伙,看看她那咬牙切齿的表情要好笑的多」 「……」 佐藤敏感地察觉到雷贝卡话语中隐藏的真实情感。 这时,电车那刺耳的行驶声从两人之间响起。 在临别的时刻,雷贝卡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枚巨大的信封递给了佐藤。 「拿着这个,纪念品」 「这是什么?——啊」 从信封里倒出来的,是把他被没收的电话和书签捆绑一起的文件。 「这东西,是外界宿那边将威尔艾米娜的报告归纳后的日语版。自己体验过的事,自己停留的地方,还有怎样才能被他人所接受,这些问题你边读边想吧」 在契约者说完后,巴拉鲁接着说道: 「还有,关于这场即将开始的战争的作战计划也在里面。这东西就算是去了一趟外界宿的战利品吧。接下来你们的行动都可以用这个作为参考」 感动不已的佐藤,就算是为了她们的恩情,努力露出了一个坚强的笑容说道: 「你不是很会使唤别人战斗吗?」 雷贝卡则是用鼻音笑了笑,下巴再次朝车站的方向呶了呶。 「好了,去吧」 「是!」 朝前迈出步子的佐藤,突然意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有做。于是停了下来,认真地鞠了一躬。 「雷贝卡·利德大姐,巴拉鲁先生,我这就回玛琼琳大姐那儿去了,对于卡梅尔小姐的帮助,感激不尽!!」 两人一体的『辉烁之撒手』开心地笑了起来。 「恩,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啦」 「在因果的交叉路上再会吧,佐藤启作君」 在遥远的欧洲,瑞士——苏黎世。 今夜,在苏黎世湖畔风景绝佳的丘陵地带中,耸立着一栋古式大宅。在它深深设置于地底的,装备最新锐设备的大会议室里, 「是吗,我明白了」 被推举为火雾战士阵营总司令的「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深深叹了口气。 「也就是说,那个麻烦的假小子,撇开东京总部跑到威尔艾米娜那边去了,是吧」 《是的,非常抱歉。我们竟然使用那种手段》 从放置在一张嵌着厚重玻璃的大桌子上的通讯扬声器中传来了弗利塔带着些沉痛的声音。 《佐菲酱,请不要生气呀!弗利塔君也是为了军团着想,才会想请威尔艾米娜来的呀。而且,雷贝卡酱都说了『不让开道的话,我就用会给外面造成影响的威力,炸飞你们』,她都那样说了,咱不可能不让开呀!》 布里基德也在拼命为自己的契约者辩解。 佐菲前额上绣着的青之星苦笑着回答道: 「冷静一点,『应化伎芸』,谁也没有说这是他的错」 这是通过神器『多那』与佐菲签订契约,给予她异能之力的「红世之王」『拂之雷剑』建御雷神的意志体现。 「那种手段确实不值得赞扬,不过既然你们都无法制约她,其他人就更别提了。不过,其他讨伐者里面有没有赞同雷贝卡想法的人?」 《不,没有》 弗利塔回答到。 这时过保护的「王」又立刻插花道: 《弗利塔君已经尽力了哟!正是因为他一直强调东京总部是东部方面的最终防卫线,大家才没有怨言的呀!》 《行了,布里基德。雷贝卡·利德也不是那种轻重不分的人。她也有留言说她将会在其他地方继续战斗,叫我们也不要离开自己的战场》 对于弗利塔明确的报告,身为总司令的佐菲点了点头。 「好了,既然内部管理没有出问题的话,也就没有必要特意去处罚谁了。再说,由于我们这边经济状况恶化的缘故,也不能给威尔艾米娜什么帮助……」 「不是有句俗话说得好,叫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么」 建御雷神无力地笑了笑,紧接着气势陡然一变,下达指示。 「弗利塔,东京总部的指挥由你来接手。作战计划维持不变。如果追踪乃至监视到那个少年、雷贝卡或是威尔艾米娜踪,只需留下维持御崎市最基本戒备的人手就行了,其他都撤回来吧」 一秒钟后,弗利塔就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回答道: 《是,我明白了。详情我会稍后递交书面报告》 《佐佐,佐菲酱啊,我们会努力的!》 布里基德惊慌失措的声音一下子就中断了。 佐菲扑哧一笑,按下了通讯器的开关。 在她正面,大约有五米左右长的桌子末座同样传来了一阵笑声。 「呵呵,真是匹悍马啊……果然就算是由你这样的女杰来统领,要是到了世界规模的话,难免还是会有漏洞呀」 双手抱腕坐在那儿的,是一个背挺得笔直的壮年男子。 在开着空调的室内还穿着一件硬领直襟的外套,双手上带着皮手套。为了遮挡眼神,还带了一顶没有任何记号的将校用军帽,只露出了下半张脸 。其左脸上海遍布着可憎的伤痕,帽檐下面的眼睛只有右边是炯炯有神的。 面前的桌上放着一个拇指大银杯的男子,用沙哑的声音提醒道: 「德曼迪乌斯,这样对总司令说话太无理了」 「是吗,这样的话」 男子像是确认一般看了看银杯一眼,松开了环抱的双手。 「和你打交道的时间太长了,开玩笑就没分寸了呢,不好意思啊,总司令」 佐菲对他郑重其事的话,反而吃了一惊。 「好了,你们两人都就此打住吧」 「说得对。让你们尽早到来,却被看见这种不像话的场面的我们,才该感到脸红。虽然感谢你们表示出的敬重,但过分的敬重,会妨碍到正常沟通」 建御雷神也向数年不见的旧友们忠告到。 不知他们能否明白呢。 「是吗」 「是呢」 男子再次与银杯交错了一下声音后。取下帽子夹在腋下,露出了一头花白的头发,正了正自己的目光开始自我介绍。 「因为上次联络中断的缘故,请允许我再做一次自我介绍。我们的美丽圣母『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总司令官以及『拂之雷剑』建御雷神」 「我乃『犀渠之护手』扎姆维尔·德曼迪乌斯与『吾鳞之泰盾』吉尔尼多拉,本人不才,是火雾战士军团的统领」 佐菲表情复杂地轻叹了一声,停止了关于两人态度的话题,转而进行欢迎致辞。 「欢迎你,孤儿。你能过来真是太好了」 孤儿 这个别名,是过去还是人类的时候,扎姆维尔·德曼迪乌斯在所属佣兵集团中被人取的外号。契约以前就一直在战争中度过每一天并迎来壮年的他,在成为讨伐者后,始终热烈关注与『红世之徒』的战斗。他的独特性格使他很出名。 在欧洲这个火药桶地带,率领过大大小小的军团,取得大量的功绩。在曾经是史上最大的战斗『大战』中,在空前规模的大型火雾战士军团的人员集结和后勤物资调配上拥有重大功勋(因为某些缘故,他本人并未出现在战场上),在后来的集团作战中也数次凭借个人的勇猛,激励了一大批火雾战士,他是个可以称之为历史背后英雄的男人。 这个永不动摇的勇士微微摇了摇头。 「哪里哪里,与其说是事情处理得当,倒不如说是在交通和通信都发达的现代,收到请求立马就能做出回应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自己耽误时机而导致失去优秀的战友这种重蹈『革正团』战争时的覆辙,当然要极力避免才是」 说完之后,以自我反省的姿势带上了帽子。 吉尔尼多拉的声音继续用银杯中传来。 「为了不让大家失望,必当竭尽全力」 佐菲能感到举止粗鲁的他们,正为曾经在战斗中失去副官们的自己而担忧。对此,她感到高兴却又感到沉重。最后还是不动声色地,用肯定的语气回答道: 「嗯,很多事情都要靠你了。」 看着如果自己不开口,就站在那里的两人。佐菲伸手催促他们入座。等他们入席后,佐菲开始了说明。 「大致战况相信各位都已经了解了吧,我们的敌人正是那个『化装舞会』。正如之前你说的那样,这场规模……至少是以欧亚大陆各地为舞台的战争,已经打响了。你先来看看这个吧」 通过操作大桌底下的装置,一幅巨大的世界地图映在了墙壁上。 扎姆维尔用仅有的一只眼睛细细打量着面向自己的战场概览。 全图的范围东起于日本,西抵于美国。 在这里面,有一条从日本开始,穿过台湾,菲律宾一直到婆罗洲的斜跨东北与西南的线。 欧洲方面有一条穿过波兰、罗马尼亚、希腊、埃及的南北走向的纵线。 两条主要的防卫线都用青色表示了出来。 建御雷神作报告的声音明显充满了苦恼。 「真是惭愧啊,划这两条防卫线已经是很估算的很乐观了。欧洲方面核心的外界宿区域大半都在前几年失陷了。亚洲方面随着年初时上海总部的陷落,也损失了一大半战力」 在那些地方都有不少旧识的扎姆维尔,表情明显僵硬了起来。 建御雷神接着说道。 「显示出来的这两条主要的防卫线实际上并非是跟敌军交战后维持下来的,这其实是为了防止敌人继续进攻而划定的固守区域的界限,也就是警戒线」 在线的内侧,从中东一直到亚洲都全被涂成红色了。 望着这令人绝望的广大地域,扎姆维尔和吉尔尼多拉禁不住出声道。 「仅仅在半年内就得到这份漂亮的战绩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化装舞会』的总战力……除了『逆理的裁者』的周到准备之外还有『千变』的力量吗,还有这个无比精通带兵之道的将领助阵么。」 「那个三眼女怪为了有一天能够开展这种世界规模的决战,居然通过让自己的组织自发的停止大规模战斗的方法来养精蓄锐啊。那些家伙为何从数千年的沉眠中觉醒的理由,不用你说明我都能猜到」 「创造神『祭礼之蛇』……」 那个在火雾战士间消失了许久的名字,再次被佐菲提起。 「根据威尔艾米娜的报告来看,成为他代行体的人已经出现了,并且他也再次开始了行动。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他的意图,不管是谁用屁股都能想出来」 扎姆维尔立刻回答道: 「古时的讨伐者历经千辛万苦才阻止的那个『大缚锁』阴谋吗」 「正是如此」 建御雷神声音里的苦恼更深了。 「那在今天的早些时候,在东西防卫线上感知到的那次极大的世界扭曲估计就是这事的预兆了。可以这么说,现在的形势已经到了危急存亡之时了」 「虽然啊由于上海的陷落,才总算是全权掌控了整个外界宿,但组织的体制却随着『库贝利克的交响乐』与『蒙特贝迪的航路』的丧失而从混乱状态直接变成了几乎完全要散架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也是完全没有办法进行决战的」 佐菲说完后,仿佛表示事态的严重般,双肘架在桌上,像是祈祷般把手掌合在鼻子前。彼此间,一种凝重的沉默降临了数秒。 「展开,决战」 在悲观的说明中,找到了对策的线索。 「都这么说了,应该已经在哪里做好准备了吧,为此而预备的兵力」 「是的,确实有」 从佐菲合在一起的双掌之中,如此断言。 「已经下达指示了。只等命令出现,兵团就会在攻击开始地集结。当然,我们也在攻击人员的名单之列」 对于并没有询问过当事的这件决定,扎姆维尔没有什么动摇。既然来到这里,觉得这种事是理所当然的。所以开他开口询问的是,关于实际的行动。 「攻击开始地是哪里?」 建御雷之神用声音显示了自己的烦恼。 「很遗憾,还在讨论中。其实关于敌人的策源地,根据威尔艾米娜?卡梅尔的相关情报,来推测,可以把范围缩小到某一程度。不过……可能是敌区域的地方,从中东到亚洲,这种程度本身过于广大」 扎姆维尔再一次抬头看向墙壁上的地图。 「这样一来,运用普通攻势,一边筑固地盘,一边展开搜索的长期作战,只能对图谋不轨的[化妆舞会]有利。那么 我们所该采取的对策就必然是——」 在契约者背后,吉尔尼多拉继续说道: 「迅速突破敌防御线,捕捉攻陷策源地……恐怕是移动要塞『星黎殿』,只有这条路。必需的是,正确的位置情报、事先的阳动、还有,运气吧」 面对即使再反复检讨再多次,也不会有所改变的险峻事实,吉尔尼多拉嘀咕到。 「嗯,图谋之物越是不小,隐蔽也就越是困难。捕捉对他们并非不可能……但对手是拥有声名卓著的谋士与勇将所率领的,数量庞大久经战火的部队,而且还拥有可移动的策源地,真是至难应付的对手」 不过,佐菲斩钉截铁般说道: 「非干不可」 作为被众推举出来的外界宿的总司令,作为以消灭「徒」为使命的火雾战士,作为活在这世上的人类,都非干不可。 「幸好,如今与过去不同。多雷尔留下的组织,和各位人类成员,能为提供有力的后方支援。目前,先努力解决战斗成员集结地的问题吧。孤儿,想让你们帮忙的是,截至目前所提到的成员的最优化配置」 边说着,墙壁上的地图变成了配有照片的名簿。 建御雷之神继续说了下去。 「如此说来,在这最紧张的时候,雷贝卡·利德这计划外的离开,还真让人头痛啊。虽然还有卡尔梅尔·威尔艾米纳提议的那个夺还作战,但我们也只能祈祷它能够间接的对我们有所帮助吧,佐菲·萨伯莉淑君?」 「比起祈祷来,还不如为了能在与她相遇的时候,有脸见她,先趁现在把能够做的事情全部解决才比较好吧,建御雷之神氏?」 这时,扎姆维尔好像意识到什么似的转过头来。 「说到人员问题,萨莱·哈比布鲁克和基亚拉·托斯卡那又在哪里?」 对于代替分身乏术的自己,而派去的秘藏的两位强力杀手,吉尔尼多拉也询问道: 「好像也没有和先头的主要成员回合吧。我记得他们应该在一周左右以前,就已经先我们一步,去收拢多雷尔团那些残余人员了。」 「唉,唉唉,他们已经来了?我还以为他们现在应该就在地中海的附近……」 「地中海?」 佐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闪烁其词,建御雷之神只好代为回答。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他们俩在我这里逗留的时候,又发生了争执,萨莱夺门而出。于是……基亚拉像往常一样去找他回来,也这样一去不回。记得吵架的原因应该是要不要剃掉那看上去给人以颓废气息的胡子……」 说到这里,从会议室外面传来一阵刺耳的呼唤铃的声音,将建御雷之神的话打断了。 佐菲(放下觉得更加莫名其妙的犀渠之護手两人)按下了通话键。 「有何要事、弗朗索瓦?」 「出、出大事了!总司令官。」 「又不是大难临头」 从扬声器里传来惊慌失措的青年和冷静地对其吐槽的女性声音,紧接着自动门打开,两位当事人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邋遢的长发伸到前额遮住了眼睛,瘦高的身体上套着如同探险家们穿的那种猎装夹克。腰际挂着几个鼓鼓囊囊的袋子、而最惹人注意的是青年背着的巨大的壶——那正是与青年签订契约、赐予其异能之力的红世之王「布置之灵泉」格罗伽哈的神器「斯普莱特」。这是一位仿佛将「怪诞无稽」这个词给画下来一般的奇怪青年。 他的名字是「姿影之派手」弗朗索瓦·奥利克,和佐菲自大战以来就认识了,现在担任军团的副官。 青年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从不断开阖的嘴里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不、不、不——」 「因为惊吓过度连话都说不好了」 格罗伽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在一边加以说明。 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弗朗索瓦终于平静下来,向佐菲报告说。 「大、大地四神中的一位刚刚大驾光临了」 不仅是佐菲,连扎姆维尔都瞪大了眼,一副吃惊的样子。 和完全为了商谈要事而来,所以直接前往佐菲所在会议室的扎姆维尔不同,那位人物被领进了为接待贵客而准备的会客室。佐菲急匆匆进入会客室时,对方缓缓地站起身迎接她。 「你好,天空之槌、静谧闪电」 用仿佛在街角遇见熟人时的方式与佐菲打招呼的是一位,浮现出温和微笑、身穿笔挺西装的中老年男人。 棱角分明的面容,挺拔的鼻梁,不屈地竖立着的黑发,虽然身材略矮,但壮硕的胸膛,挺立的双肩,以及那虎虎生威的站姿。这一切都让老人散发出一种非同寻常的威严感。 从挂在老人皮带上,呈四角状的石制奖章中传出青年轻描淡写的声音。 「我们偶尔也想尝试一次主动来访」 佐菲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仿佛不敢相信老人会出现在这里、半秒之后 「快请坐、桑塔西鲁」 这才回过神来,慌忙地请两人落座。 佐菲用普通的礼节接待来客。之所以没用作为火雾战士的称号「皓露之请手」或是红世之王的真名「殊荣之鼓」称呼对方,是因为佐菲知道他们「大地四神」不喜欢别人使用自己的这种名称。 再一次向佐菲投以关切的微笑之后,被称为桑塔西鲁的火雾战士坐上沙发。等佐菲在对面坐下来之后。 「关于此次变故,我有一些想法」 「不知能否在你的阵营中为我们准备一席之地」 老人和以神器「特奥多鲁」表达自身意思的多拉洛库一起将谈话转入正题。 听了两人这全然出乎意料的请求,建御雷之神的声音如同水面荡漾的涟漪一般动荡不安。 「就是说这次战役能得到二位的协助?」 如果真是如此,实在是求之不得。 大地四神。 那是从远古时起就一直守护着南北美洲大陆的,四位强大的火雾战士。 守护生养自己的大地以及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的同胞们,这对他们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使命,在这一使命的驱使下,他们曾经经历了漫长的战斗。也正是因此,在美国成立的过程中,他们选择了与其他讨伐者兵戎相见的艰辛道路。然而虽然引发了那场「内战」,由于历史的潮流无法抵挡,他们终于不得不在状况没有任何好转的情况下,放弃了自己贯彻的信念。 他们被这一难以承受挫折所击倒,对任何人都失去了战斗的欲望,现在只是作为设立于南北美洲大陆主要城市的外宿界的管理者而存在——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原本应该坐镇后方,如同泰山般岿然不动的四位具有怪物般力量的战士一旦参战。能大幅提高火雾战士军团即将面临挑战的胜机,是不言而喻的。就连平时总是保持一副冷静态度的建御雷之神,也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说话的声音。 可是桑塔西鲁极为干脆地摇了摇头。 「不、我只是代表其余「四神」,来确定一下情况而已」 「确定一下我们应该参加战斗的时刻是否真的已经来临」 多拉洛库冷静地加以补充。 建御雷之神却无法理解两人的话。 「关于是否应该参加战斗这一点,还有讨论的余地吗?」 「……」 从桑塔西鲁那黝黑的脸上浮现出不置可否的温和笑容,使得建御雷之神也难以看穿他内心的真 实想法。 他们「大地的四神」以及订下契约的四位「王」,与其他的火雾战士相比,思考方式有很大不同。这并不是指他们视野开阔或是思维缜密之类的问题,而是根本性的不同。虽说如此,他们也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恰恰相反,一般人会感觉到障碍而犹豫不决,无法轻易做到的事,他们这些彬彬有礼的君子(虽然有一个人是例外)却能以独到的伦理和质朴的理论为根据,毫不犹豫地加以实行。 经过内战的挫折,担任外界宿的管理者之后,他们变得很少露面。佐菲觉得自己再一次目睹了他们的本质,虽然仍然无法理解其想法,总之先试着用作为火雾战士的基本理念去说服对方。 「敌人是世界最大级别的「红世之徒」集团,他们拥戴的盟主正企图将魔掌伸向整个世界。对于为阻止他们而战斗这一点,为什么还会感到犹豫呢?」 佐菲的话可谓极其正确,然而桑塔西鲁对此却未加赞同。 「我们并没有犹豫,只是还不清楚」 他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佐菲的眼睛,开始诉说。 「我们「大地四神」的称号原本是指沉睡于体内自称为「红世之王」的存在。最初是我们四名契约者注意到他们的呼唤,跨越了无数的艰难险阻,从南北各地聚集到这片大地心脏之所在。经历试炼和修行之后,为了保护我们的世界,被授予「四神」的伟大力量。我们原本只是一介普通的神官。」 「……」 桑塔西鲁那双如同湖水般平静的眼眸正笔直地望着自己,佐菲甚至感到了一丝怯意。 古老的神官看穿了一切,继续说明。 「对我们来说,以「多拉洛库」为首的四神毫无疑问就是真正的神明」 「更准确的说,我们是与当时人类头脑中神的概念相符的存在」 给予他力量的「神」补充说道。 桑塔西鲁将手放在那个石制勋章上,说出自己内心的感想。 「神明们所指示的使命……消灭啃食人类危害世界的恶灵「红世使徒」,必然使我们深刻感受到我们是世界真理的一部分这一自觉,反过来说,我们是作为世界真理组成部分的存在。于是、我们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佐菲的怯意渐渐变成了恐怖。 「作为神和我们订下契约,或是作为恶灵在这个世界肆虐的「红世之徒」们,从太古时期起就一起参与构成了这个世界。所以我们想,这是否就是真理的一部分呢。正如我们的大地那样,曾经被暴虐所蹂躏,看上去支离破碎的世界现在仍然存在于那里,只是换了一副新的姿态」 虽然这番话对作为欧洲人的佐菲来说极具讽刺意味,甚至可以理解为指桑骂槐,但他的话里毫无阴霾。这是经历无数苦难的人才能领悟的,简明浅显的理论,所以也是可畏的,毫不留情的观点。 「所以我们前来确认那些「红世之徒」里被冠以「神」之头衔的使徒究竟意欲何为。如果那位「神」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的真理,就更需仔细确认」 建御雷之神目瞪口呆地总结对方的想法。 「就是说、只有知道了「化妆舞会」的真正目的之后,才会清楚地表明自己的立场、是吗?」 「可是……」 佐菲也想要反驳这种可能会从根本上颠覆火雾战士军团战斗理由的说法,但却发现自己没有辩驳的根据,变得完全哑口无言。 桑塔西鲁看着不知所措的佐菲,露出一副从心里觉得过意不去的表情。 「这说到底只是存在于我们「大地的四神」中浅薄的共同见解。而且除我以外的「四神」关于是否参战而动摇不定这一点也是事实」 多拉洛库也略带自嘲地继续说明。 「凯兹阿鲁格亚特鲁和「遍阅繁星的男人」打算谨慎地静观事态变化,泰斯卡特利波卡和「指引死者道路的男人」准备先了解对手的底细,加鲁基威多立克艾和「起舞于波涛之尖的女人」则整天哀叹不已、……总之谁也没有打算采取积极行动的迹象」 「而无论采取行动也好,静观其变也罢,催促他们尽早做一决断的,就是作为周旋于天地海三者之间,邀请其动向的雨之神,多拉洛库神官的我「涉雨前行的男人」的职责。 他们对现在存在于此的世界并没有很强的执念。 所以并不打算立于风口浪尖之上去左右当前的形势。 得知这一冲击性事实的佐菲仍然赌上最后一丝希望说道。 「并不是今后发生任何事态我们都袖手旁观,而是为决定以后的行动方向来观察。如果这样,今后还是有协助我们的可能对吗?」 桑塔西鲁用微笑回答,佐菲点头表示领会。 「明白了,我们的大本营始终欢迎你们的到来」 「只不过那将是在进攻敌人大本营的最前线。不仅没有悠闲地坐下休息的时间,甚至可能会抱着椅子四处奔走。这样也没问题吗?」 听了建御雷之神这像是挑战似的询问,神和神官—— 「正合我意,只是在下很长时间不战斗了,可能会有一些紧张」 「而且这虽然只是我个人想法,我也希望能在友谊的名义下助你们一臂之力」 对方一副温和镇静的样子微笑着作答。 冬天的清晨,虽然天已然大亮,而且还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但气氛仍然使人感到几分昏暗。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在窗帘紧闭的平井家,打扫整理完毕后的光景完全隐藏在一片黑暗中。保持着日常生活的样子,仿佛进入了沉睡。 「……」 火雾战士「万条之仕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花了一些时间将放在玄关,对她来说较为精简的背包背上。琐碎的日用品和换洗衣服之类没有带去。并不是丢下不管,只是没有带去。接着又花了一些时间穿好鞋。回头巡视了一眼在沉睡于微暗之中熟悉的光景。 夏娜的个人房间……可能因为同是火雾战士的关系,对于仍然留在这个房间里的各种物品,只在能看得见的地方做了做基本打扫,除此以外完全没碰房里的任何东西。来到这个城市后才第一次知道,夏娜是个出人意料地想要保有只属于自己秘密的孩子。 而自己的房间原本就只有床和被子、放着相同服装的衣柜、办公桌和椅子,以及书架。除去个人物品和衣物之后,剩下的大概就只有那个象棋棋子大小的人偶(夏娜送的)。把文件全部处理丢弃之后,屋子看起来格外宽广。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吗) 她的房间原本就是以前住在这里的家族中夫妻二人共用的双人房间。姓平井的三口之家被袭击这个城市的「红世之王」啃食,消失了。 夏娜挤进了这家人的女儿、平井缘的存在,把这间屋子当作在这个城市的据点和休憩场所。之后又因为威尔艾米娜的到访,这里就成了她们临时的家。 (非常感谢) 在这里度过了一段温馨而快乐的日子,威尔艾米娜对原本住在这里的一家人表示感谢。这时从头饰中传出了她的搭档「梦幻冠带」蒂雅玛特的声音。 「奔赴战斗」 「明白是也」 威尔艾米娜发誓一定要和夏娜,连同各自的契约者一起平安无事地再次回到这里,之后毅然推开了大门。 在眼前无限延伸的天空与昏暗阴霾昨天完全不同,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这时离上学或上班还有一段时间,但在寒气逼人的走廊里已经有着与以往不同的人在那里等待。 「啊、早上好」 「全都准备好了吗?」 背着用布包裹的铁棒,戴着草帽的少年、火雾战士‘仪装之驱手’卡姆辛,以及和他签订契约给予力量的红世之王‘不拔之尖岭’比希莫特。 离集合时间还有五分钟,但令提前出发的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们已经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站在那里等候,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整个晚上都在那里。 「早上好」 「风和日丽」 威尔艾米娜在打招呼的同时也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你们一直以来究竟在哪里?家里已经做好了让你们住宿的准备是也」 他们一赶到御崎市就马上拜访了威尔艾米娜,商量完作战行动之后,只留下第二天出发的时间,就不知消失到何处去了。 卡姆辛用帽檐遮住视线,简单扼要地回答。 「入夜前稍稍和吉田一美聊了一下」 「这之后就是经过调率的城市事后调查,有充分的时间可以慢慢进行」 比希莫特也是用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说到。 就是说和吉田谈过话之后,似乎是一直在御崎市巡视直到天亮。 这两人离开御崎市时,威尔艾米娜才刚刚到来,所以并不清楚他们和吉田之间发生过什么。对方既然没有详细说明(大概这也是因为他们自身并不是擅长向他人说明情况的类型),再追问也就不太礼貌。 「原来如此」 只说了这一句,之后回身将门锁上,「咔嚓」,在上锁的触感传来的一瞬间,威尔艾米娜感觉思绪好像被什么所牵动,她飞快地转过身向着卡姆辛说道。 「让你久等了是也,出发吧」 「出发前进」 将思绪留在此处,不带半点踌躇,威尔艾米娜迈出了脚步。 威尔艾米娜可以感觉到身后的卡姆辛稍稍点了点头作为回答,有协助者跟在自己背后,威尔艾米娜觉得心里踏实了很多。昨天白天压在自己身上的孤独感和无力感——虽然那么说有点利益化——因为一个人的来访和另一个人的联系,减轻了很多。 就是说昨天午后‘仪装之驱手’的来访,深夜又接到「辉烁之撒手」的联系。而且两位都答应协助「炎发灼眼的讨伐者」的营救作战。 虽然事前接到过佐菲的通知,说是「几天后会有一位持有机密情报的联络员到你那里,请想方设法拉拢他,助你一臂之力」。但没想到会是这位经验丰富的古老火雾战士。向他寻求帮助时、「啊、我并不介意啊」,很简单地答应下来。威尔艾米娜猜想是不是因为以前拜访过御崎市使得他那么痛快的答应,但并没有刻意去问。 而在那一天夜里,旧时的好友,身经百战的讨伐者雷贝卡,带来佐藤安然无恙的消息之后,像是顺带似的用轻松的口吻说「这一次该我来帮你了」。和卡姆辛相反,因为是老朋友,所以威尔艾米娜详细询问了事情经过,得知是佐藤启作这一无意间投入的石块产生的涟漪所导致的偶然结果,对于被投入的石块的本人佐藤,以及倒下后仍然带来帮助的玛琼琳却没有任何感谢的话。 当然,即使原本只有一人的战斗力增加到三人,情况依然不容乐观。事实上,对于威尔艾米娜的作战计划,二位与契约者一心同体的讨伐者是这样评价的。 「啊、这不是缜密的作战计划,只是大致的行动纲领吧」 「唔、不是说「我有个好计划」,而是直接让我们「就这么做」」 或是 「啊哈哈!这又是个无视对手冲入敌阵的计划呢」 「好像没什么胜算,不过你既然决定要做我一定会帮助你的」 非常不被看好 即使如此他们还是决定鼎力相助,这并不是因为营救的一方和被营救的一方都是自己的知己这种处于情意的考虑(特别是卡姆辛) 而只是因为被捕获的少女是「炎发灼眼的杀手」……天罚神「天壤劫火」的契约者,恐怕是唯一可以消灭失去控制的创造神的存在。如果能救出她不仅能增加己方战斗力,说不定还会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个重要的人物成为敌人的俘虏是非常愚蠢的做法(如果不考虑作战的难度)。 虽说如此,被救出的少女能否下手消灭创造神的代行体仍然是摆在这个计划前的一道重大难题。关于这一事实,卡姆辛虽然知道但采取无视,雷贝卡则并不知情,而威尔艾米娜也不知该如何处理,所以暂且搁置。 前途充满了未知。 但这一切也都只是成功率大约只有万分之一的救援行动成功之后的话。 两个人都把这种最好的打算暂时放到一边。只是作为放眼现实的战斗者,希望能起到护卫从正面挑起战斗的佐菲,以及扰乱敌方别动队的作用。他们是这样看待这一作战的。 对于威尔艾米娜来说,只要他们愿意合作,无论基于什么理由都不是问题。 两人从公寓出来后,向着御崎市车站走去。预定在威尔艾米娜指定的距离稍远的地点和先来一步的雷贝卡汇合。 上午佐藤应该也会回到御崎市,但可惜的是因为时间关系可能无法和他碰面了。关于促成雷贝卡参加的事向他道谢,以及更为实际的,在他的帮助下等待玛琼琳的复原,这些事在时间上已经不允许了。 恳切地请田中传达感谢的话语,告知马可西亚斯复原之后赶过来的方法。这是现在的她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关照。顺便一提,那两人也为了送行来到了车站。 (说起来) 威尔艾米娜想起另一名应该会来送行的少女。微微地把注意力转向走在自己身边,以少年身姿存在的使命感的化身。 「嗯、有什么事吗?」 「唔、如果有在离开这里之前还有想去的地方,我们也并不会介意」 ‘仪装之驱手’很快觉察到了对方视线,如此询问到。 「不、并不是这样……只不过」 那位少女持有呼唤某位「红世之王」的挂坠。 如果‘仪装之驱手’知道了那个道具的价值,大概会理所当然地把少女一同带往战场吧。 他们刚才所说的,和吉田一美的谈话,会不会就是这件事呢。 马上要去的地方会不会有收拾好行装的她在等待呢。 作为被所爱的人抛弃,深深地遭到伤害,然后又被无情利用的人。 「是关于吉田一美小姐…」 不知是不是听出了威尔艾米娜话中明显的不安,草帽下传来自嘲似的声音。 「啊、看来我们被当成非常冷血的家伙了呢」 「唔、不能肯定地说不是这一点还相当头疼呢」 两人互相说笑,可是从声音里却感受不到一丝的感情。 昨天吉田一美与卡姆辛和比希莫特两人的重逢不知究竟对哪一方来说更加令人意外,场面非常平静。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 夕阳渐渐西斜,蒙蒙细雨将两人的身影描绘得愈发浓郁。 「自从夏天分别以来,已经半年未见了吧」 「是啊、上次来到这个城市是在七月下旬,所以差不多有半年了」 「唔、我倒是说过希望不要再相见……可是现在却由说出这话的我主动来见你,实在是没有志气」 连同红世之王一共三人,没有目标地缓缓向前走。 「不、我也——」 话说到一半,突然想到比起自己,玛琼琳的事更为重 要,于是改口问道。 「这一次是为了玛琼琳的治疗而来的吗」 卡姆辛仍然望着前行的方向,并没有扭头去看这位心地善良的少女。 「啊、虽然非常于心不安,但那不属于我擅长的范围,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唔、我们说到底也只是为了战斗而存在。除此以外实在是令人诅咒般的无能啊」 吉田注意到了比希莫特的言外之意。 「那么……和卡姆辛先生?」 对于感觉敏锐的少女,两人—— 「是的、我被派来的表面理由是充当信使,可是「震威之结手」……我们火雾战士的总司令官好像另有打算」 「唔、好像是想让我们和「万条之仕手」合力,共同参与营救。想让我们在这个城市与他们有关的事件中负起责任来」 开诚布公地说出了自己重要的真正目的。 之后他们又说出了一个顺带的目的。 「啊、关于我们离开后在这个城市发生的一切,我也听说了」 「!」 伞下的吉田微微吃了一惊。 「唔、关于很快就要出征的两个人,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比希莫特不是以「想对两人说什么」、而是以「关于那两人有什么想说的」的方式提问(当然不可能是作为听取抱怨的人,询问她有什么话想向自己倾诉)。 也就是说,这并不是代为传话,他们的到来只是为了从少女口中引出对自己有利——能用于动摇对方内心或是诱降对方的话语。 好过分、过去的自己也许会有这种简单的想法,但现在的吉田却不这么想。不仅如此,甚至可以理解到这种行为正是他们独有的关心方式。 明明无需多言,放着自己不管就可以了,然而对方却特意来听取派不上多大用场,已经被排除于事件之外的自己的话。吉田能够理解为这点小事来找自己的两个人的用心。 (真像卡姆辛先生会做的事) 吉田甚至这样理解。 只是关于对方询问的「想说的话」本身,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 既没有因为满腔的热情而喷涌而出,也没有因为全身颤抖而哑口无言。只是在寻找,在考虑是否有着自己应该说的话,是否还有可以说的话留给自己。然而最终的结论是「没有」。于是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不……没有,不好意思」 卡姆辛和比希莫特终于注意到这些话给少女带来的变化。 「啊、是这样吗」 「唔、好像问了些蛮不讲理的问题」 虽然注意到了,但为了确定其真伪,又向对方提出更加过分的问题。 「啊、你明明知道我们很快就要去和他作战,却不阻止我们吗」 「唔、或者是相反的,也没有要求我们帮助他」 吉田心里反射性地涌起一阵感情的奔流——如果可以的话、确实希望那么做——吉田感到心里涌现出这样的想法,可是真的应该说这样的话吗、吉田一边考虑一边向前走了几步,终于开了口。 「我说不出那种话」 这是她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回答。 卡尔梅尔先生和基亚玛特先生,卡姆辛先生和比希莫特先生,被带走的夏娜同学和亚拉斯特尔先生,大家不是都相信那是守护世界的行为,为此拼上了自己的一切吗,那么,我根本没有阻止的权利和资格」 接着吉田又话锋一转 「坂井君在那里……在向我告别的那个地方」 吉田曾为他努力表现出最真实的自我,可是却没有回应自己心意的那名少年的背影,伴随着内心的疼痛一起复苏。同时他的声音、他的身姿,以及他为了完成想做的事而坚定不移的样子也在心中膨胀。 「那个确实是坂井君,如果他真有自己应该做的事,想要将其实现的话……我同样说不出「帮助他」这种傲慢的话」 「啊、原来如此」 「唔、这还真是多管闲事呢」 发问的两人在少女原本充满激烈感情的眼眸中发觉到了出自理性之坚强的萌芽,将隐藏在帽子下面用于观察对方的视线转向前方,开始自我反省。 (是不是太小看她了)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呢) 吉田曾经烦恼过该如何面对自己满溢而出的感情,又该如何表现在行动上。 吉田曾经迷惑过该如何面对心仪的对象,又该如何传达自己的心意。 原本只想着这些问题的少女现在正在考虑自己以前不明白的事。 这是满溢而出的情感终究得不到回应这一悲伤结果的使然。 两人就这样在夜空下走了几分钟。 不知何时两人的身影攀上御崎大桥旁边湿漉漉的石制台阶,来到了真南河的大堤上。 对岸,笼罩在细雨和暗黑的帐幕之下的,正是她得知坂井悠二真实身份时所在的河边广场。 「卡姆辛先生、比希莫特先生。我也可以提一个问题吗?」 虽然悲伤的样子使吉田身姿显得弱不禁风,但声音却因为其思绪而透着坚强。 和吉田站在一起眺望风景的‘仪装之驱手’将帽子微微抬高,望着身边。 「啊、是什么事呢」 「唔、虽然不知我们能否回答」 吉田下定决心似的点点头,双手将伞和书包握得更近。 「因为是你们二位我才想问的、秘密的事」 「……洗耳恭听」 卡姆辛简短而又认真地回答。 「仪装的驱手」已经觉察到,对方并不是因为自己嘴严不会泄露秘密才问自己的。如果希望保守秘密,恐怕威尔艾米娜也可以作为商谈的对象。如果是关于自己心中的想法,在学校分别的女友们应该也可以作为商谈对象。 也就是说,那是,并非是想让这边知道以后对其加以关心,也不是单纯与恋慕相关的事情。 是在对现实的无情与严酷做好充分的觉悟之后,抛开顾忌,来探问与「红世」相关的事情。 果然正如他们所料,吉田问道, 「关于这个宝具,你们知道些什么吗?」 她将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链坠展示给两人。 那是个硬币大小,纵横长度差不多的,基督教十字架。 名为『海拉路达』。 是过去曾袭击过御崎市的「彩飘」菲蕾丝交给她的宝具。 她说过,发动这个宝具的话,可以将身为强大的「红世之王」的她召唤过来。但是,将其发动的代价,却是宝具使用者的「存在」。 也就是说,一旦使用的话,吉田一美,将会死掉。 存在过的痕迹,甚至他人记忆中的自己,作为人存在过的证据都将全部消失,从世上彻底消灭。 而且,这个发动条件,除了吉田和菲蕾丝以外,谁也不知道。 到目前为止,以当坂井悠二遇到危险的时候自己去使用这个宝具为前提,吉田一美从没有将发动条件的事情告诉过其他人。因为要是告诉了其他人的话,这个人可能会因为对她的关心,而将宝具夺走,或是妨碍宝具的发动。 但是现在, 在一个人烦恼着的她面前,『仪装之驱手』卡姆辛和『不拔尖领』比希莫特出现了。虽然在一起行动时间非常短暂,但是自己已经可以充分的明白,他们是将一切多余的东西都从身体里面剥落, 可以说是使命感化身的火雾战士。 在早先出现在御崎市的时候,正是他们因为一定的必要性而向作为一无所知的一般人的她,告知了『这个世界的真实』,并且要请她协助。从此打下了了解坂井悠二真相的契机。 完全不考虑自身内心感觉的好恶,只是为了完成身为调律师的使命,维持世界的均衡而行动着的两人。正因为他们是这样的人,吉田才能够将从未向他人提起过的事情和盘托出,向他们咨询意见。 当卡姆辛和比希莫特听完关于宝具『海拉路达』的事之后, 「啊,情由我们都明白了」 「嗯,还真是可怕的宝具啊」 说着伸出手,接过那个会唤来死亡的宝具。不知是不是在与自己悠久远古的记忆中的知识相对照,仔细的研究着……但是,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啊,真是抱歉。关于这个宝具的事情,我也不大清楚」 「嗯,不管怎么说这也是由本人的愿望具现化而成的宝具呢。愿望这个东西本身就是很特殊很个人化的东西,本人只要不到处宣扬的话的确很难传开呢」 「是……这样的吗。真是谢谢你们了」 吉田接过递还回来的『海拉路达』,再次细细看了起来。 在黑暗中,链坠发出的微光形成一个模糊的轮廓, (但是,宝具的正体什么的怎样都好……比起那个来) 结束了前述的吉田继续说道, 「我想问的是,关于菲蕾丝小姐给我这个宝具的意义,作为火雾战士的卡姆辛先生,您是怎么想的呢?」 这样进入了正体。 对于这个问题的意图,卡姆辛稍微露出了些许疑惑。 「怎么想……的吗?」 「是的」 吉田将『海拉路达』挂回胸前,说出了这几个月,一直困扰着自己的疑问, 「菲蕾丝小姐,为了取回自己最重要的约翰先生,而协助了小夏娜她们……为此,她也将这个托付给了我。但是,她却连如果我使用的话我就会消失,绝不可能愿望成真这样的事情也告诉了我,然后离开了」 以及实际上得到的结果, 「更重要的是……要是,坂井君没有选择我的话……」 一边忍受着悲伤与苦痛胀满胸口,一边努力的说道。 「我可能会因此沮丧,而失去了那份驱使自己使用这个宝具的思念。明明是为了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而设的安全网,明明是必须要发动的宝具……她却将宝具交给了不知道是不是一定能够愿意使用它的人,甚至还告诉对方一些可能会打消使用念头的话……菲蕾丝小姐所做的事情,实在是太乱来了」 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结果吧,意见整理的十分清晰。卡姆辛将手顶在鄂下,对此思量起来。 「啊,的确,完全不像是一定想要让对方发动宝具的人所采取的措置。但是,也不可能试着实际去发动一次……这还真是个难题呢」 「嗯,『万条之仕手』也跟我们说过,虽然这是除了吉田一美小姑娘之外谁都不能使用的宝具,但是也不可能把她一同带到战场上去,所以这次的作战就放弃考虑菲蕾丝的助力吧……」 觉得吉田是在「必须要战斗,必须要使用」这样的强迫观念下做出行动的比希莫特,想借告诉她不能够成为战力这个刻薄的事实,来间接打消她的念头。 但是,吉田却微笑着,摇了摇头。 「不,卡梅尔小姐本来说的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 「啊,那么为什么,还要继续考虑这个宝具的事呢?」 「嗯,到了现在,明明已经没有硬要使用它的必要了」 对于两人在理的疑问,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再度,摇了摇头。 「只是,菲蕾丝小姐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我想知道那个理由」 视线,再度投向那无法看透的暗黑的彼岸。 「我想大概,现在的我,是没有办法使用这个『海拉路达』的。但是,那并不是因为那将使用我的存在之力什么的理由。那个时候……」 猛然,理智的坚强为感情所动摇。 「坂井君的喜悦,和我的喜悦,已经变成了不同的东西。明明,想一同去分享喜悦,只是这样而已的,现在却已经变的,那么的遥不可及」 像梦幻似的,向着黑暗中消逝的背影。 (——「能够回去的话,还是回去吧」——) 从那里传来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虽然现在,还什么都没能改变」——) 的确是少年的声音,说道。 (——「比起在这种地方,那样的话要好得多」——) 无数次在脑中回响,无法知道是否在苦痛着的声音。 「但是,我却不能就像他说的那样,就这么回去」 现在的吉田,明确地表示了拒绝。 「呆在这里,以及变成这样的情况,都是我认为更好而自己做出的选择,都是我存在的证明。我没有打算让任何人把它消除,就算是坂井君也好……」 在帽子下面,虽然只有那么一点点,卡姆辛露出了笑容。 (人类这个东西,还真是很赞呢,「不拔尖领」比希莫特) (正是因此,我们才有战斗的意义啊,卡姆辛·尼布哈瓦) 完全不知道自己让两人如此感服的吉田,还在为了表达自己的意思搜罗着语言。 「现在,我为了去理解菲蕾丝小姐,需要更多的材料,不管是什么样的东西都好」 对于少女来说,感情上的后援啊,动听的鼓励什么的,都已经不再需要了。 在背后推一把,或是让她抽身这样左右她想法的助言,也已经没有用了。 自己,能对她说一些,并非左右她,而是对她有用的话吗? 这么想着而在记忆中探寻的卡姆辛,决定去直面一件,数千年生涯中,一直埋藏在自己心底的一件往事。在于他来说很难得的,犹豫了数秒之后,他张开了因为受伤而留下了一道纵疤的嘴唇。 「啊,吉田一美小姐。我曾经跟你提起『过去的事』,你还记得吗?」 「诶,记得是……」 吉田对于这个突然的话题稍感疑惑,但是还是立刻想了起来。他所说过的每一句话,少女都作为无上的格言铭记在心。 「炎热之国的王子的故事呢」 「啊,正是如此」 这么回答之后,稍微沉默了一会儿,卡姆辛将那段回忆从心底拽了出来。 比希莫特沉默着,什么也没有说。 留下疤痕的嘴唇,再次张开。 「在某个炎热的国家,有一个被称作神童的王子。王子对于那个在他的故乡肆虐到处吃人,同时也是让自己被作为父亲的国王以及人民所遗忘,并且被投入了无尽战斗的命运的元凶怪物,打从心底,憎恨着」 「……」 吉田为了不漏掉任何只言片语,而在一片雨声中竖起了耳朵。 与之相对的,卡姆辛只是平静的,讲述着。 「但是,王子,曾经深爱着那个怪物」 「……!?」 无视吉田的惊讶,继续说道。 「怪物也深爱着王子。王子被王的恶妾陷害并投入狱中,又被刺客袭击而身受重伤。把他救出,悉心 看病,并且带出牢笼的,正是这个怪物。怪物,为了自己深爱的王子,将妨碍的人,都一个一个吃掉了」 「但是,在被怪物看病的期间,逐渐能够感受到「存在之力」的王子,却因为逐渐展现在自己面前的世界的真实而感到恐惧。无视王子的阻止,怪物将国王的军队,敌人的军队,都渐渐吃掉了,直到年少的王子出阵……悲剧的时刻便来临了」 「怪物,准备连国王都一起吃掉。面对着,给了自己国王所没有给予自己的一切的……给予了自己性命,温柔,笑容,教育,王位继承权的怪物,王子隐藏在自己内心的恐怖终于爆发了。为了保护唯一属于自己的父亲,挥刀斩向了自己曾经深爱的怪物」 「怪物……只是为了实现王子的愿望而行动的怪物,在震惊中暴怒无比,差点就杀死了王子。而王子……在濒死的重伤中,依靠与火雾战士结立契约所取得的力量,赶走了怪物。但是,不论是怪物对王子,还是王子对怪物,都还是深爱着对方」 「怪物,好不容易得到的和王子在一起的世界,却经王子之手破灭了。王子也被告知,自己好不容易才保护了的父亲,因为契约的关系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两人都受到了深深的伤害……但是,两人,却都还深爱着对方」 「怪物从王子身边逃走了。时而她会给王子布下陷阱,时而她会引诱别的怪物来杀他。而王子也追逐着怪物,为了知道她的所在,为了杀掉怪物,不管遭遇怎样的险境也毫不放弃。尽管如此,两人,还是深爱着对方」 「就这样过了数百年,两人终于再度相遇了。明明是不想遇见的,两人却都为了再会而欣喜。结果,在一场结果是一方死去了,另一方仅仅是没死掉的战斗之后,王子终于消灭了怪物。一直到最后,怪物对王子,王子对怪物,两人都还深爱着对方」 「在怀里化为粉末的最心爱的怪物,杀死她的人正是王子。而让最心爱王子负下只差一口气便会绝命重伤的人,正是怪物。两人都觉得这样的结果就好,尽管都明白对方的后悔,尽管都知道自己深爱着对方,尽管如此,两人还是厮杀着」 卡姆辛深深的说道, 「爱」 像是要去确定自己的心意似的,呢喃到。 「是的,对于相爱的人来说,违背,愤怒,咒骂,战斗,都不足以成为否定。何止如此,真正强烈的爱,反过来还会被这些东西所加速。认为爱就是无条件的利他感情的话,就像是看到大地的夏天,就不去想像同样地方的冬天一样,片面的看法」 听完卡姆辛话的吉田, 「……」 在花了几分钟去理解他的话之后,终于说出了自身对此的解释。 「……也就是说,菲蕾丝小姐也会做不是为了约翰先生的事,也会做让约翰先生为此生气的事情……把这个『海拉路达』交给我就是交给我而已,我不去使用而放在那里也是可能的,是这样吗?」 完全没有考虑过这样的事情,为了『永远的恋人』约翰,应该会毫不犹豫的献上自己生命的「彩飘」菲蕾丝……她,或者说她所为自己铺设的新的可能,让目前为止知识见识还很贫乏的少女感到混乱。 自己本应已经知晓的『爱情』概念突然急速膨胀……就像是以为自己已经看遍了宽敞的房间,结果拿掉墙壁和天井,周围突然变成了广阔的大平原一样的感觉。 对于稍微有些性急想要去理解的少女,比希莫特宽慰她道。 「嗯,也就是说首先不要被禁锢在固有的观念中,要放宽视野」 那之后是数秒的沉默,只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 「啊,举了稍微有些极端的例子呢……这之中的意义,请慢慢的考虑吧」 用不知为何给人感觉有些含羞的语气,卡姆辛结束了这个话题。 「是,非常感谢您」 吉田用不含笑的认真表情,颔首回答。 在卡姆辛没来由的回忆着昨晚发生的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御崎市。 似乎还在担心着少女事情的威尔艾米娜,望了一眼会合地点的卖票处之后,很明显的安心地吐了一口气。 「……」 和比希莫特一起淡然的环视了一眼的卡姆辛,在他眼前, 「早上好」 是当然没有在做好旅途准备的吉田一美,以及…… 「哟,这就是所谓的风和日丽?真让人羡慕啊,嘿嘿!」 「您早!」 将「格利摩尔」夹在腋下的田中荣太正等候着。 「早上好」 「不送远行」 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答道。 「啊,特别过来送行,真是谢谢你们了」 「嗯,好像可以带着好心情出发的样子呢」 卡姆辛和比希莫特也这样像这边打了招呼。 背着大包裹穿着女仆装的女性,和肩上扛着不相称大棒的少年。这样的二人组在已经开始上班上学的车站中自然引人注目,但是已经和她们相处很久的吉田和田中他们,丝毫也不感到胆怯。 田中用手机确认了一下时间,好歹报告了一下。 「刚才,佐藤打过来电话,说再有一小时左右就能过来这边……不过,看来结果还是没有赶上呢」 「算了,下次再见,再好好寒暄吧」 马可西亚斯,用别具深意的话接了下去。 「那么,就是这样了。再会了,田中荣太氏」 威尔艾米娜点了点头,鞠躬行礼。 「请转达佐藤启作氏,至今为止一直受他照顾了,另外,玛琼琳·朵的看护,也拜托他尽心了是也。另外当然了,您也是」 「多多感谢」 在她头上的蒂雅玛特也开口了。 「那,那个,请不要这样说……」 竭尽全力忍住泪水的田中,情不自禁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虽然我没有资格要求您怎么做!但是,他们的事情……就拜托了」 作为回答,深深的低下了头。 「嘿嘿嘿!表现的很不错嘛,荣太」 从他的腋下,传出了马可西亚斯的笑声。 「算了,反正会赶上去跟你们合流的。多少给我留点猎物啊」 听到在轻浮的语气下暗藏的坚固誓言,威尔艾米娜再度弯腰,向两人回礼。 「我了解了是也」 「日后再见」 事到如今,吉田也无意再说些自己没派上用场什么的话来搅乱旅途的气氛。 「卡梅尔小姐,蒂雅玛特小姐,我不会说我会在这里等待的。事关世界是否会发生变革的战斗的话,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当事者……所以,至少」 将现在的自己所被允许的,虽然轻如鸿毛但对自己来说却是寄托了最大思念的话语,送给她们。 「愿你们,好运」 「这句话……我充满感激的收下了是也」 「良缘欣怀」 计算着再度深深鞠躬的威尔艾米娜抬起头的时候 「啊,那么,我们走吧」 「嗯,那边蕾贝卡还等着呢」 卡姆辛和比希莫特催促道。说话间两人已经开始向检票口走去。似乎觉得自己不是会收到特别临别赠言的人。 对着这样的两人, 「就多拜托你们了!」 「虽然觉得说了也没用,不过你们也别太勉强了啊,嘿嘿」 后记 各位新朋友,初次见面。各位老朋友,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能再次出现在大家视野中,实在是不胜感激。 说到本作,这是一部痛快娱乐的动作小说。本卷里,大家都不是用行动表达自己的心意,就是突然告白后跑开。不过在下卷里,战争的序幕即将拉开。 描写性上,主题是‘觉知与进发’,而内容性上就是‘发觉’这样。至今为止还作为理所当然存在的舞台,人物,想法,一切的一切都会迎来一次大的转变。 责任担当的三木先生是个喜欢满世界转的人。因为兴趣是旅行,所以工作经常在海外进行。对于本卷里,海外戏份的长度,自然起到了推波助澜作用(以下略)。 负责插画的いとうのいちご老师,是位画风柔和的画家。在上卷中,将夏娜与威尔艾米娜,约翰与菲雷斯之间羁绊融入插画中真是了不起。不才的拙作如此成就,与您的帮助是分不开的。 依县名(地名)50音序列为准:爱知的m君,无名氏君,石川的y田君,茨木的k木君(加油哦)岩手的m野君,爱媛的k君(还是s君来着?)鹿儿岛的s冥君,埼玉的a部君,岛根的o原,台湾的k尚,千叶的m原君,东京的s久间君,y琦君。栃木的k谷君(ai现在依然保密哦)兵库的k高君,m下君,y田君。广岛的k保君,福井的g名君,福冈的h谷君福岛的s名君,香港的p君,宫崎的h川君,山形的o山君,和歌山的h君,住所,姓名不详的各位,残暑中前来拜访的各位朋友,常常寄信来的各位朋友,第一次寄信的各位朋友。不停给与我勉励的各位朋友。真的很感谢你们。字母顺序中字母是指姓氏第一个音节,而县首字发音相同时使用字母排序。 众多读者朋友当中,因各种原因有的未无法及时回信,希望能在这里让你们知道你们的每一封来信我都有认真地看。 那么,这次就到此为止。 一如既往的,对手持本书的读者予以无上的感谢。 衷心期待着再次见面。 二零零八年八月高桥弥七郎轻小 大家好,我是いとう。 这次是久违的主线剧情,感觉故事渐渐接近高潮,作插画的我也感到心潮澎湃呢。 我与作为新角色登场的单卡拉比间,经历了一段艰辛的斗争(笑)。 雷贝卡是画的最开心的一个。这种性格大大咧咧的角色我最喜欢了。 友军大集结的展开。真是激动人心,今后会怎样发展呢。 那么,这次的后记就来讲一下今年夏天去香港与粉丝们见面的故事。 当时从粉丝和工作组人员那里收到的宝物附上(图)。 不能全部放上来真的很遗憾。啊,对了,菠萝包也收到了许多哦。 见到了在台湾有过一面之缘的朋友。这次的工作人员也都是很热心的人……真的是非常感谢大家。 这次活动,因为与漫画出版也有些许关联,所以才得以参加。弥七郎老师没有来吗,这样感到遗憾的人一定也有很多吧。今后有机会弥七郎老师也一定……因此,还请大家继续为我们加油。委托交给弥七郎老师的礼物已经由我送达了哦。真希望能再次与大家见面。 虽然后记被香港之行占去大半,不过先前秋叶原召开的电击文库秋之祭典上也与各位粉丝见面了呢。前来的各位谢谢你们。未能参加的各位,下次请务必来参加哦。 那么,让我们下次再见面。 いとうのいぢ \ 各位新朋友,初次见面。各位老朋友,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能再次出现在大家视野中,实在是不胜感激。 说到本作,这是一部痛快娱乐的动作小说。本卷里,大家都不是用行动表达自己的心意,就是突然告白后跑开。不过在下卷里,战争的序幕即将拉开。 描写性上,主题是‘觉知与进发’,而内容性上就是‘发觉’这样。至今为止还作为理所当然存在的舞台,人物,想法,一切的一切都会迎来一次大的转变。 责任担当的三木先生是个喜欢满世界转的人。因为兴趣是旅行,所以工作经常在海外进行。对于本卷里,海外戏份的长度,自然起到了推波助澜作用(以下略)。 负责插画的いとうのいちご老师,是位画风柔和的画家。在上卷中,将夏娜与威尔艾米娜,约翰与菲雷斯之间羁绊融入插画中真是了不起。不才的拙作如此成就,与您的帮助是分不开的。 依县名(地名)50音序列为准:爱知的m君,无名氏君,石川的y田君,茨木的k木君(加油哦)岩手的m野君,爱媛的k君(还是s君来着?)鹿儿岛的s冥君,埼玉的a部君,岛根的o原,台湾的k尚,千叶的m原君,东京的s久间君,y琦君。栃木的k谷君(ai现在依然保密哦)兵库的k高君,m下君,y田君。广岛的k保君,福井的g名君,福冈的h谷君福岛的s名君,香港的p君,宫崎的h川君,山形的o山君,和歌山的h君,住所,姓名不详的各位,残暑中前来拜访的各位朋友,常常寄信来的各位朋友,第一次寄信的各位朋友。不停给与我勉励的各位朋友。真的很感谢你们。字母顺序中字母是指姓氏第一个音节,而县首字发音相同时使用字母排序。 众多读者朋友当中,因各种原因有的未无法及时回信,希望能在这里让你们知道你们的每一封来信我都有认真地看。 那么,这次就到此为止。 一如既往的,对手持本书的读者予以无上的感谢。 衷心期待着再次见面。 二零零八年八月高桥弥七郎轻小 大家好,我是いと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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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章交战开始eryuapt007milekvtkvt 3章绽放灿烂hiiragiyukitorishuiqlbebopspikelich84乙烯丹羽大和 插曲&后记lich84—— 序章 夜晚的海滨,布满波涛声与大海的气息。 没有道路也没有街灯的海岸上,波涛声与大海的气息占据了一切空间。 仿佛留恋于彼岸的水平线与灰蒙蒙的阴沉天空融合在一起,缥缈广漠之中,从黑暗的深处吸引着无所事事地眺望大海的两个人。 其中一人,身材细瘦的女性鼻尖上,溅到了一滴波涛拍岸的水滴。 突然, 「真慢!!」 从刚才起便咬得咯咯直响的牙齿间,如同爆发般蹦出一声大叫。 「威尔艾米娜在磨蹭什么!」 「才刚等了不到三十分钟哟」 从女性右手腕上带的金色手镯中,一个她呈鲜明对比的沉稳男性声如此回应道, 「夜晚,而且是海中作业。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 「那么,更应该让我们帮忙才对吧?三人干的话,速度也会有三倍,至少不用这么无聊傻等了!」 女性说着,乱抓了一把她的短发。 她不是在谴责对方,只是对没有效率的做法感到生气。 看着这位无恶意的女性,她身旁的另一人不禁解释道, 「啊,说起来,她曾在那里渡过了一段非常漫长的时光,那里可以算是她的故乡之一。她想独自前往的心情,应该可以理解吧」 说话的是个与其平静声音不相称的矮个小孩。戴着一顶边缘宽大的草帽,肩上背着包裹布匹的巨大棒子。其全身都散发着非比寻常的存在感。 从他手腕上装饰用纽扣中传来表示同意的老人的声音。 「嗯,确实如此。而且,对那个东西的操作并不熟悉的我们,随便加入的话,反而会给作业添麻烦吧」 被他这么一说,女性哼了一声。 「好啦好啦,我等她就是啦,等吧」 视线转回不见人影的黑暗深处。 沉默再次到访,站在浪涛声中的他们是火雾战士。 火雾战士是为了讨伐吞食人类存在的根源「存在之力」,破坏这个世界平稳、从异世界不请自来的客人——「红世之徒」,并与之同胞「红世之王」契约,获得力量的异能者。 女性是『辉烁之撒手』雷贝卡·利德。 契约者是「红世之王」「糜碎裂皆」巴拉鲁。 小孩是『仪装之驱手』卡姆辛。 契约者是「红世之王」「不拔尖领」比希莫特。 这两人组的四人正在等着另一个两人组的火雾战士。 准确来说,他们正在等待那位火雾战士发动的现象。 那应该正在前面这片黑暗中悄悄启动。 数秒过后, 「真慢呀」 雷贝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某个人所不知的巨大球体,沉没在大海深处。 无论黑暗还是白昼,那都是不可见的球体。 想要感知这个不可视存在的方法唯有两个。 一个是在海底偶尔才有的薄弱阳光下看见静止不动的巨大球体的影子。 另一个则比较简单,直接用手去接触虽然看不见但却实际存在的球体。 眼下,潜入漆黑一片的海底之人——炎雾战士「万条仕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所使用的方法就是后者。 从她放弃这个球体起,已经过了数年。 虽然记得位置,且其本身体积巨大,但在这样的黑暗海底中寻找到它,还是需要花上不少的时间。虽然在白天寻找的话,比较容易找到。但是让它浮上只能选择无人的黑夜之中。所以在日沉之前,先与其他两人仔细严密地讨论了,作战执行阶段的对应方法。 (先找到那个并在其中讨论的话,效率更高) 如此冷静思考之后, (或许) 如同被黑暗诱惑着般,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不想让任何人进入那里……甚至,包括我自己在内) 明明本是为了进去才来的,真是愚蠢的思想。 (探索继续) 头上晃动的头饰,也就是与她契约,赋予她异能之力的「红世之王」「梦幻冠带」蒂雅玛特,无声地说到。 威尔艾米娜发现仿佛像是在肯定她拒绝接近那里的心情般,自己搜索的手足不知何时起停了下来,她的表情不禁僵硬了。 (了解) 同样无声地回答到。 (在刚才的搜索中,那边确实有「感觉」——) 她并非是无头绪地乱游。而是在海中以无数绸带呈放射状进行搜索,朝着有巨大墙壁感的方向前进。突然,她的额头, 咚, 「!」 与什么东西撞上了。 朝黑暗之中伸出手,结实地碰上了某个看不见的物体。 (发现) (是、是也) 说着,以摸到的手为支点,朝着更深的地方潜去。徐徐增加的水压,对于火雾战士的身体来说,不过是微弱的枷锁。不久长统靴的底部,踩到了飘着些零散水草的岩石上。 同时,她指尖上闪光起久违的自在式的樱色光粒。 (……) 不一会儿,从在黑暗的海底中,模糊的纹章飘浮上来。这个响应着自在式的光之标记,同时也是打开外壳的钥匙孔一次次明灭闪烁。 「!」 突然威尔艾米娜连同周围的海水被猛然吸了进去。 与海中的飘浮感不同,有点类似于从空中落下的飘浮感,数秒钟后,突然耀眼的阳光充满了视野。 「……,……」 想说些什么,但完全湿透的威尔艾米娜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伫立在海水之上的是双塔城门。 头顶映出的是模拟蓝天与阳光的外壳内壁。 背后是原本用于连接出入口的宫桥。 前方是绿色庭院,中央有一条笔直的石头路。 庭院深处,是耸立在一片瓦砾之中的巨大寺院。 以微弱的火焰驱散海水,脚步不知不觉朝前走去。 过去曾经受到攻击而被破坏的城门中,从堆积的石头到防止掉落所铺设的网,都完全修复了。前方延伸的石头路上也没有留下任何烧焦的痕迹。围绕的护城河中积蓄着清水,映出的朦胧天空,毫不吝惜地撒下爽朗的阳光。 这座城堡中本就具备的建筑和设施,都已完全修复了。 寺院前方那堆积成山的瓦砾,其实是决定定居移动城堡的她们之后建造的城馆(实际动手的只有她一个)。 (啊) 这片景象比之记忆中的有少许寂寞,这让她回想起了在大战之前与无可替代的友人一起潜入这里的瞬间还有之后与另两位伙伴一同生活的每一天。同时,她也感到身旁的牵绊、统一的步调、还有共同生活的气氛,这些现在这里皆没有了。 缓缓踏上小山般的瓦砾。 粉碎的石壁,腐朽的房梁,与窗栏一体化的玻璃,曾在这里战斗过的痕迹上,干瘪的海藻、贝壳如同污垢般布满其上。 各处还残留着日用品的残骸。 许多锈掉的金属家具,眼熟的碎盘子,装饰过的桌子脚,辛苦装上的烟囱以及电线的痕迹,这些东西从视野中闪过,但威尔艾米娜却无视它们。 现在不是回头的时候。 这里是曾经渡过了数百年岁月……为了培养与「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相称的「炎发灼眼的讨伐者」而花费了最后的十多年时间并犯下数个教育错误。最后迎来的是一个生离与一个死别。 如今为了守护那些过去带给自己的宝贵之物,唯有注视着前方前进。 虽然如此,但威尔艾米娜还是, 「请借给我、力量」 朝着谁,说出从不轻易向别人请求帮助的话语。 但这里没有人能给她帮上一臂之力吧。 不过,仅仅是说出这句话,就好像给她带来了力量。 为了大家共同养育的女孩, 「愿能再会、行动顺利」 无比真挚地说出只有此刻才允许说出的心愿以及即将展开的行动。 蒂雅玛特没有开口。 推开寺院的大门,她走入其中。 再次看见了那熟悉的五廊式巨大柱列和压倒性的天顶壁画。 仿佛远远地看见了跑来跑去的少女,还有背靠在柱上站立的白骨。 微微眯了眯眼,走了起来,在原本祭坛的位置突兀地开着一个巨洞,从那里进入深处的黑暗之中。那处原本是存在雕像的仓库,但为了锻炼而改成了走廊。现在隔开走廊的墙壁已经崩溃,通往最深处的道路,径直延伸。 换言之,就是城堡的心脏部位、古式圣堂。 「……」 正想踏入其中的脚,仿佛抽筋般停了下来,但很快再次踏了进去。 没有窗户不通光的石造半圆型房顶,光线果然还是……没有。 呈同心圆配置的二重柱列,朝中央陷进状下降的地板,还有其底部的银制空水盘。那东西果然也被修复好了。 宝具「凯娜」。 虽然本来用于将「红世之徒」停留在现世中所需消耗的「存在之力」减少为零,但城堡建造者与人们还在其中加入了控制城堡的机能。 (内部修复完全结束……这样应该可以使用预定的方案了) 威尔艾米娜独自如何花瓣般飞翔起来,轻轻落在空水盘上。 「请借给我,力量」 再一次,向着业已逝去的他说到后,闭上眼。 脑中直接传来城堡所在位置的状况和运作方法。 命令只有一句。 「——「天道宫」,上浮——」 在海岸等得快要麻痹掉的一人, 「哦哦!」 端然站着等待的一人, 「……!」 双方睁开眼睛,注视着遥方。 静悄悄漆黑一片的海面,先是突然下陷,紧接着又缓缓上升。与地动声不同的流动轰鸣让夜晚的空气为之震动,在海风中混杂着众多的海水。不久,在不可视的物体隆升到顶点后,海水从空中如同瀑布般落下。 「啊,看来搞定了呢」 「嗯,之后就看是否能顺利找到人了」 卡姆辛和比希莫特刚说完,便轻轻朝上飞去。 「那边的联络已经收到地吧?想办法——」 「哇」 在雷贝卡和巴拉鲁对话的途中,伴随着突然上浮的大浪朝她们迎头打来。 在二人身边,从看不见的天空中,降下一道长长的宫桥。 第一章 烽火涌动 1烽火踊动 暗流踊动之中,战机成熟了。 瑞士北部,邻近德国的苏黎世克洛腾国际机场。 早晨明亮的阳光之中,大小国际航班不断地出发到达,从观光到商务旅行的各种客人摩肩接踵,这是与往常无所不同的日常营运的光景。 不过,机场的某个角落之中,世人无法窥伺到的战争一隅,确实存在着。禁止一般乘客通行,甚至连空港员工中的大半都不知道其存在,为了谁又为了什么而设计的特别贵宾用休息室。 在它不显眼的入口前面,从通往管制塔的直通门处出现一个了可疑的男子,只见他穿过煞风景的通道,拐过尽头处的前台,踏上铺有豪华地毯的走廊,推开最里面房间的厚重木制大门, 「萨伯莉淑总司令!!」 要说他有多么可疑,他背着的那个大壶,长长的头发盖住的眼睛,身材细瘦穿着不合时宜的safarilook式服装,腰上众多口袋鼓鼓囊囊的,从这些之中其可疑度便可见一斑。 他、『姿影之派手』弗朗索瓦·奥利克就算是乘坐客机时,也从不把沟通其契约者「红世之王」『布置之灵泉』格罗伽哈的神器大壶斯普莱特给放下来。此外他身上的打扮,都是根据他个人感性所挑选的,附和他所谓的社会常识范畴的东西。 另一方面,他所冲入的地方……坐在休息室皮革椅子上,手拿着文件正商量的两个人,与另一个站在窗边朝外眺望的人,丝毫不受他神色的影响,平淡地迎接了他, 「怎么了,弗朗索瓦」 「是不是差不多,到开战的时候了吧?」 手上拿着文件,年过四十的修道院嬷嬷,还有另一个装模作样的声音,两个声音前后回应到。 她就是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担负外界宿总司令一职的『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另一个声音,是与其契约的「王」,通过绣在她头纱上的蓝色星型神器「多那」来表达意思的『拂之雷剑』建御雷之神。 轻巧地说中了紧急报告的内容,代替一瞬间为之语塞的契约者, 「猜中咯」 壶中传来格罗伽哈大声的回答。 像是被催促着般,弗郎索瓦也继续说道, 「真、真准啊」 另一个手上拿着文件,竖着衣襟的外套,戴着一顶深深遮住眼睛将校帽的壮年男子,以及另一个嘶哑的声音,两个声音回答道, 「现状,能称之为急报的只有这件事」 「还是先听听详情吧」 他是负责编制外界宿决战兵力的幕僚长官『犀渠之护手』扎姆维尔·德曼迪乌斯。另一人是与他契约的「王」,通过放在桌上拇指大小的银杯状神器泰巴茹表达意思的『吾鳞之泰盾』吉尔尼多拉。 弗朗索瓦一听到两人的话立即道, 「是,那个,了解!」 想起了自己紧捏的报告。慌忙将被捏得皱巴巴的报告摊开,清咳一声后,开始了汇报, 「咳哼……刚、刚才,当地时间16:30分,日本·佐渡岛观察所发来『雷达捕捉到数艘偏离正常航道南下的大型船只。开始追踪调查』后不久,便陷于类似封绝的状态中失去联系」 在具有隔音设备的这个房间中,紧张与寂静悄悄来访。 翻动报告的声音,格外巨大地响起。 「根据这份报告,与菲律宾·马尼拉外界宿本部照会后发现,包括在日本近海航行中的船舶在内,共有八艘油轮失去联系。在接到报告的时候,并未收到过任何遇难信号。日本东京总本部,目前正与各海域管区共同展开搜索」 「过了佐渡近海,日本本土就近在眼前了。登陆是不可避免的吧」 格罗伽哈加上自己的推测,结束了报告。 每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扎姆维尔将手上的文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戴着手套的手指啪地打了一声响指。随着这声响指,巨大的圆形世界地图从他的手掌上冒出来。并迅速铺开,在他打完响指后取出一支红色铅笔,在日本列岛中央,日本海的岛屿上,写下了新的内容。 「他们是打算从新泻港突破本州中央,以最短路线进攻东京总本部。就算是仅仅针对日本,也不可能只调动一个部队,首先可以确定这一定是主力」 「与我们预测的一样、吗?」 吉尔尼多拉用沉重的声音说到。 在他们铺开的世界地图上,布满了红色与蓝色的细小文字略称和细条。 红色部分是沿中国沿海部到东京湾的海岸线,拐过喜马拉雅山脉向上,包括中东全境,小亚细亚到乌克兰、白俄罗斯,表示一整块的势力圈。 在这块占据了世界四分之一的领域中,目前正处于「红世之徒」……说得更准确些,是「红世之徒」最大组织「化装舞会」的支配之下。 数千年来,从未发动过大规模战斗,作为到达此世的「徒」们的互助组织,以强大的凝聚力,慎重地不断扩大势力的他们,在半年前行动却冷不防活跃起来,在地图上显示的区域中,他们一举构筑了広大的势力圈。 他们展开行动的理由,已经通过某个线人得知了。 他们已经将数千年前败北并遭放逐的盟主·创造神「祭礼之蛇」的意识本体寄宿于「代行体」之中,成功使其假复活。从那个「代行体」的举动来看,似乎并未打算放弃其曾经被阻止的图谋……以自己的权能操纵世界存在方式,令人不寒而栗的行径。 绝对必须阻止他。 他的图谋具有为世界招来巨大波乱和混沌,以及毁灭的危险性。 然而,火雾战士阵营的战况并不好。 面对「化装舞会」用数千年时间筹划的大攻势,仅仅在半年之内众多重要据点相继失陷,上层部被悉数歼灭,主力军的一角也被打掉。亡羊补牢的外界宿推举上一次大战的英雄佐菲·萨伯莉淑为总司令,虽然计划重整局势,但在没有足够时间的情况下,他们已被拉入了全面战争的窘境之中。 地图上蓝色的内容是火雾战士勉强构筑起来的对抗「化装舞会」的防御线。其被分为巨大的东西两块。 东,是从日本到台湾、菲律宾、婆罗洲的东北西南走向。 西,是从波兰到罗马尼亚、希腊、埃及的南北走向。 在各个构成的据点中集结了全世界各地的残存兵力。若是日本据点再遭破坏的话,战线就不得不后退至太平洋中部了。虽然夏威夷从地势上来说是重要据点,而且也有相当数量的人员作为预备兵力驻守在那里,但规模终究不及东京据点,最糟糕的情况就是不得不全部撤退至美国西海岸……这种决定需要根据战局的变化随时下达。 就算是西部防御线,在开战之前负责运营·部署交通的两个指挥部,以及重要据点多数遭到毁灭。尤其是指挥部的直辖地区,失去负责人之后混乱直到现在也尚未完全平息。若是防御线再进一步后退的话,目前勉强保持的各据点间的相互配合就会被撕裂,甚至可能造成外界宿系统全面解体。之所以比东部配属更多的人员,并将他们分配到広大的地区中,就是因为面临着这种深刻的背景。 现状可谓非常吃紧,但是火雾战士的阵营也绝不可能束手待毙。在佐菲的指挥下,各地集中了主要的高手,编制成了一个部队。 经过了数百年的时间,他们再次获得了那个称号「火雾战士兵团」 总司令官佐菲·萨伯莉淑直属的火雾战士阵营的决战兵力。 她所制订的作战大方针是一边坚守东西防御线——对于火雾战士来说,敌人不仅是「化装舞会」,任何其他组织的「徒」,都绝不能让他 们瓦解·破坏己方的战线——另一方面集结精锐的兵力,分批进入敌人広大的势力圈,攻陷其隐藏的本部据点·移动要塞「星黎殿」。 当然这一方针的难点在于维持东西防御线这一前提,迅速攻入敌势力圈,确定「星黎殿」位置,击溃以将军「千变」修德南为首的强大敌战力,在实际执行阶段,将有众多险恶的战斗在等待着他们。 不过,对于最终目标「化装舞会」盟主·创造神「祭礼之蛇」代行体的讨伐来说,无论路途将会多么险恶,火雾战士们只有这么华山一条道可行。 这个世界正面临着从太古以来前所未有的危机。 眼下,这个世上的火雾战士以及与他们契约的「红世之王」,再加上外界宿的组成人员,以保护世界平衡为使命的所有人,正燃起熊熊斗志,以自己的所有力量去挑战存在于这个世间的神,以及侍奉那个神的大集团。 眼下待在空港休息室的她们,正在赶往兵团合流地也就是行动开始地的途中。房间中的人员,包括刚刚冲进来的弗朗索瓦在内,只有不足一只手掌的四人兼八位,之所以人数这么少是有其理由的。 佐菲瞥了一眼扎姆维尔刚刚写下的新记号,点头道, 「我们的预定行动,已经通知了东西司令部在内的所有成员。接下来唯有在执行阶段,期待他们的奋战了」 「对了,弗朗索瓦·奥利克副官。每次有急报的时候,比起一路跑回来,不如使用塔台的直通电话更有效率吧?」 听到建御雷之神的话, 「那个……其他的就不说了,只有这第一份报告,我希望能亲自来送达」 说着,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从背上传来了格罗伽哈冷静的接话, 「没事的,如果是等级较高的报告,我会叫他用电话的——」 叮叮叮,话说到一半,墙上设置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弗朗索瓦收到周围无言的认可,拿起了话筒。三言两语说了几句后,迅速报告道, 「当地时间09:48,罗马尼亚的苏恰瓦东部,我军斥候身陷推测为封绝的断绝通信状态之中。西部防御线司令部下令全域临战状态。以后的联络,改为由传令路径不受封绝影响的定时通信」 「这是有默契的……不,是早布置好的同时进攻」 「嗯,没错」 回答佐菲的建御雷之神,也不禁变得言简意赅了。 这时,站在窗边的另一人开口道, 「置之死地而后生嘛」 身材矮小但看起来很健壮的四十多岁的男子,他就是火雾战士『皓露之请手』桑塔西鲁。他由于一些复杂的原因(对当事人来说也许是个单纯的理由)并不是作为火雾战士兵团的成员,而只是旁观者兼同行者才出现在这里。 从他的腰下挂着的角质奖章型神器「特奥多鲁」中,传来与之契约并赐予他异能之力的「红世之王」『殊荣之鼓』多拉洛库的青年爽朗声。 「战斗、开始了呢」 理所当然的话,却如同开战的号角声般,在听者的心中响彻。 东京都中心如今从世界之中分离出来。 这是由于斩断因果流动,隐蔽其内部的自在法「封绝」的作用。 对于这封绝带来的影响,就连不拘小节的「红世之王」——「化装舞会」东部方面主力军司令『蓦地祲』利贝扎尔也不禁为东京大都市中枢的静止状况,产生一丝感慨。 打通了高二百余米的新宿住友大厦的高层展望厅,作为临时指挥所。屹立在墙边,俯视着下方巨大游丝型半圆中静止的世界有数的大都会,他嘀咕道, 「我想起了以前,在巴黎打垮「革正团」时的情景……」 「诶?你说什么?」 他身旁,穿着肥大长袍的孩子外型的「徒」从地图上抬起头。她就是利贝扎尔的副官『蛊溺之杯』皮尔索因。 自己这个长久以来一直负责战斗的巡回士,这次却作为收报收集的搜索猎兵,而对方则负责辅佐自己,听到她的话,利贝扎尔歪着头回答道, 「我只是觉得,人类真是一种我们所不能比的贪婪地占据世界的生物……嘛,总之……算了」 不善于表达所想的事情。这个竖着三根角,体形堪比大象的甲壳虫,用一屁股坐在地上来遮盖自己的不高兴。 轻轻跳了一下,皮尔索因嘿嘿的笑了。 「什么呀,事到如今才想对人类表达敬意?莫非是想使用人化的自在法了?作为打发无聊的妄想来看,这个方案并不坏呢」 「闭嘴,你人化后的那种样子,根本不可怕,我才不会干呢」 坐在地上俯视下方的利贝扎尔接着问道, 「磷子的配置还没有结束吗?」 下面一对抱着的胳膊上一卷卷地缠着水晶念珠,上面一对胳膊也同样紧紧地抱着。这是代替难以表达感情的脸而做出的不满的象征。 皮尔索因轻轻耸了耸肩。 「虽然有所差异,但到处都是敌人前哨阵地的正前方,大家都不得不慎重行动」 接着,通过墙上被打穿的大洞,再一次瞭望这个名为东京的战场。 封绝所包围的范围是大约数十公里的四方形区域,包围者与被包围者,依托城市地形构筑阵地相互,一片寂静却又凝重。 在其中心高耸着一座漆黑高大的大楼,这里正是火雾战士在远东的最后一个分支,外界宿东京总部。 敌人「化装舞会」目前正包围着这栋大楼,利贝扎尔他们集结的新宿住友大厦,西部新国立剧院,北之成寺,三个指挥所呈歪曲状分布展开。 被包围的外界宿,在高速公路沿线、公园河岸上布置了较多人力构筑防线。 互相之间的距离大概也就只有百米左右,已经近到能够看清对方脸上的表情。之所以接近到这个地步却依旧没有开战,是因为攻方为了获得更加有利的形势而选择慎重推进战线,而防御方则是为了尽量集中处于劣势的战斗力而慢慢后移战线。正因为这种微妙的攻守平衡,战线在可能的范围内缩小到了接近的界限,目前虽然双方战线上人员非常密集,但是大家仍然只是等待着战端的开启。 在他们之中,利贝扎尔为等待开战契机所布置的家伙们,正在向他们面前高耸的双塔型高层建筑物……东京都厅第一本厅,通向顶端的墙壁上,分两组缓缓攀爬上去。 包括数十名「徒」以及跟在他们后面体型巨大的四个「燐子」。 曾经身为专职坐骑而拥有各种各样形态的「燐子」——「徒」所制造的仆人——到了近代则是舍弃了本来的用途,成为了战斗集团。大多数情况下,它们的制造程序非常简单(就制作而言,大多数都一样,单纯的构造加上巨大的容量),能够释放大威力的炎弹直至力量耗尽,最后消失的类型。 将这些家伙布置在各个区域制高点上的意义,不言而喻。自然是为了能够居高临下地攻击目标。只要控制第一本厅的话,就能够直接威胁到狭窄道路所包围的新宿中央公园。 于一般都市公园有些不同的是,这里的树木苍郁密集。如今仍然是一片寂静的树林中,数百、乃至数千的火雾战士正在忙碌地构筑前沿阵地,以防备随时可能发生的来袭。这个南北延绵数公里的公园,对于攻防双方来说,无异于东京总部的咽喉所在,是战略要冲之地。 都厅的炮击部队,承担着对这片地域进行大规模炎弹轰炸的任务。各个包围部队的炮击队,现在也都瞄准了自己的目标,等待着向东京总部发起进攻的命令。 就目前而言,对方还未向配置点攀登的部队施加任何妨碍攻击。东京总部司令 部应对包围的一味死守的被动策略,就连利贝扎尔都没有想到。 (全炮部署完成,大概还需要花上十分钟吧) 皮尔索因站在地图的一旁,看着混凝土地板上长出的数十朵硕大白色铃兰,若有所思。 这些铃兰花中有五分之四散发出淡淡的光芒。这是兵力配置计数器的一种,同时作为一种有线通讯机,在通常机器无法运作的封绝内工作。在花儿全部明亮的瞬间,也就是东京战端开启的征兆。 「……结果,虽然我们进来了,但真没想到,那些家伙居然就这么老老实实地呆在那里。不过拜他们所赐,我们能够顺利地按照事先演习的步骤进行了」 对于对方暗自庆幸般的发言,利贝扎尔也表示同意。 「防守方与攻击方不同,很难采取什么出人意料的策略。要是攻下了这里,远东地区便犹如被釜底抽薪。敌人处于无论如何都要死守的境地,陷入目前这样的状况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次在东京发生的「化装舞会」与「外界宿」的世界规模对抗,是他们蓄谋已久的「御命」计划在完成了第一阶段准备工作之后,转入第二阶段一环的证明。 利贝扎尔所率领的东部方面军被授予的任务如同其名,主要负责东部防线的重要据点·外界宿东京总部的攻略,以及周边敌战斗力的围剿。为了达到目标,目前正处于按计划布置战斗力的重要时刻,务必完全瓦解火雾战士的战斗力……这个战略目标同西部方面是一样的。 在目前停泊在中国某地的总据点·移动要塞「星黎殿」到达之前,将沿海一带都收于「化装舞会」的控制之下。因此,东部方面开战的烽火,自然将从对岸的日本海沿岸发起。 首先,由「化装舞会」向位于其进攻路线上的火雾战士前哨站中的一个,左渡岛监视所派出先遣队强攻。这是最初的战斗,大概东京总部很快就会收到消息。所以战斗须在短时间内结束。 开战前后,在日本海中偏离通常航路的运输船队将陆续东进。船上载着的是「化装舞会」东部方面军的主力。目标是日本海一侧的中部国际港湾、新泻港。 在封绝之下,向火雾战士的势力范围进行强行登陆,因为基本没有什么水面上的抵抗,因此,司令官利贝扎尔麾下的东部方面军主力部队,未受任何损伤地完成了最初的作战目标。之后,他们直接朝着东京总部展开攻势。 在日本本州方面,地势较为平坦,能够无视山川的「徒」们自然很容易就其铲平。大军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夜之间从新泻港攻到了东京的外缘。 这期间,火雾战士阵营的阻击战不时地小规模爆发,不过这并不会影响到主力部队的前进,直到利贝扎尔到达警戒线为止,应该不会发生与斥候不期而遇规模以上的战斗。 在日本还有另外三支队伍,朝着山形的酒田,京都的舞鹤,福冈的博多进发。它们的目的是压制日本其余的外界宿,他们应该也不会遇到多大的抵抗。各队将在排除抵抗的同时完成对各据点的包围。 考虑到大陆方面,曾经有过从沿海地区向内陆进行强行侦查的积极对策,可能会对坚守的日本方面提供援助。针对这个状况,利贝扎尔也制定了一套针对这种情况所应采取的方案。 即是,在各个重要据点集结兵力进行包围。一旦利贝扎尔的进军停止,便对主力部队后方有无敌游击部队进行侦察,确定无威胁之后,再进行东京内部的突击。 以上就是整个作战计划的经过。而目前,这些计划正在一一准备就绪。 没有亮起的铃兰花还有五朵。 「利贝扎尔,差不多该准备下令了——」 正说着,皮尔索因眼前突然出现了异变。 在墙壁上开出的大洞中,上缘部出现了手指尖。 紧接着,以此为指点跃入了火雾战士。 他们手中握着的刀剑,发出闪闪的光辉。 「——什么!?」 在不足一秒钟的惊讶之后。 「哈哈哈哈!!」 响起了对方的笑声,视野完全消失了。 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意识,与墙壁另一边传来的轰鸣声一起涌入耳中。 「先不说在封绝之外飞降进来,从屋顶上侵入还真是奇怪的兴趣取向呢」 不知何时站起来的利贝扎尔在发出声音之前,先打出了击碎石壁的一击,五名侵入的火雾战士发出了微微的呻吟声。 全员穿着暗色的战斗服,手中的刀剑和腰中的刀鞘也一样呈黑色。这次是从正面摆好架势,发出与他们奇袭部队身份相应的危险而锐利的气息。下次的攻击是绝不能有任何大意的狙击。 对于这些暗杀者,身为司令官的利贝扎尔发出了声音。 「对于朝着配置点移动的炮兵放置不顾,刻意让我们完成布阵,就是为了袭击我们的司令部吗?还真是会耍小聪明啊。是吧,皮尔索因」 「……」 可惜完全中招的皮尔索因对这个坏心眼的问题没有作出回答的从容。 五名刺客也当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沉默以对。 接着,对方将手伸向放置在一旁的自己的袋子中。 「住手」 利贝扎尔阻止道。 「事到如今,还是省些力气吧」 在说完之前,巨大的重量落在地板上。 三支角猛撞在混凝土墙壁上。 有两名火雾战士被贯穿。 轰响声同飞散的瓦砾一起,将余下三名火雾战士的视线夺去。 利贝扎尔间不容发地用两手将数颗水晶珠朝各个方向散射。 这些晶莹透彻的颗粒群,像散弹一样高速飞射,将四周的火雾战士击飞。 「呃!」 「啊!」 有两人发出惨叫。 因为运气好没有被击中的一人,从墙壁上的大洞中跳了出去。那是被恐怖和焦躁蒙住的双眼中,能够看到的唯一出路。 然而,在他的视野上方,黑色的死亡阴影迅速降落了下来。 「——嗯!」 利贝扎尔用仿佛在拍蚊子一样的方式,跳到空中将想要逃走的火雾战士徒手击溃。 被击落在地板上的身体,随着一阵爆炸声,化为灰烬。 之后,在烟尘中站稳的「红世之王」猛然转向一旁的战士, 「皮尔索因!立即确认布法路和艾贡的情况!!」 作为东部方面军主力军司令官,利贝扎尔迅速向副官确认,包围部队队长们的安全。 被询问的副官,在战斗之中已经通过铃兰与其他部队进行了联系,所以她立刻回答道, 「没问题,他们两个都协同护卫队将奇袭部队击溃了!死伤者有七名护卫人员……了解,负责包围的各个部队报告,敌阵中出现异动!!」 「看来那边也看到这里的爆炸了」 从远处看去,新宿中央公园方向出现了刀枪剑影和杀伐之声。 「看来奇袭部队仅此一批,呢」 虽然铃兰花还有两朵没有点亮,不过,开战的时机已然成熟。 「差不多,开始吧——」 利贝扎尔向所有的包围部队发出直接命令 「所有「燐子」炮兵!」 从腹低深深吸了口气,用灼热的声音大声道, 「第一波,射击!」 从铃兰花传出命令的几乎同时,所有制高点上炮声齐鸣,宛如连续雷电般发出的闪光和轰鸣,震彻了整个封绝。 各种颜色的炎弹混合在一起,随着呯呯嘭嘭的声音,宛如无数歌手所唱出的多重奏。 伴随巨大的震动,东京总部的高层大厦在炮击中发生了大爆炸。不过,击中的炎弹基本上被早已准备好的自在法防护壁所阻拦,只是如同恶作剧似的发生巨大火光,而建筑本身却纹丝不动。 看到破坏的能量像烟花一样炸开, 「编号偶数,目标改为新宿中央公园防御阵地!」 虽然心情激动,不过头脑依然保持冷静的利贝扎尔再次发出命令。 「第二波,射击!!」 回应他的炮击声再度响起。 从这远眺只能看到树冠的公园中,讨伐者们发出了反击的炎弹,虽然只有数十发,不过,还是在周围的包围部队中爆炸开来,同时可以看到包围圈周围出现了讨伐者们的身影。看来他们也并非只是坐以待毙,为开战聚集了不少力量。 仿佛要切断他们的退路一样,下一波炎弹射出,爆炸。事先准备的自在法所无法完全抵御的破坏力,让周围的树木瞬间被炸飞,地面上来不及逃散的火雾战士们也在一瞬灰飞烟灭。 便随着刺痛鼓膜的轰鸣声,两军中发出了短兵相接的沉重声。 利贝扎尔感到自己全身热血沸腾,第三次下达了命令, 「通告炮兵部队,现在开始,各队目标随现状自行决定!但是,一定要击中那些垃圾,别误伤了友军。就算受到攻击也不要随便改变方位。万一无法应付,就地将配置的「燐子」引爆,然后同其他包围部队汇合,以上!」 接着,跳下大厦,走向驻扎在大厦停车场的自己的直属部队 「攻击部队,让你们久等了——突击开始!」 背着袋子的皮尔索因接着跳了下来。 随着东部防线的战斗,外界宿东京总部攻防战就此展开。 (我们这边干得还算马马虎虎) 在深海的某个海底处,身为外界宿征讨军总司令官的「红世之王」『淼渺吏』戴卡拉希亚以毫无感情的冰冷目光注视注视着这一切,并冷彻地想道, (敌方战斗力,没有大的,改变。) 东欧罗马尼亚。 距离北方都市苏恰瓦数十公里的河边的某个丘陵上,有一座自中世纪以来就反复维修翻新而成的要塞。 虽然对外只是一个名为安德烈的教会,但从古代罗马人,鞑靼人,到其后方的奥斯曼帝国、俄罗斯帝国、还有再往后的奥地利、罗马尼亚王国,以及附近苏联的来访者们,无一不在十字架的同时,也夹着刀枪。 「这次斥候,果然也无法归来了吗……那迅速的进攻几乎让人无法正确反应过来该何时撤退,在前哨阵地被击碎的现在,状况真是不容乐观呢」 围绕中心简洁纯白的墙壁和矮矮的钟楼,教会一圈斜缓的坡面上是古老的两层城墙,再往前直到平缓的原野,则都是近代新建的层层混凝土厚墙了。 本该作为观光地享有世界遗产之类名誉的这里,一般只会出现在苏恰瓦镇本地的地图上。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作为轴心国遗留下来的要塞,并没有接到从苏联方面传来的任何废弃要求。 其最大的原因,当然是保护这个世界,并趁着战后混乱状况,对各方势力施加手段,让人故意对此处视而不见、过而不闻的火雾战士,以及作为他们支援部队的情报交换组织「外界宿」了。 「这不是正如所料吗?这次打来过的可是对方主力部队呢。虽然我们西部积聚了最大的战斗力,但布阵在突出部的第一线,光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呢……还是把战线移动到能够互相支援的后方比较好吧?」 一直以来,火雾战士们都大费心血地把这座荒野中矗立的要塞建设成了能够应付突发事变的根据地,留守这里的战士们认为,前段时间的连续袭击之所以没有进犯这里,主要是由于这里具备强大的防御能力……其实被袭击的大多是各种都市设施,换句话说这个要塞之所以免遭灾难是由于地处偏僻。虽然这是一想就懂的道理,但在作战前夕的现在,却被无视了。 不管怎么说,现在安德烈要塞正面临一个能够充分发挥其掩藏的所有力量的时机。它被赋予的使命是,坚守这个外界宿西部防线最重要的据点。 「再进一步后退的话,战场上就只剩下一小部分用来保命的关键据点了。而相反过说,只要以大兵力固守在这个突出部上,敌人就不得不把这里作为主要目标」 在这一带的中心——教会矮钟楼上设置的瞭望台(其实该说是瞭望台上设置的钟楼)上,有两个人影,正远望着河流青草以及这一带悠闲的自然风光。其中一人是穿着漆黑的丧服,用面纱遮住脸,一副贵妇人打扮的女性。 「无论是火雾战士还是徒,行军速度都太过急速,胡乱的战线突破往往会造成立刻猝死结局(smotheredmate)的棋面,而正是如此作为防守一方的我们才有了排好战线的意义,不是吗,丹·罗杰斯?」 另一人则是挽着衬衫袖子,身穿破旧裤子的中年男性。 「虽然我不玩国际象棋……不过确实如此。棋盘的行动规律,也可以套用呢。不过还真是胡闹的行军速度,多亏了这点我们的坚守才能使对方不得不放弃继续前进。虽然情势对两方都不利,但再次拼一盘的想法,恐怕大家都有吧」 虽然衣着丝毫和战场扯不上任何关系,但这两位却是如假包换的西部防卫线司令官和幕僚长,当然也是强大的火雾战士。 穿丧服的女性是「昏亚御手」希尔格尔。 「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以我们能够守住各地的据点为前提的事了」 中年的男性,是「具象组手」丹·罗杰斯。 「那个是当然的了,美丽圣母虽然没说什么,但这场战斗其实就是死守。喊着‘为了世界,守不了就死吧’……之类的正经口号而在这拼上性命的我们,还真是幸福呢」 丹胸口上插着的钢笔忽然以女性口吻活泼地说道, 「丹,一点都没意思的讽刺到此为止。你不也感到吗?这气息」 那是,神器「b.s.i」,将与丹契约并赋予他异能之力的「红世之王」「弄巧之标」菲菲奈拉的意识表现在外的神器。 同样与希尔格尔简称为希尔达缔结契约,赋予她异能之力的红世之王「鬼道之魁王」邦旦,则以男性的声音,从左胸上带着赤红色宝石的胸针——神器「弗利兹斯卡路达」上,继续说道: 「小心,时刻已至——」 「会的哦,当然会的,不管怎么说,这可是多雷尔老爹的复仇之战嘛」 丹放低声音说完后,便转头示意。 希尔格尔也静静点头后,从矮矮的钟楼望去,看着位于广阔丘陵斜面上的要塞。她缓缓地举起手,高声道: 「希望你们能像狮子一样迅猛,祝你们好运!」 切身感受到不断逼近的敌军气息,潜伏在城各处墙上,为随时到来的战斗做好准备的火雾战士们在停顿了一拍后,讨伐者与所有的「王」同时齐应道: 「是!!」 与敌人的名称「化装舞会」这个词成讽刺对比意义的是,己方的打扮。 从包绕全身的金属铠甲到现代式样的战斗服,再到完全没有一点紧张感的闲服衫。甚至还有彻底让人无法联想起战场的西装。而手上的武器则一致是原始刀剑一类。这和他们拼死一战的觉悟毫不搭配的样子,正是他们是以人为核心生产出来的最佳证明。 希尔格尔对一旁没有发出应声的男女,也发出确认道, 「你们是关键,一切拜托了」 「明白,交给我吧」 丹说着行了一个明显很勉强的礼。 「我们会尽全力回报你的信赖」 菲菲奈拉则很有风度地接着回答了。 就在这时, 从他们的头顶一个圆形的热流,配合着他们脚下一个巨大的奇妙火焰纹章,在触目可及的范围内一个巨大的圆顶形成了。这是火雾战士和红世之徒战争的前奏曲——自在法,封绝。 组成这个自在法的颜色和形态,两人包括他们身边的红世之王都不认识。这种大规模的封绝都不会由双方高层强者耗费精力,一般都是由杂兵等级的徒(或者是别的火雾战士)专心与此,完成自在法。 这时,守在安德烈要塞的火雾战士们都朝着对岸丘陵上散发的大规模沉重而有节奏的前进气息,集中了注意力。 一个瘦且细长的影子如一个稻草人般突兀地出现了, 希尔格尔在面纱后忽然冷吸一口气, 「!!」 「咦?那,难道是……」 对丹的疑问,菲菲奈拉回答了: 「危险的时候偏偏来了个危险的家伙——「烧煽」哈勃利鲁」 在众防守战士的注视下,哈勃利鲁遮住整个脸部的防毒面具露出淡紫色的火焰,接着,他左右摊开双手。那被单薄披风包裹的身体发出异样且不详的气息,让看到的人都不禁在心中莫名萌发出一种恐惧。 接着,从他的脚跟开始发出淡紫色的影子。 在被封绝的火线映出的地表上,和单薄摇晃的真物不同,他的影子在汲取了他的火焰颜色后猛地往丘陵斜面如洪水般侵蚀开来。 然后,终于,化装舞会的西线主力军到了。 对岸丘陵顶上,仿佛和山脊相竞争一般,伴随着震地的足音,巨大的军队阵型开始显露出来,从人形、野兽到无机质,从瘦小的矮子到可比天高的巨人——他们都在哈勃利鲁身后停下脚步 哈勃利鲁举起那细瘦的右手指向前方—— 仿佛雪崩般的突击开始了。随着前进的步伐,大部队纷纷从脚部到全身渐渐染上那淡紫色的火焰,整个看起来仿佛披上了一层薄皮。 效果,即刻显现了。 大军一起冲下斜面,当他们全身都被淡紫色火焰包围时,整个军队的步伐一下变得更快了,挥舞的刀枪一下更有力了,狂吼着的叫喊更加嘹亮,整个行军的势头也更加迅猛。徒们的奔流仿佛可以轻易冲破任何坚强的城墙,似一股疯狂怒奔的洪水。 丹双手撑着窗沿,真真正正知道什么叫身心震撼。 「噢噢噢,太厉害了!对整个军队进行加速啊!」 钢笔菲菲奈拉回答道, 「正是如此,那个是「烧煽」哈勃利鲁的自在法,「焚燎原」。给予被施法者祝福,让其力量更强大,火焰更凶猛,虽然这么大规模的我还是第一次——」 话说到一半,希尔格尔插口道, 「来了」 「马上跳——」 说着掩住裙子,以极其漂亮的姿态从钟楼上直接跃下来。 被其华丽的动作完全惊呆了的丹发出了叫声: 「啊?」 「是炮!」 菲菲奈拉对他大声叫到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一排大筒型的炮击用「磷子」在山脊上和哈勃利鲁并列站在了一起。不仅如此,炮筒都已经对准了目标。 仿佛作为开战前的招呼一般,它们都瞄准着作为要塞至高点的——这个钟楼…… 「哦噢噢!?」 发出呆呆的叫声,丹急忙狼狈地跟着跳了下去。 数秒后,炮火如暴雨般倾注而下,整个钟楼从中断裂,并在倒下前被炸成了碎片。 往前方猛进的军队向着这仿佛为他们指明方向的炮击发出了剧烈的欢呼,并加快了步伐。 就差一步被炮弹轰上天的丹,希尔格尔用邀请舞伴般的手轻轻拉住了。 「跳楼也需要人指导吗?」 「呃,真没面子」 边苦笑着,丹拔出了化身为钢笔的神器「b.s.i」,并用使用指挥棒一般手势开始挥舞。 要塞各处的墙壁上纷纷出现各种潦草画着的纹章。 进攻军前锋的某位用铁拳接连击碎城墙的岩石之「徒」,忽然间发现自己的拳头反而成了碎片后发出惨叫。另一处,受到火焰弹攻击的城墙,把火焰弹反弹了回去,再一处,猛然刺出的长枪却突然弯曲了。 以此为契机,潜伏在最前沿的火雾战士们开始了反击。爬墙爬到一般的徒被打下去,火焰弹和自在法接二连三地从上方落下。 以巨大的惯性向前冲击的第一波敌军,就这么简单地开始崩溃了。 「其实钟楼应该可以保住的吧?」 边苦笑着却也带着一丝自满,丹说到。这是他的形质强化自在法:presskit。 一旁的希尔格尔放开手,接着优雅地跳到别一处内层城郭,并且能够清楚看到正遭敌人炮火和火焰弹攻击的讨伐者们的位置。 「——全员反击——!!」 如歌般的号令和回答声响彻整个要塞。 火雾战士们在最前线,从被阻止了前进的敌军中挑选那些大型的有可能跨越城墙的徒进行瞄准。好几名火雾战士已经直接跳出去,斩杀了在接连不断的炮火声中仿佛火把一般燃烧又仿佛僵尸一般疯狂的巨大徒。 巨型的徒随着剧烈的震动被斩成碎片,伴着地震似的巨响倒地,化成火粉。 也有一些跳出去的火雾战士从空中被打下来,被尖爪撕碎,消灭。 在这之间丝毫不见停息的,是磷子的炮火,它们让要塞内部成了地狱般的火海。 伴随着的,是猛烈的杀喊声,破碎声,时断时续的呼吸声,尖叫声,还有哭泣声。 多处闪烁不断的火焰,摇晃的人影,还有成群刺来的刀刃,人和非人的脸和脸。 一旦开始,刚才的静谧和紧张感都已经消失殆尽。 在这里,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战争的癫狂。 而就在这样的环境中依然悠然走着的希尔格尔向一旁的幕僚长微笑道, 「好了,接下来就让我们看看那令人怀念的古式攻城战吧」 「我们也赶快去司令部」 几乎不用邦旦催促,丹急忙跟上了,一边用断裂的碎片木板挡住头部。 「是,是,不管是到地狱也好,到什么地方也好我都会一起去的哦,在这种地方被一个人留下,会遇到什么事情我可——呜哇!?」 近处的中弹让丹就那么带着木板一起滚向了地面,木板因为他丝毫没有损伤,他本人反而全身是泥。钢笔菲菲奈拉不禁叹了口气道, 「好啦,快站起来走了。因为废话多而被一个人留下来的话可就太悲惨了」 「可恶!等着瞧,老爷子,我会好好给你报仇的!」 向着前方刚才不知道怎样躲过一击,现在依然若无其事走着的丧服司令官,丹用力追了上去。 西部防卫线最重要的据点,安德烈要塞的攻防战,正式打响。 (这边也,马马虎虎……) 在深沉的海底,外界宿征讨军总司令官的「红世之王」『淼渺吏』戴卡拉希亚以毫无感情的冰冷目光注视注视着这一切,并冷彻地想道, (正确测量各据点战力后,用游击队的突破做诱饵,让敌军主力陷入野战,一举歼灭……现在,应该是坚持这项准备工作……但是) 他的眼睛接连在已经开始战争的各战场上游动。 (他们在,干什么?) 眼睛停住盯着的地方,是希腊北部。 圣山阿索斯近处,哈尔基迪基半岛底部山区。 在一个角落里 有一块刚好能够看清整个通向四方峡谷的巨大岩石。 仿佛突出山区表面纹理般三角形的这块区域,曾经是东正教建设修道院的常驻用地,而其位置正处于不易通行的险安处。 十五世纪前后,伴随着奥斯曼帝国的侵略而遭破坏后,带着微微的绿色,皑皑的墙壁就那么一直留到了现在。直到最近火雾战士对其进行修整,并将其作为镇守交通枢纽的防御阵地,建设成一个坚固的堡垒。 现在,那白色的墙壁,正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其上异型之物不断飞驰而过。 「唔噢噢噢噢!!」 「紧跟奥鲁哈斯大人!」 「全部跟上!」 一圈巨大的封绝里,炮声喊杀声如雷贯耳,各种各样的火焰飞石在空中飞舞。 从山麓下,徒的军队在残垣断壁上如踏平地,向上攻来。没有空中飞行的军队,是因为在没有遮挡的空中极其容易成为靶子,而且还会遮挡住大炮型磷子的支援炮击。 军队先锋是骑着鬃毛及口腔中都散发着橙色火焰的优种黑马的徒,其外表既似人又似狼。 「奥,奥鲁哈斯大人,指挥官单枪匹马冲上前去是很危——」 实际上,那个人狼是被骑上黑马的。 被强逼当部队的先锋,他向自己的坐骑,本战线的指挥官红世之徒,狞暴的鞍奥鲁哈斯建议到。从他脸颊边,一颗火雾战士放出的火焰弹飞驰而过。 「——唔,啊!?」 其身后,是在几乎不可能冲上来的,几近垂直的山坡上被火焰弹打翻的后续军队。然而,奥鲁哈斯的前冲速度却越来越快了。 「别害怕!即使打过来也有我挡着,快进攻!」 「是,是!」 被指挥官呵斥后,人狼的手不禁自己开始动了,他把身体交给这异样的感觉,接着,从指尖发出了明显不是自己弄出来的火焰弹。前方大约有十名火雾战士在等着,在外宽里浅的防御阵地横口处,火焰弹越过他们在里面猛的爆炸了。 「冲进去!!」 「是——」 没有来得及回答,人狼和马便一起向着火炎冲了进去。两人的身体被赤橙的火炎包裹,祛除了一切攻击和热量。 同时,相对地数位受到攻击和热量在火焰中挣扎的火雾战士,仍然执着地向他们发起了攻击,大剑长枪拳头从火炎深处向着侵入的单骑一起飞去。 奥鲁哈斯无视一切的攻击命令道: 「寻找自在师!」 「是——呶哦!?」 回答的人狼对于朝自己胸膛刺过来的长矛却感觉得不到丝毫冲击而发出了惊讶的声音,但紧接着,他对继续朝自己冲来的攻击, 「切!」 地一声后,从他的两手腕同时如机关枪一般发出了无数尖锐的爪牙,被击穿而倒下的火雾战士们的背景后方,闪动着一些别样的光芒。 「在那里!!」 人狼转过手腕,正准备瞄准时,忽然被一个火雾战士用链锁缠住了脖子,紧接着便被整个脱下了马。 「呶噢噢噢噢!」 身体下马的瞬间就被对方发出的火焰燃烧炙烤——奥鲁哈斯施加的防御自在法在被拉下马的一瞬间被解除了。 「弗莱克?!你这家伙!」 奥鲁哈斯发出叫喊,翻转马身。 之后的一瞬间,他变成了一位黑衣的青年。 一手抓起在地上挣扎的人狼弗莱克,施以防御的自在法,另一手用长长的斧头斩断链条,并在一闪后斩断了发出锁链的火雾战士的头。 弗莱克的背上已经有了长矛插入而造成的致命伤。来不及说出一个词,人狼便伴随着自己放出的火焰消失了。 长矛尖端被一位轻铠甲装的火雾战士迅速抽回,横竖挥舞几下仿佛测量了和奥鲁哈斯的距离后,火雾战士一下逼近并直接刺向了奥鲁哈斯毫无防备的头部。 「呶!!」 「……」 奥鲁哈斯以愤怒和无力相混的表情,冷酷准确的挥舞巨斧,将刺入的长矛弹开了,长矛沿着原本的轨迹滑出去。接着,一斧头就强行斩断了火雾战士的脖子。 本是位老手的火雾战士对这过于惊讶的结果一下无法叫出声,就那么和自己的身体分离,并在一瞬后灰飞烟灭。 奥鲁哈斯对已经砍倒的敌人丝毫没有闲心去多看一眼,他只是一味寻找自己的目标。 「!」 终于,在战火纷飞的尽头,弗莱克找到的东西……这个战场上火雾战士最后的自在师被奥鲁哈斯看到了,他一跃而起冲去过,将对方和对方施展的自在法一起一斧两断。 「啊,哈——」 奥鲁哈斯激烈的喘着粗气,他的背后忽然传来了话语, 「适可而止哦,奥鲁哈斯」 一位白衣的少女责难般的说道。 奥鲁哈斯缓缓地转过身,那里正站着自己的副官,胧光之衣,莱拉依奥,她带领的一队数十名先锋已经赶到,正如潮水般涌入敌方阵营里。 「真迟啊,莱拉依奥」 「是你太快了,指挥官怎么能自己一个人当先冲到敌军里面呢……尽学一些将军的坏毛病」 「我得尽快找出在这里反弹回我们炮火的自在师啊」 奥鲁哈斯说着举起手开始对阵地周围的进攻开始指挥,副官则对他的这个找借口一般的回话感到有些无语,并叹了口气。 「虽然我也承认你的这个战术想法是对的」 确实,正是因为斩杀了自在师,山麓下的防御才出现了漏洞。 而正是接连不断的攻向火雾战士们坚守阵地的炮火,才使得莱拉依奥带领的部队能及时攻上来。迅速找到多处潜伏的自在师并在敌军来不及反应的时间内将其一一斩杀,这迅速的攻击,不得不让人对其战术能力感到佩服。 但是,莱拉依奥也有自己的理由。 「而这一任务让指挥官亲自执行是不是太……?指挥官要是自己阵亡了还有士兵坚守他的指示吗?」 而奥鲁哈斯,也有他自己的理由。 「指挥官不得不向士兵展现出他值得让士兵们以死相随的一面,比如弗莱克的死,我绝不会让他白死,这之后我也会继续这样让每一个跟着我的士兵都知道,他们即使战死也不是白费的」 在最前线拼命的周围士兵们,没有多想便对这位粗暴但开朗亲近的长官高呼道, 「愿我们的长官永远胜利!」 「和长官生死与共!」 说着边低头躲开山上飞来的火焰弹。 莱拉依奥对自己在这战场氛围里变得无从站住脚的而发出了苦笑。 「那么,要不要试试你那套理论能否在他那里也行得通?」 「!」 从她的手里,滚落了一个手掌大的鱼鳞。 「被点名的时候,你早一步跑掉了……虽然他没有表露出来但应该是愤怒得很,千万不要怪我哟」 「……」 听到她使坏的话语,奥鲁哈斯沉默了。鱼鳞让大地染上了铁色的波纹,并在一瞬后在真人大小的一圈内燃烧上升了一个五芒星。自在法完成后,星星的中心平时昏昏欲睡半开合的眼睛现在正大大地睁开着。 不带丝毫感情的语音响起了: 「作战方针应该是在主战场以外的地方,把重点放在与周围配合上,避免强攻以防被反击——为什么违背了方针,狞暴之鞍?」 没有什么前言就直接开始批评,没有丝毫顿挫的声音让听者不禁开始认为说话人的高高在上。 但,奥鲁哈斯却丝毫没有退缩, 「我没有违背,『淼渺吏』戴卡拉希亚外界宿征讨军总司令」 虽然心里知道没用但还是轻轻说出了抗议的话, 「击溃敌军前线部队,并逼上山顶,确保周围包围部队的安全。我的方案没有违反作战方针」 「这与你调用为了全面进攻而准备的炮兵自相矛盾」 「那是因为……」 「指挥官在前面猛冲,副官在后面收拾屁股,这除了带来无用的混乱之外什么也不会有」 「……」 否定一切借口的话最后是, 「战场上的私人己见没有意义,请确切执行给予的作战方案」 新的作战命令。 本来没有亲临战场只在后方下达的指令往往很难让人接受和信服,但在征讨军总司令『淼渺吏』戴卡拉希亚,这点却不一样。 毫无感情的声音继续道, 「全部,是我所见而得的判断,有必要变更作战的时候,也将由我下达指令」 一切正如戴卡拉希亚所言。 外号「providence」(c注:神眷之意),鱼形身体上的鱼鳞,是他自己的输入输出器官。具体来说,靠这个鱼鳞他可以左右观察,发出话语,或者甚至是完成自在法。 若是在短距离短时间内的话,也有完成能达到这种功能的自在法,但是他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其时间能达到永久,其范围能覆盖全世界。 制造出来的鱼鳞数量有限,但只要各个派遣军各有一枚就已足够,这样即使停留在一个地方也能随时掌握全军动向,可以说是最适合指挥官的能力了。当然,不止是掌握动向,还包括理解其所含意义,随时做出准确的判断。这也是他成为总司令的原因所在。 「以上」 司令官忽然消灭了自在法,中断了通讯。 本来喧嚣的战场上安静持续了数秒。 「……那么,现在怎么办?」 莱拉依奥一如往常不怀好心地问道。 奥鲁哈斯现在只能以语调表示不满,道, 「还有有什么办法,服从命令」 莱拉依奥闻言后走到战场的一头,向着成功占领的阵地使用了「远话」的自在法。 「全员都退到山麓,掩护和行动的顺序由这里指示」 然后又再次, 「撤退的时候,毁坏阵地包括周围的一切,让这里成为一个正真意义上的空地,让这里即使要修复也无法再次成为据点」 加上了指示。 在阵地外战场特有的喧嚷中,微微带上了一些笑声。 奥鲁哈斯无视这一切看向了莱拉依奥,准确的说是莱拉依奥手里的鱼鳞。 难以看出有什么反应。 他哼地呼出口气后转过身号令道, 「好了,赶快给我行动起来!别做出让人以为反击成功那样的丢脸行为!」 除开莱拉依奥,徒们都异口同声的回应道: 「是!!」 (这样,至少目前就能老实一阵了。) 深深的海底,外界宿征讨军总司令,「红世之王」『淼渺吏』戴卡拉希亚以毫无感情的冰冷目光注视着,以冷彻筋骨的思维思考着。 (比起那偏僻的敌方,还有,更该盯住的地方。) 「中央公园的受伤严重,但‘虹’和‘绿’苦苦奋斗终于将敌军逼回了对岸」 「敌军预备兵出现在神宫内院,如此下去西叁路口会被攻破!」 「长者桥守备队溃散中!北方战线已经被击退到了清水桥交叉点!」 京都总部第三司令室正充满各方战场所带来的种种混乱,四处一片狼藉,本来稍处优势的部署早已荡然无存。 「游击部队,还没有进入封绝吗?」 「环状线的战线决不能失守!死守!给我死守!」 「没关系的,给我炸掉角筈桥!可以拖延时间,即使很快会被修复也没关系!给我炸」 无论是指挥方还是听命方,声音都已经到了怒吼和吵骂的地步。 在京都总部展开的战斗,规模庞大的军队们密集在狭窄的都市内,常常以某一个设施为目标进行争夺,因攻防建筑产生的优劣势往往很小。 这多半是由于在日本的外界宿,除了作为核心的总部外,都市内的多个支部都只具备处理事务或杂物办事处而发挥着功能。虽然其他重要据点也有这方面的倾向,但像日本这样彻底没给支部配备战力的情况还是很少有的。 换句话说,就是只要大型战争一爆发,无法成为防御要点的各处就会同时撤离并往本部集中,在日本的其他主要据点:仙台、京都、博多三个总部也同样,以单个据点在和化装舞会进行对抗。 如此几乎没有退路的守城战法多半是由对实战几乎没做任何考虑的平日运营方式所迫。再加上本来狭窄的国土而没有为大型战斗准备要塞等防御设施,提前的战斗设施只能由各总部周边区域秘密改建(而这种措施也无法改变必须要等到敌军攻到近处才能起作用的缺点),因此在各个总部间都组建了互相掩护的游击部队。 想要做些除了掩护以外的事情,就必须得付出血的代价。 负责京都总本部的司令官,火雾战士『骸躯之变手』阿涅斯特·弗利塔,坐在司令室最高处的椅子上,眼神越过忙碌着的下官们,正盯在一个大型的屏幕上。 现在的战况是,北方已经撤离到了四三二战线,东方在公园大道处抵住了敌军,南方在甲州街道稍显优势,西方仍然守在中央环线。从各个战线都纷纷出现了让人忧心的报告。 (到了这种时候敌军还有预备兵力?……他们的主力准备进攻南面的西叁路口?) 虽然心中如此嘀咕,但这位眉清目秀,金发亮丽身高足有一米九的美男子,却丝毫不把所想的展露在外。 大屏幕在每次接受火雾战士报道时都会更换显示,相当于一个代用的浏览器,周围的设施只有单纯的桌椅——讨伐者们和徒的战斗中,无用的电子器械一个都不会有。 司令部的成员大都由比起战斗更擅长于情报分析的人员组成。而人类成员则在第一次报告后便全部撤离完毕了。虽然只要使用自在法就能在封绝中自由移动,但若卷入火雾战士和徒的战斗之中,后果则不堪设想。正是在这危机的关头,才更应该保护好有能力且贵重的人才,非人之间的战斗,还是由非人者们来完成吧。 现在,「非人」的司令官弗利塔在一边嘀咕一边对战况做出决定, 「利贝扎尔这家伙,还是那么难缠,要是能硬干一下将他拖入包围圈的话就能将其一网打尽……」 屏幕上显示的包围圈正慢慢的收拢,互相密集的攻防自在法几乎已经到了饱和状态,而前方也几乎已经陷入混乱,唯一稍感庆幸的就只有这巨大战局的进展已经比刚才缓和下来这点。 但是,对于敏感的人来说,危险仍然是危险。 「我说,弗利塔,差不多我们这里也快遭殃了吧?对方可是有那个皮尔索因,要是跑得慢了可超不妙哦?」 声音来自一枝别在弗利塔前胸口袋上的,小巧玲珑的人造玫瑰。名为「安布洛希亚」的玫瑰,是能够将与他签订契约的「红世魔王」「应化技艺」布里基德的意志表现出来的神器。 她那担心万事的微小气量,对于弗利塔来说是不可多得的思考刺激。 「说的也对呢,布里基德」 轻声回答的同时,使思绪在头脑中猛烈飞转。 敌我双方的战力与配置,停滞不前和撤退间的差异,撤退到何处为止,撤退后多余的战力应派往何处, 在四面楚歌的状况下这种预想可以实现的几率如何…… 综合各方行动的进度考虑后,最终做出决断。 「决定了,撤至第二去吧,那里的话对于西参道口的指挥比较有利」 果断起身,向司令室的全体人员大声宣告, 「从此刻起,放弃当前所在的第三司令室,阵地由‘水’撤退至‘大’,战线后退至十二通社处!全体人员向第二司令室撤退,全部战力集中于西参道口的防守。不要以为有护卫部队就可以麻痹大意,我们和敌人的距离早已缩短到流弹纷飞的地步了」 伴随着整齐的回应,屏幕上的灯光也一并消失。司令部员各自携带着文件慌忙向出口跑去。骚动中,有两名部员赶了过来。 「司令,对于北部和‘虹’与‘绿’的守军也要下达同样的命令吗?」 「如果有必要,就让我们……」 所谓的北部就是公园北侧一带,‘虹’‘绿’则是指位于河道般塌陷道路的对岸处,架设在都厅区画与新宿中央公园间三座桥中北侧的两座,‘虹之桥’与‘绿之桥’的简称。 现在,为了阻止炮击过后雪崩般涌入的敌方主力,守护近在咫尺的第三司令室,众多的火雾战士才坚守着阵地。(火雾战士和使徒的战斗很少会被地形所束缚,因此桥梁等设施在这里并非作为防御据点而仅仅是作为定位的存在)战线后退的消息,必须派人传达才行。 由于双方间距过于密集而引发的混线状况异常,‘远话’的自在法在前线已经失去了作用(加上由封绝导致的机械瘫痪,原始的传令在大规模战斗中仍占据着主要地位)虽然明知身赴炮火纷飞的前线九死一生,但赶来的火雾战士们依然自告奋勇。 但是,对此弗利塔摇了摇头。 「你们先走一步,确保第二司令室处在随时能够起用的状态。各部门的指令大体都下达完毕,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去与你们回合,在那之前有必要的话就向奥陆梅斯副司令寻求指令」 没有料到会被拒绝的两人一瞬间没能理解司令话中的含义。 「先行……现在就走?」 「难道说,司令您!?」 在下一瞬间恍然大悟后,他们慌了。 弗利塔只是笑了笑,对此不置可否。 「命令已经下达了,快走吧」 「大概,或许,因为是我们两个,所以不会有事的」 对于那软硬交加的声音中突现出的坚决,两人放弃了无谓的争辩,恭敬的行完一礼后匆匆离去。 「是!那么,先行告退了」 「我们会在第二司令室里恭候您的到来!」 随后,空阔的司令室中只剩下远处战场上的噪音不断回荡着。 轻戳着胸前的人造玫瑰,弗利塔流露出了与方才全然不同的微笑。 「刚才的表现,还是蛮有形的嘛」 「不那么说的话,那些孩子们是不会离开的吧?况且,不观察好前线战况,很难做出准确的指挥不是吗!?」 听完布里基德那逞强中又带着些许可爱的辩解,弗利塔再次笑着,将手放在了墙壁上。 「那么,我们也出发吧,大小姐」 「唔,嗯!」 话音刚落,弗利塔的身体就像沉入水中般毫无阻碍的滑入了墙壁之内。 第三司令室,位于新宿中央公园南侧的淀桥供水所,炮击的威力难以抵达的地下深处。 宛如在地下畅行无阻的游鱼般,轻而易举地,弗利塔便站在了司令室以北五百米地上。 「哇?」 「司,司令!?」 「是弗利塔啊,别乱吓人好不好!」 那里是仍处战斗……或者说苦战之中更为恰当的,火雾战士的公园北边防卫阵地。在击退了敌方数十次进攻,饱受炮火蹂躏之后,为了让受创的身体稍作休整以便应对接下来的交锋,大片部队集结在了这里,时刻警戒大桥另一端动向。 与将剑担在肩上的队长和几位受了轻伤的旧识打过招呼后,察觉到了几名走在最前线的战士消失的事实。即便如此,弗利塔依然冷静的传达着命令。 「第三司令部已经报废了。阵地由‘水’撤退至‘大’,战线后退至十二通社!快去通知公园北侧的人」 这里的‘水’和‘大’与之前一样,是都厅区画与新宿中央公园间三座桥中最南侧的‘水之桥’和贯穿公园南北的‘公园大桥’的简称。 没有任何人反对。 「了解」 「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死守这里是因为有着需要那么做的妥当理由。如果撤退有着同样原因,那么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既然第三司令室已经废弃,放弃阵地便是最为正确的判断。 他们所等待的,就只剩下撤退的方式而已。 「那么,就这样撤退吗?还是说先与‘虹’和‘绿’那边的人会合?」 「从十分钟前开始炮火的火力就聚焦在这一带,或许是打算发动强袭也说不定」 「万一撤退与敌人进攻的时机重叠在一起,后果不堪设想」 仔细倾听来自各个方面的意见,弗利塔做出了决定。 「让我先去敌方前线试探一下吧,如果真有突袭的打算,就抢在那之前——」 此时,前线发生了变故。 正确地说,是传来了有关前线变故的消息。 从小山遍布的北端,跑来了一名火雾战士。 「队长,果然要来了。在前卫后方,成排大厦的另一端有一队巨大使徒正在集结。看来,是打算——啊,弗利塔司令」 弗利塔答礼后,咋舌道。 「切,这时机真不知道该说是好是坏……‘虹’和‘绿’那边明明没有遭到袭击的迹象,快用‘物见’看看,其余的人跟我赶去北边」 将自告奋勇使用‘物见’的人单独留在原地,其余所有人都随着司令的脚步前进起来。 众人前方,突然出现了原本不应存在于封绝之中的烟雾。 那是淡淡的菖蒲色的薄雾。 「什么!?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是‘死亡之月’!!」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布里基德。 大吃一惊后,弗利塔急忙捂住了嘴。接着向战士们发出指示。 「不要把雾吸进去!皮尔索因在前线上」 无论战时还是平日都令人闻风丧胆的那个名字令在场全员脸色大变。 「什么!?」 「可恶,偏偏在这个时候!」 「我要用净化之炎了」 「我也要」 慌乱中,他们急忙以消毒与解毒的自在法‘净化之炎’覆盖全身。 无暇顾及身后的状况,弗利塔再次向北赶去。 前线果然与预料之中,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明明让他们在前线警戒,为什么会这样。算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磨磨蹭蹭会吃大苦头的」 在大声呼喊的弗利塔视线前方的人们,或是呆然站立在原地,或是不停原地旋转,或是大声叫喧着意义不明的语言,或是相互碰撞着额头,像发狂一样大笑,最坏的情况则是口吐白沫倒下,更有甚者相互砍杀起来……身负异能的战士们处在令人难以置信的混乱状态之中。 这正是能使火雾战士与其签订契约的魔王一起陷入酩酊错乱状态的「蛊溺之杯」皮尔索因得意的自在法「死亡之月」。只因一时疏忽便陷入混乱状态中丧命的火雾战士不计其数。即使在红世中那也是恶名远扬的毒雾。 她的恶名,通过与其共同行动的「红世魔王」那压倒性攻击力的辅助, 变的愈加令人胆寒。 锃。 「红世魔王」向前迈出一步,其麾下的‘徒’随之迈出了步伐。 锃锃。 大军向着处在混乱之中的火雾战士防线行进。 身处对面阵地发觉形势危机的弗利塔。 (可恶,南面对西参道口的进攻果然只是诱饵,他们的真正目的是对这里……中央公园的突破) 为了不使部下动摇,只在心中默默想着。 心中传来了布里基德的声音。 (怎怎怎、怎么办,弗利塔!?如果不想些什么办法在这里阻止他们,公园就此陷落的话,总部也会陷入危急!!) 听着她慌乱无措的声音,弗利塔却反而觉得自己冷静了下来。 (这时候无论怎么也得想些办法拖延一会儿时间!) 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与鳞次栉比的军队相向而立,弗利塔耐住性子整理着自己的思路。 敌人的首要目标,当然是从这里向南穿过中央公园,进而控制住眼皮底下的那幢东京本部大楼。而本方由于受到了「恶魔」的扰乱,处于一种招架不能的状况之中。不过,若是好好使用目前这些兵力的话,应该能够阻挡住从公园大桥到十二社这条战线上的攻击。总而言之,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做好自己力所能及之事。 (能争取到时间吗……司令官亲自在前线参战,真是很好的笑料呢) (可是、可是可是,如果弗利塔不在这儿的话,大家都会很危险的啊!) 布里基德慌慌张张地回应他,没有表示反对。 弗利塔一边少有地感谢着自己的同伴,一边对周围那些作业中的士兵叫喊道。 「一半人继续进行撤退工作,另一半人来掩护我!」 「啊,那就拜托你了!你一定可以成功的!!」 带着布里基德的呼喊声,他一个人朝公园北面的道路上,集结的敌军那边,顺着低矮的斜坡滑下。 东部方面主力军司令官确认了东京总部司令官的身姿之后,露出了让人难以捉摸的笑容。 「哟,真是好久不见了呢。大概有七、八十年了吧。阿涅斯特……不,应该称呼你弗利塔吧。既然连你都出场了,差不多也该揭开东京总部的锅底了吧?」 「哼,你正是这帮人的头领吧?明明率领了这样庞大的兵力,却还改不了喜欢打头阵的习惯。皮尔索因还真是够鞠躬尽瘁的呢」 两人隔开一段距离,遥相而对,面带微笑。 在这饱经炮击、战火蹂躏的战场上。 利贝扎尔配合着身旁强者们的突击步伐, 而弗利塔则背对着正在重整旗鼓的火雾战士们。 终于,双方开始向前奔驰, 面对那些大小不一的异型人偶,以及挥舞着刀枪的爪牙,弗利塔毫无惧意地奔驰突进,突然在山丘的斜坡上沉了下去,如同突然沉入池中一般。 在离他消失之地遥远的另一头,从突击一队尽头的那群「徒」所在的地方,柏油路面上。 「什么!」「喂!」「怎么会?」「什么时候!?」 又是突然之间,弗利塔现出身来,作出展开双臂的夸张动作。 「消灭他!」「笨蛋,想干什么——!?」 在接触到那无法抵挡的攻击的瞬间,弗利塔——准确的说,精巧地构建出他身姿的那个土制人偶——冒出了褐色的火焰光芒,引发了剧烈的爆炸。 惨叫声此起彼伏,肉体的碎屑漫天飞舞,突击一队陷入了无端混乱中。 而此时,在突击队的另一侧,那群毫不知情的「徒」的身边。 「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咦?」 弗利塔的土制人偶再次现身。 然后,便是再一次惊天动地的爆炸。 受到两边情势惊吓的军队仍然保持前进。而这次,则是在队伍前方,斜坡的坡底处。 就像是组成了一道人形的壁垒一般,数十个弗利塔现出身来。 「呜,哇哇!?」「停、快停下!」「炸弹啊!」「不要碰,会死的!」 毕竟性命交关,突击队伍遽然停了下来。 除了一个人。 「狐假虎威,虚张声势……说到底还是只会耍那些小伎俩!」 利贝扎尔满脸带着凶暴的笑容,带起一阵紫红色的火粉。 他没有收住自己飞驰的脚步,而是一个人冲向了那道人墙壁垒。手腕一挥,水晶般的珠玉散落在周围,在空中停滞了一会儿,然后如同大范围散弹般飞扬。 矗立在那儿的土制人偶并未能如同之前那样爆炸,而是化为了点点碎屑。 而其中的一个人偶那里,似乎有几颗珠玉在不住跳动。 「在那里吗!!」 利贝扎尔向下倾着身子,飞快地跺了过去,头上的三个角对准目标,把人偶顶了起来。 而那个被扔向空中的土制人偶也在半空中破裂。 「什么!?」 一瞬时机的迟疑。 (击中了!) 从土制人偶之前所在之处。 (拿下了!) 在利贝扎尔最没有加以注意的下方空隙处。 (去死吧——!) 三名士兵的剑尖瞬间便在眼前。 利贝扎尔「嘭」地双掌夹住了对方的头颅,炮弹般迅捷的膝盖踢将三个脑袋一一击碎,三名士兵瞬间毙命。 「切」 利贝扎尔不知道对着谁咂了咂嘴,将手掌脚掌全都按在地面上。与此同时,潜藏在地面下的数十枚珠玉在周围释放出波纹般的自在式,显现出那儿有所反应的异物。 「再来一次——!!」 利贝扎尔踊跃地,犹如低手投球般将四只手掌深深插入地面,扒出了潜伏在下面的弗利塔,朝边上堤坝狠狠砸击。 「呜哇!?真是够……粗野的……真是的」 烟雾缭绕之中,弗利塔全身的衣服好似变成了神器一般,显现出铁质的深黑光泽。火雾战士「骸躯之变手」本身的能力,就是变换身体的坚硬程度。 (接下来,先整顿一下后方的态势,然后打个幌子逃走吧……有这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傻大个作为对手,说不定真会性命不保呢) (嗯嗯嗯,如果顺利的话大概可行呢) 弗利塔和布里基德正各自寻找着一条生路。 (这算是,优势吗?) 在不知何处深水底,外界宿征讨军的总司令官,红世之王「淼渺吏」单卡拉比,双目之中毫无任何感情,头脑中冷静地进行着思考。 (接下来就要看那边了) 名为封绝,在时间和岁月的流逝被隔绝的空间之中。 「祈愿幸运,讴歌战勇」 自己的自在法「荧燎原」如同野火一般萦绕在对岸的丘陵之上,西部主力军司令官「煬煽」哈勃利鲁遥望着远方。向着占据那片丘陵的巨大连绵的要塞,以及战场上缓缓前进的士兵们,从那双头的防毒面具中,传出了幽幽的声响。 「前进直到身躯不堪重负,奔走直到燃尽全身气力」 他的身边,大炮「燐子」正释放着火炎炮弹,他的斗篷随着强风不住舞动。不过,他的声调从没有一丝变化。 「踏着朋友的火炎而生,踩着敌人的火炎而死」 视线前方,要塞被无数炮弹击中,燃起了直入云霄的巨焰。可是,以那开山辟地的强大威力,却未能使得要塞的壁垒有着哪怕一丝的损坏。并不是因为炮击的威力不够,而是因为守护着壁垒的自在法太过强劲。 经过了数次攻势,虽 第二章 交战开始 2章交战开始 在移动要塞『星黎殿』里,前几日的那场骚乱就好像是在骗人似的,现在已然恢复成一片安静的状态。 由于集结在本部要塞中的「化装舞会」大军已经陆陆续续出发,曾经占据在这个被隐蔽外壳『秘匿圣室』所包围的不可知·不可视的要塞中,各种各样激情与活力,还有燃烧着渴望行动的气息,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虽然这里漂浮着一种好像孵出小鸡后空壳般的闲散气氛,但实际上这里目前正配备着比以常更加严密的守卫。话虽如此,对于那些曾经见识过那段漫溢着热情光景的人来说,多少总会感觉到一丝空疏感。 就连那个被幽禁在某座高塔楼中少女,也好像在为这种空疏感所包围……至少,在她身边负责照顾她日常生活的『徒』和『燐子』们,是这么认为的。 为了逃离这里,曾经擅自爬上城堡的屋顶;还曾经为了切开封印自己力量的手镯而让自己受伤。从少女引起骚乱后就一直守护在门外的『徒』们已经解除了那时的警戒状态,而这就是他们如此判断的证据。 而那个少女,自从与盟主分别以来,平日总是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眺望着窗外一尘不变的风景,对于各种各样的照顾也不发一语地接受了。看上去,她已经接受了盟主身上发生的事情,并且一直等待着他的回归。 不过, (为什么我的自在法,不能发挥力量呢?) 他们的认识,是完全错误的。 (为什么我的自在法,在悠二身上没有效果呢?) 少女并非在漫然地眺望窗外的风景。而是在狠狠地瞪着那里。 瞪着那漂浮在倒映着星空的『秘匿圣室』中的『神门』。 少女并非因为意气消沉而保持沉默。而是为了不泄露一句狠话而苦苦压抑着。 压抑在她胸腔内慌乱吹拂着的,无比焦急,却尚未明白其真意的激烈感情。 (因为我的力量太弱,所以才没能给他影响吗?) 少女的所有心思,都向着一个少年……向着那个与世上最大规模『徒』的组织「化妆舞会」所拥戴的盟主及创造者所融合的,一个「密斯提斯」。 (还是因为,我不明白使用的方法呢?) 那强烈的眼神,绝对不是因为自己的境遇而放弃之人所能拥有的东西。只是,那个能够一眼就理解这一点的少年,现在正处于赶往远方的旅途之中。 (不明白。) 在这看不见晨光的『星黎殿』的早晨,少女仍旧端然站在那里,任由两个穿着白色衣装的『燐子』给自己换上早餐后的衣服。它们用与在前几天事件中被破坏的那几个『燐子』相同的双手,为她替换着每日不同的衣服——今天,是一件没有赘饰的红白色裙子——利落、小心地为她穿了上去。 (不明白……但是) 在她静谧的举止之内,思绪却奔腾着。 (想要和悠二) 占据着少女心中的东西,并非经过什么样的思考回路而得到的结论,而是一个被其他什么东西所积压,突然间就出现在心中的感情与渴望。 而本来总是偏好清晰思路,一路走过来的她,却也随着这不明条理的压倒性的强烈情感,并伴随着不知所以的莫大力量,向着思考的终点前进。 这个力量带着她到达的地方,是相遇。 (想要和悠二……再见一次) 见面之后又该怎么做呢?就道理上来说是明了的。 他现在,正身为创造神『祭礼之蛇』的意志本体的再现,即『化妆舞会』的盟主。如果自己能够脱离现在的窘境和他再会的话,就必须以定下天罚神盟约的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讨伐者』的身份与他相会。 只有战斗,无他。 但,见面的话到底该怎么办呢?她的感情仍旧不甚明了。 即便如此。 (想要和悠二,见面!!) 她心中的这一想法,确定且激烈地存在着。 在离别的那个时候,她能够从所处的这里,冷静地眺望少年的离去。 她能够松开握紧的双手,目送离去的背影,再服从地搬进这间准备好的新房间。 然而那是,因为她将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所代表的『变成一个人』的这一自觉,或者说是『只剩一个人』的这个事实,以及想要与他见面的想法全部都压抑起来,才能够实现的。 虽然不知道其理由,但这现象确实存在着。 朝着因为压抑如此巨大的思绪而出现的无表情外壳, 「已经完毕了。」 『燐子』这么说到。 穿上裙子,整理长发的作业已经完毕。 少女仅仅是轻轻点了点头,便要求它们尽快离开。 「那就这样吧。」 已经习惯的『燐子』们,不再多说一句话,带上装满食品的盘子退下了。 随着身后传来大门关上的声音,少女今日也如往常一样,坐在窗边的椅子上。 (不知道,见面之后应该怎么做) 她只是安静地,为了把自己心中狂乱之物给压抑下去,而忍耐着。 (但即便如此,也要和他见面。) 忍耐着那似喜似苦、渴求却又害怕的、毫无条理的感情。 (一定要见面,才能够去确认。) 虽然毫无条理,但并非完全不能理解的那个感情,所得出的一个节点式的结论,就是见面。 以及,为了与那个少年的真正见面,所必须具备的觉悟与资格。 通向那里的道路,已经由她的老师『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教给她了。 (——『已经结束欺骗自己的你,与真正自我结合的时机已经到来』——) 刚收到那封信的时候,少女并不能理解那些文字中的意义。 但是现在,她却能够清楚地理解其中所要表达的意思,还有她自己心中毫无条理的感情的真面目。 见面后应该如何是好?明确拥有答案的,身为火雾战士的自己。 见面后又会怎么样?尚未得出答案的,除却战士之外的自己。 迄今为止,少女都不曾深入思考,存在于自己内心深处的这两种不同的自己,想着不用好好思考也可以。 面对存在于身为理想火雾战士而被养育长大的自己的心中,这毫无条理的感情所带来的困惑。 还有那确实存在的不协调感,她一直都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欺骗自己,站在原地不曾前行。 但是,现在,她的想法终于改变了。 她纠结于分别时未能传达的想法,探索如何传达的方法,于是得到了想与少年再次见面的结论,少女正这么希望着。想要用心中这毫无条理的感情,这最强的自在法—— (这份,爱) 所以少女一直在等待着。 并非是等待少年的回来。 以这被夺去力量、屈从者的身姿与那位少年对峙,是没有意义的。 只要没有取回火雾战士的力量,没有恢复真正的自己,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这次,一定要以真正的自我) 所以少女一直在等待着。 等待着这种情况的变动。 (以这份爱,确认自己究竟该怎么选择) 等待停滞时间的转动。 她只是一味地,希冀着。 (为了那么做,变化是必须的……能够破坏这里的,变化) 自少年们出发之后没多久,她就通过周围的气氛变化,察觉到充满整个要塞内的庞大军队已经出击的这 件事。在这球体之外发生的事情已经毫无疑问了。这从未有过的危机对于火雾战士阵营来说,一定是毫无悬念的穷途之境了吧。但是, (佐菲·萨伯莉淑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一面倒的情况继续下去) 少女对于身为外界宿总司令官的老师,以及, (威尔艾米娜也在……她也一定不会就这样束手旁观事态的发展) 对于另一位老师及家人,最伟大的火雾战士,她怀有无比的信赖。 还有,这被封印了一切的身体,还微微残留着的战场直觉告诉了她。 (会发生什么事的,肯定会) 现在能够辛苦抑制自己身上的感情,也是由于这一直觉的作用。应该行动的时候,一定会奔赴战场。但就算再怎么焦急,如果自乱阵脚的话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故而,她等待着。 (——「所谓的战斗这一东西,是绝对不会按照预测进行下去的。当双方的想法与现实的状况复杂交汇起来的时候,有利和不利是非常容易逆转的……虽然对于我来说,以前总是处于差那么一点就会完全落入对手的脚步之中呢。」——) 这是曾经在大战中担任过火雾战士军团总指挥的佐菲所说过的话。虽然「化妆舞会」目前正处于压倒性的优势状况,但这是由于此前对方有心算无心的结果。 而且,少女已经了解到。 现在,在外面展开的战场中,并没有身为组织枢纽『三柱臣』的身影。 具有压倒性战斗力的将军『千变』修耐德;凭借着自身的诡计控制他人的『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还有聆听神之声,振奋众人的巫女『顶之座』赫佳特,都不在那里。 而那外界的波乱,也必然会向着这个敌人的根据地,奔涌而来。 她正是凭着这一预见,继续压抑着心中燃烧着的冲动。 (火雾战士与『徒』之间的、战争……) 忽然,她炙热的心中,第一次轻轻地略过了一丝担心的感觉。 (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究竟在哪里战斗呢?) 并非是因为自己身为讨伐者的身份,与熟知她们的力量也毫无关系,只是身为家人的担心。 而那担心的结果,少女马上把它藏起来让人无法窥见。 伫立在黑暗之中,似近似远地感受着主人的心声。 但那淡淡的希冀,并非是对自己的。 故而,它继续静候在黑暗中,等待主人呼唤自己的时刻。 移动要塞『星黎殿』的上半部,是一个巨大的城塞。 经历长年的整修,它已经具备比原来形状更大上数倍的规模,现在它是一个身集兵员收容设施、物资仓库、仪式用房间等许多要塞机能于一身的,拥有与「红世之徒」最大组所相称的根据地。 在那个城塞的中层,与外部相联系的走廊下,有一个打杂用的『徒』快速飞奔着,不曾戴头盔,身着蓝色与黑色军装的他, 「嗯?」 察觉到对于能在黑暗中视物的『徒』来说不必要的照明,正闪亮在这一区域的深处。 颜色是,桃色。 传来一个很普通的女子的声音。 「明明外面已经开始了激烈的战斗,但这里却大到让我迷路啊。没想到我们会跑到这种地方来。要我说啊,原本预定想破坏那个壳的计划,根本是在发疯」 「嘛,反正一切都很顺利不是吗,不过这反而让我觉得有些不安。另外,你想闹的话,现在不正是最好的机会吧。把敌人的大本营闹得一团糟,对外面的人也会有所帮助吧」 回答她的,是一个懒散的男子声音。 接着,又传来了一个冷静的孩子声。 「啊,毕竟已经过了几百年了,想要准确预测出这里的情况,是不太可能的吧。比起突然出现在敌人包围的地方要好多了。应该这么想才对吧」 「唔嗯,比起这个来,这里离出口也还有段距离。而且头顶上的那种违和感也很让我很在意啊,差不多该离开这里探探路了吧?」 最后,老人的声音回答到。 被桃色的光芒所照耀着的,是看起来像是人类的女子和小孩。 (……?) 穿着军装的『徒』就算察觉并理解了眼前这一事实所代表着的意义,也无法采取自己所应采取的行动。这么失态也不怪它。从常识的角度来思考,他们「化妆舞会」根据地的这一『星黎殿』最深处,有几个火雾战士如同理所当然般出现在这里,还悠闲走动这种事情根本是不可能的吧。 (难道说,真有这种事?) 毫不在乎他这莫名的困惑, 「啊啊,在遇到重要人物之前必须要忍耐,看来计划是无法实现了啊。」 消去了那桃色灯光的女人带着锐利的视线转过身来说道, 「现场对应得视情况而定,变成这样也没有办法」 她右手上挂着的手镯,慢慢张开了眼睛。 而它的眼帘之间散发出了强烈的光芒—— 「再见咯」 就好像那女人说出的话产生了形体一样,穿着军装的『徒』的正上方出现了一个眼睛形状的纹章,一瞬间收缩了一下,发生了巨大的爆炸。石制走廊大幅度弯曲,那个『徒』也被炸炸得支离破碎。 那四散而去的火焰之中,以手镯型的神器『格尔瓦哈』传达意思的『红世之王』『糜碎的裂皆』巴拉鲁发出了一声叹息。 「这无谋至极的夺还作战,到底能够顺利进行到什么阶段啊?」 女子『辉烁之撒手』雷贝卡·利德,发出了像是要把危惧感吹飞一般的大笑声。 「无谋上等!来吧,华丽的开始了哦,哈哈哈!!」 「啊啊,也是呢。首先指向城堡外面吧」 相对的,在桃色漩涡中也平静回答她的小孩『仪装之驱手』卡姆辛,从荞麦帽子上的破孔看了看,也开始了自己的战斗准备。首先是一句短语, 「仪装」 「卡迪修的血印,配置」 从绑在他右手上的手链型神器萨比亚,传出了给予他契约之力的『红世之王』『不拔尖领』比希莫特的声音。 轰~轰,从还没有燃烧的走廊各个角落中,同时产生了数十个褐色的自在式。 「启动」 继续这么说到的卡姆辛身上,也被闪烁着同样颜色的自在法『卡迪修心室』所包围了。就这样向上浮起,变成他手中的一根铁棒。 「自在式,卡迪修血脉形成。」 再次回应的比希莫特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周围数十个自在式喷出了如同回旋圆一样的无数火焰。虽然那火焰只是悠悠晃动着,但却能够让人感觉到如同喷射飞机般的冲击力,随着这火焰的喷射,走廊里的所有柱石都微微的震动起来。 就在压力让它们崩坏之前, 「展开。」 卡姆辛如此说道。喷发着的数十个火焰的圆轮慢慢的连载了一起,各自咬合起来,渐渐的变得粗大起来,那逐渐联系在一起的圆轮,随着比希莫特的声音。 「自在式,卡迪修血脉开始同调。」 渐渐的与卡迪修心室结合在了一起。 这个瞬间。 「哦哇,要来了!?」 「哦,快跑把快跑吧。」 在雷贝卡和巴拉鲁慌忙跑开得背后,从周围的瓦砾到毫无损伤的石壁,都一口气向着走廊下飞了过去。在发出猛然轰音的另外一边。 「哎哟——!」 「没想到,一口气就冲到外面了呀」 两人这次,则是将感叹地声音投向了某个 外面的阴影。 那个以倒映星空的『秘匿圣室』为背景,傲然耸立着的某物。 那近在眼前的东西实在是太具有压倒感了,但雷贝卡仍旧对着自己的搭档发出了凶暴的笑声。 「嘿,我们也不能输给他啊!」 「也是啊,让我们华丽地,来破坏吧。」 手镯的眼睛再次睁开,周围一带也逐渐显出了眼瞳的样子,发生了爆炸。 慌忙冲来的『徒』们惊讶地眼珠都要掉下来了,接着一个接一个被吹飞。 伫立在黑暗中,被置于此地的它,感受到一阵摇晃。 不过,无论多大的骚乱,它也毫不关心。 它只在乎,主人会不会因这场骚乱而行动。 盟主,以及三柱臣都不在的现今,『星黎殿』是以要塞司令官『岚蹄』费可鲁为指挥官来运行。原本他就是司职防卫的强大『红世之王』,又是实质上统率组织的参谋贝露佩欧露的副官,组织成员自然能够接受处于现在这个位置的费可鲁。 将盟主等人进入的『神门』隐蔽于火雾战士的眼中,并且在发生万中之一,或者亿中之一的袭击之时,守护好『神门』。这就是费可鲁的使命,可以说他是与统领实战部队,指挥全区域外界宿征讨军的『淼渺吏』戴卡拉希亚拥有同等地位的唯一存在。 那个在蓬乱的头发中伸出一根尖尖的角,背上叠着蝙蝠的翅膀,有着锐利双爪,伸着一根带倒钩的尾巴,粗大的腰带上挂着一把弯曲刀,披着西装的贫相中年男子,有着如此奇妙外形的费可鲁不由得, 「哦呀!?」 在感到要塞整体从未有过的轻微摇动时,发出了不光彩的叫喊声。 位处要塞的下半部,聚集了组织多数重要设施的岩块部中心位置的司令室『祀灶阁』。在这个地板向中心台阶式陷落的圆球装空间里,现在只有费可鲁一人。这个房间,是除了核心成员外不得进入的地区,也是要塞守备队的指挥所,在其他位置也存在同样的地方。 「发,发生什么事了!?」 说出一句后,他眼前的大灶型宝具『格新诺姆』中满载的黑色灰尘立刻快速旋转起来,组成了要塞的全体影像。同时,要塞的守备兵也通过自在法传来了现场的影像。 『大,大事件!!』 「——啥!?」 灰尘形成的影像中,有两个奇异事物印入了费可鲁的眼中,以至于他甚至于忘了提问,当场惊愕失声了。 传送影响的『徒』的尖叫响彻了整个『祀灶阁』。 『仪、仪装之驱手,那个破坏专家!』 要塞一隅,在飘散的粉尘之中,有一个因为比例关系有所缩小的人偶站了起来。 『已经冲进了我们『星黎殿』!!』 那个东西正破坏城堡区域,好让它的巨大身躯现出身来。随着它的移动,周围的建筑物也纷纷倒坏,那过巨型身体的移动幅度也渐渐大了起来。终于,那个巨人悠然且骄傲地站了起来。发出了无声的咆哮。 (这,这究竟是) 看到这难以置信的情景,费可鲁不由得微微发颤。 从来不曾被敌人入侵『化妆舞会』的根据地,不可知不可视移动要塞绝对无损伤前例正以最坏的情况被人打破。而且,情况还在不断恶化。 「哦哦!!?」 影像被桃色的闪光所掩埋了,那一带被巨大的爆炎所覆盖。这个颜色与巨人身上正在发出的颜色不同,是费可鲁相当熟悉的爆炎。 (偏偏,是这两个人——糟了!!) 费可鲁在短暂的迷惑之后,立刻切换了思考的回路。 「全员迎击!乌阿鲁和普鲁森在不在!?」 他一边下令,一边采取了自己肩负的使命所应有的行动,他的双手如同乐队指挥般的伸展开来。 (——需要正确且精密的形成让『神门』及『秘匿圣室』不会受到伤害的形状——) 根据他的意念,包覆『星黎殿』的外壳,隐蔽其内部的『秘匿圣室』,还有在天顶上漂浮着的『神门』的略为内侧,开始吹拂起了胭脂色粒子的微风。微风瞬间就形成了大风,继续变成了风暴,完全的将倒映在外壳内侧的夜空遮挡了起来。 就在这一瞬间之后。 咚嘎嘎嘎!! 的一声,一个巨大的褐色火焰在它的表面炸裂了。 (真,真是危险。) 费可鲁不由得感到了一阵安心,但他仍旧没有放松那自在法的操控。 呈胭脂色肆虐着的暴风『马格尼西亚』,是由比看起来重量更重数十、数百倍的细微粒子所组成的奔流。那是身为『星黎殿』守护者『岚蹄』费可鲁,以其铁壁般防御力著称(虽然本人从来不这么认为)的自在法。 现在,在承受了威力绝对不差——如果是人类城镇的话肯定会瞬间毁灭——巨人投掷的岩石炮弹之后,连丝毫的波动都没有产生。虽然紧接着又出现桃色的爆炸产生于其上,但那胭脂色的狂风仍旧是没有发生丝毫混乱。 (总,总算是赶上了的样子。) 费可鲁的嘴边漏出了一丝安心的叹气。 就在此时,传来了一个尖锐的以及另一个粗重的男声。 『费可鲁大人!』 『请、下达您的指示。』 费可鲁以带着害怕的快语速,下达了准确的命令, 「普鲁森,你应该已经明白现况了吧?我接着要在这里继续维持『马格尼西亚』。请你立刻前往前线开始迎击的指挥。可以使用所有的防卫机关。」 虽然在他说话的期间,对于『马格尼西亚』的攻击仍旧在加强,但与主人的声音和态度相反,那铁壁般的自在法仍旧顽强抗击着。 「乌阿鲁,请你去调查他们入侵的线路,以及是否还有其他的入侵者。还有,公主就请她去安全的下层区域避难吧,你让负责照料她的『徒』们传达一下。」 『了解!』 『交给我吧。』 身为守备队留在这里的『红世之王』以他们各自的方式接下了任务。 费可鲁一边操作着『马格尼西亚』,一边总算有时间通过迷你影像来眺望一下开始迎击战的守备队伍。 (这么说来,直到他们发动攻击位置,竟然没有发现任何潜入的迹象——) 就像是要妨碍他的思考一般,轰轰,房屋的地面又开始了微微震动。看起来他们好像放弃了突破『马格尼西亚』的意图,开始转向要塞内部的破坏了。虽然这样也仍旧是相当可怕…… (这是多么熟练的手腕啊,实在不可小觑。) 费可鲁虽然不明白他们是如何入侵到要塞的内部来的,但他还是很容易察觉到,他们的目标是『神门』及『秘匿圣室』这一点。 虽然估计他们不可能立刻看破『神门』的正体,但只要看到这个违和的漂浮在空中的东西,只要是火雾战士都会觉得它奇怪的吧。无法阻止创造神『祭礼之蛇』的火雾战士,只要确认那是他的大业之一,一定会二话不说的开始破坏行动吧。 而且如果『秘匿圣室』也被破坏了的话,『神门』所具有的违和感,一定会如同黑夜中鸣响的汽笛一般传向整个世界,因此它也可以说是与『神门』具有同等重要的程度。为了将固定在空中的『神门』藏于其内,变得不能移动的『星黎殿』位置的这一机密,这一御命第二阶段的大前提之一,绝对不能让他们知晓。 然而,火雾战士的特殊部队——费可鲁是这么认为的——仍旧潜入了进来,这个事实所表现出来的东西,就只有那件事已经泄露了这一点了。并没有自入侵一开始就攻击『神门』与 『秘匿圣室』,是为了拖住要塞外部近卫军的脚步吗?总而言之,费可鲁不得不觉得,这比起袭击本身来说更为严重。 费可鲁朝怀中取出的鳞片说道, 「能够听见么?『淼渺吏』戴卡拉希亚,外界宿征讨军总司令官」 『能听见,我正在看。』 空气中浮起了一个自在式,其中传来了毫无感情的声音。戴卡拉希亚除了身为『化妆舞会』的全军统帅之外,自己也率领着防卫『星黎殿』的近卫军。也就是说,他正是对于敌人潜入这一失态状况的最大负责人。 费可鲁向这个他询问道。 「他们几个,是如何通过近卫军包围网的,你知道吗?」 他不会犯下现在去贵对方的疏失,进而产生无用的混乱与不和的愚昧错误。他只是单纯询问对方对于现状的意见。 这也是对于身为总司令官的『红世之王』的手段和信任,如果连他都做不到的话任谁也没有办法预防这种失态了,或者不如说是能够通过警戒网并潜入的敌人,伎俩实在太高明了吧,他下了如此的判断。虽然外表看上去很不怎么样,但费可鲁的确拥有,能够配得上贝露佩欧路所托之事的度量与贤明。 另外一边的戴卡拉希亚则以平时一样的态度回答道, 『警戒网的一切地方没有出现漏洞。因此这一入侵完全不可理解,就是如此。』 「有没有敌方部队的接近?」 『没有』 总司令官明确的如此说道。 『以可能性而论,可能是向我方势力圈内进行威力侦查的小规模敌方势力,通过特殊的自在法,偶然穿过了警戒网的戒备,出现在『星黎殿』的内部,虽然如此——』 这次他的话语中掺着些许的动摇。 『这种可能性是极小。我们还进行着各种通信的妨碍,以及远距离通话的监视,但完全没有发现联络的感觉。至少,他们不曾与外部有过任何联络。』 「也就是说并不是以特殊部队而言的周到的潜入,而是因为偶发性的遭遇而产生了这一特攻结果?但那可是名副其实的『仪装之驱手』还有『辉烁之撒手』啊,对于敌方阵营来说也是两名重要的王牌,难道会轻易犯下如此简单的自杀性行为吗?」 对于费可鲁来说,这根本是难以置信的。 的确,就可能性来看的话戴卡拉希亚所说的也有其道理。 但是,虽然现在正在要塞各处随意投掷瓦砾炸弹的『仪装之驱手』,还有让眼前所见都爆炸起来的『辉烁之撒手』都用着胡来的战斗方式,但这两人事实上都是身经百战的强者。他们会挑起这种毫无准备的无谋战斗之类,实在是让人无法想像。 伴随着他们时不时引起的轻微摇晃,以及另一个画面中传送回来的部下们狼狈的身影,都让费可鲁感受到了深刻的疑虑。 或许戴卡拉希亚也有如此的感受,但他并不是那种会把这些事情一个一个说出来的类型。比起那个来,他针对总体的作战方针增加了一个新的项目,并且说明了起来。 『东西两面的那些主要废物据点已经歼灭,在根绝他们组织性的反抗余力之后,我就会把全军向势力圈范围内收拢。在那之前估计还需要数天……对于这预料外的入侵者事件,我会派要塞外的近卫军对这附近一带区域重新进行搜索』 「我明白了。如果情势发生什么变化的话,请再和我一一确认。如果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的话,请一定要联系我。」 『明白了。那就这样。』 简短说完,戴卡拉希亚的自在法就消失了。 就连他也没有一边维持各战线的监视,一边关注这边的从容。费可鲁决心尽可能地自己解决问题,目前最重要的是为了守护「神门」与「秘匿圣室」而操纵「马格尼西亚」。 (无论如何,我们该做的只有一件事……等待盟主的回归,把「神门」与「秘匿圣堂」还有要塞坚守到底) 他觉悟的脸上,染上了埋没整个画面的桃色爆炎。 伫立于黑暗中,感到主人的心中产生了强大的力量。 不过,还是没有在渴望自己。 它静静地,继续在黑暗中等待。 少女「炎发灼眼的讨伐者」夏娜、认真地凝视着窗外。 刚才投映出星空的「秘匿圣室」,眼下正被「马格尼西亚」所覆盖了起来。在它表面上是一种自己熟悉颜色的、火焰。 “——来了” 听到从某处传来的显示是战斗的骚动声,少女振奋起来。 预测正中靶心。 或者说,终于实现了。 敌人的本部据点,突然展开了战斗。 没有任何多余的前兆,激烈地伴随着混乱。 (就是这个吗?) 粉碎理论的预测,猛烈发展的事态,正是少女所愿。 对于眼前足以撕开自己的力量奔流的出现,她与其说是惊讶还不如说是兴奋。 对于在事变的滚滚浪潮之中站立着的自己,她与其说是害怕还不如说是欣喜。 拼命地压抑住随着感情就这样跑出去的身心冲动。 咚咚、大门被敲响了。 负责照顾她的两个磷子出现。 (这就是我等待的变化) 心想着,接着等。现在的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大准备,已经放在裙子中了。 对方就算是磷子,也不是被封印了力量的自己所能对抗的。 随便出手被制的话,以后行动范围就会缩小。 现在老实地听话,是为了准备更大的变化。 与心中涌升的感情相反,从脑中落下的理性,极为平静。或者说她正盯着准星,手扣扳机却不发,等候着机会。这是为了让积蓄的感情能最大限度地爆发出来。 房间中出现的磷子,手势朝门外做一个请吧的动作。 “刚接到命令,由于城内稍微有些混乱。请您前往安全的下部区域避难。请与我们同行” 没有回答,夏娜无言地站起身,先走了起来。背对的房间大窗,被巨大的轰鸣还有继续响起的爆炸声,以及众多「徒」们的叫喊,弄得咯咯直震。 如今已身处战场的实感,由于力量被封印,而转变为对自己境遇的焦急。是否被封印的力量已经开始转动?突然加快了脚步,从内侧驱使着她的全身。 夏娜拼命地抑制快要倾斜的感情,一味装着顺从。 走廊和以前被带着的时候一样,没有任何人,连其他「徒」们的身影也不见。大概这里原本是贵宾用的特别地区吧,一般士兵在战斗中是不会随便出现的。只有磷子和夏娜行进在走廊中。 (要是就这样被带到警戒更加深严的地方,就根本别提什么机会了) 焦急让思考全速运转起来。当然,在这里对磷子出手也绝不是它们的对手。这份确定的预测,让她勉强压下了立即行动的念头。 夏娜虎视眈眈地寻找机会,但决定性的机会却一直没有到来,她被迫行走着。 (来吧) 所以她祈祷, (现在、正是时候) 一心祈祷, (只有、现在、这个时候了) 但依旧没有变化的状况让她快要爆发了。 (无论是谁都可以……来吧,就现在!!) 在她差点喊出来的时候——她的眼睛她的耳朵, 「「啊?」」 两个磷子同时喊到,它们如同玩具般横转过头。 夏娜发现某个贯穿空气的东西——急忙朝地上翻滚。 (——不好!!) 瞬间, 三人所在的走廊一带,受到缠绕着褪色火焰的岩石直击,崩溃。 伫立在黑暗之中,感到主人身陷危险。 可是,不必担心危机。 因为危机,才是将自己与主人连接的最大力量。 主导三位火雾战士潜入以及夺还作战计划的「万条仕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独自走向「星黎殿」深处。 她的身上穿着全白的外套,或者说上下连体式的衣服。这是她独有的隐藏气氛的自在法。虽然消耗的力量较多,不过计划的核心原本就是趁着卡姆辛与雷贝卡大闹的时候,使用这个自在法潜入敌深部,夺回「炎发灼眼讨伐者」。 看着无人寂静的走廊,威尔艾米娜无声地嘀咕道, (从突入到各自行动的初期阶段——) (成功) 蒂雅玛特同样无声地回应。 这次「炎发灼眼讨伐者」夺还计谋的第一步,由完全奇迹开始的步骤,是行动开始前就已经决定好的。三组六人皆是一骑挡千的火雾战士,将从敌要塞「星黎殿」内部展开入侵。无论是谁都没想到的这个方法,是根据一位「红世之王」留下来的某句话所制订的。 “我的「天道宫」与那些家伙的「星黎殿」可不能随便靠近哟” 说这句话的人就是「髓之楼阁」戈比达。 他便是数百年前,与其他数个人类一起,制造出这成对的世界最大级宝具的「红世之王」。 当时他对于创造出艺术的人类持有敬意,并对吞食人类的自己这些「红世之王」感到厌恶,于是放弃了自己作为「徒」的全部活动,尝试着隐居。作为脱离原本是合作关系的「化装舞会」的代价,将「星黎殿」送给了「化装舞会」,而自己则拿着控制「天道宫」的银制水盘「凯那」,躲到不知哪里去了。 其后星黎殿」作为「化装舞会」的本部据点,而「天道宫」则在某场大战后,由戈比达传交给了亚拉斯特尔和威尔艾米娜,以及另一位「红世之王」,并成为培养新的「炎发灼眼讨伐者」的摇篮。 戈比达在成为他陨落的那场大战前夕,在刚才那句话的后面,还留下了如下之言, “这两个宝具原本是日常生活的「阳光宫廷」与迎击敌人的「星空神殿」,并且当初设计的时候可以两合一作为一个宝具来使用。换句话说,与那些家伙接近到一定距离后,就会作为同一个宝具开始自动修复” 他当时用六根胳膊中的一半,指着城内唯一报时用的大时钟(在其隐藏之后加装的,款式为当时最新潮的发条式)的旁边,断掉的长桥和其一端囊嵌的渺小的黑色石头, “看吧,我现在把互相呼唤的力量,还有连通道路与修复的力量全部封印在这颗础石中了。但是就算这样,如果两个东西太接近的话,就会超过这颗石的效力,发动机能……简单来说,会产生能自由往来这里到「徒」大组织据点间的通道” 换句话说,过去曾经是危险位置的这座桥,现在成了威尔艾米娜她们的突破口。浮起沉没的「天道宫」,移动到某个地点,取下础石,等待自动修复,守成后一鼓作气突入。 在阳光下的「天道宫」的一隅,敞开着一条灰暗的通道。 小心穿过那里之后,同时也穿过了遥远的距离以及众多的敌军。踏入「星黎殿」后——惊讶地发现,桥所连接的位置是个前后左右上下都被墙壁包围的房间。被毁掉的庭院残骸,从地面上隐约可见,有一道不知何时被起就被一直关上的古老禁制大门。「化妆舞会」似乎把这条秘密通道改建到一半就放弃了。不过由于自动修复机能全然,只好把这里作为无法扔掉的异物来对待。似乎没有使用就这样放置起来。 火雾战士在那里分成了两队人马,按照计划,开始行动。 (之后、只剩搜索了) (小心注意) 无声地交流对话的威尔艾米娜,奔驰在灰暗的走廊中,视野狭小无法一窥全貌。所以听从搭档的话,应该慎重地前进。 (能否平安相遇就要看彼此的运气了) (压单压双) 「万条仕手」潜入占据要塞下半部的岩石部,而在上半部的要塞部,则由剩下的两组人马做阳攻。 恐怕岩石部既是重要设施,应该是监禁少女的牢笼吧。 此外,假设就算在其他地方,但在战斗开始后,也会被押往这里避难吧。 这里的「徒」是组织的重要人物,很有可能出现在少女的身边。 做出了这些推测。 这些推测大致都猜对了。但现实却有了些偏差。少女在转移至这里的重要设施的途中,卷入了卡姆辛流弹的爆炸。 当然了威尔艾米娜不是全知全能的神,所以不可能知道这点。她目前正在自己能做到的范围内采取最好的行动。奔驰在秘密重要设施中,仔细搜索。 “!” 打倒眼前突然出现的敌人。 “——嗯!?” 从弯曲走廊的另一个出现的体形如同只大肥鸟的「徒」,注意到走廊上突进的大号白衣,慌忙朝腰间的剑伸出手。 但在它的手碰到剑的刹那,被白衣上射出的绸带给捉住,绸带的势头并没有能杀死它,而是顺势让它加速,脚步一个不稳,身体失去平衡,重重摔倒。 咚! 被瞬间抽中的陀螺般,鸟型「徒」一头撞碎了走廊的墙壁。痉挛了几下后,不动了。火雾战士「万条仕手」炉火纯青的技巧,是普通的「徒」根本无从回避或抵挡的。 穿过被终结的敌人发散的火粉,威尔艾米娜朝着弯角奔去。 (虽说是重要设施,但遇上的并不都是强敌呢) (即时粉碎) 顺便一提,火雾战士与「徒」的战斗中,几乎没有抓取俘虏并让之坦白的方式。这并不是轻视情报收集,(或者说双方在可能的范围内都极注重情报工作),而是因为另一个更简单的理由。 也就是说,由于立场水火不容,被捕获后还能生存的可能性极端之低这一事实。无论珍惜生命与否,讨伐者与跋扈者,最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就算是为保命而同流合污,但彼此间的排斥极大。要是人类的话,可以用利益来构筑利害一致的关系,但双方都是非人类社会利益范畴的存在,所以很难用利益来建立合作关系。毕竟,双方所有的见解方针都不相同。就算一对一建立了关系,但其他人却并不一定会遵守他们间达成的协议。 所以,协议或让步都往往是双方由于特殊理由或状况而不得已的行动。但也只是作为临时性的特别例子,而很少有长期的事例。 不过威尔艾米娜与一个曾经是敌人的「红世之王」建立过长期的合作关系,并一起培养了第二代「炎发灼眼的讨伐者」。但她深知道那是一个多么例外的事情。 所以两人一体的「万条仕手」一路上遇敌必诛。只依靠自己的眼睛耳朵,朝着敌要塞深层前进。 面对那不知有多深的前方,她感到一种涌上心头的呼喊冲动。 “——!” 威尔艾米娜·卡梅尔感到自己现在还在犹豫是否要呼喊少女的名字。带着猛烈的自我厌恶感与不知该往哪里走的愤怒,她飞奔着。 伫立在黑暗之中,知道主人昏倒了。 可是,无需要对危机展开行动,它只是等待。 等待已决定追随的主人,明确自我的意志,呼唤自己之时。 战场从城塞部的中腹,慢慢移动到了上方。 其中心,与一步一巨响地前行的石像巨人并行, 「哈,哈!!」 飞步穿梭在建筑物顶 部的雷贝卡大笑。 同时,挂在她右腕的手镯向四面八方散发出粉色光芒。被命中的屋檐,墙壁和地面接连出现瞳孔图案的纹章,而后瞬间收束,爆碎。巨大的烈焰向空中翻滚,碎石弹向四处,「徒」因身躯的断裂而消逝。 「怎么了怎么了,修德南那家伙,『三柱臣』的大爷们还不登场吗!?难道说想要弃家而逃吗?」 脚踏着由自己筑成的,燃烧着的瓦砾,『辉烁之撒手』大肆挑衅。 在其背后,巨人甩动着由燃烧的瓦砾构成巨鞭,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登向城塞顶端。突然停下脚步,将巨鞭收到了背后,摆出蓄力的架势。从刚才不知重复了多少次因其巨大而显得缓慢的动作,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质量感被彻底解放了。 巨鞭前端的瓦砾从联结着的火焰中解脱出来,化为小碎石抛向空中。 这回的轨迹与先前不同。 碎石如同流星般缠绕着火焰,拖着火炎轨迹不断加速,并没有像先前在空中描绘出抛物线,而是笔直冲向空中……朝着因保护『秘匿圣室』内侧而狂风大作的『马格尼西亚』飞去。 命中之处激起的冲击波膨起猛烈的褐色烈焰,但无法对再次出现的粒子风暴造成半点乱流。 在场的任何物体一律平等地遭受着冲击波的洗礼, 「啊啊,果然,没有半点效果。居然能如此长时间,大范围进行完全保护……不愧是被称颂为铁壁的自在法呢。」 「恩,看来『星黎殿』的守护者可不是徒有虚名的。不过原本作为佯动而放出的碎石却对敌方造成了主要的损害,真是本末颠倒啊。」 就如卡姆辛和比希莫特所交谈那样,『马格尼西亚』自从发生以来,没有半点削弱的趋势,始终坚守着自己的阵地。 抬头望向巨人的雷贝卡,踩着瓦砾向要塞顶部跃去, 「看似夸张的烟火,如果不能让目标受到伤害也太无聊了吧。干脆把这个城池全部摧毁,或者杀光从里面出来的家伙们算了。」 细眯着的双眸中透露出凶暴。 正当说话之时,从要塞顶部的尖塔上,瓦砾缝隙中飞来几发火焰弹。 哼,雷贝卡用鼻音笑道,以一文字伸出双臂,展开手掌。 掌心的方向出现了两个巨大的眼睛,作为包围她的圆形护盾睁开了双眼。火焰弹直击其表面,然而完全将其火焰防御的双眼,突然合上了眼帘。 「不管怎么说,这个还真没完没了了呢。」 手镯中的巴拉鲁开口之时,火炎早已消失。正确来说是,被封闭的眼帘所凝缩,在手掌上方,浮空着。 宛如对待杂技用的小球一般,雷贝卡将掌心大小的发光球体向空中轮回丢掷着。丝毫没有感觉到这些球体蕴藏了大量的破坏能量,或是丝毫没有在意,漫不经心地对待着。 「干脆把位于要塞深处的费可鲁逼出来吧?」 说完再次一跃,以巨人的肩膀作为脚踏板,落向头顶部。 卡姆辛操控的『伪装』也会因为其巨大的躯体而受到数以百计火焰弹的袭击,但由瓦砾组成的躯体几乎没有受到可以称之为损害的伤害。命中的瞬间,从内部喷射出强力的褐色火炎,火焰弹如同撞向巨浪的水花,一一弹飞。 「啊啊,如果不把要塞弄个粉碎是不可能的吧。」 「恩,他的实力也是相当厉害,最好避免与他正面冲突。」 沉重的步伐在对话期间没有停止,将阻挡前进的障碍物,用手臂挥飞,用脚踢碎,时而甩动着巨鞭,将作为炮弹的碎石抛向四面八方。对敌人来说,那简直就是祸害的化身。 (还好是同伴,这句台词正是给这老头准备的呢。) 雷贝卡由衷地感到,并将握在手中的其中一只球扔向地面。球体在缓慢的降落过程中突然分裂成数以百计的小珠子,散落到附近一带。 以包围巨人为目的,隐匿于暗处,等待攻击机会的「徒」,遭受到从天而降的炮弹之雨,在火焰中化为了灰烬。剩下的士兵却没有就此崩溃,以迅疾的速度退向远处,和非同寻常的破坏者保持着距离。 (不愧是『化妆舞会』的根据地,不会轻易地被击溃。) 比起开战当初,军队的统御加强了许多,雷贝卡察觉到。 对此,悠然自得地行走于火海中的巨人,以非同常理的声音向她诉说道。 《啊啊,另外我不赞同你轻易低估「岚蹄」的实力。目前,他努力坚守着『秘匿圣室』,并不光是阻止我们的破坏吧。出于对我们入侵线路的不明,所以才会将外壁以全方位防御的形式进行封锁。不过也托这个福,无需再担心来自外部的敌方增援。》 《恩,但是我们没有后续的兵力,如果敌人得出此判断,就会毫不客气地呼叫援兵,『马格尼西亚』也会转而用来进攻吧。在此之前真想将『秘匿圣室』和顶部的奇怪物体给摧毁哟》 对这严肃的指责,雷贝卡默不作声。本身自己也只是在开玩笑而已,二人所说的话也心知肚明。微微地,仰望天空。 (巴拉鲁,你是怎么想的呢?) (是指老头子们说的奇怪物体吗?说实话,完全摸不着边。) 应该位于『马格尼西亚』深处的『秘匿圣室』……没必要再讨论如何破坏它,不久就会有大军袭来,为了配合佐菲·萨伯莉淑所率领的火雾军团,需要明确敌方大本营的明确位置,得到攻略敌人的线索。 但是,闯入敌阵的二人,看到了既是预定外,也是预测外的物体。虽然立即卷入『马格尼西亚』之中,失去了踪影,但是类似于巨大黑色镜子的东西确实存在。与其同系的宝具『天道宫』从没有过。就连曾经参加过与「祭礼之蛇」战斗的卡姆辛也没有见过的那东西。 (老头也不知道的东西,我们怎么可能知道呢……总之,觉得可疑的话就弄坏它吧) (真是的,你真随便啊。) 令战斗有巨大转机的直接原因是,让人感觉到世界危机程度的巨大不协调感贯穿了东西两条战线。两位火雾战士的结论一致,都认为自己看到的黑色镜子就是其根源所在。不管用作什么目的,对『化妆舞会』来说那是最高机密,也是保卫对象,守护这一带的『马格尼西亚』就是最好的证明。 雷贝卡从震响着地面向前迈进的巨人头顶上,转向正受到另一轮碎石攻击而发生爆炸的要塞。 (不管怎么说,那个镜子拥有能够用来束缚『化妆舞会』大爷们的重要秘密……不然的话,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是的,就算闯入根据地大闹特闹,与传说中的创造神「祭礼之蛇」合二为一,被祭为盟主的「密斯提斯」和已经下定决心在此一战的三柱臣们却依然不见踪影。 守卫要塞的部队比预想中的规模要小,是出于没有预料到会被闯入内部吗?从这点上来考虑也不是不能理解,可是在具有重要设施的根据地,其中枢成员却全部缺席,从常理来看是很难想像的。 (「正好外出不在」,如果真的如此愚蠢,一定会不顾我们这些入侵者的增援,让修德南之类的人奔向这里……他们不这么做,便意味着) (身处于无法立即回来的地方,或是现在处于无法动身的处境,应该是这样吧?造成此境况的原因,果然,那镜子最可疑啊) 这次的夺还作战,完全起始于奇袭……也就是说她们面对的不是『化妆舞会』的陷阱和伪装,纯粹是有内情。从推理上来看合理性很高。 (总之,首先要打穿『马格尼西亚』再说啊) (非常困难的前提——) 「到此为止。」 盖过雷贝卡和巴拉鲁会 话的尖锐声音,来自巨人的目的地,依旧和群山屹立着的『星黎殿』城塞部。 矗立在建筑物正面,一处尖塔的顶端,一个「徒」站在上面。 「你们有点玩得过火了哦,二位。」 那是有狮子的头,身着夸张宫廷衣饰的男人。闪耀着金色光芒的鬃毛在袭击者卷起的热浪中舞动,美丽舒展。充满风度的双手抱胸,从其散发出来的气息来看,估计是有名有姓的「红世之王」。 (守备兵们,从刚才开始没了动静,是因为他的命令吗?) 与分析形势的内在面相反,雷贝卡站在巨人的上面故装诙谐。 「那可真对不起啊。怎么说呢,我们的目的就是撒野啊。」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就只好请你们离开这里了。」 话声刚落,狮子依旧双手抱胸,只是踮起脚尖跳了起来。 「吾之名是「哮呼之狻猊」布鲁森,请多关照。」 面对一边在空中舞动着,一边说话的敌人, 「墓碑上会帮你这么刻的!」 雷贝卡咆哮着,扔出了手中的炎之球体。和先前一样,分裂为数以百计的小珠子,涌向布鲁森。在离命中寸步之遥, 「!?」 被手掌防御。 巨大的,大到能够一把抓住瓦砾巨人的手掌,接住了爆炸的所有东西。 圆实的形状,套着白色手套的巨掌,如玩笑一般毫无损伤。根部是对照性地,复杂怪异的机械可动部,从城塞打开的仓门飞了出来。 「难道这是……」 雷贝卡因看到不分场合,愚蠢之极的机关而感到不寒而栗。 转移到其他塔顶的布鲁森欢快地笑道。 「哈哈哈!不愧是「探耽求究」。丹塔里奥教授制作的防卫机构,虽然形状滑稽,效果可是一流吧?和你们级别的高手交手的话,至少会断点骨头……请允许我使用各类道具吧。」 听到了在这种场合最不想听见的名字,『辉烁之撒手』的两人说道, 「喂老头,在那家伙做出怪异举动前」 「说得也是,把周围全部摧毁是无可非议的。」 完全一样的想法,但是不表露任何声音的『仪装之驱手』的二人回答道, 「啊啊,就算一百年见一次,都让人都疼。」 「恩,不到一年的期间就遇见二次。因果报应啊。」 在其脚下,下一个的装置已经被发动。 拥有压倒性质量的瓦砾巨人,在地面弹簧的作用下被弹飞。 「唔,哦——」 慌忙抓紧的雷贝卡,察觉到此次飞行的目的而瞪大了双眼。 「——老头,上面!!」 狂啸的『马格尼西亚』正在逼近。 雷贝卡立即从双掌的指尖中连续发射出火焰弹。充斥着粉色光芒的视界,不断地反转。 巨人在空中半回转。期间,先前的火焰弹命中『马格尼西亚』的表面,引发了大爆炸。同时从巨人的脚尖喷射出褐色的火炎,勉强获得了脱离危险的反动力。 巨人再次踏过建筑物着地。 「啊啊,真是千钧一发。」 「恩——」 趁着这个时机,至今为止一直潜伏着的守备兵一齐涌出,朝着被包围的猎物不断地用火焰弹射击。猛烈的火炎卷向空中,就算是巨人也多少受到了伤害,以表面被破坏的样子呈现了出来。 其头顶,在瓦砾的手掌保护下,巴拉鲁说道, 「真有一套啊。集团战的连携进攻也游刃有余啊。」 「想说,教育周到吗?」 卧倒在地的雷贝卡还着嘴,眯着眼睛注视着远处, 火焰的城墙剧烈摇动,一发,一刹那,眼前的一片,强大的打击力迸发出来。 「呜啊!?」「好痛!?」 就像是全身受到铁棒强打一般,一时间两人失去了意识。 突然, 倾斜了。 巨人的、头部。 不仅如此,全身开始倾斜。 面对不可能发生的局势,雷贝卡窥向了下方。 「什么,老头!?」 「是脚,雷贝卡。」 就如巴拉鲁的指摘,巨人的左脚,膝盖以下已被粉碎,散落在后方。 (刚才全身被强打的感觉是来自这个的余波啊!) 碎片散落的另一侧,转头望向发生源的方向,映入她眼帘的是,尖塔的顶端,那个「哮呼之狻猊」布鲁森,果然双手抱胸站在那里。 「我那破坏的咆哮……自在法『狮子吼』的味道如何呢?」 「哈,作为死前的礼物立了大功呢」 雷贝卡说完,用大拇指抹去了额头上垂下来的血痕。接着手指又伸向挂在右手腕上的手镯内侧。向着眼睛形状的搭档,充满凶暴地笑道。 「喂巴拉鲁,差不多我们也全力以赴吧。」 「要是觉得能挡住,就尽管来试试」 没有回应,手镯上的锁链被扯断。 伫立在黑暗之中,知道渐渐醒来的主人,还是没有召唤自己。 但它预感到,在这个命悬一线的危机之中,召唤的时刻即将到来。 等待着主人的呼唤,它静静侧耳倾听。 远离了喧哗的战场,位于要塞高处的其中一角。 如飞溅的火花,不停受到碎石无差别攻击的地点,这里也是其中之一。 夏娜——「炎发灼眼的讨伐者」火雾战士的心正跳跃着。 「唔。」 在意识从空白中完全恢复过来之前,先以视线探查周围的状况。略微抬起倒在瓦砾之间的身体。剧痛穿过全身,此时认识到身体正流着血。为准备下一轮无差别攻击而提高着警惕。 战斗的噪音从远处传来。从瓦砾中拖出自己的身体。 这些如同本能一般掌握的行为,由身体自行完成。 「唔,唔。」 在意识恢复过来不久,终于明白降落在自己身上的状况。也清楚这是谁的成果。走廊早已崩坏,并朝下方略微倾斜着。自己身处要塞哪个位置也大致知道。 接着,将视野从周围扩展到远处,以便把握各种状况,头脑自动地运转着。 「唔,唔。」 但火雾战士的心却处于忘我的兴奋状态。 面对离死亡寸步之遥的大破坏,内心受到巨大的冲击粉碎了心中的枷锁,将等待行动之时而焦躁不已已,内心受到巨大的冲击粉碎了心中的枷锁,将等待行动之时而焦躁不已的情感,完全解脱了出来。积蓄着的莫大热量正如洪流不断溢出……或者不如说,瞬间将内心燃烧殆尽,用愤怒将其涂染。 「呜啊啊啊啊」 情感的释放并没有给予半点她所期望解脱感。 只是,睨视着在粉尘中翻滚着的火舌,将火焰的气味填充入胸廓之中,震颤着沙沙作响的全身,把剧痛和鲜血全部转为动力,傲然站立。 「啊啊啊啊」 盼望已久的行动之时终于到来。 可是,被封印力量的躯体不能提供令人满意的动作。 意识到这悲惨的事实,自身无法容下一举解脱的情感和热量,伴随着异常的兴奋状态燃烧着。全身因急不可待而近乎撕裂,接近呕吐感的激怒和落泪感的惭愧,以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呻吟声从咬紧的牙关中漏出。 「咆啊啊啊啊啊啊」 这时, 脚被人偶般的手腕抓住。 「停,停——下——」 那是被压在瓦砾的下面,半个身体被压溃,白色装束的 「磷子」。为了不让她从此处逃脱,将自己作为绳索,将自己作为枷锁,手臂的力量逐渐增强。 「如果,要,要逃跑的话——紧急——」 然而,这完全是反作用。 得到契机的情感,一举涌向身外,就如河堤决口。 「——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夏娜用尽全身力气呼喊着。 从破裂的裙内,拨出了挂在房内的装饰短剑,像是为打碎囚禁自己的那无形牢笼一般,朝着抓住自己腿部的「磷子」刺去。 虽然情绪激动,但短剑依旧精确地刺入了机器人偶脸部的龟裂之处——然而,凭借现在的力量不要说是将其一刀两断,就连刺入其中也非常勉强。面对自己的无力,情绪继续高涨。 「装,装置!」 每回刺入短剑,龟裂就会扩大,伴随着碎片和火花,握力逐渐增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直到腿部失去感觉为止,夏娜不断地用短剑刺去, 「报,报告——」 最后——「啪」,发出刺耳的声音,短剑的根部折断了。这是使用蛮力后的结果吗,或者是出于祭礼用的刀过于脆弱吗,刀刃深深地刺入了「磷子」的头部。 就算如此,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夏娜用断剑砸向头部的刀刃。 「咔」,传来浑浊的声音, 「——,——」 「磷子」的话在中途停止。 砸碎头部数秒后,所有的断片,握住腿部的手,压溃的躯体,皆化为火尘。 「哈——!哈——!」 上气不接下气,然而夏娜没有瘫倒在地,将视线移向了短剑。短柄被双手紧握,以至于从手中渗出的鲜血流注到断刃,滴落下来。对无法回应自己期望的武器,愤怒无比。 「在哪里!?」 愤怒变为了绝叫。 「在,哪里?」 发自心底的渴望,付诸于绝叫。 「——『贽殿遮那』!!」 那是,自从她立下契约以来,携带在身边的爱刀之名。 被称颂为神通无比的宝刀,在幽闭于『星黎殿』之时,被强行夺走了。这是为了防止能容纳万物的自在之黑衣『夜笠』万一发动时的对策。 被夺走自己重要的东西,这种情况很少遇到,况且其对象是陪伴自己历经无数战场的爱刀。从精神上,也从物质上,她所受到的丧失感可谓非常巨大。 如今,在意识到「缺少」后,逆转为了对爱刀的渴望。 「必须去找它。」 至今为止『炎发灼眼的讨伐者』的少女并没有如此明确地表达出对力量的渴望。在面临战斗时,总是通过绞尽自己的浑身解数越过了一个又一个死线,利用瞬逝的转机阻挡着敌人的进攻。就算被击垮,也断定是自己的不成熟和柔弱的结果。 被养育为火雾战士,拥有特殊的人身经历,她在缔结契约后就在技艺上已经有一定的完成度。故没有机会想到要把作为杀手的力量,提高到自己认知的高度以上。 「必须得去。」 也有例外,和某少年共同战斗而获得万能感,并从中引出了红莲之双翼,作为今后操纵火炎的基石,这是无可厚非的事实,然而在这以后并没有渴望获得更强的力量。准确地使用现有的力量,配合着实用第一的性格,就算没有怠慢钻研和磨炼,在她那暧昧的目的下完全是无缘的存在。 但是,这一切全都成为了过去。 「走,我必须先找到它!!」 如今『炎发灼眼的讨伐者』夏娜,向在此处被剥夺的一切伸出了双手,大肆寻找着自身深处的所有可能性,渴望能够抓住更强大的力量。 强韧的意志慢慢地挪动着遍体鳞伤的身体。 朝着可能存在危险和阻碍的敌区前进。 坚信着一定有突破口,毫不畏惧。 与自身命运的斗争正要开始。 在黑暗之中,那东西听见了主人渴求的声音。 意识到回应主人愿望的时候已到来。 那东西,为了前往主人的身边,睁开了眼……睁开了那仅有一只的眼睛。 为了应对意料之外出现的敌人,「徒」们在『星黎殿』深处紧张地你来我往。 「第五,第六小队去上边!第八小队在集合完毕后立即去找乌阿鲁大人!」 「混蛋,传令兵到底在做什么!?让备用的「磷子」代办也可以!!」 「普鲁森大人正在阻止敌人的进攻,趁现在巩固包围圈!」 位于下方岩塊部的中核位置,那正是要塞守备队的大本营。与管理要塞和行使控制职能的司令室『祀灶阁』不同,这是直接向部队传达命令的指挥所。虽然最初建造『星黎殿』时就已经具备,但数百年以来这里只被使用过几次,现在像是弥补这些年空白一般指挥室内充满了喧嚣。 「各队都听从队长的判断。但是,对方可是破坏者和炸弹魔,不要接近他们!」 「传令兵还没有回来吗?那可是关于防御构造发出的指示啊。」 「第二小队正在控制监视塔。交给他们就可以。」 墙壁上布满了众多的出入口,为的是能够以最短距离抵达各处。 占据房间内主要面积的设备是,精确记录要塞构造的石板和记录人员名单的巨大书籍。也有不少平时常见的机械设备,但如今在战斗中,机械设备有被封绝瘫痪的危险性,因此电源已被切断了。联络是通过短距离自在法「远话」以及传令兵来完成。 「怎么可能,无法和公主的警卫取得联系吗!?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对远话没有任何回应。上层部受到相当数量的石弹攻击。」 「那个乱来的破坏者!!立即编制搜索队,最近的部队是哪个?」 在这,回响着脚步声的房间内一角,有一处由厚重的铁门堵住的房间。 那是宝物库,收纳着若干宝具和祭礼用的道具,也如名称一样收纳着财宝之类的物品。从前是给城堡中心——固守的最终据点——所配备的武器库,经过年月的洗礼,从实用面来说已经没有了价值,现在被用来储存重要却没有用途的物品。 在这铁门之前站着身着西装的「徒」, 「……?」 「怎么了?」 被站在旁边的身披斗篷的另一人问道,他摇了摇头。 「没什么,只是觉得听到了响声。」 「别开玩笑啊。你是想说其他的入侵者已经潜入到要塞中枢了吗?」 说完两人大笑。 是的,他们能开玩笑是因为,他们知道这里的构造——宝物库的出入口只有这扇铁门,更重要的是,「徒」是通过气息来认知彼我的生物。只要在附近,就算使用隐蔽的自在法,也无法隐藏其存在。只要在那里,他们就会用超越视觉和听觉的感官锁定目标。 但是, 「比起这个,关于刚才的报告,要不要传达给费可鲁大人?」 「唔……担负着要塞全领域的统括,外加控制『马格尼西亚』的时候,只会增加不必要的心劳,因此没有报告。」 位于此处的东西,并不在其范畴之内。 「没有办法。须要避免未报告期间,事态恶化的可能性。」 「明白了,我去。」 二人被上中下地劈成了三瓣。 没有任何声音,连一闪都无法看见的斩击,以横二文字刀法穿过了铁门。 不要说死亡的瞬间,就连受到斩击的事实,房间内的二人都没有立即察觉。 二人化为了火尘,在火尘被吸入铁门另一侧时才察觉到情况的异常。 没有喊叫声。 不仅如此,一片寂静。 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异常事态已经发生。和死去的二人一样,在没有任何动静的空间内,无法切身体会到正在被敌人袭击的事实。 因此他们在亲眼看到那东西的样子之时,才正确理解了当前的形势。 厚重的铁门,其上方三分之二处,倾斜着落向地面。 打破寂静的轰鸣声震颤着地面,在粉尘飞舞的深处, 「——」 通往宝物库的走廊里傲然站立的是——双眼鬼面的铠武者。 「——吾主哟——」 从鬼面张的口中散发出如同「红世使徒」一样的火焰,从摇晃的火焰中声音发了出来。古老的日式铠甲,给人带来的恐怖却远超一般的「红世使徒」,它的身上带着强烈的威严和死亡的气息踏进了房间。 所有人都呆主了,其中的一个,调整了呼吸好几秒以后才能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天目一个……」 曾经在「红世」里流传着,光是遇到就会带来不幸,被认同为与天灾同等存在的「史上最可怕的密斯提斯」,那就是「天目一个」。一直在世上流浪,不管遇到的是「红世使徒」还是「火雾战士」都会毫不留情的予以斩杀的怪物。 数百年以来,其在远东附近流浪期间,倒在这把凶刃手里的牺牲者数量根本就没有办法统计,光是确认过数量就已经很惊人,而未确认的失踪人数就只有更多,无论是「火雾战士」还是强大的「红世魔王」都成为了它的饵食。 但是近年来,作为「天目一个」本体的大太刀却出现在「火雾战士」的手中,两者之间有什么样的关系,谁也没有想要问,谁也不想知道原因。 就这样,有关「天目一个」的传说渐渐消失在时间彼岸。 事情本应是这样的。 但为什么,「天目一个」仍然存在。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房间中无论是谁都不相信眼前出现的情景…………与其说不相信,不如说不愿意相信,对没有办法解释的疑问采取逃避的态度。冷静的考虑一下,将铠武者的手握着的东西,和宝物库中收藏着大太刀「贽殿遮那」的事情放在一起考虑一下的话,多少能够推断出「天目一个」的来意,但是在想要从「天目一个」的威胁中逃避的想法占上风的时候,思维是没有办法敏锐到那个地步的。 「——吾主哟——」 口中念着这个意义不明的词语,「天目一个」摇晃着身上的铠甲前进,眼中的目光更是让人感觉头皮发麻。 这个时候,却有一个传令兵冲了进来,打破了房间里面如同地狱一般的压迫感。 穿着法服的人偶从没有任何气息的铠武者前面毫无防备的跑了过去。 「传令!上部——」 比落下来的树叶还要轻,却让人全然无法防御的一刀斩了下来。从脑袋到屁股,传令兵被完全斩断的身体,和之前一样化成火焰,被「天目一个」吸进了口中。 鬼面具微微上扬,随即马上由机关喀嚓的拉回原样,「天目一个」的嘴咀嚼着。 「呲、呜哦哦哦哦——!!」 可能是发现了眼前这个天灾的破绽。 「哇啊啊啊啊啊啊——!!」 或者察觉到了自身的危机。 「可恶!!」 又或者对眼前恐怖的捕食情景感到战栗。 在这个地方的所有的人,将相互的位置和房间的大小确认了一下,同时间发动了自己最大力量的攻击。巨大的火弹被放了出来、植物的藤蔓快速蔓延、野兽扑了出去、风化成了无数的利刃、枪快速的刺了出去、侵蚀精神的幻觉攻击也同样发动了。 「——吾主哟——」 「天目一个」面对猛烈的攻击,很自然的向前踏出了一步,手中的刚剑神速的横斩了过去。就这样简单的一剑,让扑过来的野兽变成了上下两半撞到了「天目一个」背后的墙壁上,同时用枪的人的身体也倒在了地上。 「啊…………」 「怎、么、了?」 无数的风刃被铠甲反弹了回去、植物的藤蔓从尖端开始崩溃、火弹只留下了一团焦黑的痕迹、幻觉攻击被完全无视了。这样的结果,让所有人都感到惊愕,充满压迫力的鬼面具这个时候看起来是那样的恐怖。见到这样的情况,仍然有一些人想要尝试抵抗,结果却是他们都被面前的刀锋给斩断了,在死之前更是连惨叫的声音都来不及发出。 火焰消散在混乱的风中,「天目一个」就这样站着,就像是确认自己造成这样的惨剧一般,将它超越所有人的力量完全展现了出来。原本用来抵抗的力量这个时候却只够用来让自己能够保持站立,由于害怕有些更是各自逃到了房间的角落,面对压倒性力量的无差别虐杀,更有些无法忍受眼前景象带来的恐惧而逃跑了,向着房间最大的通道,这个时候他们再也不是守卫了。 「呜哇啊啊!!」 「怪、怪物!!」 看着逃跑的「红世使徒」们,「天目一个」径直追了上去。 「红世使徒」逃跑的方向很自然的重合到了一起,这并不是偶然,面对突然带来的灾祸,他们的想法都一样就是逃到离「天目一个」最远的地方,道路只有一个,产生这样的结果也很自然。 「——吾主哟——」 「天目一个」看似笨重的身体一转,如同疾风一样追了上去,手中的大太刀从背后斜斩了下去,在将人斩断的同时,一边啃食散发出来的存在之力,一边将目光转向了下个猎物。 对于逃跑中的「红世使徒」来说,原本并不长的走廊,这个时候看起来竟然像是无限长一样,只能够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地逃,从开始就没有一个人再想要反击。背后啃食者的火焰,从那双会带来死亡的目光中逃走,光是这样的事情就已经完全占满他们的脑海。 低吟的声音沿着通往指挥所的道路一直传了过去。 「——吾主哟、向着御座——」 为了寻求自己的武器,转向御座所在的方向,「贽殿遮那」的密斯提斯——「天目一个」口中低念着,向前进发,这个时候它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就这样,背负着火焰前进。 挡住通往主人御座道路的人,全部斩杀。 只为了这个目的而存在,继续前进。 威尔海耶米娜正在前进着。 不时的将遇到的「红世使徒」击倒,她继续在「星黎殿」的岩块部寻找。夺还作战开始时候的奇袭,非常成功地造成了很大的混乱,但相反的,也招成了搜索对象所在的重要区域传令兵和守备兵频繁的来往,这样的弊端。 (在同类型的宝具「天道宫」居住过,以为要搜索的方向马上就会明白,有些自大了) (后悔不要) 如同以往一样,软弱的话马上被伙伴责备了,威尔海耶米娜包着巨大的白装束向着要塞的深处前进。看着面前的道路,她有一个想法。 (从开始,这些微妙的机械就一直在增加,这样的收容设施还从来没有见过) (坚定续行) 要从徘徊的「红世使徒」们眼前通过,两人很自然的转向了防御比较薄弱的地方……也就是,普通的「红世使徒」没有资格进入的机 第三章 绽放灿烂 3章绽放灿烂 时间回溯到数个时辰前。 正午的天空仿佛被一根线将晴空与阴云的白与灰分开。 一架比私人喷气式稍大的飞机远离通常航线,沿着这条线着笔直飞来。下面是被雪覆盖着的纯白山地,宛如反射着阳光的镜子般耀眼。 《萨伯莉淑总司令,距离空投地点上空还有五分钟》 「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正身处机内特殊的气密机舱中,听到来自机长的报告后,对着通话用的内线电话说道,: 「谢谢你,机长。虽然已经多次了,请机长再确认一下有没有异常」 《好的。没有》 机长的回答中微微带着些他本人好笑的心情, 《天气良好——依照『凪』作战方案,此空域内没有任何显示超出修正误差范围的信号》 机长特意加了个重音,然后语气一转, 《哼,怎么可能会出异常。这次让你们好好见识见识人类的力量》 自信满满地如此断言。 佐菲深感高兴地笑了, 「是啊,在这紧要关头,人类的力量是不可或缺的」 在人类的力量上加重音。 话音刚落,气密机舱里的电灯熄灭了。 《开始进入空投地点——该空域相撞警告,无。——与『傀轮会』第一至第五临时管制的连接,以及航线、最终点检——allgreen》 一时陷入昏暗的机舱中,红色信号灯与透过阳光的圆窗一起强调着自身的存在。空投在即。 《从现在开始,本机任务『凪』向最终作战环节『交叉点』移动》 佐菲笑着,向机长告别。 「对这次的愉快旅途我表示感谢,机长」 《彼此彼此,祝你一路平安》 机长简短地回答。 挂断内线电话,佐菲环视气密机舱里的一干人等。 「嗯,准备好了吗……问也是白问吧」 额头上,在方才会话中缄口不语的「拂之雷剑」建御雷之神说到。 一旁端坐着的「犀渠之护手」扎姆维尔·德曼迪乌斯和胸前口袋用绳子挂着的拇指大小的银杯「吾鳞之泰盾」吉尔尼多拉一起沉默着。 站在机舱中央、不是很平静的「姿影之派手」弗朗索瓦·奥利克背着的大壶「布置之灵泉」格罗伽哈无奈地叹息。 窗边眺望着银色世界的「皓露之请手」桑塔西鲁,挂在腰间棱角分明的勋章「殊荣之鼓」多拉洛库与契约者同样散发着微笑的气息。 机上的火雾战士没有谁背着人类必须用的降落伞,完全是平常的装束。 身为总司令的佐菲开始作战说明。 「得益于战士们在东西防卫线上牵制住了敌人,以及他们送来的意料之外的贵重情报,我们才有机会实施此次奇袭作战。距现时刻一小时后的战斗……将会被载入史册,本次作战的成功将会使我们成为今后火雾战士的楷模,同时也是对「徒」的威慑,使他们不敢再挑起大战」 沉寂笼罩舱内,紧接着被圣母那气魄满满的笑声打破。 「所以呢,你们可别刚上阵就把事情搞砸、丢人现眼哟,哈哈」 听到众人软硬各异的笑声后,佐菲坚定地宣布, 「『交叉点』作战,开始」 红色信号灯仿佛就在等着这一刻似的转为绿色,按有规律明灭着,表明飞机已接近了空投地点。 「那么,出发吧,「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君,还有同行的各位」 「是是,出发,「拂之雷剑」建御雷之神氏」 佐菲微笑着走到气密舱门前,握住安全操作杆然后旋转。 金属咬合声的同时,舱内的气压下降了。 刺耳的蜂鸣回荡在气密舱里,数秒后戛然而止。 『铿』,随着重物被机械驱动的响声,舱门滑行打开。 透过舱门可以感受到,对面的暴风几乎是可以对身体产生冲击的速度。 上面是云层与天空的线,下面是广阔山岭的银色世界,彼此都向远方蔓延。 不知不觉中,绿色信号的明灭频率开始加速。 众人任由吹入的风拍打着身体,看向信号灯。数秒后,信号灯停止了明灭,持续闪耀着。 「嚯」 佐菲压着面纱和修道,服,自然地踏出一步。身影瞬间被机舱外的暴风推向后方,然后落下。 「呣」 扎姆维尔也同样,跟在佐菲后面走出机舱消失了。 「你也赶快!」 「……诶呀!」 弗朗索瓦瞬间的踌躇被格罗伽哈的催促赶走,死心似的飞出了机舱。 「哈、哈」 桑塔西鲁看着他们的样子明快地笑了笑,轻轻跃出。 天空。 大地。 视野在飞舞回旋中跳跃。 从通常跳伞所无从企及的非常识高度空投——说落下更贴切吧。在重力与狂风的洗礼中衣服被空气鼓得胀起,作为四个人的八名火雾战士上空(即使这么说,也是相当接近地平线了)速度大幅下降后的飞机已经渺小如豆了,正渐渐地飞远。 克服对时间与空间感知的瞬间混乱后,桑塔西鲁使出浮游自在法开始减速,视线无意中瞥向上空。 「——」 映入眼中的光景太惊人了,在这绝对的壮观面前桑塔西鲁不由得发出感叹。 「——太了不起了」 「这个,就是他们的烽火了……不简单嘛」 广阔的天空中,穿过云层、从各个方位陆续飞来的每一架飞机在经过他们上空时都投下数个身影。互相之间的高度差对高速交错的飞机来说几乎等于零,数百架飞机按一定的时间差在这个点投下乘客然后离开,就好像是空中有个无形的交叉点。 来自全世界的火雾战士依靠飞机在短时间内在此集合,组成军队。 以各自的起飞为起点到进入指定空域的角度、高度和时间都是由缜密的计划和操作技术、管理能力相辅相成而完成诞生的艺术,空中最大的电影活剧。 落下的大量人影当然都是火雾战士,总数达到四千余名。他们是结集起来的世界各地的精锐——现代的『火雾战士军团』。 他们克服了三个难题才得以出现在此时此地。 也就是, 飞机的整备, 高精度气象变动预测, 结集地点的选择。 虽然问题只有三个,但依靠一般的努力是无法解决的,仅仅依靠努力也是无法解决的。 抱着胳膊下落的看着这个结集景象。 「若我们抵达地面之前没有任何一架飞机晚点是最好不过了,目前已经确保了九成的集结率」 「嗯,将可以召集到的最大数目战斗力聚集到此地这个大前提就clear了」 计划的重要参与者扎姆维尔和吉尔尼多拉对这个成果感到满意。 这个军团就是讨伐者锏,把它放在哪个位置最有效、怎样投入才能出奇制胜,这对于火雾战士阵营来说毫无疑问是最重要的课题。若是死板地将如此巨大的兵力集结·待机,无疑会触动『化装舞会』的侦查网,即便这些都是精锐,一旦暴露就会失去作为决战兵力一半以上的意义。 避开在东西两条防卫线上与『化装舞会』彼此主力间的碰撞,将投入地点选择在『化装舞会』势力圈的内部深处、战力薄弱的空白地带。 所以,他们采取了极端的分进合击……以数人为单位的小股势力可以让敌人防不胜防,一旦有必要就 一齐向特定地点集合——这种看似荒唐的方式。 实施计划的核心手段实际上相当单纯。 让参加行动的火雾战士们在世界各地的飞机场附近待机,而留在各地的外界宿成员则负责包括在中途机场加油在内的飞行计划整备。然后空投地点最终决定后,数百架飞机就立马运送战士们,拉开时间差与高度差抵达空投地点。 但这看似单纯的方式却需要庞大的脑力加技能、组织力劳力资金等,还有庞大且高强度人力的支撑。而且,被摧毁的战士培养组织外界宿已经充分地积累了这种人力——非超常,所以不易被「徒」看破;仅仅是聚集在一起就能发挥出、足以动摇世界的强大力量。 自从『化装舞会』的攻击以来,负责组织运营的『库贝利克的交响乐』和掌管部署交通的『蒙特贝迪的航线』这两个主要的指导机构被破坏,失去了很多火雾战士和人类同胞的组织成员们在这紧要关头鼓足干劲奋发努力,完美地完成了各自负责的工作。 看着天空中交错的飞机,栽倒型下落的弗朗索瓦说道, 「啊啊——今天的天气晴朗,晴空万里啊!!」 「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耶耶,晴空、万里!!」 弗朗索瓦和背上的壶一起high起来。 组织成员们竭尽人类所知的一切知识来制定缜密的飞行计划,飞机的配备与整备也没有耽误。但是,人类知识以外的一个要素对飞行有着极大的影响。 那就是,天气。 航线上的天气情况左右着一系列计划的成败。由于要使用多架飞机,『风和日丽』的价值是一条航线所无法比拟的。前线的位置、云层的高度、乱气流、冬季带来的外壳结冰问题,从观测得到的所有数据中作出推断这种事,以人类现有的科技水平不是不可能,绝对谈不上精确。无法把握天气的话,计划只不过是架空理论,必将由于其中的各种矛盾而流产。 不过,有个人可以决定天气。 此人就是火雾战士「姿影之派手」弗朗索瓦·奥利克。 他的能力是操纵水,通过江河等水脉进行远距离的探测和干涉,不仅如此,弗朗索瓦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天气。当然,还不至于控制作战空域的一切天气。他利用自身的能力,对天气作出预测,而预测的精度则是依靠各种数据的人类科学水平所无法企及的。 决定了集合地点后的数日,他检验了有关该地的一切数据。结合数百年的经验和最新资料,对此后一周内气候变动作出精确估计。作战的时刻表也就是依据这些成果制定的。 推动草案步入实行阶段的功臣并非只有他一个,众多的火雾战士在非战斗作战中也是倾尽全力。 在不知情者看来,数百架飞机依照未向公共机构提出的飞行计划集中这种异常事态,会认为这是军事侵略也毫不奇怪。 为了回避此类事态,组织决定抹消飞行事实本身而非设法将问题降级到侵犯领空。火雾战士们入侵邻近各国的军用设施和飞机场,张开封绝,直至飞机执行完空投任务脱离后。这个计策……通称『凪』作战(推动本计划的主力是意欲一雪上海会战是大败耻辱的『傀轮会』长老们)。 在范围巨大的雷达监视网上开辟一片空白,使得飞机可以悄悄入侵那块宛如风平浪静海面般的空域,在所有航线的交叉点实施空投。这就是将军团投入战线的最终环节……通称『交叉点』作战,在人类与火雾战士的通力合作下得以实现。 统领双方的总司令佐菲看着下方而非上方,小声说道, 「不知会不会给敌人留下调整的时间……在此我们赌上一切」 「该考虑的事态已考虑过了,能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接下来就只剩实行了」 建御雷之神那轻松的回答从额头传来。 被白雪覆盖着起伏不平的山地渐渐逼近了。 她们的降落地点正是战士们的集结地。 此地位于某个坐标的南面一百公里处。 此地可以在敌人的迎击到来之前从空降中调整过来,而且是距离『那里』最近的地点。 那『某个坐标』正是整个作战的核心,能够带来逆转的微小但切实的希望。 数日前,夏威夷传来电报,其中偶然提到了一个位置情报。 对于佐菲她们火雾战士阵营来说,这绝对是意料之外的曙光,从不曾纳入考虑范围内的东西,别说可能性了就连希望都算不上。 而且,站在『化装舞会』的立场,还有根据其数百年来的成就,这也是绝对不可泄露的东西,他们的作战方针是以此为大前提构筑而成。 若其不存在的话,这里的火雾战士们只能在更残酷的状况下向薄弱的敌人势力圈内部突击,虽然都知道,此乃无谋之举但别无他法。 经管如此,佐菲还是带着『这消息不会错』的预感,下达了情报确认的命令。 某天,东西防卫线上观测到了不寻常的世界异动。毫无疑问,那正是『化装舞会』巨大阴谋的核心。根据东西两方感知的时间差,发生源所在位置的经度被推断出来。 而夏威夷传来的情报中提及的位置就在微微偏离这条经线的范围内,两者完美一致。 再者,以前「万条仕手」威尔海耶米娜·卡梅尔曾说过,『化装舞会』盟主的代理人「密斯提斯」坂井悠二会依靠宝具『零时迷子』来完全回复一天中消耗掉的「存在之力」。 依照推测,他正是在接近午夜时在那个坐标上使用了大量的「存在之力」来完成某件事。 分布在各地的威力侦查部队也送来报告,以这个坐标为基础,全部计算都吻合了。就像是把已知的解代入方程式难题中,这些现象总算是得到了解释。 总部终于下达了命令。 完全没有否定的理由,『那个』就位于『某个坐标』。 面对敌人的企图正在逐步实现的危机感,这是挽回局面的最后一丝曙光。 所以,正因如此,才决定了这次投入全部决战兵力的行动。 当然,即使电报的可信度得到了检验,孤注一掷的高风险仍是不争的事实。然而,描述位置情报的纸片上另一段文字中记载的事项触动了佐菲。 其曰: 『停泊之后,无法移动』 (一切从这里开始) 已经接近地表了,佐菲拉紧修道,服将脚朝向地面,摆出着陆姿态。然后与数千火雾战士一起,注视着远处狂风肆虐的北方。 (出来吧……『化装舞会』的「徒」们) 朝着险峻、宛如巨棒林立般展示复杂隆起的山脉对面。 (向我证明,你们守护着的东西就在此地……!) 朝着理论上坐落于目的坐标的移动要塞『星黎殿』。 (果然,不存在从外围入侵到内部的部队) 感觉就像是沉到了深深的水底,担任『化装舞会』外界宿征讨君总司令的「红世之王」「淼渺吏」戴卡拉希亚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到底是从哪出现的) 围绕着大本营『星黎殿』,近卫军分散在广阔的地域上互相之间拉开警戒线,没有任何破绽。军队的总体结构是小部队之间通过无数丝状自在法连接在一起,围成数层大圈。丝状的自在法当然是一种感知装置,也与戴卡拉希亚的感觉联动着。而且,消息的传输并非只靠这个。如时钟的齿轮般,每隔一定的时间近卫军全体部队就会各自运动起来,部队的人数和移动的时间等出现任何矛盾或异常就立刻会有报告传给戴卡拉希亚。 目前,这个部署状况没有一丝混乱。 但尽管如此,现在『 星黎殿』内部最脆弱的部分正受到敌人的攻击。 多亏费可鲁的铁壁自在法『马格尼西亚』防住了后续入侵,并且守护着『神门』和『秘匿圣室』,所以这对目前的作战不会产生障碍。 然而对戴卡拉希亚来说,莫名其妙地被敌人轻易入侵的冲击与巨大耻辱不会这么简单就消失,而且作为近卫军的统帅当然也得揪出入侵者来。 (不论如何,必须巩固外围) 他的这种想法几乎是理所当然的,可以说是合理的判断。如果有入城救援的必要,费可鲁会通过『马格尼西亚』发出请求的。其实戴卡拉希亚也相信,以『星黎殿』守护者的能力是不会有那必要。 因此,戴卡拉希亚小心谨慎将注意力集中到近卫军构成的圈上。 就在这时候, (嗯?) 自在法有了反应。 (比意料中的远很多……这是、什么?) 一瞬间以为是自己的寻找对象——入侵『星黎殿』内部的别动队主力,然而又觉得纳闷。 因为反应是从延伸到圈外沿的侦查网最南端传来的,那里超出了近卫军的守卫范围。戴卡拉希亚感觉到,他们并非是潜入包围内部的入侵者们,而是近卫军的对抗对象、包围外部袭来的敌军。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戴卡拉希亚想不通为什么。如果想要进入近卫军守卫森严的战区,就必须穿过其他部队四处布置下的坚固防线。别说是交战消息,现在就连遇敌通报都没接到。而且,那支部队还是来着防卫最严密的南方。 敌军不可能出现在那里。 (怎么、回事) 然而,这个感觉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而且对方的数量足以称得上是大军。 自在法又传来了异常的情报。 (难道,) 敌军开始一直线突进。 向着他身处的大本营的所在地,也就是『星黎殿』袭来。 向着理应无法被察觉到的停泊位置,明确、毫无混乱。 (先前入侵的别动队联系的么……不,没这可能) 就像给费可鲁的报告上说的,他们对自在法和人类文明机械的监视向来没有怠慢。 (这场战争中诡异的事还真他喵的多……不过,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 身为守卫大本营的司令,当务之急是确认情况。 宛如漂浮在广阔大海中,将朦胧的意识集中到一处——敌军袭来的那一带。与此对应,以配置在各个警戒区域的鳞片『神谕』为核心形成意识总体的容器。看上去就是,在人体大小的圆形中有个五芒星,中央是闭起的眼睛,这样的自在式的浮现,成形后,自在式睁开眼睛,捕捉到逼近的敌军。 「!」 ——披雪挂松,粗大岩柱林立的光景。然后是顶着其间刮过的风暴,数千人突进的军姿。 着铠持长枪、跳进的男人,飞奔着的身穿军装却不带枪的女人,破雪前进围巾飘舞的少年……有着人类外形,但却拥有人类绝对做不到的行动,他们全都是火雾战士。自愿把自身存在全部献给「红世之王」来获得异能,讨伐食人者「红世之徒」的讨伐者。 一马当先的是, (佐菲·萨伯莉淑!!) 不戴十字架的修道,院嬷嬷,至今未在东西战线上出现过、火雾战士阵营的巾帼女杰。她看着戴卡拉希亚的自在法淡淡笑了笑,然后指尖紫电闪过。 视觉被切断了,沉入深处的意识回归。 (她、来了) 这并不是现象以前的预感或推测,战栗引起的震动传遍全身。为什么、理由呢、怎样做到的、用的是什么方法,现在即使把这些都搞清楚也无济于事。 「仪装之驱」「手辉烁之撒手」的奇袭与扰乱、敌军出现在势力圈内、他们的进攻方位……可以看出,这些作战全都是建立在此前的一次情报泄露上。 也就是说, 火雾战士阵营掌握了『星黎殿』的正确位置,原因尚且不明。 而且,己方数重坚固的防卫线被完全突破了。 更严重的是,他们开始以攻占『化装舞会』为目标开始进军了。 这些都是应该正视的重要现实。 (恐怕,就连『星黎殿』近卫军也必须参战了,形势窘迫啊) 戴卡拉希亚的恼怒只是在口头上,头脑邓始终保持冷静。 (佐菲·萨伯莉淑都来了,那这些无疑是他们的决战兵力) 情况已经掌握,接下来就开始思考作战梗概。 (当初的作战方案……第一阶段是摧毁东西战线的抵抗据点、瓦解火雾战士反抗余力,第二阶段是在势力圈内采取守势等待创造神「祭礼之蛇」的回归。参谋阁下的计划这么快就破产了) 他总是留个心眼,并非盲目追随三柱臣的参谋『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所以在因神机妙算而备受推崇的贝露佩欧露计策破产的情况下,拥有多次大规模战斗经验的他也没有太大动摇。他明白,战斗中总是会有出人意料的状况发生。 但是,就算是他,理应冷静的感情水面上也不禁浮现出惊叹的波纹。战局的发展太快了,规模变动太急剧了。 (开战不用半天,这里就会遭到攻击、吗) 怎么也想不通其中的理由,『星黎殿』的隐蔽性怎么刚开始就报废了呢。 拜此所赐,战局上整体就可能遭到意外打击。而且,敌决战兵力的突然出现也导致大本营受到攻击威胁。 一旦大本营陷落,其他地方的胜利就无意义了……也就谁说,东西两条战线上优势的价值就因此事而一落千丈。 可以这么说,现在的主导权已在对方手中了。 (首先,得要阻止进攻) 经过少许时间的思考,外界宿征讨军总司令戴卡拉希亚向围绕在巨大『星黎殿』周围的近卫军个部队启动自在式来下达命令。 「——近卫军,全员战斗配置」 作为大本营最后的防护壁而部署的他们当然都是团结而勇敢的精锐。没人慌张也没人吵闹,他们仅仅是服从命令。 向其中一人, 「海蒙,外环目前的五、六、七位置上的三队由你指挥,任务是压制敌人的先头部队」 再向全军, 「除去侦查要员与内环全队,其他都去南面防守。中央由我指挥,右翼由巴丁,左翼由帕洛玛。编制完成后立即向南面进军」 为了探知大范围中的敌人同时避免自身的暴露,环状的近卫军全体如展示其高强度训练般开始迅速地集结。延绵险峻的山岭、深不见底的幽谷、被冻结的河流与瀑布、吹雪积聚成的雪堆,所有天险都不放在心上,大大小小的异样人影们奔驰跳跃着。 远离集结、在南面自成一对的是以海蒙为中心的先头部队。他们的脚程更紧,气魄更高,为了迎击逼近的火雾战士军团而快速调整着队列。 等待部署完成期间,戴卡拉希亚准备与『星黎殿』内的费可鲁联系一下。 (不得不联络要塞内部了,没想到竟会演变成一场混战) 不论如何,作战已经出现了破绽,那就必须与留在这个世界、同为组织最高位(正确的说,是没有规定谁的等级更高)的要塞司令商讨一下今后的方针变动。 (问题是,各方面军的司令官会不会服从命令,毕竟这个违反了参谋阁下所制定的方针) 如此思考着,戴卡拉希亚正想启动事先交给费可鲁、以『神谕』为核心的自在法时,头上突然传来了穿透空气的轰鸣。 是大爆炸。 「!?」 不仅是他,集结中的近卫军全员都不解地睁大了眼睛。 不可能事件连续发生。对于这种异常,他们这次是真的愕然了。 隐藏了一切痕迹的『秘匿圣室』遭到了来自内部的攻击,破碎了。 此前,即使是受到了入侵者的攻击,战场上的「红世之徒」们也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安心战斗,因为他们对操纵铁壁自在法『马格尼西亚』的『星黎殿』守护者「岚蹄」费可鲁寄予绝大的信赖。 然而,这也随着眼前的大爆炸,与『秘匿圣室』一起被击碎了。 (不可能) 戴卡拉希亚惊讶中依旧沉着冷静,为了确认内部战况而向费可鲁那边展开自在式,但—— (这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事件即将再次发生。 虽然这么说,戴卡拉希亚看到了事件已然发生的痕迹。 要塞的司令部『祀灶阁』……被破坏了。 混乱的现场让人一眼看上去无法把握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神谕』也碎裂开来滚落在地,很难从中捕捉到明确的事态。 圆形屋顶被打破,段状的地板裂开了,就连大灶『格新诺姆』都翻倒在地上,紫黑的灰撒得四处都是。房间的中央薄烟与灰尘飘舞,没有一切声音——不,是有打破了寂静的响声,但向那里看的瞬间,『神谕』已然失去了力量,自此音信断绝。 要塞是由上面的城寨部分和下面的岩石部分构成的,就那中间点的走廊中, 「这石阶……一直通到上面」 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讨伐者」夏娜就在里面。 再次取回了强大,充满力量的脚步敲到着地面发出响声。 「也就相当于『天道宫』的一层吗」 手心的伤已经痊愈,握着大太刀『贄殿遮那』的动作毫不迟钝。 在炎发灼眼的照耀下,走廊的天花板高远细长。 她是从后面往前,带着大太刀的人是从前面往后,两人在中间相遇了。初次穿过要塞的记忆,再结合被幽闭在上部塔中和屋顶的观察,夏娜大致弄清了要塞的全体构造。相信自己的判断,以喷涌而出的力量向前迈进。 「不远处必定有大路,抵达那里就马上能出去了」 从刚才开始就自言自语,因为一直伴随着夏娜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不在身边。然而这点不足却远不能影响夏娜遇到爱刀化身的兴奋,孤身感被掩埋在了亲切中。 「必须尽快把『神门』的消息传达给战斗中的人们」 已然快到细窄走廊的终点,夏娜往前看去。 走廊前面是垂下的长长布帘,给人封住去路的错觉。 小心谨慎地穿过, 「这是……」 夏娜对眼前广阔的空间感到十分熟悉。 两侧各排列有两列粗大石柱,五廊式的寺院。 她出来的地方正好是貌似寺院入口的门对面,由十余级台阶抬高的舞台的一端。 舞台中央又是一级台阶,舞台上的设计。从那里到巨门之间铺有红地毯。夏娜大概推测出这是什么用途的房间了。 自身的故乡『天道宫』也有着式样大致相同的大寺院,夏娜回想起来了。有没有舞台是个差别,不知能不能看到相同的东西。夏娜走向舞台中央,然后, 「!」 看到了天花板上最大的差异。 柱子的顶端互相连接的圆顶,外形是边缘融合在一起的数个平面。 其中一面上是做工精致壮观华丽的壁画。 以前,夏娜在天道宫经常看到的是纯黑色描绘出的火雾战士与「红世之徒」的身影。他们互相纠缠、撕裂与被撕裂、咬碎与被咬碎,就是一副凄绝的战斗图。 但此地的不同。 上面描绘着一个较大身姿和无数较小身姿。 贯穿中央的是扭动着的巨大黑蛇,其背上是奔跑中的「红世之徒」们,没有任何人纠缠于被纠缠、撕裂与被撕裂、咬碎与被咬碎。 简直就是在展示他们的存在方式。 「——『化装舞会』——!」 夏娜抬着头,固执地与几近逼真的画像威势对峙着。 就在此时,话音突然想起。 「您喜欢这幅画吗,公主」 「!」 夏娜的眼前,寺院对面的巨大们缓缓打开。一名身着中空陶俑般铠甲的「徒」走了进来,然后,弯下笨拙的腰向夏娜行礼。 「城内参观当然是没关系,为何,就连随从都不带,独自行走到此呢?看上去,公主似乎就连盟主特意为您着想而赐予的『达尔塔洛斯』限制也破除了」 嘎吱,头盔微微抬起,观察夏娜的表情。 「在下是「驼鼓乱杂」乌阿鲁。乃「红世之王」。目前依照要塞司令「岚蹄」费可鲁的命令搜索内部入侵者……公主现在到底是何人,能否请公主解释一下?」 恭敬的口吻,但他显然是在盘问。 然而, 夏娜几乎是带着欢喜,站在舞台中心凛然回答道, 「我是——「炎发灼眼的讨伐者」夏娜」 毅然报上自己的身份,也是自己现在想用的身份。 让乌阿鲁清晰地认识到,站在这里的是火雾战士。 所以, 「是吗……那么」 他也给出作为一个「红世之王」的回答, 「多少会粗暴一些,请别在意!」 话音刚落,赤黑色的火线开始在地板上奔走。 古怪的文章燃烧浮起,将房间染成清一色的赤黑。 整个房间被因果孤立空间『封绝』笼罩。 乌阿鲁站直穿着铠甲的身体,漫步走来。 「失礼了。虽然有些唐突,我不想让这个房间受到伤害」 夏娜不作回答,伫立在舞台上。然后宛如好不容易想起般手臂一挥,披上自在黑衣『夜笠』,接着又如确认般检查自己。 乌阿鲁笑着拔出挂在腰间的剑,步入粗大柱子的阴影中。 「呵呵,怎么了,公主」 然后,从另外一根柱子的阴影中走出。 「莫非,被囚禁数日中把战斗方法都忘记了吗?」 「不知道,呢」 单手提着大太刀『贄殿遮那』的夏娜看着另一只手掌,将其握紧。接着仅用脚尖着地轻轻跳两下,然后两手牢牢握住刀柄,如雕像般完美地拉开架势。 「……不试试看的话,是不知道的、呢」 「哼哼,真是句没把握的话呢。就算没有原来的水平了,我也不会放水。不管怎么说现在是紧急的情况,可没有温柔对待你的时间」 说话的同时,从距夏娜比较近的柱子的角落里,又一个乌阿鲁出现了。并且一个又一个,总计四个陶俑一样的铠甲走了出来,每一个都闪烁着剑光。 已摆好架势的夏娜,没有向他们重新摆出架势,而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灼眼笔直向前面看的同时,仿佛像没看到已经变成四个人的「红世魔王」。 乌阿鲁没有在意,四个人一起向夏娜迈出了脚步,其中一个人出其不意地, 「哈啊!」 迅速行动起来。迟了一步的另外三个人也跟着行动。他们,像是为了在地板上滑行而稍微跳跃了起来,微妙的轨道,各自错开,并逐渐地扩大着。这个是,由率先行动的一个人开始轮流向敌人发起跳跃式进攻,他用的是自己惯用的手段。 然而,夏娜, 「——」 像是回应对手一样从正面朝着乌阿鲁中的一个人跳了过去。为了即 将到来的白刃战,调整好身体的姿势,迎锋而上。 「哈啊!!」 连短兵相接都算不上。 「唔噢!?」 就像是撞上了雕像的人类一样,其中一个的乌阿鲁就这么被弹飞了出去。 接着夏娜单左手握着大太刀横刀一闪,从旁边跳出来的另一个人便被劈成两瓣,接着她顺势回旋避过第三人的猛力斩击,并朝着接近的第四人如同踢进对方身体一般踢在了对方的身上。 在那之中,张开的右手手掌,几乎没有声音似的,放在了第三人的头上,随后发生了爆炸。 「唔、啊!?」 发出悲鸣的是,捂住身体被踢飞的第四人。 而跳出来的第一人则被借着爆炎的反作用力跳起来的夏娜从头到脚一刀劈开后,消灭了。 这三个人,毫无疑问的被瞬杀了。 但是夏娜对这个成果似乎并不满意,重新摆出架势,并小声说道, 「不对」 在这摆出架势之前,原本是四个人现在却只剩下一个的乌阿鲁不在了。自己的面前,只有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一个人。 就如文字说所的一样旁若无人,但是又被这压倒性的战技给震慑住了, 「真不愧是,作为天罚神的契约者,并让盟主如此在意的存在呢……」 乌阿鲁用既愤怒又恐怖的声音一边说着,一边向后退去。又一次隐身于柱子后面。 「是这种吗?不,不应该是这种才对」 自问自答似的,她说, 「这和以前没什么不同。那个时候,我想的是更迅猛」 将自己第一次渴望力量的那份感情的实质,尝试着抽取出来, 「是更迅猛……更强大的力量」 就在她这么说话的时候,这一次从柱子后面,八个乌阿鲁静静走了出来。 光辉照射在如厚玻璃一般的「秘匿圣室」碎片上, 周围绽放出的是颜色缤纷如吹雪般冲撞的爆炎, 傲然耸立的岩石巨人挥舞着鞭子。由岩石凝聚成的鞭子把所接触的构造物,连同中心的所有东西连根拔起,仿佛薄纸一般破碎墙壁,把躲藏起来的东西全部覆盖。 接着站在仿佛暴风雨般的破坏中心,卡姆辛对比希莫特平静地说道, 「仪装」 「卡迪修血印,配置。血脉形成」 向天空飞舞的构造物,褐色的自在式燃烧了起来,因为中了炮弹而失去的一只手腕,和这只手的手肘中延伸的火焰结合。在他起身的过程中,墙壁被压缩得碎裂,再一次与散发火炎的手肘相结合。 「展开」 「同步,完成」 张开后又握拢,手腕得到了再生。 但,再次有一根尚不安定的手指,直接承受火焰弹的攻击后彻底被吹飞了。活动停顿了一会儿的岩石巨人,在它体内的卡姆辛说到, 「啊,「马格尼西亚」消失之后,他们攻击的积极性总算发挥出来了呢」 「哼,是对于危机有了自觉才不断涌现出来的吧,或者说是失去冷静而胡乱攻击呢」 一边与比希莫特彼此进行交流,一边用那只缺少手指的手掌挡住解除人形如同小山般的犀牛。大概是对自己的力量引以为傲的「徒」吧,对于被炎弹集中打击依然屹立的巨人以一种阻挡的姿势来防守,并将巨人撞入后方的建筑。 倒下的同时,再一次出现了火炎弹雨。 「呜」 「呃」 为了重新站起来的巨大身躯,被自在法构成的锁链般的东西缠绕在一起。 就在犀像为了把巨人给击溃,强硬地以牛角冲击的时候,隐藏的闪耀圆盘与锐利长枪准确击打在巨人头上。在有着炎弹的牵制下,看来变成了发挥各自特性攻击的方针了呢。 「啊啊,首先让「哮呼狻猊」普鲁森发起先制攻击,其他人保存实力,然后在关键时候再出手,而他则去对应雷贝卡了……确实是正确的应对方法呢」 「嗯,「秘匿圣室」被破坏的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在牵挂要塞的损害是否会扩大。他们开始集中火力攻击攻击我们了」 嘴上的话只到这里,接下来是无声的交流, (啊啊,问题是,该不该就这样继续坚守在这里呢……如果「万条仕手」把「炎发灼眼的讨伐者」夺回的话,该早点离开这里了吧) (嗯,虽说如此,但也不能就这样把头上那个被敌人层层保护起来,但眼下却无法顾忌的东西,给置之不理……现在比起「炎发灼眼」,必须先取得某种程度情报才行) 然后这一次为了让敌人听见,他们再次开口道, 「啊,总之现在!」 「嗯,唯有战斗!」 巨人一只手握住鞭子的手柄,以无比恐怖的力道,朝着犀牛头顶打去。头盖骨碎裂的冲击让犀牛巨大的身躯也麻痹了,它头上突出的那个角,被一只手握住,一口气抛了出去。 「喝啊!」 接着鞭子又挥了出去,朝着空中的犀牛飞去,鞭子顶端的岩石打中了它。褐色的火炎散落引起巨大的爆炸,守卫兵那断断续续的攻击也渐渐地停止了。卡姆辛终于有能集中精神的空挡。随着岩石鞭子落下,只剩下鞭柄。 然后他说了一句, 「——「塞斯的车辙」」 「嗯,卡迪修的血印,配置」 话音一落,巨人在瓦砾周围燃烧起了数十个自在式。 「起动,展开」 「自在式,卡迪修血脉同调」 两人边说边举起鞭柄的前端,自在式就这样被伸长的火炎缠绕。 从爆发的冲击中恢复的守卫兵们,对于发生在眼前的光景感到惊讶,但为了阻止未知的威胁和一目明了的企图,同时展开了攻击。 在火炎的漩涡,自身的碎片飞舞飘散之中,巨人再一次屹立起来,比之前更高大,他举起了鞭柄。与被纹章连接在一起的塔楼墙壁、破碎柱脚石、折断的柱子,这些大质量的碎块,被轻易连接在一起,缓慢浮了起来,接着顺势开始舞动。 体体上可以看成是,游乐园的回旋浮游车。 看起来仿佛是不何时就会掉下来的暴虐石块。 轻易地, 火炎之线伸长,散开。 守卫兵们连对此行动作出选择的时间都没有。 那一瞬间,跳起来回避的,打滚着回避的,还有再一次遭受撞击的,全都被圈入褐色火炎形成的圆形风暴之中。将充满着喧嚣的漩涡战场,朝着越发可怕的尖叫之渊打了过去,再一次使已然受损的「秘匿圣室」受到打击,损伤再一次加大。 但在这之中,只有岩石巨人还傲然屹立在那里。 在要塞内部,听到远处传来的爆炸声,一边从房顶快速跳到另一个房顶的『辉烁之撒手』雷贝卡·利德,打从心底感到爽快般说道, 「哈哈!与我们的年龄可没有关系。你真的会输哟,老爷子」 「你啊,不回去指挥你的兵卒们真的没问题吗「哮呼狻猊」普鲁森」 通过女性胸前的神器「格尔哈瓦」表达意思的「糜碎裂皆」巴拉鲁,一边继续前进一边和向红世魔王说到。 有着一头狮子黄金鬃毛的「王」「哮呼狻猊」普鲁森,没有因为远方惊人的破坏声而慌乱。连抱着胳膊的姿势都没有改变。 「原来如此,真是令人惊叹的破坏力……但是,我的士兵也不是光这样就能轻易的收拾掉的角色。况且还有丹塔里奥教授的防卫机制在」 正如他所说,从破坏的远方,已经有了反击火炎的光辉,还有些作为突击的 影子。只以据点的守卫兵力来看,确实做了充分准备。 保持着抱胳膊的姿势,愤怒地抖了抖肩膀的普鲁森说道, 「不过,如果你在那里的话,之前破坏的那一瞬间冲击,肯定会把你温柔地杀掉的吧。所以才会来找我来跳舞,对吧」 「嘿,那还真是多谢了。被踩到脚的话就先忍忍吧」 表面上那些强词夺理实际上却相反, (啧!为了避免这个家伙攻击老爷子的身体——所以才把他引诱出来的,实际上是我被他给引诱了出来了啊) 内心正在打着舌战的雷贝卡, (果然,不该发扬敬老精神这种不实际的东西) 听到无论何时都是慢拍子且认真的巴拉鲁的声音,雷贝卡不禁噗的一声。朝着尖塔屋顶粗暴地着落,像是为了露出牙齿般笑了起来。 「嘛,随便他了。不管是什么问题,快掉把敌人给打飞不就完事了嘛!」 「原来如此,那确实是真理……那么我就遵循一下这条真理吧」 在不远处的城壁上着陆的普鲁森,优雅地摊开双手。 在这伸展开的手腕和手腕之间,像是排列在天空之中一样,带着旗子的长喇叭们出现了。然后马上,把喇叭口对着外面并围成圆形滞空在狮子的头上。 「那么,我的自在法「吹奏乐」……敬请观赏」 「真不巧啊,除了我那新谱的要命新爵士乐,别的东西能入不了我的耳哟」 而雷贝卡那方,胸前的神器「格尔瓦哈」的光辉逐渐增强,十几个桃色光球在少女周围开始描绘出椭圆的轨道。 双发在远处卡姆辛战斗的轰鸣声中互相对视着。 每随着时间的增长,就又快速增加了数颗光球到了运行的轨道,残暴地笑着的雷贝卡。 仿佛模仿乐队指挥棒,动了动那摊开双手的食指站着的普鲁森。 没有信号,也没有等待,雷贝卡行动了。 「高速啊!!」 幅度巨大地用手向前一挥,光球就这么向前面射去。不止那样,一个一个都分裂成数千个。形成了没有空隙且大范围的破坏豪雨,就这样落了下来。 面对不能回避的攻击, 「演奏吧,「吹奏乐」!」 普鲁森完全没有回避,而是大声喊到。回答他的是头上喇叭回旋成复杂的扇形朝手指的方向,同时以声音的暴力,发出广大范围冲击波,吹奏起来。 爆发没有在双方间发生。 冲击波,声音的暴力引起的震动,发生的那瞬间,破坏的豪雨已经被穿透,说的直白一点,已经接近到雷贝卡了。豪雨所有的颗粒,都在那个地方给炸碎了。 「——!?」 全身上下皆被相同威力的冲击给打中,却未吭一声,在她身旁围绕的巨大光球,传来了同样强烈的诱爆危机感。 (糟了!!) 但, 这次惊讶的人,却是普鲁森。 「——!?」 只到现在为止,还充满视野且继续膨胀开的桃色大爆炸, 仿佛不知何时被隔开似的,连让人做出判断的余暇都没有便唐突地消失了。 周围一片,散落的火炎、热度、光、一切都化为了空白。 在这种可以称之为从光明到黑暗,或是从动到静的逆向变化之中,凶暴笑着的雷贝卡用右手食指,仿佛铁炮般指了过来。 她胸前挂着的神器「格尔瓦哈」,现在正闭着眼。 生成火炎的「王」,作为象征他的神器,闭起了眼,一切现象都消失了。 普鲁森在了解事态的意义之前,从雷贝卡的手指上射出一枚光弹。 思考也好直觉也好在那同时罢工的刹那,即使是屡经大战的「红世魔王」也不禁大声尖叫起来,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桃色的破坏之力和, 声音的冲击波, 这次一次两者在他们之间爆炸了开来。 火炎的粉末在其中散落,雷贝卡笑着并毫无保留的赞赏着对方。 「真不赖。能够被我一击没穿的东西,你还是第一个啊」 「能够得到你的称赞是我的荣幸。老实说,我小瞧了你,原本打算第一招就让你重伤呢」 还没从爆炸的余韵中清醒的双方,再一次互相对视着。 已经,不看来,想要旁观他们是不太可能了。 威尔海耶米娜冷静地思考着。 现在回想起来,这次的作战虽然提过「夺还」这个词,却没提过「救出」这一词。这个大概是因为想帮助「炎发灼眼的讨伐者」这一行为本身就有它不自然之处吧。 虽然,在不久前,这点曾被旧识的「徒」指出过, (我为什么,会感到震惊) 没错,现在也是这么心想。自己早就明白的且在行动中也显示出来的道理,却因别人的说明而感到震惊,真是没道理呢。 (不是道理,而是我的心情不能释然吗?) 把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少女作为一名火雾战士而认同肯定,尊敬少女的选择和行动,即使嘴上这么说,然而从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她能依靠自己吗? 眼前所在的场所可以了解到少女的现状和她已经取回力量的事。 (果然她,没有事啊……就算现在没有我的帮忙,她也没事) 刚才,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话被蒂雅玛特, 「结果论」 这一句话给打断了。 的确,虽然不知道详细情况。但她的突袭与,少女获得解放是密不可分的。原本突袭之后的事,只能听天由命。对于并非全知全能的她们来说,只有尽人事听天命,就算是将错就错。不过,就算只有少女一个人,也不能断言少女就必然不能逃出……。 (不,恢复了足以让人回想曾经身为火雾战士的强大,这样就没什么问题了) 「停止烦恼」 总是这样扭扭捏捏地由着自己的心情思考问题的缺点,被搭档看穿了,不由脸红起来。不是什么时候都这样,只有在空闲的时候才会这么思考……或者说得更普通些,这大概就是某种执着吧。 「我知道、了」 勉强做答的同时,注视着少女的前进。 在此之后,如果自己一直这么精神恍惚的话,对双方都无好处。就算是为了让自己振作起来,只有在这里注视着,取回力量并开始自己战斗的「炎发灼眼的讨伐者」。 这么思考,也这么实行。 当然,个人的心情,不是留在这里的理由。突袭这里的自己这一伙人,无论是战斗还是其他,都按照着一定的步伐在前进,这次是为全体的战局做自己所能做的事。没错,这才是作为火雾战士的自己所该做的。 重新思考,穿越狭小的缝隙,监视着出入口。 自从在这里布阵以来,虽然放走了数个「徒」,却干掉了数倍与此的敌人。在这间房中失手的敌人越是多,便越能为控制混乱的局势出力。不过,干掉的数量,差不多该到了就算在战时混乱的局面下,也不可能再蒙混过关的规模了。 尽管如此,仍想尽可能地在这里待机,以求状况的好转。 (不能白白浪费对她来说是最大限度的行为与让步) (奋起努力) 回想起与刚才所接触的「徒」的短暂会话中最后的留言。 (——「希望请不要进入再往前组织深处所在的设施。如果踏入的话,我也将不得不为了「化装舞会」与你一战。现在的对话也是想要以只提供最底线的情报来阻止和说服你」——) 对她来说世界的全部,就仅仅只是为了收集让某个东西复原所需要的「存在之力」这一目的而存在的。只有平稳地收集存在之力的行为才是重要的,所以对她来说哪方胜败都不重要。 现在协助「化装舞会」也是一样(对于了解事情状况的威尔艾米娜这既不是意外之事,也不能算是背叛),与其由于抗拒世界规模的组织而被盯上,还不如在这非常时期中,以同意协助的代价换取不受注目的好处,才与其目的一致。 就算,如今身处这空前的大战之中,她的态度也没有任何变化。 不过,其中存在着淡淡显示友谊的地方。为了避免自己进入深处,为了不惹起纷争的一小部分努力……也就是,指引自己到达这里。 被她带到这里,确实对威尔艾米娜很有帮忙。 为了让她的指点有所回报,并且对下一场战斗做好最佳准备,『万条仕手』在此等待战机的到来。边等待边觉得因挂念而摇摆不定的内心,更甚了。 在中国南部地区突然爆发了『火雾战士兵团』对「化装舞会」正规军的战斗。 这场从十六世纪发生的『大战』以来最大规模的战斗,并没有以荒凉战场上旗鼓轩昂,散发威严与整然排兵布阵的对峙形式来展现。 进攻的一方,以近距离之内异能者冲锋所能达到的极限行军速度一气呵成地突破,直指敌人腹地, 防守的一方,在主力军缺失的空白地带,面对从外部一路突破多重防线不断逼近根据地的敌军仓皇应战, 以此为状况开端的双方,从最初开始就全力纠缠成了混战的局面。 战场也与平野相反,在一片满是嶙峋的急峻山地地带,如同等待兵团的来临般,强风与降雪在天地之间肆虐。 在这一般的人类必然会冻死的寒气之中, 「冲——!冲——!」 与人类有着相同外貌的非人者军团勇猛突进。 「别落后了!感受着气势前进!!」 翻过高耸狭隘的岩峰顶部,足蹬几乎是垂直的岩壁,切裂谷底冻结的山涧,将积雪吹飞般跃起,异能的超人们接连不断地翻越过来。 作为这数千人先头的是与在场气氛全然不合的修道院嬷嬷。 她正是火雾战士兵团总司令官『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清楚感受到行进前方的物体,以近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 (花费了太多的时间呢果然一鼓作气直刺咽喉还是太勉强了吧?) (虽然让讨伐者们轻快迅速地推进,但还是受到地形的影响呢) 作为搭档的「拂之雷剑」建御雷之神也回答到。 本来按原定的作战,离下降地点最近的一百公里,靠火雾战士的腿力早就应该突破,一口气逼近『星黎殿』的。突然地——恐怕是拜威尔艾米娜她们突入作战的庇荫——『星黎殿』所在的方向可以感觉到巨大的不协调感,就算在如此优势条件下推进速度却仍大幅滞后预定,诚如建御雷之神所言也有地形险峻的因素,但还是因为以前就埋在其中的因素。 就在实行阶段比预期更为顺利之时,阻挡他们的, 「!」 「恩,弗朗索瓦,下一个处置」 就是眼下弗朗瓦高高跃过的溪谷上方发出光芒的铁青色自在式。 一人大小的圆中可以看到五芒星正中心漂浮着半闭之眼,这是她所熟知的「红世魔王」『淼渺吏』戴卡拉希亚的生成物。准确来说,是从其本体感受外界的鳞片中浮出的火力输出装置。在山的斜面所浮现的这种钝色的光芒突然爆出相同色泽的火焰后消散。 虽然爆炸本身的威力没什么了不起,但地形正处于山的斜面,爆炸发生在厚厚积雪的上方。转瞬间,伴随沉重的轰鸣声如同卷起白色烟雾的雪崩向军团前进的道路上席卷而下。 雪崩没有造成多大损害。采取迂回,或者使用封绝来停止都可以。但是,对于将时间看作是最为宝贵的冲锋来说转移行进路线无疑是愚策,而如果采用张开封绝的方法又会使得对外部的情况无法鲜明掌握容易受到「化装舞会」的奇袭,面临如此两难的状况。 扩大覆盖面将所有战域全覆盖以封绝来说明显是浪费力量,不管怎么样戴卡拉希亚所施加的妨碍不仅仅是雪崩,幻觉乃至直接攻击也接连不断。而且,作为发动自在法根源的鳞片是由作为兵卒的复数「徒」带着行动的。 这些无力而少数的兵卒,不断拖延着火雾战士兵团,争取重要的「化装舞会」正规军重整态势的时间。不愧是自古以来几度经历大规模战争的强者,就算遭到奇袭匆忙应战中也丝毫不见狼狈之相。 当然火雾战士兵团侧也并不是就这么甘于被动。 「到、到了!」 「好,上了哦——!」 从后方追赶上来的『姿影之派手』弗朗索瓦·奥利克慌张,而『布置之灵泉』格罗伽哈则心情愉悦地分别作答。其背负的壶形神器「斯普莱特」所积聚的水瞬间变成了纯白的雪,中心泛出波纹。同时,从奔跑中他的脚下开始在雪面上扩散开波纹。数秒后, 「找到了,十一时方向!」 「在一公里前方向北移动中!」 被施以隐蔽气息的敌兵,却无法连踏雪的行动都封闭起来。 「好」 就在佐菲身后的『犀渠之护手』扎姆维尔·德曼迪乌斯点了下头,在跳跃中将身体身体整个反转。一边熟练地向后跳跃,一边朝着背后的一队以低声却有力的声音下达命令。 「十一时,一公里前方!一击定胜负——射击!」 咚咚咚咚咚咚咚! 他们就像是自己要造成雪崩似的连续发出轰鸣声,数十颗颜色各异的炎弹顺着指示的方向划出一道道弧线飞去。将前方裸露的岩石与低矮的针叶树林轰飞, 「啊哇哇哇哇!」 「干干干干掉了,一击!」 确认随着冲击共振的大壶弗朗索瓦与格罗伽哈报告战果。 依然一马当先不断跳跃中的佐菲露出笑容, 「我们差不多也习惯如何拆招了呢……不过」 「在刚习惯的时候登场,是吗。真够可恨的」 感受到前方出现的气息,神经立即紧张起来。 在靠近地平线深山幽谷的边缘,异形之影与巨大的身躯若隐若现。 事到如今自然不必多问来者何人,必定是「化装舞会」正规军的先遣队。 知道,战机终于来临,紧张的气氛在兵团中扩散开来。 然而, 佐菲原本紧绷的脸却笑了起来, 「不被任何人哀悼,无以对所犯罪行反省,堕入连存在都不能拥有的无之中的我等,至少以胜利闪耀光辉,阿门·哈雷路亚·吾身」 从先头一个大大前跃,在空中迅速地划出十字后闭目,自我祈愿地将两手在胸前交握。然后睁开双眼,紫电的火花在身体表面游走。 「那么先收拾一下吧——『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君」 建御雷之神轻松提议 「是是,就从第一个开始处理吧——「拂之雷剑」建御雷之神氏」 佐菲最后向岩面一踏回答到。 察觉到总司令官想要身先士卒的弗朗索瓦, 「等——」 还不等他说完,耳畔雷鸣的轰鸣声便传遍全身。 黑色的修道,服从袖端迸发出烧灼视觉神经的眩目闪光,形成雷电。 「——哇!?」 被一下子吹飞的弗朗索瓦的腰带被后方的『皓露之请手』桑塔西鲁紧紧抓住。以完美的平衡感,轻松跳跃丝毫没 有受到影响。 「没关系吗?」 「好久没有看到了呢,果然只能用艳丽来形容啊」 没有提及被提着的青年那狼狈的模样,其腰间方形的石制勋章「特奥多鲁」中的『殊荣之鼓』多拉洛库流露出感叹之声。 相对地,扎姆维尔胸前纽扣下吊着的拇指大小的银杯「泰巴茹」中传来『吾鳞之泰盾』吉尔尼多拉无聊的声音, 「多看几次就好了。不必要的担心」 扎姆维尔一只眼紧紧地盯着前方。 「趁总司令在那边战斗的时间,赶快拉近距离」 雷电已然落向敌阵。 其中,当事人。 包裹在紫电之中的佐菲,描绘着曲线轨道,在上空中大致判明了敌先遣队的总数。其中,巨大身躯的异形、人类及物体各种各样的「徒」一一分辨,确定攻击目标。 「上了哟——」 朝着被瞄准的目标翻卷修道衣的衣袖,让飞行姿态反转。 「——喝啊——!!」 后方拖曳着释放出膨大光辉的闪电,双足的飞踢猛烈冲击目标。 不偏不倚,所瞄准的正是他们所守备的岩山山顶。 承受着灼热火焰以及逆向直贯而入的能量,从岩山山顶开始顺着紫电的轨迹发生龟裂。无法承受能量的奔流,山峰一下子从中间爆裂开来。 惊愕的「徒」中,拥有巨大身躯想要阻挡石块者被压溃,瘦小者被卷入紫电的余波,慌忙想要逃跑的异形被岩块击中,以武器抵挡者被不可抗的崩落波及。可怕的杀戮风暴将先遣队翻弄于股掌之间。 在像剑一样耸立的岩山顶端,佐菲降临。 俯视着先遣队,大部分的先遣队虽然受了重创,当中自然也有没有受伤的。 (看来接下来要好好的计算节奏) (能托付的就托付……这样才叫做战友) 两人中的『震威之结手』俯瞰着重新进攻的徒,笑了。 (三十分钟都顶不住吗?) 深深的水底,戴卡拉希亚注视着佐菲和先遣队的交战,佐菲的速攻,火雾战士兵团加入战局,以及先遣队的总崩溃。 (不过,用来争取调整近卫军的战斗准备时间……足够了) 承认了这次作战的战果。 在先遣队作战的时候,呈轻薄宽广的圆形包围「星黎殿」的近卫军已经集结完毕,从破损的「秘匿圣室」中可以窥视到内部移动要塞的阵列,他们将会从背后保护对抗来袭的火雾战士兵团。 对完成这些的功劳者「红世之王」戴卡拉希亚下达了命令。 「海蒙、不要紧追,撤退。无需停留在北方,率领残兵撤退到南方,和北上的防卫军合流。之后的行动听从指示。完毕。」 以佐菲为首的火雾战士兵团的目标是盟主「祭礼之蛇」的据点「星黎殿」。以「星黎殿」为目标一点突破的作战,在战斗开始前就已经十分明白了。所以,为了击破先遣队浪费时间和战力是不值得的。 (暂时先坚持一下,等到构成南北防卫线的援军到来……如果能撑到那个时候的话,应该能将他们包围完全歼灭) 敌兵团没惊扰防卫线的各队,突然出现在离根据地极近的地点,这的确很有利,不过也只限于战争刚开始的一段时间。 没有碰到任何防卫线就入侵进来,就说明在这里的战力是完全没有受到损耗的。把战力向这里收缩的话,就可以形成将敌兵团包围在核心的包围圈,随着时间的变化,形势也会变化,有利变为无利,无力变成有利。 (当然,佐菲·萨伯莉淑一定也考虑到这一点了) 所以,事先编制入侵部队,利用这边的混乱把战况的优势引向己方——根据现在的战况,戴卡拉希亚给了对手很高的评价。 思绪又回到要塞。 费可鲁这个无敌的盾是不可动摇的,基于这样的考虑,要塞的惨不忍闻令人动摇,和本营的守备队依然无法取得联络。 (既然「祀灶阁」被袭击了,本营被毁灭的可能性也很高……参谋从未如此失策过……那些家伙,究竟用了什么手段) 当然,战争刚开始之时对要塞内部进行的奇袭和司令部的毁坏,是「化装舞会」中的任何人都不曾料到的装置和谁也不清楚的理由所引发的大混乱造成的。这再怎么想也猜不出来。 再说,他的任务并不是调查和查明异常事态,而是对现实状况的应对。戴卡拉希亚的思绪又回到对现状的把握。 (虽说现在应该重建要塞内部的组织系统,但如果执行命令的本营已经被消灭的话……「祀灶阁」周边的搜索命令已经下达,但还没有收到任何报告。) 在敌军不断接近至近的局面下,可以的话,希望能亲自指挥作战,但是,「神谕」只能交给要塞司令官费可鲁和本营的幕僚,而他们却一起消失了,现在也无法和他们取得联系。在战乱中很难以「远话」找到想要找的对象,传令也必须突破战斗区域,不能很快见效(内部有没有出状况,偏偏是那两个人)。现状也只能交给守备队自身的奋斗了。 最重要的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必须在敌军到达前处理好。能省的功夫就要尽量节省。 那就是, 「传令——紧急传令。放下一切事务,请回答——东部方面主力军司令官『蓦地祲』利贝扎尔——西部方面主力军司令官『煬煽』哈勃利鲁」 与尚不知道现状的东西司令官,商讨关于今后作战的执行或变更。同时发动两枚「神谕」,构成三者同时通话的场面,在非常时期不得不采取这种平时因消耗巨大而尽量避免使用的方法。 然后,用既不逞强也不引人注意的说明了现在的状况……果然,得到的回答是 「什么?「星黎殿」里有敌军入侵,佐菲·萨伯莉淑率领的敌军这在接近至近?你到底在干些什么!!」 知道了危机状况的利贝扎尔大吼起来。 戴卡拉希亚平淡的答道, 「全军的指挥。」 对于这样的回答,利贝扎尔更加气愤。 「你——!!」 「那么,征讨军总司令官要求我们做什么」 结束了没有意义的谈话,冷静的哈勃利鲁触及了核心问题 戴卡拉希亚并没有表示谢意,只是平静的答道, 「参谋阁下的作战计划是以「星黎殿」的位置不被对方知道为前提的,现在敌军已对星黎殿展开攻击,可以说预先铲除反抗势力的既定路线已经不现实了。继续执行作战计划也已经无意义了。」 「……」 崇敬贝露佩欧露的利贝扎尔不愉快地保持沉默。 「确实如此」 对作战不含私情的哈勃利鲁明确表示同意。 戴卡拉希亚对两人淡淡地说道, 「东西两战线的战斗已成为徒劳之事,应该全军撤退,为加强「星黎殿」的防卫,加入对敌人的包围网。」 两名司令官和两战线构成人员的拼命战斗从一开始就是徒劳的。这确实是无情的宣言,但从理性的角度来说又是完全正确的。 利贝扎尔现在仍然很气愤,在感情上对此无法赞同,但重视作战的品性和生为司令官的自觉使他没有反对这个命令。 哈勃利鲁的考虑更加现实。将士们会认为戴卡拉希亚的命令是正确的,同意方针的转换吗?如果认为这个命令是错误的,又怎样让他们接受这个决定呢? 把沉默理解为赞成的征讨军总司令官,转入了实际行动的商议。 「如果撤退的话,会有被追击的可能性吗?」 利贝扎 尔笑了出来。 「没有,东京本部的陷落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哈勃利鲁的声音,稍稍有点沉重。 「我军的正面,在安德烈要塞的敌军,仍有很多。因为敌军从一开始就瞄准了持久战,在短时间内并没有什么战果。」 听上去像大话的正确报告,和即使不利也不掩饰的报告,听了双方的报告,戴卡拉希亚用淡淡的声音先向利贝扎尔下达了指示。 「命令东方方面军撤退,任命东部方面主力军的司令官『蓦地祲』利贝扎尔为总指挥官」 「……了解」 接下来是给哈勃利鲁的指示。 「西部方面主力军在布告官『翠翔』斯托拉斯的帮助下。从敌人的正面快速撤退。西部方面的主力军司令官『煬煽』哈勃利鲁与其同行,尽快回到「星黎殿」,省去和其他将领的协商,西部战线的总指挥直接交给在战线最前方的第二司令官『狞暴之鞍』奥鲁哈斯,由他做撤退的总指挥。以上,没有异议吧。 「光是撤退……不先对主力进攻吗……」 利贝扎尔小声抱怨后大声地叫道,「没有异议」 「了解」哈勃利鲁简洁的回答。 「以上」 戴卡拉希亚结束了通信。 意识回到了战场,已经切实感到敌军在一步一步迫近。 (坚守再坚守,然后获胜) 戴卡拉希选择了这种战法。 不久,防卫线就会由援军逐渐构成,而且由哈勃利鲁率领的西方方面主力军在斯托拉斯的帮助下,也会很快到达。最终,东西方面军全军都会在此集结。 鉴于火雾战士阵营的王牌佐菲·萨伯莉淑所率领的军队正在朝星黎殿进攻。大概可以确定王牌仅此一张。当这张牌失去作用的时候,也就确定了对方的败北。 不管怎么样星黎殿的位置既然被知道了,保护「星黎殿」再多的军队也不为过,在这种情况下,没必要在东西战线上僵持。最低限,如果能坚持到他们的盟主祭礼之蛇归来的话,胜利就是不可动摇的。 (只要暂时挡住那个攻势) 戴卡拉希亚一反常态,像是鼓舞自己一样如此祈愿。 在没有封绝的天空下,在「星黎殿」漂浮着的深山幽谷,决战开始了。 移动要塞「星黎殿」的天空,呈现出美丽,不可思议而又绝妙景色。 从倒映星空的隐蔽外壳上敞开的「秘匿圣室」破洞中,可以看到笼罩着暗云的真正星空。映衬着漆黑暗云的洁白雪花,有的被要塞中的战火融化,即使落到地面也立刻被踩碎。 在像是兵营的房间里,从细长的窗口仰望这种光景的雷贝卡总算抑制住了想吹口哨的冲动。无声的向巴拉鲁发牢骚, (像这种互相等待机会的战斗,完全不符合我的嗜好) (没办法,能进行全方面攻击的普鲁森对于使用炸弹的我们来说就是天敌……能做的准备对已经做好了,现在只能等待了) (嘛,不只是特性,在头脑和实力上也相当有水准……在费可鲁把守的要塞中,竟然还有这种高手,真是不可爱的家伙) 忍住不嘀咕,停止移动发疼的屁股,在石头制作的房间,作为墙壁一部分而突出的椅子自然没有坐垫。 她们所隐藏的地点,是在要塞上半部城塞部中间的位置,这是卡姆辛战斗的相反一侧,作为保护由下向上延伸的斜坡墙壁,而建立的箱型城郭的一室。为了能让大个子也能进入,房间的天花板很高入口也很大。 斜坡,与上面地区连接的拱形桥相连,但在数十分钟前与普鲁森的激斗中被击落。这之后要怎么到上面去呢? 炸弹的雨,声音的冲击波,在一阵拼尽全力的激战后,雷贝卡和普鲁森双方利用遮蔽物拉开距离,在这之后就进入了与其说是胶着,不如说是短暂休息的状态。 要进行强烈的攻击,就需要相应的次序和时机,在战斗中对手不会给自己这样的机会,原本双方就都是即使不详细计算射程和威力范围也能发挥出能力的好手。如果应对对方的行动随便持续攻击,只会加剧徒的消磨……由于这种计算,现在的状况是必然的妥协。 自此之后,普鲁森就不见踪影,就这样过了几十分钟。 同时,雷贝卡也兵营内屏息,等待战机。 『辉烁之撒手』,一边静静地等待,一边透过窗户看着远处将要塞的轮廓染成褐色的光辉和从破碎星空的大洞中飞下的雪花。 (在等待之中,战况发生变化的话,真想马上行动啊……威尔艾米娜在做什么呢?) (就算发生变化,也并不一定是朝好的方向吧。你应该为自己还能自由活动手脚而感到庆幸……听到那个了没) 听到附近大概由卡姆辛的流弹引起的炸裂声,远处传来向他袭去的嘈杂声,更远的地方——从「秘匿圣室」外,声响也在回荡。 隆隆隆隆,令人感到不舒服的低吟。 无数的东西移动时发出的隆隆声,金属的摩擦声 隐约听到腹地摇晃的地鸣,刺耳的爆炸声。 喜悦的欢声和苦闷的呼喊,还有发狂的绝叫。 那是她们很久没有听到的,战争的旋律。 (啊啊,要是再这样磨蹭下去,会被美丽圣母踢屁股的, (你在意的是那个吗) 主导权逐渐被火雾战士掌握,所以耐心等待,没有理由焦急。对于把这种说明转变为快速行动理由的搭档的好战心理,巴拉鲁感到吃惊。 (!) (怎么……?) 结果这种状况让徒有所行动,事态像雷贝卡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她的胸口前浮动的巴拉鲁的神器格尔瓦哈把眼睛睁开了。 (敌人,注意到介意刚才的声音开始进攻了,真不愧是美丽圣母大人啊) (对方在这种状况下焦急起来了吗) 她们并非仅仅是屏气潜藏起来,在到达这个兵营之前,用神器格尔瓦哈的力量,在各处布置了无数的自在法「地雷」(她完全没有命名的才能)那些紧闭双目的纹章虽然消失了,但如果在有效范围内有人入侵,就会发动。重要的是这种装置不是感知后立刻爆炸,而是可以当作探测器使用,并可以随意爆破。 有反应了。 神器格尔瓦哈的眼睛东张西望四处张望,来确定反应的具体状况。 (不是目标本人,是手下,有些不爽) (看来普鲁森打算让手下把我们找出来……是个确实,又让人无法逃走的好方法)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变化,周围的城郭的守卫兵都集中过来形成了包围网。包围网正在逐渐紧缩。不隐藏气息和声响,光明正大的搜索,是为了让她们与士兵作战来确定她们的位置。 (不让你得逞) (快点让对方掉入陷阱,等他暴露位置后就简单了。) 虽然这样说,两个人并没有期待对方的过失。 雷贝卡闭上双目,把意识集中在格尔瓦哈上。 有数百的地雷捕捉到的包围圈,是沿着要塞斜面的圆形潜伏在,以雷贝卡为中心稍微偏离的场所。不愧是普鲁森感觉真敏锐. 守备兵们一个一个城郭地搜查,队与队的合作十分流畅,虽说是突然的作战却看不到一丝延迟。 (真是,不可爱) 这么想着,『辉烁之撒手』开始行动。 先从包围网的最外侧,从兵营里可以看到的位置,守备兵刚刚通过的地点下手。 紧闭眼睛的地雷纹章在张开眼睛的瞬间,向中央收敛,引起爆炸 背后受到 终章 站在巨大的道,路中央,他自言自语着。 不对任何人,只对自己说着。 「和那家伙,至今为止已经有过数次交锋,对于对方的实力可以说都是一清二楚。不考虑其他的,单从刚才的战斗来看,我方的力量就已经全部暴露,破解了,这么说也不为过」 向上看去,是一望无际的大地。 向下看去,仍是一望无际的大地。 「但是,所谓的「一清二楚」正是绝佳的破绽。毕竟那些家伙现在认定我已经被讨灭了。在第一击使出必杀之刃绝非难事」 看着不可思议的地方,回想起了不可思议的「使徒」之事。 如果来的话,那个火雾战士……那个「使徒」的仇。 「从那以后,虽然在超乎想像以外的仪式上见到了作为神的存在,但是渴望那份庞大力量的理由……即使像这样以警备的理由站在附近,接触,观察,我也仍然没能弄清」 想起了因为过于嫉妒而憎恨自己的小小「使徒」。 连自己为什么对他如此在意都不知道,单单想起。 「那个神,存在于使世界回旋的漩涡中,没有任何人可以无视它的存在……确实是如你所说的存在,但是那又有什么值得羡慕的呢。我无论怎样也无法理解你的心情」 看着那把因为机缘巧合与之同行,作为代价得到的粗糙短剑。 毫不犹豫,向自己发动无某袭击,现在已经不在世之人的象征。 「总之,我的宿敌,你的仇,希望可以在这里帮你了断。这次不会再有逃走的余地了。杀死她之后,我会重新考虑你的事……「戏睡乡」梅亚」 随后,他捕捉到了。 前来的敌人的气息。 思念燃烧,力量奏鸣。 奏鸣之力将带来邂逅。 世界,在动乱的尽头,于岔路口起舞。 站在巨大的道,路中央,他自言自语着。 不对任何人,只对自己说着。 「和那家伙,至今为止已经有过数次交锋,对于对方的实力可以说都是一清二楚。不考虑其他的,单从刚才的战斗来看,我方的力量就已经全部暴露,破解了,这么说也不为过」 向上看去,是一望无际的大地。 向下看去,仍是一望无际的大地。 「但是,所谓的「一清二楚」正是绝佳的破绽。毕竟那些家伙现在认定我已经被讨灭了。在第一击使出必杀之刃绝非难事」 看着不可思议的地方,回想起了不可思议的「使徒」之事。 如果来的话,那个火雾战士……那个「使徒」的仇。 「从那以后,虽然在超乎想像以外的仪式上见到了作为神的存在,但是渴望那份庞大力量的理由……即使像这样以警备的理由站在附近,接触,观察,我也仍然没能弄清」 想起了因为过于嫉妒而憎恨自己的小小「使徒」。 连自己为什么对他如此在意都不知道,单单想起。 「那个神,存在于使世界回旋的漩涡中,没有任何人可以无视它的存在……确实是如你所说的存在,但是那又有什么值得羡慕的呢。我无论怎样也无法理解你的心情」 看着那把因为机缘巧合与之同行,作为代价得到的粗糙短剑。 毫不犹豫,向自己发动无某袭击,现在已经不在世之人的象征。 「总之,我的宿敌,你的仇,希望可以在这里帮你了断。这次不会再有逃走的余地了。杀死她之后,我会重新考虑你的事……「戏睡乡」梅亚」 随后,他捕捉到了。 前来的敌人的气息。 思念燃烧,力量奏鸣。 奏鸣之力将带来邂逅。 世界,在动乱的尽头,于岔路口起舞。 站在巨大的道,路中央,他自言自语着。 不对任何人,只对自己说着。 「和那家伙,至今为止已经有过数次交锋,对于对方的实力可以说都是一清二楚。不考虑其他的,单从刚才的战斗来看,我方的力量就已经全部暴露,破解了,这么说也不为过」 向上看去,是一望无际的大地。 向下看去,仍是一望无际的大地。 「但是,所谓的「一清二楚」正是绝佳的破绽。毕竟那些家伙现在认定我已经被讨灭了。在第一击使出必杀之刃绝非难事」 看着不可思议的地方,回想起了不可思议的「使徒」之事。 如果来的话,那个火雾战士……那个「使徒」的仇。 「从那以后,虽然在超乎想像以外的仪式上见到了作为神的存在,但是渴望那份庞大力量的理由……即使像这样以警备的理由站在附近,接触,观察,我也仍然没能弄清」 想起了因为过于嫉妒而憎恨自己的小小「使徒」。 连自己为什么对他如此在意都不知道,单单想起。 「那个神,存在于使世界回旋的漩涡中,没有任何人可以无视它的存在……确实是如你所说的存在,但是那又有什么值得羡慕的呢。我无论怎样也无法理解你的心情」 看着那把因为机缘巧合与之同行,作为代价得到的粗糙短剑。 毫不犹豫,向自己发动无某袭击,现在已经不在世之人的象征。 「总之,我的宿敌,你的仇,希望可以在这里帮你了断。这次不会再有逃走的余地了。杀死她之后,我会重新考虑你的事……「戏睡乡」梅亚」 随后,他捕捉到了。 前来的敌人的气息。 思念燃烧,力量奏鸣。 奏鸣之力将带来邂逅。 世界,在动乱的尽头,于岔路口起舞。 站在巨大的道,路中央,他自言自语着。 不对任何人,只对自己说着。 「和那家伙,至今为止已经有过数次交锋,对于对方的实力可以说都是一清二楚。不考虑其他的,单从刚才的战斗来看,我方的力量就已经全部暴露,破解了,这么说也不为过」 向上看去,是一望无际的大地。 向下看去,仍是一望无际的大地。 「但是,所谓的「一清二楚」正是绝佳的破绽。毕竟那些家伙现在认定我已经被讨灭了。在第一击使出必杀之刃绝非难事」 看着不可思议的地方,回想起了不可思议的「使徒」之事。 如果来的话,那个火雾战士……那个「使徒」的仇。 「从那以后,虽然在超乎想像以外的仪式上见到了作为神的存在,但是渴望那份庞大力量的理由……即使像这样以警备的理由站在附近,接触,观察,我也仍然没能弄清」 想起了因为过于嫉妒而憎恨自己的小小「使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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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那家伙,至今为止已经有过数次交锋,对于对方的实力可以说都是一清二楚。不考虑其他的,单从刚才的战斗来看,我方的力量就已经全部暴露,破解了,这么说也不为过」 向上看去,是一望无际的大地。 向下看去,仍是一望无际的大地。 「但是,所谓的「一清二楚」正是绝佳的破绽。毕竟那些家伙现在认定我已经被讨灭了。在第一击使出必杀之刃绝非难事」 看着不可思议的地方,回想起了不可思议的「使徒」之事。 如果来的话,那个火雾战士……那个「使徒」的仇。 「从那以后,虽然在超乎想像以外的仪式上见到了作为神的存在,但是渴望那份庞大力量的理由……即使像这样以警备的理由站在附近,接触,观察,我也仍然没能弄清」 想起了因为过于嫉妒而憎恨自己的小小「使徒」。 连自己为什么对他如此在意都不知道,单单想起。 「那个神,存在于使世界回旋的漩涡中,没有任何人可以无视它的存在……确实是如你所说的存在,但是那又有什么值得羡慕的呢。我无论怎样也无法理解你的心情」 看着那把因为机缘巧合与之同行,作为代价得到的粗糙短剑。 毫不犹豫,向自己发动无某袭击,现在已经不在世之人的象征。 「总之,我的宿敌,你的仇,希望可以在这里帮你了断。这次不会再有逃走的余地了。杀死她之后,我会重新考虑你的事……「戏睡乡」梅亚」 随后,他捕捉到了。 前来的敌人的气息。 思念燃烧,力量奏鸣。 奏鸣之力将带来邂逅。 世界,在动乱的尽头,于岔路口起舞。 站在巨大的道,路中央,他自言自语着。 不对任何人,只对自己说着。 「和那家伙,至今为止已经有过数次交锋,对于对方的实力可以说都是一清二楚。不考虑其他的,单从刚才的战斗来看,我方的力量就已经全部暴露,破解了,这么说也不为过」 向上看去,是一望无际的大地。 向下看去,仍是一望无际的大地。 「但是,所谓的「一清二楚」正是绝佳的破绽。毕竟那些家伙现在认定我已经被讨灭了。在第一击使出必杀之刃绝非难事」 看着不可思议的地方,回想起了不可思议的「使徒」之事。 如果来的话,那个火雾战士……那个「使徒」的仇。 「从那以后,虽然在超乎想像以外的仪式上见到了作为神的存在,但是渴望那份庞大力量的理由……即使像这样以警备的理由站在附近,接触,观察,我也仍然没能弄清」 想起了因为过于嫉妒而憎恨自己的小小「使徒」。 连自己为什么对他如此在意都不知道,单单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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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县名(地名)50音序列为准:爱知的n村君(加油哦),o田中君,爱媛的i尾君,n山君,神奈川的a藤君,h口君,i藤君,熊本的h田君,埼玉的a部君,k池君(谢谢你了)t桥君,德岛的k岛君,长野的o田垣君,兵库的i田君,福井的g名君,福岛的s崎君,三重t脇的君,宫城的n云君,山形的i上君,山梨的k藤君,和歌山的s路君,住所,姓名不详的各位,常常寄信来的各位朋友,第一次寄信的各位朋友。不停给与我勉励的各位朋友。真的很感谢你们。字母顺序中字母是指姓氏第一个音节,而县首字发音相同时使用字母排序。 众多读者朋友当中,因各种原因有的未无法及时回信,希望能在这里让你们知道你们的每一封来信我都有认真地看。 这么说来在上月底,由笹倉綾乃老师所描绘,到玛琼琳篇完结的漫画版‘灼眼的夏娜’第六卷以及由木谷椎老师描绘的全十卷漫画‘灼眼的夏娜永恒之歌’第一卷同时发售了。两位老师的画技都非同凡响,敬请各位为欣赏。 那么,这次就到此为止。 一如既往的,对手持本书的读者予以无上的感谢。 衷心期待着再次见面。 二零零八年十二月高桥弥七郎 后记 各位新朋友,初次见面。各位老朋友,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能再次出现在大家视野中,实在是不胜感激。 说到本作,这是一部痛快娱乐的动作小说。本卷里,火雾战士与红世使徒双方都被卷入了斗争的漩涡之中。下一集的故事里,战斗仍会继续。 描写性上,主题是‘战乱与开眼’,而内容性上就是‘自我’这样。小到个人,大到集团,所有事先积蓄,预先准备好的一切都被释放开来,彼此间激烈的碰撞着。 责任担当的三木先生是个气色欠佳的人。明明没有任何医学上的问题,但是每个见到他的人都不禁为他的健康捏一把汗。这次进行的是用会不会出现这出戏作为赌注,以三种阅读法决胜负的猜拳(以下略)。 负责插画的いとうのいちご老师,是位能够将细腻感情融入作品之中的插画家。上卷封面上夏娜楚楚可怜的神态仿佛令我聆听到她的叹息。为了不才的拙作如此费心,实在是让我感激不尽。 依县名(地名)50音序列为准:爱知的n村君(加油哦),o田中君,爱媛的i尾君,n山君,神奈川的a藤君,h口君,i藤君,熊本的h田君,埼玉的a部君,k池君(谢谢你了)t桥君,德岛的k岛君,长野的o田垣君,兵库的i田君,福井的g名君,福岛的s崎君,三重t脇的君,宫城的n云君,山形的i上君,山梨的k藤君,和歌山的s路君,住所,姓名不详的各位,常常寄信来的各位朋友,第一次寄信的各位朋友。不停给与我勉励的各位朋友。真的很感谢你们。字母顺序中字母是指姓氏第一个音节,而县首字发音相同时使用字母排序。 众多读者朋友当中,因各种原因有的未无法及时回信,希望能在这里让你们知道你们的每一封来信我都有认真地看。 这么说来在上月底,由笹倉綾乃老师所描绘,到玛琼琳篇完结的漫画版‘灼眼的夏娜’第六卷以及由木谷椎老师描绘的全十卷漫画‘灼眼的夏娜永恒之歌’第一卷同时发售了。两位老师的画技都非同凡响,敬请各位为欣赏。 那么,这次就到此为止。 一如既往的,对手持本书的读者予以无上的感谢。 衷心期待着再次见面。 二零零八年十二月高桥弥七郎 后记 各位新朋友,初次见面。各位老朋友,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能再次出现在大家视野中,实在是不胜感激。 说到本作,这是一部痛快娱乐的动作小说。本卷里,火雾战士与红世使徒双方都被卷入了斗争的漩涡之中。下一集的故事里,战斗仍会继续。 描写性上,主题是‘战乱与开眼’,而内容性上就是‘自我’这样。小到个人,大到集团,所有事先积蓄,预先准备好的一切都被释放开来,彼此间激烈的碰撞着。 责任担当的三木先生是个气色欠佳的人。明明没有任何医学上的问题,但是每个见到他的人都不禁为他的健康捏一把汗。这次进行的是用会不会出现这出戏作为赌注,以三种阅读法决胜负的猜拳(以下略)。 负责插画的いとうのいちご老师,是位能够将细腻感情融入作品之中的插画家。上卷封面上夏娜楚楚可怜的神态仿佛令我聆听到她的叹息。为了不才的拙作如此费心,实在是让我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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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县名(地名)50音序列为准:爱知的n村君(加油哦),o田中君,爱媛的i尾君,n山君,神奈川的a藤君,h口君,i藤君,熊本的h田君,埼玉的a部君,k池君(谢谢你了)t桥君,德岛的k岛君,长野的o田垣君,兵库的i田君,福井的g名君,福岛的s崎君,三重t脇的君,宫城的n云君,山形的i上君,山梨的k藤君,和歌山的s路君,住所,姓名不详的各位,常常寄信来的各位朋友,第一次寄信的各位朋友。不停给与我勉励的各位朋友。真的很感谢你们。字母顺序中字母是指姓氏第一个音节,而县首字发音相同时使用字母排序。 众多读者朋友当中,因各种原因有的未无法及时回信,希望能在这里让你们知道你们的每一封来信我都有认真地看。 这么说来在上月底,由笹倉綾乃老师所描绘,到玛琼琳篇完结的漫画版‘灼眼的夏娜’第六卷以及由木谷椎老师描绘的全十卷漫画‘灼眼的夏娜永恒之歌’第一卷同时发售了。两位老师的画技都非同凡响,敬请各位为欣赏。 那么,这次就到此为止。 一如既往的,对手持本书的读者予以无上的感谢。 衷心期待着再次见面。 二零零八年十二月高桥弥七郎 后记 各位新朋友,初次见面。各位老朋友,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能再次出现在大家视野中,实在是不胜感激。 说到本作,这是一部痛快娱乐的动作小说。本卷里,火雾战士与红世使徒双方都被卷入了斗争的漩涡之中。下一集的故事里,战斗仍会继续。 描写性上,主题是‘战乱与开眼’,而内容性上就是‘自我’这样。小到个人,大到集团,所有事先积蓄,预先准备好的一切都被释放开来,彼此间激烈的碰撞着。 责任担当的三木先生是个气色欠佳的人。明明没有任何医学上的问题,但是每个见到他的人都不禁为他的健康捏一把汗。这次进行的是用会不会出现这出戏作为赌注,以三种阅读法决胜负的猜拳(以下略)。 负责插画的いとうのいちご老师,是位能够将细腻感情融入作品之中的插画家。上卷封面上夏娜楚楚可怜的神态仿佛令我聆听到她的叹息。为了不才的拙作如此费心,实在是让我感激不尽。 依县名(地名)50音序列为准:爱知的n村君(加油哦),o田中君,爱媛的i尾君,n山君,神奈川的a藤君,h口君,i藤君,熊本的h田君,埼玉的a部君,k池君(谢谢你了)t桥君,德岛的k岛君,长野的o田垣君,兵库的i田君,福井的g名君,福岛的s崎君,三重t脇的君,宫城的n云君,山形的i上君,山梨的k藤君,和歌山的s路君,住所,姓名不详的各位,常常寄信来的各位朋友,第一次寄信的各位朋友。不停给与我勉励的各位朋友。真的很感谢你们。字母顺序中字母是指姓氏第一个音节,而县首字发音相同时使用字母排序。 众多读者朋友当中,因各种原因有的未无法及时回信,希望能在这里让你们知道你们的每一封来信我都有认真地看。 这么说来在上月底,由笹倉綾乃老师所描绘,到玛琼琳篇完结的漫画版‘灼眼的夏娜’第六卷以及由木谷椎老师描绘的全十卷漫画‘灼眼的夏娜永恒之歌’第一卷同时发售了。两位老师的画技都非同凡响,敬请各位为欣赏。 那么,这次就到此为止。 一如既往的,对手持本书的读者予以无上的感谢。 衷心期待着再次见面。 二零零八年十二月高桥弥七郎 序章 我不像其他的“红世之徒”那样,有着明确的欲望和目标。穿越了两界的夹缝,也不是因为对故乡“红世”有所厌恶。只是,听说有别的世界存在,突发奇想的过去看看而已。并非要在那里寻求什么。 「那是……那是因为你与生俱来就拥有着强大的力量才能说这样的话」 踏入新天地,仅仅是在生活之中,设法找到了让自己身体适应的方法。另外,那个战术,既不是我喜好的,也非我所求。只不过是单纯的将原有的样子展现出来的结果而已。也因此,没有喜悦,也就没有不满。因为那是至今为止都没有变化的自己。 「不被他人扼杀,能够持续地以自己的样子存在下去,不觉得这是不自觉的傲慢吗?」 在存在着万物的世界里,多少让我产生了兴趣的东西——剑。并非过剩的执着,只是它作为物品的率直,与我的喜好相得益彰。在以接受它为报酬,完成接受的委托的过程中,不知不觉间,我被称为了『暗杀者』 「剑,是为了将被挥舞时的威力隐藏于剑鞘内的存在,和你简直一模一样」 在那样的日子里,和一个渺小的,从来到这个世界的同胞中,飞出来的,渺小的蝴蝶相遇。因为搞错了目标而在逃跑的我作为泄愤,把在附近的战斗的道具(火雾)解决。那时,仅仅之是这样而已。 「靠力量存在,压倒他人的强大的“红世之王”……我认识你」 称不上战斗的一击之后,小小的蝴蝶飞了过来。作为谢礼送出一把剑——看来关于我的兴趣是知道——我没有收下的打算。至少,自己是这样想的。特地去扔掉也麻烦,于是放着不管。 「不感兴趣呢……既不留,也不赶,连了解都不」 渺小的蝴蝶,在那漫长的同行间,不停地对我说着。并非对着他人,何况也没有得到回答,漫不经心地吐露内心的声音,让人厌烦程度的执拗。多数是对自己的渺小,更多的则是对我的庞大的,执拗。 「我所拥有的,过于渺小的……他人的梦,只能用他人的力量去压制。如果能像你那样强大的话,不论是谁,都能卷入名为自身的旋涡之中吧」 我,从那渺小的蝴蝶那里,第一次,知道了在我以为的人眼中的我。我的存在,我的力量,我的性格……不知不觉,我注意到了自己说话的次数在减少着。取而代之的听着,小小的蝴蝶的说着,对渺小自己的愤怒,对庞大的我的怨恨。 「没错,因为你接受着暗杀的委托,所有人都会被卷如你这个巨大旋涡之中,作为这个巨大旋涡的你,则推动着世界的一部分……我羡慕着,你的存在」 因为听了那个,而觉得那渺小的蝴蝶是不是在向我寻求着什么。然而在她消失了的现在,这也无从可知了。我也不清楚自己是否想知道。只有一件事是明确的,已经听不到那灼热般执着的声音了。 「如果我能够得到了那个的话……坏刃“萨布拉克”,就算是像你这样强大的存在也会把我当做目标来看吧」 到底是怎样急促的互赠啊,一次委托中,在将得到的情报说出口时,身边的小蝴蝶,突然都从我的旁边飞走了。虽然将附带的困难,敌人的存在告之了,即使如此,她还是离开了,把一把无名粗糙的短剑交给了我。 「不需要的话,只是保管着也没关系。等我成了巨大的,不论是谁……就连你也会想要去显示的存在时,请在那时,还给我」 短剑现在还在我的手中。渺小的蝴蝶……愚蠢的女人,像个渺小的愚者,无谋的战斗的结果。那是世间之理,仅仅只会感到悲哀而已。因此我也,和分别时没有变化,只是行走在日子的道路上,时而接受委托,斩杀目标。 「我一定会……做给你看的」 明明这么说,至今,那吐着血的声音,还残留在耳边。是因为为了确认什么而得的战斗在迫近吗,从心中苏醒了过来。渺小的蝴蝶,愚蠢的女人——“戏睡乡”梅亚的,永远消失了的声音,仿佛回响着。 我不像其他的“红世之徒”那样,有着明确的欲望和目标。穿越了两界的夹缝,也不是因为对故乡“红世”有所厌恶。只是,听说有别的世界存在,突发奇想的过去看看而已。并非要在那里寻求什么。 「那是……那是因为你与生俱来就拥有着强大的力量才能说这样的话」 踏入新天地,仅仅是在生活之中,设法找到了让自己身体适应的方法。另外,那个战术,既不是我喜好的,也非我所求。只不过是单纯的将原有的样子展现出来的结果而已。也因此,没有喜悦,也就没有不满。因为那是至今为止都没有变化的自己。 「不被他人扼杀,能够持续地以自己的样子存在下去,不觉得这是不自觉的傲慢吗?」 在存在着万物的世界里,多少让我产生了兴趣的东西——剑。并非过剩的执着,只是它作为物品的率直,与我的喜好相得益彰。在以接受它为报酬,完成接受的委托的过程中,不知不觉间,我被称为了『暗杀者』 「剑,是为了将被挥舞时的威力隐藏于剑鞘内的存在,和你简直一模一样」 在那样的日子里,和一个渺小的,从来到这个世界的同胞中,飞出来的,渺小的蝴蝶相遇。因为搞错了目标而在逃跑的我作为泄愤,把在附近的战斗的道具(火雾)解决。那时,仅仅之是这样而已。 「靠力量存在,压倒他人的强大的“红世之王”……我认识你」 称不上战斗的一击之后,小小的蝴蝶飞了过来。作为谢礼送出一把剑——看来关于我的兴趣是知道——我没有收下的打算。至少,自己是这样想的。特地去扔掉也麻烦,于是放着不管。 「不感兴趣呢……既不留,也不赶,连了解都不」 渺小的蝴蝶,在那漫长的同行间,不停地对我说着。并非对着他人,何况也没有得到回答,漫不经心地吐露内心的声音,让人厌烦程度的执拗。多数是对自己的渺小,更多的则是对我的庞大的,执拗。 「我所拥有的,过于渺小的……他人的梦,只能用他人的力量去压制。如果能像你那样强大的话,不论是谁,都能卷入名为自身的旋涡之中吧」 我,从那渺小的蝴蝶那里,第一次,知道了在我以为的人眼中的我。我的存在,我的力量,我的性格……不知不觉,我注意到了自己说话的次数在减少着。取而代之的听着,小小的蝴蝶的说着,对渺小自己的愤怒,对庞大的我的怨恨。 「没错,因为你接受着暗杀的委托,所有人都会被卷如你这个巨大旋涡之中,作为这个巨大旋涡的你,则推动着世界的一部分……我羡慕着,你的存在」 因为听了那个,而觉得那渺小的蝴蝶是不是在向我寻求着什么。然而在她消失了的现在,这也无从可知了。我也不清楚自己是否想知道。只有一件事是明确的,已经听不到那灼热般执着的声音了。 「如果我能够得到了那个的话……坏刃“萨布拉克”,就算是像你这样强大的存在也会把我当做目标来看吧」 到底是怎样急促的互赠啊,一次委托中,在将得到的情报说出口时,身边的小蝴蝶,突然都从我的旁边飞走了。虽然将附带的困难,敌人的存在告之了,即使如此,她还是离开了,把一把无名粗糙的短剑交给了我。 「不需要的话,只是保管着也没关系。等我成了巨大的,不论是谁……就连你也会想要去显示的存在时,请在那时,还给我」 短剑现在还在我的手中。渺小的蝴蝶……愚蠢的女人,像个渺小的愚者,无谋的战斗的结果。那是世间之理,仅仅只会感到悲哀而已。因此我也,和分别时没有变化,只是行走在日子的道路上,时而接受委托,斩杀目标。 「我一定会……做给你看的」 明明这么说,至今,那吐着血的声音,还残留在耳边。是因为为了确认什么而得的战斗在迫近吗,从心中苏醒了过来。渺小的蝴蝶,愚蠢的女人——“戏睡乡”梅亚的,永远消失了的声音,仿佛回响着。 我不像其他的“红世之徒”那样,有着明确的欲望和目标。穿越了两界的夹缝,也不是因为对故乡“红世”有所厌恶。只是,听说有别的世界存在,突发奇想的过去看看而已。并非要在那里寻求什么。 「那是……那是因为你与生俱来就拥有着强大的力量才能说这样的话」 踏入新天地,仅仅是在生活之中,设法找到了让自己身体适应的方法。另外,那个战术,既不是我喜好的,也非我所求。只不过是单纯的将原有的样子展现出来的结果而已。也因此,没有喜悦,也就没有不满。因为那是至今为止都没有变化的自己。 「不被他人扼杀,能够持续地以自己的样子存在下去,不觉得这是不自觉的傲慢吗?」 在存在着万物的世界里,多少让我产生了兴趣的东西——剑。并非过剩的执着,只是它作为物品的率直,与我的喜好相得益彰。在以接受它为报酬,完成接受的委托的过程中,不知不觉间,我被称为了『暗杀者』 「剑,是为了将被挥舞时的威力隐藏于剑鞘内的存在,和你简直一模一样」 在那样的日子里,和一个渺小的,从来到这个世界的同胞中,飞出来的,渺小的蝴蝶相遇。因为搞错了目标而在逃跑的我作为泄愤,把在附近的战斗的道具(火雾)解决。那时,仅仅之是这样而已。 「靠力量存在,压倒他人的强大的“红世之王”……我认识你」 称不上战斗的一击之后,小小的蝴蝶飞了过来。作为谢礼送出一把剑——看来关于我的兴趣是知道——我没有收下的打算。至少,自己是这样想的。特地去扔掉也麻烦,于是放着不管。 「不感兴趣呢……既不留,也不赶,连了解都不」 渺小的蝴蝶,在那漫长的同行间,不停地对我说着。并非对着他人,何况也没有得到回答,漫不经心地吐露内心的声音,让人厌烦程度的执拗。多数是对自己的渺小,更多的则是对我的庞大的,执拗。 「我所拥有的,过于渺小的……他人的梦,只能用他人的力量去压制。如果能像你那样强大的话,不论是谁,都能卷入名为自身的旋涡之中吧」 我,从那渺小的蝴蝶那里,第一次,知道了在我以为的人眼中的我。我的存在,我的力量,我的性格……不知不觉,我注意到了自己说话的次数在减少着。取而代之的听着,小小的蝴蝶的说着,对渺小自己的愤怒,对庞大的我的怨恨。 「没错,因为你接受着暗杀的委托,所有人都会被卷如你这个巨大旋涡之中,作为这个巨大旋涡的你,则推动着世界的一部分……我羡慕着,你的存在」 因为听了那个,而觉得那渺小的蝴蝶是不是在向我寻求着什么。然而在她消失了的现在,这也无从可知了。我也不清楚自己是否想知道。只有一件事是明确的,已经听不到那灼热般执着的声音了。 「如果我能够得到了那个的话……坏刃“萨布拉克”,就算是像你这样强大的存在也会把我当做目标来看吧」 到底是怎样急促的互赠啊,一次委托中,在将得到的情报说出口时,身边的小蝴蝶,突然都从我的旁边飞走了。虽然将附带的困难,敌人的存在告之了,即使如此,她还是离开了,把一把无名粗糙的短剑交给了我。 「不需要的话,只是保管着也没关系。等我成了巨大的,不论是谁……就连你也会想要去显示的存在时,请在那时,还给我」 短剑现在还在我的手中。渺小的蝴蝶……愚蠢的女人,像个渺小的愚者,无谋的战斗的结果。那是世间之理,仅仅只会感到悲哀而已。因此我也,和分别时没有变化,只是行走在日子的道路上,时而接受委托,斩杀目标。 「我一定会……做给你看的」 明明这么说,至今,那吐着血的声音,还残留在耳边。是因为为了确认什么而得的战斗在迫近吗,从心中苏醒了过来。渺小的蝴蝶,愚蠢的女人——“戏睡乡”梅亚的,永远消失了的声音,仿佛回响着。 我不像其他的“红世之徒”那样,有着明确的欲望和目标。穿越了两界的夹缝,也不是因为对故乡“红世”有所厌恶。只是,听说有别的世界存在,突发奇想的过去看看而已。并非要在那里寻求什么。 「那是……那是因为你与生俱来就拥有着强大的力量才能说这样的话」 踏入新天地,仅仅是在生活之中,设法找到了让自己身体适应的方法。另外,那个战术,既不是我喜好的,也非我所求。只不过是单纯的将原有的样子展现出来的结果而已。也因此,没有喜悦,也就没有不满。因为那是至今为止都没有变化的自己。 「不被他人扼杀,能够持续地以自己的样子存在下去,不觉得这是不自觉的傲慢吗?」 在存在着万物的世界里,多少让我产生了兴趣的东西——剑。并非过剩的执着,只是它作为物品的率直,与我的喜好相得益彰。在以接受它为报酬,完成接受的委托的过程中,不知不觉间,我被称为了『暗杀者』 「剑,是为了将被挥舞时的威力隐藏于剑鞘内的存在,和你简直一模一样」 在那样的日子里,和一个渺小的,从来到这个世界的同胞中,飞出来的,渺小的蝴蝶相遇。因为搞错了目标而在逃跑的我作为泄愤,把在附近的战斗的道具(火雾)解决。那时,仅仅之是这样而已。 「靠力量存在,压倒他人的强大的“红世之王”……我认识你」 称不上战斗的一击之后,小小的蝴蝶飞了过来。作为谢礼送出一把剑——看来关于我的兴趣是知道——我没有收下的打算。至少,自己是这样想的。特地去扔掉也麻烦,于是放着不管。 「不感兴趣呢……既不留,也不赶,连了解都不」 渺小的蝴蝶,在那漫长的同行间,不停地对我说着。并非对着他人,何况也没有得到回答,漫不经心地吐露内心的声音,让人厌烦程度的执拗。多数是对自己的渺小,更多的则是对我的庞大的,执拗。 「我所拥有的,过于渺小的……他人的梦,只能用他人的力量去压制。如果能像你那样强大的话,不论是谁,都能卷入名为自身的旋涡之中吧」 我,从那渺小的蝴蝶那里,第一次,知道了在我以为的人眼中的我。我的存在,我的力量,我的性格……不知不觉,我注意到了自己说话的次数在减少着。取而代之的听着,小小的蝴蝶的说着,对渺小自己的愤怒,对庞大的我的怨恨。 「没错,因为你接受着暗杀的委托,所有人都会被卷如你这个巨大旋涡之中,作为这个巨大旋涡的你,则推动着世界的一部分……我羡慕着,你的存在」 因为听了那个,而觉得那渺小的蝴蝶是不是在向我寻求着什么。然而在她消失了的现在,这也无从可知了。我也不清楚自己是否想知道。只有一件事是明确的,已经听不到那灼热般执着的声音了。 「如果我能够得到了那个的话……坏刃“萨布拉克”,就算是像你这样强大的存在也会把我当做目标来看吧」 到底是怎样急促的互赠啊,一次委托中,在将得到的情报说出口时,身边的小蝴蝶,突然都从我的旁边飞走了。虽然将附带的困难,敌人的存在告之了,即使如此,她还是离开了,把一把无名粗糙的短剑交给了我。 「不需要的话,只是保管着也没关系。等我成了巨大的,不论是谁……就连你也会想要去显示的存在时,请在那时,还给我」 短剑现在还在我的手中。渺小的蝴蝶……愚蠢的女人,像个渺小的愚者,无谋的战斗的结果。那是世间之理,仅仅只会感到悲哀而已。因此我也,和分别时没有变化,只是行走在日子的道路上,时而接受委托,斩杀目标。 「我一定会……做给你看的」 明明这么说,至今,那吐着血的声音,还残留在耳边。是因为为了确认什么而得的战斗在迫近吗,从心中苏醒了过来。渺小的蝴蝶,愚蠢的女人——“戏睡乡”梅亚的,永远消失了的声音,仿佛回响着。 我不像其他的“红世之徒”那样,有着明确的欲望和目标。穿越了两界的夹缝,也不是因为对故乡“红世”有所厌恶。只是,听说有别的世界存在,突发奇想的过去看看而已。并非要在那里寻求什么。 「那是……那是因为你与生俱来就拥有着强大的力量才能说这样的话」 踏入新天地,仅仅是在生活之中,设法找到了让自己身体适应的方法。另外,那个战术,既不是我喜好的,也非我所求。只不过是单纯的将原有的样子展现出来的结果而已。也因此,没有喜悦,也就没有不满。因为那是至今为止都没有变化的自己。 「不被他人扼杀,能够持续地以自己的样子存在下去,不觉得这是不自觉的傲慢吗?」 在存在着万物的世界里,多少让我产生了兴趣的东西——剑。并非过剩的执着,只是它作为物品的率直,与我的喜好相得益彰。在以接受它为报酬,完成接受的委托的过程中,不知不觉间,我被称为了『暗杀者』 「剑,是为了将被挥舞时的威力隐藏于剑鞘内的存在,和你简直一模一样」 在那样的日子里,和一个渺小的,从来到这个世界的同胞中,飞出来的,渺小的蝴蝶相遇。因为搞错了目标而在逃跑的我作为泄愤,把在附近的战斗的道具(火雾)解决。那时,仅仅之是这样而已。 「靠力量存在,压倒他人的强大的“红世之王”……我认识你」 称不上战斗的一击之后,小小的蝴蝶飞了过来。作为谢礼送出一把剑——看来关于我的兴趣是知道——我没有收下的打算。至少,自己是这样想的。特地去扔掉也麻烦,于是放着不管。 「不感兴趣呢……既不留,也不赶,连了解都不」 渺小的蝴蝶,在那漫长的同行间,不停地对我说着。并非对着他人,何况也没有得到回答,漫不经心地吐露内心的声音,让人厌烦程度的执拗。多数是对自己的渺小,更多的则是对我的庞大的,执拗。 「我所拥有的,过于渺小的……他人的梦,只能用他人的力量去压制。如果能像你那样强大的话,不论是谁,都能卷入名为自身的旋涡之中吧」 我,从那渺小的蝴蝶那里,第一次,知道了在我以为的人眼中的我。我的存在,我的力量,我的性格……不知不觉,我注意到了自己说话的次数在减少着。取而代之的听着,小小的蝴蝶的说着,对渺小自己的愤怒,对庞大的我的怨恨。 「没错,因为你接受着暗杀的委托,所有人都会被卷如你这个巨大旋涡之中,作为这个巨大旋涡的你,则推动着世界的一部分……我羡慕着,你的存在」 因为听了那个,而觉得那渺小的蝴蝶是不是在向我寻求着什么。然而在她消失了的现在,这也无从可知了。我也不清楚自己是否想知道。只有一件事是明确的,已经听不到那灼热般执着的声音了。 「如果我能够得到了那个的话……坏刃“萨布拉克”,就算是像你这样强大的存在也会把我当做目标来看吧」 到底是怎样急促的互赠啊,一次委托中,在将得到的情报说出口时,身边的小蝴蝶,突然都从我的旁边飞走了。虽然将附带的困难,敌人的存在告之了,即使如此,她还是离开了,把一把无名粗糙的短剑交给了我。 「不需要的话,只是保管着也没关系。等我成了巨大的,不论是谁……就连你也会想要去显示的存在时,请在那时,还给我」 短剑现在还在我的手中。渺小的蝴蝶……愚蠢的女人,像个渺小的愚者,无谋的战斗的结果。那是世间之理,仅仅只会感到悲哀而已。因此我也,和分别时没有变化,只是行走在日子的道路上,时而接受委托,斩杀目标。 「我一定会……做给你看的」 明明这么说,至今,那吐着血的声音,还残留在耳边。是因为为了确认什么而得的战斗在迫近吗,从心中苏醒了过来。渺小的蝴蝶,愚蠢的女人——“戏睡乡”梅亚的,永远消失了的声音,仿佛回响着。 我不像其他的“红世之徒”那样,有着明确的欲望和目标。穿越了两界的夹缝,也不是因为对故乡“红世”有所厌恶。只是,听说有别的世界存在,突发奇想的过去看看而已。并非要在那里寻求什么。 「那是……那是因为你与生俱来就拥有着强大的力量才能说这样的话」 踏入新天地,仅仅是在生活之中,设法找到了让自己身体适应的方法。另外,那个战术,既不是我喜好的,也非我所求。只不过是单纯的将原有的样子展现出来的结果而已。也因此,没有喜悦,也就没有不满。因为那是至今为止都没有变化的自己。 「不被他人扼杀,能够持续地以自己的样子存在下去,不觉得这是不自觉的傲慢吗?」 在存在着万物的世界里,多少让我产生了兴趣的东西——剑。并非过剩的执着,只是它作为物品的率直,与我的喜好相得益彰。在以接受它为报酬,完成接受的委托的过程中,不知不觉间,我被称为了『暗杀者』 「剑,是为了将被挥舞时的威力隐藏于剑鞘内的存在,和你简直一模一样」 在那样的日子里,和一个渺小的,从来到这个世界的同胞中,飞出来的,渺小的蝴蝶相遇。因为搞错了目标而在逃跑的我作为泄愤,把在附近的战斗的道具(火雾)解决。那时,仅仅之是这样而已。 「靠力量存在,压倒他人的强大的“红世之王”……我认识你」 称不上战斗的一击之后,小小的蝴蝶飞了过来。作为谢礼送出一把剑——看来关于我的兴趣是知道——我没有收下的打算。至少,自己是这样想的。特地去扔掉也麻烦,于是放着不管。 「不感兴趣呢……既不留,也不赶,连了解都不」 渺小的蝴蝶,在那漫长的同行间,不停地对我说着。并非对着他人,何况也没有得到回答,漫不经心地吐露内心的声音,让人厌烦程度的执拗。多数是对自己的渺小,更多的则是对我的庞大的,执拗。 「我所拥有的,过于渺小的……他人的梦,只能用他人的力量去压制。如果能像你那样强大的话,不论是谁,都能卷入名为自身的旋涡之中吧」 我,从那渺小的蝴蝶那里,第一次,知道了在我以为的人眼中的我。我的存在,我的力量,我的性格……不知不觉,我注意到了自己说话的次数在减少着。取而代之的听着,小小的蝴蝶的说着,对渺小自己的愤怒,对庞大的我的怨恨。 「没错,因为你接受着暗杀的委托,所有人都会被卷如你这个巨大旋涡之中,作为这个巨大旋涡的你,则推动着世界的一部分……我羡慕着,你的存在」 因为听了那个,而觉得那渺小的蝴蝶是不是在向我寻求着什么。然而在她消失了的现在,这也无从可知了。我也不清楚自己是否想知道。只有一件事是明确的,已经听不到那灼热般执着的声音了。 「如果我能够得到了那个的话……坏刃“萨布拉克”,就算是像你这样强大的存在也会把我当做目标来看吧」 到底是怎样急促的互赠啊,一次委托中,在将得到的情报说出口时,身边的小蝴蝶,突然都从我的旁边飞走了。虽然将附带的困难,敌人的存在告之了,即使如此,她还是离开了,把一把无名粗糙的短剑交给了我。 「不需要的话,只是保管着也没关系。等我成了巨大的,不论是谁……就连你也会想要去显示的存在时,请在那时,还给我」 短剑现在还在我的手中。渺小的蝴蝶……愚蠢的女人,像个渺小的愚者,无谋的战斗的结果。那是世间之理,仅仅只会感到悲哀而已。因此我也,和分别时没有变化,只是行走在日子的道路上,时而接受委托,斩杀目标。 「我一定会……做给你看的」 明明这么说,至今,那吐着血的声音,还残留在耳边。是因为为了确认什么而得的战斗在迫近吗,从心中苏醒了过来。渺小的蝴蝶,愚蠢的女人——“戏睡乡”梅亚的,永远消失了的声音,仿佛回响着。 我不像其他的“红世之徒”那样,有着明确的欲望和目标。穿越了两界的夹缝,也不是因为对故乡“红世”有所厌恶。只是,听说有别的世界存在,突发奇想的过去看看而已。并非要在那里寻求什么。 「那是……那是因为你与生俱来就拥有着强大的力量才能说这样的话」 踏入新天地,仅仅是在生活之中,设法找到了让自己身体适应的方法。另外,那个战术,既不是我喜好的,也非我所求。只不过是单纯的将原有的样子展现出来的结果而已。也因此,没有喜悦,也就没有不满。因为那是至今为止都没有变化的自己。 「不被他人扼杀,能够持续地以自己的样子存在下去,不觉得这是不自觉的傲慢吗?」 在存在着万物的世界里,多少让我产生了兴趣的东西——剑。并非过剩的执着,只是它作为物品的率直,与我的喜好相得益彰。在以接受它为报酬,完成接受的委托的过程中,不知不觉间,我被称为了『暗杀者』 「剑,是为了将被挥舞时的威力隐藏于剑鞘内的存在,和你简直一模一样」 在那样的日子里,和一个渺小的,从来到这个世界的同胞中,飞出来的,渺小的蝴蝶相遇。因为搞错了目标而在逃跑的我作为泄愤,把在附近的战斗的道具(火雾)解决。那时,仅仅之是这样而已。 「靠力量存在,压倒他人的强大的“红世之王”……我认识你」 称不上战斗的一击之后,小小的蝴蝶飞了过来。作为谢礼送出一把剑——看来关于我的兴趣是知道——我没有收下的打算。至少,自己是这样想的。特地去扔掉也麻烦,于是放着不管。 「不感兴趣呢……既不留,也不赶,连了解都不」 渺小的蝴蝶,在那漫长的同行间,不停地对我说着。并非对着他人,何况也没有得到回答,漫不经心地吐露内心的声音,让人厌烦程度的执拗。多数是对自己的渺小,更多的则是对我的庞大的,执拗。 「我所拥有的,过于渺小的……他人的梦,只能用他人的力量去压制。如果能像你那样强大的话,不论是谁,都能卷入名为自身的旋涡之中吧」 我,从那渺小的蝴蝶那里,第一次,知道了在我以为的人眼中的我。我的存在,我的力量,我的性格……不知不觉,我注意到了自己说话的次数在减少着。取而代之的听着,小小的蝴蝶的说着,对渺小自己的愤怒,对庞大的我的怨恨。 「没错,因为你接受着暗杀的委托,所有人都会被卷如你这个巨大旋涡之中,作为这个巨大旋涡的你,则推动着世界的一部分……我羡慕着,你的存在」 因为听了那个,而觉得那渺小的蝴蝶是不是在向我寻求着什么。然而在她消失了的现在,这也无从可知了。我也不清楚自己是否想知道。只有一件事是明确的,已经听不到那灼热般执着的声音了。 「如果我能够得到了那个的话……坏刃“萨布拉克”,就算是像你这样强大的存在也会把我当做目标来看吧」 到底是怎样急促的互赠啊,一次委托中,在将得到的情报说出口时,身边的小蝴蝶,突然都从我的旁边飞走了。虽然将附带的困难,敌人的存在告之了,即使如此,她还是离开了,把一把无名粗糙的短剑交给了我。 「不需要的话,只是保管着也没关系。等我成了巨大的,不论是谁……就连你也会想要去显示的存在时,请在那时,还给我」 短剑现在还在我的手中。渺小的蝴蝶……愚蠢的女人,像个渺小的愚者,无谋的战斗的结果。那是世间之理,仅仅只会感到悲哀而已。因此我也,和分别时没有变化,只是行走在日子的道路上,时而接受委托,斩杀目标。 「我一定会……做给你看的」 明明这么说,至今,那吐着血的声音,还残留在耳边。是因为为了确认什么而得的战斗在迫近吗,从心中苏醒了过来。渺小的蝴蝶,愚蠢的女人——“戏睡乡”梅亚的,永远消失了的声音,仿佛回响着。 我不像其他的“红世之徒”那样,有着明确的欲望和目标。穿越了两界的夹缝,也不是因为对故乡“红世”有所厌恶。只是,听说有别的世界存在,突发奇想的过去看看而已。并非要在那里寻求什么。 「那是……那是因为你与生俱来就拥有着强大的力量才能说这样的话」 踏入新天地,仅仅是在生活之中,设法找到了让自己身体适应的方法。另外,那个战术,既不是我喜好的,也非我所求。只不过是单纯的将原有的样子展现出来的结果而已。也因此,没有喜悦,也就没有不满。因为那是至今为止都没有变化的自己。 「不被他人扼杀,能够持续地以自己的样子存在下去,不觉得这是不自觉的傲慢吗?」 在存在着万物的世界里,多少让我产生了兴趣的东西——剑。并非过剩的执着,只是它作为物品的率直,与我的喜好相得益彰。在以接受它为报酬,完成接受的委托的过程中,不知不觉间,我被称为了『暗杀者』 「剑,是为了将被挥舞时的威力隐藏于剑鞘内的存在,和你简直一模一样」 在那样的日子里,和一个渺小的,从来到这个世界的同胞中,飞出来的,渺小的蝴蝶相遇。因为搞错了目标而在逃跑的我作为泄愤,把在附近的战斗的道具(火雾)解决。那时,仅仅之是这样而已。 「靠力量存在,压倒他人的强大的“红世之王”……我认识你」 称不上战斗的一击之后,小小的蝴蝶飞了过来。作为谢礼送出一把剑——看来关于我的兴趣是知道——我没有收下的打算。至少,自己是这样想的。特地去扔掉也麻烦,于是放着不管。 「不感兴趣呢……既不留,也不赶,连了解都不」 渺小的蝴蝶,在那漫长的同行间,不停地对我说着。并非对着他人,何况也没有得到回答,漫不经心地吐露内心的声音,让人厌烦程度的执拗。多数是对自己的渺小,更多的则是对我的庞大的,执拗。 「我所拥有的,过于渺小的……他人的梦,只能用他人的力量去压制。如果能像你那样强大的话,不论是谁,都能卷入名为自身的旋涡之中吧」 我,从那渺小的蝴蝶那里,第一次,知道了在我以为的人眼中的我。我的存在,我的力量,我的性格……不知不觉,我注意到了自己说话的次数在减少着。取而代之的听着,小小的蝴蝶的说着,对渺小自己的愤怒,对庞大的我的怨恨。 「没错,因为你接受着暗杀的委托,所有人都会被卷如你这个巨大旋涡之中,作为这个巨大旋涡的你,则推动着世界的一部分……我羡慕着,你的存在」 因为听了那个,而觉得那渺小的蝴蝶是不是在向我寻求着什么。然而在她消失了的现在,这也无从可知了。我也不清楚自己是否想知道。只有一件事是明确的,已经听不到那灼热般执着的声音了。 「如果我能够得到了那个的话……坏刃“萨布拉克”,就算是像你这样强大的存在也会把我当做目标来看吧」 到底是怎样急促的互赠啊,一次委托中,在将得到的情报说出口时,身边的小蝴蝶,突然都从我的旁边飞走了。虽然将附带的困难,敌人的存在告之了,即使如此,她还是离开了,把一把无名粗糙的短剑交给了我。 「不需要的话,只是保管着也没关系。等我成了巨大的,不论是谁……就连你也会想要去显示的存在时,请在那时,还给我」 短剑现在还在我的手中。渺小的蝴蝶……愚蠢的女人,像个渺小的愚者,无谋的战斗的结果。那是世间之理,仅仅只会感到悲哀而已。因此我也,和分别时没有变化,只是行走在日子的道路上,时而接受委托,斩杀目标。 「我一定会……做给你看的」 明明这么说,至今,那吐着血的声音,还残留在耳边。是因为为了确认什么而得的战斗在迫近吗,从心中苏醒了过来。渺小的蝴蝶,愚蠢的女人——“戏睡乡”梅亚的,永远消失了的声音,仿佛回响着。 我不像其他的“红世之徒”那样,有着明确的欲望和目标。穿越了两界的夹缝,也不是因为对故乡“红世”有所厌恶。只是,听说有别的世界存在,突发奇想的过去看看而已。并非要在那里寻求什么。 「那是……那是因为你与生俱来就拥有着强大的力量才能说这样的话」 踏入新天地,仅仅是在生活之中,设法找到了让自己身体适应的方法。另外,那个战术,既不是我喜好的,也非我所求。只不过是单纯的将原有的样子展现出来的结果而已。也因此,没有喜悦,也就没有不满。因为那是至今为止都没有变化的自己。 「不被他人扼杀,能够持续地以自己的样子存在下去,不觉得这是不自觉的傲慢吗?」 在存在着万物的世界里,多少让我产生了兴趣的东西——剑。并非过剩的执着,只是它作为物品的率直,与我的喜好相得益彰。在以接受它为报酬,完成接受的委托的过程中,不知不觉间,我被称为了『暗杀者』 「剑,是为了将被挥舞时的威力隐藏于剑鞘内的存在,和你简直一模一样」 在那样的日子里,和一个渺小的,从来到这个世界的同胞中,飞出来的,渺小的蝴蝶相遇。因为搞错了目标而在逃跑的我作为泄愤,把在附近的战斗的道具(火雾)解决。那时,仅仅之是这样而已。 「靠力量存在,压倒他人的强大的“红世之王”……我认识你」 称不上战斗的一击之后,小小的蝴蝶飞了过来。作为谢礼送出一把剑——看来关于我的兴趣是知道——我没有收下的打算。至少,自己是这样想的。特地去扔掉也麻烦,于是放着不管。 「不感兴趣呢……既不留,也不赶,连了解都不」 渺小的蝴蝶,在那漫长的同行间,不停地对我说着。并非对着他人,何况也没有得到回答,漫不经心地吐露内心的声音,让人厌烦程度的执拗。多数是对自己的渺小,更多的则是对我的庞大的,执拗。 「我所拥有的,过于渺小的……他人的梦,只能用他人的力量去压制。如果能像你那样强大的话,不论是谁,都能卷入名为自身的旋涡之中吧」 我,从那渺小的蝴蝶那里,第一次,知道了在我以为的人眼中的我。我的存在,我的力量,我的性格……不知不觉,我注意到了自己说话的次数在减少着。取而代之的听着,小小的蝴蝶的说着,对渺小自己的愤怒,对庞大的我的怨恨。 「没错,因为你接受着暗杀的委托,所有人都会被卷如你这个巨大旋涡之中,作为这个巨大旋涡的你,则推动着世界的一部分……我羡慕着,你的存在」 因为听了那个,而觉得那渺小的蝴蝶是不是在向我寻求着什么。然而在她消失了的现在,这也无从可知了。我也不清楚自己是否想知道。只有一件事是明确的,已经听不到那灼热般执着的声音了。 「如果我能够得到了那个的话……坏刃“萨布拉克”,就算是像你这样强大的存在也会把我当做目标来看吧」 到底是怎样急促的互赠啊,一次委托中,在将得到的情报说出口时,身边的小蝴蝶,突然都从我的旁边飞走了。虽然将附带的困难,敌人的存在告之了,即使如此,她还是离开了,把一把无名粗糙的短剑交给了我。 「不需要的话,只是保管着也没关系。等我成了巨大的,不论是谁……就连你也会想要去显示的存在时,请在那时,还给我」 短剑现在还在我的手中。渺小的蝴蝶……愚蠢的女人,像个渺小的愚者,无谋的战斗的结果。那是世间之理,仅仅只会感到悲哀而已。因此我也,和分别时没有变化,只是行走在日子的道路上,时而接受委托,斩杀目标。 「我一定会……做给你看的」 明明这么说,至今,那吐着血的声音,还残留在耳边。是因为为了确认什么而得的战斗在迫近吗,从心中苏醒了过来。渺小的蝴蝶,愚蠢的女人——“戏睡乡”梅亚的,永远消失了的声音,仿佛回响着。 第一章 一只似鸟非鸟的鸟状物体,率先向似天非天的空中纵身飞起. 紧随其后飞起的,是似人非人的四人(实际上是七人). 「在前方城寨区域的广阔范围内,布置有多少隐藏的『磷子』.」 那看起来就像是淡色影子的鸟形物体,正是在太古时代以不归秘法埋葬了创造神的讨伐者的残骸.它变化成鸟的姿态,在这个不稳定而且复杂无比的地方引领着前进的方向. 「我们所遇到的防卫线,到现在为止总共有十二道是也.按风计划,我们的目标是——」 「迟滞防御.」 他们所飞行的似天非天的地方,是一个无法看清远处、以粗长而曲折的管道内侧面作为大地的异世界.现在这里的这些人并不知道,这个远处隐匿着神之所在的地方名叫「诣道」. 「哼,又来了吗.至少也该让我们专心疗疗伤恢复一下体力嘛.」 「真亏你说得出口呢,刚才明明还在到处乱扔炸弹啊.」 跟随着导向往前飞的四人(实质七人),正是专门针对将现世的人类转化为「存在之力」加以啃食的「红世使徒」进行讨伐,并以此来屐行其维护世界平衡之使命的异能者——火雾战士. 「啊啊,像你这样厉害的讨伐者,我想伤势应该早就愈合了吧.」 「唔,你老是这样躺着无病呻吟的话我们也会很困扰——」 突然间,那似鸟非鸟的影子转了一个急弯,改变了行进方向.那振翅飞行的样子就像跳舞一样,实在难以让人相信它过去同样的也是火雾战士,然而看起来也似乎不是暂时性的变化形态. 鸟影又改变了前进方向,四人(实质七人)也紧紧跟随在后. 位于最前方,头顶着以炽红火焰构成的一只眼睛,同样以炽红火焰构成的红莲双翼向背后微长,拖起耀眼的火焰追赶着那只鸟的人,正是「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 「这次也是同样的布阵.在位于前方的城寨各处,可以看到以隐藏的『磷子』为支点呈网状布置的自在法.跟之前一样是三重构造……隐蔽和相互通信,还有一重是未知形式.」 把锻带缠绕在她身上,引领着其他各人前进的是「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跟她订立契约,以头上的发饰表达自己自身意志的则是「梦幻冠带」蒂雅玛特. 「果然不出所料,他们是在刚穿过实体化不稳定领域后的地方——存在着正常构造物的空间里布置了机关,不让追踪者有喘息的机会是也.」 「准备周到.」 躺在缎带编织而成的吊床上的人,是「辉烁撒布者」丽贝卡列德. 跟她订立契约、以右手腕上的镯子表达自身意志的则是「糜碎之列眦」巴拉尔. 「可是,那叫『审判』的眼睛还真够方便的.真希望能跟我这个只懂得破坏的换一换啊.」 「没想到你还会愿意用破坏能力来换视觉能力呢,不过我自然是不介意的.」 肩上扛着巨大的铁棒,轻轻用手掂着缎带的人是「仪装之驱手」卡姆辛. 跟他订立契约,通过手腕上的装饰绳表达自身意志的则是「不拔的尖领」比希莫特. 「啊啊,就算迎击模式相同,自在式如果是未知形式的话还是会很危险呢.」 「唔,我们所突破的焰阱,在十一个之中有四个出现了来自未知形式的攻击.虽然其中有的只是专门挡路的机关……我们还是先尽量提高警惕吧.」 一路追赶着那只鸟前飞的火雾战士们,在各有各说着的同时,也考虑到了某个可能性.那就是对走在这条「诣道」前方的那一行人的阵容最为了解的夏娜所提出的一个可能性. 无论遇到任何事都尽在觉悟之中,尽管每次都是徒劳无功,却依然坚持警惕毫不松懈. 在她们提高集中力后变得鲜明起来的视野中,新的建造物正以高速接近而来. 至今为止遇到的建造物,比如从荒芜的沙漠到砖砌小屋,再到以巨石砌成的教堂等等,一路往前走的话,就好像是在以时间顺序回溯着人类文明发达的轨迹一样……而现在遇到的这个无人的「东西」,则是由高耸的城壁和尖塔构成的、巨大的中世纪城堡群. 在提高警惕的同时,她们都毫不犹豫地在那只鸟的引导下飞进了这座机关重重的空城. 瞬间—— 茜红色的火焰突然从管状的异世界——头上、脚下、左边和右边,以这一切为支点的城寨群的各处喷涌而出.在那仿佛要把整片天空填满一般源源不断地涌出的火焰浊流中,出现了无数大大小小种类繁多的剑刃不停舞动的影子. 由夏娜提出的某个可能性,转化为现实的场景. 由强大的「红世魔王」发动的埋伏袭击. 这正是他们跟强敌「坏刃」萨布拉克再次交手的开战烽火. ※ 夏娜她们四位火雾战士此行的目的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针对以创造神本体的复活和归还为目的而先行于「诣道」前方的,以代用体「祭礼之蛇」坂井悠二为首的「化妆舞会」指导部一行人,展开追击和阻止行动.而实现此目的的最大难关,如今正化身为茜红色的火焰挡在她们面前. 那似鸟非鸟的影子,丝毫不在乎身后跟随者的处境,只是笔直地朝着逐渐被四处喷出的火焰填满的「诣道」中央的唯一突破点飞去. 夏娜也让双翼喷射出爆炸般的火焰,提高了飞行速度. 这时候,从身上缠绕的缎带传来的重量感,突然间变轻了. 「好嘞!之后的事都交给你啦,赘殿!」 说完,丽贝卡就纵身跳了下去.她的胸前已经漂浮起自己的神器「库尔瓦哈」,与此同时,像卫星一样在身体周围绕转的桃色光球—— 「喝啊——嘿!!」 随着一声呼喝,光球并没有在她周围爆炸,而是被射往飞行中的夏娜的前方. 描绘着平缓的抛物线向前射出的光球,在瞬间分裂成数百个小球,在那仿佛要填满夏娜的前进之路似的火焰奔流中引发了一次大爆炸. 穿过那狂爆的焦热地狱继续向前飞的夏娜,感觉到缎带所传递的重量又减轻了. 「啊啊,那么——」 「唔,我们也动手吧.」 接着,卡姆辛也纵身跳了下来. 在空中落下的同时,卡姆辛就像挥球棒似的,随手把那比身体还要长一倍的铁棒的胸前转了一圈.浴着铁棒的轨迹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圆盾形的自在式. 「同步.」 与简短的号令相呼应,一股以自在为底部,由褐色火焰构成的龙卷风开始朝着前方升腾而起.这阵龙卷风跟丽母卡所卷起的爆炸火焰搅混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更巨大的龙卷风,从后方追上夏娜并缠绕在她的周围,化作一条空中的道路. 然后,在长长向前延伸的火焰龙卷风前方,夏娜的灼眼—— (看到了!!) 捕捉到了在越过茜红色火焰领域后的天空中的一条追击的活路. 缠绕在她手腕上的缎带被解开了. 「祝你好运.」 「再见.」 跟她同行的最后一人——威尔艾米娜,也跟她分开了. 即便是别离,也没有任何感伤.彼此都没有回头,更不希望对方回头,只是就这样分开了. 本来她们早就预测到会发生这场战斗,而且也按照当初制定的突破战术采取了行动. 如今,各位火雾战士只专注于屐行自己在面临战斗时的职责,向前迈进. 离开了夏娜的威尔艾 米娜,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形如狐狸的面具,身上缠绕着由无数缎带构成的鬃毛.就在她如樱花花瓣般飘然落下之际—— 「喝——!」 一声呼喝之下,缎带忽然急速向着丽贝卡和卡姆辛延伸而去. 以仿佛要刺进去般的势头飞出的两条白线,在到达两人面前的瞬间突然改变方向,卷起了重重的漩涡.仅仅在数秒钟内,这股奔流就化作了把两人团团裹住的厚厚茧子. 接着,威尔艾米娜对自身也同样以缎带构筑起足以防御全方位攻的茧子.在逐渐被漩涡封闭的视野中,可以隐约看到少女的背影. 置身于桃色和褐色彼此交混的大漩涡中央,毫无阻滞地高速向前突进的织红光芒.在大漩涡的最前方,她应该还有一条相当长的路要走. (————) 燃烧着翅膀的少女,已经成功穿越到那似天非天的地方——茜红色的火焰所无法触及的领域. (——好!) 看到少女已经平安突围,威尔艾米娜稍微露出了喜悦之色.然而,她的肩膀—— 「呜!」 却被铺天盖地而来的火焰前端的剑锋擦掠而过. 这都是因为先替后方两人作的防护措施拖慢了自身防护构筑的时机导致的.不过话虽如此,即使是这样的创伤也可以说是最低限度的损伤了. 在为了实现图谋的「祭礼之蛇」一行人已经先行的当前状况下,她们不可能四个人都同时停下脚步,跟这个拥有惊人耐久力和破坏力的「坏刃」萨布拉克展开正面较量.她们必须把尽可能多的战斗力送到道路的前方. 与如此强大的「红世魔王」为敌,那所谓的「尽可能多」,指的也就仅仅是无伤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一人而已.作为依靠其他三人全力合作得到的成果,仅仅是这样似乎有些微妙.不过只付出了一处伤口作为代价,也已经算是很幸运了. 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置身于乱窜的火焰和剑刃乱舞的茧子里,仿佛为了忘记负伤痛楚似的交换着无声的对话. (真正可怕的存在,果然是「坏刃」萨布拉克吗.) (存活惊愕.) 一个月前,她们在日本御崎市里跟这位可以称之为宿敌的「魔王」展开了一场激战,最终将他歼灭……本来是这么以为的.从他渗透广域范围的本体中,将寄宿了意志总体的司令塔—人偶分离出来并加以破坏.那是绝不可能让他逃脱的完全胜利……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然而,现在他却化作了一道威力无比的障壁挡在眼前.在听到夏娜说他依然生存的时候,甚至看到茜红色火焰在眼前狂舞的现在,她的心还是在无意识地抗拒接受这个事实. 当然,她的身体就跟内心所想完全相反,早就欣然接受了眼前的现实,没有丝毫的怠慢. 然后没过多久,第一波的攻击过去了. 那个「魔王」所拥有的特性之一——规模巨大且无法察知的第一轮攻击,已经结束了. 威尔艾米娜把注意力集中在自身下落的感觉和附近气息的感应这两方面,把手掌贴在茧子的内侧.瞬间,缎带就马上失去了张力而解开,随即化作樱色的火粉飞散消失. 占据了整个视野的是——完全不同于先前的景色,被烟火弥漫的火焰地狱. 之前那些屹立高耸、傲然挺拔的无数城寨,无论是抬头可见的天空,还是放眼望去的大地……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瓦砾之山.城门被捅破,尖塔拦腰折断,城墙崩塌,城寨所具备的所有坚不可摧的特征,都在茜红色火焰的舞动中被蹂躏得惨不忍睹. 在其中的一角落地的威尔艾米娜,以及落在稍后位置的卡姆辛和丽贝卡,都见到了. 在她们的正面,由于拦腰折断而整个向旁边倾斜的尖塔顶端站立的那个身影…… 背对着剑影乱舞的茜红色火焰,披风和头发随着热风轻轻飘动,以层层包裹的围巾状的布条隐藏着脸面,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巨大存在感的一个男人. 威尔艾米娜从嘴角吐出了无比凝重的声音: 「……『坏刃』萨布拉克…!」 男人的身上所散发出的压倒性力量,令众人不得不做好决一死战的觉悟. ※ 「被炎发灼眼逃掉了吗.」 仿佛因为听到呼唤声才发现三人的存在似的,萨布拉克把视线转了过来. 「实在没想到,本来应该被囚禁中的家伙,竟然把其他的讨伐着也带来了.被你们以我的健在为前提做好准备的话,第一击也仅仅造成了小小的擦伤吗……想来世事果然是很难如人所愿啊.不管如何,虽然被她逃掉了,但是廿刖路就只有一条,等收拾掉宿敌之后再追上去也不迟.」 并非针对任何人,嘴里吐露出的全是自己的内心所想.从被风中伸出来的双手,已经拔出了两柄利剑. 面对那暗钝的光芒和周围一带弥漫着的茜红色红狱,一个毫无惧色的大声呼喝—— 「嘿,难道你没听别人说过『还没有打着狗熊就别谈分皮的话』吗?萨布拉克.」 「意思就是说,以还没实现的事情作为前提来说话是极其愚蠢的行为啦.」 另一个同样毫无惧意、却似乎有点不合时宜的声音慢条斯理地同时朝着塔顶上的人发出. 萨布拉克把视线转向声音的来源—— 「好久没见了,『糜碎之烈眦』巴拉尔,『辉烁撒布者』丽贝卡列德.我的宿敌果然是准备周到吗,竟然拉到如此强手来闯入这条『诣道』.」 然后就向对手说出了稍微有点抬举对方的话.正当萨布拉克正要把视线转向另一位强手——最古老的火雾战士的时候—— 「!!」 从萨布拉克的头顶上,突然落下了一块带着猛烈速度和巨重的岩石. 正确来说,是把刻印着自在式「卡迪修血印」的岩石和手持的铁棒「梅凯斯特」用褐色火焰连结起来,像流星锤一样轻松挥舞着它,将萨布拉克连同所站的断塔都一下子压碎了. 「啊啊,现在可没有悠哉游哉地说废话的时间吧.」 「唔,就算不是这样,那家伙的话可是一开口就没完没了啊.」 使出了极其粗暴的先制攻击的两人——卡姆辛和比希莫特一边若无其事地说着,一边切断了延伸到岩石上的火焰.随后,他立即猛力向下跳去. 就在那一瞬间,他之前所站的地方突然出了大量茜红色火焰,并且转眼间膨胀成内部舞动着无数剑影的怒涛.在那团火焰之上,则站着依旧毫发无损的萨布拉克. 「历史悠久的调律师吗.至今为止都因为时间和场合的关系,一直没有互相拼尽全力战斗的机会……看来这次总算是能看到破坏狂的真本领了.」 三人紧盯着立于怒涛之上自言自语的「红世魔王」,同时彼此拉开了距离. 丽贝卡一边沿着崩塌的城墙疾奔一边撅着嘴说道: 「看来还真是输给老头子们了,我也有点丧失自信哩.」 「没什么,待会儿找回来就行了.」 从标浮在她胸前的「库尔瓦哈」中,传出了巴拉尔那慢条斯理的安慰声音. 相对的,卡姆辛则毫不动容地说明了目前的严峻状况. 「啊啊,我先跟你们报告一下……看来这次没法构筑『仪装』了.」 「啊啊,是吗——你、你说什么!?」 疾奔中的丽贝卡脚下忽然被绊得踉跄了一步. 威尔艾米娜轻轻挽起了她的手,就像跳着圆舞的男女一般以优雅的姿势转了起来.随着她转了起来的丽贝卡,身体忽然以某种理想的速度和时 机被猛力向前抛出.而她的足迹——绊倒她的小石头,则立即就被卷入从后方逼近的火焰怒涛中,消失无踪了. 从舞动着的面具内侧传出了声音—— 「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也?」 「要求说明.」 在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的催促下,卡姆辛在点头的同时向前猛力一跳,并向着前方挥出「梅凯斯特」. 跟他的动作相呼应,正面那道断成两边的城墙表面立即燃起了自在式「卡迪修血印」的褐色火焰.通过操纵以这个自在式控制的无数物体组合成巨人「仪装」,发挥其无与伦比的破坏力尽情肆虐,这就是卡姆辛本来的战斗方式. 然而,威尔艾米娜却看到—— 「唔!?」 在石造城墙上燃烧着的自在式周围,开始渗出了茜红色的光芒.在还没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之前,奔跑中的卡姆辛就猛然把「梅凯斯特」向后方挥出. 瞬间,自在式立即增强了火势,城墙就好像被拉扯的布片似的向前弯曲起来.转眼间,弯曲已经达到极限,城墙的中央就这样被挖空了一块. 拥有巨大质量的城墙顺着被挖空的势头飞起,顿时跟从「梅凯斯特」所指向的后方紧追火雾战士们而来的火焰怒涛发生了激烈碰撞.最考虑周到的是,在感应到碰撞冲击的瞬间,还引发了一次褐色的大爆炸. 火焰的怒涛以及内部狂舞的剑影,甚至连同站在其顶端的主人都被炸成了碎片. 继续奔跑的三人,非常清楚这顶多只能算是拖延时间的招数罢了.因为萨布拉克所拥有的一个特性就是压倒性的持久力和恢复力.接受渗透于周围一带的本体所提供力量的人偶部分,只不过是他身体的极小部分而已.光是不断打倒这个人偶的话,是不可能从根本上把他解决掉的. 怀着最多也只是争取了一点说话时间的心态,丽贝卡问道: 「要玩拔河的话,看来你还是能赢啊?」 走在前方,越过被自己挖掉了中央部分的那堵城墙的卡姆辛,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啊啊,用狠劲拉扯出极小领域的物体,也只是『那种程度』而已.要实行精细的操控统合构筑起巨大『仪装』的话,在目前状况下是不可能办到的.」 「唔,正如我们所见,是因为周围一带都渗透着『坏刃』身体的缘故吧.真是的,果然是个难对付的家伙……先不说这个,『万条巧手』啊,你那伤口是?」 听比希莫特这么问,威尔艾米娜又再次捂住了肩膀. 「是众所周知的自在法『圣痕』是也.」 作为应急处理,她已经在肩膀上以缎带代替绷带包扎了好几层.虽然也可以看到血迹,但伤口还不是太大. 出于对她的状态和说明内容的疑问,丽贝卡侧着脑袋说道: 「唔?那个……你不是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早就解决了的问题吗?」 威尔艾米娜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以透过面具的视线催促众人先躲起来再说. 三人钻到了城墙内侧——已经崩塌得不成样子,的城郭中.这样做也只是为了在萨布拉克再次现身之前争取一点点的时间. 背靠着不断酒着沙灰的墙壁,丽贝卡简洁明了地问道: 「如何?」 「相对于以前的差异,总的来说就是伤口不会扩大,以及之前有效的解咒自在式现在已经不通用这两点.在御崎市的战斗中被攻破了「圣痕」的萨布拉克,恐怕是对其进行了某种改良,因此用以前的自在式根本无法通用,这样应该是比较合理的推测是也.」 「存活误算.」 威尔艾米娜听了蒂雅马特的简洁概括,不禁在面具之下露出了苦涩的表情. 出于「已经将其歼灭」的确信,她对萨布拉克的新力量所做的日常预防措施也随之中断了.结果,现在也只有在毫无策略的前提下跟他交手……对于因为认识不足忽略了万一情况而招致这种困局的自己,她正感到无比的愤怒和悔恨. 「现在就跟当时在御崎市时的情况一样,我正在从之前所积蓄的自在式中寻找着对它有效果的式是也.」 她边说边触碰着自己的伤口,把樱色的自在式显现出来给众人看.无数的自在式不断地在那里一闪一灭,这就是她最大限度所能做的对策了. 「虽说伤口不会扩大是不幸中的大幸,不过从心态上来说,还是应该尽全力避免受伤.」 「专心回避.」 想到由于自身的失策而不得不说出这样一番话,威尔艾米娜不禁感到万分羞耻. 当然,剩下的两人(实质四人)也并没有对她的深深反省施加进一步的打击.这并不是因为他们都是有健全人格的存在,而是出于「必须把重心放在目前状况的对应上」这种极其现实性的想法. 「话说回来——面对那怪物还是叫我们不能受伤,这条件还真够严格的嘛.」 「毕竟跟他遇上时的最佳对策『逃跑』,在这种状况下已经无法实行了.」 「啊啊,现在问题就在于如果不用『仪装』的话,能不能成功按照当初制定的战术来执行.」 「唔,还是要对『卡迪修血印』的配置——」 这时候,在他们脚下的石块缝隙间突然亮起了茜红色的光芒. 丽贝卡马上大喊: 「话音刚落就来了——散开!!」 就在三人分别向三个方向跳开的瞬间,以搅乱为目的放出的光球顿时在城郭内引发了大爆炸. ※ 萨布拉克向着被轰出去的其中一个猎物——威尔艾米娜发动了袭击.这并不是偶然,而是从一开始就作此打算.在她跳出来的正面以火焰怒涛挡住去路,同时顺着怒涛落下的势头以双剑使出斩击. 然而,也许应该说是理所当然吧,对被誉为战技无双的「万条巧手」来说,光凭气势和死力硬攻的话是完全不起作用的.根本不用缠上去,仅仅用一缕轻轻掠过剑尖的缎带,斩击的轨道就自然而然地被挪到了莫名其妙的方向.在旁人眼中看来,那就像是发动斩击的一方突然整个人向前倒似的. 「唔唔!?」 即使如此,萨布拉克还是顺着前倾的惯性在空中打了滚,转了一圈后再次使出斩击.同时,从他背后的怒涛中也迸射出无数剑锋. 然而,威尔艾米娜即使面对如此攻击也还是应付得从容不迫. 那以无数缎带作为鬃毛的优雅舞姿,最大限度地降低了对方具有必杀威力的斩击和无数的剑锋触及自身的机会,不断地闪开、避开、躲开.仿佛抚摸般被触及的剑尖随即又接触到其他的剑,所有的剑在完全无法触及目标人物的圈子里发生了激烈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袭的噪音. 在这几乎可以称之为艺术的空中剑击表演中,唯一混入其中的异物合好就是萨布拉克自身.在自己释放出的无数乱舞的剑锋之中,遭受着毫不留情的刀刮剑刺.然而毫无疑问的是,这种程度的损伤对他来说简直就比蚊子叮还要不痛不痒. (竟然能毫不退缩从正面迎接我的攻击,而且在避开的同时还能反过来利用我的攻击来施加反击……在格斗的技巧上,她毫无疑问是最强的存在了.) 带着怀抱感叹的余力,当然也没有丝毫的恐惧,只是由得刀剑在身上切来割去,被击落在自己所释放出的火焰怒涛之中. 这时候,随着身体下落的势头,那茜红色的凝聚物仿佛被压缩了似的缩小了体积.在那凝聚起超强压力的巨大风箱最前端,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萨布拉克的身影—— 威尔艾米娜已经理解了眼前光景所意味着的含义. (这个是!) 在御崎市的战斗中她无法完全避开的超高速、大威力的强袭招式——这正是发动那一招前的准备姿势.这次一定要完全避开!威尔艾米娜暗下决心,同时把集中力放在所有展开的鬃毛上. 在随风飘动的无数纯白缎带中—— (……?) 其中混入了一条茜红色的东西. 那并不是缎带,而是纽带状的自在式. 也不像其他缎带那样,并没有跟面具相连. 那个自在式,竟然是从缠着绷带的肩膀伤口延伸出来的. 就像其他缎带一样,那长长的自在式毫无防备地在风中轻轻飘动. (糟糕.) 对方甚至没有给她使用新的自在法进行处理的时间. 简直就像算准了时机一般,以萨布拉克为弹头的压力炮已经射出. (现在只有先避开再说了.) 尽管是超高速的大威力招式,但毕竟是曾经体验过的攻击.凭着拥有战技无双之异名的威尔艾米娜,应该也能够设法加以回避,并且通过缎带承受冲击,同时以巧劲改变其轨道. (自在式就等之后再处理——) 可是,那条不在她控制之下的茜红色自在式,却停留在她闪开攻击后的空中. 原来带着无数剑尖化作弹头的萨布拉克,恰好不偏不倚地切断了这条自在式. 瞬间—— 「呜、啊啊!?」 小小的肩伤就好像被人用手使劲掰开似的裂成了一道大伤口.那手骨悚然的感触,以及从嫦带中喷涌而出的大量鲜血,几乎令威尔艾米娜在瞬间失去意识. 「觉醒!!」 蒂雅玛特的一声厉喝,总算令她恢复了清醒的头脑. 在空中描绘出曲线轨迹落地的萨布拉克,为了尽快施加追击,已经开始在压宿新的火球.不管是多么严重的伤痛,她也没有站在这里发愣的时间. 「——呜!」 用手捂着肩上鲜血淋漓的伤口,使劲摇头驱散剧痛带来的晕眩感,以尽可能快的速度降落地面.从伤口上延伸出来的自在式依然像缎带似的随风飘动. (在目前这样的状态下,我自身是否能避开攻击……成功的可能性大概有五成.) 在作出如此冷静判断的同时,对于自己只因对方的一击就被破坏了勉强能依靠技巧维持的力量均衡这一点,也感到无比的愤怒和不甘.另一方面,对于萨布拉克表面上采取跟往常无异的攻击方式,实际上早已为再战做好了周全准备的老练手法和执着意念,也感到一阵莫名的战栗. 就在她拼命思索的几秒钟里,在即将射出而弯下腰的萨布拉克脚下,那团达到了临界极限即将爆发出其内部压力的火焰堆—— 「!?」 突然被啪啪啪地射进了好几个光球. 原本积聚的所有力量都被尽数释放,诱爆了一场茜红色的大爆炸.不光是周围一带的城郭,就连头顶上能见到的「诣道」另一侧的地面也受到波及而出现崩塌迹象,热量和劲风尽情向周围释放着自身所凝聚的破坏力. 这时候,丽贝卡抱住了翻滚于爆炸气浪中的威尔艾米娜. 「抱歉,我来迟了.」 说完,她确认到从战友肩上伸出的茜红色自在式以及突然扩大的伤口,已经大致上推测到刚才这场战斗的状况.即使如此,从她嘴巴说出来的也还是戏谑之言. 「真是的,也没必要拿自己来当实验品吧!」 「也就是说萨布拉克没有轻易地认为『已经失效』而丢弃过去的杀手锏,反而把强化重点放在无法解除也无法治愈这一点上重组了自在式吗.」 她的搭挡则非常认真,同时也依然慢条斯理地作了相应的分析. 两人躲进了历经多次爆炸的粉碎性破坏力而化作了瓦砾堆的城寨背后.由于萨布拉克凝聚的强大压力而引发的爆炸,其余震的威力至今还让瓦砾不停地颤动. 丽贝卡把其中一块瓦砾踢起,把它当作临时的靠背,让威尔艾米娜在那里坐下(毕竟在临时会遭受突袭的现状下,也不能直接让她躺下来休息).同时,为了马上确认状况,她稍微从瓦砾后面探出脸,观察着被自己诱爆后的现场. 被炸得像火山口般凹陷了下去的那一带,就连瓦砾都被尽数炸飞,几乎没有剩下任何东西. 「如果是一般情况的话,刚才的爆炸应该就能解决他了……不过还是……」 「没那么简单吧.」 这一次她们就连刚才那样的交谈时间也没有.当丽贝卡和巴拉尔对话的时候,从火山口周围就卷起了茜红色的火焰漩涡,并且逐渐向上延伸. 在其顶端,毫发无损的「坏刃」萨布拉克就像理所当然似的站在那里.只见他朝着两人藏身的方位缓缓举剑一指,熊麃燃烧的火焰顿时像雪崩似的向这边飞扑而来. 「啧!」 丽贝卡咂了咂嘴,又重新抱起了威尔艾米娜.就在她如脱兔般奔走于瓦砾间的身影之后,紧跟着一大团汹涌而来的茜红色火焰怒涛. 「呜哇哇!」 丽贝卡连忙纵身跳起,惊险地躲过了怒涛的扑击.然后她又跳到断塔上,背对着如洪水般泛滥而来的火焰向上疾奔,同时也不忘对手上抱着的好友说些俏皮话. 「哈哈,这正好跟刚才相反嘛.」 「非常感谢……是也.」 「感谢救援.」 「没什么大不了的.嘿!」 在回答威尔艾米娜的同时,丽贝卡从塔顶跳到空中,把绕在身边的几个光球扔了出去.桃色的爆炸绽放出大量火焰,成为协助她们脱离险境的有利条件.当然,对于身在怒涛最前方的萨布拉克,也射出了一两个光球作为回礼. 拉开了大段距离后,两人回头一看——在熊熊燃烧的桃色火焰中,披着黑披风的身影正若无其事地踏着瓦砾向这边走来. 虽然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丽贝卡和巴拉尔实在是觉得烦闷透顶. 「没办法啦,真是个炸来炸去也没意思的家伙.干脆跟老头子他们换换算了.」 「人总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东西.我们做不到的事,他们可能会——嗯?」 在随着两人飞舞在空中的瓦砾中亮起了大大的「卡迪修血印」,并在瞬间内集中了周围的碎片化作一只巨大的手掌把两人包裹在内,阻挡了化作子弹射来的无数剑锋.在如手腕般伸出的褐色火焰的牵引下,一下子就被送到了远处. 「老头子,这里可是有伤员的啊!?」 就在手掌中的丽贝卡叫嚷的期间,两人已经到达了卡姆辛的身边——通过用手掌握起再让她们「呯咚」落地这种极其粗暴的方式. 最古老的火雾战士立即解除了对瓦砾手掌的控制,向落地的两人说道: 「啊啊,因为我这边的原因害你们费了不少周折,实在非常抱歉.」 「唔,在你充当诱饵的期间,我们已经充分做好了机关的布置.」 丽贝卡也没有再说什么责难的话,只是看向身旁的威尔艾米娜. 「怎么样?」 「没有问题是也.」 总算从受伤的冲击中恢复镇定的威尔艾米娜,这时候挺了挺腰背站起身来.虽然肩膀上依然传来一阵阵剧痛,但是她并没有打算以此作为怠慢的借口. 确认了两人状况后,卡姆辛点了点头. 「啊啊,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好嘞!」 「明白.」 三人依照到达此地之前议定的作战方案开始采取行动. 为了成功发动在周围一带埋下 的机关. 在三人的前方,悠然自得地向这边走来的萨布拉克,也在心中盘算着计策. 他所想的是如何发动自己在暗中悄悄准备的陷阱. 「一时间不知上哪儿去的『仪装之驱手』忽然现身,跟她们会合了吗.这一定就是跟之前在日本的那场屈辱之战一样,利用我的知觉只相当于一个人程度的局限性,采取诱敌和设置陷阱的分工合作吧……那也好,尽管放马过来,看我如何反砍你一刀好了.」 在沉吟的萨布拉克脚下,燃起了不知道第几次的茜红色火焰. 紧接着,三名火雾战士表面上看来仿佛违背了「把对方诱导到设置的陷阱上来」这个意图似的,各自发起了积极性的进攻. 之所以采用这样的手法,是因为就算使用诱导的战术,像萨布拉克这种身经百战的「魔王」也不会乖乖地跟着来,因此必须通过攻势来推动战场变化使其转移到陷阱铺设地点,通过三人的攻势制衡来实现大致上的方向操控. 但即使如此,所有人都不会保留实力.而且对手也不是能在保留实力的前提下能应付过来的小角色.怀着如果能干掉就马上干掉的觉悟,三人开始发起连续攻势. 「喝、喝、嘿啊——!」 像行星般绕在丽贝卡周围的光球群纷纷脱离轨道,化作一颗颗流星高速飞出.桃色的光辉在茜红色怒涛的前进路线上爆炸,使火焰间发生激烈的咬合,位于其内侧的利剑则纷纷被折断击碎. 「开始从正面以破坏力发起进攻了吗.虽然这种胆色和威力很值得赞赏,但是就这样看着我的剑白白被折断弄碎的话也实在不忍心.况且我的意图只是牵制的话,就更不值得了.」 面对因双方冲突而逐渐膨胀起来的火焰风暴,立于茜红色怒涛之上的萨布拉克真正是名副其实地从正面冲破了这道障碍,并利用其惯性急速向空中跳起. 察觉到萨布拉克带着双剑袭来的身影,丽贝卡在吃惊的同时—— 「噢!?不会让你得逞的!!」 立即交叉起双手手腕,把身体周围的光球全部引爆. 然而,萨布拉克却以自己的披风为盾挡住了以她为中心的大爆炸.而他被爆炸热风轰飞的身体落地之前,却被无数的缎带重重缠住了. 「唔,竟然还残留着这样的力气——」 「无需多言.」 蒂雅玛特阻止了敌人的发声. 把现状下几乎是不死身的他绑起来也没有意义——对这一点非常清楚的威尔艾米娜,也并不打算对他进行持续性的束缚.而且对方还很有可能会像刚才那样从现在的伤口中延伸出自在式来施加更致命的打击,跟他进行近距离的格斗实在非常危险.因此,她并没有削弱对方被爆风轰飞的势头,只是稍微对方向进行了微调而已. 就好像被抛出的棒球一般在空中游移的「红世魔王」,即将迎来致命的一击. 「啊啊,这样的控制技巧实在绝妙.」 「唔,我们也学学看吧.」 站在看起来仿佛一座小山丘似的城堡瓦砾上的卡姆辛,以轻松的动作挥起了实际上沉重无比的铁棒「梅凯斯特」. 在仿佛牵引锁链般从其下端延伸出去的褐色火焰的拉动下,伴随着大量烟尘,一块他所能控制的最大程度的瓦砾石块被仍到了空中.那足足有一座屋子那么大的石块,在空中飞行的中途突然像集束炸弹一般向四周迸射出惊人的破坏力. 「唔,噢噢噢噢噢!?」 萨布拉克在无处可逃的空中,无可避免地承受着那集中了质量、速度和爆炸热量的暴力性冲击.碰撞和爆炸,下一次碰撞和爆炸,再来下一次碰撞和爆炸,一次又一次地蹂躏着他. 然而—— 「啊啊,还真是皮硬得让人无奈呢.」 「唔,那样子难道也不能把四肢中的两肢弄断吗.」 朝着在爆炸火焰中缓缓落下的身影,最古老的火雾戢士们若无其事地说出了可怕的感想.「比起这个——」他们又接着说道. 「啊啊,不过这样是不是也太顺利了呢?」 「唔,三人都只用了一招就把他逼进死胡同了吗……虽说如此,这绝对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就在沉思转变为踌躇之前的瞬间,卡姆辛再度举起了「梅凯斯特」.只见他先轻松地挥动了几圈,然后笔直地指向萨布拉克落下的方位,开始集中精神. 「起动.」 「卡迪修血脉,展开.」 以即将落地的不死身「魔王」为中心,配置在直径五十米左右的圆环上的数十个自在式,这时候同时喷涌出褐色的火焰.它们各自跟相邻两侧以火焰相连,在圆环完成的瞬间,立即腾起了围墙状的火焰.那简直就像一个巨大的监狱. 远远地注视着轰然腾起的褐色火光,卡姆辛他们开始互相确认. (啊啊,我虽然不能像『悼文吟诵人』那样,使出以自在式把广范围的地盘整个掀起,构筑出某个特殊空间的惊世绝技.) (唔,不过如果是运用统制力切断圆环内外的力量疏通这种程度的话.) 他们在冬处铺设「卡迪修血印」的时候,感觉到向地下延伸的力量在没多深的位置就中断了.萨布拉克所说的「诣道」这个空间,从其行进道路特意避开了多个扭曲和断层就可以推测到,这只不过是在两界缝隙中勉强维持着存在的「管道」,并没有多大的厚度.应该足以作为一个隔离空间来使用. 在这样切断力量供给的前提下,只要把凝缩了意志总体的司令塔人偶破坏掉,就能打倒以整个城市作为自己身体的强敌「坏刃」萨布拉克……这个战术,正是应用了在御崎市的战斗中被验证过有效的手法. 按照本来的计划,应该是由卡姆辛操纵瓦砾巨人来到处破坏,同时趁机在暗中配置好「卡迪修血印」,而剩下两人就集中精力进行掩护.但是由于无法构筑起巨人这个变故,他们就只能把前卫和后卫的配置倒转过来了. 即使如此,从结果来说还是完成了当初计划的最终目标.作为萨布拉克司令塔的人偶,已经被困在火焰牢狱中,被阻断了跟外部之间的力量传递. 在卡姆辛和威尔艾米娜交战的期间积蓄了充足力量的丽贝卡,丝毫没有掩饰得意的心情,在身体周围正转动着一个即将化作特大炸弹的光球. 「那么就来一次华丽点的吧!」 目标当然是身在监狱之中的黑色身影. (我看这家伙多半不会就这样让我们大获全胜吧.) (没问题,就算他强行突围我们也还有其他的机关……首先必须让他知道陷阱的存在,限制他自由行动才是最重要的啦.) 然而,萨布拉克本人—— 「竟然认为用同样的战术就能把我歼灭,这也实在太小瞧了我吧.败北这种东西,原来还会给以后留下如此不愉快的果实吗.就算以反击把他们这帮家伙尽数剿灭,也难平我心头之愤.」 置身于困境之中的萨布拉克,却并非以无所畏惧的态度,而是以若无其事的平淡口吻作出回答. 对于他这种异样的反应,丽贝卡立刻嗅到了危险的硝烟味. (似乎有点不对劲!) 能将其击退的最快方法……就是抢先一步使出强力一击.正当她反射性地准备这样做的时候—— 「等等,丽贝卡!你看看周围!!」 「为什么要阻止……唔!?」 听到巴拉尔的制止正想大声反驳的瞬间,却马上大惊失色.对于眼前所见的情景,她并非以头脑来理解,而是通过感觉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不由自主地向脚下看去. 在她旁边. 有一条裂缝. 那不是地裂的痕迹. 而是世界的裂痕. 裂开的地面,在十几米处的位置开始就不存在了. 形容得再正确一点的话,那就是她所处世界的存在本身在那里发生了「中断」. 由创造神「祭礼之蛇」构筑起来的异世界「诣道」外侧的世界……那正是把人类所在世界和「使徒」所在的「红世」隔离开来的缝隙——「两界夹缝」. 在那里,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 从那里听不到任何东西,闻不到任何气味. 那里有些什么和没有些什么,都无从得知. 所有的一切都是无法认知的未知空间领域. 这个令人误以为跟人类所住世界无异的地面,只不过是漂浮在这个领域中的、包囊在十几米厚……这种几乎连地层也算不上的薄皮之内的一条脆弱管道的内侧空间.丽贝卡通过眼前的事实重新确认了这一点,不由得感到一阵战栗. 现在,割裂管道的裂缝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向周围扩大. 目睹了这个脆弱的世界即将崩溃的前兆,丽贝卡—— (怎么了,为什么……啊!?) 察觉到裂缝的根源是从某个圆环的边上呈放射状扩散开来的. 从那个圆环——以火焰之壁包围的监狱中传出了声音. 「嘿嘿嘿,看起来虽然很厉害,实际上我并没有花多大的工夫.仅仅是在隔离我的力量上轻轻推一把,这个又大又长的脆弱世界就会马上面临崩溃的危机了.怎么样?要是继续把我关在里面的话,就会连脚下的这个『诣道』也会被摧毁啊?」 那是明确地向别人发出的、来自萨布拉克的声音. 以她们所在的「诣道」本身作为人质的这个威胁,并不是为了得到解放而胡编的谎言.这一点只要看到裂缝不断扩大的样子就已经一目了然了.本来像他这样强大的「魔王」,要强行突破这个监狱也应该并非难事. 他并没有采用那样的做法,而是将计就计造成了「诣道」崩溃这种如同自杀般的状况,那毫无疑问是在为之后作准备……也就是说他已经看穿火雾战士们还安排了另外多个陷阱,因此打算以同样的手法来封住对方的行动. 巴拉尔以无声之声发出感叹: (这还真是没辙了,也就是说我们的策略已经被完全看穿了吗.) (可恶,真是一点也不可爱的家伙!!) 在内心咒骂敌人的同时,丽贝卡向同伴叫喊道: 「老头子,快解除自在法!!」 之所以特意叫喊出这种不说也明白的话,是因为她担心卡姆辛这个执着于履行使命的火雾战士,说不完会为了把眼前的强敌和化妆舞会的指导部成员,甚至是把让「祭礼之蛇」归还的敌方图谋也一并埋葬于两界夹缝之中,不惜采取破坏「诣道」这种非常手段的缘故. (这样做的话是不行的!) 丽贝卡在心中发出这样的叫喊,并不是出于他个人的保身需要.恰恰相反,这是向不同于卡姆辛的另一个方向发挥的作为火雾战士的一种见地. 假设「诣道」是漂浮在两界夹缝中的异物,而在遥远的后方,则是通过「神门」跟她们原来所处的世界相连.既然目前并不知道这个地方发生崩溃的余波会对于之相连的世界造成什么影响,就应该尽可能避免对它采取任何破坏的手段. 另外,「祭礼之蛇」很可能掌握着万一被破坏时的对策手段.毕竟本来应该永远在两界夹缝中徘徊游荡的他,还是创造出了这样一条让自己实现归还的道路.他拥有这个对策的可能性可以说是非常的高. 如果到时候光是怀着牺牲觉悟的她们被抛到了夹缝之中,之后沿着道路回来的「祭礼之蛇」则轻而举地「渡过」了被弄碎的地方,接着又若无其事地走过剩下那段路的话……要真是得到这种愚蠢的结果的话,那就真的欲哭无泪了. 既然萨布拉克敢于让自己暴露在危险中进行威胁,那就应该尽可能小心应付. 潜藏在远处的卡姆辛—— (快点啊,老头子!) 经过对丽贝卡来说漫长得有点恐怖的几秒钟后,自在法终于被解开了. 仿佛要显示出「无计可施」的状况一般,火焰的监狱完全消失了——瞬间,也许是「诣道」本身有复原的功能吧,世界的裂缝迅速闭合,逐渐恢复了原来的外观. 若无其事地站在其破坏震源地的人,正是萨布拉克. 「那么,我想你们已经明白,你们的图谋已经彻底变成了白纸……那么就请你们重新开始跟我的战斗吧.大家都采取新的策略,看看到时候倒下的是谁.」 面对那缓缓向前迈步的强大身影—— 「————」 丽贝卡突然用手指着他叫道: 「——还没完!!」 瞬间,在萨布拉克周围瞬间浮现出形如闭合眼睛的纹章——由「辉烁撒布者」布下的潜伏炸弹自在法「地雷」,并且各自收束为一点. 「什么?」 然而那并没有针对目标萨布拉克自身发起攻击,而是引发了其周围——范围比火焰监狱要小两圈的圆形爆炸.不仅如此,最后还在地下引爆了一次更大规模的爆炸,被爆炸挖出的圆形地面立即被高高地轰飞到空中. 「威尔艾米娜!!」 在丽贝卡的一声号令下,为了完成这种对御崎市所用策略进行了小型化、并且以更粗暴的手法进行的隔离操作,无数的缎带开始高速飘动起来.那白色的奔流缠卷起承载着萨布拉克的地面化作漩涡,进而收紧成球体,表面上还闪烁着多重断绝与妨碍的自在式. 这种以地面爆破实现的空中隔离,正是作为卡姆辛的火焰监狱且被突破时的保险而准备的真正杀手锏.丽贝卡之所以那么迟才跟吸引萨布拉克注意力的威尔艾米娜会合,都是因为跟卡姆辛一起进行陷阱的布置. 于是,满怀自信的丽贝卡终于释放出了致命的一击. 「吃了这个你就被炸得粉碎烧成灰烬吧——!!」 方向不偏不倚,无数个比平常的还要大上几倍的光球连续不断地炸破了缎带构成的外壳,不停地轰炸烤炙着位于内部的地面以及立于其上的「魔王」,直到体无完肤的地步. 丽贝卡通过自己的眼睛,以及神器「库尔瓦哈」的眼睛,确实看到了——之前无论遭受到什么攻击也没有改变过外形的萨布拉克的身体被折断撕裂,逐渐消失的样子. 「好嘞——!!」 兴奋地大叫起来的丽贝卡—— 却突然间被来自背后的一刀砍中了. 「————!?」 这次她并没有叫喊,也无法叫喊,只是凭着本能反射性地跳了起来. 砍中她的人,竟然是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背后的萨布拉克. 丽贝卡再次把双眼转向依然漂浮在空中、如同溶铁炉一般灼热燃烧着的隔离空间. 然后,不光是被砍中的丽贝卡本人—— (怎么、回事!?) 维持着隔离空间的威尔艾米娜—— (这到底、是怎么了?) 从远处观察着状况的卡姆辛—— (啊啊,那个,难道是……) 都同样看到了萨布拉克那燃烧着的碎片,都纷纷化作「金色的火粉」崩溃消亡. 站在丽贝卡背后,依然保持着砍刀姿势的「真正的」萨布拉克,笑着说道: 「也就是说,那是三眼女怪交给我作为替身用的『磷子』了.在最初遭到隔离的时 候进行替换,然后让本体潜伏在别处,是个非常单纯的圈套……看来你们是因为知道我有不死身,想像不到我会在没受攻击的时候进行替换吧.真是的,那家伙的神机妙算简直到了让人不愉快的地步.」 最初安排的那些被夏娜看破的「磷子」群,已经在出现的时候尽数摧毁了. 威尔艾米娜她们做出了这样的推测,而这种推测也的确没错.可是,那边实际上只是纯粹的诱饵,真正由贝露佩欧露布下的「磷子」,其用途……就正如众人眼前所见. 萨布拉克哼笑了一声,然后向前踏出一步. 「不管怎样,对我的秘技『圣痕』的无法解咒这个特征进行强化后得出的新自在法『真圣痕』,现在我已经成功施加了作为其诱导装置的伤口.」 「剩下的——只有一个人.」 ※ 夏娜没有回头,只是在似天非天的空中向前飞行. 追随着在前方带路的似鸟飞鸟的影子,以最高的速度飞行. 心里不再顾虑抛于身后的战斗,只是一心看着前方,以最快的速度向前飞. 断章几天前的事其一 日本。位于御崎市中央的御崎车站。 新造建筑物的气味还没有消退的车站大楼——在那正值上班高峰期的人山人海的检票口处,度过了漫长的几天总算回到这里的佐藤启作,正在等待着事先约好在这里碰头的田中荣太。 虽说是受到了不正当的拘禁,但是在自己离开的期间故乡遭到了袭击,本来应该由自己挑起的各种责任和工作,都全被推到了早已决心退出的好友身上。怀着这样一种内疚心情的佐藤,只是以简短的一声作为打招呼的问候。 “哟。” 虽说是陷入了好友不在场这种不得已的局面,但自己还是再次主动踏入了那早已发誓不再扯上关系的、展开在世界里侧的激战之地。 感觉到有点难为情的田中,也同样以简短的一声作为回应。 “噢。” 然后,他并没有针对自己受好友的牵连而惹上的麻烦事加以责怪,而是出于一个男人对自己在好友不在时才体会到的无力感产生的愤怒,以及对一直在等他而持续着昏睡状态的女人的慰劳—— “太迟了,笨蛋。” 加上了这样一句话。 对于发自好友这句从中感觉不到任何挖苦和负面意味的话语,佐藤只觉得内心深处就像遭受了一记痛击似的难受。他并没有掩饰,也没有找借口辩解,只是以一句话作为道歉。 “抱歉。” “这句话你不应该对我说啊,快走吧。” 田中仿佛要辞退对方的道歉一般摆了摆手,然后快步走了起来。 “啊啊。” 佐藤也应了一声,跟随在后。 在这短短几天的旅程中,他被外界宿的人们出于谋略和立场等因素而加以利用,同时自己也从外界宿获得了有关情报以及各种文件资料作为回礼。然而他现在就只考虑着一件事,同时也仅以这件事作为目标。 那就是跟由于精神疲惫而持续沉眠的“她”重逢,如果可以的话就让她从沉睡中清醒过来,并且尽自己所能向她提供协助。为了这个目标,他正快步走向她所沉眠的自己的家。为了让你活下来而赌上自己的一切——没错,正如之前向她起誓时说的那样。 尽管对自己的单纯思想感到无奈,然而却并不引以为耻。 我必须如实履行自己的誓言——他在心中如此念道。 这样的心情,自然而然地加快了他的脚步。 从快步走到跑步走,再变成全力飞奔。 “——呼、呼、呼!” 在这个能凭自己的力量缩短路程的地方,佐藤尽情地释放出自己的思念。他急不可待地推开挡路的人潮,丝毫没有考虑对别人造成的困扰,只是竭尽全力向前疾奔。 被赶过头的田中也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 这时候,他的眼中又重新浮现起在某场战斗中跟他一起全力飞奔的情景,然后又返回到现在的情景。虽然既感到怀念又带有一丝伤感,然而他还是欣然一笑,追赶在佐藤的身后。 就这样,两人一路上朝着目的地拼命狂奔。 “——呼,——呼——呼…” “到——到了这个地步,可别倒下啊——佐藤!” 大概彼此都拼起劲来了吧。从车站跑到这里没有歇过一秒钟的两人,在佐藤家的门前,一位少女在迎接他们。 “你回来啦,佐藤君。” 那位少女——吉田一美特意从长裤口袋里伸出双手说道。不知为什么还呵呵地笑了起来。 “——吉田…同学?在里面…等着就…好了啊。” 听了快透不过气的佐藤这么说,稍微有点余力的田中同样笑了起来。 “哈哈…哈,是我说的啦。反正肯定会跑着…回来这里,你就在这里当裁判,看看哪个先到一步——就这样。现在连我跑赢这一点,都跟我说的分毫不差吧?” “嗯。” 被两人这样取笑,佐藤不禁一脸怃然。 “什、什么嘛,真是的……” 为了作深呼吸而吸入了一口冷空气,然后把门打开。刚才忘我狂奔的劲头已经消退,重新确认了这条必须由自己迈步前进的道路,如今正以一条宽敞的石铺路呈现在眼前。 这几天来,他明明一直都在期待着,渴望着能尽快冲进这座静悄悄的屋子里面。可是不知为什么,现在的步伐却沉重无比。 就在几天前,“两人”在自己出发时说的话又重现在脑海中。 (——“你这次可是去当跑腿,要好好听从吩咐做事啊。”——) (——“旅途快乐哦,期间的长短是没关系的啦,全都看你 啰,佐藤启作。”——) 真是的,那只不过是几天前的事啊。 在这段时间里,也不知道遭遇了多少出乎意料的事情。 而遭遇了这么多事情的自己,是不是也有了相应的成长呢? 是不是已经成长为能让她感到满意的自己了呢?佐藤在心中自问道。作为具体的成果,挂在肩上的背包里,正装着把自己救出来的那位女性所托付的礼物——也就是记录了火雾战士方今后动向的重要文件。但是…… (…………) 首先,必须有一个最基本的前提条件。 那就是必须让陷入昏迷不醒状态的“她”清醒过来了。 在到达御崎市车站之前,自己对回家的那种烧灼般的焦躁感,必须马上跟她见面的迫切危机感,都令他觉得每一秒都是那么的漫长。明明如此,一旦到了实际面对这种状况的时候,空气却仿佛凝固了似的挡在面前,脚步也沉重得无法抬起——佐藤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现在的心情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 (……到底该怎么办啊。) 实在是够荒唐的——佐藤到现在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考虑过回来跟她见面之后该做些什么。这时候,他想到了那位平时总是不会放着有困难的人不管,在这种时候也一定会拔刀相助的温柔少女。怀着一丝向她求助的心情—— “很冷吧?进来坐坐嘛。我可以给你泡茶哦。” 佐藤这样催促了一句,可是吉田却很干脆地摇了摇头。 “不用了。因为我已经确认了你平安回来。” 虽然知道她并不是出于坏心眼而拒绝自己的要求,但看来也不像是话中所说的那么单纯的用意。 正当他感到困惑的时候,田中又给了他当头一棒: “就是那么回事。我也已经平安送你回来了,就到此为止啦。” “喂、喂喂。” 光看这个反应的话,那没出息的声音甚至让人觉得他根本没有任何成长。田中“咚”的一拳打在他胸口上作为回应。 “咕噢?” 就在他站不稳脚的时候,两人就一起转身离开了。 “你是为了我们才回来的吗?不是吧?” “如果醒来的话,请一定要跟我联络哦。” 完全被孤立的佐藤—— “……” 甚至连回答也忘记了,只是一个人呆呆地愣在原地。 然而,那也只是几秒钟的事。他马上重新向低垂的肩膀注入力量,下定决心迈出了脚步。 沿着脚下的踏石,向没有上锁的玄关走去。 随便把鞋子扔在一边,沿着又长又宽的走廊向前走。 最后来到里头的一个房间前,站住脚步。 明明是站在最熟悉不过的自己房间前面。 然而,他却第一次产生了某种遥远感。 “…………” 偏偏他早就听田中说 过她被安排睡在这个房间里。 (田中那家伙……啊,是吉田同学的提议吗。) 佐藤向门把伸出手来,想要驱散自己企图用毫无结果的思考来掩饰内心的念头。 (唔,不对不对,不行啊。) 发现自己正准备像平常一样推门进去,佐藤慌忙停住了动作。 “……!” 刚想敲门又有点犹豫,然后又重新挤出勇气,才终于第一次敲响了门。 “这可是你的房间啊。” 从里面传出一个非常熟悉——虽然只隔了几天却感到异常怀念的、轻佻缥缈的男人声音。 佐藤这才下定决心,走进了房间。 在那熟悉的宽敞房间里,大型家具的摆设基本上没有任何改变,但是原本凌乱放置着的各种日用品和杂志都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看上去也被人认真打扫过。看来在把她送进这个房间之前,田中和吉田一起帮忙把整个房间都收拾干净了。作为一个少年,对于这种事情还是抱有一丝奇怪的歉疚感。 这时候,从房间里头的床头椅子上,又传出了刚才的声音: “哟,怎么样了?我这边就正如你眼前所见啦。” 放在那里的,是一本足有画板般大的大书。那正是跟她订立 契约并赋予她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用以表达意志的神器“格利摩尔”。 面对那样的他,佐藤以凝重的语气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 “我回来了。” “嘻嘻,刚才我听荣太说了哦,听说你经历了一场大冒险对吧?” “没有那回事啦。真的,没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慢慢走近自己的床铺。 靠近躺在自己床上的女性身边。 好不容易才见到那丝毫没有脂粉掩饰的睡容,令他不由得第一次仔细观察起来——看上去既没有安详也没有痛苦的感觉。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陷入昏迷状态的话,就只会觉得她单纯只是闭着眼睛而已。被誉为战斗狂的火雾战士——充满自信和存在感的令人仰慕的女杰——那一切特征都似乎消失到什么地方去了似的。现在的她只是作为一名女性,陷入了无止境的沉睡之中。 佐藤看到她的样子,内心不禁涌起了某种感觉。然而他却在外表上摆出端正的站姿,挺直腰板,针对自己被赋予的第一次任务进行报告。 “我回来了,玛琼琳小姐。” 当然,“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并不是光靠这句话就会马上醒来的撒娇小孩子。 第二章 时 中国西南部——由柱石状的岩峰群构成的山岳地带,如今正处于黑夜的凛冽风暴中。 天上刮起了伴随着强风的暴雪,地上则遍布着由非人存在点燃的火光,各自都在狂乱地舞动着。 这正是围绕潜伏在当地的[化装舞会]根据地“星黎殿”进行的一场炽烈的激战。 现在,这个作为现世最大级的宝具兼移动要塞,其隐蔽外壳“秘匿圣室”已经被打碎,并且坠落到了石山周围的一片雪原上。位于其周围的空中——在染上了战火之色的暴风雪深处,则漂浮着看起来像是镶银边的巨大漆黑镜子的“神门”。 防守方为“星黎殿”直卫军,还有要塞守备队。 他们的率领者,是外界宿征伐军总司令官“淼渺吏”德卡拉比亚。 进攻方为火雾战士兵团的精锐部队。 他们的率领者,是总司令官“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 本来,这场战斗是不可能发生的。 至少[化装舞会]阵营这边是这么认为的。 他们为完成御命第二阶段而创造出来的“神门”……这个向着沉睡于两界夹缝中的创造神“祭礼之蛇”本体延伸的“诣道”入口,正处于固定在空中的状态。 移动要塞“星黎殿”,为了将这个“神门”包容在覆盖自身的隐蔽外壳——也就是拥有完全隐藏内部气息之特性的“秘匿圣室”中,一直都停泊在当地的深山里。只要固守在外壳之内,就绝对不会被火雾战士阵营察觉到其所在方位。 因此,他们就潜伏在已经夺得大半势力范围的欧亚大陆上的边表之地,等待着创造神——盟主“祭礼之蛇”本体的成功归还……驻屯在这座要塞中的兵力,本来被赋予的职责就仅仅是这样而已。 跟维护世界平衡的火雾战士们展开全面战争,把大军开往占据优势的东西两战线,攻陷剩下的几个主要外界宿等等这些举措,都是为了实现该目的而采取的拖延时间战术,仅仅是为了杜绝敌方以后发动组织性反击的可能性和掌握战争主导权的一个手段而已。 但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情况不妙啊。) 火雾战士阵营似乎正确地把握了“星黎殿”的停泊地点——不,那根本不是“似乎”。对方是先通过一架航空飞机运送少数精锐来实施空降作战,同时在极近处召集军势,并且毫不犹豫地确定目标方向发起了进攻。他们对“星黎殿”位置的正确把握,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了。 (火雾战士们的猛烈攻势,实在是非同寻常。) 结果,两军就在“星黎殿”前面爆发了激烈冲突,这对[化装舞会]方来说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战斗。虽然直卫军和守备兵肯定是有着足以担当大任的强大能力,但是从单体的战斗力比来看,集结了大量精锐的火雾战士方确实占有相当大的优势。 (虽然我通过组织性战术和用兵技巧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个体力量的差异,但是现在也已经到极限了吗。) 更糟糕的是,由于潜入内部的少数讨伐者引起的骚动,操纵铁壁自在法“马格尼西亚”的要塞司令官“岚蹄”费可鲁,以及守备队中数一数二的好手“哮呼之狻猊”普尔逊,都双双被歼灭。不仅如此,对方还夺取了“星黎殿”的控制权,甚至以之为炮弹击溃了后方的预备兵力。 (由于“星黎殿”坠落的冲击和被敌方势力侵入了“神门”的失态,全军已经出现了有所怯懦的迹象……“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那可恶的魔神契约者,都怪她实行了那多此一举的宣布。) 当时就算全军崩溃也毫不奇怪的直卫军,后来之所以能勉强稳住阵脚,都是由于他们在平常训练中培养出了高度团结和协调的意识。虽说如此,那也不是什么根本性的解决办法。面对看准了这个机会拼命展开猛攻的火雾战士兵团,全军溃败的危机已经逐渐逼近了。 (机密重重的“星黎殿”,盟主和三柱臣所在的“神门”,哪怕只是一瞬间,也绝不能让他们自由出入……至少也必须坚持到附近援军到来的时刻。) 火雾战士兵团在这个战场上的优势,实际上只是局部性的。 这种利用根据地的位置情报实行的极近距离的空降和快攻作战,反过来说就是让外周布下的十几二十重的[化装舞会]防卫网毫无损伤的保留下来。现在他们变成了倒转戈头的包围网,正向着当地急速进军。不用多久,火雾战士兵团肯定会遭遇到被包围歼灭的厄运。就算再怎么拼死加强攻势,就算单体兵力再怎么强大,他们在与时间赛跑这一点上就已经处于极其不利的状况了。 (但是,现在这个战场上就是缺那么一点点支撑下去的时间……如果不久后将会到达战场的西部方面军的主力,以及身为司令官的“炀煽”哈勃利姆都能立即赶到的话,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通过能看到和听到远处状况的自在法“神谕(providence)”而正确把握着战况的外界宿征伐军总司令官“淼渺吏”德卡拉比亚,如今正潜伏在某个深深的地方,仿佛事不关己似的冷静思考着自己是否应该主动采用最终手段来解决眼前的危机。 前线依然是充满了双方的吆喝呐喊声。 所有的人都为了杀人和被杀东奔西走,东跳西纵。 跟冲突爆发时不同的是,彼此的气势开始出现差异。 “哈哈哈!来吧来吧,想被我的南瓜吃掉的傻瓜在哪里?” “来吧,在我的‘红红衣服’里——快快归西吧。” “要来爆破啰!可别把我卷进去呀!” 暴雪之中,在看似一条条擎天巨柱般的岩峰群的缝隙间和山顶——以这些地方为据点的直卫军防卫线,其各处都出现了被突破的缺口,火雾战士们也不由分说地像雪崩一样涌了进来。 “可恶!别退后!” “无伤的人到前面来,重新整顿战列!” “敌人的第五波攻势,要来了啊——!准备——!” 直卫军被敌方弄得身后的要塞坠落地面,甚至连空中的“神门”也遭到敌人的侵入……也就是说他们本来必须守护的对象都遭到了敌人的入侵,其士气已经遭到了致命性的挫伤。而且由于“星黎殿”的坠落,连本来担当他们后援的预备兵力也被摧垮了。如果这样还能维持英勇无畏的士气,那才是不合常理。 之所以能勉强继续抗战到现在,也仅仅是因为对眼前敌人的憎恶,对御命的期待,对战斗的沉溺,义气和忠诚,尊严等等这些各不相同的要素——也就仅仅是作为士兵的训练有素程度而已。 相对的,亳不留情地想要把他们击溃的火雾战士们所怀的气势则正好相反,已经进入了亢奋的状态。先前公布的一条指令,犹如解开了套在他们脖子上的最后一道枷锁。 指令内容并非别的,正是“解禁各自的力量”。 “好嘞,小刀便宜卖哟,费用就拿性命来付吧!” “用拳头干掉你好,还是用针把你刺成蜂窝好,快告诉我呀!?” “拜托了……请让我受伤吧……我会原封不动奉还给你的……” 他们在开战前,就接到司令部颁布的“绝对不能使尽全力去战斗”这条严令。理由大体上来说有两个。一个是因为作为军队的基本战斗单位来说,越是战斗力平均就越容易制定目标。另一个则是因为各人的特殊能力很多,而且有消耗体力严重的倾向,在迎来猛攻时机的瞬间陷入疲惫状态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现在是因为决战时机已经来临,而且优势已经大大向己方倾斜,才终于得到了解禁。 他们毕竟是无愧于精锐之名的强手兵团,因此各自也有着强大的力量。即使 如此他们还是选择了服从命令,这都是出于两个理由。其中一个是因为他们也理解到,在面临世界危机的现在如果各自为战的话,就会陷入不利的局面。另一个则是由于这个命令是出自过去大战中的英雄——也就是统领现今外界宿的总司令官“大胆妈妈”之口。 正是她看准了所有人都斗志昂扬的这个最佳时机,向全军下达了解禁的指令。 至于她本人,在进攻号角吹响的这个时刻——正身处于前线附近,连屋顶也没有的西洋式分城的墙壁上,进行着自从开战以来不知第几次的站立式休息。 “不管怎么说,这样也总算是有坚持下来的意义了吧?” 散发出的存在感远远高于“年过四十的修女”这个外表的佐菲·萨伯莉淑,目睹着点缀于吹雪中的各色火焰,耳听着贯穿吹雪响彻整个战场的震耳噪音,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这个嘛,对这种好不容易才开始占到上风的状况感到高兴,似乎也不太合适啊。” 从她的额头——刺绣在头巾上的蓝色五芒星——神器“顿那”中,传出了跟她订立契约并赋予她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拂之雷剑”建御雷之神的冷静声音。 能随心所欲操纵电击的“震威之结手”的攻击力,在火雾战士之中也是属于顶级水平。然而从反面来说,在体力上的消耗也很厉害,必须注意随时休息来维持状态。因此在目前状况下,她的职责必然就是从远离战场的地方概观整体战况,一旦发现有部队陷入危机就要马上支援,发现有哪个地方有被突破的危险就要挺身而出了。 她被认定为适合担当总司令官人选的原因,并不仅仅是由于她的豁达胸襟和统率力以及优秀的智略才能和人品等等这些内在因素,而是她同时也兼备了足以无视敌我众寡的压倒性攻击力,以及能瞬时到达前线的高速移动力这两种力量。 “我并没有高兴啊,只是想到接下来就是关键,所以振奋一下精神罢了。” “原来如此,如果是那样的话,发出兴奋的声音也是可以接受的。” 现在。她之所以能在这里进行稍长时间的休息,是由于火雾战士兵团在各自能力解禁的命令公布之后发动起总攻击,使状况向着有利的方向发展的缘故。她的下一次出阵,应该是在影响整个战局的关键时刻。无论是错过时机还是力尽而亡,都是绝对不允许的。对两军的形势进行准确把握,站在这里注视着战场变化,就是现在的她必须做的工作。 佐菲用手拨开了粘在头巾上的那些毫无湿气的雪片。 (能把兵团预备兵力也投入其中的全面攻势,恐怕就只有接下来的一次机会……我无论如何也必须准确地判断出必杀的决战时机。) 佐菲很明白这些话不能被旁人听到,所以才以无声之音来自言自语。而比她更冷静的建御雷之神,也同样以无声之音劝诫道: (接着又开始担忧过度了?虽说有一段很长的空白期,但是感情起伏过于激烈的指挥官,可是会在不知不觉间把不安传染给部下的啊?) 这是在每当面临重大转折点时的习惯——互相以懦弱之言和忠告来转换心情和振作精神。顺利地完成了这个久违的仪式后,两人都同时以听得见的声音苦笑了起来。 这时候,在她的背后—— “在这种天气下,也没办法靠眼睛看来判别战况的吧。” 从看起来像是城壁走道上开的一个洞似的楼梯下面,走上来三个男人。 刚才发话的人,是身披竖领长大衣、戴着深深盖过眼睛的将校帽子的壮年男子——担当火雾战士兵团幕僚长的“犀渠守护者”扎姆艾尔·德曼提乌斯。这座分城也是凭借他的火雾战士力量在短时间内构筑起来的。 “一直暴露在吹雪之中的话,只不过是白白浪费体力而已。” “战场的监视早就另外安排好人手了,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好好休息啊,总司令官阁下。” 以嘶哑的声音接着说下去的人,正是通过用绳子挂在他胸前的拇指大小的银杯型神器“塔勃尔”来表达自身意志的“红世魔王”——“吾鳞之泰盾”吉尔尼托拉。 听了两人严谨而率直的话语,佐菲她们又发出了不含凝重意味的苦笑。 “请喝这个吧。” 这时候,一个长发盖过双眼的男人,从他那狩猎装束的腰间挂着的无数腰包中掏出了一个蓝色的魔法瓶。在热气和香气都会被抹消的吹雪中,向兼作瓶盖用的杯子注入了内容物,向佐菲递了出来。他正是担任佐菲副官的“姿影分配者”弗兰索瓦·奥力克。 “是热的可可茶,我想在这时候还是喝点甜的东西比较好。” “嗯,虽然对‘我们’来说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啦。” 以女性的声音轻松地说出这句话的人,就是通过他背上那大大的坛子型神器“斯普雷特”表达自身意志的“红世魔王”——“布置之灵泉”古洛戈赫。 另一侧,沿着围墙边踩着缥缈步伐走过来的矮个子男人—— “那种心理安慰,可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啊。” 在竖起到嘴角位置的厚实衣领下笑着说道。他就是作为特别的火雾战士而为人所知的“大地四神”的其中一人,作为旁观者与火雾战士兵团同行的“皓露之使者”辛塔希尔。 “没错,因为‘我们’是火雾战士。” 发出爽朗的青年声音的人,是以挂在他腰间的棱角分明的勋章型神器“特奥托尔”表达自身意志的“红世魔王”——“殊宠之鼓”托拉洛克。 对于在讨伐者当中也显得特别超脱世俗的这两人的常识论,佐菲忍不住发出了笑声。然后她就接过杯子,喝下了一口可可茶。在常人只要站上十分钟就会冻死的吹雪中,以热气温暖嘴唇,让舌头品尝甘甜的滋味——总感觉这是一种非常奢侈的享受。 “谢谢你,很美味呢。” 佐菲这么说完,从弗兰索瓦的脸上现出含羞的笑容,内心也获得比感觉到的温暖更大的抚慰,然后暂时忘记现今的状况,对辛塔希尔他们的话进行仔细地咀嚼。 慰劳的行为,甜味和温暖,安心的放松——的确,无论哪一样,就算没有它,对火雾战士这种存在来说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说得更准确一点,就算没有这些东西,也不会对身体机能造成任何障碍。 可是,在得到这些东西的现在,她身上也确实产生了对采取下一步行动的更大动力。而且可以明显感觉到,那比靠一个人奋起振作所产生的力量还要强大得多。 (的确,这也是正因为是火雾战士才会产生的感觉吧。) 把这股动力藏在内心深处,在身心两方面都得到了活力的她,在把杯子交还给弗兰索瓦的瞬间,已经恢复成作为火雾战士兵团总司令官的自己。 “扎姆艾尔,既然连你也走上来这里,那就是发生了什么事吧?虽然光从这里看的话,也看不到什么特别的变化。” 即使只是轻松口吻的提问,扎姆艾尔也还是作出认真的回答: “发生了。或者说,是捕捉到了。突破前线的士兵们,碰到了由身上穿戴着同种类的铠甲和臂章,拥有极高统率性的‘使徒’所构筑的防卫线,目前正由格琳卡的分队发动猛攻。” “这其中的意义,您应该明白吧,总司令官阁下?” 这一点当然不需要吉尔尼托拉提醒了。 听起来似乎是进军遇到障碍的报告,然而佐菲却带着微笑接受了。那并不是平常那种温和的女性表情,而是充满力量的、作为战士的强烈笑意。 “要塞内的守备兵,已经出来了吧?” 原先配置在“星黎殿”周围的直卫军,并没有穿戴 着那些统一型的铠甲和臂章。因为他们是实战部队,当然是不会把精神花在没用的东西上了。 假如在这个地方存在一支需要穿戴那种既定样式的着装、而且明明很强大却要到后来才参战的部队的话,那就只可能是负责他们的根据地“星黎殿”内部的防卫和警备任务的要塞守备兵。也就是说—— (兵力已经见底了!) 是这么一回事。 在根据地极近处突然出现的敌军,对其内部的奇袭和守护者的歼灭,由于要塞坠落导致的预备兵力的溃灭等等……顶住这一连串袭击的荒诞离奇的苦境,即使面对全力解禁的精锐部队的攻势也依然通过精巧的用兵支撑至今的敌将·德卡拉比亚,现在手头上的兵力已经缺乏到要把有违本来用途的兵种也投入到前线。 面对这个普通的讨伐者一听恐怕会兴奋得立即飞扑出去的好机会,佐菲却依然保持着强烈的笑意,向擅长以水为媒介展开探知的副官确认道: “弗兰索瓦,背后有敌人的影子吗?” “是,我马上就去确认!” 被她的表情所压倒的弗兰索瓦,闭上了长发之下的眼睛。 与之相呼应,他背着的大坛子——古洛戈赫的神器“斯普雷特”里装满的水,瞬间变成了纯白色的雪。在雪的表面上首先出现一个点,随即又化作圆圈,描绘出平缓的涟漪。 同时,在他自己的脚下,也同样泛起了雪面的涟漪,并逐渐向四周扩散。 涟漪在吹雪弥漫的整片区域里扩散开来,一直延伸到视野可及的远方,不断向震源中央的火雾战士传递着雪中所蕴含的情报。先不说那些隐藏行踪单独行动的人,如果是军势这种大规模的对象,他的感应能力可以延伸到相当远的地方。 目前大致上的战况是—— 坠落到山地中仅存的平原地带北侧的“星黎殿”,以及留在空中的“神门”, 背靠着这两者的直卫军和要塞守备队为了防止平原区被入侵而筑起的防卫线, 为了突破这条防卫线,以从南方北上的形式向敌军发起猛攻的火雾战士兵团。 ——就是这样。 再扩大一点视野,可以看到北方稍远、南方较近的[化装舞会]防卫网军势正在以决战战场为目标急速进军中。尤其是南方的军势,已经跟先前被火雾战士空降作战兵团击溃的直卫军的支队会师,并且将危机感转化为高昂的士气,加快了急速行军的步伐。 已经预计到以上这些战况发展的佐菲,为了把短时间内的优势——敌方保卫网内的猛攻这种决定火雾战士兵团命运的状况尽量长久地维持下来,已经派出小批部队向南方——也就是她们的后方挺进。 他们的职责,就是对急行军中的敌方援军进行各种各样的妨碍作战,尽可能延缓其行军的速度,也就是所谓的迟滞防御了。既然是派少数部队逗留在敌方势力范围内,那么接受这个任务的人都几乎不可能有生还的希望了。然而即使如此,还是有许多人志愿参加,毅然投入了这场与其说是危险倒不如说是决死的战斗中。 现在,佐菲要求弗兰索瓦确认的“背后的敌人”,就是指这批从南方逼近此地的援军。现在依然很平静,也没有跟派遣出的小部队发生战斗的迹象。 “本山地警戒范围内并没有敌军的影子!” “空中,也完全没有迎着风雪向这边接近的敌人。实在是干净得让人害怕。就只看到舞台上的演员啦!” 听了古洛戈赫的补充说明—— “很好。” 佐菲点了点头,在沉思一瞬间后下达了命令。 “首先,向在‘神门’空域交战中的部队派出半数的预备兵力作为增援,这批增援只需要发动具备牵制作用的攻势就可以了,目的是令敌方的战斗力一分为二。” 令德卡拉比亚率领的“星黎殿”直卫军陷入不利局面的最大因素之一,就是“必须死守的对象有两个”这一点。 本来隐藏在“星黎殿”中与其合二为一的“神门”……不光是盟主和三柱神,甚至连创造神的本体也在那里面。几乎可以说是御命本身的存在,在经历了一场混战之后,结果还是暴露在空中了。它跟坠落的“星黎殿”之间自然也拉开了一段距离,这就必然导致了他们不得不分散兵力来守护这两者。 在这种状况下,对于这种以分割战力为目的的作战策略,德卡拉比亚也只能够选择乖乖配合。这跟彼此的指挥能力并没有关系,纯粹是战场的状况迫使他们必须这样做。 而佐菲继续下达了对她来说最核心的指令: “地面部队就请继续维持从刚开开始的猛烈攻势。我会看准时机发起突击,所以就请扎姆艾尔你率领剩下的半数预备兵力,指挥全军发动总攻击吧。这一次攻势,我们将以击溃敌军、或是占领‘星黎殿’为目标。” “噢……占领目标不是‘神门’而是‘星黎殿’吗。” 在对方还没领命之前,建御雷之神就插嘴问道。通过提出说明的要求,提前解消接令者内心的必然疑问,这正是他身为第二总司令官的心得。 这种做法并不是针对眼前基本上都会严格遵从命令的扎姆艾尔,以及从来不会提出异议的弗兰索瓦(作为旁观者的辛塔希尔自然也排除在对象之外了)。而是当实际接到命令的士兵们怀抱疑问的时候,如果传达者没有充分把握到总司令官的意图,或者对其意图有所误解的话,那就成问题了。所以现在必须做出尽可能详细的说明。 佐菲当然也理解搭档的这种想法。 “没错。首先,‘神门’跟两界夹缝相连接,也就是一种扭曲的集合体了。我们当然还是尽量避免对其施加不必要的刺激。而且作为占领的对象来说,要守住也是相当困难的。” 说完,她仿佛催促着众人似的抬头向上方看去。 众人循着她的目光抬起头来,只见位于吹雪中的“神门”周边,有着照明规模稍微小于地面的闪烁灯光。敌我军双方都还没有进入真正的你死我活般的激战。正如佐菲所说,漂浮在空中的巨大物体,对守护方来说实在是一个极大的负担,而且是无法像火雾战士方这样采取保留实力的牵制性战略的死守对象。 因此,只要向这边投入一队大规模的援军,德卡拉比亚自然也不得不分派出大量兵力进行防卫了。 “不擅长空中战的人,在两军中也存在着相当的比例,那么必须挑选出大多数适任者前往应战这个防卫方的不利条件,我们就推到‘使徒’们的头上吧。” 佐菲若无其事地说出口的这番话,如果被德卡拉比亚听到的话恐怕会气得连吐十几个气泡吧。然后,就好像在说刚才那番话都只是开场白似的,佐菲又补充说道: “更重要的是,‘她们’已经去了。与其因为不知道是什么而将其破坏,倒不如借机获取一些内部情报,到时候在敌方盟主背后捅一刀更为现实吧。” “……原来如此。那么以占领‘星黎殿’为目标的理由是?” 建御雷之神估计周围人已经理解了之前的话,就继续推进话题道。 佐菲听了这个问题,马上转过身来说道: “这个的话非常简单。既然那座城是他们的根据地,而且正处于因大意而遭敌人侵的混乱状况下,那些有关事态核心的设备和器材很有可能还被完整地保留在里面。通过掌握他们要塞的控制中枢,我们甚至还可以利用它作为脱离敌方援军包围网的乘载物。” 就算是为了振作士气,这个计划也似乎显得过于理想化了。然而众人在听了这个计划之后,还是受了她那充满稚气的笑容的感染——扎姆艾尔显得有点困惑,弗兰索瓦抽搐着脸颊,辛 塔希尔则有点开朗——每人都以各自的方式笑了起来。 “好了!” 佐菲做出了重新总结的动作,拍了拍修女服说道: “她们不仅通过让‘星黎殿’坠落对我们的作战提供了支援,还告诉了我们创造神的代用体,三柱臣不在本战场上的事实。她们已经为我们做到这个地步了,我们可绝对不能输喔!” 她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这是千年里也不知能不能遇上一次的‘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的大误算。至今我们所蒙受的损伤,就好好在这次加倍奉还给他们吧。” 这一次,她们还是看错了。 不,是小看了。 她们小看了眼前的敌人。 小看了对方的觉悟。 隆隆—— 最初,在战场上的人们,都以为这是爆炸引起的地响。 响声听起来之所以又沉又深,是由于距离很近的缘故。 隆隆—— 可是,经历了第二次的震动,就已经没有人那么认为了。 凡是脚踏地面的人,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从地上蹦了起来。 隆隆—— 接着又迎来了第三次的震动……或者说,震源正在移动。 同时也感觉到,这种振动其实正在不停地持续着。 隆隆—— 到了第四次震动,所有人都已经从其预兆中理解到…… 接下来的震动将会超越极限,发生极其惊人的事态。 隆隆————隆隆————!! 首先,出现了地裂。 接着,从里面冒出了什么东西。 那是带着斑点的巨大物体。 然后,出现的那些东西开始动起来了。 有许多个,就在那里,同时。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然后在战栗的同时明白到—— 这些东西不是各自独立的。 在战场一带的地面上蠢蠢欲动的那些东西,是同一个生物。 有着一身无光泽鳞片和水藻般斑点的长大鱼身。 那个生物撞碎了乱战中的雪原,四处游弋。 仿佛在吃海藻似的,向四周挥洒着“铁色的火粉”。 就像蛇一样游走在两军交混的雪原各处,简直是肆无忌惮。 没有任何人看到过这种力量显现的情景。 无论是身为自己人的直卫军的兵卒们,还是身为敌人的火雾战士兵团,都一样。 兵团的指导部成员们,从分城的城壁上确认到充满整个战场的巨大气息,以及在永无停息的吹雪间四处蠢动的异样姿态,都一时说不出话来。 “……有谁,看到过那样的姿态?” 佐菲好不容易才开口说话,然而被问到的众人都无法给出明确的回答。当然,这个问题的用意只是想得到有关这种显现形态的详细解说,了解其中蕴藏着什么样的力量而已。至于“那是什么人”,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清楚。 取而代之的是,扎姆艾尔根据目前战况催促佐菲作出决断。 “先不说这个,如果我们的推测没错的话,那家伙马上就会向我军发起攻击,协助敌军势力脱离困局。首先我们应该立即采取行动来应付这个变故。” “竟然在这个决定性时刻……唔,就是‘正因为如此’吗。” 从他胸前的银杯中,传出了吉尔尼托拉仿佛嚼碎了苦虫般的苦涩声音。 正因为敌方理解到战局的决定性关键时刻即将来临,才采取了这样的手段。毕竟是过去曾经多次交手过的敌人,他才会有这样的确信。 佐菲想起刚才自己得意忘形的样子,笑了起来: “……呼~” 她在一瞬间内结束了对这件事的反省,然后在笑意中灌注了一点无畏的气概。佐菲迅速在空中划了个十字,在胸前合拢起双掌。这是她出阵前必做的仪式。 “‘他’也是的,到了现在才站出来打冲锋,实在不像他的风格。” “就是啊。所谓的战争就是无法如人所愿的东西,恐怕彼此都会有如此痛切的感受吧。” 就在建御雷之神带着叹息说出这句话的期间,佐菲的身体周围已经出现了游走的紫电火花。就这样,身为总司令官的女性,向幕僚长下达了追加命令。 “至少在混乱平息之前由我来压阵吧。关于预备兵力的投入时机就全交给你来判断了。虽说敌人变得有点难缠,但毕竟现在是最佳进攻时机这一点是没有变化的。” “明白了。” 听了扎姆艾尔的回答,佐菲就把锐利的目光转向了面对异样的情景震惊得全身打颤的弗兰索瓦。为了让他身上背的坛子也认识到接下来这些话的重要性,佐菲以严肃的口吻说道: “千万不可以怠慢对敌军的警戒。从现在开始的短短几分钟内,将会决出敌我的生死。我现在把全军的性命都交给你了。” “是、是的!” “交给我吧。” 弗兰索瓦感到自己责任重大而紧张得有点口吃,古洛戈赫则以响亮的声音简洁地作出回答。 最后,佐菲又转向旁观者说道: “看来还是没办法让你安安稳稳地在这里观战呢。” “没关系,危战苦战也在我‘看’的范围之内,请你不必介怀。” “就是这么回事,接下来如果能让我们看到胜利就最好不过了。” 辛塔希尔和托拉洛克各自以温和而爽朗的口吻回答道。 佐菲再一次环视众人,然后猛然转过身去。 连平常的习惯台词也没有唱诵,她就带着雷鸣飞走了。一边在空中制造出在吹雪加闪电雷鸣的异样奇景,一边寻找着降落的地点。 (乍眼看去,到处出现的都只是它的长身,似乎没看到脑袋。) (既然如此,就从能见到的地方下手吧。) 在对话的期间,佐菲把目标锁定在两军中央像小山般蠢动着的其中一体,同时束紧了修女服的衣摆。 佐菲扭转飞行体势,进入了降落的轨道。 “——来吧,我来当你的对手——‘淼渺吏’德卡拉比亚!!” 伴随着闪电的光辉和雷鸣的轰响,以双脚使出飞踢的姿势向下落去。 “——嗨啊——喝——!!” 时间稍微倒退一下。 除直卫军之外连要塞守备队也动员起来,才总算填补上几乎要被突破的战线漏洞的外界宿征伐军总司令官“淼渺吏”德卡拉比亚,就连透一口气的工夫也没有,就开始着手下一步的安排了。 把本体鱼身潜伏在某个无人知晓的深渊中的他,在地面只显现出他的独有自在法——在人身大小的圆圈里有一个五芒星,其中央为一只半闭的眼睛。 现在,他面前正坐着一个“红世魔王”。 看起来像是带着人形面具的巨大猎豹的他,乃是“翻移之面纱”奥瑟,也就是被坠落的“星黎殿”压溃的部队指挥宫。现在他正好刚刚把残存兵力清点整理完毕。 德卡拉比亚从来不会粉饰话语,只是开门见山地问道: “集中到几成兵力了?” “啊,这个,实在是令人汗颜……” 相对的,奥瑟弯曲着巨大的豹身,摆出了谢罪的姿势。 “只有总兵力的……三成以下……而已。” 就算是因为发生了“星黎殿”坠落这种超乎想像的意外事故,自己白白损失了手下的近七成以上兵力毕竟是事实。而且自己所统领的部队对直卫军来说是一张王牌,本来应该是为扭转战局而投入战场的精锐部队。正因为如此, 他作为指挥官的自责和屈辱之念就更强烈了。 虽说他为了贯彻自身职责而召集起残存兵力,也勉强让这支部队恢复了应有的统制力,但他还是怀着受处罚的觉悟前来报告。 相对的,德卡拉比亚还是丝毫没有粉饰自己的话语: “很少啊。就算用来迎击敌人的突出部队,也不够。” “……是。在如此重大的战役中犯下了无可弥补的大失误,我已经做好了以性命赎罪的觉悟。不管您给我什么样的处罚,我都没有怨言。” 然而,听了他满怀觉悟的回答—— “现在的战况,根本不允许做那种毫无意义的事。” 德卡拉比亚以再明白不过的理由作出了否定。 实际上,现在就连要塞守备队也投入了战场,他们的兵力早就见底了。在这样的战况下,让一个身为部队指挥宫——而且还是准备在决定性时刻投入战场的那个部队的指挥官——的“魔王”不参加战斗,反而对他进行处罚,这种事根本是无法想像的。至少身为总司令官的他作出了这样的判断。 “在战场上,赎罪吧!” “遵令!” 奥瑟对那“没有丝毫温情的声音”感到无比兴奋和激动,再次摆出了平伏的姿势。因为能获得在战场上奋斗来挽回名誉的机会,对一名指挥官来说,实在是最难得最可贵的。 德卡拉比亚的这种过度率直的性格,以及仅以事实与效果作为裁定标准的习惯,虽然时不时也会引起各种摩擦,但是在困局状况下反而是值得尊重的做法。因此,在三柱臣不在的期间由他来担当全军总司令官的这个决定,也没有任何人提出过异议。 “那么,您批准我参加前线的战斗吗?” “稍微、等一会儿。” 德卡拉比亚以简短的话语制止了奥瑟,在无人知晓的深深水底,注视着,估算着,思考着。当然,结论的话早已在几刻钟前的“星黎殿”坠落之后得出了。不管怎么说—— (兵力,严重不足。) 火雾战士兵团方面,似乎已经放开了之前有所限制的各人特殊能力的使用。由全员都是跟“魔王”订立契约,能随心所欲地使用其力量的讨伐者组成的精锐部队发起的总攻势,简直就只能用压倒性来形容。 直卫军和要塞守备兵虽然同样也是有资格称为精锐的部队,但那并不是按照“使徒”个人力量为标准作出的评价,而是因为他们通过训练熟习了集团战技能的使用而获得的称号。三柱臣的参谋“逆理之裁者”所提倡的“集团力量”——换句话说就是作为军势的强大,才是他们的强处所在。 然而本应以集团力量来对抗个人力量的[化装舞会],如今却由于遭遇多桩奇祸而造成了士气及兵力的大幅损耗,而且这些损耗恰好就是削弱集团力量的主要原因。要使其恢复过来,就需要有专门针对集团的特效药。 (也就是说,援军。) 提高士气,齐集兵力。 等待这单纯而唯一的特效药送来这里的时间,实在不够。 (只有出手了吗。) 从刚才开始,他就以对待各将领一样的过分率直的想法,考虑着是否该由自己亲自出马来打开困局。每时每刻都在改变形状的、无比复杂的巨大拼图……在这幅名为战争的绘图上,如果嵌入这块解围策略的组片的话,是不是就能完成呢?围绕着这个问题,德卡拉比亚进行着冷静的思考。 (南北防卫线的援军,已经赶不上了。) 他通过自己特有的自在法——永久生效且效果距离远及全世界的输入输出器官的鳞片“神谕”,首先把握了近邻的援军进军状况。 双方要到达这里都需要相当一段时间。 北方的援军单纯只是因为彼此距离太远而耗时较长,而南方的部队则是由于不久前遭到了前后双方的少数部队的攻击。挡在前面的集团,是由空降的火雾战士兵团作为弃卒派出的部队,至于后方——也就是本来他们应该面向的防卫线正面——的部队,恐怕是预先就布置好的吧。 (看到防卫网的部队出现后退倾向的话,就通过前后夹攻来封锁其行动吗……这应该是“震威之结手”……不,是“孤儿”的手段吧。) 很容易可以想像到,在不远处的北部,以及东西两方面也同样向撤退中的[化装舞会]各军发起攻击等于对主战场上孤军奋战的主力兵团的援护——敌方依照这个战略的行动将要开始,或者已经开始了。火雾战士阵营当然不可能光挨打而不反击,现在恐怕是在准备着发动由主力奇袭为中核的反攻策略。 (当初为了以防万一把“翠翔”斯托拉斯配置在西部方面,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为了支撑随时都会崩溃的战线,远近都是没有关系的。问题只在于有还是没有。佐菲·萨伯莉淑和扎姆艾尔·德曼提乌斯绝对不可能放过现在这个好机会。在战场上看不见那长长的紫电光辉,也正是决定性攻势已经逼近的最好证明。 即使是现在这段思考的期间,火雾战士们也可能会发起进一步的猛攻。 (已经不能等了吗……无法实现当面直接移让虽然是违反惯例,但也没有办法了。) 在下定决心的同时,自在法“神谕”也通过各方面军的所有鳞片发动了——并不是消耗较大的双向通信,而是单方面的通达布告。 〈通达——现在我将向各方面军以及移动中的[化装舞会]全军下达紧急通告,不管发生任何事,都必须优先处理。〉 东方,在日本东京整顿好全军,开始沿着关东平原北上的“蓦地祲”利扎贝尔—— 〈我是外界宿征伐军总司令官“淼渺吏”德卡拉比亚。〉 西方,在小亚细亚的安纳托利亚半岛率领着殿军东进的“狞暴之鞍”欧罗巴斯—— 〈现在,我正率领“星黎殿”直卫军及要塞守备队与敌军交战中。〉 极近处,在中国西南部高速移动中的“炀煽”哈勃利姆和“翠翔”斯托拉斯—— 〈敌军的攻势很猛烈,援军至今仍未到达,我方正处于失利局面。〉 其他,从东西南北方飞速奔往“星黎殿”的[化装舞会]所有将帅—— 〈因此,为了防止可能即将来临的战线崩溃,我决定亲自投入战斗。〉 都听到了他们总司令官所发出的不含任何辩解,仅由事实构成的布告。 〈现在我作为外界宿征伐军总司令官,向诸位将领下达最后的命令。〉 他的参战究竟意味着什么,不管是知道还是不知道的人,从这一连串报告和指令来判断—— 〈马上集中到我们的“神门”、我们的“星黎殿”脚下,歼灭敌军吧。〉 都理解到他已经怀着决死的觉悟,感受到同等强烈的冲击。 〈另外,从我参战的瞬间开始,我将把所总司令的所有权限,移让给西部方面主力军司令官“炀煽”哈勃利姆。同时,由于我将全力以赴投入战线,必须立即回收所有“神谕”。〉 然后,就像平时一样—— 〈以上。〉 以极其简短的一句话终止了通信。 同一瞬间,他配置在全世界的鳞片——作为自在法“神谕”媒体的鳞片,都立即化作铁色火粉,消失了。在对它大喊的人、沉默的人、答礼的人、哀悼的人、以及其他大多数人的面前,鳞片消失了。就像他的通信一样,非常干脆。 然后,到了主战场。 巨大的身体,从无人知晓的深深水底附上了地面。 在战场上各处不停扭动的大鱼长身……瞄准其中一段胴体—— “——嗨啊——喝——! !” 伴随着雷鸣和紫电自天而降的一记落雷蹴轰然而至。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 “!?” 踢击变成了自下而上向天飞起,飞踢的冲势没有减弱,集中的紫电也没有炸开,只是唐突地向着吹雪弥漫的天空踢去。 (究竟…怎么回事?) 佐菲在惊讶的同时迅速转身向下望去,发现目标跟刚才瞄准的部位不一样。 再环视周围一带,只见在战场各处扭动的巨大身体正在不断向周围撒出大量五颜六色的火焰弹。如果是来自德卡拉比亚自身的攻击的话,那火焰弹应该全是铁色才对。也就是说—— “把转移的自在法用在身体表面?” “即使是远距离也能随心所欲地发挥能力,这就是那家伙的绝活了吧。” 两人的推测基本上是正确的。 每次遇到他都是呈现为自在法的形态,从没见过德卡拉比亚本体的佐菲她们当然是无从得知。在战场一带蠢动着的巨大身体上,覆盖于其表面的所有鳞片,都是自在法“神谕”的终端媒介。 连缩小自在法(通常外观是地面上的涟漪)也没有使用,主动从异空间的水底浮上来现出真身的他,把分散在世界各处的“能贯穿一切的力量”作为无敌铠甲披在身上,将其用作自军的防壁。 可是,虽说是敌人,但佐菲还是替对方捏了一把汗。 “竟然持续对如此庞大的巨大身体施加自在法……” “是应该后悔把他逼得太过分,还是该为把他逼到这个地步感到高兴呢?实在是有点为难呢。” 听了建御雷之神这句不知是不是在开玩笑的话,佐菲笑着说道: “只要气愤地喊一句‘算你厉害!’不就行了吗?” “唔嗯……虽然的确是一句应景的文句,不过可惜的是,这句话恐怕是没办法传进他的耳中了。” 佐菲也理解了他这句话的含义。 就算降落到至近距离,在战场各处击碎地面扭来扭去的都是身体部分,根本找不到应该是其要害的头部。是为了集中精神控制规模巨大的自在法而藏身于某处吗?先不说攻击奏不奏效,如果不先正面硬碰一次的话,实在很难勘破其机关弱点所在——佐菲以战士的思维思索着。 另外,仔细观察一下就可以发现,那不知道哪里跟哪里相连的长大鱼身,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离开过最初的位置。大概是由于对自身施加的大规模自在法的特性吧,他似乎不会通过摆动身体来发动攻击。 “真的仅仅是作为一道防壁出现的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应该可以采用其他的方式——唔?” 在感应到杀气放射的“震威之结手”周围,紫电球体的防护壁忽然闪亮了一下。 数个命中球体表面,绽射出大量火焰的炎弹,颜色并不是铁色。原来是几个“使徒”在下面发现敌方将领就在上空,于是躲在巨身后面向她发射火焰弹。 在阻挡火焰弹的耀眼障壁中,用手托着下巴的佐菲仿佛觉得它们很妨碍思考似的,用另一只手掌向下方挥了一下。跟这个动作相呼应,障壁的一端发生了变形,瞬时化作了闪电风暴般的放电攻击。 “嘎啊啊啊!” “噢!?” “呀啊啊!” 地面上顿时爆发出几乎让耳朵感到刺痛的炸裂巨响和混入其中的悲鸣。 根本不用多看就知道“使徒”已经被消灭了——两人本来是这么认为的。 “可恶,快攻击快攻击!” “难道没有擅长空中战的人吗!?” 然而他们的估计又落空了。 捂着伤口的怒号和反击的火焰弹,依然在刚才攻击的范围内传来。 (……?) 对自己竟然会在杀敌操控上判断错误感到讶异的佐菲,马上解除障壁向正下方飞舞而下。或者应该说,化作一缕轰雷落在地上。 在伴随着强大的声光效应的破坏力中,又有几人被炸成灰烬,同时也有几人存活了下来。 (有点奇怪。) 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三名残存者分别从三个方向把她团团围住了。 “嘿!” 佐菲朝着从正面扑来的一只张牙舞爪的狐狸伸出了食指和中指。在手指的前方马上延伸出看似紫电之枪的光辉,在贯穿对方脑门的同时将其化作一块焦炭。 “呀啊!” 紧接着,那没有实体的紫电之枪,随着轻描淡写的手指动作向右方横扫,瞬间将举剑劈来的第二个看似要塞守备兵的铠甲骑士击得粉身碎骨。 “喝啊!!” 最后,她又以加快先前挥手动作的回身踢所带起的强力紫电,贯穿了从背后猛撞过来的那个猪男的侧脸,将其烧成一堆炭灰。 就在发出吆喝声的一息之间,来自三个方向的三人都被彻底消灭了。 然而,佐菲并没有在意这小小的战果,反而是对刚才三次攻击中都出现过的现象——也就是从刚才开始敌人显得分外皮硬的理由——进行着思索。就是为了确认这一点,她才特意实行了原本没有意义的近身战。 在攻击的瞬间,她看到了出现在命中部位上的自在法。 正确来说,是看到了那里浮现出一个铁色的自在法。 仿佛感到难以置信似的,佐菲沉吟道: “原来是向全军施加了防御自在法呢。” “那明明不是集团用的特殊类型……把对象单一的单纯防御自在法,使用在这个军势中的每个士兵身上?竟然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建御雷之神并非以佩服的口吻,而是带着无奈作出了回答。 现世中的“红世使徒”,以及跟“魔王”订立契约的火雾战士们所拥有的自在法,在大致上可以分成两类。一类是跟各自的本质相对应的具有特殊效果的类型,另一类则是作为共通技能广泛传播的类型。要举出具体例子的话,前者就是德卡拉比亚的“神谕”以及佐菲的紫电,而后者则是火焰弹和封绝。 其中的后者——不具备“对集团作用”的特殊效果的单纯防御自在法。如果要将其使用在大规模集团之上,那么在操作、威力、精度和力量消耗上的效率比就会变得非常低。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而对方身为一个卓越的自在师绝对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却依然强行采取了这样的做法……对于他这种不顾三七二十一的鲁莽做法,两人实在感到很无奈。 佐菲到现在才领悟到,德卡拉比亚以扎根于战场全域的方式显现出本体,以及以自在式固守体表不作移动的意义所在。 “他之所以特意显露出本体,就是为了在战场这种错综复杂的地方运用无数的自在法吗。” “如果通过平常的那种远隔操作,就无法识别出每一个自军的士兵;也无法在战场全域区分敌我,从而对己方施加防御自在法。既然如此,就干脆把自己投入战场,在近距离内援护士兵。就是这样一种硬来的想法吧。可是……” 建御雷之神并没有说到最后。 两人都同时察觉到德卡拉比亚这种行为的危险性。就算他是多么强大的“魔王”,让巨大的身体显现在整个战场上,同时在整个身体表面覆盖上转移的力量,并且对军团规模的每一个士兵施展单独的防御自在法……在这些消耗同时进行的状态下,他也绝不可能坚持很长的时间。 (不,他从一开始就放弃了坚持的打算。) (自灭……不,是一招舍身的战术吗。) 两人都没有把这种感伤的无声之声传达给对方,只是交换着代表自身立场的声音。 “ 在这个必须马上突破敌阵的时候,没想到他竟然来个全军巩固防御呢。” “就因为他理解了这一点,才选择这种方式来阻止的吧。” 更重要的是,现在根本没有时间沉浸在感伤之中。 曾经跟她们多次交手过的敌将·德卡拉比亚,绝对不是一个会盲目地轻易采用自我牺牲的手法,或者妄顾一切为突击献身的自我陶醉型使徒。 “那这么说来,有可能的是……建御雷之神氏。” “我也跟你想到了同一件事啊,佐菲·萨伯利淑君。” 疑念开始在两人心中卷起了漩涡。 他采取了这种非常手段,虽然的确是他判断出现存战力不足以维持战线的有力证明,但是实际上恐怕并非仅仅如此。也就是说,在这种应该只能维持很短时间的消耗接近极限的时刻,[化装舞会]的援军应该能够到达——他应该是有了这样的判断。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这样拼了自己的性命来拖延时间吧。 (真没想到!) 虽然毫无确证,但是佐菲还是怀着焦急的心情化作闪电飞了起来。 如防壁般耸立于战场各处的德卡拉比亚的巨身——在其中持续着交战状态的两军中,佐菲正在寻找着敌方部队的薄弱环节。看准了其中一点—— “——嘿呀啊——!!” 带着比之前还要巨大得多的紫电,佐菲的落雷蹴瞬间炸裂于敌方部队的正中央。 被施加了防御自在法的多个“使徒”都被击飞,其作为部队的统制性已经遭到了物理和精神两方面的重大损伤。 “咕哇啊啊啊!?”“可、可恶!”“队长,你在哪里!!”“呜哇啊啊!?” “好嘞!”“跟着大胆妈妈上啊~!”“快上,快上!”“呜噢噢噢噢噢!!” 叫唤与悲鸣,痛苦与快感,火焰与鲜血,生与死……仿佛要把这一切都混入其中似的,火雾战士们纷纷朝着崩溃的“使徒”阵容发起突击,向前挺进。 制造了突破口的佐菲没有停留在地面上,又再次飞上了空中。她的视线所投向的地方,是镇座于吹雪光景深处的那个巨大影子……坠落在战场后方的“星黎殿”。 (能不能一口气冲进去呢。) (就算单枪匹马闯了进去,也会陷入没有后续军势支援的状况。不过大多数守备兵都在战场上,里面就等于是个空壳……的确是很难马上作出决断啊。) 另外,在战场的正上方,有一个火焰与火焰互相纠缠的空域——虽然人数比地面少,但却以数倍的速度急速运转着。漂浮在空中战的两军背后的黑色镜子,就是位于空中的“神门”。 (差不多到需要援护的时候了——) (唔,一说曹操就到。) 实在是分秒不差,看准了这个最恰当的时机,事前计划中的预备兵力——其半数的“神门”牵制部队已经开始向空中进发了。 有的牵引着各色火焰、有的翻飞着大衣和斗篷、有的则展开翅膀飞上天空——当他们在身旁飞过的时候,都以各自的形式向身在前线的总司令官致以交战前的敬礼。最后尾的一人则在敬礼之后向下方指了一指。 佐菲自然也不会找错地方。 “果然世间最可贵的还是好的同伴呢。” “在如此场合下,这句话大概应该算是金玉良言了。” 火雾战士兵团总司令部幕僚长——“犀渠守护者”扎姆艾尔·德曼提乌斯,如今正带领着剩下的半数预备兵力出现在最前线。 身经百战的勇士特有的泰然举止,刚硬笔直的腰板——充分展现出其卓越指挥官形象的年近半百的男人,先让部队在身后排成一列,然后以毫无多余动作的敏捷步伐登上了一块崩塌的岩石。 跟他厚重的脚步相呼应,脚下的岩石逐渐转化为一道横长形的阶梯。 他站到顶端,以只剩一只的眼睛,眺望着逐渐被敌军推向均衡的战况。 “我们将采取一点突破的战略。立即建起桥梁,一路向上。可以吗,吉尔尼托拉?” “建起桥梁,一路向上,我认可。开始作战行动吧,德曼提乌斯。” 扎姆艾尔没有点头,只是用右手食指弹了一下用绳子挂在胸前的银杯——吉尔尼托拉的神器“塔勃尔”。在余韵响起的瞬间握紧了一下银杯后,扎姆艾尔迅速单膝跪下以手击地—— “扰乱、投掷、建筑——其名字为荣誉、‘吉修卡之丘’——” 以低沉而流畅的声音宣告道。 瞬间,以方形构成的自在式穿越了被踩得满是污垢的雪原,随即遍及四周。 最初是一块, 接着变成大量, 之后更变成无数—— 从战场一带的大地中,喷出了无数块几乎有人身大小的石材,陆续在他面前整整齐齐地堆叠了起来。就好像把破坏过程倒着播放似的,石块纷纷被吸向既定的位置,建造在顷刻间已告完成。 那是一条朝着敌阵彼方延伸的笔直桥梁。 在桥桁之间,甚至在附近蠢动的德卡拉比亚的巨身周围,也被覆盖上了厚厚的石板,并作为妨碍其活动的障壁发挥功效。通过随心所欲地即时建造出城池和桥梁等建筑而使己方占据地形优势,这就是“犀渠守护者”的自在法“吉修卡之丘”了。 其延伸的目的地——从分城看只有豆粒大小,甚至会混入吹雪难以辨清的东西……现在却是一个比山还要大,扎根于地平线上的庞然大物。 敌人的根据地“星黎殿”。 在延伸于自己面前的大桥人口处向前踏出一步的扎姆艾尔—— “全军——组成战列!!” 满怀自信的发出了号令。 听到号令的那半数预备兵力——为了给敌人最后一击而留下来的火雾战士兵团的必杀之刃,以盖过战场噪音的齐声呐喊整列于他的身后。 由于派往飘浮空中的死守对象“神门”的半数预备兵力的牵制作用,地面的[化装舞会]战力也不得不抽调一部分派往空中(而且在高空中展开的乱战中,只有地面上的近距离内才能实现 的防御自在法也无法加以援护)。德卡拉比亚通过舍身自在法才能勉强维持住的战线,在这轮最终攻势下终于快要崩溃了。 桥上,走在前头的扎姆艾尔—— “统一步调——突击!!” 发出了第二次号令,火雾战士兵团立即以全速向“星黎殿”发起突击。 来自周围的攻击,跳上桥上进行妨碍等等,都是非常零散的现象,根本不可能阻止一支精锐部队的步伐。而且桥本身也经过扎姆艾尔的力量强化,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破坏掉的。简直是一次如入无人之境的突击。 前往“星黎殿”的攻略之路终于被打通了。 事已至此,理解了事态恶化的德卡拉比亚—— 〈各部队队长——注意。我是直卫军司令官“淼渺吏”德卡拉比亚。〉 下达了在本战场上的最后命令。 〈部队队长“匣迅驾”伯丁,空中部队请维持现状,死守“神门”。〉 “包在我身上,司令官阁下!!” 〈部队队长“化转之藩障”巴尔马,带领地面部队,在“星黎殿”前构筑防线。〉 “明白!!” 〈部队队长“翻移之面纱”奥瑟,埋伏在桥的末端,压住敌军的突击部队。〉 “是,誓死守护!” 得到了全员的忠诚回答后—— 〈以上。〉 恢复为一个“红世魔王”的他,将意识收回到深潜于水底的自身头部中。 然后,对于整个战 场的情景—— (吹雪——已经停了吗。) 对于用肉眼看到的这个久违的世界—— 不知为什么想起了无关重要的事情……然后马上又回到自己的本分职责上。(视野变良好的话,目标也容易暴露。) 跟战场的身体相连的头部,稍远的地方——也就是东边的山影中浮现了出来。 在吹雪过后的静谧山间,只剩下清晰的战斗噪音。 在吹雪消失后的夜幕下,只剩下刀枪和火焰的光亮。 对准了其中最大的声音和光源——在桥上发起突击的部队,德卡拉比亚张开了足足有十米的巨大嘴巴。留下勉强足够守护巨身的分量,开始集中力量。 (只能争取到……使出一击的时间。) 在他的头顶上,一股巨大的亮光正带着轰响自天而降。 大概是从上空一直监视着作为要害的头部的出现吧。 既然她没有参与突击,那么这一点就毫无疑问了。 (因此,我要在一击之中灌注全力。) 为了释放出这一击,他必须解除头部的防御自在法。 然而,如果潜伏起来的话,就辜负了自己被赋予的职责。 直到最后的最后,也一直想着完成自己任务的他—— (打中吧——!!) 直到死的刹那,都在默默祈求着。 佐菲发现了在山间膨胀起来的巨大力量,立即集中全身力量使出了落雷蹴。 紫电的火花之所以显得比平常更华丽,并不是为了显示出自己讨伐敌将的决心。一旦确认到闪电的末端被毫无抵抗地吸收过去的话……也就是发动攻击的头部也被施加了转移自在法的话,佐菲就会马上解放飞踢的能量,以极近处的爆炸挫弱即将发动的攻击威力,如果顺利的话还能扭转其方向。 然而—— 这一切都是杞人忧天。 “——” 第一次见到的德卡拉比亚的本体……与其长大鱼身相连的巨大头部瞬时溅出了火花—— “——喝!” 以其平滑尖突的脑袋,抵受着灌注全力的落雷蹴的威力。 “嗨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释放出的攻击,由于来自头顶的踢击而错开了方向。一团巨大的铁色光芒——就像是临死前的哀嚎似的力量凝聚物,把桥梁的一角轰飞了。 在粉碎的同一瞬间—— 蠢动于全战场的巨大鱼身,猛然引发了一次铁色的大爆炸,全部化作了碎片。在两军中唤起两种截然相反的反应,这是一场战斗终结——“淼渺吏”德卡拉比亚——的情景。 飞驰疾奔中的,如同欢呼般的奋勇进军。 守护潜伏中的,如同惨叫般的沉默气氛。 这两者支配着地面,就连空中舞动着的两军的光芒,也出现了外观和举动上的差异。 这一刻,胜负已经分出了。 就在所有人都这么想的时候—— 死去的德卡拉比亚所预期的事情,在战场上发生了。 变故是从弗兰索瓦和古洛戈赫的尖叫声开始的。 〈萨、萨伯莉淑总司令官!战场西侧极近处,突然间出现巨大的气息!!〉 〈明明一直都没有放松监视——果然,还是单体啊!?〉 气息微弱到连他们也要注视才能发现的地步。那原先被认为是战场外的逃兵,或者是回不来的“使徒”气息,突然间发生了剧烈的膨胀。 完全没有时间沉浸在打倒敌将的余韵中,佐菲向吹雪已停的西边天空看去,顿时整个人僵住了。 的确,在空中飞来。可以看得见,光点的数量非常多。 “这个火焰是……” “……” 建御雷之神也说不出话来了。 她们也认得这种光。 稍微有点泛白的紫色——楝色。 她们也同样认得远处传来的歌声。 “祈求幸运,歌颂勇战。” 飞在正中央的,是一个大大展开双翼的异形鸟人。 位于其周围的,则是大大小小的鸟群。 其中的每一只鸟,都燃烧着楝色的火焰。 “前进吧,直到打倒敌人。奔跑吧,直到燃尽力量。” 在响彻四周的歌声中,鸟儿们的轮廓正逐渐发生改变。 身上缠绕着从异形鸟人嘴里吐出的、大量看似铁砂的奇怪粉末。 膨胀到了某种程度大小之后,那些鸟突然间亮出明确的轮廓,落在了地面上。 那就是鸟人——布告官“翠翔”斯托拉斯的高速输送自在法“行列(procession)”。 通过这种自在法被鸟运送过来的人,正一个接一个降落到地面上。 在滔滔不绝的响亮歌声中,一个又一个。 “踏着战友的火焰而活,踏着敌人的火焰而死。” 燃烧着楝色火焰,整齐排列在那里的,全都是“使徒”的军势。 然后,斯托拉斯就跟最后的一人——唱歌的歌者,踏上了战场。 “不剩一粒尘埃的我身,至少也要留下爪牙的印记,留下吧——留下吧——” 戴着沉重的双头防毒面具,披着破烂斗篷,令人联想到稻草人的异形人物。 那正是接受了德卡拉比亚移让的[化装舞会]全军指挥权的“红世魔王”。 外界宿征伐军总司令官——“炀煽”哈勃利姆。 断章几天前的事其二 坐在玛琼琳枕边的佐藤,准备向捧在手里的神器“格利摩尔”——马可西亚斯,报告有关自己初次任务中发生的事,以及自己获得的各种情报和战利品。他刚想开口—— “哎哟哟,先别说那个。” 却马上被制止了。 “你先带我到酒吧那边看看吧。” 一下子被挫了锐气,佐藤不禁丧气地垂下了肩膀。 “别说那个……” 佐藤那表现在脸上的,很想把自己这次任务的事说出来的心情,以及不想离开好不容易才重逢的女性身边的心情,马可西亚斯都非常清楚。然而,他还是继续催促道: “好啦好啦,快去。” “……知道了。” 虽然稍微抵抗了一会儿,但佐藤还是遵从了。 以在火雾战士的情报交换·支援设施外界宿就职为目标的他,同样也把跟玛琼琳订立契约的“魔王”马可西亚斯视为师父,或者是教官之一。 提着沉重的脚步,他带着马可西亚斯来到了设置在自家内的室内酒吧——平时的话,这里本来是玛琼琳作为寄居房间使用的地方,然后打开了这个窗帘紧闭的昏暗房间的电灯。 “…………” 面对眼前房间的全景,佐藤不禁产生了某种不祥的空白感。 她在的时候总是弄得凌乱不堪的室内,随着她的离开,如今已经被清洁工们收拾整理得干干净净了。她唯一的私人物品,也就是那些洋服——全部都被洗得干干净净,放不进衣柜的那部分,则以从其他房间拿来的洋服衣架并排挂在那里——没有留在房间角落里的话,甚至会让人产生她已经消失的错觉。 “哟。” “……啊,啊啊。” 佐藤仿佛要赶走内心涌起的不祥感似的甩了甩脑袋,然后把马可西亚斯放在沙发前的桌子上。正当他想也没想就准备坐下来的时候—— “喂喂,连你也坐下来怎么行啊。” “啊?” 又被阻止了。 面对一脸讶异的这个不成熟的年轻人,马可西亚斯不禁半带叹息地说道: “快回房间吧。” “咦?” 先作出了跟刚才同样的反应,然后经过几秒钟的沉默—— “——啊!?” 才终于领悟到马可西亚斯的行动是对“两人”的关照。无论是内心还是外表,佐藤都出现了极大的动摇。他不由自主地用手掌在自己不知露出什么表情的脸上使劲拍了一下,顺便把嘴巴也遮掩了起来。接着连耳根也变得一片通红,只好狼狈地用手支在沙发的靠背上。 “但、但是。” “你不就是为了这个才回来的吗?” 要让他绷紧的双腿动起来,一次—— “啊,嗯。” “你也从荣太和小姑娘那里听说了详细情况吧?” 两次—— “也差不多吧。” “既然这样,你就快去啦。别让我说这么多次。” 三次—— “不,那个……” “快去。” “……是的。” 总共需要四次的催促。 佐藤在刚开始和田中联络的时候,已经听他绕着圈子提到过——玛琼琳是不是能醒过来,完全要看自己的行动。作为来自好友的坏心眼的玩笑话,也作为蕴含醋意的前跟班少年的建议—— 〈不是有那个吗?唉,就是让睡公主醒过来的方法啊。〉 提到了“自己该做的行动”。 当然,作为妄想的话,他也不是没有想过那种“美妙的事”……不,虽然是想过,但是说到要真的实行的话,还是需要相当大的胆量。如果对方是自己的思慕对象的话,就更是如此了。而且还要附上一个“身边的人全都知道”的条件。 即使如此—— (这一次,毕竟是玛琼琳小姐第一次需要我啊。) 在年轻人特有的自我陶醉的力量推动下,拼命将胆量提升到极限。 好——他特意说出声音,转身就要离开房间。这时候,从他的背后—— “启作。” 传来了马可西亚斯最后的助言。 “要是你还摆出刚才走进来那时的傻呆呆的样子,本来会醒过来的她也变得不会醒了啊。还有,那些需要装帅的场面,也没有必要做得太过火啦。加油哦。” “谢谢你,马可西亚斯。” “嘿,等你顺利完成任务之后再跟我说吧。” 把那开玩笑般的声音留在门的另一侧,佐藤迈出了步子。 不可思议的是,在刚走出酒吧的瞬间,刚才的动摇就像错觉一样不复存在了。也不知道是因为马可西亚斯的助言而下定了决心,还是单纯因为是在他人的催促下采取的行动。 (到了要做事的时候会变得冷静……这个,似乎不是我的特点吧。) 不管理由为何,现在的脚步已经变得迅速而踏实,而且是大步大步地走。在回家之前出现的紧迫和烦躁的感觉,都已经消失了。 (马可西亚斯,是为了让我变成“这样”才跟我说那些话的吗?) 取而代之的,如今在他心中的感情——令他加快脚步的原因,是一种紧紧勒住心胸的痛切感。表面上似乎很冷淡很沉静,实际上却是比焦躁感更激烈。 佐藤走进房间,在沉睡的玛琼琳床边坐下,开始确认自己的思念。 “——玛琼琳小姐。” 自然而然地,仿佛为了把声音传递给沉睡于梦境中的她听到一般,佐藤把手放在她穿着睡衣的肩上,开始说了起来。 “我已经听说了所有发生的事情。” 从她手里抢走了象征着她存在意义的复仇,令她变成一个空壳的那只怪物。 那原来就是她自己的镜像,只不过是替她执行了复仇而已。 她这几百年来的彷徨,对她自己来说是完全没有意义的行为。 “但是,对我们来说,那毫无疑问是有意义的啊。” 按照马可西亚斯的建议,在自己可能的范围内说一些帅气的话,在话语中灌注对女性的思慕之情而并非对强者的憧憬,继续说道。 “田中、夏娜、吉田同学还有小绪……是啊,就算对坂井来说,对于御崎市的所有人来说,都是这样。即使对你自己没有意义,即使手段有点粗暴,即使发生过许多误会,每当你打倒一个‘使徒’,就一定会有因此而得救的人……更重要的是——” 佐藤稍微加大了放在她肩上的那只手的握力。 “对我来说,有着绝对性的意义。” 注视着那双没有睁开的眼睛,祈求着她尽快睁开,继续说道: “作为火雾战士守护世界;作为人类为我们做些什么之类的,不管是不是有那样的理由,不管其他人如何看待你,不管你如何看待你自己……对我来说,只要你还活着,只要你还在这里,就有着绝对性的意义。” 声音显得热切无比。 “为了让你活下来,我已经赌上了自己的一切。因为对我来说,我存在的理由就是你啊。” 露出了极其温和的微笑。 “当初我听说你正在等我回来,你现在正需要着我,我实在非常高兴。我,就是为了你而生存的……你对我来说是拥有绝对性意义的存在……正因为感受到这份喜悦,我才领悟了这些事实。” 在说话的同时,佐藤慢慢把脸凑近过去。 “等你醒过来之后……首先,我希望你说这些话。” 然后,嘴唇和嘴唇互相重合在一起。 柔软的感觉 ,还有接吻的余韵。 在佐藤感觉麻痹的期间,从互相重合的嘴唇中—— “……——” 传出了似乎蕴含着一丝安心,又像是感情火花般的微弱吐息。 “玛琼…呜哇!?” 正当他离开嘴唇想要确认她有没有醒来的时候,搭在玛琼琳肩上的手,如今正被另一只手贴在上面,紧紧压住。佐藤由于失去平衡而倒了下去,两人脸颊的距离又再次被拉近。随着轻微的气息发出的细小声音,从凑近的脸颊传进了耳中。 “我听到了啊……刚才也是,那时候也是。” 毫无疑问,那正是“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的声音。 佐藤心中顿时涌出一股热流,也感觉到这股热流化作眼泪填满了眼眶。为了掩饰自己的狼狈模样,佐藤也同样向对方的脸颊和耳朵,轻声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哪个、时候?” “在知道了一切,几乎要崩溃的时候……我听到了荣太和一美的声音。” 仿佛不愿意放开似的,玛琼琳向贴在佐藤手上的那只手加大了力量。 “他们说,你现在什么都还没有为我做,叫我体会一下被你恋上的感觉……所以我不能死。那时候,我的确是想到了你,察觉到了发自自己内心的感情。” “发自自己内心的……发自玛琼琳小姐内心的、感情。” 那正是佐藤由于“隐藏在心底深处,决不要求回报”的誓言一直刻意无视的东西。现在这句话竟然从玛琼琳的口中说了出来,佐藤不禁又惊又喜,马上紧张起来。 玛琼琳没有移开紧贴的脸颊,以稍带自嘲的口吻说道: “我对‘那个’的存在感到惊讶……也有点怀疑……一时间变得莫名其妙……所以,才睡着了啊。” “为什么?” 仿佛有所犹豫似的,在停顿了一会儿之后,才传出了回答的声音: “如果‘那个’确实存在的话,那么或许就能通过‘刚才的那个’来感觉到……为了等待那一刻的到来,稍微延缓一下消灭的时间也不要紧吧……我当时是那么想的啦。” 佐藤接受了现在的结果,重新确认道: “……你感觉到了,对吧?” “至少是能让我不至于消灭的程度……啦。” 佐藤感觉到,当初立誓的心,在巨大的感动和沉重的事实面前已经彻底崩溃了。 “已经足够了……嗯,足够了,对我来说……!” 以浑身的力量——虽然对她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力量—— 即使如此,佐藤还是挤出自己浑身的力量,紧紧抱住了躺在床上跟自己脸颊相贴的女性。她的身体柔软得令人吃惊,也纤细得仿佛会被轻易弄坏似的。 玛琼琳再次贴近脸颊,享受着如今这个地方——自己现在的容身之所的安宁。 “谢谢你。这么说会不会有点侮辱你呢,启作。” “什么都不要紧,我……只要有你在就够了。” 虽然有点笨拙,但佐藤还是把去掉了一切多余成分的纯粹感情表达了出来。 在安宁的感觉中,闭上眼睛的玛琼琳问道: “光是‘这样’的话,是不行的。我作为一个‘女人’,向身为‘男人’的你提问……启作,不要说让我活下去,赌上一切什么的,你喜欢我吗?” “是的,我喜欢你。” 没有丝毫的犹豫和顾虑,完全是一个坚定的回答。 玛琼琳挪开了紧贴的脸—— “你,还记得吗。” 在露出神秘微笑的同时,跟同样躺在床上的年轻人互相对视。 “我以前说过,火雾战士因为过于强大,就连使劲拥抱这种事也做不到。” “啊,嗯。” 在半带疑惑地作出回答的佐藤胸前,玛琼琳轻轻伸出了食指。 瞬间,自在式在那里伸展开来,他的身体立即涌起一股难以形容的强大力量。 “这个……是?” 表面上就像淘气小孩子一样,同时把沉重的心意隐藏在深处,玛琼琳笑着说道: “如果是短时间的话,这种程度还是可以做到的。不过,要是不先说明那个做好预防的话,就很容易在无意中发生接近吧?那个时候,无论对‘哪一个’都要这么做。” 佐藤事到如今才感觉到内心的悸动,触碰着跟自己对视的女性的脸颊。 “现在呢……?” “你可以……确认一下哦?” 两人的嘴唇再次重合在一起。 第三章 神 两界夹缝中,在已经完全确定实体化的“诣道”最深处。 连火雾战士残骸的淡色影子也无法进入,对沿路走来的人们来说相当于终点的这个地方,也存在着途中出现的不可思议光景——而且是至今为止最壮观的光景。 呈现在眼前的,是从管状的大地向空中突出的无数林立的高楼大厦。 无论是环视四周还是抬头仰望都只能看到一大片混凝土和玻璃的构造物。看不见云和天空的这个世界,就像是向上延伸的迷宫,或者是逐渐合上嘴巴的巨大生物的獠牙一样。 在这样一个世界的最尽头,有一道跟周围的高楼群不搭配、挡住去路的墙壁。 那并不是垂直地竖起在弯曲形的大地上遮挡去路的形式,而是管道的口径在这里开始急速收窄,那道壁垒就像是封着管道的圆形盖子一样,的确是一种跟世界尽头相配的归结形态。 在墙壁的中央,敞开着这一个宽阔的四方形人口。 周围并没有可以从地面走上去的阶梯,那完全是以飞空者为前提的人口——[化装舞会]的指导部成员们都从这个入口进入了里面。 其内部构造虽然只是“列柱排列于两侧并向深部延伸的一条宽敞走廊”这种单纯结构,但是组成这条走廊的构造物却都是发黑的青铜块,就像精致的木造工艺品一般彼此缠绕牵连在一起。在总体上呈现出单纯形态的同时,其每一个组成部件都显得棱角分明凹凸有致,表面上还雕刻着无数四方形的漩涡。悬挂在各处的类似祭旗般的漆黑布幕,也进一步衬托出现场的庄严肃穆的气氛。 在弥漫着暗淡清澈空气的走廊上迈步前行的众人最前方—— “啊啊——!!” 有一个边发出感叹的声音,边踩着利落的脚步往前走的存在。 身上披着绯红色的铠甲和衣裳,后脑上伸出一条漆黑龙尾的少年……正是[化装舞会]盟主的代用体“祭礼之蛇”坂井悠二。他抬头向上仰望,双脚却并没有停下步伐。 “啊啊,啊啊,终于来到这里了吗!来到这座‘祭殿’了吗——!!” 就像在迎接谁似的,也像是在在接受谁的迎接似的,他大大张开了双臂。那虽小却强大无比的身体,已经充满了数千年来一直在等待这个时刻的深渊之神的无上喜悦。 挂在他胸前的黑色宝石上,交叉环绕着两个金环的吊坠—— “……” 以神器“克库特斯”表达自身意志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自从进入“祭殿”以来,都一直闭着嘴巴一言不发。 身为与创造神“祭礼之蛇”同格存在的天罚神,跟“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订立契约并赋予其异能力量的他,在这个终于迎来的重大时刻,却仅仅是一个只能单方面接受眼前状况的存在。不管他说什么,都不可能推翻这个局面。除了把所有发生的事作为情报带回去之外,他根本没有其他可做的事。 相反,同行者们的脚步就像在嘲笑他的内心似的,显得格外轻松。 “看来,已经开始行动了。” 跟随在后方,头戴白色大帽,身披纯白色披风的少女……三柱臣的巫女“顶之座”黑卡蒂,感受到萌主那种仿佛随时会爆发似的激昂感情,稍微红起脸颊轻声说道。 在她右侧,在一身灰色的紧身礼裙上挂着许多装饰品的妙龄美女……三柱臣的参谋“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以缺了右眼的左边和额头上两只眼睛凝视着前路说道: “因为对谁来说时间都很宝贵啊,至少也该做好登御座的准备。” “的确,毕竟在这里也不知道外面的战况。最好还是赶快把事情解决早点赶回去。” 在左侧,一个全身黑色西装加墨镜的装扮,将一头白金色头发梳成大背头的高大男人……三柱臣的将军“干变”修德南,叼着没有点火的香烟笑着说道。 “你~在说什~么啊!?好~不容易才钻~进了这—么eg的宝~藏之山,竟然说马~上就回~去,真是愚蠢、愚蠢、愚蠢、愚~蠢、愚蠢到极~点了啊~!?” 在三人的身后,戴着厚厚的眼镜、以皮带束着头发、身穿白衣的高瘦男人……“探耽求究”丹塔里奥——别名“教授”,一边摆弄着自己背着的奇特机械一边大声叫道。 “不过,采样作业也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只要拿到解放和崩溃的数据就哇好痛好痛好痛-” 在教授身旁,有着膨胀发条般的头部和煤气罐似的圆形身体的“磷子”——“我学之结晶et28—勘塔特·多米诺”,脸颊正被教授那变成钳子的手捏得大喊大叫。 在最后头摇摇摆摆地跟着走来的,是一个戴着盖过眼睛的三角帽、身穿竖起衣领的燕尾服的奇特乐师……“笑谑之聘”洛弗卡雷,正一边弹着手里的琵琶,一边慢慢唱起歌来: “梦里寻光,敷设大道,得以其道粉碎命运……” 每人都各自说着各自的话, 然而步伐却丝毫没有放慢, 在广阔的“祭殿”最深处一 “梦——” 终于见到了他们不惜花费庞大的时间和劳力苦苦追求的“那个”。 “对,也许是梦。当我走在这里的时候,也不止一次这么想过。” 在说话的过程中,不同于少年的声音,其比重显得越来越大—— “也许一旦醒来就会消失,只是在数千年的沉睡中隐约看到的、刹那间的幻影而已……当时是这么想的。” 以完全改变的声音发出感慨,然后抬头仰望着“那个”。 众人也跟着抬起头来。 在视线集中的地方,有一道如同封闭的世界尽头似的,以发黑的青铜做成的绝壁。 刻印在其表面的是——仿如巨大星空图一般、几百重彼此相连的同心环。 在其表面各处,则可以看到有如阴影般的黑色火焰,以及扭曲着长身的生物的图纹。 “但是——这并不是梦幻。” 在环的中心还镶着一个并非雕刻上去的存在,而是活生生的眼球。另外还有盖过部分圆环向外伸展的头和尾,以及隐约能看到部分胴体的巨大黑色蛇骨,就像雕像一样固定在那里。 看起来—— “所有一切——确确实实的、都在这里。” 仿佛在天空捣乱,四处肆虐。也像是被天压倒却仍在不断挣扎的“那个”,正是自太古时代从“红世”来到现世,被火雾战士们以不归之密法“久远陷阱”放逐到两界夹缝中的创造神……“祭礼之蛇”。 “实在是,久等了。” 并非代用体的“祭礼之蛇”向自己说道。要说是感慨也显得过于巨大,要说是感动也显得过于深沉——他正用心地体味着来到此地的这一幕光景。只觉得有一股难以操控的感情,正在心胸中不断膨胀起来。 “不过,那个在这一刻已经结束了。” 在来访和被放逐后的数千年里,他一直游离于两界夹缝中,同时创造出“诣道”,编制出“御命诗篇”,跟巫女通信,建立起代用体,使其意识实现同步,打开“神门”,最后来到“祭殿”。所有的成果,现在——都将在这里得到证实。光是想到这一点,他的精神就变得无比亢奋,身体也激动得喀啦作响,表情也远远超越了欢笑。 “不,是开始。” 在紧握双掌的期间,仿佛受到不断涌上心头的激情的推动一般,他缓缓地让自己的身体升了起来。一直上升到蛇的头盖骨的正面位置,然后向下方的眷属放声喊道: “——让我、从沉眠中醒过来吧——” “……是。” 贝露佩欧露怀着无限感触作出回答,同时向前迈出一步。 在同心圆的中心,至今也依然在注视着她的眼球——这正是她在过去“久远陷阱”发动时托付给“祭礼之蛇”的右眼,本来应该存在于眼罩之下的东西。 其名字称为“旗标”。 把不断尝试不断改进的“御命诗篇”正确地传递到身为接受者的巫女·黑卡蒂手里,在两界夹缝这个无边无际的大海中将罪孽和苦难编织成长长的“诣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了“旗标”这个永远注视着“她所在的地方”的磁针才能实现的伟业。 在本来无法分辨方向也没有位置概念的两界夹缝中,作为一线光明引导着“祭礼之蛇”的小小眼球……这正是从根本上颠覆了不归秘法“久远陷阱”的元凶。 向前踏出一步的贝露佩欧露,把视线投向那值得自豪的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并将其转动起来。 在这座“祭殿”中,“旗标”也被赋予了对“祭礼之蛇”本体进行统括管理这一次要的职责。现在她们所在的神社,同时也是让除“御命诗篇”的构筑以及“诣道”的创造等精神活动之外不需要用到的部分——也就是其作为神的身体在归还之前先休眠起来的、属于“祭礼之蛇”的一张巨大的神床。 贝露佩欧露在进入“祭殿”后,马上就让“旗标”开始进行将本体从这张神床中解放出来的准备。其标志就是在黑色蛇骨的周围各处都冒出了火焰。 在历经数千年时间后响起的一个声音,宣告着这一切的职责都已经结束。 “辛苦了。” 发出宣告的贝露佩欧露和“旗标”——当同样的三只眼睛对上视线的时候——霎那间,她的眼罩立即消失,原本嵌在环中央的眼睛,已经化作金色的火花回到了她的眼中。 “……来吧。” 以睁开的三只眼睛为信号,以催促的话语作为号令,开始了。 在留下空白的环中心位置,取而代之地燃起了黑色的火焰。 停顿了数秒钟后—— 原本嵌着眼球的中心圆环开始转动起来。仿佛制动终于被解除一般,无比迅速,无比剧烈。圆环仿佛溅射出摩擦火花似的挥洒着黑色火焰,在转了几圈之后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位于其外侧的另一圆环则向着相反方向转了几圈,又停了下来。然后,其外侧的圆环也同样向相反方向转动,停下来后又轮到更外侧的圆环……这种互相交错的旋转和静止,逐步从内环向外环扩散开来。 溅出的黑色火焰,也随着旋转圆环的扩大而不断增大分量,压着巨大蛇骨的整个大圆盘都开始发出倾轧声微微颤抖起来。不知不觉间,那微弱的颤抖已经波及到整座“祭殿”。以发黑青铜构成的地板、列柱、天花板、漆黑布幕……就连暗淡清澈的空气,也不增强着作为前兆的颤抖,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完全解放的瞬间。 悲愿、期待、成就等等词语,如今正在向现实转化。 代用体“祭礼之蛇”坂井悠二漂浮在空中,面对残留在自身蛇骨上的眼睛——失去光明的暗淡水晶球,仿佛在企求、也仿佛在等待着时机到来似的伏下身子,稍微低下了头。 位于他胸前的亚拉斯特尔,面对眼前这个本应讨伐的敌方首领——决不应该让他重新觉醒的神,却只能对自己无能为力的神器之身痛恨得咬牙切齿,默默地注视着仪式的进行。 下方,以陶醉般半眯着恢复原状的三只眼睛的贝露佩欧露为中心,脸泛红潮等待着时机的黑卡蒂在右,露出凶暴的笑容眺望着眼前情景的修德南在左——三柱臣各自摆出奉侍的姿势。 后面,在贝露佩欧露不知何时以宝具“达尔塔洛斯”构筑的遮断声音的圆轮内,教授和多米诺一边操纵机器一边大嚷大叫,洛弗卡雷则悠哉游哉地弹着琵琶。 然后—— 圆盘的边缘……最后的旋转,一直没有停止。 之前总是很快就停下来的旋转,如今正以猛烈的势头不断加速。随着加速的进行,其构造所能支撑的极限点正在逐步逼近。没过多久,旋转出现了扭曲,外周的圆环跟周围发生摩擦。扭曲的圆环马上向内部传播开来,由于内部跟外周高速旋转的落差,圆盘一下子就崩塌了。 位于代用体“祭礼之蛇”面前的——眼睛。 那失去光明的暗淡水晶球……位于其深处的银色,开始复苏、发亮、发光、闪烁—— 创造神,已经觉醒了。 冲破了缠绕着黑色火焰逐渐崩塌的同心圆封印,巨重的蛇骨终于现出全貌。 广阔的“祭殿”之内就像遭遇了洪水袭击一般,被神的身体所填满。 黑色的肋骨撞碎了地板,黑色的尾骨扫断了列柱,黑色的头盖骨顶破了天花板。 伸展过身体之后,创造神抬起头来,吸人了一口胸廓附近的空气。 吸完之后,在瞬间释放出来的是——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经历了数千年之后的喜悦咆哮。 这股伴随着地响声的、人类听了恐怕会震破耳膜和肺部的爆 发般的声音,轻而易举地从内侧把“祭殿”整个轰飞了。在余波的影响下,附近高层大厦的上层部分也被震碎,玻璃和混凝土顿时化作一阵伴随着亮光和重量感的猛烈暴雨,向周围一带倾盆洒落。紧接着,大量黑色火团和青铜块又向周围发起袭击,狭窄的世界顿时化作一片烟幕弥漫的混沌之地。 这时候—— “多~么壮观啊~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充~满了新·怪·奇·超常!说~白了就是各~种现象的博~览会~!实~在让我心~血沸腾,eg~!!多~米~诺~!你有~没有好~好地给我收~集数据啊~!?” “是是、是的,教授!各观测仪器都在正常运作中~!” “噢……” 从“达尔塔洛斯”的圆轮中解放出来的三人,被轻而易举地抛飞了出去。 身为眷属的三人,则静静地凝视着他们的创造主一时被埋没的粉尘之中。 “像这样子站在远处迎接,也已经很久没试过了。” “还有最后的步骤没有完成啊。毕竟请盟主亲自从庞大的‘御命诗篇’中找出下一步骤的自在式也很费精神,在这种时候能帮上忙的就是这位眷属啦。黑卡蒂。” “明白了。” 在粉尘飞舞的深处——那黑色火焰和银色阴影交错闪烁着的中央,隐隐约约地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应子,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就是抬起蛇头的黑色蛇骨,以及静止在蛇骨前面的代用体。 仿佛在互相确认似的,闪烁着银光的眼睛和漆黑的眼睛,彼此都在凝视着对方。 在远处注视着这一幕,然而却毫无表情——巫女黑卡蒂,开始履行她的本分职责……接受神的旨意,协助神的显现,发挥巫女所特有的力量。只见她利落地挥舞起手中的大杖“trigon”,嵌套在三角形锡杖头上的游环响起了“锵啷”的清脆音色。 接受了巫女意志的“御命诗篇”开始启动,黑色蛇骨和代用体周围马上出现了变化。 “——‘顶之座’黑卡蒂在此向御身祈告——” 无数大大小小的明亮水蓝色三角形开始在周围飞舞,就好像在祝福他们的落花吹雪一般。三角形不断碰撞不断碎散,在碎散后又形成多个新的三角形,为耸立于仍未消散的粉尘之中、瓦 砾堆之上的黑色蛇骨点缀出幻想般的气氛。 “——尊请于此大杖‘trigon’之上,委以御身结装——” 那些已经碎裂成沙粒大小的三角形,并非只是在空中飞舞,而是像雪花一样不断落在瓦砾堆上随即溶化。唯独是落在“祭殿”的青铜块上的时候,化作了涟漪向外扩散。 “——委以御身结装——” 跟重复的声音相呼应,无数的青铜块同时浮了起来。浮起来之后,就向着高高耸立的蛇骨飞去。这些东西,都是在休眠时切离身体化作神床的力量结晶。 “——委以御身结装——” 不断飞起的青铜块,在猛烈地撞上蛇骨的同时化作泡沫,并转化为黑色火焰逐渐笼罩着蛇骨的全身。在那熊熊燃烧的力量中,骨骼上逐渐出现了皮肉,血液也开始在皮肉中流通。 “——委以御身结装——” 在巫女“顶之座”黑卡蒂的催促下,沉睡之神正以最快的速度恢复着过去的庞大力量和豪壮的身体——不断重复进行着凝缩火焰、燃起新的火焰这种类似于心跳的活动过程。 “——” 跟过去一样,目睹了他的存在,黑卡蒂露出了笑容——并不是微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贝露佩欧露、甚至连修德南也一样,都以各自的方式表露出了同样的笑意。 至于本人—— 没有理会交错飞行的青铜块,面对熊熊燃烧的火焰也毫不动摇——代用体依然漂浮在同一个地方。既没有因为神的复活出现变貌,更没有表现出任何消灭的迹象,只是从一个第三者的视角,默默地看着自己那逐渐恢复为完整存在的身躯。 在两眼和阴影的银光中浮现出来的纯黑体表,以具备多个锐角构造的细小头部作为头盔,以密不透风地覆盖在粗长蛇身上的鳞片作为铠甲——那伴随着地响巍然矗立的全貌,其全身各处都缠绕着旺盛燃烧的黑色火焰,在这狭窄的大地上层现出“红世”真正之神的威容。 先是深深点头,接着又大笑起来的“祭礼之蛇”,以创造神的声音说道: “干得很好。眷属‘三柱臣’——我的骄傲啊。” 说完,他就大大张开了双手。 相应的,蛇身也抬起脖子,发出了蕴含着同样意义的咆哮。 位于空中的三人面带喜色地从正面接受了盟主的赞赏,另外的三人则翻滚着身体向下坠落。 这时候,从他的胸前—— “既是我同胞也是同列的一柱、创造神‘祭礼之蛇’啊。” 在场的另外一人——亚拉斯特尔发话道。 “我现在马上就要归还到‘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身边。 那完全是目睹了一切,理解到不会再获得更多情报后的诀别之言。然后,他又向着至今为止跟自己相处了最长时间的少年本体说道: “坂井悠二——这将会是今生的永别吗。” “!” 这是在本体复活的现状下进行的正式确认。 虽然从以前开始,无论是从“祭礼之蛇”本人口中,还是从其他的枢要人物口中,都听到过“代用体有利用价值,不会将其消灭”的意向,但是一旦获得本体后,对方改变主意的可能性也是非常高的。 而且彼此间也没有立下任何维持现状的约定,也没有那个打算。现在有的只是对方单方面的宣言。因此,亚拉斯特尔这一问纯粹只是确认而已。 这纯粹的确认,是“红世”魔神所能表现出的最大限度的温情——对这一点非常清楚的少年,马上笑了起来,并且在笑意均等地混入了喜悦和其他感情。 “谢谢你。不过,你不用担心的,亚拉斯特尔。” 这句听起来像是强作安慰般的话语—— “当然了。我们——将一路同行。” 被创造神那仿佛起誓般的声音接了下去。 然后,他又以少年的声音,以少年的表情宣告了暂时的别离。 “很快,我们又会在‘星黎殿’见面的。” “……再见了。” 毫不粉饰话语的亚拉斯特尔,绽射出炽红的火花离开了。 身为代用体的少年在融合为一的心中,却产生了跟话语相反的、又一次近在眼前的重逢的预感。在道理上来说,他虽然不觉得被囚禁的少女能逃得出去,但是在另外的层面上,却想着相反的事。那是完全想像不出手段,连推测也说不上的预感。 (不管如何。) 也不知道是哪一方的想法,通过紧握着亚拉斯特尔留下的炽红色火粉这一举动,他下定了决心。在重新转换心情后,马上回到了身为[化装舞会]盟主的立场。 (在这个地方该做的事已经完成了。) 外面的情况,在这个世界的夹缝里完全无法知道。虽然战况的有利局面应该不会改变,但是在这里长期逗留的话无论对哪一个成员来说都是一种怠慢,甚至是有害的行为。 (接下来要做的事还多着呢。) 利落地把手一挥,转过身来的代用体“祭礼之蛇”坂井悠二就降落到本体蛇身的鼻尖上。然后,面向跟随他一起降落在后方的眷属三柱臣和同行者们,以盟主的声音发出了早已梦见过干百遍的一声号令: “此刻,正是归还之时。” 仿佛是行动的预兆一般,他的本体猛然颤动了一下。 伴随着震耳的地响,粗长的蛇身立即向空中浮起。散落于周围的瓦砾也好像被带动了似的向上飘起,甚至连构成“诣道”的整个地层都仿佛被他吸引过去似的出现了扭曲。 “很多人在等着我,很多事也在等着我。” 他向身后跳落在蛇头与脖子的连接位置上的众人环视了一遍—— “出发。” 话音刚落,创造神“祭礼之蛇”就开始沿着他们先前走过的“诣道”往回迈进了。 目标是“神门”——以及展开于其外侧的世界。 在蛇身已经离开的后方,“祭殿”所在的大地尽头在震耳巨响中粉碎崩塌了。 其碎片化作齑粉掉落在世界夹缝中,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其外侧,正敞开着一片无边无际的领域——连明亮和暗淡也无法判别,只是随着大地崩溃的举动,让人感觉到既像是卷起了猛烈漩涡的大海,也像是剧烈摇曳的阳炎——那就是不可思议的空间“两界夹缝”。 创造神“祭礼之蛇”所构筑起的“诣道”,是把来到这个世界的罪孽、苦难和不可能等等“状况”通过神的刚力重组编织而构成的临时性存在。如今,既然作为支撑其存在的创造神已经实现悲愿离开的话,这些对他没有意义的“身后物”,丧失了存在意义的“道路”就理所当然的只有随之消亡了。 这时候,眺望着那破灭光景的—— “唔唔~呵呵呵呵~!一个世~界发生崩~溃的光景!不~仅如~此,这还是无~需借助扭~曲的自~然形态!简直是超—级纯度百~分百的!两~界夹缝!竟~然能让我进行持~续性的观~测!这是多—么ecellent~的状~况!!‘我学之结晶ecellent252546~‘论议之笈’马—上启动!!开~始全~方位观~测!!” 是一边叫嚷一边将腰部以上的身体骨碌碌地转了起来的教授—— “教授,装置本身就附带有旋转式天线啊呜好痛好痛好痛!?” 还有被教授的钳子手捏着脸颊的多米诺两人。 洛弗卡雷则以三角帽遮掩 着视线弹着他的琵琶—— “向前狂奔吧,向前飞翔吧,朝着自己该做的事前进——” 剩下的三人,只是静静地伫立着。 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值得以行动来表示,或者以谈话来谋划的事情了。完全就像洛弗卡雷所唱的歌词一样,现在只需要跟随着造物主一起去做该做的事。需要他们采取行动或者谈论谋划的,应该是在目前状况发生改变的时候。 林立的高层建筑群间,“诣道”最深部的中心地带,创造神正在向前迈进。, 不断向四周溅射而出的黑色火焰,沿着前行的轨道留下一道道火烧的焦痕。 具有惊人质量的巨大身体在飞行时带起的风压,把周围的玻璃都纷纷压碎。 巨大蛇身擦掠而过带来的强烈冲击,轻而易举地摞倒了一座座的高楼大厦。 压倒性的存在横扫着整个世界,把所有障碍物都尽数撞开,不断想前持之疾驰, 管状的“诣搭”,仅由大地构成的世界,如今又通过造物之手归于虚无。 在如此状况激烈的高速风暴中—— “——” 首先察觉到的人,是修德南。 “——噢,还真皮硬嘛。” “怎么了吗?” 在贝露佩欧露提问的时候,他已经在热切地注视着前路的黑卡蒂身边向前踏出了一步,同时挥舞起手中的刚枪“神铁如意”。 “哼!!” 枪尖从腹部把沿着蛇身盘曲处冲上来的两个人影切成四块,并将其抛落在后方敞开着的两界夹缝之中——途中还刚好擦过了教授那古怪仪器的天线。 “nooooo——!!” 没有理会教授的喊叫,贝露佩欧露以三只眼睛注视着那几块碎片—— “这些家伙,为什么能到达这样的深部……不,原来如此吗。” 在“诣道”上已经交手过无数次的淡色人影,那都是被卷入了秘法“久远陷阱”的太古时代火雾战士们的残骸。 她们所在的“诣道”,是通过把作为大地的管道内侧转化为确定性存在才得以构筑起来的。这样也就等同于把“存在于夹缝 中的其他物体”排除在外。因此作为夹杂物的他们在通道内出现的时候就无法保持自身的实体,只能显现为缥缈茫漠的淡色人影了。 本来的话,由于“祭礼之蛇”的“诣道”实体化作业的熟练度随着时间推移而不断提升,在排除比率最高的深部,他们是根本不可能存在于里面的。 然而,现在的“诣道”已经向他们身后的两界夹缝敞开了一个大口。所以他们就怀着执着的怨念闯进崩溃产生的大口,发起了作为火雾战士的最后一轮攻击。 这些已经漂流了几千年,就连作为人类的意识都丧失殆尽的人们——对于其履行使命的斗志,以及根本不可能造成决定性变化的妨碍行动这两方面的徒劳之举,贝露佩欧露取笑道: “的确是够皮硬的……竟然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放弃。真是的,契约者和讨伐者明明已经没剩下多少思考能力了吧,还真是 辛苦他们啦。” “力量就是力量。你可别用从背后摔下去的丢脸样来给我们盟主大人的出门之旅添光彩啊。” 向她叮嘱了一句最受不了的话,修德南又向身旁的小眷属看了一眼。 黑卡蒂跟先前一样,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蛇身前行的方向。迎来了完成巫女本份职责的激昂感,给她的脸颊添上了平常绝对无法想像的喜悦之色。 明白她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内的男人不禁面露苦笑,随即把视线投往跟她相同的方向。然后,鉴于自身的职责所在,他又向着面对看不见终点的广阔“诣道”,把视线固定在蛇身前进方向上的少年发话道: “我们的盟主大人,如果您还爱惜‘那个宝具’的话,就请小心注意吧。” 稍微把头转过来的“祭礼之蛇”坂井悠二—— “当然,我很爱惜。” 刚以少年的声音说完,就立刻不知从哪里拔出了单手用的大剑“吸血鬼”。 这时候,也许是看准了他转过头去的时机吧,一个新的人影持长枪从他的正面猛力刺来。 “!” 悠二没有回头,在维持脖子朝向的同时甩动起后脑的龙尾。那看起来既像是粗鞭也像是棍棒的漆黑龙尾,轻而易举地挡开了对方的长枪。然后,悠二顺着甩动龙尾的惯性加快了速度,让身体转过一圈后,就顺势以大剑使出一记横劈向人影扫去——随着枪的方向伸展的两臂,位于其中间的脑袋,这三部分都像开玩笑似的被轻轻松松地砍飞了。 对于这种如同舞蹈一般的华丽剑技,修德南吹了一下口哨表示赞赏,同时一脚把落在地上的那个没了脑袋和双手的人影踢到了后方。接着,他又顺便向不怕死继续进行观测的教授和多米诺,还有慌张地跑来跑去的洛弗卡雷发出警告: “你们几个,要是不想在这个时候掉进夹缝里当幽魂野鬼的话就给我趴下!现在跟来的时候不一样,那些家伙可是会随时发动袭击的啊!” 老实作出回答的人,是被盟主切出来的头颅撞到了脑袋的洛弗卡雷: ‘明白了,我会尽量收敛的。” 至于作出相反反应的人,不用说自然是教授和多米诺了。 “就~是在遇到大~危机的时~候!才是最~考验研~究者的精~神毅力的瞬—间啊!!没错!就~要看是~不是能在这种干—载难逢的时~刻!把一~切都奉—献给!自~己的研究!!” “对对对对对不起,将军大人~!啊,教授,有新的反应!” 看到两人在蛇身上吵吵嚷嚷转来转去的样子,修德南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只好向目前唯一能正常对话的人间道: “包括敌袭在内,在走出‘诣道’之前都是这样子吗?” “恐怕是啦。毕竟对那些跟残像无异的家伙来说,这已经是最后一次开花的机会了。既然如此就让他们开得漂亮点吧。” 轻描淡写地如此回答的贝露佩欧露,以钩锁“达尔塔洛斯”在黑卡蒂和自己周围绕成一个圆环,并且解开每一个锁扣使其扩展开来。这是一种用于抵御攻击的防御阵。 对于这个不包括自己在内的女性专用的圈子感到无奈的修德南—— “你还真说得轻松、啊!” 把自己的不满发泄在从头顶飞扑过来的三个新的人影之上——通过以连手臂一起巨大化的“神铁如意”使出一记横扫的方式。那些人影立刻被拉扯成奇怪的形状,滚落到后方去了。 (的确,稍微有点麻烦。) 隐约感觉到同时发起袭击的人影数似乎越来越多的修德南,在恢复了原貌的手臂和刚枪上注入了更大的力量。被夹缝吞没的人们,难道是可以一次又一次地跑回来的吗?接着又向自己提出了这种根本无法回答的问题。 在他墨镜的前方—— 在“祭礼之蛇”以猛烈的速度沿着来路往前飞奔的“诣道”大地上……现在已经看不到先前的高层建筑群,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古典风格的大房子和两层式居屋,以及排满了煤气街灯的大马路等等古老的市街景物。在上下左右都充满着这些景物的前方,从远处飞过来的存在—— 呈横线排列、以淡色影子组成的那些东西……是鸟—— (不,不对。)· 在鸟队列的中央位置,存在着一个不同的东西。那个是—— (怎么会!?) 察觉到这一点的修德南,马上像咆哮似的大声叫道: “盟主大人!!” 站在蛇头最前端的代用体“祭礼之蛇”坂井悠二,轻轻举起一只手表示自己已经知道,同时向眷属们下达了不要出手的制止命令。 从嘴里传出来的苦涩声音,则是属于少年的声音。 “——我知道。” 贝露佩欧露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黑卡蒂腾起了满腔怒火, 修德南对盟主的制止感到疑惑—— “那一位,是我的客人。” 背对着三柱臣,坂井悠二把大剑“吸血鬼”笔直地指向前方。 指向逐渐逼近自己的少女——“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 夏娜从归还的亚拉斯特尔口中听说了一切。 代用体“坂井悠二”一行人已经实现了目的。 他们似乎没有抹消坂井悠二这个“密斯提斯’的打算。 创造神的本体已经复活,而且将很快沿着“诣道”回来这边。 为了阻止他们,就必须跟“红世”真正的神战斗。 尽管听说了这一切,可是她却没有表现出一丝畏惧,反而继续坚定地沿着“诣道”往前迈进。把这些话告诉她的亚拉斯特尔本来还担心她会有所犹豫,现在看来那种担心都是多余的。虽然没有详细询问自己离开的这段期间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也可以大致上推测到了。 在近处感觉到的、来自契约者的压倒性的充实力量。 产生力量的根源,是坚定不移而且独立稳固的意志。 令人联想到过去契约者的那种作为人类的强大感,如今已经充满在少女的身上。 同时,与这种作为人类的强大相呼应,她现在已经能进一步发挥出魔神的力量。 亚拉斯特尔在说完自己所获得的情报后,并没有问她“打算怎么做”。因为就算那样问,他也不觉得能通过这种对话来让少女的什么东西发生改变。 所以,他只是—— “要去吗。” 问了这样一句话。 对于这样的一句话,少女—— “去吧。” 也只是作出了这样的回答。 增强了力量感的红莲双翼带着她们往前飞,不知不觉间,作为火雾战士残骸的影子已经在她的两侧排成一列。有着鸟的外形的他们并不会开口说话,只会以行动来表达自己的意志。 正在从道路前方向这边接近的“红世”真正的神,本来已经被他们放逐到不归世界的[化装舞会]的盟主,现在又再次企图返回世间的巨大怪物……为了跟他进行最后的对决而跟她这个遥远后世的同业者共同进退——这就是表达了他们意志的行动。 夏娜也一样,通过跟他们并肩飞行,向毫无疑问要跟自己交战的、自己已经决定要决战的少年飞去,来表达自己的意志。 没过多久—— 在深远曲折的“诣道”前方,在那里面的最深处……“那个终于出现了。 以能把世间一切都涂抹掉的颜色覆盖着全身,体形巨大无比的黑蛇。 他正以猛烈无比的势头沿着“诣道”往回疾驰,即使称之为蓦进也毫不过分。 然后,夏娜找到了自己所要寻求的东西。 “!” 根本没必要借助头顶上闪耀着光芒的“审判”之眼,她的灼眼马上就对准了站在蛇头最前端,以剑尖指向自己的少年身影。 (——坂井、悠二——) 夏娜感觉到,现在的自己才是作为“真正的自己”跟他相对。 渴求邂逅的心在得到实现的同时瞬间收敛,思念也因此油然而生。 (悠二,我——!!) 没有任何迷惘和停滞。就像用邂逅这块组片完成了一幅拼图,从而瞬间理解了这幅图案所代表的含义一般,答案已经找到了。 这时候,身旁一只鸟仿佛在征求意见似的向她走近。 非常自然地下达了命令。 “代用体就由我来迎战。你们去压住其他的家伙吧。” 相应的,原本呈一列横队的队形,立即呈扇形的放射状向周围散开。 那些鸟影在此其间恢复了人类的身姿,并重新握起了各自的武器。就这样,他们在空中构筑成旋涡,把带着世界崩溃的轰鸣声逼近而来的巨大蛇身包围起来,窥视着下手的时机。 唯独一个人,没有改变方向笔直从正面飞去的夏娜—— “喝啊啊啊啊啊啊——” 面对疾驰而来的黑蛇也毫不畏惧,对于做好迎战准备的少年也没有表现出丝毫胆怯—— “——‘飞焰’!!” 只见她手臂一挥,就放射出毫不留情的先制攻击——闪耀着 炽红光芒的高压火焰。 另一方面,本来打算以剑来抵挡的悠二—— “!?” 面对这种出乎意料的先制——而且未知的攻击,连忙迅速将“吸血鬼”向斜下方挥落。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领悟其意志的蛇身在发出咆哮的同时张开大口,喷出了跟自己颜色相同的黑色强力火焰。 在两人之间,炽红色和黑色发生了激烈碰撞。 瞬间—— 引发了足以加速周围大地崩溃速度的大爆炸。 同时,双方都不由分说地冲进了向外膨胀的爆炸火焰中。 在四处狂窜的灼热气流中也毫不放慢速度的蛇身正面—— “嘿!!” 夏娜以大太刀的刀锋为弹头向前直冲而来。 悠二在关键时刻—— “唔!!” 以“吸血鬼”的宽阔刀身挡开了这一击。本来能对触碰刀身 的对手施加伤害的宝具特性,也因为接触时间极短的缘故而无法使用。等他回头看向已经从身边掠过的少女时,蛇头才终于穿越了刚才爆炸的火焰。 在那火焰之中—— “!!” 站在蛇头上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以伴随着红莲光辉的傲然站姿出现在眼前。那是几乎令悠二也看得出神的,完全无愧于魔神契约者这个身份的压倒性存在感——强大感和华丽感。 别说是被封住力量遭到软禁的时期,就算是在御崎市经历的多次战斗、甚至是最后在桥上对峙的那个时候,也无法跟现在这种充溢全身的力量感相提并论。几乎像换了个人似的。 另外,她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来到这里的?还有没有其他同行的讨伐者?是如何突破埋伏在前面的“坏刃”萨布拉克的?想问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可是对悠二来说,却只有唯一一个比这一切都更重大的问题。他注视着那双充满了惊人力量的灼眼,以发自真情的声音问道: “夏娜,为什么要这样做?” “……” 夏娜摇曳着火粉飞舞的炎发,以闪烁着耀眼光芒的灼眼凝视着对方,右手上握着神通无比的大太刀“贽殿遮那”,变化自在的黑衣“夜笠”随风翻飞,背后燃起了如佛光般的看破自在法“审判”,保持着沉默。 在她的背后,刚才为了躲避火焰爆炸而散开的那些人影,也纷纷落到了三柱臣的面前,仿佛要守护同业者似的挡住他们的去路。 “那个,就是炎发灼眼吗?哼,到这个时候,竟然发生这种状况。” “贝露 佩欧露,请指示。” “你也看到了吧?现在就只有照命令行事啦。” 三柱臣对“炎发灼眼的杀手”的过早登场感到惊讶,同时也意识到充满其全身的巨大力量是一种威胁。但是由于盟主的制止命令,现在没有办法采取行动。而在两者之间化作一道障壁的那些淡色影子,也好像在配合着他们似的保持着伫立的姿势。 没有理会这样的状况,悠二继续说道: “夏娜,你是打算战斗吗?” “……” 看到悠二脸上掠过的一丝悲伤之色,夏娜也感到心胸有点刺痛。虽说是“有点”,但也并非意味着她不重视悠二的心情。她之所以沉默不语,也只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通过对话来把“内心的心意”和那些不太习惯的话题说出口而已。 悠二觉得自己的思念已经被她以实际行动完全否定了。正是由于失望而产生的距离错觉,令他无法察觉到少女内心出现的这些变化。 “我想跟你一起活下去,这一个愿望。我要守护你,这一个誓言。无论哪一方,都没有半点虚假。即使这样,你还是要作为火雾战士这样一个道具,来阻挡我前进吗?” “我要阻挡。” “!” 夏娜以极其干脆的、连悠二也不禁无言以对的坚决断言作为回答。 然后,以对自己来说比较熟悉的事情为突破口,开始讲述起自己的意向。 “悠二现在插手的‘御命’,是由借助神之力量的‘使徒’的暴走发动的。创造神,他能够随心所欲地一口气改变整个世界。而且这种改变,很有可能为世界带来致命性的危机。 这完全是作为火雾战士的模范式回答。 悠二当然会把这个回答看作是对自己的拒绝。 “所以,就必须将我歼灭,是吗?” “……” 这一次,夏娜则以沉默作为回答。 然而,这种沉默并不是至今为止的——在面对与“祭礼之蛇”合一后的悠二时表现出来的——无法回答、不想回答的那种消极心情的体现。站姿依然是那么坚定,投来的视线也没有丝毫动 摇。只是紧紧地闭着双唇。 (夏娜?) 看到她的这副表情,悠二才终于察觉到——跟自己相对峙的少女,并不是作为单纯的使命道具出现在自己面前。她一定在内心藏着什么东西。而现在的这段沉默,就是要把那隐藏的东西转化语言所必需的停顿。 经历了漫长的几秒钟,夏娜终于开口道: “在悠二离开御崎市之后,某个人跟我说过——‘欺骗自己就到此为止。把你和你自己合二为一的时刻已经来临了’。” 她所说的某个人,就是火雾战士总司令官——“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 “……?” 没能理解她在说什么的悠二,只是默默地继续倾听。 “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明白了,不知什么时候,除了作为火雾战士的我之外,还产生了另外一个我。” 说完,夏娜就把左手手掌贴在胸前,然而视线却一直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但是,那只不过是‘以为’而已。我在找人咨询这件事的时候,对方只告诉了我一句话——‘不是两个人,你应该只是一个人吧?’——” 她咨询的对象,就是陷入昏迷状态之前的“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 “在听到这句指摘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自从跟悠二战斗过之后,自己又在无意识中装作不明白。就是因为不敢承认自己不想跟悠二战斗的事实,这样一个不争气的理由……必须战斗的自己,不想战斗的自己。我选择了在这两者之间犹豫来逃避现实,掩饰着自己的真正想法。” 要称之为忏悔,这似乎也显得过于平静了。在经历了一大段心情吐露后,她停顿了一下。 “现在……” 夏娜燃起了灼眼,宣告道: “我已经获得了足以跨越逃避和掩饰的最强自在法。也得到了来这里战斗所必需的巨大力量。然后……通过这次跟悠二的见面,我也得出了解决一切的结论。” 看到她充满确信的表情,悠二不禁问道: “解决、一切?” “嗯。” 夏娜轻轻点头,随即砍出了一刀。 嗖—— 面对这一下带起劲风的猛烈斩击—— file:///ents%20and%20settings/administrator/local%20settings/temporary%20i%20files/tent.ie5/s25o9t9w/6f3fc4e2ef387a8f0d3913176a516[1].jpg “!?” 悠二立即反射性地举起大剑“吸血鬼”进行抵挡。 在两者间进射出摩擦的火花和声音的瞬间,夏娜就迅速跳到了他的背后。 察觉到对方连续攻击的意图,悠二立即挥起后脑的龙尾,打算要将她击落。 相对的,从夏娜手掌中喷出的炽红火焰瞬时化作一只巨大手掌,挡住了龙尾的攻击。 两者在激烈碰撞的反作用力下再次拉开距离。 夏娜站在黑蛇的最前端,悠二则站在头顶上,两人正好交换了场地。 “悠二。” 夏娜再次开口道。 面对那站在沿“诣道”向前疾驰的黑蛇最前端上注视着自己的存在,悠二只觉得那既像是否定自身行为的力量凝聚物,也像是阻止自己野心的关门,甚至像是阻止变革的世界的化身。 而夏娜这边,则作为在这个时候被忘却于遥远彼方的存在,开口说话了。 也就是说,作为一个面露柔和笑容的可爱少女—— “我,喜欢悠二。” 这句话,在充满四周的紧张状况中,显得特别清晰响亮。 无论是三柱臣、教授、多米诺还是洛弗卡雷,甚至是那些淡 色人影,也没有对这种本来不合时宜的行为和话语多加插嘴和采取多余的行动。因为表白的少女并非在开玩笑这一点,是一目了然的事实。且她所怀抱的确信和气势也依然如故,全身梗充满了强大的力量。 除了注视以外能做出其他“多余事”的人,就只有通过她胸前的吊坠“克库特斯”悄悄叹了口气的亚拉斯特尔了。 (竟然在相交的利刃下谈情说爱……难道是无意识中模仿了养育之亲的其中一人吗。) 夏娜背对着以猛烈的速度移动中的管状世界, “我现在所怀抱的心情——爱,就是最强的自在法。” “……!!” 悠二的心胸几乎受到了物理性的冲击,然而还是强行向神经、肌肉和腰身注入力量,总算维持住迎战的姿势。要是在这种时候放松身体的话,那表白爱意的少女毫无疑问会立刻飞扑过来。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证,这完全是少年一方的确信。 夏娜没有理会,继续进行自己的宣言。 “我要以这种最强的自在法向你挑战,把你打倒。” “……打、倒?” 悠二这才意识到,话题总算回到了自己所提的问题上。同时也知道她的答案对谁来说都很虚无,更是一个绝对不可能存在的选项。 “没错。我不会杀死你。不是不想杀,而是不杀。我要以力量将你打倒,让你服从 我。如果‘祭礼之蛇’依附在你身上,那我就连‘祭礼之蛇’一起打倒。” “——!!” 面对这远胜于过去遇到过的任何无礼和骂言的最大侮辱,创造神‘祭礼之蛇’一时无话可说了。悠二也打从心底里对她刮目相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位仅仅是分开了短短时间就成长至此的少女。 (这样的夏娜,我从来没见过。) 傲然挺立的“炎发灼眼的杀手”—— “然后,关于你的力量应该用来做什么事,不应该做什么事,我会找到一个火雾战士一方也能接受的结果。没错,只要下决心去做这件困难的事就行了。” 以一句话概括了自己的意向。 “这就是作为一个人的——身为火雾战士的我。” 然而理所当然的是,这种“戏言”绝对不可能被接受。 “不可能!” 不知道是悠二还是“祭礼之蛇”的意思,代用体的口中发出了这声低沉的叫喊。 “那种自以为是的结论,根本是不可能容许的。你要用这种小孩子的天方夜谭,来嘲谑我数千年来的悲愿吗。” “容许还是不容许,这并不是问题。” 夏娜的语调还是没有改变。 “作为两人一起活下去的道路,我跟你不一样,作出了‘这个’选择。所以,我就要以实现它为目标。为了像所有人那样,让最强的自在法贯穿在两人之间。” 说完,她不知为何轻轻举起“贽殿遮那”指着悠二—— “曾几何时,悠二你以‘祭礼之蛇’的身份说过,我在这里的好机会,足以颠覆一切的魔神如今正与‘最接近我的契约者’同在的好机会,绝对不能白白浪费。” “什、么?” 仿佛被她的轻松口吻所压倒似的,悠二不禁缩了缩肩膀。 夏娜向悠二——更主要的是向“祭礼之蛇”笑着放言道: “如果你抹消了悠二,变成‘纯粹的创造神’的话……我作为天罚神的契约者,绝对会毫不犹豫地使用‘天破壤碎’。” “!!” 这次就轮到“祭礼之蛇”被逼迫得哑口无言了。 夏娜笑了——并不是针对这种反应,而是因为自己所获得的喜悦感。 “正因为有悠二在,我才不会采取‘纯粹的火雾战士’那种性急的不含感情的行动。而我们也正因为有现在的我们,才能选择这条新的道路……就是那自以为是的小孩子的天方夜谭。” 在注视着她的“祭礼之蛇”的身后,隔着淡色人影筑成的屏障听到了所有对话的三柱臣,第一次对“炎发灼眼的杀手”作出了同等强大的评价。 (——这家伙——) 修德南握紧了手中的刚枪“神铁如意”, 黑卡蒂稍微倾斜起大杖“trigon”, 贝露佩欧露向钩锁“达尔塔洛斯”注入了力量。 (——太危险了——!!) 然而—— “呵、呵呵。” 仿佛在制止他们抢先行动似的——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背对着他们的盟主发出了笑声。 对此作出回应的,是刚刚才道别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 “这些笑声,是谁的笑声?” “这个嘛,谁知道……不过,很有趣。实在令人忍不住要笑出来。” 悠二笑着举起手中的“吸血鬼”在空中划过一条直线,以此作为重新迎战的准备。 “你这个女孩子,真的很厉害。虽然我已经很多次这么想过,但这次还真是绝了。豪言壮语说到这份上,还真的会成为冠冕堂皇的战斗理由。” “我不认为这是豪言壮语。我会以此为目标,将它实现。” 夏娜的回答,就正如向她话中所说的那样平静,然而却充满了喜悦。 “所以,为此我要先向你确认。就是有关你改变世界的、御命的详细内容。” “!” 对于这意料之外的要求,悠二不禁为之失笑。 之前他没有说出来,是因为万一被她想出阻止的办法就会有麻烦的缘故。而在复活已经完成,就差从“神门”走出去的现在,也已经没有必要再作隐瞒。然而即使如此,悠二还是笑着拒绝道: “还真性急呢。要让我听你的话,不是应该在把我打倒之后吗?” 很想把事情告诉她,希望能够两人一起去——虽然在心中清 晰地感觉到这种诱惑的冲动,但是少年还是凭着理性封闭了这条不可能的道路。在高高举起的大剑“吸血鬼”的阴影下掩藏起这份心意,而暴露在外的部分则表现出更浓的笑意: “所有的事情,都有它该说和不该说的时候。如果你希望我现在说的话,那就像你说的那样,首先把我打倒再说吧。” “明白了,我会这么做的。” 就好像要开始比剑似的,两人远远地对上了剑尖,同时向前迈步。 断章几天前的事其三 次日,在佐藤家门前,出现了新的出行者的身影。 知道她昨天之前所处状况的田中担心地问道: “虽然到这时候才说有点那个,但是昨天才恢复今天就要出发,真的没问题吗?” 仿佛有点难为情地看着别处的玛琼琳—— “没问题啦。我毕竟是火雾战士,除了负伤以外是不会有体力上的消耗的。” 尽可能冷静地以一个异能讨伐者的身份回答道。 看到她这副模样感到有点好笑的吉田,心想还是该先做自己能做的事,于是就把手里的纸袋递了给她。 “这个,请你在路上吃吧。里面还有一瓶葡萄酒呢。” “谢谢你,我太高兴了。” 也不知道是出自真心的礼仪,还是单纯为了喝酒,这次她就老实地收下了。 这时候,从挂在她右腋下的“格利摩尔”中传出了马可西亚斯泼冷水的声音。 “嘿,还打算悠哉游哉地喝酒啊?就因为你老是跟启作撒娇,才白过了整整一天啊。你也该替独个儿在酒吧里干等的我想想呜噢!?” “闭嘴,笨蛋马可。” 以粗暴的拍打来堵住他的嘴,这种举动正是属于田中和吉田所熟悉的她的行为。两人很自然地对视着——同时也作为少年少女对其中所指摘的内容感到脸红——笑了起来。 这时候—— “玛琼琳小姐。” 锁好门的佐藤走了出来。单从外表上看的话,就只有外套和昨天不一样。然而在他的言行举止中似乎没有了过去的那种轻浮感,甚至看起来还有点稳重。 “我没有叫出租车来,没有问题吧?” “太麻烦了,就用这东西(格利摩尔)直接去机场吧。特别航班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吧?” “是的,听说十点钟就能起飞了。” 玛琼琳向回答得干脆利落的少年点了点头,然后抬起手腕确认了一下手表。 “虽然稍微晚去了一点,不过从作战的宗旨来说也没必要打头阵,应该没问题吧。虽然这种场合,我还是派不上用场的比较好啦。” “唔,毕竟是那样的对手啊。以防万一的准备不管做多少都不会有损失啦。” 对于这次肩负的沉重任务,马可西亚斯只是轻松地付之一笑。 忽然,作为前跟班的田中察觉到——过去玛琼琳身上充满的对战斗的狂热执着,如今已经完全消失了。现在的她,完全是一种自然的态度。 (玛琼琳小姐,看来已经决定“这样做”了。) 过去他听说了玛琼琳经历的那段要说是讽刺也实在过于残酷的痛苦生涯,也知道她正是因为这件事陷入了昏睡状态,所以一直很担心她醒过来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周围的紧迫状况,说不定还会再次把她推进另一场新的残酷战斗。而在那场战斗中,她恐怕还会在不知不觉间寻求死亡。 然而—— (就是说,我根本是在杞人忧天吗。) 今天站在晨光中的“悼文吟诵人”,以明亮的表情和开朗的气氛,证明了他的担忧完全是毫无必要的。她并非对谁怀有敌意,也不是受到别人的强制,更不是因讨伐者的身份而产生的强迫观念,而是怀着明确的自我意志,走上绝非以死为目的的战场。 对于这一点,田中感到十分高兴—— (哼,佐藤这家伙。) 然后又作为少年感到相当的嫉妒。 身为挚友的佐藤理解了他的这种想法,仿佛为了掩饰似的咳嗽了几声。在这一方面的笨拙举止,也还是跟他的年龄相符的。 就这样,两人—— “那么,玛琼琳小姐。” “嗯。” 以田中和吉田也感到羡慕的——只用一句话来互通心声,准备出发了。 “嘻嘻,这次轮到我被荣太和小姑娘送行了吗。老实说,我在这里能体验到各种各样的事,从来不会觉得郁闷哩。” 马可西亚斯并没有使用类似“不曾郁闷过”这种过去形态的说法。 这正是他对无法保证的“一定会回来”的表明。毕竟这一回跟以往不同,还带着并非讨伐者的朋友一起上路。对于他在出发之际所表露的这种关照之情,前来送行的两人也确实感受到了。 吉田向出发的两人说出了一句很奇怪,但也实在没有其他说法的话语。 “请不要勉强。” “那个还真是很难保证呢。不过,我会小心的啦。” 轻松地答应下来的玛琼琳—— “好不容易才培养起来的好男人,可不能在这种时候白白浪费呜噢!” 立刻让开玩笑的马可西亚斯闭上嘴巴—— “关于要做什么,想做什么这些问题,我感觉自己现在已经有余力去思考了。现在还是打算先解决眼前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啦。” 没有任何隐瞒,也没有任何顾虑,只是露出了率直的笑容。 然后,佐藤—— “哈哈,嗯,怎么说呢……” 以不知是害羞还是困惑的表情说着,同时把双手向前伸出。 察觉到那是握手的请求,吉田马上以两只手来回握,田中则强有力地反握着另一只手。 面对即将启程的好友,田中诡谲一笑,说道: “可别犯错拖大姐的后腿啊。” “我会全力以赴的。” 佐藤紧紧地握住了两人的手,立下誓言。 面对如此难分难解的三人,玛琼琳发话道: “好啦!为了我们快乐的后台作业——没事干就最好不过的‘退潮’作战出发吧!” “是!!” 三人不知为何齐声应道。 次日,在佐藤家门前,出现了新的出行者的身影。 知道她昨天之前所处状况的田中担心地问道: “虽然到这时候才说有点那个,但是昨天才恢复今天就要出发,真的没问题吗?” 仿佛有点难为情地看着别处的玛琼琳—— “没问题啦。我毕竟是火雾战士,除了负伤以外是不会有体力上的消耗的。” 尽可能冷静地以一个异能讨伐者的身份回答道。 看到她这副模样感到有点好笑的吉田,心想还是该先做自己能做的事,于是就把手里的纸袋递了给她。 “这个,请你在路上吃吧。里面还有一瓶葡萄酒呢。” “谢谢你,我太高兴了。” 也不知道是出自真心的礼仪,还是单纯为了喝酒,这次她就老实地收下了。 这时候,从挂在她右腋下的“格利摩尔”中传出了马可西亚斯泼冷水的声音。 “嘿,还打算悠哉游哉地喝酒啊?就因为你老是跟启作撒娇,才白过了整整一天啊。你也该替独个儿在酒吧里干等的我想想呜噢!?” “闭嘴,笨蛋马可。” 以粗暴的拍打来堵住他的嘴,这种举动正是属于田中和吉田所熟悉的她的行为。两人很自然地对视着——同时也作为少年少女对其中所指摘的内容感到脸红——笑了起来。 这时候—— “玛琼琳小姐。” 锁好门的佐藤走了出来。单从外表上看的话,就只有外套和昨天不一样。然而在他的言行举止中似乎没有了过去的那种轻浮感,甚至看起来还有点稳重。 “我没有叫出租车来,没有问题吧?” “太麻烦了,就用这东西(格利摩尔)直接去机场吧。特别航班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吧?” “是的,听说十点钟就能起飞了。” 玛琼琳向回答得干脆利落的少年点了点头,然后抬起手腕确认了一下手表。 “虽然稍微晚去了一点,不过从作战的宗旨来说也没必要打头阵,应该没问题吧。虽然这种场合,我还是派不上用场的比较好啦。” “唔,毕竟是那样的对手啊。以防万一的准备不管做多少都不会有损失啦。” 对于这次肩负的沉重任务,马可西亚斯只是轻松地付之一笑。 忽然,作为前跟班的田中察觉到——过去玛琼琳身上充满的对战斗的狂热执着,如今已经完全消失了。现在的她,完全是一种自然的态度。 (玛琼琳小姐,看来已经决定“这样做”了。) 过去他听说了玛琼琳经历的那段要说是讽刺也实在过于残酷的痛苦生涯,也知道她正是因为这件事陷入了昏睡状态,所以一直很担心她醒过来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周围的紧迫状况,说不定还会再次把她推进另一场新的残酷战斗。而在那场战斗中,她恐怕还会在不知不觉间寻求死亡。 然而—— (就是说,我根本是在杞人忧天吗。) 今天站在晨光中的“悼文吟诵人”,以明亮的表情和开朗的气氛,证明了他的担忧完全是毫无必要的。她并非对谁怀有敌意,也不是受到别人的强制,更不是因讨伐者的身份而产生的强迫观念,而是怀着明确的自我意志,走上绝非以死为目的的战场。 对于这一点,田中感到十分高兴—— (哼,佐藤这家伙。) 然后又作为少年感到相当的嫉妒。 身为挚友的佐藤理解了他的这种想法,仿佛为了掩饰似的咳嗽了几声。在这一方面的笨拙举止,也还是跟他的年龄相符的。 就这样,两人—— “那么,玛琼琳小姐。” “嗯。” 以田中和吉田也感到羡慕的——只用一句话来互通心声,准备出发了。 “嘻嘻,这次轮到我被荣太和小姑娘送行了吗。老实说,我在这里能体验到各种各样的事,从来不会觉得郁闷哩。” 马可西亚斯并没有使用类似“不曾郁闷过”这种过去形态的说法。 这正是他对无法保证的“一定会回来”的表明。毕竟这一回跟以往不同,还带着并非讨伐者的朋友一起上路。对于他在出发之际所表露的这种关照之情,前来送行的两人也确实感受到了。 吉田向出发的两人说出了一句很奇怪,但也实在没有其他说法的话语。 “请不要勉强。” “那个还真是很难保证呢。不过,我会小心的啦。” 轻松地答应下来的玛琼琳—— “好不容易才培养起来的好男人,可不能在这种时候白白浪费呜噢!” 立刻让开玩笑的马可西亚斯闭上嘴巴—— “关于要做什么,想做什么这些问题,我感觉自己现在已经有余力去思考了。现在还是打算先解决眼前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啦。” 没有任何隐瞒,也没有任何顾虑,只是露出了率直的笑容。 然后,佐藤—— “哈哈,嗯,怎么说呢……” 以不知是害羞还是困惑的表情说着,同时把双手向前伸出。 察觉到那是握手的请求,吉田马上以两只手来回握,田中则强有力地反握着另一只手。 面对即将启程的好友,田中诡谲一笑,说道: “可别犯错拖大姐的后腿啊。” “我会全力以赴的。” 佐藤紧紧地握住了两人的手,立下誓言。 面对如此难分难解的三人,玛琼琳发话道: “好啦!为了我们快乐的后台作业——没事干就最好不过的‘退潮’作战出发吧!” “是!!” 三人不知为何齐声应道。 次日,在佐藤家门前,出现了新的出行者的身影。 知道她昨天之前所处状况的田中担心地问道: “虽然到这时候才说有点那个,但是昨天才恢复今天就要出发,真的没问题吗?” 仿佛有点难为情地看着别处的玛琼琳—— “没问题啦。我毕竟是火雾战士,除了负伤以外是不会有体力上的消耗的。” 尽可能冷静地以一个异能讨伐者的身份回答道。 看到她这副模样感到有点好笑的吉田,心想还是该先做自己能做的事,于是就把手里的纸袋递了给她。 “这个,请你在路上吃吧。里面还有一瓶葡萄酒呢。” “谢谢你,我太高兴了。” 也不知道是出自真心的礼仪,还是单纯为了喝酒,这次她就老实地收下了。 这时候,从挂在她右腋下的“格利摩尔”中传出了马可西亚斯泼冷水的声音。 “嘿,还打算悠哉游哉地喝酒啊?就因为你老是跟启作撒娇,才白过了整整一天啊。你也该替独个儿在酒吧里干等的我想想呜噢!?” “闭嘴,笨蛋马可。” 以粗暴的拍打来堵住他的嘴,这种举动正是属于田中和吉田所熟悉的她的行为。两人很自然地对视着——同时也作为少年少女对其中所指摘的内容感到脸红——笑了起来。 这时候—— “玛琼琳小姐。” 锁好门的佐藤走了出来。单从外表上看的话,就只有外套和昨天不一样。然而在他的言行举止中似乎没有了过去的那种轻浮感,甚至看起来还有点稳重。 “我没有叫出租车来,没有问题吧?” “太麻烦了,就用这东西(格利摩尔)直接去机场吧。特别航班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吧?” “是的,听说十点钟就能起飞了。” 玛琼琳向回答得干脆利落的少年点了点头,然后抬起手腕确认了一下手表。 “虽然稍微晚去了一点,不过从作战的宗旨来说也没必要打头阵,应该没问题吧。虽然这种场合,我还是派不上用场的比较好啦。” “唔,毕竟是那样的对手啊。以防万一的准备不管做多少都不会有损失啦。” 对于这次肩负的沉重任务,马可西亚斯只是轻松地付之一笑。 忽然,作为前跟班的田中察觉到——过去玛琼琳身上充满的对战斗的狂热执着,如今已经完全消失了。现在的她,完全是一种自然的态度。 (玛琼琳小姐,看来已经决定“这样做”了。) 过去他听说了玛琼琳经历的那段要说是讽刺也实在过于残酷的痛苦生涯,也知道她正是因为这件事陷入了昏睡状态,所以一直很担心她醒过来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周围的紧迫状况,说不定还会再次把她推进另一场新的残酷战斗。而在那场战斗中,她恐怕还会在不知不觉间寻求死亡。 然而—— (就是说,我根本是在杞人忧天吗。) 今天站在晨光中的“悼文吟诵人”,以明亮的表情和开朗的气氛,证明了他的担忧完全是毫无必要的。她并非对谁怀有敌意,也不是受到别人的强制,更不是因讨伐者的身份而产生的强迫观念,而是怀着明确的自我意志,走上绝非以死为目的的战场。 对于这一点,田中感到十分高兴—— (哼,佐藤这家伙。) 然后又作为少年感到相当的嫉妒。 身为挚友的佐藤理解了他的这种想法,仿佛为了掩饰似的咳嗽了几声。在这一方面的笨拙举止,也还是跟他的年龄相符的。 就这样,两人—— “那么,玛琼琳小姐。” “嗯。” 以田中和吉田也感到羡慕的——只用一句话来互通心声,准备出发了。 “嘻嘻,这次轮到我被荣太和小姑娘送行了吗。老实说,我在这里能体验到各种各样的事,从来不会觉得郁闷哩。” 马可西亚斯并没有使用类似“不曾郁闷过”这种过去形态的说法。 这正是他对无法保证的“一定会回来”的表明。毕竟这一回跟以往不同,还带着并非讨伐者的朋友一起上路。对于他在出发之际所表露的这种关照之情,前来送行的两人也确实感受到了。 吉田向出发的两人说出了一句很奇怪,但也实在没有其他说法的话语。 “请不要勉强。” “那个还真是很难保证呢。不过,我会小心的啦。” 轻松地答应下来的玛琼琳—— “好不容易才培养起来的好男人,可不能在这种时候白白浪费呜噢!” 立刻让开玩笑的马可西亚斯闭上嘴巴—— “关于要做什么,想做什么这些问题,我感觉自己现在已经有余力去思考了。现在还是打算先解决眼前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啦。” 没有任何隐瞒,也没有任何顾虑,只是露出了率直的笑容。 然后,佐藤—— “哈哈,嗯,怎么说呢……” 以不知是害羞还是困惑的表情说着,同时把双手向前伸出。 察觉到那是握手的请求,吉田马上以两只手来回握,田中则强有力地反握着另一只手。 面对即将启程的好友,田中诡谲一笑,说道: “可别犯错拖大姐的后腿啊。” “我会全力以赴的。” 佐藤紧紧地握住了两人的手,立下誓言。 面对如此难分难解的三人,玛琼琳发话道: “好啦!为了我们快乐的后台作业——没事干就最好不过的‘退潮’作战出发吧!” “是!!” 三人不知为何齐声应道。 次日,在佐藤家门前,出现了新的出行者的身影。 知道她昨天之前所处状况的田中担心地问道: “虽然到这时候才说有点那个,但是昨天才恢复今天就要出发,真的没问题吗?” 仿佛有点难为情地看着别处的玛琼琳—— “没问题啦。我毕竟是火雾战士,除了负伤以外是不会有体力上的消耗的。” 尽可能冷静地以一个异能讨伐者的身份回答道。 看到她这副模样感到有点好笑的吉田,心想还是该先做自己能做的事,于是就把手里的纸袋递了给她。 “这个,请你在路上吃吧。里面还有一瓶葡萄酒呢。” “谢谢你,我太高兴了。” 也不知道是出自真心的礼仪,还是单纯为了喝酒,这次她就老实地收下了。 这时候,从挂在她右腋下的“格利摩尔”中传出了马可西亚斯泼冷水的声音。 “嘿,还打算悠哉游哉地喝酒啊?就因为你老是跟启作撒娇,才白过了整整一天啊。你也该替独个儿在酒吧里干等的我想想呜噢!?” “闭嘴,笨蛋马可。” 以粗暴的拍打来堵住他的嘴,这种举动正是属于田中和吉田所熟悉的她的行为。两人很自然地对视着——同时也作为少年少女对其中所指摘的内容感到脸红——笑了起来。 这时候—— “玛琼琳小姐。” 锁好门的佐藤走了出来。单从外表上看的话,就只有外套和昨天不一样。然而在他的言行举止中似乎没有了过去的那种轻浮感,甚至看起来还有点稳重。 “我没有叫出租车来,没有问题吧?” “太麻烦了,就用这东西(格利摩尔)直接去机场吧。特别航班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吧?” “是的,听说十点钟就能起飞了。” 玛琼琳向回答得干脆利落的少年点了点头,然后抬起手腕确认了一下手表。 “虽然稍微晚去了一点,不过从作战的宗旨来说也没必要打头阵,应该没问题吧。虽然这种场合,我还是派不上用场的比较好啦。” “唔,毕竟是那样的对手啊。以防万一的准备不管做多少都不会有损失啦。” 对于这次肩负的沉重任务,马可西亚斯只是轻松地付之一笑。 忽然,作为前跟班的田中察觉到——过去玛琼琳身上充满的对战斗的狂热执着,如今已经完全消失了。现在的她,完全是一种自然的态度。 (玛琼琳小姐,看来已经决定“这样做”了。) 过去他听说了玛琼琳经历的那段要说是讽刺也实在过于残酷的痛苦生涯,也知道她正是因为这件事陷入了昏睡状态,所以一直很担心她醒过来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周围的紧迫状况,说不定还会再次把她推进另一场新的残酷战斗。而在那场战斗中,她恐怕还会在不知不觉间寻求死亡。 然而—— (就是说,我根本是在杞人忧天吗。) 今天站在晨光中的“悼文吟诵人”,以明亮的表情和开朗的气氛,证明了他的担忧完全是毫无必要的。她并非对谁怀有敌意,也不是受到别人的强制,更不是因讨伐者的身份而产生的强迫观念,而是怀着明确的自我意志,走上绝非以死为目的的战场。 对于这一点,田中感到十分高兴—— (哼,佐藤这家伙。) 然后又作为少年感到相当的嫉妒。 身为挚友的佐藤理解了他的这种想法,仿佛为了掩饰似的咳嗽了几声。在这一方面的笨拙举止,也还是跟他的年龄相符的。 就这样,两人—— “那么,玛琼琳小姐。” “嗯。” 以田中和吉田也感到羡慕的——只用一句话来互通心声,准备出发了。 “嘻嘻,这次轮到我被荣太和小姑娘送行了吗。老实说,我在这里能体验到各种各样的事,从来不会觉得郁闷哩。” 马可西亚斯并没有使用类似“不曾郁闷过”这种过去形态的说法。 这正是他对无法保证的“一定会回来”的表明。毕竟这一回跟以往不同,还带着并非讨伐者的朋友一起上路。对于他在出发之际所表露的这种关照之情,前来送行的两人也确实感受到了。 吉田向出发的两人说出了一句很奇怪,但也实在没有其他说法的话语。 “请不要勉强。” “那个还真是很难保证呢。不过,我会小心的啦。” 轻松地答应下来的玛琼琳—— “好不容易才培养起来的好男人,可不能在这种时候白白浪费呜噢!” 立刻让开玩笑的马可西亚斯闭上嘴巴—— “关于要做什么,想做什么这些问题,我感觉自己现在已经有余力去思考了。现在还是打算先解决眼前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啦。” 没有任何隐瞒,也没有任何顾虑,只是露出了率直的笑容。 然后,佐藤—— “哈哈,嗯,怎么说呢……” 以不知是害羞还是困惑的表情说着,同时把双手向前伸出。 察觉到那是握手的请求,吉田马上以两只手来回握,田中则强有力地反握着另一只手。 面对即将启程的好友,田中诡谲一笑,说道: “可别犯错拖大姐的后腿啊。” “我会全力以赴的。” 佐藤紧紧地握住了两人的手,立下誓言。 面对如此难分难解的三人,玛琼琳发话道: “好啦!为了我们快乐的后台作业——没事干就最好不过的‘退潮’作战出发吧!” “是!!” 三人不知为何齐声应道。 次日,在佐藤家门前,出现了新的出行者的身影。 知道她昨天之前所处状况的田中担心地问道: “虽然到这时候才说有点那个,但是昨天才恢复今天就要出发,真的没问题吗?” 仿佛有点难为情地看着别处的玛琼琳—— “没问题啦。我毕竟是火雾战士,除了负伤以外是不会有体力上的消耗的。” 尽可能冷静地以一个异能讨伐者的身份回答道。 看到她这副模样感到有点好笑的吉田,心想还是该先做自己能做的事,于是就把手里的纸袋递了给她。 “这个,请你在路上吃吧。里面还有一瓶葡萄酒呢。” “谢谢你,我太高兴了。” 也不知道是出自真心的礼仪,还是单纯为了喝酒,这次她就老实地收下了。 这时候,从挂在她右腋下的“格利摩尔”中传出了马可西亚斯泼冷水的声音。 “嘿,还打算悠哉游哉地喝酒啊?就因为你老是跟启作撒娇,才白过了整整一天啊。你也该替独个儿在酒吧里干等的我想想呜噢!?” “闭嘴,笨蛋马可。” 以粗暴的拍打来堵住他的嘴,这种举动正是属于田中和吉田所熟悉的她的行为。两人很自然地对视着——同时也作为少年少女对其中所指摘的内容感到脸红——笑了起来。 这时候—— “玛琼琳小姐。” 锁好门的佐藤走了出来。单从外表上看的话,就只有外套和昨天不一样。然而在他的言行举止中似乎没有了过去的那种轻浮感,甚至看起来还有点稳重。 “我没有叫出租车来,没有问题吧?” “太麻烦了,就用这东西(格利摩尔)直接去机场吧。特别航班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吧?” “是的,听说十点钟就能起飞了。” 玛琼琳向回答得干脆利落的少年点了点头,然后抬起手腕确认了一下手表。 “虽然稍微晚去了一点,不过从作战的宗旨来说也没必要打头阵,应该没问题吧。虽然这种场合,我还是派不上用场的比较好啦。” “唔,毕竟是那样的对手啊。以防万一的准备不管做多少都不会有损失啦。” 对于这次肩负的沉重任务,马可西亚斯只是轻松地付之一笑。 忽然,作为前跟班的田中察觉到——过去玛琼琳身上充满的对战斗的狂热执着,如今已经完全消失了。现在的她,完全是一种自然的态度。 (玛琼琳小姐,看来已经决定“这样做”了。) 过去他听说了玛琼琳经历的那段要说是讽刺也实在过于残酷的痛苦生涯,也知道她正是因为这件事陷入了昏睡状态,所以一直很担心她醒过来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周围的紧迫状况,说不定还会再次把她推进另一场新的残酷战斗。而在那场战斗中,她恐怕还会在不知不觉间寻求死亡。 然而—— (就是说,我根本是在杞人忧天吗。) 今天站在晨光中的“悼文吟诵人”,以明亮的表情和开朗的气氛,证明了他的担忧完全是毫无必要的。她并非对谁怀有敌意,也不是受到别人的强制,更不是因讨伐者的身份而产生的强迫观念,而是怀着明确的自我意志,走上绝非以死为目的的战场。 对于这一点,田中感到十分高兴—— (哼,佐藤这家伙。) 然后又作为少年感到相当的嫉妒。 身为挚友的佐藤理解了他的这种想法,仿佛为了掩饰似的咳嗽了几声。在这一方面的笨拙举止,也还是跟他的年龄相符的。 就这样,两人—— “那么,玛琼琳小姐。” “嗯。” 以田中和吉田也感到羡慕的——只用一句话来互通心声,准备出发了。 “嘻嘻,这次轮到我被荣太和小姑娘送行了吗。老实说,我在这里能体验到各种各样的事,从来不会觉得郁闷哩。” 马可西亚斯并没有使用类似“不曾郁闷过”这种过去形态的说法。 这正是他对无法保证的“一定会回来”的表明。毕竟这一回跟以往不同,还带着并非讨伐者的朋友一起上路。对于他在出发之际所表露的这种关照之情,前来送行的两人也确实感受到了。 吉田向出发的两人说出了一句很奇怪,但也实在没有其他说法的话语。 “请不要勉强。” “那个还真是很难保证呢。不过,我会小心的啦。” 轻松地答应下来的玛琼琳—— “好不容易才培养起来的好男人,可不能在这种时候白白浪费呜噢!” 立刻让开玩笑的马可西亚斯闭上嘴巴—— “关于要做什么,想做什么这些问题,我感觉自己现在已经有余力去思考了。现在还是打算先解决眼前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啦。” 没有任何隐瞒,也没有任何顾虑,只是露出了率直的笑容。 然后,佐藤—— “哈哈,嗯,怎么说呢……” 以不知是害羞还是困惑的表情说着,同时把双手向前伸出。 察觉到那是握手的请求,吉田马上以两只手来回握,田中则强有力地反握着另一只手。 面对即将启程的好友,田中诡谲一笑,说道: “可别犯错拖大姐的后腿啊。” “我会全力以赴的。” 佐藤紧紧地握住了两人的手,立下誓言。 面对如此难分难解的三人,玛琼琳发话道: “好啦!为了我们快乐的后台作业——没事干就最好不过的‘退潮’作战出发吧!” “是!!” 三人不知为何齐声应道。 次日,在佐藤家门前,出现了新的出行者的身影。 知道她昨天之前所处状况的田中担心地问道: “虽然到这时候才说有点那个,但是昨天才恢复今天就要出发,真的没问题吗?” 仿佛有点难为情地看着别处的玛琼琳—— “没问题啦。我毕竟是火雾战士,除了负伤以外是不会有体力上的消耗的。” 尽可能冷静地以一个异能讨伐者的身份回答道。 看到她这副模样感到有点好笑的吉田,心想还是该先做自己能做的事,于是就把手里的纸袋递了给她。 “这个,请你在路上吃吧。里面还有一瓶葡萄酒呢。” “谢谢你,我太高兴了。” 也不知道是出自真心的礼仪,还是单纯为了喝酒,这次她就老实地收下了。 这时候,从挂在她右腋下的“格利摩尔”中传出了马可西亚斯泼冷水的声音。 “嘿,还打算悠哉游哉地喝酒啊?就因为你老是跟启作撒娇,才白过了整整一天啊。你也该替独个儿在酒吧里干等的我想想呜噢!?” “闭嘴,笨蛋马可。” 以粗暴的拍打来堵住他的嘴,这种举动正是属于田中和吉田所熟悉的她的行为。两人很自然地对视着——同时也作为少年少女对其中所指摘的内容感到脸红——笑了起来。 这时候—— “玛琼琳小姐。” 锁好门的佐藤走了出来。单从外表上看的话,就只有外套和昨天不一样。然而在他的言行举止中似乎没有了过去的那种轻浮感,甚至看起来还有点稳重。 “我没有叫出租车来,没有问题吧?” “太麻烦了,就用这东西(格利摩尔)直接去机场吧。特别航班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吧?” “是的,听说十点钟就能起飞了。” 玛琼琳向回答得干脆利落的少年点了点头,然后抬起手腕确认了一下手表。 “虽然稍微晚去了一点,不过从作战的宗旨来说也没必要打头阵,应该没问题吧。虽然这种场合,我还是派不上用场的比较好啦。” “唔,毕竟是那样的对手啊。以防万一的准备不管做多少都不会有损失啦。” 对于这次肩负的沉重任务,马可西亚斯只是轻松地付之一笑。 忽然,作为前跟班的田中察觉到——过去玛琼琳身上充满的对战斗的狂热执着,如今已经完全消失了。现在的她,完全是一种自然的态度。 (玛琼琳小姐,看来已经决定“这样做”了。) 过去他听说了玛琼琳经历的那段要说是讽刺也实在过于残酷的痛苦生涯,也知道她正是因为这件事陷入了昏睡状态,所以一直很担心她醒过来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周围的紧迫状况,说不定还会再次把她推进另一场新的残酷战斗。而在那场战斗中,她恐怕还会在不知不觉间寻求死亡。 然而—— (就是说,我根本是在杞人忧天吗。) 今天站在晨光中的“悼文吟诵人”,以明亮的表情和开朗的气氛,证明了他的担忧完全是毫无必要的。她并非对谁怀有敌意,也不是受到别人的强制,更不是因讨伐者的身份而产生的强迫观念,而是怀着明确的自我意志,走上绝非以死为目的的战场。 对于这一点,田中感到十分高兴—— (哼,佐藤这家伙。) 然后又作为少年感到相当的嫉妒。 身为挚友的佐藤理解了他的这种想法,仿佛为了掩饰似的咳嗽了几声。在这一方面的笨拙举止,也还是跟他的年龄相符的。 就这样,两人—— “那么,玛琼琳小姐。” “嗯。” 以田中和吉田也感到羡慕的——只用一句话来互通心声,准备出发了。 “嘻嘻,这次轮到我被荣太和小姑娘送行了吗。老实说,我在这里能体验到各种各样的事,从来不会觉得郁闷哩。” 马可西亚斯并没有使用类似“不曾郁闷过”这种过去形态的说法。 这正是他对无法保证的“一定会回来”的表明。毕竟这一回跟以往不同,还带着并非讨伐者的朋友一起上路。对于他在出发之际所表露的这种关照之情,前来送行的两人也确实感受到了。 吉田向出发的两人说出了一句很奇怪,但也实在没有其他说法的话语。 “请不要勉强。” “那个还真是很难保证呢。不过,我会小心的啦。” 轻松地答应下来的玛琼琳—— “好不容易才培养起来的好男人,可不能在这种时候白白浪费呜噢!” 立刻让开玩笑的马可西亚斯闭上嘴巴—— “关于要做什么,想做什么这些问题,我感觉自己现在已经有余力去思考了。现在还是打算先解决眼前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啦。” 没有任何隐瞒,也没有任何顾虑,只是露出了率直的笑容。 然后,佐藤—— “哈哈,嗯,怎么说呢……” 以不知是害羞还是困惑的表情说着,同时把双手向前伸出。 察觉到那是握手的请求,吉田马上以两只手来回握,田中则强有力地反握着另一只手。 面对即将启程的好友,田中诡谲一笑,说道: “可别犯错拖大姐的后腿啊。” “我会全力以赴的。” 佐藤紧紧地握住了两人的手,立下誓言。 面对如此难分难解的三人,玛琼琳发话道: “好啦!为了我们快乐的后台作业——没事干就最好不过的‘退潮’作战出发吧!” “是!!” 三人不知为何齐声应道。 次日,在佐藤家门前,出现了新的出行者的身影。 知道她昨天之前所处状况的田中担心地问道: “虽然到这时候才说有点那个,但是昨天才恢复今天就要出发,真的没问题吗?” 仿佛有点难为情地看着别处的玛琼琳—— “没问题啦。我毕竟是火雾战士,除了负伤以外是不会有体力上的消耗的。” 尽可能冷静地以一个异能讨伐者的身份回答道。 看到她这副模样感到有点好笑的吉田,心想还是该先做自己能做的事,于是就把手里的纸袋递了给她。 “这个,请你在路上吃吧。里面还有一瓶葡萄酒呢。” “谢谢你,我太高兴了。” 也不知道是出自真心的礼仪,还是单纯为了喝酒,这次她就老实地收下了。 这时候,从挂在她右腋下的“格利摩尔”中传出了马可西亚斯泼冷水的声音。 “嘿,还打算悠哉游哉地喝酒啊?就因为你老是跟启作撒娇,才白过了整整一天啊。你也该替独个儿在酒吧里干等的我想想呜噢!?” “闭嘴,笨蛋马可。” 以粗暴的拍打来堵住他的嘴,这种举动正是属于田中和吉田所熟悉的她的行为。两人很自然地对视着——同时也作为少年少女对其中所指摘的内容感到脸红——笑了起来。 这时候—— “玛琼琳小姐。” 锁好门的佐藤走了出来。单从外表上看的话,就只有外套和昨天不一样。然而在他的言行举止中似乎没有了过去的那种轻浮感,甚至看起来还有点稳重。 “我没有叫出租车来,没有问题吧?” “太麻烦了,就用这东西(格利摩尔)直接去机场吧。特别航班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吧?” “是的,听说十点钟就能起飞了。” 玛琼琳向回答得干脆利落的少年点了点头,然后抬起手腕确认了一下手表。 “虽然稍微晚去了一点,不过从作战的宗旨来说也没必要打头阵,应该没问题吧。虽然这种场合,我还是派不上用场的比较好啦。” “唔,毕竟是那样的对手啊。以防万一的准备不管做多少都不会有损失啦。” 对于这次肩负的沉重任务,马可西亚斯只是轻松地付之一笑。 忽然,作为前跟班的田中察觉到——过去玛琼琳身上充满的对战斗的狂热执着,如今已经完全消失了。现在的她,完全是一种自然的态度。 (玛琼琳小姐,看来已经决定“这样做”了。) 过去他听说了玛琼琳经历的那段要说是讽刺也实在过于残酷的痛苦生涯,也知道她正是因为这件事陷入了昏睡状态,所以一直很担心她醒过来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周围的紧迫状况,说不定还会再次把她推进另一场新的残酷战斗。而在那场战斗中,她恐怕还会在不知不觉间寻求死亡。 然而—— (就是说,我根本是在杞人忧天吗。) 今天站在晨光中的“悼文吟诵人”,以明亮的表情和开朗的气氛,证明了他的担忧完全是毫无必要的。她并非对谁怀有敌意,也不是受到别人的强制,更不是因讨伐者的身份而产生的强迫观念,而是怀着明确的自我意志,走上绝非以死为目的的战场。 对于这一点,田中感到十分高兴—— (哼,佐藤这家伙。) 然后又作为少年感到相当的嫉妒。 身为挚友的佐藤理解了他的这种想法,仿佛为了掩饰似的咳嗽了几声。在这一方面的笨拙举止,也还是跟他的年龄相符的。 就这样,两人—— “那么,玛琼琳小姐。” “嗯。” 以田中和吉田也感到羡慕的——只用一句话来互通心声,准备出发了。 “嘻嘻,这次轮到我被荣太和小姑娘送行了吗。老实说,我在这里能体验到各种各样的事,从来不会觉得郁闷哩。” 马可西亚斯并没有使用类似“不曾郁闷过”这种过去形态的说法。 这正是他对无法保证的“一定会回来”的表明。毕竟这一回跟以往不同,还带着并非讨伐者的朋友一起上路。对于他在出发之际所表露的这种关照之情,前来送行的两人也确实感受到了。 吉田向出发的两人说出了一句很奇怪,但也实在没有其他说法的话语。 “请不要勉强。” “那个还真是很难保证呢。不过,我会小心的啦。” 轻松地答应下来的玛琼琳—— “好不容易才培养起来的好男人,可不能在这种时候白白浪费呜噢!” 立刻让开玩笑的马可西亚斯闭上嘴巴—— “关于要做什么,想做什么这些问题,我感觉自己现在已经有余力去思考了。现在还是打算先解决眼前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啦。” 没有任何隐瞒,也没有任何顾虑,只是露出了率直的笑容。 然后,佐藤—— “哈哈,嗯,怎么说呢……” 以不知是害羞还是困惑的表情说着,同时把双手向前伸出。 察觉到那是握手的请求,吉田马上以两只手来回握,田中则强有力地反握着另一只手。 面对即将启程的好友,田中诡谲一笑,说道: “可别犯错拖大姐的后腿啊。” “我会全力以赴的。” 佐藤紧紧地握住了两人的手,立下誓言。 面对如此难分难解的三人,玛琼琳发话道: “好啦!为了我们快乐的后台作业——没事干就最好不过的‘退潮’作战出发吧!” “是!!” 三人不知为何齐声应道。 次日,在佐藤家门前,出现了新的出行者的身影。 知道她昨天之前所处状况的田中担心地问道: “虽然到这时候才说有点那个,但是昨天才恢复今天就要出发,真的没问题吗?” 仿佛有点难为情地看着别处的玛琼琳—— “没问题啦。我毕竟是火雾战士,除了负伤以外是不会有体力上的消耗的。” 尽可能冷静地以一个异能讨伐者的身份回答道。 看到她这副模样感到有点好笑的吉田,心想还是该先做自己能做的事,于是就把手里的纸袋递了给她。 “这个,请你在路上吃吧。里面还有一瓶葡萄酒呢。” “谢谢你,我太高兴了。” 也不知道是出自真心的礼仪,还是单纯为了喝酒,这次她就老实地收下了。 这时候,从挂在她右腋下的“格利摩尔”中传出了马可西亚斯泼冷水的声音。 “嘿,还打算悠哉游哉地喝酒啊?就因为你老是跟启作撒娇,才白过了整整一天啊。你也该替独个儿在酒吧里干等的我想想呜噢!?” “闭嘴,笨蛋马可。” 以粗暴的拍打来堵住他的嘴,这种举动正是属于田中和吉田所熟悉的她的行为。两人很自然地对视着——同时也作为少年少女对其中所指摘的内容感到脸红——笑了起来。 这时候—— “玛琼琳小姐。” 锁好门的佐藤走了出来。单从外表上看的话,就只有外套和昨天不一样。然而在他的言行举止中似乎没有了过去的那种轻浮感,甚至看起来还有点稳重。 “我没有叫出租车来,没有问题吧?” “太麻烦了,就用这东西(格利摩尔)直接去机场吧。特别航班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吧?” “是的,听说十点钟就能起飞了。” 玛琼琳向回答得干脆利落的少年点了点头,然后抬起手腕确认了一下手表。 “虽然稍微晚去了一点,不过从作战的宗旨来说也没必要打头阵,应该没问题吧。虽然这种场合,我还是派不上用场的比较好啦。” “唔,毕竟是那样的对手啊。以防万一的准备不管做多少都不会有损失啦。” 对于这次肩负的沉重任务,马可西亚斯只是轻松地付之一笑。 忽然,作为前跟班的田中察觉到——过去玛琼琳身上充满的对战斗的狂热执着,如今已经完全消失了。现在的她,完全是一种自然的态度。 (玛琼琳小姐,看来已经决定“这样做”了。) 过去他听说了玛琼琳经历的那段要说是讽刺也实在过于残酷的痛苦生涯,也知道她正是因为这件事陷入了昏睡状态,所以一直很担心她醒过来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周围的紧迫状况,说不定还会再次把她推进另一场新的残酷战斗。而在那场战斗中,她恐怕还会在不知不觉间寻求死亡。 然而—— (就是说,我根本是在杞人忧天吗。) 今天站在晨光中的“悼文吟诵人”,以明亮的表情和开朗的气氛,证明了他的担忧完全是毫无必要的。她并非对谁怀有敌意,也不是受到别人的强制,更不是因讨伐者的身份而产生的强迫观念,而是怀着明确的自我意志,走上绝非以死为目的的战场。 对于这一点,田中感到十分高兴—— (哼,佐藤这家伙。) 然后又作为少年感到相当的嫉妒。 身为挚友的佐藤理解了他的这种想法,仿佛为了掩饰似的咳嗽了几声。在这一方面的笨拙举止,也还是跟他的年龄相符的。 就这样,两人—— “那么,玛琼琳小姐。” “嗯。” 以田中和吉田也感到羡慕的——只用一句话来互通心声,准备出发了。 “嘻嘻,这次轮到我被荣太和小姑娘送行了吗。老实说,我在这里能体验到各种各样的事,从来不会觉得郁闷哩。” 马可西亚斯并没有使用类似“不曾郁闷过”这种过去形态的说法。 这正是他对无法保证的“一定会回来”的表明。毕竟这一回跟以往不同,还带着并非讨伐者的朋友一起上路。对于他在出发之际所表露的这种关照之情,前来送行的两人也确实感受到了。 吉田向出发的两人说出了一句很奇怪,但也实在没有其他说法的话语。 “请不要勉强。” “那个还真是很难保证呢。不过,我会小心的啦。” 轻松地答应下来的玛琼琳—— “好不容易才培养起来的好男人,可不能在这种时候白白浪费呜噢!” 立刻让开玩笑的马可西亚斯闭上嘴巴—— “关于要做什么,想做什么这些问题,我感觉自己现在已经有余力去思考了。现在还是打算先解决眼前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啦。” 没有任何隐瞒,也没有任何顾虑,只是露出了率直的笑容。 然后,佐藤—— “哈哈,嗯,怎么说呢……” 以不知是害羞还是困惑的表情说着,同时把双手向前伸出。 察觉到那是握手的请求,吉田马上以两只手来回握,田中则强有力地反握着另一只手。 面对即将启程的好友,田中诡谲一笑,说道: “可别犯错拖大姐的后腿啊。” “我会全力以赴的。” 佐藤紧紧地握住了两人的手,立下誓言。 面对如此难分难解的三人,玛琼琳发话道: “好啦!为了我们快乐的后台作业——没事干就最好不过的‘退潮’作战出发吧!” “是!!” 三人不知为何齐声应道。 次日,在佐藤家门前,出现了新的出行者的身影。 知道她昨天之前所处状况的田中担心地问道: “虽然到这时候才说有点那个,但是昨天才恢复今天就要出发,真的没问题吗?” 仿佛有点难为情地看着别处的玛琼琳—— “没问题啦。我毕竟是火雾战士,除了负伤以外是不会有体力上的消耗的。” 尽可能冷静地以一个异能讨伐者的身份回答道。 看到她这副模样感到有点好笑的吉田,心想还是该先做自己能做的事,于是就把手里的纸袋递了给她。 “这个,请你在路上吃吧。里面还有一瓶葡萄酒呢。” “谢谢你,我太高兴了。” 也不知道是出自真心的礼仪,还是单纯为了喝酒,这次她就老实地收下了。 这时候,从挂在她右腋下的“格利摩尔”中传出了马可西亚斯泼冷水的声音。 “嘿,还打算悠哉游哉地喝酒啊?就因为你老是跟启作撒娇,才白过了整整一天啊。你也该替独个儿在酒吧里干等的我想想呜噢!?” “闭嘴,笨蛋马可。” 以粗暴的拍打来堵住他的嘴,这种举动正是属于田中和吉田所熟悉的她的行为。两人很自然地对视着——同时也作为少年少女对其中所指摘的内容感到脸红——笑了起来。 这时候—— “玛琼琳小姐。” 锁好门的佐藤走了出来。单从外表上看的话,就只有外套和昨天不一样。然而在他的言行举止中似乎没有了过去的那种轻浮感,甚至看起来还有点稳重。 “我没有叫出租车来,没有问题吧?” “太麻烦了,就用这东西(格利摩尔)直接去机场吧。特别航班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吧?” “是的,听说十点钟就能起飞了。” 玛琼琳向回答得干脆利落的少年点了点头,然后抬起手腕确认了一下手表。 “虽然稍微晚去了一点,不过从作战的宗旨来说也没必要打头阵,应该没问题吧。虽然这种场合,我还是派不上用场的比较好啦。” “唔,毕竟是那样的对手啊。以防万一的准备不管做多少都不会有损失啦。” 对于这次肩负的沉重任务,马可西亚斯只是轻松地付之一笑。 忽然,作为前跟班的田中察觉到——过去玛琼琳身上充满的对战斗的狂热执着,如今已经完全消失了。现在的她,完全是一种自然的态度。 (玛琼琳小姐,看来已经决定“这样做”了。) 过去他听说了玛琼琳经历的那段要说是讽刺也实在过于残酷的痛苦生涯,也知道她正是因为这件事陷入了昏睡状态,所以一直很担心她醒过来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周围的紧迫状况,说不定还会再次把她推进另一场新的残酷战斗。而在那场战斗中,她恐怕还会在不知不觉间寻求死亡。 然而—— (就是说,我根本是在杞人忧天吗。) 今天站在晨光中的“悼文吟诵人”,以明亮的表情和开朗的气氛,证明了他的担忧完全是毫无必要的。她并非对谁怀有敌意,也不是受到别人的强制,更不是因讨伐者的身份而产生的强迫观念,而是怀着明确的自我意志,走上绝非以死为目的的战场。 对于这一点,田中感到十分高兴—— (哼,佐藤这家伙。) 然后又作为少年感到相当的嫉妒。 身为挚友的佐藤理解了他的这种想法,仿佛为了掩饰似的咳嗽了几声。在这一方面的笨拙举止,也还是跟他的年龄相符的。 就这样,两人—— “那么,玛琼琳小姐。” “嗯。” 以田中和吉田也感到羡慕的——只用一句话来互通心声,准备出发了。 “嘻嘻,这次轮到我被荣太和小姑娘送行了吗。老实说,我在这里能体验到各种各样的事,从来不会觉得郁闷哩。” 马可西亚斯并没有使用类似“不曾郁闷过”这种过去形态的说法。 这正是他对无法保证的“一定会回来”的表明。毕竟这一回跟以往不同,还带着并非讨伐者的朋友一起上路。对于他在出发之际所表露的这种关照之情,前来送行的两人也确实感受到了。 吉田向出发的两人说出了一句很奇怪,但也实在没有其他说法的话语。 “请不要勉强。” “那个还真是很难保证呢。不过,我会小心的啦。” 轻松地答应下来的玛琼琳—— “好不容易才培养起来的好男人,可不能在这种时候白白浪费呜噢!” 立刻让开玩笑的马可西亚斯闭上嘴巴—— “关于要做什么,想做什么这些问题,我感觉自己现在已经有余力去思考了。现在还是打算先解决眼前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啦。” 没有任何隐瞒,也没有任何顾虑,只是露出了率直的笑容。 然后,佐藤—— “哈哈,嗯,怎么说呢……” 以不知是害羞还是困惑的表情说着,同时把双手向前伸出。 察觉到那是握手的请求,吉田马上以两只手来回握,田中则强有力地反握着另一只手。 面对即将启程的好友,田中诡谲一笑,说道: “可别犯错拖大姐的后腿啊。” “我会全力以赴的。” 佐藤紧紧地握住了两人的手,立下誓言。 面对如此难分难解的三人,玛琼琳发话道: “好啦!为了我们快乐的后台作业——没事干就最好不过的‘退潮’作战出发吧!” “是!!” 三人不知为何齐声应道。 第四章 道 日本,风雪弥漫的上越国境南侧。 在声音和光亮都被完全遮蔽的暗夜深处,耸立着被人们唤作魔山的谷川岳。 位于其山麓——在暗夜中更显昏暗的针叶树林地带,驻扎着[化装舞会]的一个军团。那就是为了攻略外界宿东京总本部而被派遣的东部方面主力军,其司令官为“蓦地祲”利扎贝尔。 看起来就像是有如大象般巨大的三角兜虫的他,即便在这样的极寒环境中,也还是耸立着没有丝毫颤意的巨大身体。从那暗褐色的铁盔般的脸中—— “战况的详细报告,还没有发来吗。” 向眼前凛冽的吹雪发出了一声很不满的沉吟。除了在交抱的位置上绕着几圈水晶念珠的下面两条手臂外,上面的两条手臂也同样交抱着,不停地用那尖尖的手指“嗒嗒嗒”地敲着上臂部分。就算说他缺乏表情也很容易看得出,这是他焦躁烦闷的举止表现。 走在他脚边的人,是没有在雪中留下脚印——然而也没有被风吹飞。身穿一件松垮垮的袍子,外表就跟小孩子一样的“蛊溺之杯”皮尔索恩。 “还没有啦。现在布法尔那边虽然正在向各方面进行确认,可是任何一处都希望甚微啊。” 说完,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派往大和田的部队似乎因为封绝遮断了通讯,横田那边也一样。多半是敌方预料到我们会撤退,所以才预先准备好各种各样的妨碍手段吧……就像这座山一样。” “实在是太糟糕了。人家说逆境才是考验人的时候,现在这副模样就跟落第没什么分别啊。” 利扎贝尔唾弃般地说完,抬头看向暴风雪的彼方——仿佛在嘲笑着紧急赶往根据地“星黎殿”的他们似的耸立在眼前的巨大壁垒。 看起来就像是风暴根源般的、仿佛被谁用斧头胡乱砍了一通似的嶙峋石壁;还有如同把地面硬顶起来似的山地,以极其复杂的地形融合而成的中央分水岭——谷川连峰和奥利根山地。 现在,在这个极其险峻的地方埋伏着相当数量的火雾战士,并且为了阻挠东部方面主力军撤退的步伐而构筑起阻止防线。这一队似乎是直到最后也没有参与支援东京总本部攻防战的游击队,他们最难缠的一点,就在于其出现的时机。 这个游击队,在登陆新渴的东部方面主力军向东京进军的时候完全没有进行任何妨碍活动,然而在他们接到根据地遭遇突袭的报告而准备撤退的时候……也就是当他们丧失了发起攻势的余力,陷入了不得不尽快赶回去支援的状况下时,那支游击队就为了拖延这一时机而挡住他们的退路。 如果他们在东部方面主力军进入关东平原之前就采取阻止行动的话,通过向东京请求援军协助的方式,在这种状况下说不定还能捡回一场胜利。最低限度也应该能在这个要害地点拖延到开始撤退的时刻。 然而,对火雾战士阵营来说,那根本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因为假如对方在只需要转身跑几步就能赶到新渴港的地方开始撤退的话,东部方面主力军也应该会有一部分能成功脱离追击,从而离开日本。只有让敌方部队深入东京之后再阻挡其退路,他们游击队的战斗才会产生战略上的意义。那就是想身在敌军中孤军奋战的“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利淑所率领的攻略“星黎殿”的火雾战士兵团提供间接援军,这样一个意义。 通过这条阻止防线,只要把行军速度远超人类的“使徒”部队拖上几天,或是短短几小时的话,就能使己方不对在远方决战战场上占有优势(如果说得更消极一点的话,那就是可以削弱撤退时的敌军包围网战力)。东京总本部为了创造这种状况而选择在市区展开笼城战,经过几乎面临陷落的一场苦战,才成功得到了当初所预期的结果。 当然,被敌方获得预期结果的另一方,也并不会甘于接受现状。包括采取浪费宝贵时间的绕路措施在内,为了进行临时协商而让大军停留在这里。 作为协议的前提条件,现在他们已经把人员派遣到人类设施,努力进行着对整体撤退状况的情报收集和确认工作。 如果在那里的不是米卡洛尤斯那混蛋的话,我早就下达突破命令了啊。” “对方也当然是明知这一点才作此安排的吧。现在不但给了那家伙准备的时间,而且地点还是正值暴风雪天气的山地,实在是糟糕透顶了。” 利扎贝尔和皮尔索恩,现在还没有见到应该在这个地方指挥着阻止防线——至少也是其中一员的火雾战士“兴趣绘画师”米卡洛尤斯·丘夷的身影。可是,从跟前锋接触过的讨伐者们的战术来看,他的存在已经是再明显不过了。 在他们踏入山岳地带时发动袭击的那伙人,从气息到外观颜色都被巧妙地伪装成了雪山的一部分。“兴趣绘画师”的能力,是可以通过手中的画笔来随心所欲地操纵物体的色彩,甚至连特性也一并改变。如果在石头上画出木头,那么这块石头就可以燃烧。如果在雪中画一把剑,那么雪就可以用来砍树。只要凭这种力量在讨伐者身上画出风景的话,他们就会融入风景,成为只要不动就不会被任何人察知的存在。 因为火雾战士就算不吃不喝也不会在冬天的雪山饿死或者冻死,如果被他们在这样的庇护下潜伏起来的话,对行军的一方来说简直就是地狱。除了部队队长级别的“使徒”也会轻易遭到偷袭之外,更重要的就他本人——名为米卡洛尤斯的男人,也不知道跟他的病态容貌相符还是相反,其想像力天马行空,而且还是个好战分子。要是鲁莽发起攻击结果蒙受意外损伤,接着又被东京总本部的追击部队赶来夹击的话,那就会徒增大量无谓的损失(利扎贝尔和皮尔索恩都完全没想过会输)。所以还是万事慎重比较好。 哼!——利扎贝尔仿佛故意似的咂了一下嘴。 “这全都怪德卡拉比亚那条该死的泥鳅采取了那么糟糕的策略。而且还把‘神谕’也收了回去。害我们连撤退的状况也没办法把握。” 对已经跟他共事多年的皮尔索恩来说,这个大骂出口的上司——明明很粗鲁却是个烂好人的搭档——心底里在想些什么,他看得比谁都要清楚。 “刚才明明还变了脸色大喊‘一定要坚持到我回去为止!’的家伙,现在怎么又这样说了。” “……那个当然是坚持‘星黎殿’和‘神门’的防卫线的意思啊,这还用问。” “好啦好啦。” 皮尔索恩随口应了一句,就放下扛在肩上的皮袋,从里面拿出一张大型作战地图。他先躲在树后以防被强风吹破,接着才小心翼翼地将其摊开,然后以现在所处地点为中心重新折叠。 (日本虽然通信网发达,但是很狭小……主要的通信基地,不用说都全部先被火雾战士捷足先登了……这么一来,就只有依靠参谋阁下委托人类建造的秘匿设施了吗。) 在地图上,以进军路线为中心,密密麻麻地描画着许多紧急联络用的设施位置。皮尔索恩根据各自的距离计算着要获得综合性情报所需的时间。 (其他的日本侵攻部队,本来也应该会在这种时候根据状况来发送先前制定的代码,现在也不知道执行到什么程度……而且总感觉在撤退之后一直处处受制。) 想到那段对人类来说很短暂,对“使徒”却很漫长的时间,皮尔索恩不禁叹了口气。 “不管怎样,我们在还没把握到整体状况的情形下也不能乱动啦。要回去参加包围战,也恐怕要等一段相当长的时间。” “唔,而且东京方面的索敌网构筑还不够完善啊。 利扎贝尔虽然满怀郁愤,但还是站在司令官的立场上作出了冷静的判断。 “如果其他部队 能在没有受到妨碍的情况下保留兵力成功撤退的话,我们也可以无视损伤采取一点突破的战略。但是如果相反的话,就必须慎重地采取绕路行军的策略了。” 皮尔索恩点了点头,把地图收回到皮袋里,重新扛到肩上。 “在等待联络的期间,如果这阵强风退去的话,就可以使用我的‘邪神’了。” 那恶名昭著的自在法——能让吸人体内的火雾战士连同其契约的“魔王”一起陷入酩酊错乱状态的毒雾“邪神”,也因为现在吹刮的强风而无法充分发挥其威力。 “如果强风退去的话吗……要是参谋阁下所通达的‘虽要警惕却值得欣喜的、反常的天变地异’那个东西真的出现的话,我看也应该能对道具们起一点震慑作用吧。” 覆盖在山岭上的云层,完全没有任何变化的征兆,依然是厚厚的一片。 中东—— 在遥远的星空中。 “终于捕捉到下一个了吗。不过名字有点陌生啊,他们说占领了哪里来着?” “是德黑兰附近的军事通信基地。据说自从封绝解开之后,就完全看不到人的活动……大概是杀人灭口和补给需要吧。” “补给吗……” “因为机舱内除了警告灯之外什么都没有安装,所以舱门打开就是降落的信号了。” “知道啦知道啦。反正打头阵的是你,我这个随从就躺在这里等待时机吧。” “真是的——!” 他们一路向着目标前进。 前方—— 位于里海以北的通信基地。 在万里无云的明朗月夜下,外周以铁栏围成巨大方形的基地,在周围一片石山和干燥荒野构成的黑白世界中,作为唯一的文明孤岛漂浮在那里。在那里面,现在已经看不到人类的身影。因为在被占领的时候,除了极小部分之外,都几乎全被啃食一空了。 取而代之的是,在基地内外挤满了各种人形异形的群体。那些都是为攻略西部战线而派出的[化装舞会]——希腊、埃及两方面军构成的混成军。他们随处燃起颜色怪异的火焰进行野营的景象,看上去既像是星空的一部分落到了地面上,也像是地狱的一部分景色浮上了大地。 接到根据地“星黎殿”遭遇突袭的异常事态报告,负责对包括这两军在内的西部战线全军的撤退行动进行总指挥的人,是希腊方面军的指挥官“狞暴之鞍”欧罗巴斯。 他的身影,如今正出现在基地司令室的通信终端之前。也就是在只有显示屏幕作为照明光的昏暗房间里,仿佛整个人都融入了其中似的黑衣青年。 “东部战线的主力军被拦下来了吗。那毕竟是利扎贝尔大人,应该不会采取鲁莽的手段,但是连回去的油船也被破坏了的话,恐怕主战场回归的延迟是无法避免了。” 读完刚刚收到的暗号通信后,欧罗巴斯叹息道。 屏幕上大半部分都由数字组成的暗号(实际上那是他们平常使用的作战计划上的行动代码),显示出以他们的根据地遭受突袭为开端的战局变化,依然存在着很大的变数。 虽然南北防卫线的部队已经倒转矛头赶回来救援,可是由于火雾战士们才去的迟滞战士而至今未果。东部方面则是利扎贝尔率领的主力军受阻,西部方面也遭到了处于同样意图的中小规模的零散追击等等——这些情报虽然通过战前预先准备的通信手段得知,但是最关键的主战场详细情报还是因为乱战的关系而停滞不前。 在没有了德卡拉比亚协助的现在,要在广范围内把握撤退的各军的情况,就只能依靠人类的机械。但是无论在便利性还是实时性上,都远远比不上自在法“神谕”。 (总司令官的存在意义,并不仅仅在于有用的自在法。现在的我们,还失去了明确而严格的指示……真希望这只是暂时性的。) 事到如今,欧罗巴斯才怀着痛苦的自觉,深深地体味着自己本来心存不满的前.总司令官所带来的恩惠。再加上他要履行自己被赋予的职责——在西部战线上的撤退总指挥——而必须获得包括撤退目的地在内的各部署详细情报的话,这种感觉就更显强烈了。 在主力军已经作为“星黎殿”的援军先一步到达的现状下,他和他所率军队的任务就是掩护各友军的撤退,力求向“星黎殿”输送尽可能多的兵力,同时作为后盾将敌方的追击部队拦截下来。那并不是单纯的只要尽快撤退就行的轻松立场。在已经完成对友军传达现阶段指示的现在,他就必须配合这个职责来决定自身的行动方针。 “这边要是没有斯托拉斯大人在的话,恐怕也会很危险呢。” 从写着同样内容的纸上了解到目前战况的白衣女人——身为副官的“胧光之衣”蕾拉耶说道。 “如果要打一场硬碰硬的撤退战,那昏之淑女要真正发起追击的话,就算是哈勃利姆大人,恐怕也必须耗费相当多的时间呀。” “幸好,她似乎并没有打算追出来。” 在她的背后,阅览着同样的报告纸的高挑男人,以阴阳怪气的低沉声音接着说道。身形就像从上世纪初的古老照片中蹦出来的绅士一样,一张难以判断年龄的白皙美貌,从那暗灰色的高顶礼帽、燕尾礼服和披风之间隐约浮现出来。 “其他的方面军似乎也并没有遇到足以造成致命伤的追击……恐怕昏之淑女是打算一直坚守着作为战线突出部分的安德雷要塞吧。毕竟她们那边的军队万一崩溃的话,欧洲的外界宿就会彻底丧失可依赖的战斗力了。” 他正是“冀求之金掌”马蒙,也就是在此地跟欧罗巴斯会师——担任埃及方面军指挥官的“红世魔王”。 尽管所有人都一致认为他有强大的实力,但是他却对身为区区“使徒”的欧罗巴斯担当撤退总指挥这件事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服,甚至反而积极地跟他配合。在会师后对今后方针进行协商的时候—— “在这里相遇也算是一种缘分。作为撤退友军的援护兵力,希望你能让我们也加入其中。我想诸位火雾战士也不可能毫无动作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全身而退。我们迟早都应该会遇到大规模的追击部队……作为抵抗追击的战斗力,我想应该是越多越好吧?” 他也朗朗有词地作出了这样的回答。既拥有一名冷静的指挥官的卓越见地,平时也洋溢着威严十足的稳重感——雷拉耶在暗地里对他的评价则是形迹可疑——他就是这样的一个“魔王”。 不管怎样,欧罗巴斯还是以总指挥的立场进行着思索—— (在北方撤退的西部方面各军,已经绕过里海北侧进入了横断哈萨克斯坦的路线吗……在后方保有最大战斗力的安德雷要塞,出于其自身的重要性,至今并没有采取任何积极性行动。) 根据现时刻所能得到的情报,重新对整个战局进行全面概览—— (然而其他的地域,特别是我们所在的西部战线的南方,是最为接近势力圈边界线的……那些道具们在安德雷要塞依然健在的前提下,现在应该可以随意移动各战线的战斗力吧……而且本来根据状况需要投入战局的预备兵力,也可以全部转追击兵力。) 根据浮现在通信室屏幕上的地形图,决定了自军的方针: “果然应该警惕的还是敌人的大规模追击……至于路线方面,首先应该会突击我们南方的军队,继而北上以求阻挡我方全军的脚步——大致上应该是这样吧。马蒙大人,请恕我厚颜,我希望接受您愿意提供协助的申请。” 接受邀请的“魔王”优雅地把身一弯,遵从了“使徒”的指示。 “我本来就有此打算,而且撤退指挥权是在您的手里啊。” 另一方面—— 在逐步接近的星空之上。 “以飞机运送兵员吗。这总是让我想起那些麻烦的家伙,实在郁闷。而且又狭窄又黑暗,这到底是什么奴隶船啊。而且天空这东西,从以前开始就是一个人自由自在地飞才合道理……” “你自己明明还特意躲进那狭窄的待机床铺,还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啊,你什么时候喝起酒来了!?” “现在还没过超过本周的规定量啊。反正待机期间这么闲,你就随我喝……呜噢!?” “现在是例外!飞机已经开始进入下降准备了耶!” “知道啦好痛痛…!快还给我啊!”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他们的飞机,开始了下降。 前方—— 在对以通信获得的所有情报都进行过确认后,三人就走出了司令室。 这时候,马蒙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住脚步—— “辛苦你啦,真的帮了我们大忙喔。” 向他们的身旁——坐在终端机器前的人类男子温柔地说道。 那个人一听顿时整个人跳起来,全身的骨头都抖得咔哒咔哒作响。他就是被迫按照三人的指示对终端进行操作的通信士,也就是这个基地的最后幸存者。 “请、请不要杀我……!” 看到他颤抖得连恳求的姿势也难以维持的样子,马蒙露出了悲哀的表情。 “啊啊,对于这些先生们我实在感到很抱歉,真的。” 说着,他就环视了一下司令室内的情景。 在这个相当宽敞的房间里,无论是地板还是天花板,都显得有点潮湿和散乱——原因就是之前曾经是十几个人的物体……大量的鲜血,以及无数的碎肉。 马蒙把纯白色的手掌按在他颤抖的肩膀上—— “但是——” 以那纤细身体不可能产生的强大力度压住了那几乎又跳起来的身体,同时以不合时宜的柔和声音细语道: “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你就不会照我们说的话去做了吧?” “哇、哇啊!” 感觉到声音如此接近,通信士几乎连话也说不出来。 在基地所人的人类之中,他的境遇可以说是最糟糕的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底被什么东西袭击,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他全都不知道。 不知为什么整个基地变得只有自己和其他的司令室要员,接着就是三个打扮怪异的可疑人物(他并不拥有足以作出“时代错误”这个判断的知识)突然闯进了司令室。询问他们是谁的值班士宫马上被斧头砍成了两半。面对大吃一惊的其他要员的枪击也若无其事——尤其是现在把手放在自己肩上的男人,以压倒性的力量优势、而且还是两手空空的就把他们全部杀光了。最后剩下的自己,就只能按照他们的指示操纵起通信机器。他知道的就只有这样的事实而已。 如果从客观角度来描述的话,司令室外面的所有人,都被“使徒”们在封绝之内啃食得一干二净,而司令室里的十几人也一个个被惨杀而死,唯一只有这个通信士作为操作机器用的人手被留下了活命。 不管怎么说,他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 马蒙以无比温柔的声音,向那个人说出了事实(对他自己来说)。 “当然,我已经不会再做‘杀人’这种无意义的事了。” “真、真的……吗?” 第一次在脸上路出喜色的他,却看到了近在眼前的诡异笑容: “这都是为了达到威胁你的目的才做的事。至于你的话,我会好好的——” 以年龄不祥的美貌大大地张开了嘴巴,路出里面的血红舌头和异常尖长的犬齿。 “——把你吃掉。” “!?” 他的利牙才刚咬在僵硬的脖子上,通信士的身体就瞬间燃起了黄檗色的火焰。火焰并没有把他的身体烧成焦炭,只是逐渐使其轮廓变淡,并且慢慢被吸入到马蒙的嘴里。 在门前待机的欧罗巴斯和雷拉耶,对此也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首先应该向两军下令,就算降低速度也必须巩固阵型,这样比较好吧。” “为了配合北方友军的撤退步调,每到一个地方也必须进行传令和通信才行呢。还真是一件需要耐性的工作。” 各自说完,就离开了司令室。 随后也马上转身跟了上去的马蒙,在离开的瞬间环视了一下室内的惨状,自言自语道: “哎呀呀,我还真是太没度量了,失敬。” 极近处—— 在开始了急速下降的飞机上。 “根据确认情况表明,似乎是位于最南端的集团,我们是不是成功追上了‘炀煽’哈勃利姆的主力部队了呢?啊,我都说现在不能喝了!” “哇!……谁知道,就算不是他们,只要能减少他们的人数或者截住他们退路的话,就等于是对正在前线发起猛攻的大胆妈妈的支援了嘛。之后的计划,就要看埋伏在各地的斥侯发来的结果报告啦。” “嗯,总而言之,我们就先谨慎迅速地完成眼前的任务再说吧。” “就是这么回事。这是久违的大规模战斗,要小心行事哦。” “好啦好啦.,别总是在这里打情骂俏的。周围的人都用奇怪的眼光看过来了耶。” 在他们面前,舱门打开了。 下方—— 基地内,在星空下甚至弥漫着微量倦怠气氛的军势,在接到进军命令的瞬间,顿时就像被点燃的火把似的开始活跃起来。有着巨大的人就带着滚滚烟尘站起来,能在天上飞的人就加入了上空警戒部队的行列,人形和中等体形的人则开始组成整齐的队伍。 这时候,在月光下登上了监视塔顶部的欧罗巴斯,由雷拉耶和马蒙伴随左右,向基地内外的大军发出号令: “现在我向在此地会师的两军中的各位将兵宣告!我们从现在开始就要共同踏上回归‘星黎殿’的行军之路!跟先行的外界宿征伐军总司令官‘炀煽’哈勃利姆阁下会合,和直卫军司令官‘淼渺吏’德卡拉比亚阁下同心协力,守护我们的‘星黎殿’!!” 两名司令官的称呼已经跟开战时有所不同。 这个事实,可以说已经如实反映了战况的混乱和错综复杂的程度。 然而即使如此,混成军的士兵们还是对“前往守护根据地”、“为战友提供支援”等等这些另一方面的事实感到巨大的鼓舞,在夜幕下的荒野中响起了壮大的欢呼声。 “噢噢噢噢噢——!!守护我们的‘星黎殿’!!” “把亵渎神之御座的道具们赶跑!!” “盟主万岁![化装舞会]万岁!!” 紧接着,欧罗巴斯以热切的口吻高声叫道: “不过,我们的进军并不是单纯要快!我们必须跟北边的友军将兵维持一致的步调,以秩序整然的步伐回归!误以为这次撤退意味着胜利的道具们,迟早都会发起不自量力的追击!但是,我们一定会粉碎他们的图谋!我相信你们一定可!” 说到这里,他又停顿了一会儿—— “愿意响应我信赖的人,现在高声喊出来让我看看!以你们的呐喊声向北方的战友们展现你们自己的骄傲!来——我们的盟主‘祭礼之蛇’啊,请您看着吧!!” 说完就把他的长柄斧头高高举向星空。 将兵们立即发出了齐声呐喊: “请您看着吧!!” 大大小小的“使徒”齐声发出的呐喊,仿佛要把周围的夜幕也震裂开来一样。 把这声呐喊理解为士气的欧罗巴斯 ,凌厉地把手中斧头一挥,下令道 “开始进军!!” 听到命令后,巨大的“使徒”作为开路先锋越过了基地的围栏。队伍整然的“使徒”们也跟随在后,上空的警戒部队也解开圆环的一端改变了方向。 作为指挥官环视着全军状况的欧罗巴斯—— “…………” 忽然在中途发现视野中出现了某种异物。 在不断交错飞行的警戒部队和进军的地面部队中间。 “……” 在明亮度清晰无比的星空中—— 其中一点——可以从距离判断出大小的黑色影子。 “!” 并不是鸟类,而是相当巨大的飞行物体。 正当他准备向周围发出危险警告的瞬间—— 极光在夜空一闪而过 进发出比任何星星都更明亮的光辉,笔直地刺向地面。 就在向前行军的“使徒”军势正中央。 那发生爆炸后不断向周围扩散的光芒,其颜色先从绿变成黄、接着又变成红色、紫色等等鲜艳的色彩……简直就是极光。那样的极光,又闪过了一道——把巨大的“使徒”从脑袋开始劈成了两半。 面对这样的攻击,欧罗巴斯—— (接下来就是这里!) 完全以直觉做出判断,正准备向身旁的两人发出警告然而马蒙已经用肩膀把他撞开—— “接下来就是这里呢。” 同时温柔地牵起了雷拉耶的手,以华丽的动作向空中跳起。 “噢!?” 就在欧罗巴斯的黑衣闪开的瞬间,新的一缕极光果然就从正上方袭来。监视塔在耀眼的极光中马上被炸得分崩离析,碎片并没有燃烧起来,只是变成焦炭向四周飞溅。 欧罗巴斯背对着爆炸的光和热落地,同时开始飞奔起来。 (果然来了吗。) 一边跑一边挥起长柄斧头,以大音量向军势下达指示—— “别集中在一块,散开!空中警戒部队负责阻止敌人的接近!” “就算同样是在天上飞,面对‘那孩子’的话也最多只能拖延点时间罢了。而且,那孩子在这里,就意味着——” “我知道!” 欧罗巴斯以大声回答了跟随在身后的雷拉耶。这并不是因为觉得她烦人,而是因为对目前状况感到激愤。当然,就算情绪高涨,脑子还是很清醒。 “马蒙大人!能请你在这场交战中稍微阻挡一下那家伙吗?” “我试试看吧。不过,对手毕竟是对手,还是需要花相当大的功夫。” 在旁边悠游自在的飞着的马蒙以溶物启事的表情回答道。 在他周围,从突袭的混乱中恢复过来,并且散开准备迎战的士兵们大叫了起来: “来了,在上面!!” “那个激光,是天路少艾吗!” “那个”正式以猛烈的速度自天而降,对准了空中警戒不对在空中构筑的封锁网直冲而去。那个在身后留下一道从绿色变成红色紫色甚至是白色的朦胧激光的物体,是一个巨大的——箭镞。 从其前面轮廓中突出一个少女的头部——看起来就像一架小型战斗机似的那个物体,从两侧放射出有如流星群般的极光,将企图挡住去路的一群空中警戒部队成员炸得粉碎。同时,又将前端大大抬起,以极高的速度在几乎擦到地面的低空中一掠而过。挡在前路上的所有人都被尽数贯穿,或者被切成两半后撞飞到别处。 这时候,在其突进方向上,那座耸立在基地旁边的石山似乎挡住了去路。然而箭簇并没有改变方向,而是从正面撞了过去。周围顿时爆发出巨大的破碎音、大量的烟尘和极光的碎片。 对于这种压倒性的破坏力,欧罗巴斯不禁感到战栗(当然,他并不认为发生这种碰撞会对“她”造成什么损伤),于是从人形摇身一变,化作一匹嘴巴和鬃毛都冒着橙色火焰的黑马。只见那黑马做了一个抬高前腿的挺身动作,以强硬的声音向副官喊道: “雷拉耶,坐上来!” “我的‘尼姆罗迪之绢衣’可是很纤细的耶,可别摇得太厉害喔。” 跟嘴里的挑逗之言相反,雷拉耶以脚尖落在了他的背上。覆盖在她身体上的柔软衣服,其衣袖和衣摆都被风吹得鼓胀起来,向外侧大大展开。在这样高的视点下,她跟身旁的马头一起环视了一下混成军准备战斗的情况—— (哟,什么时候。) 马上察觉到了周围发生的异变。于是她首先进行确认: “欧罗巴斯,马蒙大人,道具们——” “这么多的人数,到底是什么时候……是从刚次的飞机上空降而来的吗?” 现在已经出现了相当数量的火雾战士,正从远处包围着他们。正如欧罗巴斯所推测的那样,他们正是从那架此刻早已越过地平线彼方离开的飞机上空降下来的火雾战士。 “让可爱的恋人来个华丽登场吸引我们的耳目,自己就趁机用操偶术引导空降的路线,应该是这样吧。虽然一向都是这样,不过他也真是个面面俱到的人呢。” 从总算开始平息的烟尘中,正如马蒙所说的那样,让空降的火雾战士正确地落在包围敌军的要点上的男人终于现身了。 “原来不是哈勃利姆的主力军吗。最近我的运气也太糟糕了。” “人家不是常说不勤快就没有奖励嘛?也只有老老实实地按部就班啦。” 以一顶深深盖过眼睛的软毡帽隐藏着视线,身穿的那件竖起衣领的军大衣正在迎风翻飞——那是一个看似有三十岁左右的瘦长男人。只见他的腰间交叉地束着粗粗的皮带,下垂的两手都各拿着一个火雾战士的神器——也就是以木片组成十字形状的、用于操纵活动木偶的操纵具。 在他身旁,站在稍高一段的崩塌岩石上的是一位少女。 “对手是谁都一样,我们只需要做火雾战士该做的事就行了!” “哎呀,是欧罗巴斯带领的军势……这可有点麻烦。”. “而且,连马蒙也在。这到底是上上签,还是下下签呢。” 年纪大约十五六岁,一眼就能看出内心紧张的温和容貌,衣着也是一套穿得整整齐齐的西服(其实就跟旁边的人一样),外面还披着一件大大的绿色外套。在她的左手上,正展开着一把以神器的箭簇为两端,闪烁着极光色彩的大弓。. 欧罗巴斯小声地念出了这两位可怕的火雾战士的名字。 “——‘鬼功操纵师’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极光射手’琪娅拉·托斯卡纳——!” 在雪停后的夜幕下,出现了一幕奇怪绝伦的光景。 从西侧涌出来的楝色光芒,整铸剑覆盖了展开在坠落的“星黎殿”前方的平原区域。在染上颜色却没有融化的雪地上飞驰的大军中的每一个人,也想被覆盖上一层薄皮似地,染上了同样颜色的光芒。 file:///ents%20and%20settings/administrator/local%20settings/temporary%20i%20files/tent.ie5/fkp/e2dafaffe1ef4804aad98dbd6f4d6706[1].jpg 这种不可思议的光芒名叫“荧燎原”——是能对踩上去的人施加保护并强化其力量的,“炀煽”哈勃利姆的自在法。 继承了“淼渺吏”德卡拉比亚的遗志,成为[化装舞会]全军的总司令官的他,那双头防毒面具加破烂斗篷的身影.如今正处在其作为援军率领而来的大军后方。 这这样做并不意味着他胆小,反而正好相反。因为他预料到,将会有一名火雾战士无视军容的厚薄,直接以他为目标发起袭击。为了尽量不让士兵们在这场战斗中白白牺牲,他才采取了这样的措施。当然,这都是以他自身拥有足以单独对抗那名火雾战士的战斗力为前提的。 可是现在,这场对决却并没有发生。 关于目前战场的整体情况是,在由剑山般的岩峰群构成的山岳地带中仅存的一片平原区域——位于坠落在其北端的“星黎殿”前方,直卫军和要塞守备队正在巩固防守,而来自南侧的火雾战士兵团则正在发起猛攻。 当初在南边山岳地带遭到阻拦的火雾战士兵团,由于“神门”的暴露和“星黎殿”的坠落、以及随即发生的预备兵力溃灭和“岚蹄”费可鲁的丧失等等有利时机,发起解禁特殊能力的强力攻势,把舞台推进到平原区域的激战。 在这种危机状况下,德卡拉比亚采取了舍身守护的策略,直卫军和要塞守备队方面也暂时稳住了脚步,但那也只是一时间的事。由于“犀渠守护者”扎姆艾尔·德曼提乌斯的进军道路的开拓和兵团方预备兵力的投入,两军的均衡终于被打破,德卡拉比亚已经战死,突破“星黎殿”的防守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然而—— 现在,正好就是德卡拉比亚拖延的那段短暂的时间,为[化装舞会]方赢得了援军到达这个喜讯。 而且出现的援军,并不是佐菲她们特别警惕提防,同时也认为不会马上到达的南北防卫线部队。而是本来应在正处于遥远的西方撤军路上的西部方面主力军,以及他们的指挥官“炀煽”哈勃利姆。 战场的形势开始逐步发生逆转。 扎姆艾尔通过“吉修卡之丘”构筑起来的进军道路,是为了一口气突破在“星黎殿”前面铺设防卫线的直卫军和要塞守备队而设的。因此,其形态为横跨于平原区域中央的最短距离的石砌桥梁,兵团也同样以一条直线的形式向前推进。 相对的,哈勃利姆率领着以“荧燎原”强化过的军团出现的位置,正好就是在这条进击路线的侧腹……也就是平原区域的西侧。兵团遭到突然涌出来的大军的横向袭击,不得不在只差一口气就能拿下“星黎殿”的位置上停顿下来。 桥梁现在已经成为耸立在平原区域的低矮城墙—— “可恶的浑蛋!明明只差一点了啊!”“呀啊啊啊啊!”“为什么会从那里冒出援军来啊!?”“你有时间说话倒不如先把敌人踹下去!”“什么,‘荧燎原’——是‘炀煽’哈勃利姆吗?开什么玩笑!””“呜嘎啊,可恶!”“别让他们上来,会被打断阵型的啊!!” 为了应付一窝蜂地涌过来的军势,火雾战士兵团已经应接不暇了。 相反,为了挽救友军危机而竭力奋战的西部方面主力军士兵们,在“荧燎原”的辅助下更进一步提升了士气—— “上吧上吧,快上——!!”“嘿啊,死吧死吧,全都去死!!”“竟敢把‘星黎殿’捣乱成这样,你们这帮讨灭的道具!!”“杀杀杀,为德卡拉比亚大人报仇!!”“呀哈哈哈!看到没有,肮脏的窃贼们!!”“不会让你们为所欲为的!!” 以惊人的猛烈气势向桥梁发起猛攻。 兵团的总司令官“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如今正从远处——作为现在的后方基地(话虽如此,由于火雾战士根本不需要补给物资,所以其用途也就只是等待伤势治愈的休息所而已)的分城城墙上——眺望着这一幕突袭的激战场面。 以一击粉碎德卡拉比亚这种大人物带来的体力消耗,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恢复的。虽然明知这一点,但是她的内心还是在跟“很想飞到如今正陷入苦战的讨伐者们身边”这个诱惑作斗争。 “真没想到会被预料之外的援军横插一枪呢。” “果然,所谓的战争就是无法如己所愿的东西啊。” “拂之雷剑”建御雷之神抢先一步封住了契约者的懦弱之言(她们——或者应该说所有的火雾战士——并不知道斯托拉斯拥有这样的自在法)。 对这种严厉的关怀心存感激的佐菲,立刻重新换上了在危急时刻最需要的、身为总司令官应有的表情。然后,她就向背后——并非因为寒风而变得一脸苍白的“姿影分配者”弗兰索瓦·奥力克——这个刺探着敌情的副官询问道: “现在,还剩下多长的时间?” “是、是的。本来因为急行军而乱作一团的阵形,不知为何到现在突然变成整然有序的齐步进军……我想就算快的话也应该有三十分钟左右的空余。” “大概是哈勃利姆预先派人去传令了吧。通知他们自己先走一步,叫他们整理好万无一失的阵容,好好塞住后方别让敌人突破之类的。” 通过能以踏雪的敌人行动来捕捉远处情况的神器“斯普雷特”,“布置之灵泉”古洛戈赫按照契约者的报告作出了这样的推测(顺便一提,这个推测完全正确)。 没错——本来一直警惕着的来自背后的援军——南方防卫网的部队,终于在弗兰索瓦的感应范围内出现了。来自相反方向的北方援军也毫无疑问会在不久之后出现。 由于出乎意料的援军和包围圈的缩小,火雾战士兵团所保持的有时限的优势也开始逐渐丧失了——面对这样的实感,平时以豪胆著称的佐菲也不禁握紧了手掌。只有平静的表情毫无变化,转而向旁观者看去—— “现在,也差不多要陷入难以观战的状况了。如果是你一个人的话,我想要突围而出并不是什么难事……我看,你是不是应该把‘尽早脱离’这个选择纳入考虑范围呢?” 听了这句话的两人——“皓露之使者”辛塔希尔和“殊宠之鼓”托拉洛克,却很干脆地拒绝了这个提议。声音如常,同时也包含这通透的笑声—— “我们还什么都没有看到啊。就算在这种半生不熟的情势下被赶出去,我们也不会改变自己的观点和意志。这方面的‘关照’,还是请你不必多虑了。” “就是这么回事。这虽然是有点无礼的说法,就凭被你救了性命这种‘人为的事实’,我和剩下的‘四神’也不会有所行动,也不会继承你的立场去率领讨伐者们的战斗。” 如果在这时候卖个赌上性命的人情,以此作为自己万一遇到不测时的保险——佐菲的这个稍带私心的如意算盘,已经完全被看穿了。不愧是火雾战士中处于特殊地位的‘大地四神’,简直没有任何乘虚而入的余地。 佐菲只有投降,同时怀着少量的抱怨之意笑了起来,对自己的无礼道歉道: “对不起。竟然拿自己的死来威胁人……现在迎来了危急时刻,似乎连我原本也很讨厌的差遣别人的坏习惯,也不自觉地暴露出来了。” “萨、萨伯莉淑总司令官……” 在一旁听着两人对话的弗兰索瓦,感受到那种好像接下来一定会死似的气氛,原本已经很苍白的脸就更变得全无血色了。平时一般都会斥责他的古洛戈赫,也好像在抗议似的沉默不语。 建御雷之神干脆怀着开玩笑的心情笑了起来。 “嘿嘿,在手下士卒听得到的地方说出有关自己死的话来,这可是连续两次的失态啊,‘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君。” 作出回答的佐菲,则回以坚强的笑容: “的确是呢,‘拂之雷剑’建御雷之神氏。总觉得从刚才开始就老是做错事。弗兰索瓦,看在我们五百年的交情份上,你就忘记我刚才说的话吧。” “是的。” “恶鬼也会流眼泪……还是应该说鬼也有生病的时候呢。” 占洛戈赫说了句逗趣 话,身为总司令官的两人这次才在内心想道: (话说回来,西部方面的主力竟然连同指挥官一起早早回归,这实在是一大误算。) (的确,哈勃利姆精通战术和战略,确实是个危险到极点的对手……这样看来。) 就在这时候—— 远方的战场上,传来了一阵规则性的轰隆巨响。 众人对这种巨响也心中有数。 “还好好地把‘磷子’炮兵也带回来了呢。” 想到自己所危惧的事情一再发生,佐菲不禁咬紧了牙关。 建御雷之神的声音中也渗透着沉重感。 “看来是打算向扎姆艾尔·德曼提乌斯的建筑物发起真正的摧毁攻势了。” “嗯……在这样的状况下,可不能失去仅有的一点地利优势。” 说完,她就马上决定再度出击了。 虽然力量的消耗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虽然扎姆艾尔是一个很有经验的指挥官,而且战斗中的火雾战士们都是强者云集的好手,但是从阵容上来说并没有为应付意外袭击做过准备,而且战斗的对手还是被哈勃利姆的“荧燎原”强化过的大军。如果在这种状况下连作为低矮城墙的桥梁也被他们轰碎的话,就会陷入无法收拾的纯消耗的乱战……这样就会让陆续有援军到达的[化装舞会]获得压倒性的有利优势。 (当然,哈勃利姆肯定是这么想的。) (再补充一句的话,他应该是打算以此作为威胁,来诱使我们出战。) 原句到来的影响,并不在于单纯的兵力差距,完全就在于哈勃利姆作为指挥官的本领。而且自己现在也只能被动地走上对方所铺设的没有其他分支的道路。两人不禁从心底感到巨大的威胁。 然而,两人还是站出来了。 作废向后转过身来,向副官下命令。 “南北方,如果有其他援军接近的话,必须做好充分的注意和警戒。除了我和扎姆艾尔之外,也别忘了通知各部队的队长。” 这时候—— “啊……” 辛塔希尔叫住了站在围墙边上的两人。 听到他相当罕见地发出了含糊的声音,佐菲她们两人不禁露 平常表情上总是充满确信的他,现在的确是很罕见地显露出不明朗的色彩。随后,他又以仿佛要让人重新意识到他的严肃容貌似的认真表情,指示性地对准了天空中的某一点。 他到底在指示着什么,自然是不用多问了。 位于那个地方的存在,就是以暗云为背景漂浮在空中的“神门”。 在其周围展开的战斗,由于哈勃利姆更为重视地面的缘故,并没有出现特别明显的变化。两阵营的乱战依然在继续。由于投入了预备兵力,己方甚至稍微占据了优势。 然而,辛塔希尔并没有在看那场战斗。 “稍微,在‘那里面’有种奇怪的感觉。” “里面,还是应该说另一侧才对呢。” 托拉洛克也同样引导着众人把视线集中在“神门”之上。 然而,佐菲却完全不明白。 或许他的优秀探知能力会感应到什么——佐菲不禁回头看向弗兰索瓦,然而他也只是摇了摇头。 就连提出这件事的辛塔希尔本人也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他们“四神”是在通过严格的修行提高对“存在之力”的适应性后再进行契约的特殊存在。说不定以那种修行培养的能力会感觉到什么东西……不管怎么说,既然连他自己也没办法确定的话,那么其他人就自然不得而知了。 弗兰索瓦终于把所有人都隐藏在心里的最大不安说了出口。 “难道是……‘祭礼之蛇’回来了吗。” “……的确有这个可能呢。” 古洛戈赫接着发出了沉吟。 创造神“祭礼之蛇”的归还,也就意味着后来闯进“神门”的“炎发灼眼的杀手”等人的败北。这并不是对她们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而是作为身处战场的人,对意味着战争的败北一事感到的不安,弗兰索瓦只是把这种不安说了出口而已。就算是佐菲和建御雷之神,也都怀抱着同样的不安。 一瞬间的短暂沉默,被第二次炮兵齐射的巨响打破了。 回过神来的佐菲,马上把重点转回到目前战况的对应之上。 “辛塔希尔,如果你还把握到其他事情的话,请通过弗兰索瓦通知我。” “弗兰索瓦·奥力克,你也别因为动摇延误了执行刚才的指示,万事拜托了。” 建御雷之神刚刚吩咐完,“震威之结手”就带着紫电飞了出去。 在朝着降落点前进的曲线轨道中,两人眺望着展开于天地两方的战场—— (真是的,这已经不是无法事事如愿那么简单了。) (如果能就这样抛下不管的话,人生也不知道有多轻松呢。 以互相吐露真心话来恢复内心的平静。 “嗯,实在是一点也不轻松。正因为这样,勇于开辟道路的心才有——意义!!” 大喊一声后,佐菲就系紧了修女服的衣摆,同时翻转体势。 她的降落点所在的位置,是周围没有士兵的大军后方,也就是左右各展开一排作为炮兵的圆筒型大型“磷子”的敌方将领——“炀煽”哈勃利姆所在的地点。 身后带起一道耀眼的光轨——』 “——嗨啊——喝——!!”’ 使出一记双脚飞踢。 然而,哈勃利姆在被命中前的瞬间却让自身融入了“荧燎原”的光芒中。 佐菲当然也预料到这一点。当前的首要目标,是歼灭正在对扎姆艾尔他们固守的桥梁实施集中射击的“磷子”炮兵。飞踢以猛烈的势头击碎了大地,其碎片又进一步被粉碎,庞大的紫电顿时向四周飞散开来。 剩下的“磷子”本来就不具备除炮击以外的战斗力,在紫电的爆发中马上就粉身碎骨,同时又连续发生诱爆,绽放出各种颜色的火焰飞散消失了。 独自站在其残迹中的佐菲,确认到“荧燎原”还燃烧在周围的地面上。实际上,她们彼此并非作为一队的指挥官,而是作为一名火雾战士和一名“使徒”进行战斗,这还是第一次。 “…………” 在旺盛燃烧的“荧燎原”的怪异光芒中,佐菲默默地等待着。 作为情报上的知识,虽然也从各种资料中获得过。但是在实际面对的时候,对方会如何出招,如何接招,却是很难作出估计(这一点恐怕双方都一样)。 噼啪—— 左后方的岩石绽射出了一星火花。在周围的地面上,佐菲已经预先展开了一层薄薄的紫电机关以作警戒。如果有什么人从 作出反应的佐菲立即伸出手指,以收束的紫电向其击落。 出现在那里的哈勃利姆,把身体巨大化到原来的三倍大,其身体的右半部分突然在此攻击中被击飞—— “终于——登上我的舞台了吗。) 从残留在倾斜的身体上的那个烤焦的防毒面具中发出了声音。 (让身体分离成两边采取夹击和诱敌战术,这个据说是他的单人战斗方式呢。) (如果光是这样的话,就等于什么都不知道吧。) 在以无声之音交谈的同时,佐菲还随时警惕着另一方的出现。这时候,剩下来的一方的防毒面具接着说道: “没想到如此豪杰,也不得不主动踏上这引诱的陷阱,实在可悲。虽说如此,这也是战争的规矩。” 果然他的目的就是把自己拖进战场让自己加 速消耗。知道了这一点的佐菲—— “但是,只要在这里将你牵制住,你就无法下达准确的指示了吧?虽说是陷阱,但至少也要把引诱用的饵食拿到手啦。” 怀着刺探的打算向他搭话。 那倾斜的身体以不变的口吻回答道: “我的身体要做的事,有两个就够用了。 听到他的声音如此平静,佐菲反而感到一阵恶寒了一下周围状况。 然后,她发现了。 “!” 在远处,他们刚才出现的平原区域的西侧—— 还站着另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的哈勃利姆巨大化后的半个身体。 为了避免卷入战斗,身边还有布告官“翠翔”斯托拉斯在守护。 两侧,还排列着一大排一眼就看出比刚才更强的“磷子”炮兵。 “既要让你消耗力量,破坏的图谋,也要实现。” 身边的防毒面具这么说。 “射击!” 远处的防毒面具这么喊道。 从整排“磷子”炮兵中吐出来的破坏力,化作伴随强烈光芒的曲线流星群,从佐菲的头上飞过。 “扎姆艾尔!!” 发出的叫喊声,马上就被迟一步传来的、比刚才的齐射还要强烈两倍的轰隆巨响抹消了。 流星群所飞往的战场——在被炮击轰炸得崩塌了数处的桥梁上,依然展开着激烈的攻防战。 位于其中心担当前线指挥的扎姆艾尔,根据在战场外侧新涌起的力量规模,以及再次跳开躲避的“使徒”们的举动(在哈勃利姆的“荧燎原”中获得加护的人,会遵从他的“歌”而采取或进或退的行动),更重要的是根据自己丰富的战斗经验,瞬间就领悟到目前正面临着更甚于刚才的危机。 “——喝啊——!!” 他迅速单膝跪下,以手掌击打脚下的石板。 以该处为中心,从石板缝隙间闪烁出薄墨色的光芒,把站在上面的火雾战士们尽数弹开,同时瞬间化作一道保护着他们的坚厚石壁。 几乎就在构筑完成的同一瞬间—— 跟第一击完全无法相提并论的庞大破坏力,在石壁的表面上轰然炸裂开来。战场上,顺着石壁的走向燃起了一条直线的猛火,向周围释放出震撼耳膜和腹部的巨大冲击。 有着半球形屋顶的礼拜堂,在配置于其四方的细长尖塔的其中一根—— “呼——” 在其顶部喘着疲劳的粗气的“仪装之驱手”卡姆辛,向撞碎旁边的城墙、乘着火焰怒涛出现在眼前的“红世魔王”转过身,并且毫不犹豫地纵身向前跃出。 原本正准备向他施加追击的“魔王”、“坏刃”萨布拉克—— “唔!?” 对反而向自己跳过来的火雾战士感到吃一惊,面对其手中的铁棒“梅凯斯特”,不由得交叉起两手的剑来尝试将其挡住。 然而,那以无与伦比的怪力挥出的大重量物体,根本不容许有丝毫的停滞。其挥落的势头完全没有减弱,轻而易举地粉碎了企图抵挡的剑,顺便把剑的主人也整个击飞了。 黑衣人撞破了礼拜堂的屋顶,一直摔进了里面。 卡姆辛立即在脚掌上爆发出褐色火焰,强行把下落的轨道扭转为追击的方向。在已经穿了洞的半球屋顶上,再多开了一个洞冲进里面,在其内部——反射着彩色玻璃光芒的耀眼地板上重重落地。 在礼拜堂中间部分,把排椅和铺石撞得粉碎的萨布拉克,正呈“大”字形倒在那里。 两人确认了在他身上并没有肉眼能看见的损伤—— “啊啊,这种没完没了的游戏也差不多该想办法做个了结了。” “唔,话虽如此,在弄出一道伤口之前,他是说什么也不肯停手的吧。” 在发出慨叹的同时,卡姆辛随手举起“梅凯斯特”挥了一圈,然后向地板击落。随着“砰喀”一声超越承受极限的巨响,“梅凯斯特”陷进了铺石之中。 这时候,萨布拉克保持着倒下的姿势—— “在明白这一点的前提下还是选择了近身战斗,是为了不让我向其他两人下手吗。的确,我只能具备这一个身体的知觉……你们也只不过是在躲起来拖延死期,或者马上被砍死这两者之中作选择而已。在我新的自在法‘真圣痕’的面前。” 嘀嘀咕咕的以似乎不打算说给人听的低声沉吟道。 面对如此的豪言壮语,两人—— “啊啊,可是对于以前的‘圣痕’你不是也说过同样的话吗?” “唔,由于只有一个人的知觉而出现的大意……或者说,是被戳中了无法克服的弱点而败北——我听说这就是上次战斗的经过吧。” 虽然嘴上是说着挖苦的话,但是作为现状认识来看,萨布拉克方面明显占据着很大的优势。 让自己的身体渗透地域一带,在此范围内拥有近乎无限的耐久力和回复力的他,最缺乏平衡性的一个特征,就是知觉本身只具备于作为司令塔的人偶之上。因此在战斗中,只要有一个人牵制着他的行动,其他人就不会遇到危险(当然,不用说也知道,要凭一个人来牵制他这件事本身也是非常困难的)。可是现在潜伏在附近的其他两名火雾战士——“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和“辉烁撒布者”丽贝卡·列德均已被他的自在法“真圣痕”所伤这个事实,却成为了令状况向不利的方向倾斜的一块重石。 跟过去已经被破解的、即使是擦伤也会逐渐扩大伤口的“圣痕”不一样,这个“真圣痕”是仅仅针对无法愈合这一点进行了强化的自在法。 虽说是“仅仅”,但只要是受伤的话,就理所当然会发生体力的消耗。更重要的是,潜伏中的两人已经在战斗中负了重伤。随着时间的经过,火雾战士们将被逐步逼进不利的局面——萨布拉克的这一指摘,是完全正确的看法。 卡姆辛暂时还没有受伤,只不过是由于在后方布置自在式陷阱的位置关系,并没有站在战斗的最前线而已,并不是说他的八字刚好能克住对方。反而是作为他本来战斗形态的瓦砾巨人“仪装”也被封住了,这样的现状已经可以说是处于压倒性的不利局面。 不管如何,从萨布拉克的角度来看,只要找机会让刀刃在对方身上随便擦一下,他就可以从那里延伸出扩大伤口的自在式,让对方遭到致命的重伤。 他之所以没有执拗地向其他两人发起追击致其于死地,而选择了跟卡姆辛对阵,也都是因为他有着“只要先弄出一道伤口,之后的状况无论如何也能扭转过来”这样的自信——而且那几乎就是事实。 当然,卡姆辛也并不只是在漫无目的地逃来躲去。即使在现在这一刻,他也在思索着保护自身的措施,以及能打开局面的对抗手段。 (啊啊,恐怕她们俩光是准备最后的攻势就已经很吃力了吧。) (唔,这边还是只能由我们这副老骨头来设法应付了。) 以无声之音互相说完,卡姆辛就把插进地里的“梅凯斯特”一举拔出。以仿佛拿着小树枝般的轻巧动作扭动右手腕,让大重量的铁棒在掌心上滑动,最后紧紧握住其下端。 “啊啊,要弄坏这样的建造物实在有点可惜。” “唔,反正只是神的现世泡影之梦,就算消散了也不会有所怨恨的吧。” 卡姆辛继续把“梅凯斯特”高高挥起,然后在右侧的地板上狠狠地锤了一下。 在褐色火花溅散开来的瞬间,一个小小的自在式亮了起来,随即又消失了。 “叼啊,如果他一直这样躺着不动的话就最好不过了。” 跟他若无其事的 口吻相反,这次他以大幅度的动作抽回了“梅凯斯特”。从其敲击地板的前端延伸出一条锁链般的褐色火焰,在拉开一定距离后绷紧为直线——瞬间,在他的怪力拉动下,地板以及下方的地面都被整块挖了出来。 仿佛要把倒在地上的“红世魔王”砸成肉酱似的,卡姆辛挥起即时制作的流星锤,在头上甩了一两圈,然后毫不留情地自上而下狠砸下去。在打击力完全释放出来之后,发生了爆炸。 “唔,目标大致上已经——” 正当比希莫特这么说的时侯,茜红色的光芒、继而是火焰——就像被诱爆似的从地板的铺石中喷射而出。卡姆辛刚要转眼看去—— “!” 在礼拜堂的内侧发生了几乎要把里面所有东西都轰飞的巨大爆炸。 翻涌澎湃的火焰,其内部隐藏着狂舞不止的无数剑刃,逐渐把连残骸也算不上的礼拜堂碎片切成齑粉。其中一把剑刺在空中漂浮的某个石块上,顿时砰地颤抖了一下。 站在石块上的人,不用说自然是卡姆辛了。 “啊啊,好险好险,还差一把没能弹开。” “唔,那一把就是最要命的,必须非常小心才行。” 那就是最初以“梅凯斯特”打入地板的时候,在暗中配置的自在式的显现……以站立地点为中心挖出的直径两米左右的半球状地面。 保持着在礼拜堂内的相同站姿伫立不动的他,向下方俯视了一眼——确认到在礼拜堂中央卷起漩涡向上翻涌的火焰怒涛之上,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出现了对手的身影。 ——简直就是徒劳的活化身一般的萨布拉克的身影。 然而,卡姆辛他们也为了不让自己的努力化作徒劳—— “啊啊,你刚才说目标已经大致上什么来着?” “唔,应该是‘达成’吧?” 采取了某个行动。 只见他把手握的“梅凯斯特”向正上方举起。 “仪装。” “卡迪修血印,点火。” 听到了两人的声音,在周围各处残留着激战痕迹的瓦砾中,同时燃起了几十个、几百个由褐色火焰构成的自在式。大范围向“诣道”扩散开来的那些自在式,看起来就像是稀疏的灯火。 “起动。” 说完,卡姆辛的身体就立即被同色火焰构成的“卡迪修心室”所包裹,漂浮了起来。开始向瓦砾——在每个战斗过程中细心地向其注入力量,将萨布拉克的干涉排除在外的瓦砾——集中精神。 “自在式,卡迪修血脉形成。” 在作出响应的比希莫特的声音引导下,从分散在四周的自在式中,远远地飘出无数如丝线般纤细的火焰,在跟“卡迪修心室”结合起来的同时突然变粗,开始了对心室的牵引。 “展开。” 察觉到新的攻击准备,卡姆辛朝着正准备飞扑过来而弯起身子的萨布拉克,踢出了脚下的一团石块。化作炮弹的石块在萨布拉克身边发生爆炸,而踢出石块的卡姆辛则高高跳起到空中。 “自在式,卡迪修血脉同步。” 各处的瓦砾仿佛要撞上去似的,同时向着跳起来的他身边飞来。通过看起来简直跟爆炸无异的喷射式制动,让褐色的火焰在空中膨胀了数秒钟后,突然从内侧打破了外壳—— 那是一具由瓦砾构成的巨大人偶。 这正是终于成功被构筑的——然而并没有出现本应同时完成构筑的长鞭,作为其把手部分的“梅凯斯特”只是紧握在右手上的——“仪装”。 从爆炸火焰中重新站起来的萨布拉克—— “什么!?” 现在才察觉到——眼前竟然站着一具不可能存在的巨人,而且并不是仅仅是站在那里,而是扭转着腰身,正在蓄劲准备使出一记侧拳。 刹那间。 “——” 伴随着巨大物体高速移动产生的恐怖感—— 嘶喀! 拳头击中了萨布拉克的整个身体。 “——嘎——啊!” 还没来得及叫喊,他就整个人被击飞了。 就像碎石似的撞在石墙上,反弹到空中。 在那高速掠过的朦胧意识中,他看到了—— “——呜。” 不知何时已经眺上空中的瓦砾巨人,正举起双脚向自己踢落的身影。 “噢噢噢——!?” 在他能发出正常声音的时候,视野已经被遮蔽,黑暗和大重量的火焰瞬间把他压成了肉酱。 褐色的大爆炸不停地摇撼着“诣道”的浅薄地层。 “啊啊,但是……” “唔,大概是吧。” 卡姆辛和比希莫特利用落地和爆炸的反作用力再次眺起,跟萨布拉克拉开了距离。他并不会因为一次两次的重击成功命中而有所松懈。如果靠“这种程度”的招数就能将他打倒的话,他们三位本领高强的火雾战士也不会这么吃力了。 (啊啊,毕竟这身仪装,也只不过是在发现下一个突破口之前用来拖延时间的东西啊。) (唔,而且连擦伤也会致命,至少也要弄个盾牌吧。) 就在他们这么想的时候,考验他们觉悟的身影,已经从巨人的脚印中站了起来。 “原来如此,的确不愧是有着‘破坏狂’之异名的怪物,实在了不起。但是,即是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也无法对我造成威胁。虽然这也是由我的存在方式本身的特性决定的。” 在自言自语的萨布拉克周围弥漫着的茜红色火焰,突然被凝缩到了他的脚下。 (!) 对这种火焰形态有过印象的卡姆辛,反射性地将瓦砾巨人的双脚像扎马步一样向前后张开,同时将左手大大张开并向前伸出——这就是他们的防御体势。 前方,集中在萨布拉克脚下的火焰,作为向一个方向飞行的力量在瞬间被释放出来。并非是爆炸,而是类似于锐利光带般的茜红色的猛烈攻击。 当然,作为弹头的就是带着无数剑尖的萨布拉克自身。 不用一瞬间,两者就发生了碰撞。 结果也一样,连一瞬间也不需要。 萨布拉克没能完全贯穿集中起防御力量的巨人手掌,只是在削掉小指头和手臂一部分石砾的同时错开了轨道,飞到了巨人的后方。只见他翻飞着斗篷在远处冒出的火焰怒涛上着地,注视着这无法让自己满足的战果。 “噢噢,非但没能贯穿胴体的中央,才仅仅削掉了手掌一端吗。把那种规模的力量集中到一点上防御的话,就连我的绝招也无法得到太大的战果吗……但是……” 相对的,卡姆辛他们则满怀无奈地在巨人里面注视着萨布拉 (啊啊,好不容易才收集到的材料,这么快就被削掉了。 (唔,只要战斗就会被破坏……只能作为世界的自然规律接受下来啦。) 他们之所以没有在“梅凯斯特”上构筑长鞭,也就是这个原因。由于无法像平常一样随时随地补充组成巨人用的瓦砾,他们就采用了平时很少用到的直接格斗方式。虽然作为紧急时的后备,他们在构筑巨人的时候已经保留了一部分预备材料没有使用,但就算是那样,也当然不可以随便浪费。 (唔,可是如果持续这种状况的话,根本就谈不上什么找新的突破口啊。) (啊啊,虽说如此,如果不巩固防守的话,就连维持这种状况也会很困难吧。) 然而,跟他们对峙的“红世魔王”,却连这样的停顿也不允许。 稍微拉开距离,再次立于火焰怒涛之上的萨布拉克—— “就算有巨 大的力量,也不会改变什么。就像走我平常走的路,不断接受委托,抹杀目标一样。因为拥有足以那样做的力量,所以杀掉眼前的障碍物。只是这样而已。” 在自言自语的同时跳了起来。 卡姆辛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 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竟然落在了火焰怒涛的背后。散发出茜红色光辉,内部舞动着无数剑刃的火焰里头,有着他如同黑影般的模糊身姿。 “这样一来,我还是能成功把他们击败。” 在那同样模糊的自言自语声传出的同时,火焰的怒涛进一步向周围渗透、翻涌、充溢,扩大到足以将巨人包拢在内的幅度,也膨胀为足以将其吞没的厚度。 对于如此庞大的力量显现,就连卡姆辛和比和比莫特也不禁路出惊愕之色。 “啊啊,这样一来可不是说什么保留后备的时候呢……!” “唔,首先要挺过眼前这一关才行。” 瓦砾巨人挥起右手,把周围一带剩下的备用瓦砾都吸引了过来。集中过来的瓦砾被连结到“梅凯斯特”上,化作一面足以保护整个身体的长方形巨盾。 在那之前—— 位于怒涛的彼方, 摆出准备姿势的萨布拉克, 把两手的剑都对准了前方。 混入了剑影的由茜色火焰构成的怒涛集中到一点,然后向前方猛然喷出。就好像缩窄口径提高了速度和压力的山洪一般,火焰的怒涛被“发射”了出来。 面对如此惊人的破坏力奔流,卡姆辛立即向石盾注入全身力量,设法进行抵御。 混入在火焰中的无数剑刃都同时把剑尖对准前方,一把接一把地撞上石盾随即变得粉碎。在持续集中轰炸的茜色怒涛周围,不断飞散又不断把空气烤得灼热的火焰,粉碎后像雪花般闪闪发光的剑片,两者就像风暴似的到处横冲直撞,展现出一副堪比地狱的恐怖光景。 仅仅靠一点来持续承受着这种攻击的瓦砾之盾,也快要接近极限了。 (不妙啊。) 某种不明确的危机感,掠过了卡姆辛的内心。 以庞大的热量和强化铁块进行的断续性攻击,在不知不觉间不断切削和熔解着石盾的表面,其余波甚至已经开始对本体边缘部分造成了损害。 (但是,还差一点。) 勉强支持着他的忍耐力的边框部分,在萨布拉克释放出的怒涛攻势下正在不断被削薄。现在已经被消耗了大半,剩下的几乎连十分之一都没有。 (还差一点……!?), 这时候,在即将到来的最后一轮喷射——从正面涌来的火焰团块后面,可以看到萨布拉克正缓缓地把双臂向水平方向展开,接着又将其高举伸向背后的身影。 心中掠过的恶寒—— “——斩。” 通过萨布拉克自身的话语获得了印证。 高举过背的两手,同时以凌厉的动作挥向前方。随着动作被射出的那两把剑吸收了最后一团茜色怒涛,并将其收束集中起来,最终化作一把巨大的长枪想前方飞出。 仅仅是一击—— “呜!!” 不光是石盾,枪尖甚至刺到了巨人本体之上,引发了令卡姆辛头晕目眩震撼全身的大爆炸。足以撕裂穿破岩石巨块的巨大冲击,把巨人上半身的半数石砾都轰飞得无影无踪了。 “呜、啊——” 心脏的位置……虽已暴露但还是勉强保护着内部没有受影响的“卡迪修心室”——漂浮在里面的卡姆辛已经陷入意识朦胧的状态—— “卡姆辛·涅布哈乌,前面!!” “——!?” 就在那时,萨布拉克已经静悄悄地蹬地跃起,在弯曲身体的途中从腰间拔出一把粗陋的短剑,凌厉地向前挥出。 “好痛!” 完全是出于本能的回避,卡姆辛以右手的手掌拨开了冲着自己脖子而来的刀尖。在那一瞬间传来的剧痛,宣告了自己也终于被刻印上自在法“真圣痕”的事实。 背后,在充满飞舞的火粉和剑刃碎片的地狱中落地的萨布拉克—— “真是不明白,啊……只不过是‘这样的小事’,究竟有什么执着的意义啊。” 依然是小声发出了沉吟。 黑蛇已经回到了近代初期附近的“诣道”。 装饰华美的城馆,高耸入云的天守阁,几何体风格的寺院,华丽的巴洛克教堂,粗糙的石砌民房等等,所有这一切都逐渐扭曲崩溃,被尽数吞没到世界的裂缝中。 仿佛以此作为祭品似的消灭着自己生成的世界,巨大的蛇身正朝着数千年梦境的终点——自己所渴望的世界飞驰。 在肆意狂奔的头顶上,刀锋正在交错,火花正在飞溅。 以挥出大剑“吸血鬼”的惯性让身体跃到空中的代用体“祭礼之蛇”坂井悠二,随着“噌”的一声重重落地。 “夏娜,即使在跟你战斗的现在,我对你的强烈思念还是没有改变。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你愿意回来我身边,共同为御命努力吗?我的愿望就是让你获得解放。” 以大太刀“贽殿遮那”挡开攻击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咚”地踩着华丽的步伐重新站稳身子。 “悠二你才是,只要现在压制住[化妆舞会]或者跟他们撇清关系,然后协助我就行了。无论是对我来说的困难道路,还是我真正期望的事,这样就已经解决一半了。” “事以至此,那样的事……根本不可能做到啊!” 悠二在发出真挚呼唤的同时,再次向前踏出。为了发挥出能令刀刃相碰的对手受伤的宝具大剑的特性,他特意把斩击的轨道对准胴体的中心部,力求制造出兵刃相抵的状况。 夏娜当然很明白他的意图所在。就像从刚才开始的刀剑交锋中一样,她以凌厉的劲力通过大太刀的刀身将带着惊人的质量逼近而来的剑刃弹开,同时设法使对方动作出现破绽。 然而,悠二的怪力却是非同寻常,光是将其弹开也非常费劲。而且就算因为招式的强烈性而导致身体丧失平衡,也能够通过后脑伸出的漆黑龙尾来瞬间调整重心,支撑身体,危险的情况下则依靠自身进行防御,然后再次发起攻击。 现在的悠二,在大剑被弹开的时候也没有刻意反转其轨道方向,而是顺势转身背对着对方,并且以龙尾使出连击。 夏娜也尽量避开这招强烈的打击,一旦理解到无法施加追击就老实退后,并不会强行突破。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反复着这个过程。 彼此没有使出能决出胜负的大规模攻击,只是反复进行着剑与剑之间的攻防——他们之所以这样做,并不是因为两人彼此迁就彼此关照这种肤浅的理由。 虽说很巨大,但毕竟是站在蛇身移动中的蛇头这种不安定的舞台上,而且背后是掉下去就完蛋的两界夹缝,更重要的是两人后方还存在着以微妙的均衡维持着对峙状态的人们。 一方是出现在“诣道”的火雾战士残骸的淡色人影。 另一方则是三柱臣(虽然还有另外三人,但是不能算在战斗人数内)。 淡色人影虽然无法通过发出声音来表达意志,但是针对夏娜当初来袭时下达的命令,为了不让别人妨碍两人的战斗,于是就在两人身后组成了人墙进行防护。 三柱臣这边目前虽然是听从盟主的命令而处于待机状态,但是从各人的表情就可以看出,那也只是套在理性上的一根随时会断的细丝。只要夏娜一旦用令他们感到危险的力量对付悠二,三人就会毫不犹豫地突破眼前的人墙来协助盟主。尤其是“顶之 终章 第一次,看到了。那样巨大的存在。 一看就知道根本无法与之抗衡的,巨大的存在。 在面对压倒性力量的时候,产生的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我对你——对你的存在,感到非常羡慕。” 那个,在那种巨大存在面前产生的敬畏感,就是你所怀抱的心情吗。 你,就是在这种无论如何也无法克服的敬畏面前,拼命挣扎的吗。 我,原来令你产生了那种无能为力的心情吗。 “我所拥有的力量,实在很微不足道……” 我也终于能体会到,你在面对我的时候所怀抱的心情。 要怀着那样的心情站在拥有力量的存在面前,是根本无法做到的。 更何况是无法理解你内心的挣扎,也没有那个打算的我,绝对不可能在一起。 “你是彻底的漠不关心呢……” 就因为你离开了,我才终于开始想起你的事。 为了能站在我面前,渴望得到力量而去战斗的你,就这样死了。 真是的,我们实在是太笨拙了。 “我,一定会……做给你看。” 但是,我也终于能感受到了。终于能够理解到了。 在这个世上,还存在着我根本无法望其项背的巨大存在。 我,还有你,如果从那个人看来的话,都是没多大区别的存在。 “到那个时候,不管是什么形式都可以……请你看着我,笑着迎接我吧。” 你没有必要为力量不如我而愤怒。 你也没必要怨恨自己的渺小。 所以你就笑一笑吧——可爱的蝴蝶啊。 一缕火焰在夹缝中消失,一缕火焰从夹缝中走出来。 走出来的火焰,以无比激烈的方式挑战世界的规理。 世界,只是默默地包容着将要点燃自己的激烈火焰。 第一次,看到了。那样巨大的存在。 一看就知道根本无法与之抗衡的,巨大的存在。 在面对压倒性力量的时候,产生的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我对你——对你的存在,感到非常羡慕。” 那个,在那种巨大存在面前产生的敬畏感,就是你所怀抱的心情吗。 你,就是在这种无论如何也无法克服的敬畏面前,拼命挣扎的吗。 我,原来令你产生了那种无能为力的心情吗。 “我所拥有的力量,实在很微不足道……” 我也终于能体会到,你在面对我的时候所怀抱的心情。 要怀着那样的心情站在拥有力量的存在面前,是根本无法做到的。 更何况是无法理解你内心的挣扎,也没有那个打算的我,绝对不可能在一起。 “你是彻底的漠不关心呢……” 就因为你离开了,我才终于开始想起你的事。 为了能站在我面前,渴望得到力量而去战斗的你,就这样死了。 真是的,我们实在是太笨拙了。 “我,一定会……做给你看。” 但是,我也终于能感受到了。终于能够理解到了。 在这个世上,还存在着我根本无法望其项背的巨大存在。 我,还有你,如果从那个人看来的话,都是没多大区别的存在。 “到那个时候,不管是什么形式都可以……请你看着我,笑着迎接我吧。” 你没有必要为力量不如我而愤怒。 你也没必要怨恨自己的渺小。 所以你就笑一笑吧——可爱的蝴蝶啊。 一缕火焰在夹缝中消失,一缕火焰从夹缝中走出来。 走出来的火焰,以无比激烈的方式挑战世界的规理。 世界,只是默默地包容着将要点燃自己的激烈火焰。 第一次,看到了。那样巨大的存在。 一看就知道根本无法与之抗衡的,巨大的存在。 在面对压倒性力量的时候,产生的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我对你——对你的存在,感到非常羡慕。” 那个,在那种巨大存在面前产生的敬畏感,就是你所怀抱的心情吗。 你,就是在这种无论如何也无法克服的敬畏面前,拼命挣扎的吗。 我,原来令你产生了那种无能为力的心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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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来的火焰,以无比激烈的方式挑战世界的规理。 世界,只是默默地包容着将要点燃自己的激烈火焰。 第一次,看到了。那样巨大的存在。 一看就知道根本无法与之抗衡的,巨大的存在。 在面对压倒性力量的时候,产生的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我对你——对你的存在,感到非常羡慕。” 那个,在那种巨大存在面前产生的敬畏感,就是你所怀抱的心情吗。 你,就是在这种无论如何也无法克服的敬畏面前,拼命挣扎的吗。 我,原来令你产生了那种无能为力的心情吗。 “我所拥有的力量,实在很微不足道……” 我也终于能体会到,你在面对我的时候所怀抱的心情。 要怀着那样的心情站在拥有力量的存在面前,是根本无法做到的。 更何况是无法理解你内心的挣扎,也没有那个打算的我,绝对不可能在一起。 “你是彻底的漠不关心呢……” 就因为你离开了,我才终于开始想起你的事。 为了能站在我面前,渴望得到力量而去战斗的你,就这样死了。 真是的,我们实在是太笨拙了。 “我,一定会……做给你看。” 但是,我也终于能感受到了。终于能够理解到了。 在这个世上,还存在着我根本无法望其项背的巨大存在。 我,还有你,如果从那个人看来的话,都是没多大区别的存在。 “到那个时候,不管是什么形式都可以……请你看着我,笑着迎接我吧。” 你没有必要为力量不如我而愤怒。 你也没必要怨恨自己的渺小。 所以你就笑一笑吧——可爱的蝴蝶啊。 一缕火焰在夹缝中消失,一缕火焰从夹缝中走出来。 走出来的火焰,以无比激烈的方式挑战世界的规理。 世界,只是默默地包容着将要点燃自己的激烈火焰。 第一次,看到了。那样巨大的存在。 一看就知道根本无法与之抗衡的,巨大的存在。 在面对压倒性力量的时候,产生的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我对你——对你的存在,感到非常羡慕。” 那个,在那种巨大存在面前产生的敬畏感,就是你所怀抱的心情吗。 你,就是在这种无论如何也无法克服的敬畏面前,拼命挣扎的吗。 我,原来令你产生了那种无能为力的心情吗。 “我所拥有的力量,实在很微不足道……” 我也终于能体会到,你在面对我的时候所怀抱的心情。 要怀着那样的心情站在拥有力量的存在面前,是根本无法做到的。 更何况是无法理解你内心的挣扎,也没有那个打算的我,绝对不可能在一起。 “你是彻底的漠不关心呢……” 就因为你离开了,我才终于开始想起你的事。 为了能站在我面前,渴望得到力量而去战斗的你,就这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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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没必要怨恨自己的渺小。 所以你就笑一笑吧——可爱的蝴蝶啊。 一缕火焰在夹缝中消失,一缕火焰从夹缝中走出来。 走出来的火焰,以无比激烈的方式挑战世界的规理。 世界,只是默默地包容着将要点燃自己的激烈火焰。 后记 初次见面的朋友们,初次见面。好久不见的朋友们,好久不见。 是高桥弥七郎。 能够再次跟大家相见,实在是感激万分。 话说本作,是一部痛快娱乐动作小说。本卷里,通过神的复活这件大事,描写了夏娜她们和两阵营的战斗。在下一卷故事中,降会进行牵连到过去事情的御命宣布。 主题方面,在描写上世“想要的东西”,在内容上是“决定”。一些人对自己的愿望作出结论,然后还有一些人怀着愿望继续前进到下一个地方。 责编的三木先生是个宽容的人。就算我到了每天都要在编辑部里写原稿的赶稿阶段,也会在旁边温情地观望着我。这一次也以那方面的情节的存续与否作为赌注,展开了互下毒手的死斗(以下省略)。 负责插话的いとうのいぢ老师,是一位能画出富有热量感的作品的插画师。在上一卷的卷前彩页中,我久违地拜托她画了一幅阵容超级豪华的两阵营势力图,看到的时候着实让我充满了感叹和欢喜。这一回也承蒙她给在下拙作给予了莫大帮助,我在此谨表示深深的感谢。 以下名单按照县名(地名)音序列排序。爱知的k柳君,w田君,青森的s藤君,s守君,名字不详的读者,秋田的i上君,茨城的k木君、爱媛的i尾君、大分的m永君、t岛君、大阪的u田君、y田君(好棒哦)、冈田的m野君、鹿儿岛的s冥君、神奈川的k藤君、岐阜的k藤(弘树)君、京都的h川君、滋贺的s摩君、岛根的y井君、台湾的k尚君(实在很感谢)、千叶的m原君、s藤君、东京的h乡君、富山的y山君、长崎的s藤君、兵库德m下君、o田君、福冈的k斐君(原本就是这样的名字)、k野君、香港的p君(非常感谢你)、宫城的m浦君(非常感谢)、n村君、w边郡、山梨的s本君、和歌山的s路君,各位经常寄信来的朋友和第一次寄信来的朋友,你们的来信就是对我最好的鼓励,真的非常感谢你们。字母顺序中字母是指姓氏第一个音节,而县名地区名首字发音相同时则按照字母顺序排列。 贺年卡我也收到了。虽然有点晚,但我还是希望借此表达我的感谢之意。 对了,上个月,有いとうのいぢ老师的第三册画集《苍炎》(按照惯例,里面也收录了我依照读者需求所写的短篇故事)的发售,而本月末也有笹苍绫人老师的漫画版《灼眼的夏娜》第7卷的出版。如果可以的话,请各位也多多捧场吧。 那么,这回就写到这里。 对拿起这本书的各位读者,致以永恒不变的无上谢意。 希望还能再次跟各位见面。 二oo九年六月高桥弥七郎 大家好,这么热的天有没有中暑呢? 话说这次的萨布拉克还有夏娜的表白,简直是怒涛般的展开呢… 其中在正篇中没有画出来的这两人,也相当不错呀… 怀着这样的想法,我就画出了下面这幅画,虽然只是在后记页上啦。 然后,这一卷的封底的是以梅亚的形象画的蝴蝶。 萨布拉克和梅亚的对话部分我总觉得很喜欢。 总的来说就是这样啦,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前卷和本卷都总是在画哈勃利姆(笑)。德卡拉比亚也在彩页和黑白页登场过多次呢。 毕竟是重要的职位嘛。 然后,在写这个后记的时候,正好就是画集第三册在店里开卖的时候了^^ 8/10日发售,夏娜和其他插画当然少不了,而且这次也承蒙高桥老师赠送了一篇新写的小说!高桥老师非常感谢你^^ 喜欢过去篇的角色的读者一定不能错过哦! 关于色彩方面的意见也得到了相当好的反应,整本书都制作得相当完美。 这次我一改过往总是用“红”作为整体印象的风格,尝试换上了蓝色作为基调~ 从季节性来看也是一幅富有清爽感的画面,我自己也非常喜欢^^ 虽然稍微有点贵(对不起;),如果大家能看一下的话我会很高兴的~请多多捧场哦^^ 好像后半部分都变成宣传了; 那么下次再见~! 初次见面的朋友们,初次见面。好久不见的朋友们,好久不见。 是高桥弥七郎。 能够再次跟大家相见,实在是感激万分。 话说本作,是一部痛快娱乐动作小说。本卷里,通过神的复活这件大事,描写了夏娜她们和两阵营的战斗。在下一卷故事中,降会进行牵连到过去事情的御命宣布。 主题方面,在描写上世“想要的东西”,在内容上是“决定”。一些人对自己的愿望作出结论,然后还有一些人怀着愿望继续前进到下一个地方。 责编的三木先生是个宽容的人。就算我到了每天都要在编辑部里写原稿的赶稿阶段,也会在旁边温情地观望着我。这一次也以那方面的情节的存续与否作为赌注,展开了互下毒手的死斗(以下省略)。 负责插话的いとうのいぢ老师,是一位能画出富有热量感的作品的插画师。在上一卷的卷前彩页中,我久违地拜托她画了一幅阵容超级豪华的两阵营势力图,看到的时候着实让我充满了感叹和欢喜。这一回也承蒙她给在下拙作给予了莫大帮助,我在此谨表示深深的感谢。 以下名单按照县名(地名)音序列排序。爱知的k柳君,w田君,青森的s藤君,s守君,名字不详的读者,秋田的i上君,茨城的k木君、爱媛的i尾君、大分的m永君、t岛君、大阪的u田君、y田君(好棒哦)、冈田的m野君、鹿儿岛的s冥君、神奈川的k藤君、岐阜的k藤(弘树)君、京都的h川君、滋贺的s摩君、岛根的y井君、台湾的k尚君(实在很感谢)、千叶的m原君、s藤君、东京的h乡君、富山的y山君、长崎的s藤君、兵库德m下君、o田君、福冈的k斐君(原本就是这样的名字)、k野君、香港的p君(非常感谢你)、宫城的m浦君(非常感谢)、n村君、w边郡、山梨的s本君、和歌山的s路君,各位经常寄信来的朋友和第一次寄信来的朋友,你们的来信就是对我最好的鼓励,真的非常感谢你们。字母顺序中字母是指姓氏第一个音节,而县名地区名首字发音相同时则按照字母顺序排列。 贺年卡我也收到了。虽然有点晚,但我还是希望借此表达我的感谢之意。 对了,上个月,有いとうのいぢ老师的第三册画集《苍炎》(按照惯例,里面也收录了我依照读者需求所写的短篇故事)的发售,而本月末也有笹苍绫人老师的漫画版《灼眼的夏娜》第7卷的出版。如果可以的话,请各位也多多捧场吧。 那么,这回就写到这里。 对拿起这本书的各位读者,致以永恒不变的无上谢意。 希望还能再次跟各位见面。 二oo九年六月高桥弥七郎 大家好,这么热的天有没有中暑呢? 话说这次的萨布拉克还有夏娜的表白,简直是怒涛般的展开呢… 其中在正篇中没有画出来的这两人,也相当不错呀… 怀着这样的想法,我就画出了下面这幅画,虽然只是在后记页上啦。 然后,这一卷的封底的是以梅亚的形象画的蝴蝶。 萨布拉克和梅亚的对话部分我总觉得很喜欢。 总的来说就是这样啦,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前卷和本卷都总是在画哈勃利姆(笑)。德卡拉比亚也在彩页和黑白页登场过多次呢。 毕竟是重要的职位嘛。 然后,在写这个后记的时候,正好就是画集第三册在店里开卖的时候了^^ 8/10日发售,夏娜和其他插画当然少不了,而且这次也承蒙高桥老师赠送了一篇新写的小说!高桥老师非常感谢你^^ 喜欢过去篇的角色的读者一定不能错过哦! 关于色彩方面的意见也得到了相当好的反应,整本书都制作得相当完美。 这次我一改过往总是用“红”作为整体印象的风格,尝试换上了蓝色作为基调~ 从季节性来看也是一幅富有清爽感的画面,我自己也非常喜欢^^ 虽然稍微有点贵(对不起;),如果大家能看一下的话我会很高兴的~请多多捧场哦^^ 好像后半部分都变成宣传了; 那么下次再见~! 初次见面的朋友们,初次见面。好久不见的朋友们,好久不见。 是高桥弥七郎。 能够再次跟大家相见,实在是感激万分。 话说本作,是一部痛快娱乐动作小说。本卷里,通过神的复活这件大事,描写了夏娜她们和两阵营的战斗。在下一卷故事中,降会进行牵连到过去事情的御命宣布。 主题方面,在描写上世“想要的东西”,在内容上是“决定”。一些人对自己的愿望作出结论,然后还有一些人怀着愿望继续前进到下一个地方。 责编的三木先生是个宽容的人。就算我到了每天都要在编辑部里写原稿的赶稿阶段,也会在旁边温情地观望着我。这一次也以那方面的情节的存续与否作为赌注,展开了互下毒手的死斗(以下省略)。 负责插话的いとうのいぢ老师,是一位能画出富有热量感的作品的插画师。在上一卷的卷前彩页中,我久违地拜托她画了一幅阵容超级豪华的两阵营势力图,看到的时候着实让我充满了感叹和欢喜。这一回也承蒙她给在下拙作给予了莫大帮助,我在此谨表示深深的感谢。 以下名单按照县名(地名)音序列排序。爱知的k柳君,w田君,青森的s藤君,s守君,名字不详的读者,秋田的i上君,茨城的k木君、爱媛的i尾君、大分的m永君、t岛君、大阪的u田君、y田君(好棒哦)、冈田的m野君、鹿儿岛的s冥君、神奈川的k藤君、岐阜的k藤(弘树)君、京都的h川君、滋贺的s摩君、岛根的y井君、台湾的k尚君(实在很感谢)、千叶的m原君、s藤君、东京的h乡君、富山的y山君、长崎的s藤君、兵库德m下君、o田君、福冈的k斐君(原本就是这样的名字)、k野君、香港的p君(非常感谢你)、宫城的m浦君(非常感谢)、n村君、w边郡、山梨的s本君、和歌山的s路君,各位经常寄信来的朋友和第一次寄信来的朋友,你们的来信就是对我最好的鼓励,真的非常感谢你们。字母顺序中字母是指姓氏第一个音节,而县名地区名首字发音相同时则按照字母顺序排列。 贺年卡我也收到了。虽然有点晚,但我还是希望借此表达我的感谢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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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过去篇的角色的读者一定不能错过哦! 关于色彩方面的意见也得到了相当好的反应,整本书都制作得相当完美。 这次我一改过往总是用“红”作为整体印象的风格,尝试换上了蓝色作为基调~ 从季节性来看也是一幅富有清爽感的画面,我自己也非常喜欢^^ 虽然稍微有点贵(对不起;),如果大家能看一下的话我会很高兴的~请多多捧场哦^^ 好像后半部分都变成宣传了; 那么下次再见~! 初次见面的朋友们,初次见面。好久不见的朋友们,好久不见。 是高桥弥七郎。 能够再次跟大家相见,实在是感激万分。 话说本作,是一部痛快娱乐动作小说。本卷里,通过神的复活这件大事,描写了夏娜她们和两阵营的战斗。在下一卷故事中,降会进行牵连到过去事情的御命宣布。 主题方面,在描写上世“想要的东西”,在内容上是“决定”。一些人对自己的愿望作出结论,然后还有一些人怀着愿望继续前进到下一个地方。 责编的三木先生是个宽容的人。就算我到了每天都要在编辑部里写原稿的赶稿阶段,也会在旁边温情地观望着我。这一次也以那方面的情节的存续与否作为赌注,展开了互下毒手的死斗(以下省略)。 负责插话的いとうのいぢ老师,是一位能画出富有热量感的作品的插画师。在上一卷的卷前彩页中,我久违地拜托她画了一幅阵容超级豪华的两阵营势力图,看到的时候着实让我充满了感叹和欢喜。这一回也承蒙她给在下拙作给予了莫大帮助,我在此谨表示深深的感谢。 以下名单按照县名(地名)音序列排序。爱知的k柳君,w田君,青森的s藤君,s守君,名字不详的读者,秋田的i上君,茨城的k木君、爱媛的i尾君、大分的m永君、t岛君、大阪的u田君、y田君(好棒哦)、冈田的m野君、鹿儿岛的s冥君、神奈川的k藤君、岐阜的k藤(弘树)君、京都的h川君、滋贺的s摩君、岛根的y井君、台湾的k尚君(实在很感谢)、千叶的m原君、s藤君、东京的h乡君、富山的y山君、长崎的s藤君、兵库德m下君、o田君、福冈的k斐君(原本就是这样的名字)、k野君、香港的p君(非常感谢你)、宫城的m浦君(非常感谢)、n村君、w边郡、山梨的s本君、和歌山的s路君,各位经常寄信来的朋友和第一次寄信来的朋友,你们的来信就是对我最好的鼓励,真的非常感谢你们。字母顺序中字母是指姓氏第一个音节,而县名地区名首字发音相同时则按照字母顺序排列。 贺年卡我也收到了。虽然有点晚,但我还是希望借此表达我的感谢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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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插话的いとうのいぢ老师,是一位能画出富有热量感的作品的插画师。在上一卷的卷前彩页中,我久违地拜托她画了一幅阵容超级豪华的两阵营势力图,看到的时候着实让我充满了感叹和欢喜。这一回也承蒙她给在下拙作给予了莫大帮助,我在此谨表示深深的感谢。 以下名单按照县名(地名)音序列排序。爱知的k柳君,w田君,青森的s藤君,s守君,名字不详的读者,秋田的i上君,茨城的k木君、爱媛的i尾君、大分的m永君、t岛君、大阪的u田君、y田君(好棒哦)、冈田的m野君、鹿儿岛的s冥君、神奈川的k藤君、岐阜的k藤(弘树)君、京都的h川君、滋贺的s摩君、岛根的y井君、台湾的k尚君(实在很感谢)、千叶的m原君、s藤君、东京的h乡君、富山的y山君、长崎的s藤君、兵库德m下君、o田君、福冈的k斐君(原本就是这样的名字)、k野君、香港的p君(非常感谢你)、宫城的m浦君(非常感谢)、n村君、w边郡、山梨的s本君、和歌山的s路君,各位经常寄信来的朋友和第一次寄信来的朋友,你们的来信就是对我最好的鼓励,真的非常感谢你们。字母顺序中字母是指姓氏第一个音节,而县名地区名首字发音相同时则按照字母顺序排列。 贺年卡我也收到了。虽然有点晚,但我还是希望借此表达我的感谢之意。 对了,上个月,有いとうのいぢ老师的第三册画集《苍炎》(按照惯例,里面也收录了我依照读者需求所写的短篇故事)的发售,而本月末也有笹苍绫人老师的漫画版《灼眼的夏娜》第7卷的出版。如果可以的话,请各位也多多捧场吧。 那么,这回就写到这里。 对拿起这本书的各位读者,致以永恒不变的无上谢意。 希望还能再次跟各位见面。 二oo九年六月高桥弥七郎 大家好,这么热的天有没有中暑呢? 话说这次的萨布拉克还有夏娜的表白,简直是怒涛般的展开呢… 其中在正篇中没有画出来的这两人,也相当不错呀… 怀着这样的想法,我就画出了下面这幅画,虽然只是在后记页上啦。 然后,这一卷的封底的是以梅亚的形象画的蝴蝶。 萨布拉克和梅亚的对话部分我总觉得很喜欢。 总的来说就是这样啦,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前卷和本卷都总是在画哈勃利姆(笑)。德卡拉比亚也在彩页和黑白页登场过多次呢。 毕竟是重要的职位嘛。 然后,在写这个后记的时候,正好就是画集第三册在店里开卖的时候了^^ 8/10日发售,夏娜和其他插画当然少不了,而且这次也承蒙高桥老师赠送了一篇新写的小说!高桥老师非常感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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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上个月,有いとうのいぢ老师的第三册画集《苍炎》(按照惯例,里面也收录了我依照读者需求所写的短篇故事)的发售,而本月末也有笹苍绫人老师的漫画版《灼眼的夏娜》第7卷的出版。如果可以的话,请各位也多多捧场吧。 那么,这回就写到这里。 对拿起这本书的各位读者,致以永恒不变的无上谢意。 希望还能再次跟各位见面。 二oo九年六月高桥弥七郎 大家好,这么热的天有没有中暑呢? 话说这次的萨布拉克还有夏娜的表白,简直是怒涛般的展开呢… 其中在正篇中没有画出来的这两人,也相当不错呀… 怀着这样的想法,我就画出了下面这幅画,虽然只是在后记页上啦。 然后,这一卷的封底的是以梅亚的形象画的蝴蝶。 萨布拉克和梅亚的对话部分我总觉得很喜欢。 总的来说就是这样啦,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前卷和本卷都总是在画哈勃利姆(笑)。德卡拉比亚也在彩页和黑白页登场过多次呢。 毕竟是重要的职位嘛。 然后,在写这个后记的时候,正好就是画集第三册在店里开卖的时候了^^ 8/10日发售,夏娜和其他插画当然少不了,而且这次也承蒙高桥老师赠送了一篇新写的小说!高桥老师非常感谢你^^ 喜欢过去篇的角色的读者一定不能错过哦! 关于色彩方面的意见也得到了相当好的反应,整本书都制作得相当完美。 这次我一改过往总是用“红”作为整体印象的风格,尝试换上了蓝色作为基调~ 从季节性来看也是一幅富有清爽感的画面,我自己也非常喜欢^^ 虽然稍微有点贵(对不起;),如果大家能看一下的话我会很高兴的~请多多捧场哦^^ 好像后半部分都变成宣传了; 那么下次再见~! 序章 在耸立于大地上的巨峰底部、顺着呈螺旋状回旋眼神的宽敞走廊,来到其深处便看到一所大堂。 在那光洁如镜的地面上,有许多类似于弧光灯的平行电极般的杆子呈放射状树立在四周,其中心则镇座着一尊既不像人又不像狗、摆出咆哮般姿势的守护魔像。 如今,这一切都接受着某种炫目光芒的照耀。 其颜色——是银色。 光源,是一个自在式。 那是一个几乎占据了整个大堂的庞大而精密细致的球状纹样。 在这个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以压倒性的精湛和执拗的反复努力构筑而成的凝聚物中,数千颗犹如镶嵌在纯白地球仪上的星星般的异色颗粒正在不断闪耀着光芒。 不过,这里用“颗粒”来形容,也只是因为它相对于整个巨大无比的自在式来说是这样而已。实际上其中的每一个颗粒,都各是一个寻常的自在师根本无法构造出来的极其复杂难解的自在式。 那种异色,为琥珀色。 正在进行作业的人,是“彩飘”菲蕾丝。 她站在稍微偏离大堂中心的位置上,抬头仰望着漂浮于空中的自在式。 过去那秀丽的容貌和灿烂开朗的笑容,如今已经看不到一丝痕迹。自从进入这个地方一来,她就一步都没有动过,一直在埋头进行着两项作业。 眼前的第一项作业,现在正即将迎来完成的瞬间。 漂浮在她眼前的,是一个看起来像是乐谱的琥珀色自在式。 菲蕾丝琴琴用手指掂起其最后一节—— “连接。” 同时简短的命令道。 作为活性化的证明,琥珀的自在式瞬时增强了亮度。在琥珀色光芒的映照下,她抬起头在里面寻找着“预先约定的暗号”。尽管已经重复了几万遍,要从如此庞大而复杂的构造中寻找到相应的部分还是需要花费相当多的劳力和时间。 在一动不动的她面前,只有琥珀色的自在式在不断转动。 在转动的同事分解成无数碎块,接着又恢复成原状继续转动。 菲蕾丝不断重复着这样的步骤,在经历一段不算短暂的时间后,终于停了下来。 她所寻找的目标,就是在展开的球体深处互相缠绕的自在式中的一点。 那是通过在琥珀色自在式中点缀上更深色彩以显示自身存在的、如同蜡烛火苗般的细小摇曳。 菲蕾丝注视这终于找到的目标,再次命令道: “融合。” 在声音响起的瞬间,眼前的自在式就立即四散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不拿细小的火苗猛然化作浓烈的琥珀色火焰腾腾燃烧,同时慢慢将火舌向四周延伸开去。既像是染料在不断渗透,也像是波纹在不断扩散。 菲蕾丝换换地伸出右手——为了避免令火焰结合部分产生龃龉和乱象,同时也是为了防止预先约定的纹样出现差异,她机器小心谨慎的进行着自在式的重新构造。 随着向周围的不断扩散,火焰开始逐渐变小,直至最后消失无踪。 (……) 残留在火焰痕迹里的东西,仅仅是混在银色光芒中的、经过重新构造的一小点琥珀色自在式。其结合部分也只是在颜色过渡上出现了变化,让形状显得更圆滑自然罢了。 在抬头注视着这最后一步作业的菲蕾丝脸上,终于显露出了一丝表情。 (……赶上了。) 这并不是她对第一项作业的完成感到满足和安心,更不是感到喜悦。 被所爱者期望,而自己本身并不情愿——这仅仅是她对自己走出新的一步产生的悲叹而已。 (……还是,赶上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以先前临别时被托付的庞大自在法的整体构图、以及用于改变的暗号和自在式为基础,不眠不休的完成了这反复多达数万次的高难度作业。正因为对所爱之人的强烈思念,她连自己绝对无法接受的事也坚持到了最后。 面对这难以承受的事实—— (约翰!) 她发出了无声的呐喊。 她所爱的人……也就是宝具“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永远的恋人”约翰。 要是以具体的声音喊出他的名字的话,自己内心的防波堤就会彻底垮掉。那种以对自身行为的忌讳感为根源的力量,自己一直拼命压抑着的拒绝和反弹的力量,就会马上围了保护她的安全而朝着他并不期望的方向发生暴走。 因此,菲蕾丝以强人的自制心把声音压抑在喉咙深处,与此同时却很不甘心的紧咬着嘴唇。围了驱散各种多余的想法,她利索的把手一摆,然后又再次伸出—— 这一次,她是把敞开的手掌朝上方举起。 瞬间,银色的自在式就从整个大堂中消失了。 原本充满着耀眼光芒的这个空间,如今只剩下数万个琥珀色的部位。 从球状物上浮现出光点的立体天球图,在空中滞留了几秒钟后就立即想着菲蕾丝的手掌汹涌而起,如同流星群般的奔流在她手掌上迅速收束凝聚,最后化为萤火虫般的微弱光点。 在所有自在式已经完全消失的大堂中央,也就是守护魔像的签名—— 锵——! 随着一声尖锐的金属音想起,从上面掉下来一个银色的圆盘。 那银色的圆盘慢慢在地面上转了好几圈,最后平躺在地上。 那真是用于分析显示物质组成和构造的宝具“无人自测”。 菲蕾丝在战斗的时候虽然是一位懂得运用强大自在法的“魔王”,但是对于自在师那种系统性的操作和理解却并不熟悉(要是“两人”在一起的话,她还可能会对摆弄自在法产生一点兴趣……) 对那样的她来说,不仅能以超乎寻常的规模显示出自在式,同事还能再瞬间完成对需要改变的构造部分的分析和分解工作的这个宝具,是完成约翰托付给自己的工作所不可缺少的一个重要筹码。 在完成作业后,这个宝具又重新变回被安置于这个地方的好友的遗物。 “谢谢你,哈里埃特。一切都多亏了你。” 菲蕾丝说完,又在悲叹的表情中混入了一丝微笑。 作为对自己成功实现了所爱之人的又一个愿望的感激之意。 作为对潜藏在此地近百年、一直注视着世界变迁的好友的亲爱之念。 尽管只是表情上的细微变化,却表达着强烈的感情。 菲蕾丝继续让光点漂浮在手掌上,踩着硬质的脚步声走近“无人自测”,轻轻将其拾起。 在以波纹状重叠的多个同心圆内排列着大量无机的记号群——被赋予了这种不可思议的装饰的圆盘,完全看不见岁月老化的痕迹。 (就和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一样。) 哈里埃特在某场骚动后把这个宝具托付给自己,跟御寒和自己三人一起围绕他的安置方法进行商量的那段记忆,此时又再次清晰的——同事也凄切的在菲蕾丝的脑海里掠过。 (说起来。) 看到眼前的状况和奇妙的符号,菲蕾丝又忽然想起来了。 (哈里埃特,我之所以能认识你,也都是因为那个“希拉达”的关系呢。) 那是形如希腊十字架的吊坠型宝具。 菲蕾丝将蕴含着某种发动条件的那个宝具,托付给了一个人类少女。时间是在日本发生某场战斗之后——也就是自己最后一次听到约翰的声音、接受有关眼前这项作业的指示的时候。 这是约翰并不知道的事情。 完全是菲蕾丝的独断行为。 作为结果, 只要人类少女不发动宝具,菲蕾丝就无法执行约翰的指示。或者说,菲蕾丝决定必须要在这个前提下采取下一步的行动。 这跟要求自己“无条件执行”的约翰的意志……对,跟“约翰的意志”完全是背道而驰的。 她之所以会采取这种本来绝不可能会做的行动,真是因为约翰的指示对她来说是一件“绝对无法接受的事情”。 因此,她就把执行这个指示所必需的、作为启动机关的宝具,托付于一名人类少女。 就好像在耍小孩子脾气一样,向令自己做出这种事的世界竖起了一道门槛。 这真是她对约翰的思念所导出的一个结论。 (至少,也要试一试……看看是不是还会发生比那时更大的奇迹) 她没有等待宝具被启动的时刻,也没有期待着会发生奇迹,然而同时却默默的进行着实施的准备,为了履行约翰的意志而想尽各种办法,不断的采取着行动。 仿佛为了证明着一点似的,她在不久之前也采取了计划外的某个行动。 通过作为警戒网铺设在夏威夷群岛一带上空的薄风,她察觉到某个不可见也没有任何气息的巨大空白——不必多想,那一定是化妆舞会的移动要塞“星黎殿”了——在上空通过的迹象,于是借助鱼和鸟等进行追踪,结果确认到其停泊在中国腹地某处。于是,她立即以哈里埃特曾经用过的暗号电文方式将其停泊的坐标传送到外界宿的本部。 不过,结果似乎还是没能阻止创造神的归还。 (奇迹,是不是变得更难发生了呢?) 尽管身在边远之地,但是她同样也感受到了无法解释的震荡现象。 那是一种只反映在感觉上的、对周遭事物完全没有影响的不可思议的震荡。 夏威夷群岛的人类社会并没有出现恐慌,即使是通过正在执行的第二项作业的“风之转轮”观察到的情景,也同样没有异常(尽管寄宿在“风之转轮”中的菲蕾丝本人的意识感觉到了震荡。) 如此一来说明了,这一定是只有和“红世”相关的人才会感觉到的现象,而能因此此等规模异变的只有一个人——不,应该是一柱。 (但是,目前的事态大体上正如约翰所说的那样。) 耗费漫长岁月进行了周到的准备,由雄心勃勃的大组织展开的大规模行动,寻常的反抗应该是无法阻止的——如今的事态,几乎完全应验了约翰的这个预测。这样下去的话,她早晚也会陷入某种变故,甚至是被卷入破灭的局面。 然而即使如此,“彩飘”菲蕾丝也依然在等待。 (没错,我就在这个地方,等待着不可能发生的奇迹……那是深爱着你的我所做的最低限度的抵抗……而且,反正在另一个作业完成之前,我什么都不能做) 要是那一瞬间不会来临就好了——她心里这么想着。 于此同时,她也进行着剩下的第二项作业——以“风之转轮”展开的搜索活动。 (如果说创造神已经归还的话,时间也应该没剩下多少了。) 然后,就像是必然的结果一般—— (能赶上吗……如果赶不上的话,索性我就——) 因果的浊流,绝对不会放人她沉溺于破灭性的平稳之中。 “他们”,在不久之后就会被找到 第一章 1御命宣布 中国的西南部,在那雪云也被彻底吹散的深山幽谷的战场上。 浸染苍白光景的黎明时分,几分钟前还响彻四周的奋勇喊叫声和临死前的嚎叫声、疾驰的噪音和冲撞的轰隆声……忽然都戛然而止了。取而代之的是绝不容许任何扰乱现场的杂质的心情,遗迹作为这种心情体现的静谧。 本来已经陷入乱斗局面的人们,都同时抬头仰望着上空。 所有的人,都注视着威风凛凛的游弋在澄澈的湛蓝天空中的巨大蛇身。 世界,充满了敬畏。 在从林立的细长山影间倾洒而下的晨光浅薄而锐利,为它所熠耀的这片雪原即是化妆舞会的根据地星黎殿作为坠落的巨大球体的埋藏之地。 在这个不仅隐蔽外壳“秘匿圣室”遭到损坏、连内部构造也出现巨大损伤的移动要塞的一角,有一个蹲坐在高高尖塔的屋顶、紧闭着眼睛的男人。 “我回来了,费可鲁” 听到长官的叫唤声,他慢慢睁开了沉重的眼睑。 在耀眼的黎明阳光中,呈现出自己久候的三个人影。 “…………” 要塞司令官“岚蹄”费可鲁,在用尽了最后的力量、只能静静等待着消失的瞬间的情况下,也还是为了忠实履行自己的职务而把正面转向作为自己侍奉对象的那位女性。 然而,他挪动的只是头部。 身体已经无法动弹了。 他艰难的把自己朦胧的眼镜焦点对准了女性。 作为他掌管的、在世间绝无仅有的三名“红世魔王”,正同时俯视着自己。没有人为了挽救他的濒死之身而采取行动。胸前的一字形重伤,消耗殆尽的体力……任何人都可以看出,那是事到如今就算进行应急处理也是白费力气的状态。更重要的是,坐在那里的他本人,也不希望对方为自己做这种事。 巫女“顶之座”黑卡蒂。 参谋“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 将军“千变”修德南。 身为伟大的创造神眷属的“三柱臣”,只需要背对天空、以高贵威严强大的姿态巍然挺立就足够了。那种深情的玩下膝盖照顾别人的举止,不仅完全不适合他们,而且是决不允许出现的情景。 费可鲁好不容易才以颤抖的嘴唇作出了回答: “欢迎各位阁下……平安归来。” “虽然在见到原本囚禁中的炎发灼眼出现在“谐道”的时候,我就预料到发生了异变……可没想到会严重到这个地步。竟然还和敌军发生了交战。” 仿佛理所当然似的,在语气中丝毫没有顾及他脸面的参谋,此刻有着三只眼睛。 这一点所意味的事实只有一个—— 他们所必须实行的御命,其第二阶段已经完成了。 尽管沉浸在心满意足的感觉中,费可鲁还是首先以要塞司令官的身份,对自己的疏忽最终导致以战场迎接他们归来这个事实——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进行道歉。 “实在、非常抱歉……不知道为什么,敌人似乎是掌握了……我们要塞的位置。德卡拉比亚大人,也在用尽了所有的力量后……战死沙场了。” 贝露佩欧露的右眼,似乎因为刚刚恢复而不太习惯,在这时候稍微眯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对自己制定的作战被击破感到的愤怒,还是对丧失了身经百战的指挥官德卡拉比亚的悼念之意…… 其他两人则各自在无表情和墨镜之中,隐藏着内心的感情默然不语。 费可鲁并没有在意,继续说道:复苏之翼@dmzj “还有一个……于此相关联的危险性。” 为了履行自己的职责,直到最后一刻—— “恐怕……在我们的要塞内部,存在着一条……跟“天道宫”相通的秘密通道。请您尽快……下令进行搜索吧。因为敌军一旦陷入劣势,就很有可能派出新的刺客潜入我们这里。” 费可鲁一口气说了出来—— “全军的指挥权,现在……已经由哈勃利姆大人……负责……” 他说到这里就喘了口气,把最后的“接管继承”几个字混入了微弱的气息中轻轻吐出。 贝露佩欧露掌握了事态的概况,就像平常一样点了点头: “明白了,我会尽快处理。” 说完,她就向原本负责统率全军的将军说道: “在各处的点检告一段落后,外面的就可以交给你了吧,修德南?” “嗯,为了给我可爱的部下报仇,我会把他们一网打尽的。但是——” 脸皮之下蕴藏着火热感情的修德南,在以轻松的口吻作答的同时背过身去。 位于两人之间的黑卡蒂,把视线从费可鲁身上移开,也同样背过身去。 “首先,让我们来一起迎接吧,我们伟大之神的——御命宣布。” 伴随着飘舞的披风和清脆声音,黑卡蒂举起手中的大杖猛然向天一指—— 以套在三角形锡杖顶端的三角形游环中传出了“锵啷”的通透银色,无数明亮的水蓝色三角形开始向四周洋溢飘洒而且。那些三角形在落到地面的瞬间绽射成更小的三角形,在彼此触碰的瞬间也同样绽射为更小的三角形,同时向着空中点缀散落。 凝缩了传达神谕之人——巫女的力量的水蓝色三角形,向他们所在的“星黎殿”乃至整个战场,甚至是更外侧、更遥远的地方不断扩散开去。有如黎明的光辉照耀着整片大地,也有如春风吹遍世界的没一个角落。 对渗透自身的力量、遗迹那逐渐覆盖整个世界的同样力量产生了共鸣的费可鲁,现在第一次把意识转移到空中,注视着黑卡蒂大杖所指的位置——镇座在黎明的高空中的存在。 “噢,噢——”复苏之翼@dmzj 费可鲁把眼睛大大睁开,跟背对着自己的两人注视着同一个方向,将其威容铭刻于心。 那正是成功归还于现世的黑色蛇身——创造之神“祭礼之蛇”。 以半身朝向那边,以另一半身朝向费可鲁的贝露佩欧露,对长年以来担任自己副官的“星黎殿”守护者致以饯别的话语: “见你之所能见,闻你之所能闻——期待着“我们”的成果吧,“岚蹄”费可鲁。” 没有回答。 满怀喜悦的露出笑容的男人,很快就挥洒着胭脂色的火粉,飞散消失了。 三柱臣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送走旧人,迎来新人。 游弋在天空中的“祭礼之蛇” 从下方无法窥见的蛇身头顶,有一位少年的身影。 那就是身披绯色的铠甲和衣服、脑后延伸出一条漆黑龙尾的代用体——坂井悠二。他睥睨着覆盖这个世界的战场之火,对这场出乎意料的骚动已经平息的状况感到满足。作为自己长年夙愿的御命宣布的舞台,还是这种寂静的环境最为合适。 这时候,被弄乱的前发滑落到他的眼前。 “!” 那是在到达这里之前的路上,跟着自己所爱的少女相斗时留下的痕迹-也就是额头上承受的一划浅浅的刀伤。出血早已消失,伤口也毫无形迹的愈合了。正在他准备把划下来的前发重新拨上去的时候- “——” 却在途中停住了手,把头发抓的更乱了。 回想起过去有一位火雾战士曾经特意留下原本可以愈合的伤痕,少年也希望以这种方式来代替已经愈合消失的伤口,作为自己跟少女一战的证明。在无意识中如此保持着少年坂井悠二的意志,他稍微垂下了视线—— “——” 当他重新 抬起脸的时候,作为化妆舞会的盟主——创造神“祭礼之蛇”的意志又占据了主导地位。眼下的所有人都无一不注视着他……正确来说应该是位于他脚下的巨大蛇身,甚至连吞口水也忘记了——“使徒”们以陶醉的目光,火雾战士则以发愣的表情,分别抬头仰望着他。 “————” 充满于天地间的,是敬畏。 倾注于他身上的,是祈祷。 那是格子伴随着相反意义的,如同“向神祈求”般的思念。 就像在海风中鼓起的船帆意义,身为神的自己承受着这一切,正不断向周围扩展着占据天地的自身存在——“祭礼之蛇”有这样的感觉。 在暌违数千年的愉悦中,他发出了创造神的声音。 “——————抬头,仰望吧” 对少年的嘴唇产生共鸣的蛇身,深深震撼了黎明的冷风。 小的几乎看不见的无数水蓝色三角形也随即飘舞起来,对他的声音产生反响。 不光是周围一带的战场,他的声音几乎传到了存在于整个世界的红世使徒和火雾战士的耳中。 这是以向民众传达神意为己任的三柱臣中的巫女所独有的能力。 “吾乃神之存在,奇异之伟业。” 已经没有必要重新自报姓名了。不管高低远近,没一个人都知道传进耳中的声音所代表的意义。因为“他”,正是在现世和暗处引发了广范围的激烈冲突的根源。 “将心之预感,与火共燃吧。” 听到他声音的人,也同时意识到了一方的胜利和另一方的败北。 “将身之战栗,付诸颤抖吧。” 这些仿佛在慢慢体味着喜悦心情的话语,是面向胜者一方而说的。 “与吾共进之人啊,此刻时机已成,思绪已改,力量已盈。” 放下武器的红世使徒都无声的倒吸了一口气。 “于此进入御命的最终阶段,作为曾经被阻挠的创造的再现,我将宣布更进一步的伟业。” 停下脚步的火雾战士,冷汗沿着颤抖的脸颊滑落。 “我将遵从自身拥有的权能,将世界变革为合适的形态,也就是——” 世界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停顿了下来。 在晨光照耀下的积雪,反射出一片明亮的光辉。 从承受着光辉的蛇身中,传出了声音。 “在两界的夹缝,新创造一个现世的复写世界——“无何有镜”。” 深深的,沉沉的,这份喜悦之情扩展到地平线的地方,直至遍及世界的没一个角落。 遍及整个现世的御命宣布如今正作为对所有使徒们的神托而降临。 “此“无何有镜”,乃汝等愿望本身之显现。 因而,“无何有镜”的一切均为汝等而存在。 因而,“无何有镜”将宽容接受汝等的一切。” 被埋在下方的雪原北边的“星黎殿”——在其中一人已经归天、只剩下他们三柱臣的高高尖塔屋顶上,巫女“顶之座”黑卡蒂以端然的姿态,参谋“逆理之裁者”贝露佩欧露以悠然的姿态,将军“千变”修德南以傲然的姿态,分别用心倾听着他们眷属所侍奉的创造神的声音。 “所有的一切都与“现世”一模一样,富有生命力的一个世界。 洋溢着无尽的存在之力,是为汝等而存在的乐园。 过去,我也曾响应期待,挑战过类似于这个世界的雏形的创造。” 雪原的南方,在建造于山间部的火雾战士兵团的分成上,总司令官“震威之结手”佐菲·萨博莉淑和“拂之雷剑”建御雷之神,副官“滋影分配者”弗兰索瓦·奥力克和“布置之灵泉”古洛戈赫,客人“皓露之使者”辛塔希尔和“殊宠之鼓”托拉洛克,都呆呆的面对着眼前意味着他们败北的这一幕情景。 “古远之人也应该知晓该毒誓的名字。 一百二十九座城邑”,四个平原——将存在于哪里的所有东西,以附近狩猎收集的供品的存在之力进行包笼封锁,并且为避免散开而将其捻紧加固,成为一个自行循环的独立封界。 不需要在世间寻找稀落的人类,也不需要花费啃食的功夫,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发挥自己的力量。同时所产生的扭曲也会在内部范围内保持总和上的平衡,将原初的欲望显现。 因此我将此都市的名字定为“大缚锁”。” 雪原的中央,把在广范围内燃起棟色火光的自在法“荧燎原”作为神托的杂音而暂时熄灭的、外界宿征伐军总司令官“炀煽”哈勃利姆,跟自己率领的“使徒”军势一同摆出肃静的姿态,仿佛以此为荣的倾听着意味着他们一方的决定性胜利的话语。 “应该也有人知道,该计划遭到了挫败。 我被当事由我自己邀请来的讨伐者们发动的秘法“久远的陷阱”放逐到两界夹缝,在数千年的岁月里,都漂泊彷徨在无边无际的虚空中。” 雪原的东侧,由于进攻方的“使徒”同时拉开距离而化作被放置于荒野中的堡垒——在其内部,“犀渠守护者”扎姆埃尔·德曼提乌斯和“吾鳞之泰盾”吉尔尼拖拉,在茫然的仰望着天空的战友们身上看到了败北的征兆,不禁暗自绷紧了表情。 “然而,在彷徨中,我发现了—— 应该用于创造真正新天地的场所,究竟是什么地方。 也就是我被放逐到的地方,无数人在越过邻界是被吞噬的地方——两界夹缝。 新天地的创造,应该以何种形式来实现。 也就是说,并非把现世的一个小小领域进行封固包围——而是构造出无穷天地的一切。” 雪原的北侧,聚集在坠落“星黎殿”前发的、被歼灭的守备队的残兵们,甚至是逐渐从南北干道战场的援军“使徒”们,都一时间停住了疾驰的脚步,以陶醉的表情仰望着天空。与此同时,“捡骨师”拉米也从“星黎殿”的深处冷眼观望着神的姿态。 “那就是现世的复写世界——无何有镜。 所有的一切都与现世一模一样,富有生命力的一个世界。 洋溢着无尽的存在之力,是为汝等而存在的乐园。 经历过去,我再次为相应期待,挑战创造出新世界的御命。” 空中,位于破碎后的“神门”空域中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和“天壤的劫火”亚拉斯托尔,“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和“梦幻冠带”蒂雅玛特,“仪装之驱手”卡姆辛和“不拔的尖岭”比希莫特,“辉烁撒布者”丽贝卡·列徳和“糜碎之烈眥”巴拉尔,还有周围陷入乱斗的空中部队,都注视着近在眼前的神。 “现在,我将作为创造神,为汝等的追求而行动——” 宣布结束后,过了几十秒。 人们都还没有传出欢呼声。 不仅如此,大家都停顿下来。 在附近的人,对由自己来打破沉寂感而感到踌躇。 在远处的人,并不知道宣布到此结束的事实。 在这样的寂静中—— (如今,我正在推动着世界的运行。) 稍微对这样的实感产生感动的悠二,依然毫不畏惧,毫不怯懦,又一次—— “——来吧——” 以神的身份发出了催促的声音。 “让我们向前迈出一步吧,同胞们。” 这并不是命令,而是呼吁。 “顺应自己内心的渴求,向前飞奔吧。” 被催促的人们都开始了行动。 “身为神的我,将会祝福你们的祈求。”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 “ ——来吧——” 在地上向前踏出一步,在空中环视四周。 伴随着迸射而出的强雷情感,冲破阻挡着行动的堤坝—— 在他们“红世使徒”之间,终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对归还的真正之神的尊崇,对过于壮大的创造的感动,对由此必将带来的乐园的喜悦,都成为了驱动他们前进的动力,让他们奔向打开通往新世界之门的最终战斗。 在地上退后一步,在空中感到迷惑。 承受着狂热的气息和跃动感—— 火雾战士们都丧失了奋勇作战的意志,阵线也同时崩溃了。 对出现于眼前的真正之神的恐惧,对规模如此巨大的创造产生的动摇,对由此必将带来的剧变感到的混乱,都令他们失去了控制——作为秩序的守护者,在这片世界丧失了方向。 这就是胜负的趋势决定的瞬间。 敞开在作为主战场的山间的平原区域。 矗立在其中的两军据点总共有三个。 也就是——坠落在北侧呈现出破损惨状的化装舞会根据地·移动要塞“星黎殿”——设置在东侧的由火雾战士一军固守的孤立堡垒——位于南部山间、作为火雾战士的后方基地的分城——这几处。 “伟大的创造神“祭礼之蛇”万岁!!”“化装舞会战无不胜!!”“把新世界“无何有镜”争取到手!!”“我们的乐园,我们的理想,为了我们,只为我们而存在的——!!” 两军中的主要指挥官有三人。 也就是率领着在平原区域的“使徒全军的哈勃利姆”;在堡垒中拼命构筑防线的扎姆埃尔;以及在分城中设法激励剩下的残兵的总司令官佐菲——这几人。 “那样的、那样的家伙怎么阻挡啊!!”“要、要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啊啊,输掉了吗……我们。”“不行啊,糟糕了,要不尽快想办法的话就会死的。” 至今为止的占据推移,总共经历了三个阶段。 也就是——以“星黎殿”为目标的火雾战士兵团的进攻和化装舞会的阻止攻击——在转移了冲突中心点的平原区域发生出人意料的“星黎殿”坠落事件——趁着“星黎殿”守备队的崩溃而发动总攻击的兵团,遭到来自西方的哈勃利姆援军的从旁攻击——这几个阶段。 “啊哈哈哈哈哈!!”“哇啊啊啊!!”“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咕呜呜,可恶啊啊!!”“到此为止了,道具们!!”“管你那么多,吃人鬼!!” 再次这场战斗中,两军都各有两个目的。 也就是化装舞会方在创造神“祭礼之蛇”回归之前,必须死守作为出口的“神门”和充满了重要设施的根据地“星黎殿”。而火雾战士兵团方的目的,则是剿灭创造神或阻止其归还,以及对敌方根据地进行占据或破坏。由于创造神的归还,前者的目的已经完全达到,而在援军到达的瞬间,后者也有了结果——那就是化装舞会乙方的完全胜利。 “怎么能救这样死掉!”“不,你一定要死!”“还没完,还有……办法!”“你们能干什么啊!?”“不、不要放弃,快撤退,撤退吧!”“呼哈哈,谁会让你跑!” 在这样的情况下—— 归还的创造神和三柱臣都没有参与战斗,只是在一旁采取静观的态势。那种态度就好像在说“自己根本没必要出场”似的,而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另外,仿佛和他们的归还相呼应一般,来自南北两方的化装舞会的新援军也在逼近,对在敌阵中处于孤立状态的火雾战士兵团采取远距离的包围行动。 目前的情势并非仅仅是决出胜负那么简单。 火雾战士兵团,真濒临着随时被敌军包围歼灭的危机。 夏娜和亚拉斯托尔在上空俯视着这一场景。 (“那个”,就是悠二的……还是说,是“祭礼之蛇”的……?) (果然,还是要对世界的存在方式下手吗……而且这次是在两界夹缝?) 在通往过去“祭礼之蛇”被放逐到的两界夹缝的入口“神门”所漂浮的地点——在创造神归还的同时粉碎消失的虚空之中,夏娜和威尔艾米娜、卡姆辛和丽贝卡他们在一起。不愧为一骑当千的强者们的脸上——至少在夏娜的眼中看来——并没有因为御命的宣布而有所动摇。 然而,在平原区域各处突出的少数部队,以及单独闯入敌阵的几十名讨伐者们,却因为转变为慌忙逃跑的状态而相继遭到汹涌而来的大军的蹂躏,简直已经不能算是战斗了。 因创造神的御命宣布获得了无与伦比的士气,同时还接受了哈勃利姆那重新燃起棟色火光的“荧燎原”强化的“使徒”们,其气势的确可谓名副其实的无穷无尽。 毫无秩序的四散逃窜也只有死路一条——拥有这种最低限度的智略知识的精锐兵们,不惜付出追击的牺牲,开始朝着残留在战场边沿的佐菲和扎姆埃尔的两方防御据点进军。 这完全是一场败仗的情景。 (被打败了。) 从心底里产生了这个想法的夏娜等四人(其实是八人),早已知悉火雾战士兵团的详细作战方案,也作为其战术的一环采取了行动。因此,他们非常轻易就能看出眼下是一片无法挽回的败局。同时也知道。这个局面也是由他们自己所执行的“阻止创造神归还”这个任务的失败所导致的结果。 然而,夏娜本人却没有沉浸在后悔和失望之类的感情中,也没有因为知道御命的内容而产生动摇和混乱。现在需要的只是做自己能做的事——作为一名骨子里的火雾战士,她只是思考着自己应该做的事。 “要挽回这个局面,是不可能的。” “唔,不仅是“那两个家伙”,还伴随着三柱臣的话,恐怕是无法迎来了。虽然不知道为何没有参战……不过无论如何,要现在马上行动的话,是不可能的。” 从挂在胸前的、在黑色宝石商交叉环绕着两个金环的吊坠型神器“克库斯特”中,传出了亚拉斯托尔的断言话音。复苏之翼@dmzj 夏娜在轻轻点头回应的同时,把闪耀着红莲光芒的灼眼转移到“那两个家伙”——在空中不断摆动黑色蛇身,以及伫立在其头顶的少年——身上。很想马上冲过去和他交战,把一切都赌在自己的希望之上。这种不断涌上心头的火热而急切的欲求—— (但是,已经走出了“谐道”……现在就算冲上去也不可能把他打倒。) 却被有如本能般烙印在头脑中的理性,以更强大的力量压制住了。 (在战场上的无数“使徒”们,一定会大喊着冲过来守护“悠二和那家伙”吧。) 在完全不向任何方向进行扩大解释的前提下,她得出了这个苦闷的答案。 (在那里面的话,“任何事情”都是无法做到的……所以现在我应该做的事,还有能做的事……) 这个问题应该请教在场的哪一位最合适呢——经过半秒的思考,夏娜就转眼看向最古老的火雾战士。 “仪装之驱手。” 大概是眼前的状况过于凄烈吧,卡姆辛也不禁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啊啊,什么事呢?” 在听到夏娜的叫唤声后,才总算回过神来,同时稍微把头抬起。如同磐石般坚定的他,内心也似乎产生了某些想法。 夏娜装作没有发现,以平常的口吻继续问道: “我虽然修习过一定的学问,不过因为没有实践过而没能掌握关键的部分。关于撤退战必须注意的重点问题,以及首先必须采取的行动——请先告诉我这两点吧。” “唔,承蒙你看得起我 ,实在不胜荣幸。不过话说回来……” 从缠绕在卡姆辛手上的装饰绳型神器“萨比亚”中传出了比希莫特的沉吟声。 在问话当中,已经明确显示出夏娜的意图并不是跟“祭礼之蛇”和坂井悠二继续战斗,而是掩护火雾战士兵团的撤退行动。的确,在眼前的现状下并没有其他的选择。 (没想到她明明怀抱着那么强烈的思念,却能做到不拘泥于眼前的目标啊。) 却根据之前的事情经过对她做出了重新评价。 位于身旁的威尔艾米娜—— “也就是执行“退潮”作战,是吗。” “撤兵遗憾。” 也跟来自面具型神器“persona”中的蒂雅玛特的声音一起进行了确认。 同样站在旁边的丽贝卡则撅起嘴巴说到: “哼,还真是没尝过这么令人悔恨的失败啊。” “没什么,光以战斗来说的话,接下来这一场还更有干头呢。” 紧接着,从漂浮在她胸前并睁开眼睛的手镯型神器“库尔瓦哈”中,传出了巴拉尔那相对温和的声音。 在她们说话的期间,卡姆辛和比希莫特—— “啊啊,真不知道该怎么知道才好。” “唔,如此大规模的撤退战,毕竟在历史上也没有先例啊。” 在交换对话的同时在大脑里进行着搜索。凭着他们“仪装之驱手”的漫长经理,即使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局面也还是找到了某种程度的共通之处,推导出常识性的简洁答案。 首先由卡姆辛开口—— “啊啊,真是因为将先前那所谓的御命直接放进头脑里思考,才引起了阵线崩溃的结果……所以关键就在于士气的恢复和统率的维持。就是说,至少也要让动摇的火雾战士们的士气维持在现在的水平上。然后就是不让他们去想一些多余的事情,给他们提出明确的战术目标来调动他们的积极性。大概就是这两点吧。” 比希莫特接着说道: “唔,当务之急就是趁兵团还没遭到致命打击之前,感到佐菲·萨博莉淑总司令官那里,跟她商量掩护行动上的具体策略了。” 夏娜仿佛要把他们的建议铭记于心似的用力点点头: “明白了,佐菲·萨博莉淑在哪里呢?” “战场上也看不见紫电。那么说,应该就是固守在某个阵地里了。” 从亚拉斯特尔的话中,夏娜找到了一个整理状况和打开局面的方策: “那么,首先就战斗吧。” 在不足两分钟的对话时间里,她们也成为了战场的一部分。 正在跟陷入劣势的火雾战士空中部队交战的“使徒”一方,将部分兵力派往了她们这边。在拼尽死力的战场上,“使徒”们都放弃了人类外形恢复了本性。看起来完全是一群怪物的那几十个“使徒”,纷纷在武器和爪牙上燃起了火焰,向着区区四个猎物飞扑而去。 夏娜显示缓缓地闭上了灼眼: “那样的话,发现我们在战斗的佐菲·萨博莉淑,应该就会设法和我们联络。同时也为了让附近面临崩溃的同伴们醒悟过来……我要全力以赴。” 说完,在全省喷涌出力量奔流的同时,夏娜又睁开了双眼。 和灼眼相呼应,宛若佛光一般燃烧着的独眼“审判”也同时睁开了。迎风飘舞的炎发洋溢出远超过火粉的大量火焰,红莲双翼也同时增大了火势,手上的大太刀“贽殿遮那”也同样缠绕着一层薄薄的浓缩火焰。 看到那华丽无比的火焰,丽贝卡不禁吹起口哨说道: “哟哟,这下搞不好是我们先被烤焦呢。” “首先就战斗——吗。不错嘛,的确是火雾战士的风格。” 发出笑声的巴拉尔,在神器周围绽射出桃色的火花,在瞬间构造出三十个光球——其中每个光球都是拥有超强威力的炸弹。漂浮在空中轻轻晃动的光芒,就像是发射的前兆一般凝缩了起来。 丽贝卡很自然的向夏娜征求同意道: “如果要让他们醒悟过来的话,就由我来放个响亮的头炮吧,行不行?” “嗯。” 夏娜话音刚落,仿佛等不及似的在空中不断抖动的光球,马上就朝着逼近眼前的一队“使徒”飞去。面对作为迎击释放出来的数百个色彩各异的火焰弹,丽贝卡的光球都像耍杂技似的一一躲开,直接闯进了地方的中心位置—— “绽开吧!” 在操纵者的一声令下,光球立即引爆。 敌阵中顿时膨胀起一大团通常火焰弹根本无法相比的强烈爆炸火焰。先前用于迎击的火焰弹也被卷入其中,仿佛故意做给敌人看似的,在空中瞬时绽放出如鲜花般混合了各种色彩的极彩光芒。 然而,“使徒”方当然也并不甘于单方面挨打的状况。他们越过被炸得粉碎的先头部队的余火,冲破了还在旺盛燃烧的爆炸火焰,还有好几个影子准备继续飞扑过来。 这时候,他们的剑尖、伸出来的手臂、或是脚和翅膀上—— “剩下的可以交给你处理吗?“仪装之驱手”。” 都被威尔艾米娜延伸出来的无数缎带缠住了。 “分工合作。” 在蒂雅玛特补充说明的期间,飞扑而来的“使徒”们为轻如鸿毛的力度所牵引改变了飞行方向,伴随着异常的高速旋转被甩到了别处。挥舞着爪牙的都相互刺中了对方,手持利剑的也砍在周围同伴的身上,相继从战场中脱落。 这时候,越过了这些难以置信的自相残杀场面的一条长虫—— “啊啊,我本来并不擅长在没有现成物可以利用的空中战斗。” 瞬间就被卡姆辛扔出的铁棒“梅凯斯特”砸的粉碎。那铁棒下端延伸着一条钢丝般的褐色火焰,由此接受着卡姆辛的控制。那看起来就像粗长的流星锤一样的巨大质量,被随心所欲的四处挥舞,接着又贯穿了一只独眼鸟的胸口。其身体并没有飞散消失—— “唔,在这种情况下,也不能太奢求了。” 以比希莫特的声音为信号,其身体表面顿时亮起了褐色的自在式。就像被钉子钉住的人偶被随意摆布一样,那鸟人当场转了半圈,径直朝着下一个越过火焰而来的双头鲨鱼飞去,同时发生自爆。 最后只剩下受褐色火焰牵引的铁棒回到卡姆辛的手中。 看着如此华丽的战斗场面,同在空中作战的火雾战士部队也稍微恢复了活力和勇气。紧接着,远处出现了最关键的信号—— (——) 空中闪起了一道犹如信号弹般的紫电。 (——来了!) 那是比三人战斗中的空域还要稍高的位置。为了把握战况而升到空中,在夏娜背后燃起熊熊火光的“审判”,以其敏锐的感应力发现了这个信号。 “亚拉斯托尔,佐菲·萨博莉淑之所以没有亲自过来……” “唔。可能是正身陷无法脱身的激战中,或者是力量有所消耗。也有可能是两者同时发生。” 不管如何,目的地总算是决定了。 夏娜环视了一下周围空中部队的战况—— “因为状况并不明确,目前还不能调动他们。不过在离开之前——” 夏娜再次以“审判”注视化装舞会的空中部队,开始对其进行分析。不出数秒,她就根据力量的大小、接受命令采取有序行动的一团敌军的中心、以及命令到实际行动的时间差等因素,锁定了对方的指挥官。从这个坐标攻击的射程、跟威尔艾米娜的相交点。甚至还把地面上的战斗纳入视野,分析出最佳的突入角度后—— “至少要尽量回 复一下士气。” 夏娜立即增强了红莲双翼的火势,以飞扑的姿态向下落去。 察觉到她的行动,三名火雾战士立即和敌人拉开了距离。 在擦肩而过的瞬间—— “我来汇合!!” 夏娜大喝一声,同时纵向翻转身体摆出飞踢的姿势。刹那间—— “——喝啊啊啊啊啊啊!!” 把凝聚的力量注入踢击中释放出来。以脚跟涌出来的火焰为媒介,巨大的魔神之脚陡然显现。伴随着双翼喷射的下降势头和显现伸张力的猛烈速度,顿时化作一团巨大的打击力,极其唐突的将化装舞会的空中部队中枢一举消灭了。 “什么?”“呜哇!?”“——咦!” 连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身为部队指挥官、在身上缠着蛇的其实“匣迅驾”巴丁,就连同周围的“使徒”们一并遭遇了即死的命运。 魔神的脚在降落的的同时依然持续着向下伸展的显现状态,把在平原区域发起攻势的化装舞会先锋连带周围的雪原都狠狠的踏碎了。从地面上来看,那就像是天上突然掉下来一只燃烧着炽红火焰的魔神之脚似的,实在诡异莫名。 大吃一惊的化装舞会也不由得停住了进击的脚步—— “发、发生什么事了?”“刚才的究竟是!?”“可恶,部队的中央被整块干掉了!” 陷入崩溃边缘的火雾战士兵团总算获得了宝贵的退避时间、 “到底怎么了?”“我们、得救了吗?”“就趁现在撤退吧!”“那颜色,是红莲……” 而令敌我双方都为之胆寒的那只魔神之脚,则在地上使劲一蹬的同时,化作火粉飞散消失了。 战场的上空,带着三名火雾战士的夏娜,正朝着佐菲所在的南方分城飞去。 魔神之脚造成的地鸣声平息之后,战场的喧嚣声又再次沸腾起来。 悠二看到那似曾相识的魔神之脚的一击—— (还真是够华丽的。) 在完成宣布后的畅快成就感中,不禁暗自苦笑。对于内心涌起的“马上追上那道红莲的光芒,再次将其捕获”这个诱惑,他却在明知不可能做到的前提下产生了莫名的愉悦。 历经数千年后重新构造而成的神体,经历了为实现归还而冲破“谐道”的长途行军,一击穿过两界边境的“神门”等冒险行动后,其实已经开始稍显疲态了。刚复活不久就消耗了大量体力的巨大身体,目前的状态根本不像外表那样坚如磐石。即便能把事前准备做到最完善,如果要让结果也同样完美的话,就算不把执行御命考虑在内,也都是一件极难办到的事。 当然,悠二也不会老实到把这些内勤坦诚的暴露出来的地步。正好相反—— (我已经尽量煽动他们,诱导他们逃走了……接下来“千变”也会把他们赶跑的吧。) 他只是以冷静的头脑,思考着如何利用现状占据优势地位。 而包括修德南在内的三柱臣,之所以在御命宣布结束后也没立即发动追击,则是因为在“星黎殿”内处理这堆积成山的各种任务的缘故。 黑卡蒂正身在岩石部深处的隐蔽区域的“吟咏炉”,使用供奉在那里的“御命诗篇”的备份来保障现世中神体显现的安定化。复苏之翼@dmzj “教授”——“探耽求究”丹塔里奥则带着作为助手的“磷子”——“我学之结晶ecellent—堪塔特·多米诺”,对遭到潜入攻击的内部设施进行点检。 贝露佩欧露则置身于岩块区域中心的司令室“祀灶阁”,在对以上两方面作业和全军的行动进行监督的同时,也在对费可鲁遗言中提到的入侵路径展开着搜索。 修德南把要塞守备兵和直卫军的重编任务交给下属后,在等待来自最近处的北方援军的期间,他就在要塞内部进行巡查,确认有没有潜伏着敌军残党和新的入侵者。 看到他们的积极行动,悠二不禁卢储了蕴含慰劳意味的苦笑。 (这边那边也忙个不停……目前无事可做之人,就只有我了吗。) 实际上,创造神的神体和代用体,在这场大战即将面临终局的期间,是被“摆”在决不能移动的立场上的存在。 虽然也并非对此有所不满,但是还是觉得稍有不足。 在对这些事进行思考的同时—— (不过,既然不能移动,那也有相应的做法啦。) 并非作为创造神“祭礼之蛇”—— (把战况向我们这方扭转的强行措施,还是可以用一用的吧。) 而是作为少年·坂井悠二,想出了一个计策。 然后—— 在他并不知道的地方……“星黎殿”的深处—— (原来如此。) 由于黑卡蒂和教授他们的作业而暂时无事可做的另一个人—— (这就是“祭礼之蛇”的实物构成吗……) 拉米,以明显有异于在场其他人的——绝不包含任何敬畏和信奉意味的——目光,注视着巨大的神体。 在雪原的四周,有一大片险峻林立的粗壮柱状岩峰群。 在离雪原较近的南方,就像水墨画一般的景色中,耸立着一座明显异质的西洋风格的城池。这个一眼就可以看出其坚固程度的箱型石砌城池,是火雾战士兵团仅剩的两个防御据点之一。也就是以总司令官“震威之结手”佐菲·萨博莉淑为守将的南方分城。 如今,其高而厚实的城墙正遭受着猛烈战火的烧灼。遭到攻击的方位,并不是朝向平原区域的北侧,而是相反的南侧……也就是说,发起攻击的敌军,是忠于从南方赶到的化装舞会援军的先遣部队。 尽管他们并不像现在仍然继续北上中的本队先头部队那么人多势众,也由于偏离主战场而没有受到“荧燎原”的强化,但在御命宣布和压倒性的优势状况下,全员都洋溢着非同寻常的士气和战意。 在不顾一切的攀上城墙的“使徒”中,有相当一部分光凭气势就冲到了城墙上,负责守备的火雾战士们则是为了应付他们的猛攻而疲于奔命。另一方面,这一场猛攻也令讨伐者们回过神来,并且揭发了他们对生存的执着本能。 在御命的推动下发起猛攻的“使徒”,唤醒了因御命而发呆的火雾战士——这样复杂而富有戏剧性质的过程,目前则暂时停留在“普通的激战”这一阶段上。 在那不断颤动着的城墙内部,有一个稍显宽敞的房间。夏娜她们四人简单的进行了充分的问候后,就开始跟火雾战士兵团司令部开起了作战会议。 “大致上的战况,各位都应该有所把握了吧?” 司令部方面,佐菲坐在贴近墙边的石砌长椅上,弗兰索瓦站在她的身旁,而辛塔希尔则背靠在稍远的墙壁上。 “与其说不利……倒不如说是败色稍浓的状况是也。” 而来访者一方,则有执行作战前就一直进行着详细协议的威尔艾米娜坐在佐菲面前,夏娜和卡姆辛则分别站在左右两侧,而丽贝卡就躺在另一张长椅上。 左右人,都没有针对已经宣布的御命展开议论。 这并非仅仅是因为当前的状况不允许慢慢讨论这种事。对于宣布的御命中所蕴含的莫大气度,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应该如何理解才对呢?——这个问题,不仅是火雾战士,甚至连同他们所契约的“魔王”在内,都完全无法在片刻之间得出结论。不管是要思考还是要感受都应该留到后头,首先必须对反应本身做出保留,否则的话就会因为困惑而令身心有所迟钝。 因此,他们决定把精力都集中在目前必须优先考虑的事情上——也就是相处如何存活下去的策略。 坐在椅子上的佐菲,把披着不合时宜的修女服的脖子耸了耸说道: “嗯,大家都挺徒劳的呢。没想到现在就只剩下撤退这条路了。” 她这样的态度,并不是在妄自尊大。装出滑稽表情的她,其实在不允许有片刻松懈的长期战中已经消耗的非常严重,现在也是为了尽可能恢复体力而坐在这里。她靠在椅子上的姿势,以及浮现着笑意的面容,都无一不反映出这样的事实。 面对这样的契约者,建御之雷神从刺绣在头巾额头位置的星型神器“顿那”中,发出了清晰的声音劝慰道: “只要是最好的方法,不管是否徒劳都只能照做。事到如今也不必讨论个了吧。” 这一声提醒,是要求契约者即使在败仗中也要采取果断的行动,以此维持着契约者的身心张力,可以说是他特有的一种关怀方式了。 为了尽量减少她的苦劳,泡着温暖饮品(按照夏娜的判断,这应该算是很热的可可茶)的弗兰索瓦,向前来援助的各位低头道歉道: “在苦战之中劳烦各位特意赶来这边,实在非常抱歉,本来如果还下着雪的话,即使在空中我也能向各位传送远话的。” “没关系啦,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见到当代的炎发灼眼了呢。我看到了喔,刚才那一脚。是不同于玛蒂尔达的强烈一击呢。” 从他背着的坛子型神器“斯普雷特”中,传出了古洛戈赫那不知是为了缓和气氛还是纯粹出于个人兴趣的称赞之言。 众人都各自以自己的方式表现出了略带苦笑的表情。 司令部的所有人,在当前被逼进绝境的战况下,也完全没有对夏娜她们四人阻止“祭礼之蛇”归还作战的失败进行责备,同时也丝毫没有表现出那样的意图。 这不仅是因为她们自己一方也同样在对“星黎殿”发动前所未有的大规模攻略战中受挫的远古,更重要的是,火雾战士这种存在——包括无论如何也不能称之为用过的弗兰索瓦在内——都有着更重视应对目前状况的性质。对已经过去的事情进行抱怨和职责,只会将眼前“必须共同闯过更艰难局面”的状况变得更为不利这种,愚蠢的行动,自然是没有人会做的。 作为这种现实的对应,一个男人则以另一种更直接的形式展现出来。 置身于圈子之外的兵团同行者·辛塔希尔—— “那么——就算说要撤退,凭当前的艰苦战况和少数兵员,我看也不是能够轻易实现的。” 以稳重的声音和坚决的话语将话锋转回到正题上。 从挂在他腰间棱角分明的勋章型神器“特奥托尔”中,传出了托拉洛克催促的声音: “你应该是有什么主意吧?” 他的平淡口吻也跟契约者一样,就像混入风中的硝烟一般蕴含着隐隐的战意。 空气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各人的脸上都恢复了战士的本色。 本来,她们在这个危急关头特意进行面对面的商议,不是为了彼此叙旧那种悠闲的目的。而是因为撤退时必须统一彼此对战局的认识和行动的方针,并作为共通认识加以执行的缘故。 (不过,真没想到会被这两位指出这一点呢。) 佐菲暗自以无声之声向搭档说道。 他们所表现出的微妙变化,无论是对现场的兵团来说,还是对火雾战士阵营本身来说,都有着极其重大的意义。 这位拥有魁伟的容貌和顽健的身躯,却散发出温和气息的中老龄男子,在火雾战士中处于一个相当特殊的位置——也就是“大地四神”中的一人。 在算不上太久远的不足两百年之前,他们曾经凭着无人能非议的正义插手了人类社会的事情,最后却因为不得已的原因而终止了行动。自那以后,这四位强力的讨伐者就丧失了一切战斗的意欲。 在这场跟化装舞会之间的空前规模的战争中,他们本来也并不是来提供协助,而是纯粹的为看清局势才跟火雾战士兵团同行的。 火雾战士“皓露之使者”辛塔希尔……把自己看成是拥有神之地位的“红世魔王”的神官的“雨中前行之人,在参战的时候曾经说过: (——“我们开始思考,作为神订立契约、以及作为恶灵破坏世界的“红世使徒”,会不会也是法则的一部分,自太古开始便共同创造出这个世界呢?”——“所以,我们是来见证在“红世使徒”之中冠以“神”之名的存在,究竟想要干什么。如果那个神想要改变世界的法则的话,那就更要仔细判断了。”) 想起他们那种说不定连“祭礼之蛇”的行径也有可能会认同的过于分明的观念,建御之雷神也以无声之声作出回答: (从他们的见解看来,应该是作出了某种程度上……至少是目前对我们来说是相对有利的结论,是这么回事吧?) 导致他们发生变化的原因也非常明显。 第一个原因,是至今为止没有感觉过的无法解释的世界震荡。 发生在各个个体上的异常现象相当强烈,可是却对现世没有半点影响,是一种极其怪异的现象。恐怕就是这种根源性的不安唤醒了他的危机感吧。 至于另一个原因,不必多说,自然是创造神“祭礼之蛇”的御命宣布。 那是对世界构造本身进行变革的、在超脱常识的同时却是有可能实现的宣言。也不知道他是把变革本身是为禁忌,还是对变革的形式怀有异议。 不管哪一方面,毕竟他们还没有坦白说出自己的内心所想,所以也不能一口断定。但是可以明确的判断出,他们的战意之火已经点燃,所以连表面上也出现了如此明确的变化。 尽管事实上只是同行者的语调有所变化,但是对佐菲她们来说却是一件大事。佐菲也不禁对此产生了期待: (他们既然变成“这样”的话,其他三人的参战是不是也可以期待一下呢?) (关于这个问题,不管如何,还是等先闯过眼前的难关再说吧。) 建御之雷神稍微阻止了佐菲作为总司令的过分急进。 (也对呢,详细情况之后慢慢询问也不迟……现在首先要做的是——) 佐菲也暗自苦笑,中断了这几秒钟的对话。 “嗯,当然了。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已经早就装备好了。撤退作战名为“退潮”。关于其实是的详细内容……” 她一边说,一边看向身为来访者的四人。 威尔艾米娜点点头,接着说明道: “事前的配置,已经按照原定计划完成是也。” 同时她又稍微把实现转向身边的夏娜—— “因为我们跟“炎发灼眼的杀手”汇合后就立即闯入了神门,所以并没有对留下来的神秘通道的状况进行确认,但是通过设置在另一侧的定时炸弹,这个通道应该已经阻断了通信。接下来,就是“如何让他们到达”这个问题是也。总而言之——” 接着,她仿佛要振奋众人精神似的总结道: “目标是“天道宫”所隐藏的——东侧。” 每个人都没有出声,只是以气势的高涨作为回答。 这次撤退作战“退潮”的主要目的,是在战况不利的状况下力求确保退路……说的更直接一点,就是“有危险的时候该怎么逃跑”的预防措施。 这个用不上的话自然最好、然而现在却成为唯一救命绳索的作战,由于某个原因,跟就出夏娜是用过的“那个”息息相关。 也就是说着两场的作战,都同样必须利用到几年前威尔艾米娜、蒂雅玛特、亚拉斯托尔和夏娜她们所居住的移动城寨“天道宫”……作为跟化装舞会的移动要塞“星黎殿”成对建造的、被 誉为世界上最大级的宝具。 它的本来用途,是作为休憩隐居所用的随时充满阳光的庭院和圣堂,以及作为满足兴趣爱好的美术馆使用的随时展现出星空金色的楼阁和回廊。同时,因为考虑到招待人类的用途,又设置了能让双方互相来往的近距离转移用通道。 在两宝具的持有者分属不同势力的时候,由于对双方都存在危险而被破坏掉的“那个”——威尔艾米娜正是通过对其进行修复,而将其转化为通往“星黎殿”的侵入通道。 由于身为建造者的“红世魔王”把“星黎殿”出让给化装舞会的时候,这条通道就已经处于被破坏状态,所以贝露佩欧露以下的任何人,都无法查知道这条入侵通道的存在。而威尔艾米娜所利用的就是这一点。 另外,在这场就出作战中也同时完成了把遮断气息屏蔽视觉的隐匿之壳“秘匿圣室”保护的移动城寨,作为危机时供全军避难用的防御设施配置在战场附近这一项作业。也就是说,所谓的“退潮”,就是将火雾战士兵团的残兵收容到“天道宫”之后脱离战线的一场作战。 说起来虽然简单,但要实行的话却是困难至极。 当然,为了尽可能拎着个困难的任务得以实现(即使能成功完成“星黎殿”攻略等作战,自军在庞大的敌军中处于孤立的状态这个事实也是不会有变的,因此各种撤退作战也是必不可少的存在),事前他们已经采取了各种各样的准备措施。 使用全战域的助攻,以确保东侧退路为目的的拖延战术,也是其中之一。 在这场和化装舞会之间的全面战争中,火雾战士阵营所采取的是以“星黎殿”所在的中国西南部为基点,同时向东西两方展开战线的形式。从日本到东南亚各地域被成为东部防卫线,从以罗马尼亚为中心的东欧到埃及的地域则称为西部防卫线。 而化装舞会则以其根据地——同时也是“祭礼之蛇”的归还的策源地——“星黎殿”的位置不会暴露为前提,为了夺取战争后期的主导权,同时也为了抑制对方在“祭礼之蛇”归还后的初期攻势,把大军派往了这两处战线。 开战后,主战场的战况大体上发生了三次变化。 其一,本来应该不会暴露位置的“星黎殿”,在威尔艾米娜为营救夏娜而潜入内部的同一时刻,遭到了佐菲等火雾战士兵团的突袭。 其二,执掌全军指挥权的“淼渺吏”德卡拉比召回东西两军。在此期间,由哈勃利姆率领的西部方面主力军,凭着自在法提早赶到战场并加入支援,陷入混战。 其三,现在的状况……也就是由于“祭礼之蛇”的归还,火雾战士兵团丧失了目标,被迫在地敌方大军包围的中心展开撤退战——就是这样。 作为基于以上事态的对应方案,“退潮”作战已经预先被设定了撤退的方向。 南北两侧原本就被布下了化装舞会为守护“星黎殿”而设的多重防线,在开战后将会立即转变为极难突破的包围网——这一点是早就预料到的事了。 另外,从距离上来说虽然很远,但是在西侧展开的是大陆内的战斗。由于敌我双方的作战地域过于广阔,光是执行不让敌人越过防线这个原有任务就已经很吃力了。最多也只能通过游击队的突袭来稍微拖延一下回防军的脚程而已。 唯有东侧。 只有在这个方位,由于地势的关系,可以期待敌军出现大幅度的滞后。 毕竟东侧在开战之前,就连中国沿海区域都被纳入了化装舞会的势力范围,那么可预期的主战场就是日本、台湾和东南亚诸岛……这就意味着对方必须越过大洋才能发动进攻。 在对这些因素进行详细考虑之后,为了完成尽可能拖延敌军撤退步伐这个最优先任务,外界宿的东部防卫线的将兵们所采用的基本战术,自然不是普遍视为防卫基本策略的“边缘迎击”。 将敌人诱导到陆地深部然后死守阵地,同时阶段敌军后方的撤退路线,破坏作为敌军运输手段的船舶等工具,说白了就是尽可能反复给敌人制造撤退上的麻烦。 至于这些策略究竟有没有奏效,身在战场上的佐菲等人自然是无从确认了。 不过,眼前却有一个很明确的事实。 跟援军早早现身的西侧不一样,东侧依然是一片风平浪静 这就是在艰苦奋战之后剩下的唯一退路。 平原区域的东边,在充满爆炸音和怒喝声的堡垒之中—— (扎姆埃尔,你没有异议吧?) 借助远距离通信的手段参加会议的兵团幕僚长扎姆艾尔。以声音而并非动作向佐菲作出回答: “嗯,毕竟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在房间的角落里有一团积雪,这是他用自在法“吉修卡之丘”建起这个堡垒的时候特意混在石礁中卷进来的东西。佐菲的声音就通过从那里传出的波纹,介由弗兰索瓦的远话自在法传进他的耳中。 实际上,先前由于夏娜等四人的到达而召开的作战会议,他其实也有参加,只不过是始终保持着沉默罢了。他之所以没有发言,是因为从开始到得出结论的整个过程都没有需要特别指出的问题点,而且他也要顾及堡垒的战斗指挥工作的缘故。 然而,现在他站在统领军队的立场上,有一体事是无论如何也要说出来的。 “位于平原区域东侧的我们的职责,就是在你们那边的兵员全部脱离到东方山地之前尽量拖延时间。没错吧?” 这是作为实战指挥者的确认。 由于战况的推移,目前兵团大致上被分断为两路。一方是扎姆艾尔所固守的平原区域东侧的堡垒,另一方是佐菲所在的南方分城。 如果光是从扎姆艾尔的位置撤退的话,只要千方百计拼命向东面突破就可以了。但佐菲的那边却不能这样做。现在从南方逼近的[化装舞会]的援军在派出先遗队攻击分城的同时,更迅速向右侧展开防线,企图形成一道包围网。 如果要让火雾战士兵团全军在躲开这道包围闲的前提下撤离战域的话,就需要采取几个步骤的战略——首先让佐菲的军队暂时转向东北方,也就是沿着刚好掠过平原部外缘的方向进军。然后,在相当于扎姆艾尔的堡垒后方的东方山地中,建立起掩护他们撤退的临时防御据点。跟从平原区域撤退而来的他们会合后,再重新把撤退方向切换为东侧的路线。当然,这一切都必须在超过敌方包围速度的前提下完成。 也就是说,扎姆艾尔必须率领怀着败仗意识的兵将,在佐菲军到达他们后方之前,抵挡逼近眼前的处于压倒性优势地位的敌军的进攻。 这实在是一个相当硬来的做法—— <就是这样> 尽管心里很明自这一点,大胆妈妈的声音却还是很轻松,完全没有任何愧疚的感觉。 作出回答的扎姆艾尔的声音,也并没有什么深层意味,显得非常平静。 “那么,就这样办吧。到了你那边的四人,最好可以分出一半过来这边。” 全军一起脱离。’ 这样的作战,总司令官和幕僚长根本没必要互相说出口进行确认,就已经彼此默认了。 为眼前的保身而“走其中一方舍弃另一方”这个选择,在目前的情况下根本就不值一提。在战场上的精锐们凭本能都知道这一点,同时也通过亲身体验学到了教训。 在最恶劣的困局之中,不互相协助而轻易抛弃他入的的人,他自己也同样会被抛弃。’ 如果不互相协助的话,任何人都根本不可能幸存下来坂 在互相协助的状况下,要是轮到自己的话,就只有在战斗中死亡。, 要在集团战中存活下 来的话,就只能利用集团的原理和有利因素。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铁则,在眼前的创造神的归还、作战的挫败、不利的战况等近乎绝望的逆境中,自军也还能勉强维持着防战的态势……正因为维持着防战的态势,自己才不会变成光是披狩猎的猎物……讨伐者们都非常明白这个道理。 正因为他们之中有很多人本来习惯于独立行动而欠缺协调性,这些以生死血泪为代价好不容易换来的铁则,才普遍被作为绝对的原则来看待。 因此,结论必然是全军同时撤离。 扎姆艾尔,正是最擅长把握和利用讨伐者这种性质的首屈一指的存在。 正因为如此,佐菲才对他寄予全面的信赖,也能安心把撤退的掩护任务交给他。 <那么,我就把“炎发灼眼的杀手”和“万条巧手”分到你那边。> “明白了。” 简短地回答后,扎姆艾尔就把后续联络交给下属,自己来到了堡垒的上方。 被哈勃利姆的自在法“荧燎原”染成一片楝色的雪原。 为了乘胜追击而疯狂袭来的无数“使徒”。 拼命在城墙边抵挡敌军的火雾战士。 发生爆炸的各种颜色的火焰,彼此碰撞的金属和金属,彼此交错的锐利爪牙,洋溢四周的血流和火粉,刺耳的悲喜尖叫声.还有伴随着沉钝轰响的进击地鸣声。 几百年来掺透骨髓的一切,今天看起来显得分外鲜明。 (败战……吗。) 限前的情景,跟过去身为人类时看到的一幕发生重叠。 那时候自己所拥有的对战斗意义埋头思考的天真、对“渴望胜利”这个愿望的真挚、对必须守护的重要东西的诚实、对周围不懂得学乖的敌人所怀抱的灼热怒火……对于这一切全部丧失后也依然留存的思念,如今他又再次闭上单眼进行确认。 (看来,我的意志还没有被削弱到要放弃的地步。) 张开眼睛后,他仿佛要端正自己临阵姿态似的,重新整理好长大衣的竖衣领,摆正了头上的将校帽子。脸上表现出若无其事的笑容——并非对任何人说的话,从这位壮领男子的口中漏出: “没什么,在倒下之前,只要站着就行了。” “就让我们筑起尸山血河吧。” 从以绳子挂在他胸前的手指大小的银杯型神器“塔勃尔”中,传出了吉尔尼托拉的沙哑声音。尽管他察觉到了什么,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扎姆艾尔也只是点点头挺起胸瞠,继续指挥着战斗。 结束联络后,佐菲重新下达命令: “从现在开始,马上执行‘退潮’作战。 听到这声充满威严的命令,不仅是夏娜她们四人,连弗兰索瓦、辛塔希尔、其他司令要员和传令员都绷紧了表情。 “怯于从南方汹涌而来的先遣队的攻势,抵抗也逐渐变弱——‘假装’成这样的准备工作。已经在进行了。所以,以你们两人的出击为契机——” 佐菲把视线转向夏娜和威尔艾米娜—— “——执行以卡姆辛和丽贝卡为核心的全员反击。” 从另外两人的表情中得到了同意后,佐菲又环视着其他众人。 “在击退先遣队后。我们就立即放弃本分城,进军方向为东北方的山地。…旦到达扎姆艾尔所守护的堡垒后方,就在那里布下掩护他撤退的阵势。等全军集合之后,我们就以随时向东边撤退为基本方针,不过详细执行方案必须按照当时战况来决定。以上,没有问题吧?” 在样式口吻各异的回答响起后,以弗兰索瓦为首的司令部要员就开始为撒退的准备而忙碌起来。 夏娜和威尔艾米娜也立即转身走向登上城墙的楼梯。 这时候,从背后—— “啊,你们俩请等一下。” 传来了佐菲的呼唤声。 “呃?” “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事项吗?” 明明已经下达了命令,这样不彻底的做法并不像她的风格啊——两人不禁露出讶异的表情。然而佐菲却摇了摇头: “不,不是‘那边’的事,是我个人的提议。” 佐菲轻轻一笑,向夏娜说道: “请用一分钟的时间.换套衣服吧。” “啊!” 听对方这么说,夏娜才想起自己现在的打扮。 本来没什么装饰感的礼裙已经布满了焦痕和污迹,最糟糕的是腹部还裂开了一道大大的剑痕。不过因为伤已经痊愈,而且血痕也消失了。外面还有黑衣“夜笠”作为遮挡物,所以也没有人对她指出这一点。 然而,一旦被这样指出的话,心里也觉得的确没错。从开裂处垂下的布片形成一个大洞,连下半身和内衣都能看到,实在是相当不像样的打扮。 “要是出现的援军穿得这样破烂的话,也会影响到全军的土气哦。” “的确没错。到时候被扎姆艾尔抱怨的可是我们。这个改善的要求,即使从职责立场来说也是很正当的吧?” “实在惭愧是也。” “……嗯。” 夏娜红着脸点了点头。 幕间1创造神 “那究竟是谁的愿望。 至今已经没有人记得了。 然而其愿望却作为一滴染料,混入为本能而生的‘使徒’的思想中传染开来。 那是放纵,那是任性,是梦想和欲望的一滴。 在欲望的牵动下,出现了。 由三柱眷属所守护, 听取众生的祈愿。 其名字为——” 在等待某项作业完成的期间,助手向教授问道: “教授~?” “嗯嗯~?” “那位叫洛弗卡雷的‘使徒’大人,究竟是什么人呢?他好像很随意地跟三柱臣大人们说话,在‘诣道’也跟我们间行……教授您应该是跟他第一次见面吧?” “嗯嗯~唔一” “教授?” “嗯嗯~嗯嗯……·‘我学之结晶ecellent252546-论议之~笈’。还没~有完成数~据传~送吗?” “唉,您都没有在听吗。嗯,两界夹缝的观测结果的数据量非常庞大,所以也要花费相应的时间啦。” “嗯嗯~晤,说~到底~他也是神~的眷~属嘛~” “啊?” “晤唔——大概是因为两~界夹缝是他的‘干里眼’。也无~法窥见的地~方,所以才特~意跟~来的吧。” “眷眷眷眷眷眷属?那么果然就是创造神的!?” “嗯嗯~嗯嗯…….三柱臣是拥有自~保自律启动的完~成型系~统哦?根~本没有可~以让多~余人插入的位置。” “不过。也不是像教授您这样的随从好痛好痛好痛!?” “嗯嗯一嗯嗯,这~么久都还~没有完~成啊一?” 在等待某项作业完成得期间,助手被教授捏起脸来了。 “三于多年前的过去, 人类还是相当稀少的时期。 尽管啃食他们是‘使徒’的如同野兽般的习性。 然而若是没有他们,最终也只得空虚地迎来末日。 问他们需要何物, 他们的回答是饱餐。 愿望就此被决定, 其壮举即为——” 那个仪式,失败了。 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失败。 理由……其实早就很明确了。 就是我们盟主“祭礼之蛇”的心态吧。 那时候。我们三往臣 也很天真。 “顶之座”只是在等待时机来临, “干变”只是在守护着她, 我也只是在忙于指挥。 当然,我也曾经谏言说这样很危险。 但是,盟主大人并没有听从。 当然,并不是因为他器量狭窄,而是恰恰榍反。 “接下来要做的事,无论对谁来说都是很美好的壮举。让‘他们,也列席于实现这个壮举的仪式,也没什么不好的。只要同胞们能在那个封界里生活下去的话,‘他们’也没必耍进行无意义的争斗了。让我们一起来高兴吧,让我们一起泉庆祝吧。” 他是这么说的啊。 这是何等宽大的度量? 这不是比任何人都要天真纯粹吗? 为响应祈愿而动用权能,这完全是神的善意啊。跟某个需要付出代价的魔神不一洋,从我们能自己起动这一点来看也可以知道了吧?只有那位大人,可以称得上是主动发生变化的世界一部分。不,拥有可能做到的力量这个事实本身,就是最好的证据了。企图排除他存在的人们才是错误的。 “那帮家伙”,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尽管收集了一些用于仪式的供品,但也只是人数稍微多了点罢了。不管是狩猎收集供品,还是杀掉供品献给神明,在当时也不是很少见的行为。而且,这并不是像人类那种停留在形式上的仪式,我们可是为了借此而获得实际的现象——而且是对谁来说都有好处的创造活动。真没想到连这样的行动也要遭受责备。 接着又怎样了? 在仪式举行之前,那些特意召集了大量同伴发起袭击的家伙,嘴里说了些什么? 简商是没事找事,说什么“竟然想把封界变成‘使徒’的世界,妄图对其进行支配” 这才真是开玩笑呢。 神并不是为支配而存在的—一 只是因为有人期望。才作出回应罢了。 “那帮家伙”,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自然也不明白我们听到这种乱七八糟的说法时的感受了。 光是用嘴巴批判也就算了,他们还打算以实力强加妨碍,那我们当然也不得不采取应对措拖了吧?那样做根本不是出于我们的本意——这才是我们的真心话。在举行仪式前的血祭什么的就算不是“干变”也会忍不住无奈地抱怨一句“真是个恶劣的玩笑”。 不过—— 尽营如此,那位大人也还是招待了剩下的“那帮家伙”呢。 “我们‘使徒’有时也会彼此意见不合,‘他们’也应该一样吧。” 这样宽宏大量的说法,还真想让“那帮家伙”听一听。 虽说如此—— 结果还是在狮子肚窝藏害虫的状况下继续执行了仪式。 这些老实不动的家伙,跟先前的蠢货们不一样,实在是狡猾之至。 就这样—— 在擞过朱砂的真宰社中; 摆出仪仗的礼器: 高举阔斧和长矛; 仪式开始了。 一百二十九座城邑,四个平原——将存在于那里的所有东 西,以附近狩猎收集的供品的‘存在之力’进行包笼封锁。并且为 避免散开将其捻紧加固,创造出一个自行循环的独立封界—— “大缚锁”的仪式。 列席于这个仪式的人,有身为创造神的盟主,我们身为眷属的三柱臣,作壁上观的各地“使徒”,对确保供品作出贡献的人类国王和众多神官,以及“那帮家伙”。 仪式进行得很颐利,但是在创造的伟业起动前的瞬间—— “那帮家伙”突然开始捣乱了。 不,也许应该说是理所当然吧。 因为这样的结果,我早就预料到了。 但是,也只不过是预料到,仅此而已。 在三柱臣之中,作为仪式中枢的“顶之座”自不用说,任何时必须守护她的“千变”修南德事实上也被无力化了。“那帮家伙”竟然以数十人的规模不顾一切的向我飞扑而来。虽然我也没有被他们干掉,但结果还是什么计划都因此而泡汤了。 那时候的我们根本说不上是什么组织,只不过是有几十个陪衬的家伙,而且那也真的只是“陪衬”而已。那些向神祈愿的家伙,也不会因此就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奉献给神啦。 相反,“那帮家伙”却可以通过向世界煽动危机感,把具有共同目的而且身心强缝的“战士们”集中起来。通过契约的“魔王”,他们还形成了菜种程度上的共识,彼此团结起来。 我第一次体会到了人多势众的力量。 必须要有一个组织——在那之后我就打从心底里这么想。 总而言之,“那帮家伙”的确是非常忠实于自身的本义。 没错,就是作为受契约的“魔王”使役而杀害同胞的道具——这样的本义。 不光是妨碍了仪式,他们甚至疯狂到使用舍身的秘法,妄图埋葬我们真正的神。 所以,我就很讨厌他们啦。 “‘使徒’”们的宴会, 为神之仪式而集合此地。 有能耐的讨伐者们,潜伏忍耐等待时机。 时已到,人已齐,力已满,在伟业将成的瞬间。 看准时机蜂拥而上, 响应者无声无息, 时运逐渐高涨。 其战役为——” 第二章 撤兵防守 在铺洒着舒适阳光的绿野中,架着一顶深红色的豪华型帐篷。 那是以四根柱子支起低矮的三角篷顶、周围三面没有墙壁的类型,内部面积也很宽广。铺在篷顶上的布是厚实而不易被扯松的织布,上面还绣着细致的连锁形的花朵图案。足有人的手臂那么粗的柱子,其铁制转轴的外层也装饰有石造的浮雕,而地上则同样铺着令人无法相信这是帐篷的厚毛长绒毯。 简直像美术品一样的……不,明显具备美术品价值的“这个”,最夸张的就是其中一侧以悬挂布片构成的墙壁在那块布上,是一幅“在大圆圈里面画着一条以正面朝向这边的龙”的蟠龙图,只有龙的部分呈现出明显区别于周围的鲜红色。 在背对着这条龙、有着同样红色光泽的天鹅绒沙发上,活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正躺在那里。 不仅如此,还烂醉如泥。 松散零乱的头发和随便套上身的西裤衬衣装束,将她的慵懒姿态展现得淋漓尽致。放在她面前的一张色泽别致的小茶几,还横躺着两三个贴有中文标签的黄酒空瓶,极其明确地显示出至今为止的整个经过。 “啊啊~” 从她松弛的嘴角,仿佛随着酒气顺便吐出来似的蹦出了一句话。 “就算是好酒……烈性的酒,果然还是很难受呢。” 这时候,从躺在沙发下面的、足商画板般大小的书型神嚣“格利摩尔”中—— “既然你明知道结果还喝成这副模样,就好好尝尝自作自受豹滋味吧。” 传池了跟她订立契约的“红世魔王”——“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的无情声音。 玛琼琳翻过身子,仿佛在沙漠里拼命想要水喝似的伸出手到处乱摸。 “可是……呀……那是人家边说‘请收下’边送给我的东西,不喝的话不就很失礼了吗……?” “你不收下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嘛。” 即使是平常都会随便对搭档的丑态付之一笑的马可西亚斯,这次也不得不对她无视时间场合的烂醉姿态感到无奈。 “真是的,明明是在这种时候,却连‘自己的男人’都交给别人照看。” 趴在茶几上的玛琼琳,突然垂下了刚才还在到处乱摸的手臂。沉默了好一会儿,她又开始嘀嘀咕咕地叨念起来: “……当然,要是我努力一点的话,就算全部由我一个人干也不是干不来。关于那种机器的操作,要弄的话还是可以的……至于教别人做事,也不怎么讨厌啦……” “但是,为什么?” “……..,, 玛琼琳又沉默起来,接着又开始辩解了。 “……不知怎的……这种……接近的状况……该怎么做才对呢。”’ “……” 这次轮到马可西亚斯沉默了。 (真没办法。明明是你自己搭上人家的,现在怎么又害怕起来了啊。) 总的来说,对于那位从消灭危机中挽救了自己、让自己从虚无的沉睡中醒来的少年,玛琼琳似乎不懂得如何面对彼此问的距离。在刚刚觉醒的喜悦和热情消退之后,对这种重要的“近距离”应该如何理解、如何接受以及如何回应苦恼不已的姿态,就是现在的“这个”了。 (明明恋爱也不是第一次了嘛……无条件地接纳自己的对象以前也遇到……不,等一下!自己主动这种情况,说起来也确实没有过呢。) 在马可西亚斯思考的期间,那仿佛饿倒在路边似的人影—— “总觉得,就是这个搞不懂……不,其实也不是不懂……啦。” 连脸都没抬起来就在那里不停嘀咕着。为了缓和或者掩饰那种困惑感情而选择了醉酒的手段——反而让人觉得她有点孩子气。 “不过,因为总觉得有点那个,我才把其他人什么的,都叫来了呀……然后接下来又想,明明有其他人在,两入独处的话感觉还是有点……” (这下子可不行……什么都直接从嘴巴漏出来了,可不能让启作看到这副模样啊。) “玛琼琳小姐!!” 那位少年——佐藤启作就在这时候跑到了帐篷里来。 “呜哇噢!?” 马可西亚斯不禁大叫起来,立即向玛琼琳施展了自在法“净化之炎”。 嘭!她的身体周围顿时燃起深蓝色的火焰—— “嗯哇呀!?” 在她大叫着跳起来的瞬间,就已经从醉意中渍醒了过来。 “你、你你、你突然干什么嘛,笨蛋马可!!” “就是因为突然才槽糕啊。你还记得自己刚才说什么了吗?” “呜!” 本来应该已经清醒过来的她,却又一次倒在了沙发上。而且她还背对着佐藤,只稍微露出变得通红的耳根,同时询问对方的来意: “那么,有什么事?” 佐藤看到躺在桌面上的酒瓶比三十分钟前多了一个,就理解了大体上的状况,但也没有对此深究。要切实干好自己手上的工作——他的干劲已经完全集中在那方面了。他从手上拿的纸条中挑出要点说道: “是的。还是没有办法跟兵团的总司令部取得直接联络。听说是出现了妨碍电波之类的东西,战斗的具体状况还无法知悉。” “首先要读出来的,应该不是那个吧。” 玛琼琳依然背对着他,以微妙的耍脾气口吻指摘道。 既然他特意跑回来这里,就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必须作紧急报告的事情。无法取得联络、无法获悉战况什么的,也不应该是现 在这时候说的话。 “啊,对不起。因为我把一起起来的纸叠在最上面了……” 佐藤先说出了本来没必要说的辩解,然后才垒出第二张报告书。准确无误地读了出来: “位于远方的游击部队……我们跟他们的通信,据说是恢复过一段时间,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分钟。当时彼此确认了坐标,对方说如果供油状况允许的话.是可以前来支援的。” “嗯……知道了。你就跟董命说,让他继续向各方面请求相互通讯吧。” “明白!” 佐藤精神饱满地应了一声,就转身走出了帐篷。 玛琼琳以侧眼目送着他跑着离开的背影—— “他还说‘明白!’呢。真会装威风。” 故意说了一句刻薄的话。’ 明知道她是借此掩饰羞耻心的马可西亚斯,则大声笑道: “嘻~嘻嘻嘻!那不是很好嘛,那不是很好嘛!挺有精神啊。而且这种新鲜感,就算再怎么珍惜也总有一天会消失的。你就趁现 在好好享受,以后就拿来来当作取笑他的材料吧。” “……不过,即使只是普通的传令,他本人也那么高兴,那就够啦。” 嘴里说着摆架子的话,玛琼林又重新转过身子,从帐篷中注视着佐藤在清风中向前奔跑的背影。 他所前往的地方——也就是她们帐篷前方几百米远的位置上,耸立着一座同样建造在绿野上的、跟中世纪城堡一模一样的双塔城门。 在那里听着一辆看起来就知道是军用的通信车辆。从车辆后部的通信室向旁边伸出一个屋檐状的帐篷,帐篷下面排列着许多复杂的操作机械,并且跟从车内延伸出来的缆线相连接。在那些粗粗的缆线中,还有好几根伸到了城门的外侧。 对这些机器进行着操作的,是混合了许多人种的数名工作人员。他们全都是隶属于统括中国外界宿的结社“傀轮会”的成员(红色的蟠龙是他们“傀轮会”的固有纹章)。他们作为通信杂务要员被派遣来这里,目的就 是为玛琼琳执行威尔艾米娜所托付的“退潮”作战提供各种必要的协助。 他们的领班自称董命,是一位非常适合穿野战服的壮年中国人。 现在,佐藤就跟随着这个人,接受着从机器操作的要领到初步的外界宿成员心得的相关指导。当然。他们相处的时间还很短,除了接受指导以外,他能做的就只有像剐才的传令那种的简单工作了。 幸运的是,尽管在这样繁忙的期间,以董命为首的所有通信工作人员都没有把佐藤当成碍事的人,而且在各方面都对他非常关照。把自己过去不顾一切地投身于外界宿事业的年轻时代投影在少年的身上……像这种温暖人心的理由自然不是唯一的原因。 对全世界的火雾战士和外界宿的相关人员来说,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了。在这场大战爆发之前,他们“傀轮会”曾经犯下了“以独断挑战[化装舞会]而落得彻底惨败下场”的重大失误。当然,他们也有自己本身的理由,有考虑当时被迫作出这个决定的实际状况。但是在面临决战的重要关头,一下予丧失了大批贵重的兵力和众多擅长集团战的优秀指挥官,这也是不容辩解的事实。 由于这些重大的理由,董命等“傀轮会”的成员们就敲赋予了“通过为这场大战提供协助挽回名誉”及“确保战后功绩”的义务。 果断地对应眼前的世界性危机,另一方面也尽可能使用世俗性的手段(最周到的是,他们还特意为佐藤集中了一批懂日语的成员)。实在是盘算得非常周密。 当然,玛琼琳也并不讨厌“傀轮会”的这种姿态,反而对这种“为生存下去而尽力做到最好”的态度相当认同。 (唔,为了学会包括这些因素在内的经验,你就加油干吧。) 她在心中向佐藤说出这句话,然后又把视线转向前方。 (加油干吗……“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在沙发的正面,可以看到一条向前延伸的铺石小路。 在那条路前面——也就是从“城内”唯一的报时大钟旁边穿过去之后,就可以见到石造的小桥。这里之所以不能用“一条小桥”来形容,是因为当她们跟通信工作人员们一起“入城”的时候,这条桥已经被破坏的缘故。现在就只剩下被烤成焦黑的中途断开的桥头。 为了防止对方反过来利用这条跟敌方根据地相连的秘密通道,威尔艾米娜采取了这样的防御措施。具体来说,那就是定时炸弹爆炸后的痕迹。玛琼琳之所以没有进入背后的圣堂,而是特意在野外的“这个地方”架起帐篷,也都是为了监视这条唯一有可能出现敌人的路径。 (觉得闯进敌人的根据地也可以平安无事的家伙,脑子也应该有点问题吧……但即使不是这样,毕竟也发生了“那样的事”啦。) 现在通道已经被封闭,在这里也不可能了解到对面是是什么样的状况,不过玛琼琳却能从自身感觉到的事象推断出总体上的情势。 那就是火雾战士兵团败色渐浓的情势。 感觉到刚才世界的异常震荡,又听到创造神“祭礼之蛇”的御命宣布,恐怕任何入都会这样想吧..因为佐睡和董命他们无法感 应到这两方面的现象,玛琼琳不得不在每次发生异变的时候都向他们说明——这也仅仅是三十分钟前的事(就因为这样,玛琼琳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酒醒和重新喝醉的过程)。以人类力所能及的形式进行情报收集和担当联络的通信人员的作业,其紧迫程度也越来越高,现在不管是什么小情报都会交由佐藤进行转达。 玛琼琳刚想从沙发旁的木箱垦取出新的酒瓶,却突然停住了动作—— (差不多,也该醒醒脑了。) 作出了——因为耍小孩子脾气而一直拖到现在的——决断。 “毕竟本来想着不用干就最好不过的那件事,看来也不得不干了呢。” “之前明明在少年少女面前说得那么响亮,要是不出场的话,可就没脸回去见他们了吧。嘻嘻嘻!” 玛照琳以苦笑回应了哈哈大笑的搭档,然后以终于恢复冷静的头脑思索了一下说道: “话说回来,没想到连跟游击部队的联络也遭到了妨碍。会不会是那些觉得无论如何也赶不回决战地点的家伙,把周围见到的中继基地逐个进行破坏呢?” “大概就是这样啦。不过,战域位置已经确定,只要从近距离进行诱导就没问题了。包括这一点在内,我们马上开始做好迎接的准备吧。不用多久,敌人和自己入都会大量涌过来的。” “至少.也希望能跟酒友们重逢呢。” 玛琼琳在站起来的同时顺便把木箱一脚踢飞了。然后,以关系亲密的好友威尔艾米娜为首,她开始依次回想起丽贝卡、佐 菲、曾经关照过自己的扎姆艾尔和卡姆辛……还有处于极其复杂的境遇中、跟自己的因缘有很深关系的少女。 (那个小不点,被救出来,在落败之后,逃来这里……吗……) 无论如何也觉得很难想像的这种情景—— “神的契约者——” “嘿’” 现在发生的事情,再加上对那个城市里遇到的不可思议的……对实在只能用不可思议来形容的命运所产生的感慨,使“悼词吟诵者”说出了类似宿命论者般的话语: “——果然是注定成为推动整个世界运行的中心人物吗。” “是因为身为神的契约者所以能推动世界,还是因为拥有能跟神订立契约的强大力量所以能推动世界……这个问题有谁能确认?就算能确认叉又能改变些什么呢?你先考虑一下这个怎么样。我空捅的哲学家玛琼琳·朵?” 玛琼琳以鼻子哼了一声作为回答,然后坐在椅子上环视了一下周围。 (这里……还真是个好地方呢。) 耸立在瓦砾周围的大伽蓝,以及里头隐约能看见其身影的圣堂。 抬起拱桥,封闭了跟外面世界的通行道路的双塔城门。 投影在外壳内璧上的、跟蓝天融为一体的护城河的清水。 中间隔着石铺道路、呈现出耀眼绿色的庭园。 还有可以报时的大钟。 (虽然很舍不得,但也差不多要出去了吧。) 移动城寨“天道宫”,丝毫没有透露出附近的战斗气息,只是安然地耸立在阳光幂口凉风之中。 弥漫着暴风战火的战场上,南方军的先遣队已经开始了攻城。 耸立在平原区域南方山地的分城——这个配备了火雾战士兵团约半数兵力的防御据点,其抵抗力已经“开始逐渐减弱”,看样子陷落也是早晚的事情。 向这个据点发起攻击、誓要一气呵成地将其攻陷的“使徒”们,将内心难以抑制的澎湃战意,化作摇撼城墙的嚎叫以及旺盛燃烧的火烙进射而出。 为于其最前列——— “快上!快上啊!” 有一个边向麾下的兵士下令,边骑着嘴角冒泡的骆驼向前狂奔的贵公子打扮的男人。 他正是先遗队的队长“呻之连环”拜蒙。在骆驼的周围还漂浮着许多作为“随行具”的男男女女的华美服装,并且跟他保持着一定距离呈圆形的轨迹慢慢转动。 “只要把这座城池攻下,包围敌人的圈子就可以一下子缩小了啊!上啊!快上!!” 他们先遣队被赋予的任务,正如其名字一样,就是走在构筑包围网的同时北上进军的南方主军的前头.向火雾战士剩下的两个防御据点之一的分城发起快攻,对其行动——可以肯定就是撤退了——进行阻止和妨碍。 具体来说,就是在南方本队到达之前,为了不让他们有展开集体行 动的时机和余力而断续性地发起攻击。也可以称之为以集团对集团实行的恶作剧。 然而,率领这支先遣队的拜蒙……这个平时本来是个冷静的指挥宫的男人,尽管很明白自己的任务内容,却还是干脆予以无视,在旺盛燃烧的战意驱使下拼命让士兵们向前猛攻。 这样的暴走现象,并不是起因于“荧燎原”的效果(南方的山地并不在效果范围内)。对作为[化装舞会]数千年来夙愿的“祭礼之蛇”归还和御命宣布产生的兴奋感,以及想要为激战中被歼灭的长官“淼渺吏”德卡拉比亚报仇的想法……是在这些个人感情的驱使下所作出的行为。 “现在,就把胜利带给我们的盟主吧!!” 尽管如此,却没有任何一个下属去阻止他。毕竟大家的心情都跟他一样,当然就不会有人加以阻止了。他们只想着跟他一起冲,共同沉浸在暴走的快感中。 “我们要把更完美的胜利奉献给‘淼渺吏’大人!!” 在发出呐喊的拜蒙周围转动着的随行具,这时也纷纷从衣袖中亮出了剑、弓、枪等各种各样的武器。 整个先遣队都以他们为中心,没有把掩护的兵力留在后方,而是化为一个整体向前疾奔。 固守在分城中的火雾战士们,则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击破这队气势高涨的敌军,同时还要成功完成自身的撤退行动。为了以后面临的更重大的战斗,也为了确保能继续维持全世界秩序的讨伐者的绝对数量。 现在,这里尽管因为有强力的讨伐者加入支援而提高了战斗力,但这也不一定能作为成功撤退的决定性因素。毕竟在撤退的行动中,其重点并不在于讨伐敌人,而是要把守护自己人放在最优先的位置。 不管佐菲、夏娜和威尔艾米娜是何等强大的讨伐者,也不可能在集团战中完全护住全军这么多人的性命。如果真想要彻底保往的话,就必须把集团的不利处境导致的怯懦、对死亡的恐惧、以及动摇造成的狂乱等感情进行暂时性的庶痹或忘却处理(要彻底抹消是不可能的)再执行全体的进退,使用一些不同种类的手段。 要是在这个环节处理不好,导致集团失去统制力的话,其作为集团的威力和优势也会一下子消失,结果就变成“只是有许多讨伐者在这里”的状态。处于这种状态下的讨伐者,被保持着原有威力和优势的敌方集团杀个落花流水,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了。这也是佐菲和扎姆艾尔在撤退战中用尽了所有办法的原因所在。 现在,其中的一个手段,终于快要展现出效果了。 尽管城上依然持续进行着反击,但释放出来的火焰弹密度已经越来越低,冲出城外厮杀的强手也近乎绝迹。城墙上能见到的人数,也在战斗期间不知不觉减少了。 (我们能赢,可以攻陷啊!!) 拜蒙已经确信了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别害怕,快上!他们已经抉没有抵抗的力气了!!”’ 这场突击战虽然是在兴奋和复仇欲望的感情驱使下发起的,但最终的实行还是基于理性的判断——也就是认为全队的攻击力已经足以粉碎敌方分城的防卫力这个判断…… 然而在作出这个判断时,他的眼睛已经被蒙上了兴奋和复仇欲塑的薄雾——正因为被蒙上了薄雾,他才没能识破分城方面的抵抗力低下的伪装——也正因为没能识破,才落得最终遭受反击的下场。 拜蒙,作为一名指浑官,犯下了致命错误。 当然,他本人是无法察觉到这一点的。现在的他,有的只是内 心的激烈战意。 (我一定会取胜!在取胜后攻陷城池,以我的功勋作为奉献给长宫的饯别礼!!) 在下定决心的同时,他身边的随行具立即像旋转木马般转动起来,展开广范围的自在式,将周围众多士兵也卷进来,并赋予他们浮游的力量。紧接着,骆驼也用蹄子猛力蹬地眺起,冲上了分城那高而平坦的城墙。在骆驼背上握蛰缰绳,以狰狞的笑意睥睨着城墙上方的拜蒙—— “登上去!登上去!把里面的道具们杀个片甲不留!!” 还有跟他并驾齐驱的“使徒”们—— “这次一定要干掉”“杀掉他们!!…杀啊!…‘该死的道具。” “杀!…全都要杀!!” 嘭! 拖着耀眼的火焰向空中飞起的一道红莲光芒掠过了他们的视野。 (是攻击!!——。好像不是?那是之前飞进这座分城的火雾——) 在闪光残像造成的眩晕中思索着的拜蒙,却突然被城墙“抓住”了。 “——呜噢!?” 正确来说,是一只由城墙的石材构筑而成的手掌,以从墙内向外伸出的手指把他紧紧握住了。不仅如此,城墙的上半部分还仿佛被什么吸引了似的向空中收束,逐渐构成人的形态。介于这种现象的火焰,是褐色。 面对人人闻之包变的“不拔的尖领”比希莫特的火雾战士“仪装之驱手”卡姆辛的现身,被手掌握住的拜蒙—— (喷!) 实际上就连咂嘴的时间也没有,就连骆驼一起被捏碎了。 岩石的指缝闾立即溅出了浅朱色的火焰。 “唔!?” 然而,身在逐渐成型的巨人的操纵室“卡迪修心室”内部的卡姆辛却发现—— 完全没有手感。 紧接着的一瞬间—— 正当他摊开手掌进行确认的时候,围绕着手掌转动的随行具——其中一件手持弓箭的空衣服中,却出现了本来应该被捏碎的拜蒙。刹那间,他的手指放开了拉到极限的弓弦,射出了一箭。目标正是逐渐以石材封闭起来的“卡迪修心室”。 眼看就要命中的这一击—— “绽开吧!” 却被前一瞬间亮起的桃色眼睛以收束于一点的爆炸阻挡住了。箭矢骨碌碌地转了起来,朝着不着边际的方向飞去。 “嘿,不愧是部队长,还挺会用些小把戏的嘛。” “辉烁擞布者”丽贝卡,列德,纵身跳到了已经成形的巨人肩上。从她胸前睁开眼睛漂浮着的“摩尔瓦啥”中,传出了“糜碎烈营”巴拉尔的声音。 “哎呀,对两位来说,我这是不是多此一举了呢?” “嘲啊,没有那回事,真的得救了。” “唔,毕竟用内身来应付也很麻烦啦。” 从总算合上的“卡迪修心室”中,透过厚厚的石壁传出了卡姆辛和比希莫特的应答。仿佛在对之前的大意作出反省似的,把城的上半部分整块挖走的巨人,在还没有完全成型的状态下就马上站起了身子。在只剩下半部分的城墙上,巍然挺立着各处都喷如褐色火焰的巨大身体,顺势用摊开的手掌向漂浮在面前的拜蒙和他的随行具猛力拍了下去。 “可恶!”‘ 面对这种虽单纯却由于太过巨大而难以回避的攻击,拜蒙又一次被压扁了。然而,他又逃到了另一个随行具的身上。不仅如此,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和感情,立即举起手中的剑发出号令: “城墙已经崩塌了!!闯进去吧!!” 在他和响应号召再次发起攻击的“使徒”们面前,卡姆辛摆出了举手的姿势。 举起之后,又马上向下挥落 在幅度大而沉重的动作中,构成手肘到指尖的石材,就像特大的榴散弹似的向周围四散绽射开来。因为数量太多的缘故,卡姆辛并没有对每块碎片赋予爆炸的效果,但即使是光凭巨人动作的强大离心力和“存在之力”的强化,也足以使之产生极其凶悍的威力。抓着城墙想要攀上去的“使徒”士兵们,遭到这一轮广范围的落石雨的打击,都纷 纷被弄的碎头断臂,有的甚至被击穿胸部和腹部,痛得拼命在地上打滚。 在战场上到处传出单方面的惨叫和呻吟声的同时—— “咕啊、呜、嗷嗷……” 所有的随身具都被同时击坠——因为卡姆辛的攻击范围就是以他为中心的,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却依然漂浮着身体向前冲的、遍体鳞伤的拜蒙……其真身的额头—— “从刚才开始我就总像是在抢功劳似的,抱歉啦” 被跳下来的丽贝卡的鞋底踩中,全身顿时被炸得粉碎。 “不过,这也算是量才而用,就请多多包涵了。” 接着,响应巴拉尔的声音出现的多个光球,作为进一步的追击向“使徒”们飞去。在分城的城角,立即接二连三地引发了把“使徒”士兵们尽数吞没的大爆炸。 然后为了继续施加致命打击—— “全员上前——歼灭敌人” 总司令官“威震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把高举的右臂用力一挥。 遵照命令,预先潜伏在位于城墙中间楼层的全体火雾战士同时涌了出来。他们纷纷找出在卡姆辛和丽贝卡的攻击中漏网的“使徒”残兵,对其进行逐一歼灭。 跟先前的“使徒”们的突击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们的突击都平静得可怕,却毫不留情地执行着长官的命令。为了在陷入困境的苦战中生存下来,精锐们甚至放弃了振奋自己精神的呼喊声。把全副精神都集中在眼前的杀戮之中。 拜蒙所率领的先遣队,已经把全员士兵投入到突击中了。为此,他们并没有保留能够用于集体抵抗火雾战士的歼灭作战、为濒临崩溃的自军稳住阵脚的保险兵力——也就是说,他们没有安排后备军。因此,没过多久—— “萨伯莉淑总司令官,听说任务已经完成了” 他们在南方军主力部队到达之前,还没有完成使命就被尽数歼灭了。 “很好。” 为了温存自身体力而没有参加歼灭战的佐菲,听到同样留在内部的副官“姿影分配者”弗兰索瓦·奥力克所做的报告后,一下一个命令作为回应: “方向东北——快速行军!” 作为雪原战场发起点的南方分城,终于要被放弃了。 在解除巨人形态的卡姆辛下面,逐渐崩塌粉碎。 进军到此地的火雾战士们,如今已经开始了以撤退为目的的行军。 沿着平原区域的外侧行进,目标是东北方——也就是扎姆艾尔等人为掩护她们撤退而固守着的、位于平原东端的堡垒后方的山岩地带。按照计划,在到达那片山地后将要建立起临时是的防御据点,以此掩护扎姆艾尔他们的撤退行动,最后两军会合同时脱离战场。 完全不考虑是否可行 是到如今已经没有任何畏惧了。 现在只需要为了实行计划而向前飞奔 否则的话,就无法生存下去。 “……新的……世界……” 作为离开此地的最后一人——“珠宠之鼓”托拉洛克的火雾战士“皓露之使者”辛塔希尔,眺望着依然停留在空中的黑色蛇 身沉吟道。 从分城出发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身上穿的新装束是充满精悍味道的一身黑色皮革连体鼹。背上的双翼喷射出猛烈的火焰,在战场的空域中描绘出一道大大的红莲轨迹。 (怎么?) 将缎带缠绕在她的手上、在稍后方紧随而至的“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察觉到她的飞行路线似乎偏离了自己接受佐菲的命令前往支援的目的地——位于平野东端的扎姆艾尔的堡垒。 (她应该不会无视捐令。) 威尔艾米娜对此并没有任何疑惑和不安。作为从小照顾她长大的养育员,同时也作为多次并肩战斗的战友,她对夏娜已经寄予全面的信任。她仅仅是跟随在后—— (有什么特别的意图吗。) 同时对此感到疑问而已。 也许是察觉到她的反应吧,本人马上进行了简洁的说明: “先回收了变成散兵的空中部队后再汇合。” “原来如此。很好的想法。” 接着,少女又稍微把视线转向威尔艾米娜征求同意。威尔艾米娜也点点头: “明白是也。” “直往迈进。” 从她变成了面具的神器“rersona”中,“梦幻冠带”蒂稚玛特也发出了赞同的声音。 以点头作答的夏娜,在飞到雪原中间的上空时,就从旁边向至今依然处于乱斗状态的两军交战的空域径直冲去。在先前的战斗中曾经展现出压倒性威力的红莲光芒,自然是敌我方都无法忽视的存在。 首先是由于涌上心头的恐惧——“使徒”们立即大幅度向后退开。 “又、又出现了啊!!”“是‘炎发灼眼’和‘万条巧手’吗!“可恶,暂时退下!” 接着是出于对援军的喜悦—一火雾战士们准备上前跟她并肩而行。 “嗖噢,太感激了!”“你们俩都来了吗。”“真是的,让人等太久了嘛!” 这时候—— “停在那里!” 夏娜却以手中的大太刀“贽殿遮那”向旁一挥,阻止了他们的继续前进。面对露出讶异神色的讨伐者们,夏娜以大音量却不刺耳的冷静声音呼唤道: “在这里战斗已经没有意义了!接下来你们就加入东侧堡垒的防卫战吧!!” “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叫我们卷着尾巴逃掉吗!”‘不,等等。”“晤……?” 听夏娜这么说,一直埋头在眼前的战斗中——或者应该说是沉溺在眼前战斗中的他们,也终于开始理解了。 在这个空域战斗的理由,已经完全消失的事实。 本来这里是作为创造神“祭礼之蛇”归还的出口“神门”的所在位置,他们就是为此才跟敌方展开攻防战的。但是在归还完成、“神门”消失之后,他们也持续进行着战斗——这完全是因为两边都被“丢在这里”没人管的缘故……也就是纯粹源于惰性的行动。 如今空中就只剩下在“星黎殿”上空漂浮着神体的“祭礼之蛇”了。就算向创造神发起挑战力图挽回败局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反而这种攻击行为,极有可能打破结束御命宣布后的虚脱状态(讨伐者们是这么认为的),导致对方带同三柱臣一起参战的恶果,那就真的是自讨苦吃了。‘ 而且在毫无遮蔽物的空中,很容易遭到来自地面的狙击。在瞳术上来说也非常不利。在眼下的平原区域大部分面积都被[化装舞会]占领的状况下,之所以还没有陷入那样的境况,也完全因为两军处于混战状态的缘故,但那也只是眼前这一瞬间的事情了。跟援军相继加入战团的[化装舞会]相比,火雾战士兵团完全是孤军作战,兵力上也有着极大的差距。在空中展开消耗战的空间,迟早也会被对方的力量压倒,结果只会陷入被空中和地面双方同时夹击的绝望境地。 夏娜冷静的呼唤,令讨伐者们一下予恢复了清醒的判断力。 感觉到他们已经理解状况后,夏娜就向威尔艾米娜打了个眼色,再次叫道: “这里的殿后就交由我和‘万条巧手’负责!你们全员都立即你们立刻到‘犀渠守护者’的堡垒汇合,为兵团的撤退行动尽力吧!!” 尽管是个子娇小的少女发出的命令,但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力量,令所有人都无法提出异议。 火雾战士们各自对视了一眼。在作出应答的同时就转身开始准备脱离战域。 相对的,“使徒”们尽管目睹了她在先前战斗中 以一击消灭了队长的场面,但还是纷纷飞过过来加以阻挠。将局面转化为混战,令火雾战士们陷入持续性的消耗战中——对他们一方来说,这是非常有利的状况,自然不能让对方这么轻易就撤回去。 然而,两位火霉战士也当然会拦在他们的面前。 夏娜以双翼爆发出喷射力,一下子逼近了先前对方因为警惕而退后的距离。将这段距离,直接转化为空中部队离开现场的距离。然后,她对准了正面一个戴着四方形面罩、身披斗篷和手执权杖的“使徒”胸部—— “喝!” 顺着接近势头以大太刀将其一举贯穿。 “嘎啊啊!?”, 夏娜没有理会他短暂的临终哀嚎,强行扭动刀身将刀刃转向上方,沿着从胸部到脑袋的直线把他切战了两半。随后,她又踩住飞散着火焰逐渐消失的使徒肩膀向上跳起。 “我就是‘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 从旺盛燃烧的炎发中不断涌蹦红莲的热浪,跟睥睨群敌的灼眼相呼应,头上的“审判”也睁开了眼睛。身为天罚神契约者的少女,威风凛凛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 被汹涌而来的热浪压得身心都透不过气来的“使徒”们,采取了跟内心的战栗相反的行动,同时向少女发起袭击。尽管跟他们自身没有关系,但是在整体战场上的是势却化作了促使他们前进的燃料。无论是敌我的力量差距,还是在这里战斗的意义,他们都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顺应着内心的激情向对方发起袭击。 面对涌向自己的众多敌人,夏娜并没有丝毫动摇。只见她以左手握着大太刀,将刀背贴在右肩上,随后向正侧方猛力一挥——以一记斩击释放出洋溢全身的力量。 “——‘飞焰’!” 仿佛翻涌着红莲的波涛一般,高速高压的火焰带着半月形的宽度被释放了出来。与其纤薄而广范围的运动轨迹相重合的“使徒”们,连发出悲鸣的时间也没有就被烧成了灰烬。 然而,位子其头顶和脚下的那些“使徒”,在目睹了此等凌厉的攻击后也还是没有停步。在跟如此可怕的强敌对峙的同时,有几十人还企图从背后对其他撤退的火雾战士们发起偷袭。 那些企图以数量取胜的“使徒”们,却立即被几十条锻带缠住,或者是被轻拍了一下。通过操纵动作的重心,让他们彼此自相残杀,或者是抛向莫名其妙的方向。 “同样,我是‘梦幻冠带’蒂雅玛特的火雾战士——” 嘴里说出对老资格的“使徒”来说等同于死亡咒语的恐怖名号—— “一一‘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威尔艾米娜在敌人的中心舞动起来。 她们以自身的威力夺走“使徒”们继续前进的士气,前后只花了五分钟。 挤在一起的“使徒”被夏娜~并烧成灰烬,处于零散位置的则被威尔艾米娜逐一抽出来歼灭,经过一段激烈而短暂的时间,“使徒”的空中部队终于放弃追击,调头撤退了。 两人也算好时机,终于转身朝着扎姆艾尔的堡垒降落而去。 独力抵挡着充满整个平野区域的[化装舞会]的狂暴攻势的东端堡垒指裤宫——火嚣战士兵团幕僚长“犀渠守护者”扎姆艾尔。德曼提乌斯,是一位相当出名的特异型讨伐者。 像他们这些拥有超常力量的异能者,由于大多都怀复仇的动机。同时也因为具备了能独立解决大部分问题的力量,所以常常会形成尽量避免跟他人扯上关系的独来独往的性格。他们采取协作行动的情况,就仅限于跟大规模聚集的“使谴”集团的战斗、接受经常向他们提供支援的外界宿的邀请、因个人友谊而合力战斗等几种特殊的事例。 在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都是独自流浪,独自战斗,独自死去。 虽说如此,一般来说也没有人会对集体行动怀有抵抗心理。毕竟他们原本都是人类,是本质上渴求彼此关联的社会性生物。他们之所以有独来独往的倾向,也完全是基于自身状况的拒绝,并不是对集体有什么厌恶的感情。 在这样的讨伐者们当中,扎姆艾尔则显得相当特别……甚至被直白地称呼为“怪人”。这是因为他菲但不讨厌集体,反而是偏重于这种倾向的“以集体行动为前提的力量”的持有者。 这并不是说他能从“战争”而不是“战斗”的屡面来看待敌我交战。拥有高瞻远瞩的见地什么的。 有着军人经历的他(平时也常常利用外界宿的关系网,通过驻留武官或情报将校等高层领导的推荐进入各圜军队,展开称的所谓“研修”活动)。在这场大战中也肩负起全军的编制和制定作战计划等跟其他付伐者有着明显差异的任务。不过现在所谈论的也并不是他在这些军事实务上的出众才能。 核心。其实是非常简单的。 只不过是因为,他作为讨伐者的战斗方法有点殊而已。 他个人的战斗,通常都会以改变一定范围的大地形状,或者用岩石构成建筑物——在这种情况下,敌人就会反被困在地形和墙壁中——的形式来进行。虽然不适合用于直接性的破坏活动。但却有相当灵活的应用方式,同时他自身的力量也处于相当高的水平。即使光凭这个能力,他也可以随心所欲地跟敌人展开战斗。 然而,他的特殊性却还在后头。 恰好在目前这种状况下,“那个”也将会以肉眼能见的方式呈现出来。 一直紧贴城墙的“使徒”军势,这时候却突然同时退后了。 在攻陷堡垒之前不厌其烦地反复执行的战术,现在又要开始了。 城墙上方,在最前列挥着剑的一名讨伐者察觉到敌人的这一举动,马上向指挥宫叫道: “敌人,第十四波攻势,要来了!” “炮击,就要开始了!全队,准备——!!” 扎姆艾尔的低沉而通透的应答声响彻了四周,、 他并不是藏在堡垒罩面,而是理所当然地站在城墙上方的中央位置。 自上往下看到的堡垒形状,并不是一个正方形,而是以同时作为联络通道的厚实城墙连接着三个圆柱塔的形态。如果仿照地图表示法以北为上方的活,这就像是以尖端对着自西往东涌来的敌军那样的楔子状的“v”型结构。 扎姆艾尔在这三座塔中以正面朝向[化装舞会]大军而向前突出的西侧塔上摆开阵势,在即使以激烈来形容也略嫌逊色的死斗中拼命支撑着战局。仔细算来,敌人的突击已经被击退了十四次之多。 顺带一提,作为援军到达的强力火雾战士——夏娜和威尔艾米娜,目前已经分别被配备到北方一角和南方一角的圆塔上。她们的任务是守护敌方攻击较为集中的边缘部分,同时对入侵到“v”型结构凹陷区域企图从背后发起偷袭的敌人进行夹击。 另外,这个“v”型的结构在向堡垒后方撤退的时候,还可以通过三个圆塔和城墙对敌军施加集中攻击。至于撤退行动,按照计划是等佐菲为首的脱离南方分城的大军,在他们堡垒后方——也就是平原区域东侧的山岩地带建立起临时防御据点的时候,再视具体情况下令执行。目前的防战,则是为了争取建立临时防御据点的时间,也就是两军共同撤退的作战中的一环。 在得到救援之前首先要担任救援重任的堡垒方的火雾战士们,如今都是以生存的危机感和高昂的斗争心,把御命宣布造成的动摇和混乱拼命压在心底。每一个人都像是浑身充血般燃起熊熊的斗志。他们现在只考虑着目前能生存下去的最高概率的方法——也就是遵从身经百战的指挥官扎姆艾尔的命令采取行动。 这时候,其中一人—— “‘磷子’炮兵,出现确认!” 一直在视野良好的清晨空气中注视着远方动静的监视员火雾战士大声喊道。 “方位为正东方,平原中央,也就是突击路线的后方!!” “吾鳞之泰盾”吉尔尼托拉从挂在胸前的银杯中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看来即使是哈勃幂利姆,在刚才那次远距离射击中被全歼炮兵之后也心有余悸了。炮列的接近。算是暂时防住了吗。” 扎姆艾尔点点头,同时把手臂挥向正面——也就是炮击即将到达的方向,接着向战阵下达命令: “方位——东边!注——力!!” 在听到先前的命令时已经躲藏到城墙的石堆后方,把手掌按在壁面上做好准备的火零战士们,这时候马上同时释放出自己的力量。他们各自向手掌贴着的壁面释放出各自火焰的额色…夏娜的话是红莲,威尔艾米娜则是樱色,这些力量如同波浪一艘被吸进了墙壁之中。 刹那间,在堡垒正面的远方——从被遗弃的突弼’路线背后亳妒起了横向一字形的闪光。 数秒钟后传来了强烈爆炸音和巨大冲击的这姻象,正是“磷子”的同时炮击。 喷涌而出的巨大破坏力,化作沿抛物线轨道运行的流星向堡 垒袭来。 以右边的单眼注视着这一幕,扎姆艾尔立即把摊开的手掌向 前伸出—— “非穿透,非敞开,就此停止,其名字为耻辱——‘西格蒙德之 门’!” 低沉而流利的声音,在瞬间内就对从自己建立的堡垒中供给 过来的全部力量完成r集约和凝缩处理。 最后形成的,是守护在他们正前方的一道薄墨色的火焰障 壁。 跟同时射击一样,先是一阵耀眼的爆炸闪光,紧接着是震耳 欲聋的爆炸音,在火焰障壁的另一测狂轰滥炸。然丽,那有如窗 密一般光滑的薄墨色障壁,却依然是纹丝不动。 每次发动这…招,火雾战士们都会发出盛大的欢呼声。早已 时他有所了解的威尔艾米娜露出了赞赏的微笑,而第一次见到的 夏娜贝则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正是“犀渠守护者”扎姆艾尔·德曼提乌斯无与伦比的特殊 性……“以集体行动为前提的力最”。他能够将积蓄在自己建立的 建筑物中的其他讨伐者们的力量集中起来,并且随心所欲地进行 使用(这种力量不仅能用于防御,也能用于攻击,在十几分钟前 还通过先制攻击,一口气将接近而来的一队“磷子”炮兵全部 辫灭了)。 由于前提条件中有许多制约,而且也不适合用于移动性强的 机动战,但只要像现在这样符合条件的话就会发挥出非凡的威 力。在面临大军压境的状况下还能以孤军固守堡垒至今,原因就 在于此。 当然,他们本人也不会对战果作出过大或过小的评价。 (目前已经实现跟空中部队的汇合,还得到了“炎发灼眼的杀 手”和“万条巧手”的增援……令人头疼的炮兵近距离射击,刚才 的牵制也似乎起了作用。) (哈勃利姆既然要对这队大军施展“荧燎原”的话,自己也应该不会轻率地冲上前线……在总司令官阁下完成据点布置之前的防战,看来也算是有点眉目了。) 扎姆艾尔和吉尔尼托拉都以默然作为对眼前的战况评价。 实际上,尽管是作为撤退的掩护——也就是所谓的“后卫战斗”——为败仗收拾残局的任务,堡垒的火雾战士们也实在干得很出色。对于行为的意义、逃跑后的方策等等迟早会涌上心头的意念,他们都有意识地将其封印住了。不管整体状况如何,自己只需要按照眼前制定的短期目标,也就是按照战术性指示采取行动,总之拼尽死力就是了。如果仅仅是熬过现状局面的话,也不是太难办到的事。 不过,那也是在某个条件下才能实现的。 (但是。) (唔。) 当然,两人也对这一点非常了解。 (要是“那家伙”出击的话,现在这种激烈中带有胶着的情势就会立即改变。) (为了不让他看到自军陷入苦战而出阵,我们也要在节约力量的前提下进行调整了。) 从他们火雾战士兵团的角度看来,[化装舞会]是因为拥有大军优势在手才摆出这种不紧不馒的姿态的。为了不刺激到他们(当然,自己也不能因此而随便作出任何牺牲),作为指挥宫的两人,如今也到了必须进行细致的方向调整的时刻。 在扎姆艾尔的心中,忽然间—— (本来我还想着,在这场战争中或许能直接下手的。) 从作为话题焦点的存在进行联想,某个愿望的影子掠过了他的脑海。 那个影子,呈现为一个“红世魔王”的身影。 由于外壳被打碎而暴露在朝阳照射下的“星黎殿”中,那个以足智多谋而闻名的三眼女怪应该就在里面。如果能成功闯人星黎 殿的话——想到这里,他就立即回过神来。 (根本毫无益处。) 在长大衣竖起来的衣领中,他不禁自嘲般地想道。 (虽然是借他人之手,但那个机构已经被破坏了……那不是已经报仇了吗……事到如今就算能歼灭其中一个魁首,那到底又算是给谁的、什么样的慰籍呢。) 于是,他就这样把这时候才涌上心头的复仇心抛诸脑后了。 过去曾经是人类的他,经历了一场以自己的生涯、信仰、指导者、家人和朋友等所有的一切为赌注的战争,更经历了作为战争结果的败局。 在面临那一刻的瞬间,他因为失去了自己赌上的一切,曾经打算从容地接受死亡。 后来之所以作为讨伐者订立契约,是因为知道了惊人的真相,并因此而怀抱着强烈的怒火所致。 他以自己的生涯、信仰、指导者、家人和朋友等所有的一切为赌注的那场战争,实际上是受至了某个机构的操纵——这样的真相。 那机构的名字叫做“君主的游戏”。 那是在欧洲的“使徒”组织之间展开的活动。他们并非进行直接的战斗,而是通过操纵各自认定为棋子的领主,将其获得的领土划为己方支配地域——就是这样一个代理战争的协定。 对其活动进行调整和裁定,同时自身也是游戏者的魁首中的一人。如今正身在触手可及的距离内。面对这样的好机会,恐怕任何复仇者都会为之动心吧。 但是。不管内心怎么想,扎姆艾尔还是没有采取行动。虽然对现状有蓿清楚认识也是原因之一,但他也知道那个机构在近代已经被破坏,如今已经不复存在了。 完全正如本人所想,到现在还想这个已经毫无益处了。 (当然,现在我的立场也不容许我贯彻自己的私怨。正因为是在败仗的战场上,连歪念也会变成形如前进的逃避吗。) 在数秒的思索中,似乎在等待着障壁消失的“使徒”们,已经展开了第十五次的突击。火雾战士们也都纷纷站起来,摆出了第十五次的迎击态势。 (现在必须挑战的是名为后退的苦难……既然是败仗。就更不能有分毫的松懈。) 扎姆艾尔重新戴好帽子,迅速转换了心情。现在所处的立场并不是能在恩考其他事的同时进行处理的轻松简单的问题。他稍 微环视 了一下整个战场—— “北塔,‘炎发灼限的杀手’。新一队敌军正从进攻面的后方向东侧绕过来,可以的话请处理掉他们的头领。南塔,‘万条巧手’。众多大型‘使徒’正在向你那边进军,请警惕他们对堡垒本身发动的攻击。” 迅速向堡垒各塔下达了指示。 于是,从南北两塔—— (明白了!) (了解是也。) 很快就传来了坚定的应答声。 扎姆艾尔点点头,然后把单眼转向自己必须应付的正面战场。 尽管敌人依然无穷无尽地汹涌而出,但是火雾战士们也在不知不觉间,把这种苦境变成了让自己振奋精神的燃料。抗战这种行动,本来就是刺激他们本身存在意义的行为。眼前这种状况。实际上也是他们求之不得的处境。佐菲她们在后方山地里建立起临时防御据点之前,一定要想办法顶住攻势。最后跟她们汇合。大家一起撤退。 在这一时刻,没有任何人对“到那时候为止的奋战”产生怀疑。 (这是多么壮观的光景啊。) 踏在又粗又长的“祭礼之蛇”的神体上,坂井悠二默默地睥睨着整个战场。 放眼望去,在洒满了旭目光辉的世界里,前所未有的大量“使徒”和火雾战士披此纠缠,互相杀戮。 (身心都在尽情燃烧,连一片尸骸也不会留下的战斗……吗。) 他们不断被刀枪刺穿被獠牙戳破击碎被火烤焦,被撕成碎片,被切得四分五裂,被睬成肉酱。 然而,这些凄惨的成果和痛苦的伤痕,在绝命的瞬间,却都挥洒着颜色各异的火焰,彻底消失了。 (即使如此……不,正因为如此,才必须要做。) 对于这种就像是互相在全力否定对方般的存在方式,悠二的内心涌起了跟完成御命宣布的创造神的激昂感完全相反的、作为少年的紧迫无比的使命感。 (为了守护大家。) 看到混在战斗中的红莲光芒,这种思念就更强烈了。 在激烈的战斗中也不会被埋没,华丽的红莲光辉正在翩翩起舞。 (为了守护那个女孩。) 夏娜。正在不停地舞动。 一直在舞动。永不停息。 直到她死的邪一天。 终点,也就是死。 会彻底消灭。 那就是名为火雾战士的存在。 那就是她引以为豪,决定贯彻到底的人生。 (为了守护世界秩序这个使命而生,不断战斗着的异能讨伐者们。) 那是过去自己曾经憧憬过的存在,然而如今却会涌出各种不同的感情。 (但是,那真的是值得称之为“守护”的行为吗?) 他自己的观点,跟创造神的目标相反,是非常渺小的东西。 然而,虽然“那个”很渺小,但毕竟也是希望改变世界的确实理由。 正是“那个”,成为了他跟创造神之间互相咬合齿轮,彼此相握的两只手。 从他渺小的观点看来,世界现有的形态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即使在这个瞬间,也有人在什么地方遭到啃食而消失吧,、) 过去他也发现自己也有着同样的遭遇,作为过来人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无论是亲近自己的人,还是喜欢的人,都不会察觉到。) 自己之所以还有今天,也是全靠幸运地寄宿在自己体内的宝具。 (即使在这个瞬间,也可能会有哪个跟自己亲近或喜欢的人被啃食而消失。) 他想起在宝具寄予自己的延命时间中,自己思念的变迁和结论。 (这种状况将一直持续下去……守护“这样的世界”有什么意义。) 他想起了自己跟为实现自身愿望而四处彷徨的力量的邂逅。 (如果有能实现的力量的话,那就改变吧——不。) 他俯视着自己脚下的黑色蛇身—— (是因为有能实现的力量,所以才要改变。) 俯视营闪耀在战场上的红莲光芒—— (那样的话,就能结束你的战斗。) 俯视着彼此吞食的火焰狂宴—— (现在,我就告诉你那样的结果。) 俯视着这一切,大喊道: “所以——你们别在这里妨碍我了,火雾战士!!” 仿佛对他的话作出回应似的,卷起了一阵风。 悠二并没有依赖暂时无法随心所欲地自由行动的蛇身,也没有挪动自己暂时无法独立行动的身体,只是把双手大大张开。他仰望着清澄的蓝天,就像要拥抱一切虚实似的,同时也像要奉献自己的一切似的,慢慢地——一 刚才“顶之座”展现出的绝大传播力,他现在正尝试重现其局部性的效果(她现在正忙于跟教授和多米诺一起进行有关神体的稳定化工作,还有就是,她对“坂井悠二”的协助是非常消极的)。不过这样的重现,最多也只能把声音传播到周围一带罢了。 “——呼———” 在那如前兆般吐露出来的气息和吹摊着衣服的凉风中,出现了生效的反应。 获得了触感的悠二,立即深深吸下一口气,发出了并非自己的声音。 怍为把火雾战士兵团逼入败走境地的决定性一击。 “——听着吧,火雾战士……杀死同胞的‘魔王’,还有你们的兵刃,被狩猎的人类啊——” 尽管听到创造神的声音再次在战场上响起,然而这次却没有出现静寂。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被呼唤的火雾战士,以及跟他们战斗中的“使徒”,都正在集中精神杀死眼前的敌人,或者是向敌人猛冲而去。战斗的齿轮一旦转动起来,就不是那么轻易停住的。 “——为什么,要抵抗?我御命的实现,明明是会给现世带来平稳和安宁的啊——” 在两军之中.即使有人把意识转向他的声音,也处于无法深入思考的状况。任何人都不得不躲开砍向自己的利刃,也不得不把向自己抓来的手臂推开。要是被声音吸引的话,在没听完他谈什么之前,就会死掉。最多也只能对其投入随便听听那程度的关注。 “——你们,在惧怕什么?难道还因为那所谓的世界扭曲的妄言执迷不悟吗——” 在战斗中,明确地把意识转向他的话语,细纲品味语中含义的入,现在还不存在。然而,他话中的含义,却会在传进耳朵的同时渗透内心。在渗透之后,各人都在不知不觉间对其含义细细咀嚼起来,尤其是作为呼唤对象的火雾战士们。 “——乐园‘无何有镜’的创造一旦完成,你们将获得永远的安宁。因为——” 位于东端的扎姆艾尔堡垒中的讨伐者们,不得不静下心来听着他的这番话。因为就像炮击前兆一样,发起攻击的“使徒”们都同时退后了。 “——乐园‘无何有镜’所安置的地方……正是被称为两界夹缝的地方——” 察觉到声音中所含意义的指挥宫“炀煽”啥勃利姆,为了让他们静下心来慢慢听,于是向军队下达了后退的命令。当然,他也不会用炮击的震耳巨响来掩盖这个声音。 “——也就是说,乐园‘无何有镜’,将成为阻隔前往现世的‘使徒’的一道障壁——” .沿着平原区域外缘从南往东北飞奔的佐菲的军队,也被迫听着这番话。来自背后的敌军追击,现在还不见踪影。原本顺利发展的战况,如今却向她们袭来—— “——如果还是感到不安的话,我就怀着确信告诉你们吧——” 破局的预感,在夏娜、威尔艾米 娜、卡姆辛、丽贝卡、佐菲、扎姆艾尔、弗兰索瓦、辛塔希尔,以及全体火雾战士的脊背上,掠过 一阵恶寒。 “——即使在两界夹缝中创造出新的世界,也不会对现世造成任何影响——”如此的平静声音,却像雷电一样贯穿了火雾战士们的全身。 “——你们问是不是假的?你们觉得可疑吗?你们对自己长年的战斗化作泡影感到恐惧吗?——” 在原本全由精锐组成的异能讨伐者之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动摇。 “——既然如此,我就反问你们……在两界夹缝中,有谁比我呆的时间更长?——” 不知不觉闯,火雾战士们已经放弃了真伪的判断,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我在夹缝中度过了数千年,在‘诣道’的创造中进行过反复的尝试,得到了确信——” 拥有坚强信念的人,都可以用“说什么自以为是的妄言”这句话来“逞强” “——即使创造出乐园‘无何有镜’,也不会发生你一直所危惧的大灾难——” 因此,被挫败的大多数人,都在巨大的动摇中身心崩溃。 “——然后,我将呼吁在现世的所有‘使徒’,带着他们,一起离开——” 佐菲和扎姆艾尔,已经意识到全军正面临不战而土崩瓦解的巨大危机。 “——我们‘使徒’在获得了乐园‘无何有镜’之后……就不会再回来这里——” 夏娜本来犹豫着是不是该飞上去阻止悠二的宣布,但已经为时已晚了。 “——我们‘使徒’离开之后,留给你们的是一个没有人会被食、不会消失、不会死的世界——” 火雾战士们到了这一刻,才终于自觉到在真正的意义上败北 “——只要目送着我们‘使徒’离开就好了……光是这样,你的世界就会恢复安宁——” 在冲击中产生的内心动摇,在诱惑的吸引下导致了自身的崩溃 “——我的思念,如今已经飘到完成乐园‘无何有镜’的创造的最终之地了——” 火雾战士们,终于从悠二口中听到了最致命的一句话。 “已经.够了……你们已经没有必要抗争了……火雾战士啊——”。 那是令人不忍心否定的无比温柔的耀眼理想,以及火热的真 “——你们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忽然间。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 那根本算不上一句话。 只是纯粹的感情爆发音而已。 被迫叫出来的人,是火雾战士。 处于动摇崩溃的边缘,他们不得不叫出声来。 火雾战士这个存在的一切,自己数百年来的战斗,数千年来连绵不绝的战斗,所有的一切不都是自费力气吗?这种甚至超越绝望的恐慌,化作了远超先前宣布的巨大冲击袭向他们。 如果是平时从“使徒”口中听到这番话的话,恐恼任何人都不会相信。 可是就在这场大战的舞台上,跟无数的“使徒”们战斗,经历了天变地异的“胧天震”,见证了历经数千年彷徨于两界夹缝的创造神的归还,听到了他的御命宣布……所有的阶段,这些不容否定的事实,都在不知不觉间把他们的心推到了兴奋的极点,把充满幸福和喜悦的理想,伴随着对自身存在的全盘否定,吸收到了自己的内心深处。 那应该是可能的事吧? 应该是真的吧。 难道…… 作为一流的战士,通过把精神集中在眼前的战斗而暂时压制住的危机感。 这些不知不觉间堆积起来的炸药,如今被点着了导火索。 火雾战士兵团的“战士骨气”,都被彻底粉碎。 没有人能够加以阻挡。 指示也全都听不进去。 什么事情都无法恩考。 只是开始逃跑了起来。 各自向四面八方散开。 已经没有任何人能改变这样的局面。 火雾战士兵团,从这一瞬间开始,就彻底消灭了。 然后—— “哎呀呀,没想到‘已经结柬’了啊……看来我真是来迟了一步。” 恶劣的状况,将会唤来更深沉阴暗的恶劣状况。 不知不觉静下来听着创造神声音的“使徒”们,突然发出了盛大的欢呼声。 “没想到我们的盟主。还懂得战争的微妙之处呢。也不知道是哪一方出的主意。” “我也不能输给他,姑虽去会一会剩下的大人物好了。” 把要塞内部的所有多余事情都收拾完毕的一位强大无比的 “红世魔王”,在高高尖塔的屋顶重重地踏着脚说道。 “那么……就让我玩个痛快吧,火雾战士。” 男人轻轻挥起手中的刚枪“神铁如意”,向头上的盟主和脚下的士兵做出回应。 终于,将军“千变”修得南在战场上现身了。 “自豪的伟业,正是现在。 射出的嚆矢,就在此刻。 一丝的祈求,将于仪式的最后得偿所愿。 埋伏隐藏的强者,亦参列于仪式的末席。 面向欢喜庆贺的‘使徒’。 愤怒讨伐者的铁锤即将挥落, 世间亦为之骚然。 其时刻为——” 在好不容易才摆脱战火的移动要塞一角,“魔王”向“使徒”发话道: “斯托拉斯大入,果然那家伙是引退了啊。听外面负责重编的直卫军士兵说,似乎是目击了他在山地里摇摇晃晃地走着的样子。” “是这样吗……非常感谢您,奥瑟大人。您明明接受了将军的要塞守备任务,我还给您添这种无聊的小麻烦,真的非常抱歉。” “没什么,跟您这次在战斗中立下的大功相比,这种程度的事只是小意思罢了。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您那么在意那位乐师呢?” “这个嘛,因为实在很难以理论性的话来回答所以真的有点过意不去……不管是在哪里,只要那家伙现身的话:就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在我作为布告官四处游走的这么多年里,在面临动 和危机的地方,以及后来变成震源地的地方,也不知看到过多少次那个乐师的身影了。” “他,究竟是什么人?” “虽然只是传闻和推测……不过据说是不便明说的那个神的眷属。” “眷……属……眷属!?那个只懂得搜索敌人的‘使徒’竟然……嗯?难道,耶所谓的神就是……” “嗯。就是以引导之名教唆欺骗他人,只说不做的那个神。” “没想到……不才‘翻移之面纱’至今活了数百年,这还是第一次稍微跟那个神扯上了一点关系。他来到了现世……不,是真正存在的吗?” “这完全是传闻和推测啦。我可不希望[化装舞会]变成一个动乱的舞台……但是,是这样吗。他,已经离开了吗……” 站在移动要塞的一角,“魔王”和“使徒”怀着复杂的思绪望向远方。 “终于采取行动的讨伐者们, 没有任何人出手阻拦。 其神正感困惑。世界扭曲飘于上空。 视此为胜机而飞奔,将己身化作无情的祭品。 以此换取将神逐往异界。 醒悟时亦为时已晚。 不归之技的陷阱。 其秘法为——” 啊啊。的确,那是一场很糟糕的战斗。 开始的原因,实在很糟糕。 开始之后的经过,更是特别 的糟糕。 本来就是踏入了别的世界,还不断从那里的居民身上夺走“存在之力”的强盗,却还说什么要以地球规模创造出合他们自己心意的地方。要把人类当傻瓜看也该有个限度吧。 当时的我是个相当急性子的人。现在虽然收敛了一点。但要是发生同样的战斗的话,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参加吧……不。一定会参加。 当时正因为有很多同样想法的人,才能集中到那么多强者吧。与其说以火雾战士的身份,倒不如说以生活在现世的一个人类的身份。 闪电的剑士,和紫雷的军师。 爱虫的公主,和生命的龙卷。 头顶金环的淑女,和蓝棺的天使。 手持缰绳的少女,和风卷奔腾的龙马。 挥洒黑暗的歌手,和绽射舞动的大鼓。 大地心脏的神官,和制霸天空的黄金。 还有许多其他强力的讨伐者们,为了粉碎这场无聊的活动而集中到那个地方。虽然也有一部分主张采取不由分说的强攻策略的人,但对手毕竟是异界之神及其眷属,所以我觉得这时候还是应该慎重地等待取胜的机会,慢慢检讨对应的策略。 之所以能说出这种欠缺紧张感的话,也是因为那理应被打倒的异界之神自己大言不惭地跟我们说“欢喜吧,庆贺吧”这种话。对于他的这种安排,我们尽管为自身的企图感到高兴,但自然是不会有任何庆祝的想法。实在没有比认识不到自己是邪恶存在的邪神更难应付的东西了。 不久之后,尽管经历了主张强攻策略的一派群起攻击等异事,我们还是迎来了那令人忌讳的仪式之日。路上有许多作为供品集中而来的人类被“摆”在那里。 当时的社会制度非常朴素简单,神权是跟支配直接挂钩的。也就是只要“使徒”需要,人类的国王和神官都会若无其事地做出一些违背常识的过分行为。 住在那个国家外周的冶外之民,从老人到女孩子都一股脑地抓了回来。他们被当成愚蠢的欲望之园的粮食带走的那幅情景,至今依然深深印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明明让我们看到这样的场面,就算嘴里说什么进行更美好的创造,这世上究竟会有谁还会信任和尊重的所作所为啊。 所谓的神,还真是在坏的意义上超脱凡世——我在激愤中这么想道。 每个人都藏起了各自的想法,迎来了仪式开始的瞬间。 比当地的王宫还要豪华,雕刻着复杂的兽面纹和装饰的礼器、祭器和洒器的真宰社(在他们仪式中不需要的器具,据说是作为贡品献上的)。 在那露天的祭祀场上,我看到了盘绕着的蛇身,还有奉献祈祷的巫女的身影。在身边还伴随着最恶劣的敌人蚩尤和三眼女怪。 很快。在“他们的创造”开始的同时,我们也展开了行动。 目标是作为万恶根源的异界之神。 当然,我们不会犯正面跟他战斗的愚蠢错误,而是预先制定了相应的对策。 时机是异界之神在他们的创造时所产生的世界的摇曳。 首先。在确认其出现在现世的瞬间—— 我们就发动攻击来打断巫女的作业,然后妨碍其仪式的发动。 接着再让几个人自杀,为附近的摇曳赋予方向性。 也就是从现世到“红世”的方向性。 接着,我们跟周围的“使徒”战斗,让他们充分使出自己的力量。 这样一来,所产生的摇曳就会以几何级的加速度不断增大。 终于。名为神的异常无比的存在—— 就像因为自身重量压坏泥沙做的桥梁一样,被拖离了现世。 然后由好几个人同时施展作为最后一击的自在法,将神束缚起来。 这并不是什么复杂的机关。 只不过是使得现象加速,并遮断其所有感觉,仅此而已。 把火变成炎,把风变成风暴,同时对某个共振进行妨碍的自在法。 盲目的神,一下子就掉下去了。 三柱臣们这才终于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露出一脸愕然的表 已经没有任何人——就连施展自在法的人们自己,也无法阻止 把现世的碎片也卷入其中的——放逐。 虽然会产生永久性的微细扭曲,但我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切断跟故乡的共振,没有明确目的地的随机越境行为。 正因为这样。那才被称为万劫不复的境地。 在后世被称为“久远陷阱”的秘法,就是这样的东西。 以上的行为,我们在激战之中好不容易做到了。 还牺牲了施展自在法的几个人。 也就是说。世界闻名的弑神绝技——不归之秘法“久远陷阱”,正确来说并不是一个自在法,而是由多个火雾战士进行的共同作业。就算叫我们再来一次也不可能做到,当然也不愿意那么做。 另外,事后我们还遭到怒气冲天的“千变”和“顶之座”的猛烈反击,还被他们召来的铠甲龙王和黑金大百足杀得四散奔逃,所以在此有必要补充一句,我们的战斗并不像英雄故事邪么风光。 后来,大地心脏的神宫在对异界之神构筑中的自在法和夹缝进行封闭作业的途中悟比了新的境地,我则失去了长年以来的好友——挥洒黑暗的歌手和绽射舞动的大鼓。跟神一起落入了夹缝中的他,还以平时故作姿态的动作向我道别。^ 虽然我也不认为……还能跟他再见面。 “一切结束,日落西山。 一切结束,日出东方。 时间不断流逝,在三干多年的最尽头。 寻求愿望寻求世界,路上归还之路。 向世间宣扬御命, 其同前侥快乐的新天地。 在战斗之后终将到达 其世界为——” 第三章 师旅溃乱 搭载着火雾战士游击队的输送机,正在空中四处徘徊。 正确来说,是在没有明确目的地的情况下,一直在飞行。 他们本来被赋予的任务,是尽可能对正在返回敌方根据地“星黎殿”途中的西部方面敌军进行搅乱,拖延他们到达的时间。 (但是,这样子的话,也真的是没辙了。) 身为指挥宫的“鬼功操纵师”萨雷·哈比希茨布尔格,在对当前的前进方向作出指示后的一个小时里,都躺在狭窄的待机床上一动不动。明明睡不着却硬是摆出睡觉的模样。 他烦恼的根源,并不是刚才发生的创造神“祭礼之蛇”进行的御命宣布。 的确。在周围的床上也可以看到同样躺着不动的人,每隔几秒钟就转一次身的人,站起来又马上躺下的人,抱着双手交叉双臂陷入沉思的人,在狭窄短小的走廊上走来走去的人——游击队的火雾战士们,以各种各样的形式表现出极其深刻的苦恼。 他们所烦恼的事情,当然就是“那个方面”了。 创造神亲自宣告新世界“无何有镜”的创造,恐怕地球规模的志向披露……大概是借助传闻中的巫女力量吧,以“抬头仰望吧”这种显示自我的呼唤声开始,以“来吧”这样具有明显煽动性的语句结尾——就是这个声音,令他们陷入了沉思的状态(幸运的是,在主战场上由坂井悠二所作的第二次宣布并没有传到他们这里。 在感情的驱使下,以冷静的判断进行战斗——这是大部分讨讨伐者们的行动原理,他们也正因此而不会对战斗的行为产生怀疑,也丝毫没有要走上另一条道路的想法。在数千年的漫长历史中,这个原理已经被千锤百炼了无数次。结果,就是像世界法则的一部分似的,名为火雾战士的“机体”一直运作至今。 创造神的御命宣布,却给这个机体带来了“已经够了吧?还有另外的路可以走啊?”这种令人头痛的动摇。作为斗志源泉的感情出现了动摇的战士,其行动丧失了刚性和韧性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而且,这种事态最棘手的地方,并不仅仅在于其话语内容,而是在于其规模之大。就连在远离主战场几千公里的空港中等待加油的他们也能听到。这种动摇已经以世界性规模扩散开去,也是不难想象的事情。 作为防止他们采取多余行动的措施,萨雷在没有指示目的地的情况下就命令运输机起飞了。但有时间有能力那样做的其他地方又会变成什么样呢?到底以后火雾战士还能不能继续战斗下去?光是想到这一点就令人头痛不已。 (别说什么创造神和化装舞会,搞不好连跟普通“使徒”的战斗也会有危险) 这时候—— 在走廊上走来走去的某位女火雾战士背着的刀,其刀鞘末端正好勾到了萨雷躺着的那张床的支脚。摆在机舱内的临时床铺,马上就传出充满便宜货特色的嘎吱声摇晃了起来。 “” 萨雷很不高兴似的从盖住脸面的帽子下方盯了对方一眼。 “说什么,现世的复写世界,那种信口开河的东西,谁会相信。” 然后,对方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举动,只是嘴里嘀嘀咕咕地走了过去。萨雷见状,也只好放弃。他重新把帽子盖住眼睛想到: (这状态还真糟糕。) 那名女火雾战士,绝对不是意志脆弱的凡夫俗子,平时的话反而是战场上的勇者。没想到连这样的人物都出现了如此程度的动摇情绪。 (真是的,尽然向我们撒下这样的毒咒不,是多余的智慧吗?) 他自己可没功夫去想那些事。 (比起那种事,现在问题就在于游击队该怎么处置。) 他自己本身并没有感到任何动摇。 本来萨雷·哈比西茨布尔格这个男人,就不是由于愤怒和憎恶的强烈感情而订立契约的。他并没有特别的执着意念,只是像每天吃饭一样若无其事地履行着使命。正因为他是这样的奇人,所以对自己的存在意义之类的东西都毫无兴趣。 他现在想的是———— 作为游击部队的指挥官,在目前所处的状况下,该如何实现被赋予的任务。 就只有这一点。 他们至今为止的战果,虽然暂时还是很顺利,但是还欠缺一点决定性的东西。 他们游击部队在敌军撤退的同时展开的拖延战斗,以再中东跟“翼求之金掌”马蒙和“狞暴之鞍”欧罗巴斯率领的军队开战为起点,通过四场交战暂时性地阻止了三队兵力的进军然而,其中的任何一队都不是关键的目标。 所谓的关键目标,就是[化装舞会]西部方面主力军,也就是由“炀煽”哈勃利姆率领的大军。他们现在还没有捕捉到这支大军的任何足迹和踪影。根据萨雷个人的推测,这一队应该是漏网了,他们恐怕已经到达了主战场附近(这个推测是正确的) 然后在几十分钟前,当他们什么都不管先飞起来的时候,却突然接到了某位熟络的女杰率领的、负责安排协助撤退作战的部队的联络。因为通信设施遭到敌方的妨碍,他们只接收到了零散的情报。不过她们那边似乎也正在为主战场的败北进行着各种准备。同时还请求自己这边也能采取相应的措施。 当然,萨雷本来也是打算这么做的—— (可是,整支队伍都这副模样的话,通过从背后袭击对方来掩护大胆妈妈的撤退行动,这种战术也应该是做不来的吧……晤,本来敌人就多不胜数,目的地的战况也还不明确,现在能做的事自然也相当有限……但是至少玛琼——) 就在他思前想后的期间—— 一个看起来约莫十五岁的可爱少女探出了脑袋。 展现出一如往常的表情的“极光射手”琪娅拉。托斯卡纳,也就是游击部队的副队长(实际上并不存在这个正式职位,只是她这样自称罢了)。 被打断了思考的萨雷没有回答,只是从帽子下面窥视着她。他这样的举动,原本是询问对方“有什么事?”的意思。但是也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无视,还把身体靠到他身上来。 “喂喂。” 尽管萨雷吓了一跳,但是琪娅拉还是继续无视,甚至还在他身体上下摸索起来,然后就是他躺着的身体下方,还把手伸进枕头里面。虽然欠缺凹凸起伏的感觉,但这样被柔软的少女身体紧贴着的话,萨雷作为一个大男人也不得不露出困惑的神色。 “你、你要干什……” “嗯————” 目睹了这种旁人看来简直就像在上演床上戏般的行为,从通道上走回来的刚才那个女火雾战士和躺在周围待机床上的讨伐者们,都不禁一时愣住了。 总算搜完床铺的琪娅拉站在走廊上—— “酒。你没有喝呀?” 仿佛很意外似的说道。看来她刚才就是在找酒瓶。 本来已经坐起身子的萨雷,这时又立即弯下手肘,重新躺回到床上。 “你啊……难道我看起来像是在喝酒逃避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琪娅拉就像指导员似的竖起了食指: “萨雷先生,你在认真思考的时候不总是一脸郁闷地喝着酒吗?要是被其他人误解成‘队长在喝酒消愁’的话,不就会影响士气了吗?所以我才来阻止你的耶……” “……" 的确,自己并没有像平常…样喝酒。在被指出这一点的瞬间。拥有数百年战历的火雾战士·萨雷,才意识到自己“仅仅是没有动摇”,而不是保持着平常心。他躺在床上—— (这样的话,还真丢脸啊。) 从男人面子的角度产生了这 个想法,忍不住用帽子盖往了脸面。 在他们周圈,客舱房间里排成几行几列的待机床之中一——实际上真的在喝酒消愁的好几人,他们的酒杯和瓶子都在尴尬的沉默中静止不动了。 在如此微妙的气氛中—— “哈哈,话说回来……这个我也没有发现呢。” 从放在萨雷枕头边的两个十字操纵具型神器“莲格”和“扎伊特”中,跟萨雷订立契约并赋予他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绚之绢挂”基佐仿佛很佩服似的说道。 于是,挂在琪娅拉头发上的两个箭簇状发饰型神器“佐丽亚”之中,传出了两个声音: “明明是一起相处了几百年的搭档,还真是丢脸耶。” “那么,你们俩磨磨蹭蹭地想东想西,就是把接收无线信号的工作扔下的借口吗?” 她们就是跟琪娅拉订立契约,赋予她异能力量的“红世魔王”——“破晓的先驱”欧德莉娅和“夕暮的后尘”维捷露娅。她们的语气就跟平常一样直白而不会转弯。 看到她们毫无变化的样子,萨雷不禁问遒:“’ “你们听了那什么御命也毫不动摇啊。” “……” 琪娅拉稍微思考了一下他的话中含义—— “……嗯。在发挥出讨伐者的所有力量之前,我就一直对‘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个问题进行思考。不管对方再怎么说,事到如今我也不可能改变想法的。” 慢慢地以认真的态度回答道。 一直支持和引导着她的“魔王”们也得意洋洋地接着说道: “你听到了吧?真不愧是我们的琪娅拉耶~” “真想把这种可靠感分一点给某些不才的师傅们呢。” 萨雷在帽子之下露出苦涩的表情,基佐也仿佛被封住了俏皮话似的保持着沉默。 看到这两位师傅的反应,徒弟反而慌了起来: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她突然紧紧握住了萨雷的手。这是萨雷过去曾经为了使自己冷静下来而让她做的事情。萨雷先是张开口想说些什么,却又闭上了。接着又开口: “……嗯,偶尔这样也无所谓啦。” “我看。这时候还是应该老实点说句‘谢谢’才对吧。” “就是呀就是呀,连感谢都不愿意说出口的男人真差劲!” “不管什么事都会自然体谅自己,这种想法只是你自以为是的傲慢耶!” 对于这场除基佐之外,还添上了德莉娅和维捷露娅的大合唱—— “啊~啊。吵死了吵死了。” 萨雷用男一只手重新把帽子戴好,然后使劲甩了甩手腕。 于是,就像变魔术一样,从他的袖口里出现了便携水壶。只见他把拇指按在那薄而弯曲的金属瓶的盖子上,以灵巧的动作单手就将它打开了(考虑周到的是,那盖于还着一条防止脱落的链子)。然后,他喝下了一口廉价的威士忌。 察觉到他举动的琪娅拉,不禁对是不是该把洒没收感到犹豫。趁着这个时机—— “谢谢你,琪娅拉。” 萨雷拉着恋人的手,隔着帽子把自己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自从听她说“胡子戳得很疼”之后的久违接吻——因为考虑到自我形象而重新留了胡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是不会做的。 搭档果然发出了意料之中的抱怨—— “这时侯你应该老实地——” “吵死了。” 萨雷以一句话封住了他嘴巴,然后又喝下一口威士忌。 脸红耳赤的琪娅拉也果然不出所料—— “真是的。” 光说了一句话就原谅了他的行为。 对周围传来不知是无奈还是好笑的气息,萨雷都一概无视。然后重新在经过酒精冷却的头脑中慢慢地、切实地思索了起来。 (那么,假设决战场上的战斗呈现出明显的败势……我们现在还能采取什么棒的行动呢) 琪姬拉为了不妨碍他而坐在旁边,但却没有放开紧握的手。 现在可不是呈现出明显的败势那么简单。 完全超出身在他方的所有人的预料,火雾战士兵团已经彻底崩溃了。 连使命的意义和存在的意义都丧失殆尽,甚至连战斗也忘记了,只是在拼命逃跑。 简直就是——溃乱。 蹑听到第一次御命宣布的时候完全不同。别说统制,就连思想和身世都彻底丢弃,只是光凭着感情胡乱逃跑——这样的现象发生在整个战场上。在动摇中崩溃的人们,听不进任何声音也看不见任何东西。想要让他们回过神来的“红世魔王”们的声音,在这种狂乱状况下也根本无法传进他们的耳中。不但如此,有的人光顾着逃跑,甚至连神器都扔掉了。 由总司令官“震威之结手”佐菲·萨伯莉淑所率领的、从南方分城脱离来的一军,由于在周围没有敌军的退却路途上发生崩溃,招致了最恶劣的结果。 “怎么、会这样……” 陷入恐慌的火雾战士们,各自都朝着不同的方向奔了出去,简直就是名副其实的四散而逃。他们连方向也搞不清楚,有的甚至逃向堆满敌人的主战场平原区域,有的还逃到好不容易才脱离的南方区域。总之就是乱七八糟的,他们拼命踩着摇摆不定的脚步,莫名其妙地冲向本来没必要碰头的敌人。在碰上的瞬间,纷纷落得毫无意义的战死下场。 由幕僚长扎姆艾尔·德曼提乌斯所固守的平原区域东侧的堡垒。尽管有程度上的差异,但出现的惨状也是极其相似的。 “已经……无法阻止了吗。” 看到有人跳到“城墙的前方”逃跑,另一个又接着跟上。或者说。守卫方的士兵,都纷纷朝着朝着自己当时面向的方向……也就是发起进攻的敌入所在的方向逃了起来——发生了这样的异常事态。 (必须从现在这个地方逃出去!!) 光想着这件事的火雾战士们,结果当然是自己冲进暂时后退的进攻方的军队,白白送死了。 不管佐菲和扎姆艾尔是拥有何等卓越绕率力的指挥官,也不可能把丧失了命令容许力而四散败走的士兵全部拦住,最多也只是把身边的人(对佐菲来说,这个人就是“姿影分配者”弗兰索瓦.奥力克)的衣领抓住而已。这一点,对“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仪装之驱手”卡姆辛和“辉烁撒布者’’丽贝卡。列德等一骑当干的强大战士来说,也是一样的。 火雾战土兵团,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了。 火雾战士的集团,变成了只会四散逃跑的蝼蚁。 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因为战场上的决定性败北造成的。 而是第二次的宣布,从他们身上夺走了留在这里的理由’。 也就是说,他们都被世界遗弃了。 这种对自身存在所怀抱的巨大而深刻的怀疑或者失望,令他们产生了必须尽快逃跑、就算抛弃一切也要逃跑、总之现在就一定要逃等念头。就好像世界正紧贴在背后想抓住自己肩膀似的.他们拼死力地四处逃窜。 “哇啊啊啊啊!!…不行了,已经不行了,什么都做不了。做了也没意义!”“在哪里,在哪里干什么才好。…来人,来人啊!!…‘等一下。等一等我啊!!” 实际上从背后追赶而来的,或者是挡在前方去路上的存在。并不是什么世界,而是[化装舞会]的“红世使徒”们。 对于几分钟前还保持着强固的自我、以猛烈的斗志浴血顽抗的战士们出现的这种狂乱现象,他们根本来不及取笑或者侮蔑他们这种巨大的落差,只是慌慌忙忙地作出 应对。即使是他们,也没想到作为宿敌的异能讨伐者们会发生如此大规模的错乱。 “可恶,到底搞什么鬼!?”“混蛋,你们这帮混蛋!…嘿!前进前进!光是这样就行了!”“如果是白费力气的话,就别在这里抵抗了啊!…杀掉你,我要杀掉你们啊!!” 先前对打胜仗感到的喜悦心情已经全部消失了。在火雾战士们的狂乱状态影响下,他们只是纷纷追赶逃跑的人,抵挡冲过来的人,总之就是拼命把对方干掉。此时发生的并不是什么战争,而是单方面的屠杀,而杀人方也同样自觉到这一点。 在这场骚乱中,身在堡垒一角的夏娜—— (该怎么办才好。) 也在这么想。然而,这却跟崩溃的火霉战士们的狼狈状况不一样,是围绕“该如何收拾眼前的混乱”这个问题进行的思索。 (对了!) 经过十秒多的时间,她看破了限前现象的法则——。 “哇啊啊啊啊啊!”。 然后马上把从自己身旁叫嚷着冲过去的少年讨伐者一脚踢飞了。他的身体就像小石头一样飞到了堡垒的后方。 “夏娜!?” “没问题。” 听到“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从胸前的吊坠中发出了惊讶的声音,为了显示出行动的意义,夏娜转眼向掉落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少年慌忙站起身来,还是像刚才那榉发出悲鸣朝着东边的山地——也就是本来的撤退方向——飞也似的跑走了。 “只是因为头脑混乱才乱跑的,只要这样——” 接着,她又把一个准备向敌人那边眺下去的女火雾战士的手臂—— “呀啊!?” 使劲一甩,同样把她扔到了后方。就这样,那些想要跳过城墙的人、在堡垒中毫无意义地跑来跑去的人等等,一个个都在她的诱导下“退避”到后方了。 尽管她依然沉着冷静地采取着行动,但在另一方面的感情却并不安稳。非但如此,某种羞涩的火热感情还在她心头卷起了激烈的漩涡。 (什么都没能做到。) 第二次——那个把火雾战士的存在彻底粉碎的宣布,究竟是谁说出来的呢。 对夏娜来说,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证,她很自然就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是悠二。) 无论是理论还是感情—一甚至连自己的也不例外——都尽量加以利用,毫不留情地攻击弱点。 不仅仅着眼于当前的战斗,而是从根本上摧垮对立构造本身的可怕手法。 在第二次的宣布中,充满了这些无情的味道。 然而,让夏娜感到内心不安的,却并不是这些“无情”。 (我,并没有跟那样的悠二相对的……单方面的道理。) 而是因为自己并不拥有能跟坂并悠二相对的东西。 她拥有足以超越创造神自尊的感情。 也拥有从正面向困难发起挑战的力量。 然而,那都是在当事人之间才有意义的东西。 在包裹着两人的巨大世界中,为了获得宣泄感情和力量的机会、为了调动群众开拓道路所必需的道理,她现在还没有掌握在手里。 本来,处于这个位置上的东两应该是“火雾战士的使命”。 然而这样的使命,现在却正好被坂井悠二的一番话彻底粉碎了。至于她自己所抱持的想法,在这里并不是问题的关键。其他的火雾战士们都无法从中感觉到任何意义,那才是问题所在。 要是没有道理,世界就只会作为一道障壁挡在她的面前。 (现在这样的话,我是无法触及悠二的。) 现在的自己不可能随心所欲地飞到他的身边,这就是一个无法忽视的理由。 (但是……为什么呢。) 站在这个地方,在战斗、救援和恩考当中,她似乎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在这里,虽然还不太明朗。) 那跟悠二的道理相对应的、还没成形的意念,究竟是反驳,还是异议呢。 (好像有“什么东西”。) 在沉思的期间,周围和堡垒城墙上都已经见不到火雾战士的身影了。结果,自己救下的也只有不到二十人的人数,但毕竟比什么都不干要强多了。 这时候,仿佛算准时机似的,威尔艾米娜在她的背后—— “你这边的退避作业也完成了吗。” 随着“喀”的脚步声落到了地上。从她的语气中也可以听出.她也跟夏娜一样,一直在进行着把火雾战士们诱导向后方逃走的作业。身为指挥宫的扎姆艾尔也一样,在她们所守护的圆塔间的堡垒凹陷部,相当数量的火雾战士都…窝蜂地向着东边逃去。 “梦幻冠带”蒂雅玛特从面具中发出简短的声音提出有关今后方针的建议。 “垒主救援。” 意思也就是说,先跟扎姆艾尔汇合,自己也顺便融退。 夏娜点点头—— “亚拉斯特尔。” “晤,毕竟在这里也已经没事可做了。” 在征求同意的同时,夏娜刚准备沿着堡垒城墙迈出步子—— (周围太安静了。) 却随着身上感到的寒意醒悟过来。 这种状况,是自己已经体验了好几次的、某个事态的前兆。就算自己这边没有了支撑的力量,对方也似乎没有手下留情 的意思。 真是的,实在是严格得够彻底的。 “威尔艾米娜!” 夏娜赶忙拉起威尔艾米娜的手,在背上爆发起红蓬的双翼,飞了起来。 在远处的后方。 在雪原中央被遗弃的突击路线的后面,那既彻底又严格的敌人,在对状况和感情都完全理解的前提下,也依然继续向对方展开毫不留情的攻势。 看起来似乎很沉重的双头防毒面具——其中的四个护目镜,分别映照出远方的红蓬光辉爆发和上升的情景,以及近处四处逃逸的火雾战士被屠杀的场面,在内心发出了深深的感叹: (看来结果完全出乎彼此的出乎意料,是我们的大胜……不,应该是全胜才对吧,孤儿。) 在空虚而完全不构成威胁的混乱中—— (事已至此,大概以后也不能再见了……那么至少让我用炮火之花来给你饯行吧,慢慢地、慢慢地——死掉吧。) 拥有令人联想起稻草人的特异外形——外界宿征伐军总司令官“炀煽”哈勃利姆,从破烂斗篷中抬起来的双手,已经举到了氺平的方向。 瞬间—— “射击!” 排列在他两测的“磷子”炮兵,释放出了作为这场战斗最后一击的同时炮击。 里一条直线涌出来的破坏能量沿着抛物线的轨道,向着残留在平原东部的堡垒——已经没有任何防御力的石碓及其周围发起了狂轰溢炸。炮兵们连目标修正也不需要,只是断续性地释放出火力,一直射到力量耗尽为止。 在前方爆炸就看成是逼近而来的威胁。 看到附近被炸碎就感觉到生命的危机。 被炸到后方就为退路被封而恐惧不已。 所有的一切都化作恐怖的对象,把朝着四面八方逃走的火雾战士们折磨得痛苦不堪。 哈勃利姆之所以要破坏邪已经没有人在里面的堡垒,并不是他话中所说的饯别礼那么简单。通过破坏战场上作为抵抗象征的堡垒,给对方士气造成致命打击——也可以说是一项确认作业了。 本来必须坚持一段时间以掩护后方撤退行动的堡垒.此刻已经彻底崩塌了。 之前那种 坚不可摧的感觉已经荡然无存,被击中的部位瞬间敞开了大洞,因受冲击而倾斜的部位遭到进一步的打击,马上化作了齑粉。不足三分钟,堡垒就完全成了一堆冒着滚滚烟尘分崩离析的瓦砾之山。 在那烟尘滚滚落石如雨的地狱之中,扎姆艾尔在奔跑。 虽然没有人注意到,但他是最后一个脱离堡垒的人。 他奔跑的方向,当然是之前被选定为撤退路线的——东边。 从挂在他胸前的银杯“塔勃尔”中—— “算了吧,已经消失了。” “吾鳞之泰盾”吉尔尼托拉简短地指摘道。 听他这么说,扎姆艾尔才发现,自己用枪拖着的那个身负重伤的火雾战士已经完全消失,手里拿着的枪也只是在毫无意义地摩擦着地面。 “是吗。” 说完,他就把枪随手扔掉了。由于自身特殊的生涯,头脑中只想着为执行战争任务而行动的他,正因为处于这种状况下才展现成不为所动的姿态。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全线崩溃了啊。” 他边说边回头向后方堡垒原本所在的位置看去。这当然不是出于感伤和恐惧的行为,而是为了确认敌军有没有立即发起追击。 吉尔尼托拉也同样以沙哑的声音平静地回答道: “实际上,我觉得他们也不是每个人都会感到恐惧,这的确是有点意外。” “连锁反应,雪崩现象,似乎也有很多种说法—一嗯!?” 说完,扎姆艾尔这才发现对方还在持续对这边进行着零散的炮击。 在他剐打算躲开的瞬间,炮击就遭到了红莲光辉的拦截,在空中发生了爆炸。 “没事吧!?” 说完,夏娜就带着耀眼的双翼火焰落地了。 紧接着,威尔艾米娜也华丽地从空中悠然飘舞而下。 “现在恐怕已经谈不上执行什么作战是也。” “极难收拾。” 蒂雅玛特简洁地概括出当前的现状。 亚拉斯特尔则以期待的口吻说道: “虽说如此,也不能愣愣地待在这里坐以待毙。” 扎姆艾尔从容地回答道: “当然了。胜败优劣,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都一定存在着自身的价值。我们只需要思考该如何利用这个结果就够了。不过,在这个地方也没有办法进行战术上的商议。” 他把单眼的视线转向兵团的撤退路线——也就是东边的山岩地带那一边。 “首先要找到总司令官——” 在他目光所及之处——恰好在正东方,自上而下闪出了一道诱导性的雷光。 打断话语的扎姆艾尔跟夏娜和威尔艾米娜互相对视了一眼,就立即动身了。 在他们离开之后,那里已经没有再剩下任何一个火雾战士了。 在东边的山地——本来应该是火雾战士兵团两军会合的地点。 “因为情况紧急,现在就先按照顺序说明一下我和建御雷之神所制定的方策。如果有异议的话,请直接提出来。” 佐菲切入了话题。 她们所在的位置,是旁边像柱子般并排耸立着两座比周围更粗壮低矮的岩蜂的狭窄场所。面向平原区域是一道很陡峭的山坡,在背后的撤退方向上则可以看到森林。是一个相当适合构筑防御据点的地形。 可是现在,集中到这个地方的人数却少得可怜,只有不到五十人左右。 “首先作为前提,我们在战场上已经彻底败北了。甚至连存在意义也被动摇,在这里重建部队是不可能的事。” 尽管是不忍回首的痛苦事实,佐菲作为现场的最高首长必须重新进行确认。 “因此,在这里布下阵势。展开抵挡追击敌军的后卫战斗,在此期间尽可能把兵团收容到‘天道宫’的既定作战,必须放弃。” 然后,从她额头的五芒星中,“拂之雷刽”建御雷之神以澄澈的声音接着说道: “因为兵团已经丧失了足以构成军队的人数……不,作为军队的组织本身也已经不存在了。就算我们能借助‘天道宫’脱离敌方包围,遭受的损害之大也是无法弥补的。” 重新确认事实的发言,令现场的空气变得无比沉重。 本来她们的“退潮”作战——’ 设置后卫部队阻断敌人的追击,让主力退避至能遮断气息和视觉的移动城寨“天道宫”里,从而脱离战斗区域。如果敌方包围。 已经完成的话,就通过搅乱的手法在多处地方尝试突围,然后从成功突围的位置脱离。后卫部队则在自身撤退的同时尽可能阻止敌方对“天道宫”的追击。以后就由全员根据具体状况来自行应对。 是这样的一个计划,然而—— 正如佐菲所说,这个计划已经不可能实现,而且就连实现的前提条件也无法满足。这个事实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很明确的。 要撤退的军队,已经不存在了。 面对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的讨伐者们—— “现在。如果我们恬不知耻地逃进‘天道宫’的话,就‘真的’会变成那样了。” 大胆妈妈却用沉稳的声音把他们唤醒了。 “但是。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留在这里的各位坚韧不拔的战士,将会成为协助其他稍弱的讨伐者们逃离战场而竭尽全力的一方。” 沉重的空气中,稍微闪出了一点火花。 “我们的战斗,并不是在这时候就结束了。我们必须把至今为止[化装舞会]所做的一切转告世人,刺探创造神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并且在妥当性和可能性的范畴内加以阻止。我们的战斗,并不是在这里死掉就可以了结的简单问题。” 对于那点火花,总司令官更投进了有如风箱的一句话: “现在在这里的你们,都应该会明白。” 自己是战士。 在这个认识下说出的话语,就化成了激励在场的各位最精锐火雾战士的鞭子,又或是束缚的锁链。作为响应,各人的心都燃起了斗志。 对所有的人来说,这都是求之不得的。 “你们之中,应该也有人在实地体验过,对状况有所了解吧。陷入恐谎状态的讨伐者是可以恢复过来的。在这里——。” 佐菲边说边用手背拍了拍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位副官的胸口。 “有一个实例。没错吧,弗兰索瓦?” “是、是的!那时候,那个,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脑子里就只想着一定要逃到什么地专去,但是却被总司令官抓住衣领……然后才终于清醒过来。” 脸色还在发青的弗兰索瓦,尽管全岛都在打颤,但还是一字一句地说到了最后。 从他背着的坛子中,“布置之灵泉”古洛戈赫—— “不光是被抓住了衣领,还被扇了两三个耳光才终于清醒呢。” 补充了这么一句话,在周围的空气中混入了一丝滑稽意味。 佐菲也毫不在意地笑起来,然后把视线从战场所在的西边开始转了一圈,环视了一下整个雪山地带的状况。 “没有向战场方向逃走的人们,即使身在包围中也依然生存。如果能幸运地坚持到恢复清醒的话……” 弗兰索瓦作为其中的一名被救者,以自己的能力进行状况的把握。 “是的。虽然还有人在跑,但我感觉到那一带有十人以上……最多是三十人左右的小部队停留在原地。要马上传送声音让他们集中起来吗?” 佐菲摇了摇头,在思索的同时也跟搭档交换了意见。 “不。刚才我也说过了,我们已经 不能采取通过守护这个地点再进一步做些什么的战术。就直接把他们诱导、回收到‘天道宫’吧。” “话虽如此,如果老老实实地进行诱导的话,敌人也绝对会看到的。而且要是逐一向连小部队都算不上的单个讨伐者传送声音的话,说不定也会造成致命性的时间损失……看来这还是需要花一点心思。” 几分钟后。 作为兵团剩下的最后战斗力的火雾战士们——— “接、接通了!我是‘天道宫’的‘退潮’作战统括!” “好久不见啰。那么,你们那边准备得如何了?该不会还没有准备好吧?” 开始互相摊出手牌,检讨作战方案—— “就是这样的方案。既然只有我和吉尔尼托拉才能做到,这样的配置是无法让步的。” “就是这么回事。事到如今你就别再反对了,总司令官阁下。请你放心交给我们办吧。” 在决定之后,向众人发出命令—— “明白了,我们绝对不会白费每一个人的努力。” “作为回答,恐怕应该不是尽力,而是保证事成才对吧。” 笑着拍了拍双手,燃起干劲—— “不是努力干,而是一定耍完成……吗。的确,这样才更有积极意义嘛。” “当然,在如此严峻的战况下,怀着半生不熟的觉悟也不可能完成任务啦。” 拿起武器—— “啊啊,那么我们马上就出击吧。行动越快,能救的人就越多。” “唔,的确。俗话说,事不宜迟啊。” 勇敢地站起来—— “那么。我们就随着德曼提乌斯大人一起,作为前卫出发是也。” “机动防御。” 以简短的一句话立誓。 “一定会干好。” “唔。” 然后,在圈子之外—— “各位,最后我有一件事想请教,可以吗?” “正因为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们才希望请教这个问题。” 至今为止的战斗中都始终作为旁观者而存在的火雾战士,开口说道。为了歼灭四散奔逃的火雾战士而从“星黎殿”出发的扫荡部队。 在那里战斗的人,实际上只有作为先锋的将军“千变”修德南一个人。 他正站在由各色丝线编织而成的巨象“化转之藩障”柏尔马的背上。 “——‘千变’,最低限度也要把你干掉!!” “把他吃摔吧.‘南瓜灯’!!” 跟他相对峙的火雾战士——“魔王”的契约者发出了执拗的喊叫声。 与其命令相呼应,脚下的草跟延伸出来的藤蔓搓合在一起同时巨大化,在尖端膨胀起来的果实中张开了眼睛和嘴巴。出现在前的,是一个向周围喷出烈火、有着南瓜头和蔓草身体的怪。那怪物仿佛站不稳脚似的,向作为目标的三柱臣之一的将军扑了过去。 “柏尔马,你先退下。” “是!” 遵照修德南的命令,大象的身体化作丝线解开。在空中飞散失了。 随着“嘭!”的沉重声音落到地面的将军稍微扭了扭身体,并是用持枪的右手,而是把左臂向前伸出。在做出这个动作的同,他的手臂顿时长出兽毛发生巨大化,把直径约为五米的南瓜整个抓住了。不仅如此,他还在瞬间将其捏碎。 正当他仿佛毫无兴趣似的注视着从拳头内溢出的火焰 “!” 从怪物剩下的身体中,像浊流般涌出来的蔓草却把他的身体紧缠住了。 就这样,他很快变成了一个茧子状的蔓草堆—— “得手了!”“去死吧!!”’ 藏在附近的两名火雾战士马上用火焰弹和长枪展开了集中击。 然而—— “哼!” 修德南以极其轻松的动作穿破蔓草跳了出来,并且顺势朝着正面手持长枪的人飞扑过去,同时以稍稍后仰的额头向前一顶——火雾战士被命中的部位立即向内凹陷,脖子也扭到了奇怪的方向,就像断线的人偶似的倒在地上,死了。 在他的尸体化作火粉消失之前,修德南挥出的左臂立即变作满嘴尖牙的老虎头,从手臂开始把射出火焰弹的讨伐者嘶咬成碎片。紧接着,他还把踏出的前足变成巨大的狮子脚—— “这样的话——” 就像对待虫子一样,把因蔓草爆炸而倒在地上的最初的讨伐者踩成了肉酱。 “平原附近潜伏的火雾战士,就已经全部干掉了吗。” 把爆炸当作凉风的修德南向属下问道。 “是的,剩下的似乎都散落到深山里面了。” 在空中只用丝线构造出眼球的柏尔马作出回答,同时立即将剩下的丝线集中到恢复原状的修德南脚下,重新编织成巨象的身体让他骑在背上。 在陡然抬离的视野中,修德南把根本没用上的刚枪“神铁如意”转了一圈扛上肩膀,无奈地叹了口气。 (加上先前的才总共八人,既然能凭这么少的人数在战场附近存活到现在,那也应该是身手不错的家伙啦……但是,还是觉得不太够啊。) 在他背后的由数百人组成的军势,看到自己的将军所展现出的惊人力量,都同时发出了盛大的欢呼声。他们虽然只是在旁边看着将军战斗,但这并不是因为害怕的缘故。而是因为将军下了命令,在同行的期间不要战斗。 这时候,他们又接到了新的命令: “好,接下来就扩大搜索范围狩猎敌人吧。” 乘在柏尔马背上的修德南在下令的同时将“神铁如意”大大向前挥出,指示出前进的防线———也就是在他们前面的、耸立着无数如桩子般的险峻群峰的山岩地带。 现在扫荡部队所在的位置,正好位于平原区域和山地区域的交界处,山丘陡然隆起,到处都分布着下陷的悬崖。 原本作为主战场的平原区域,现在已经完全处于[化装舞会]的控制之中。两军的战斗,目前就只剩下对火雾战士逃逸的东边山岩地带展开扫荡战这个阶段了。因为兵团中已经不存在能够称之为主力军的集团势力,对他们[化装舞会]来说,也就只有亲自进入复杂的山岩地形中,以地毯式搜索的方式将四散的讨伐者们逐一歼灭了。 不喜欢随便牺牲兵卒的修德南,将这个部队的主要任务规定为以集团展开搜索和构筑警戒网,并下达了严厉的训令:一旦发现敌人就以多数兵力将其赶尽杀绝,如果是强敌就立即向近邻求援或者通知他本人。 然后,正当他准备呼唤在这次作战行动中担任重要角色的某位“魔王”的时候—— (那么,首先就把那家伙——) 其本人就立即卷着楝色的火焰漩涡出现在他眼前了。 “将军阁下,首先请让我向您交还指挥权。” 那正是头戴双头防毒面具、形如稻草人的“炀煽”哈勃利姆。 (还真是从来不会弄错时机的家伙。) 修德南在感到佩服的同时,也对他的循规蹈矩感到好笑。 由于彼此都忙于执行自己的任务,所以才一直没有进行正式的权限交接。但是事实上,全军的指挥权其实早就转移到他手上了。而且本来就没有不服从三柱臣命令的成员,报告也只是毫无意义的形式性行为而已,不过这样也的确很符合哈勃利姆的风格。 “是吗。” 将军简短地作出承认,然后重新下达命令: “配合队伍的展开状况推进‘荧燎原’的范围吧。如果你先感应到火雾战士的话就马上通知周围的士兵,是士兵先发现的话 就用强化效果来拖延时间。要是发现什么奇怪现象,或者有强敌出现在士兵面前的话,就向我报告。还有——” 从已故的要塞司令宫遗言中,可以推测到其存在的宝具—一 “将移动城寨‘天道宫’定为最重点攻击目标,千万不要放松上空的警戒。” 将军说出了没有比它更适合用于逃脱的重要的名字。 “配合步调前进,我先感应到则通达士兵,士兵先发现则加以支援,发生怪事、强敌出现则向将军阁下报告,最重点攻击目标‘天道宫’,加强上空警戒。以上,谨遵此令。” 哈勃利姆恭恭敬敬地重复了命令内容,然后把右掌贴在胸前。弯下了身子。 “还有——” 面对这样的他,修德南装出一副突然想起来的样子,追加了一个命令: “你可千万别跑到前线去啊。我已经‘受够’了。” “……是。我会努力在后阵监视战场。” 在这场战争中,[化装舞会]已经丧失了好几员可以称之为重镇的将帅。 无论是站在全军最高司令官的立场上,还是站在长年以来的知己立场上。修德南也都觉得“受够”了。然后,他把视线从哈勃利姆转向柏尔马—— “好,立即向南北司令部传令,扫荡作战现在开始,马上缩小包围网吧。” 下达了最终任务的命令。 [化装舞会]以大范围封锁山岩地带的包围网,已经完成了。 在从西方赶来救援的途中被委以全军指挥权的哈勃利姆,在到达主战场之前,就已经向沿不同路线赶往主战场的南北援军传达了包围的命令。 从南方北上和从北方南下的这两军,原本是作为从外部守护隐蔽停泊地点的根据地“星黎殿”的防卫线,而被配置了好几重的兵力。 其西线,北边为从黑龙江沿岸到蒙古·哈萨克斯坦的北边国境、莫斯科、圣彼得堡为止;南边则从中南半岛到印度北部、阿拉伯半岛西部为止——分别都被配置在从侧腹守护势力圈的地域中。 当然,实际上并不是真的横着排列在那里,只是把结成警戒网的部队配置到东西各处要地而已。因为一旦被对方通过防线的厚薄察觉到停泊地点的话就没有意义了,所以他们都把大军分散开来。明明距离不远,而援军的到达却姗姗来迟,原因就在于他们必须从广范围的防卫线中抽调出足以击破强力敌军的兵力。 哈勃利姆传达到南北两军的命令——“无需将大军集中一处进军,即使多花时间也要尽量向东侧延长防线,将敌人置于包围之中”——是这样的内容。 至于西边,则由借助“翠翔”斯托拉斯的自在法进行高速移动的自军负责封锁。 但是东边的话,因为没有可以作用于全军的自在法。应该是赶不及决战了。 因此,他就基于“务必首先堵住那边的退路”这个意图下达了以上的命令。与此同时,他还思虑周密地作出指示,命令南北两军抽调出脚程快的士兵组成先遣队,直接作为救援兵力火速赶往主战场。 来自南方的部队由“呻之连环”拜蒙所率领。但这一队已经被佐菲她们完全歼灭了。另一方面,来自北边的援军也在御命宣布的期间到达——现在正由将军“千变”修德南亲自率领,加入了对四散逃逸的废物战士展开的扫荡作战中。 就像火焰的洪水一般,“荧燎原”将险峻岩蜂的下方染成了一片檬色。 仗着这股汹涌澎湃的力量而奋勇进军的扫荡部队在行动开始后才过了十分钟,就在雪山中发现了奇怪的东西。尽管他们有一种被挫了锐气似的感觉,但异常毕竟是异常,于是就通过哈勃利姆的“荧燎原”向修德南作了报告。 骑着柏尔马,带同数十名手下赶到现场的修德南… (是孤儿做的东西吗?) 在星拄状竖立的岩山上部,有一个像跳台似的向外延伸出来、横宽偏窄的构造物。那仅仅是开了几个窥视孔的石箱体积相 当小。就像最多也只能容纳几个人的监视塔,也有可能是广域防御阵地的一角。 “周围有没有同样的塔或者大型堡垒?” 修德南问道。然而发现这个物体的那队“使徒”的领队却回答说: “据报告说是没有的。” “唔唔——” (——是为了给全线崩溃的自军争取逃跑的时间吗……难道“天道宫”就在这附近?就算是那样,为什么要把只能容纳少数人的东西,建在那么显眼的位置——) 想到这里。修德南终于理解了其中意图,心底忍不住涌出一阵笑意。 “——是、这样吗。原来如此。嘿嘿嘿。” “将军?” 脚下的柏尔马以讶异的声音问道。 修德南正在笑。 “要说是殿军的话,架势也太小了。那样的东西,就连扫荡部队的行进也阻挡不了。明明是这样,却堂而皇之地摆在那里故意让人看到。这么一来,其目的就不言而喻了。” 那并不是嘲笑对方的不像样。 而是洋溢着全身的喜悦体现。 “是我。” 从他说话的嘴角,飘出了浊紫色的火粉。 “那、那么!” 柏尔马也终于明白了。 “大概是为了协助别处的人吧。为了把最棘手的我困往,所以才在那么显眼的地方摆起阵势。而且是拥有足以能跟我相抗衡的强大力量的讨伐者。嘿嘿。” 说完,他又在笑意中混进了一丝凶悍的味道。 (看来,我一直在期待的对手终于要来了。) 虽然在这种行动的背后一定还蕴含着什么谋略上的意义,但既然你认为能束缚我行动的话就尽管试试看吧。指挥方面可以放心交给哈勃利姆,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这次接触,将会成为解读敌方意图的关键,甚至是促使其采取实际行动的契机。而且更重要的是—— (能跟强敌战斗。) 这样的确信,令修德南顿时变得精神百倍。 于是,他开始向握着刚枪“神铁如意”的手注入力量。 “柏尔马,你在暗中加强附近的警戒,部队的行动就跟哈勃利姆商量决定。我想他们应该会有什么连带动作的。” “是!” 柏尔马话音刚落,修德南就踩着他的脑袋跳了起来,然后以轻缓的速度降落在监视塔上,将“神铁如意”向身后一甩,摆出蓄力、的姿势—— 瞬间。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怒涛般的咆哮,修德南将刚枪横向扫出。 跟巨大化的手臂相呼应,在瞬间变得长大而厚重的刚枪,像扫沙子一般将附近的岩峰击得粉碎,同时命中了监视塔。一下子把枪挥到了极限幅度。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和猛烈的尘烟顿时充满了周围的空间。 闪开了这一记开战的烽火,两道光芒同时腾空飞舞而起。 “是你们吗。”’ 修德南隔着墨镜向那两人(实质四人)笑着说道。无论是表情还是声音都不带任何掩饰,洋溢着沸腾般的愉悦感 “真有趣。我早就想跟你们全力一战了。” 面对无言摆出迎战姿态的她们,修德南宣告了自己纯粹只为享受战斗乐趣的立场。 “我们的盟主大人,可没有下达不能杀你的命令……所以,我一定会下杀手喔。” 在空中,燃烧着红莲的双翼,以灼眼俯视下方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 跟她并肩漂浮在空中,以面具隐藏着表情的“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听了这句普通火雾战士恐怡会吓得浑身发抖的死亡宣告,两人却丝毫不为所动。非但如此,她们仅仅是觉得自己肩负的第一个任务——把将军“干变”修德南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一——已经完成而已。 紧接着—— “威尔艾米娜。” “明白是也。” 在夏娜的催促下,威尔艾米娜为了执行第二个任务,将一小截缎带像飞刀似的投了出去。她所投的方向并不是修德南,而是正下方的地面。这截竖插在地面上的缎带,是暗号。 与此同时,山间堆积的雪花也飞舞了起来。 远方,由擅长水的操作和远距离传话的“姿影分配者”弗兰索瓦·奥力克所展开的这个自在法,其目的并不在于战斗。是为了战斗以外的、比战斗更加重要的目的。 雪花化作雪粉继续在空中飞舞,在警惕着修德南突袭的威尔艾米娜(不过修德南本来就打算要看看她们要“做些什么”,因此这个担心也是毫无必要的)身旁保持浮空状态的夏娜背后——在仅差毫厘没有触及红莲双翼的位置上,雪粉开始卷起了漩涡。 没过多久,雪的漩涡就好像以冰雪结晶构成的曼陀罗一样形成了华丽的自在法。 感觉到那里已经充满了力量的夏娜,意识到“接下来就轮到自己”,于是马上开始集中力量。 为了在平时形成“审判”的位置上,以火焰实体化技能。“真红”创造出另一种东西,她在头脑中将其印象固化同时对力量的展开进行调整。 以修德南为首,在面露讶异神色的“使徒”们抬头仰望的视线中。“那个”完成了。 (是牙……不,是口吗?) 那是几乎可以把她自己一口咬辞的、排列着锋利尖牙的魔神之颚。 背负着由冰雪结晶构成的曼陀罗,以熊熊燃烧的红莲火焰作为双翼的少女。此时挺起胸瞠深深吸入了一口气……通过跟自身嘴唇同步的魔神之颚,以响彻整个山岩地带的巨大音量,说出了一句话。 “——向灯火前进一一!!” 冰制的曼陀罗也同时自行粉碎,以自身的共振将声音传遍整个山地——瞬间。 在远离她们的某处山闻河畔,一个方形的自在式立即扩展开来。 渗透极广范围的那个自在式,从大地上挖起几乎相当于入的嗣体大小的石块—— 最初是一块。 接着是多块。 最后是无数。 石块接连不断地喷出,并随即化作龙卷状的猛烈漩涡。 在龙卷中的石材,就像魔法似的集中堆积到既定地点上,完全没有分毫的偏差。不到三分钟,一座虽单纯却充满重量感的建造物就完成了。 那是~座单纯的、却比岩峰群还离出两个头的——高塔。 在完成的同时,其顶端马上点亮了一团巨大的火焰。 那就是夏娜所指示的灯火。 修德南注视着在包围网内突然出现的那个异物—— (那么说,“天道宫”就是在那附近——) 在意识到那是自己期待中的变化的同时,他察觉到了更惊人的事实。 (怎么、回事……!?) 在察觉之后,他不禁愕然了。 (难道。) 灯火的颜色——是琉璃色。 现在应该不可能在这里的那个火焰颜色的主人,是他们“红世使徒”也非常熟悉的、拥有某种强大力量的一个男人,也就是“四人中的一人”所特有的颜色。 那正是“大地四神”的一角——“皓露之使者”辛塔希尔的火焰颜色。 夏娜所发出的充满确信和坚韧的声音。令陷人错乱状态的讨伐者们恢复了神智。 由辛塔希尔所点亮的、令人意想不到的援助,使迷失方向的他们转过头来。 在阴暗的困境中挣扎着的火雾战士兵团的残兵败将,以此为契机行动了起来。 囚困于无法突破的包围网中,只能在那里等死的他们,也在这时候奔跑了起来。 这并不是什么起死回生的反击。 只是朝着希望方向的逃走。’ 是怀着决死觉悟的逃走。 嘀嗒—— 晴朗的天空,落下了最初的一滴雨。 (——什、么?) 有一位“红世魔王”,却产生了如同遭到猛力一击般的感觉。 嗒嘀嗒—— 很快,又有好几滴雨水从阴沉的天空中落下。 (——发生了……什么事?).’ 啥勃利姆,只觉得仿佛全身遭到了一轮猛烈连击似的。 沙沙—— 接着,无数的雨点,瞬时化作了倾盆大雨。 (——“荧燎原”……被解除了一一!?) 很明显,那是把周围一带的自在法尽数破坏的攻击性现象。 原本像野火般覆盖着整个险峻的山岩地带下方的檬色火焰圈,在突如其来的暴雨冲刷下全部熄灭了。当然,普通的雨水是绝对不可能把自在法的火焰淋熄的。 是假借雨水形态的另一种自在法,破坏了原有的现象。 而且,其范围之大简直到了非同寻常的地步。 哈勃利姆所展开的“荧燎原”,其宽广程度足以支援散布在山岩地带各处的扫荡部队。然而现在的倾盆大雨,却对这整个范围都起到了作用。 (说不定,这范围恐怕是完全覆盖东侧的整片山岩地带。) 根据淋到雨点时的感觉,他意识到自在法的威力圈已经被对方完全占据。然而他并没有因此产生愤怒和悔恨的感情,而是在理性的基础上进行“看来这并不是伴随着攻击力的自在法。难道是打算突破包围网吗”这样的恩考,这正是他能成为优秀指挥官的重要原因。 (即使是那样,究竟这是谁干的呢……刚才的巨大声音应该是“炎发灼眼”,但是听说那位公主的力量是火焰,想来应该不是这场降雨的操纵者。) 由于奉修德南之命必须在后方待机,他现在正把守在作为平原区域和山岩地带交界点的丘陵上,身边还带着少数的护卫部队。虽说是出现了异变,但也不能随便违背已经接受的命令。因此,他就在这个被雨淋的地方采取一些最低限度的措施。 那就是——从自己的脚下喷出漩涡状的楝色火焰,以高空中的俯视来把握山岩地带发生的异变概况。 “哈勃利姆大人!”“这个究竟是——” 在腾空而起的期间,看到附近的属下们向自己发出惊恐声音的样子,他不禁对现状产生了危惧感。 他的“荧燎原”是对威力圈内的己方士兵赋予支援效果的自在法。在他展开的火焰上走过的入,力量会变得更强,火焰会变得更热,激情会变得更高涨,浑身充满斗志。而使用自在法的他本人,也可以把握到整个范围内发生的事象,同时也能实现即时的移动和通信。对统领大军的他来说,这也应该是最合适不过的自在法了。 然而,现在这种功能却因为奇妙的雨水而彻底消失了。扫荡部队的“使徒”所拥有的力量将会恢复原状,提升的士气(尽管他自己认为只有微量的提升)也会衰减,更重要的是他自身对战场的干涉……也就是事象的把握和参战,现在已经无法实现了。 虽然也尝试过不怎么熟悉的远距离传话,但别说是战场,就连正下方的下属也无法传达到。暴雨的妨碍力量,实在令人为之惊异。 (没想到他们还保留着能展开此等规模自在法的战斗力……在最后关头,竟然有这样的事。) 怀着咬牙切齿的心情,他想要从自身火焰漩涡的顶端 环视整个广阔的战场,然丽雨势就像天上穿了个大窟窿似的狂泻不止。最多也只能隐约看到附近的大山轮廓。在山间进军的扫荡部队的身影,在眼前的雨帘帐幕遮挡下根本无从窥见。 在这屡厚厚的雨帘中能勉强看到的是—— 时而以极快的速度在空中闪烁着光辉的紫色、炽红色和樱色的火焰。 还有在遥远的空中闪耀着光华的——琉璃色的灯火。 (琉璃……色——) 伴随着沸腾般的危机感,哈勃利姆终于察觉了。自己一直都想不成能使用如此强力自在法的对手是谁的原因—— (——“大地四神”!!) 那是长年在南北美洲大陆上屠杀“使徒”,并且还对同为讨伐者的人们下手,闹出了贻笑大方的内讧事件的——如同火雾战士的恶德的代名词般的嗜血魔物。 大概是终于杀腻了吧,听说“四神”在闹出内讧之后,就不再插手表里的一切现世之事。实在没想到,他们偏偏就在这样最终局面现身了。 (说到底还是火雾战士吗。) 无论如何,他们参战的理由也是无关重要的事情。自己作为指挥宫,就必须对眼前发生的事象采取有效的应对措施。于是,他解除了火焰漩涡落到地上。 “这、这究竟是!…‘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 属下们不顾暴雨的阻隔,一边叫一边跑到了他的面前。对胜负面临终局的时刻出现的这种异变.他们的声音里都充满了强烈不安。 看到他们的意料之中的反应—— (到底是说好,还是不说好呢。) 哈勃利姆沉思了几秒,决定还是向他们明言。灯火的意义,士兵们也早晚会察觉到的。既然如此,就应该让他们知道指挥宫已经对现状有所把握的事实。所以,他就说出了——过去在中美由于流传着“决不能踏人半步”的忠告而为人所惧的那个战鬼庭园的名字。 “——大结界‘托拉洛肯’——” “托拉……”“那个,难道是……” 在他们作出反应之前,哈勃利姆就以盖过激烈雨声的响亮声音,给予了他们激励和指示: “不必动摇。这个结界并不会对战斗力造成影响。目前首先要进一步巩固四周的警戒。说不定趁着现在视野不佳的机会。某些不识趣的家伙会不顾一切地发起舍身的突击。” “是!~我马上就去!” 属下们只怀着执行命令的想法,各自展开了行动。 紧接着,哈勃利姆又马上向另一个下属下令道: “在扫荡·包围两部队之间,,必须重新设置传令用的联络渠道,你马上去选定通讯要员。毕竟是身在恶名昭彰的大结界‘托拉洛肯’中,很有可能会遭到敌方残兵或者结界展开者本人的偷袭。必须以相当的规模和精锐程度为前提进行编制。” “明白!” 尽管自身的“荧燎原”被破坏,也不能像乌龟一样为了巩固防守而缩头缩尾。既然将军修德南正在跟那两名强大无比的讨伐者战斗,那么扫荡部队指挥宫的重任,也就再次落在他的肩上。 (在我们[化装舞会]的将帅中,跟那个魔物有过正面交战经验的人,就只有利贝扎尔和皮尔索恩了吗……没想到偏偏就是那两人迟迟未到。) 沿防毒面具的滑落……或者应该说像流水般落下的猛烈雨势.还有对视听觉的搅乱效果,令哈勃利姆产生了异样的不祥预感。 (先行的扫荡部队,在听到刚才的声音后,认为道具们会像飞蛾扑火般集中过去,所以一定会采取相应的行动……在前面等着的,恐怕是以残兵组成的最终防线,或是预先布下的什么陷阱。) 虽然扫荡部队也不是笨蛋,在行动上应该会很慎重,不过对手毕竟是包括“大地四神”在内的绝境中的穷鼠,很可能会遭到意料之外的巧妙反击。 (对隐藏在那灯火附近或者其他地方的“天道宫”的捕捉,将会成为结束这场战斗的最后决胜一击吗……总之,现在必须先跟雨中的各部队取得联络,把指挥权和任务分担出去才行。) 哈勃利姆的判断,从指挥官的立场来看是绝对没有错的。 然而,在雨水覆盖的山岩地带中飞奔的火雾战士们。却正在为超越这个绝对没有错的常识性判断而竭尽全力。 以压倒性的数量和旺盛的士气逼近的[化装舞会]的将兵们 也不禁为之战栗的人——一身为“大地四神”其中一角的“皓露之使者”辛塔希尔。 现在的他,并没有像对方所危惧的那样拼尽所有的力量来发起突击。 “来,请站起来吧,你应该可以做到的。”’ 在下个不停的倾盆暴雨中,他正在协助救援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的火雾战士。 他指着塔顶——在暴雨之中也非常显眼的一团琉璃色灯火,说道: “看见了吗?你只要朝着那点光芒一直跑去就行了。” 首先向对方搭话,接着用手将其扶起,最后推推后背,让他自己走下去。 在雨中呆站的人,在岩石后面蹲坐的人,在雪泥中倒下的人—— “要用你们的心,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存在的证明。” 在他们面前突然现身,挺立着并不高大的身躯,以温和而寂寥的声音向他们搭话。 那种声音,是战场上的勇者们平常绝对不需要的、充满慈悲的声音。 “既然是怀着使命立于世间的战士,就只需看清眼前的现实。采取行动。” 偶尔还背对着遭到扫荡小队包围的人们,进行战斗。 他的战斗方式,跟普通火雾战士的激烈行动完全不同。 “找到了!,’“在这种地方!…后面还有……两入!!…‘别管了。包围起来干掉!” 因为暴雨的关系,直到走近眼前才发现敌人的“使徒”们发动了袭击。 跟他们相对峙的辛塔希尔,从其有着厚实胸板和平肩的身躯中散发出来的,是非同寻常的庄严感。那看起来就像是伫立在雨中的神像般的身影,在双脚没有移动分毫的情况下,消失了。 仿佛混在雨点中溶化了一般,忽然消失。 又好像从雨点中渗透出来似的,出现了。 出现在想要飞扑过来的“使徒”们的正中心。 “呜噢!?…你这混——” 发现他的身影出现在行进方向上的两人,被伸展着瞵峋手指的两只手掌从正面打了一下。 他并不是使劲甩手掌打在对方身上,而是像奔过来的“使徒”路上滚着的小石头一样,辛塔希尔只是静静地在那里等着,把手 掌摆在那里罢了。 瞬闻,就像发疯的悍马撞上墙壁一样,“使徒”们顿时以撞上“绝对不动之物”的豁位为基点发生拉伸和扭曲,以不规则的姿势滚飞了出去。就像遭遇了交通事故一般,那是甚至令见者产生“正常现象”的错觉的——激烈碰撞和即死. 就在其他人发现那两人已死、正打算回头的时候,辛塔希尔则以极其缓慢的动作,就像划水似的将手臂摆向后方。顺着他摆动的方向,洒向地面的雨滴突然“拐弯”了。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冰雹的雨点,瞬间化作无数商速的散弹,将各自触及的敌人的脸和身体彻底贯穿粉碎,直到几乎看不出原形的地步。 目睹了这种不到三分钟就全歼了一个小部队的强大力量。瘫坐在地上的两名讨伐者,都不禁抬头仰望着这位“怀着使命立于世间的战士”的身影。 这时候,其中的一人—— (……?) 对自己目睹的情景产生了来自经验的违和感。 要问是什么的话,他也一时间说不上来。等到辛塔希尔向他伸出手,把他稳稳扶起身来,接着自己环视了一下周围雨蒙蒙的岩石地面之后,才终于理解了那种感觉的根源。 “使徒的尸体,没有……消失?” “唔,说起来……” 另一人也发现了。 平常应该会化作各色火粉飞散消失的“使徒”尸体,依然保持着溃烂碎裂的凄惨姿态残留在周围各处。根据现世的法则,这应该是不可能的事。 辛塔希尔在他那深邃的面容上展露出笑意,向两人回答道: “是的。这也可以说是我的‘托拉洛肯’之雨的转化作用吧。因为这个特性应该能在‘退潮’作战中派上用场,所以我就说服大家,在路上遇到‘使绳’的话尽量主动地将他们打倒。”’ “好了,我们还要继续赶往下一位同伴的身边,你们也请尽快到灯火那里汇合吧。我们大家都没有剩下多少时间了。” 从他腰间的勋章中,“球宠之鼓”托拉洛克以爽朗的青年声补充说道。 感觉好像没有得到答案的讨伐者们,在犹豫着是不是该继续追问的期间,察觉到了—— 尽管没有化作火粉,但倒在地上的“使徒”尸体还是出现了变化。 (根……到底这是……?) 就像通常的生物——而且还像经过了相当长的岁月一样,那些根逐渐缠上尸体,接着还长出了青苔。周围隐约可见的松树长出树根,青苔布满地面,以极快的速度成长起来。 (转化,也就是把“存在之力”重新构筑成现世的植物……!?) 两人不禁为“四神”这种前所未见的异质能力惊叹不已。辛塔希尔则依然面露笑容地向他们催促道: “不用多久,在磐石之盾——扎姆艾尔·德曼提乌斯的努力下,这里周围一带就应该会被草木填满了。如果两位能尽量把路上遇到的‘使徒’打倒的话,我们将不胜感激。” 被他这么说,对方自然是无法抗拒的。 这两人。还有在之前救出的数人,再加上届来的数人……人数很快就增加到十入、二十人——在暴雨的雨帘之下逐渐成型的茂密森林中,他们只是在拼命地奔跑。 眼睛只往视着远处亮起的琉璃色灯火。 捅破暴雨,简直就像破坏的代名词一样的刚枪“神铁如意”被猛力挥出。 轻松地挥动着那粗壮得几乎能把人整个击碎的长枪的巨大手臂,只是到肩口为止的部分。其他部分则依然保持着“黑西装的墨镜男人”这样的常态。尽管如此,修德南的动作浓然是轻盈无比,枪刺的威力也同样不减分毫,紧紧追随着在空中飞舞的两个人影。 “怎么啦。大战的英雄!魔神的契约者!现在应该不是慎重行事的时候啊!火**交锋吧!激烈地碰撞吧!那就是现在的这场战斗!!” 以红莲双翼喷射着火焰的夏娜,还有将缎带系在她手臂上作为牵引的头戴面具的威尔艾米娜,借助高速飞行闪开了从背后刺来的新一轮攻击。 自从战斗开始之后,两人就为了尽量不让修德南碰到而积极地在暴雨蒙蒙的天空中飞来飞去。她们之所以这样敲,并非像修 德南所说的那样是慎重行事,也不是因为害怕而四处躲避。她们是为了完成自己被赋予的任务,才在三柱臣的将军面前执行着别人绝对无法做到的“待机”行动。 (我们这样逃来逃去,他应该也差不多开始怀疑了吧。) (光是躲避也要拼上性命,这时候作为牵制来一次反击也是好的。) 夏娜跟亚拉斯特尔—— (暴雨的视听觉妨碍,对我们高速飞行的追随,再加上虽然以“存在之力”为原动力、在现象上只是现世植物的缓慢生长……被察知的危险性应该很低是也……单方面的战况推移只会让对方想起多余的东西,现在还是——) (暂时抗战。) 以及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通过缎带进行一番无声的对话,作出决定。 (周围状况将继续由我的“审判”进行监视,与此同时.——) 红莲双翼的其中一侧,突然瞬间性地爆发出特大火力。身体也随即急速翻转。 夏娜闪耀着灼限,仿佛要把斗志化作声音似的喊道: “——开始反击!!” 牵引着身后的威尔艾米娜,夏娜以毫厘之差躲开了对方刺过来的巨大“神铁如意”的枪尖,在跟有如行驶中的列车似的检身交错而过的同时,闯入了对方的怀内。 然而,修德南却一直在等待着这种空中高速交错的时机。他没有持枪的左臂,早已变化为燃烧着浊紫色火焰的老虎头。他只沉下腰蓄力了半瞬间,就立即将其释放。 发出咆哮的虎头作为第:二击向夏娜逼近。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刀身的手感突然消失了。 在自己挥出的大太刀刀尖方向上,已经看不到修德南的身影——原来他已经切离手臂飞到了空中。明明手上带着一柄巨枪,如此速度实在是非比寻常。 在此期间,夏娜也在集中力量,随着向上空挥刀的动作,喷射出火焰形成实体化的大剑“断罪”。她本来是打算以此挡开“神铁如意”并将他击飞,或者最低限度也要让他露出破绽。 怀着这个想法,夏娜抬头一看,却看不到“预料中的存在”。 (——) 一瞬间前明明在那里的东西,当自己想着肯定还在而将意识转向该处的时候,却发现其唐突地消失了——遇到这样的情况,头脑就会发生混乱。 (——糟糕、了!) 由于巨大化的刚枪在瞬间内缩小,夏娜一下子就丧失了目标。 取而代之的是,修德南本人正向她头上落下。 同时把抢举向正前方。 这样的袭击—— 却被一条缎带封住了。 光是稍微碰了一下枪尖,枪和持有者就被甩了出去。 理解了先前状况的危险性,夏娜马上向不知伺时出现在身旁的威尔艾米娜道歉: “抱歉,得救了。” “创造神的宝具‘神铁如意’吗,真够棘手的。” 夏娜向亚拉斯特尔轻轻点头,被誉为“战技无双的舞姬”的火雾战士则作出回答: “没什么,只是多管闲事是也。” “不必感谢。” 在此期间,修德南缓缓地飞到了跟她们同等高度的空中。他轻轻把右手中的“神铁如意”转了个圈,然后将其夹在右腋之下。在睑上浮现出暴雨中也能勉强看到的笑意,发出了率直的赞叹: “远超我的期待嘛。可以让我看到比这更高水平的招数吗?” “如果你有玩火**的觉悟,就请尽管放马过来是也。” “莫费唇舌。” 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在面具之下挑拨道。 夏娜则无言地燃起双翼和“审判”,以灼眼睥睨着目标。 然后—— “——!” 她毫无前兆地突然向前跃出,以红蓬双翼喷射出火焰急速接近对手—— “——‘飞焰’!!” 在极近距离内,放射出呈横向一字、且兼有厚度和广范圈的高压火焰——“飞焰”。 在墨镜中映照出火焰光芒的修德南—— “哼。” 却若无其事地由得自己被砍成两段。不知什么时候,他身体中间部分都已整块脱落……正确来说应该是被烧掉了,但本人却似乎毫不在意。从上下身的断面中燃起的火焰在瞬间内完成实体化,形成了新的身 后记 初次见面的朋友们,初次见面。 好久不见的朋友们,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 能够再次跟大家相见,实在是感激万分。 话说本作,是一部痛快娱乐动作小说。本卷里,从创造神的御命宣布开始,描写了火雾战士兵团的败走和逃脱。下一卷,终于要写到最终章的前篇。 主题方面,在描写上是“胜利与败北”,在内容上是“道路”。从这里开始的人,在这里结束的人,在这里发现的人,各种各样的人们都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力量和思念,面对他们的交叉点。 责编的三木先生是个坚持不懈的人。不管时间表安排得多么危险,他都会替我把周围各方面的事情进行最大限度的调整。所以这一次,在那个意义上反而是三木先生陷入死斗(以下省略)。 负责插画的いとうのいぢ老师,是一位能画出富有跃动感的作品的插画师。虽然在第一卷中的内页彩图也是这样,不过特别令我感动不已的就是华丽的封面图。这一回也承蒙她给在下拙作给予了莫大帮助,我在此谨表示深深的感谢。 以前名单按照县名(地名)五十音序列排序。爱知的k柳君、爱媛的u田君、茨城的i上君、大分的t岛君(实在非常感谢)、神奈川的f(n?)村君、u野君、s井君(请加油干哦)、京都的h川君、熊本的n野君、群马的t中君、滋贺的s山君、千叶的m原君、东京的f本君、福冈的o渊君、北海道的i藤君、三重的n村君、官城的s野君、韩国的尹均(请允许我写在这里)。 各位经常寄信来的朋友和第一次寄信来的朋友,你们的来信就是对我最好的鼓励,真的非常感谢你们。字母顺序中字母是指姓氏的第一个音节,而县名地区名首字发音相同时则按照字母顺序排列。 贺年卡我也收到了。虽然有点晚,但我还是希望借此表达我的感谢之意。对于个别的提问和回信,我实在无法作出回应,实在非常抱歉。 那么,这回就写到这里。 对拿起本书的各位读者,致以永恒不变的无上谢意。 希望还能再次跟各位见面。 二○一○年二月 高桥弥七郎 好久不见,我是いとうのいぢ。 迎来了新年后,这是第一次出新刊呢~!大家都还好吧? 这次敌我双方也怀着各自的思念,展开了激烈的冲突和角逐呢。 还有,随着逐渐接近终局,插图的女孩子概率也越来越低了(笑)。 不,扎姆艾尔非常帅气,我也很喜欢。所以我有时也想是不是该来学一次学画帅气大叔的修行…不,我说真的。 本来我就有点苦恼,想着夏娜的这种硬质世界跟我的软弱画风能不能搭配得上,但在苦恼的同时我也总算撑到了今天。 得到这个画插画的机会,虽然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总算是逐渐使自己脱离了只会画小女孩的阶段。 还有,虽然画女孩子还是觉得非常开心,但我现在还感觉到不仅限于女孩子,创造出富有美丽的角色形象实在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 夏娜她们,说不定以后还会有未知的表情出现,我一定会珍惜机会好好画下去。 在此重新向各位说一句。, 今年也请多多关照。 (虽然已经一年的1/4已经过去了。) 2010.03いとうのいぢ 初次见面的朋友们,初次见面。 好久不见的朋友们,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 能够再次跟大家相见,实在是感激万分。 话说本作,是一部痛快娱乐动作小说。本卷里,从创造神的御命宣布开始,描写了火雾战士兵团的败走和逃脱。下一卷,终于要写到最终章的前篇。 主题方面,在描写上是“胜利与败北”,在内容上是“道路”。从这里开始的人,在这里结束的人,在这里发现的人,各种各样的人们都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力量和思念,面对他们的交叉点。 责编的三木先生是个坚持不懈的人。不管时间表安排得多么危险,他都会替我把周围各方面的事情进行最大限度的调整。所以这一次,在那个意义上反而是三木先生陷入死斗(以下省略)。 负责插画的いとうのいぢ老师,是一位能画出富有跃动感的作品的插画师。虽然在第一卷中的内页彩图也是这样,不过特别令我感动不已的就是华丽的封面图。这一回也承蒙她给在下拙作给予了莫大帮助,我在此谨表示深深的感谢。 以前名单按照县名(地名)五十音序列排序。爱知的k柳君、爱媛的u田君、茨城的i上君、大分的t岛君(实在非常感谢)、神奈川的f(n?)村君、u野君、s井君(请加油干哦)、京都的h川君、熊本的n野君、群马的t中君、滋贺的s山君、千叶的m原君、东京的f本君、福冈的o渊君、北海道的i藤君、三重的n村君、官城的s野君、韩国的尹均(请允许我写在这里)。 各位经常寄信来的朋友和第一次寄信来的朋友,你们的来信就是对我最好的鼓励,真的非常感谢你们。字母顺序中字母是指姓氏的第一个音节,而县名地区名首字发音相同时则按照字母顺序排列。 贺年卡我也收到了。虽然有点晚,但我还是希望借此表达我的感谢之意。对于个别的提问和回信,我实在无法作出回应,实在非常抱歉。 那么,这回就写到这里。 对拿起本书的各位读者,致以永恒不变的无上谢意。 希望还能再次跟各位见面。 二○一○年二月 高桥弥七郎 好久不见,我是いとうのいぢ。 迎来了新年后,这是第一次出新刊呢~!大家都还好吧? 这次敌我双方也怀着各自的思念,展开了激烈的冲突和角逐呢。 还有,随着逐渐接近终局,插图的女孩子概率也越来越低了(笑)。 不,扎姆艾尔非常帅气,我也很喜欢。所以我有时也想是不是该来学一次学画帅气大叔的修行…不,我说真的。 本来我就有点苦恼,想着夏娜的这种硬质世界跟我的软弱画风能不能搭配得上,但在苦恼的同时我也总算撑到了今天。 得到这个画插画的机会,虽然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总算是逐渐使自己脱离了只会画小女孩的阶段。 还有,虽然画女孩子还是觉得非常开心,但我现在还感觉到不仅限于女孩子,创造出富有美丽的角色形象实在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 夏娜她们,说不定以后还会有未知的表情出现,我一定会珍惜机会好好画下去。 在此重新向各位说一句。, 今年也请多多关照。 (虽然已经一年的1/4已经过去了。) 2010.03いとうのいぢ 初次见面的朋友们,初次见面。 好久不见的朋友们,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 能够再次跟大家相见,实在是感激万分。 话说本作,是一部痛快娱乐动作小说。本卷里,从创造神的御命宣布开始,描写了火雾战士兵团的败走和逃脱。下一卷,终于要写到最终章的前篇。 主题方面,在描写上是“胜利与败北”,在内容上是“道路”。从这里开始的人,在这里结束的人,在这里发现的人,各种各样的人们都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力量和思念,面对他们的交叉点。 责编的三木先生是个坚持不懈的人。不管时间表安排得多么危险,他都会替我把周围各方面的事情进行最大限度的调整。所以这一次,在那个意义上反而是三木先生陷入死斗(以下省略)。 负责插画的いとうのいぢ老师,是一位能画出富有跃动感的作品的插画师。虽然在第一卷中的内页彩图也是这样,不过特别令我感动不已的就是华丽的封面图。这一回也承蒙她给在下拙作给予了莫大帮助,我在此谨表示深深的感谢。 以前名单按照县名(地名)五十音序列排序。爱知的k柳君、爱媛的u田君、茨城的i上君、大分的t岛君(实在非常感谢)、神奈川的f(n?)村君、u野君、s井君(请加油干哦)、京都的h川君、熊本的n野君、群马的t中君、滋贺的s山君、千叶的m原君、东京的f本君、福冈的o渊君、北海道的i藤君、三重的n村君、官城的s野君、韩国的尹均(请允许我写在这里)。 各位经常寄信来的朋友和第一次寄信来的朋友,你们的来信就是对我最好的鼓励,真的非常感谢你们。字母顺序中字母是指姓氏的第一个音节,而县名地区名首字发音相同时则按照字母顺序排列。 贺年卡我也收到了。虽然有点晚,但我还是希望借此表达我的感谢之意。对于个别的提问和回信,我实在无法作出回应,实在非常抱歉。 那么,这回就写到这里。 对拿起本书的各位读者,致以永恒不变的无上谢意。 希望还能再次跟各位见面。 二○一○年二月 高桥弥七郎 好久不见,我是いとうのいぢ。 迎来了新年后,这是第一次出新刊呢~!大家都还好吧? 这次敌我双方也怀着各自的思念,展开了激烈的冲突和角逐呢。 还有,随着逐渐接近终局,插图的女孩子概率也越来越低了(笑)。 不,扎姆艾尔非常帅气,我也很喜欢。所以我有时也想是不是该来学一次学画帅气大叔的修行…不,我说真的。 本来我就有点苦恼,想着夏娜的这种硬质世界跟我的软弱画风能不能搭配得上,但在苦恼的同时我也总算撑到了今天。 得到这个画插画的机会,虽然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总算是逐渐使自己脱离了只会画小女孩的阶段。 还有,虽然画女孩子还是觉得非常开心,但我现在还感觉到不仅限于女孩子,创造出富有美丽的角色形象实在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 夏娜她们,说不定以后还会有未知的表情出现,我一定会珍惜机会好好画下去。 在此重新向各位说一句。, 今年也请多多关照。 (虽然已经一年的1/4已经过去了。) 2010.03いとうのいぢ 初次见面的朋友们,初次见面。 好久不见的朋友们,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 能够再次跟大家相见,实在是感激万分。 话说本作,是一部痛快娱乐动作小说。本卷里,从创造神的御命宣布开始,描写了火雾战士兵团的败走和逃脱。下一卷,终于要写到最终章的前篇。 主题方面,在描写上是“胜利与败北”,在内容上是“道路”。从这里开始的人,在这里结束的人,在这里发现的人,各种各样的人们都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力量和思念,面对他们的交叉点。 责编的三木先生是个坚持不懈的人。不管时间表安排得多么危险,他都会替我把周围各方面的事情进行最大限度的调整。所以这一次,在那个意义上反而是三木先生陷入死斗(以下省略)。 负责插画的いとうのいぢ老师,是一位能画出富有跃动感的作品的插画师。虽然在第一卷中的内页彩图也是这样,不过特别令我感动不已的就是华丽的封面图。这一回也承蒙她给在下拙作给予了莫大帮助,我在此谨表示深深的感谢。 以前名单按照县名(地名)五十音序列排序。爱知的k柳君、爱媛的u田君、茨城的i上君、大分的t岛君(实在非常感谢)、神奈川的f(n?)村君、u野君、s井君(请加油干哦)、京都的h川君、熊本的n野君、群马的t中君、滋贺的s山君、千叶的m原君、东京的f本君、福冈的o渊君、北海道的i藤君、三重的n村君、官城的s野君、韩国的尹均(请允许我写在这里)。 各位经常寄信来的朋友和第一次寄信来的朋友,你们的来信就是对我最好的鼓励,真的非常感谢你们。字母顺序中字母是指姓氏的第一个音节,而县名地区名首字发音相同时则按照字母顺序排列。 贺年卡我也收到了。虽然有点晚,但我还是希望借此表达我的感谢之意。对于个别的提问和回信,我实在无法作出回应,实在非常抱歉。 那么,这回就写到这里。 对拿起本书的各位读者,致以永恒不变的无上谢意。 希望还能再次跟各位见面。 二○一○年二月 高桥弥七郎 好久不见,我是いとうのいぢ。 迎来了新年后,这是第一次出新刊呢~!大家都还好吧? 这次敌我双方也怀着各自的思念,展开了激烈的冲突和角逐呢。 还有,随着逐渐接近终局,插图的女孩子概率也越来越低了(笑)。 不,扎姆艾尔非常帅气,我也很喜欢。所以我有时也想是不是该来学一次学画帅气大叔的修行…不,我说真的。 本来我就有点苦恼,想着夏娜的这种硬质世界跟我的软弱画风能不能搭配得上,但在苦恼的同时我也总算撑到了今天。 得到这个画插画的机会,虽然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总算是逐渐使自己脱离了只会画小女孩的阶段。 还有,虽然画女孩子还是觉得非常开心,但我现在还感觉到不仅限于女孩子,创造出富有美丽的角色形象实在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 夏娜她们,说不定以后还会有未知的表情出现,我一定会珍惜机会好好画下去。 在此重新向各位说一句。, 今年也请多多关照。 (虽然已经一年的1/4已经过去了。) 2010.03いとうのいぢ 初次见面的朋友们,初次见面。 好久不见的朋友们,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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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年卡我也收到了。虽然有点晚,但我还是希望借此表达我的感谢之意。对于个别的提问和回信,我实在无法作出回应,实在非常抱歉。 那么,这回就写到这里。 对拿起本书的各位读者,致以永恒不变的无上谢意。 希望还能再次跟各位见面。 二○一○年二月 高桥弥七郎 好久不见,我是いとうのいぢ。 迎来了新年后,这是第一次出新刊呢~!大家都还好吧? 这次敌我双方也怀着各自的思念,展开了激烈的冲突和角逐呢。 还有,随着逐渐接近终局,插图的女孩子概率也越来越低了(笑)。 不,扎姆艾尔非常帅气,我也很喜欢。所以我有时也想是不是该来学一次学画帅气大叔的修行…不,我说真的。 本来我就有点苦恼,想着夏娜的这种硬质世界跟我的软弱画风能不能搭配得上,但在苦恼的同时我也总算撑到了今天。 得到这个画插画的机会,虽然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总算是逐渐使自己脱离了只会画小女孩的阶段。 还有,虽然画女孩子还是觉得非常开心,但我现在还感觉到不仅限于女孩子,创造出富有美丽的角色形象实在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 夏娜她们,说不定以后还会有未知的表情出现,我一定会珍惜机会好好画下去。 在此重新向各位说一句。, 今年也请多多关照。 (虽然已经一年的1/4已经过去了。) 2010.03いとうのいぢ 初次见面的朋友们,初次见面。 好久不见的朋友们,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 能够再次跟大家相见,实在是感激万分。 话说本作,是一部痛快娱乐动作小说。本卷里,从创造神的御命宣布开始,描写了火雾战士兵团的败走和逃脱。下一卷,终于要写到最终章的前篇。 主题方面,在描写上是“胜利与败北”,在内容上是“道路”。从这里开始的人,在这里结束的人,在这里发现的人,各种各样的人们都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力量和思念,面对他们的交叉点。 责编的三木先生是个坚持不懈的人。不管时间表安排得多么危险,他都会替我把周围各方面的事情进行最大限度的调整。所以这一次,在那个意义上反而是三木先生陷入死斗(以下省略)。 负责插画的いとうのいぢ老师,是一位能画出富有跃动感的作品的插画师。虽然在第一卷中的内页彩图也是这样,不过特别令我感动不已的就是华丽的封面图。这一回也承蒙她给在下拙作给予了莫大帮助,我在此谨表示深深的感谢。 以前名单按照县名(地名)五十音序列排序。爱知的k柳君、爱媛的u田君、茨城的i上君、大分的t岛君(实在非常感谢)、神奈川的f(n?)村君、u野君、s井君(请加油干哦)、京都的h川君、熊本的n野君、群马的t中君、滋贺的s山君、千叶的m原君、东京的f本君、福冈的o渊君、北海道的i藤君、三重的n村君、官城的s野君、韩国的尹均(请允许我写在这里)。 各位经常寄信来的朋友和第一次寄信来的朋友,你们的来信就是对我最好的鼓励,真的非常感谢你们。字母顺序中字母是指姓氏的第一个音节,而县名地区名首字发音相同时则按照字母顺序排列。 贺年卡我也收到了。虽然有点晚,但我还是希望借此表达我的感谢之意。对于个别的提问和回信,我实在无法作出回应,实在非常抱歉。 那么,这回就写到这里。 对拿起本书的各位读者,致以永恒不变的无上谢意。 希望还能再次跟各位见面。 二○一○年二月 高桥弥七郎 好久不见,我是いとうのいぢ。 迎来了新年后,这是第一次出新刊呢~!大家都还好吧? 这次敌我双方也怀着各自的思念,展开了激烈的冲突和角逐呢。 还有,随着逐渐接近终局,插图的女孩子概率也越来越低了(笑)。 不,扎姆艾尔非常帅气,我也很喜欢。所以我有时也想是不是该来学一次学画帅气大叔的修行…不,我说真的。 本来我就有点苦恼,想着夏娜的这种硬质世界跟我的软弱画风能不能搭配得上,但在苦恼的同时我也总算撑到了今天。 得到这个画插画的机会,虽然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总算是逐渐使自己脱离了只会画小女孩的阶段。 还有,虽然画女孩子还是觉得非常开心,但我现在还感觉到不仅限于女孩子,创造出富有美丽的角色形象实在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 夏娜她们,说不定以后还会有未知的表情出现,我一定会珍惜机会好好画下去。 在此重新向各位说一句。, 今年也请多多关照。 (虽然已经一年的1/4已经过去了。) 2010.03いとうのいぢ 初次见面的朋友们,初次见面。 好久不见的朋友们,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 能够再次跟大家相见,实在是感激万分。 话说本作,是一部痛快娱乐动作小说。本卷里,从创造神的御命宣布开始,描写了火雾战士兵团的败走和逃脱。下一卷,终于要写到最终章的前篇。 主题方面,在描写上是“胜利与败北”,在内容上是“道路”。从这里开始的人,在这里结束的人,在这里发现的人,各种各样的人们都赌上了自己的性命、力量和思念,面对他们的交叉点。 责编的三木先生是个坚持不懈的人。不管时间表安排得多么危险,他都会替我把周围各方面的事情进行最大限度的调整。所以这一次,在那个意义上反而是三木先生陷入死斗(以下省略)。 负责插画的いとうのいぢ老师,是一位能画出富有跃动感的作品的插画师。虽然在第一卷中的内页彩图也是这样,不过特别令我感动不已的就是华丽的封面图。这一回也承蒙她给在下拙作给予了莫大帮助,我在此谨表示深深的感谢。 以前名单按照县名(地名)五十音序列排序。爱知的k柳君、爱媛的u田君、茨城的i上君、大分的t岛君(实在非常感谢)、神奈川的f(n?)村君、u野君、s井君(请加油干哦)、京都的h川君、熊本的n野君、群马的t中君、滋贺的s山君、千叶的m原君、东京的f本君、福冈的o渊君、北海道的i藤君、三重的n村君、官城的s野君、韩国的尹均(请允许我写在这里)。 各位经常寄信来的朋友和第一次寄信来的朋友,你们的来信就是对我最好的鼓励,真的非常感谢你们。字母顺序中字母是指姓氏的第一个音节,而县名地区名首字发音相同时则按照字母顺序排列。 贺年卡我也收到了。虽然有点晚,但我还是希望借此表达我的感谢之意。对于个别的提问和回信,我实在无法作出回应,实在非常抱歉。 那么,这回就写到这里。 对拿起本书的各位读者,致以永恒不变的无上谢意。 希望还能再次跟各位见面。 二○一○年二月 高桥弥七郎 好久不见,我是いとうのいぢ。 迎来了新年后,这是第一次出新刊呢~!大家都还好吧? 这次敌我双方也怀着各自的思念,展开了激烈的冲突和角逐呢。 还有,随着逐渐接近终局,插图的女孩子概率也越来越低了(笑)。 不,扎姆艾尔非常帅气,我也很喜欢。所以我有时也想是不是该来学一次学画帅气大叔的修行…不,我说真的。 本来我就有点苦恼,想着夏娜的这种硬质世界跟我的软弱画风能不能搭配得上,但在苦恼的同时我也总算撑到了今天。 得到这个画插画的机会,虽然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总算是逐渐使自己脱离了只会画小女孩的阶段。 还有,虽然画女孩子还是觉得非常开心,但我现在还感觉到不仅限于女孩子,创造出富有美丽的角色形象实在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 夏娜她们,说不定以后还会有未知的表情出现,我一定会珍惜机会好好画下去。 在此重新向各位说一句。, 今年也请多多关照。 (虽然已经一年的1/4已经过去了。) 2010.03いとうのいぢ 序 台版 转自 [emailprotected]轻之国度 下学期的结业式结束之后,走在回家的路上…… 「啊——终于放寒假了。夏娜,你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吗?」 田中有些瞧不起对方似的问。 「如果你问的是庆祝宗教创办人的生日『耶诞节』,我已经听中村公子说过了。」 夏娜回敬似的答道。 「她怎么又跟你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 」不由得把担心说出口。 「下次大家聚会的时间是在三十日对不对?」 吉田同学有些寂寞地开口。 「是没错啦,但为什么不在耶诞节而要在除夕开派对呢?」 佐藤突然显得很敏锐。 「因、因为耶诞节的时候大家可能都有事吧。」 绪方同学慌慌张张地想敷衍过去。 「呼嗯,原来如此、啊——唔哇?!」 池以饶富深意的口吻作结。就在这时—— 绪方同学的手帕被风吹走了。 纯白手帕彷佛被晴朗的蓝天吸进去一般,飞得又高又远。 在冬天的寒风吹拂之下,轻盈地溜到遥远的彼端,消失不见了。 眼前的交通号志是红灯。 所以在场没有人移动,众人目送着手帕飞走。 大马路上,只有零星的车辆。 夏娜也跟同伴们一样,只是目送着手帕飞走。 她没使用自己的异能之力。 对她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但她并未有所动作。 她留在原地……以自己的意志,停留在这里。 台版 转自 [emailprotected]轻之国度 下学期的结业式结束之后,走在回家的路上…… 「啊——终于放寒假了。夏娜,你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吗?」 田中有些瞧不起对方似的问。 「如果你问的是庆祝宗教创办人的生日『耶诞节』,我已经听中村公子说过了。」 夏娜回敬似的答道。 「她怎么又跟你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 」不由得把担心说出口。 「下次大家聚会的时间是在三十日对不对?」 吉田同学有些寂寞地开口。 「是没错啦,但为什么不在耶诞节而要在除夕开派对呢?」 佐藤突然显得很敏锐。 「因、因为耶诞节的时候大家可能都有事吧。」 绪方同学慌慌张张地想敷衍过去。 「呼嗯,原来如此、啊——唔哇?!」 池以饶富深意的口吻作结。就在这时—— 绪方同学的手帕被风吹走了。 纯白手帕彷佛被晴朗的蓝天吸进去一般,飞得又高又远。 在冬天的寒风吹拂之下,轻盈地溜到遥远的彼端,消失不见了。 眼前的交通号志是红灯。 所以在场没有人移动,众人目送着手帕飞走。 大马路上,只有零星的车辆。 夏娜也跟同伴们一样,只是目送着手帕飞走。 她没使用自己的异能之力。 对她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但她并未有所动作。 她留在原地……以自己的意志,停留在这里。 台版 转自 [emailprotected]轻之国度 下学期的结业式结束之后,走在回家的路上…… 「啊——终于放寒假了。夏娜,你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吗?」 田中有些瞧不起对方似的问。 「如果你问的是庆祝宗教创办人的生日『耶诞节』,我已经听中村公子说过了。」 夏娜回敬似的答道。 「她怎么又跟你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 」不由得把担心说出口。 「下次大家聚会的时间是在三十日对不对?」 吉田同学有些寂寞地开口。 「是没错啦,但为什么不在耶诞节而要在除夕开派对呢?」 佐藤突然显得很敏锐。 「因、因为耶诞节的时候大家可能都有事吧。」 绪方同学慌慌张张地想敷衍过去。 「呼嗯,原来如此、啊——唔哇?!」 池以饶富深意的口吻作结。就在这时—— 绪方同学的手帕被风吹走了。 纯白手帕彷佛被晴朗的蓝天吸进去一般,飞得又高又远。 在冬天的寒风吹拂之下,轻盈地溜到遥远的彼端,消失不见了。 眼前的交通号志是红灯。 所以在场没有人移动,众人目送着手帕飞走。 大马路上,只有零星的车辆。 夏娜也跟同伴们一样,只是目送着手帕飞走。 她没使用自己的异能之力。 对她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但她并未有所动作。 她留在原地……以自己的意志,停留在这里。 台版 转自 [emailprotected]轻之国度 下学期的结业式结束之后,走在回家的路上…… 「啊——终于放寒假了。夏娜,你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吗?」 田中有些瞧不起对方似的问。 「如果你问的是庆祝宗教创办人的生日『耶诞节』,我已经听中村公子说过了。」 夏娜回敬似的答道。 「她怎么又跟你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 」不由得把担心说出口。 「下次大家聚会的时间是在三十日对不对?」 吉田同学有些寂寞地开口。 「是没错啦,但为什么不在耶诞节而要在除夕开派对呢?」 佐藤突然显得很敏锐。 「因、因为耶诞节的时候大家可能都有事吧。」 绪方同学慌慌张张地想敷衍过去。 「呼嗯,原来如此、啊——唔哇?!」 池以饶富深意的口吻作结。就在这时—— 绪方同学的手帕被风吹走了。 纯白手帕彷佛被晴朗的蓝天吸进去一般,飞得又高又远。 在冬天的寒风吹拂之下,轻盈地溜到遥远的彼端,消失不见了。 眼前的交通号志是红灯。 所以在场没有人移动,众人目送着手帕飞走。 大马路上,只有零星的车辆。 夏娜也跟同伴们一样,只是目送着手帕飞走。 她没使用自己的异能之力。 对她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但她并未有所动作。 她留在原地……以自己的意志,停留在这里。 台版 转自 [emailprotected]轻之国度 下学期的结业式结束之后,走在回家的路上…… 「啊——终于放寒假了。夏娜,你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吗?」 田中有些瞧不起对方似的问。 「如果你问的是庆祝宗教创办人的生日『耶诞节』,我已经听中村公子说过了。」 夏娜回敬似的答道。 「她怎么又跟你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 」不由得把担心说出口。 「下次大家聚会的时间是在三十日对不对?」 吉田同学有些寂寞地开口。 「是没错啦,但为什么不在耶诞节而要在除夕开派对呢?」 佐藤突然显得很敏锐。 「因、因为耶诞节的时候大家可能都有事吧。」 绪方同学慌慌张张地想敷衍过去。 「呼嗯,原来如此、啊——唔哇?!」 池以饶富深意的口吻作结。就在这时—— 绪方同学的手帕被风吹走了。 纯白手帕彷佛被晴朗的蓝天吸进去一般,飞得又高又远。 在冬天的寒风吹拂之下,轻盈地溜到遥远的彼端,消失不见了。 眼前的交通号志是红灯。 所以在场没有人移动,众人目送着手帕飞走。 大马路上,只有零星的车辆。 夏娜也跟同伴们一样,只是目送着手帕飞走。 她没使用自己的异能之力。 对她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但她并未有所动作。 她留在原地……以自己的意志,停留在这里。 台版 转自 [emailprotected]轻之国度 下学期的结业式结束之后,走在回家的路上…… 「啊——终于放寒假了。夏娜,你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吗?」 田中有些瞧不起对方似的问。 「如果你问的是庆祝宗教创办人的生日『耶诞节』,我已经听中村公子说过了。」 夏娜回敬似的答道。 「她怎么又跟你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 」不由得把担心说出口。 「下次大家聚会的时间是在三十日对不对?」 吉田同学有些寂寞地开口。 「是没错啦,但为什么不在耶诞节而要在除夕开派对呢?」 佐藤突然显得很敏锐。 「因、因为耶诞节的时候大家可能都有事吧。」 绪方同学慌慌张张地想敷衍过去。 「呼嗯,原来如此、啊——唔哇?!」 池以饶富深意的口吻作结。就在这时—— 绪方同学的手帕被风吹走了。 纯白手帕彷佛被晴朗的蓝天吸进去一般,飞得又高又远。 在冬天的寒风吹拂之下,轻盈地溜到遥远的彼端,消失不见了。 眼前的交通号志是红灯。 所以在场没有人移动,众人目送着手帕飞走。 大马路上,只有零星的车辆。 夏娜也跟同伴们一样,只是目送着手帕飞走。 她没使用自己的异能之力。 对她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但她并未有所动作。 她留在原地……以自己的意志,停留在这里。 台版 转自 [emailprotected]轻之国度 下学期的结业式结束之后,走在回家的路上…… 「啊——终于放寒假了。夏娜,你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吗?」 田中有些瞧不起对方似的问。 「如果你问的是庆祝宗教创办人的生日『耶诞节』,我已经听中村公子说过了。」 夏娜回敬似的答道。 「她怎么又跟你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 」不由得把担心说出口。 「下次大家聚会的时间是在三十日对不对?」 吉田同学有些寂寞地开口。 「是没错啦,但为什么不在耶诞节而要在除夕开派对呢?」 佐藤突然显得很敏锐。 「因、因为耶诞节的时候大家可能都有事吧。」 绪方同学慌慌张张地想敷衍过去。 「呼嗯,原来如此、啊——唔哇?!」 池以饶富深意的口吻作结。就在这时—— 绪方同学的手帕被风吹走了。 纯白手帕彷佛被晴朗的蓝天吸进去一般,飞得又高又远。 在冬天的寒风吹拂之下,轻盈地溜到遥远的彼端,消失不见了。 眼前的交通号志是红灯。 所以在场没有人移动,众人目送着手帕飞走。 大马路上,只有零星的车辆。 夏娜也跟同伴们一样,只是目送着手帕飞走。 她没使用自己的异能之力。 对她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但她并未有所动作。 她留在原地……以自己的意志,停留在这里。 台版 转自 [emailprotected]轻之国度 下学期的结业式结束之后,走在回家的路上…… 「啊——终于放寒假了。夏娜,你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吗?」 田中有些瞧不起对方似的问。 「如果你问的是庆祝宗教创办人的生日『耶诞节』,我已经听中村公子说过了。」 夏娜回敬似的答道。 「她怎么又跟你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 」不由得把担心说出口。 「下次大家聚会的时间是在三十日对不对?」 吉田同学有些寂寞地开口。 「是没错啦,但为什么不在耶诞节而要在除夕开派对呢?」 佐藤突然显得很敏锐。 「因、因为耶诞节的时候大家可能都有事吧。」 绪方同学慌慌张张地想敷衍过去。 「呼嗯,原来如此、啊——唔哇?!」 池以饶富深意的口吻作结。就在这时—— 绪方同学的手帕被风吹走了。 纯白手帕彷佛被晴朗的蓝天吸进去一般,飞得又高又远。 在冬天的寒风吹拂之下,轻盈地溜到遥远的彼端,消失不见了。 眼前的交通号志是红灯。 所以在场没有人移动,众人目送着手帕飞走。 大马路上,只有零星的车辆。 夏娜也跟同伴们一样,只是目送着手帕飞走。 她没使用自己的异能之力。 对她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但她并未有所动作。 她留在原地……以自己的意志,停留在这里。 台版 转自 [emailprotected]轻之国度 下学期的结业式结束之后,走在回家的路上…… 「啊——终于放寒假了。夏娜,你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吗?」 田中有些瞧不起对方似的问。 「如果你问的是庆祝宗教创办人的生日『耶诞节』,我已经听中村公子说过了。」 夏娜回敬似的答道。 「她怎么又跟你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 」不由得把担心说出口。 「下次大家聚会的时间是在三十日对不对?」 吉田同学有些寂寞地开口。 「是没错啦,但为什么不在耶诞节而要在除夕开派对呢?」 佐藤突然显得很敏锐。 「因、因为耶诞节的时候大家可能都有事吧。」 绪方同学慌慌张张地想敷衍过去。 「呼嗯,原来如此、啊——唔哇?!」 池以饶富深意的口吻作结。就在这时—— 绪方同学的手帕被风吹走了。 纯白手帕彷佛被晴朗的蓝天吸进去一般,飞得又高又远。 在冬天的寒风吹拂之下,轻盈地溜到遥远的彼端,消失不见了。 眼前的交通号志是红灯。 所以在场没有人移动,众人目送着手帕飞走。 大马路上,只有零星的车辆。 夏娜也跟同伴们一样,只是目送着手帕飞走。 她没使用自己的异能之力。 对她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但她并未有所动作。 她留在原地……以自己的意志,停留在这里。 序章 二月,日本的御崎市上空,云层厚重得让人甚至能感受到它的密度。 坂井贯太郎通过混乱的机场,好不容易抵达了却崎市车站的月台,这才放下心来。 (还好我靠关系搭上专机……如果才刚归国便让千草担心,可就本末倒置了。) 这一天—— 创造神「祭礼之蛇」堂而皇之地向全世界发表了第二次宣言。 (不能携家带眷,应该是这份工作最大的缺点吧。) 这道深远的男子声音,在尘世表面的人们毫无知觉,只有在里侧啃食人类的「红世使徒」,以及追讨他们的火雾战士才听得见。 (不过这回返家,跟上次也没隔多久就是了。) 声音虽然坚决,内容却相当奇妙,并没有提到关键之处。至少出于不同原因而想进一步了解的「使徒」与火雾战士们,是这么想的。 (糟糕,不行不行……这就叫做孤身出差者的藉口啊。) 声音说——「发动的地点在……『日本』。只要抱持着一颗追求乐园『无何有镜』的心来此即可。此外,在此地不得食人,一切对于均衡的干涉,都会对仪式产生妨害」—— (我可是把怀孕的千草一个人留在家里耶!这跟离家时间的长短无关!) 尽管众人都想立刻赶到现场,但他们却不晓得前往乐园的明确集合地点与时间,只有个大略的国家名称,以及简洁的禁止事项。 (跟她很亲密的卡梅尔女士跟夏娜,也要离开御崎市了吧。) 无论如何,接收到这番宣言后,日本火雾战士防卫据点中枢——外界宿东京总部——在司令与副司令达成共识后,下令国内成员全面放弃设施并往国外撤退。 (这回的休假比较长,就好好陪老婆吧。) 在苏黎世外界宿总部纠正他们的决定前,现实便抢先证明了此举的妥当性。全世界的「使徒」受到宣言吸引,纷纷登陆日本。 (绝对不能重蹈覆辙,这回非得看着不可。) 他们连决定对策的时间都没有,局势在一瞬之间剧烈变化。 这已经算不上是战争了。 在世人所见不到的阴暗之处,事态不断地往终点加速前进。 二月,日本的御崎市上空,云层厚重得让人甚至能感受到它的密度。 坂井贯太郎通过混乱的机场,好不容易抵达了却崎市车站的月台,这才放下心来。 (还好我靠关系搭上专机……如果才刚归国便让千草担心,可就本末倒置了。) 这一天—— 创造神「祭礼之蛇」堂而皇之地向全世界发表了第二次宣言。 (不能携家带眷,应该是这份工作最大的缺点吧。) 这道深远的男子声音,在尘世表面的人们毫无知觉,只有在里侧啃食人类的「红世使徒」,以及追讨他们的火雾战士才听得见。 (不过这回返家,跟上次也没隔多久就是了。) 声音虽然坚决,内容却相当奇妙,并没有提到关键之处。至少出于不同原因而想进一步了解的「使徒」与火雾战士们,是这么想的。 (糟糕,不行不行……这就叫做孤身出差者的藉口啊。) 声音说——「发动的地点在……『日本』。只要抱持着一颗追求乐园『无何有镜』的心来此即可。此外,在此地不得食人,一切对于均衡的干涉,都会对仪式产生妨害」—— (我可是把怀孕的千草一个人留在家里耶!这跟离家时间的长短无关!) 尽管众人都想立刻赶到现场,但他们却不晓得前往乐园的明确集合地点与时间,只有个大略的国家名称,以及简洁的禁止事项。 (跟她很亲密的卡梅尔女士跟夏娜,也要离开御崎市了吧。) 无论如何,接收到这番宣言后,日本火雾战士防卫据点中枢——外界宿东京总部——在司令与副司令达成共识后,下令国内成员全面放弃设施并往国外撤退。 (这回的休假比较长,就好好陪老婆吧。) 在苏黎世外界宿总部纠正他们的决定前,现实便抢先证明了此举的妥当性。全世界的「使徒」受到宣言吸引,纷纷登陆日本。 (绝对不能重蹈覆辙,这回非得看着不可。) 他们连决定对策的时间都没有,局势在一瞬之间剧烈变化。 这已经算不上是战争了。 在世人所见不到的阴暗之处,事态不断地往终点加速前进。 二月,日本的御崎市上空,云层厚重得让人甚至能感受到它的密度。 坂井贯太郎通过混乱的机场,好不容易抵达了却崎市车站的月台,这才放下心来。 (还好我靠关系搭上专机……如果才刚归国便让千草担心,可就本末倒置了。) 这一天—— 创造神「祭礼之蛇」堂而皇之地向全世界发表了第二次宣言。 (不能携家带眷,应该是这份工作最大的缺点吧。) 这道深远的男子声音,在尘世表面的人们毫无知觉,只有在里侧啃食人类的「红世使徒」,以及追讨他们的火雾战士才听得见。 (不过这回返家,跟上次也没隔多久就是了。) 声音虽然坚决,内容却相当奇妙,并没有提到关键之处。至少出于不同原因而想进一步了解的「使徒」与火雾战士们,是这么想的。 (糟糕,不行不行……这就叫做孤身出差者的藉口啊。) 声音说——「发动的地点在……『日本』。只要抱持着一颗追求乐园『无何有镜』的心来此即可。此外,在此地不得食人,一切对于均衡的干涉,都会对仪式产生妨害」—— (我可是把怀孕的千草一个人留在家里耶!这跟离家时间的长短无关!) 尽管众人都想立刻赶到现场,但他们却不晓得前往乐园的明确集合地点与时间,只有个大略的国家名称,以及简洁的禁止事项。 (跟她很亲密的卡梅尔女士跟夏娜,也要离开御崎市了吧。) 无论如何,接收到这番宣言后,日本火雾战士防卫据点中枢——外界宿东京总部——在司令与副司令达成共识后,下令国内成员全面放弃设施并往国外撤退。 (这回的休假比较长,就好好陪老婆吧。) 在苏黎世外界宿总部纠正他们的决定前,现实便抢先证明了此举的妥当性。全世界的「使徒」受到宣言吸引,纷纷登陆日本。 (绝对不能重蹈覆辙,这回非得看着不可。) 他们连决定对策的时间都没有,局势在一瞬之间剧烈变化。 这已经算不上是战争了。 在世人所见不到的阴暗之处,事态不断地往终点加速前进。 二月,日本的御崎市上空,云层厚重得让人甚至能感受到它的密度。 坂井贯太郎通过混乱的机场,好不容易抵达了却崎市车站的月台,这才放下心来。 (还好我靠关系搭上专机……如果才刚归国便让千草担心,可就本末倒置了。) 这一天—— 创造神「祭礼之蛇」堂而皇之地向全世界发表了第二次宣言。 (不能携家带眷,应该是这份工作最大的缺点吧。) 这道深远的男子声音,在尘世表面的人们毫无知觉,只有在里侧啃食人类的「红世使徒」,以及追讨他们的火雾战士才听得见。 (不过这回返家,跟上次也没隔多久就是了。) 声音虽然坚决,内容却相当奇妙,并没有提到关键之处。至少出于不同原因而想进一步了解的「使徒」与火雾战士们,是这么想的。 (糟糕,不行不行……这就叫做孤身出差者的藉口啊。) 声音说——「发动的地点在……『日本』。只要抱持着一颗追求乐园『无何有镜』的心来此即可。此外,在此地不得食人,一切对于均衡的干涉,都会对仪式产生妨害」—— (我可是把怀孕的千草一个人留在家里耶!这跟离家时间的长短无关!) 尽管众人都想立刻赶到现场,但他们却不晓得前往乐园的明确集合地点与时间,只有个大略的国家名称,以及简洁的禁止事项。 (跟她很亲密的卡梅尔女士跟夏娜,也要离开御崎市了吧。) 无论如何,接收到这番宣言后,日本火雾战士防卫据点中枢——外界宿东京总部——在司令与副司令达成共识后,下令国内成员全面放弃设施并往国外撤退。 (这回的休假比较长,就好好陪老婆吧。) 在苏黎世外界宿总部纠正他们的决定前,现实便抢先证明了此举的妥当性。全世界的「使徒」受到宣言吸引,纷纷登陆日本。 (绝对不能重蹈覆辙,这回非得看着不可。) 他们连决定对策的时间都没有,局势在一瞬之间剧烈变化。 这已经算不上是战争了。 在世人所见不到的阴暗之处,事态不断地往终点加速前进。 二月,日本的御崎市上空,云层厚重得让人甚至能感受到它的密度。 坂井贯太郎通过混乱的机场,好不容易抵达了却崎市车站的月台,这才放下心来。 (还好我靠关系搭上专机……如果才刚归国便让千草担心,可就本末倒置了。) 这一天—— 创造神「祭礼之蛇」堂而皇之地向全世界发表了第二次宣言。 (不能携家带眷,应该是这份工作最大的缺点吧。) 这道深远的男子声音,在尘世表面的人们毫无知觉,只有在里侧啃食人类的「红世使徒」,以及追讨他们的火雾战士才听得见。 (不过这回返家,跟上次也没隔多久就是了。) 声音虽然坚决,内容却相当奇妙,并没有提到关键之处。至少出于不同原因而想进一步了解的「使徒」与火雾战士们,是这么想的。 (糟糕,不行不行……这就叫做孤身出差者的藉口啊。) 声音说——「发动的地点在……『日本』。只要抱持着一颗追求乐园『无何有镜』的心来此即可。此外,在此地不得食人,一切对于均衡的干涉,都会对仪式产生妨害」—— (我可是把怀孕的千草一个人留在家里耶!这跟离家时间的长短无关!) 尽管众人都想立刻赶到现场,但他们却不晓得前往乐园的明确集合地点与时间,只有个大略的国家名称,以及简洁的禁止事项。 (跟她很亲密的卡梅尔女士跟夏娜,也要离开御崎市了吧。) 无论如何,接收到这番宣言后,日本火雾战士防卫据点中枢——外界宿东京总部——在司令与副司令达成共识后,下令国内成员全面放弃设施并往国外撤退。 (这回的休假比较长,就好好陪老婆吧。) 在苏黎世外界宿总部纠正他们的决定前,现实便抢先证明了此举的妥当性。全世界的「使徒」受到宣言吸引,纷纷登陆日本。 (绝对不能重蹈覆辙,这回非得看着不可。) 他们连决定对策的时间都没有,局势在一瞬之间剧烈变化。 这已经算不上是战争了。 在世人所见不到的阴暗之处,事态不断地往终点加速前进。 二月,日本的御崎市上空,云层厚重得让人甚至能感受到它的密度。 坂井贯太郎通过混乱的机场,好不容易抵达了却崎市车站的月台,这才放下心来。 (还好我靠关系搭上专机……如果才刚归国便让千草担心,可就本末倒置了。) 这一天—— 创造神「祭礼之蛇」堂而皇之地向全世界发表了第二次宣言。 (不能携家带眷,应该是这份工作最大的缺点吧。) 这道深远的男子声音,在尘世表面的人们毫无知觉,只有在里侧啃食人类的「红世使徒」,以及追讨他们的火雾战士才听得见。 (不过这回返家,跟上次也没隔多久就是了。) 声音虽然坚决,内容却相当奇妙,并没有提到关键之处。至少出于不同原因而想进一步了解的「使徒」与火雾战士们,是这么想的。 (糟糕,不行不行……这就叫做孤身出差者的藉口啊。) 声音说——「发动的地点在……『日本』。只要抱持着一颗追求乐园『无何有镜』的心来此即可。此外,在此地不得食人,一切对于均衡的干涉,都会对仪式产生妨害」—— (我可是把怀孕的千草一个人留在家里耶!这跟离家时间的长短无关!) 尽管众人都想立刻赶到现场,但他们却不晓得前往乐园的明确集合地点与时间,只有个大略的国家名称,以及简洁的禁止事项。 (跟她很亲密的卡梅尔女士跟夏娜,也要离开御崎市了吧。) 无论如何,接收到这番宣言后,日本火雾战士防卫据点中枢——外界宿东京总部——在司令与副司令达成共识后,下令国内成员全面放弃设施并往国外撤退。 (这回的休假比较长,就好好陪老婆吧。) 在苏黎世外界宿总部纠正他们的决定前,现实便抢先证明了此举的妥当性。全世界的「使徒」受到宣言吸引,纷纷登陆日本。 (绝对不能重蹈覆辙,这回非得看着不可。) 他们连决定对策的时间都没有,局势在一瞬之间剧烈变化。 这已经算不上是战争了。 在世人所见不到的阴暗之处,事态不断地往终点加速前进。 二月,日本的御崎市上空,云层厚重得让人甚至能感受到它的密度。 坂井贯太郎通过混乱的机场,好不容易抵达了却崎市车站的月台,这才放下心来。 (还好我靠关系搭上专机……如果才刚归国便让千草担心,可就本末倒置了。) 这一天—— 创造神「祭礼之蛇」堂而皇之地向全世界发表了第二次宣言。 (不能携家带眷,应该是这份工作最大的缺点吧。) 这道深远的男子声音,在尘世表面的人们毫无知觉,只有在里侧啃食人类的「红世使徒」,以及追讨他们的火雾战士才听得见。 (不过这回返家,跟上次也没隔多久就是了。) 声音虽然坚决,内容却相当奇妙,并没有提到关键之处。至少出于不同原因而想进一步了解的「使徒」与火雾战士们,是这么想的。 (糟糕,不行不行……这就叫做孤身出差者的藉口啊。) 声音说——「发动的地点在……『日本』。只要抱持着一颗追求乐园『无何有镜』的心来此即可。此外,在此地不得食人,一切对于均衡的干涉,都会对仪式产生妨害」—— (我可是把怀孕的千草一个人留在家里耶!这跟离家时间的长短无关!) 尽管众人都想立刻赶到现场,但他们却不晓得前往乐园的明确集合地点与时间,只有个大略的国家名称,以及简洁的禁止事项。 (跟她很亲密的卡梅尔女士跟夏娜,也要离开御崎市了吧。) 无论如何,接收到这番宣言后,日本火雾战士防卫据点中枢——外界宿东京总部——在司令与副司令达成共识后,下令国内成员全面放弃设施并往国外撤退。 (这回的休假比较长,就好好陪老婆吧。) 在苏黎世外界宿总部纠正他们的决定前,现实便抢先证明了此举的妥当性。全世界的「使徒」受到宣言吸引,纷纷登陆日本。 (绝对不能重蹈覆辙,这回非得看着不可。) 他们连决定对策的时间都没有,局势在一瞬之间剧烈变化。 这已经算不上是战争了。 在世人所见不到的阴暗之处,事态不断地往终点加速前进。 二月,日本的御崎市上空,云层厚重得让人甚至能感受到它的密度。 坂井贯太郎通过混乱的机场,好不容易抵达了却崎市车站的月台,这才放下心来。 (还好我靠关系搭上专机……如果才刚归国便让千草担心,可就本末倒置了。) 这一天—— 创造神「祭礼之蛇」堂而皇之地向全世界发表了第二次宣言。 (不能携家带眷,应该是这份工作最大的缺点吧。) 这道深远的男子声音,在尘世表面的人们毫无知觉,只有在里侧啃食人类的「红世使徒」,以及追讨他们的火雾战士才听得见。 (不过这回返家,跟上次也没隔多久就是了。) 声音虽然坚决,内容却相当奇妙,并没有提到关键之处。至少出于不同原因而想进一步了解的「使徒」与火雾战士们,是这么想的。 (糟糕,不行不行……这就叫做孤身出差者的藉口啊。) 声音说——「发动的地点在……『日本』。只要抱持着一颗追求乐园『无何有镜』的心来此即可。此外,在此地不得食人,一切对于均衡的干涉,都会对仪式产生妨害」—— (我可是把怀孕的千草一个人留在家里耶!这跟离家时间的长短无关!) 尽管众人都想立刻赶到现场,但他们却不晓得前往乐园的明确集合地点与时间,只有个大略的国家名称,以及简洁的禁止事项。 (跟她很亲密的卡梅尔女士跟夏娜,也要离开御崎市了吧。) 无论如何,接收到这番宣言后,日本火雾战士防卫据点中枢——外界宿东京总部——在司令与副司令达成共识后,下令国内成员全面放弃设施并往国外撤退。 (这回的休假比较长,就好好陪老婆吧。) 在苏黎世外界宿总部纠正他们的决定前,现实便抢先证明了此举的妥当性。全世界的「使徒」受到宣言吸引,纷纷登陆日本。 (绝对不能重蹈覆辙,这回非得看着不可。) 他们连决定对策的时间都没有,局势在一瞬之间剧烈变化。 这已经算不上是战争了。 在世人所见不到的阴暗之处,事态不断地往终点加速前进。 二月,日本的御崎市上空,云层厚重得让人甚至能感受到它的密度。 坂井贯太郎通过混乱的机场,好不容易抵达了却崎市车站的月台,这才放下心来。 (还好我靠关系搭上专机……如果才刚归国便让千草担心,可就本末倒置了。) 这一天—— 创造神「祭礼之蛇」堂而皇之地向全世界发表了第二次宣言。 (不能携家带眷,应该是这份工作最大的缺点吧。) 这道深远的男子声音,在尘世表面的人们毫无知觉,只有在里侧啃食人类的「红世使徒」,以及追讨他们的火雾战士才听得见。 (不过这回返家,跟上次也没隔多久就是了。) 声音虽然坚决,内容却相当奇妙,并没有提到关键之处。至少出于不同原因而想进一步了解的「使徒」与火雾战士们,是这么想的。 (糟糕,不行不行……这就叫做孤身出差者的藉口啊。) 声音说——「发动的地点在……『日本』。只要抱持着一颗追求乐园『无何有镜』的心来此即可。此外,在此地不得食人,一切对于均衡的干涉,都会对仪式产生妨害」—— (我可是把怀孕的千草一个人留在家里耶!这跟离家时间的长短无关!) 尽管众人都想立刻赶到现场,但他们却不晓得前往乐园的明确集合地点与时间,只有个大略的国家名称,以及简洁的禁止事项。 (跟她很亲密的卡梅尔女士跟夏娜,也要离开御崎市了吧。) 无论如何,接收到这番宣言后,日本火雾战士防卫据点中枢——外界宿东京总部——在司令与副司令达成共识后,下令国内成员全面放弃设施并往国外撤退。 (这回的休假比较长,就好好陪老婆吧。) 在苏黎世外界宿总部纠正他们的决定前,现实便抢先证明了此举的妥当性。全世界的「使徒」受到宣言吸引,纷纷登陆日本。 (绝对不能重蹈覆辙,这回非得看着不可。) 他们连决定对策的时间都没有,局势在一瞬之间剧烈变化。 这已经算不上是战争了。 在世人所见不到的阴暗之处,事态不断地往终点加速前进。 1 为谁而战 日本某座才刚启用的地方机场,正惨遭无情的战火肆虐。 这座机场除了离首都圈「略近」以外没什么优点,平时别说国际线了,就连国内线的航班都能用一只手数完。今天,这里迎接了许多临时加班的大型客机——堪称启用以来最多的一次——令机场显得十分热闹。 然而,方才它们全数爆炸,火焰直窜而上。 航空用燃料随着爆风四溅,将发出高热的熊熊烈火散布至停机坪各处。许多看似破裂管线与伏地兽骨的黑影,茌火焰中诡异地摇曳。 现场某个角落,一片炸飞后刺进地面显得有如墙壁的尾翼后方—— 「啧,都到了这种时候居然还想做垂死挣扎!一群笨蛋!」 搭乘已降落班机的数十名乘客集中在那儿,一个个破口大骂。 「最后尝试降落的那批家伙呢?」 「谁晓得。虽然有不少人逃出来了,但应该有半数当场死亡吧。」 「可恶,火雾战士……这群该死的歼灭工具!」 说着,「红世使徒」便躲在碎片旁小心地扫视周围。 机场一带受到巨大的阳炎半球包覆,内部地面则有火线描绘成的图腾——这代表隔离,隐蔽内部事香的因果孤立空间「封绝」已经展开。 在这封闭的战场中,巨大的飞机残骸碎裂燃烧,受牵连的人类们也化成了焦炭。狂暴的焚风卷起大量火星,燃料与人肉的烧焦味混在一起,眼前光景只能以惨烈一词形容。 某人低语: 「简直就是地狱啊。」 另一人回答: 「你的感想是不是下得太早啦?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进攻喔。」 就像要证明这番言论艘,远处某座残骸——于着陆前张开封绝,在跑道上被击坠——周围,双方已经开始交战。想必不用多久,攻势也会拉到他们躲藏的停机坪一带吧。 又有人嘟囔: 「怪了,为什么不找先降落的我们下手……这些家伙,该不会是算准了起降最集中的时间出手吧?」 「原来如此,打算尽可能多让些猎物下场再解决是吧……该死的工具,这些情报是从外界宿来的吧?真教人羡——」 「趴下!」 彷佛要打断这番话一般,各色火焰弹从他们头上通过,就这么命中后方全新的航厦,里头静止不动的人类们也随之粉身碎骨。 同时,机场各处传来怒吼,似乎是潜伏他处的「使徒」们开始对火雾战士进行反击了。 加入了新的爆炸声、脚步声、咆哮声与金铁交鸣声后,地狱转变为战场。 某人在战意的驱使下,身体轮廓开贻摇摆不定。 「从方才那批火焰弹看来,敌军数量意外地少呢……干脆解除人化,一口气击溃他们吧!」 「嗯。不过别因为被逼急了就吃掉周围的人类喔?这可是创造神的命令,也是我们前往乐园的保证。」 「我知道啦……话说回来,我为了前往乐园而盛装打扮,这下子全泡汤啦!你看!」 就在这番对话之中,他们全都展现出了各自的原形与本性。 「那些杀风景的抱怨去对工具们说吧……好,上吧!到乐园去!」 「喔,上吧!到乐园『无何有镜』去!」 「使徒」们燃烧欲望、目标乐园,勇猛地朝前方迈进。 美国纽约。 这里是隔着柬河与曼哈顿岛相望的皇后区南岸,拥有广大腹地的甘逎迪国际机场便坐落于此。它是纽约周边的三大机场之一,国际线与国内线的航班起落架次日逾千架,是世界上少有的枢纽机场。 在这座大型机场的一角——无数行人交错而过的行李提取处外头,有两名少女将所剩不多的宝贵时间用来在那儿等人。 一名看起来约十五岁上下,将褐色头发编成两条辫子的西方少女,缩着脖子一身厚重的大衣很符合气温常保零度以下的纽约冬季。 「这么说,夏娜是第一次到纽约来啊?」 少女说着,将手中装了水果的小杯子递向身边同伴。 这是她为了打发飞机着陆前的空闲时间跑去附近商店买的。浅底的塑胶容器中,装了不少一口大小的莓果。 另一名少女从中取了一颗覆盆子,开口回应: 「嗯,虽然我来过美国好几次,却从来没有机会踏上『四神』所在的都市。」 这名一头黑色长发的东方少女略微年幼,看起来大约十一、二岁。她身穿较薄的黑色长大衣,颈部轻轻缠着鲜艳的红色围巾。 在赤红底下,少女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镶有黑色宝石的坠子,上头还有两个金环在宝石之外交错。一声低沉的「嗯」从坠子中传来。 「我们尽量避免使用外界宿。若不先对于世事有足够的了解,此举非但无法方便行事,反而会让自己容易受到他入利用。」 虽然黑发少女发现这番话与数年前在热那亚遇上的外界宿主办者——他正是位通晓世事的人——的建言相同,却没说出口。 接着有人答话: 「唉呀,说得没错。最近外界宿变得愈来愈精打细算了呢!」 「是啊是啊,不过请他们帮点小忙就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还真是难应付呢。」 这两种声音一个娇艳无力,另一个则轻快活泼,分别发自于褐发少女左右辫子上的箭镞形发饰。 两名伫立于此的少女,即使身处于熙来攘往的人潮中,依然有着强烈的存在感——因为她们并非人类。她们是与从异世界「红世」来到这个世界的「红世之王」签订合约、获得特异能力的歼灭者,火雾战士。 黑发少女是「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与她签订合约,并藉由坠子型神器「克库特斯」表达一己意志的是「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 「为了获得必要的情报,理所当然得支付一定的代价。以前的我……只是因为没有需要,所以不用接近、也无须仰赖他们而已。」 虽然途中声音顿了一下,夏娜依旧把话给讲完了。 尽管褐发少女「极光射手」琪雅拉·托斯卡纳察觉对方内心的动摇,却没有追究下去。不仅如此,她还抢在寄宿于箭镞型神器中的两位合约对象——「破晓的先驱」奥翠妮亚与「夕暮的后尘」维琪妮亚——插嘴之前,抢先开口接了下去: 「说的也是,毕竟你签定合约不过几年而已,应该没什么束缚才对。」 然而她这番好意,却立刻被两位「红世之王」给压制住了。 「如果成了『百年以上的老手』,可就会三天两头乱来,而且还到处欠下一堆人情债呢——」 「上回萨雷下落不明的时候啊,有人可是紧张到什么都肯呜!」 结果,琪雅拉还是只能动用蛮力——握紧发饰令两人闭嘴。这招是她这一百年来,所学会最有效率的反击方式。 「都是因为你们多嘴!」 说着,她连忙转向一旁,露出尴尬的笑容想打混过去……然而面前的少女却非常老实地点头表示「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虽然夏娜签定合约没几年,却已经表现得像个有数千年经验的调音师了呢。) 这种反应,可说证实了传闻中她那特殊的成长经历。 自从于中国内地的战场会合以来,琪雅拉一直没机会跟这位名闻遐迩的天谴神合约人——正确说来,是在那场败战中大为活跃而远近驰名的火雾战士——近距离交谈。虽然她们只是为了完成使命而同行,没有必要勉强交朋友…… (——「啊~既然我们将今后的共同作战订为『当前』的方针,那么便有必要对于主导者的人格与性向 有某种程度的了解。」——) 由于她的师傅兼恋人这么建议,琪雅拉便邀请夏娜陪自己前来迎接某几位重要人物。身为师傅搭档的那位「魔王」这么说了: (——「你们还不能熟练地操作自在法,在那边空等也会觉得闷,不如一起去吧。与其闲在一旁当壁花,还不如当朵能够让旅客赏心悦目的野花来得好。」——) 虽然琪雅拉对于这种拐弯把杂事推给别人的作法很不满,但这番言论的前半十分中肯,因此她也只能乖乖接受。然而—— (——「我知道了。」——) 这名看起来跟自己差不了几岁的少女,就这样简单地答应同行。 (话说回来……) 琪雅拉的目光移到黑发少女的侧脸上。 (根本聊不起来嘛……) 尽管她惹人怜爱的举止与外表相符,内在却蕴含了强韧的意志力……这在火雾战士的精锐中相当常见。 只不过,她的表情颇为僵硬、凝重。 (看起来,也不像是因为浪费时间在等待上而感到不满啊。) 从她们撤离战场并自香港搭乘专机抵达纽约算起,已过了半天。少女散发出来的气息从未改变。 (只给予最低限度的回答,再由签定合约的「魔王」补足。) 即使只有一面之缘,大多数的人对于琪雅拉与两位「魔王」之间的谈话,依然会产生各种不同的情绪反应;然而身旁这位「炎发灼眼的杀手」却完全没有。这让褐发少女觉得自己像个得不到观众回应的表演者(当然她绝对没有想要扮演这种角色),有种不合情理的失望感。 (再怎么说,火雾战士也不该会怕生才对吧?) 在战场上会合时,夏娜便对初次见面的自己下达指示。当时那股以自信和霸气为燃料的激情,现在全都深藏不出。不用说,她并非气势有所衰减,只是将锋芒收敛起来而已。然而,她散发出的气息,却跟她的表情一样凝重——跟焦急所导致的浮躁完全相反。 (这种态度,到底是什么呢?) 趁着两人单独对话之时,墓于一片好心,或说多管闲事……琪雅拉开始思索。虽然她知道没有这个必要,却还是像替烦恼的好友着想般思考着。 这么做的原因有二:一是出于「想跟难得结识的火雾战士少女更为亲密地交谈」这单纯的愿望,二是天生的认真个性让她遵从师傅的交代——「要按照当前方针行动,必须先了解对方的生存方式」。 然而夏娜本人却对于自己的古怪毫不在意,或者该说是毫无自觉。在做出必要的回答结束对话之后,便瞪着手中那颗覆盆子看。 「……」 刚开始以火雾战士身分行动时,她曾咬了口没见过的蔬菜(当然,她现在知道那是什么了)因而吃上苦头,此后对于这些没加工过的生鲜食品便敬谢不敏;然而团体生活的经验轻轻地在后头推了一把,让她一口吃下去。 「……!」 瞬间,一股新鲜的酸甜滋味在口中散开,令少女绽放出满面笑容。从参战以后就未曾感受到的生命喜悦,彷佛打破坚硬外壳冲了出来。 「真好吃。」 琪雅拉发出安心的声音。 「太好了。」 奥翠妮亚与维琪妮亚趁这个机会叽叽喳喳了起来: 「唉呀唉呀~想不到一颗覆盆子就能让女孩子变得这么可爱呢!」 「是啊是啊,别当天谴神的合约人啦,你比较适合当天使的合约人哪!」 夏娜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了有点困扰的暧昧微笑。 见到她这个样子的琪雅拉—— (啊,原来如此。) 总算了解同伴周遭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焦急……而是紧张啊。) 由于表现得太过冷静,所散发出威严与存在感又过强,若不让她舒缓一下,根本无法察觉到这黠。 那是经历过至今种种后,对于未来行动所产生的紧张感。 这绝非过分夸饰,毕竟即将赌上世界命运战斗的人没有不紧张的。虽然琪雅拉也是其中一员,但她终究只是个单纯的参加者。 夏娜不一样。 她是站在最前头呼吁众人参战的主导者。 就像目前世界各地有如末日降临般的大混乱那样,要对创造神提出的条件进行挑战,可不是单靠正义感或气势就能获得支持,反而很可能受到支持条件的人妨害。在隐瞒真正用意,单纯高举战斗大旗的情况下就更是如此了。 (更何况,对她来说敌人……战斗的对手,可是那种角色啊。) 想着想着,琪雅拉又看向黑发少女。 (这也难怪……啊,「那边」也是……) 在大厅出口旁、登机柜台后,以及接驳车的停靠站处,有不少「不属于任一方的人」。这些装扮成旅客的外界宿成员,自从两人到达纽约以后,便一直监视着她们。 (他们大概每十五分钟换班吧,已经换了不少新面孔。) 这些人再怎么说也只是普通人,不可能瞒得过火雾战士的眼睛。他们的存在,表明「外界宿总部已经把这两人当作危险人物看待」。 (反正都穿帮了,就别那么紧张嘛。) 没错,跟谨遵师傅教诲,努力让自己往乐观方向思考的琪雅拉不同,身边这名个性耿直又抱有强烈使命感(虽然同行时间不长,却已明白地显示出来)的少女,对于自己被外界宿总部的一部分人视为危险分子这点,心里应该感到很沉重吧。 (她肩上的担子已经够重了,我得帮她分忧解劳才是) 于是琪雅拉打起精神露出笑容,再度递出了水果杯。) 「蓝莓也很好吃喔!」 「嗯,是这个吧?」 默认监视者存在的夏娜,维持着脸上好不容易才出现的笑容开口询问。她似乎有这方面的知识,从容器中挑出了正确的蓝色果粒。 这轻巧却又惹人怜爱的动作,让琪雅拉忍不住想抱紧眼前的少女,同时也对于让她露出如此表情的敌人感到愤怒。 「是啊。底下还有凤梨喔!」 平时,在世间阴暗角落战斗所造成的灾害,绝不会轻易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然而从昨天那番宣言之后,机场广播便不断报导相关消息。彷佛在助长琪雅拉内心怒火似的,此刻又有新消息传来。 前往日本的航班全面停飞。 两人抬起头,看着电子布告栏上那串「停飞」与「复航时间未定」的文字。 「虽然方才出来时,听说世界各地的地方机场袭击已经告一段落……希望那两位利用国内航班的客人别因此误点才好。」 「虽说搭飞机移动很快,但轻易使用却相当危险。这点『使徒』们应该了解到了才对。再说,旧金山并没有遇袭,我想应该不会有事。」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可以自然地交谈了。 以日本人为首的众多旅客开始追问服务员,要求给个交代。尽管听到了新闻,但这现象真的太过于异常,若没有亲眼见到机场的状态,实在难以令人接受——这光景两人已司空见惯,因而视若无睹。 实际上不只是从纽约起飞的班机,全世界飞往日本的班机都被迫停飞了。这个位处极东的岛国,目前空中交通已完全封锁。 在方才的主要机场连锁恐怖攻击之后,接着日本又面临了更大的事件。 官方说法为「日本全国机场同时发生了多起恐怖攻击事件」,然而这一切当然是源自于创造神「祭礼之蛇」的宣言。 然而,现实的复杂程度以及事件的真相,却出乎了外界宿总部的预 料。因为引发这场骚动的是火雾战士们。 这也可以说是必然的结果。 大约半天前所发布的宣言—— 「发动地点在……『日本』。诸位就抱持着追求乐园『无何有镜』的心,随我而来吧。」 宣言中并没有明确指示成就大命的正确场所与时间,即便如此「使徒」们依旧回应了这声呼唤。在为了自己所创的乐园中满足自己的愿望——他们便以这旺盛的欲念之火为原动力,开始不顾一切地登陆日本。 其中的第一波,便利用了人类布满全世界的交通网路——速度遥遥领先的飞机。到了近代,他们也不再排斥这些文明利器,甚至还大大活用于日常生活中。 因此,从包机到私人喷射机,大量满载了数十到数百名「使徒」的飞机飞向日本。若不是宣言中以「妨害创造乐园」为由禁止食人,究竟会有多少人遭到啃食……光是用想的就会令人毛骨悚然。数量如此庞大的「使徒」,就这么一窝蜂地涌向日本。 日本各地的机场,呈现有如「使徒」博览会般异常活络的景象。某些单独或少数结党的火雾战士们,则咬在「使徒」的尾巴后头展开攻击。 这种无谋至极的快攻,当然不是出自于外界宿总部的指挥。大命宣布之后,日本的司令塔东京总部判断这波登陆绝对抵挡不了,下令所有成员立即撤往国外。然而备地机场依旧发生了战斗,这正是火雾战士这种存在的根源导致的结果,也可以说是罪孽。 客观来看,他们的确是守护世界平衡的异能杀手,但从主观视点则并非如此。为什么呢?他们之所以会签定合约成为火雾战士,多半是为了向危害自己与身边亲朋好友的「红世使徒」复仇。 这是他们最主要的战斗理由。 维持世界平衡,只不过是由此导致的结果罢了。 他们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诞生的,对于创造神「祭礼之蛇」那「据说」能让所有人受惠的乐园创造,这些人怎么可能会无条件赞同呢?他们不只是维持世界平衡的战士,更是一群复仇者啊! 与外界宿总部所想的,或说所期待的不同。火雾战士既非一个拥有强大凝聚力而能同进退的组织,更不是会为了使命扼杀自身欲求的圣者。 就算要赞成,也得等自己复仇完毕再说。 这就是袭击成员们的心声。 对他们来说,报仇比世界均衡之类的东西重要得多,而在这波流向日本的「使徒」潮之中,碰上仇人的可能性远比在世界中漫游来得高多了。更何况,一旦新世界创造成功,所有集结的使徒将远走高飞,多半不会再回来——换言之,他们将永远失去复仇的机会。 无法坐视仇人「吃完就跑」的火雾战士,即使明白自己力有未逮,仍旧毅然决然地向居压倒性多数的敌人挑战,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在不晓得「大命什么的」何时开始的情况下,他们即使明知欲速则不达,依然按捺不住复仇的冲动。 另一方面,「使徒」们遭遇这种「事到如今才来」的攻击,也感到非常头痛。 本来,除了某些极为稀有的特例之外,他们完全不觉得跟火雾战士交手有什么意义,毕竟他们的目的仅仅在满足自己的欲望而已。对他们来说,这些战斗不过相当于拍掉落在自己身上的火星罢了。平常就已这样,眼前更是如此。所以,他们没有一丝感慨、也没有一丁点儿的陶醉,就只是轻描淡写地用多数暴力对付这些「骚扰」。 结果,两阵营在日本各地爆发了许多毫无秩序的冲突,其中更有好几处造成的灾害与骚动溢出了封绝之外,被当成恐怖攻击的就是这些部分。 外界宿在竭力由各方面抑制情报外泄的同时,也派出了尚在指挥之下的火雾战士外出调查,想找出大规模进攻——来自于那批得知航空机关混乱,而要凭一己之力前往极东岛国的第二波「使徒」们——的动向。而具体的行动,由于总部肖未决定大方向,因此交由个人自行判断。 总而言之,没有深思熟虑的时间了。对外界宿而言,不管是组织本身或所面对的世界都太过于庞大了,此刻也只能采取这种程度的行动。 不幸中的大幸,应该就是目前受复仇心驱使而失控的那批人并非主流派。多数的火雾战士,对于这道以组织而言可谓最大限度妥协的监视命令——当然也跟先前败战导致士气低落有关——表示服从。虽然他们的心情绝不能以「平静」二字来形容。 在这些人之中,不因冲动误事、也不让懊恼浪费时间,持续默默进行战斗准备的,就是「炎发灼眼的杀手」一派。 虽说是一派,但有直接关联的也仅止于数名火雾战士与一名人类,只是个总数不满十人的小势力。在总指挥苏菲·萨法利修的同意之下,夏娜与琪雅拉耗费比什么都还要宝贵的时间,造访纽约。 两人之所以这么做,是要让三名可能伸出援手的火雾战士加入——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决战,他们是不可或缺的最大级战力。 其中一人就居于此地,已经会合完毕。剩下两人预计不久后便会出现在这座国际机场。但不论是哪一人,能否得其相助都还是个未知数。这次会谈,正是为此才要让这三人……不,是「三神」集结在此。 「真的很好吃。」 「嗯。」 夏娜与琪雅拉轮流取用杯中的水果。当容器里空无一物时,完成入境审查的旅客们,也为了领取行李而离开大厅。 琪雅拉确认了一下挂在墙上的时钟,向身边同伴说道: 「应该就是那班飞机吧……差不多也该来了。」 「我知道了。」 夏娜点点头,挥手让一层薄薄的净化之火包住身体,涤净污秽。 等会儿要碰面的两人,不但能填补己方在战力上的绝对性不足,更与这场战斗的意义有所关连。必须抱持着非比寻常的觉悟去面对,并且争取他们的协助。 夏娜表情变得十分僵硬,全身散发出与先前不同的紧张感,以如临大敌的气势瞪着往来的大量旅客。几个经过的路人,见到她这个样子都吓了一跳。 琪雅拉开始思索,是否该安抚一下少女的情绪—— (嗯……这样子好像刚见面就要挑战对方一样呢……不过,既然碰上了那两人,应该是打不起来吧……) 「砰?」 夏娜的目光,落在一群刚通过海关的可疑分子上头。 或者该说,她的所有感官都发现有股异常庞大的气息随着那个团体而接近。 乍看之下,那批人似乎是围著名人取材的记者,不然就是支持群众,然而整体的气氛却非如此。若是前者则缺乏那种毫不客气的热络感,若是后者则少了空洞的喧闹声。 而且,他们不是结伴的旅客,成员男女老幼都有,就贝是围着某人漫步而出。不过最奇妙的地方在于,所有人都一脸难过的表情,对着中心某人说着体贴的话语。 「来,已经到了喔。」「大姊姊,你没事吧?」「知道路怎么走吗?」「好啦,打起精神来吧。」「你的脚步好像不太稳耶?」「休息一下比较好吧?」「啊,我去帮你拿行李。」 有个人离开人群,到提取处拿了个小型皮制行李箱回来,递给人群中央的某位女性。他的动作既非恭敬、亦无恐惧,只有着单纯的温柔。 「谢谢你,真的非常……」 接过行李的女性,则是既恭敬又恐惧地低下了头。 她那看不清年岁的美丽容颜上,带有一股淡淡的哀愁,束起的黑色秀发普通地垂在脑后。一袭与身等长的连身裙上头,披着绘满奇特图案的外衣。这身打扮看来像是个未经世故的旅行者,与她的花容月貌和强烈存在感显得格格不入。 这时,女性缩起了身子,含泪说道: 「这一路上,多亏大家照顾了……呜呜……」 「哪里,别这么说。」「大姊姊,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啊,请把眼泪擦一擦吧。」 周围的人就这么安慰起她。而这奇妙的循环—— 「真是的,有完没完啊。旅伴们,就到此为止啦!解散!」 被一个干脆的中性声音给打断了。那人不只是出声,还像赶虫子般对着女性周围的人群比出「去、去」的手势,群众这才依依不舍地道别离去。这名站在女性身旁的少年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在波涛上跳舞的女人』啊,每次跟你结伴旅行都会变成这副德行。虽说上回已是一百多年以前,不过整理没完没了的队伍这种事两次就嫌多了。」 他看起来不满二十岁,体格削瘦,还穿戴着圆顶礼帽与穗饰披巾,脸上笑容带着阴影,给人难以捉摸的印象。他轻轻蹬了一下左脚那根朴素的棒状义肢,再度笑道: 「你就不能在这半天里别管闲事,暂时当个漂亮的人偶吗?在洛城会合时,我看到这群吃饱撑着的家伙居然没掉头就走,简直就是奇迹啊!」 「对不起,『指引亡者之路的男人』……可是我……」 对于这名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同伴,女性仿佛被逼供般流下泪水。 少年无视于她的辩解,环顾周围。 「哼,这里也有些在仓库旁转来转去的老鼠呢。那群自以为是的家伙,只会在苏黎世趾高气扬地摆出一副人类代表的脸,难道就这么不想看到我们开始行动吗?」 「你也不用这么说……」 微笑的少年再度无视女性的声音,露出洁白的牙齿。 「碍事,把他们给我赶走。」 当他下令的瞬间—— (什——) (哇!) 夏娜与琪雅拉顿时发现拥有惊人密度的力量从周围一带涌出。而这股巨大力量的碎屑,就有如从水坝裂缝中溅出的飞沫,令两人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同样的,机场内碰上这股不知名力量的旅客们,背脊全都抽搐了一下。同时,安排在机场各处外界宿监视员眼前—— 「哇呀!」 「咿!」 某种戴着黄金面具的褐色物体自地板上冒出,并抱住了这些人。不过一眨眼,当事者以及周遭人的全都大吃一惊——它们迅速融入抱住的对象体内,消失不见。 「刚、刚刚是什么——」 「我、我的脚!」 这些监视人员还搞不清楚状况,立刻又碰上了更诡异的现象。 他们的下半身不知何时充满了力量,急遽地转换方向,就这么把上半身一起带着走。这些人有如短跑选手般朝最近的航厦出口猛冲,即使眼前人山人海也毫不在乎地撞上去。 这光景在旁人眼中只是个笑话,而打从心底觉得好笑的始作俑者则是—— 「哈哈哈哈哈!好,这么一来那群没教养的偷窥狂也滚啦!」 他转向前方走来的两名火雾战士,以华丽的动作将披巾当成斗篷般披到背后。底下西装腰际挂着的尖石徽章——神器「提欧托尔」——发出了刺耳的吼声。 「近来可好啊!飘扬双面!闪光箭矢!」 琪雅拉等人无视周围惊讶的群众回道: 「是的。各位看起来很有精神,实在太好了。」 「你们还是老样子,不分时间或场合乱来一通呢。」 「这个嘛,我也不是不懂你们难得远行所以想胡闹一下啦——」 少年转向另一人露齿而笑。 「这位小姑娘是初次见面,对吧?我是『惮慑之筦』泰兹卡特利波卡的神官『指引亡者之路的男人』。身为火雾战士的名字叫『群魔召唤手』萨斯瓦雷。」 在夏娜出声回答之前,女性便好像要哭出来似的走近,握住了她的手。 「你就是……你就是『殊宠之鼓』跟『在雨中行走的男人』托付后事的孩子吧?我是『清漂之铃』查秋特丽裘的神官『在波涛上跳舞的女人』薇丝特休儿,别名叫『沧波挥舞人』。」 「摄理神格暨审判断罪的化身,伟大的『天壤劫火』——很荣幸能见到你。」 另外还有个稳重的女性声音,从她腰问挂着的波浪状石制徽章中传出。 亚拉斯特尔彷佛背负着对方重申的职责般,慎重地回应: 「嗯……我们才要感谢诸位迅速赶来。不过——」 在句尾的转折语气之后,他的合约人接了下去: 「现在还无法确定我能否完成他的嘱托。」 少女眼中燃烧着觉悟,凝视着两位世上屈指可数的强大火雾战士说道: 「说不定,我会是破坏的那一边。」 除了战场以外,还有个地方鲜明地反映了世间昨天以来产生的大混乱。 它位于瑞士的苏黎世,一处风光明媚的湖边丘陵——外界宿总部。 现在,那儿正召开了某种形式颇为奇妙的会议。 「机埸的暴行全都是火雾战士造成的,你们知不知道啊!」 「维护世界平衡的使命到底上哪儿去了!相较之下,反倒是晓得不该在此时战斗的『使徒』他们还比较明事理啊!」 这一百多位紧急从世界各地集合至此的成员,单从外观上来看男女老幼一应俱全。他们都是有分量的外界宿主持者,人类与火雾战士的比例大约一半一半。 「你也该懂得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该说吧!明事理?那你明不明白自己活在一个由火雾战士守护的世界里啊?」 「是啊,火雾战士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不可能不了解吧?」 若要说是在辩论,那感情的因素也未免太多了点。不管激昂高呼者也好,温和阐述者也罢,与会众人都动员了自己所有的理性,然而话音中仍旧听得出来内心的倾向。 「自己受人保护这点,不需要你摆出一副施恩的架子来宣扬,我们也很清楚!但就算如此,也不该在这种微妙的情势下发泄个人感情吧!」 「确实,要别人『因为一直被人家保护所以给我闭嘴』,这种论调也未免太傲慢了!」 「你的判断也是种傲慢吧,正因『在这种微妙情势之下』,他们才会采取那样的行动……你们不能这样想吗?」 他们并不是隔着大桌面对面。 参与争论的全员全都面向同一处,坐在有段差的位置上。 座位分布会如此奇特也是理所当然。外界宿总部隐藏在某座大宅邸的地下,而会议地点则在这座豪宅隔壁的歌剧院。这是栋庄严得有点刻意的新巴洛克式建筑,度过不少岁月的石造剧场深处,有着以最新工法整修过的优雅装潢。 「虽然我有同感,但还是得想办法劝阻这些不顾一切出手的人啊。照这样下去,对战局没有任何帮助,只会徒增损失而已。」 「真是的,这根本是白白送死。无法冷静判断的人里头,还有些经验丰富的老手耶。既然是火雾战士,那么应该都听见了创造神的提案吧?」 「手足、妻子、恋人、朋友,甚至上述全部都惨遭毒手,而且仇人马上就要逃到再也碰不着的地方去了,你却在一旁插嘴说『别出于感情而轻举妄动。为了让我们这些没有损失的人能过得更安全幸福,你就放弃这数百年来的仇恨吧』这种话?别开玩笑了。」 「……你这种说法会不会太不公平了?」 「我只是尽可能直接地说出自己的真心话喔。」 一百多人散落在各处的席位上。有的人透过身旁的麦克风、有些人则以自己的 声音,分别表达出对于眼前这急迫事态的观感。 「难道就算会危害到其他绝对多数的人们,也要坚持贯彻自己的复仇?『使徒』那些家伙,可是严令禁止在震央日本食人了耶!这实在太愚蠢了!」 「就算会危害他人,也要坚持下去。要说这是愚蠢或什么都行,我们就是为此,才会奉献出身为人类的未来以及和亲友之间的感情,藉以获得消灭敌人的力量。至少,目前已经动手的那些人是这么想的。」 歌剧院的特征——观众席与舞台之间的乐池(注:给乐队演奏的场地)之中没有乐队,而是设置了情报机器,将影像投影到舞台上的复数萤幕上头。 影像的内容不用说,当然是瞬息万变的世界局势。 观众席最前列,有位身着丧服并以黑面纱遮脸的女性,彷佛是来这儿欣赏歌剧似的伸了个懒腰。 她正是先前担任西部防卫战司令的「昏亚驾驭人」席拉蒂佳特。 (这下头痛了……虽然我早就觉悟到连大方向都搞不定,却没想到会吵成这样啊。) (受到怯懦的安宁诱惑、为战傈的狂乱喧嚣所倾倒,两者皆为人的本性——) 从席拉蒂左胸那镶有红宝石的胸针型神器「希利德斯凯拉夫」中,传出跟她签订合约并赐予她特异能力的「鬼道魁主」奥汀严肃的声音。 对于搭档这带着无奈的无声之声,席拉蒂只能苦笑。 (就因为知道会有争执,才避免隔着狭窄的桌子面对面,而选在这座座位隔得老远的歌剧院让大家面向同个地方……看来是多此一举了呢。) 她轻轻叹气,脸上面纱文风不动。 眼前舞台上以特写播放的影像中,完全找不到任何一项对火雾战士有利之处,只有各地因失控杀手们造成的受害报告不断增加而已。 其中最重要的项目——火雾战土对世界各地机场的袭击——终于接近尾声了。然而,这只不过表示「使徒」们开始避免使用空中交通而已。在「使徒」的目的地日本,争斗仍旧持续着。 (没错,问题在日本……创造神随时都可能开始行动。) 席拉蒂盯着世界地图东侧那个被箭头包围、四周数值还不断增加的岛国。 (如果要战斗,就该把战力投入这个国家,以阻止创造神的企图……若非如此,就该减少周遭国家的损害……不管要怎么做,都得赶快采取行动啊。) 箭头所折的国家是「侠徒」的目的地,眼前已无法避免该国陷入更严重的混乱。而邻近诸国也捕捉得到第二波登陆的前兆。 (他的宣言基至影响到了细枝末节——) (也就说,外界宿已经无法发挥一棵树应有的机能了?) 对于奥汀这番迂回的感想,席拉蒂无法否定。 在这危急存亡之秋,却没有能主导议论走向的人或事。 不管是谁,都无法提出决定性的意见,只能在这场大异变中惊慌失措。 「好吧,先等一下。目前发生的袭击会对于我等今后的作战造成障碍,这一点大家已经有共识了。那么,我们现在不是应该先决定大方向吗?」 「这种意见我已经听够了。怎么着,照顺序来该轮到融合政策了吗?」 「别故意找碴来打马虎眼,我只是想建议冷静地检讨那个神只的主张罢了。」 「你要我们吞下那些家伙洋洋得意地提出的宣传口号,停止战斗?」 「那些不过是甜言蜜语而已。那家伙确实是『红世』真正的创造神,搞不好真的能如他所言,将各种乱七八糟的愿望整合后实现也说不定。可是,除此之外的部分又如何?」 「除此之外?创造一个不用吃人的新世界,并将它当作我们的世界与『红世』之间的屏障,而且几乎所有使徒都会跟着离去……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哈哈哈!像你这么有经验的人,居然也把未来想得这么乐观啊?不用吃人的世界?是很好没错,但也仅止于此。那家伙口中那个充满『世界之力』的世界究竟有多危险,你没想像过吗?」 「没有……」 「能使用的力量无限,也就表示他们的放肆程度会比在这个世界时更加严重……不,应该说完全无法比拟。这点应该没问题吧?」 「应该……会变成这样吧。不只是强者……不,就是弱小的家伙才会放纵压抑至今的过大欲望,或是单纯出于好奇而随意地糟蹋世界。谁会去珍惜无限再生的果实呢?」 「不过啊,就算他们真的会任意浪费,要是『存在之力』的量无限,对世界造成的影响也能降到最低限度吧?对方不也说过不用再吃人了吗?」 「那些解开内心枷锁的家伙,真的能表现得如此绅士,将影响降到最低限度吗?我对此倒是相当怀疑。若『棺柩裁缝师』、『琼树万叶』,或是『探耽求究』那种想改变世界构造、影响平衡的家伙,一旦得到了无限的力量将会如何?」 「也是,这种家伙毫无疑问地会奔向新世界吧。」 最前列的席拉蒂背向后头男女老幼的声音,对这没完没了的议论感到头痛不已。 (要是不整合彼此的意见,就连最为要紧的关键都看不到啊。) 这场会议最麻烦的地方在于—— 坚决认为必须阻止创造神企图的主战论者,并不一定是火雾战士; 觉得该静观新世界诞生和「使徒」移屠的稳健派,也不只有人类。 有些复仇完毕的火雾战士,认为接受眼前的事态也无妨;也有人单以理性判断(至于这判断正确与否,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认为不该轻率地挑起战端。 相对地,人类这边的倾向也不一致。有些人虽非火雾战士,却也同样想着要替被「使徒」吃掉的亲友报仇;其他还有长期于外界宿服务所以充满使命感的人、单纯出于友谊而发誓要协力的人等等,背景因素各不相同。 也就是说,火雾战士也好、人类也好,都不是单纯由于自己的存在种类而表示赞成或反对,而是出于私人理由导致了这些千差万别的意见。 创造神「祭礼之蛇」之所以刻意将情报散播到全世界,多半不只因为「要把消息告诉『使徒』同胞们」这种一目了然的理由,更是为了利用完成企图所剩的些许时间,逼得外界宿像现在这样——想来这无疑是某位老谋深算的「魔王」想出的作战——在场众人也渐渐察觉到了这点。 「更何况,『他们没必要吃人』跟『不用担心他们吃人』完全是两码子事。如果他们觉得有必要或是嫌看了碍眼,想吃几人、想杀几人都随他们高兴吧?」 「换言之,新世界的人是种微不足道的存在,想杀就杀,不想杀就拉倒?麦穗与野草,究竟哪一边比较高贵呢,嘻嘻。」 「那你告诉我吧,这些都还只是在纸上谈兵而已?难道未免要单单因为恐惧而采取杀戮这种预防手段?只要在一旁作壁上观,他们自然就会离开了啊!」 「要跟你说多少次,就是会有人看不下去啊!再说,你想叫我们放过那些恶徒?他们这不过是把放肆的地点转移到能够更加放肆的场所罢了。」 「是这么说没错,不过就现实的层面来看,这个世界所受到的损害会几乎完全消失……这的确是件好事吧?即使将来会产生大灾难,也能多争取到数百、甚至数千年的时间。」 「那只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啃食与被啃食者之间的关系,以及摇摇欲坠的世界平衡,这几千年以来完全没有任何突破性的变化喔?如果对方仍然恣意妄为,迟早会导致同样的结果。这么一来『红世』也好、这个世界也好、新世界也好,全都会毁灭的。」 席拉蒂 耳里听着旁人议论,脸上浮现惋惜的表情。 (如果冯·库伯利克或皮耶尔老爷子还活着,也许还能指望有办法整合……至少我就不需要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了。) 近年已将组织改革为合理体制的外界宿,之所以会碰上这种就连「该依据什么下决定」都不晓得的大混乱,当然是有原因的。 理由不是别的,正是因为组织的最高层「德瑞尔团队」的领袖「愁梦吹奏人」德瑞尔·库伯利克等人,在先前与【化妆舞会】的战斗中身亡了。在这之后后,包含德高望重的交通机关经营者「无穷聆听人」皮耶尔·蒙提威尔第等人在内,外界宿主要的分部和经营者都先后被敌人消灭。 也就是说,外界宿早在动乱开始时就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接着又因为内部爆发权力斗争,整个组织就只能在那儿浪费时间地空转。 数个月后,原先半隐居的「震威结手」苏菲·萨法利修,出面主持大局,以「准备即将到来的战役」为由暂时凝聚了分崩离析的组织。各组织部署、各外界宿分部、以及诸位身分不同的成员,都在这明确的目的下共同合作。 在她卓越的统率能力之下,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外界宿这才好不容易把内部混乱「暂时丢到一边」,重新发挥一个组织应有的功能。而拥有组织长才的幕僚长「犀渠护手」萨谬尔·迪曼提亚斯加入后,准备工作更是进行得一帆风顺,让火雾战士们能够以最完备的状态面对接下来的大战。 然而,藉此维持住的安定局势,没多久就面临崩溃的危机。 卯足组织全力编组出的火雾战士兵团,吃了个大败仗, 失去了最初的原动力、费尽苦心的成果化为泡影,而创造神的宣言更动摇了他们战斗与存在的意义。虽然仅仅过了半天,但群体意识已完全粉碎,大概再也无法统合在一起了。 在这次会议中,没有人出面整合意见、也没人愿意接受对方的主张,只是轮流进行空虚的演讲,看起来甚至像一场闹剧。 至于席拉蒂与奥汀,当然没有愚蠢到在这种情况下出面主持大局。 (虽说我好歹算是击退了敌军,但也只不过是个前线指挥官罢了。) (别随会议起舞,也不加以推动——) 他们甚至根本没打算发言。 现在,两人就只是单纯地聆听而已。 「这种基础知识不用你讲解也知道。不过啊,所谓的『迟早』到底有多早?不就像刚才所说的还要数百、数千年吗?」 「因为是遥远的未来,到那时自己早就已经死了,所以撒手不管?因为地点在别的世界,所以他们的问题他们自己解决就好?只要现在自己没事就无妨?」 「反正人类也活不了多久,如果装聋作哑,至少自己活着时都能平安无事嘛。」 「难道就因为恐惧未来,所以要肯定这个『使徒』食人的世界,看着毫不知情的人类不断遭到啃食却默不吭声吗?我对这种残酷的世界可是敬谢不敏。」 「你说默不吭声?那其他世界的陌生人倒霉就没关系?」 「如果要说这是残酷,就当它是残酷吧。我认为这可是个好机会,能让家族与朋友活在一个无忧无虑的安全世界哪!」 「是啊!你们明明很清楚被啃食一方的痈苦,为什么不能理解这种成天担心受怕的心情呢?难道说『只会维持短短数十年』的恐惧就那么不值一提?」 「唔……这个嘛……」 「我、我说啊,如果我们和新的火雾战士能够在新世界战斗的话,就能像在这个世界一样阻止『使徒』嚣张了吧~?」 「确实,新世界的人类也可能经由相同的过程签定合约……但是可能性不高。要是那个神说的没错,新世界充满了『存在之力』,那就没必要限制在人类的躯壳内了,『魔王』可以亲自战斗。」 「这么一来,等到确定新世界是否具有危险性之后,再让担心大灾难发生的『魔王』们前往即可,这不是皆大欢喜吗?原先对于火雾战士这个系统感到不安而犹豫的众多『魔王』若能亲自出手,应该也会乐意协助吧?」 「想必乐园诞生后,无数『使徒』也会闻风而至吧。」 「啊……」 「而且,双方将会在燃料无限的情形下持续交战。激烈的情势,将会导致激烈的手段。搞不好大灾难会来得比我们想像中的更快。」 「既然做出来了,也不可能在了解危险后就把它给抹消吧。一旦创造完成,所有人都得为了此后所发生的一切负起责任。大部分的问题,到了那时也全都结束了。」 突然,席拉蒂开始思考。 (我们有办法前往新世界吗……在那个世界,火雾战士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世界完成后,夹缝的扭曲又会变得如何呢?) (这全都只是臆测,所以会转化为疑惑——) 奥汀所言非常中肯。 不管哪边的主张,说穿了都只是基于揣测而来的悲观与乐观。 双方倾向都是由个人的本性所致,只要新世界还没成为现实,无论哪一边都不会有决定性的说服力。当然,与会者也都知道这一点,然而他们的立场和当下的情势,都不允许放弃议论。众人都持续着自己的高谈、并承受对方的阔论,尽管知道这场论战毫无意义,眼前却也别无他法。 只不过—— 火雾战士这边在辩论时,多少会带有现实感。毕竟他们接触「『红世使徒』这种生物」的经验与时间,远比同席的人类来得更多、更长。 得到乐园的「使徒」们,到底会怎么想、怎么做呢? 在这数千年间,即使一再听别人高喊世界危机、还因此被追杀,甚至见到了两界夹缝之间产生的大风暴这种现实灾害发生,他们都没有要收敛的意思。事到如今,哪可能还会去在意世界的平衡呢? 正因为火雾战士,才会如此确信。 席拉蒂也考虑到这点。 (特别是「使徒」们都知道新世界是「为了自己等人所创造的乐园」……这下子不就等于是替他们的放荡行为摇旗呐喊吗?) 与至今身处之地从根本上相异的世界。 那就是——为了同胞们所创造的乐园。 神赐予众人,一片充满力量的新天地。 (光是这个「事实」,不就会让他们变得更加傲慢吗?) 新世界的诞生将会导致新观念形成,这才是席拉蒂担心的。 奥汀则是明白地将其整合在一起。 (他们将会认为,身为世界所有者能自由地做任何事——) 如果,新观念传播到「红世」,成为让后到的「使徒」也能轻易了解的常识,届时新世界究竟会变成什么德行呢? 席拉蒂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也只不过是猜测……) 不知不觉间,她也开始把希望寄托在这个让一切变得暧昧不明的大前提了。 「那个,虽然可能太晚了,可是……我们不能跟他们交涉吗?」 「交涉?跟【化妆舞会】?」 「跟创造神。我听说那位神只以原本是人类的『密斯提斯』为代理者,就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研判,我认为那个『密斯提斯』并非无法沟通。」 「别开玩笑了!如果有调查过来龙去脉就该知道吧?在先前的战役中,那个怪物可是给予兵团主力致命一击的当事人啊!」 「那是战场上的事吧!再说,他也只不过是阐述自己的理念罢了。从他那边的主张看来,大体上并没有错吧?」 「唔……!」 「再说,我也没说要叫他们住手,只不过得在创造时追加一项附带 条件而已。要创造一个不会吃人的世界……不、创造一个永远不会扭曲的完美世界——」 「很遗憾,这是不可能的。」 「——欤?」 「那位神只毕竟只是『使徒』的神喔。之前的『大缚锁』也好、这回的新世界也好,实际上都不是由于他『自己这么想』所以成形,而是反映了大多数『使徒』的愿望,并将愿望的核心集中后再『定案』——只是种单纯的功能性结果。」 「这么说来,该不会……」 「没错。若是大多数『使徒』没有打从心底期望完美的世界,那位神只『什么也做不到』。如果是为了达成群众目的而行动,只要还有『存在之力』那他想怎么做都行,但他却无法主动修正不合理之处,无法加以变通……这就是所谓的『神』。当然,与那位不过是代理者的『密斯提斯』做任何协商,都是没有意义的。」 「怎么会……」 「这一点,就是乍看下万能的创造神秘身为『神』的制约了。」 「啧,我还以为这是个出人意表的好提议呢,果然所谓的代理者不过就是个扯线人偶而已。算了,若非如此,也不会出手把熟人所在的军队给击溃吧。」 席拉蒂听见这番对话,有些担心地看向旁边。 大厅最前列正中央,坐着一位看起来年过四十的修女。她正是先前大战的指挥官,也是目前外界宿的实质领导人——苏菲·萨法利修。 现在,她与藉由头巾上所绣的蓝色星型神器发生的「拂之雷剑」武瓮槌神一同坚守沉默……或者该说,他们就是打算接受处罚,才会选择坐在易于成为众人视线焦点的最前列中央。 在中国内地的决战,包含幕僚长萨缪尔·迪曼提亚斯与客将「皓露祈求人」山塔席尔在内,出阵的总兵力有八成战死。阻止创造神复活或消灭祂、占领地方根据地——移动要塞「星黎殿」,或者是夺取内部隐藏的机密,所有的战略目标全都失败了。当然不用说,兵团本身也无力再战了。 那是场难以形容的惨败。 担任指挥的苏菲,在脱离战场后便立即回到此地。 她也晓得自己失去了权威后,反攻日本的作战得不到周围的协助和许可。更现实地说,现在的火雾战士究竟有没有余力这么做都很难讲。不过,也只有这里能进行世界级规模的发号施令与情报蒐集了。 她既没不负责任地选择与夏娜等人同行这条轻松的路,也没有孤身前往日本逞匹夫之勇,而是严肃地回到苏黎世。撤销职位自然不用说,坐在这儿的她甚至做好了成为众人出气筒的觉悟,只为重新了解以自身立场究竟能做到什么。 然而,会议开始后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跟她的觉悟和激昂的气氛相反,会场里没有任何人析责她,也没人捉过有关撤职的只字片语。好像完全没发现她人在现场一样。 因为其他与会者特别心软……当然不可能是这样。这是出自于敬畏——在场看过详细战报的全员,都不认为还有人能在那瞬息万变的战场中表现得比她更好。如果要非难她的指挥,当然也得要有相称的力量与资格。 即使如此,若会议上那些激情的声音表里一致,应该也会有人出面指责才是。但还是一样,没有任何人这么做。 没什么好奇怪的,他们虽然对彼此怒吼,内心深处却仍保有理性。毕竟到头来,若说有人能够处理眼前这不下于大战时的绝境,那也只有这位大胆妈妈了。 不管是动乱初期争夺组织主导权的人、把为大战尽力当作功绩想趁机扩大势力的人、想利用当前混乱增加发言力的人,不分人类、火雾战士,全都把利害得失放一边,在默认由苏菲留任总司令官的前提下,毫不保留、开诚布公地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不管什么事,总之先把眼前事态解决后再说吧。 所以,在事情解决前就尽管惊慌失措地争论吧。 当然,由于彼此都不肯妥协,什么也决定不了。 取而代之地,就把心中所有的话语一吐为快吧。 场上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制衡……即使被感情与思想拉着到处乱撞,却绝对不会跨过动摇现实体制那条界线。面对眼前这「理性奇观」,席拉蒂不禁感到万分无奈。 (真是的,被这种「认真的闹剧」给耍得团团转的实战部队还真辛苦……不,应该说真倒霉吧?果然还是该叫丹代替我出席才对。) (无法做出结论的百家争鸣,只会陷入胶着——) 奥汀回应的声音中,也带有某种自暴自弃的意味。 (算了,与其像「那边」那样把这些全当一回事而沉思,不如像我们这样敷衍过去还比较好吧。) 席拉蒂瞥了瞥苏菲的另一边。 在这最前列的席位,「姿影派遣人」法兰西斯抱着寄宿「布置灵泉」葛罗歌意志的壶型神器「丝波蕾特」,缩在自己的位子上。他也在撤离战场后立即赶回这里,以苏菲副官的身分一同出席。 会议前,席拉蒂从他那儿听到友人们的近况,此时思绪不禁飘了过去。 (目前,朋友钟爱的那孩子正在纽约紧急会谈……还好外界宿总部没有打算干涉单独行动的杀手,所以「另一人」应该也能便宜行事吧。) 接着她又担心了起来。 (虽然如此,人在决策核心却无法用正规手段准备好充足的战力……身为朋友,这实在是太没用了。) 她的背后还是老样子—— 「撤退中的佛莱德跟奥梅斯就算了,为什么米卡艾利斯也失联了?」 「如果新世界完成,我们不就只能收拾残党了吗?」 「说什么蠢话!为了阻止他们的暴行,就算用核武或——」 「冷战时代就知道这只是徒劳无功了吧?北冰洋那两艘还不够吗?」 这场没有结果的论战,就这么散发着无意义的火花持续下去。 在众多火雾战士之中,有四名既强大又特别的人,被称作「大地四神」。 他们自古以来,就遵循着使命——保护大地以及居住于此的人类不受恶灵「红世使徒」危害——持续战斗。他们自认是获得了神只「红世魔王」之力的神官,在他们的规定中,所谓的大地即是南北美洲大陆,人类即是当地的原住民们。除此以外的人事物,并不在他们的概念之内。 不过,大约五百年前,有许多概念外的人类从概念外的世界出现,声称发现了他们的大地,任意为土地取名,并开始进行拓荒与占领等诡异行为。 「四神」在这毫无前例的异常事态刚发生时,选择遵守将他们训练为神官的先师教诲——「身为神的战士,当以收拾扰乱人世的恶灵为职责,不可插手人类的事」——依旧注于消灭恶灵上头。 终于,概念外的人类们开始屠杀原先居住在这块大地上的人类——他们本来要保护的人类。虽说兴衰盛亡乃是大地的常态,然而概念外人类酿成的灾难,规模远比过去庞大、也更为残酷。 概念外人类造成的传染病、战争、掠夺,不断把原先这块土地上头的东西连根挖起、消灭,并建立起属于自己的世界。 即使如此,「大地四神」仍然没有背离使命。 就算所爱的大地与人类惨遭凌虐,而他们却得守护为恶的凶手,仍然不变。 除了坚守使命的志节外,偶有交流的异境之神的战士前来动之以情、说之以理也是原因之一。 他们的立场必须超然。 不能干涉人类的行为。 成为神的战士这三百多年来,懊恼的他们始终顽固地遵守使命。 在这段期间,本来所保护的东西改变了、甚至有一部分消灭了。 在异境之神的战士拚命制止下,他们不断努力地压抑自己,直到北部有批恶狼突然加剧侵略夺取的十九世纪后半——终于爆发了。 某人的祈祷点起了这把火。 他们「大地四神」,绝非为了守护眼前这个逐渐成形的世界而战,当然更不是因此懊恼、为此隐忍。 是因为爱惜那由于坐视不管而持续消逝、濒临死亡的世界。 所以,画对这不断发展,光是人类已无法拦阻的新世界—— 他们决定全部毁掉。这是与「神的战士」完全不相符的大反攻。 这场目的在于破坏人类社会与国家的战争—— 却在没有任何成果的情况下,唐突地结束了。 异境之神的战士们为了阻止他们,激发了其他地区恶灵的蠢动。于是「大地四神」得知——因为自己于拘泥南北美大陆这「一部分」,反而导致更加辽阔的世界受害。他们背弃了神授战士的职责,所以世界的摄理也背弃了他们。 于是,他们觉悟了。 所守护的世界,与自己所爱的世界并不一样。 这个世界,并未守护他们所爱的大地与人类。 他们不得不觉悟。 在绝望,或说失望的煎熬下,他们放下了神授战士的武器。 因为他们已经不懂自己究竟为何而战、如今又该如何是好。 一位调音师建议让他们负责管理外界宿分部,而他们只能唯唯诺诺地应承下来。这也是一种逃避。自己无法守护的世界与人类,逐渐遭到自己无法认同的「人类」吞噬殆尽,他们实在看不下去。 无人可批判的激昂情感,对人类社会直接造成了史无前例的巨大灾害。这个事件被挂上「内乱」之名,就连当年那些异境之神的战士们也不愿多谈,只有外界宿深处记录了这道无法痊愈的伤痕。 如今,他们因为一个人的死亡而集结在一起。 纽约外界宿总部位于曼哈顿岛南端,是栋混在曼哈顿下城摩天楼群中的高楼。该处具备了最新设备与大量人员,展现出凌驾于分部之上的地区总部风采,耸立于世界一角。 然而,它的管理者……紧急时兼任司令官的外界宿领袖,鲜少来到此地。从这儿往东约一公里远处,就是过去的纽约分部,管理者至今仍住在这间冠有自己名字的老旧商店里。 这儿的街道随着地区发展而变得新旧混杂,商店就位于其中某栋面积狭小的连栋房屋一楼,被门可罗雀的s侦探事务所和外观简洁高雅的k法律事务所夹在中间。陈旧看板上以多国语言纵书、横书了店名——「伊斯特艾基通讯社」。 过去占据了半家店的外国报纸贩卖区,现在成了进口各种海外杂货的事务所,人类员工很普通地在里头工作。现在「伊斯特艾基通讯社」已成了少数重度狂热者口中的万事通。 另一方面,店铺的另一半从创立以来就没什么改变,仍然保有了旧时代外界宿的样子。遮蔽气息的宝具——玻璃制十二面体「提瑟拉」——在天花板上闪着黯淡的光芒,内部装潢看起来就像间有年代的老酒馆。最大的改变,也不过就是无数的地图与航海图变成了一台通信机器。 里头有位拿着通信机话筒的少年——他就是来此会合还不到十分钟的佐藤启作。 「是的,嗯……等一下,怎么这样!所以说不是这个意思啦!」 佐藤正在和某位分头行动的火雾战士通话。 「唉……啊,是这样吗?感激不尽!那么就这样了……好。」 他恭敬地低下头并挂好话筒,接着转头向深处某张桌子的方向喊道: 「玛琼琳大姊,兵团的残余部队说他们被挡在武汉,苏黎世那边不管怎么催都得不到正面回应,所以哪儿都去不成。」 「这样啊,我想也是。」 坐在桌旁的「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平静地回答。她正以指尖轻巧而认真地处理桌上有着超高密度的自在式。 「兵团的问题,多半是因为傀轮会想去的『战后』的主导权所致吧。情况都这么危急了,人类可真顽固……而包含苏黎世的反应在内,大致上都跟预期相去不远呢……喂,萨雷,剥下防御外甲后,再把刚刚产生反应的部分拆开来试试。」 接着从放在桌上的书本型神器「格利摩尔」中,传出「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嘲笑般的声音: 「嘻嘻,才刚吃了场大败仗,当然会惊慌失措啦,再加上悠二那家伙大肆洒下让众人烂醉的烈酒嘛。才过了半天,不可能清醒的啦。」 「悠二,坂井……『祭礼之蛇』的代理者啊。我读过资料了,脑袋这么灵活的家伙就连杀手里也不常见到啊。应该是那特殊的身分,使得才能在异常的方向开花了吧……好,拆开了。这个自在式大约有八十二重吧?」 隔桌坐在她们对面的「鬼功推手」萨雷·哈布斯堡,同样地以手中那两个十字操控器型神器「连格」、「加提」摆弄着桌上的自在式。 这时「绚之羁挂」吉索也发出了不知第几十次的惊叹: 「唉呀呀,就连边缘的一小部分都精致得令人难以置信呢,简直就像跟地球差不多大的拼图嘛!要是没有详细解说的话,别说建构了,光分析就不晓得要花上几十年哪!」 在桌上令文字起舞的自在式就如他所言,复杂碍超乎常轨。 看着眼前「两位」自在师近距离共同作业的样子——虽然知道这是为了制作之后战斗不可或缺的秘密兵器——令佐藤胸口一阵烦闷。 (总之先处理我能应付的任务!任务!) 他就像讲给自己听似的,补上了方才从电话中得到的情报: 「还有,蕾贝卡小姐说……『已经有某种程度的把握能抢到手了,就算赶不上也要干,你们那边就尽量大干一场吧!』这样。」 「啊啊,这口气可真像她呢。既然兵团的残兵无法接受指挥,实质上处于放置状态,那么计划或多或少会比较容易实行吧。话虽如此……」 「哼嗯,果然苏菲·萨法利修威望低落,使得苏黎世丧失了应变能力。虽说领导阶层一开始就被连根刨起,但这也太脆弱了。」 在别桌凝视自在式重组作业的「盛装骑手」卡姆辛,与从他手中串珠绳结型神器「萨比亚」中发声的「不拔的尖岭」贝海默特,分别表现出最低限度的深沉感叹。 坐在吧台旁的琪雅拉有如抗辩般回应: 「可是西部战线直到那个『祭礼之蛇』宣言前,都还很有秩序呢!」 不过马上有人补充—— 「虽然之后就连身经百战的勇士都乱了方寸,只能靠我们几个突袭就是了。」 「原本计划在游击队妨碍敌军撤退时,让各防卫军转为追击,这下子也全泡汤了!」 奥翠妮亚与维琪妮亚当场就泄了她的气。 「讨厌啦!」「唔!」「喔!」 愤怒的琪雅拉,立刻握紧了神器让她们闭嘴。 坐在中央大桌旁的「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在顾虑「身旁同伴」的情况下,深深低下了头。 「关于我们阻止创造神复活的作战失败,导致决战败退与世界目前惨状这点,实在不知该怎么谢罪才好是也。」 接着她抬起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展现更为坚定的决心。 「因此,我们认为必须以新的战果来挽回这次的失败是也。在此恳请『大地四神』的三位助我等一臂之力……」 「恳求诉愿。」 从她所戴的头饰中,传来「梦幻冠带」蒂雅玛特的声音作结。 站在吧台里的某人,代表三人出声答道: 「『尝试阻止』的 真正价值,在事情结束后便一清二楚。一个身经百战的勇士,不该轻易把成败挂在嘴上吧?优雅之舞、流动之力。」 这位很有存在感却平易近人的男性,以特别的绰号称呼威尔艾米娜与蒂雅玛特,同时在琪雅拉面前放下第三杯柳橙汁。 「你们这些坚忍不拔的挑战者需要我等即刻相助;外界宿几乎不可能组织反击力量。我们只需要了解这两项前提即可。」 说话者表情有如盖上坚韧皮革的岩石般严肃,身形不高不矮、十分健壮。 「确实,在这种急迫的局势下,纽约总部也光顾着开会。从他们甚至要求我出席这点看来,应该十分地手足无措。」 这位系着厚围裙的印地安人就是酒馆老板——「大地四神」之一,「星河唤手」伊斯特艾基。 他的腰带上挂着浮雕加工过的圆石徽章「提欧托尔」,从中传出一个充满威严的声音——那是与他签定合约、赐予他特异能力的「启导之籁」奎兹特克。 「而他们,现在还派了人监视。」 虽然名为纽约外界宿总部的管理者,但伊斯特艾基其实并未插手组织的经营。考虑一下他们接受任命的来龙去脉,便可得知「大地四神」不可能积极地协助火雾战士,因此平时都是由许多副手——实际上是经由合议制度决定的代理人们——负责处理各项业务。 虽然如此,但这当然没有任何轻视的意味,甚至还因为前述揭竿而起的原因让他备受尊崇。具体来说,基本经营方针必定要先得到他的同意、副手们无法轻易决断的重要案件也要麻烦他裁定,就连他专心经营这间火雾战士专用的酒馆与隔壁商店也得到了众人公认。虽然处理的业务种类不同,不过其他三人的情况也相去不远(顺带一提,除了藤丝特休儿之外,其他三人的经营手腕都备受肯定)。 要求地位特殊的他到总部直接参加会议,甚至派人监视,在在说明了眼前的事态有多紧急。 而导致今天的监视变得更严的那位始作俑者——威尔艾米娜的第二位恳求对象——对此反倒毫不在意。 「哈哈哈哈哈!」 利用中央大桌阅览文件的萨斯瓦雷哈哈大笑。 「事到如今,就算被那些没实体的家伙敌视,也没啥好在乎的,甚至能说我习以为常了哪!倒不如说这很有趣、很棒!这不就代表自己很有影响力吗!」 他撇下看完的文件,同时粗暴地把包含义肢在内的双腿翘在桌子上。 泰斯卡特利波卡也从摇晃的石制徽章中发出怒吼: 「目前情势我们已经了解啦!那么,接下来就由炫目火焰自己的言语,说明我们的同志传达了什么、托付了什么吧!」 「说的……也是。也没什么时间了……开始吧。」 坐茌一旁的第三人——薇丝特休儿也把文件放在一边,擦了擦眼角后点头。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含泪出声: 「还有一点……你对于下次战役所提出的作战,究竟目的何在……是不是比静观其变来得更有意义……请在这儿让我们确认。」 「在『殊宠之鼓』与『在雨中行走的男人』的判断之下,我等已注定踏上战斗的道路。不过,是否与各位并肩作战这点,还是个未知数。」 放在桌上的石制徽章,传来查秋特丽裘温和的声音。 伊斯特艾基解下围裙、端正坐姿,彷佛寻求挑战者般接了下去: 「在这种情势下居然还想挑战敌军的核心主力,骨气实在令人赞叹。然而,你们的道路是否与我等重合,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们会等听完,再下决定。」 奎兹特克也从腰间的徽章中出声催促。 三位强大的火雾战士提出要求,使气氛变得异常紧张。 佐藤屏息以待、持续作业的玛琼琳以眼角观察,以单手摆弄控制器的萨雷转头表示关注、卡姆辛的双眼从草帽下凝视、琪雅拉双手握紧了杯子、威尔艾米娜则像自己接受考验般紧张。 集众人注视于一身的少女——天谴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站起身来。 在这分秒必争的状况下,夏娜不慌不忙地将自己所知一切转换为说明与说服的言语,娓娓道来: 「以下是我们这些兵团中枢的杀手,在最后的出击前,从容将『殊宠之鼓』特拉洛克与『皓露祈求人』山塔席尔……『在雨中行走的男人』那儿听来的。」 她开始阐述「大地四神」的导师——火雾战士·宇宙的心脏秘密传下来的真实。也就是火雾战士战斗的理由、会造成大灾难的「世界的扭曲」所发生的原因。 这与火雾战士——也就是从「红世」来此的「魔王」与订约获得异能的人类双方——所了解的并不一样。 (让、让我听这些好吗?) 对于佐藤由角落射来的疑惑眼神,夏娜给予肯定地回看他,接着说下去。 「也就是说……『使徒』放肆地取用、消费『存在之力』,会令世界产生扭曲,进而造成两界夹缝剧变,总有一天会迎向毁灭……这不可逆的过程,便是古今火雾战士危机感的泉源与普遍认知。」 虽然「使徒」认为大灾难的到来不过是杞人忧天,但他们对世界的认知却与火雾战士相同。然而,实际上这只不过足从表面现象推测而来的,换言之是个与事实不符的错觉。 「实际状况的确如『扭曲』二字所示,我们也感觉得到。」 以修整扭曲为己任的调音师卡姆辛出言表示意见,夏娜点头同意。 「当时见到的的确是扭曲,而扭曲就是导致夹缝风暴的原因也无庸置疑。正因如此,所以没人发现。」 真正的原因,与错觉从根本上相异。 扭曲的成因,并非把人或物转换为「存在之力」消费后导致的「缺损」。而是因为发生了不自然的能量转换导致的「不安定化」。跋扈的「使徒」造成「世界动摇与弯曲」失去了明确实体,这些东西不断累积下去,便会在世界外侧的夹缝产生巨大风暴。 「原来,在这些现象之中,还隐藏着另一项真理啊……」 自己在这百年中,其他人则是数倍、甚至数十倍的岁月中当成常识的理论一夕翻覆,让琪雅拉感到不寒而栗。夏娜虽然只战斗了短短数年,所受到的冲击却也不相上下。 「根据『星河唤手』所言,先师·宇宙的心脏在三千年前『久远的陷阱』发动时,发现了世界的真实架构,并将其当成秘密中的秘密。」 构成这个世界的「存在之力」,既不会因为使用而消失、也带不到外头。而是由来自异世界的访客『使徒』把『这个世界存在所需的根源之力』以不安定的形式保有。 而保有者将力量重新构筑成物体或现象=将「存在之力」还原为构成这个世界的物质,所使用的存在之力愈多,世界也会愈安定。 「以日本的说法,就是放火兼灭火对吧?陪他们玩的居民(人类)和警察(火雾战士)可真是够倒霉的。」 夏娜对一脸无奈的玛琼琳表示同意,并补上自己的见解: 「在灭火的过程中,居民也会造到损害;而警察若是不在,夹缝必然会提前出现大风暴。总而言之,这可说是绝对不能让『使徒』们知道的秘密。」 两界夹缝出现风暴的原因,并不是世界产生损耗这不可逆的「缺损」,只不过是将取得的「存在之力」再次安定化造成的「暂时变质」。这个事实将会给予使徒将自身作为正当化的藉口。 如果会产生风暴,那就用更多的「存在之力」让它安定下来。 搞不好会出现这种无视抢夺力量的过程、单看现象 断章 团聚的光景 这天是假日,日本的御崎市上空仍旧笼罩着已数天未散的乌云。 城市一角,平时只有家庭主妇千草一个人在的坂井家,为了庆祝一家之主,贯太郎回家,请来数名少年少女作客,显得颇为热闹。 在兼作客厅的起居室里,出现了一幅很不自然的光景。 餐桌上菜肴堆得跟座小山一样——都是以分量和味道为优先的简单料理,并不是什么豪华盛宴——团聚的众人围在桌旁,气氛愉快。少年少女们显得颇为客气,很斯文地取用着;负责下厨的贯太郎本人则是毫无顾忌地大吃大喝,不时被一旁泡红茶的孕妇千草斥责。这画面看起来十分温馨,然而本质上却明显地不自然。 「我妈妈说,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尽管开口无妨。」 池速人并不清楚为什么千草与自己的母亲会是好友,却说出了这句话。 「谢谢你,池同学。替我向妈嫣问声好吧。」 「肚子看起来不怎么明显耶?」 绪方真竹兴致勃勃地发问。她对于自己身处于此没有任何抗拒感。 「是啊。不过,可能快要没办法用衣服掩饰过去了。」 「贯太郎先生打算暂时在家悠闲度日吗?」 田中荣太对此视而不见,转向贯太郎问道。 「嗯,我是这么打算。今后我也会尽可能地常回来。」 「如果有什么忙是我们帮得上的,还请尽管说喔。」 吉田一美主动开口,彷佛是要填满这里所欠缺的东西一样。 「谢谢。我会在不造成负担的情况下,麻烦各位的。」 大家围着桌子和乐融融地谈话……但是景象却显得非常不自然。 千草与贯太郎都不记得。 其实,这个家庭里还有一名成员。 池跟绪方也没注意到。 将自己跟这对夫妇联系在一起的理由。 只有田中和吉田还记得。 某个建立起这层羁绊的少年。 由于新生命尚未诞生,因此坂井家「变成」只有夫妇两人的小家庭。这群高中生分别住在不能说近的地方,照常理来说,关系不可能亲密到只因为一家之主返国便前来拜访。 然而,他们目前的确为了千草而聚集在此。 坂井夫妇、池、绪方,失去了与被当成不存在的少年——曾居住在这儿的坂井家长男——之间的牵绊,因此只剩下「这些孩子认识千草」这一部分的认知。 藉由不知何时恢复的记忆——有关某位少女的事——他们自然而然地将缺损部分给填补上去了。 「如果小娜跟卡梅尔小姐在的话,我还打算邀她们搬来一起住呢。」 千草半开玩笑地这么说,脸上笑容带有些许寂寞。 贯太郎也遗憾地问道: 「我记得,她们似乎是因为卡梅尔女士工作的关系才离开这个城镇的?」 唐突地回到他们记忆中的夏娜,也「变成」这种立场了。为了接受变化过的现实,记忆也会在符合现状的情况下遭到窜改。 所以,这些少年少女是以「千草好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的被监护人,夏娜的朋友」的身分与千草熟识,「变成」这种拐弯抹角的关系。 田中尽力尝试不算安慰的安慰: 「因为她们都太认真了嘛,工作期间连通电话都没有。」 「我想,等到工作结束后一定会经常接到联络的,说不定马上就会赶回来呢。」 吉田也抱着「如果是这样就好了」的希望般说着。 所幸,记忆遭到窜改的人都理所当然地相信了。 至于绪方,则单纯以朋友的身分表示不满: 「就是说啊,夏娜又没有转学。不过至少也写封信回来嘛。」 「佐藤和玛琼琳小姐也……啊,两位没见过玛琼琳小姐吧?」 池抓抓头,想敷衍掉自己的失言。 坂井夫妇倒是没在意。 「等『大家』都回来以后,我们再办一次餐会吧。」 「这主意不错耶,请务必挑我在的时候举行喔。」 「唉呀,如果你真的会尽可能常常回家,应该不需要特别叮咛吧?」 起居室里,涌起一阵开朗的笑声。 即使在聚集的众人里缺了一名少年也一样。 这光景怎么看都显得温馨和乐……但它依旧非常地不自然。 这天是假日,日本的御崎市上空仍旧笼罩着已数天未散的乌云。 城市一角,平时只有家庭主妇千草一个人在的坂井家,为了庆祝一家之主,贯太郎回家,请来数名少年少女作客,显得颇为热闹。 在兼作客厅的起居室里,出现了一幅很不自然的光景。 餐桌上菜肴堆得跟座小山一样——都是以分量和味道为优先的简单料理,并不是什么豪华盛宴——团聚的众人围在桌旁,气氛愉快。少年少女们显得颇为客气,很斯文地取用着;负责下厨的贯太郎本人则是毫无顾忌地大吃大喝,不时被一旁泡红茶的孕妇千草斥责。这画面看起来十分温馨,然而本质上却明显地不自然。 「我妈妈说,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尽管开口无妨。」 池速人并不清楚为什么千草与自己的母亲会是好友,却说出了这句话。 「谢谢你,池同学。替我向妈嫣问声好吧。」 「肚子看起来不怎么明显耶?」 绪方真竹兴致勃勃地发问。她对于自己身处于此没有任何抗拒感。 「是啊。不过,可能快要没办法用衣服掩饰过去了。」 「贯太郎先生打算暂时在家悠闲度日吗?」 田中荣太对此视而不见,转向贯太郎问道。 「嗯,我是这么打算。今后我也会尽可能地常回来。」 「如果有什么忙是我们帮得上的,还请尽管说喔。」 吉田一美主动开口,彷佛是要填满这里所欠缺的东西一样。 「谢谢。我会在不造成负担的情况下,麻烦各位的。」 大家围着桌子和乐融融地谈话……但是景象却显得非常不自然。 千草与贯太郎都不记得。 其实,这个家庭里还有一名成员。 池跟绪方也没注意到。 将自己跟这对夫妇联系在一起的理由。 只有田中和吉田还记得。 某个建立起这层羁绊的少年。 由于新生命尚未诞生,因此坂井家「变成」只有夫妇两人的小家庭。这群高中生分别住在不能说近的地方,照常理来说,关系不可能亲密到只因为一家之主返国便前来拜访。 然而,他们目前的确为了千草而聚集在此。 坂井夫妇、池、绪方,失去了与被当成不存在的少年——曾居住在这儿的坂井家长男——之间的牵绊,因此只剩下「这些孩子认识千草」这一部分的认知。 藉由不知何时恢复的记忆——有关某位少女的事——他们自然而然地将缺损部分给填补上去了。 「如果小娜跟卡梅尔小姐在的话,我还打算邀她们搬来一起住呢。」 千草半开玩笑地这么说,脸上笑容带有些许寂寞。 贯太郎也遗憾地问道: 「我记得,她们似乎是因为卡梅尔女士工作的关系才离开这个城镇的?」 唐突地回到他们记忆中的夏娜,也「变成」这种立场了。为了接受变化过的现实,记忆也会在符合现状的情况下遭到窜改。 所以,这些少年少女是以「千草好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的被监护人,夏娜的朋友」的身分与千草熟识,「变成」这种拐弯抹角的关系。 田中尽力尝试不算安慰的安慰: 「因为她们都太认真了嘛,工作期间连通电话都没有。」 「我想,等到工作结束后一定会经常接到联络的,说不定马上就会赶回来呢。」 吉田也抱着「如果是这样就好了」的希望般说着。 所幸,记忆遭到窜改的人都理所当然地相信了。 至于绪方,则单纯以朋友的身分表示不满: 「就是说啊,夏娜又没有转学。不过至少也写封信回来嘛。」 「佐藤和玛琼琳小姐也……啊,两位没见过玛琼琳小姐吧?」 池抓抓头,想敷衍掉自己的失言。 坂井夫妇倒是没在意。 「等『大家』都回来以后,我们再办一次餐会吧。」 「这主意不错耶,请务必挑我在的时候举行喔。」 「唉呀,如果你真的会尽可能常常回家,应该不需要特别叮咛吧?」 起居室里,涌起一阵开朗的笑声。 即使在聚集的众人里缺了一名少年也一样。 这光景怎么看都显得温馨和乐……但它依旧非常地不自然。 这天是假日,日本的御崎市上空仍旧笼罩着已数天未散的乌云。 城市一角,平时只有家庭主妇千草一个人在的坂井家,为了庆祝一家之主,贯太郎回家,请来数名少年少女作客,显得颇为热闹。 在兼作客厅的起居室里,出现了一幅很不自然的光景。 餐桌上菜肴堆得跟座小山一样——都是以分量和味道为优先的简单料理,并不是什么豪华盛宴——团聚的众人围在桌旁,气氛愉快。少年少女们显得颇为客气,很斯文地取用着;负责下厨的贯太郎本人则是毫无顾忌地大吃大喝,不时被一旁泡红茶的孕妇千草斥责。这画面看起来十分温馨,然而本质上却明显地不自然。 「我妈妈说,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尽管开口无妨。」 池速人并不清楚为什么千草与自己的母亲会是好友,却说出了这句话。 「谢谢你,池同学。替我向妈嫣问声好吧。」 「肚子看起来不怎么明显耶?」 绪方真竹兴致勃勃地发问。她对于自己身处于此没有任何抗拒感。 「是啊。不过,可能快要没办法用衣服掩饰过去了。」 「贯太郎先生打算暂时在家悠闲度日吗?」 田中荣太对此视而不见,转向贯太郎问道。 「嗯,我是这么打算。今后我也会尽可能地常回来。」 「如果有什么忙是我们帮得上的,还请尽管说喔。」 吉田一美主动开口,彷佛是要填满这里所欠缺的东西一样。 「谢谢。我会在不造成负担的情况下,麻烦各位的。」 大家围着桌子和乐融融地谈话……但是景象却显得非常不自然。 千草与贯太郎都不记得。 其实,这个家庭里还有一名成员。 池跟绪方也没注意到。 将自己跟这对夫妇联系在一起的理由。 只有田中和吉田还记得。 某个建立起这层羁绊的少年。 由于新生命尚未诞生,因此坂井家「变成」只有夫妇两人的小家庭。这群高中生分别住在不能说近的地方,照常理来说,关系不可能亲密到只因为一家之主返国便前来拜访。 然而,他们目前的确为了千草而聚集在此。 坂井夫妇、池、绪方,失去了与被当成不存在的少年——曾居住在这儿的坂井家长男——之间的牵绊,因此只剩下「这些孩子认识千草」这一部分的认知。 藉由不知何时恢复的记忆——有关某位少女的事——他们自然而然地将缺损部分给填补上去了。 「如果小娜跟卡梅尔小姐在的话,我还打算邀她们搬来一起住呢。」 千草半开玩笑地这么说,脸上笑容带有些许寂寞。 贯太郎也遗憾地问道: 「我记得,她们似乎是因为卡梅尔女士工作的关系才离开这个城镇的?」 唐突地回到他们记忆中的夏娜,也「变成」这种立场了。为了接受变化过的现实,记忆也会在符合现状的情况下遭到窜改。 所以,这些少年少女是以「千草好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的被监护人,夏娜的朋友」的身分与千草熟识,「变成」这种拐弯抹角的关系。 田中尽力尝试不算安慰的安慰: 「因为她们都太认真了嘛,工作期间连通电话都没有。」 「我想,等到工作结束后一定会经常接到联络的,说不定马上就会赶回来呢。」 吉田也抱着「如果是这样就好了」的希望般说着。 所幸,记忆遭到窜改的人都理所当然地相信了。 至于绪方,则单纯以朋友的身分表示不满: 「就是说啊,夏娜又没有转学。不过至少也写封信回来嘛。」 「佐藤和玛琼琳小姐也……啊,两位没见过玛琼琳小姐吧?」 池抓抓头,想敷衍掉自己的失言。 坂井夫妇倒是没在意。 「等『大家』都回来以后,我们再办一次餐会吧。」 「这主意不错耶,请务必挑我在的时候举行喔。」 「唉呀,如果你真的会尽可能常常回家,应该不需要特别叮咛吧?」 起居室里,涌起一阵开朗的笑声。 即使在聚集的众人里缺了一名少年也一样。 这光景怎么看都显得温馨和乐……但它依旧非常地不自然。 这天是假日,日本的御崎市上空仍旧笼罩着已数天未散的乌云。 城市一角,平时只有家庭主妇千草一个人在的坂井家,为了庆祝一家之主,贯太郎回家,请来数名少年少女作客,显得颇为热闹。 在兼作客厅的起居室里,出现了一幅很不自然的光景。 餐桌上菜肴堆得跟座小山一样——都是以分量和味道为优先的简单料理,并不是什么豪华盛宴——团聚的众人围在桌旁,气氛愉快。少年少女们显得颇为客气,很斯文地取用着;负责下厨的贯太郎本人则是毫无顾忌地大吃大喝,不时被一旁泡红茶的孕妇千草斥责。这画面看起来十分温馨,然而本质上却明显地不自然。 「我妈妈说,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尽管开口无妨。」 池速人并不清楚为什么千草与自己的母亲会是好友,却说出了这句话。 「谢谢你,池同学。替我向妈嫣问声好吧。」 「肚子看起来不怎么明显耶?」 绪方真竹兴致勃勃地发问。她对于自己身处于此没有任何抗拒感。 「是啊。不过,可能快要没办法用衣服掩饰过去了。」 「贯太郎先生打算暂时在家悠闲度日吗?」 田中荣太对此视而不见,转向贯太郎问道。 「嗯,我是这么打算。今后我也会尽可能地常回来。」 「如果有什么忙是我们帮得上的,还请尽管说喔。」 吉田一美主动开口,彷佛是要填满这里所欠缺的东西一样。 「谢谢。我会在不造成负担的情况下,麻烦各位的。」 大家围着桌子和乐融融地谈话……但是景象却显得非常不自然。 千草与贯太郎都不记得。 其实,这个家庭里还有一名成员。 池跟绪方也没注意到。 将自己跟这对夫妇联系在一起的理由。 只有田中和吉田还记得。 某个建立起这层羁绊的少年。 由于新生命尚未诞生,因此坂井家「变成」只有夫妇两人的小家庭。这群高中生分别住在不能说近的地方,照常理来说,关系不可能亲密到只因为一家之主返国便前来拜访。 然而,他们目前的确为了千草而聚集在此。 坂井夫妇、池、绪方,失去了与被当成不存在的少年——曾居住在这儿的坂井家长男——之间的牵绊,因此只剩下「这些孩子认识千草」这一部分的认知。 藉由不知何时恢复的记忆——有关某位少女的事——他们自然而然地将缺损部分给填补上去了。 「如果小娜跟卡梅尔小姐在的话,我还打算邀她们搬来一起住呢。」 千草半开玩笑地这么说,脸上笑容带有些许寂寞。 贯太郎也遗憾地问道: 「我记得,她们似乎是因为卡梅尔女士工作的关系才离开这个城镇的?」 唐突地回到他们记忆中的夏娜,也「变成」这种立场了。为了接受变化过的现实,记忆也会在符合现状的情况下遭到窜改。 所以,这些少年少女是以「千草好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的被监护人,夏娜的朋友」的身分与千草熟识,「变成」这种拐弯抹角的关系。 田中尽力尝试不算安慰的安慰: 「因为她们都太认真了嘛,工作期间连通电话都没有。」 「我想,等到工作结束后一定会经常接到联络的,说不定马上就会赶回来呢。」 吉田也抱着「如果是这样就好了」的希望般说着。 所幸,记忆遭到窜改的人都理所当然地相信了。 至于绪方,则单纯以朋友的身分表示不满: 「就是说啊,夏娜又没有转学。不过至少也写封信回来嘛。」 「佐藤和玛琼琳小姐也……啊,两位没见过玛琼琳小姐吧?」 池抓抓头,想敷衍掉自己的失言。 坂井夫妇倒是没在意。 「等『大家』都回来以后,我们再办一次餐会吧。」 「这主意不错耶,请务必挑我在的时候举行喔。」 「唉呀,如果你真的会尽可能常常回家,应该不需要特别叮咛吧?」 起居室里,涌起一阵开朗的笑声。 即使在聚集的众人里缺了一名少年也一样。 这光景怎么看都显得温馨和乐……但它依旧非常地不自然。 这天是假日,日本的御崎市上空仍旧笼罩着已数天未散的乌云。 城市一角,平时只有家庭主妇千草一个人在的坂井家,为了庆祝一家之主,贯太郎回家,请来数名少年少女作客,显得颇为热闹。 在兼作客厅的起居室里,出现了一幅很不自然的光景。 餐桌上菜肴堆得跟座小山一样——都是以分量和味道为优先的简单料理,并不是什么豪华盛宴——团聚的众人围在桌旁,气氛愉快。少年少女们显得颇为客气,很斯文地取用着;负责下厨的贯太郎本人则是毫无顾忌地大吃大喝,不时被一旁泡红茶的孕妇千草斥责。这画面看起来十分温馨,然而本质上却明显地不自然。 「我妈妈说,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尽管开口无妨。」 池速人并不清楚为什么千草与自己的母亲会是好友,却说出了这句话。 「谢谢你,池同学。替我向妈嫣问声好吧。」 「肚子看起来不怎么明显耶?」 绪方真竹兴致勃勃地发问。她对于自己身处于此没有任何抗拒感。 「是啊。不过,可能快要没办法用衣服掩饰过去了。」 「贯太郎先生打算暂时在家悠闲度日吗?」 田中荣太对此视而不见,转向贯太郎问道。 「嗯,我是这么打算。今后我也会尽可能地常回来。」 「如果有什么忙是我们帮得上的,还请尽管说喔。」 吉田一美主动开口,彷佛是要填满这里所欠缺的东西一样。 「谢谢。我会在不造成负担的情况下,麻烦各位的。」 大家围着桌子和乐融融地谈话……但是景象却显得非常不自然。 千草与贯太郎都不记得。 其实,这个家庭里还有一名成员。 池跟绪方也没注意到。 将自己跟这对夫妇联系在一起的理由。 只有田中和吉田还记得。 某个建立起这层羁绊的少年。 由于新生命尚未诞生,因此坂井家「变成」只有夫妇两人的小家庭。这群高中生分别住在不能说近的地方,照常理来说,关系不可能亲密到只因为一家之主返国便前来拜访。 然而,他们目前的确为了千草而聚集在此。 坂井夫妇、池、绪方,失去了与被当成不存在的少年——曾居住在这儿的坂井家长男——之间的牵绊,因此只剩下「这些孩子认识千草」这一部分的认知。 藉由不知何时恢复的记忆——有关某位少女的事——他们自然而然地将缺损部分给填补上去了。 「如果小娜跟卡梅尔小姐在的话,我还打算邀她们搬来一起住呢。」 千草半开玩笑地这么说,脸上笑容带有些许寂寞。 贯太郎也遗憾地问道: 「我记得,她们似乎是因为卡梅尔女士工作的关系才离开这个城镇的?」 唐突地回到他们记忆中的夏娜,也「变成」这种立场了。为了接受变化过的现实,记忆也会在符合现状的情况下遭到窜改。 所以,这些少年少女是以「千草好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的被监护人,夏娜的朋友」的身分与千草熟识,「变成」这种拐弯抹角的关系。 田中尽力尝试不算安慰的安慰: 「因为她们都太认真了嘛,工作期间连通电话都没有。」 「我想,等到工作结束后一定会经常接到联络的,说不定马上就会赶回来呢。」 吉田也抱着「如果是这样就好了」的希望般说着。 所幸,记忆遭到窜改的人都理所当然地相信了。 至于绪方,则单纯以朋友的身分表示不满: 「就是说啊,夏娜又没有转学。不过至少也写封信回来嘛。」 「佐藤和玛琼琳小姐也……啊,两位没见过玛琼琳小姐吧?」 池抓抓头,想敷衍掉自己的失言。 坂井夫妇倒是没在意。 「等『大家』都回来以后,我们再办一次餐会吧。」 「这主意不错耶,请务必挑我在的时候举行喔。」 「唉呀,如果你真的会尽可能常常回家,应该不需要特别叮咛吧?」 起居室里,涌起一阵开朗的笑声。 即使在聚集的众人里缺了一名少年也一样。 这光景怎么看都显得温馨和乐……但它依旧非常地不自然。 这天是假日,日本的御崎市上空仍旧笼罩着已数天未散的乌云。 城市一角,平时只有家庭主妇千草一个人在的坂井家,为了庆祝一家之主,贯太郎回家,请来数名少年少女作客,显得颇为热闹。 在兼作客厅的起居室里,出现了一幅很不自然的光景。 餐桌上菜肴堆得跟座小山一样——都是以分量和味道为优先的简单料理,并不是什么豪华盛宴——团聚的众人围在桌旁,气氛愉快。少年少女们显得颇为客气,很斯文地取用着;负责下厨的贯太郎本人则是毫无顾忌地大吃大喝,不时被一旁泡红茶的孕妇千草斥责。这画面看起来十分温馨,然而本质上却明显地不自然。 「我妈妈说,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尽管开口无妨。」 池速人并不清楚为什么千草与自己的母亲会是好友,却说出了这句话。 「谢谢你,池同学。替我向妈嫣问声好吧。」 「肚子看起来不怎么明显耶?」 绪方真竹兴致勃勃地发问。她对于自己身处于此没有任何抗拒感。 「是啊。不过,可能快要没办法用衣服掩饰过去了。」 「贯太郎先生打算暂时在家悠闲度日吗?」 田中荣太对此视而不见,转向贯太郎问道。 「嗯,我是这么打算。今后我也会尽可能地常回来。」 「如果有什么忙是我们帮得上的,还请尽管说喔。」 吉田一美主动开口,彷佛是要填满这里所欠缺的东西一样。 「谢谢。我会在不造成负担的情况下,麻烦各位的。」 大家围着桌子和乐融融地谈话……但是景象却显得非常不自然。 千草与贯太郎都不记得。 其实,这个家庭里还有一名成员。 池跟绪方也没注意到。 将自己跟这对夫妇联系在一起的理由。 只有田中和吉田还记得。 某个建立起这层羁绊的少年。 由于新生命尚未诞生,因此坂井家「变成」只有夫妇两人的小家庭。这群高中生分别住在不能说近的地方,照常理来说,关系不可能亲密到只因为一家之主返国便前来拜访。 然而,他们目前的确为了千草而聚集在此。 坂井夫妇、池、绪方,失去了与被当成不存在的少年——曾居住在这儿的坂井家长男——之间的牵绊,因此只剩下「这些孩子认识千草」这一部分的认知。 藉由不知何时恢复的记忆——有关某位少女的事——他们自然而然地将缺损部分给填补上去了。 「如果小娜跟卡梅尔小姐在的话,我还打算邀她们搬来一起住呢。」 千草半开玩笑地这么说,脸上笑容带有些许寂寞。 贯太郎也遗憾地问道: 「我记得,她们似乎是因为卡梅尔女士工作的关系才离开这个城镇的?」 唐突地回到他们记忆中的夏娜,也「变成」这种立场了。为了接受变化过的现实,记忆也会在符合现状的情况下遭到窜改。 所以,这些少年少女是以「千草好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的被监护人,夏娜的朋友」的身分与千草熟识,「变成」这种拐弯抹角的关系。 田中尽力尝试不算安慰的安慰: 「因为她们都太认真了嘛,工作期间连通电话都没有。」 「我想,等到工作结束后一定会经常接到联络的,说不定马上就会赶回来呢。」 吉田也抱着「如果是这样就好了」的希望般说着。 所幸,记忆遭到窜改的人都理所当然地相信了。 至于绪方,则单纯以朋友的身分表示不满: 「就是说啊,夏娜又没有转学。不过至少也写封信回来嘛。」 「佐藤和玛琼琳小姐也……啊,两位没见过玛琼琳小姐吧?」 池抓抓头,想敷衍掉自己的失言。 坂井夫妇倒是没在意。 「等『大家』都回来以后,我们再办一次餐会吧。」 「这主意不错耶,请务必挑我在的时候举行喔。」 「唉呀,如果你真的会尽可能常常回家,应该不需要特别叮咛吧?」 起居室里,涌起一阵开朗的笑声。 即使在聚集的众人里缺了一名少年也一样。 这光景怎么看都显得温馨和乐……但它依旧非常地不自然。 这天是假日,日本的御崎市上空仍旧笼罩着已数天未散的乌云。 城市一角,平时只有家庭主妇千草一个人在的坂井家,为了庆祝一家之主,贯太郎回家,请来数名少年少女作客,显得颇为热闹。 在兼作客厅的起居室里,出现了一幅很不自然的光景。 餐桌上菜肴堆得跟座小山一样——都是以分量和味道为优先的简单料理,并不是什么豪华盛宴——团聚的众人围在桌旁,气氛愉快。少年少女们显得颇为客气,很斯文地取用着;负责下厨的贯太郎本人则是毫无顾忌地大吃大喝,不时被一旁泡红茶的孕妇千草斥责。这画面看起来十分温馨,然而本质上却明显地不自然。 「我妈妈说,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尽管开口无妨。」 池速人并不清楚为什么千草与自己的母亲会是好友,却说出了这句话。 「谢谢你,池同学。替我向妈嫣问声好吧。」 「肚子看起来不怎么明显耶?」 绪方真竹兴致勃勃地发问。她对于自己身处于此没有任何抗拒感。 「是啊。不过,可能快要没办法用衣服掩饰过去了。」 「贯太郎先生打算暂时在家悠闲度日吗?」 田中荣太对此视而不见,转向贯太郎问道。 「嗯,我是这么打算。今后我也会尽可能地常回来。」 「如果有什么忙是我们帮得上的,还请尽管说喔。」 吉田一美主动开口,彷佛是要填满这里所欠缺的东西一样。 「谢谢。我会在不造成负担的情况下,麻烦各位的。」 大家围着桌子和乐融融地谈话……但是景象却显得非常不自然。 千草与贯太郎都不记得。 其实,这个家庭里还有一名成员。 池跟绪方也没注意到。 将自己跟这对夫妇联系在一起的理由。 只有田中和吉田还记得。 某个建立起这层羁绊的少年。 由于新生命尚未诞生,因此坂井家「变成」只有夫妇两人的小家庭。这群高中生分别住在不能说近的地方,照常理来说,关系不可能亲密到只因为一家之主返国便前来拜访。 然而,他们目前的确为了千草而聚集在此。 坂井夫妇、池、绪方,失去了与被当成不存在的少年——曾居住在这儿的坂井家长男——之间的牵绊,因此只剩下「这些孩子认识千草」这一部分的认知。 藉由不知何时恢复的记忆——有关某位少女的事——他们自然而然地将缺损部分给填补上去了。 「如果小娜跟卡梅尔小姐在的话,我还打算邀她们搬来一起住呢。」 千草半开玩笑地这么说,脸上笑容带有些许寂寞。 贯太郎也遗憾地问道: 「我记得,她们似乎是因为卡梅尔女士工作的关系才离开这个城镇的?」 唐突地回到他们记忆中的夏娜,也「变成」这种立场了。为了接受变化过的现实,记忆也会在符合现状的情况下遭到窜改。 所以,这些少年少女是以「千草好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的被监护人,夏娜的朋友」的身分与千草熟识,「变成」这种拐弯抹角的关系。 田中尽力尝试不算安慰的安慰: 「因为她们都太认真了嘛,工作期间连通电话都没有。」 「我想,等到工作结束后一定会经常接到联络的,说不定马上就会赶回来呢。」 吉田也抱着「如果是这样就好了」的希望般说着。 所幸,记忆遭到窜改的人都理所当然地相信了。 至于绪方,则单纯以朋友的身分表示不满: 「就是说啊,夏娜又没有转学。不过至少也写封信回来嘛。」 「佐藤和玛琼琳小姐也……啊,两位没见过玛琼琳小姐吧?」 池抓抓头,想敷衍掉自己的失言。 坂井夫妇倒是没在意。 「等『大家』都回来以后,我们再办一次餐会吧。」 「这主意不错耶,请务必挑我在的时候举行喔。」 「唉呀,如果你真的会尽可能常常回家,应该不需要特别叮咛吧?」 起居室里,涌起一阵开朗的笑声。 即使在聚集的众人里缺了一名少年也一样。 这光景怎么看都显得温馨和乐……但它依旧非常地不自然。 这天是假日,日本的御崎市上空仍旧笼罩着已数天未散的乌云。 城市一角,平时只有家庭主妇千草一个人在的坂井家,为了庆祝一家之主,贯太郎回家,请来数名少年少女作客,显得颇为热闹。 在兼作客厅的起居室里,出现了一幅很不自然的光景。 餐桌上菜肴堆得跟座小山一样——都是以分量和味道为优先的简单料理,并不是什么豪华盛宴——团聚的众人围在桌旁,气氛愉快。少年少女们显得颇为客气,很斯文地取用着;负责下厨的贯太郎本人则是毫无顾忌地大吃大喝,不时被一旁泡红茶的孕妇千草斥责。这画面看起来十分温馨,然而本质上却明显地不自然。 「我妈妈说,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尽管开口无妨。」 池速人并不清楚为什么千草与自己的母亲会是好友,却说出了这句话。 「谢谢你,池同学。替我向妈嫣问声好吧。」 「肚子看起来不怎么明显耶?」 绪方真竹兴致勃勃地发问。她对于自己身处于此没有任何抗拒感。 「是啊。不过,可能快要没办法用衣服掩饰过去了。」 「贯太郎先生打算暂时在家悠闲度日吗?」 田中荣太对此视而不见,转向贯太郎问道。 「嗯,我是这么打算。今后我也会尽可能地常回来。」 「如果有什么忙是我们帮得上的,还请尽管说喔。」 吉田一美主动开口,彷佛是要填满这里所欠缺的东西一样。 「谢谢。我会在不造成负担的情况下,麻烦各位的。」 大家围着桌子和乐融融地谈话……但是景象却显得非常不自然。 千草与贯太郎都不记得。 其实,这个家庭里还有一名成员。 池跟绪方也没注意到。 将自己跟这对夫妇联系在一起的理由。 只有田中和吉田还记得。 某个建立起这层羁绊的少年。 由于新生命尚未诞生,因此坂井家「变成」只有夫妇两人的小家庭。这群高中生分别住在不能说近的地方,照常理来说,关系不可能亲密到只因为一家之主返国便前来拜访。 然而,他们目前的确为了千草而聚集在此。 坂井夫妇、池、绪方,失去了与被当成不存在的少年——曾居住在这儿的坂井家长男——之间的牵绊,因此只剩下「这些孩子认识千草」这一部分的认知。 藉由不知何时恢复的记忆——有关某位少女的事——他们自然而然地将缺损部分给填补上去了。 「如果小娜跟卡梅尔小姐在的话,我还打算邀她们搬来一起住呢。」 千草半开玩笑地这么说,脸上笑容带有些许寂寞。 贯太郎也遗憾地问道: 「我记得,她们似乎是因为卡梅尔女士工作的关系才离开这个城镇的?」 唐突地回到他们记忆中的夏娜,也「变成」这种立场了。为了接受变化过的现实,记忆也会在符合现状的情况下遭到窜改。 所以,这些少年少女是以「千草好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的被监护人,夏娜的朋友」的身分与千草熟识,「变成」这种拐弯抹角的关系。 田中尽力尝试不算安慰的安慰: 「因为她们都太认真了嘛,工作期间连通电话都没有。」 「我想,等到工作结束后一定会经常接到联络的,说不定马上就会赶回来呢。」 吉田也抱着「如果是这样就好了」的希望般说着。 所幸,记忆遭到窜改的人都理所当然地相信了。 至于绪方,则单纯以朋友的身分表示不满: 「就是说啊,夏娜又没有转学。不过至少也写封信回来嘛。」 「佐藤和玛琼琳小姐也……啊,两位没见过玛琼琳小姐吧?」 池抓抓头,想敷衍掉自己的失言。 坂井夫妇倒是没在意。 「等『大家』都回来以后,我们再办一次餐会吧。」 「这主意不错耶,请务必挑我在的时候举行喔。」 「唉呀,如果你真的会尽可能常常回家,应该不需要特别叮咛吧?」 起居室里,涌起一阵开朗的笑声。 即使在聚集的众人里缺了一名少年也一样。 这光景怎么看都显得温馨和乐……但它依旧非常地不自然。 这天是假日,日本的御崎市上空仍旧笼罩着已数天未散的乌云。 城市一角,平时只有家庭主妇千草一个人在的坂井家,为了庆祝一家之主,贯太郎回家,请来数名少年少女作客,显得颇为热闹。 在兼作客厅的起居室里,出现了一幅很不自然的光景。 餐桌上菜肴堆得跟座小山一样——都是以分量和味道为优先的简单料理,并不是什么豪华盛宴——团聚的众人围在桌旁,气氛愉快。少年少女们显得颇为客气,很斯文地取用着;负责下厨的贯太郎本人则是毫无顾忌地大吃大喝,不时被一旁泡红茶的孕妇千草斥责。这画面看起来十分温馨,然而本质上却明显地不自然。 「我妈妈说,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尽管开口无妨。」 池速人并不清楚为什么千草与自己的母亲会是好友,却说出了这句话。 「谢谢你,池同学。替我向妈嫣问声好吧。」 「肚子看起来不怎么明显耶?」 绪方真竹兴致勃勃地发问。她对于自己身处于此没有任何抗拒感。 「是啊。不过,可能快要没办法用衣服掩饰过去了。」 「贯太郎先生打算暂时在家悠闲度日吗?」 田中荣太对此视而不见,转向贯太郎问道。 「嗯,我是这么打算。今后我也会尽可能地常回来。」 「如果有什么忙是我们帮得上的,还请尽管说喔。」 吉田一美主动开口,彷佛是要填满这里所欠缺的东西一样。 「谢谢。我会在不造成负担的情况下,麻烦各位的。」 大家围着桌子和乐融融地谈话……但是景象却显得非常不自然。 千草与贯太郎都不记得。 其实,这个家庭里还有一名成员。 池跟绪方也没注意到。 将自己跟这对夫妇联系在一起的理由。 只有田中和吉田还记得。 某个建立起这层羁绊的少年。 由于新生命尚未诞生,因此坂井家「变成」只有夫妇两人的小家庭。这群高中生分别住在不能说近的地方,照常理来说,关系不可能亲密到只因为一家之主返国便前来拜访。 然而,他们目前的确为了千草而聚集在此。 坂井夫妇、池、绪方,失去了与被当成不存在的少年——曾居住在这儿的坂井家长男——之间的牵绊,因此只剩下「这些孩子认识千草」这一部分的认知。 藉由不知何时恢复的记忆——有关某位少女的事——他们自然而然地将缺损部分给填补上去了。 「如果小娜跟卡梅尔小姐在的话,我还打算邀她们搬来一起住呢。」 千草半开玩笑地这么说,脸上笑容带有些许寂寞。 贯太郎也遗憾地问道: 「我记得,她们似乎是因为卡梅尔女士工作的关系才离开这个城镇的?」 唐突地回到他们记忆中的夏娜,也「变成」这种立场了。为了接受变化过的现实,记忆也会在符合现状的情况下遭到窜改。 所以,这些少年少女是以「千草好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的被监护人,夏娜的朋友」的身分与千草熟识,「变成」这种拐弯抹角的关系。 田中尽力尝试不算安慰的安慰: 「因为她们都太认真了嘛,工作期间连通电话都没有。」 「我想,等到工作结束后一定会经常接到联络的,说不定马上就会赶回来呢。」 吉田也抱着「如果是这样就好了」的希望般说着。 所幸,记忆遭到窜改的人都理所当然地相信了。 至于绪方,则单纯以朋友的身分表示不满: 「就是说啊,夏娜又没有转学。不过至少也写封信回来嘛。」 「佐藤和玛琼琳小姐也……啊,两位没见过玛琼琳小姐吧?」 池抓抓头,想敷衍掉自己的失言。 坂井夫妇倒是没在意。 「等『大家』都回来以后,我们再办一次餐会吧。」 「这主意不错耶,请务必挑我在的时候举行喔。」 「唉呀,如果你真的会尽可能常常回家,应该不需要特别叮咛吧?」 起居室里,涌起一阵开朗的笑声。 即使在聚集的众人里缺了一名少年也一样。 这光景怎么看都显得温馨和乐……但它依旧非常地不自然。 2 约束之地 四名少年少女从坂井家告辞时还是正午。雪白的厚重云层依旧覆盖着天空,简直像是把冬季的刺骨寒风也给关了进来一样。 离开坂井家后,池速人很快地便与吉田一美、田中荣太分别。在这冻僵人的天气下,他无奈地替身边的少女叹息。 「真是的……吉田同学也就罢了,居然连田中都丢下绪方同学,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另一方面,绪方真竹倒是表现得毫不在意。 「他说今天刚好家里有急事非得赶回去不可,没关系啦。」 「你不怕他花心?」 对于池这令人笑不出来的玩笑,绪方把脖子缩进外套中,同时进行反击: 「一美听见可是会生气的喔。再说,田中在这方面可是非常值得信赖的。」 「是是是,别炫耀啦。」 两人嘴上说着,脚步依旧不偏不倚地踏在日常生活的道路上。走到转角处时,他们瞄了方才唤住吉田与田中的那名少年一眼。 于是—— 光是站在路上,便散发出异常压迫感的少年,轻轻向他们挥了挥手。 瞬间,两人不知是单纯出于反射动作、最低限度的礼貌、还是突如其来的动摇……抑或是除此之外的理由,也向对方挥手示意。接着他们便转头踏上归途,就这么离开了。 在一旁看着少年挥手的田中,十分辛酸地问道: 「这样好吗,坂井?」 「嗯。他们只要保持那样就好了。」 创造神「祭礼之蛇」的代理者,坂井悠二,露出些许的微笑回答。 移动要塞「星黎殿」已到达日本境内。 「贝露佩欧露,听说盟主又在我小睡时专断独行,这是真的吗?」 「没错。才刚抵达日本,他便搭乘高速列车离开了。毕竟这回的舞台非比寻常,他想要亲自做准备。在会合前的几个小时,就是最后的自由时间了吧。」 「真没办法……要保护的对象居然随随便便地外出闲晃,我这将军简直白当了嘛。」 「那些特别需要注意的家伙,基本上已经掌握住动向了,没什么大问题。相较之下,仪式的部分还比较令我在意。虽然说这回有双重准备,不过时机配不配合得了还是个问题。」 「『没什么大问题』吧,那位盟主阁下意外地挺能把握住时机呢。如果要讲仪式,老是被人家的任性给要得团团转的你,才需要多注意吧。」 「哼……算了,无法一切顺心也是常有的事。」 「星黎殿」仍旧避开「红世使徒」·火雾战士双方的耳目,继续前行。 一离开坂井家,「他」便突然出现在凛冬的寒风中。不知怎么回事,吉田跟田中却能以过去的平常心面对他。 因为他没有穿着上次分别时那身显眼的绯红铠甲与漆黑龙尾,而是一身大衣加围巾的普通穿着。更重要的原因,在于他的表情。 眼前这个敌人带走夏娜、让玛琼琳·朵差点一蹶不振、粉碎了火雾战士兵团,如今甚至想对整个世界出手。田中试图唤起对他的敌意,却怎么也办不到。 「因为你不想让他们接触到『这方面』的事,对吧?」 就连出口的问句,也无法展现质问的气势。 悠二回答得有些瞹昧: 「或许是吧。」 田中曾经想过重逢时自己会有什么反应,不外乎激愤到理智断线或是吓得动弹不得,然而实际碰上的时候,感情却与脑中得到的答案大相径庭。 吉田也是。 照理来说,她不可能保持平静。这回明明是两人分别后初次见面,她的心中却找不到一丝激昂的情感。 「坂井……同学。」 一美呼唤这已可用「怀念」二字形容的名字,并看向对方脸上露出的表情时,那些荒谬的思绪、沉闷的留恋,或者是以上两者的残渣——照理来说,应该会这样才对的感情——却无法对他发泄出来。 「什么事?」 如果悠二在这种时候露出寂寞或悲伤的神色,自己或许会涌出怒意吧。 若他以胜利的敌军首领之姿展现傲慢的样子,自己或许会吓得发抖吧。 不过,他的态度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那乍看下平稳的表情,散发出即将面对战争结局的紧张感。不管是谁,都能轻易感觉出这人究竟有多么地认真。 所以吉田不谈自己,而对他表示出关心: 「你真的不回家一趟吗?现在你爸爸也……如果以『我们的朋友』的身分,那个……就算他们不记得你,至少也能见个面——」 「谢谢你。」 立于寒天之中的悠二,礼貌地打断了她的话。 并且温柔地、坚定地拒绝了她。 「不过,我是不能『进去』的。」 「——!」 听见悠二没用「回去」这个词,让吉田愣住了。 尽管就在背后的转角处,他却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见到这个样子,田中才重新了解到他身处于此的意义。坂井悠二并不是心血来潮路过,更不是为了倒戈——而是为了攻击御崎市。 (正如卡梅尔小姐所言呢。) 昨晚,田中与吉田接到佐藤的紧急联络,其中有着威尔艾米娜特别叮咛「此乃机密是也」的重大警告。 (——「【化妆舞会】的最终目的地,乃御崎市是也。」——) 在这冲击性的前言后,两人身为御崎市仅剩的协力者,被托以紧急时候的对策与通报之任务。 (现在可不是想不想做的问题了啊。) 虽然外界宿目前动荡不安,无法正常发挥功能,最外层的人类工作机关却仍一无所知地工作着。如果有必要,他们甚至能以发现未爆弹为由,强迫全市居民避难并管制报导,而且这些都能单纯以人力达成。 (在听到指挥权限交给我时,我还为了该在什么时候按下这个大骚动的按钮而提心吊胆……应该说幸好如此吗?) 这个非常手段目前尚未实行。 首先是陆续集结的「红世使徒」们,全都遵守了创造神「祭礼之蛇」那奇妙的宣布——「在大命遂行之地,也就是日本,不得食人」。而且,若不慎在日本干出什么惹人注目的事,引来大群狂乱的火雾战士,可能会导致御崎市陷入无法挽回的大混战。基于以上两大理由,所以目前尚未行动。 就算没以组织立场采取对策,住在这儿的田中最后还是不得不选择逃跑或其他对策。他本来早已因为对「这世界的真实」感到恐怖,而决定撒手不管,现在单纯是由于「没有其他人」这个理由,才勉为其难地协助。不过—— (啊啊真是的,为什么我……可恶,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断骂着心中的某人、或者某物。 不管再怎么害怕,本性纯朴善良的他还是无泫丢下大多数御崎市居民自己逃跑;更何况,比起自己的生命安全,他更害怕自己所爱的人、所珍惜的人们受到伤害。 「那么,坂井……」 他好不容易才鼓起足以站稳脚步的勇气,开口问道: 「既然不打算回家,那你是来干嘛的?」 「……」 不知为何,悠二顿了一下才回答: 「……佐藤他们没告诉你吗?我要创造一个『使徒』的乐园。」 「呃……记得是叫『无何有镜』是吧?」 田中好不容易才答出来,却发现对方轻轻点了个头,接着—— 「没错没错。我打算在御崎市这么做。」 「!」 他转向说不出话的吉田, 抛出过去的言语: 「吉田同学,『虽然现在还无法改变什么……』这句话,我以前曾经说过对吧?之后碰上了很多事,也做了很多事,总算准备得差不多了。」 接着,就这么伸出手来。 「所以,我来借最后一样必要的东西——你的力量。」 「?」 吉田完全不明白话中含意,摇摇晃晃地要抓住眼前那只手,田中却突然挡在两人中间。 「你不只带走夏娜,连吉田同学都想带走吗!」 见到田中完全没考虑双方力量的差距,只是鲁莽直率地守护朋友,悠二似乎找回了对于前友人的亲近感,或者是内心的善良。他紧绷的表情微微露出喜悦之色。 「对『坂井悠二的计划』来说,吉田同学的帮助是绝对必要的。不过……也对,可能真的唐突了点。」 说着,他放下了伸出的手。 他虽然放下手,却以绝对要这么做为前提而开口了: 「我不喜欢强行把人绑走,再说那也太低俗了。虽然天气很寒冷……在吉田同学冷静下来、答应我的要求之前,我们就先散散步吧?」 田中代替呆站着的吉田开口—— 「不能……不带她走吗?」 然而,就连他所能做到的最强力抗议—— 「嗯。」 也被这简单的一个字击退了。接着悠二迈步前行。 「如果有什么想问的,我会回答。才刚过中午,遗有时间。如果可以——」 从他的背影,泄出宛如请求的低语: 「——我想……跟你们聊聊。」 「……」 田中跟在后头。他几乎能用肌肤感受到其中凝聚的情感密度有多高。 (我到底要当烂好人当到什么地步啊!) 即使在内心责骂自己,他也没办法无视从先前那句话中感受到的东西。 (刚刚,坂井那家伙……) 身为朋友,他察觉到了里头无法形诸言语的东西。 (——他是不是说了「最后」?) 坂井悠二没有表露出一丝悲伤或寂寞,所以这不能说出口的请求才显得真挚。那么,还是该答应吧?田中先把其他东西都放一边,以朋友的立场察觉到了这点。 不过除此之外,他也以朋友的身分感到非常担心。 (吉田同学又要怎么办呢?) 若要正面抵抗,人类是绝对办不到的。尽管如此,既然她对于那个计划有重大意义,那不管是为了她的安全,或是为了妨害敌人的企图,都该想瓣法让她逃走才是。 (至少……嗯,在谈话的期间找机会吧。) 田中彷佛在找跟悠二谈话的藉口似的,不断在脑海中默念。 至于吉田本人则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默默跟在后头。 移动要塞「星黎殿」逐渐接近了约束之地。 「马蒙大人,我送外头的定时报告来了。」 「唉呀,真令人惶恐,没想到史特拉斯阁下居然亲自送来。抱歉,这边有点乱,麻烦放在那张大桌上吧。紧急的案件……好像没有呢。」 「是。工具们还是老样子各自胡闹,看不出有什么组织化的行动……」 「怎么啦?」 「不,在这种时候,您居然还得负责处理战争以外的事,实在令人同情。」 「哪儿的话,备战可不只是磨利自己的牙喔?既然本营的幕僚团在先前的大战中被歼灭了,那么分析情报这么重要的任务,非得有人代替他们处理不可。跟我相比……失去『岚蹄』大人与迪卡拉比雅阁下……这打击实在太大了。」 「唉……」 「星黎殿」将哀伤藏在内部,继续前进。 吉田一美那张小嘴彷佛被寒风给冻住了似的,说不出话来。 拒绝、分别,按着又因为「需要」而前来迎接。尽管对方如此任性,却不是她有这种反应的原因。她无法那么自我中心地去考虑整件事,因为不管是对方的立场、话语,还是其中所隐含的心情,都太过于沉重了。 再说,要像田中荣太那样既紧张又保持警戒地对话—— 「还『如果有什么想问的』,听起来高高在上的呢。」 「这段时间,我有了些奇怪的习惯嘛。如果让你不高兴的话,我道歉。」 「不,这个嘛……聊着聊着就会改回来了吧。」 还能以朋友的身分表示关心。他们两人的关系,没有那么简单。或许已经变得很简单了也说不定,但若真的那样,她更会害怕在谈话中将彼此的关系厘清。 (我明明知道,既然已经变成这样,就没有望了……) 没错,远至耶诞夜,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 近则为一月道别时,以言语的形式。 早就已经有结论了。 (我明明打算从这些痛苦与辛酸中,找出些什么的啊……) 然而,不管再怎么下定决心去寻找—— 辛酸与痛苦仍旧不会有所改变—— 心灵与身体依然遭到束缚。 (我还是喜欢他。) 悠二没有选择她。 所以,她认为不能再往前走了。 (可是,即使如此,我还是喜欢他。) 如果在这个时刻,现实正为了强迫厘清内心的思绪而逼近。 那么「随他而去」这种形式,实在无比残酷。同时…… (我——) 那秘密的、微小的、让她成为现在的她的坚强、藉由这次重逢而动起来了。 该做什么、能做什么、想做什么,三种思绪以她自身为核、静静开始旋转。 对此一无所知的情况下—— 悠二没有针对特定的对象,再度开口: 「有什么变化吗?」 「有啊,当然有!佐藤和玛琼琳大姊和夏娜和卡梅尔小姐全都不见了,剩下来的人都很寂寞啊!」 明显是在讽刺的田中,走在三人正中间。这是为了要让自己成为屏障,从想把人带走的人手中,保护那人想带走的人。 对于这毫无顾忌的挖苦,悠三高兴地接受了。 「说的也是。」 「你那边怎样了?」 田中反问道。 听见他这么说,悠二倒是认真地感到疑惑。 「『怎样』是指?」 「你不是说没改变吗……那时的敌人头目,现在怎么样了?」 「在这里喔。」 有着朋友形状的「某种东西」,很平静地以拇指戳了戳自己的胸口。 他所戳的地方,有股巨大的力量有如水波般摇晃。尽管感觉到这股深入骨髓的威胁,田中依然保持着平常的口吻——面对自己无能为力的对手,进行惟一能做到的抵抗。 「哪个部分是坂井,哪个部分又是『那家伙』?」 「我希望你能用创造神或『祭礼之蛇』来称呼啊。再怎么说,他也是个了不起的家伙呢。」 悠二苦笑,静静地以手掌抵住胸口。 「这倒不是『哪个部分』的问题。」 在整理思绪的同时,他也发现双脚很自然地走在这条以往出了家门习惯走的道路上,不禁觉得好笑。 「比较接近『融合』的感觉吧。除了自己的存在意义之外,『祭礼之蛇』本来就不关心任何事物,也不喜欢限制他人的思想或行动。我身为代理者,却能像这样把他当成别人家的事来聊,不就是最好的证据了?」 「好像有点了解,却又不是很了解。毕竟我实际上亲眼所见到的,是看起来很了不起的 你啊。」 田中毫不掩饰的直言,再度令他苦笑。 「总而言之,他总是想着要实现某人的愿望而烦躁不安……对了,讲到这种话题时,他似乎总是会变得比较多话。同样是神,跟亚拉斯特尔可是大不相同呢。」 他们离开大道,正要沿着步道转向西边—— 「你果然还是要和亚拉斯特尔……和夏娜战斗吗?」 却因为这声质问而突然停步。 白天的大街上,看似要好的三人就这么暂停了短短一瞬间。 悠二努力地再度迈步。头也不回地答道: 「嗯。没错。」 正因为是朋友,所以田中才紧迫盯人地追问—— 「即使如此,你也要这么做吗?」 「嗯。即使如此,也要这么做。」 追赶的每一步—— 「这么做,这是为了夏娜吗?」 「这是为了夏娜,以及大家。」 都在期待朋友回头—— 「这真的是你自己的看法吗?」 「至少,我自己是这么想的。」 都在期待朋友回心转意—— 「即使夏娜她受到了伤害也是?」 「我并不指望她马上理解一切。」 他不断希望、祈求、持续提问: 「所以……这回你连吉田同学都要利用吗?」 「……」 然而,直到最后这个没有回答的问题为止,悠二都完全没有回头。 深刻体会到彼此的隔阂有多令人绝望后,田中终于无话可说了。 三人的脚步,再次停下了。 此时,有人踏出了新的一步。 「你……需要我吗?」 吉田小声地问道。 悠二看向身旁的少女。 口口声声都是为了夏娜,却还要求她同行,悠二自己也知道这么做很残酷。在这种时候,她也包含在「大家」之中这点也不能拿来当作藉口了。 尽管如此,她对于自己的计划来说不可或缺也是事实。就是为了实现这个目的,自己才会坚持战斗下去。都到了这种时候,感情用事撤回要求是不可能的。 「嗯。」 悠二明白自己没有说服她体谅的资格,所以没打算说服,只是确认「我来带你走」这个事实。 「我需要你。」 「——」 吉田回以一眼就能看出是在逞强的笑容。 「——明白了,我跟你走。」 「吉田同学?」 「没关系,田中同学。」 田中想都没想就大喊出声,吉田对他摇了摇头。 「我早就知道无法拒绝了……而且……」 少女拚命思索着自己所理解的关于少年的一切,轻声问道: 「要我过去,是为了『坂井同学的计划』,对不对?」 即使经历了突如其来的重逢与离别,他仍然是少女所认识的坂井悠二。 就算是直接离去即可的那天,他还是诚实地拒绝了自己的情意。 从以前直到那次别离,说不定直到现在,他还是没变。 吉田一美从自己累积至今的日子中,得到了这个结论。 而眼前的悠二,果然还是给了个感觉不到一点虚伪或敷衍的明确回答。 「嗯。虽然现在还不能具体地说明……不过,这的确是『坂井悠二的计划』。」 「是为了夏娜……和大家,对不对?」 不管回答得多辛酸,都会诚实。 「嗯。为了夏娜,还有大家。」 「……」 种种思念在胸中翻胧,让吉田再也问不下去。她忍不住别过头不看少年——却看见了前方的某样东西。他的双脚自然而然前往的场所。 「……」 她从满溢的思念之中,硬是拖出了一丝喜悦,露出笑容。 发现这点的悠二,露出「败给你了」的微笑,看向同一个地方。 不明所以的田中追着两人的视线看去,这才恍然大悟。 三人目光停驻之处,是某座面对大街且立在围墙内的建筑。 他们与大家度过每一天的地方——市立御崎高中。 移动要塞「星黎殿」开始微调整前进方向。 「唉呀呀,终于到啦。兜了好大的圈子哪。」 「特别是我们啊。还好利维佐你很快地下令趁乱突破,要是在那儿犹豫不决,就得想办法达成『在做好万全准备的敌方迎击部队前隐瞒自己行踪』这种不可能的任务了呢。」 「因为有棘手的家伙在那儿嘛。我只是想在己方消耗过多前解决掉,所以才把心一横就这么冲进去……算是因祸得福吧。」 「也多亏如此,我们才能顺利跟『星黎殿』会合,赶上庆典啊。」 「再来,就只剩下把那些攻过来的家伙给收拾掉了。别大意喔,波索因。」 「关于这件事啊……我听马蒙大人说,那群怪物来袭的机率很高呢。」 「哈,正合我意!」 「星黎殿」将喜悦藏在内部,徐徐减速。 今天是假日,所以御崎高中的校舍看不见学生的影子。 而在这寒风肆虐的阴天里,操场上也看不到人进行社团活动,顶多只有体育馆传来球的弹跳声与隐约的喊叫声而已。 「今天绪方同学没参加排球社的练习?」 悠二的疑问,让原本充满无力感的田中一脸不爽。他无精打采地回答: 「她说家里有事所以休息。所以刚刚才『可以』跟大家一起去。」 「这样啊。」 悠二尴尬地抓了抓头。 穿着便服的三人,连自在法都没有用,就直接踏入了校内。 由于邻近热闹的商店街,御崎高中对于进出管制相当宽松。假日时后门是开放的,因此社团活动途中外出吃饭或买东西很正常,另有要事跑来学校的学生也很多。 三人当然很清楚这点,所以没有什么特别的兴奋感。而他们也没有细细品味作为此处学生的日常生活感,只是在校舍后方狭窄的空地上漫步。 在他们前进的方向上,过了后门跟穿廊后,就能看见狭窄的操场。 悠二彷佛见到自己在学校玩耍、上课的景象,甚至还见到了校庆游行时的种种。 「这是为什么呢?上次回这里时,我甚至完全没想过要进来……可能是跟你们在一起的关系吧。」 因为目前立场的关系,田中实在没办法轻松地附和。 「你打算……像那个时候一样,把这里变成战场吗?」 「那个时候……清秋祭啊。」 白己不知不觉沉浸在傲慢的悠闲之中,令悠二觉得有点丢脸。 去年秋天,御崎高中的校庆「清秋祭」时,有位「红世魔王」来袭。田中在那时——尽管是处于可以修复的封绝里——亲眼见到了喜欢的女孩,绪方粉身碎骨的样子,因此决定再也不要跟「红世」扯上关系。他现在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因为别无选择。 悠二自觉到,现状是因为田中对于友人的善意才得以如此,但他依旧抱着沉痛与羞傀,做出残酷的谢罪。 「抱歉,不只是这里。」 「唔!你——」 这回田中可真的是怒火上涌,但他还是拚命压了下来,闭口不言。 悠二装作没看见,离开操场,进入校舍之中。 如果是像往常那样上学,就要在并排的鞋柜中取出室内鞋换上;然而,他的鞋子已不在这里。趁着没有其他人在,他就这么穿着鞋踏上走廊 。 在他面前,田中与吉田都避免取出自己仍在此处的室内鞋,同样穿着原本的鞋跟上。 不知悠二对这样的体贴作何感想,他依旧头也不回地前进。 由于是阴天,从窗外射入的阳光不强;室内也没什人,无法缓解寒意,整栋校舍显得十分寂寥。虽然除了紧急用的铁卷门外没有其他的门,可以自由进出建筑,不过教室当然都上了锁。 三人顺着走廊,回忆曾共同生活的场所。只有强风摇晃窗框的声音填补沉默。不管是赶人的钟响、嘈杂的喧闹声、匆忙奔跑的足音,今天都听不见。 彷佛在等待田中息怒般,悠二好不容易才开了口—— 「整座御崎市都将成为战场。而且这回是我主动引发的。」 向背后抛出了明确而恐怖的答案。 「坂井,你——」 吉田抢先一步发问,堵住了要冲上前的田中。 「为什么要这么做?」 从遇到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以后、从知道自己只是人类,坂井悠二的残渣以后,直到今天,「他」究竟有多拚命在保护这个故乡,吉田跟田中都一清二楚。对他们来说,悠二这句话跟过去所为根本就完全矛盾。 然而,对悠二来说并非如此。 他一边走着,一边透过走廊的窗户眺望外头,重新感受对这看惯的墙内风景——对他们这群少年少女来说,已经够大、够深、够长的世界——所保有的寒酸喜悦与凝聚的倦怠。接着提起围墙之外更为广大的世界: 「我会尽可能做好准备,以保护这里免于遭到战争危害。况且,若是我会让战争殃及大家,就不会放着爸妈不管,也不会让池跟绪方同学回家了……而会在见到你们时,就拜托你们对全市下达避难命令。」 「!」 自己从外界宿那获得的权限,敌方首领居然一清二楚,这件事令田中大受打击。想到己方居然被逼到这种程度,更让他十分动摇。 悠二本人看起来倒是毫不在意,继续说了下去: 「一来,我已经安排了比封绝更能确实保护御崎市全体的方法;二来,我宣言过『在日本不得啃食人类』,目前确认到之处都无人违背……不过……」 他的话音与散发出来的气息,突然闪过某种感情。 同时,他在某扇门前停下了脚步。 头上的牌子写着(一年二班)。 他曾在这里度过许多日子,是块充满了喜怒哀乐的天地。 曾几何时,这里也已离他远去,是个装满了过去的宝箱。 他眯细了眼,窥视寂静无人的教室,仿佛想从中找到自己、自己的朋友、自己心爱的少女,以及任何人、事、物的痕迹。 「我无法保证今后这里能完全平安无事。因为发表宣言的创造神『祭礼之蛇』,是位肯定欲望的神只。」 (?) 内心极度动摇的田中并未注意言词内容,反而从凝视教室的悠二身上,找到了什么能让自己从愤怒与震惊中清醒的东西。 「讲难听一点,创造神太小看『使徒』了。既然肯定欲望,那想必无法制止自己放肆;反正神天真又乐观,一定会原谅自己的……这就是『使徒』对创造神的普遍印象。」 方才闪过的某种感情,依然在悠二的声音中飘荡。 「所以,我一开始还担心『禁止吃人』的宣言有没有用。虽然不用担心直属的组织【化妆舞会】,但对那些向来毫不在乎神只的『使徒』来说,究竟有多少强制力呢……若不实际试试看,是不会知道的。」 那飘荡的感情,也逐渐堆积在听者心中。 尽管只要悠二想要,就能轻易把门打开,但他却没有动手。他就只是单纯地站在那儿看着里头,彷佛在窥探不能碰触的水槽内部一样。 「我甚至想过,必要时让【化妆舞会】负责取缔违规者,结果这只是杞人忧天罢了。在众多『便徒』眼中,乐园似乎相当有魅力,多亏了这份报酬……或者该说是饵,他们变得很老实。」 堆积的东西不断在心中增加,逐渐达到足以理解的分量。 悠二突然紧闭双眼,一个转身绕过田中与吉田的身旁,走回来时路。他的脚步不轻也不重,显得相当机械化。 「不过,乐园创造成功后会如何,又不晓得了。所以我现在正努力让『遵守创造神的命令』成为『使徒』的共识—命令手下监视有无违令者,有的话就杀掉。还好,目前还没接到报告。」 从悠二的表情,以及言语之中—— 「坂井悠二在实现众人愿望的同时,也必须保持严厉……这样做既是为了『现在』,也是为了『将来』。坂井悠二的计划,是从乐园创造这庞大机关的缝隙中,取得的些许额外利益,也是危险的走钢索把戏……这只不过是代理者所能做到的任性罢了。」 田中突然明白了悠二声音中飘荡的感情为何物。 (啊——) 不是别的,正是自己目前所怀抱的无力感。 (怎么会这样………) 领悟到这点后,他既感到后悔,也多了一分确信。 (坂井也在战斗吗?) 他与创造神的目的并非完全一致。他的拚命与急迫,正表示出他并非以创造神的立场发言,而是在敌人中枢以坺井悠二的身分孤军奋战。从那往返背影上涌出的力道,比舌灿莲花的说明更能清楚解释他的意图。 (坂井他想做些「什么」。) 这分确信无可动摇,而且即使察觉到了,也无法为他做任何事。 (他不只是要面对的敌人,更是敌方首领啊。) 跟在悠二背后的田中,饱受与先前似是而非的煎熬——正因为是朋友,才会如此。 (坂井朝着坂井的目的前进、夏娜也朝着夏娜的目的前进,他们两人的战斗还是避无可避吗——) 此时,另一分确信有如连锁反应般产生。 (——这样啊。就像坂井跟夏娜一样……) 想到这里,他看向走在身边的柔弱少女。 (吉田同学……也打算战斗啊。) 从他目光里看出其中含意的吉田,努力地露出了笑容。 移动要塞「星黎殿」终于要准备停泊了。 「喔……这里就是御崎市?日本的街道都长得差不多,真是无聊。」 「你在摸什么鱼啊,瑞拉雅。主要将领的集合命令已经袭布罗。」 「什么摸鱼,真失礼。我只是要确认派往要塞内的传令员是否已全员归队,才会在这儿待机的嘛。」 「欧洛巴斯、瑞拉雅,你们俩就是最后一批了吗?」 「是!传令员全员归队了!」 「你、你居然抢走人家的报告!实在太过分了——哈拜利大人,集合是为了布阵吗?如果要事前演习,应该不会在大街上,而会选在没有遮蔽物的空旷地点吧?」 「不,在这之前还有必须完成的任务……或者说仪式,类似迎接之类的东西,总之这是参谋阁下的命令。立刻前往城门内郭的乘马场。」 「星黎殿」无声无息地停驻在某个空域。 「光讲『异世界』,你们大概没办法轻易想像出来吧。」 悠二慢慢沿着校舍中央的楼梯往上走,同时解释。 「创造神『祭礼之蛇』打算在这世界与『红世』的夹缝——也就是两界之间的概念区域——做出一个与这里相同的世界。两个世界存在于能够互相往来的范围内,所以严格说起来不太一样,总之就是类似平行世界吧。」 御崎高中的教室划分得很简单,一楼是一年级、二楼是二年级 、三楼是三年级。对先前还是一年级学生的悠二等人来说,上面的楼层可说是未知的领域,除了整间学校会变个样子的校庆以外,他们几乎从没踏入这里过。 唯一的例外,就是从中央楼梯能抵达的屋顶。 「由于基本构造也不同,所以在制作的时间点就会产生分歧,今后应该也会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 悠二踩着阶梯,朝上头走去。 「以前,火雾战士们认为创造神想替『使徒』实现的愿望太过危险,因此将弛放逐到两界夹缝。当初单纯在那儿徘徊的弛,真的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才会去摆弄那未能实现的愿望——『大缚锁』的设计图。」 屋顶本来是禁止进入的,但在夏娜因为某种理由踹破入口后,便以半默认的形式开放给学生使用了。悠二等人曾在此用餐、玩耍,这里对他们而言是个充满回忆的休憩场所。 「『大缚锁』是当时『使徒』们的愿望结晶,是座舒适的迷你庭园。当时人类还没发展出什么文明或文化,对『使徒』来说只不过是玩具或食物,因此他们想要个不管再怎么玩弄『存在之力』,都能维持总量不断循环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中的封闭世界』。」 田中和吉田耳里听着上方传来的声音,同时继续慢慢地爬上楼梯。 「不过呢,最后还是被阻止了……总而言之,后来创造神成功地联络上巫女,因此不再单纯地漂流,而开始制造归还之路『诣道』。」 在空无一人的校舍中,阴暗的楼梯往三楼之上延伸而去。 或许是前方悠二所散发出的威严所致,在田中与吉田的眼里,这早已走惯的路似乎变得有些不太一样,彷佛成了连往另一个地方的通路。 「此后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创造神将巫女当作留在这个世界的讯号接收器,再度整合起『使徒』的愿望,并配合其变化编造出『大命诗篇』。前不久佑终于成功归来,着手创造新乐园『无何有镜』。」 在悠二脑中,数千年的过去与这数日间的记侬已交杂在一起。 「大致上,就是这个样子吧。」 「最早的『大缚锁』跟这回的『无何有镜』构造不同吗?」 解说暂告一段落,田中趁机提出质疑。 悠二没有转身,点点头回答: 「嗯,完全不同喔。首先,『大缚锁』是在这个世界创造的东西,概略地说就是『在里头做什么都可以的永续封绝』。相对地,『无何有镜』则是要在两界夹缝中打造出『跟这个世界相同的世界』,规模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做这么大的东西,难道不会对那个叫『夹缝』的地方造成不良影响吗?」 这回换吉田发问了。 悠二再度颔首。 「这不用担心。制作『诣道』这三千年可不是白过的。在夹缝中创造东西会造成多大影响这点,早就已经调查好了。在那儿没有什么体积或距离的概念,不管是出现宇宙或是什么,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说着,他在楼梯中途的平台停步。 「目前那里会一片狼籍,是因为『使徒』在这个世界大量啃食人类的关系。」 另外两人也一同站在那儿,抬头看向通往屋顶的铁门。 阴天的微薄阳光,透过铁丝网玻璃落在他们身上。 悠二突然向一旁的两人倾诉: 「只差一点了。」 那张冷静的面具破了,泄漏出虑下火焰般的热情。 「愿望以『无何有镜』的型态集合,显示出经过这三千年后,他们变得希望世界『保持这个样子』。他们要的不是除了自己以外一无所有的空虚游乐场,而是想要一个能共同生活、持续创造新东西的人类世界。」 那双看向两人的眼睛里,燃烧着强烈的热情与野心。 多半……不,那毫无疑问是来自于坂井悠二。 「认识这个世界并与人类共存的『使徒』,渴望一个比过去更符合期望的天地,才会创造出一个模仿这里的世界。到了『那里』,他们应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过,我会让他们确实地踏出第一步。」 言语本身虽然抽象,却显得十分激动、恳切。 田中似乎能够看见他那愿望的轮廓。 吉田觉得自己似乎碰触到他的核心。 不过悠二却把骑士转移到了战争上。 「为了阻止我,夏娜他们很快就会过来。」 他的目光迅速从两人身上转向通往屋顶的铁门。 「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我会阻止她,实现理想给大家看。」 「坂井,你把刚刚说的那些也详细讲给夏娜听怎样?说不定——」 明白朋友依旧还是那个朋友的田中,强忍眼泪尝试说服。 然而,悠二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不,没用的。」 「为什么!」 「对于这种基于希望性推测而充满不确定性的尝试,夏娜绝对不会认同。即使她明白坂井悠二的计划能带来些什么、知道坂井悠二将在乐园做些什么……她仍然不会改变初衷。」 这正是所谓的确信。 「所以,只能靠获胜来贯彻自己的理念。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其他路可走。」 「你们啊,真的是……」 自己到底是在感叹还是在无奈,田中已经分不清楚了。 悠二眼神坚定,嘴角浮现带有稚气的恶作剧微笑。 「她们已经离开美国了。恐怕不用等到晚上,再过几个小时就会突袭这里……对吧?我们这边也为了准备仪式,已经到达『这里』了——」 他将视线固定在屋顶的铁门上,继续说道: 「——无论如何,这回还是早点逃跑比较好。」 「坂井,你果然都知道啊……」 外界宿的情报全都泄漏出去了,说不定不久前自己跟夏娜联络过这件事也……这点不但让田中觉得有生命威胁,还不知为何令他悲哀得想笑。他已经没有一丝怒气了,只是为自己的无力感到难过。 悠二没有提及感情方面的事,仅仅单纯地回答: 「因为我们的参谋很优秀嘛。」 当然,有关提供情报者——其实没有明确的内奸,只是长年累月的多方接触后,这回天秤终于稍微向泄漏的那一侧倾斜而已——的事,不能多做说明。 田中像是要回敬般地冷笑。 「哼。我可不会逃喔。」 「咦?」 悠二终于肯正视自己了——田中收下这微小的战果,将让自己站在「这一边」的道具握在手中,坚强地一口气说完: 「我现在就回家,把这里的一切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佐藤。然后扔下这张书签吃饭睡觉。如果你真有自己声称的觉悟,就保护我跟大家给我看。」 「……」 悠二为了压抑自己的动摇,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了。」 田中彷佛想要化解场面尴尬般,转头向决定以自己的方式战斗的另一位朋友问道: 「吉田同学,你真的要去吗?」 他的声音没有先前那么阴沉,却很认真。吉田点头回答: 「对,我要去。」 彼此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因为光是这样便已足够。 「我懂了,再见啦。」 「再见。」 简单道别后,田中再次正面盯着朋友,出言询问: 「我说啊,坂井。」 「嗯?」 「跟大家在一起的日子——虽然不到一年,过得开心吗?我可是过得很开心喔!」 面对非常认真的朋友,悠二毫不犹豫地颔首。 「嗯。」 尽管体会到自己有多么不擅言词,他仍旧尽力表现自己的真心。 「嗯,这一切真的全都像作梦一样开心。」 「老实讲,我本来还想说见了面要揍你一顿呢。」 少年伸出了手。那并非紧握的拳头,而是为了交握的手掌。 悠二握住他的手。握住它,并打从心里向对方道谢。 「谢谢你。」 「再见啦。」 田中留下这句话后,便独自走下楼梯。 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 移动要塞「星黎殿」降下做为入口的宫桥。 「为—————————————什么,最终目的地就在眼前,却要在这——种地方停——下来啊,多——米——诺——!」 「这是盟主大人的命令。我们也得赶快到安排好的位置上才行。」 「我管——他是盟主还是代——理者!谁———都不准妨———碍我实——验的集———大成!」 「离行动的时间还有半天,而且『天梯』铺设机关的展开,也在虚拟演习时排练得差不多了才是。现在没什么好急的吧?」 「是啊是啊,『捡骨师』大人说的堆唉唉唉(对啊啊啊)!」」 「你到——底是谁——的助手啊?多——米——诺——?」 「这么一来,最后的客人也到了。接下来会怎么发展呢……」 沉重的驱动声停止,宫桥降到了预定地点。 悠二依依不舍地站在原处,等待朋友的气息完全消失。 「我们走吧,坂井同学。」 反倒是一旁等待他动身的吉田出言催促。见到少女拼命振作精神的模样,他不禁问了个多余的问题: 「真的可以吗?」 稍微顿了一下鼓起勇气后,吉田向他露出微笑。 「是的。老实说,刚开始的确是在逞强。不过,当我知道坂井同学依旧是坂井同学时,就稍微放心了。」 「你可能太信任我了……不过我并没有说谎喔。」 悠二谨慎地回应,并且踏上楼梯。 「走吧。」 「好。」 回答的吉田紧跟在后。 从铁门外射进来的光线,要照亮这片浅灰色的阴暗尚嫌不足。 有如黑影般往上走的悠二,每一步都变得愈来愈沉重。 跟在后头的吉田,突然发现方才喧闹的风声已静了下来。 她脑中闪过了某种预感。 他们终于踏上屋顶平台,悠二将手放到铁门上头。为了节省整扇门的修理费用,门把与旁边的扶手用锁链缠了一圈又一圈。 悠二把铁链给扯断了。或者该说,他毫不在意铁链的束缚,就这么打开门。 锁链绷断、铁门敞开。展现出外头自茫茫的光景。 (啊……) 吉田不由自主地屏住气息。 雪—— 不断落下,远方景物一片模糊。 彷佛是要重现过去的离别一般。 在扯断锁链开放铁门后,可以看见屋顶上有两位「魔王」并肩等待。 「我们来迎接您了,盟主。」 右侧是身缠铁链的三眼美女,三柱臣中的参谋「逆理仲裁者」贝露佩欧露。 「大命最终阶段已万事俱备,请上前吧。」 左侧是扛着长枪的壮汉,三柱臣中的将军「千变」修德南。 两人之间铺有细致的漆黑绒毯,在雪中现出一条明确的道路。 在两人后方还有许多「使徒」——吉田不可能晓得,他们都是【化妆舞会】引以为傲的知名将帅或部队长——分成两排,夹道迎接创造神与最后的宾客。场面静肃,却隐藏不住迫在眉睫的大命成就与激战所带来的热情。在场不管是谁,都以各自的形式表现出那几乎要冲破心脏的兴奋。 他们之间呈一直线的漆黑道路尽头,有座彷佛突从飘雪的空中直落地面、又长又大的宫桥。其上更能从破碎的球形顶部看见塔的尖端。吉田曾听说过的【化妆舞会】根据地——移动要塞「星黎殿」,现在……来到了她居住的城镇、她的学校,就在她的头顶上。 面对这出人意料的光景,强烈的热气、恐怖的事实—— 「——」 在吓得魂飞魄散的少女面前,身为她最后依靠的少年说了: 「走吧。别担心,我不会让他们动手的。」 尽管声音相同,里头却混了少许不一样的他。 少年在雪中逐渐模糊的身影每踏出一步,外型就跟着改变——围巾化作从脑后伸出的漆黑龙尾,身上大衣也化作了绯红的衣装与铠甲。当他从让路的贝露佩欧露与修德南之间通过时,已成了盟主「祭礼之蛇」的代理者。 剧烈心悸和晕眩的吉田,只能想办法拖着颤抖的双脚,拚命跟在改变样貌的少年身后。当盟主邀请的少女从旁经过时,贝露佩欧露与修德南什么也没说,只是用五只眼睛兴味盎然地注视而已。 (要利用那孩子啊……算了,能尽量省点力当然最好不过。) (她怎么看都不是该到战场来的人类啊,盟主还真是毫不留情。) 穿过了他们交会的视线后—— 「——」 好不容易,吉田才轻喘一口气。 「——呼……」 「吉田同学,我要请你帮忙处理一个步骤。」 在无人黑路上前行的悠二,平静地开口。同时,饱也完全没有要对两旁将帅保密的样子——现在,他已经成了【化妆舞会】的盟主。 吉田暗自以掌按捺胸中的痛楚,小心冀翼地询问: 「是我办得到的事吗?」 「与其说你办得到,不如说非你不可。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找你这样的人来了。」 悠二正经八百地说着,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因细雪纷飞而眯起眼的吉田,感觉到背后两人彷佛封闭退路似的面向自己,不由得加快了颤抖的脚步。她好像要藉由与少年的联系保护自己般,出声回应: 「不过,我只是普通的人类而已。」 「正因为你是普通的人类,才找上你喔。」 悠二给予肯定的答覆。他已踩上宫桥,开始登上要塞。 「正确地说,是因为你是曾协助过调音师修复街上扭曲的人类。」 「!」 这么一说,吉田才想起来。 过去故乡被「使徒」啃食地乱七八糟,为了修复扭曲,自己曾协助过身为调音师的火雾战士「盛装骑手」卡姆辛进行作业。将从这个世界消失的人们在无意识之间——或者是留恋的痕迹——所堆积起来「真的是这样吗?」的不协调感,根据在这条街上土生土长的自己所留的印象进行矫正。 在惊讶与迷惑中,少女突然发现心头涌上某种感情。她沿着倾斜的宫桥追上少年,抛出当前的疑问。 「这件事,跟这次的创造有关系吗?」 「我先省略详细说明,总之是利用你这个活着的记录,暂时进行与调音相反的作业。」 「那是——」 「放心,不会危害到居民;等到结束后,一切都会复原的。」 危机感与抗议的声音,被悠二用安全的保障给封住了。 「再怎么说,这回的创造可是一整个世界……规模之大,就连『祭礼之蛇』也从未尝试过。若要进行作业,光靠数天前在中国内地制作的『神门』,尚不足以担当力量通往两界夹缝的出入口。」 他发现自己混 了些难以理解的词,稍作反省后重新解释: 「简单来说,要创造出乐园『芜何有镜』,就得在这个世界开个很大的洞,让力量通往两界的夹缝。当然,也需要花费相当规模的辛劳与力量。」 「很大的……洞?」 感觉上吉田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为了向她说明清楚,悠二甩着龙尾与衣摆转身,从宫桥向下望去。一头黑发在风云中飘荡。 「嗯。这数百年之间,似乎没有其他土地像御崎市这样饱受摧残、严重扭曲了。而原因就是『猎人』法利亚格尼那伙人为了『吞食城市』所进行的大量捕食。」 「……」 知道人类·坂井悠二就是牺牲者之一的吉田,不忍再看「他」的脸,只得别过头,第一次与他站在同样高度俯瞰飘雪的故乡。 那由喜悦和哀凄交织成的安宁,就是他们那在飞雪中朦胧摇曳的城镇。 突然,吉田看见许多人惊讶地抬头仰望……她这才发现,移动要塞居然没张开封绝就堂堂停滞于空中,慌忙转头。 「坂井同学!」 「壳被打坏了,所以隐蔽的力量变弱了吧。即便壳完好无事,也带着其他『不得不藏起来』的大玩意儿……没关系,别管下方的人。反正马上就要张开封绝移动了。这场雪也相当地大,看不清楚的。话说回来——」 悠二彷佛想忘却方才的话题般,开朗一笑: 「刚刚耍帅告别的田中,是不是也在某处惊讶地仰望这里呢?或许还在犹豫报告时是否要实况转播呢。」 「这么说来……」 说着,少女便傻傻地开始找起田中的身影,令悠二觉得十分可爱。但他随即转头看向桥下等待自己入城的三柱臣与将帅,把话题拉回来。 「呃,刚刚讲到哪里啦?对,城镇的扭曲很严重那儿吧。」 直接略过了有关于啃食「曾经是他的少年」那伙人的事。 「御崎市里,充满了庞大缺陷造成的夹缝,非常不稳定。藉由吉田同学这样土生土长的人类的印象,将这些夹缝进行整合、收缩,就是所谓的调音。我们打算在这儿,利用逆转印章施展同样的自在法,让夹缝暂时重新扩大。这么一来会变得如何……你知道吧?」 吉田的声音,因为战栗而显得僵硬。 「不稳定的地方会……裂开?」 「大致上没错。当夹缝变得太大时,这个世界的存在就会失去彼此的连结,变得跟不存在差不多。一块看不见纹理的丝绸,会变成孔洞像眼睛那么大的网子,这么讲是不是简单多了?」 「接着,让方才提过的庞大力量通过那个洞是吗?」 悠二点点头表示肯定。 「嗯。若这项事前准备完毕,创造过程会从两阶段减少为一阶段,我就可以专心在『无何有镜』上头了。即使不这么做,这次的仪式在时机上要求也十分严苛,这种能减轻负担的提案,他们自然能轻易地接受。」 他再度转身,从宫桥尽头踏入要塞之中。 吉田出于被抛下的不安而紧追在后,踏入她看不见且覆盖了整座要塞的隐蔽之壳「隐匿的圣堂」里头。当她穿过这层壳时—— 「那么,把【化妆舞会】叫来御崎市的……」 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 有座被永远映着星空的壳包覆在内的雄伟建筑,突如其来地出现在她眼前。 以逐渐吞没宫桥的双塔城门为中心,上半部是结构复杂的城堡与尖塔,下半部则是构成坚固掩体通路的岩块,两者组合成了【化妆舞会】的根据地。 这就是巨大壮丽的移动要塞「星黎殿」的全貌。 悠二朝向这异世界的情景迈步,平淡地说: 「嗯。我说过了吧,这是坂井悠二的计划。」 「……」 少年定下了利用自己的计划,但吉田依然随他来此。若是自己所认识的他,不应该这么残忍……这种抱怨或误解完全没有出现在她心中。她甚至还有股「这么做也是不得已」的奇妙认同感。 悠二轻轻昂首看向逐步接近的双塔城门,继续解释: 「我来这里的时间虽不长,却也不是每天端坐在神翕里喔。我把经营组织跟大命进行都交给参谋,相对地自己则不眠不休地活用这副身体学习自在法与战斗技巧、阅读堆积如山的藏书、学习有关往来文件内容的课程……计划就是苦心学习的成果。对了对了,讲到成果,学会『达意之言』应该也是个大成果吧。」 在他用玩笑口吻讲违辛劳经过时,两人也踏入了城门内郭。 这儿跟外观相同,是坚固朴实的石造建筑,完全没有任何装饰。虽然部队待机区域如此算是理所当然,但在吉田眼中,却把「这里是恐怖的『使徒』所在地」这种印象给具体化了。 而在此地中央—— 「欢迎回来,盟主大人。选有,欢迎宾客大驾光临。」 一位手举火把的男子以富有磁性的声音出面迎接。 这人活脱脱就是个从旧照片里跳出来的绅士。他是位一身暗灰色燕尾服、难以辨别年纪的白皙美男子……「冀求的金掌」马蒙。他以那只没拿火把的手将礼帽藏到后头,动作就像演员般洗链。 当然,他不可能是普通的人类——光从气息就能猜想是很有地位的「使徒」——吉田虽然知道这点,却仍然愣了几秒钟,最后还是深深一鞠躬。 「你、你好。」 「是的,你好。」 对于这青涩的模样,「红世魔王」回以和善却带点可疑的笑容。 「让我们过去。准备好了吧?」 对这番交流感到很不自在的悠二,迅速下达命令。 马蒙的微笑里多了几分老实,用手上的火把在空中画了个圈。 「是,那当然了。」 从圆圈中央冒出银色的烟雾,接着形成水滴落下。水滴逐渐化做流水、流水又转为更快的漩涡。数秒后,漩涡变薄并立了起来,中间开了个洞,出现一个能让人通过的入口,其中还看得见不该出现在漩涡后头的道路不断延伸。这就是能充足要塞内部空间,把目的地与通路连接在一起的装置「银沙回廊」。 悠二再度转头邀请少女同行。 「来,走吧。」 吉田看向回廊深处,脸上闪过不安的神色,但还是点了点头。 「好的。」 两人将深深一鞠躬的马蒙留在原处,前往目的地。 移动要塞「星黎殿」于短暂的滞空后,再度出发。 「请在数千年之外,再多加上眼前这短短的一刻吧。」 此处凌驾其余尖塔耸立着,是要塞内最高的石碑。 从那贯穿天际的尖端稍微往下,有三块朝外突出的优美踏台,上头能见到融入飞舞雪花之中的大帽子与斗篷。不论是这名白衣少女手中的三角锡杖,或是她向破碎外壳彼端望去的视线,都毫无动静。 三柱臣中的巫女「顶座」黑卡蒂,微启朱唇念道: 「是的,不用半天——就在今夜零点。」 降雪的天空中,某种目前看不见的东西,沉重而迟钝地晃了起来。 穿过短短的走廊后,悠二与吉田来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空间。 头上无垠的星空、清楚倒映出人影的漆黑地板、围成一个大圆柱群……以及有如暗夜大海上的浮冰般隆起的纯白石造祭坛。 此处静谧而清净,充满神秘的气氛,正是「星黎殿」的中枢。 即便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吉田—— 「神殿……?」 也能一目了然。 悠二颔首,毫不迟疑地前进。 「正是如此,其名为『星辰楼』——算了,这不重要。」 在祭坛中央那朴素的阶梯前,有块被柱子围起来的空间。 悠二站在中心,待吉田心惊胆战地跟上后—— 「启动吧。」 只说了一句话,并将力量注入脚下。 「啊!」 在惊讶的吉田脚下,黑色地板突然不再是平面,开始翻起剧烈的波涛。」没多久,波浪产生了参差不齐的高低差,又突然地静止下来。 之后,祭坛前方只剩下众多漆黑有光泽的复杂凸起。 不知道为什么—— 「……」 吉田觉得自己似乎曾看过这幅景象,因此她扫视周围一圈。 然后,她发现了。 「……御崎市!」 那些细致的凹凸,就是她熟知的地形起伏与建筑物。 眼前形成了一座迷你御崎市。 「坂井同学,这该不会是……」 会觉得似曾相识,并非因为她熟悉街道。她曾看过不少次几乎完全相同的迷你却崎市,还曾进去过、利用过。 悠二证实了吉田的疑问。 「嗯,『玻璃坛』就在地板底下。」 夏娜等人从袭击御崎市的猎人「法利亚格尼」那儿得到的铜镜「玻璃坛」,经常被她们用以监视来袭使徒的「自在法」,或者单纯地做为地图显示器,是个负有重要任务的宝具。 当悠二以代理者身分为了迎接(实质上是捕获)夏娜而回来时,便从正在使用宝具的田中与吉田面前直接将其拿走。照他的说法,「玻璃坛」原本就是创造神「祭礼之蛇」的所有物,因此这只不过是物归原主…… 不管怎么样,宝具回到了原先的拥有者身边后,似乎就能完全发挥功能了。 黑色起伏在比例上没有分毫差错,完全重现了御崎市的景象。在吉田眼中,彷佛整座城市都冻结在黑暗中了似的。 「!」 接着,她发现某种异物很自然地混在其中,不由得吓了一跳。 根据迷你城市,那个东西目前位于河岸。 架在流过御崎市中心的大河·真南川上那座御崎大桥,是绝不会有人认错的城市象征。如今它旁边却出现了不该存在的异物——一个浮在空中的巨大球体。那个极其精巧的物体,甚至忠实地重现从破碎天顶处所能窥见的尖塔群。 「这是……,星黎殿。?」 「正是如此。因为外壳坏了,否则本来不该出现在上头的。这比的力量大半都花在『某个东西』上头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悠二无奈地耸了耸肩。 敌组织根据地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坐镇在城镇中央,藉由地图清楚见证到这点的吉田,心中不禁闪过一丝寒意。 「要用这个『玻璃坛』做跟调音相反的事?」 「嗯。要藉此掌握你所修复的形状。」 悠二不经意地离开了吉田身边,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那儿就是我要带你去的地点。然后——」 他以尽可能别让对方受到打击的形式,伸出手掌轻轻拒绝反射性追上前的少女;接着独自转向鹤立鸡群的纯白祭坛,以深沉、悠远的嗓音说道: 「这儿则是『朕』应立之处。」 他登上石阶,站在祭坛中央,有如被头顶星空吸引似的腾空而起。 明白的立场、职责、地点,即使对这些全都认同,吉田仍在这短短的距离中,体会到撕裂胸口的别离之痛。她承受着痛楚,站在漆黑的御崎市里仰望少年。 此时,悠二头顶的星空裂开了。 那并非破碎,而宛如天象仪开放天花板那样,既复杂且有规则地分开。在星空消失后,与地板同样一片黑的半球体之外,赫然出现了大量机械。喷发的蒸汽与驱动声,一口气把这神秘的空间带回现实。 不知不觉,悠二已坐上了浮在中央的石造王座。 正如先前所言,他已回到了自己应该在的位置。 接着,突然间—— 《这——里是中央管制室!》 「呀!」 吉田吓了一大跳,那道不输机械噪音的疯狂呐喊,响彻周遭一带。 《准备展开启动的「星辰楼」,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悠二脸上泛出藏不住的苦笑,以盟主的声音回答: 「听得见。声音稍微小一点也行喔。」 《看吧,我就知道。所以我才说音量太大啦哇哇哇哇(了啊啊啊啊)!》 在奇特的说话声介入后—— 《那——种小——事!根本不重要!现在马上就!把「星黎殿」的全——机构都给切——换成「真宰社」型态,没问——题吧——?》 说话声稍微了降低音量,再度询问。 在变的有些吵的神殿半空中,悠二以音量不大却清晰的声音表示许可。 「毫无拒绝之理……好好地干吧!」 《了———解!要上罗——?这就是我——做的!究极完全变形超合金d——!「自学的结晶优秀的252570号——宰祝的社坛」开始展开!我按!》 在大喊及跟着追加的怪叫声尾,传出按下开关的声音。 同时,开始了深远的低响与摇晃,接着这个声音伴随着机械驱动的震荡传到两人周围。在听起来像是「兹兹兹」或「轰轰轰」的巨大蓄力声响了数秒后,突然—— 「!」 比电梯上升还要强上数倍的加速度突然到来,这股强烈的感觉从脚下传递至全身,吓得吉田忍不住缩起身子。抬头一看,原先被机械塞满的天花板像开花般往八方散开,他们所在的「星辰楼」整区有如浅盆般伸向空中。 往外一看,要塞上半部的景象也急遽产生变化。 耸立在周围的尖塔先后摇晃、弯折,以与其大小相应的缓慢动作四散倒塌。不只是倒划而已,塔中还伸出数十只巨大的金属臂,倒塌后出现的金属墙壁与地板互相连接。随若喷出的蒸汽与飞溅的火花,还传来象征诞生的尖锐声音。 弥漫的粉尘与飘降的雪花共舞。 隆隆的巨响贯穿了肆虐的寒风。 无止境的混沌遍布周围。 「————!」 位在中心的吉田,从高处体会到一切的改变。 比她所在位置更高之处,悠二端坐于祭坛上方王座。他向着变了个样子的要塞、「他们」已完成的野心之城,发出颤抖的声音表现内心的激昂。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下方,过去属于「星黎殿」的瓦砾已掩埋了河岸;脱壳而出的雏鸟,彷佛想尽快伸展羽翼般,夸耀着自己全新的威容。 「就该如此!」 出现在眼前的—— 是由灰色与银色交织而成的金属巨塔,宛若朝天卷曲而上的锐角。 原先深藏宫内的神殿「星辰楼」,现在成了高高举起的舞台,或说是奉献给上天的祭器。边缘还有许多与尖塔混立的石碑,纷纷如花丛般围绕在外。从三方向内突出的踏台上,可以看见三柱臣肃立的英姿。 闪着厚重光泽的城壁向下延伸—— 从沉入真南川的基部朝天耸立的巨大感—— 如铜墙铁壁般坚固的建筑样式—— 复杂结构支撑了整体,展现出机械的高完成度—— 这座苏醒于现代的创造神祭祀场,无论建造的规模、带来的压迫感、技术的水准等等,全都与三千年前大不相同。它既像古代绘画里的混乱之塔、又似流传于神话中的宇宙树;然而却有个那 些玩意儿绝对不会有的「某种东西」,存在于这座塔上。 真南川周边不用说—— 「那、那是什么?」「哇!」「呀啊啊啊啊啊——!」 连附近的道路与桥上—— 「喇才的噪音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喂、喂!你看!」「诶——?」 以及大街上的人们也一样—— 「开、开玩笑的吧?」「某种东西……从雪中浮现了?」 他们全都——看见了。 雪花飘落的空中,有着黑、通体漆黑、游弋于空中的——蛇。 因为过于巨大而让群众失去现实感,涌起敬畏之心的——神。 那正是创造神「祭礼之蛇」的蛇身。 覆盖其全身的隐蔽之力,随着要塞崩毁而消逝,令它现身于即将告别的人世。紧接着,它从新目标的起点发幽欢喜昂扬的咆哮,在飞雪中留下音波的轨迹。 「吼————!」 看见的人也好、没看见的人也罢,全都被巨响的波浪捕捉在内,地面更有个以金色火线形成的图案紧追在后。当音波的威力消散于雪中时,图案已扩及御崎市全域,化作火焰一举往上喷发。 其后,只剩地面上描绘出奇特图案的金色火线,以及广大得覆盖了整个御崎市、还不时闪过火焰的阳炎半球。 以黑蛇为中心,一切都静止下来了。这就是断绝内部与世界之间的联系,将其隔离,隐蔽的因果独立空间——自在法「封绝」发动的景象。 自在法的使用者贝露佩欧露,在踏台上向任性的盟主报告: 「我等即将开始进行大命最终阶段。」 「嗯。」 代理者从巨大蛇身下方的王座回答。他虽与蛇身同样因喜悦高昂而颤抖,但其中的另一个意志,以不同的感情补充: 「不过,在这之前——」 「是。那么,就先由『那边』开始。」 贝露佩欧露恭敬地行了个礼,并在体内聚集比张开封绝所需更为强大的力量。 她先后看向王座上的悠二、踏台上的黑卡蒂与修德南,以及形成黑色御崎市的「玻璃坛」那儿的吉田,接着先闭上眼睛,再缓缓睁开右眼。 「——『地狱锁链』——」 她身上锁链应声而起,缓缓飘至空中。这正是身为神之眷属的她所持的特别宝具,钩锁「地狱锁链」。寂静中,锁链不知不觉以她为中心形成一个大轮,而且像受到了来自内部的压力似的绷紧。 「——和封绝同步吧——」 她在说话同时张开左眼,锁链圆轮化做片片锁环往各个方位弹开,宛如流星般画出金色的光芒飞散。当它们抵达封绝范围外时,她用力睁开最后一只眼——额头上的眼睛,下达命令。 「——捕捉内部一切——」 浮在封绝外周的数百个锁环,突然沿着外周的圆往同一个方向狂奔。接着新的锁环彷佛残影般不断出现,逐渐形成长长的锁链。只不过数十秒,它们已在外头形成一个新的圆环,并且一口气连接在一起。 「——将干涉隔绝吧——」 锁链接受了最后的命令,化为保护御崎市内一切的力量。又过了数秒,化成圆环包围御崎市的锁链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深深喘了口气之后,贝露佩欧露开口报告: 「完毕了,盟主大人。」 「很好。」 这道命令并非「她本来的盟主」所下,所以报告声在悠二耳中听来有些讽刺,但他表面上当然不动声色。相对地,为了让满脸困惑的吉田安心,他从王座上出声说明: 「吉田同学。这么一来,不管发生什么样的战斗,封绝中所有人都不会被啃食。虽然之后会有无数『使徒』涌入,但大家都不会有事。」 「这样啊……太好了。」 由于安下了心,让吉田觉得自己的虚脱感似乎变成了微笑。 「大家都变得像铁那么坚固了吗?」 「不,有点不太一样。」 该不该老实地回答呢,悠二虽然想了一会儿,却还是毫不保留地告诉她: 「即使是我的参谋,也无法给予所有东西完全的保护。被破坏时,依然会被破坏,只不过能防止遭到啃食……也就是说会阻止他们转换为『存在之力』。」 「……所以说,要等到完毕后?」 「嗯,可以修复。」 对于无法回答「太好了」的吉田,这是最起码的保证。接着,他又追加了一道简单的命令。 「贝露佩欧露,她也要。」 「是。」 贝露佩欧露聚集了远比先前微小的力量,弹出一枚锁环。 吉田还来不及惊讶,锁环便命中了她的胸口—— 「啊!」 化为她脖子上的一串细链。 悠二轻轻指着那串项链给予同样的保证,并确认另一件事。 「这算是更加严密的保护吧。藏在那儿的东西依旧能让你在封绝内行动,只不过其他功能被封住了……你打算把她叫来吧?」 「!」 吉田反射性地按住藏在衣服内的东西。直到被点出后她才发现,自己能在封绝内活动,完全是因为有了「这个」——实在是太粗心了——但这在旁人眼中却是明明白白。 「虽然我不认为在这个状况下找来一个『红世魔王』会有什么髟响,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得这么做。要是这种时候有人跑来中枢区域捣乱也是个麻烦……所以可以的话,希望你老实点。」 体贴地封住少女行动的悠二,虽然在看到那副表情时,猜想她应该是「心事被猜到所以显得焦急」,实际上她内心所想的却完全不同。 (我……) 她反而这么认为—— (这么一来,我是不是反而松了口气?) 她胸口藏着的东西,是个纵横长度相同的希腊十字项链。宝具名为「希拉达」,是某位「红世魔王」托付给她的。 思绪在歉疚的困惑中奔驰。 (我原本打算看清楚坂井同学的作法、了解他想要怎么利用我,若是无法接受再使用着个东西,才会来这儿……却被封住了呢。) 冷静点重新回想自己的行动,只能说实在是太大意了。如果真像自己先前所以为的那样了解他,那更可以说是个无可救药的失败。 (是啊,对方可是坂井同学呢。) 坂井悠二不可能看漏这唯一的抵抗手段(至少吉田自己这么以为)。对方自然不可能知道这件事却放过不管,更何况从方才那番封绝等等的话听来,他很可能是装出毫无戒心的样子好让自己别轻举妄动,并在最后的最后才出手。 身为代理者的少年,不但决定要和用吉田一美,而且很认真地看待这件事。 相对之下,自己的胆怯以及觉悟的肤浅,都令吉田惭愧不已。 (我对于「被阻止」的可能性视而不见,仅任凭自己在与坺井同学重逢而高涨的情感下行动……结果,我只是依赖仍思念着他的自己而已。) 这样一步步累积错误与失败后继续前进,正是少女坚强的本质,不过她本人尚未理解到这一点。 (非得好好考虑清楚不可……毕竟都已经来到这里了。) 还没理解的她,又踏出了一步。 (想清楚吧,想清楚我在这里的意义——不,是「价值」。) 她放在衣服外的手,用力握紧了里头的「希拉达」。 数个月前,「彩飘」费蕾丝来到御崎市。为了拯救被囚禁在(吉田是这么想的)悠二体内的永久机关「零时迷子」里的「永远的恋人」约翰 断章 生存的方式 观景窗因发动机巨响而震动,下方海洋正被落日后的昏暗吞噬。 即便知道已经抵达日本近海,威尔艾米娜,卡梅尔还是无法平静下来。 (火雾战士要为使命而战。) 她的移动当然已经过计算,在时间上有充足的余裕。然而世界正开始剧烈地变革,在这种情况下,她即使知道这么想毫无意义,也无法克制内心的焦躁。 (我是这样教育她的。) 更何况她们虽非位于机场附近的空域,但在这数小时的飞行中却接连数回险些撞上异物。就算己方刻意隐藏住气息与踪迹,这次数也未免太多了点。 (但身为教育者的我,现在正为了她个人而战。) 幸好驾驶员技术高超,他灵活地操纵临时调度来的小型客机,回避了好几次的危险。威尔艾米娜心中的焦躁之所以没有变成危机感,可说都是他的功劳。 (跟她重逢时,我就应该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异常接近这么频繁,显示经由空路前往日本的「红世使徒」激增。他们明知机场有火雾战士严阵以待却仍勇往直前,理由只有一个。 (虽然如此,我却还在逞强,执着于自己原先的路。) 那就是创造神「祭礼之蛇」第三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的大命宣布。 终于,创造乐园「无何有镜」的详细时间与地点公开了。 (这并非出于使命感,而是出于对殉道战友的真心、我自己的感情……也就是私情。) 时间,日本时间深夜零时。 地点,同样在日本御崎市。 (我光顾着珍惜那一切,却侮辱了她自己的意志与生存方式。) 听见宣言的「使徒」,恐怕全都朝日本前进了。而她们即将冲进敌军的中心。即使如此,她心中也没有一丝恐惧,有的只是焦躁。 (可是,那也已经——) 在为了忘却焦躁、却十分认真的重新确认后,威尔艾米娜毅然决然地看向前方。 在不比巴士宽敞的客舱中,可以见到同行诸位战友的背影。 (毕竟,在这个新局面下,使命已产生了互大的动摇。) 在座没有人开口,全都静静地等待开战时刻。从最后面的位子,可以看见大家打发时间的方法。 (就算如此,他们还是各自拥有战斗的理由。) 坐在最前方位子上的是「大地三神」。 他们一旦下了决定,便不再多言。伊斯特艾基端坐如磐石,身旁的薇丝特休儿正迷迷糊糊地打着盹。萨斯瓦雷占据了走道另一侧的座位,把脚跟义肢翘在走道上。 (目前……就存在于这里,生活在这里。) 跟那儿隔了数列的位子上—— (——「身为被创造出来的那一边,当然得阻止老爹继续乱来啦。」——) 语气平淡的萨雷·哈布斯堡,把帽子盖在脸上,整个人陷进椅子里。 (——「我们认为,夏娜的提案对大家都有好处。」——) 至于表现得干劲十足的琪雅拉·托斯卡纳,则靠在他的肩膀上。 (打算坚持自我的人也好——) 更后面的座位,虽然只看得见用布缠好立在位子上的铁棒,但旁边—— (——「啊啊,既然有通往最佳解的方法,那就该试试看对吧?」——) 一句话便答应协助的卡姆辛,应该一如往常地端坐在位子上吧。 (并非如此的人也好,全都赌上了性命向前迈进。) 就在自己前一列的位子上—— (——「既然都搅和到这里了,也不能在这种时候才说不参战吧?」——) 照老样子决定同行的玛琼琳·朵,正茫然地望着窗外。 (——「如果夏娜说办得到,那应该就办得到……大概吧?」——) 随她而来的佐藤启作,就坐在她隔壁的位子仲懒腰,看起来有点浮躁。 (如今……不在这里,已经逝去的人也一样……) 威尔艾米娜的胸中,不断掠过死于沙场的战友容颜。 从数天前起,数年、数百年前的人先后浮现。 (为了使命、为了使命以外的东西……无论是谁,都只是展示自己生存的方式,不断奔驰向前而已。) 瞬间,有张脸—— (——「我已经非常尽力的活着了。」——) 从脑海中闪过。 (的确如此是也……玛蒂达·桑特美尔。) 她的脸上自然浮现出微笑。 威尔艾米娜看向邻座,那名握着她的手、毫不设防地靠在她身上沉睡的少女。 (让我们养育的这孩子,能在自己决定的道路上迈进……我正是为此而战。) 誓言,只在她的心里回荡。 观景窗因发动机巨响而震动,下方海洋正被落日后的昏暗吞噬。 即便知道已经抵达日本近海,威尔艾米娜,卡梅尔还是无法平静下来。 (火雾战士要为使命而战。) 她的移动当然已经过计算,在时间上有充足的余裕。然而世界正开始剧烈地变革,在这种情况下,她即使知道这么想毫无意义,也无法克制内心的焦躁。 (我是这样教育她的。) 更何况她们虽非位于机场附近的空域,但在这数小时的飞行中却接连数回险些撞上异物。就算己方刻意隐藏住气息与踪迹,这次数也未免太多了点。 (但身为教育者的我,现在正为了她个人而战。) 幸好驾驶员技术高超,他灵活地操纵临时调度来的小型客机,回避了好几次的危险。威尔艾米娜心中的焦躁之所以没有变成危机感,可说都是他的功劳。 (跟她重逢时,我就应该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异常接近这么频繁,显示经由空路前往日本的「红世使徒」激增。他们明知机场有火雾战士严阵以待却仍勇往直前,理由只有一个。 (虽然如此,我却还在逞强,执着于自己原先的路。) 那就是创造神「祭礼之蛇」第三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的大命宣布。 终于,创造乐园「无何有镜」的详细时间与地点公开了。 (这并非出于使命感,而是出于对殉道战友的真心、我自己的感情……也就是私情。) 时间,日本时间深夜零时。 地点,同样在日本御崎市。 (我光顾着珍惜那一切,却侮辱了她自己的意志与生存方式。) 听见宣言的「使徒」,恐怕全都朝日本前进了。而她们即将冲进敌军的中心。即使如此,她心中也没有一丝恐惧,有的只是焦躁。 (可是,那也已经——) 在为了忘却焦躁、却十分认真的重新确认后,威尔艾米娜毅然决然地看向前方。 在不比巴士宽敞的客舱中,可以见到同行诸位战友的背影。 (毕竟,在这个新局面下,使命已产生了互大的动摇。) 在座没有人开口,全都静静地等待开战时刻。从最后面的位子,可以看见大家打发时间的方法。 (就算如此,他们还是各自拥有战斗的理由。) 坐在最前方位子上的是「大地三神」。 他们一旦下了决定,便不再多言。伊斯特艾基端坐如磐石,身旁的薇丝特休儿正迷迷糊糊地打着盹。萨斯瓦雷占据了走道另一侧的座位,把脚跟义肢翘在走道上。 (目前……就存在于这里,生活在这里。) 跟那儿隔了数列的位子上—— (——「身为被创造出来的那一边,当然得阻止老爹继续乱来啦。」——) 语气平淡的萨雷·哈布斯堡,把帽子盖在脸上,整个人陷进椅子里。 (——「我们认为,夏娜的提案对大家都有好处。」——) 至于表现得干劲十足的琪雅拉·托斯卡纳,则靠在他的肩膀上。 (打算坚持自我的人也好——) 更后面的座位,虽然只看得见用布缠好立在位子上的铁棒,但旁边—— (——「啊啊,既然有通往最佳解的方法,那就该试试看对吧?」——) 一句话便答应协助的卡姆辛,应该一如往常地端坐在位子上吧。 (并非如此的人也好,全都赌上了性命向前迈进。) 就在自己前一列的位子上—— (——「既然都搅和到这里了,也不能在这种时候才说不参战吧?」——) 照老样子决定同行的玛琼琳·朵,正茫然地望着窗外。 (——「如果夏娜说办得到,那应该就办得到……大概吧?」——) 随她而来的佐藤启作,就坐在她隔壁的位子仲懒腰,看起来有点浮躁。 (如今……不在这里,已经逝去的人也一样……) 威尔艾米娜的胸中,不断掠过死于沙场的战友容颜。 从数天前起,数年、数百年前的人先后浮现。 (为了使命、为了使命以外的东西……无论是谁,都只是展示自己生存的方式,不断奔驰向前而已。) 瞬间,有张脸—— (——「我已经非常尽力的活着了。」——) 从脑海中闪过。 (的确如此是也……玛蒂达·桑特美尔。) 她的脸上自然浮现出微笑。 威尔艾米娜看向邻座,那名握着她的手、毫不设防地靠在她身上沉睡的少女。 (让我们养育的这孩子,能在自己决定的道路上迈进……我正是为此而战。) 誓言,只在她的心里回荡。 观景窗因发动机巨响而震动,下方海洋正被落日后的昏暗吞噬。 即便知道已经抵达日本近海,威尔艾米娜,卡梅尔还是无法平静下来。 (火雾战士要为使命而战。) 她的移动当然已经过计算,在时间上有充足的余裕。然而世界正开始剧烈地变革,在这种情况下,她即使知道这么想毫无意义,也无法克制内心的焦躁。 (我是这样教育她的。) 更何况她们虽非位于机场附近的空域,但在这数小时的飞行中却接连数回险些撞上异物。就算己方刻意隐藏住气息与踪迹,这次数也未免太多了点。 (但身为教育者的我,现在正为了她个人而战。) 幸好驾驶员技术高超,他灵活地操纵临时调度来的小型客机,回避了好几次的危险。威尔艾米娜心中的焦躁之所以没有变成危机感,可说都是他的功劳。 (跟她重逢时,我就应该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异常接近这么频繁,显示经由空路前往日本的「红世使徒」激增。他们明知机场有火雾战士严阵以待却仍勇往直前,理由只有一个。 (虽然如此,我却还在逞强,执着于自己原先的路。) 那就是创造神「祭礼之蛇」第三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的大命宣布。 终于,创造乐园「无何有镜」的详细时间与地点公开了。 (这并非出于使命感,而是出于对殉道战友的真心、我自己的感情……也就是私情。) 时间,日本时间深夜零时。 地点,同样在日本御崎市。 (我光顾着珍惜那一切,却侮辱了她自己的意志与生存方式。) 听见宣言的「使徒」,恐怕全都朝日本前进了。而她们即将冲进敌军的中心。即使如此,她心中也没有一丝恐惧,有的只是焦躁。 (可是,那也已经——) 在为了忘却焦躁、却十分认真的重新确认后,威尔艾米娜毅然决然地看向前方。 在不比巴士宽敞的客舱中,可以见到同行诸位战友的背影。 (毕竟,在这个新局面下,使命已产生了互大的动摇。) 在座没有人开口,全都静静地等待开战时刻。从最后面的位子,可以看见大家打发时间的方法。 (就算如此,他们还是各自拥有战斗的理由。) 坐在最前方位子上的是「大地三神」。 他们一旦下了决定,便不再多言。伊斯特艾基端坐如磐石,身旁的薇丝特休儿正迷迷糊糊地打着盹。萨斯瓦雷占据了走道另一侧的座位,把脚跟义肢翘在走道上。 (目前……就存在于这里,生活在这里。) 跟那儿隔了数列的位子上—— (——「身为被创造出来的那一边,当然得阻止老爹继续乱来啦。」——) 语气平淡的萨雷·哈布斯堡,把帽子盖在脸上,整个人陷进椅子里。 (——「我们认为,夏娜的提案对大家都有好处。」——) 至于表现得干劲十足的琪雅拉·托斯卡纳,则靠在他的肩膀上。 (打算坚持自我的人也好——) 更后面的座位,虽然只看得见用布缠好立在位子上的铁棒,但旁边—— (——「啊啊,既然有通往最佳解的方法,那就该试试看对吧?」——) 一句话便答应协助的卡姆辛,应该一如往常地端坐在位子上吧。 (并非如此的人也好,全都赌上了性命向前迈进。) 就在自己前一列的位子上—— (——「既然都搅和到这里了,也不能在这种时候才说不参战吧?」——) 照老样子决定同行的玛琼琳·朵,正茫然地望着窗外。 (——「如果夏娜说办得到,那应该就办得到……大概吧?」——) 随她而来的佐藤启作,就坐在她隔壁的位子仲懒腰,看起来有点浮躁。 (如今……不在这里,已经逝去的人也一样……) 威尔艾米娜的胸中,不断掠过死于沙场的战友容颜。 从数天前起,数年、数百年前的人先后浮现。 (为了使命、为了使命以外的东西……无论是谁,都只是展示自己生存的方式,不断奔驰向前而已。) 瞬间,有张脸—— (——「我已经非常尽力的活着了。」——) 从脑海中闪过。 (的确如此是也……玛蒂达·桑特美尔。) 她的脸上自然浮现出微笑。 威尔艾米娜看向邻座,那名握着她的手、毫不设防地靠在她身上沉睡的少女。 (让我们养育的这孩子,能在自己决定的道路上迈进……我正是为此而战。) 誓言,只在她的心里回荡。 观景窗因发动机巨响而震动,下方海洋正被落日后的昏暗吞噬。 即便知道已经抵达日本近海,威尔艾米娜,卡梅尔还是无法平静下来。 (火雾战士要为使命而战。) 她的移动当然已经过计算,在时间上有充足的余裕。然而世界正开始剧烈地变革,在这种情况下,她即使知道这么想毫无意义,也无法克制内心的焦躁。 (我是这样教育她的。) 更何况她们虽非位于机场附近的空域,但在这数小时的飞行中却接连数回险些撞上异物。就算己方刻意隐藏住气息与踪迹,这次数也未免太多了点。 (但身为教育者的我,现在正为了她个人而战。) 幸好驾驶员技术高超,他灵活地操纵临时调度来的小型客机,回避了好几次的危险。威尔艾米娜心中的焦躁之所以没有变成危机感,可说都是他的功劳。 (跟她重逢时,我就应该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异常接近这么频繁,显示经由空路前往日本的「红世使徒」激增。他们明知机场有火雾战士严阵以待却仍勇往直前,理由只有一个。 (虽然如此,我却还在逞强,执着于自己原先的路。) 那就是创造神「祭礼之蛇」第三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的大命宣布。 终于,创造乐园「无何有镜」的详细时间与地点公开了。 (这并非出于使命感,而是出于对殉道战友的真心、我自己的感情……也就是私情。) 时间,日本时间深夜零时。 地点,同样在日本御崎市。 (我光顾着珍惜那一切,却侮辱了她自己的意志与生存方式。) 听见宣言的「使徒」,恐怕全都朝日本前进了。而她们即将冲进敌军的中心。即使如此,她心中也没有一丝恐惧,有的只是焦躁。 (可是,那也已经——) 在为了忘却焦躁、却十分认真的重新确认后,威尔艾米娜毅然决然地看向前方。 在不比巴士宽敞的客舱中,可以见到同行诸位战友的背影。 (毕竟,在这个新局面下,使命已产生了互大的动摇。) 在座没有人开口,全都静静地等待开战时刻。从最后面的位子,可以看见大家打发时间的方法。 (就算如此,他们还是各自拥有战斗的理由。) 坐在最前方位子上的是「大地三神」。 他们一旦下了决定,便不再多言。伊斯特艾基端坐如磐石,身旁的薇丝特休儿正迷迷糊糊地打着盹。萨斯瓦雷占据了走道另一侧的座位,把脚跟义肢翘在走道上。 (目前……就存在于这里,生活在这里。) 跟那儿隔了数列的位子上—— (——「身为被创造出来的那一边,当然得阻止老爹继续乱来啦。」——) 语气平淡的萨雷·哈布斯堡,把帽子盖在脸上,整个人陷进椅子里。 (——「我们认为,夏娜的提案对大家都有好处。」——) 至于表现得干劲十足的琪雅拉·托斯卡纳,则靠在他的肩膀上。 (打算坚持自我的人也好——) 更后面的座位,虽然只看得见用布缠好立在位子上的铁棒,但旁边—— (——「啊啊,既然有通往最佳解的方法,那就该试试看对吧?」——) 一句话便答应协助的卡姆辛,应该一如往常地端坐在位子上吧。 (并非如此的人也好,全都赌上了性命向前迈进。) 就在自己前一列的位子上—— (——「既然都搅和到这里了,也不能在这种时候才说不参战吧?」——) 照老样子决定同行的玛琼琳·朵,正茫然地望着窗外。 (——「如果夏娜说办得到,那应该就办得到……大概吧?」——) 随她而来的佐藤启作,就坐在她隔壁的位子仲懒腰,看起来有点浮躁。 (如今……不在这里,已经逝去的人也一样……) 威尔艾米娜的胸中,不断掠过死于沙场的战友容颜。 从数天前起,数年、数百年前的人先后浮现。 (为了使命、为了使命以外的东西……无论是谁,都只是展示自己生存的方式,不断奔驰向前而已。) 瞬间,有张脸—— (——「我已经非常尽力的活着了。」——) 从脑海中闪过。 (的确如此是也……玛蒂达·桑特美尔。) 她的脸上自然浮现出微笑。 威尔艾米娜看向邻座,那名握着她的手、毫不设防地靠在她身上沉睡的少女。 (让我们养育的这孩子,能在自己决定的道路上迈进……我正是为此而战。) 誓言,只在她的心里回荡。 观景窗因发动机巨响而震动,下方海洋正被落日后的昏暗吞噬。 即便知道已经抵达日本近海,威尔艾米娜,卡梅尔还是无法平静下来。 (火雾战士要为使命而战。) 她的移动当然已经过计算,在时间上有充足的余裕。然而世界正开始剧烈地变革,在这种情况下,她即使知道这么想毫无意义,也无法克制内心的焦躁。 (我是这样教育她的。) 更何况她们虽非位于机场附近的空域,但在这数小时的飞行中却接连数回险些撞上异物。就算己方刻意隐藏住气息与踪迹,这次数也未免太多了点。 (但身为教育者的我,现在正为了她个人而战。) 幸好驾驶员技术高超,他灵活地操纵临时调度来的小型客机,回避了好几次的危险。威尔艾米娜心中的焦躁之所以没有变成危机感,可说都是他的功劳。 (跟她重逢时,我就应该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异常接近这么频繁,显示经由空路前往日本的「红世使徒」激增。他们明知机场有火雾战士严阵以待却仍勇往直前,理由只有一个。 (虽然如此,我却还在逞强,执着于自己原先的路。) 那就是创造神「祭礼之蛇」第三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的大命宣布。 终于,创造乐园「无何有镜」的详细时间与地点公开了。 (这并非出于使命感,而是出于对殉道战友的真心、我自己的感情……也就是私情。) 时间,日本时间深夜零时。 地点,同样在日本御崎市。 (我光顾着珍惜那一切,却侮辱了她自己的意志与生存方式。) 听见宣言的「使徒」,恐怕全都朝日本前进了。而她们即将冲进敌军的中心。即使如此,她心中也没有一丝恐惧,有的只是焦躁。 (可是,那也已经——) 在为了忘却焦躁、却十分认真的重新确认后,威尔艾米娜毅然决然地看向前方。 在不比巴士宽敞的客舱中,可以见到同行诸位战友的背影。 (毕竟,在这个新局面下,使命已产生了互大的动摇。) 在座没有人开口,全都静静地等待开战时刻。从最后面的位子,可以看见大家打发时间的方法。 (就算如此,他们还是各自拥有战斗的理由。) 坐在最前方位子上的是「大地三神」。 他们一旦下了决定,便不再多言。伊斯特艾基端坐如磐石,身旁的薇丝特休儿正迷迷糊糊地打着盹。萨斯瓦雷占据了走道另一侧的座位,把脚跟义肢翘在走道上。 (目前……就存在于这里,生活在这里。) 跟那儿隔了数列的位子上—— (——「身为被创造出来的那一边,当然得阻止老爹继续乱来啦。」——) 语气平淡的萨雷·哈布斯堡,把帽子盖在脸上,整个人陷进椅子里。 (——「我们认为,夏娜的提案对大家都有好处。」——) 至于表现得干劲十足的琪雅拉·托斯卡纳,则靠在他的肩膀上。 (打算坚持自我的人也好——) 更后面的座位,虽然只看得见用布缠好立在位子上的铁棒,但旁边—— (——「啊啊,既然有通往最佳解的方法,那就该试试看对吧?」——) 一句话便答应协助的卡姆辛,应该一如往常地端坐在位子上吧。 (并非如此的人也好,全都赌上了性命向前迈进。) 就在自己前一列的位子上—— (——「既然都搅和到这里了,也不能在这种时候才说不参战吧?」——) 照老样子决定同行的玛琼琳·朵,正茫然地望着窗外。 (——「如果夏娜说办得到,那应该就办得到……大概吧?」——) 随她而来的佐藤启作,就坐在她隔壁的位子仲懒腰,看起来有点浮躁。 (如今……不在这里,已经逝去的人也一样……) 威尔艾米娜的胸中,不断掠过死于沙场的战友容颜。 从数天前起,数年、数百年前的人先后浮现。 (为了使命、为了使命以外的东西……无论是谁,都只是展示自己生存的方式,不断奔驰向前而已。) 瞬间,有张脸—— (——「我已经非常尽力的活着了。」——) 从脑海中闪过。 (的确如此是也……玛蒂达·桑特美尔。) 她的脸上自然浮现出微笑。 威尔艾米娜看向邻座,那名握着她的手、毫不设防地靠在她身上沉睡的少女。 (让我们养育的这孩子,能在自己决定的道路上迈进……我正是为此而战。) 誓言,只在她的心里回荡。 观景窗因发动机巨响而震动,下方海洋正被落日后的昏暗吞噬。 即便知道已经抵达日本近海,威尔艾米娜,卡梅尔还是无法平静下来。 (火雾战士要为使命而战。) 她的移动当然已经过计算,在时间上有充足的余裕。然而世界正开始剧烈地变革,在这种情况下,她即使知道这么想毫无意义,也无法克制内心的焦躁。 (我是这样教育她的。) 更何况她们虽非位于机场附近的空域,但在这数小时的飞行中却接连数回险些撞上异物。就算己方刻意隐藏住气息与踪迹,这次数也未免太多了点。 (但身为教育者的我,现在正为了她个人而战。) 幸好驾驶员技术高超,他灵活地操纵临时调度来的小型客机,回避了好几次的危险。威尔艾米娜心中的焦躁之所以没有变成危机感,可说都是他的功劳。 (跟她重逢时,我就应该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异常接近这么频繁,显示经由空路前往日本的「红世使徒」激增。他们明知机场有火雾战士严阵以待却仍勇往直前,理由只有一个。 (虽然如此,我却还在逞强,执着于自己原先的路。) 那就是创造神「祭礼之蛇」第三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的大命宣布。 终于,创造乐园「无何有镜」的详细时间与地点公开了。 (这并非出于使命感,而是出于对殉道战友的真心、我自己的感情……也就是私情。) 时间,日本时间深夜零时。 地点,同样在日本御崎市。 (我光顾着珍惜那一切,却侮辱了她自己的意志与生存方式。) 听见宣言的「使徒」,恐怕全都朝日本前进了。而她们即将冲进敌军的中心。即使如此,她心中也没有一丝恐惧,有的只是焦躁。 (可是,那也已经——) 在为了忘却焦躁、却十分认真的重新确认后,威尔艾米娜毅然决然地看向前方。 在不比巴士宽敞的客舱中,可以见到同行诸位战友的背影。 (毕竟,在这个新局面下,使命已产生了互大的动摇。) 在座没有人开口,全都静静地等待开战时刻。从最后面的位子,可以看见大家打发时间的方法。 (就算如此,他们还是各自拥有战斗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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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如此的人也好,全都赌上了性命向前迈进。) 就在自己前一列的位子上—— (——「既然都搅和到这里了,也不能在这种时候才说不参战吧?」——) 照老样子决定同行的玛琼琳·朵,正茫然地望着窗外。 (——「如果夏娜说办得到,那应该就办得到……大概吧?」——) 随她而来的佐藤启作,就坐在她隔壁的位子仲懒腰,看起来有点浮躁。 (如今……不在这里,已经逝去的人也一样……) 威尔艾米娜的胸中,不断掠过死于沙场的战友容颜。 从数天前起,数年、数百年前的人先后浮现。 (为了使命、为了使命以外的东西……无论是谁,都只是展示自己生存的方式,不断奔驰向前而已。) 瞬间,有张脸—— (——「我已经非常尽力的活着了。」——) 从脑海中闪过。 (的确如此是也……玛蒂达·桑特美尔。) 她的脸上自然浮现出微笑。 威尔艾米娜看向邻座,那名握着她的手、毫不设防地靠在她身上沉睡的少女。 (让我们养育的这孩子,能在自己决定的道路上迈进……我正是为此而战。) 誓言,只在她的心里回荡。 观景窗因发动机巨响而震动,下方海洋正被落日后的昏暗吞噬。 即便知道已经抵达日本近海,威尔艾米娜,卡梅尔还是无法平静下来。 (火雾战士要为使命而战。) 她的移动当然已经过计算,在时间上有充足的余裕。然而世界正开始剧烈地变革,在这种情况下,她即使知道这么想毫无意义,也无法克制内心的焦躁。 (我是这样教育她的。) 更何况她们虽非位于机场附近的空域,但在这数小时的飞行中却接连数回险些撞上异物。就算己方刻意隐藏住气息与踪迹,这次数也未免太多了点。 (但身为教育者的我,现在正为了她个人而战。) 幸好驾驶员技术高超,他灵活地操纵临时调度来的小型客机,回避了好几次的危险。威尔艾米娜心中的焦躁之所以没有变成危机感,可说都是他的功劳。 (跟她重逢时,我就应该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异常接近这么频繁,显示经由空路前往日本的「红世使徒」激增。他们明知机场有火雾战士严阵以待却仍勇往直前,理由只有一个。 (虽然如此,我却还在逞强,执着于自己原先的路。) 那就是创造神「祭礼之蛇」第三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的大命宣布。 终于,创造乐园「无何有镜」的详细时间与地点公开了。 (这并非出于使命感,而是出于对殉道战友的真心、我自己的感情……也就是私情。) 时间,日本时间深夜零时。 地点,同样在日本御崎市。 (我光顾着珍惜那一切,却侮辱了她自己的意志与生存方式。) 听见宣言的「使徒」,恐怕全都朝日本前进了。而她们即将冲进敌军的中心。即使如此,她心中也没有一丝恐惧,有的只是焦躁。 (可是,那也已经——) 在为了忘却焦躁、却十分认真的重新确认后,威尔艾米娜毅然决然地看向前方。 在不比巴士宽敞的客舱中,可以见到同行诸位战友的背影。 (毕竟,在这个新局面下,使命已产生了互大的动摇。) 在座没有人开口,全都静静地等待开战时刻。从最后面的位子,可以看见大家打发时间的方法。 (就算如此,他们还是各自拥有战斗的理由。) 坐在最前方位子上的是「大地三神」。 他们一旦下了决定,便不再多言。伊斯特艾基端坐如磐石,身旁的薇丝特休儿正迷迷糊糊地打着盹。萨斯瓦雷占据了走道另一侧的座位,把脚跟义肢翘在走道上。 (目前……就存在于这里,生活在这里。) 跟那儿隔了数列的位子上—— (——「身为被创造出来的那一边,当然得阻止老爹继续乱来啦。」——) 语气平淡的萨雷·哈布斯堡,把帽子盖在脸上,整个人陷进椅子里。 (——「我们认为,夏娜的提案对大家都有好处。」——) 至于表现得干劲十足的琪雅拉·托斯卡纳,则靠在他的肩膀上。 (打算坚持自我的人也好——) 更后面的座位,虽然只看得见用布缠好立在位子上的铁棒,但旁边—— (——「啊啊,既然有通往最佳解的方法,那就该试试看对吧?」——) 一句话便答应协助的卡姆辛,应该一如往常地端坐在位子上吧。 (并非如此的人也好,全都赌上了性命向前迈进。) 就在自己前一列的位子上—— (——「既然都搅和到这里了,也不能在这种时候才说不参战吧?」——) 照老样子决定同行的玛琼琳·朵,正茫然地望着窗外。 (——「如果夏娜说办得到,那应该就办得到……大概吧?」——) 随她而来的佐藤启作,就坐在她隔壁的位子仲懒腰,看起来有点浮躁。 (如今……不在这里,已经逝去的人也一样……) 威尔艾米娜的胸中,不断掠过死于沙场的战友容颜。 从数天前起,数年、数百年前的人先后浮现。 (为了使命、为了使命以外的东西……无论是谁,都只是展示自己生存的方式,不断奔驰向前而已。) 瞬间,有张脸—— (——「我已经非常尽力的活着了。」——) 从脑海中闪过。 (的确如此是也……玛蒂达·桑特美尔。) 她的脸上自然浮现出微笑。 威尔艾米娜看向邻座,那名握着她的手、毫不设防地靠在她身上沉睡的少女。 (让我们养育的这孩子,能在自己决定的道路上迈进……我正是为此而战。) 誓言,只在她的心里回荡。 观景窗因发动机巨响而震动,下方海洋正被落日后的昏暗吞噬。 即便知道已经抵达日本近海,威尔艾米娜,卡梅尔还是无法平静下来。 (火雾战士要为使命而战。) 她的移动当然已经过计算,在时间上有充足的余裕。然而世界正开始剧烈地变革,在这种情况下,她即使知道这么想毫无意义,也无法克制内心的焦躁。 (我是这样教育她的。) 更何况她们虽非位于机场附近的空域,但在这数小时的飞行中却接连数回险些撞上异物。就算己方刻意隐藏住气息与踪迹,这次数也未免太多了点。 (但身为教育者的我,现在正为了她个人而战。) 幸好驾驶员技术高超,他灵活地操纵临时调度来的小型客机,回避了好几次的危险。威尔艾米娜心中的焦躁之所以没有变成危机感,可说都是他的功劳。 (跟她重逢时,我就应该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异常接近这么频繁,显示经由空路前往日本的「红世使徒」激增。他们明知机场有火雾战士严阵以待却仍勇往直前,理由只有一个。 (虽然如此,我却还在逞强,执着于自己原先的路。) 那就是创造神「祭礼之蛇」第三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的大命宣布。 终于,创造乐园「无何有镜」的详细时间与地点公开了。 (这并非出于使命感,而是出于对殉道战友的真心、我自己的感情……也就是私情。) 时间,日本时间深夜零时。 地点,同样在日本御崎市。 (我光顾着珍惜那一切,却侮辱了她自己的意志与生存方式。) 听见宣言的「使徒」,恐怕全都朝日本前进了。而她们即将冲进敌军的中心。即使如此,她心中也没有一丝恐惧,有的只是焦躁。 (可是,那也已经——) 在为了忘却焦躁、却十分认真的重新确认后,威尔艾米娜毅然决然地看向前方。 在不比巴士宽敞的客舱中,可以见到同行诸位战友的背影。 (毕竟,在这个新局面下,使命已产生了互大的动摇。) 在座没有人开口,全都静静地等待开战时刻。从最后面的位子,可以看见大家打发时间的方法。 (就算如此,他们还是各自拥有战斗的理由。) 坐在最前方位子上的是「大地三神」。 他们一旦下了决定,便不再多言。伊斯特艾基端坐如磐石,身旁的薇丝特休儿正迷迷糊糊地打着盹。萨斯瓦雷占据了走道另一侧的座位,把脚跟义肢翘在走道上。 (目前……就存在于这里,生活在这里。) 跟那儿隔了数列的位子上—— (——「身为被创造出来的那一边,当然得阻止老爹继续乱来啦。」——) 语气平淡的萨雷·哈布斯堡,把帽子盖在脸上,整个人陷进椅子里。 (——「我们认为,夏娜的提案对大家都有好处。」——) 至于表现得干劲十足的琪雅拉·托斯卡纳,则靠在他的肩膀上。 (打算坚持自我的人也好——) 更后面的座位,虽然只看得见用布缠好立在位子上的铁棒,但旁边—— (——「啊啊,既然有通往最佳解的方法,那就该试试看对吧?」——) 一句话便答应协助的卡姆辛,应该一如往常地端坐在位子上吧。 (并非如此的人也好,全都赌上了性命向前迈进。) 就在自己前一列的位子上—— (——「既然都搅和到这里了,也不能在这种时候才说不参战吧?」——) 照老样子决定同行的玛琼琳·朵,正茫然地望着窗外。 (——「如果夏娜说办得到,那应该就办得到……大概吧?」——) 随她而来的佐藤启作,就坐在她隔壁的位子仲懒腰,看起来有点浮躁。 (如今……不在这里,已经逝去的人也一样……) 威尔艾米娜的胸中,不断掠过死于沙场的战友容颜。 从数天前起,数年、数百年前的人先后浮现。 (为了使命、为了使命以外的东西……无论是谁,都只是展示自己生存的方式,不断奔驰向前而已。) 瞬间,有张脸—— (——「我已经非常尽力的活着了。」——) 从脑海中闪过。 (的确如此是也……玛蒂达·桑特美尔。) 她的脸上自然浮现出微笑。 威尔艾米娜看向邻座,那名握着她的手、毫不设防地靠在她身上沉睡的少女。 (让我们养育的这孩子,能在自己决定的道路上迈进……我正是为此而战。) 誓言,只在她的心里回荡。 3 斗争漩涡 「走吧。」 以世界上的某一点为目的地—— 「到御崎市去。」 无数的「红世使徒」陆续集结。 「日本。」「没错,只要到那里。」 其规模之大,不管在人类或「使徒」的历史中—— 「零时!」「为了我们所创的!」「乐园!」 都算得上盛况空前。 「快点、快点!」「是乐园!」「啊哈哈哈!」「别落后啦!」 无论飞空而行、渡海而过、自力奔走…… 「走吧!」「嗯,去乐园吧!」「去乐园『无何有镜』!」「冲啊!」 他们就这样直线前进,朝日本的御崎市集结。 此外—— 「别放过他们!」 另一阵营的成员— 「别让他们跑了!」「可恶的吃人恶魔!」 火雾战士追在「使徒」后头。 「我绝不饶恕你们!」「报仇!」「宰了他们!」 与兴奋莫名的「使徒」们完全相反—— 「就这样让他们去乐园?」「休想!」「宰了他们!」 火雾战士们的声音里,充满了憎恨。 「不能让他们走!」「想建立新的农场?」「宰了他们!」 火雾战士单纯只为了厮杀,完全没把使命放在心上—— 「什么乐园嘛!」「人吧!」「对,去日本!」「去御崎市!」 他们也一路朝着日本的御崎市集结。 决战,即将开始。 目前有某种现象,将全世界聚焦至一点。 「它」将火雾战士与「红世使徒」牵扯进来,引起骚动,招来动荡的因果,并让这一切全都集合为激烈冲突。若非其中一方刻意而为,两者理应鲜少碰头;敌对阵营短时间内的连番冲突,最后导致了「它」的出现。 世人称之为——「斗争漩涡」。 现在,任何人都会觉得「就是它」的地点——日本的御崎市——里头、有着不管怎么看都像是巨大漩涡中心点的人与物。 那就是创造神「祭礼之蛇」的黑色蛇身、站在其额头上闭目而立的代理者·坂井悠二,以及他们麾下组织【化妆舞会】所筑起的巨塔「真宰社」。 不管是黑色蛇身或是代理者,在宣布结束以后都静止在巨塔上空一动也不动。双方彷佛都不想浪费一丝力气,好迎接行动的那一刻到来。 就在他们下方,展露威容的「真宰社」顶端,人类,吉田一美感觉到了。 (即使什么都没做,我也知道。) 头上的人也好,其他人也好,全都裹着烈焰般的意志。此刻的她,平静得足以感受到这一切。当少女看向所谓的「其他人」时,再度感觉到了。 (看起来多么的热闹、多么的忙碌……多么的快乐啊。) 她既非吃了熊心豹子胆,也还没到达看开的地步。毕竟站在那儿已过了数小时,却依然没有疲倦感或饥饿感,而且这段期间少女除了旁观以外什么也不能做……换言之,她单纯就只是习惯了而已。顺带一提,不累也不饿是她脖子上挂着的宝具——「地狱锁链」碎片所带来的效果。 (历经长年等待,如今正是奋发的时候。) 在熟悉的城市中那些熟悉的场所里,盘踞了成百上千名奇形怪状、吃人的异世界人——「使徒」。他们各自在头上、武器尖端、高举的手中燃起五颜六色的火焰,有如火把群一般,也不知道是作为标记还是真有这样的规矩(实际上是后者)。 城镇中心的御畸大桥、堤防、河岸—— 多数为平房以及公寓的西部住宅区—— 自己家还有池家所在的城西住宅区—— 刚才自己还在那儿的市立御崎高中—— 贯太郎与千草还在的坂井家那一边—— 充满了高楼大厦与闹区的东部市区—— 有田中、绪方、佐藤家的旧住宅区—— 新盖不久的御崎市车站、公车总站—— 有时候会成为行人专区的中央大道—— 此外还有邻近的公园、远方的御崎神社,从旧依田百货附件、直到车站反方向有御崎中庭拱廊的商业区,「使徒」的火焰范围不断扩张。 眼前,就是日常生活完全遭到侵蚀的光景。 (对于即将到来的事物,大家感到兴奋不已。) 可能是居民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安全保障,也可能是受到满场纯真的热烈气氛感召;吉田虽然觉得恐怖,却也抱持了同样程度的感叹。 「简直像是庆典……」 这不知不觉间出口的低语,得到了回答。 《正是如此。》 「!」 吉田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四处张望,然而围住神殿的踏台上头,却只有三度宣布完毕后便如雕像般动也不动的黑卡蒂。头上的悠二与蛇身,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动静。而这声音与方才通知「真宰社」开始建构的异常疯狂呐喊又明显不同。 (声音……对了。) 这声音平淡而沙哑,能带给听者一种岁月积累的安心感。 吉田翻找记忆,想起了某个人。 (该不会是……) 约一年前,当她对于「红世」还一无所知的时候——那段过去,已经变得光是回想就觉得很遥远了——曾遇上一位化成老人的「使徒」。她怯生生地把后来听到的名字说出口: 「是拉米先生吗?」 《有人告诉你我的名字了吗?没错。》 回答的声音带着几分意外。 仔细想想,两人也只不过在美术馆那儿喝了杯茶而已。然而吉田却倍感亲切。突然少女发觉了,这种感情与其说是出自于对老人的怀念,更像是对那段无知又天真的日子感到留恋,因此她羞愧地缩起身子。好不容易挤出的话语,却平凡得连自己都觉得讨厌。 「好久不见了。」 《彼此彼此。很遗憾,现在的时间与地点并不适合互相问好。》 不知拉米是否有猜到人家在想些什么,他开了个小玩笑以表现重逢的喜悦。 《无论如何,因为难得有个跟你聊天的机会,所以我自告奋勇处理某个步骤。你也觉得跟刚才那个「探耽求究」交谈很累吧?》 「是、是的。」 那个什么探耽的,大概就是指之前建构「真宰社」那名语气疯狂的「使徒」吧,吉田心想。到了此刻,她才想起自己曾听过这个名字。夏娜与威尔艾米娜曾说过,【化妆舞会】这一连串行动,在技术层面上跟他有很深的关系。同时…… (我记得,车站被破坏时——) 想到自己已牵扯得这么深,居然能立刻想起有关「使徒」的情报,还碰上了这些事……就油然生起一股与留恋截然不同的痛苦。当她对于自己感受到痛苦这点自雀赙,突然发觉一件事。 「——那个……你自告奋勇接下的工作,是什么啊?」 《是启动「逆转印章」喔。》 拉米回答的口吻就像打招呼一样,同时他还自远方将新影像投影至「玻璃坛」上。 那虽然是吉田也很熟悉的自在式显示,不过…… 「!」 此刻,那恶梦般的景象,才初次展现在少女眼前。 无数代表「使徒」的灯火,在御崎市中扩散——这正是她方才所见光景的完全俯瞰图。由于「使徒」们手持火焰,全军配置可谓一目了然。熟悉的道路、住家、商店、大楼,全都遭灯火占据,成了阵地。还有少数「使徒」并未集中,甚至有一部分位于封绝之外。 (住 手!) 如果这么说对方就会住手,那么世界不知会有多单纯呢? 再次深感自己有多无能为力的她—— (啊……) 留意到某种光辉。 在御崎市的各个地点闪耀,明显与「使徒」们不同的自在法光辉。 吉田明白这是什么东西。 (是卡姆辛先生留在街上的标记。) 她体会到,自己确实曾是一名调音协力者。 光辉突然膨胀,逐渐淹没了黑色起伏构成的御崎市。 「!」 吉田了解这并非来自视觉,而是其他感官导致的错觉。不知不觉间,自己已被茧般的澡绿色光芒包围,意识也像水槽里的鱼般漂游。 (原来如此,是将「卡达修的心室」重现后的结果啊。) 那是火雾战士「盛装骑手」卡姆辛所使用的自在法,用来作为调音扭曲世界的司令塔。调和的光景再度漂浮于自己故乡的形状中…… 《那么,我要启动了。》 (殷动……逆转印章——?) 她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接着,正如预感那样—— 故乡的形状摇晃、崩溃、瓦解了。 亲人、朋友、房间、家、马路、学校、教室、街道、公园、桥、河岸、车站——整座御崎市…… 转变为与调和完全相反的混沌。 毫无联系、亦无相交,就这么分离。 面对实现的预感,少女内心发出惨叫。 (啊、啊啊——!) 《冷静点。现实中没有东西被破坏,别被感觉牵着走。》 若非拉米即时出声,心中的惨叫说不定就会传到身体上了。 「……啊、啊……」 当口中泄出宛如呜咽般的喘息时,吉刚才发觉自己并未尖叫出声。仔细一看,脚下只有毫无改变的「玻璃坛」。 《没想到会生效得那么快……真是抱歉。》 对于拉米的道歉,吉田只是轻轻地摇头。 「不……逆向的力量会这么强,是因为我的思念太强。」 少女表现出最低限度的自尊,在嘴角边硬是挤出勉强的微笑。她趁笑容消失前,下意识地遮蔽感觉,从塔顶以肉眼眺望御崎市。 「……」 乍看之下,什么都没有变。 不过愈是注视,愈有股不协调感慢慢涌上。 本该随着调音而消散的「应该是这样吧」的不协调感。 混合了喜悦与哀伤的安心感,也消逝无踪. 首先,她感觉到那曾是故乡之地变质了。 「……啊?」 接着,现实的光景映入眼帘。 空中漂浮着一道虚无幽暗的热气波浪。 那并不是什么偶然看到的东西。 不管往哪儿看,都能察觉波浪的游走。 她的视野里,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整座城市遍布无数裂痕与巨大缝隙,成了不安定的存在。 正如方才悠二所言,是面孔洞很大的网子。 (我是打开网孔的本人,所以才能感受到整座城市?不过坂井同学说遂只是暂时现象。仪式完毕后就会复原……大概只是用逆转印章强行开放造成的吧?) 《身体没什么异状吧?》 拉米这么一说,才把沉浸于思考中的吉田拉回现实。她没提及这算不上异状的感觉,出言反问道: 「没、没有。这么一来,我的任务就结束了吧?」 《仪式的准备已经结束了。之后我跟你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 「这样啊……」 说到等待,就让吉田想起直到零时前自己什么也不能做的数小时。她想至少要持续对话下去才行,因此开口询问拉米一件自己一直很在意的事。 「那个,拉米先生。」 《什么事,小姑娘?》 对方似乎也是同样的心情,回话声就像当初喝茶时那般轻松自在。 这问题到底适不适合这么轻松地问出口呢……吉田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了: 「拉米先生,你为什么要、那个……帮助【化妆舞会】呢?因为你也想去乐园吗?」 《嗯……》 拉米顿了一下,思考这究竟能下能回答。接着他决定先试探一下,反问道: 《对于我,你了解多少?》 「除了名字以外……很厉害的自在师,为了实现重要的愿望而一点一滴从火炬里收集存在之力,就这样而已。」 《原来如此。不过,既然你已经有这些情报了,那答案也等于出来一半罗?》 「咦?」 突如其来的课题,让吉田拚命运转起还一团乱的脑袋。 拉米见状露出苦笑,继续说了下去: 《一旦乐园创造完成,几乎所有「使徒」都会离开这个世界对吧?光是现在,要找那些即使取用也不会造成任何伤害的微弱火炬,就已经很辛苦了,等他们离开之后,想必会难上加难。》 「啊……」 《本来,我预估再收集个数百年或上千年就能完成,不过加速的现实并不容许如此。》 「可是,这么一来,你这段期间收集的……」 这轻率的软弱声音,得到了坚决的否定。 《不是自费工夫。到今天为止所费的心力,也是我所期望的一部分。》 「这样啊……」 少女对自己的轻率反省,拉米也没打算说教,只是淡淡地讲违: 《所以,我没有选择「去乐园」这种能轻松「得到」的成果,而选择付出心力来协助【化妆舞会】,以「实现」愿望。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所有的「红世使徒」在离开这世界时,会将「存在之力」留下。我所收取的报酬,就是这莫大力量的一小部分。》 听完以后,吉田给自己留了点确认的时间。 「……那么,接下来……」 她慎重地遣词用字,问出那个悬在心上的问题: 「当夏娜他们来时,拉米先生要怎么办?」 《我……》 这回换对方停顿了。 《……也只能留在「这儿」完成自己的任务了。虽然说我能用点自在法,但毕竟只是个渺小的「使徒」,不适合战斗。无论面对谁的威胁,我都只能任凭摆布。不管是待在「这儿」,或是在「这儿」交出自己的王牌,都是一样。》 「?」 吉田正想追问对方话中暧昧不明的部分—— 「——!」 却反射性睁大了扩及御崎市全域的感觉之眼。 眼莳事态,没有让她觉得无聊的余地。 从此刻开始,急遽变化将接连发生。 目前带给她冲击的,就是最初的一项。 众多非军队的「使徒」到达了。 飞机上,夏娜一派正要结束最后的作战会议。 他们围着的桌型平面萤幕,持续更新着苏黎世送来的最新情报,上头表现出来的箭头、数值、项目,明确地显示出两大流向。 其中之一不用说,就是在创造神宣布的引导下,「红世使徒」所发起的日本列岛大进攻;至于另外一边,当然也不需要多作解释了。 「这应该就是最后一回了吧。法兰西斯先生补充了一句话——『万事拜托了』。」 预定马上就要分头行动的佐藤,将手机收到的协力者讯蓉 琪雅拉根据得到的情报,迅速地算起计划的时间表。 「不过,武汉那边应该是赶不上了吧。」 「又没说非得同行不可,爱怎么做便怎么做不就好了?」 「啊哈哈!隐蔽气息换来的小康状态这下也泡汤了呢。」 听见奥翠妮亚和维琪妮亚悠哉地吵闹,萨雷显得一脸无奈。 「哪儿还笑得出来啊?虽然多少会轻松点,不过这下子就不晓得他们能不能在时间上好好配合了。」 「我们是接受援护的一方,没办法作什么奢侈的要求,只能尽力而为。」 吉索飘然出口的话,获得卡姆辛与贝海默特的回应。 「啊啊,正是如此。在这种情势下还打算动手,已经够有勇无谋了。」 「呼嗯,虽然眼前的准备由我们负责,但王牌无庸置疑是你们,拜托了。」 玛琼琳露出一脸「真没办法」的笑容—— 「好好好~你到底要提醒几次才高兴啊?我就这么没信用吗?」 「这个嘛,谁叫你平常那副德行呢?偶尔为了洗刷污名而努力也不坏唔!」 并且用力拍了马可西亚斯一下,让他闭上嘴。 这番一加往常的交流后,场面迎来了短暂的寂静。 在机体的震动声、笨重的引擎声、机械的驱动声之外,又多了道新的声音。 「身为主导者之一,在最后我有句话要说。」 意外地,这道声音来自亚拉斯特尔。 「正如大家所知,我乃天谴神——守护世界真理的存在,更对此抱持了骄傲。」 在场所有人,都注视着夏娜胸前的坠子「克库特斯」。 「然而,在这次的大乱中,世界面临的是『变貌的可能性』这般前所未有的巨浪,事情已经不再只是『阻止坏蛋的勾当』这么单纯而已。既然如此,我这个天谴神,究竟该为何而动、又该怎么行动呢——我以此自问,于是得到了答案。」 同时,他也把这番话,作为对抱胸的伊斯特艾基、躲在一旁畏畏缩缩的薇丝特休儿、露出意味深长笑容回望的萨斯瓦雷等「大地三绅」的誓言。 「根据吾之真身,以及合约人的考量——我将以自身见识判断的世界真理为准,惩罚他们的错误,并断绝他们的罪孽。换言之,我相信本作战是最妥善的方案。」 自己并非以「神」这么至高无上的身分担保,而是以战士的身分予以信任。亚拉斯特尔藉由表明立场,与众人一同再度确认这场战斗的意义。就这样,他以沉重如远方雷鸣的声音作结: 「对于各位的同行与并肩作战,在此打从心底表示感谢。」 「毋须见外。」 「说得对。我们不都已经相处几百年了吗?再说,在场的人也不需要什么道谢。大家都已经下定决心了是也。」 蒂雅玛特与威尔艾米娜尽管理解他的用意,仍然轻松地回应。 夏娜则是完全相反,她认真地回应那位认真的合约对象。 「没错,我们心意已决。既然没人肯做,那就我们来做,仅此而已。」 听见这对情同母女的坚强发言,玛琼琳不由得笑出声来,佐藤也尴尬地笑了,卡姆辛则拉下草帽遮住表情,萨雷与琪雅拉也不禁莞尔地相视而笑,而「大地三神」们则是露出愉快的表情。 夏娜一脸认真,坚决地宣言: 「既然到了这里,那就不能让任何迟来的人有半句怨言。先到的我们,就依照我们所想去做。凭藉己意、竭尽所能、绞尽脑汁、掌握成果。」 没有人对这番话做出回应。 因为,这早已是既定事项。 在布阵之初前往封绝之外的【化妆舞会】士兵们,目的并不在于防备袭击者。数量与他们相同、甚至比这更多的同胞们将会因最后的宣布而集结至此,他们的任务便是整队与带路。 他们所引导的第一批,正踏入包扰于封绝之内的御崎市。 早准备好要前往乐园的,发现连阶梯都没有,脸上明显地表现出失望—— 好奇心旺盛的,拚命缠着带路兵卒问接下来究竟会进行怎么样的仪式—— 因为当前状况兴奋莫名的,无视兵卒们的带路,恣意在街上四处乱转—— 胆小的,害怕自己若有些许偏离行列就无法进入乐园,显得十分紧张—— 斗争欲望高涨的,正向兵卒详细说明途中自己收集到的火雾战士情报—— 算盘打得精的,要求向上级干部确认,现在是不是还来得及加入组织—— 信仰坚贞的,一见到那在空中游弋的黑色蛇身,便泪如雨下拜伏在地—— 慌慌张张从封绝外飞来的,才刚想要接近创造神,就被护卫给拦住了—— 乐观开朗的,发出不知是歌或喊叫的声音?在封绝内宣扬自己的喜悦—— 接着还有大量「使徒」正如「络绎不绝」一词般,排成密密麻麻的行列。 跟从引导者也好,不遵从者也好,全都挤在路上或攀上建筑物,地上没得站就飞上空中。这些集结的「红世使徒」形成一个广大无边的环,逐渐包围住创造神。 为这惊人景象而屏气凝神的,并非只有唯一的人类——吉田一美尔而已。以巨塔「真宰社」为中心,在各处构筑防御阵地的【化妆舞会】一众将帅也一样。 塔外—— 已成为西部住宅区主要阵地的御崎高中屋顶,「炀煽」哈拜利晃着双头防毒面具,表现出他的感叹与苦恼。 「虽说是在意料之中,不过实际见到还是令人不安……注意别让阵形被淹没了。」 另一方面,已成为东部市区主要阵地的御崎市车站屋顶,身为前线指挥官的「蓦地祲」利维佐与「蛊溺之杯」波索因,不由得满脸无奈。 「真是的,这简直就是雪崩嘛。如果敌方来袭可能会造成恐慌喔。」 「没想到我们居然得面对数量暴力呢。即使如此,公主殿下……还是会来吧。」 而在真南川之北,于井之上原田铁桥布阵的「狞暴之鞍」欧洛巴斯和「胧光之衣」瑞拉雅,则是以完全相反的表情,看着跋山涉水而来的同胞。 「哈哈!所有人都为了大命而集合,还有比这更精彩的画面吗,瑞拉雅?」 「外面还持续着零星的袭击……都到丁这种时候,工具们还是那么烦人。」 再加上真南川之南,驻扎在铁道桥上的「翻移面纱」奥赛与「化转藩障」巴马的阵地,【化妆舞会】全军从四方将「真宰社」守得固若金汤。 塔内—— 中央管制室里,「逆理仲裁者」贝露佩欧露眯细了三只眼睛看着监视设备映出的影像——连他们这种大组织都无法保证能够好好应付的同胞洪流。 「这可真是奢侈的景象,让人想发出高兴的哀嚎了呢……等了三千年,终于到了这一天……好,通知上面『差不多该开始了』。」 「是,马上通知。不管是对生者也好、死者也好,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呢。」 在她身旁仰望影像的「冀求的金掌」马蒙露出长长犬齿微笑,并恭敬地回答。 在他们背后,虽然看着同样的事物,手指却有如不同生物般激烈敲打器材按键的「探耽求究」丹塔利欧教授,身体使足「劲儿后仰以表现内心的狂喜。 「这:situation——真是太——exg啦!这——么一来,只要『真宰社』的防卫机制能好——好运作—在这——个世界的活动,就能来——个华丽——的落幕啦!」 「这个嘛……可以的话希望最好可以不需要用到它啦痛痛痛痛痛!」 在一旁调整计数器的助手「磷子」——「自学的结晶优秀的28号——甘达铁·多米诺」,依照惯例地被教授用化成钳子的手捏住 脸。 塔顶—— 唯一毫无动静的「顶座」黑卡蒂对面的踏台上,撒着银色粒子的「千变」修德南翩然现身。他拿掉墨镜朝眼下望去,用大笑表现自己的感佩。 「三千年前根本没得比啊。不管是我们所拥有的东西也好、呼应来此的同胞数量也好……这一切,都是时间带来的成果哪。」 这没有对象的自言自语不过是他平时的习惯,然而在场听见的吉田却显得很困惑。 (他、他是在对我说话吗……我是不是该回答些什么比较好……?) 虽然本人觉得这很好笑,但也只有苦笑而已,没有多说什么。 这时,中央管制室里的马蒙出声了。 《大御巫,时机已到。请您开始吧。》 修德南将墨镜戴回脸上。 「……」 他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并非喜悦的神色,吉田并没看漏。正想确认时,他已再度摆出一副扑克脸。 相对地,喜形于色出声回答的—— 「我知道了。」 则是到刚刚为止都毫无动静的黑卡蒂。 说着,她翻起了白色斗篷,从踏台浮上半空中。 她的目的地是神殿中心,由于代理者与蛇身同在而空下来的石造王座。 站在王座前的她轻启朱唇,放出音量虽小却响彻神殿的清晰声音。 「——现在运入大命第三阶段,为了创造乐园『无何有镜』,『大命诗篇』即将全面运作,祈祷仪式也一并开始。同时把备份功能转移至「吟咏炉」——」 声音传到了巨塔最深处——从「星黎殿」转移过来的机关大底部。 这儿设置了让全「大命诗篇」在里头翻腾的坩锅「吟咏炉」,炉前负责监视自在式的拉米送出回音。 《备份机能转移,确认。》 黑卡蒂点头,以手中的三角锡杖轻敲王座。 突然,王座失去了浮力向下坠落。 「!」 吉田不禁缩起身子,但就在王座即将坠地的瞬间,它突然像片羽毛般停住,更在没起涟漪也没发出声音的情形下沉入神殿地面。接着,黑色从沉入的最后一点扩散开来。原先映出倒影的黑水晶地板,开始被抹去一切的黑色吞噬。 「啊!」 吉田人在地板起伏形成的迷你庭园中,连逃的时间都没有便被吞噬进去。 喀。 周围空气发出摩擦声,她被迫站在这令人怀疑究竟算不算物质的一片黑里。当她想动动身子时…… (这是——什、么——?) 吉田想喊叫、想缩起身子、想蹲下,却发现自己无论是嘴唇、肩膀或是膝盖,全都重得动弹不得。彷佛在深海之底溺水一般,涌起一股恐惧感。 「这对『你』无害。很快就会『挑选』完毕。」 修德南对她这么说。尽管两人处在同样的状况下,从他的举动却看不出有受到一丝影响。这名男子只是仰望着上空呈现少女之姿的「魔王」。 经过了感觉十分漫长的数秒后,身处神殿的三人脚下,浮现一道突破地面黑暗的银色光芒。虽然颜色不同,但这的确是影子。从黑暗世界浮上的影子。 接着,空间的重量突然消失,吉田不由自主地喘着大气。 在摇晃的视野里,她见到两个闪耀的银色影子。一个属于站在踏台上的修德南,另一个则属于浮在上空的黑卡蒂。其中,黑卡蒂的影子就像站立在地板上似的大而清晰,显得非常不自然。 不经意看见的吉田,发觉了更不自然的现象。 「?」 黑卡蒂影子的轮廓,似乎成了不同密度液体之间的界线,黑色与银色混在一起。影子看起来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相当单薄无力。 看着同样景象的修德南,尽可能轻挑地抛出这句话: 「再见,我可爱的『顶座』黑卡蒂。」 「是的。后会有期,『千变』修德南。」 黑卡蒂脸上没有一丝笑意,飞舞向更高的天空。 只留下「锵」一下清脆的锡杖声。 往上飞舞的她一个转身,脸上喜形于色。 这是身为创造神巫女的无上喜悦。 在塔的上空游弋的创造神「祭礼之蛇」也呼应了她,开始动作。 以无数欢呼的同胞作为下方背景—— 巨大的黑色蛇身,在封绝的天空中描绘出巨大的环。 它将头凑近尾巴尖端,形成了环。 创造神的举动伴随着莫大的质量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有如迎接和缓的涨潮般,众人心中涌起某种预感。 现在,神就要开始创造乐园。 巫女黑卡蒂进入了环的中心。 瞬间,爆出一阵银光。 在黑色蛇身的中心,银色自在式将她完全包住。 这陌生的自在式,致密得若不凝神观察便无法判别图案。它先化成众多与蛇身平行的环浮在黑卡蒂周围,接着上下堆叠构筑成一个小型的球体。 看似完成时,上头又出现了一层薄薄的新自在式环,接着又堆叠成球体。完毕以后再一层、跟着又追加一层,一层之后又一层……每当自在式展开,球体便随之增大。 简直像是逐渐成长茁壮的世界之卵。 抬头仰望的众「使徒」不需要说明,也能感觉到。 当那小小的世界之卵,大得足以碰到怀抱自己的巨大亲蛇——创造神「祭礼之蛇」时,他们的乐园「无何有镜」便会孵化。 吉田对头上压倒性的光景抱有相同感想,同时心中又怀着无法言喻的焦虑,不禁别开目光。于是,她看见了留下来的东西。 「影子……?」 她再度抬头看向上方。 黑卡蒂的身影裹在那团闪耀着光芒的自在式里,完全看不见。但即使如此,那道脆弱得与黑暗混在一起的银色影子,却仍然留在同样的地方。 「觉得不可思议吗?」 「咦?」 站在踏台上的修德南出乎她意料地开口了。 「这片黑暗的领域,叫做黑御帘。是创造神的神威召唤仪式中最后的步骤。在那儿的银色物体不是影子,而是身处领域之中者本身存在的投射。会摇晃是因为——」 他的表情被雕像的阴影和墨镜遮住了,看不见。 「她被选作召唤所必需的活祭品。」 「活……祭品?」 若是普通地过生活想必没机会听见这个词吧。这古老而恐怖的词汇,令吉田发出了迷惑的声音。她至少还晓得三柱臣是【化妆舞会】的最高干部。即使是为了创造乐园,却献上这种人物(?)来当盟主的活祭品,这实在超过了她所能理解的范畴。 同样身为三柱臣的修德南,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说下去: 「这就是身为创造神『祭礼之蛇』的巫女所搪负的职责。说穿了,就算在这儿成为活祭品而消灭,她迟早还是会转生的。」 他变得十分多话,彷佛想以被留下来的人之间的对话,填补彼此的空隙。 「神威召唤出的创造神,在实现愿望后,会依愿望大小进行相应长度的沉眠。在召唤时被献为活祭品而消灭的她,会在神沉眠的期间,以同胞的新愿望构筑重生,等待神下一次的觉醒。就是这样的系统。」 「……」 吉田当然没办法回他「这样啊」之类的话,只能静静聆听。 「换言之,对于同胞们来说,她的出现代表自己的愿望与祈祷成熟得足以呼唤神明降临,是新愿望实现的前兆……因此众人对她抱持极大的敬意,将她当成 神的使者。」 修德南这番夸大的赞美中,带着某种空虚感。他将手伸进胸前口袋想拿出香烟盒——不过还是停住了。接着吐出隐含叹息的深深感叹: 「这回可是一整个世界哪。『有期』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不经意接触到三柱臣复杂心事的吉田,从中找出了与自己有关系的地方。 (既然创造完毕后,神明会沉眠……那坂井同学究竟会怎么样呢?) 机灵的坂井悠二不可能放过这个漏洞。 (坂井同学在订立计划时,想必也有考虑到这点……我怎么这么粗心呢……乐园创造完毕后,他要做些什么、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居然完全没问。) 听见修德南回答后,这些新浮现的深刻疑问在吉田脑中徘徊不去。 (怪了?) 这时候,在她脑中司掌感觉的部分,捕捉到了异变。 (好像……有人来了。) 首先感觉到异象,接着思考区域以消去法得到答案。 (啊,是火雾战士。) 等当头脑将回答的含意与状况相对照,又过了数秒。 (火雾战士来了!) 于是,结论与欢喜一同涌上心头。 (是夏娜他们!) 那个男人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从封绝东侧走进来。 男子的表情有如盖上坚韧皮革的岩石般严肃,身形不高不矮,是名十分健壮的印地安人。他肩膀披了件毛织斗篷,上头象征星辰的钩环闪着钝重的光泽。 发现他身影的「使徒」们,全都愣住了。 好不容易才掌握诀窍的引路士兵们,察觉到先后沿着大路涌进封绝的同胞人潮突然断了。之后又过了数分钟,这名男子才现身。 他将闪着各色火焰的封绝外壁——虽然发动者是贝露佩欧露,但维持是另外由多位组织成员负责——当作背景缓步前进,浑身散发出非比寻常的存在感,举手投足更充满了久经沙场的勇者风范,一眼就能看出是火雾战士。 「那、那该不会是——!」 【化妆舞会】当然也预料到了会有这号危险人物登场,因此早已将此人的相貌公布给全体成员。 第一个发现他的士兵,急忙用「远话」自在法向这一区的守备队长报告。 队长花了点时间搞清楚状况,接着直接从御崎市车站屋顶以响彻周围的巨大音量回答: 《散开!然后全力防备头上!》 成员们就像屁股着了火一样听从指示,然而其他集结的「使徒」却不晓得这话是什么意思。何况再怎么说对方也只有一个人,这边可是多得难以计数。有数十人立刻扑向在大马路中央漫步的男子,打算把这来捣乱旅程的悲哀工具给一口气收拾掉。 「这种时候还来干嘛!」「去死吧!碍事的家伙!」「这儿没你的事!」 面对这见惯了的光景,男子只是无动于衷地抬头,看向包住巨大封绝的阳炎半球。接着,他以最小的幅度震动嘴唇,低声说道: 「真是无聊的天空啊。」 刹那间,东部上空的景象迅速变化,现出满天星斗。 乍看之下像是封绝破了,实际上是存在于一定空间之内的光凝聚在一起。在空中凝聚的光,宛如闪耀的星辰。而这片星空—— 「流动吧。」 随着第二度低语,一齐流泄而下。 坠落的星星是平等的,不只是扑上前的「使徒」,远方旁观的、对异变毫无知觉的,全都有份。在命中的同时,凝聚的光跟着解放,形成爆炸的力量。 一击。 流星雨涵盖的领域爆出强烈光芒,建筑物的上半部全都给炸飞了。 在御崎市车站东侧的商业区,也因为这一击而使得顶部几乎都半毁。 当然,遍布各处的「使徒」们也一样。原先的欢声,如今已成了呼天抢地的惨叫。有找寻敌人身影的、有不顾一切逃跑的、有出于误会而向同胞动手的,甚至选有被踩过去的,发生了各式各样的恐慌。【化妆舞会】的兵卒们虽然拚命想稳住局面,但人实在太多了,根本忙不过来。 现在,恐惧迷惑的群众全都懂了。 人潮突然中断,是因为这个男人在封绝之外行使他的力量。 男子毫不在意,仍旧若无其事地漫步前行;他面不改色,踏过原先还有人在的破碎路面与燃剩的残火。 「我等乃星辰,歌咏之星。」 不知不觉,低语转为小声的歌曲。 挂在男子腰间的石制徽章,朗声高歌回应。 「在耀眼光芒底下,歌咏之星。」 「我等乃飞鸟,释放火焰之鸟。」 男子跨过残余火焰,接着唱了下去。 徽章再度回应,让残火燃上自己。 「在天空的世界里,纵横飞翔。」 在他们周围燃烧的火焰,不再是「使徒」各自的颜色,全都成了青瓷色。亡于星辰之下者,全都会强制性地燃烧起来,他们无法化为点点火粉消散,而必须转变成火焰不断燃烧并还原回这个世界,直到燃尽自身为止。 「如此,我等星辰与飞鸟。」 「成为了闪耀燃烧的银河。」 已半毁且各处开始崩落的御崎市车站屋顶上,「蓦地祲」利维佐与「蛊溺之杯」波索因注视着这令人恐惧的步伐——朝向他们前进的步伐。 「该死!『炎发灼眼』那个混……不,公主殿下她……」 故意改口之后,利维佐继续抱怨: 「果然一开始就找『四神』那几个怪物来硬碰硬啊!布在空中的警戒网这下子也给搞得七零八落,最糟糕的在于……居然是三人中的『那个』跑来我们这里。」 躲在他下方逃过一劫的波索因,边从底下爬出来,边看着周围一带的惨状直冒冷汗。 「这可不是什么值得庆祝重逢的对手呢。话说回来,他们似乎打算和用同胞的混乱将守备队拖下水。现在人已经很多了,接下来还会继续增加;明知对方意图却无法防备,身为指挥官还真是头痛啊……」 利维佐虽然深有同感,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挥手指示已进入防御态势的属下出击。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退缩啊,上吧!」 「好妤好,你可要好好保护我喔。我对于那种一击必杀的类型最没辄了。」 他们东部守备队,与拨开周围混沌在路上行走的男子——「大地四神」之一「星河唤手」伊斯特艾基展开战斗。 北方,井之上原田铁桥那儿,「狞暴之鞍」欧洛巴斯与「胧光之衣」瑞拉雅正忙着应付那群挤得把河面也当成路的同胞。对于封绝外的袭击,他们事前就以直接的形式感受到了。 换言之,他们碰上一群并非陆续穿过封绝来此、而是像雪崩一样仓皇逃进来的同胞们。人数原本就已经多得难以处理了,场面又变得如此混乱,即使是这两位在领导统御方面有口皆碑的新锐将领,也觉得十分棘手。 然而欧洛巴斯却只因为「好像是敌袭!」而感到热血沸腾。 「来了是吧!是由强者乘着天路少艾发动快攻吗?」 「若是如此,在『真宰社』的马蒙大人会想办法的。我们的任务是『其他人』。」 瑞拉雅老样子地指正,并看向逃窜同胞们的背后。 (难道封绝周围的素敌网全灭了吗?没办法,听说剩下的「四神」也加入了对方了,这也没什么好奇——) 他的视线前方,有名女性畏畏缩缩地钻进了封绝之壁。 「——什么?」 「那是!」 瑞拉雅跟欧洛巴斯 都吃了一惊。女子的外貌风姿与组织成员接到的通知完全符合,是位必须留心的超危险人物,没想到她的登场竟是如此不起眼。 她那副带着忧愁的美貌,与周围庸俗的气氛显得很不协调。茂密的黑色秀发绑成一束垂在脑后,肩上还披着一件绘满奇特图案的外衣。 女子在静止的河面留下涟漪,虽然脚步显得有些轻松愉快,本人却十分严肃地朝着南方……也就是巨塔「真宰社」的方向前进。相较于周围「使徒」奔逃迟疑的景象,显得相当诡异。 欧洛巴斯感觉到女子无邪身影中蕴藏的巨大力量,于是缓缓拿起立在一旁的长柄斧,好像讲给自己听似的对身旁同伴说道: 「……别大意喔。」 「当然不会啊。先不提这个,周围的家伙们——?」 在瑞拉雅说完话以前,逃到左右土堤后方的「使徒」们便先后放出火焰弹反击。数量非同小可,火焰就像往车轴集中的辐条般飞向女子。 此时—— 女子在水面轾巧地转了个圈。 随着她的回转,河面有种东西飞舞而起,形成了守护她的龙卷风。 那是数十头由水构成的海豹。 海豹群以水做的身躯,将所有火焰弹都包裹在体内,接着在龙卷风的顶端朝四面八方弹开,有如马戏表演般华丽地落回水面。 这精妙的绝技让出手的「使徒」们哑然无言,就连瑞拉雅也看傻了眼。不过身处中心的当事者却潸然泪下。 「呜、呜呜……好、好可怕……怎么突然攻击我……」 这看来不是什么高尚的悲哀感叹,只是单纯地恐惧。 瑞拉雅不由得感到虚脱,却在下一瞬间因为震惊而全身僵硬。 女子脚下那群吞噬了无数火焰弹、悠哉游泳的海豹们—— 「为什么我所说的话……」 将构成火焰弹的「存在之力」转换·还原成水,使得自身体积暴增;他们失去原先野兽的形状互相融合,转眼间便成了一座高耸于河面上的水山。 「大家都不愿意听呢……」 哭泣的女子,就在这压倒性膨胀的水山之顶起舞。 她一挥手,指向东侧堤防。 水山就成了波涛汹涌的大海啸,朝那儿扑去。 惊愕、尖叫、逃走、抵抗,全都遭到吞噬、击溃、压倒、冲走。 这正可谓「惊涛骇浪」的威力,将「使徒」连同整个旧住宅区西侧给粉碎了……实际上并非如此。 呆滞的欧洛巴斯与瑞拉雅察觉一件事。 还活着的「使徒」就像先前的火焰弹那样,被关在又隆起成一座山的水里。不管他们在里头怎么挣扎乱动、身体都无法前进分毫;而且就算想发动火焰弹与自在法,也全都被转换为水。 这些「使徒」全都成了俘虏。 而女子就在他们的头上哭哭啼啼地说: 「不要再战斗了……请你们回『红世』吧……求求你们……」 这些人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咬牙乾瞪眼。于是,他们一个接一个,有如连锁反应般消失了。他们抛下了眼前的乐园,横渡风暴的境界重回「红世」。 女子终于感到喜悦,流下了喜极而泣的泪水。 「太好了——」 「——咕啊喔喔喔喔喔喔喔!」 有头解除人化自在法而巨大化脱离束缚的蜥蜴,徒她背后袭击。 锐牙逼近,女子再度以轻盈的舞步转了个圈。 这回波浪顶端出现无数以水做成的鲑鱼,并化做炮弹如雨而下。 大蜥蜴惨遭鲑雨贯穿,身上的孔洞总和还比所剩的体积来得大,就这样当场消灭。 这名吓坏了周围观众的女子脸不红气不喘,只是流泪。 「所以……为什么……」 在不远处看着的欧洛巴斯与瑞拉雅下定决心。 「要上罗,瑞拉雅。」 「看来,也没其他办法了。」 他们北部守备队,与怒涛散去后再度步行于河面上的女子——「大地四神」之一 「沧波挥舞人」薇丝特休儿展开战斗。 封绝西侧,正面临军队进攻。 那并不是夏娜一派的强硬冲锋。 也不是火雾战士们集结残兵袭击。 而是一名少年,追逐着惊慌奔逃的「使徒」闯进来。 少年不是自己走路,而是盘腿坐在一张黄金轿子上。 追赶「使徒」的军队也好、帮少年拾轿子的也好,全都是他召唤出来的泥人偶,而且都戴着黄金面具。里头不只有人偶,还混了美洲虎与骆马,成了一个混沌的集团,当然不可能组队采取什么精密的团体行动。 这些泥偶就像地狱的死者们一样追着「使徒」不放—— 「呜啊啊啊啊!」「别、别过来、别过来啊!」「咿———!不、不要——」 并且用巨大的泥土身体抓住这些鬼吼鬼叫的家伙,然后张开黄金面具的嘴……「喀」地一口咬下。说穿了,它们就只是专注于捕食的集团罢了。 啃食处留下了齿痕,彷佛「使徒」才是泥土做成的人偶一样。泥人偶愈吃就变得愈大,当它们超过一定大小时,便会连着面具一分为二,不断增加。藉此所得到的「存在之力」全都转换,还原成了泥土与黄金。 一旦抓到目标,它们便一拥而上将对方分食而尽,从中诞生了新的死者,再度展开追逐……「使徒」们毫无战意、仓皇逃窜,因为他们初次体会到「会被吃掉!」这种来自生物根源的恐惧。 少年在轿子上看着「便徒」们连滚带爬地逃跑,露齿大笑。 「哈哈哈哈哈!好啊,吃吧、吃吧、增加吧!我可爱的死者们!」 「正式正是!今夜正是宴会之日,吃到饱的火与血之宴的日子!」 他与腰间徽章一同高喊,并拿起手中黄金杖指向贯穿住宅区中心的大道。 那个方向不用说,就是立于御崎大桥旁的巨塔「真宰社」。 混沌的死者们遵从命令,稍微改变了方向,开始沿着道路前进。它们不断啃食挤满了各地的「红世使徒」、不断膨胀—— 「嗯?」 就在前进方向上,出现了不一样的膨胀物体。 是个在地面扩张的栋色影子。 那正是远方御崎高中屋顶上那位守备队长的自在法「荧燎原」。 接触到影子的「使徒」瞬间从错乱中清醒,同时感觉到身体充满了力量。由于现实的威胁就在背后,这并没有办法阻止他们逃亡,但至少能令他们振作起精神。 就在此刻—— 《逃吧,往我部下所指示的退路逃吧。只要依着你们眼睛所见奔跑即可。》 传来救星的话语。 仔细一看,【化妆舞会】的士兵们散立在各条岔路上,用力挥着手替同胞指引方向先无力思考只能反射性逃跑的「使徒」们,就像抓到救生索般听从指示。 没多久,大路便在少年前方敞开。 前方有批部队将路旁大厦弄倒,构筑出防御阵地。不用说,他们当然就是【化妆舞会】的西部守备队。 无视逃窜「使徒」,指挥着死者集团前进的少年举起手中黄金杖。 「停步,死者们。看起来,我终于到了门口哪。」 「咚!」的一生,所有泥土做的脚同时停住,震动了空气与地面。 「哟!哟!我们可是要向创造神上诉的人!还不快把路让开!」 正面稍远处,燃起栋色火焰的地面,有个像是稻草人的双头剪影如幽灵般现身。这人身上的破烂斗篷在火焰中缓缓摇曳,正是「炀煽」哈拜 利。 少年露出凶狠的笑容质问: 「我从炫目火焰那儿听说罗,恶灵之将啊。那个跟我们不一样、既不喜欢也不擅长战斗的『在雨中行走的男人』,被你们折磨一番后杀掉了,对吧?」 「我本人也在那个战场上吃了大亏。胜利乃是并盟主与将军所赐。」 哈拜利的回话声中没什么特别的感情。 少年的笑意,随着脸上皱纹一同加深。 「算了,也好。只要把恶灵给杀、杀、杀、杀个精光,总有一天会碰上仇人的。虽然我不是为了报仇而来,但还是该让战斗有点乐趣。」 说着,少年估算起阵地后的军队规模。 敌人先前是引导「使徒」们撤退,目前似乎转为让他们集结到阵地后方了。很显然地,对方是趁着远离恐惧对象的狂奔期间,利用在地面燃烧的自在法回复士气,让他们成为后备兵力加以利用。 少年扔下圆顶礼帽,拨了拨一头长发。 「有意思……看来你似乎懂得怎么打仗嘛。」 徽章也放出怒吼,作为新的招呼。 「那么,就各自把思考化为力量,来一较高下吧!」 「奉陪。我与部下们会全力以赴。」 于是,哈拜利沉入「荧燎原」之中。 他们西部守备队,与催促死者大军前进的少年——「大地四神」之一「群魔召唤手」萨斯瓦雷展开战斗。 接着,南方。 负责率领守备队,在设于铁道桥的主要阵地进行警戒的「翻移面纱」奥赛与「化转藩障」巴马,在接到另外三个方向的敌袭通报后,重新对属下发号施令。 「仔细地警戒空中!主力很可能会从这边通过!」 「负责引导的人员,先暂时让同胞们停步!还有立刻叫传令兵出发!」 说是这样说,他们还是觉得有点纳闷。 长得看起来就像头戴人型面具的巨大猎豹的奥赛,将疑问化做言语说出口。 「巴马阁下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 看似由各色丝线编织而成的大象的巴马,也为了对照自己的疑惑而反问回去。 奥赛考虑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们是否会从我们镇守的南方攻来这点先不提……明明『大地四神』几乎同时出手,为什么身为主力的公主殿下却没在同时间行动呢?即使他们打算靠天路少艾快攻,但在其他方向已开败战端、『真宰社』进入完全警戒的状态下,奇袭根本就失去了意义嘛。」 「他们应该也没期待我们会蠢到分兵去协防其他方向吧?」 巴马说着,将注视同袍的目光转向自己所镇守的方位——南方。 「知果这个时间差并非出于进攻方的失误,那就是打算利用这场混乱吧。我们光顾着在意空中,搞不好他们会从脚下潜入呢。」 「说的也是——」 巴马也看往同个方向、看着那只能用「无可奈何」来形容的光景。 在他们正面,有比其他方向更多……不,是其他方向无法比拟的众多「使徒」大举涌入。理由不用说,当然是因为「有可怕的敌人出现」这件事在封绝外传阅了,大家都开始避往这个方向的关系。他们的密度之惊人,可谓毫无立锥之地,然而【化妆舞会】眼前依然没有任何治本的方法。 毕竟,他们所要前往的乐园还没完成呢。 虽然创造神怀抱的世界之卵——「大命诗篇」——就在巨塔「真宰社」的上头持续膨胀,但一时半刻也完成不了,目前也只能想办法支撑下去。 「——虽说计划是,总之先撑下来。,但实行起来可真是困难啊。」 在这混和了叹息的低语中,他不经意地见到了红焰。 比什么都耀眼的——红色火焰。 在构成封绝外壁的某一点, 红焰的光芒,赫然亮起, 瞬间化成了一道奔流。 (该不会……) 就这么迎面而来。 (还真的……) 奥赛与巴马还在思考, 此时,某物从头上通过, 火焰刀刃一闪,贯穿天际。 带起了——比什么都快的极光。 红色火焰即将命中巨塔「真宰社」的外壁——瞬间,原先沉进周围河里的「星黎殿」残骸扬起阵阵水雾浮上,成为用过就丢的防御盾牌而粉碎。 奥赛虽然对自己的大意获得补救感到羞愧,却还是高声欢呼。 「喔喔!」 「来啦!」 巴马对他大喝一声,令他重新振作。 从前方闯入的,正是意料之中的敌人。 驾驭箭镞型神器、拉出一道极光高速飞来的「极光射手」琪雅拉,托斯卡纳; 紧紧抓着箭镞、同时握住十字操控器型神器的「鬼功推手」萨雷·哈布斯堡: 同样戴着面具、飘散由缎带形成的鬃毛的「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还有,闪耀着火红炎发以及一双灼眼的魔神合约人「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 就是这四名,企图反抗创造神的火雾战士。 为了迎击而埋伏在市内南部各处的善飞「使徒」与捕获用自在法,再加上士兵们放出的无数火焰弹,在空中张开一道致密的栅栏。 然而,在这连天空都能烧尽的火焰风暴中,琪雅拉那带起极光的神奇「卓娅」于其中纵横飞舞,竟将挡路的东西悉数避过。 「我会尽量找寻突破路径!请小心别在途中掉下去了!」 「琪雅拉,前面!」 「呀!快把它打下来!」 当敌方火力密度仅能妨碍通行轨道时,将极光转为子弹的「鹰狮之咆崎与「龙式之哮」便迸射而出,将阻碍一举消灭。 突破爆风后,眼前便是藉自在法浮起的物理障壁。 抓着箭镞的萨雷迅速操作手中神器,在碰撞前先将丝线缠了上去。 「啧,果然要一口气冲到目的地还是不可能的吗!」 「哈哈,差不多要一分钟了。这场打赌是我赢啦!」 他对于搭档的回话再度咋舌,同时操纵神器,让障壁违逆自在师的意思改变角度。 四人乘坐的箭镞,就这样喷溅出摩擦的火花,沿着角度略微倾斜的障壁向上空飞去。 一到达那个空域,飞龙、有翼兽以及球状的「使徒」便成群袭来。 抓着另一侧箭镞的威尔艾米娜,与搭档分别丢下了短短一句话—— 「交给我是也。」 「迅速突破。」 说着,她那有如鬃毛的缎带便往四面八方分散,抓住所有飞来的「使徒」,稍微施加力道以改变方向,让这些倒霉鬼要不在空中相撞,要不就是在一阵高速回转后飞向远方。 在通路大开的天空中,浮现一样东西。 「——此路不通!」 是奥赛的面具。 虽然见不到他的身体,浅绿色火粉却席卷了这一带的天空。光芒中,面具不知不觉已增加到数十、数百,开始高速跟随在箭镞之后。终于,世界只剩下了面具跟火粉,以外的一切景物全都看不见,甚至让人连飞行方向与速度都分不清楚——就在此时。 「——『审判』——」 夏娜短短一句话,背后的红莲之眼熊熊燃起,立刻看穿了构成自在法的力量流向。同时,她再度握紧手里的武士大刀「蛰殿遮那」。 「我们没空管他,开路优先。」 「嗯。」 夏娜点头同意亚拉斯特尔的话,接着计算是否能在琪雅拉 飞行路径上将目的地「真宰社」与敌人本体一网打尽,不然至少也要把对方给卷进攻击之中。过了数秒后…… 「——『断罪』——!」 她在最佳时机,再度放出巨大的火焰刀刃。 这一击便破解了幻术,同时砍去施术者半个身体,放出的红莲热块贯穿天际而去。 夏娜跟着大喊: 「琪雅拉·托斯卡纳!」 「好!」 琪雅拉应和,并依亚拉斯特尔所言飞向自在法「断罪」开出的道路。他们穿过了破碎的面具与飞散的浅绿色火粉,再次回到封绝的天空里。 正前方如夏娜的「审判」所示,巨塔「真宰社」耸立在此。虽然跟先前一样,攻击被浮上的「星黎殿」瓦砾给挡下来了,但距离已拉近许多。 在他们背后—— 「奥赛!」 「咕、呜呜……」 巴马将身体分解为丝线,接住了只剩焦黑上半身的奥赛。将军的声音藉由「远话」传到他们所在之处。 《既然被突破,那守备队也就没戏唱了。不用追击,在后方巩固阵形重整态势。不只是他们,之后很可能还会有其他人闯入。》 两人只能遗憾地咬牙切齿,并尽可能地振作精神覆命。 「遵、命……」 「属下遵命。」 而突破重围的夏娜等人,已经冲到了「真宰社」极近处。 「『顶座』在中心。蛇自己能动吗?」 夏娜利用「审判」,扫瞄头上巨大蛇身怀抱的世界之卵内部。 「虽然仪式中应该是不能动,但还是小心为上。他们以自在式裹住作为创造核心的巫女,想来是因为三千年前她被当做目标,这回特别安排了对策。」 亚拉斯特尔出声回答。 「前面!」 琪雅拉向着两人喊。 (糟糕,因为什么都看得清楚,反而会专注于目标上而疏忽其他地方。难道这就是「审判」的弱点——?) 夏娜边反省边将视线下移,接着大吃一惊。 替「真宰社」挡住「断罪」的「星黎殿」瓦砾,这回一口气浮上数以百计的岩块,作为守护巨塔的障壁—它们就像卫星一样,开始在塔的周围绕起了圈。 此时,那个音量大得离谱、如果可以实在不想听见的声音再度响起。 《呜——呵呵呵呵!怎——么样啊?这——个防御机制富丽华丽壮丽的外观!这——可是利用——了「星黎殿」的残骸,毫不浪费的超·构·造!这正——是组织跟我的温柔、e—— c e l l e n t!r e——c y c l e·a n d·e c o l o g y!》 这声音还是老样子莫名其妙地兴奋……说话者当然就是「探耽求究」丹塔利欧教授。 「出来啦,老爹。你还是老样子完全没变,吵死人了——哇!」 与嘴上所言相反露出苦笑的萨雷,差点因为紧急刹车从箭镞上摔下去。他转头看向琪雅拉,却从巨塔附近兜圈的岩块上,发现了让他们紧急刹车的始作俑者。 这人一身暗灰色燕尾服,头戴礼帽肩挂披风,就像个从旧照片里钻出来的奇怪绅士。那令人难以判别年纪的自皙俊容,挂着一张平和的笑脸。他正是「冀求的金掌」马蒙。 在他掌中,那能够随便将意中物抓来推开的欲望自在法「贪恣掌」,宛如发光纹身闪着鲜黄色光芒。 尝试摆脱牵引力的琪雅拉,向夏娜征求同意。 「差不多该上了!」 「的确,后面的差不多也要登场了呢。」 「趁还没有变得更麻烦以前,赶快去吧!」 奥翠妮亚与维琪妮亚也出言催促。 「好吧,也到敌人大本营附近了。」 「那就到这儿。」 亚拉靳特尔与夏娜出声道别。 「我们分头行动是也。」 「武运长久。」 威尔艾米娜跟蒂雅玛特亦同。 她们两位共四人跃离箭镞腾空而上,并将数百样看似自在式的东西如雨般洒出。 马蒙感到十分惊讶。 「嗯,这是……?」 他伸出另一只手掌,抓住其中一个拿到眼前。 那闪耀的色泽,与夏娜跟琪雅拉都不一样,而是他曾见过的褐色……这颜色属于某位理应跟她们同行的危险人物。 (难道跟那两位老调音师有关?) 马蒙突然想起,那位火雾战士在三千年前那场仪式时曾经列席并反叛(从他的角度来说当然是如此),心中闪过某种不祥的预感。 (还是全部回收比较好吧?) 想到这玩意儿可能是危险物体,自己却只抓住了一个,他不禁对手掌太小感到懊恼。 (算了,先不管这个。) 他将抓住箭镞的手掌,朝向照亮脸庞的极光。 「咚!」一声,马蒙发出震撼空气的冲击波,打消了琪雅拉施放的「鹰狮之咆」与「龙式之哮」。 (眼前得先想办法活下去才行。) 他闪过对面飞来的丝线,躲进岩石之间的空隙。 重获自由的琪雅拉,也迅速驾驭位于「贪恣掌」死角的箭镞,钻入塔周边的岩块群里。还好「星黎殿」的瓦砾相当巨大,不管要躲藏或潜行都很适合。如果利用得当,在跟那个棘手的「魔王」交战时,又多了一分胜算。 (不过,还是得等师父取得这玩意儿的控制才行。) 仅剩的乘客萨雷坐在她旁边,手中控制器伸出数十根丝线。他们并没打算立刻跟马蒙开打。萨雷手上动着,嘴巴也没闲下来: 「如果老爹可以安分些,多给我们点时间就轻——」 《萨———雷·哈布斯堡!》 「哈哈哈,果然啊。」 这超大音量的尖叫一如所料,吉索不禁大笑出声。 而萨雷本人当然笑不出来。 「你还笑得出来啊!」 《今天、就——是今天!你每——次都跑来坏我的好事,这回一定要好——好地来个清算酬宾大——回馈!给我洗好脖子等——着吧!》 对身为火雾战士的自己而言,这家伙可是生父呢。萨雷听见教授任性的说法,不由得露出苦笑。 「想来个清算这点,我倒是有同藏呢。」 「就在这里决一胜负,看谁的收支是黑字吧!」 萨雷正想回答吉索的玩笑,却发现岩块运转轨道的内部出现异状——巨塔「真宰社」的壁面缓缓往两侧打开。 「怎么啦?」 「不只一个!」 正如看向前方的琪雅拉所言,圆筒型的塔壁可说全方向都同样地开殷了。塔的内部喷出蒸汽,并伸出了巨大铁手抓住开启的闸门。随着沉重的驱动声响起,它抬起身体、踏出步伐。 「啊?」「钦?」「什么?」「喂!」「别开玩笑啦!」 萨雷、吉素、琪雅拉、奥翠妮亚与维琪妮亚全都发表了自己的感想。而那令他们惊讶的东西,居然有数十架从塔的侧面出现。 这看起来就是直接把铁皮人偶给放大的产物——结构单纯的铁巨人。 它们的金属外壳没有上色,关节采蛇腹构造,各连接处不是焊接、而采用图钉固定。还有个宛如三角帽子的头,以及两只成了探照灯的圆眼睛。「喀」一声,它们愚蠢的浅绿眼睛便开始发亮,身体也动了起来——这与其说是恶梦,不如说是个玩笑。 《好——棒!好——大!好———帅气——————————!》 当教授一个人开心地大叫时 —— 「得小心别被乘虚而人才行。」 「那么,你只要注意马蒙就好。」 萨雷跟琪雅拉在岩块之间穿梭,同时重新确认自己的任务。 而遥远上方的两人—— 张开红莲双翼、全力喷射上升的夏娜,看着前方塔顶。 「威尔艾米娜!」 不需要指示、也不需要寻求指示,光这么一声便足以心意相通。 「了解是也。」 将缎带绑在夏娜手上、紧跟在后的威尔艾米娜轻轻点头,把硬化的缎带当成了锚,用力射往斜上方,钉在塔的外壁上。 两人藉由这绝对不会断的缎带牵引,在没有减速的状态下于塔顶着垃。就这么进入不会映出任何物体、仅仅投射出银色影子的神殿。 在好不容易抵达的终点站,有两个人等着她们到来。 「夏娜!」 站立在迷你庭园「玻璃坛」中心,声泪俱下的吉田一美。 「唉呀呀,该死的教授。居然放过了最重要的两个人,怎么每次都这样……」 以及露出无奈的微笑,将粗大长枪「神铁如意」扛在肩上的「千变」修德南。 双方在此对峙。 现在,这里毫无疑问地是世界的中心。 两名赶到现场的火雾战士: 覆盖住整座御崎市的巨大封绝…… 在天空中呈环状的创造神黑色蛇身…… 内部包裹着巫女、逐渐茁壮的世界之卵…… 傲然耸立、睥睨眼下,一切计划中枢的巨塔…… 自愿成为乐园创造的零件之一,囚禁于此的少女…… 阻止他人前来碍事,以最强敌手之姿挡在面前的将军…… 以及—— 背向黑色蛇身与世界之卵而降临于此、身着绯红铠甲与黑色龙尾的少年。 创造神「祭礼之蛇」的代理者,坂井悠二。 站立在修德南身旁再稍往前之处的他,率直地笑了。 正对面,站得比威尔艾米娜略前的夏娜,也笑了。 「悠二。」 她,仅出此言。 「夏娜。」 他,仅回此语。 两人都清楚,彼此的下一句是什么。 少女手中,握着与身长相仿的武士大刀。 少年手中,握着以单手持用的宽刃巨剑。 突然,话音重叠。 「「——了断吧——」」 在监视一切状况的中央管制室里,贝露佩欧露以掌掩嘴。 (就这样吗?) 在她预想中,这场战斗最糟糕的不确定因素「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最多可能会带来一支火雾战士军团,最少也该有九个人。 最大规模的情况下,表示「震威结手」整合了在决战场上败退的残兵、「昏亚驾驭人」率领西部防线的主力部队赶到……但根据行动前的袭击、再对照目前收集到的情报,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原先的领导阶层瓦解、急就章找来的领袖又失去了威信,现在外界宿这个庞大组织,已经不可能在统一的意志下行动了。根据种种不同管道的情报,可以知道苏黎世那儿仍在持续得不到结论的愚蠢会议。 就算对方真的合兵来此,【化妆舞会】光靠先前大战所剩下的兵力便足以占据绝对优势,若再算上集结来此的同胞更是有压倒性的……不,对火雾战士而言应该是绝望的战力差距,没什么好担心的。 因此,贝露佩欧露还比较在意那比大军更加棘手、也更容易实现得多的状况。 (就算如此,也实在太少了。) 目前的情势,让这位参谋觉得十分可疑。 她早已觉悟到,「炎发灼眼的杀手」会带领个人能集结到的成员……也就是「万条巧手」、「悼文吟诵人」、「盛装骑手」、「辉烁散布人」、「鬼功推手」、「极光射手」以及「大地三神」等人出现。但实际上,甚至连这九人都没到齐。 他们确实造成了大混乱,不过已确认到的袭击者只有六人,「悼文吟诵人」、「盛装骑手」、「辉烁散布人」都不在场。 (不管是多次并肩作战的「悼文吟诵人」,还是跟着追进「诣道」的「盛装骑手」、「辉烁散布人」,怎么想都不该在避称时候罢手。) 这三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说不定住盘算什么诡计。 就算不是这样,在先前大战中,对方趁自己不在时把「星黎殿」闹得天翻地覆,不但救走「炎发灼眼的杀手」,还有数名能干的将帅为此战死。这次可说是最后一战,无论如何都不能上他们的当。 她以额头上的眼睛,阅览周围堆积如山的报告书。 (虽然我也晓得武汉那边的事件……但有需要三人都过去吗?) 方才马蒙报告过的褐色自在法,在她眼中也只不过是刻意为之的障眼法罢了。不过,那就更教人搞不懂了。 (装出一副有圈套或是藏有后备兵力的样子,到底对他们究竟有什么好处……实在令人纳闷。) 对方所能做的妨害行动里,可能性最高的就是让「大地三神」进攻吸引注意,再偷偷地潜入封绝内——就算还有其他类似之前那样的秘密通道,也早因「星黎殿」的零件全转为「真宰社」而崩塌了——直接偷袭盟主。实际上,「炎发灼眼的杀手」并没要什么小手段,选择从正面硬闯。 结果大致上如预期。就算对方采取奇袭应该也会造成同样的战况,对他们【化妆舞会】来说应该是个满意的结果——但就是这样才吊诡。 (那个魔神的合约人,不可能毫无计划。) 她回想起炎发灼眼辉煌的英姿,确信对方是个危险存在时的威胁感,就像旧伤般令她胸中隐隐作痛。 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喜欢直接用力量解决问题。虽说喜欢,但那只是个人嗜好,若为了达成目的,她依旧会把喜好放一边,安排种种计谋,玩弄出乎意料的奇策;可说是杀手中最难缠的类型。 在两人接触的短短期间,她得到了这样的结论。 (而她现在的确干了这样的事呢……) 她拿起另一份报告书。 那是数十分前由封绝外侧传来的定时通讯。 报告书的内容如下—— 那个「炎发灼眼的杀手」在冲入御崎市之前,以天谴神「天壤劫火」的合约人身分,利用人类的通讯器,对全世界发表她自己的宣言。 大致上如此。 她对全世界发表的宣言如下—— 《愿与天谴神共同起义者来吧!不愿坐视他人操弄世界者集合吧!》 也就是号召众人行动的檄文。 这将成为对抗创造神的心灵支柱,也是最佳的大义名分。 在这之前,就已有数个多达十人上下的小团体,对于从世界各地集结来此的同胞做零星袭击。在听完盟主宣言后,某些仍未灰心丧志者集合成新势力也是难免。而尽管外界宿领导阶层大受打击,失去了组织的指挥能力与团体作战能力,总还是会有些不死心的家伙在。 (不过可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时候祭出天谴神。) 武汉的事件,也是重新集结兵力计划的一环吧。如今火雾战士们得到了行动方向,个别的单独行动势必会结合在一起,搞不好会成为障碍也说不定。当然虽然眼前局势可说已坚若磐石,但那群无法控制的奔流依然很危险。 (这么说来,没在这儿现身的那些家伙,就是为了集结兵力而分头前往各地罗……但这些事实在不怎么值得让他们抛下决战啊。) 不管怎样,她还是 终章 讲句实在的,我并不认为费蕾丝一定会完全按照我所说的话去做。 光是把「那个宝具」交给吉田一美小姐这点,就能看出她的抗拒。 但我没有感到失望,反而因为费蕾丝还是这么喜欢我而感到高兴。 毕竟,她是因为不想失去我,才对那位少女提出如此严苛的条件。 另一方面,此时按兵不动也是在跟命运赌博,也许会空虚地死去。 没错,我已经踏进了破灭的死巷子。 「大命诗篇」注入了我们的「零时迷子」,让我产生完全的突变。 当初,我打算利用和她重逢前的数年或数十年,来找出解决办法。 我努力维系残余的自我碎片,持续研究突变的根源「大命诗篇」。 然而,那次紧急避难还不满一年……命运残酷的速度就抓住了我。 接着,一路到创造神复活,以及大命遂行,我都只能够随波逐流。 微薄的希望、渺小的计划,一下子就完蛋了。 我在转移到的少年之中和奇妙的怪物同居。我一方面运作,改变怪物的吸收能力,一方面使用回复的部分力量构筑回路,使扫瞄、探索用的网路能常保展开。对内,我用来在深层进行「大命诗篇」的研究分析;对外,则用以让宿主察觉到「使徒」的存在。 宿主应该会藉着这股来历不明的感应能力,自行接近邻近的封绝或「使徒」,并在封绝之中活动,甚至对「使徒」采取某些行动吧。这个「零时迷子」相当贵重,只要稍微懂得价值的家伙,都会向它伸出欲望之手吧。 接着,我就会利用创造神那运作中的「戒禁」,让宿主吸收「存在之力」成为我复活的粮食(当然,仅限于我能控制的分量),不然就是让夺得宝具的「使徒」自由运用。就这么度日,直到有一天我解读完这庞大的「大命诗篇」,找出解决办法为止。 创造神的「戒禁」会不分对象地吸食,而且没分析到的部分实在太多了,更大的问题在于我的自我存在变得暧昧不明。所幸费蕾丝应该会以「风之转轮」找寻我,当傀儡被吸食后,她应该就会察觉到个中意义,谨慎地把我救出来吧…… 这天真的希望、乐观的计划,一下子就完蛋了。 不知是怎样的偶然,或者该说必然,宿主,坂井悠二遇上了一名少女。她是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那位天谴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合约人。 就这样存活、学习、成长的他,好死不死地碰上害我变成这样的【化妆舞会】的将军。 命运开始无法挽回地加速。 时间决定性地不足。 我也只能放弃复活了。 所以,我对费蕾丝说道: 「                     」 就是这样。 我知道,费蕾丝不可能会愿意。 她甚至还说,要和我死在一起。 不过,只有这点我绝对不接受。 这样既是我的爱……也是自私。 她也一样,藉着爱与自私抵抗。 就是那个宝具……「希拉达」。 她会尽她的一切所能,为了实现我的愿望而努力。 我则尽可能努力,将分析关键寄托给「捡骨师」。 然而最后的决定开关,还是托付给了少女的心意。 不用说,那份心意就是……爱。 就跟联系我们的心意相同。只有爱能引发奇迹。 如今,濒临破灭的我面前,吹起了琥珀色的风。 啊啊、啊啊,我深爱的「彩飘」费蕾丝。 你战胜命运,来到我面前了呢。 现在,正是我—— 时候到了。 选择世界真理的时候。 在燃遍一切的战场上……时候,到了。 下学期的结业式结束之后,走在回家的路上…… 绪方同学的手帕被风吹走了。 纯白手帕彷佛被晴朗的蓝天吸进去一般,飞得又高又远。 在冬天的寒风吹拂之下,轻盈的溜到遥远的彼端,消失不见了。 眼前的交通号志是红灯。 所以在场没有人移动,众人目送着手帕飞走。 大马路上,只有零星的车辆。 夏娜也跟同伴们一样,只是目送着手帕飞走。 她没使用自己的异能之力。 对她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但她并未有所动作。 她留在原地……以自己的意志,停留在这里。 看着那张希望停留在日常的侧脸,我心想。 我一定要用这双手,将你…… 讲句实在的,我并不认为费蕾丝一定会完全按照我所说的话去做。 光是把「那个宝具」交给吉田一美小姐这点,就能看出她的抗拒。 但我没有感到失望,反而因为费蕾丝还是这么喜欢我而感到高兴。 毕竟,她是因为不想失去我,才对那位少女提出如此严苛的条件。 另一方面,此时按兵不动也是在跟命运赌博,也许会空虚地死去。 没错,我已经踏进了破灭的死巷子。 「大命诗篇」注入了我们的「零时迷子」,让我产生完全的突变。 当初,我打算利用和她重逢前的数年或数十年,来找出解决办法。 我努力维系残余的自我碎片,持续研究突变的根源「大命诗篇」。 然而,那次紧急避难还不满一年……命运残酷的速度就抓住了我。 接着,一路到创造神复活,以及大命遂行,我都只能够随波逐流。 微薄的希望、渺小的计划,一下子就完蛋了。 我在转移到的少年之中和奇妙的怪物同居。我一方面运作,改变怪物的吸收能力,一方面使用回复的部分力量构筑回路,使扫瞄、探索用的网路能常保展开。对内,我用来在深层进行「大命诗篇」的研究分析;对外,则用以让宿主察觉到「使徒」的存在。 宿主应该会藉着这股来历不明的感应能力,自行接近邻近的封绝或「使徒」,并在封绝之中活动,甚至对「使徒」采取某些行动吧。这个「零时迷子」相当贵重,只要稍微懂得价值的家伙,都会向它伸出欲望之手吧。 接着,我就会利用创造神那运作中的「戒禁」,让宿主吸收「存在之力」成为我复活的粮食(当然,仅限于我能控制的分量),不然就是让夺得宝具的「使徒」自由运用。就这么度日,直到有一天我解读完这庞大的「大命诗篇」,找出解决办法为止。 创造神的「戒禁」会不分对象地吸食,而且没分析到的部分实在太多了,更大的问题在于我的自我存在变得暧昧不明。所幸费蕾丝应该会以「风之转轮」找寻我,当傀儡被吸食后,她应该就会察觉到个中意义,谨慎地把我救出来吧…… 这天真的希望、乐观的计划,一下子就完蛋了。 不知是怎样的偶然,或者该说必然,宿主,坂井悠二遇上了一名少女。她是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那位天谴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合约人。 就这样存活、学习、成长的他,好死不死地碰上害我变成这样的【化妆舞会】的将军。 命运开始无法挽回地加速。 时间决定性地不足。 我也只能放弃复活了。 所以,我对费蕾丝说道: 「                     」 就是这样。 我知道,费蕾丝不可能会愿意。 她甚至还说,要和我死在一起。 不过,只有这点我绝对不接受。 这样既是我的爱……也是自私。 她也一样,藉着爱与自私抵抗。 就是那个宝具……「希拉达」。 她会尽她的一切所能,为了实现我的愿望而努力。 我则尽可能努力,将分析关键寄托给「捡骨师」。 然而最后的决定开关,还是托付给了少女的心意。 不用说,那份心意就是……爱。 就跟联系我们的心意相同。只有爱能引发奇迹。 如今,濒临破灭的我面前,吹起了琥珀色的风。 啊啊、啊啊,我深爱的「彩飘」费蕾丝。 你战胜命运,来到我面前了呢。 现在,正是我—— 时候到了。 选择世界真理的时候。 在燃遍一切的战场上……时候,到了。 下学期的结业式结束之后,走在回家的路上…… 绪方同学的手帕被风吹走了。 纯白手帕彷佛被晴朗的蓝天吸进去一般,飞得又高又远。 在冬天的寒风吹拂之下,轻盈的溜到遥远的彼端,消失不见了。 眼前的交通号志是红灯。 所以在场没有人移动,众人目送着手帕飞走。 大马路上,只有零星的车辆。 夏娜也跟同伴们一样,只是目送着手帕飞走。 她没使用自己的异能之力。 对她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但她并未有所动作。 她留在原地……以自己的意志,停留在这里。 看着那张希望停留在日常的侧脸,我心想。 我一定要用这双手,将你…… 讲句实在的,我并不认为费蕾丝一定会完全按照我所说的话去做。 光是把「那个宝具」交给吉田一美小姐这点,就能看出她的抗拒。 但我没有感到失望,反而因为费蕾丝还是这么喜欢我而感到高兴。 毕竟,她是因为不想失去我,才对那位少女提出如此严苛的条件。 另一方面,此时按兵不动也是在跟命运赌博,也许会空虚地死去。 没错,我已经踏进了破灭的死巷子。 「大命诗篇」注入了我们的「零时迷子」,让我产生完全的突变。 当初,我打算利用和她重逢前的数年或数十年,来找出解决办法。 我努力维系残余的自我碎片,持续研究突变的根源「大命诗篇」。 然而,那次紧急避难还不满一年……命运残酷的速度就抓住了我。 接着,一路到创造神复活,以及大命遂行,我都只能够随波逐流。 微薄的希望、渺小的计划,一下子就完蛋了。 我在转移到的少年之中和奇妙的怪物同居。我一方面运作,改变怪物的吸收能力,一方面使用回复的部分力量构筑回路,使扫瞄、探索用的网路能常保展开。对内,我用来在深层进行「大命诗篇」的研究分析;对外,则用以让宿主察觉到「使徒」的存在。 宿主应该会藉着这股来历不明的感应能力,自行接近邻近的封绝或「使徒」,并在封绝之中活动,甚至对「使徒」采取某些行动吧。这个「零时迷子」相当贵重,只要稍微懂得价值的家伙,都会向它伸出欲望之手吧。 接着,我就会利用创造神那运作中的「戒禁」,让宿主吸收「存在之力」成为我复活的粮食(当然,仅限于我能控制的分量),不然就是让夺得宝具的「使徒」自由运用。就这么度日,直到有一天我解读完这庞大的「大命诗篇」,找出解决办法为止。 创造神的「戒禁」会不分对象地吸食,而且没分析到的部分实在太多了,更大的问题在于我的自我存在变得暧昧不明。所幸费蕾丝应该会以「风之转轮」找寻我,当傀儡被吸食后,她应该就会察觉到个中意义,谨慎地把我救出来吧…… 这天真的希望、乐观的计划,一下子就完蛋了。 不知是怎样的偶然,或者该说必然,宿主,坂井悠二遇上了一名少女。她是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那位天谴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合约人。 就这样存活、学习、成长的他,好死不死地碰上害我变成这样的【化妆舞会】的将军。 命运开始无法挽回地加速。 时间决定性地不足。 我也只能放弃复活了。 所以,我对费蕾丝说道: 「                     」 就是这样。 我知道,费蕾丝不可能会愿意。 她甚至还说,要和我死在一起。 不过,只有这点我绝对不接受。 这样既是我的爱……也是自私。 她也一样,藉着爱与自私抵抗。 就是那个宝具……「希拉达」。 她会尽她的一切所能,为了实现我的愿望而努力。 我则尽可能努力,将分析关键寄托给「捡骨师」。 然而最后的决定开关,还是托付给了少女的心意。 不用说,那份心意就是……爱。 就跟联系我们的心意相同。只有爱能引发奇迹。 如今,濒临破灭的我面前,吹起了琥珀色的风。 啊啊、啊啊,我深爱的「彩飘」费蕾丝。 你战胜命运,来到我面前了呢。 现在,正是我—— 时候到了。 选择世界真理的时候。 在燃遍一切的战场上……时候,到了。 下学期的结业式结束之后,走在回家的路上…… 绪方同学的手帕被风吹走了。 纯白手帕彷佛被晴朗的蓝天吸进去一般,飞得又高又远。 在冬天的寒风吹拂之下,轻盈的溜到遥远的彼端,消失不见了。 眼前的交通号志是红灯。 所以在场没有人移动,众人目送着手帕飞走。 大马路上,只有零星的车辆。 夏娜也跟同伴们一样,只是目送着手帕飞走。 她没使用自己的异能之力。 对她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但她并未有所动作。 她留在原地……以自己的意志,停留在这里。 看着那张希望停留在日常的侧脸,我心想。 我一定要用这双手,将你…… 讲句实在的,我并不认为费蕾丝一定会完全按照我所说的话去做。 光是把「那个宝具」交给吉田一美小姐这点,就能看出她的抗拒。 但我没有感到失望,反而因为费蕾丝还是这么喜欢我而感到高兴。 毕竟,她是因为不想失去我,才对那位少女提出如此严苛的条件。 另一方面,此时按兵不动也是在跟命运赌博,也许会空虚地死去。 没错,我已经踏进了破灭的死巷子。 「大命诗篇」注入了我们的「零时迷子」,让我产生完全的突变。 当初,我打算利用和她重逢前的数年或数十年,来找出解决办法。 我努力维系残余的自我碎片,持续研究突变的根源「大命诗篇」。 然而,那次紧急避难还不满一年……命运残酷的速度就抓住了我。 接着,一路到创造神复活,以及大命遂行,我都只能够随波逐流。 微薄的希望、渺小的计划,一下子就完蛋了。 我在转移到的少年之中和奇妙的怪物同居。我一方面运作,改变怪物的吸收能力,一方面使用回复的部分力量构筑回路,使扫瞄、探索用的网路能常保展开。对内,我用来在深层进行「大命诗篇」的研究分析;对外,则用以让宿主察觉到「使徒」的存在。 宿主应该会藉着这股来历不明的感应能力,自行接近邻近的封绝或「使徒」,并在封绝之中活动,甚至对「使徒」采取某些行动吧。这个「零时迷子」相当贵重,只要稍微懂得价值的家伙,都会向它伸出欲望之手吧。 接着,我就会利用创造神那运作中的「戒禁」,让宿主吸收「存在之力」成为我复活的粮食(当然,仅限于我能控制的分量),不然就是让夺得宝具的「使徒」自由运用。就这么度日,直到有一天我解读完这庞大的「大命诗篇」,找出解决办法为止。 创造神的「戒禁」会不分对象地吸食,而且没分析到的部分实在太多了,更大的问题在于我的自我存在变得暧昧不明。所幸费蕾丝应该会以「风之转轮」找寻我,当傀儡被吸食后,她应该就会察觉到个中意义,谨慎地把我救出来吧…… 这天真的希望、乐观的计划,一下子就完蛋了。 不知是怎样的偶然,或者该说必然,宿主,坂井悠二遇上了一名少女。她是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那位天谴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合约人。 就这样存活、学习、成长的他,好死不死地碰上害我变成这样的【化妆舞会】的将军。 命运开始无法挽回地加速。 时间决定性地不足。 我也只能放弃复活了。 所以,我对费蕾丝说道: 「                     」 就是这样。 我知道,费蕾丝不可能会愿意。 她甚至还说,要和我死在一起。 不过,只有这点我绝对不接受。 这样既是我的爱……也是自私。 她也一样,藉着爱与自私抵抗。 就是那个宝具……「希拉达」。 她会尽她的一切所能,为了实现我的愿望而努力。 我则尽可能努力,将分析关键寄托给「捡骨师」。 然而最后的决定开关,还是托付给了少女的心意。 不用说,那份心意就是……爱。 就跟联系我们的心意相同。只有爱能引发奇迹。 如今,濒临破灭的我面前,吹起了琥珀色的风。 啊啊、啊啊,我深爱的「彩飘」费蕾丝。 你战胜命运,来到我面前了呢。 现在,正是我—— 时候到了。 选择世界真理的时候。 在燃遍一切的战场上……时候,到了。 下学期的结业式结束之后,走在回家的路上…… 绪方同学的手帕被风吹走了。 纯白手帕彷佛被晴朗的蓝天吸进去一般,飞得又高又远。 在冬天的寒风吹拂之下,轻盈的溜到遥远的彼端,消失不见了。 眼前的交通号志是红灯。 所以在场没有人移动,众人目送着手帕飞走。 大马路上,只有零星的车辆。 夏娜也跟同伴们一样,只是目送着手帕飞走。 她没使用自己的异能之力。 对她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但她并未有所动作。 她留在原地……以自己的意志,停留在这里。 看着那张希望停留在日常的侧脸,我心想。 我一定要用这双手,将你…… 讲句实在的,我并不认为费蕾丝一定会完全按照我所说的话去做。 光是把「那个宝具」交给吉田一美小姐这点,就能看出她的抗拒。 但我没有感到失望,反而因为费蕾丝还是这么喜欢我而感到高兴。 毕竟,她是因为不想失去我,才对那位少女提出如此严苛的条件。 另一方面,此时按兵不动也是在跟命运赌博,也许会空虚地死去。 没错,我已经踏进了破灭的死巷子。 「大命诗篇」注入了我们的「零时迷子」,让我产生完全的突变。 当初,我打算利用和她重逢前的数年或数十年,来找出解决办法。 我努力维系残余的自我碎片,持续研究突变的根源「大命诗篇」。 然而,那次紧急避难还不满一年……命运残酷的速度就抓住了我。 接着,一路到创造神复活,以及大命遂行,我都只能够随波逐流。 微薄的希望、渺小的计划,一下子就完蛋了。 我在转移到的少年之中和奇妙的怪物同居。我一方面运作,改变怪物的吸收能力,一方面使用回复的部分力量构筑回路,使扫瞄、探索用的网路能常保展开。对内,我用来在深层进行「大命诗篇」的研究分析;对外,则用以让宿主察觉到「使徒」的存在。 宿主应该会藉着这股来历不明的感应能力,自行接近邻近的封绝或「使徒」,并在封绝之中活动,甚至对「使徒」采取某些行动吧。这个「零时迷子」相当贵重,只要稍微懂得价值的家伙,都会向它伸出欲望之手吧。 接着,我就会利用创造神那运作中的「戒禁」,让宿主吸收「存在之力」成为我复活的粮食(当然,仅限于我能控制的分量),不然就是让夺得宝具的「使徒」自由运用。就这么度日,直到有一天我解读完这庞大的「大命诗篇」,找出解决办法为止。 创造神的「戒禁」会不分对象地吸食,而且没分析到的部分实在太多了,更大的问题在于我的自我存在变得暧昧不明。所幸费蕾丝应该会以「风之转轮」找寻我,当傀儡被吸食后,她应该就会察觉到个中意义,谨慎地把我救出来吧…… 这天真的希望、乐观的计划,一下子就完蛋了。 不知是怎样的偶然,或者该说必然,宿主,坂井悠二遇上了一名少女。她是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那位天谴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合约人。 就这样存活、学习、成长的他,好死不死地碰上害我变成这样的【化妆舞会】的将军。 命运开始无法挽回地加速。 时间决定性地不足。 我也只能放弃复活了。 所以,我对费蕾丝说道: 「                     」 就是这样。 我知道,费蕾丝不可能会愿意。 她甚至还说,要和我死在一起。 不过,只有这点我绝对不接受。 这样既是我的爱……也是自私。 她也一样,藉着爱与自私抵抗。 就是那个宝具……「希拉达」。 她会尽她的一切所能,为了实现我的愿望而努力。 我则尽可能努力,将分析关键寄托给「捡骨师」。 然而最后的决定开关,还是托付给了少女的心意。 不用说,那份心意就是……爱。 就跟联系我们的心意相同。只有爱能引发奇迹。 如今,濒临破灭的我面前,吹起了琥珀色的风。 啊啊、啊啊,我深爱的「彩飘」费蕾丝。 你战胜命运,来到我面前了呢。 现在,正是我—— 时候到了。 选择世界真理的时候。 在燃遍一切的战场上……时候,到了。 下学期的结业式结束之后,走在回家的路上…… 绪方同学的手帕被风吹走了。 纯白手帕彷佛被晴朗的蓝天吸进去一般,飞得又高又远。 在冬天的寒风吹拂之下,轻盈的溜到遥远的彼端,消失不见了。 眼前的交通号志是红灯。 所以在场没有人移动,众人目送着手帕飞走。 大马路上,只有零星的车辆。 夏娜也跟同伴们一样,只是目送着手帕飞走。 她没使用自己的异能之力。 对她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但她并未有所动作。 她留在原地……以自己的意志,停留在这里。 看着那张希望停留在日常的侧脸,我心想。 我一定要用这双手,将你…… 讲句实在的,我并不认为费蕾丝一定会完全按照我所说的话去做。 光是把「那个宝具」交给吉田一美小姐这点,就能看出她的抗拒。 但我没有感到失望,反而因为费蕾丝还是这么喜欢我而感到高兴。 毕竟,她是因为不想失去我,才对那位少女提出如此严苛的条件。 另一方面,此时按兵不动也是在跟命运赌博,也许会空虚地死去。 没错,我已经踏进了破灭的死巷子。 「大命诗篇」注入了我们的「零时迷子」,让我产生完全的突变。 当初,我打算利用和她重逢前的数年或数十年,来找出解决办法。 我努力维系残余的自我碎片,持续研究突变的根源「大命诗篇」。 然而,那次紧急避难还不满一年……命运残酷的速度就抓住了我。 接着,一路到创造神复活,以及大命遂行,我都只能够随波逐流。 微薄的希望、渺小的计划,一下子就完蛋了。 我在转移到的少年之中和奇妙的怪物同居。我一方面运作,改变怪物的吸收能力,一方面使用回复的部分力量构筑回路,使扫瞄、探索用的网路能常保展开。对内,我用来在深层进行「大命诗篇」的研究分析;对外,则用以让宿主察觉到「使徒」的存在。 宿主应该会藉着这股来历不明的感应能力,自行接近邻近的封绝或「使徒」,并在封绝之中活动,甚至对「使徒」采取某些行动吧。这个「零时迷子」相当贵重,只要稍微懂得价值的家伙,都会向它伸出欲望之手吧。 接着,我就会利用创造神那运作中的「戒禁」,让宿主吸收「存在之力」成为我复活的粮食(当然,仅限于我能控制的分量),不然就是让夺得宝具的「使徒」自由运用。就这么度日,直到有一天我解读完这庞大的「大命诗篇」,找出解决办法为止。 创造神的「戒禁」会不分对象地吸食,而且没分析到的部分实在太多了,更大的问题在于我的自我存在变得暧昧不明。所幸费蕾丝应该会以「风之转轮」找寻我,当傀儡被吸食后,她应该就会察觉到个中意义,谨慎地把我救出来吧…… 这天真的希望、乐观的计划,一下子就完蛋了。 不知是怎样的偶然,或者该说必然,宿主,坂井悠二遇上了一名少女。她是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那位天谴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合约人。 就这样存活、学习、成长的他,好死不死地碰上害我变成这样的【化妆舞会】的将军。 命运开始无法挽回地加速。 时间决定性地不足。 我也只能放弃复活了。 所以,我对费蕾丝说道: 「                     」 就是这样。 我知道,费蕾丝不可能会愿意。 她甚至还说,要和我死在一起。 不过,只有这点我绝对不接受。 这样既是我的爱……也是自私。 她也一样,藉着爱与自私抵抗。 就是那个宝具……「希拉达」。 她会尽她的一切所能,为了实现我的愿望而努力。 我则尽可能努力,将分析关键寄托给「捡骨师」。 然而最后的决定开关,还是托付给了少女的心意。 不用说,那份心意就是……爱。 就跟联系我们的心意相同。只有爱能引发奇迹。 如今,濒临破灭的我面前,吹起了琥珀色的风。 啊啊、啊啊,我深爱的「彩飘」费蕾丝。 你战胜命运,来到我面前了呢。 现在,正是我—— 时候到了。 选择世界真理的时候。 在燃遍一切的战场上……时候,到了。 下学期的结业式结束之后,走在回家的路上…… 绪方同学的手帕被风吹走了。 纯白手帕彷佛被晴朗的蓝天吸进去一般,飞得又高又远。 在冬天的寒风吹拂之下,轻盈的溜到遥远的彼端,消失不见了。 眼前的交通号志是红灯。 所以在场没有人移动,众人目送着手帕飞走。 大马路上,只有零星的车辆。 夏娜也跟同伴们一样,只是目送着手帕飞走。 她没使用自己的异能之力。 对她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但她并未有所动作。 她留在原地……以自己的意志,停留在这里。 看着那张希望停留在日常的侧脸,我心想。 我一定要用这双手,将你…… 讲句实在的,我并不认为费蕾丝一定会完全按照我所说的话去做。 光是把「那个宝具」交给吉田一美小姐这点,就能看出她的抗拒。 但我没有感到失望,反而因为费蕾丝还是这么喜欢我而感到高兴。 毕竟,她是因为不想失去我,才对那位少女提出如此严苛的条件。 另一方面,此时按兵不动也是在跟命运赌博,也许会空虚地死去。 没错,我已经踏进了破灭的死巷子。 「大命诗篇」注入了我们的「零时迷子」,让我产生完全的突变。 当初,我打算利用和她重逢前的数年或数十年,来找出解决办法。 我努力维系残余的自我碎片,持续研究突变的根源「大命诗篇」。 然而,那次紧急避难还不满一年……命运残酷的速度就抓住了我。 接着,一路到创造神复活,以及大命遂行,我都只能够随波逐流。 微薄的希望、渺小的计划,一下子就完蛋了。 我在转移到的少年之中和奇妙的怪物同居。我一方面运作,改变怪物的吸收能力,一方面使用回复的部分力量构筑回路,使扫瞄、探索用的网路能常保展开。对内,我用来在深层进行「大命诗篇」的研究分析;对外,则用以让宿主察觉到「使徒」的存在。 宿主应该会藉着这股来历不明的感应能力,自行接近邻近的封绝或「使徒」,并在封绝之中活动,甚至对「使徒」采取某些行动吧。这个「零时迷子」相当贵重,只要稍微懂得价值的家伙,都会向它伸出欲望之手吧。 接着,我就会利用创造神那运作中的「戒禁」,让宿主吸收「存在之力」成为我复活的粮食(当然,仅限于我能控制的分量),不然就是让夺得宝具的「使徒」自由运用。就这么度日,直到有一天我解读完这庞大的「大命诗篇」,找出解决办法为止。 创造神的「戒禁」会不分对象地吸食,而且没分析到的部分实在太多了,更大的问题在于我的自我存在变得暧昧不明。所幸费蕾丝应该会以「风之转轮」找寻我,当傀儡被吸食后,她应该就会察觉到个中意义,谨慎地把我救出来吧…… 这天真的希望、乐观的计划,一下子就完蛋了。 不知是怎样的偶然,或者该说必然,宿主,坂井悠二遇上了一名少女。她是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那位天谴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合约人。 就这样存活、学习、成长的他,好死不死地碰上害我变成这样的【化妆舞会】的将军。 命运开始无法挽回地加速。 时间决定性地不足。 我也只能放弃复活了。 所以,我对费蕾丝说道: 「                     」 就是这样。 我知道,费蕾丝不可能会愿意。 她甚至还说,要和我死在一起。 不过,只有这点我绝对不接受。 这样既是我的爱……也是自私。 她也一样,藉着爱与自私抵抗。 就是那个宝具……「希拉达」。 她会尽她的一切所能,为了实现我的愿望而努力。 我则尽可能努力,将分析关键寄托给「捡骨师」。 然而最后的决定开关,还是托付给了少女的心意。 不用说,那份心意就是……爱。 就跟联系我们的心意相同。只有爱能引发奇迹。 如今,濒临破灭的我面前,吹起了琥珀色的风。 啊啊、啊啊,我深爱的「彩飘」费蕾丝。 你战胜命运,来到我面前了呢。 现在,正是我—— 时候到了。 选择世界真理的时候。 在燃遍一切的战场上……时候,到了。 下学期的结业式结束之后,走在回家的路上…… 绪方同学的手帕被风吹走了。 纯白手帕彷佛被晴朗的蓝天吸进去一般,飞得又高又远。 在冬天的寒风吹拂之下,轻盈的溜到遥远的彼端,消失不见了。 眼前的交通号志是红灯。 所以在场没有人移动,众人目送着手帕飞走。 大马路上,只有零星的车辆。 夏娜也跟同伴们一样,只是目送着手帕飞走。 她没使用自己的异能之力。 对她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但她并未有所动作。 她留在原地……以自己的意志,停留在这里。 看着那张希望停留在日常的侧脸,我心想。 我一定要用这双手,将你…… 讲句实在的,我并不认为费蕾丝一定会完全按照我所说的话去做。 光是把「那个宝具」交给吉田一美小姐这点,就能看出她的抗拒。 但我没有感到失望,反而因为费蕾丝还是这么喜欢我而感到高兴。 毕竟,她是因为不想失去我,才对那位少女提出如此严苛的条件。 另一方面,此时按兵不动也是在跟命运赌博,也许会空虚地死去。 没错,我已经踏进了破灭的死巷子。 「大命诗篇」注入了我们的「零时迷子」,让我产生完全的突变。 当初,我打算利用和她重逢前的数年或数十年,来找出解决办法。 我努力维系残余的自我碎片,持续研究突变的根源「大命诗篇」。 然而,那次紧急避难还不满一年……命运残酷的速度就抓住了我。 接着,一路到创造神复活,以及大命遂行,我都只能够随波逐流。 微薄的希望、渺小的计划,一下子就完蛋了。 我在转移到的少年之中和奇妙的怪物同居。我一方面运作,改变怪物的吸收能力,一方面使用回复的部分力量构筑回路,使扫瞄、探索用的网路能常保展开。对内,我用来在深层进行「大命诗篇」的研究分析;对外,则用以让宿主察觉到「使徒」的存在。 宿主应该会藉着这股来历不明的感应能力,自行接近邻近的封绝或「使徒」,并在封绝之中活动,甚至对「使徒」采取某些行动吧。这个「零时迷子」相当贵重,只要稍微懂得价值的家伙,都会向它伸出欲望之手吧。 接着,我就会利用创造神那运作中的「戒禁」,让宿主吸收「存在之力」成为我复活的粮食(当然,仅限于我能控制的分量),不然就是让夺得宝具的「使徒」自由运用。就这么度日,直到有一天我解读完这庞大的「大命诗篇」,找出解决办法为止。 创造神的「戒禁」会不分对象地吸食,而且没分析到的部分实在太多了,更大的问题在于我的自我存在变得暧昧不明。所幸费蕾丝应该会以「风之转轮」找寻我,当傀儡被吸食后,她应该就会察觉到个中意义,谨慎地把我救出来吧…… 这天真的希望、乐观的计划,一下子就完蛋了。 不知是怎样的偶然,或者该说必然,宿主,坂井悠二遇上了一名少女。她是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那位天谴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合约人。 就这样存活、学习、成长的他,好死不死地碰上害我变成这样的【化妆舞会】的将军。 命运开始无法挽回地加速。 时间决定性地不足。 我也只能放弃复活了。 所以,我对费蕾丝说道: 「                     」 就是这样。 我知道,费蕾丝不可能会愿意。 她甚至还说,要和我死在一起。 不过,只有这点我绝对不接受。 这样既是我的爱……也是自私。 她也一样,藉着爱与自私抵抗。 就是那个宝具……「希拉达」。 她会尽她的一切所能,为了实现我的愿望而努力。 我则尽可能努力,将分析关键寄托给「捡骨师」。 然而最后的决定开关,还是托付给了少女的心意。 不用说,那份心意就是……爱。 就跟联系我们的心意相同。只有爱能引发奇迹。 如今,濒临破灭的我面前,吹起了琥珀色的风。 啊啊、啊啊,我深爱的「彩飘」费蕾丝。 你战胜命运,来到我面前了呢。 现在,正是我—— 时候到了。 选择世界真理的时候。 在燃遍一切的战场上……时候,到了。 下学期的结业式结束之后,走在回家的路上…… 绪方同学的手帕被风吹走了。 纯白手帕彷佛被晴朗的蓝天吸进去一般,飞得又高又远。 在冬天的寒风吹拂之下,轻盈的溜到遥远的彼端,消失不见了。 眼前的交通号志是红灯。 所以在场没有人移动,众人目送着手帕飞走。 大马路上,只有零星的车辆。 夏娜也跟同伴们一样,只是目送着手帕飞走。 她没使用自己的异能之力。 对她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但她并未有所动作。 她留在原地……以自己的意志,停留在这里。 看着那张希望停留在日常的侧脸,我心想。 我一定要用这双手,将你…… 讲句实在的,我并不认为费蕾丝一定会完全按照我所说的话去做。 光是把「那个宝具」交给吉田一美小姐这点,就能看出她的抗拒。 但我没有感到失望,反而因为费蕾丝还是这么喜欢我而感到高兴。 毕竟,她是因为不想失去我,才对那位少女提出如此严苛的条件。 另一方面,此时按兵不动也是在跟命运赌博,也许会空虚地死去。 没错,我已经踏进了破灭的死巷子。 「大命诗篇」注入了我们的「零时迷子」,让我产生完全的突变。 当初,我打算利用和她重逢前的数年或数十年,来找出解决办法。 我努力维系残余的自我碎片,持续研究突变的根源「大命诗篇」。 然而,那次紧急避难还不满一年……命运残酷的速度就抓住了我。 接着,一路到创造神复活,以及大命遂行,我都只能够随波逐流。 微薄的希望、渺小的计划,一下子就完蛋了。 我在转移到的少年之中和奇妙的怪物同居。我一方面运作,改变怪物的吸收能力,一方面使用回复的部分力量构筑回路,使扫瞄、探索用的网路能常保展开。对内,我用来在深层进行「大命诗篇」的研究分析;对外,则用以让宿主察觉到「使徒」的存在。 宿主应该会藉着这股来历不明的感应能力,自行接近邻近的封绝或「使徒」,并在封绝之中活动,甚至对「使徒」采取某些行动吧。这个「零时迷子」相当贵重,只要稍微懂得价值的家伙,都会向它伸出欲望之手吧。 接着,我就会利用创造神那运作中的「戒禁」,让宿主吸收「存在之力」成为我复活的粮食(当然,仅限于我能控制的分量),不然就是让夺得宝具的「使徒」自由运用。就这么度日,直到有一天我解读完这庞大的「大命诗篇」,找出解决办法为止。 创造神的「戒禁」会不分对象地吸食,而且没分析到的部分实在太多了,更大的问题在于我的自我存在变得暧昧不明。所幸费蕾丝应该会以「风之转轮」找寻我,当傀儡被吸食后,她应该就会察觉到个中意义,谨慎地把我救出来吧…… 这天真的希望、乐观的计划,一下子就完蛋了。 不知是怎样的偶然,或者该说必然,宿主,坂井悠二遇上了一名少女。她是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那位天谴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合约人。 就这样存活、学习、成长的他,好死不死地碰上害我变成这样的【化妆舞会】的将军。 命运开始无法挽回地加速。 时间决定性地不足。 我也只能放弃复活了。 所以,我对费蕾丝说道: 「                     」 就是这样。 我知道,费蕾丝不可能会愿意。 她甚至还说,要和我死在一起。 不过,只有这点我绝对不接受。 这样既是我的爱……也是自私。 她也一样,藉着爱与自私抵抗。 就是那个宝具……「希拉达」。 她会尽她的一切所能,为了实现我的愿望而努力。 我则尽可能努力,将分析关键寄托给「捡骨师」。 然而最后的决定开关,还是托付给了少女的心意。 不用说,那份心意就是……爱。 就跟联系我们的心意相同。只有爱能引发奇迹。 如今,濒临破灭的我面前,吹起了琥珀色的风。 啊啊、啊啊,我深爱的「彩飘」费蕾丝。 你战胜命运,来到我面前了呢。 现在,正是我—— 时候到了。 选择世界真理的时候。 在燃遍一切的战场上……时候,到了。 下学期的结业式结束之后,走在回家的路上…… 绪方同学的手帕被风吹走了。 纯白手帕彷佛被晴朗的蓝天吸进去一般,飞得又高又远。 在冬天的寒风吹拂之下,轻盈的溜到遥远的彼端,消失不见了。 眼前的交通号志是红灯。 所以在场没有人移动,众人目送着手帕飞走。 大马路上,只有零星的车辆。 夏娜也跟同伴们一样,只是目送着手帕飞走。 她没使用自己的异能之力。 对她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但她并未有所动作。 她留在原地……以自己的意志,停留在这里。 看着那张希望停留在日常的侧脸,我心想。 我一定要用这双手,将你…… 后记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 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 能够再次与大家见面,真的非常开心。 话说本作是一部精彩刺激的动作小说。本集是夏娜与悠二的最终决战,描写两人因不肯相让导致的激烈冲突。下一集是最终章的后篇,还请务必看到最后。 主题方面,在描写上是「集合与胜负」,内容上是「不退让」。将所有人都牵连进去的最后之战,就在既是起点也是终点的御崎市开打了。 责编三木先生是读者的同伴。他能明确地从读者观点出发,告诉我有哪些不足之处需要强调。这回也以是否增加夏娜的可爱度为赌注,用马上比武来一决(以下省略)。 员责插画的いとうのいぢ老师,是位画面极具临场感的绘者。上一集不仅彩页封面如此,就连内页插画也让人能感受到画面之外的广阔。这次您依然为拙作提供莫大的助力,在此深表感谢。 按照县市名发音顺序,爱知的k柳读者(恭喜您)、青森的s藤读者、姓名不详的读者、秋田的f垣读者、茨城的u野读者(恭喜您)、大分的t岛读者(非常谢谢您)、大阪的h比野读者、鹿儿岛的k玉读者、岐阜的k藤(tanikuchi)读者、群马的k林读者、琦玉的s藤读者、千叶的m原读者、东京的k原读者、k野读者(非常谢谢您)、n泽读者、s木读者、s路读者(请好好加油)、y山读者(我才是)、奈良的o村读者、兵库的m下读者、s本读者、山口的y中读者(我了解了),感谢经常来信与初次来信的各位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在此郑重向大家道谢。第一个英文字母是姓氏的第一个字,县市相同者则是按照英文字母的顺序。 笔者因为有些事情,所以无法回信。右边代表本人都有详细阅读大家的来信,希望能藉此代替回信。 那么,这次就到此为止。 对于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同样致上无比的谢意。 希望还有机会与大家见面。 二○一○年九月 高桥弥七郎 大家好,我是每次都收下最后一页的いとうのいぢ。终于走到这里了呢…… ,夏娜+的历史也是我个人的轨迹。 一想到像这样替小说画插昼的日子不多了,就令人觉得很寂寞,不过我还是想好好看着她与他们的未来。 我想,应该有不少人是因为夏娜他们才认识我的。 跟第一集时的插画相比,现在的变化之大连我自己都觉得很惊讶。 这是成长呢,还是改变呢?不管是哪一边,我一路走来都是在昼夏娜他们当时的表情。 这也让我成长了不少。 说起来,我也为那些接连登场的角色们昼了不少设定线稿,如果有机会,说不定能拿出来展示给大家看。 这回「四神」的最后两人终于也化成图像登场了。萨斯瓦雷的特征义足因为书页尺寸的关系被切掉了,这部分还请多包涵。 回忆实在太多,要是全部回想的话必定说不完。如果各位能一路看到最后,就是我身为插画家最大的幸福。 那么,我们下回再见。 いとうのいぢ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 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 能够再次与大家见面,真的非常开心。 话说本作是一部精彩刺激的动作小说。本集是夏娜与悠二的最终决战,描写两人因不肯相让导致的激烈冲突。下一集是最终章的后篇,还请务必看到最后。 主题方面,在描写上是「集合与胜负」,内容上是「不退让」。将所有人都牵连进去的最后之战,就在既是起点也是终点的御崎市开打了。 责编三木先生是读者的同伴。他能明确地从读者观点出发,告诉我有哪些不足之处需要强调。这回也以是否增加夏娜的可爱度为赌注,用马上比武来一决(以下省略)。 员责插画的いとうのいぢ老师,是位画面极具临场感的绘者。上一集不仅彩页封面如此,就连内页插画也让人能感受到画面之外的广阔。这次您依然为拙作提供莫大的助力,在此深表感谢。 按照县市名发音顺序,爱知的k柳读者(恭喜您)、青森的s藤读者、姓名不详的读者、秋田的f垣读者、茨城的u野读者(恭喜您)、大分的t岛读者(非常谢谢您)、大阪的h比野读者、鹿儿岛的k玉读者、岐阜的k藤(tanikuchi)读者、群马的k林读者、琦玉的s藤读者、千叶的m原读者、东京的k原读者、k野读者(非常谢谢您)、n泽读者、s木读者、s路读者(请好好加油)、y山读者(我才是)、奈良的o村读者、兵库的m下读者、s本读者、山口的y中读者(我了解了),感谢经常来信与初次来信的各位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在此郑重向大家道谢。第一个英文字母是姓氏的第一个字,县市相同者则是按照英文字母的顺序。 笔者因为有些事情,所以无法回信。右边代表本人都有详细阅读大家的来信,希望能藉此代替回信。 那么,这次就到此为止。 对于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同样致上无比的谢意。 希望还有机会与大家见面。 二○一○年九月 高桥弥七郎 大家好,我是每次都收下最后一页的いとうのいぢ。终于走到这里了呢…… ,夏娜+的历史也是我个人的轨迹。 一想到像这样替小说画插昼的日子不多了,就令人觉得很寂寞,不过我还是想好好看着她与他们的未来。 我想,应该有不少人是因为夏娜他们才认识我的。 跟第一集时的插画相比,现在的变化之大连我自己都觉得很惊讶。 这是成长呢,还是改变呢?不管是哪一边,我一路走来都是在昼夏娜他们当时的表情。 这也让我成长了不少。 说起来,我也为那些接连登场的角色们昼了不少设定线稿,如果有机会,说不定能拿出来展示给大家看。 这回「四神」的最后两人终于也化成图像登场了。萨斯瓦雷的特征义足因为书页尺寸的关系被切掉了,这部分还请多包涵。 回忆实在太多,要是全部回想的话必定说不完。如果各位能一路看到最后,就是我身为插画家最大的幸福。 那么,我们下回再见。 いとうのいぢ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 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 能够再次与大家见面,真的非常开心。 话说本作是一部精彩刺激的动作小说。本集是夏娜与悠二的最终决战,描写两人因不肯相让导致的激烈冲突。下一集是最终章的后篇,还请务必看到最后。 主题方面,在描写上是「集合与胜负」,内容上是「不退让」。将所有人都牵连进去的最后之战,就在既是起点也是终点的御崎市开打了。 责编三木先生是读者的同伴。他能明确地从读者观点出发,告诉我有哪些不足之处需要强调。这回也以是否增加夏娜的可爱度为赌注,用马上比武来一决(以下省略)。 员责插画的いとうのいぢ老师,是位画面极具临场感的绘者。上一集不仅彩页封面如此,就连内页插画也让人能感受到画面之外的广阔。这次您依然为拙作提供莫大的助力,在此深表感谢。 按照县市名发音顺序,爱知的k柳读者(恭喜您)、青森的s藤读者、姓名不详的读者、秋田的f垣读者、茨城的u野读者(恭喜您)、大分的t岛读者(非常谢谢您)、大阪的h比野读者、鹿儿岛的k玉读者、岐阜的k藤(tanikuchi)读者、群马的k林读者、琦玉的s藤读者、千叶的m原读者、东京的k原读者、k野读者(非常谢谢您)、n泽读者、s木读者、s路读者(请好好加油)、y山读者(我才是)、奈良的o村读者、兵库的m下读者、s本读者、山口的y中读者(我了解了),感谢经常来信与初次来信的各位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在此郑重向大家道谢。第一个英文字母是姓氏的第一个字,县市相同者则是按照英文字母的顺序。 笔者因为有些事情,所以无法回信。右边代表本人都有详细阅读大家的来信,希望能藉此代替回信。 那么,这次就到此为止。 对于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同样致上无比的谢意。 希望还有机会与大家见面。 二○一○年九月 高桥弥七郎 大家好,我是每次都收下最后一页的いとうのいぢ。终于走到这里了呢…… ,夏娜+的历史也是我个人的轨迹。 一想到像这样替小说画插昼的日子不多了,就令人觉得很寂寞,不过我还是想好好看着她与他们的未来。 我想,应该有不少人是因为夏娜他们才认识我的。 跟第一集时的插画相比,现在的变化之大连我自己都觉得很惊讶。 这是成长呢,还是改变呢?不管是哪一边,我一路走来都是在昼夏娜他们当时的表情。 这也让我成长了不少。 说起来,我也为那些接连登场的角色们昼了不少设定线稿,如果有机会,说不定能拿出来展示给大家看。 这回「四神」的最后两人终于也化成图像登场了。萨斯瓦雷的特征义足因为书页尺寸的关系被切掉了,这部分还请多包涵。 回忆实在太多,要是全部回想的话必定说不完。如果各位能一路看到最后,就是我身为插画家最大的幸福。 那么,我们下回再见。 いとうのいぢ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 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 能够再次与大家见面,真的非常开心。 话说本作是一部精彩刺激的动作小说。本集是夏娜与悠二的最终决战,描写两人因不肯相让导致的激烈冲突。下一集是最终章的后篇,还请务必看到最后。 主题方面,在描写上是「集合与胜负」,内容上是「不退让」。将所有人都牵连进去的最后之战,就在既是起点也是终点的御崎市开打了。 责编三木先生是读者的同伴。他能明确地从读者观点出发,告诉我有哪些不足之处需要强调。这回也以是否增加夏娜的可爱度为赌注,用马上比武来一决(以下省略)。 员责插画的いとうのいぢ老师,是位画面极具临场感的绘者。上一集不仅彩页封面如此,就连内页插画也让人能感受到画面之外的广阔。这次您依然为拙作提供莫大的助力,在此深表感谢。 按照县市名发音顺序,爱知的k柳读者(恭喜您)、青森的s藤读者、姓名不详的读者、秋田的f垣读者、茨城的u野读者(恭喜您)、大分的t岛读者(非常谢谢您)、大阪的h比野读者、鹿儿岛的k玉读者、岐阜的k藤(tanikuchi)读者、群马的k林读者、琦玉的s藤读者、千叶的m原读者、东京的k原读者、k野读者(非常谢谢您)、n泽读者、s木读者、s路读者(请好好加油)、y山读者(我才是)、奈良的o村读者、兵库的m下读者、s本读者、山口的y中读者(我了解了),感谢经常来信与初次来信的各位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在此郑重向大家道谢。第一个英文字母是姓氏的第一个字,县市相同者则是按照英文字母的顺序。 笔者因为有些事情,所以无法回信。右边代表本人都有详细阅读大家的来信,希望能藉此代替回信。 那么,这次就到此为止。 对于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同样致上无比的谢意。 希望还有机会与大家见面。 二○一○年九月 高桥弥七郎 大家好,我是每次都收下最后一页的いとうのいぢ。终于走到这里了呢…… ,夏娜+的历史也是我个人的轨迹。 一想到像这样替小说画插昼的日子不多了,就令人觉得很寂寞,不过我还是想好好看着她与他们的未来。 我想,应该有不少人是因为夏娜他们才认识我的。 跟第一集时的插画相比,现在的变化之大连我自己都觉得很惊讶。 这是成长呢,还是改变呢?不管是哪一边,我一路走来都是在昼夏娜他们当时的表情。 这也让我成长了不少。 说起来,我也为那些接连登场的角色们昼了不少设定线稿,如果有机会,说不定能拿出来展示给大家看。 这回「四神」的最后两人终于也化成图像登场了。萨斯瓦雷的特征义足因为书页尺寸的关系被切掉了,这部分还请多包涵。 回忆实在太多,要是全部回想的话必定说不完。如果各位能一路看到最后,就是我身为插画家最大的幸福。 那么,我们下回再见。 いとうのいぢ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 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 能够再次与大家见面,真的非常开心。 话说本作是一部精彩刺激的动作小说。本集是夏娜与悠二的最终决战,描写两人因不肯相让导致的激烈冲突。下一集是最终章的后篇,还请务必看到最后。 主题方面,在描写上是「集合与胜负」,内容上是「不退让」。将所有人都牵连进去的最后之战,就在既是起点也是终点的御崎市开打了。 责编三木先生是读者的同伴。他能明确地从读者观点出发,告诉我有哪些不足之处需要强调。这回也以是否增加夏娜的可爱度为赌注,用马上比武来一决(以下省略)。 员责插画的いとうのいぢ老师,是位画面极具临场感的绘者。上一集不仅彩页封面如此,就连内页插画也让人能感受到画面之外的广阔。这次您依然为拙作提供莫大的助力,在此深表感谢。 按照县市名发音顺序,爱知的k柳读者(恭喜您)、青森的s藤读者、姓名不详的读者、秋田的f垣读者、茨城的u野读者(恭喜您)、大分的t岛读者(非常谢谢您)、大阪的h比野读者、鹿儿岛的k玉读者、岐阜的k藤(tanikuchi)读者、群马的k林读者、琦玉的s藤读者、千叶的m原读者、东京的k原读者、k野读者(非常谢谢您)、n泽读者、s木读者、s路读者(请好好加油)、y山读者(我才是)、奈良的o村读者、兵库的m下读者、s本读者、山口的y中读者(我了解了),感谢经常来信与初次来信的各位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在此郑重向大家道谢。第一个英文字母是姓氏的第一个字,县市相同者则是按照英文字母的顺序。 笔者因为有些事情,所以无法回信。右边代表本人都有详细阅读大家的来信,希望能藉此代替回信。 那么,这次就到此为止。 对于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同样致上无比的谢意。 希望还有机会与大家见面。 二○一○年九月 高桥弥七郎 大家好,我是每次都收下最后一页的いとうのいぢ。终于走到这里了呢…… ,夏娜+的历史也是我个人的轨迹。 一想到像这样替小说画插昼的日子不多了,就令人觉得很寂寞,不过我还是想好好看着她与他们的未来。 我想,应该有不少人是因为夏娜他们才认识我的。 跟第一集时的插画相比,现在的变化之大连我自己都觉得很惊讶。 这是成长呢,还是改变呢?不管是哪一边,我一路走来都是在昼夏娜他们当时的表情。 这也让我成长了不少。 说起来,我也为那些接连登场的角色们昼了不少设定线稿,如果有机会,说不定能拿出来展示给大家看。 这回「四神」的最后两人终于也化成图像登场了。萨斯瓦雷的特征义足因为书页尺寸的关系被切掉了,这部分还请多包涵。 回忆实在太多,要是全部回想的话必定说不完。如果各位能一路看到最后,就是我身为插画家最大的幸福。 那么,我们下回再见。 いとうのいぢ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 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 能够再次与大家见面,真的非常开心。 话说本作是一部精彩刺激的动作小说。本集是夏娜与悠二的最终决战,描写两人因不肯相让导致的激烈冲突。下一集是最终章的后篇,还请务必看到最后。 主题方面,在描写上是「集合与胜负」,内容上是「不退让」。将所有人都牵连进去的最后之战,就在既是起点也是终点的御崎市开打了。 责编三木先生是读者的同伴。他能明确地从读者观点出发,告诉我有哪些不足之处需要强调。这回也以是否增加夏娜的可爱度为赌注,用马上比武来一决(以下省略)。 员责插画的いとうのいぢ老师,是位画面极具临场感的绘者。上一集不仅彩页封面如此,就连内页插画也让人能感受到画面之外的广阔。这次您依然为拙作提供莫大的助力,在此深表感谢。 按照县市名发音顺序,爱知的k柳读者(恭喜您)、青森的s藤读者、姓名不详的读者、秋田的f垣读者、茨城的u野读者(恭喜您)、大分的t岛读者(非常谢谢您)、大阪的h比野读者、鹿儿岛的k玉读者、岐阜的k藤(tanikuchi)读者、群马的k林读者、琦玉的s藤读者、千叶的m原读者、东京的k原读者、k野读者(非常谢谢您)、n泽读者、s木读者、s路读者(请好好加油)、y山读者(我才是)、奈良的o村读者、兵库的m下读者、s本读者、山口的y中读者(我了解了),感谢经常来信与初次来信的各位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在此郑重向大家道谢。第一个英文字母是姓氏的第一个字,县市相同者则是按照英文字母的顺序。 笔者因为有些事情,所以无法回信。右边代表本人都有详细阅读大家的来信,希望能藉此代替回信。 那么,这次就到此为止。 对于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同样致上无比的谢意。 希望还有机会与大家见面。 二○一○年九月 高桥弥七郎 大家好,我是每次都收下最后一页的いとうのいぢ。终于走到这里了呢…… ,夏娜+的历史也是我个人的轨迹。 一想到像这样替小说画插昼的日子不多了,就令人觉得很寂寞,不过我还是想好好看着她与他们的未来。 我想,应该有不少人是因为夏娜他们才认识我的。 跟第一集时的插画相比,现在的变化之大连我自己都觉得很惊讶。 这是成长呢,还是改变呢?不管是哪一边,我一路走来都是在昼夏娜他们当时的表情。 这也让我成长了不少。 说起来,我也为那些接连登场的角色们昼了不少设定线稿,如果有机会,说不定能拿出来展示给大家看。 这回「四神」的最后两人终于也化成图像登场了。萨斯瓦雷的特征义足因为书页尺寸的关系被切掉了,这部分还请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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蜿蜒曲折的河流不见了。河岸、灌木、稀疏的树木以及两岸的群峰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在异常宽广且无暇的蓝天下,出现了完全取而代之的风景。 那是一座不可思议的公园。 晃起的秋千、丢出的球、抬起的跷跷板,甚至是一粒扬起的沙全都静止不动。这副景象与封绝发动时的情形很相似,但是地面上没有火焰的纹路,周围也只是张开了一个热气蒸腾的半球体。一幕从日常中截取的景象原封不动地呈现在面前。 不过,所谓的不可思议之处并不是指静止的状态。 而是指在这瞬间切换的场景中,缺少一种原本应当存在的东西。 换言之,就是让所有物体动起来的根源——人类的身影。 《咦,被题名‘欠缺’的第二十二号捕获了吗。本来只是即兴作品,对吧?不过,作为即兴作品来说也很棒呢,很棒吧?而且和当下的主题也很合适。很合适,对吧?》 一个绝非人类的异物像是被自己的话绊住了舌头一般,以高亢走调的声音向混在其中唯一的“徒”叫道。 听到那不知从何处响起的说话声,总算回过神来的洛弗卡雷微微地侧头询问。 “请问您是哪位?” 在等待对方回答的同时—— (竟然能让散发出来的气息躲过我以范围广阔和感觉敏锐为傲的侦查网。) 虽然慢了一拍,但他还是理解了自己掉入陷阱的事实。在目前的情况下,应该不会有其他的“徒”妨碍他……那么,剩下的可能性只有一种。 (就算如此,还是让人无法理解。) 事到如今,为什么还要抓自己这样的小人物。正当他这样想到时,那个高亢的声音再次降临。 《我吗?自在法‘帕拉西奥斯的小径’,你应该明白,应该明白了吧?我把它贴在树干上,你没有注意到吧?为了填补欠缺,你才会被迫走进去,没有注意到吧?》 那个人依然没有讲明自己的身份,还在跟他绕弯子。 作为依据其他事物来表现自己的同道中人,洛弗卡雷非常理解那个人的心情。他深深地点了点头,怀着坦率的赞赏之情大声回应。 “是啊,您精湛的技术甚至让我没有发现这是一幅画——‘兴趣绘手’尼可拉斯·居伊先生!!” 《嗯嗯!就是这样!你认出来了啊,嗯!》 被询问的对象认出来的喜悦溢于言表。 那个人之所以闻名于世,其实是因为战斗技术,而不是画作。不过,洛弗卡雷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爽朗地做出了回答。不仅如此,他还把手指搭在了鲁特琴的琴弦上。 “哎呀呀!请容许我用拙劣的曲调来致以赞许——” “到此为止吧。” 这时,忽然响起了另一个低沉的男人嗓音。 “现在应该不是装模作样地互相表演滑稽剧的时候吧?” “佛莱德说得没错,我可没空陪你们参加什么品评会或演奏会!” 接下来,是一个尖细却拼命的女人嗓音。 两种声音的主人翘着二郎腿,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几秒钟前还没有人影的长椅上。他们分别是一位眉清目秀、身材魁梧的瘦高男子和别在他胸前、小巧精致的人造假花——火雾战士“骸躯变换人”恩尼斯特?佛莱德与“应用技艺”布莉姬。 “尼可拉斯,你负责的区域远得很吧?有空在这儿废话,能不能把你的精力用在碰头上啊?” 《等等,等一等。画作摆心中,双腿跑不停。这样应该没问题,没问题吧?我岂能不与为我的笔锋撩动琴弦之人倾心交谈呢!没错吧?对吧?》 在他慌忙接续话题时,一个老人般严厉的声音插话说。 《那便一如往常地在吾的评鉴中行进吧。首先,沙砾的描绘太肤浅了。动态线条也有些模糊。》 《怎么可能!绝对不会!为了不与力学产生矛盾,现在不只是拍照片,就连做动画都要下功夫研究这个,你这老顽固!还是说你想让我讨好印象派,毁掉写实性?》 不知是哪一方的主意,两人的声音就此中断,寂静充斥着整个现场。 按在琴弦上的手指静止了几秒后—— “差不多半个世纪没见了吧。两位一向硬朗,这比什么都强。” 洛弗卡雷像是看开了一般叹了口气,把鲁特琴夹在腋下,打了声招呼。在做这个动作的同时,他用指尖捏着帽檐弯下腰来,爽朗优雅地行了一礼。 “话说回来……该回到正题上了吧?我本是小心翼翼地选择了这条逃跑路线,能在这因果的十字路口相遇,应该不是——” “当然不是巧合。” 佛莱德话声刚落,就并拢双腿站了起来。 “因为有急事才会找你。” 布莉姬从他的额头部位尖声补充。 “毕竟你的侦察范围和其他‘徒’不可同日而语。如果不是将围住整个区域的包围网慢慢收窄,费尽心机地把你逼近设下陷阱的地区,我们可是见不到你啊!” “虽说按照萨法利修总司令的指示,中亚地区的侦查网已经提前腾空了,不过主要还是因为那个炸弹狂带走了不少人。这次没有放跑你真是让我长舒了一口气。” 微微耸肩的佛莱德露出了放下心来的苦笑。 布莉姬还是像平常一样,快人快语地接着契约者的话往下说。 “蕾贝卡勃然大怒地说‘净给那些畏缩不前的家伙找逃跑的借口’,但是滞留在苏黎世的苏菲和席拉特肯定会很高兴吧!” 听到对方以在他看来相当大的规模搜寻区区一介“徒”的自己,洛弗卡雷的心底不由得涌起了惊讶与怀疑。 “很高兴诸位这般费心费力地寻找本人。难道是有想听的曲子吗?” “不,跟那个没关系。” 佛莱德态度冷淡地说出了开场白,像是在把质问的矛头指向他一般,轻轻地伸出手指。 “脱离了中国战场的你正在用引以为豪的‘千里眼’注视着御崎市的现状吧?既然如此,你应该能猜到我们想 让你做什么。” 但是,受到质问的洛弗卡雷本人还是不了解状况。 “做什么?” 看到他这么不开窍,布莉姬立即插口说道。 “这种时候没必要装傻吧!?在我们认识的‘徒’中,可以直接找到的那一位的眷属不就只有你吗!” 布莉姬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后,乐师总算彻底明白了。 “哦哦,原来如此!不过,嗯……是这样啊。” 说完这句话,洛弗卡雷陷入了沉思。他原本没有考虑到自己会被对方这样请求。不过仔细想来,外行确实不可能知道那件事。 (真是伤脑筋啊……事到如今,也没法逃走了。) 他一边思考,一边利用自在法“千里眼”侦查周围的情况,但“千里眼”似乎受到了“帕拉西奥斯的小径”的妨碍,往常清晰开阔的视野笼罩着一层浓雾。这样一来别提逃跑了,就连给对方施加障眼法的机会都没有。由于对个人能力的过度自信,洛弗卡雷才会在眺望远方御崎市的情况时栽进了眼前的陷阱,他忍不住为自己的无知而感到后悔。 (而且,对“骸躯变换人”动粗也不在我考虑的范围内。) 在这种情况下,让不擅长战斗的他大闹一场,根本就是听天由命的挣扎,没有任何意义。而且,现在比起危机感,他还有作为布莉姬口中的“眷属”所拥有的无可奈何。 (假如我说出来,他们会理解吗?) 他还在犹豫是否要把心中的感情传达给对方。 与此相对的,也不知有没有看透这位“徒”的内心,佛莱德轻描淡写地提出了一个夸张的要求,仿佛在索求一杯酒似的。 “所以呢,拜托你说出引导神的‘神谕’吧。” 1 飘风唤来之人 琥珀色的风于战场上吹起。 (请把我的一切作为交换,让现在的坂井和夏娜所选择的“彼此不期望的形态”——) 以吉田一美的愿望为源泉—— (变化为——“并非如此”吧!!) 微风感受到她的心思,化作了风暴。 强烈的琥珀色气流如同发生了爆炸般迅速膨胀,推挤、拍击并晃动着处于那一带的所有物体。吉田一美的身体随之震颤,随后――现场的状况完全如她所愿地发生了变化。 正下方,以钢枪“神铁如意”作为支撑的巨塔“真宰社”好不容易才免于坍塌,却因为突然产生的庞大压力发出了嘎吱嘎吱的碾压声,在封绝内部上空飞舞的无数“红世之徒”也被狂风掀得摇摆不定。 离她最近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 (一美使用了那个宝具吗!?) 仅仅迟了片刻追上来的“祭礼之蛇”代行体·坂井悠二—— (怎会这样!在已经接近那个时刻的现在,竟然用了那个!!) 在上空交战的“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果然来了……她和他到底想做什么……!?) 除了暗自忍耐、坚持站在耸立的“神铁如意”顶端上的“千变”修德南—— (真是的,一个接着一个……这就是所谓的好事多磨吗?) 在此处战斗的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应对,就被瞬间弹飞。 只有吉田一美毫发无损地站立在爆炸的正中心。 那阵风温柔地轻抚着她一人的发丝。 《为什么呢?》 从远方传来了平静而又深邃的声音。 《答案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 感受到宛若要侵蚀身体、蒸发血肉的倦怠感,吉田抗拒地睁大了眼睛。 被自己唤来的毫无裨益的事物—— 大概会引发两人未曾选择的事态吧。 正因为如此,她才要仔细地看清楚。 这时,那个正在迫近的有力声音—— 《你果然也一样。》 声音从她紧握胸前的希腊十字架型宝具“希拉达”中溢出。事到如今已无需再问究竟是谁在与她说话。 《超越生命,发现爱之极致境界的人正呼唤着我。》 把十字架型的垂饰托付给她的“红世魔王”――“彩飘”费蕾丝。 《此人必将重视思慕之人,以至牺牲自我。》 如同过去把宝具交给她的时候一样,那个声音没有丝毫冰冷的空洞感。 《此人必将于心中存有坚强稳固、决不动摇的支柱。》 与风一样没有止境、由悲哀和热情转化而成的活力,正滔滔不绝地奔涌而出。 《或许只是偶然吧,这同时也是启动宝具的重要条件。》 风渐渐变强,琥珀色也愈发浓厚。 《与从彼方吹来,从此方出发的风所向之处相似的……心灵。》 回应的声音也渐渐清晰,震动着她的鼓膜。 《遵从自己的原则,利用积聚而来的力量坚定屹立的……姿态。》 在倾听者的少女双肩上,不知从何时起出现了一双似乎要从背后抱住她的手掌。 “所以我们给那个宝具,起了――‘风见’――这个名字。” 靠近她的右耳,脸与脸相贴。一张喃喃低语的美丽鹅蛋脸终于出现。 “费蕾丝……小姐。” 拼命维系着随时都会消散的意识,想要留下愿望的吉田连连喘息。 “拜、托了……” “没关系,我已经听到了。非常的、非常的、清楚。” 费蕾丝将脸转向她回答。 “……拜、托……” 风缓缓地将还想说下去的少女卷上了天空。 “在大约一百年之前,也发生过同样的奇迹。” 那个声音包含着谆谆教诲般的冷静,却不带一丝抛弃对方的残忍,继续说道。 “与当时对你一样,我曾在把它交给一位老婆婆的时候威胁说‘用了就会死去’,但她还是启动了宝具。那位老婆婆……把对爱慕男子的传言交待给我之后就逝世了。” 在轻微却明确的声音外层,以两人为中心的风向流动发生了改变。 费蕾丝的双肩上看起来似鸟又似人的巨大脸状装饰品,将直到刚才都是从两边同时喷出的风,改成了从右边吸入、再从左边吐出的形式。 “这个‘希拉达’是为了让人类也能使用自在法而制造的宝具。它的启动条件并非是使用者的“存在之力”。那种东西早就提前存储在宝具中了。必需的是远比舍弃生命更为困难的条件――亦即能与“徒”一样使用自在法——这件事。” 她并不是因为说的话太长,才停顿了几次。 费蕾丝从风中准确地捕捉到被自己出现时的爆炸吹飞的人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在用激流阻止他们穿行的同时,构建出了能让自己自由行动的风之通道。 “不知是好是坏,我们‘徒’能够像呼吸般自如使用的自在法,对于人类的意识整体来说却过于繁杂――开口念诵――哪怕是仅此而已的小事,你们都做不到。所以一般情况下,我会在把这种宝具托付给人类的时候告诉他们,为了去除自我存在这种杂念的最大根源,要付出生命以作代价。” 费蕾丝半闭着眼睛,摆好了冲向风之前端的姿势。 而吉田也半闭着眼睛,拼命抗拒着昏昏欲睡的诱惑,询问道。 “那么,老婆婆……为什么、死了……?” “由于艰难困苦的生活而年老体衰的她,身体无法承受自在法这种异常之力的折腾。为赌上性命引发奇迹的老婆婆……我原以为不可能发生的奇迹,通过我们像是开玩笑般交给她的宝具实现了。” 回忆着往昔而诉说的“红世之王”感受到了少女的好奇,对她倾诉。 “你的体内充溢着年轻的活力,因为参与到了这座城市中多次发生的战斗,也带有些许对于“存在之力”的抵抗力。也就是说,你――不会死。” 听到总算能让自己紧张的心情得以放松的最后一句话,闭上眼睛的吉田不禁开口寻求对方的温柔。 “你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才把宝具交给了我……” “正相反。” 但是,满不在乎且任性妄为的费蕾丝睁开眼睛答道。 “你是在当时那个地方最没用的存在,认为自己什么都做不到,所以绝对无法唤出我。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想法,我才会把‘希拉达’交给你。” 然后,费蕾丝向吉田露出了笑容。 正如风的自由奔放,她的态度十分爽快。 “即便如此,你还是在自己不被需要的时候,怀着什么都做不到的心情呼唤了我。在一切都已决定的时刻,呼唤这个将搅乱这一切的我。” 像是哄小孩一般,费蕾丝笑着轻摇被她抱住的吉田。 “那就……” 注视着从达到极限的紧张感中解放出来的少女缓缓地陷入沉眠—— “我会回应这再次发生的奇迹,会实现你的愿望,也会让你看到现在的他和她被拆散。” 费蕾丝用愈发响亮的声音起誓,朝着狂风中的通道飞去。 “然后……啊,是啊……我自己……” 从她的口中,流淌出更加坚定、对自己立下的誓言。 “也想实现与约翰之间、我并不期望的约定。” 琥珀色的风穿行在用于躲避的通道中。 囚禁吉田一美的“地狱锁 链”被切断后,她启动了身上的召唤宝具“希拉达”,“彩飘”费蕾丝随之出现。 令人措手不及的剧变相继发生,悠二用手掌在额前遮住能够证明当下事态的琥珀色暴风,心中无可避免地掀起了波澜。 (将朕的“地狱锁链”轻而易举地斩开,使那个宝具得以启动――) 在蛇从容不迫的感叹中,仍然残留着悠二的理性。 (――原来如此,是不会受到任何自在法干涉的“贽殿遮那”造成的!) 在融为一体的意识中,仿佛代表了少女一切的大太刀从他的记忆表层浮现而出。那可谓是一件为了斩断一切才凝练而成、名副其实的精华艺术品。 (从这个事实中可以推测出来,夏娜已经取回了力量!就是因为神的过分自信……不,这样做是把责任推卸给神吧?) 在并非自己之人与自己之间摇摆不定的他不禁咋了下舌。 (到了这个地步,还把那个家伙召唤出来。) 不只是在脑海中,令人不快的感觉像是从全身渗透出来一般逐渐复苏。 以前坂井悠二还是“密斯提斯”的时候,因“彩飘”费蕾丝而一直潜藏在自己体内的异物被唤醒后,他被逼到了存在几乎消失的绝境。那从胸口中爬出的银色铠甲编织而成的恐怖,以及自己将完全变成他人的丧失感化作了比起与任何劲敌的战斗都更加黑暗的力量,压迫着他的身心。 相应而生的强烈的逃避感—— (谁知道对方会做些什么,必须严加警戒。) 使他强调着原本无需思考就能明白的事。 没错,其实他已经明白那个“红世之王”会做什么了。 如果一个不小心,整个计划都会因此停滞――不可能有破绽的,悠二这样鼓舞着自己――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他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话虽如此……) 悠二一边留意着四周,一边皱起眉头。 遮蔽了空中的一大片区域,让人几乎丧失上下方向感的琥珀色无序乱流风旋,阻断了他的敏锐感官,使他无法轻易掌握裹在里面的人现在的情况。 (说起来,以前曾听夏娜说起过。) 由于狂风中积蓄着费蕾丝的气息,她操纵的风之自在法不仅能妨碍飞行,还有着使他人难以采取与气息和攻击相关的行动的特点。 (记得那个名字是“伊菲尔那”――) 他们以前曾两次相遇,不论哪次悠二都处在存在即将消失的极限状态,因此他两次都陷入了没能确认其效果的恐慌之中。但是这一次,他一定要冷静对待。 “――” 正当他想到这里,对方出现了。 突破眼前的风之薄壁, 想要消灭他的人, 并不是费蕾丝。 “――什么!?” 的确出人意料。 吉田一美被抛了出来。 仍在沉睡的她毫无防备地向下坠落—— 如果不抓住她可就危险了。 (吉田同学!!) 不知是因为对于自己计划的必要性,还是因为单纯的仁慈。 在自己都没做出判断的时候,悠二已经条件反射地向少女伸出了手。 而他这只没有拿着大剑“吸血鬼”的手—— “捉住你了。” 被从吉田的背后如风之轮舞般出现的费蕾丝轻盈地抓住。她的脸上浮现出——对悠二来说只会让人恐惧——舒畅而又喜悦的笑容,随着手的拉近向他靠去。 “……咕!!” 在他无可避免地浑身战栗的那一瞬,费蕾丝以抓住的手为支点,绕到了寄宿着深爱男子的物体后方,像是要从后面推倒对方一般,把手掌轻轻地抵在悠二的背上。然后,她温柔地喃喃低语。 “醒来吧,约翰。” 到这一步,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费蕾丝甚至拒绝把睡着的少女交到这个容器的手中,她凭借手掌击中时的反作用力,带着吉田一口气远离了他的后背。正如她与少女的起誓,代行体·坂井悠二现在的形态激烈迅速、毫不留情地、正如字面意思所述的那样――发生了变化。 “唔、咕……” 构成悠二形体的“存在之力”掀起了一股新的流动,仿佛被虚无侵蚀般的麻痹扩散到他的全身。刹那间,拼命抵抗着绝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的感觉却使他如同受到了电击一般—— 《没用的。不论你施展多少次“螺旋风琴”精心准备的对抗手段都无济于事。》 《你是……》 与另一人做了无声的交流。 《没错,因为我已经从你的体内看到了全部。手中的牌被人看光之后,打牌的优势也就不复存在了,这就是世间的真理吧?》 《就算如此……怎能在这种时候……!!》 精神力的爆发使他发动了另一人所说的对抗手段。 换言之,就是在他的衣服下面刻于全身的刺青,那些是能够阻止他的存在被强制转换的多种自在式。正是因为这种自在式化作黑色的火焰从全身喷出,才勉强维持住了他身为代行体的形态。 趁着自在式发动成功的余势,悠二想要追逐背后的费蕾丝而回过头去—— “哟。” “!?” 如同镜像一般正面相对的少年,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对吧?只要准备万全,我就能利用你所拥有的庞大的‘存在之力’做到这样的模仿。” 那是一位穿着惯用的行装,金发随风飘动,黑色瞳孔闪耀着光芒的少年。修长的身体鼓胀着破坏性的跃动感,宛若是对美好生命的具体体现――他就是“永远的恋人”约翰。 “构成了另一具身体!?” 对只能表现出惊愕神色的悠二—— “正是如此。把‘存在之力’用作全部的构成要素,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只要规定数量就有可能做出来。初次见面,坂井悠二……还有‘祭礼之蛇’先生。” 约翰对他露出了开朗的笑容。 “虽然在刚刚打过招呼之后就这样做有些不礼貌,不过,请你把这个还给我吧。” 伴随着他的笑容,在两张面孔旁如同镜面般贴合的手掌渐渐分离。 紧接着。 “唔、唔!?” 察觉到自己身体深处的重要物体动起来的触感,悠二的背脊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僵硬起来。即使灌注猛力,他也无法剥离或是甩开合起的手掌,握住大剑“吸血鬼”的手也好,从后脑勺伸出的龙尾也好,都像是中了紧箍咒一样感触麻痹、动弹不得。 在掌和掌分开大约二十厘米的间隙中,黑色和琥珀色的火焰喷射而出,又迅速地消失。 接下来,他的眼前只留下了一个由外露的齿轮拼装而成的东西。 “这……这是!” “嗯。它和你也是初次见面,对吧?” 那是齿轮伴随着心跳旋转,无止尽地咬合凹凸的永恒心脏。 这个悠二初次亲眼目睹的物体,正是能干涉时间现象的绝世永久机关。 “宝具‘零时迷子’。” 随着约翰向下挪动手掌,那个东西一点一点地分离了。 “你要抢走它么?” “哈哈――‘不是挺好的嘛,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这样说如何?” “唔唔……!!” 悠二将对嘲弄的抵触和对战栗的抵抗转化为力量,试图阻止约翰。“零时迷子”是让自己的计划得以完成的保证,更重要的是,它也是维持自己火炬存在的根源。就算对方是这个宝具原来的 主人,他也绝对不能把它拱手让出。 (可恶,修德南呢……) 才思考到一半,他就理解了这是无用的要求。 目前,濒临倒塌危机的巨塔“真宰社”,正由 “三柱臣”中一柱的将军“千变” 修德南用钢枪“神铁如意”支撑。在这种异常的事态中,他很明显无法离开眼下必须保护的仪式核心——“真宰社”顶部的神殿。代行体说到底不过是盟主操纵的傀儡,倘若情况不容乐观,那么修德南也没有奉陪到底的理由。 (也是。) 并不仅仅是修德南。围住巨塔的【化装舞会】全军以及从世界各地蜂拥而至的“红世之徒”中,没有一个人冒着危险前来拯救坂井悠二。他们信奉的人乃是位于狂风漩涡的上方,怀抱着将化作乐园“无何有镜”的卵描绘圆环的黑蛇。 曾经共事的人都成为了敌人,现在他的所在之处连一个真正的同伴都没有,只剩下他孤单一人。 (是啊,我明白的。这不是很好理解吗?) 面对着冷峻的事实,悠二甚至没有感到愤怒、怨恨、寂寞或悲伤。 (真正担心这种意外状况的人,也只有贝露佩欧露了吧。) 他只是将认识到的事实当作材料,又把它们精炼为对感情控制有益的事物。 (那么,我现在这副惨状到底算什么……思考吧,行动吧……我到底是为何而战!) 训斥才是使他燃起超越界限的力量所必需的导火索。 (连这种程度的小事都无法忍受、无法克服的话……那之后又该怎么办!!) 原本正在一点一点脱离的“零时迷子”在两人手掌之间的空隙中停了下来。 约翰的笑容中混杂着些许钦佩之意。 “哦?还能抵抗吗?” “没错……这才是坂井悠二。” 像是在做自我暗示一般,悠二如此断言。 (没有别人,没有其他任何人,只有我一人――) 就在这时,仿佛在破坏刚刚许下的誓言,那个人降了下来。 少女以猛烈的速度,张开了耀眼的红莲双翼。 在这个世界中,出现了让悠二出乎意料的另一个人。 (――夏娜!?) 在话语从口中说出之前,他已与灼眼四目相对。 仅此而已悠二就明白了,她——也只有她来帮助自己了。 虽然明确地表现出敌对态度,但是在这种状况下,还是只有她一人挺身而出。 “!!” 浮现在夏娜背后的红莲之眼“审判”感应到了攻击的预兆——在发动强袭的她的侧面,狂风卷起了新的气流。而自在黑衣“夜笠”上的另一面红莲之墙“真红”也散发着耀眼的光芒,条件反射般地立即展开。 琥珀色的一击以毫厘之差重重地落向“真红”如若实体的坚固表面。 向着就算没有受到伤害,还是因为剧烈的冲击力而偏离了轨迹的夏娜—— “休想!” 费蕾丝从不远处挥出了用简陋手甲固定住的右拳。而在她微微张开的左掌上方,琥珀色的风卷起了一个直径约两米的球体,包裹着以胎儿姿势沉睡的吉田。 静止在空中的夏娜用两只灼眼目不转睛地怒视着面前的两人。 “那是我要说的台词。” “红世之王”把唤出自己的少女当成人质的做法使说出无畏言辞的夏娜心中燃起了激愤的怒火。她们之间原本就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并不信任对方(虽然威尔艾米娜似乎并非如此)。她知道费蕾丝是为了心爱的男人、不论是多么残忍的事都能放手去做的女子。因此,夏娜的怒火并不针对费蕾丝的敌对行为,而是因为担心被卷入这场战斗的朋友。 (从一美没有拒绝的态度来看……费蕾丝一定是唆使她,说“没错,这样就能帮到悠二”之类的。) 与此同时,夏娜也有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在战斗开始之前从田中荣太那里得到“坂井悠二带走了吉田一美”的急报时,大家就已经猜到会变成这样。有鉴于他们至今设下的缜密圈套,无论是用甜言蜜语玩弄,还是用恫吓威胁驱使,费蕾丝一定会让自己被召唤出来。费蕾丝回应了吉田的觉悟,在斩断束缚她身体的“地狱锁链”的瞬间出现,这才是夏娜他们判断失误的部分。不管怎么说,夏娜不认为主导权还会保留在被囚禁的少女手中。也许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给了费蕾丝这个她早已盯上的机会…… 这些推测全都是因为她对费蕾丝的偏见而产生的,所以虽然夏娜的心情不大好,但这件事的结果与预期完全一致。 因此,夏娜对阻挡在她面前的“王”的身姿未曾感到一丝惊讶或疑惑。他们迄今为止的合作也是为了造成现在的状况而做的布局,所以她不必担心吉田,也不必感觉自己输给了对方。当然了,她也不会为了是否要拔出大太刀“贽殿遮那”而犹豫。 “你是想说,事到如今你还要为了那种目的利用我们,也利用一美?” “是啊。” 费蕾丝用一副“就是因为事到如今才这样”的神情,若无其事地答道。 “为了不让别人靠近,我已经搅乱了周围的风,你竟然还能飞进来。难道你那浮起的眼睛是用来探查情况的自在法?” 作为守护男人的女子,费蕾丝满心欢喜地等待着。作为恋人的她拼命压抑着想要马上抱住那个人的心情,等待着约翰取回“零时迷子”的时刻。 夏娜也明白这一点,因此她不会马虎大意地飞过去。 “是的。我全都能看见。” 作为守护少年的少女,夏娜压抑着想要马上冲到悠二身旁的心情。而作为战士的她冷静慎重地寻找着能够躲开精力充沛又狡猾奸诈的“王”的通道。 她们之间的对话成为了拖延至计划成功以及寻找彼此破绽的手段。 在黑色宝石上镶嵌着金色圆环、挂于夏娜胸前的垂饰点燃了导火索。他就是通过神器“克库特斯”表达意见的“天壤劫火” 亚拉斯特尔。 “也就是说,现在这种情况正如你们所希望的那样?” “是吗,我倒是觉得更接近于约翰的期望。” 极度的喜悦中混杂着些许感情的异物,费蕾丝答道。她眯起眼看着闪耀红莲的壮观景象,用异物带来的力量露出笑容。 “就算我把怎样的心情才能引发这种状况告诉你……算了,是我太多管闲事。这样做也不是这孩子的本意吧。比起这些……” 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费蕾丝改为用并非异物的部分带来的力量笑着。 “别妨碍约翰。” 对于费蕾丝将自己的全部都表现出来的纯真喜悦—— “我偏要。” 夏娜只是怀着纯粹的怒火与她对峙。 然后,“噗”的一声,费蕾丝随意地把包裹着吉田的风球朝前方投了出去。 风球宛若羽毛般缓慢地飘向两人之间。是人质还是奖励,又或者是费蕾丝打算把它当作战斗的障碍物,夏娜没能判断出她的行动意图。 不过,夏娜至少从费蕾丝的行动中看穿了她已经进入战斗状态的事实……具体点说,是因为费蕾丝被简陋的手甲包覆的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夏娜,急躁是——。” “大忌……我明白。” 亚拉斯特尔的忠告使她更加注意这条不言自明的道理。 仅仅在寻找破绽时的松懈状态已在对话中被消化掉了。 接下来,她不得不从激斗中把握战机。 两名女性为了各自的男人计算着时机。 与此同 时,那两位男性—— “你说过在朕的体内看到了全部吧?” “说是说过,那又如何?” 他们手持“零时迷子”对峙的姿势丝毫未变。 偶尔溅向宝具四周的黑色与琥珀色火花交错而过。与其相反,那两个人看上去却像是把自己的核心固定在了空中的一个点上。 悠二没有用劝说的诚意,而是固执己见地逼迫对方让步。 “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我坂井悠二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吧?” “大概只有两件事吧。所以呢,你想让我说声‘请笑纳’,就把我们的‘零时迷子’交出来吗?” 约翰对他如同“徒”一样的率直要求一笑了之。 悠二燃烧的黑色瞳孔中,寄宿着仿佛能燃起火焰的力量。 “没错。为了这个目的,就算是强迫也好粗暴也罢,我已经决定去做……而且下定了决心,我就一定要做到。” “原来如此,对这一点我也不是无法理解。谁让我们很相似呢。” 听起来就像是很理解他一样,但是约翰的表情骤然一变。 “不过,我还是无法同意。” 与面对面的少年同样是“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的他笑容中混杂着明显的不满情绪。 “先不提方法,我不喜欢那样的结果。” 出人意料的拒绝使悠二皱起了眉头。 “结果?” “是的。当然并不是指神那边,而是指坂井悠二这边的结果哦?” 看着悠二不明所谓的面孔,约翰再次像是要撞上他的额头般把脸凑到近处。约翰凝视着他燃烧的眼瞳,但悠二没有丝毫怯意。 “虽然这是一句值得钦佩的誓言,但也仅此而已。既无聊又无趣,更何况这对身旁的所有人来说都是莫大的不幸。为了这种事来帮助你,我可敬谢不敏。” “我可不是为了玩玩才这样做的!!” 认为自己被取笑了的悠二向吸住“零时迷子”的那只手注入了更强的力量。 完全没打算嘲弄他的约翰倒是没有料到他的反应。于是,约翰对眼前那张认真的面孔谆谆善诱般地说道。 “坂井悠二,你过于追求完美地解决所有的事情。正是‘我必须这样做,不这样做的话……’的借口把你逼到这个境地。真是愚蠢――” “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接受对自己所为的惩罚,这有什么不对?” “让喜欢的人变得不幸就不对吧。” “――” 他没能说出本应接下去的话。 反驳也没有意义了。这只是他主观的意见。 悠二这才感到自己真正的威胁就在眼前。 他本来毫无疑问是为了夏娜才做了这一切。 “口中说着是为了她,却把不幸的结局推给对方。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但是,从结果上来说,他却让夏娜处在了逆境中。 威胁到他的并不是强大的敌人,也不是阻止计划的手段。 而是这个知晓全部的外人毫不客气的感想。 这才是客观的意见。 “除了接受惩罚,实现计划,我没有其他能与夏娜一同前进的道路。” 他好不容易做出的反驳,却无法让约翰动容。 “呵呵,果然是惩罚与企图这两件事吗。还真是一板一眼呢……不,应该说是不切实际。说不定那位可以实现别人梦想的神就是中意你的这一点。” 悠二就算是已经自我意识到,被借口和使命感蒙蔽的内心深处却还是被毫不留情地挖了出来,摆在自己的眼前。的确如此,他是把从“我不得不这么做,不然就……”这种自我强迫般的观念中轻易得出的道理强推给了夏娜,使她被迫迎来了这样的命运。 “先不说惩罚,你的企图与其说是一个宏大的计划,倒不如说是有欠斟酌的白日梦。” “从刚才起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我已经这样做了,之后也会继续做。我没有其他的道路可走。” 悠二反驳的声音紧张到了焦躁的程度。 平时不可能接受的意见,为什么会让他这般动摇? 悠二动用全部的理性去思考。 (是因为我处于存在的根源“零时迷子”被夺走的危急状况中,还是因为对方的指责使内心暴露在外而不知所措……不,不对……!) 然后,他总算觉察到了。 原因并不在于承受一切的自己这边,而是在于对方。 “约定的两人”是坂井悠二在成为创造神“祭礼之蛇”的代行体之后,第一次遇到的没有套着多余枷锁面对他的人。 属下的【假面舞会】组成人员以及其他“徒”们,并没有深入了解与创造神合为一体的少年。 把使命看作前提的火雾战士们关注的对象也不是少年本身,而是他的企图以及行动。 夏娜与吉田一美则相反,她们是为了阻止作为一个少年的他,用自己的力量和决心做出努力。 但是,约翰和费蕾丝对与“红世”相关的人都应崇敬和畏惧的超级存在——创造神以及正在进行的创造毫不在意。哪怕是少年为了给自己正当化的理由而多重加强的借口铠甲,他们也能随随便便地闯入内侧,把它弄得乱七八糟还没有丝毫负疚感。他们根本不在乎除了彼此以外的人。 也正因为如此,他和她很不巧地成为了很容易交流的对象。因为不负责任而直截了当,因为与他没有关系而说出实话,这样的两人出现在了这个关键的地方。 悠二好不容易表示出了决心—— “没有其他的道路啊。” 明明是别人的事,好奇心旺盛的约翰却口无遮拦地说道。 “如果说爱才是根本的理由,就算多随着自己的性子行动也是可以的啊。” “夏娜不会允许这种做法。现在的她,也在战斗。” 事实已被摆在眼前,悠二却还是试图从别的方向予以微弱的反击。 “你并不是在彻底证明了一切的基础上寻求合作的吧?为了达成目的而战斗,却疏忽了最关键的她,这又算什么?” 约翰并没有进行悠二预想的三种攻击――在这种状况下,本来应该没有其他可能性――而且,他的话还一针见血地击中了悠二的要害……但是比起其他这些—— “夏娜的头脑很好,应该会理解你的吧?” “……!!” 听到约翰不客气地说出夏娜的姓名,悠二的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多亏他想到“零时迷子”会因为的情绪发作被夺走,悠二才以非比寻常的理性勉强将情绪控制在不太平静的程度。 “我可不是能够无忧无虑地期待这种事的类型。” 在以冷冷的声音宣告的同时,他将骇人的力量注入到争夺“零时迷子”的手掌中。 “倒不如说,这样反而可能会阻碍到‘无何有镜’的创造。坂井悠二自身的计划也建立在创造成功的基础之上。即使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不会冒险。” 悠二不再用拉扯,而是以抓取的动作收拢手掌。 而约翰似乎对他无穷无尽的渴望十分无可奈何,只是耸了耸肩。 “有所期待也是一种危险吗。你这家伙还真是顽固啊。” 就在这时—— “说起来,哈哈……这样啊,我明白了。” 约翰仿佛突然醒悟了一般点了点头。 “总觉得与你的宏伟目标和献身的态度相比,你对夏娜的感情倒像是倒退了两三步吧。” 约翰再次直呼其名,继续加强握力的悠二又听到了接下来的这句话 。 “你,是在小瞧爱吗?” 这句出人意料、也不明所以的质问使悠二不由得还口问道。 “……你说什么?” 说出这句话的约翰频频点头,肯定着自己的回答。他气定神闲地保持着拉扯“零时迷子”的动作,同时追问。 “明明有爱,却想着‘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对方,不能给自己的行为找借口’,让自己陷入到作茧自缚的状态中。你的爱,正逐渐让世界变得狭隘吧?” 并非说教。 也不是嘲弄。 这是智者在遇到无知者时产生的讶异之情。 “其实,爱不会被你所害怕的借口和利害关系左右。它可以成为让人做到任何事的最强动机,是一种极其惊人的东西。” 悠二的本性使他没有办法做到毫无限度的宽容。他也没有感悟真理所需要的经验和时间。因此,现在他也只能做出怀疑和反驳。 “但你也只是嘴上说说,让我怎么相信?” “哈哈,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 约翰的本性使他觉得只有这才是真理。他把感受到的东西同恋人一起深化升华,又将其作为坚定的价值观加以定型。因此,他能够坦然地做出评论。 “因为你是在还不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不,应该说是你认为自己没有资格获得幸福,所以抛开了确实存在的东西,一路走到了这一步。” “我没有理由听你谈什么‘走到这一步’。” 加之对始终在激怒自己的约翰产生的愤恨,悠二更加用力地握住了“零时迷子”。 与他继续对峙的约翰则一脸清爽地随口说道。 “不管有没有理由,我只是在自作主张地发表自己的感想。” 正说着,约翰的耳边响起了恋人通过风送来的声音。 《约翰。》 听着宛若枕边话般轻柔甜美的低语—— “这样做也可以哦。” 约翰轻松地将相互吸住的手掌――松开了。 “!?” 悠二的视线追着自己因为反作用力而弹起的手。通过现在被他握在手中的“零时迷子”,他确认了并非是自己的手松开,而是对方挪开了手的事实。虽然无法对真伪进行证明,但他知道。那齿轮不断向外回旋的心脏已变成了自己的东西。 就在那一瞬间,整个空间发生了不稳定的晃动,而下一秒,“零时迷子”就在黑焰的包围中消失了。 悠二产生了一种内心深处失落的碎片被嵌回去的感触。然后,他总算把诧异的目光投向采取了让人难以理解的行动的少年,也就是浮在空中的“密斯提斯”。 缓缓远离的约翰依然在笑。 “不用那么怀疑,我没有做什么手脚。争夺这件事也是在找到同伴之前所做的消遣。对现在的我们来说,它本来就是不再需要的东西……啊,对了。” 说着让人愈发无法理解的话,约翰的手指就像教鞭一样指向悠二。 “作为愉快对话的回礼,以及作为一名原·同居者,我就把身为模范夫妻的我们之间的情事讲给你听吧。” 对悠二来说,那种事怎样都无所谓。他也没有感到赢了拔河比赛般的从容喜悦。倒不如说他还在担心,既然自己得到“零时迷子”是因为对手的退出,那么约翰到底有何企图。 “你想做什么?” 悠二慢慢地发问,留意着不让自己动作的气息泄露出去,暗中确认持有大剑的手、脑后的龙尾以及全身是否已从束缚中解脱出来。 而约翰也无视了他的提问,只是说着自己想说的话。 “我深爱费蕾丝,是因为她有着能够驱散阴霾,将一切引向遥远广阔之地的清风般的力量。就算是此时此刻,我们也只是把奇迹的代价唤来的风送入这个动荡不安的地方。” 他的笑容中多了一分恶作剧的愉快。 “换句话说,非要说我打算做什么的话……那就是在你们已经变成顽石的现在,把你们全部吹飞!” “!!” 悠二没有回以质问,也没有露出动摇的表情,只是让理性驱动自己迎击眼前的威胁。被他猛力挥动的大剑“吸血鬼”撕裂了琥珀色的风。 面对他不由分说的斩击,约翰只是轻盈地裹住风,面对着他。不论悠二使出多么高速的突进,约翰都像是轻飘飘的羽毛一样,没有刻意地采取闪避姿势,只是轻巧地舞动身体,躲过攻击。 从飞舞的风的正面,后脑勺上连续做出斩击动作的龙尾,伴随着强烈的冲击力,笔直地横飞过去。龙尾喷出的黑色火焰似乎要将羽毛燃烧殆尽。 约翰的笑容中带有几分认真的神情,他用右掌展开了圆盾状的自在式并推送出去,借助自在式和黑焰激烈碰撞的反作用力,约翰一口气拉开了距离。 悠二追了上去,从他的衣服袖子和影子里,大量的银色齿轮和铠甲碎片如同雪崩般涌入这个空间。大范围的沉重压力紧紧地追逐在约翰的身后。 挥了挥手将圆盾状自在式消除,约翰加强了缠在身上的风的威力,将银色的雪崩吹飞。就这样,经过了十几秒钟的攻防。 “来吧,费蕾丝!!接下来轮到我们了!” 大概是因为一个人无法开始吧,约翰呼唤着最爱的恋人。 虽然自己不会主动开始,但只要约翰要求,她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嗯,约翰!!” 费蕾丝抛下了面前怒视着她的火雾战士。 被抛在一旁的夏娜并没有追上去。她还在戒备费蕾丝是不是在使什么奸计,因为就连包住吉田的风球都被留在了这里 费蕾丝的意图就像风一般无法捉摸。 但是同时,其中也包含着不论是谁都能一眼看穿的东西。 那就是超越了喜欢、居于一切之上的爱情。 “约翰,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好好完成了哦?” “嗯,我知道。费蕾丝……谢谢你。” 少年温柔地搂着像是小孩子一样抱住自己的恋人,把脸贴在她的脸上。 “虽然很讨厌,但是我努力了。非常、非常努力了哦。” “让你做那么痛苦的事,真是抱歉。不过,正因为如此,我也很高兴呢。” 就这样,两人右手和左手,左手和右手牵在了一起。 一瞬间,仿佛涌出了无限的力量一般,风势变得更强了。 “最爱的,我的费蕾丝,已经没有任何人――” “嗯,约翰。没有人能拆散我们。” 包裹住巨塔“真宰社”上部的琥珀色的风就像是被拧过了一样变细,化作一条顶端是塔的上空,底部一直延伸到塔底的疯狂龙卷风。 浮在中心的“约定的两人”松开了其中一只手,一起向下方伸出。 宛如在招待客人。 回应着他们的动作,自在式创造出一条道路。 那是一条以两个人为起点伸出的道路,能看到闪耀着琥珀色光辉的地毯。 道路一直延向正下方,最终一头扎入龙卷风的底部。 而在巨塔旁边真南川的水面上,大量的水雾被卷起溅开。 还有两个人也被围在龙卷风里。 夏娜通过自己被带到这里的事情经过,以及在背后燃烧的自在法“审判”的力量,推断着两人究竟带来了谁,还有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事到如今还想逃跑吗?) 悠二把龙卷风当作攻击的预兆,心生戒备。正当他像一如往常地根据状况分析思考时,悠二察觉到自己体内发生了新的异常事态,便停下了攻击的准备动作。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回应着前面那两人,不顾后面这两人,某个和现场毫不相称的东西从投射出琥珀色光芒的朦胧水雾中现身了。比起咆哮,更像是无机质的引擎吼叫声随之响起。 那是一辆车。 用自在式编织而成的道路正上方驶来了一辆圆滚滚的小型货车。 本来应该贴着品牌标志的平坦车头上却出现了一个木制的四方兽头,就像是壁挂的装饰品面具。兽头的嘴咔嚓咔嚓地动着,发出了自暴自弃的男人的声音。 “上吧帕拉!要飞了!!” “是啊啊啊!” 在驾驶席上发出丢人惨叫声的,是一位身穿绿色制服、头戴制帽的驾驶员。他用护目镜和围巾挡住了脸,纯白的手套和袖口间露出的手腕就像幽灵一样肤色阴暗。 “人家都把路准备好了,我们可不能辜负期望啊。” 正上方还有一个人盘腿坐在车顶上,用锐利的目光盯着前方这样说道。那是一位脸上画着脸谱,身着轻便和服,装扮十分奇怪的女子。她交叉抱起的胳膊不知为何搂着一把粗大的鹤嘴镐。 这群突然出现的人乃是“深隐之柎”牛鬼、“舆隶御者”帕拉、和“坤典之隧”佳美娜。 被费蕾丝说服的他们把准备对御崎市发起强袭的夏娜一行人从纽约运到日本,又让其中两人秘密潜入了巨塔“真宰社”。他们就是在隐蔽和遁走方面拥有出类拔萃的才能,专属于“徒”的客运公司——【百鬼夜行】。 这辆小型货车其实是帕拉操纵的“磷子”,它正迅速地沿着自在法的道路加速前进。车体左右摇摆,向着道路尽头的“约定的两人”冲去。 “啧,怎么会这样——!!” 悠二暂时搁置自己身上的新异变,一边咒骂一边向那些看上去像是来帮忙的奇怪家伙射出大量的黑色火焰弹。 小型货车的轮胎紧贴着狭窄的道路疾驰,没有应战。 “唔啊啊啊啊?!” 和他那丢人的惨叫正相反,驾驶员帕拉的技术十分过硬,虽然车子开得有些狂野,但他时而忽左忽右、时而利用速度差,在破坏性的暴雨中穿行。 前方又有几十枚火焰弹炸裂,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挡住了去路。但车顶上的佳美娜单膝跪起,咋着舌将鹤嘴镐一挥,开出了一个刚够货车通过的大洞。 “啧!牛鬼,快点回收!” 位于他们突进的前端、车头上的面具牛鬼从正在疾驰的车体侧面伸出木制的异形之手,打开了侧门,用尖锐的声音向这次的雇主们大喊。 “老大,大姐,快点上来!!” 于是,“约定的两人”把手从自在法的道路上松开。 “谢了,费蕾丝受你们照顾了。” “就照之前所说的那样,拜托你们了。” 他们轻巧地跳进迎面驶来的汽车侧门。然后,两人转过身,用开朗快活的声音齐声说道。 ““再见!!”” 像是要去私奔一样,他们就此道别。 而他们道别的对象悠二察觉到了眼前这个行为的含义—— (不是为了袭击,而是为了逃走而会合?!) 虽然他感到了巨大的危机感,却没能立刻出手制止。 (好不容易才得到了“零时迷子”,现在应当继续深究根本就是不确定因素聚合体的他们吗?但退一步讲,自己还遭到了不可理解的异常的侵袭——) 犹豫不决的他为了暂且阻挡他们脚步,再次放出了火焰弹。 “——!!” 火焰弹被宛如墙壁般遮住前方的巨大红莲手掌从极近的地方挡住了。 面向那溅起火星的手掌—— “夏娜。” “……” 双翼燃烧、滞留在空中的夏娜插在了悠二和势头不减、不断向上方疾驰的汽车之间。她的表情坚毅,却包含着些许和悠二一样的迷茫。 (……这样做,真的好吗?) 她的“审判”不需要直视,就能捕捉到背后发生的一切。 原本的直觉都演变成真。 汽车上不光坐了“约定的两人”,连吉田也被一起带走。 包裹着她的风球被车体侧面长出的异形之手抓住,仿佛被怪物吞下肚一样消失在了侧门里。而货车像是早就等着这一刻似的关上侧门,继续加速。 (他们似乎不会再加害一美,而且那样做也没有意义……反而是带她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可以阻碍悠二的企图,诱使他产生动摇。) 虽然道理都很明白,但夏娜仍然无法抹去不安。 在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的方面,“约定的两人”完全不输给悠二。不论威尔艾米娜如何为他们辩护,夏娜对他们的怀疑依然很严重。她最大的疑虑就是约翰放弃“零时迷子”的做法,会不会也是不良企图的一环。不过…… (现在,我让他们走。) 最后,她不得不得出这个结论。 (亚拉斯特尔什么都没说,就是因为他认为这是在当下的情况中最妥善的策略。) 挂在胸前的坠子的沉默无语使让她再次确信了这个选择的正确性。 而且还有一个现实问题,眼下的情况没有充裕到可以让她为了抢回吉田而战斗。 会在胜败之际做出残忍的行为、诱使她们产生动摇的,无疑会是【化装舞会】一方(不管有没有效果,他们多半会先试试看)。如果真的演变成那样,不知悠二会采取什么行动。情况不断转变,未来的发展也会变得更加不可预测。 (所以,要让一美远离这里……不管怎么说,在这个战场上根本没有安全的地方。) 她冷静地思考着,同时也怀抱着乐观的预测。依据就是她已经把“审判”的机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费蕾丝,这样做使吉田一美的安全更有保证,也可以说是一种威慑。 与此相对,悠二面对着挡住去路的夏娜,只将视线微微向上移动,目送“约定的两人”逃跑并带走吉田。他只能目送。即使通过交涉打通道路,他们的逃脱也太过迅速,现在已经追不上了。 “这也是夏娜的作战计划?” 他那始终对危机保持清晰的心神,唯独在面对两位天敌时发生了变化。由于自己计划中不可或缺的少女被夺走,他的表情出现些许动摇。 “你说呢?” 装傻的夏娜从他的表情,从他由于变得异常而产生的龟裂缝隙中看出了一个事实。 (——是这样啊!) 夏娜看出正在与她对峙的“零时迷子”的“密斯提斯”体内发生了异常。 在他们简短的对话期间,货车已经冲到了龙卷风的顶端直径变小的漩涡之中。车子一头扎入的漩涡就像爆裂的气球一样向四周溅开。 接下来便只剩下缓缓扩散、逐渐变薄的龙卷而已。 汽车连同里面的人一起,像出现时一样唐突地消失了。 他们的头顶上再次出现了世界之卵散发出的银色光辉和黑色蛇身。 在这片突然裂开的空域里,只剩下了夏娜和悠二。两人重新拉开距离,用快要露出苦笑的表情相互对视。 “……” “……” 最先开口的人是真的露出了苦笑的悠二。 “……发生了不可预测的事情后,我光顾着思考,一不小心出手就晚了。要在一瞬间做出判断,我的经验还差得远啊。” 对于面带着平静的表情分析自己弱点的少年,夏娜也一本正经地板着脸,像至今为止做过无数次的那样,给出了中肯的建议。 “感到犹豫 的时候,首先要挺身向前。只要让身体记住这个反射,就能有很大不同。至少不会让你像现在这样后悔。” “原来如此。把这里的觉悟,表现到战斗中就行了。” 悠二用大拇指点着自己的胸口,而心中的思考却在猛烈地打转。 (周围到处都是“徒”,对方没那么容易突破……还追的上。) 吉田被带走的状况使坂井悠二的计划必须从夺回她开始修正。现在,头上的银卵已经胀大,几乎填满了黑蛇的圆环。包括午夜零点在内,必须做完很多事的时刻正在毫不留情地迫近。 填满之时的接近,这对创造神“祭礼之蛇”来说是好事。 但是同时,对代行体坂井悠二来说却是坏事。 (虽然实行之时会有偏差,但还是必须有保险。) 那辆迅速逃走的车,就让天上地下的全军一起去追吧。只要能让止住这阵风,自在法“远话”就能再次使用,只要宣布他们是仪式的妨碍者就行了。在悠二以理性的思考接连想出对策,让内心渐渐恢复平静的时候—— “悠二。” 夏娜毫不留情地点出了从刚才起他身上产生的新变化。 “你,失去了感知能力吧?” “——!!” 本想隐瞒的秘密因夏娜的快攻而暴露,悠二的表情变得僵硬起来。而夏娜对他笑了起来。 她用“审判”明确地捕捉到回收了吉田的汽车在那之后做了什么。 制造出的幻影快速上升,而隐去身形的实体则反转向下,两者分头行驶……也就是说,货车并不是消失在了龙卷的顶端,而是正相反,去了龙卷底部的河面。 同时,至今为止都能敏锐地捕捉到全部事态的悠二却不知为何,完全被幻影的逃离所吸引,视线向上方移动……由此可以看出,他失去了感知能力。 使夏娜获得确信的理由是从两人手拉着手锻炼的时候起,悠二就有用大拇指确认不明确之物的习惯……换言之,夺回“零时迷子”的他身上发生了异变。 从眼睛所见之物中找出意义,通过积累的结论得以确定。 悠二面对着她无可辩驳的质疑,又领悟到战斗的不利局面—— “真是一群过分的家伙啊。” 即便如此,他依然回以微笑。到了这种时候,他的觉悟才不会因为一两个不利因素就动摇。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是因为他至少还要充充门面。 作为男人对他的自尊表示理解的亚拉斯特尔单刀直入地询问。 “是‘那个家伙’的离开造成的影响吗?” “谁知道呢。如果远话通了,你不妨问问拉米啊。” 他表面装傻,实则是为了给自己争取到几秒思考的时间,提出能够引起对方兴趣的事情和名字。他一边争取,一边思考,一边继续开口。 “这么说来,记得以前听拉米讲解构造解析的时候,他好像确实把那个家伙和原因不明的感知能力都一概算作不确定因素……算了,比起探究原因。” 得出结论的悠二重新握好了手中的大剑“吸血鬼”。 “嗯,我们双方都有该做的事情。” 夏娜也用双手将大太刀“贽殿遮那”举到正面。 在混乱的局面过后,两人又以新的形式正面相对。 而吉田一美则完全如愿以偿,破坏了两人至今为止选择的、以完美的形式勇往直前的“彼此不期望的形态”,成功使战局向“并非如此”的状况……向混沌倾斜。 隐蔽自己的存在,向相反方向的真南川水面疾驰的小型货车斜前方,耸立着一个巨大的背影。 那是由破坏了巨塔“真宰社”的底部,试图将其拽倒的“盛装骑手”卡姆辛操纵的瓦砾巨人。它把地面踏得轰隆作响、水雾四溅,在河道里蹒跚而行。这并不是因为破坏塔带来的疲劳所致,而是遍布河面的“徒”们趁着琥珀色的风变薄之时,纷纷用火焰弹向他发起远程攻击所造成的结果。 身上发生了各种颜色的爆炸,组成巨人躯体的“真宰社”的建材也逐渐粉碎。即使每一次攻击都没有太大的威力,即使那些是从距离河道很远的地方发动的攻击,不间断地沐浴在数千发集中的炮火中,还是造成了它的脚步不稳。 他们【百鬼夜行】正冲着那条火线而去。 附在车身上、负责隐蔽的牛鬼慌张地大喊。 “帕拉,脱离老大铺的路也没关系,快躲开啊!” “不,我们要以路和巨人作盾突破!!” 只要事关驾驶,帕拉就成为了专家。他一眼看破在他们趋驰的自在法之路和瓦砾巨人之间,密集炮火的范围中空出了一处微小的缝隙。 火焰弹仍然毫不留情地倾注在径直插向河面的自在法之路上,但约翰精心制作的逃跑路线仍旧岿然不动。帕拉做出了判断,只要没有遭到侧面而来的直击,他们就此突破的可能性很大。 他的“磷子”——也就是小型货车随着他转动方向盘的动作左右摇摆车头,躲避着袭来的火焰弹。几秒后,车子按照计划接近了巨人和道路之间。就在这个瞬间—— 褐色的光芒向四处散播,巨人发生了大爆炸。 构成它巨大身体、数量庞大的建材像火山灰一样溅了起来,倾注到周围一带。碎片还周到地再次爆炸,化为散弹。那些细小的碎片再带着极大的杀伤力洒向四周。 天上之人、地下之人,全部被予以平等的死亡,被褐色的爆炸吞没后灰飞烟灭。河面一带化作了沸腾炎热的屠戮场。 帕拉虽然对这突然的灾难感到惊讶—— (这个没法避开!) 却没有踩下刹车,而是听天由命地继续加速。 也许是命运回应了他的勇气,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偶然,汽车的前方发生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态。那些碎片没有一片命中自在法之路,也没有引发爆炸。 一条道路在阿鼻地狱的正中打开,汽车一口气冲向河面。 但是,取代碎片,有一个人飞向了汽车。 “唔?!” 察觉到动静的佳美娜挥起鹤嘴镐。 镐的前端撞在了铁块上。 “什么人?!” 佳美娜喊着,压低身穿轻便和服的身体。她利用碰撞的反作用力,让紧接着变作突刺回旋架势的鹤嘴镐向另一侧刺出刃口。 但是,她再次被如岩石般的铁块从正面轻描淡写地挡住了。 打到这里,牛鬼总算发出了叫声。 “等等,佳美娜!” “什么?” 佳美娜掩饰着手上的麻痹感,摆好姿势,这才认出了那个在她的眼前落到车顶的身影。 将铁棒抵在车顶上的少年,正是今天暂且道别的乘客之一。 “啊啊,打扰了。” 巨人的操纵者“盛装骑手”卡姆辛不慌不忙地打了声招呼。 挂在他手上的绳状神器“萨比亚”中传出了“不拔的尖岭”贝海默特的声音。 “嗯,与以前不同,你们的待客方式还真是粗暴啊。” 说话之间,货车落在了水面上,开始逃离巨塔。卡姆辛在周围制造出的爆炸,目前应该还能遮掩航迹。虽然潜入地下也不错,但那样做的话在露馅的时候会无处可逃。由于相对而言比较危险,帕拉就没有选择这种方法(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总之,接下来他们【百鬼夜行】在雇主满意之前,都必须在这个充满无数“徒”的御崎市中逃窜。在这个当口遇到闯入者,实在是个大麻烦。 头目牛鬼像舞狮一样伸出头部提问。 “到了现在还强行坐 上来,您打的是什么主意啊,卡姆辛翁。我们载了新的客人,必须要往别处跑了哦?” “比起这个,你是怎么掌握到我们的位置的?牛鬼的隐蔽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就被看破。” 身为保镖的佳美娜则一个劲儿地问着有关安全的问题。 卡姆辛用草帽挡着视线,若无其事地回答。 “是啊,破坏和扰乱祭坛附近,这些交给我的任务基本上都完成了。事先就决定了在那之后各人采取自己认为最妥善的行动,我只是照着这个决定去做而已。” “嗯。你们接下来要在大军之中逃窜吧?不管是对新客人还是捡来的小姑娘,当然了,对你们自己来说也是,护卫是越多越好吧。” 贝海默特也应声说道,但他没有回答最关键的问题……他们究竟如何掌握到汽车的位置的。 对于自己高超的隐蔽技术拥有极强自尊心的牛鬼对此十分不悦。但对方是战斗力轻松超越佳美娜的火雾战士元老,也没法动用武力把他赶走。 “既然如此,我们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用视线阻止还想反驳几句的佳美娜,为了确认彼此的想法而解释说。 “你不打算抢走小姑娘逃跑就好。因为老大和大姐好像还有事要找这个小姑娘。下车的时机就等事情办完了再讨论吧。” “好,那么再一次请多指教。” 卡姆辛说着便若无其事地挥起手中的铁棒“梅凯斯特”。 猛烈的威力余波让飞到近处的火焰弹流弹在接触之前就炸裂了。热浪和火焰倾注于车体上部,货车在河面上行驶的轨迹略微摇晃。 这时,大概是为了确认情况,在水中张开了警戒线的【化装舞会】成员——一只巨大的乌龟,让头和甲壳浮出了水面。另外还能看到几十个从水下接近的影子。 (啧,对方不愧是人手充足,包围网没有破绽……这样一来走地下也就危险了。) 在牛鬼咋舌的时候,帕拉慌张地扭转方向盘,让车身避开那个像小岛一样浮起的障碍物。 就算能够隐蔽身形和气息,但胡乱战斗还是会暴露他们的位置。用武力解决问题至少要在有利于掩饰车体的情况下进行,而且这种事情必须控制在最低限度之内。更何况,像这次这样置身战场本来就是例外中的例外。他们【百鬼夜行】充其量只是客运公司,能够平安无事地送达客人就再好不过了。 “别做太多显眼的事啊,卡姆辛翁。这样我们也得担惊受怕。” 面对把胆怯表露在声音里的老板,保镖非常不满地训斥说。 “刚才的火焰弹如果不击落就会直接命中。现在不光是在统一管理下行动起来的【化装舞会】,那些以前往乐园为目的聚集而来的不三不四的家伙们也在任性妄为。即使是最低限度,也会飘来不少火星……牛鬼,这种时候就忍忍吧。” 牛鬼被这话噎住了,卡姆辛转向他说, “是啊,正是如此。如果那边的混乱得到了控制,对方下达了正式搜索命令的话,隐蔽行动就会难上加难。现在“徒”正从世界各地涌来,在这种情况下别提有利还是不利,我们只能从某种程度上主动深入,开辟道路前进。” “嗯,话虽如此,我们也不打算鲁莽行动。如果能以最低限度的交战了事的话当然再好不过,不过对手的数量那么多,最低限度到底有多大也不好估算啊。” 贝海默特也平静地表明了陷入苦战的决心。 牛鬼就连“唔”的语塞声都没发出来。 “唉,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啦。可恶!从接受大姐的委托时起,我就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那护卫方面就拜托你们了啊。” “好,我会专心努力。” 卡姆辛一边冷淡地回答,一边考虑从刚才起就一言不发的“约定的两人”和吉田究竟在车里做什么。他把怀疑的眼神投向脚下。 在风中疾驰的汽车载着卷起风的人们,在战场上疾驰。 就像是混沌的象征一样,琥珀色的风遮蔽动摇着一切。直到那风减弱为止,将军“千变”修德南一直蹲在直立的钢枪“神铁如意”上方。 可以按照他的意愿随心所欲地改变形状和大小的宝具钢枪,现在成了支撑被卡姆辛操纵的巨人破坏了地基、濒临倒塌的巨塔“真宰社”的中心立柱。 塔顶有一个物体从进行创造仪式的神殿中央突出,那个东西比起说是柱子,不如说会让人误以为是另一座塔。而它就是巨大化的枪柄石突真正的尾端。 由于体积太大,这里看上去根本不像是石突。修德南把脚从上面伸了出去,在心中盘算。 (那边想做的事情也差不多该做完了吧。) 他在“约定的两人”引起危险至极的骚动时一直在此待机。这当然不是因为没有枪的他在逃避战斗。修德南本类来就是极其强大的“红世之王”,只要他愿意,冲进风中就一定能建起相应的战果。 但是,他没有那么做。 理由很简单。守护神殿比起援护代行体更加重要,仅此而已。 他应当完成的使命是守护创造神的仪式,具体来说就是在神殿的地板上闪耀着的银色影子。这是头顶上以活祭品的身份进入世界之卵的巫女“顶座”黑卡蒂的存在投影,也是视觉所能及的仪式的一部分。 如果他粗心大意地离开这里,导致仪式受到预期之外的干涉,那就本末倒置了。而且,虽说是代行体,那个人终究不过是寄宿了盟主意识总体的道具,没必要一遇到危险就去解救。 (从个人的角度来讲,去帮下忙也没什么,不过盟主大人也有需要耍帅的时候啊……我不会做那种不识情趣的事。) 他半带认真地想着,等待着风停的那一刻。 (更重要的是,能够像这样消磨时间,对自己来说也是令人感激不尽的好事。) 在风终于变薄,渐渐能够看见其中浮现出来的人影时,似乎在中央制御室中监视着这里情形的参谋“逆理仲裁者”贝露佩欧露发来了“远话”。 《该说是完全被摆了一道吗?对代行体怀有执念的少女好像被“约定的两人”和【百鬼夜行】带走了。》 “你说【百鬼夜行】?哦……是这样啊。” 听到这个出人意料的名字,修德南在感到惊讶的同时也想通了。如果没有那些家伙的帮助,卡姆辛也不可能被运进这个戒备森严的“真宰社”。 “但是,那些家伙把那个带走到底想要做什么?那本来就是只对盟主大人有利用价值的东西。有必要特地救出去吗?” 《这个嘛,我不觉得有比惹人讨厌更重要的意义……算了,那边的事盟主会处理吧。比起这个,从“盛装骑手”的大手笔来看——》 将军察觉到,参谋的声音中带有一丝戒备之意。 “是啊,那个只是假动作,应该还有别的潜入者吧。“威震结手”被战败处理的事务缠身,再从公主殿下的威信来看,不是‘悼文吟诵人’就是‘辉砾散布人’,或是她们两个一起吧?” 《嗯……趁着我们以为漏洞被堵住而放松警惕时再次突破,这种用不同的方法采取同样手段的做法实在让人有些意外。根据混乱的控制情况,我这边会再次开始塔内的搜索,至于外面就交给你了。另外,刚才的混乱造成了什么变化吗?》 听到她的问题,修德南的墨镜开始环视整个战场。 少女被带走之后,现在受到威胁的的只有代行体·坂井悠二的计划,他们【化装舞会】的绝对优势并没有丝毫动摇。 再次出现的“约定的两人”确实是不确定因素,但既然他们已经从事态的中心逃走,应该就不会做出什么影响大 局的事情了。 在城市三个方向战斗的“大地三神”也有很久都没有向前推进。那几个家伙确实是世界顶级的讨伐者,但这回参与战斗的人数根本无法用两位数或三位数来计算。 至于塔的底部,终于脱离了暴风的影响,教授操纵的钢铁巨人也已出动。和它们战斗的两名讨伐者也不得不面临相当危险的威胁。 修德南不骄不躁地得出了简短的结论。 “整体来说没有问题。需要对付的是潜入者……和不知道有什么企图的公主殿下。” 《原来如此。那么,在时限到来之前尽量施压,让他们把底牌全都揭开。》 她回以点头的气息和随便的要求使修德南不禁露出了苦笑。 “你是因为待在安全的地方,才说得这么轻巧。你那边才是,别让他们在里面做出奇怪的事情哦。” 他嘴上在抱怨,但实际上现在的状况正沿着自己参与制定的战争计划既定方向前进。他实在没道理责备对方自大。 在所谓的方针中,对付必将发起突袭的夏娜一派的策略,并不是用充满城内的无数“徒”来阻挡乱战,而是将他们引到核心场所——巨塔“真宰社”附近直接对决。 用膝盖想也知道,夏娜一派准备的计策一定是针对“真宰社”和创造神,还有更重要的世界之卵。如果外围发生了乱战,让对方反过来利用并有机可乘的可能性很大。在明知会有无法控制的大批人群涌来的情况下就更是如此了。 那么,就应该让他们像刚才打入自在式一样,痛痛快快地将掩藏的计策全都拿出来,在时限到来之前全部用光。 贝露佩欧露预见到了必然出现的阻碍,却还是笑了。 《那么,在最后,就把不如意的东西全部推翻吧。》 “这话痛快,不过,要先收拾眼前的事才行呢。” 面带着不同意味的笑容,修德南向另一个地方送出声音。 “所以说,我差不多也该起来了。塔的调整还没结束吗,教授?” 《停——下时间!》 一个大喊大叫的声音通过远话吼出了让人不明所谓的话语。 声音的主人不用多说,正是“教授”——“探耽求究”丹塔利欧。 他现在已转移到机器控制室,为了让巨塔在修德南拔出“神铁如意”后也不会倒塌,他正在摆弄各个部位的结构。远话中也传来了背后嘈杂的机器驱动声和蒸汽喷出声。 《哦哦——呵呵呵!放——置积累捆扎组合,把坏掉的东——西重新搭——建!!比以——前更加坚固,绝——对不许再——次倒塌!这——才是改造!这——才是进步!取个名——字的话,就是e——cellent的willpower——!!》 教授兴高采烈地说个不停,让人根本想象不到他此时忙碌的动作。不过,他也完全没有回答问题。修德南顿时觉得浑身无力,他一边想着一开始就应该问另一个人,一边向教授的“磷子”兼助手“自学的结晶优秀的28号堪塔特?多米诺”说。 “到底怎么样了,多米诺?” 《是的,将军阁下!现在利用“星黎殿”的变形机构,已经完成了停止运转的部位和剩余零件的分拣,另外强度计算和模拟实验也结束了!只要进入正常运转状态,即使受到较大威力的攻击,塔身也能保持独立好疼疼疼疼疼~》 《多——米诺——!!你竟然让我接——下来准备按顺序解说,演出华——丽高——潮的计划白费了,你这——样也算是我的助手吗?!》 《好痛好痛痛痛,对不起,教授~》 放着不管的话这两人大概会一直把对口相声演下去。贝露佩欧露催促道。 《简单地说,就是什么时候都行?》 《随——时从什么时候起到什么时候都可以,如果想要立刻开始的话——swit!!》 啪叽一声,巨塔和这个奇怪的声音相呼应,开始缓缓颤动。 《啊,教授!将军阁下的枪还没……!!》 “!” 察觉到多米诺声音中的迫切感,修德南立刻将“神铁如意”恢复到通常大小。拔出枪的地方也自然变成了完全的空洞。 但是,拔出了中心立柱的塔并没有倒塌。 像是某种预兆一般,巨塔不自然地僵直了几秒。 然后,塔底河面的波纹由四处走动、负责警戒的钢铁巨人带起的微波立刻演变成了大浪。 伴随着摇晃,塔的轮廓像是被泡涨了似的缓缓肿起。那是由于各部分的结合暂时解除所产生的体积膨胀。不知不觉间,在装甲板内部轰鸣的驱动声也停止了,从缝隙中漏出的蒸汽缓缓地向周围飘出。 又过了几秒。 停顿了一下之后,零件发生了雪崩。不光是表面,甚至牵涉到内部构造的整理终于开始。雪崩也涌入了卡姆辛带走的底部,填补了空缺,并在下个瞬间迅速组合。装甲板不留空隙地覆盖在外,新的构造材料从下向上依序堆积起来。只有大型部件相互摩擦的声音妆点着它的诞生。 然后,经过甚至不到一分钟的变形时间,巨塔“真宰社”转世重生。除了悬浮在周围的岩块群和肩并肩的钢铁巨人们组成的防御机构,塔自身也被固定得更加结实,拥有更强的坚固性,巍然耸立于真南川之中。 接着,机器控制室连同周围的器材从塔底部突出到正侧面。 咔嚓一声,锁定的冲击使待在控制室内的教授和多米诺回过神来。 齿轮做成的双眼咕噜咕噜地转动,多米诺惊慌失措。 “教教教授?!机器控制室露在外面了……啊,难道是忘记修正模拟实验的再构成模式好痛痛痛痛——” “那——种ea——sy的失误!我怎么会犯——” 教授用机械手将助手拎起来,声音顿了一下。 “这样做只——是因为如果把这——个控制室组——装进去,塔的整——体强度会下——降一个等级!你应该把这说成是高洁的自——我牺牲和英明的决断!!” 只有声音的气势让人不由得认为他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教授高声地叫嚷着。而躲在悬浮的岩石阴影里看着这副情景的两人—— “出来了!!” “是啊,出来了,好突然。” 在说话时便展开了快攻,炫目的极光一闪——这道光辉照亮了教授的眼睛,神速的狙击沿着弧线轨迹飞来。 “唔呀啊啊?!” 咻咚! 并非能量的爆炸,而是阻挡造生的冲击袭来。在大叫的教授眼前,极光的轨迹被扭向了侧面,然后被一只闪着鲜黄色自在法光辉的手掌挡住了。 “真是的……” 一位不知何时飘落在控制室旁边、戴着暗灰色高帽且身穿燕尾服的奇装绅士——拥有着老幼莫辨的美貌、皮肤白皙的“冀求的金掌”马蒙叹了一口气。 “请不要做这种太过出人意料的事让人担心,丹塔利欧教授。对心脏不好。” 他一边说,一边把玩着掌心捕捉到的极光。这就是能够把看中的东西随心所欲地吸来抓住、或是阻挡拨开的自在法“贪恣掌”。 多米诺那像汽油桶一样圆滚滚的身体瘫软在地,说出了致谢的话。 “得得、得救了,多谢‘冀求的金掌’大人~” “没什么,除了心脏以外都是举手之劳。比起这个,那些家伙无疑会集中攻击这里。你们能将塔再重构一次躲到内部吗?” 面对马蒙理所当然的担心,教授豪爽地甩起白衣保证说。 “不——用担心!原本机——器控、制室就是作为 ‘星黎殿’超 幕间1 眷属 “不可能。” 听到佛莱德要自己说出从引导神处得知的神谕,乐士“笑谑之聘”洛弗卡雷断然回绝了这个毫无疑问攸关性命的要求。 “啊,不不,我可是很希望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协助。毕竟我现在可是被监禁恐吓的可悲之人。” 听到对方那谦逊有礼但却像是在耍人的回答,火雾战士“骸躯变换人”恩尼斯特·佛莱德有些犹疑是不是要真的恐吓他一下。不过,他过去和这位乐士见过很多次,很清楚他拥有无法靠威胁来使之屈服的人格。洛佛卡雷是那种对自己的生命没有太大的兴趣,只专注于享乐的“红世之徒”的典型之一。 因为看不惯自己的契约者一直苦苦思考该如何应对的样子,他胸前的假花状神器“神之珍酿”中,“应用技艺”布莉姬用哀求般的语气问道。 “怎么会不可能,你不是眷属吗?我们知道引导神与眷属接触的时候就会下达‘神谕’。呐,拜托你了,我们这边可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嗯。” 但是,洛弗卡雷稍稍斜起自己的三角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在静止的公园里踱了几步,然后停下来,像是很稀奇地看着一架秋千说道。 “不。那个……真的不可能。虽然确实如同‘应用技艺’所说的那样。” “那——” “已经可以了。谢谢了,布莉姬。” 佛莱德以温柔的声音向平常总在这种场合替自己消解焦躁情绪的搭档说着,然后转向洛弗卡雷问道。 “难得见你一面,能不能请你说出为什么不可能的理由?你想让我们无功而返,那至少也给个能让我们信服的理由吧。” “……明白了。不过相对的。” 洛弗卡雷掀起帽子前缘,做出向四周张望的动作。 察觉到他这动作的意思,佛莱德松开二郎腿站了起来。他摊开了双手,这对火雾战士来说是个宣告自己没有武装的动作。显示自己并没有隐藏什么阴谋的诚意姿态——蕾贝卡经常臭骂他这个动作假惺惺的。 “知道,我不会让这里的火雾战士对你出手。我会保护你到安全区域。这之后你要逃去哪里或是和尼可拉斯讨论艺术,都随你便。” “非常感谢。” 像是在进行宣誓仪式一般,洛弗卡雷身体前屈地还了一礼。接着,他纵身飞上了好像早已盯上的讲台上——一个固定在弹簧装置上的白马型游乐器材。洛弗卡雷脚尖踩在白马身上,白马却纹丝不动。然后,与刚才不同,他总算像是个乐师般优雅地弯了下腰,徐徐地—— “那么——” 啪啦一声,像是谈话所必须的一样,他弹了一下鲁特琴。 “如果是在平常的夜会,因为之后将会幸浴吾神之荣光,我等都会唱诵数篇诗歌,让听众一直聆听到困倦的深夜。然而,今日没时间进行繁冗的程序,所以我也只好强忍着这份遗憾,将直接以唱诵回答你们的问题。” (开场白还真长啊。) 乐师并没有理会洛弗卡雷和佛莱德,只是自顾自地开始了讲述。 “至于为何不可能,那是因为‘没有神谕’……简单至极,也是理所当然。” 啪啦一声,他与其配合地弹了一下鲁特琴。 “因为对于放置不管也不会改变,或者已经大势所趋的事,是根本不需要‘引导’的。”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朗诵诗歌一般。 “没有神谕,那是因为吾神不会现身……简单至极,也是理所当然。” 佛莱德为了能更快地推进对话,向他追问道。 “不会现身……?不是可以通过‘他心通’的仪式,来呼唤沉睡于这个世界某处的神,进行神威召唤么?”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弹了一下鲁特琴,用歌声回答了佛莱德的问题。 “吾神绝非沉眠……而是时常在世间巡回观察。在眷属之中徘徊的神灵即是我等敬畏侍奉的引导神——‘觉之啸吟’沙哈尔——” 啪啦一声,鲁特琴的音色变得更深沉了。 在帽檐与立领中的脸仿佛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隐藏在阴影之中。 “如果在我等眷属的见闻中,出现了不加以引导就会虚无消失的新灯,吾神便会降下唯一的灵告——‘应予人知’——成就神意召唤。” 感到自己像是在威胁眼前渺小的“徒”,佛莱德仿佛要挥去这种心情一般,念叨起自己刚刚说明过的内容。 “我们解释的‘炎发灼眼的杀手’所提出的计划不能奏效吗?难道对于两界穿越、宝具、人化、封绝、表明思想,甚至是火雾战士的产生,‘神谕’都向世人降下了预言……!?” 那位就连身为同胞的“徒”们都十分忌讳,也给佛莱德带来灾祸,总是随心所欲地用晦涩难懂的话来怂恿他人的神,使得他的声音中笼罩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与不信任。 啪啦一声,伴随着深沉的音色,神之眷属静止不动地答道。 “你们的计划已经给湍流带来了微小的误差……事后承认此事并不是引导。因此,这不值得让我等行使‘唤起’和‘传播’的神之权能。” 啪啦一声,鲁特琴宛如裁决的锤音般响了起来。 听完这段话,布莉姬很快就泄气地说道。 “怎、怎么办,佛莱德?之前我还跟蕾贝卡、苏菲、玛琼琳和启作信誓旦旦地说了没问题来着。” “不要只是受到一点挫折就放弃,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任务。” 佛莱德勉强安抚了已经有些慌乱的搭档,开始思考现在自己能做到的事。 “我知道我们不能硬来。那么,如果在战场上发生了某种状况威胁到你,你就会进行神意召唤?” “这还真是个让人为难的问题……”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轻轻拨响了鲁特琴,然后便摆出了陷入沉思的姿态。不光是他,对于其他眷属来说,至今没有人在被迫的情况下发动神意召唤。到底该如何回答才算妥当,他要自己先整理一番——不过,没过多久。 “先讲一个事实。” 他开口说道。 “对于现在御崎市展开的战斗,倘若发生了使吾神留意的事,那我就没有理由袖手旁观。” “如果只有‘炎发灼眼’的计划就不行吗?” 对于佛莱德的确认,洛弗卡雷毫不留情地点了点头。 “嗯,这还不够……但是,不管怎样,这次的舞台是形成新世界的战场。在预料之外到底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不清楚。要是运气好的话,意想不到的事——” 他的话在此中断。 “?” 在佛莱德和布莉姬的眼前,洛弗卡雷的身体和声音开始了颤抖。 “——意想不到的事实吗。” 在完全没有余力思考和说话的状况下,他的自在法“千里眼”在御崎市的战场上,被某个场景——就如同字面意思般夺去了视线。他身体内的某个预感膨胀起来,将引导神的至高之言如同大喊般强劲、如同歌谣般高亢地吐露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 听到佛莱德要自己说出从引导神处得知的神谕,乐士“笑谑之聘”洛弗卡雷断然回绝了这个毫无疑问攸关性命的要求。 “啊,不不,我可是很希望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协助。毕竟我现在可是被监禁恐吓的可悲之人。” 听到对方那谦逊有礼但却像是在耍人的回答,火雾战士“骸躯变换人”恩尼斯特·佛莱德有些犹疑是不是要真的恐吓他一下。不过,他过去和这位乐士见过很多次,很清楚他拥有无法靠威胁来使之屈服的人格。洛佛卡雷是那种对自己的生命没有太大的兴趣,只专注于享乐的“红世之徒”的典型之一。 因为看不惯自己的契约者一直苦苦思考该如何应对的样子,他胸前的假花状神器“神之珍酿”中,“应用技艺”布莉姬用哀求般的语气问道。 “怎么会不可能,你不是眷属吗?我们知道引导神与眷属接触的时候就会下达‘神谕’。呐,拜托你了,我们这边可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嗯。” 但是,洛弗卡雷稍稍斜起自己的三角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在静止的公园里踱了几步,然后停下来,像是很稀奇地看着一架秋千说道。 “不。那个……真的不可能。虽然确实如同‘应用技艺’所说的那样。” “那——” “已经可以了。谢谢了,布莉姬。” 佛莱德以温柔的声音向平常总在这种场合替自己消解焦躁情绪的搭档说着,然后转向洛弗卡雷问道。 “难得见你一面,能不能请你说出为什么不可能的理由?你想让我们无功而返,那至少也给个能让我们信服的理由吧。” “……明白了。不过相对的。” 洛弗卡雷掀起帽子前缘,做出向四周张望的动作。 察觉到他这动作的意思,佛莱德松开二郎腿站了起来。他摊开了双手,这对火雾战士来说是个宣告自己没有武装的动作。显示自己并没有隐藏什么阴谋的诚意姿态——蕾贝卡经常臭骂他这个动作假惺惺的。 “知道,我不会让这里的火雾战士对你出手。我会保护你到安全区域。这之后你要逃去哪里或是和尼可拉斯讨论艺术,都随你便。” “非常感谢。” 像是在进行宣誓仪式一般,洛弗卡雷身体前屈地还了一礼。接着,他纵身飞上了好像早已盯上的讲台上——一个固定在弹簧装置上的白马型游乐器材。洛弗卡雷脚尖踩在白马身上,白马却纹丝不动。然后,与刚才不同,他总算像是个乐师般优雅地弯了下腰,徐徐地—— “那么——” 啪啦一声,像是谈话所必须的一样,他弹了一下鲁特琴。 “如果是在平常的夜会,因为之后将会幸浴吾神之荣光,我等都会唱诵数篇诗歌,让听众一直聆听到困倦的深夜。然而,今日没时间进行繁冗的程序,所以我也只好强忍着这份遗憾,将直接以唱诵回答你们的问题。” (开场白还真长啊。) 乐师并没有理会洛弗卡雷和佛莱德,只是自顾自地开始了讲述。 “至于为何不可能,那是因为‘没有神谕’……简单至极,也是理所当然。” 啪啦一声,他与其配合地弹了一下鲁特琴。 “因为对于放置不管也不会改变,或者已经大势所趋的事,是根本不需要‘引导’的。”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朗诵诗歌一般。 “没有神谕,那是因为吾神不会现身……简单至极,也是理所当然。” 佛莱德为了能更快地推进对话,向他追问道。 “不会现身……?不是可以通过‘他心通’的仪式,来呼唤沉睡于这个世界某处的神,进行神威召唤么?”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弹了一下鲁特琴,用歌声回答了佛莱德的问题。 “吾神绝非沉眠……而是时常在世间巡回观察。在眷属之中徘徊的神灵即是我等敬畏侍奉的引导神——‘觉之啸吟’沙哈尔——” 啪啦一声,鲁特琴的音色变得更深沉了。 在帽檐与立领中的脸仿佛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隐藏在阴影之中。 “如果在我等眷属的见闻中,出现了不加以引导就会虚无消失的新灯,吾神便会降下唯一的灵告——‘应予人知’——成就神意召唤。” 感到自己像是在威胁眼前渺小的“徒”,佛莱德仿佛要挥去这种心情一般,念叨起自己刚刚说明过的内容。 “我们解释的‘炎发灼眼的杀手’所提出的计划不能奏效吗?难道对于两界穿越、宝具、人化、封绝、表明思想,甚至是火雾战士的产生,‘神谕’都向世人降下了预言……!?” 那位就连身为同胞的“徒”们都十分忌讳,也给佛莱德带来灾祸,总是随心所欲地用晦涩难懂的话来怂恿他人的神,使得他的声音中笼罩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与不信任。 啪啦一声,伴随着深沉的音色,神之眷属静止不动地答道。 “你们的计划已经给湍流带来了微小的误差……事后承认此事并不是引导。因此,这不值得让我等行使‘唤起’和‘传播’的神之权能。” 啪啦一声,鲁特琴宛如裁决的锤音般响了起来。 听完这段话,布莉姬很快就泄气地说道。 “怎、怎么办,佛莱德?之前我还跟蕾贝卡、苏菲、玛琼琳和启作信誓旦旦地说了没问题来着。” “不要只是受到一点挫折就放弃,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任务。” 佛莱德勉强安抚了已经有些慌乱的搭档,开始思考现在自己能做到的事。 “我知道我们不能硬来。那么,如果在战场上发生了某种状况威胁到你,你就会进行神意召唤?” “这还真是个让人为难的问题……”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轻轻拨响了鲁特琴,然后便摆出了陷入沉思的姿态。不光是他,对于其他眷属来说,至今没有人在被迫的情况下发动神意召唤。到底该如何回答才算妥当,他要自己先整理一番——不过,没过多久。 “先讲一个事实。” 他开口说道。 “对于现在御崎市展开的战斗,倘若发生了使吾神留意的事,那我就没有理由袖手旁观。” “如果只有‘炎发灼眼’的计划就不行吗?” 对于佛莱德的确认,洛弗卡雷毫不留情地点了点头。 “嗯,这还不够……但是,不管怎样,这次的舞台是形成新世界的战场。在预料之外到底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不清楚。要是运气好的话,意想不到的事——” 他的话在此中断。 “?” 在佛莱德和布莉姬的眼前,洛弗卡雷的身体和声音开始了颤抖。 “——意想不到的事实吗。” 在完全没有余力思考和说话的状况下,他的自在法“千里眼”在御崎市的战场上,被某个场景——就如同字面意思般夺去了视线。他身体内的某个预感膨胀起来,将引导神的至高之言如同大喊般强劲、如同歌谣般高亢地吐露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 听到佛莱德要自己说出从引导神处得知的神谕,乐士“笑谑之聘”洛弗卡雷断然回绝了这个毫无疑问攸关性命的要求。 “啊,不不,我可是很希望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协助。毕竟我现在可是被监禁恐吓的可悲之人。” 听到对方那谦逊有礼但却像是在耍人的回答,火雾战士“骸躯变换人”恩尼斯特·佛莱德有些犹疑是不是要真的恐吓他一下。不过,他过去和这位乐士见过很多次,很清楚他拥有无法靠威胁来使之屈服的人格。洛佛卡雷是那种对自己的生命没有太大的兴趣,只专注于享乐的“红世之徒”的典型之一。 因为看不惯自己的契约者一直苦苦思考该如何应对的样子,他胸前的假花状神器“神之珍酿”中,“应用技艺”布莉姬用哀求般的语气问道。 “怎么会不可能,你不是眷属吗?我们知道引导神与眷属接触的时候就会下达‘神谕’。呐,拜托你了,我们这边可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嗯。” 但是,洛弗卡雷稍稍斜起自己的三角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在静止的公园里踱了几步,然后停下来,像是很稀奇地看着一架秋千说道。 “不。那个……真的不可能。虽然确实如同‘应用技艺’所说的那样。” “那——” “已经可以了。谢谢了,布莉姬。” 佛莱德以温柔的声音向平常总在这种场合替自己消解焦躁情绪的搭档说着,然后转向洛弗卡雷问道。 “难得见你一面,能不能请你说出为什么不可能的理由?你想让我们无功而返,那至少也给个能让我们信服的理由吧。” “……明白了。不过相对的。” 洛弗卡雷掀起帽子前缘,做出向四周张望的动作。 察觉到他这动作的意思,佛莱德松开二郎腿站了起来。他摊开了双手,这对火雾战士来说是个宣告自己没有武装的动作。显示自己并没有隐藏什么阴谋的诚意姿态——蕾贝卡经常臭骂他这个动作假惺惺的。 “知道,我不会让这里的火雾战士对你出手。我会保护你到安全区域。这之后你要逃去哪里或是和尼可拉斯讨论艺术,都随你便。” “非常感谢。” 像是在进行宣誓仪式一般,洛弗卡雷身体前屈地还了一礼。接着,他纵身飞上了好像早已盯上的讲台上——一个固定在弹簧装置上的白马型游乐器材。洛弗卡雷脚尖踩在白马身上,白马却纹丝不动。然后,与刚才不同,他总算像是个乐师般优雅地弯了下腰,徐徐地—— “那么——” 啪啦一声,像是谈话所必须的一样,他弹了一下鲁特琴。 “如果是在平常的夜会,因为之后将会幸浴吾神之荣光,我等都会唱诵数篇诗歌,让听众一直聆听到困倦的深夜。然而,今日没时间进行繁冗的程序,所以我也只好强忍着这份遗憾,将直接以唱诵回答你们的问题。” (开场白还真长啊。) 乐师并没有理会洛弗卡雷和佛莱德,只是自顾自地开始了讲述。 “至于为何不可能,那是因为‘没有神谕’……简单至极,也是理所当然。” 啪啦一声,他与其配合地弹了一下鲁特琴。 “因为对于放置不管也不会改变,或者已经大势所趋的事,是根本不需要‘引导’的。”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朗诵诗歌一般。 “没有神谕,那是因为吾神不会现身……简单至极,也是理所当然。” 佛莱德为了能更快地推进对话,向他追问道。 “不会现身……?不是可以通过‘他心通’的仪式,来呼唤沉睡于这个世界某处的神,进行神威召唤么?”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弹了一下鲁特琴,用歌声回答了佛莱德的问题。 “吾神绝非沉眠……而是时常在世间巡回观察。在眷属之中徘徊的神灵即是我等敬畏侍奉的引导神——‘觉之啸吟’沙哈尔——” 啪啦一声,鲁特琴的音色变得更深沉了。 在帽檐与立领中的脸仿佛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隐藏在阴影之中。 “如果在我等眷属的见闻中,出现了不加以引导就会虚无消失的新灯,吾神便会降下唯一的灵告——‘应予人知’——成就神意召唤。” 感到自己像是在威胁眼前渺小的“徒”,佛莱德仿佛要挥去这种心情一般,念叨起自己刚刚说明过的内容。 “我们解释的‘炎发灼眼的杀手’所提出的计划不能奏效吗?难道对于两界穿越、宝具、人化、封绝、表明思想,甚至是火雾战士的产生,‘神谕’都向世人降下了预言……!?” 那位就连身为同胞的“徒”们都十分忌讳,也给佛莱德带来灾祸,总是随心所欲地用晦涩难懂的话来怂恿他人的神,使得他的声音中笼罩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与不信任。 啪啦一声,伴随着深沉的音色,神之眷属静止不动地答道。 “你们的计划已经给湍流带来了微小的误差……事后承认此事并不是引导。因此,这不值得让我等行使‘唤起’和‘传播’的神之权能。” 啪啦一声,鲁特琴宛如裁决的锤音般响了起来。 听完这段话,布莉姬很快就泄气地说道。 “怎、怎么办,佛莱德?之前我还跟蕾贝卡、苏菲、玛琼琳和启作信誓旦旦地说了没问题来着。” “不要只是受到一点挫折就放弃,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任务。” 佛莱德勉强安抚了已经有些慌乱的搭档,开始思考现在自己能做到的事。 “我知道我们不能硬来。那么,如果在战场上发生了某种状况威胁到你,你就会进行神意召唤?” “这还真是个让人为难的问题……”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轻轻拨响了鲁特琴,然后便摆出了陷入沉思的姿态。不光是他,对于其他眷属来说,至今没有人在被迫的情况下发动神意召唤。到底该如何回答才算妥当,他要自己先整理一番——不过,没过多久。 “先讲一个事实。” 他开口说道。 “对于现在御崎市展开的战斗,倘若发生了使吾神留意的事,那我就没有理由袖手旁观。” “如果只有‘炎发灼眼’的计划就不行吗?” 对于佛莱德的确认,洛弗卡雷毫不留情地点了点头。 “嗯,这还不够……但是,不管怎样,这次的舞台是形成新世界的战场。在预料之外到底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不清楚。要是运气好的话,意想不到的事——” 他的话在此中断。 “?” 在佛莱德和布莉姬的眼前,洛弗卡雷的身体和声音开始了颤抖。 “——意想不到的事实吗。” 在完全没有余力思考和说话的状况下,他的自在法“千里眼”在御崎市的战场上,被某个场景——就如同字面意思般夺去了视线。他身体内的某个预感膨胀起来,将引导神的至高之言如同大喊般强劲、如同歌谣般高亢地吐露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 听到佛莱德要自己说出从引导神处得知的神谕,乐士“笑谑之聘”洛弗卡雷断然回绝了这个毫无疑问攸关性命的要求。 “啊,不不,我可是很希望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协助。毕竟我现在可是被监禁恐吓的可悲之人。” 听到对方那谦逊有礼但却像是在耍人的回答,火雾战士“骸躯变换人”恩尼斯特·佛莱德有些犹疑是不是要真的恐吓他一下。不过,他过去和这位乐士见过很多次,很清楚他拥有无法靠威胁来使之屈服的人格。洛佛卡雷是那种对自己的生命没有太大的兴趣,只专注于享乐的“红世之徒”的典型之一。 因为看不惯自己的契约者一直苦苦思考该如何应对的样子,他胸前的假花状神器“神之珍酿”中,“应用技艺”布莉姬用哀求般的语气问道。 “怎么会不可能,你不是眷属吗?我们知道引导神与眷属接触的时候就会下达‘神谕’。呐,拜托你了,我们这边可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嗯。” 但是,洛弗卡雷稍稍斜起自己的三角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在静止的公园里踱了几步,然后停下来,像是很稀奇地看着一架秋千说道。 “不。那个……真的不可能。虽然确实如同‘应用技艺’所说的那样。” “那——” “已经可以了。谢谢了,布莉姬。” 佛莱德以温柔的声音向平常总在这种场合替自己消解焦躁情绪的搭档说着,然后转向洛弗卡雷问道。 “难得见你一面,能不能请你说出为什么不可能的理由?你想让我们无功而返,那至少也给个能让我们信服的理由吧。” “……明白了。不过相对的。” 洛弗卡雷掀起帽子前缘,做出向四周张望的动作。 察觉到他这动作的意思,佛莱德松开二郎腿站了起来。他摊开了双手,这对火雾战士来说是个宣告自己没有武装的动作。显示自己并没有隐藏什么阴谋的诚意姿态——蕾贝卡经常臭骂他这个动作假惺惺的。 “知道,我不会让这里的火雾战士对你出手。我会保护你到安全区域。这之后你要逃去哪里或是和尼可拉斯讨论艺术,都随你便。” “非常感谢。” 像是在进行宣誓仪式一般,洛弗卡雷身体前屈地还了一礼。接着,他纵身飞上了好像早已盯上的讲台上——一个固定在弹簧装置上的白马型游乐器材。洛弗卡雷脚尖踩在白马身上,白马却纹丝不动。然后,与刚才不同,他总算像是个乐师般优雅地弯了下腰,徐徐地—— “那么——” 啪啦一声,像是谈话所必须的一样,他弹了一下鲁特琴。 “如果是在平常的夜会,因为之后将会幸浴吾神之荣光,我等都会唱诵数篇诗歌,让听众一直聆听到困倦的深夜。然而,今日没时间进行繁冗的程序,所以我也只好强忍着这份遗憾,将直接以唱诵回答你们的问题。” (开场白还真长啊。) 乐师并没有理会洛弗卡雷和佛莱德,只是自顾自地开始了讲述。 “至于为何不可能,那是因为‘没有神谕’……简单至极,也是理所当然。” 啪啦一声,他与其配合地弹了一下鲁特琴。 “因为对于放置不管也不会改变,或者已经大势所趋的事,是根本不需要‘引导’的。”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朗诵诗歌一般。 “没有神谕,那是因为吾神不会现身……简单至极,也是理所当然。” 佛莱德为了能更快地推进对话,向他追问道。 “不会现身……?不是可以通过‘他心通’的仪式,来呼唤沉睡于这个世界某处的神,进行神威召唤么?”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弹了一下鲁特琴,用歌声回答了佛莱德的问题。 “吾神绝非沉眠……而是时常在世间巡回观察。在眷属之中徘徊的神灵即是我等敬畏侍奉的引导神——‘觉之啸吟’沙哈尔——” 啪啦一声,鲁特琴的音色变得更深沉了。 在帽檐与立领中的脸仿佛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隐藏在阴影之中。 “如果在我等眷属的见闻中,出现了不加以引导就会虚无消失的新灯,吾神便会降下唯一的灵告——‘应予人知’——成就神意召唤。” 感到自己像是在威胁眼前渺小的“徒”,佛莱德仿佛要挥去这种心情一般,念叨起自己刚刚说明过的内容。 “我们解释的‘炎发灼眼的杀手’所提出的计划不能奏效吗?难道对于两界穿越、宝具、人化、封绝、表明思想,甚至是火雾战士的产生,‘神谕’都向世人降下了预言……!?” 那位就连身为同胞的“徒”们都十分忌讳,也给佛莱德带来灾祸,总是随心所欲地用晦涩难懂的话来怂恿他人的神,使得他的声音中笼罩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与不信任。 啪啦一声,伴随着深沉的音色,神之眷属静止不动地答道。 “你们的计划已经给湍流带来了微小的误差……事后承认此事并不是引导。因此,这不值得让我等行使‘唤起’和‘传播’的神之权能。” 啪啦一声,鲁特琴宛如裁决的锤音般响了起来。 听完这段话,布莉姬很快就泄气地说道。 “怎、怎么办,佛莱德?之前我还跟蕾贝卡、苏菲、玛琼琳和启作信誓旦旦地说了没问题来着。” “不要只是受到一点挫折就放弃,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任务。” 佛莱德勉强安抚了已经有些慌乱的搭档,开始思考现在自己能做到的事。 “我知道我们不能硬来。那么,如果在战场上发生了某种状况威胁到你,你就会进行神意召唤?” “这还真是个让人为难的问题……”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轻轻拨响了鲁特琴,然后便摆出了陷入沉思的姿态。不光是他,对于其他眷属来说,至今没有人在被迫的情况下发动神意召唤。到底该如何回答才算妥当,他要自己先整理一番——不过,没过多久。 “先讲一个事实。” 他开口说道。 “对于现在御崎市展开的战斗,倘若发生了使吾神留意的事,那我就没有理由袖手旁观。” “如果只有‘炎发灼眼’的计划就不行吗?” 对于佛莱德的确认,洛弗卡雷毫不留情地点了点头。 “嗯,这还不够……但是,不管怎样,这次的舞台是形成新世界的战场。在预料之外到底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不清楚。要是运气好的话,意想不到的事——” 他的话在此中断。 “?” 在佛莱德和布莉姬的眼前,洛弗卡雷的身体和声音开始了颤抖。 “——意想不到的事实吗。” 在完全没有余力思考和说话的状况下,他的自在法“千里眼”在御崎市的战场上,被某个场景——就如同字面意思般夺去了视线。他身体内的某个预感膨胀起来,将引导神的至高之言如同大喊般强劲、如同歌谣般高亢地吐露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 听到佛莱德要自己说出从引导神处得知的神谕,乐士“笑谑之聘”洛弗卡雷断然回绝了这个毫无疑问攸关性命的要求。 “啊,不不,我可是很希望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协助。毕竟我现在可是被监禁恐吓的可悲之人。” 听到对方那谦逊有礼但却像是在耍人的回答,火雾战士“骸躯变换人”恩尼斯特·佛莱德有些犹疑是不是要真的恐吓他一下。不过,他过去和这位乐士见过很多次,很清楚他拥有无法靠威胁来使之屈服的人格。洛佛卡雷是那种对自己的生命没有太大的兴趣,只专注于享乐的“红世之徒”的典型之一。 因为看不惯自己的契约者一直苦苦思考该如何应对的样子,他胸前的假花状神器“神之珍酿”中,“应用技艺”布莉姬用哀求般的语气问道。 “怎么会不可能,你不是眷属吗?我们知道引导神与眷属接触的时候就会下达‘神谕’。呐,拜托你了,我们这边可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嗯。” 但是,洛弗卡雷稍稍斜起自己的三角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在静止的公园里踱了几步,然后停下来,像是很稀奇地看着一架秋千说道。 “不。那个……真的不可能。虽然确实如同‘应用技艺’所说的那样。” “那——” “已经可以了。谢谢了,布莉姬。” 佛莱德以温柔的声音向平常总在这种场合替自己消解焦躁情绪的搭档说着,然后转向洛弗卡雷问道。 “难得见你一面,能不能请你说出为什么不可能的理由?你想让我们无功而返,那至少也给个能让我们信服的理由吧。” “……明白了。不过相对的。” 洛弗卡雷掀起帽子前缘,做出向四周张望的动作。 察觉到他这动作的意思,佛莱德松开二郎腿站了起来。他摊开了双手,这对火雾战士来说是个宣告自己没有武装的动作。显示自己并没有隐藏什么阴谋的诚意姿态——蕾贝卡经常臭骂他这个动作假惺惺的。 “知道,我不会让这里的火雾战士对你出手。我会保护你到安全区域。这之后你要逃去哪里或是和尼可拉斯讨论艺术,都随你便。” “非常感谢。” 像是在进行宣誓仪式一般,洛弗卡雷身体前屈地还了一礼。接着,他纵身飞上了好像早已盯上的讲台上——一个固定在弹簧装置上的白马型游乐器材。洛弗卡雷脚尖踩在白马身上,白马却纹丝不动。然后,与刚才不同,他总算像是个乐师般优雅地弯了下腰,徐徐地—— “那么——” 啪啦一声,像是谈话所必须的一样,他弹了一下鲁特琴。 “如果是在平常的夜会,因为之后将会幸浴吾神之荣光,我等都会唱诵数篇诗歌,让听众一直聆听到困倦的深夜。然而,今日没时间进行繁冗的程序,所以我也只好强忍着这份遗憾,将直接以唱诵回答你们的问题。” (开场白还真长啊。) 乐师并没有理会洛弗卡雷和佛莱德,只是自顾自地开始了讲述。 “至于为何不可能,那是因为‘没有神谕’……简单至极,也是理所当然。” 啪啦一声,他与其配合地弹了一下鲁特琴。 “因为对于放置不管也不会改变,或者已经大势所趋的事,是根本不需要‘引导’的。”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朗诵诗歌一般。 “没有神谕,那是因为吾神不会现身……简单至极,也是理所当然。” 佛莱德为了能更快地推进对话,向他追问道。 “不会现身……?不是可以通过‘他心通’的仪式,来呼唤沉睡于这个世界某处的神,进行神威召唤么?”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弹了一下鲁特琴,用歌声回答了佛莱德的问题。 “吾神绝非沉眠……而是时常在世间巡回观察。在眷属之中徘徊的神灵即是我等敬畏侍奉的引导神——‘觉之啸吟’沙哈尔——” 啪啦一声,鲁特琴的音色变得更深沉了。 在帽檐与立领中的脸仿佛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隐藏在阴影之中。 “如果在我等眷属的见闻中,出现了不加以引导就会虚无消失的新灯,吾神便会降下唯一的灵告——‘应予人知’——成就神意召唤。” 感到自己像是在威胁眼前渺小的“徒”,佛莱德仿佛要挥去这种心情一般,念叨起自己刚刚说明过的内容。 “我们解释的‘炎发灼眼的杀手’所提出的计划不能奏效吗?难道对于两界穿越、宝具、人化、封绝、表明思想,甚至是火雾战士的产生,‘神谕’都向世人降下了预言……!?” 那位就连身为同胞的“徒”们都十分忌讳,也给佛莱德带来灾祸,总是随心所欲地用晦涩难懂的话来怂恿他人的神,使得他的声音中笼罩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与不信任。 啪啦一声,伴随着深沉的音色,神之眷属静止不动地答道。 “你们的计划已经给湍流带来了微小的误差……事后承认此事并不是引导。因此,这不值得让我等行使‘唤起’和‘传播’的神之权能。” 啪啦一声,鲁特琴宛如裁决的锤音般响了起来。 听完这段话,布莉姬很快就泄气地说道。 “怎、怎么办,佛莱德?之前我还跟蕾贝卡、苏菲、玛琼琳和启作信誓旦旦地说了没问题来着。” “不要只是受到一点挫折就放弃,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任务。” 佛莱德勉强安抚了已经有些慌乱的搭档,开始思考现在自己能做到的事。 “我知道我们不能硬来。那么,如果在战场上发生了某种状况威胁到你,你就会进行神意召唤?” “这还真是个让人为难的问题……”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轻轻拨响了鲁特琴,然后便摆出了陷入沉思的姿态。不光是他,对于其他眷属来说,至今没有人在被迫的情况下发动神意召唤。到底该如何回答才算妥当,他要自己先整理一番——不过,没过多久。 “先讲一个事实。” 他开口说道。 “对于现在御崎市展开的战斗,倘若发生了使吾神留意的事,那我就没有理由袖手旁观。” “如果只有‘炎发灼眼’的计划就不行吗?” 对于佛莱德的确认,洛弗卡雷毫不留情地点了点头。 “嗯,这还不够……但是,不管怎样,这次的舞台是形成新世界的战场。在预料之外到底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不清楚。要是运气好的话,意想不到的事——” 他的话在此中断。 “?” 在佛莱德和布莉姬的眼前,洛弗卡雷的身体和声音开始了颤抖。 “——意想不到的事实吗。” 在完全没有余力思考和说话的状况下,他的自在法“千里眼”在御崎市的战场上,被某个场景——就如同字面意思般夺去了视线。他身体内的某个预感膨胀起来,将引导神的至高之言如同大喊般强劲、如同歌谣般高亢地吐露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 听到佛莱德要自己说出从引导神处得知的神谕,乐士“笑谑之聘”洛弗卡雷断然回绝了这个毫无疑问攸关性命的要求。 “啊,不不,我可是很希望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协助。毕竟我现在可是被监禁恐吓的可悲之人。” 听到对方那谦逊有礼但却像是在耍人的回答,火雾战士“骸躯变换人”恩尼斯特·佛莱德有些犹疑是不是要真的恐吓他一下。不过,他过去和这位乐士见过很多次,很清楚他拥有无法靠威胁来使之屈服的人格。洛佛卡雷是那种对自己的生命没有太大的兴趣,只专注于享乐的“红世之徒”的典型之一。 因为看不惯自己的契约者一直苦苦思考该如何应对的样子,他胸前的假花状神器“神之珍酿”中,“应用技艺”布莉姬用哀求般的语气问道。 “怎么会不可能,你不是眷属吗?我们知道引导神与眷属接触的时候就会下达‘神谕’。呐,拜托你了,我们这边可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嗯。” 但是,洛弗卡雷稍稍斜起自己的三角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在静止的公园里踱了几步,然后停下来,像是很稀奇地看着一架秋千说道。 “不。那个……真的不可能。虽然确实如同‘应用技艺’所说的那样。” “那——” “已经可以了。谢谢了,布莉姬。” 佛莱德以温柔的声音向平常总在这种场合替自己消解焦躁情绪的搭档说着,然后转向洛弗卡雷问道。 “难得见你一面,能不能请你说出为什么不可能的理由?你想让我们无功而返,那至少也给个能让我们信服的理由吧。” “……明白了。不过相对的。” 洛弗卡雷掀起帽子前缘,做出向四周张望的动作。 察觉到他这动作的意思,佛莱德松开二郎腿站了起来。他摊开了双手,这对火雾战士来说是个宣告自己没有武装的动作。显示自己并没有隐藏什么阴谋的诚意姿态——蕾贝卡经常臭骂他这个动作假惺惺的。 “知道,我不会让这里的火雾战士对你出手。我会保护你到安全区域。这之后你要逃去哪里或是和尼可拉斯讨论艺术,都随你便。” “非常感谢。” 像是在进行宣誓仪式一般,洛弗卡雷身体前屈地还了一礼。接着,他纵身飞上了好像早已盯上的讲台上——一个固定在弹簧装置上的白马型游乐器材。洛弗卡雷脚尖踩在白马身上,白马却纹丝不动。然后,与刚才不同,他总算像是个乐师般优雅地弯了下腰,徐徐地—— “那么——” 啪啦一声,像是谈话所必须的一样,他弹了一下鲁特琴。 “如果是在平常的夜会,因为之后将会幸浴吾神之荣光,我等都会唱诵数篇诗歌,让听众一直聆听到困倦的深夜。然而,今日没时间进行繁冗的程序,所以我也只好强忍着这份遗憾,将直接以唱诵回答你们的问题。” (开场白还真长啊。) 乐师并没有理会洛弗卡雷和佛莱德,只是自顾自地开始了讲述。 “至于为何不可能,那是因为‘没有神谕’……简单至极,也是理所当然。” 啪啦一声,他与其配合地弹了一下鲁特琴。 “因为对于放置不管也不会改变,或者已经大势所趋的事,是根本不需要‘引导’的。”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朗诵诗歌一般。 “没有神谕,那是因为吾神不会现身……简单至极,也是理所当然。” 佛莱德为了能更快地推进对话,向他追问道。 “不会现身……?不是可以通过‘他心通’的仪式,来呼唤沉睡于这个世界某处的神,进行神威召唤么?”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弹了一下鲁特琴,用歌声回答了佛莱德的问题。 “吾神绝非沉眠……而是时常在世间巡回观察。在眷属之中徘徊的神灵即是我等敬畏侍奉的引导神——‘觉之啸吟’沙哈尔——” 啪啦一声,鲁特琴的音色变得更深沉了。 在帽檐与立领中的脸仿佛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隐藏在阴影之中。 “如果在我等眷属的见闻中,出现了不加以引导就会虚无消失的新灯,吾神便会降下唯一的灵告——‘应予人知’——成就神意召唤。” 感到自己像是在威胁眼前渺小的“徒”,佛莱德仿佛要挥去这种心情一般,念叨起自己刚刚说明过的内容。 “我们解释的‘炎发灼眼的杀手’所提出的计划不能奏效吗?难道对于两界穿越、宝具、人化、封绝、表明思想,甚至是火雾战士的产生,‘神谕’都向世人降下了预言……!?” 那位就连身为同胞的“徒”们都十分忌讳,也给佛莱德带来灾祸,总是随心所欲地用晦涩难懂的话来怂恿他人的神,使得他的声音中笼罩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与不信任。 啪啦一声,伴随着深沉的音色,神之眷属静止不动地答道。 “你们的计划已经给湍流带来了微小的误差……事后承认此事并不是引导。因此,这不值得让我等行使‘唤起’和‘传播’的神之权能。” 啪啦一声,鲁特琴宛如裁决的锤音般响了起来。 听完这段话,布莉姬很快就泄气地说道。 “怎、怎么办,佛莱德?之前我还跟蕾贝卡、苏菲、玛琼琳和启作信誓旦旦地说了没问题来着。” “不要只是受到一点挫折就放弃,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任务。” 佛莱德勉强安抚了已经有些慌乱的搭档,开始思考现在自己能做到的事。 “我知道我们不能硬来。那么,如果在战场上发生了某种状况威胁到你,你就会进行神意召唤?” “这还真是个让人为难的问题……”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轻轻拨响了鲁特琴,然后便摆出了陷入沉思的姿态。不光是他,对于其他眷属来说,至今没有人在被迫的情况下发动神意召唤。到底该如何回答才算妥当,他要自己先整理一番——不过,没过多久。 “先讲一个事实。” 他开口说道。 “对于现在御崎市展开的战斗,倘若发生了使吾神留意的事,那我就没有理由袖手旁观。” “如果只有‘炎发灼眼’的计划就不行吗?” 对于佛莱德的确认,洛弗卡雷毫不留情地点了点头。 “嗯,这还不够……但是,不管怎样,这次的舞台是形成新世界的战场。在预料之外到底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不清楚。要是运气好的话,意想不到的事——” 他的话在此中断。 “?” 在佛莱德和布莉姬的眼前,洛弗卡雷的身体和声音开始了颤抖。 “——意想不到的事实吗。” 在完全没有余力思考和说话的状况下,他的自在法“千里眼”在御崎市的战场上,被某个场景——就如同字面意思般夺去了视线。他身体内的某个预感膨胀起来,将引导神的至高之言如同大喊般强劲、如同歌谣般高亢地吐露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 听到佛莱德要自己说出从引导神处得知的神谕,乐士“笑谑之聘”洛弗卡雷断然回绝了这个毫无疑问攸关性命的要求。 “啊,不不,我可是很希望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协助。毕竟我现在可是被监禁恐吓的可悲之人。” 听到对方那谦逊有礼但却像是在耍人的回答,火雾战士“骸躯变换人”恩尼斯特·佛莱德有些犹疑是不是要真的恐吓他一下。不过,他过去和这位乐士见过很多次,很清楚他拥有无法靠威胁来使之屈服的人格。洛佛卡雷是那种对自己的生命没有太大的兴趣,只专注于享乐的“红世之徒”的典型之一。 因为看不惯自己的契约者一直苦苦思考该如何应对的样子,他胸前的假花状神器“神之珍酿”中,“应用技艺”布莉姬用哀求般的语气问道。 “怎么会不可能,你不是眷属吗?我们知道引导神与眷属接触的时候就会下达‘神谕’。呐,拜托你了,我们这边可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嗯。” 但是,洛弗卡雷稍稍斜起自己的三角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在静止的公园里踱了几步,然后停下来,像是很稀奇地看着一架秋千说道。 “不。那个……真的不可能。虽然确实如同‘应用技艺’所说的那样。” “那——” “已经可以了。谢谢了,布莉姬。” 佛莱德以温柔的声音向平常总在这种场合替自己消解焦躁情绪的搭档说着,然后转向洛弗卡雷问道。 “难得见你一面,能不能请你说出为什么不可能的理由?你想让我们无功而返,那至少也给个能让我们信服的理由吧。” “……明白了。不过相对的。” 洛弗卡雷掀起帽子前缘,做出向四周张望的动作。 察觉到他这动作的意思,佛莱德松开二郎腿站了起来。他摊开了双手,这对火雾战士来说是个宣告自己没有武装的动作。显示自己并没有隐藏什么阴谋的诚意姿态——蕾贝卡经常臭骂他这个动作假惺惺的。 “知道,我不会让这里的火雾战士对你出手。我会保护你到安全区域。这之后你要逃去哪里或是和尼可拉斯讨论艺术,都随你便。” “非常感谢。” 像是在进行宣誓仪式一般,洛弗卡雷身体前屈地还了一礼。接着,他纵身飞上了好像早已盯上的讲台上——一个固定在弹簧装置上的白马型游乐器材。洛弗卡雷脚尖踩在白马身上,白马却纹丝不动。然后,与刚才不同,他总算像是个乐师般优雅地弯了下腰,徐徐地—— “那么——” 啪啦一声,像是谈话所必须的一样,他弹了一下鲁特琴。 “如果是在平常的夜会,因为之后将会幸浴吾神之荣光,我等都会唱诵数篇诗歌,让听众一直聆听到困倦的深夜。然而,今日没时间进行繁冗的程序,所以我也只好强忍着这份遗憾,将直接以唱诵回答你们的问题。” (开场白还真长啊。) 乐师并没有理会洛弗卡雷和佛莱德,只是自顾自地开始了讲述。 “至于为何不可能,那是因为‘没有神谕’……简单至极,也是理所当然。” 啪啦一声,他与其配合地弹了一下鲁特琴。 “因为对于放置不管也不会改变,或者已经大势所趋的事,是根本不需要‘引导’的。”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朗诵诗歌一般。 “没有神谕,那是因为吾神不会现身……简单至极,也是理所当然。” 佛莱德为了能更快地推进对话,向他追问道。 “不会现身……?不是可以通过‘他心通’的仪式,来呼唤沉睡于这个世界某处的神,进行神威召唤么?”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弹了一下鲁特琴,用歌声回答了佛莱德的问题。 “吾神绝非沉眠……而是时常在世间巡回观察。在眷属之中徘徊的神灵即是我等敬畏侍奉的引导神——‘觉之啸吟’沙哈尔——” 啪啦一声,鲁特琴的音色变得更深沉了。 在帽檐与立领中的脸仿佛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隐藏在阴影之中。 “如果在我等眷属的见闻中,出现了不加以引导就会虚无消失的新灯,吾神便会降下唯一的灵告——‘应予人知’——成就神意召唤。” 感到自己像是在威胁眼前渺小的“徒”,佛莱德仿佛要挥去这种心情一般,念叨起自己刚刚说明过的内容。 “我们解释的‘炎发灼眼的杀手’所提出的计划不能奏效吗?难道对于两界穿越、宝具、人化、封绝、表明思想,甚至是火雾战士的产生,‘神谕’都向世人降下了预言……!?” 那位就连身为同胞的“徒”们都十分忌讳,也给佛莱德带来灾祸,总是随心所欲地用晦涩难懂的话来怂恿他人的神,使得他的声音中笼罩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与不信任。 啪啦一声,伴随着深沉的音色,神之眷属静止不动地答道。 “你们的计划已经给湍流带来了微小的误差……事后承认此事并不是引导。因此,这不值得让我等行使‘唤起’和‘传播’的神之权能。” 啪啦一声,鲁特琴宛如裁决的锤音般响了起来。 听完这段话,布莉姬很快就泄气地说道。 “怎、怎么办,佛莱德?之前我还跟蕾贝卡、苏菲、玛琼琳和启作信誓旦旦地说了没问题来着。” “不要只是受到一点挫折就放弃,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任务。” 佛莱德勉强安抚了已经有些慌乱的搭档,开始思考现在自己能做到的事。 “我知道我们不能硬来。那么,如果在战场上发生了某种状况威胁到你,你就会进行神意召唤?” “这还真是个让人为难的问题……”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轻轻拨响了鲁特琴,然后便摆出了陷入沉思的姿态。不光是他,对于其他眷属来说,至今没有人在被迫的情况下发动神意召唤。到底该如何回答才算妥当,他要自己先整理一番——不过,没过多久。 “先讲一个事实。” 他开口说道。 “对于现在御崎市展开的战斗,倘若发生了使吾神留意的事,那我就没有理由袖手旁观。” “如果只有‘炎发灼眼’的计划就不行吗?” 对于佛莱德的确认,洛弗卡雷毫不留情地点了点头。 “嗯,这还不够……但是,不管怎样,这次的舞台是形成新世界的战场。在预料之外到底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不清楚。要是运气好的话,意想不到的事——” 他的话在此中断。 “?” 在佛莱德和布莉姬的眼前,洛弗卡雷的身体和声音开始了颤抖。 “——意想不到的事实吗。” 在完全没有余力思考和说话的状况下,他的自在法“千里眼”在御崎市的战场上,被某个场景——就如同字面意思般夺去了视线。他身体内的某个预感膨胀起来,将引导神的至高之言如同大喊般强劲、如同歌谣般高亢地吐露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 听到佛莱德要自己说出从引导神处得知的神谕,乐士“笑谑之聘”洛弗卡雷断然回绝了这个毫无疑问攸关性命的要求。 “啊,不不,我可是很希望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协助。毕竟我现在可是被监禁恐吓的可悲之人。” 听到对方那谦逊有礼但却像是在耍人的回答,火雾战士“骸躯变换人”恩尼斯特·佛莱德有些犹疑是不是要真的恐吓他一下。不过,他过去和这位乐士见过很多次,很清楚他拥有无法靠威胁来使之屈服的人格。洛佛卡雷是那种对自己的生命没有太大的兴趣,只专注于享乐的“红世之徒”的典型之一。 因为看不惯自己的契约者一直苦苦思考该如何应对的样子,他胸前的假花状神器“神之珍酿”中,“应用技艺”布莉姬用哀求般的语气问道。 “怎么会不可能,你不是眷属吗?我们知道引导神与眷属接触的时候就会下达‘神谕’。呐,拜托你了,我们这边可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嗯。” 但是,洛弗卡雷稍稍斜起自己的三角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在静止的公园里踱了几步,然后停下来,像是很稀奇地看着一架秋千说道。 “不。那个……真的不可能。虽然确实如同‘应用技艺’所说的那样。” “那——” “已经可以了。谢谢了,布莉姬。” 佛莱德以温柔的声音向平常总在这种场合替自己消解焦躁情绪的搭档说着,然后转向洛弗卡雷问道。 “难得见你一面,能不能请你说出为什么不可能的理由?你想让我们无功而返,那至少也给个能让我们信服的理由吧。” “……明白了。不过相对的。” 洛弗卡雷掀起帽子前缘,做出向四周张望的动作。 察觉到他这动作的意思,佛莱德松开二郎腿站了起来。他摊开了双手,这对火雾战士来说是个宣告自己没有武装的动作。显示自己并没有隐藏什么阴谋的诚意姿态——蕾贝卡经常臭骂他这个动作假惺惺的。 “知道,我不会让这里的火雾战士对你出手。我会保护你到安全区域。这之后你要逃去哪里或是和尼可拉斯讨论艺术,都随你便。” “非常感谢。” 像是在进行宣誓仪式一般,洛弗卡雷身体前屈地还了一礼。接着,他纵身飞上了好像早已盯上的讲台上——一个固定在弹簧装置上的白马型游乐器材。洛弗卡雷脚尖踩在白马身上,白马却纹丝不动。然后,与刚才不同,他总算像是个乐师般优雅地弯了下腰,徐徐地—— “那么——” 啪啦一声,像是谈话所必须的一样,他弹了一下鲁特琴。 “如果是在平常的夜会,因为之后将会幸浴吾神之荣光,我等都会唱诵数篇诗歌,让听众一直聆听到困倦的深夜。然而,今日没时间进行繁冗的程序,所以我也只好强忍着这份遗憾,将直接以唱诵回答你们的问题。” (开场白还真长啊。) 乐师并没有理会洛弗卡雷和佛莱德,只是自顾自地开始了讲述。 “至于为何不可能,那是因为‘没有神谕’……简单至极,也是理所当然。” 啪啦一声,他与其配合地弹了一下鲁特琴。 “因为对于放置不管也不会改变,或者已经大势所趋的事,是根本不需要‘引导’的。”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朗诵诗歌一般。 “没有神谕,那是因为吾神不会现身……简单至极,也是理所当然。” 佛莱德为了能更快地推进对话,向他追问道。 “不会现身……?不是可以通过‘他心通’的仪式,来呼唤沉睡于这个世界某处的神,进行神威召唤么?”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弹了一下鲁特琴,用歌声回答了佛莱德的问题。 “吾神绝非沉眠……而是时常在世间巡回观察。在眷属之中徘徊的神灵即是我等敬畏侍奉的引导神——‘觉之啸吟’沙哈尔——” 啪啦一声,鲁特琴的音色变得更深沉了。 在帽檐与立领中的脸仿佛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隐藏在阴影之中。 “如果在我等眷属的见闻中,出现了不加以引导就会虚无消失的新灯,吾神便会降下唯一的灵告——‘应予人知’——成就神意召唤。” 感到自己像是在威胁眼前渺小的“徒”,佛莱德仿佛要挥去这种心情一般,念叨起自己刚刚说明过的内容。 “我们解释的‘炎发灼眼的杀手’所提出的计划不能奏效吗?难道对于两界穿越、宝具、人化、封绝、表明思想,甚至是火雾战士的产生,‘神谕’都向世人降下了预言……!?” 那位就连身为同胞的“徒”们都十分忌讳,也给佛莱德带来灾祸,总是随心所欲地用晦涩难懂的话来怂恿他人的神,使得他的声音中笼罩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与不信任。 啪啦一声,伴随着深沉的音色,神之眷属静止不动地答道。 “你们的计划已经给湍流带来了微小的误差……事后承认此事并不是引导。因此,这不值得让我等行使‘唤起’和‘传播’的神之权能。” 啪啦一声,鲁特琴宛如裁决的锤音般响了起来。 听完这段话,布莉姬很快就泄气地说道。 “怎、怎么办,佛莱德?之前我还跟蕾贝卡、苏菲、玛琼琳和启作信誓旦旦地说了没问题来着。” “不要只是受到一点挫折就放弃,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任务。” 佛莱德勉强安抚了已经有些慌乱的搭档,开始思考现在自己能做到的事。 “我知道我们不能硬来。那么,如果在战场上发生了某种状况威胁到你,你就会进行神意召唤?” “这还真是个让人为难的问题……”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轻轻拨响了鲁特琴,然后便摆出了陷入沉思的姿态。不光是他,对于其他眷属来说,至今没有人在被迫的情况下发动神意召唤。到底该如何回答才算妥当,他要自己先整理一番——不过,没过多久。 “先讲一个事实。” 他开口说道。 “对于现在御崎市展开的战斗,倘若发生了使吾神留意的事,那我就没有理由袖手旁观。” “如果只有‘炎发灼眼’的计划就不行吗?” 对于佛莱德的确认,洛弗卡雷毫不留情地点了点头。 “嗯,这还不够……但是,不管怎样,这次的舞台是形成新世界的战场。在预料之外到底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不清楚。要是运气好的话,意想不到的事——” 他的话在此中断。 “?” 在佛莱德和布莉姬的眼前,洛弗卡雷的身体和声音开始了颤抖。 “——意想不到的事实吗。” 在完全没有余力思考和说话的状况下,他的自在法“千里眼”在御崎市的战场上,被某个场景——就如同字面意思般夺去了视线。他身体内的某个预感膨胀起来,将引导神的至高之言如同大喊般强劲、如同歌谣般高亢地吐露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 听到佛莱德要自己说出从引导神处得知的神谕,乐士“笑谑之聘”洛弗卡雷断然回绝了这个毫无疑问攸关性命的要求。 “啊,不不,我可是很希望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协助。毕竟我现在可是被监禁恐吓的可悲之人。” 听到对方那谦逊有礼但却像是在耍人的回答,火雾战士“骸躯变换人”恩尼斯特·佛莱德有些犹疑是不是要真的恐吓他一下。不过,他过去和这位乐士见过很多次,很清楚他拥有无法靠威胁来使之屈服的人格。洛佛卡雷是那种对自己的生命没有太大的兴趣,只专注于享乐的“红世之徒”的典型之一。 因为看不惯自己的契约者一直苦苦思考该如何应对的样子,他胸前的假花状神器“神之珍酿”中,“应用技艺”布莉姬用哀求般的语气问道。 “怎么会不可能,你不是眷属吗?我们知道引导神与眷属接触的时候就会下达‘神谕’。呐,拜托你了,我们这边可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嗯。” 但是,洛弗卡雷稍稍斜起自己的三角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在静止的公园里踱了几步,然后停下来,像是很稀奇地看着一架秋千说道。 “不。那个……真的不可能。虽然确实如同‘应用技艺’所说的那样。” “那——” “已经可以了。谢谢了,布莉姬。” 佛莱德以温柔的声音向平常总在这种场合替自己消解焦躁情绪的搭档说着,然后转向洛弗卡雷问道。 “难得见你一面,能不能请你说出为什么不可能的理由?你想让我们无功而返,那至少也给个能让我们信服的理由吧。” “……明白了。不过相对的。” 洛弗卡雷掀起帽子前缘,做出向四周张望的动作。 察觉到他这动作的意思,佛莱德松开二郎腿站了起来。他摊开了双手,这对火雾战士来说是个宣告自己没有武装的动作。显示自己并没有隐藏什么阴谋的诚意姿态——蕾贝卡经常臭骂他这个动作假惺惺的。 “知道,我不会让这里的火雾战士对你出手。我会保护你到安全区域。这之后你要逃去哪里或是和尼可拉斯讨论艺术,都随你便。” “非常感谢。” 像是在进行宣誓仪式一般,洛弗卡雷身体前屈地还了一礼。接着,他纵身飞上了好像早已盯上的讲台上——一个固定在弹簧装置上的白马型游乐器材。洛弗卡雷脚尖踩在白马身上,白马却纹丝不动。然后,与刚才不同,他总算像是个乐师般优雅地弯了下腰,徐徐地—— “那么——” 啪啦一声,像是谈话所必须的一样,他弹了一下鲁特琴。 “如果是在平常的夜会,因为之后将会幸浴吾神之荣光,我等都会唱诵数篇诗歌,让听众一直聆听到困倦的深夜。然而,今日没时间进行繁冗的程序,所以我也只好强忍着这份遗憾,将直接以唱诵回答你们的问题。” (开场白还真长啊。) 乐师并没有理会洛弗卡雷和佛莱德,只是自顾自地开始了讲述。 “至于为何不可能,那是因为‘没有神谕’……简单至极,也是理所当然。” 啪啦一声,他与其配合地弹了一下鲁特琴。 “因为对于放置不管也不会改变,或者已经大势所趋的事,是根本不需要‘引导’的。”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朗诵诗歌一般。 “没有神谕,那是因为吾神不会现身……简单至极,也是理所当然。” 佛莱德为了能更快地推进对话,向他追问道。 “不会现身……?不是可以通过‘他心通’的仪式,来呼唤沉睡于这个世界某处的神,进行神威召唤么?”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弹了一下鲁特琴,用歌声回答了佛莱德的问题。 “吾神绝非沉眠……而是时常在世间巡回观察。在眷属之中徘徊的神灵即是我等敬畏侍奉的引导神——‘觉之啸吟’沙哈尔——” 啪啦一声,鲁特琴的音色变得更深沉了。 在帽檐与立领中的脸仿佛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隐藏在阴影之中。 “如果在我等眷属的见闻中,出现了不加以引导就会虚无消失的新灯,吾神便会降下唯一的灵告——‘应予人知’——成就神意召唤。” 感到自己像是在威胁眼前渺小的“徒”,佛莱德仿佛要挥去这种心情一般,念叨起自己刚刚说明过的内容。 “我们解释的‘炎发灼眼的杀手’所提出的计划不能奏效吗?难道对于两界穿越、宝具、人化、封绝、表明思想,甚至是火雾战士的产生,‘神谕’都向世人降下了预言……!?” 那位就连身为同胞的“徒”们都十分忌讳,也给佛莱德带来灾祸,总是随心所欲地用晦涩难懂的话来怂恿他人的神,使得他的声音中笼罩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与不信任。 啪啦一声,伴随着深沉的音色,神之眷属静止不动地答道。 “你们的计划已经给湍流带来了微小的误差……事后承认此事并不是引导。因此,这不值得让我等行使‘唤起’和‘传播’的神之权能。” 啪啦一声,鲁特琴宛如裁决的锤音般响了起来。 听完这段话,布莉姬很快就泄气地说道。 “怎、怎么办,佛莱德?之前我还跟蕾贝卡、苏菲、玛琼琳和启作信誓旦旦地说了没问题来着。” “不要只是受到一点挫折就放弃,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任务。” 佛莱德勉强安抚了已经有些慌乱的搭档,开始思考现在自己能做到的事。 “我知道我们不能硬来。那么,如果在战场上发生了某种状况威胁到你,你就会进行神意召唤?” “这还真是个让人为难的问题……” 啪啦一声,洛弗卡雷轻轻拨响了鲁特琴,然后便摆出了陷入沉思的姿态。不光是他,对于其他眷属来说,至今没有人在被迫的情况下发动神意召唤。到底该如何回答才算妥当,他要自己先整理一番——不过,没过多久。 “先讲一个事实。” 他开口说道。 “对于现在御崎市展开的战斗,倘若发生了使吾神留意的事,那我就没有理由袖手旁观。” “如果只有‘炎发灼眼’的计划就不行吗?” 对于佛莱德的确认,洛弗卡雷毫不留情地点了点头。 “嗯,这还不够……但是,不管怎样,这次的舞台是形成新世界的战场。在预料之外到底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不清楚。要是运气好的话,意想不到的事——” 他的话在此中断。 “?” 在佛莱德和布莉姬的眼前,洛弗卡雷的身体和声音开始了颤抖。 “——意想不到的事实吗。” 在完全没有余力思考和说话的状况下,他的自在法“千里眼”在御崎市的战场上,被某个场景——就如同字面意思般夺去了视线。他身体内的某个预感膨胀起来,将引导神的至高之言如同大喊般强劲、如同歌谣般高亢地吐露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2 异邦人之梦、神之梦 吉田一美站在风中。 不是琥珀色的暴风,而是在柔和的荒野微风之中。 在眼前能让人体会到深邃苍穹般无尽辽阔的青空之下,远方云雾缭绕的群山和近处分布在白色地表上的绿丘夹着一片波光粼粼的宁静湖面。 水、土和草的味道,弥漫全身。 随着微风轻抚脸颊的,不知是草尖还是花瓣。 伫立在山丘上的吉田眯着眼睛俯视这一切,低声喃喃。 “好美的……梦。” 对,她很清楚,这是梦。 她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发生了什么事,也正因为如此,她的心才会止不住地颤抖。因为她感觉到,那幅光景被染上了幸福的遗憾,喜悦的痛楚与平和的悲伤。 所以,就连那是谁做的梦,她也知道。 “谢谢你,吉田一美小姐。” 吉田第一次察觉到,在面前平缓的绿色坡面上,有一个少年正背对自己坐在那里。就连他是“永恒的恋人”约翰这件事,她也理所当然地知道了。 “谢谢……我吗?” “嗯。” 面对怯声怯气询问的少女,约翰隔着瘦小的后背温柔安静地回答。为了不惊醒在他的身旁,把脸颊搭在他肩膀上安然入眠的“彩飘”费蕾丝,约翰轻轻地说道。 “因为你为绝对不希望这样做的费蕾丝实现了我任性的愿望。” 吉田不知道他这种奇怪的措辞到底有何用意。 “所以,要谢我?” “是的。如果一直待在‘零时迷子’里,总有一天我会消失。在变成那样之前,让我们再次相会的人,毫无疑问就是你。所以,谢谢你。” 约翰毫无炫耀之意的谢词对于吉田来说却辛酸不已。或许是因为在梦中,她才能够直率坦白地说出心中怀有的感情。 “对不起。” “嗯?” 突如其来的道歉使约翰总算将视线移向背后。 吉田对与风之伴侣相配、与纯真笑脸相称的少年忏悔道。 “我现在大概能理解费蕾丝小姐把‘希拉达’交出来的心情了。但是,我却为了改变自己喜欢的两个人之间的形式……强迫她做了绝对不期望的事。所以,我要说声对不起。” “……” 约翰微微一怔,然后露出笑脸,为她的坦诚满怀敬意地说。 “……你是在为费蕾丝道歉呢。不过,当初是费蕾丝提出强人所难的要求,把宝具‘希拉达’交给了你,而且你也因此十分苦恼,甚至还遭受到预料之外的危险。既然这样,我要回答你的话还是谢谢。” “约翰先生。” 把视线从诚惶诚恐、一时语塞的吉田身上移开,约翰回过头眺望着向远方延展的绝美景色,满足地吐了一口融入风中的气息。 “我把你叫到这里的理由是给朋友带口信,本来只是这样而已……但是现在我觉得,能跟你说说话真是太好了。” “口信……吗?” “因为接下来会变得很忙,没有时间顾及这些事。费蕾丝因为我对她做了过分的事而耿耿于怀,说着‘不能来’,拒绝再与你有所关联……不过,我却想试着一鼓作气地撒一次娇。再怎么说,我们也是朋友嘛。” 从他那天真无邪的任性中,吉田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模糊的悲伤,或者是隐藏的苦心。即便她知道这样做有些多余,但果然还是因为梦的关系吧,她直率地询问道。 “今后,您打算怎么做?既然是费蕾丝小姐不希望的事,也就是说,约翰先生要……” “嗯。我会消失。费蕾丝不愿意的,就只有这件事而已。她从来没有把自己的愿望放在心上。虽然没剩下多少时间了,我想对在这期间能做的事情投下赌注……不,应该说是寄托希望。” 面对仅仅袒露背影、表明决心的约翰,吉田怀着希望说道。 “治疗,或者类似的事情吗?” 对吉田始终温柔的话语,约翰却用微笑予以否定。 “不是。不过,那是曾经有一位‘王’尝试过的、跨越死亡的唯一方法。如果利用即将发生的事态,或许就能实现。” 没有解释那么简洁,对于觉悟的确认变成了自问自答。 “我们准备利用创造神的大命成果,所以交出了改变式的虎之卷,唆使他们像刚才那样做。幸好两位天才前辈留下了可以用做参考的雏型,我当作兴趣研究的式也总算达到了实用的水准……啊,刚才说的利用或唆使之类的话还请保密哦。创造神和火雾战士听了会生气的。” “是,我明白了。” 虽然有一大半都没听懂,但吉田还是为约翰像是做了恶作剧的小孩一般要求保密的行为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大概是受到了她的影响,微微颤动的纤瘦肩膀显露出笑意的约翰抬起脸来。 “这里的景色不错吧?” 对天,对山,对湖,对一起做的梦,他向少女夸耀道。 “这里是我小时候,第一次和费蕾丝一起飞上天空后抵达的地方。听了和父亲一起飞翔在世界各地的事情之后,我就缠着她说‘那我也要’。” 吉田察觉到自己不需要回应,就任凭少年说下去,自己只是默默地聆听。 “我只是想和费蕾丝一起永远飞下去,所以就忍耐着冰冷的寒风和沉重的眼皮。我紧紧握住她温暖的手,不顾一切地将痛苦隐藏再隐藏。但是,飞过君士坦丁堡附近时,我终于还是昏迷了……等到醒过来,我就发现自己睡在这里的湖畔上。” 吉田似乎看到他的脸微微向旁边靠去。 “我睁开眼睛时,眼前就是这幅光景和担心地看着我的费蕾丝。然后,她用‘放心吧,等好了再一起飞’这种奇怪的方式责备了我。在那之后,我们有数百年都没再来这里,虽然一起飞的机会有几万次。” 比眼泪还要灼热的感情,从声音中流露出来,融入风中。 “那么,为什么事到如今费蕾丝会做这个梦呢?” 约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声说道。 “啊啊――与那个时候一样,我们就在这里。” 如同打鸣的公鸡一般,他宣告着梦的结束。 “我是幸福的。” 费蕾丝依靠的肩膀开始晃动,头发也随之摇晃。 接着,约翰温和而坚强地对自己所爱的人宣誓。 “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变成什么样,我都要和费蕾丝在一起。” “嗯,我也是哦,约翰。” 像是诚心的宣誓得到了认可,又或是宣誓得以成立一般,费蕾丝回答之后回过头来。吉田看到了两人极其幸福的笑脸。 被无比清新的光景打动心神的吉田,同时产生了梦境随风飘散的感觉。 “啊……” 在梦的碎片开始飘落之时, “约定的两人”已在不知不觉间站在了她的面前。正因为相爱而分开的两人对引导他们再次邂逅的少女致以微笑。他们牵起来的手想必再也不会分开。 然后—— 受托传达口信的吉田醒了。 “……” 不容她回味睡梦的余韵,战场在突然开阔的视野中延展向无尽的远方。 异形的“红世之徒”成群结队地袭来,这是一幅犹如噩梦般的场景。 “――!?” 巨大的反差令吉田张口结舌,她忍不住扭动身体。 (我被绑住了!?) 发现自己的身体被绑住的吉田陷入了恐慌。 她拼命地试图解开束缚—— “冷静一点!没事的……” 从她 的身旁,传来了男人慌张的声音。 “……倒也不能这么说。” 他追加了一句让人完全不能放心的话。 吉田这才注意到还有别人,不过在视线无法从噩梦般的场景上移开的她的眼前—— 强烈的冲击撞在侧面并爆裂。缠绕着褐色火焰的黑色块状物体――它原本是由火焰牵引的车子,但已经在四处碰撞后不能保留原形――被甩了出去。 虽然看到从效果范围之外有更多数量的“徒”杀来,吉田的直觉还是告诉自己,她受到了保护,而且她也明白了褐色火焰意味着什么。吉田紧张的心情总算平静下来,于是重新开始审视周围的状况。 眼前与战场之间隔着一块玻璃,她在移动,或者说是被搬运,这里似乎是室内,她听见了引擎声。所以说—— (在汽车里面?) 她刚才一直觉得身体被束缚,原来是因为座椅上的安全带。想起自己拼命挣脱安全带的丑态,吉田不禁满脸通红。而这也是因为她有了这么做的从容心情。 接着—— “冷静下来了吗?” 从左边(起初她连左右都没有分清)再一次传来了声音。 “安全带似乎让你受惊了,真是抱歉。内部姑且算是我掌管的领域,冲击和倾斜基本没有影响,只是出于让客人坐在助手席上的习惯,我忍不住就给你带上了。” 对听似友善的声音,吉田本想回以尴尬的笑脸,却再次陷入了惊慌。 因为驾驶席上姿势端正却以拼命的动作握住方向盘的人,是个一副绿色制服制帽的装束,面孔被护目镜和围巾遮住的可疑人物。 理论上分析是“徒”,直觉上感觉是友好的“徒”——虽然做出了两种判断,但身为一名少女的吉田还是很难习惯现在的事态。 似乎对被人畏惧的事情早就习以为常,司机轻松地问道。 “果然使用人化之术比较好吗?我听卡姆辛老翁说,别看外表,你是一位战历丰富的人――” “算了算了。帕拉,你有空操多余的心,还不如集中注意力开车。” 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壮年男性的声音,司机——也就是“舆隶御者”帕拉向挺直的脊梁骨注入了更强的力量。 “是,对不起,头儿。” 帕拉说完就操纵着细长的变速杆,时不时地左右变换方向盘。车子沿着被褐色闪光埋没的道路向前驶去。咚的一声,响起了撞上某种坚硬物体的声音,但是就像司机说的那样,在车内感觉不到让外面景色晃动的颠簸。 粗野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他的说话对象是吉田。 “小妹妹。虽然有点吵,你就忍耐一下吧。再怎么说,周围一带都是这样呐。” 不是很大的箱型货车窗户上映照出闪闪火光,这里是轰鸣声四处响起的战场。用“凄惨的光景”来形容稍有大意就能让人失去神智的此地,未免太过温和,因为这种现实的威胁具有随时都会冲破车窗闯进来的危险性。 “本想隐蔽地逃出去,可是对方的数量实在太多,退路被截断了。现在这样还算是选了一条人数较少的路呢。” 头儿——也就是 “深隐之柎”牛鬼以木制面具的形态贴在这个战场最前列的车头中央,本来是由拉丁字母组合而成的品牌标志所在的地方。他的嘴一张一合,向车内传达一筹莫展的声音。 “真没办法,在状况发生改变之前只能在市里四处躲避了。明白了吗?” “是、是的。那个,卡姆辛先生他们呢?” 面对点头询问的吉田—— “在屋顶上,如你所见――” 就在做出回答的牛鬼眼前,疾驶的车子停下片刻,而缠绕着褐色火焰的块状物体以磅礴的速度和重量从旁通过,将正在迫近的数位“徒”轻而易举地一扫而光。 “正和我的保镖一起忙着工作。比起这个,老大和大姐的口信收到了?到后面去看看那两个人吧。老实说,我们根本顾不到那边。” (老大和大姐,是指约翰先生和费蕾丝小姐吗?) 吉田有所领会,但没有问出口,只是再次点头答应。 “是,我明白了。” 面对着让人难以忍受的颠簸,吉田总算摆脱浑身的拉扯感解开了安全带,钻入与驾驶席之间的狭窄间隙(动作有些不太体面),然后来到了行李舱的空间里。看到拆除座席形成的小房间里存在的物体—— “……!” 她不禁屏住了呼吸。 在防卫装置西洋铠破碎散落的碎片中。 被猛烈冲击弹开的红莲之拳的彼方。 由戒指宝具“琴弦”向寄宿着乐园“无何有镜”的世界之卵打入的自在式迅速地将周围的“大命诗篇”活性化并向四周扩散。 仿佛是动摇夏娜心声的波纹一般。 或者像是侵蚀世界之卵的病原体一般。 受到强烈的打击而开始坠落的创造神“祭礼之蛇”的代行体·坂井悠二—— “唔!?” 总算重整态势,同时向中央司令室的参谋传达了远话。 为头上发生的异变而大为惊愕的将军“千变”修德南—— “黑卡蒂!!” 直接对已成为卵之中核的少女叫道。 在司令室的回信到来之前, 《―― 没 关 系 ――》 巫女“顶座”黑卡蒂便把作为言语来说太过微弱的他心通唯独传给了修德南。 《―― 不过 很 难受 ――》 紧接着,参谋“逆理仲裁者” 贝露佩欧向两人—— 《没有破坏。》 直截了当地回复了状况报告。 《这样做并不是破坏。》 她的叮嘱声因出人意料的事态而压低了声调。 正如她所说,虽然世界之卵散开了一轮波纹,形状却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悠二他们担心的仪式妨碍以及由“大命诗篇”引起的崩坏,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出现在任何部位。 但正因为如此,很奇怪。 战斗开始后,悠二第一次忘记了一切,仰头注视着不是异变的异变。 “汝等,做了什么――!?” 他顿了一下,用终于将意识转向战斗的“祭礼之蛇”的声音,以同一张嘴说道。 “对朕创造的乐园,汝等做了什么?” 在那之前—— “……” 修德南移至保护代行体的位置,墨镜后方隐藏着仿佛随时都会使其破裂的愤怒,而镜片上映出了正面的景象。眼前是不知从何时起与他们对峙的、既是三人也是六人的讨伐者。 左边是裹着宽大战衣“托卡”、“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的火雾战士——“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她把嘴咧成了月牙形,大声笑道。 “那些话,还是跟把它打进去的当事人说吧。” “记住,给我听清楚了,噫嘻嘻嘻!” 右边是从面具上飘出无数如胡须般的缎带、“梦幻冠带”蒂雅玛特的火雾战士——“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她把手挥向旁边,夸耀般地说道。 “裁决神明的神旨……如今正是赏赐之时。” “伏地倾听。” 然后是中央,燃烧着红莲双翼和巨大獠牙下颚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 “我们的目的并不是阻止。” “但是,我等不能容忍你们放纵的欲望。” 与天谴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一起,夏娜以洪亮的声音威风凛凛地宣告出自己的决断。 “――我们 ,向即将被创造出来的新世界中――” “――织了入一条新的理――” 听到两人的话,悠二马上就理解了。 作为战斗者,他理解了被打入的自在式的效果。 “目的不是对式的破坏……而是改变吗!!” 理解了两人之语的“祭礼之蛇”无比愤慨。 身为创造神的他自然明白那个自在式的效果会引发怎样的异变。 “汝等想要歪曲朕的‘徒’之果实么?” 一方面,他不知是否应该盲信,心存怀疑。 而另一方面,他的意识转向了漂浮在战场一隅的沙漏。 《48:20》 将彼此的想法如捻绳一般收束起来。 悠二的声音—— “那个新的理是什么?” 和创造神的声音一齐问道。 “不管怎样,应当都是对‘徒’的枷锁之类的吧。” 夏娜和亚拉斯特尔没有搪塞,也没有拖延时间。 仿佛在说没什么好隐瞒一般,他们再次明确地答道。 以把话丢给敌人的气势和能让整个战场听见的声音说着。 “――再也不能吞食人类。新的理仅此而已――” “――绝对不允许把我等的新世界变成无条件的乐园――” 轰鸣的声音仿佛就是宣战布告。 终于——实际上,也没有隔那么久。 悠二察觉到了。 “那是……什么啊……” 而创造神感觉到了。 “汝等,要扰乱乐园吗――” 她们正是为了那个理,对放荡和放纵挑起了战斗。 仿佛在体现火雾战士和天谴神始终与“红世之徒”和创造神对立的事实一般,“炎发灼眼的杀手”等人是恪守规则的法眼,也是讨伐歼灭的势力,而天谴神就是在只为放荡和放纵而活的“红世之徒”中,唯一一个能够给予严厉处罚的存在。 对于乐园而言,这就是最大的威胁。 在为了战斗而做出宣告,处在理想状态中的夏娜和亚拉斯特尔面前。 “……” “――” 悠二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那、是指……” 创造神则发现了异常。 “――唔?” 两人的意识使他没有拿着大剑的手抓住了衣服的胸口,强行连好了那个微微歪斜的东西。“祭礼之蛇”的表情如同顽石般没有变化,他用悠二的声音—— “修德南。” 对面前的将军下达了命令。 “无需手下留情。” “遵命。” 作为对代行体强韧意志的敬意,把愤怒的巨大压力填入人形的修德南在猛扑上去之前,简短地做出了回答。同时,他的轮廓慢慢地崩塌,逐渐膨涨起来。 在他身后阴影中的“祭礼之蛇”则亲自向中央控制室里的贝露佩欧露传去了远话。 《本想让那件事等到时限快到时再做……吾之参谋啊。》 《是。不管是采取多余计策的时间也好,还是想出新手段的空闲也好,我认为都没有必要提供给他们,我等的盟主。》 贝露佩欧露充满喜悦的声音,让人仿佛能看到她的笑脸。执行盟主创造神的作战计划,并根据垂询施以裁决,这使她感到了身为参谋的幸福。 “祭礼之蛇”点了点头,借代行体之口说道。 “首先应该共同解决眼前的事情。” 悠二的手握得更紧,他瞪视着正要赶赴的战场。 向着自己选择的,属于自己的路。 《唔喏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探耽求究”丹塔利欧教授兴奋疯癫的尖叫以不输给夏娜等人的大音量,回荡在巨塔“真宰社”的底部……然而,它的内容既不是对宣战公告的反应,也不是对他们所说意图的异议。 《把记录了——式的不断运转和完——全显现之前的记忆全部清——零了!?而——且还是窜改!?也就是所——谓的一触即发的突——发——事件!!》 比起其他举动,他先利用探到机器控制室外的扩音器,将自己的计划被打乱的愤怒一字一句地散播到战场上。 由于跟制作者的同调,连践踏着河面的钢钢铁巨人也像撒泼耍赖的孩子一样活跃起来。它们的拳头构成了看不见的旋涡,其他人一旦碰到挥动的必杀武器“挥拳的圈套”,就会被推至两界的夹缝,从这个世界彻底消散。 接着,多米诺冷静地宣读列表。 《引起紧急警报的部位是从基干部第三层至第五层、主要构造群10510项到50468项。中略,从运转法则群3061810项到96185101项。》 《何——等膨大的数量!而——且是一口气改——写基干部的强——大威力!!难——道这是区区一个自——在式引发的吗——!?》 劈开因尖叫而震颤的空气,扫去混沌与狂暴的波动,两位火雾战士乘着神器卓娅飞奔而来。从钢铁巨人挥动的必杀之拳和围绕“真宰社”浮游的岩块之间的狭缝中,两人宛如轨道弯曲的箭一般钻了过去。 偶尔射出的极光炮弹“鹰狮之咆”和“龙式之哮”大半都被也能用作盾牌的“挥拳的圈套”阻止,因此只能徒劳无功地击穿岩块。与滑稽夸张的外表相反,教授引以为豪的防御系统采取缜密的连携攻击,对两个人穷追不舍。 其间,扩音器中仍在传出对话的声音。 《哎~好像是在打入自在式的瞬间,开启了备用案的更新功能,一口气改写了大量的式……咦,这个手法和式的组成,与教授以前尝试过的改变实验完全相同好痛痛痛痛!》 像是要掩饰后半句的内容一般—— 《而——且!结——果居然是禁止变——换人——类的存在?》 教授终于提出了宣战布告。 《岂——有此理!令人费解没意思没意义的――规定外条款!居——然对世——界上唯一一个完——成的自——由天地“无何有镜”做出此——等冒渎之事!》 “所以说,我就是看不惯那一点啊,老爹。” “谁我们是火雾战士呢。” 差点咋舌的“鬼功推手”萨雷·哈布斯堡和看似不耐烦的“绚之羁挂”吉索,在高速流逝的场景中轻松降落。 “萨雷先生!?” “喂!?” “在搞什么――” 不由得回过头去的“极光射手”琪雅拉·托斯康纳、惊慌失措的“破晓先驱”奥翠妮雅和“夕暮后尘” 维琪妮雅等人随着神器“卓娅”飞到了前方。 “那么,虽然有点费劲。” “能干多少,就干多少吧。” 萨雷和吉索在河面上如滑行般向前迈出了几步。速度差使他险些跌倒,萨雷好不容易保持住平衡之余,又从腰际拔出十字型的神器“连格”和“加提”,把它们当成两把手枪一般在手中把玩。当然,这样做并不是为了耍帅,而是要把神器上看不见的线延伸至远处。 《你说——谁是老——爹!?今——天是最——后一次和呆滞迟钝的失——败作打交道!永——别了!!》 随着教授的喊声,各自挥舞着“挥拳的圈套”的几台钢铁巨人向他攻了过去。 在河面的正中央停下十字型神器的萨雷,摆出了下蹲的架势—— “想告别吗……啊啊。完全赞同!!” 他一口气举起了双手。 看不见的线从手中的神器沿着水面延伸向各个方位,前端出 现了多个用水制成的手掌。它们抓住逐渐接近的钢铁巨人的脚,将以庞大动能冲过来的巨人绊倒。 但是,这种使出第二次的战法—— “!?” 并没有按照他的期望,造成由“挥拳的圈套”引起的同伴误伤。覆盖在钢铁巨人的手掌上看不见的旋涡,在它们接触之前就消失了。 “啧,说起来上次老爹好像就嚷嚷着要想出对策。” “直到最后都是个麻烦的家伙啊。” 萨雷这次终于咋了舌,而吉索的语气却一如既往。教授在暴露于外的机器控制室中,无比得意地叫道。 《嗯嗯~哼哼哼!别~以为同样的把戏还会对我起~作――》 教授看到了踩踏着倒下的钢铁巨人,跳跃起来的东西。 从水面下出现的是,由岩石堆成、露出獠牙的狮子傀儡。 材料正是在数次激战中受到破坏、沉入河中的岩块残骸。 《――唔啊啊啊啊啊!?》 围在巨塔“真宰社”四周的岩块群因“鬼功推手”的操纵导致了无效化,在被破坏的那一瞬就丧失了盾牌功能。萨雷敢于跳进去,就是因为先确认了这一点。 (剩下的,就要看老爹突出来的部分有多结实――) 他站在水面上,打算在接连倒下的钢铁巨人重整态势之前、让狮子继续发动攻击的想法突然破灭了。 “!” 狮子跳向错误的方向,撞在了塔的墙面上。 他也随之被拉了过去。 萨雷猛然察觉,他用不可视的力量编织而成的线从中间部位被抓成了一束。 这种事是谁干的,他不用想也知道。 “冀求的金掌” 马蒙就站在岩块群的一角。 “乐园里充满了‘存在之力’。明知如此,你们还要特意禁止吞食人类的行为……难道是想通过保证人类的安全,向那些对创造有异议的人表示妥协?” 在闪耀于掌心的“贪恣掌”的影子下,马蒙作为“徒”的一员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和怀疑。 “不管怎样,创造神的大业――即是我等愿望的结晶,不容损伤。” 看见了他的身影—— (这么快就来了啊。我跟这家伙八字不合,真不想做他的对手。) (他是算好了最佳时机才登场的,你就别想啦。) 萨雷一边与搭档交换了简短的思考,调节从双手的神器伸出的线长,以被抓住的地方为支点,仿佛在风中吐丝游走的蜘蛛一般飞了起来。他那将细腻的技巧利用至极的行动有些勉强。 “像你这种危险的家伙……” 大衣随风飘舞,他一口气飞去的地方是—— “不能交给对方解决!!” “这可是由我们承担的重大任务!!” 狮子破碎之时,机器控制室中。 《教教教授~!?》 《啊啊——太——缠人了!》 “噗哧”一声,在传来奇怪声音的瞬间—— 嘶砰! 空气爆炸声响起,引发了笼罩着整个机器控制室的强烈放电现象。 “咕、啊!” “不好!” 眼冒金星、全身被电烧伤的萨雷失去了平衡。 远远看到这一幕的马蒙—— (好机会――) 正要把自在法“贪恣掌”闪耀的手掌送过去—— “――!!” 却猛然转向背后。 铿!! 随着一声巨响,一道极光命中了手掌的正中央,马蒙白皙的美貌因剧痛而轻微地扭曲了。他无法继续抓住这股强大的威力,便使其在掌中破裂,他自己则以华丽的身手侧身躲过了另一发攻击。 “哎呀,好危险。” 他燕尾服的一端留下了裂痕,而载着琪雅拉的“卓娅”从旁掠过。 如果他执着于捕捉极光,或是躲避迟了半秒,现在大概已被一击毙命。事情没有变成那样,当然是因为他是强大的“王”。 “就差一点!” 琪雅拉在感到可惜的同时,也冷静地让“卓娅”飞驰在轨道上。这是为了防范马蒙的“贪恣掌”而设的手段,但现在这点损失还是会让她觉得焦急难耐。 “如果有那么简单,大家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比起这个,不要慌张,继续加速!” 从奥翠妮雅和维琪妮雅的话语中得到了慰籍,琪雅拉通过以甩脱影子之势疾驰的镞型神器一口气接起了随着散布的烟雾掉落的师父。 好不容易拉紧了琪雅拉送来的手,萨雷轻轻地咳嗽几声,痉挛的身体这才平息下来。 “抱歉。” “唉,丢脸丢到家了。” 两人直率地承认了错误,但琪雅拉并没有马上回答,她的注意力还集中在躲避上。使“卓娅”飞入岩块的影子里后,她才解放出积攒的压力,大声叫道。 “那样乱来,您到底在想些什么啊,萨雷先生!” “对啊对啊。脑子一下子就热了,一点都不像你。” “你们的关系可没有浅到会被义父大人的热情骗到吧?” 接连不断的埋怨没有使萨雷退缩。 岂止如此,他面带着平时从未有过的认真表情说道。 “或许正因为关系不浅,我才会不知不觉就振奋起来。” “不管怎么说,如今正是千载难逢的……剿灭‘探耽求究’丹塔利欧的最后一次机会。” 吉索说的话绝对没有夸大。 教授逃跑技术的高明使他甚至拥有了“这个世上最难解决的‘徒’”的称号。他将自己的狂热和天才用在了庞大的事情上,所以对其中的每一件事完全没有执着可言。只要感觉到一丝危险,或者对现在做的事失去了兴趣,认为它没有了价值,不管有着怎样的责任和立场,他都会立刻逃走。而且,教授使用的方法多变,绝对不可能提前预防,手段本身也十分棘手。 可是,这一次不同。 教授身处在创造神“祭礼之蛇”创造乐园“无何有镜”这件古往今来从未有过的大事的核心,而且是技术方面的负责人,正坐在总览全局的座椅上。 由于其特殊的性质,他现在不能从那里逃走。 又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想过要从那里逃走。 在这里,能让“探耽求究”丹塔利欧在无法逃跑的情况下被杀死。 萨雷低声喃喃。 “如果稍微乱来一点就能解决掉他的话,那也不错啊。” 吉索也若无其事地说道。 “不像本人,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至少请你们理解一下我们的焦躁心情吧。” 以琪雅拉的立场,本来应该阻止这种危险而又勇猛的举动。 “我知道了。” 但是,站在疾驰的“卓娅”上,她的发言却完全相反。 “那么至少,让我也来掺一脚。” ““琪雅拉!?”” 面对异口同声、无比惊讶的“王”们,琪雅拉笑着说。 “如果会听从劝说,萨雷先生和吉索先生也不会一开始就跑过去。既然如此,我们一起齐心协力地从正面突破,才是符合我们‘极光射手’的选择。” ““……”” 这一次,她们则是被感动得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声音中带着笑意的吉索催促道。 “护卫工作就拜托你了,我们的琪雅拉。” 萨雷把帽子往下一拉,遮住了眼睛。他小声、却清晰地说道。 “是啊,两个人的话,至少可 以轻松地捡回小命。” 琪雅拉得到了自己是讨伐者的认可,便露出满面笑容。在她的面前,再次出现了钢铁巨人的影子。在说话之间,她们似乎已经在“真宰社”周围绕了一圈。 (什么?) 集中精神,寻找躲避路线的她,视线捕捉到了奇怪的现象。 巨人双拳上的旋涡、可以击溃一切的必杀武器“挥拳的圈套”比先前膨胀了许多。覆盖在拳头上的东西,随着没有规律的颤动增大至吞没上膊的程度。上半身已经有一半被这种旋涡遮住了。 “萨雷先生!!” “!” 仅仅通过声音就觉察到这一点的萨雷,向水面、而不是岩石上张开数十根看不见的线,将疾驰的“卓娅”的轨道变成了大大的u型。紧接着—— “琪雅拉!!” 琪雅拉也马上察觉了他的叫声。在高速抡动的视野中,她看见比钢铁巨人更远处的鲜黄色光点,射出了如流星群般的 “鹰狮之咆”和“龙式之哮”。 射出去之后注定会立即炸裂的极光繁星随着光芒膨胀起来,为试图脱身的“卓娅”施放了加速的压力,同时也以耀眼的光辉对一直等待时机的“贪恣掌”造成了障眼法。 那膨胀光芒的下半部分, 被众多钢铁巨人展开的漩涡吞噬, 一切突然变成了异样的空白。 并不是看不见,而是可见的东西被吸进去之后,旋涡消失了。 “萨雷先生,刚才那是……!” “是啊。到了现在,还要发表新兵器吗?” 萨雷和琪雅拉觉察到其中的意义,不禁战栗起来。 就连河底的地面也袒露出称其为火山口也未免太过锐利的球状空白,河水很快就流入其中,掩藏了痕迹。刚才那里发生了什么事,不用解说也很清楚。 当然,教授还是要解释一番。 《怎——么样啊!?这个把“挥拳的圈套”提高了一个——级别的的究——极炸弹“挥散的大圈”的威——力!!不管什——么样的装甲和自在法都不是问题!一击就能吞——没直——径三十米的球体、e——cellent的超兵器第二——号!!》 钢铁巨人还剩下数十台。 它们成群结队围了过来。 马蒙在远处找机会,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 《嗯嗯——哼哼哼!要是躲——不过,身体的一部——分就会被带——走哦——?反正都——要死,我劝——你们还是把整——个身子都卷——进去啊——》 即便没法逃,或者说是正因为不能逃跑,认真起来的“探耽求究”丹塔利欧教授,绝对不是能够轻松解决的敌人。 夏娜和亚拉斯特尔对乐园的宣战布告为围绕着巨塔“真宰社”的战场带来了戏剧性的变化。 停下脚步的“大地三神”同时开始了进击。 而面临这种状况的【化装舞会】各个守备队,因为不知“三神”会施以怎样的奇计,同时也要防止保护对象的“真宰社”发生紧急事态,已在相当靠后的地方布了阵。 至于把直接与“三神”战斗的任务委托给从封绝外一拥而入的无数“徒”的做法,着实是种消极的作战计划。守备队的指挥官们沉痛地意识到,这种痛快至极的人海战术已使自己在不知不觉之间被麻痹了神经。 因为他们发现,乌合之众不管聚集多少,却都不如用一层薄纸来挡住“三神”的脚步。 结果,重新开始进攻的“三神”,就好像在无人的荒野上前进一般,逐渐缩短与他们之间的距离,守备队原本后退的距离很快就填补上了。 三方的指挥官们以各自的形式懊悔着自己的失策,但“真宰社”就在背后不远处,现在就连片刻的反省时间都没有了。于是,直属【化装舞会】的兵将们总算不得不从正面与“大地三神”进行对决。 北方。 解开人化、变成黑色军马的“狞暴之鞍”欧洛巴斯向从真南川的河面上走来的“沧波挥舞人”薇丝特休儿冲去。站在马背上的则是“胧光之衣”瑞拉雅。他们把指挥的士兵们置于后方,一骑当先。 当然,这并不是在逞匹夫之勇。 而是在部下们布置完成之前,让身为最大战力的自己充当盾牌。 欧洛巴斯大声怒吼。 《要说是为了迎合公主殿下蛮不讲理的发言,此次进攻到底有何战术意义!?》 而瑞拉雅只是淡淡地说道。 《谁知道呢?就算不改变战术,这女人的表情也让人很难猜出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交织的呼喊声目标直指卷起死亡风暴走来的女人——薇丝特休儿。 不知道战斗的意义、就连夏娜的宣告也没有听见的无数个“徒”冲向她的周围,又马上被击溃。 动手的并不是薇丝特休儿本人,而是跟随在她身旁的两头熊,以及从脚下的水面出现、挥舞着锋利獠牙的海象,但不论哪一只,都是用水做成的野兽。 薇丝特休儿起初看起来无比脆弱,时常露出眼泪汪汪的样子,但就如瑞拉雅所说,不论是什么样的战况,她的表情完全没有变化。 正因为如此,他们两人才更为恐怖。 (但是,既然如此,就更不能……!) (不能让“真宰社”受到影响……!) 年轻的他们在战斗中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考虑宣战布告的意图和意义。他们只是作为阵前的战士和队伍的指挥官,发挥着自己的才干。 欧洛巴斯将踢着水面的马蹄后足用力一击,冲起爆炸般的水柱。从水柱的顶端,两个人不偏不倚地冲向薇丝特休儿。 “――缠起来,‘宁录的绫罗’――” 随着低语声,瑞拉雅飘动白衣的衣摆和袖子如丝绸般飘起。近乎半透明的丝绸,不只是把她自己,就连被她骑在身下的欧洛巴斯也被裹了起来。 振动翅膀的蜂鸟群正从他们的面前迫近。这些当然还是薇丝特休儿用水造成,连厚重的装甲都能轻易击穿的子弹风暴。 然而,它们完全没能靠近扑过去的两个人。或者说,蜂鸟的飞行轨道发生变化,绕过了他们。正是瑞拉雅的自在法“宁录的绫罗”使他们避过了这次攻击。 从数千颗成群的子弹中钻了过去,欧洛巴斯眼前出现了受到熊守护的薇丝特休儿的身影,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 “啊啊啊啊!!” 吐出橙色的火焰。 灼热的吐息熔化了拍过来的熊掌,蒸发掉它的脸,使其全身崩塌。就连吐火的本人和骑在上面的瑞拉雅也成了一团火焰。 然后,向着瞠目而视的薇丝特休儿—— “杀!” 人化的欧洛巴斯将长柄斧当作长枪刺出。 护卫的熊已经倒下,她没有时间从脚下地面唤出其他东西,或引发大规模的变化。如今,暴露在恐惧中不停颤抖的女人―― 铿! ――那个女人的鞋子,轻轻地弹开了斧头的侧面。 “!?” 惊讶的欧洛巴斯发现,眼前从布满奇异花纹的上衣和连衣裙的翻动衣摆中伸出的纤细右脚,反复地使出漂亮的高段踢。踢击仍在继续,从击打点小幅度地逆向旋转,右脚使出的第二击踢在了主动靠近的青年脸上。 “嘎――” 穿透般的冲击使得一瞬间失去意识的欧洛巴斯为了远离对手,迫不得已地释放出火焰弹。恰好他的手被瑞拉雅拉住,这才成功地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落在河面上的薇丝特休儿明明一副胆怯的样子,却为了下一轮攻击而弯下腰……发觉到异变的她忽然一脸困扰 地紧锁眉头。 从她腰间的徽章上,“清漂之铃”查秋特丽裘沉稳地指出了问题。 “水,好重。” “对面有好多人,好像在做什么……” 薇丝特休儿眼泪汪汪的视线停留在欧洛巴斯和瑞拉雅的后方,组成队伍展开自在式的【化装舞会】的“徒”们。 他们正在对河水进行十余种不同的干涉和妨碍。哪怕是一个人,拥有一种完全无法与“大地三神”相抗衡的力量,但只要聚集足够的数量和种类加以妨碍,就至少能造成拖后腿的效果。作为相互干涉的主体,水源就处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因此他们可以施加预防措施。 “好像,有点麻烦。” 说是担忧,却也没有阴沉到那种程度的查秋特丽裘嘟哝道。然而,薇丝特休儿却有些面带喜色。 “不过刚好。” 在这期间,仍有不属于【化装舞会】的“徒”袭来,他们被她再次使出的高段踢轻而易举地解决掉了。 下颚被踢歪、上颚破裂的巨鳄,从额角被横向地笔直踢飞,失去了一半头部的三头头盔,左脚被踢向试图着地的剑尖、右脚打向眉间、整个头都被炸飞的蝙蝠男――总之,所有被她打倒的“徒”都变成了水。 薇丝特休儿的手指触及水的一端,那些水便凝缩起来,变成了数十个带绳的鱼叉。 “比起与无法回到‘红世’的人们战斗下去……” 她边说边以握着绳的一头的自己为中心,将飞向四面八方的众多“徒”刺死,同时水的总量也急剧增长。不知不觉之间,她的手中新增的水已经不再是细绳,而是变成了在空中伸出巨脚的章鱼。 欧洛巴斯和瑞拉雅不禁为她令人恐惧的灵活技术战栗起来。 (可恶,这只怪物!!) (这样做居然都不能起到牵制作用?) 对于先做牵制,再让守备队整体反击的企图被破坏的两人,她用让人忍不住怀疑自己耳朵的温柔声音说道。 “……还不如和这里【化装舞会】的各位一起说说话来得愉快呢。” 在向四处延伸的章鱼脚下,“徒”们因畏惧而一时没再接近的舞台上,薇丝特休儿仿佛在表示欢迎一般伸出了手。 “我们会一直等到天谴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和‘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的话得以实现。正因为是你们,我才会有想要传达的话语。” 惹人疼爱、令人醉心的坚决,还有蕴藏其中的包容力使欧洛巴斯和瑞拉雅以及身处他们后方的【化装舞会】守备队险些被她迷住。 《别被她诱惑了,瑞拉雅。》 《你才是不要一脸色相。》 两人的话使彼此清醒过来,欧洛巴斯抡了几圈长柄斧,石突用力地敲打在河面上。 刺耳的声音在河面上方回荡,【化装舞会】的士兵们也醒悟过来,收束心神。他们各自握紧自己的武器,对限制河水的自在法注入力量,做好了准备。 “事到如今还听取公主殿下的狂言妄语又有何用!” “劝诱也不像是火雾战士应有的行径!” 对于振奋战意的两个人,薇丝特休儿的回答着实奇怪。 “并不是在劝诱哦,因为没有必要改变任何东西。” 与为了他们又哭又笑的她相对比,查秋特丽裘以仿佛要开始讲课般冷静的声音进入了正题。 “要从哪里说起呢。对,首先,就从‘炎发灼眼的杀手’赠予我们的话开始说起吧。换言之,就是她做了一个美好的梦,并且要把它付诸行动――” 欧洛巴斯和瑞拉雅在心中暗自疑惑起来。 西方。 在住宅区的大街上,从林立的大楼中突然冲出的“群魔召唤手”萨斯瓦雷率领的死者群被哈拜利率领的守备队从正面拦住了。 由“徒”组成的密集队形前几列用多重防御的自在法加强防守,后几列从间隙刺出长柄武器和爪牙,剩下的人则用各种自在法进行支援。 即便是一时疏忽让“大地三神”推进到近处,实际交战起来,他们也能作为牢固的墙壁阻住去路。有条不紊的集团行动正是【化装舞会】的威信体现。 这一带的路面上燃烧着哈拜利的自在法“荧燎原”的淡紫色火焰,强化了整个守备队。成群结队、渐渐逼近的土制死者能被勉强挡住,正是仰仗于他的强化。 哈拜利本人正处在守备队的后方。 (并不是没有作战目标,而是因为没有达到启动的条件?) 由于他能在“荧燎原”效果范围内通过移动通信掌握详细的情形,因此他不必特意到阵前指挥。如果有需要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纵身投入战斗,但是从现状来看,战况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于是,他仍在思考着敌人的意图。 (假定这是为突进塔的行动设置的辅助诱饵,为何之前停止了攻击?即使公主殿下和破坏神的口令是信号,为何让乐园歪曲的目标达成之后才开始新一轮的进攻?) 他实在无法参透萨斯瓦雷等“三神”的行动。 死者群采取的方法是先把从进击队伍的后方冲来的“徒”们啃食掉,再把分裂和增殖的部分注入到【化装舞会】的阵列中。原来他们是被围在数不清的“徒”中,一直采取固守城池的势态。但是,在没有地利的混战中,主动跳入前后夹击的窘境,只能说是愚蠢的行为。 (不过,那些家伙绝对没这么简单。) 正相反,他们是以独立的逻辑为根据采取行动的危险强敌。既然这样,应该还是考虑他们另有企图比较妥当。 (不管耗费多少战力,迟早都要做个了结。) 现下,在护卫队的后方……也就是离”真宰社”极近的战斗区域中,乘着不确定要素的集合体“约定的两人”的【百鬼夜行】正在逃匿。 夏娜一派、“约定的两人”、还有“大地三神”,这三股势力以某种形式勾结起来的可能性并不为零。即便相互之间没有直接关系,在他们接触时会发生怎样的化学反应,对于【化装舞会】是不是毒物,这就无从分辨了。 哈拜利为了避开这种危险,对贝露佩欧露进言称南方的守备队应加强防守,密不透风地堵住去路并且注意揭穿隐匿的那群人,这得到了她的认可。南方是唯一没有与“三神”发生冲突的地方,他们有足够的能力做到这一点。 (再加上,“蛊溺之杯”也遵照代行体的命令投入任务,应该快要抓住他们了吧――) 这时,通过他的“荧燎原”传来了报告。 《队长,全体整队完毕。》 “很好……前进至‘荧燎原’的有效范围内。由我来发令。” 《是!》 死者群的急进态势出人意料,原本为是否能赶得上而提心吊胆的哈拜利,心里总算恢复了真正的平静。通过燃烧的“荧燎原”,他在双头内以广阔的视野俯瞰战场。通过收窄有己方在的后方、放宽有敌方在的前方的形式而向远方蔓延的力量,没过多久就捕捉到一个身影。 在比几乎围成圆形的死者群稍微靠前的地方—— “哈哈哈哈哈!实在是有够坚固啊。” “这有什么的,与强敌比拼耐性正合我意!” 萨斯瓦雷坐在死者肩扛的黄金轿子中的椅子上,“惮慑之莞”泰茲卡特利波卡则从他腰间的徽章发出怒吼声。 (准备进攻的死者似乎还没集结起来,前线处在胶着状态……没有行动。) 按照从这些情报中得出的结论,哈拜利简洁明确地对护卫队的全体人员做出指示,先抵达的人也按照他所说的部署完毕。于是,他就这样开始了对炮击瞄准的细节调整 。 (就是这里。) 感到战场全体已经再次准备就绪,他吸了一口气,对全军下达了执行的命令。 《第一步!第二步!》 听到只有己方才能听到的无音号令,最前列有三个地方的阵列拉开了。 紧接着,为了填补空开的缝隙,火焰弹从后方发射,形成了弹幕。 《第三步!第四步!》 从大军之中,正面摆好架势的“磷子”炮列,以仰角一齐喷出了火焰。 通过不惜牺牲自己的气势把破坏力提升至限界而放出的“磷子”之火贯穿了死者群。 《第五步!全体队员――上!!》 像是被残余的火烧着了身体一般,守备队迅速却整齐地排好了攻击阵势。 猛烈的破坏力崩掉了死者群的一角,但死者们并没有停下脚步。 不带丝毫意识的黄金面具闪闪发光,只是一味地前进。 即便如此,同时从三个方位受到正面的多重炮击,确实造成了物理上的损失。那个绝对不小的空缺在被填补之前,已有【化装舞会】的守备队突入,能够对剩下的死者最前列进行集中攻击。 面对眼前的场景,泰茲卡特利波卡和萨斯瓦雷哈哈大笑。 “干得不错!不愧是【化装舞会】倍受称颂的‘炀煽’哈拜利!” “哈哈哈哈哈!和我们这种把人逼入绝路的豺狼之辈相比,做事的细腻程度就是不同啊!” 他们边说边踩过为了保护他们而堆积成野战堡垒的死者们。 就在那轿子之下—— ““!”” 萨斯瓦雷用假腿向高处踢飞从地面的死角发动的突袭,躲过了对方的攻击。 浑身上下裹着黄金碎片站起来的人正是如稻草人般,将身躯巨大化至三倍的哈拜利。将由四面袭来的轿夫轻松击碎,对着逃过一死的目标说道。 “承蒙夸奖,不胜惶恐……‘炀煽’哈拜利前来拜会。” 这时,他才发现。 “哈哈哈哈哈!造访就免说了。我正想顺便杀掉你。” “嗯!想要聊聊的对手自己送上门来,刚好省了工夫!” “群魔召唤手”说完,就用一只手轻轻地抬起轿子上的黄金椅子。轰地一声,他把沉重的椅子放在了地上,又翘起二郎腿重新坐好。 哈拜利发现周围的死者不知怎的全都僵立不动,于是开口问道。 “聊聊,是指?” 拖延时间也好,欺瞒情报也罢,他决定先了解一下他们的意图。 而萨斯瓦雷和泰茲卡特利波卡对他的谋略不屑一顾,只是泰然自若地说道。 “互相揣摩太麻烦了,就这么直接告诉你吧。” “对,告诉你杀来杀去杀来杀去杀来杀去一直杀下去的含义!!” 这正是他最想知道的核心问题――因此,哈拜利更想摸清他们的用意。 泰茲卡特利波卡用欢喜的声音叫道。 “这场战争正是――不论杀多少还是会不断聚集起来的狂热处刑场!!” “是哪怕杀了一万、十万、百万,对新世界的欲念还是可以胜过一切的诱蛾灯……所以在这里,要把知道人类气味的野兽与真实体会过那种感觉的害虫,尽可能地杀光。” 萨斯瓦雷微微皱起的脸庞生出阴影。 “把啃食人类的经验,一点一点地剥落。为了即将诞生的新世界。” 他露出了无比深邃的笑容。 哈拜利不禁为他那让人难以理解的确信模样问道。 “只有杀戮……为了这种事,‘大地四神’就甘愿成为弃子吗?” 这一次,萨斯瓦雷的笑脸中掺杂了几分疑惑。 “成为弃子的说法我倒是第一次耳闻,不过算了。既然如此,我就给你们传个口信吧。” 不知不觉间,在他们的周围,死者硬是把黄金面具扭曲起来,唱起了歌。 “――吾等无足轻重,吾等生存之道――” “――若能在永久的思念中,延为一根细丝――” “――就以吾末端之身,奔赴贯通时空之旅――” 它们一边杀戮啃食,一边唱着愉悦的歌吵吵嚷嚷。 东方。 “蓦地祲”利维佐对站在曾是御崎市车站、晃动青瓷色火焰的废墟上,身上的毛织披风随着热浪飘扬的“星河唤手”伊斯特艾基大声咆哮。 “我搞不懂你们是什么意思!!” 怒吼声与脚步声混在一起,变成紫红色的光团,直冲上去。 “就算在这里杀了我们的数万同胞,又有多大影响!!” 这是他在交战中得知他们“大地三神”的目的之后产生的坦率感想。 面对着能将脚下的瓦砾烤化的热量发出的猛击,伊斯特艾基却满不在乎地从正面迎战。他的嘴唇以最低限度的震颤发出了歌声。 “用心聆听,匍匐于苍天之下,拥有力量之人啊。” “吾等起程,汝之栖处,觅于天涯。” 与唱出下一句的“启导之籁”奎兹特克一起,伊斯特艾基在原地旋转起来。 在转动一圈的期间,扩大的黑暗和凝结光的繁星,以锁链状出现在他的周围。而在第二圈旋转中,星星像是伸出的手掌般凑在了一起,突然迫近的利维佐头顶的角直接撞在了上面。 仿佛会让鼓膜振裂般的冲击集中于一点上,周围的火焰也被驱散了。 “啧!” 利维佐解开下面的一组手臂,将缠在上面的水晶念珠撒了出去,使其减缓冲击或阻挡攻击,又控制自身的力道向后飞退。 伊斯特艾基则在不知不觉间移动至另一座废墟山头,回答刚才的问题。 “或许没有。” “但也或许会有。” 奎兹特克的声音也无比真诚。 他们滔滔不绝地说着,举起了一只手。 “按照自己的欲望聚集于此处的人,就必须像这样――” “死去。” 他们使凝聚着光芒的繁星降落,杀死试图接近的“徒”。 倾盆而降的圆形死亡流星群又一次在把新的青瓷色火焰当作他们对这个世界做出的改变降在了这一带。而“徒”们就像是以死检证的木柴一般燃烧起来。 “这幅场景会深深烙印在保住性命的人心中吧。” “知道人类气味的野兽与实际体会过那种感受的害虫就是如此。” 他们……至少利维佐并不喜欢一对一的战斗。接近的人会单方面地被”星河唤手”击溃,演变成刚才那种状况。 不只是从外面蜂涌而至的乌合之众,就连分配到此处的【化装舞会】守备队,也根本无法接近他。开始谈话以后,他的攻击变得更加激烈了。 利维佐认为,既然谈话如此无趣,再加上无法接近伊斯特艾基的实际情况,还不如安排守备队的大多数人负责侦察四处逃窜的【百鬼夜行】。他当然不想与“大地三神”一对一交战,于是就把念珠交给了经过选拔的自在师,那些人会对他进行自在法的援护。刚才那股冲击的威力正是来源于它的效果。 然而,仅从表情完全无法领会伊斯特艾基对战斗的看法――他似乎只想和【化装舞会】的将领谈话。 对于利维佐而言,他没有理由和兴趣去和这种不明实体的怪物攀谈善恶是非。用尽可能憎恶的声音,他抛出一句。 “真是愚蠢。以那种程度的抵抗,对我等‘徒’不具备任何拘束力!” 然而两个人回答的声音,似乎对此毫不在意。 他们只是淡淡地陈述了不是 希望也不是愿望的事实。 “但是,你们会前往新世界。即便跨过聚集于此的无数死者,仍会连绵不断。” “未来——没错,未来不能在此诞生的众多‘红世之徒’会前往新世界。” 正因为这是事实,利维佐无法出口反驳。这一切是对于他们“徒”来说不言自明的道理,也是理所当然会到来的未来。 就在这时,守护大地的神之战士们突然强硬地宣告。 “你们——将成为过去的使者。” “成为被曾经吞食的人类吞食掉的――老人。” 而这也是理所当然会到来的未来。 “――!?” 这个异常的观点使利维佐不禁语塞。 他们的视角明显与其他人不同。在允许新世界创造的前提下,他们缅怀天意,找到新的事物。 与改写法则、向乐园宣战的夏娜的激进做法正相反,他们这种安祥地观望潮流、心中思索“天意是必然会发生的”的贤者的澄澈看法,使利维佐的心中翻涌起畏怖。 (可恶,想得我头都大了!!) 利维佐忍不住为平时会用贫嘴来激励自己的副官不在旁边而懊悔起来。他暗自咋舌,顺便传去了远话。当然,对象并不是他的副官。 《再来一次,可以吧?》 在这期间,不远处仍在降下流星群,众多的“徒”成为了饵食。 “你们在星空下之,乘物之上,互诉其时之宴、其间之乐。” “啃食人类之人,在渡往新世界之时,将获得无情之死。” 在曾是“徒”的铜绿色火焰照耀下,“星河唤手”的身影在一片惨状中发出了朗朗的低沉声音。如歌颂一般,他的声音继续说道。 “这是简单的事实。” “禁忌的韵味会飘向四方。” 用意志力封住了畏怖,利维佐踏出沉重而热忱的一步。他的全身围着赭色的火焰,缠绕着进一步加强的光,他以雷鸣般的声音大喊。 “你说禁忌?那种东西不传出去不就好了吗!!” 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也知道自己是在强词夺理。 这里聚集了杂七杂八、只为追求乐园的“徒”们,他怎么可能让他们也一道遵守。就如先前自己说出口的那样,他并不具备约束力。必定会有幸存下来的某个人把它传到新世界。因为这就是事实。 如同预言一般,他们让将来会发生的事实在此处回荡。 “吾等为了创造事实,现存在于此。” “存在于此,向此地之人散布死亡。” 两人的声音始终保持着平静。 不知是出于愤怒、拒绝、不服,还是恐怖—— “休想――!!” 利维佐大喝一声,猛踏地面跳起身。由下面一组手臂展开防御自在法的同时,他把念珠的力量注入双拳,挑衅对方与他决一死战。 伊斯特艾基没有要逃的迹象,他掸了掸披风,同样伸出双拳。如同为岩石铺上皮革一样冷酷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从正面发生撞击的拳头和拳头、力量和力量散发出铜绿和赭色的火花。空气燃烧爆炸,冲击回荡奔腾,他的笑容越来越明显。最终,在十、二十、三十下激突后,以拳头做出的最后一击从正面相撞,拉开了双方的距离。 在着地时摆好架势,利维佐开口问道。 “话说回来,如果你们现在只是想要杀戮,其他的‘徒’和我们【化装舞会】有何不同!?为什么只对我们胡言乱语!” 将拳头收在披风内、屹立不动的伊斯特艾基—— “通过给同伴更多的‘徒’传达现今的意义,来传播认识。” “现今是“红世之徒”的时代――‘终结啃食人类的时代’――” 与奎兹特克一起,教导着现今的神之真髓。 “共存于世的‘红世之徒’啊。吾等将继续创造下去。” “创造这个世界,创造‘红世’,创造容纳在狭缝间全世界的未来……如今,更要兢兢业业地完成。” 利维佐不禁为自己被卷入到实体不明的巨大洪流之中感到愕然。 而伊斯特艾基对他诉诸了自己的确信。 “――创世记,至今仍在继续――” 放弃突破市区,在离巨塔“真宰社”不远处的战区绕来绕去的【百鬼夜行】小型货车,不知不觉间暴露在接连不断的攻击之中。 把野兽之脸贴在车头上的牛鬼此时毫不掩饰危机感地说道。 “卡姆辛翁啊。现在别说逃了,就连撑不撑得下去都很难说吧!?” 在车顶上挥舞着铁棒“梅凯斯特”的”盛装骑手”卡姆辛答回应道。 “啊啊,的确如此,但是目前我们只有这一种选择。” “嗯,除了继续以外,别无他法。” 缠在他手上的饰物绳——“不拔的尖岭”贝海默特像是懒得费力出声般毫不客气地断言道。 挥动的铁棒上释放出来的褐色火焰像锁链一般伸长,前端连着的水泥块上也缠绕着相同的褐色火焰。舞动的流星锤狂风暴雨般地横扫位于轨道上的“徒”们,前方已不知道换了几批人。每当铁棒作为钝器如炸弹般砸下,就会增加几只棒下鬼。 坐在驾驶席上的帕拉焦急地以颤抖的声音说道。 《说是要继续,哪有那么轻巧——呜哇!》 话还没说完,他就猛打方向盘。前面有一条长长的巨龙挡住了去路,帕拉这一下看上去是要避开它如同镰刀般抬起的脖子,实际上货车直接加速,从巨龙的脑袋下面笔直穿了过去。 与卡姆辛同在车顶上的保镖“坤典之隧”佳美娜没有浪费从旁路过的机会,顺便把手上的鹤嘴锹举过头顶,借着通过龙头旁的速度直接将其撕裂。然后在穿过前的那一瞬,她向上方伸出手掌,用火焰弹将其炸碎。沐浴在暴风雪般的火星中,佳美娜也坦率地表示了同意。 “的确,在这么多敌人的战场中逃了这么久,再继续下去的话,情况不容乐观啊。” 她并不是在说泄气话,而是对现状的正确认识。 战斗本来就不只是客运公司的“百鬼夜行”一伙人的职责。现状是车内还带着个不得不逃的乘客,再这么在战场上耗下去会更加危险。 卡姆辛和贝海默特两个人当然也清楚现在的事态。 (啊啊,不过,又能否找到打破这种局面的道路呢?总而言之,敌人数量多过头了。) (嗯,用人海战术来形容正合适啊。) 他们也知道,现在没有其他办法。两人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声音抱怨道。虽然己方已经投入了“大地三神”,但充斥整个视野的无数的“徒”们依然成群结队。竟有如此多数量的“徒”蚕食世界吗——想到这里,他们不由得大为震惊。 (即便如此,就开始逃跑后的情况来说……) (要想找到包围圈的空隙,好像也不是那么困难啊。) 不管怎样,围在四面的都是些数量多得连守护着“真宰社”的【化装舞会】守备队都被淹没其中的“徒”。他们一群又一群地奔涌而来,毫无秩序也不听命于任何人,只是翘首企盼着新世界“无何有镜”的创生。他们水泄不通地围在塔边,按照自己的意愿聚集在不同场所。不过,也正是由于这种混沌的状况,牛鬼等人才更容易找到可乘之机,打开缺口。 但是—— (应该称赞一句“不愧是【化装舞会】的将领啊,果然擅长集团战”吗。) 没过多久,逃走路线必经的南方就混乱到难以趁势突破了,他们在塔那边张开了防御线以及周密的 索敌网,而且还将从外部涌来的“徒”们都诱导至“真宰社”附近,行成了一波波的人潮,使得客运公司这边最大的优势——隐蔽这一点基本上无效化了。 牛鬼除了隐蔽之外还能使用其他几种强力的幻术,这在开始逃走的时候他就已经公布过。但是,这些幻术都要作为王牌来使用,为了避免引起敌人的警戒和对策,他不得不克制住没有准备好就乱用的做法。这么一来,可以选择的也就只有杀出一条血路了。 (非攻则无路……火雾战士之业报,极尽于此也。) 并非守备队的“徒”们个人的力量并不大,虽然他们不像是与散布死亡的“三神”战斗的“徒”那般陷入到因恐怖和兴奋产生的超越生死的狂热,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单只是存在于此就足以绊住牛鬼等人。战斗,已经变成了四处寻找容身之处。 像是算准了他们被这波人潮淹没的时机和场所,东面的部队也有条不紊地出动了,将他们的退路完全切断。很快,卡姆辛和佳美娜也奋战到从车顶上跳下来厮杀的程度。他们慢慢地陷入到快要无法挣脱束缚之网的危机中。 (啊啊,总之,现在只能老老实实地等待时机来临了吧。) 结果就造成了一方面有从远处慢慢逼近的【化装舞会】守备队的包围圈,另一方面还有从外部涌来的“徒”的压迫,他们只得被一点点地逼退回“真宰社”附近。 (嗯,的确如此啊……时间,只剩下四十分钟左右了吧。) 卡姆辛他们只用目光向上扫了一眼象征时间的、出人意料地浮在遥远高空中的沙漏。身为火雾战士他在不断挥舞铁棒,不时抛出混凝土块大肆杀戮的同时说道。 《42:01》 这时—— 在他旁边。 “嗯?牛鬼先生。” 一下子击碎了靠近车子的“徒”的天灵盖,佳美娜感到了某种异变。 作为“百鬼夜行”老板的牛鬼也同样感觉到了,便向驾驶席那边发问。 “帕拉,怎么回事?” 车子突然提升了速度。 帕拉不像平常表现得那么慎重,一般他在高速行驶下也保留快速转换方向的余地。但是,现在车子前进的路线则是笔直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加速也十分冒失,换言之——车子暴走了。 身为司机的帕拉对此束手无策,发出了悲鸣。 《方、方向盘不管用了——不,是无法控制!是无法控制啊!!!》 卡姆辛感觉到陷入紧急事态的危机感,便用混凝土块一击粉碎了挡在正面的岩石巨人。觉察到掠过鼻尖的一道威胁,他瞪大了眼睛。 一阵菖蒲色的火雾飘散开来。 像是在吐火一般,他大声叫道。 “——是‘恶灵’!!” “唔!?‘舆隶御者’,快保护吉田一美小姑娘!!” 贝海默特一声棒喝,帕拉慌忙回了一声不能算是句子的回答。 《是、是!!》 不过,技术摆在那里,他依旧没有遗漏地迅速完成了指示。透过车窗可以看到,除了琥珀色以外,还有一道白绿色的火焰也在一瞬间燃烧起来。 由防护自在法包裹起来的吉田被两人气势汹汹的对话吓到,便出声道。 《出、出了什么事吗!?》 “这是针对特定对象施放的毒瓦斯攻击。” 卡姆辛毫不掩饰地说出了现状。 “现在还不知道对人类会不会造成危害,为了慎重起见才这么做的。保护好他们两人,准备应付冲击。” 贝海默特则传达了他们该做的事。 《是!》 《小姑娘,会有紧急逃生的可能性!把安全带解开,身体压在座位上,牢牢抓住扶手!因为很危险,不要去碰两边的车门!》 不管车内有多么骚乱,佳美娜只是恶狠狠地看着视线内无数的“徒”。 “现在连‘蛊溺之杯’都出动了吗?” “蛊溺之杯”波索因使用的是世间屈指可数、以恶名著称的自在法“恶灵”。这是一种无论是对火雾战士、“红世之徒”还是“磷子”,甚至是对人类等活在这世上的生物,都能使其陷入醉倒或错乱状态的毒雾。由于它是生物不需要的物质,“恶灵”对于习惯呼吸的人和物来说,几乎有着必杀的威力。 深知其可怕之处的卡姆辛两人在和【化装舞会】战斗的同时,虽然也有小心留意,但是不可能细心应对意识总体稀薄的“磷子”。这种自在法对于要吸气运转的车子引擎来说,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 比起搜索波索因的位置,卡姆辛和贝海默特还是选择先专心击溃眼前的敌人。 “啊啊,都是因为高速行驶,用视觉直接确认实在是太慢了。” “嗯,没想到会形成现在这种局面啊。” 要说真正麻烦的,就是一旦这种自在法发动后,即使将使用者击退也解决不了问题。既然货车“磷子”已经开始发狂了,那么暴走就无法停止。 “可恶!这条路线真是差到极点了!” 被牛鬼的声音一提醒,他们才发现车子的速度太快,从真名川的堤坝上方高高地飞越而过。 在他们前方耸立着之前刚刚从那里逃出来的巨塔“真宰社”。 注意到河川上空突然出现的“磷子”,挤在那一带的“徒”们纷纷从天上地下聚集而来。现在双方都没有放走敌人或是自行逃走的空闲了。 而且,拖着长长的烟雾,无意义地高飞而起的“磷子”已经成为了绝佳的目标。 如果坂井悠二知道的话,肯定会对这种禁止他人生存的人海暴力行径加以阻止。 如果夏娜知道的话,肯定也会挺身而出,飞进这狂热的死亡暴雨中。 遍布四周、埋没了所有可以逃走方向的火焰弹毫不留情地飞了过来。 《头儿!!》“牛鬼先生!”“可恶啊啊啊!!” 一种自在法—— “血印,启动!””唔!!”《卡姆辛先生!!》 两种自在法—— 发动的几秒后,发生了动摇整座御崎市封绝的大爆炸。 在极近距离发生的大爆炸使大气震动,河水涌起的巨大波浪扩散到“真宰社”的底部战区。 “怎、怎么回事,在这么忙碌的时候!?” “飞过来,不,应该说是又回来了吧?” 被神器“卓娅”抓住的萨雷和吉索都为发生了什么事而惊讶。 “是说这种事的时候吗!支援呢!?” “咦,是老爷子他们吧,就不能想办法帮帮忙吗?” “喂,我们这边也没有多余的精力了啦!” 从带着他飞行的琪雅拉头上,传出了奥翠妮亚和维琪妮亚的声音。 他们从浮游的岩块间缝隙间穿过,前前后后有几十台钢铁巨人抡起必杀武器“挥拳的圈套”,一股脑地打了过来。被这些像是撒娇小孩般嗖嗖乱挥的胳膊打中的话会被削去身体的一部分,用于牵制而释放的极光子弹也全都被吞噬了。而且,这边的一台台机体还装有能一下子消灭半径达几十米的空间内所有物体的究极炸弹——“挥散的大圈”。 萨雷点头认同,开口说道。 “尽管如此,我们也该把掌握的情报送过去吧。” 于是,他一边继续自己的工作,一边传去了“远话”。 他用眼睛追踪和机器追随的那个影子是—— 《诶诶诶——诶!!奇——怪的大大大——爆炸!防——卫机构的轨——道偏掉了!?》 这是从塔壁一面突出来的机器控制室里,教授发出的声 幕间2 神谕 夕阳西下,瑞士的苏黎世。 在习习微风吹拂下的湖岸歌剧院中、观众席的最前排位置,两位女性正坐在那里。 剧场内没有其他人的气息,大厅内的照明灯却全被点亮了,舞台上的屏幕也好,乐池中的信息设备也好,全部都已收拾干净。就连在这里发生的骚动迎来终幕之后、类似于余韵的的残渣都消失殆尽,只有纯粹的寂静幽幽地漂浮在昏暗之中。 混在这其中的“威震结手”苏菲·萨法利修—— “呼……” 在历时漫长的会议因为某份紧急报告而散会之后,她最先做出的反应就是一声叹息。 从她额头上的刺绣、蓝色星型神器“多纳”之中,和她签下契约的“拂之雷剑”武瓮槌神用清澈自然的声音轻轻地说道。 “是对徒劳无功感到精神疲劳了吗,苏菲·萨法利修?” “不,这是一次与疲劳相称、很有实际意义的会议哦,武瓮槌神氏?从拖延时间的角度来说,对吧?” 散发着淘气小孩的稚气,被称为“大胆妈妈”的火雾战士笑道。 隔开数个空席坐在椅子上的“昏亚驾驭人”席拉蒂加特则从面纱之下漏出附和的笑声。 “呵呵,原总司令官阁下也真是的,您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呢……那个时候,从一起接收的声明文中首次得知的事项会不会有点太多了?” “以新世界的创造以及新法则的制定为手段来对付对方,天谴神‘天壤劫火’的契约者‘炎发灼眼的杀手’,这是何等无谋的志向啊——” 接着,从位于她左胸位置、将鲜红色宝石暴露在外的别针型神器“希利德斯凯拉夫”之中,从平时的威严中夹杂着惊讶的“鬼道魁主”奥汀发出一声叹息。 苏菲突然联想到自己熟知的那位“王”与少女,笑容之中多了几分温暖。 “那个时候我的确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作为火雾战士情报交换与支援组织的外界宿首脑部门,她们在这个歌剧院中连续几天反复上演了愚不可及的论战。几个小时前,身在日本御崎市的“炎发灼眼的杀手”一派终于和【化装舞会】之间展开了战斗的报告传到了这里,同时还公布了各种紧急事态。 那件因为担心行动会不小心造成刺激而悄悄地从武汉移走的宝具,实际上在很久之前就被危险分子强行抢夺,断绝了消息(不过,她们已得知它的去向)。 本该负责监视向日本涌入的“红世之徒”的火雾战士们原本一直保持着半放置的态度,但不知从何时起,事态却演变成了他们开始对特定的“徒”四处展开搜索。 这些行动完全是从开战的瞬间——直到对面发来报告为止,都完全对位于苏黎世的总部保守秘密。而那些实行者们也拥有做到这一点的团结力。 更为重要的是,记载着以天谴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及其契约者“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为首的数人挑起这场战斗的真实用意,以及作战详细内容的长篇声明也被一起送来。 由于这些事态报告的送达,苏黎世指挥部才意识到只有自己这些人被排除于暴风圈外,无论是人类还是火雾战士都陷入了一片骚动。具体点说就是发出了谩骂和悲鸣。身为总司令官的苏菲直到数十分钟前还处于众矢之的的位置上。 他们宣称虽然自从德瑞尔·库伯利克发动组织改革以来,派遣部队就从未断绝过对指挥部的反叛,不过正是身为总司令官的苏菲在秘密之中给派遣部队下达了行动许可,造成指挥部一方在情报和行动方面过于孤立,因此才会造成指挥部的定位有些麻烦。 总而言之,她在当场被解除了总司令官的职务,在座的指挥部众人为了更加详细地把握情况,撤退到了建在歌剧院一旁的豪宅地下的总部司令室。 但是,被革职的苏菲脸上看不到丝毫屈辱和辛苦。不仅如此,她甚至还露出了爽朗的表情。 “归根结底,我只不过是此次战斗的总司令官。如果是为了收拾事态或将其扩大,把辞职的时间提前到这种程度实在算不上什么。” 武瓮雷神也厚着脸皮放话说。 “倒不如说,正是为了下达非常时期的决断,我们才会掌握权力和重新整备组织,强权的行使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就算因为独断专行而遭到罢免,也不过是重新回归隐居而已。” 苏菲没有参加最后之战,而是回到苏黎世镇坐总部,并不采取行动,仅仅通过对组织中枢的操纵来为事态的发展助一臂之力……她正可谓是生动地展现出了大胆妈妈的本色,席拉蒂对此由衷地感到佩服。接着,席拉蒂再一次对她在意的事提出了疑问。 “说到底,您到底对这些事知晓到何等程度?” 苏菲对这一问题的回答也完全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用电话就有被窃听的可能性啊。事前的作战计划我只是笼统听了个大概而已哦。所以我的行动和默认全部都是临场发挥。只不过……” 她补上了对其他人的担忧话语。 “决定前往之人和决定留下之人,无论哪一边都努力得超出我的想象……既非憎恨的高涨,也非破罐子破摔的轻率,而是十分自然的……那个,到底是什么来着?” 出人意料的是,对她的低语给出明确回答的人乃是奥汀。 “和汝等相同,被打垮后仍会奋起、意欲成为火雾战士之魂——” “无法将生命赌在穿越没有安全保障的夹缝上,决定留在这个世界的人们也是?” 武瓮槌神回应了席拉蒂那略带自嘲的疑问。 “从现状来看,新世界的整体究竟会如何构成尚不明确。无论是针对留下来的‘徒’的对抗势力,还是针对那一边的抑制力,不让一定数量的人留在这边是不行的。所以,退下来摆摆样子也是觉悟的一种形式……虽然有点自我辩解的味道。” 轻轻地用手背遮住嘴角,席拉蒂笑道。 “在这个世上,诽谤两位示弱逃跑的人——” 在这个时候,突然—— “总司令官阁下!” “是原总司令官才对吧。” 苏菲的原副官(他也被解任了)“姿影派遣人”法兰西斯·奥力克大叫着走了进来,从背在他身后的壶型神器“斯普雷特”之中,“布置灵泉”葛罗歌冷静地加以订正。 法兰西斯将手中似乎从总部拿来的通讯终端上显示的内容出示给苏菲。 “终于捉到洛弗卡雷了吗?” “是,御崎市依然处在战斗之中,因此根据交涉的情形,神谕或许还能赶上。” 法兰西斯操作着终端,确认了显示正处在实时同步中,才进行了报告。 从他的背后,葛罗歌进行了补充。 “根据作战科的预测,战局转换可能性最高的时刻是宝具‘零时迷子’发动的凌晨零点。按照日本时间来算……是在大约一小时之后,因此现在那边是不是也在发生什么?” 苏菲点头。 “没错。在那之前,一旦发现了神谕,发现了那种庞大的感化能力,无论那些孩子们的作战计划成功与否,对于‘红世之徒’们的志愿一定会造成影响……” 话到中途,苏菲忽然发出了仿佛泄气一般的叹息。 “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与之前不同,意识到话中重量的席拉蒂将隐藏于面纱之下的脸转了过来。 “不,只是趁着这个势头想象了一下,如果没能让他们覆灭的话,到时候会不会派上用场。明明将数百年来的友人杀害,最为他们所恨的人就是我。” “在那个时间点,【革正团】必须被毁灭。” 武瓮雷神的话语没有丝毫模糊,他一如既往地以毫不留情的明确口吻说道。虽然被杀死的人对于他来说也是朋友,但一事归一事。 “不说别的,光是与那位‘逆理仲裁者’,也已交换了默认的谅解态度。” “不管怎么样,新世界被创造出来了。能做的事情也全都做完了。” 席拉蒂平静地说完,奥汀则严肃地继续说道。 “现在正是时机,等待圆满的时机——” “请吧,原总司令阁下。” 法兰西斯将终端递了过去,葛罗歌轻声笑道。 “就尽情地让我等见识一下吧。” 对着显示于接过来的终端上、只有文字的世界,苏菲集中起意识。 “到底是别有目的地获得胜利……还是以任何人都能够接受目标前进呢……” 喷涌而出的闪光和狂暴肆虐的力量从内部猛烈地敲打着无人的梦幻公园。 “这是何等……何等荣誉……!!” 在公园的一角,站于白马型游乐器具之上的乐士“笑谑之聘”洛弗卡雷平稳又洪亮的声音响彻四周。他为自己体内溢出的闪光和力量感到狂喜,充满感慨的声音不禁颤抖。 “对我等‘觉之啸吟’沙哈尔的眷属而言,徒然彷徨数千年也绝不少见……然而,实现神之悲愿的大任竟被授之于我!!啊啊,我已然找到并理解了新的任务……这份由我‘笑谑之聘’洛弗卡雷吟唱‘先触之歌’的荣誉!!” 在至近距离之下听到这番话的“骸躯变换人”恩尼斯特·弗莱德用手遮住额头,眯起眼睛,试图把握住在自己面前爆发的异常事态拥有的意义。 “现在开始将要进行神意召唤!?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活活活祭品都没有就进行仪式!?难道说,活祭品是我们吗!?” 与他相反,“应用技艺”布莉姬陷入了恐慌。 啪啦一声,早已不合时宜的鲁特琴声再次响起。 “发生了何事,不是现在才要传达吗……众生平等地传达给存在于这世上的所有同胞。” 将拨弄琴弦的手优雅地举起,洛弗卡雷陶醉地做出说明。 “关于活祭品,也请不必担心。古往今来,我等引导神的神意召唤已不知发生过多少次……既然如此,汝等为何知其存在,却对内情知之不详?” “你说什么?” 像是故意表现给讶异的弗莱德看似的,引导神的眷属将手掌抵在胸前。 “其中缘由乃是已往之人无法将其传给后人。即是说,向我等神、向神意召唤献上的活祭品,乃是承受灵告——‘应予人知’——的眷属自身。” 他无比自豪地宣告了自己的死亡。 “容我发自真心地表示谢意,两位阁下。我等之神的神意召唤是绝对无法自然发生的。因为我等神的耳目只能通过眷属才能在世界上张开。因此我等,因此我才会彷徨于世,不断增进历练……故而,此刻……  ——  请予以降临  ——  ” 简直就像是在迎接什么人似的,洛弗卡雷夸耀地大大张开双臂,仰面朝向天空。 以会令人错认为在接受结束演奏后满场喝彩的身姿,他唱道。 “——‘啸飞吟声’——” 这一句话, 使如同从天而降的一击,如同落雷般庞大的某物进入了他的体内。 自在法“帕拉西奥斯的小径”立即被炸得粉碎。 ——在以和弗莱德汇合为目标的附近的讨伐者们面前不断展开。 那是引导神“觉之啸吟”沙哈尔显现的证明,将一切完全摸消的忘我之色——纯白。 洛弗卡雷的存在化作了天之声,撒落四周。 3 于天涯拉开之帷幕、其名为 在时至午夜零点之前的发展可谓完美。 宝具“零时迷子”的动力源真相——试图复元变质、这个世界的反作用力。 这种本来是为了引发“既不劣化也不消耗”这一现象而提供的力量—— 在“大命诗篇”的作用下,将时间与数量的限制强制解除, 为了创造神“祭礼之蛇”的神威召唤而献上一切。 “——‘祭基礼创’——” 回应着这句话,不断膨胀的世界之卵终于触及了环抱自己的黑色蛇身。 接触之后,承受压力而碎裂的并非是卵,而是蛇身一方。 那是诞生之枷锁被解放,乐园“无何有镜”原本的姿态。 黑色的蛇身也没有单纯无为地破碎消失。 硬质的碎片在断面上闪烁着鲜艳的光辉,而溅起的碎片进一步破碎并播撒到空中。以世界之卵为中核,碎片不断地在周围卷起漩涡并逐渐扩大,那幅情景宛如黑色的银河。封绝的天空在眨眼之间被埋没,银河似乎有种继续扩展到外部的势头。 恢复人型的将军“千变”修德南和悠二保持一段距离,将视线从已经开始的仪式移向在更上方、身处世界之卵内部的巫女“顶座”黑卡蒂。 他墨镜下方的双眼中带着一股浓重的沉郁之色。 (那么,虽然是所谓无论怎样都能改变的计划……但实际上到底是怎样呢。) 经由凌晨零点而维系的力量正无休止地奔流而出。 为了实现创造神随心所欲创造出来的乐园“无何有镜”,埋藏在代行体坂井悠二体内的宝具“零时迷子”正将【化装舞会】历经数千年、孜孜不倦地做好准备的“大命”计划以完全的、甚至是在那之上的形态,无穷无尽地喷吐出力量。 被奔流的压力压倒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和身旁的“悼文吟唱人”玛琼林·朵把悠二夹在中间,在修德南的对面摆好了阵势。 她们面带着满脸悔恨,像是已经放弃般观望着事态的动向。 “没有、改变……!” “变成这样的话,再怎么挣扎拼命都没辙了呢。” 最终,力量和黑色银色的火焰混合,化作了闪电。 从悠二身上溢出的力量全部带着闪电般的光辉,灌注到位于上方的黑色银河中,化作散落的群星,并汇聚成闪亮绵延的河流。力量最后集中向世界之卵,银色的光辉无穷尽地加强到足以灼伤眼睛的程度。 在这之中,首先是“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紧接着是“蹂躏的爪牙”马克西亚斯,对于自己的预感,对于过去不知发生过多少次的异变爆发产生了怀疑。 “唔,这个是……!” “喂喂喂喂,难道说要在这种时候!?” 在封绝之中,不知不觉地止住了奔跑的双腿,停下战斗的双手,抬头仰望头顶的无数“徒”们并不只是迎接终于到来的创造时刻,也将突如其来的来访者一并接受。 《——  ——》 那是神的气息。 那是配合创造神的神威召唤发生的另一起神意召唤。 只要是稍稍有点阅历的“徒”,任凭是谁都知道这个现象的意义。为什么是现在,在这个时候发生,众人为此而狼狈,其中甚至还有因为不祥的预感而浑身颤抖之人。 引导神“觉之啸吟”沙哈尔。 那是仅仅凭借教唆与诓骗之言就能使事物变质,因此被相当数量的“徒”忌惮厌恶的 “红世”真神所引发的神意召唤。从遥远的彼方,断断续续地响起来的话语—— 《—— 伟大  之事  正在  进行 ——》 突然间,在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所有“红世之徒”的意识中弹响。宛如在耳边敲响破钟,会在记忆中留下烙印一般令人疼痛而异常明了的声音劈向闻者的全身。 身在御崎市战场之上的人,在外面严阵以待的人,现在赶往这里的人,秘密隐藏起来的人,存在于火雾战士之中的“王”与他们的媒介火雾战士,封绝内外,距离远近,无论是否打算聆听,所有人都被强制收听。 《—— 其  虽伟大  若无护  终幻灭  新之灯 ——》 参谋“逆理仲裁者”贝露佩欧露为这意想不到的妨碍陷入了愕然。 (现在——偏偏是现在——竟然出现双重的神威召唤!?) 这个时刻绝对不可能是偶然。没错……这种在过去曾多次发生,给所有“徒”造成影响的神意召唤必然会在对被玩弄的一方来说最糟糕的瞬间发生。因此,对于遭到损害的人来说,引导神才会成为深受忌惮的存在。 《—— 其  得实现  无知者  终埋没  新之灯 ——》 初次遭遇这种事的代行体·坂井悠二对于在迸发的力量中更显壮阔的他心通,对于“红世”的真神仅此而已的威力感到了不知所措。 (这是什么?被强制收听的……强制力吗?) 凌晨零点的瞬间,以体内的“零时迷子”为核心的他明明与等同于这世界歪曲的压倒性力量直接相连,身体却没法正常行动,只能被强迫收听。除此之外,他甚至还对所有人都在听取同样之事的大范围异常产生了共感。 《—— 是故  以引导神“觉之啸吟”  之名  在此  传达  ——》 虽然在战场上败得体无完肤,但是得到了引导神的神谕,在战场外作战的人们眼中看来,他们似乎是成功了。但是对于此事,夏娜和亚拉斯特尔都怀有一种复杂的思绪。 (这就是,引导神的神谕?) (到底是该对预防措施的成功感到喜悦,还是该为自己的不中用而悲叹呢。) 虽然己方用尽手段和力量实行的作战计划以失败而告终,但是在“大地三神”的行动以及创造神不具备强制力的神谕作用下,他们对新世界的愿望至少还能展现出一丝一毫……两人不禁产生了这种不符合自己风格的乐观想法,可他们的期待还是惨遭背叛。 《—— 成就 “约定的两人”  之钻研  两者  凝聚  结晶 ——》 引导神对所有“徒”传达的杂乱无章的神谕内容,并不是夏娜一派的行动中向新世界编织的理。 (!?) (这一招也不行吗——不过,竟然是与“约定的两人”有关?) 虽然夏娜十分震惊,但是亚拉斯特尔作为同属“红世”的真神,对引导神的性质及法则多多少少有所理解。即便如此,对方没有把己方提示的内容一脚踢开,选择不说出神谕,而是宣告了完全不同的神谕,这样的结果还是在他的想象范畴之外。 而且对象竟然还是“约定的两人”。 无论到哪里都是骚动源泉、不断引起麻烦的两个人,再加上对所有“徒”都态度随便、会在突然间行使影响力的神……即使是在能够考虑到的范围内,这也是一对最为糟糕的组合。 而那位神仍在不为所动地发出声音。 《—— 得到  新形态  找出  新自我  应有之貌 ——》 接着,威尔艾米娜。 (为什么那两个人的……那副姿态,那个形式,会有让引导神留意之处!?)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是一句最有威胁性的话。 迄今为止,引导神总是时不时地像这样毫无自觉地,又或者是有所自觉地传播出他的影响力,给世界的形态造成干涉。而且这一次,他不知为何把目标唯独指向了威尔艾米娜的两位朋友,她绝对要守护的两个人。 《—— 怀着  新希望  踏上旅途  向着  新地域  展开旅途 ——》 所 有的“徒”们都不只是单纯地被强制收听。 而是将这些话刻印在记忆和印象之中。无论是这道神谕的对象是“约定的两人”这一事实也好,还是一个个支离破碎的、可以轻易联想到的单词也好,此外……还有将这些意义结合起来的、最为庞大的话语炸弹。 《—— 投入  己身  与由此诞生之  “两界嗣子”  一道 ——》 在听到这句话的人之中,只有通过传闻、或是实际体验曾经的大战而有所了解的人才会回想起这个名字。而且,这些回想起的人们无一例外地大为惊愕。 “两界嗣子”。 那是过去,身为强大的“红世之王”的“棺柩裁缝师”亚西斯试图创造,却被火雾战士们加以阻止,对两界(即“红世”与这个世界)存在的融合体。 换言之,亚西斯打算利用自在法和身为契约者的人类创造孩子。 正可谓是疯狂的行径。 这种架空存在的生成,需要莫大的“存在之力”,即使是凭借历史上屈指可数的自在师亚西斯拥有的技术,也没能实现,于是它最终被当作徒劳无功的象征,流传至今。 但是,贝露佩欧露等【化装舞会】的枢要人员们早已知晓。用于那次生成的东西别无他物,正是出自创造神之手且被他们珍藏不露的自在式——“大命诗篇”的一部分,因此对于他停滞不前的计划,【化装舞会】给予了消极的协助。 另外,古老的火雾战士们也都清楚。流传至今的徒劳评价是因为忌惮模仿那需要莫大“存在之力“的行为,被火雾战士的阵营刻意地散播出去,所以他们自然清楚那是与实际情况不符的不当评价这一事实。 为人所知的“两界嗣子”再一次渐渐形成。 曾经是在“红世之王”与火雾战士之间。 如今是在“红世之王”与“密斯提斯”之间。 引导神发出的惊天动地的告知, 是不容辩驳的事实。 结束了对全世界,对存在于这世上的所有“徒”的传达,引导神就此离去。 只为了传达而传达,只为了刻画而刻画,之后的事情一概不知,引导神仅此离去。 同时,他展现出神之权能——“唤起”与”传播”只是仅此而已的存在。 《—— 追求  吧  新样貌 ——》 耳边敲响的破钟之声,直接在记忆上刻画的疼痛突然消失了。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只有记忆清晰地记得。 于是。 “原来如此……有趣。将因朕的‘大命诗篇’而变质的身体以这种形式加以补足。” 只有一个人在暴露于引导神那压倒性的他心通中,得知新的“两界嗣子”正逐渐生成的事实之后,依然能够展露笑容。 “这亦是创造,是对完全崭新之物的创造。” 他就是在自己迎来最美的瞬间时,被出乎意料地横插一脚的创造神“祭礼之蛇”。 “偏偏被那个稀有之物抢走朕的拿手好戏……因果的十字路口与并行道实在太多,结果便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态,仲裁者‘天壤劫火’啊。” 从卷起漩涡的力量中,他对伫立于前方的夏娜以及垂在她胸前的“克库特斯”投以一笑。 同样作为“红世”真神而强遭告知的亚拉斯特尔却没有回以笑容。因为数百年前,在经历死斗的结束阻止“两界嗣子”诞生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和他的契约者。 “既然对方如此告知,朕也不会说不可能……但是,要构成那个存在,就需要莫大的‘存在之力’……唔,是这样啊——!” 夏娜也注意到了同样的事。悠二开始环视自己的周围。 “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徒’残留下来的‘存在之力’——!” “再加上正从乐园‘无何有镜’中涌出‘存在之力’——!” 亚拉斯特尔对于自己期望之外的新理的出现,只能发出几声呻吟。 “唔……那两个人,看穿了这一点……” “别说是妨碍了,竟然还是锦上添花。” 同样的声音也被传达给一旁的修德南,以及深处中央司令室的贝露佩欧露等眷属,创造神哈哈大笑。他一边笑着,一边向正逐渐在头顶上方诞生的东西夸张地仰起身子。 “这不是大大地、大大地回应了朕的期待吗。新的创造,新的世界,只要遵照那人的话,就算是新的样貌也好,都能在乐园‘无何有镜’中找到吧。” 说完,悠二迸发出庞大的力量,飞了出去。 “垫场已经结束。准备也已就绪。”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创造神“祭礼之蛇”,仿佛因欢喜而起舞。 一边将黑色与银色的闪电散播到四周,一边朝着将天空埋没的黑色银河中央,悠二逆向着陆在世界之卵上,向亲爱的同胞们,向充满“红世之徒”的光景眯起眼睛。 “朕的乐园‘无何有镜’……即使多多少少有所改变,已无任何事物能对其造成牵制。” 从他的全身喷发出来,已经不再是闪亮的雷电、而是如涨潮的大海一般磅礴的力量,正向着脚下的世界之卵,向着将周围全部卷起的黑色银河不断注入莫大的能量。 世界之卵那股银色的光辉被加强至极限,化作了连自在式的纹样都无法看见的银色太阳。 黑色银河在漩涡之中闪耀着无数星辰与闪电,静静地等待开始的时刻。 “——开始吧——” 从任何人都无法靠近的神之座上,创造神朝着自己头上,朝着大地伸出了手。像是要抓住什么,又或是触碰一切,他完全张开手掌说道。 “——亲爱的‘红世之徒’啊。尽情拥抱吧——” 抬头仰望的“红世之徒”们毫无例外地全体跪下。他们的神、欲望的肯定者正在询问自己。这股喜悦与兴奋使他们的双腿无法支撑身体。 “——梦寐以求的世界就由朕来汇集、来约束吧——” 抬头仰望的火雾战士们毫无例外地僵立原地。过于巨大的存在被置于顶上,不能表示屈服的他们只能向大地寻求支撑。 “——如今正是乐园‘无何有镜’的开启之时——” 最终,制住天空的创造神用伸出的手掌承受住期望,将其一丝不落地全部掌握起来,释放自己经由神威召唤获得的力量。世界之卵,亦即黑色银河开始了缓缓的颤动,和曾经发生过的“胧天震”十分相似,空间的微颤扩散到附近一带。 从实际体验中,任谁都可以轻易地想象到。 在世界的边界上正慢慢打开一道洞穴,对面就是逐渐诞生、属于自己的乐园。 随后,成为世界之卵核心的“红世之王”作为活祭品死去了。在神殿的黑色御帘之上,投射出她摇摆不定的存在的银色影子被立即侵食。 《再会吧……将在期望中到来的,我的巫女啊。》 他的声音只传送给唯一一人……然而,身为黑色火种的她毫不停滞地被点燃。在中核里燃烧的她通过用黑色记录自在式“大命诗篇”,瞬间启动了世界之卵。 “——‘天梯’啊,显现——” 在悠二吟唱之后,他的脚下、然后是球体表面的全部,同时被黑色火焰点亮,又突然消失。 球体急剧收缩,在曾经的活祭品所在的位置上收束为一颗具有惊人密度的珠子。它一边继续承受释放出来的力量,一边停留在那一点上。 下一阶段——通往新世界道路的创造终于开始了。受到已经在“真宰社”内部有所感应并正在运转的装置辅助,黑色银河的漩涡猛烈地开始加速。它卷起星辰释放闪电, 同时也逐渐开始收束。 在只有世界之卵所在的空域打开一个圆洞的漩涡没过多久就变成凝缩了方才胀破之力的圆环。随后,圆环又化作黑色蛇身完全无法相提并论的力量之块,缓缓地滞留在空中。 向着跪下来抬头仰望的“红世之徒”们—— “——亲爱的‘红世之徒’啊。在这一瞬,注入愿望吧——” 创造神“祭礼之蛇”竭尽了自己的一切。 跪下来抬头仰望的“红世之徒”们献上了愿望。 “————  !  ————” 创造神“祭礼之蛇”用尽了自身的一切。 在跪下来抬头仰望的“红世之徒”们的头顶远处。 “——成了——” 创造神“祭礼之蛇” 耗尽了自身的一切。 力量的释放忽然中断,连同最后一滴都被注入到珠子中。 就在这时,黑色的圆环突然朝正上方呈螺旋状地弹伸出去。 黑色螺旋贯穿了封绝的外壳,无穷无尽地向上延伸,最终消失在去向的尽头。 同一时刻,珠子……迎来孵化时刻的卵掠过螺旋的中央,不断地向上升起。 简直就像是活祭品的灵魂正在漂浮一般。 将军保持沉默,目送着这番情景。 同样,参谋也从塔内用三只眼目送它的上升。 “……” 忽然,她的眼睛转向了司令室角落的某个装置。这不过是对已经做完的事情加以确认,不过是平常习惯的行为而已——但是。 “……?” 看了数秒钟之后,她露出了完全不像是自己会有的惊呆表情。 仿佛她的眼前映出了无法理解的事物。 “不。” 她出声说道。 这不是仿佛。 “怎么可能。” 是已经映出来了。 无法理解的东西,清清楚楚地映入眼帘。 准确地说,显示出的内容本身她能够理解。可是,她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显示出这样的东西,为什么会发生来龙去脉无法说通的事情。 这份不可理解被诡计多端的“王”用语言清楚地表达了出来。 “没有变!?” 参谋走到装置前,将手放上去确认显示并没有发生混乱。虽然教授已经消失了,但是结构、操作还有显示都已在她的掌握之中。她毫不停滞地用眼睛检查着装置的状态。 “没有、改变?” 结论还是一样。 乐园“无何有镜”的创造已经完成。剩下的,就只有等待位于向两界的夹缝延伸出去的螺旋通道“天梯”前方的世界之卵孵化而已。虽然仅此而已,但关键的世界之卵被“炎发灼眼的杀手”改变了式之后,结构尚未发生变化。 完全搞不明白。 “到底为什么?” 远话传向了呆住的她。 《不可思议之事发生了……朕之参谋。》 “盟主。” 《亲爱的“红世之徒”们在被赋予了那般程度的自由时,也知晓了何等程度的不自由。于是乎,在“祭基礼创”成功的瞬间……朕如此想到。》 “……” 面对等待说明的参谋—— 《这样就好。》 创造神说道。 《为什么他们会期望不自由的乐园?》 比起回答,贝露佩欧露先是发起反问。 “那么……那么为何?” 即使创造神所说的事全是事实,但是她应该已经为轻易反转不合理事态准备了万全的手段和力量,做好了周到的安排。不,不是应该,而是确确实实地安排好了。 “为何盟主不发挥您的力量将其改变!?” 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有所冒犯,却还是傲慢无礼地继续寻求答案。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理应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创造神不知为何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答道。 《朕感到——大家都有些悲伤。》 “……” 这一次贝露佩欧露真的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但是,她很快就从创造神的声色之中明确地察知到他回答之前那段停顿的意义。它意味着彻底的无可奈何。 换句话说,创造神“祭礼之蛇”是对发展成这个地步的自己感到羞愧,对为自己做了种种准备的参谋,对现在像是正在发怒的她难以开口。 贝露佩欧露了闭起张开的嘴,考虑着到底是该发怒还是叹气。 “……” 终于,她用手遮住嘴角,笑了出来。 “……呵、呼,呵呵、呵。” 笑声无法停下。混合着愚蠢、愉快与敬爱,她愈是忍耐,笑意就愈是不断地翻涌上来。她甚至知道处于接通中的远话对面的盟主都十分困惑,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更是奇怪地无法忍住笑意。 “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 终于连遮掩嘴巴的动作都彻底放弃,贝露佩欧露大笑起来。 “哈哈!哈,哎呀,真是的,您这是何等的……啊,算了。” 《果然、不行吗?》 对于战战兢兢地提出询问的创造神,忠实的参谋故作惶恐地说到。 “不,如果那是您的期望,我等自然没有异议。” 《这样啊……是啊,既然如此,那好吧。》 看来创造神是以为自己总算顺利过关了。 像是为了蒙混过去一般,他转变了话题。 转向原本最为重要的话题。 《现在,新世界要孵化了,朕之参谋。》 “是。在神殿中恭候大驾,我等的盟主。” 贝露佩欧露答完这句话,就发出洪亮的脚步声,对残留在房间中的一切不带一丝留恋地离开了。 三柱臣的其中一角已经缺失,在巨塔“真宰社”顶端的神殿之中,创造神“祭礼之蛇”左右只有贝露佩欧露和修德南跟随。 经教授之手完成重组后,这里的构造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洞穴被塞住的地方正是将站立之人倒立映于其上的漆黑地板和排列成巨大圆形的柱列,另外还有宛如漂浮于暗夜之海的冰块般纯白的祭坛被高高地架了起来。 创造神并没有坐到祭坛上方的玉座之上,只是抬头仰望着塔的正上方。 “……应该传达给‘徒’们吗……不。” 将封绝的外壳打破的巨大黑色螺旋从那里构筑起来。银色火星在螺旋的内侧缓缓飞舞,对面可以看到夜空。虽然螺旋是没有实体之物,从封绝之中延伸出去的部分也处于人类无法看见的状态,不过事到如今,这些都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一起看到的话,就能明白吧。” 陶醉地说出这句话的悠二脸上已经没有丝毫先前的狼狈。 贝露佩欧露将怀疑掩藏起来,以参谋的身份对将军发问。 “看来各方的战斗都已停止,让他们撤退也没有问题吧,将军。” “说得是啊……啊,那样就好。” 修德南先是有气无力地回应了一句,又动了动脑筋,重新说了一遍。 “对三方的‘四神’也已进行了严密的监视。他们应该不会再做无益之争……” 这时,创造神轻轻地—— “要孵化了。” 宣告了重大的事项。 三眼和墨镜的视线追随,两人抬头望向位于螺旋彼方的夜空。 星星闪烁了一下。 看到这一幕的瞬间,夜空忽然变得看不见了。 或者说,是视野被银色的 光辉覆盖而失去了颜色。 一瞬间,他们产生了风在塔的四周起舞,并被吸入螺旋中的感受。 接着,力量在螺旋周围迸开——通往“无何有镜”的通道终于被打通了。 在螺旋内翻飞的火星正被吸向上空。 存在于那终点之处的新世界充满了光辉,让人无法看见任何事物。 到底是在什么作用下鸣响的呢,一个如清澈铃声般的话音响起。 接下来,创造神向前迈出一步。 “巡回士‘蓦地祲’利维佐!!” 他厉声又愉快地唤起一个名字。 话音刚落,贝露佩欧露便通过封存于“地狱锁链”之内的自在式启动了托付给他的“紧急手段”。通过瞬间的启动发生了转移,一只胳膊脱落的利维佐出现在神殿的地板上。 “啊!?” 从被唤到名字起只有一瞬间,利维佐完全没有理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态,他朝周围、上空和正面看了个遍之后,才终于屈下庞大的身躯,单膝跪地施以臣下之礼。支离破碎的伤口中赭色的火星四溅,那副样子看起来十分痛楚。 创造神对着这样的他坚决地下达了命令。 “对汝下令,令你作为新世界‘无何有镜’最初的引子,第一个出发。” 听完这强调之语后的数秒。 “遵……遵、遵命——!!” 理解了无上荣誉的内容后,利维佐再次低头。 贝露佩欧露紧接着补上一道指示。 “按照事前订下的计划,首先,我等【化装舞会】将暂时散会。就先空出一段时间,让同胞们看清自己应当在新世界如何行动吧。时间定为十年,虽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比这更短也没有问题,但在那之前,各位就随心所欲地四处闯荡吧。” “遵命!另外参谋阁下,关于此次的战果报告——” 对于不合时宜地打算谨遵规矩履行职务的部下,参谋不得不露出苦笑。 “去了对面之后,我会按照老方法把你送到老地方。毕竟人类还是会维持原来的普通模样呢。” “在下了解!……” 利维佐很有气势地做出回答,可是他依然没有抬起头,保持着静候命令的姿态。 修德南理解了他的意图。 “搜索猎兵‘蛊溺之杯’波索因。” “嗯。” 贝露佩欧露还是用“紧急手段”把他呼叫出来。 波索因噗地一声落在利维佐的身旁。 “唔哇!?” 东张西望了一阵之后,他慌忙学着身旁利维佐的样子,采取了臣下之礼的姿势。 就这样,在贝露佩欧露结束了第二次说明之后,创造神愉快地鼓舞道。 “那就尽管出发吧。被无名之辈抢先一步的话,在形式上也不太体面。” “遵命!!出发吧,波索因!” 利维佐心情愉快地施以一礼。 “那么就……哇!?” 他用剩下的手臂抱起波索因,不带一分留恋地飞了起来。 作为毫无疑问的第一组,他们进入了“天梯”的螺旋。 两人的身体最终化作火焰的颜色,在不断溅出火星的过程中变为只剩下同色的光辉,不断上升,笔直地从螺旋中穿过。 数不清的人注视着这两个人的飞翔。 理解了这道贯穿天际的螺旋到底是何物。 也得知了在那前方的是什么。 那就是终于完成的——新世界。 “噢噢!” 其中一人没用语言,而是仅仅从口中泄出感叹之声。 “哈、哈哈!” 亦或是怯生生的笑声。 “行了?” 对于这个终于从嘴角漏出来的问题—— “能行了吧——?” 传回了算不上是答案的回答。 “能行”“嗯”“是啊,行啦” 骚动蔓延开来。 “我要去喽””我也去””好””去吧” 接着化作了决意。 “被创造出来了”“我们的”“做到了,做到了啊”“太了不起了”“能行了” 然后, “……向着‘无何有镜’……” 以不知出自何人之口的短短一句为导火索, “    …………  ——————  !!!!    ” 像是空气破裂了一般,无数没有止尽的欢呼同时重叠在一起。 空中的“徒”们争先恐后,地上的“徒”们整齐划一,朝着天空的螺旋如雪崩般一拥而上。无论什么人在前都没有意识,无论什么人在前都不去争夺,他们只不过是考虑着自己的事情前进。 这些“红世之徒”们就这样被迎入了新世界“无何有镜”。 没有一个例外,来者不拒,胸怀宽大地被引导进去。 进入巨大螺旋之中的大鹫溅起火星、化作光辉开始上升;紧接着进入的角马也溅起火星、化作光辉开始上升;再接着身披斗篷的少女也同样溅起火星、化作光辉开始上升。然后是接下来的山猫、接下来身穿铠甲的少年、接下来的旗鱼、接下来的螳螂、接下来的鸟、接下来的魁梧男性接下来的黑龙接下来的狼,接下来的老鼠接下来的牙男接下来的乌龟接下来的雉鸡,他们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地溢出,汇聚,飞行。 在这个世界的阴影之中霸道横行,暗中以啃食人类维生的非人者们。 经由古代诗人之口,在这个世上被命名为“红世”之“徒”的人们。 从这个世界的“无法步行抵达的近邻之处”跋山涉水、远道而来并受到招待的客人们。 将人类得以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根源之力“存在之力”夺走,使自己显现,引发不可思议之事,向来随心所欲地、力尽所能地活到毁灭来临之前的“徒”们,离去了。 他们朝着向创造神“祭礼之蛇”历经数千年时光的许愿积得的愿望结晶,同时也是把最后的收尾工作委托给自己的新世界——“无何有镜”进发。 在狂热的驱动之下向前突进的同时, 他们回答创造神,这样不也很好吗。 他们回应引导神,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他们自私、任性而又粗暴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作为他们啃食人类的证明、构成身体的“存在之力”化为火星播撒出去。 失去了拥有者和使用者,不计其数的存在残渣变幻为缤纷多彩的火焰组成的暴风雪,变为释放出平静光辉的流星雨,将广大的封绝内部空间埋没,绵绵不绝地绚烂绽放。 在仿佛要被这些火焰与光辉吞没的巨塔“真宰社”顶部的神殿中。 “朕之手已企及成就——干得漂亮,【化装舞会】。” 有贝露佩欧露和修德南跟随左右的创造神“祭礼之蛇” 声音洪亮地向列队于祭坛前方的【化装舞会】诸将领们做出宣告。 伸直驼背、挺起胸膛的“炀煽”哈拜利。 负伤之身因欢喜而颤抖的“翻移面纱”奥赛。 从长鼻子中喷出粗重呼吸的“化转藩障”巴马。 为感动至极而落泪、疲惫不堪的“狞暴之鞍”欧洛巴斯。 用指尖紧紧握住欧洛巴斯袖角的“胧光之衣”瑞拉雅。 始终保持平静、将鸟身深深屈下的“翠翔”史特拉斯。 其他依然健在的兵将之中熟悉的面孔里面,缺少了三柱臣的巫女“顶座”黑卡蒂,客人“探耽求究”丹塔利欧教授及其助手“自学的结晶优秀的28号堪塔特·多米诺” 和枢要人物“冀求的金掌”马蒙。认清这一事实的创造神—— “战斗,战斗,激发一切,绞尽智勇向前疾驰,点燃火热滚烫的烈焰,亮出獠牙利爪发出咆哮,挥舞研磨锋利之剑刃的汝等——” 向已经亡故的要塞司令官“岚蹄”飞可、外界宿讨伐军总司令官“淼渺吏”迪卡拉比亚、要塞守卫队“哮呼狻猊”普尔森、“驼鼓乱杂”乌瓦、身为客人的“坏刃”沙布拉克,还有许许多多已逝的兵将致以哀思。 “尽管于半途凋落,朕仍要对开拓道路之人赠予希望。” 他缓缓地编织出话语。 “作为与朕一同前行的证明,在新世界起舞吧。” 作为始终由他人效忠的神,他没有道谢。 只是献上了祝词。 “昂扬地面对身体的战栗,欢喜地解放心灵的预感……这正是为汝等所创世界之缘故。” 说完,他眯起带有些许哀伤神色的眼睛,抬头望去。 “在‘天梯’于头顶关闭,碎片绽放于新世界时——” 在场的所有人都将视线聚在一起, 眺望着自己成就的光景, 眺望着那充满天地的火焰与光辉。 “朕将沉入又一次假寐。在这期间,朕将继续接收汝等接下来的期望,继续感受汝等更加欲求之物,直到因欲望的强烈光彩而再次醒来的那一天。” 从创造神的口中流露而出的声音宣告了离别。 所有人都对这一事实感到了寂寞。 在寂寞的同时,他们也因为喜悦和荣誉而颤抖。 所有人都难以开口、仿佛十分漫长却短暂的沉默过后。 “我等【化装舞会】——” 总是自己负责扮黑脸的贝露佩欧露宣告道。 “将自己抱持的欲望以大命这一伪装加以强化的舞会也暂时散会。” 她的声音逐渐恢复了她一贯的语气。 “观察同胞的动静,思考自我作为的十年,虽然定下了期限,不过大家随心所欲就好。” “真不像您的风格。” 瑞拉雅对于这道称不上是命令的命令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 巴马用鼻子扶起奥赛的同时提出询问。 “参谋阁下,这道‘天梯’的前方通向位于新世界‘无何有镜’中的御崎市吗?我等作为先驱,想在对面做好恭迎的准备。” “虽然很感谢你的好意,但是在散会之后又立即这么做,有失体面呢。” 说完,贝露佩欧露耸了耸肩。 “出口的位置虽然因为教授不在了,从原理上很难说明……但是据他所说,是‘在同样的星球上’。不手牵着手的话,各位应该就会散落各地吧。毕竟——” 尽管意识到代行体的表情微微僵硬起来,贝露佩欧露还是干脆地补充了一句。 “对面根本不存在御崎市。” 没有对此过多留意,欧洛巴斯以战士的身份—— “宝具会变成怎样?” 将没有被捏住袖子的那只手上握着的长柄战斧微微地倾斜展示出来。 对于这个问题,修德南作出了回答。 “没有必要怀有多余的担心。因为‘天梯’可是为了守护你们重要的事物,允许你们把它们带进去的存在。虽然对火雾战士也有同样的效果,这令人很不痛快,不过这就是规则,所以没有办法。” “那些家伙们果然也会跟来吗?” 史特拉斯为飞翔做出准备,振了一下翅膀之后进行确认。 修德南理所当然地做出保证。 “那个嘛,公主殿下都大骂一通到那般地步了,会来的。‘天梯’又不会立刻消失,宝具也能通过——在我们做出了这样的表率之后,他们在最后勇敢地冲入其中也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听完,贝露佩欧露脚下轻轻踏了一下。 “嗯……虽然这么说,不把这个带去也是不行的呢。” “因为到了目的地会无家可归啊。” 紧随修德南的声音扩散开来,开朗又悲伤的笑声消散而去之时,代表诸将领、没有将感情表露在外的哈拜利单手抵胸地问道。 “敬请您务必将下达启程之神敕,我等的盟主,创造神‘祭礼之蛇’——” 创造神颔首。 “兴高采烈地出发吧,朕的舞者们啊。” 他说出了祝词。 一齐还以一礼,【化装舞会】出发飞向了新世界。 诸将启程后,在神殿更下层位置待机的士兵们也紧随其后。 不知是不是出于荣誉感,和现在依然在不断飞入的其他“徒”们的杂乱无章截然相反,【化装舞会】的成员排出以将领为首、士兵在后的队列,队列与队列并行成军,到哪里都是整齐划一的样子。平滑地描绘出来的优美曲线群也一条接一条的飞入“天梯”,撒下火粉,最终消失。 在这份快感的余韵尚未消失之前,贝露佩欧露转身面向创造神。 “那么盟主,趁着还没有发生无谓的骚动,我们也去吧。” 听到这句话,创造神以人类气息十足的动作双手叉腰,放眼观察整幅画面。 他把自己的行动及其结果, “嗯。” 把贯穿天空的“天梯”和飞舞飘散的无数火星烙印在眼中, “可惜。” 低声念叨了一句,他对着贝露佩欧露一笑。 “不过——这件事就照你所说的做吧。” “是。” 简直就像是对耍赖的小孩死心了一般,贝露佩欧露下意识地屈下身体,藏起止不住的微笑。在她的一旁,宝具钩锁“地狱锁链”整条飞了出去。 锁链在代行体坂井悠二周围围出一个环。 “割断吧,‘地狱锁链’。” 在持有者的命令下,锁环一个一个地分解散开。 瞬间—— 合二为一的存在被分离。 (!) 这份感觉仿佛是从悠二自身之中抽出血肉一样,使他感到了一股发自根源的丧失感。 四分五裂的锁环重新在贝露佩欧露面前汇集、连接、旋转,又在不知不觉之中收缩,变成了足以收纳在她手掌之上的大小。 他,就处在这道锁链的漩涡之中。 作为不会照亮任何事物的黑色火焰之块,创造神“祭礼之蛇”的意志总体就存在于此。 一直以来身处名为坂井悠二这个“密斯提斯”之中,对其赋予代行体的权能与力量,也作为创造神创造出新世界的他已经踏上了假寐的起始,用平缓的声音说道。 “汝如今怎样,朕很清楚。汝所期望之物,朕也一起见识到了。实在是非常愉快……只要是能够利用之物、就连神也要加以利用的人类啊。” 悠二略带为难地笑了。 “这算是夸奖吗?” “当然。” 创造神一本正经地给出回答,接着又加上一句。 “但是,抛下现在的汝离去,实在是极为过意不去。” “约定是持续到‘无何有镜’创造出来为止,对吧?情况也好、事物也好、方法也好,如果那样继续下去,无论是哪一样都无法得到……要是我再得寸进尺,那就太奢求了。” 面对无论何时都天真地直面他人愿望的“红世”之神,悠二清楚地说道。 贝露佩欧露代替举足不定的盟主说道。 “在重要战斗等在前方的现在,你不打算依靠我等的率性值得敬佩……总而言之,我等‘红世之徒’会离去。这个结果对你来说是不是一件幸事呢?” “不过,这才刚刚开始……大致上。” 对于在指出痛苦之事的同时询问感想的参谋,悠二以接受批评的学生的心情作答。 而参谋也像是评分的教师一般,严肃地评价了现在悠二的战斗力。 “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我不认为你有胜算。” 确实如此。 现在的悠二由于约翰的离去,已经失去了对气息的感知能力,又因为教授的消失,导致龙尾和“暴君”无法使用。虽然和创造神“祭礼之蛇”分离并没有造成直接的影响,但是他也失去了赞同自己的对手,这给悠二带来了超乎想象的不安。 但即便如此,悠二还是说道。 “因为已经决定要做了。” “……呵。” 贝露佩欧露意味深长地一笑,将一样东西递了过来。 “同样是动摇精神,至少可以用用这个。” 悠二的手掌接过的,是一条锁链圆环。 “这是依然施加在这条街道上的‘地狱锁链’的控制钥匙。无论是假装修复而让对手的刀刃变钝,还是反过来威胁对方说不会进行修复,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够有效使用。” “谢谢。” 面对至今为止一直都当成盟主对待的悠二率直的一礼,贝露佩欧露因不习惯而回以苦笑。虽然和盟主在不同意义上为这个“密斯提斯”感到可惜,但是她并不存在对盟主中意之物出手的选项。 这时,一直都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伫立在一旁的修德南突然说道。 “我来陪你吧。” “将军?” 对着露出意外表情的贝露佩欧露, “多亏了你,我等盟主度过了一段相当愉快的时光啊。” 修德南补上了刚刚想到的理由。 创造神对他的行为表示了肯定。 “大命已然成就。若是汝有此意,就随汝去吧。” “遵命。” 修德南露出微笑,一扫之前表现出来的倦怠,以精湛的技艺轻松地将“神铁如意”转了一圈后回以一礼。 朝着因完全意想不到的帮手而惊呆的悠二—— “坂井悠二。方才公主将新的理编入朕的‘大命诗篇’中时——” “!” 创造神“祭礼之蛇”说出了最后的话语。 “汝的心,因重叠于前行之路的可能性而产生了大幅动摇吧?朕虽认为汝的坚韧意志值得欣赏,也打算尊重……但从结果来看,朕就是如此这般的神。” 他对一同走来的人类说道。 “会原谅的——既然朕身为欲望的肯定者,即使其他人不原谅,朕也会原谅。” “……” 对方绝对无法做出回答。 明白这一点的创造神催促起将自己放在手上的参谋。 “出发吧,向着新世界‘无何有镜’。” “遵命。” 贝露佩欧露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用另一只手取出了火把型宝具“托利维亚”。 将其高高举起的同时,银色的火焰点燃,她脚下的巨塔“真宰社”开始了震动。很快,塔身在这阵摇晃之中生出一条缝隙并缓缓崩塌,被分解成一个又一个单独的零件。接着,在这之中只有“星黎殿”的零件被回收,向着火把所示的天空漂去。 作为宝具而言实在太大,在零件平缓的雪崩之中一起浮在空中的悠二与修德南面前,创造神与贝露佩欧露与他们正面相对。 对是否应该出声告别感到迷茫的悠二眼前—— “啊,真是愉快……下一次的愿望会怎样的形态……” 创造神“祭礼之蛇”已经开始梦见昏睡的未来,亦即新世界。 “朕之参谋啊,把‘已成如斯世界’这句话告知给火雾战士是否妥当?” 贝露佩欧露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看着他,却依然愉快地飞起。 “就这么做吧。好让他们在最初阶段也不会挑起无谓的争斗。” 飞起,混在无数零件之中, “——欢腾吧,火雾战士!!喜悦吧,‘天壤劫火’!!——” 纯真无邪的洪亮声音在封绝内响起, “——新世界‘无何有镜’之中,不能啃食人类这条新的理已被编织进去了!!” 完全无所顾忌的告知结束不久, “——汝等的悲愿,已经成就!!汝等的战斗,已有收获!!——” 创造神与参谋也离去了。 崩塌悬浮的零件似乎也完成了全部必要之物的回收工作。 被卷入其中、漂浮起来的“真宰社”残骸,或者说是“星黎殿”的空壳开始缓缓地朝真南川的水面落下。 眺望着这幅景象,眺望着更加广阔的御崎市全景的悠二—— (现在才要开始。) 没有沉浸在感慨之中,而是将意识转向了自己的计划。 正当他和修德南从不断下落的装甲板与钢材之中穿梭前进的时候—— “哎呀呀……还有人在里面,这一点我可完全没有想到呢。” 从上方传来了老人的声音。 悠二将浮在空中的整个身体转向自己其实正在寻找的存在。 “拉米。” 老绅士姿态的“捡骨师”拉米正端坐在原本似乎是“吟咏炉”的物体上,望向他们所在的位置。他的手上正捧着悠二曾经见过的“存在之力”团块——毛线球,有一条发出深绿色光辉的细线正从一端伸出。 抬起头来,为了看清那根线到底延伸到何处,眼睛追着细线移动的悠二面对着漂浮零件对面的景象咽下了一口气。修德南也是一样,他墨镜下面的双眼大大张开。 细线的一头延伸至遥远的上空,其尖端正将分散在封绝内的无数火星一片接一片地吸收起来。力量沿着细线传回捧在拉米掌中的毛线球,使得线球不断变大。它看上去简直就是小型的“大命诗篇”。 修德南将握在手中的枪扛到肩上,表示自己没有敌对的意思。 “原来如此。给你的报酬就是这些由同胞们残留下来的‘存在之力’啊。” “足够吗?” 悠二并不是随口提出了询问,而是为了接下来要做的事,他不得不问。 身为天才自在师的拉米准确地把握到掌中的现象, “足够了,不愧是将这世上几乎全部的‘徒’聚集起来。” “这样啊。” 在松了一口气的悠二面前,拉米连同自己坐着的物体一起向上飞去。这并非是逃走的迹象,他似乎只是觉得周围的物体有些碍事而已。 “因为在这个位置没法清楚地看到啊。火雾战士过来打扰的话,也很麻烦。” 说完这句并非是说给别人听的自言自语,零件就全都掉落下来,向着火星密度更高的上空穿梭。接着,延伸出去的线无所顾忌地开始吸收上方的火星。 这个瞬间—— 正是拉米抵达流浪终点的结果时刻。 没有任何虚张声势,完全简单明了。 在他的掌中,毛线球不断膨胀。 “哦哦……” 比他低声呢喃的面庞更大,毛线球继续膨胀扩大。 惊讶的悠二正在注视的它是一种自在式。 一直以来都看成毛线的东西是以只有一根纤维粗细编织起来的自在式团块。它会随着“存在之力”的充满而变大,并开始运作。 就连拉米自己都对眼前的事态流露出感动的声音。 “启动了……我的自在式……启动了……” 在整片天空中蠕动、散发深绿色的光 辉延伸出去的毛线球连最后一片力量都充分吸收之后,就如同从尖端点火的导火线一般开始逆流。没有残留物。数量庞大的自在式全体都化作火星,随着逆流凝缩起来。 不是刻意说给别人听,而是感动具现化的声音流露出来。 “遗失物——已经不存在于这世上之物的、再生……” 即使在封绝内部,对世界异常程度的干涉力依然将周围的空间扭曲,并且与扭曲的极大化成反比例,不断地缩小体积。自在式凝缩而成的火星周围的数公分被包裹在流体之中,看上去简直就是一颗被云层包裹的极小的行星。 在距离余波极近之处、承受住物理冲击的悠二和修德南切身地感受到想让这种规模的自在式完全启动,的确只能在眼前的状况下。 接着,同样的冲击将她披着的伪装、凭依的火炬吹飞了。 “在罗马之劫中失去的……多纳特的……” 从中现身开始低语的,是一位纤瘦的梦幻少女——“螺旋风琴”莱昂希。 在她的面前,在封绝的天空中四处暴动的导火线火花以被凝缩到极限的自在式为终点,仿佛要发生冲突一般唐突地停下,将空间拉扯,将时间压溃。毛线球不断缩小再缩小,仿佛要消失似的缩小到最后,化作了一件物体忽然出现。 那是一个又小又粗糙的画板。 以被遗失那一瞬的样子,它重新出现在这里。 用颤抖的纤细双手将其拿起的莱昂希微微一笑,轻声喃喃。 “真是笨手笨脚。” 仅仅为了说出这一句话,她历经了数百年的时光。 凭依在虚假的身体上,编造虚假的名号,尽管被其他的“徒”侮辱为“捡骨师”,还是为了只摘取仅剩下微量“存在之力”的火炬而在世界各地流浪。 但是现在,她发自内心地感到了满足。 将画板紧紧抱住,用自己的身体来确认只有她可以欣赏的肖像画以及包含在内的心意。 悠二和修德南都没有出声,只是守望着这一切。 就这样,不知道经过了几分钟。 穿过即使引发了那种程度的事态依然没有耗尽的火星—— “坂井悠二。” “哇!?” 莱昂希唐突却轻柔地飞舞降落到和悠二的脸几乎贴在一起的近处。对他惊讶的样子感到愉快地一笑,她把手伸了出来。 “就是这个。” “啊、啊啊。” 悠二接过在请她提供协助的条件中约定好的东西。 他紧紧握住了刚才漂浮在她掌心的火花,或者说是歪曲的碎片。 “你还真是个狡猾的家伙。” 被看上去比自己年幼的少女以和老人时同样的语气这样说道,悠二不由得羞愧起来。 “没想到你会以事后已上同一艘船的身份,把它当作交换条件提出来。更何况你明知道我无法拒绝,这样做就更狡猾了。” 当然,莱昂希并不是在责备他,而是在开玩笑。在自己的夙愿得以成就,已经把画抱在怀里的现在,她不可能感到不满或悲叹。 看到两人的样子,修德南不由自主地放松了嘴角。 只有悠二珍惜地握住自己得到的东西,稍稍板起了脸。 突然,莱昂希用手指咚地戳了一下他胸口的位置。 “这是给狡猾的你……该怎么说好呢,不算惩罚,也不算是礼物。” 悠二意识到了她手指戳中的是收纳在自己铠甲中的避火指环“蓝天”。不明白其中含义的他提出疑问。 “这个怎么了吗?” “应该说是对于能在这个地方相遇的有趣机缘怀有的兴趣吧。” 随着她说完这句话,深绿色的自在式在瞬间倏然展开,刻在指环内侧的自在式也像是与之呼应一般散发出光辉。像是淡淡燃烧起来的火焰,光亮摇曳了一下,很快又消失了。 “这是给那副破烂身体的最基本的保护,你把它当作饯别礼物收下就好。” “!” 果然没能瞒过天才自在师的眼睛。 为了避免让讶异的修德南也加入对话,悠二提出了无关轻重的问题。 “不去见一见夏娜和亚拉斯特尔他们吗?” “……” 莱昂希盯了他一会儿,饱含深意地笑道。 “是朋友的话,就必须选好可以会面的地方。” “?” 在不能理解这些话语的悠二身前,忽然飘落了一片轻轻的东西。 那是羽毛。 周围飞舞一只、又一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的白色鸽子。 知道她要走了,悠二注视着自己这位可爱却别扭的朋友。他知道自己应该说出口的,既不是温柔的话语也不是恋恋不舍的制止,而是仅此而已的一句话。 “在因果的十字路口。” “是啊,还会再见面的。” 在异口同声中,伴随着振翅的声音和一齐散落的羽毛,悠二看到抱着画板的她的身影渐渐消失。 然后,最后一枚白色的羽毛,轻触他的额头。 “还有一份饯别礼物。” 渐渐远去的少女的声音在四周回荡。 “我给你的自在法起个名字吧——‘grammatica’——操纵流利的语言,一想到这层意思,你就应该明白怎么用了吧。” “……‘grammatica’……” 悠二追寻着消失在鸽群里的少女的声音,像鹦鹉学舌般地重复着。鸽子们在进入“天梯”之前,就化作了无数飘舞的火星,消失不见。 在真南川东岸的河岸上,在巨塔“真宰社”崩坏的时候,运来了很多乘客的【百鬼夜行】一伙人人中三个人的头上,耸立着还在继续吸收同胞的“天梯”。 “真是的,神也真是随性……虽然不在预定计划之中,但看样子那些家伙会改变河岸吧。” 牛鬼在事到如今才调至身边的“磷子”——描绘着色彩缤纷的动物面孔的幼儿园巴士上,伸出长长的脑袋表明态度。 坐在司机座位上的帕拉则靠在方向盘上回应道。 “是啊如果人类多多少少也受到重视的话,去也是可以的呢。” “对我们而言,也算是工作。” 听到坐在升降口的佳美娜如此附和后,牛鬼笑了。 “嗯,是啊,那可是最重要的事。” 然后,他们向已在巴士前站了几分钟,被琥珀色的光芒所包围,双腿颤抖僵立原地的少女宣告——闲话家常的他们即将消失,要留下她独自一人。 “小姑娘,我们就把你送到这儿了。我们没兴趣旁观人类的死亡,走了。” “!” 吉田一美对于不由自主产生依赖的三人将要突然离去的事实很是惊愕,心情差点跌入了谷底。对于她来说,继续向前迈步的行为实在太过艰辛。 帕拉悲痛地点燃引擎。 “欢迎下次惠……现在没法说出这句话了呢,哈哈。” 对于他的冷笑话表现出一脸严肃的佳美娜从升降口跳入车内。 牛鬼从开始后退的车上,说出了道别之语。 “再见了,小姑娘。如果有昏头的火雾战士想要攻击我们的话,你就用这是尝试‘磷子’能不能通过‘天梯’的实验来说服他们吧。” 在现在尚未进行修复的河岸战场上,车子遥遥晃晃地后退,拉开了一段距离的幼儿园巴士“磷子”随着帕拉的呼喊声向天空飞去。 “那么,‘无常迅速号’就要出发了。” 对着茫然地目送他们的吉田,三 人异口同声地说。 “““祝你旅途愉快。””” 承受祝福的吉田一幅泫然欲泣的样子紧抱着琥珀色的光芒,向他们深深地鞠了个躬。 他们的身影越变越小,在飘溅的火星变薄的时候—— “虽然是场艰辛的路途,但也有去做的价值呐。” 帕拉一边随性地玩弄着无需操作的方向盘和油门,一边说着。 躺卧在最后排狭长座椅上的佳美娜嘟起嘴来,吐露出自己的不满。 “就算是这样,这种乱来的战斗,我已经受够了。” “确实是。但是佳美娜,就算不能吃人类,像我们这样跟人类亲近来往的同胞多了的话,也许乱来的战斗和无聊的战争就会减少呢?” 这或许是牛鬼过于理想化的猜测,佳美娜转过脸去闹起别扭。 “就算是这样吧。为了人类而让牛鬼先生身陷危险,本末倒置也要有个限度。” “啊哈哈,真是有趣的话呢。放心吧,我又不是【革正团】那种极端分子,不会为了人类拼命的。遇到危险的时候,我也会知难而退。” 听着回荡的豪放声音—— “说到【革正团】……不知道他还活着吗?” 帕拉突然想起八十年前,曾经数次在欧洲运输的“徒”。只凭笨拙的口舌,为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的形貌而不断奋斗,结果却因为行动的扩张使 “徒”的存在和“人类的关联”人尽皆知。 牛鬼回想起,就是拜他所赐,自己一直都很倒霉。 “是啊,光是能活下来,就很不错了。” “只有胆小的人才能长命百岁。就像我们这样。” 佳美娜绕着弯地肯定着,彻底地调整成睡觉的姿势。 牛鬼笑着说了声“没错”。 “好啦,到了那边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要确认有没有和我们常去的那家一模一样的店,干上一杯!” “好!” “啊啊。” 剩下的两个人也用笑声回应。 就这样,【百鬼夜行】一行人也离开了。 片刻之后。 “……” 有一个从三方进行的“大地三神”的激战中逃了出来,确认战斗已经结束后,因为害怕而突然闯入这里的渺小的“徒”。 “……同志,萨拉卡埃尔。同志,哈利艾特·史密斯,我、走了……去、确认、那里有没有……我们想要的东西……走了……!” 说着,直立的猫背黑犬“吠狗首”杜古也消失了。 独自留下的吉田,用力地把两人抱在胸前,终于向前走去。 没有人呼唤身处危险中的她,也没有人伸出援手,只是等着她一个人前行,这完全是因为他们知道她对这样的事并不习惯。 那就是,人的死亡。 走着走着,吉田有好几次差点倒下。 在封绝内还没有修复,使刚才巴士摇摇晃晃的地面上裂开了数个被火焰弹打穿的洞,到处都散落着沥青和混凝土的碎片。 好不容易穿过废墟,来到河岸的堤坝上,火雾战士们已经聚集起来,他们在等待吉田凭自己的力量走过去。 对于吉田而言,那里既有认识的面孔也有不认识的面孔,不过那里可不是认朋友的地方。而且,她也没有想这些事情的时间。 在等待的火雾战士中, 有吉田认识的三个人,夏娜、玛琼琳和威尔艾米娜。 还有不认识的三个人,伊斯特艾基、萨斯瓦雷和薇丝特休儿。 然后,在他们的中间,河岸的堤坝上,还躺着一个人。 那就是告诉过她很多重要之事的“盛装骑手”卡姆辛。 现在的他已濒临死亡。 因为他受了无法用重伤这种肤浅的词所能表现的伤势。 就算是叫做伤势也算是客套话了。 卡姆辛的左半身已经焦黑炭化,姑且还算是保持着形状,而右半身的大部分已经缺失,从断面里散落出微弱的褐色火星。草帽也不见了,虽然只有头发散开、满是伤痕的脸毫发无伤,但这样反而平添了几分凄惨。 对于姗姗来迟的朋友的软弱,夏娜想要说些什么。 “!” 玛琼琳却抓住了她的肩膀,亚拉斯特尔和马可西亚斯也用沉默赞同了玛琼琳的制止。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为何地觉察到吉田要来照看卡姆辛,便静静地站着不动。 僵立在原本就个子矮小,现在却显得更小的卡姆辛面前,吉田情不自禁地跪下双膝。膝盖撞在地面上,擦破了皮,但她首先做的是—— “卡姆辛先生……这个。” 将抱在胸前的琥珀色烧瓶,举给卡姆辛看。 威尔艾米娜一言不发地凝视着这一幕。 从潜入“天梯”的“徒”们疯狂涌入新世界“无何有境”开始,她的这颗心脏就看见扭曲的球形烧瓶里,正静静地发生着异变。 在透明的内部,琥珀色的花瓣降落沉积,那就是在内侧吸取了很多火星,终于开始缓缓颤动的象征。花瓣随着那股颤动在玻璃瓶中盘旋,数量也逐渐减少。因为一片一片的花瓣正在不断融合。 吉田用颤抖的手示意。 “对于菲蕾丝小姐和约翰先生来说比什么都重要的东西,和得到神的认可、具有深刻意义的东西,在卡姆辛先生和贝海默特先生的守护下,完好无损地保存在我的手上。” 吉田用尽可能表现出关心的声音说出了笨拙的话。这是她想着如果自己是卡姆辛的话,怎样说才会高兴后得到的答案……那就是肯定他的战斗意义。 作为回应,他紧闭的双唇微微地张开。 “——” 卡姆辛的脑海里闪现出战斗的最后所看到的光景。 沉醉于至死方休的战斗而放弃思考,他看着几台半边身体浸在水里的钢铁巨人发生了奇怪的晃动。尽管如此,他还是继续杀戮着蜂拥而至的“徒”们。 不管发生了什么,那迟缓的思考和虚脱的神经都没有反应。 “不要沉溺于死亡,卡姆辛·纳布哈乌!” “!!” 贝海默特的当头棒喝使卡姆辛就像是突然接通了电源一样复活过来。 卡姆辛掌握了附近搁浅的钢铁巨人的数量和位置,想起被萨蕾警告过的王牌炸弹的事,又了解到在后方进行防卫战的威尔艾米娜他们的情况,终于想出了利用那些废弃巨人的最好方法。 那就是让上半身从腰的部位开始快速运转,张开像熊掌一样宽阔的手掌,将在巨塔“真宰社”的墙面下的吉田和【百鬼夜行】的一行人救出,扔向远方。 完成了乱来的投掷之后,就在那一瞬间,周围的钢铁巨人因为教授和机器控制室的毁灭而暴走,引起了足以掏空一切的大爆炸。 想起了这一幕情景—— “——” 终于睁开微弱双眼的他,先回应了吉田的话,露出浅浅的笑容。 然后,确定自己的头不能动了之后,他就用语言向威尔艾米娜道谢。 “啊啊,【万条巧手】的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就在卡姆辛采用这个与其说是粗鲁倒不如说是乱来的方法拯救困在墙壁下的吉田和【百鬼夜行】的一行人的时候,威尔艾米娜瞬间用缎带将他们像茧一样地缠住,抵挡了在普通情况下必死无疑的破坏力和冲击力。 正是因为威尔艾米娜的绝技和瞬间的判断力,才让除了投掷他们的卡姆辛以外逃脱的其他人捡回了一条小命。卡姆辛也是相信威尔艾米娜绝对应付得了,所以才会采用那种粗暴又乱来的方法。 当然了,威尔艾米娜在这种情况下受到称赞,也不会觉得高兴。倒不如说因为自己专注于救人,而守护不了长年知己而感到痛苦。 “哪里。” 回答只有这一句。 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卡姆辛接下来向着“大地三神”说道。 “啊啊……‘三神’的诸位,就如同你们所说——‘吞食人类的时代结束了’,现在‘屠杀徒的时代也结束了’……我总算实现了愿望……” 代替保持笑容的萨斯瓦雷和流着眼泪说不出话来的薇丝特休儿,伊斯特艾基像往常一样作为“三神”的代表,在吉田旁边单膝跪下。 “高耸的岩石啊。” 他用自己独特的语言,对只能微弱地张开双眼的卡姆辛呼唤。 “倘若你比我先离去。” “之后,我等也会紧紧地握住你手。” 接着他的话音,奎兹特克吟唱起离别的诗歌。 明白了他们的意图后,卡姆辛闭上了眼睛。看得出他已经动弹不得的头,想要点头回应。 然后,他的眼睑开始失去力气。 慢慢地死亡,使不出力来。 “天谴神‘天壤劫火’。” 卡姆辛漏出一丝像是在说梦话般不可靠的细微声音。 “什么?” “能够为新的使命活至今日……我很光荣。” 这就是身为火雾战士的他最后的决别。 “我等才是。” “……” 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见,亚拉斯托尔还是做出了回答,而夏娜紧闭着嘴巴。 就这样静静地、平和地…… (……——) 最古老的火雾战士的生命之火,燃尽了。 就在这时,尽管知道事已至此—— “不要死!” 吉田仍然大喊出声。 ( ——……?) 卡姆辛感觉到闭着的眼睑上滚烫的水滴,有个像是要拥抱他一般的声音近在咫尺。 迫于对方的气势,他的眼皮又再一次微弱地睁开。 卡姆辛看到那里有个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充分体现出人类美好的熟悉的少女身影。 “……” 在那一念之间,他聚集起本应燃烧殆尽的力量。 “啊啊,已经都装模作样地做了告别,现在这样我就没法装帅了。” 他还能好好地发出声音。 在这份奇迹中,他祈愿把能送给少女的东西全都赠给她。 “嗯,老夫也一样。所以,吉田一美小姑娘,至少请你不要忘了我等。” 陪伴了卡姆辛数千年的同伴替他说道。 吉田一边哭一边连连点头。 “是,是的!” 卡姆辛为自己还有时间回赠少女的感谢而高兴。这种压抑不住的高兴终于化为声音,开口说道。 “啊啊——‘不拔的尖领’贝海默特,你果然是最棒的!” “嗯……说到底还是因为契约者的品性优良。快点收起这幅软弱的样子。” 然后,卡姆辛将目光停留在少女身上。 “并不是只有不好的事哦。” “哎?” 面对困惑的少女,他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如果是在没有使命的地方……我也许就能坦率地面对那个人了。” 最后的话说完之后,最后的力气全部使完之后, “……嗯,一定会的。” 随着想要听到的话语贯穿耳际,卡姆辛慢慢地开始消失。 只是还有一句话—— (啊啊,很抱歉弄丢了草帽。) 没有把它说出来,稍微有些遗憾。 火雾战士“盛装骑手”卡姆辛的身体在传达 “不拔的尖领”贝海默特意志的“萨比亚”落在地面之前化作火星,彻底消失了。 吉田既没有慌乱,也没有嚎啕大哭。 只是在泪光中将那场景深深地烙印在眼里,为了不忘记而狠狠地闭上眼睛。尽管这样,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流下。在一片黑暗中,只剩下了滚烫的泪滴落下的感触。 这时—— “嗯。” 夏娜简短地说了一声,将她紧紧地抱住。 吉田置身于这温暖中的几秒后。 “谢谢你……夏娜,已经没事了。” 说完,她站起身来。 眼泪虽然在眼眶里打转,但却没有掉落出来。 忍住呜咽,吉田终于交出自己被托付的东西。 “卡梅尔小姐,约翰先生要我向你转达。” “!” 威尔艾米娜的后背使足了力气,她慢慢走到还在持续跳动的烧瓶——曾经就是为了阻止它而战斗、牺牲了自己独一无二的朋友——“两界嗣子”的面前。 吉田递出了烧瓶,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威尔艾米娜,这孩子拜托你了,名字叫做贾斯特斯’——” 那种为了使一字一句都不出现错误而积累的压力,一下子被释放出来。 烧瓶内出现了真空。 随着这种奇怪感觉产生的同时,力量从周围聚集的预感遍布了火雾战士中的每一个人。预感没有出错,仿佛是火雾战士造成的一样,出现了一道龙卷风。 只不过,那风从天落下一阵后,就将卷起的火星注入到“两界嗣子”的烧瓶中,跳动的心脏因为“存在之力”的满溢而渐渐显现出形状。 拿不住也松不开,就在吉田快要倒下的时候,威尔艾米娜伸出手来,从下面托住了吉田的双手。 并不是“沉重”这种单纯的感觉。 只能说是因为聚集了庞大的“存在之力”,而使存在感被压迫到了极限。就算是火雾战士,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于是,拘束于不能丢掉被托付之物的吉田,和作为被托付者坚决不能离开的威尔艾米娜,两人努力支撑着“两界嗣子”。 究竟撑了多长时间呢。 夏娜、玛琼琳和“大地三神“都没能理解现在发生的事。不知不觉间,经过了漫长沉重的恢复时间,他们终于看见了。 坐在威尔艾米娜和吉田相互交错支撑的手中啼哭的婴儿。 被父亲取名为贾斯特斯——史上最初的“两界嗣子”。 “哇哇!!” 和人类一模一样的声音。 和人类一模一样的姿态。 作为生物来说柔弱无力的婴儿正在哭泣。 “那、那个,该怎么办?” 吉田面对着不习惯的事,马上乱了手脚。 “交给我吧!” 威尔艾米娜接过婴儿,担负起整整五百年前曾经负起的职责,亲自用缎带编成了襁褓。她抱起婴儿,愉快地逗弄着他,又举起来轻轻地敲打着他的背,动作熟稔可靠。 “是个男孩呢。” “身体健康。” 蒂亚玛特检查过婴儿身上各处之后,突然注视着那张脸。肌肤的颜色和赤红的婴儿非常相似,但分辨不出与父母中的哪一位更相像。 手上婴儿被抱走的吉田感觉到与那个存在之间的羁绊,继续转达传言。 “约翰先生那样下去的话,会活不久的……所以请向费蕾丝小姐这样说——‘唯一能够超越死亡的生,就是用我们的存在创造出一个孩子’——” 听了她的话,威尔艾米娜回想起“约定的两人”。 费蕾丝也好,约翰也好,如果两人能够死在一起,那应该也是高兴地死去吧。 如果一方先离世的话,想必剩下一人也会很快跟上 尾声 遥远的歌声,从远方隐隐约约地回响在耳边。 创造神感觉到许久之前自己创造的“天梯”已经消灭。 不知在假寐中睡了多久,他幽幽地睁开眼睑。 看见他再熟悉不过的,过去曾经相伴的容器身影。 有时是在城市,有时是在村庄,有时是在人迹罕至之地。 有时是对小孩,有时是对大人,不问男女老少。 有时被人驱逐,有时甚至连性命都被被盯上。 即便如此,他还是一直拼命地劝说,拼命地劝说。 那再熟悉不过的行者,继续着他颠沛流离的旅行。 创造神无从得知,他的举止将会带来怎样的结果。 等到自己接受祈愿、再度醒来的时候,应该就能明白了吧。 创造神,再次陷入假寐。 包覆着与他共同沉眠的两位眷属——可爱的儿子和女儿,他浅浅地、悠长地睡下。 对独自留在这世上、害怕寂寞的小姑娘,寄予温柔的思念。 听着行者身边唯一可以杀掉他的神之契约者的脚步声。 感受着伴随两人的脚步声共同行进的前方……感受着未来。 世界真理已定。 时间开始流动。 怀抱着生命,开始流动。 遥远的歌声,从远方隐隐约约地回响在耳边。 创造神感觉到许久之前自己创造的“天梯”已经消灭。 不知在假寐中睡了多久,他幽幽地睁开眼睑。 看见他再熟悉不过的,过去曾经相伴的容器身影。 有时是在城市,有时是在村庄,有时是在人迹罕至之地。 有时是对小孩,有时是对大人,不问男女老少。 有时被人驱逐,有时甚至连性命都被被盯上。 即便如此,他还是一直拼命地劝说,拼命地劝说。 那再熟悉不过的行者,继续着他颠沛流离的旅行。 创造神无从得知,他的举止将会带来怎样的结果。 等到自己接受祈愿、再度醒来的时候,应该就能明白了吧。 创造神,再次陷入假寐。 包覆着与他共同沉眠的两位眷属——可爱的儿子和女儿,他浅浅地、悠长地睡下。 对独自留在这世上、害怕寂寞的小姑娘,寄予温柔的思念。 听着行者身边唯一可以杀掉他的神之契约者的脚步声。 感受着伴随两人的脚步声共同行进的前方……感受着未来。 世界真理已定。 时间开始流动。 怀抱着生命,开始流动。 遥远的歌声,从远方隐隐约约地回响在耳边。 创造神感觉到许久之前自己创造的“天梯”已经消灭。 不知在假寐中睡了多久,他幽幽地睁开眼睑。 看见他再熟悉不过的,过去曾经相伴的容器身影。 有时是在城市,有时是在村庄,有时是在人迹罕至之地。 有时是对小孩,有时是对大人,不问男女老少。 有时被人驱逐,有时甚至连性命都被被盯上。 即便如此,他还是一直拼命地劝说,拼命地劝说。 那再熟悉不过的行者,继续着他颠沛流离的旅行。 创造神无从得知,他的举止将会带来怎样的结果。 等到自己接受祈愿、再度醒来的时候,应该就能明白了吧。 创造神,再次陷入假寐。 包覆着与他共同沉眠的两位眷属——可爱的儿子和女儿,他浅浅地、悠长地睡下。 对独自留在这世上、害怕寂寞的小姑娘,寄予温柔的思念。 听着行者身边唯一可以杀掉他的神之契约者的脚步声。 感受着伴随两人的脚步声共同行进的前方……感受着未来。 世界真理已定。 时间开始流动。 怀抱着生命,开始流动。 遥远的歌声,从远方隐隐约约地回响在耳边。 创造神感觉到许久之前自己创造的“天梯”已经消灭。 不知在假寐中睡了多久,他幽幽地睁开眼睑。 看见他再熟悉不过的,过去曾经相伴的容器身影。 有时是在城市,有时是在村庄,有时是在人迹罕至之地。 有时是对小孩,有时是对大人,不问男女老少。 有时被人驱逐,有时甚至连性命都被被盯上。 即便如此,他还是一直拼命地劝说,拼命地劝说。 那再熟悉不过的行者,继续着他颠沛流离的旅行。 创造神无从得知,他的举止将会带来怎样的结果。 等到自己接受祈愿、再度醒来的时候,应该就能明白了吧。 创造神,再次陷入假寐。 包覆着与他共同沉眠的两位眷属——可爱的儿子和女儿,他浅浅地、悠长地睡下。 对独自留在这世上、害怕寂寞的小姑娘,寄予温柔的思念。 听着行者身边唯一可以杀掉他的神之契约者的脚步声。 感受着伴随两人的脚步声共同行进的前方……感受着未来。 世界真理已定。 时间开始流动。 怀抱着生命,开始流动。 遥远的歌声,从远方隐隐约约地回响在耳边。 创造神感觉到许久之前自己创造的“天梯”已经消灭。 不知在假寐中睡了多久,他幽幽地睁开眼睑。 看见他再熟悉不过的,过去曾经相伴的容器身影。 有时是在城市,有时是在村庄,有时是在人迹罕至之地。 有时是对小孩,有时是对大人,不问男女老少。 有时被人驱逐,有时甚至连性命都被被盯上。 即便如此,他还是一直拼命地劝说,拼命地劝说。 那再熟悉不过的行者,继续着他颠沛流离的旅行。 创造神无从得知,他的举止将会带来怎样的结果。 等到自己接受祈愿、再度醒来的时候,应该就能明白了吧。 创造神,再次陷入假寐。 包覆着与他共同沉眠的两位眷属——可爱的儿子和女儿,他浅浅地、悠长地睡下。 对独自留在这世上、害怕寂寞的小姑娘,寄予温柔的思念。 听着行者身边唯一可以杀掉他的神之契约者的脚步声。 感受着伴随两人的脚步声共同行进的前方……感受着未来。 世界真理已定。 时间开始流动。 怀抱着生命,开始流动。 遥远的歌声,从远方隐隐约约地回响在耳边。 创造神感觉到许久之前自己创造的“天梯”已经消灭。 不知在假寐中睡了多久,他幽幽地睁开眼睑。 看见他再熟悉不过的,过去曾经相伴的容器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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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县名五十音图的顺序。爱知的k柳先生、s浦女士、s本老弟和y田小姐、青森的s守大姐、茨城的u野伯伯、爱媛的u田阿姨、大分的t岛老哥(非常感谢)、冈山的m山妹妹、鹿儿岛的k玉大哥、韩国的尹先生、熊本的n野先生、琦玉的h户女士、m山老弟、静冈的n羽小姐、台湾的k尚先生(非常感谢)、千叶的m原阿姨、东京的y山(久菜)小姐、德岛的o田伯伯、长野的f岛妹妹、奈良的t口大哥、兵库的m下老弟、s本女士、福冈的k野先生、m山妹妹、宫城的n田阿姨、和歌山的s路老弟(一定要加油)。不论是第一次还是经常发信给我的各位。大家的信总是激励着我!谢谢你们! 贺年卡我也收到了,谢谢各位。迟迟因各种事由不能回信实在抱歉,但你们的信我一直都有认真拜读。 各位读者们,再一次诚挚地感谢大家。 那么,这次的后记就到此为止吧。 向持有本书的各位读者致以万年不变的谢意。 但愿我们还能再次相逢。 2011年八月 高桥弥七郎 各位读者好,我是伊东。 回顾与各位一起度过的这九年的漫长时光,真的发生了许多事情。我自己也学到了很多东西,所以借此机会献上一篇后记。 想说的话太多太多。但是或许,相逢之日很快就能到来。 虽然不知那时会写些什么,但现在我要保留一些话语到那时再写。 一直支持着我低劣插图的各位,作者的高桥老师,责编的三木先生,还有那些爱着夏娜的粉丝们,谢谢你们! 我会一直期待着相逢之日的! ps:动画的final篇也即将开始放映,敬请期待没能化作插画的各个名场景! 2011 伊东杂音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 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 又能和各位见面,真的非常开心。 那么进入正题。本系列是爽快的娱乐动作小说。《灼眼的夏娜》的正传在这本最终卷宣告完结。而《夏娜》系列发行将在下一回的外传第三卷正式结束。 这一卷的主题在描写方面是“结局与未来”,而在内容方面则是“连结”,描绘了夏娜和悠二、火雾战士与“徒”之间展开的激战及其终末。希望各位一定要看他们两人最后的结局。 伊东杂音女士是《灼眼的夏娜》系列的插画师。盎然的生机、微笑的表情、展翅的双翼……您的插画给予了拙作无与伦比的能量。对此我感激不尽。 三木一马先生是《灼眼的夏娜》系列的责编。岂止能用“受您照顾”这种客套话来形容您的恩情。您将我的任性想法、无理请求还有哭诉一一欣然接受。对此我万分感激。 在此,我对两位致以最诚挚的谢意和由衷的感谢。 按县名五十音图的顺序。爱知的k柳先生、s浦女士、s本老弟和y田小姐、青森的s守大姐、茨城的u野伯伯、爱媛的u田阿姨、大分的t岛老哥(非常感谢)、冈山的m山妹妹、鹿儿岛的k玉大哥、韩国的尹先生、熊本的n野先生、琦玉的h户女士、m山老弟、静冈的n羽小姐、台湾的k尚先生(非常感谢)、千叶的m原阿姨、东京的y山(久菜)小姐、德岛的o田伯伯、长野的f岛妹妹、奈良的t口大哥、兵库的m下老弟、s本女士、福冈的k野先生、m山妹妹、宫城的n田阿姨、和歌山的s路老弟(一定要加油)。不论是第一次还是经常发信给我的各位。大家的信总是激励着我!谢谢你们! 贺年卡我也收到了,谢谢各位。迟迟因各种事由不能回信实在抱歉,但你们的信我一直都有认真拜读。 各位读者们,再一次诚挚地感谢大家。 那么,这次的后记就到此为止吧。 向持有本书的各位读者致以万年不变的谢意。 但愿我们还能再次相逢。 2011年八月 高桥弥七郎 各位读者好,我是伊东。 回顾与各位一起度过的这九年的漫长时光,真的发生了许多事情。我自己也学到了很多东西,所以借此机会献上一篇后记。 想说的话太多太多。但是或许,相逢之日很快就能到来。 虽然不知那时会写些什么,但现在我要保留一些话语到那时再写。 一直支持着我低劣插图的各位,作者的高桥老师,责编的三木先生,还有那些爱着夏娜的粉丝们,谢谢你们! 我会一直期待着相逢之日的! ps:动画的final篇也即将开始放映,敬请期待没能化作插画的各个名场景! 2011 伊东杂音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 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 又能和各位见面,真的非常开心。 那么进入正题。本系列是爽快的娱乐动作小说。《灼眼的夏娜》的正传在这本最终卷宣告完结。而《夏娜》系列发行将在下一回的外传第三卷正式结束。 这一卷的主题在描写方面是“结局与未来”,而在内容方面则是“连结”,描绘了夏娜和悠二、火雾战士与“徒”之间展开的激战及其终末。希望各位一定要看他们两人最后的结局。 伊东杂音女士是《灼眼的夏娜》系列的插画师。盎然的生机、微笑的表情、展翅的双翼……您的插画给予了拙作无与伦比的能量。对此我感激不尽。 三木一马先生是《灼眼的夏娜》系列的责编。岂止能用“受您照顾”这种客套话来形容您的恩情。您将我的任性想法、无理请求还有哭诉一一欣然接受。对此我万分感激。 在此,我对两位致以最诚挚的谢意和由衷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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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常的火雾战士,大多是因亲朋好友遭「红世使徒」啃食而生的复仇者。对他们而言,契约对象「红世魔王」们口中那道名为「守护世界平衡」的使命,只不过是将自身复仇行为正当化的借口。纵然其中也有些会因大仇得报或感情经年累月升华等因素觉醒,但即使把这些少数分子算进去,火雾战士的使命感仍旧为后天所得。 可是「大地四神」不同。来自远方的呼唤,将天赋异禀的他们引导至「大地的心脏」,严苛的修行将四人的天赋磨练得炉火纯青,通晓真理的他们更与「红世」的「魔王」产生了清晰的共鸣。四人将共鸣视为大地守护神的声音,因此扛起了身负神力的「神官」一职……打从诞生的那一刻起,他们已是使命的化身。 正因如此,他们严格地遵守「不干涉人间俗事」这项火雾战士的铁则,只是专注于自己的使命——消灭危害人间的恶灵(他们将「使徒」视为恶灵)。 「四神」的信念无比坚定。 十六世纪初,一批白人自欧洲西部到来。在他们里头,有因漫长战争结束而失业的低等贵族与士兵,放弃荒废国土的官员与工匠,以及寻求奴隶和各种交易品的商人。当这些人怀抱着发财梦踏上大陆中部诸岛时,「四神」没有出手。 当时,神官之一「指引亡者之路的男人」与神祇之一「惮慑之筦」这么说: 「哈哈哈哈哈!有什么好犹豫的,全杀光不就好了吗!」 「正是正是!他们显然就是混沌的开端啊!」 负责裁定「四神」行动的神官「在雨中行走的男人」与神祇之一「殊宠之鼓」则是出言制止: 「吾友啊,尊贵的神啊。这件事迟早会发生,想挡也挡不住的。」 「现在,正是人潮自东方涌来此地的时候。」 一旦下了决断,不管对此事抱有何种感情,他们依旧会遵从结论。「四神」默默地、勤勉地持续完成本来的使命——寻找并消灭出现在这块大地上的恶灵。 白人自中部诸岛将掠夺与杀戮的魔手伸向大陆时,「四神」仍然没出手。顶多只在碰上以探险之名行掠夺之实的队伍时,将混在里头的「使徒」连同周围人类一并解决。「大地四神」的威名在「使徒」之间造成轰动,这种出于好奇心的冒险终究没办法和性命相提并论,因此「使徒」们很快就抽身了。 于是,在他们那块大地上放肆的,只剩下人类。 白人残杀被他们称做「印地安」的中南部居民,并且不断扩张行动范围。他们建设城寨作为补给基地,派遣传教士侵略灵魂与文化,见到人就绑为奴隶,见黄金则分毫不留。原先在大陆中部长年繁荣的印地安帝国,在枪炮马匹等新事物的威力之下,轻而易举地崩溃。 对于这些残忍的行为本身,「四神」并未感到愤怒。 因为,早在白人到来以前,这种事对于生长在该地的人们来说,已是家常便饭。暴政、战争、掠夺、杀人、占领、奴役、虐待、拷问、教化、强奸、诱拐,这一切对寻常人类而言,全都是理所当然(例外的部分,大概就只有活人献祭这种可说是风俗差异的积习吧)。 继大陆中部的帝国后……东南方的帝国,也在区区十几年后碰上相同命运,但主因并不只是白人在武力方面占有优势而已,潜在的部族对立与王室纷争也是关键。人类丑恶的样子处处可见。 所以「四神」既没发怒也未悲伤,就只是持续看着人类自生自灭。 当他们明确感受到动摇的那一刻,时间已经进入了十七世纪。 恐怖的死亡在大地上不断蔓延,让「四神」也为之战栗。 某种暴力以外的力量,令充斥大地的人们纷纷倒下。 那就是传染病。 白人在踏上这块土地的同时,也带来了原先不存在于这片大地上的病原体。痢疾、鼠疫、天花、流行性感冒、伤寒、百日咳、霍乱、疟疾、黄热病、白喉等等,众多能致人于死的传染病前仆后继地出现,甚至有复数同时爆发,没有免疫力的人们陆续遭殃,大至旧帝国势力圈,小至边境部族,几乎无一幸免,悉数遭传染病侵蚀。 白人最先登陆的岛屿,仅仅经过半个世纪,原先居住的岛民便已灭亡。到了疫病极度猖獗的十七世纪,大陆的北、中、南各地,只要是白人踏入过的区域,当地居民因传染病而亡的比例少则七成,多则高达九成。 这无声的索命光景,令闻者无不为之鼻酸。身为使命的化身,只能茫然看着一切发生的「四神」,初次体验到那名为后悔的感情。 如果白人到来时,自己将这群不速之客当成「使徒」般消灭,是否就能避免眼前的惨剧发生呢?自己是否对「不干涉人类社会」这项铁则过于固执,反而导致该守护的人类社会因此毁灭呢? 「呜呜……对不起,对不起……我们……」 一切都太迟了,现在就算后悔也没有用。 「我们……是否就算面对双臂抵挡不住的波涛,也该尽力去阻止呢?」 即使晓得自己力有未逮,依旧无比后悔。 「你的决定没有错。更重要的是,我们也支持你的判断。」 他们那理应用来守护大地的异能,是如此的无力。 「继续思考吧。想想我们的沉默究竟有无意义。」 跟白人一起来此的火雾战士们,有试着安慰他们。他们这么做多数不是因为温柔,而是害怕那闷烧的感情有一天会无法挽回地爆开,逼得「四神」们出手。 尽管如此,「四神」依旧恪守自己身为异能杀手的责任。 因为那些恶灵——「红世使徒」并未考虑过他们的事,依然在这片大地上蔓延。他们默默地继续扛起重要的使命、负起身为神与神官的职责,守护世界的平衡。 然而,大地也变了个样子。正确地说,是在这场死亡灾祸中一点一点地改变了。 互相接触的世界,开始融合。 闯进大陆中?南部的白人并非移民,而是征服者。 换言之,他们的目的是在这里取得黄金与奴隶,藉此衣锦还乡(部分原因在于本国担忧远方出现新兴贵族,因此不太喜欢看见当地居民将土地让渡给个人)。所以他们粗暴野蛮,而且直截了当。另一方面,由于刚开始侵略时,本国鼓励白人与当地的贵族阶级通婚,是故他们毫无顾忌地与印地安女性交合,许多混血儿因此诞生。 「我们应该让这些灵魂乘上自己的守护之翼,遨翔于时代的天空中吗?」 此外,由于印地安人口因传染病激减,白人便从非洲大陆引进了许多黑人奴隶,作为替代的劳动力,更将人口生意当成产业之一,与体制结合。结果,黑人与印地安人之间也好, 白人与黑人之间也罢,甚至是混血儿彼此之间亦然,血统的混合愈趋复杂……不知不觉间,大地上出现了只存在于此处的新人类。 「没什么应不应该吧。难道能因为看不顺眼就抛下他们吗?」 征服大陆中、南部的白人的本国,数百年来早已习于和相异人类作战,更因早与黑人奴隶有所接触,因此他们面对住在这块大陆上的不同人种时较无忌讳。虽然「血统纯正」的观念让混血儿即使有白人血亲也无法享受特权,但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他们的存在本身便已具有意义。 「咦……这、这太过分了……做不到……我做不到……!」 双方接触逾百年后,白人的方针已经由征服转为定居,然而支配阶层依然由纯种白人所占据。相对地,支撑农园、矿山等地的劳动力,以及都市地带的杂役,则由持续增加的混血儿担纲。当殖民地社会成立并确立后,这些混血儿虽然和印地安人与黑人同样,在身分、职业、服装,甚至是教会礼拜等各方面遭受差别待遇,却依旧形成了一种稳固的阶层。 「先师啊。我们在风雨中逐渐迷失了自己的根本。请您务必指引——」 判断基准产生皲裂的声音,传到了苦恼的「四神」灵魂之中。 自己尽力维护平衡的世界、自己从恶灵手中保护的大地,已经变了一个样子。他们的信念愈是坚定,根干异变带来的扭曲便愈加深刻。 走投无路的他们,前往尚为人类时的集合之处「大地的心脏」——在那水脉畅流的地底洞窟中,询问正等待着身躯消灭之时到来的先师「宇宙的心臓」该如何自处。 精神的磨耗与衰微,使得先师早已形同一具皮包骨的木乃伊。他既未睁眼也没有开口,只是坐在那里滔滔不绝地晓喻弟子们。 《  我的四名弟子啊 西沉的太阳 无法给汝等任何指引  》 「——我等 已失去了 照耀一切的光和热——」 等待契约解除之刻到来的「魔王」,就在他掌上那开了个圆孔的徽章型神器中相伴。 《  指引已无必要  汝等  已然  知晓一切  》 「——汝等 乃真人 乃明白一切真理之受托者——」 这位伟大的火雾战士,过去被称颂为「掌握天空的黄金」,但当年那威风凛凛的面容,如今已看不见丝毫痕迹。他现在的样子,只像具轻轻一碰就会崩溃的干尸。 即使如此,对于「四神」来说,他依旧是在身为人类的自己迷失时,指出异能杀手使命所在的恩人。在自己熬过漫长严苛的修行,并为继承了守护大地之「神」的衣钵而欣喜时,师父更露出了那仅此一次的微笑。 《  悲怒 喜乐 苦悔 安憩 凡有它们之处 即为使命所在  》 「——汝等 会做出选择 我等 明白此事——」 「四神」感受到,先师正结合精神的残渣,挤出那最后的声音。 过去,为了一见大地尽头而持续漫步的坚强旅人,正面接下这些言语。 过去,以双耳拾取远近生死哀嚎的海女,不停地掉下比平常更多的泪。 过去,继承了消灭恶灵之秘法的咒术师,只是不发一语地伫立在原处。 过去,为了挣脱枷锁不惜自断右足的王子,加深了那离不开脸上的笑。 当年的微笑,从挣扎的嘴边一闪即逝。 《  毋须请教他人 不必寻求谅解 自己判断 自己决定  》 「——这才算得上 守护『大地』的『神』——」 他们的话音,终于停下。 没过多久,从转身离去的「四神」背后——洞口埋没在一片绿意之下的「大地的心脏」深处——涌出了让人回忆往日时光的耀眼金丝雀色光芒……「四神」明白,先师已逝。 「在波涛上跳舞的女人」哭着跪下, 「在雨中行走的男人」伸出手将她扶起, 「指引亡者之路的男人」对着他们放声大笑, 「看遍一切星辰的男人」仰起头望向光辉的碎片。 要寻找对于世界变貌的回答,更得消灭四处蔓延的恶灵。他们的旅途,这才要开始。 这些事能容许吗?还是不能容许呢? 应该接受这一切吗?还是要拒绝一切呢? 会得出什么样的答案,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呢? 身为火雾战士,作为使命的化身,必须做出判断。 比先前更为强大的「大地四神」,思索着自己的身分,思索着世界的真理,并在同时迈出了步伐。他们走过冻结的冰原,走过苍茫的荒野,走过茂密的丛林,走过干涸的沙漠,最后走入了人群之中。 在那里,他们见到了更为残酷的地狱。 1—b. ——「睁大眼睛,竖起耳朵,追求全人类的幸福。」—— 对于比利?霍金来说,自己所见的一切,就是整个世界。 (……乔那家伙,老是一副嚣张样……平常的威风,现在上哪里去啦?) 只不过是一个十四岁少年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所处的时代叫公元十九世纪后半。他也不知道自己居住的土地,过去画在墨西哥合众国与得克萨斯共和国的版图内。至于美利坚合众国目前分裂为南北且彼此交战一事,自己属于南方阵营一事,他也完全不晓得。 (怪了,汉克他……不是出去谈买卖……了吗?) 他所知道的,就只有春天即将结束,自己住在雪松栅栏围起来的开拓村内,村里住着十个家族的人,栅栏外有牧草地、农地、森林、小河,更外侧则有一片没有尽头的平原,以及偶尔会有巡回牧师或怪怪的行商人从地平线彼端来访,仅此而已。 (哈、哈哈……老爱装模作样的汤姆,今天也没辄了呢。) 比利自懂事以来就待在这里,因此已知范围外的事物对他而言毫无实感。他甚至从没想过要离开这片小天地。 根据在村里和外头往来的大人们所言,遥远的东方有合众国的交易所,非常遥远的南方似乎还有连接墨西哥的边界,不过他从没看过这些东西,更没想过要去一探究竟。或者应该说,他根本没有空闲去思考这些事。 (你弟弟怎么啦,吉米?) 他的日常生活里头包括了各种家务,要照料众多家畜,还得无比辛苦地下田耕种,加上牧师心血来潮召开的集会等,每天要做的事(而且能自己主导的连一项也没有)实在太多了。不过说真的,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这样。他认识的当地居民,除了婴儿外几乎全都为村子付出了与他同等或更多的辛劳。若非如此,他们便无法在这个严苛的环境生活下去——若说得露骨一点,就是没两下子便会丢掉性命——所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琼老爹今天没鬼吼鬼叫了呢。) 开拓村要比军队驻扎的营寨更为偏西……换言之,这个村子位于印地安人蔓延的边疆最前线。大人们虽然引以为傲,他却完全无法理解这种心境。每天在这个没人、没事、没物,什么也没有的地方付出辛劳,就是他的一切。 (啊,连还小的安也……) 此刻,从未见过的异色火焰,正在焚烧他的一切。 对于比利来说,这天是他一生中最糟糕的日子,打从一早起来就没好事。 早上照惯例去打水时,他滑了一跤,一头栽进河里。不但在吃早餐前就喝了一肚子带有石膏味的水,头上还肿了个疱。 上午照料马匹时,马儿突然高高举起前脚,比利差点被踩个正着。虽然他抓紧了缰绳,勉强控制住了那匹马,不过手掌却因此狠狠地擦破了皮。 到了傍晚 ,爸爸以为比利把玩手枪而揍了他一顿。虽然比利知道隔壁的乔经常偷偷将手枪拿出去玩,但他不想被人家以为自己找借口,所以没说出口。 不管比利做什么、去哪里,都会莫名其妙地倒霉。晚餐前爸爸再次质问手枪的事情时,他终于忍不住冲出家门。 爸爸妈妈都没有追来。 一旦入夜,这个村子就会关上大门,所以无法跑到那相当高的圆木栅栏外头,但父母没追着比利出来的原因并不在此。对于比利而言,因为生气或害怕而冲出家门,到了隔天一早又神不知鬼不觉地窝回自己床上,这种事早已是家常便饭。 而他跑去的地方,每次都一样。 双亲想必以为那倔强的孩子瑟缩在别人家屋檐下吧,不过实情正好相反。集合村中十家族用的广场设了个讲台,他的避难所就在底下。 虽然叫「讲台」、「避难所」,但说穿了也只是两个大人就能合力抱起来的木箱,不过让个子娇小的少年窝在里头倒是刚刚好。另外,由于讲台必须坚固得能让村里的众多大汉站上去,因此四边的木板有特别补强过,足以遮蔽寒风。刚好白天时比利偷偷换过了里头他当成床铺来用的稻草,所以睡起来比家里的床还舒服。 (今天就只有这么一件好事啊。) 比利卸下木板钻进讲台中,没两下就睡着了。然而他并不晓得,这么做将使自己挥别那没空感受无聊的劳苦日常。 再次睁开眼时,已经过了好几个钟头。 「——      ——      !」 远处传来的高亢嗓音吵醒了他。 (……啧,谁啊?) 他还没清醒的脑袋,只想着「难得的一件好事也被毁了」。 (搞什么啊……玛琪娜奶奶又开始歇斯底里了吗?) 咚! 似乎有匹马从他头上窜过,随即踩着马蹄声离去。 这下子他半点睡意也不剩了。 (咦?) 比利连忙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身在何处。看来是有匹马从箱子旁奔驰而过。大半夜里,应该不会有人在狭窄的围栏内骑马…… (天亮了?) 比利不觉得自己有睡那么久,可是有光线从他当成窥孔用的小洞流泄而出。月光不可能这么强,而且这光芒还是种异样的绿光……浅浅的蓝绿色。 (到底出了什么——) 唤醒比利意识的叫声—— 「    !」 再度微微振动他的鼓膜。 他这才发现是怎么一回事。 那声喊叫,是自己认识的人在求救。 (刚刚的声音……是乔?) 搞不清楚状况的比利,挣扎着打算从箱子里出去,但杂乱的马蹄声却跟刚刚一样从隔了一块木板处窜过他的面前。在这同时—— 「~~~~!」 极近距离处传来另一种异样的喊叫声。 这声音跟先前的正好相反,听起来既像火冒三丈,又像喜悦兴奋,也像高亢的歌声;但这种流畅且带着起伏韵律的嚎叫,他以前从未听过。 比利瞬间意会过来。 (印地安人!) 虽然少年从未实际看过他们,但周遭大人再三挂在嘴边那些吓小孩的床边故事、所谓开拓者的教训,全在这一刻化为鲜明的确信,令比利背脊一凉。 历代祖先辛苦建造的开拓村,早已被这些挡路的异教蛮族毁了数十数百个。 像自己这样的开拓民,早已被这些无法无天的凶残盗贼杀了成千上万个。 如今,那些蛮族、盗贼,已经从床边故事与前人教训中跳了出来,从自己身旁窜过……比利顿时吓得动弹不得。 方才那一声似乎只是开头,嚎叫声再度响起。 这回传来的声音则有好几个,它们或远或近,来自村子的各个角落。 「~~~~!」 「~~!」 「~~~~~~!」 为它们伴奏的则是马蹄声,以及熟识人们的惨叫声。 「        !」 「    !」 「            !」 无论是绝望的抵抗,死与痛苦的流露,或是求救的请愿,比利全都下意识地将它们挡在脑袋外头。尽管如此,他的身体依旧缓缓地开始动作。 (别这么做。) 直觉这么告诉他。 尽管如此,身体依旧挪向木板上的小洞。 说不定,双亲的声音也混在那些惨叫之中。 (别这么做!) 既然如此,就更该停下动作,然而少年的身体依旧转向了窥孔。因为他的意识与听觉,从洞口处捕捉到了不同于哀嚎的异样声音。比利想用「确认真相」这个行为抵消那些叫声,因此硬是压下了跟自己作对的直觉—— (别这么做!!) 他朝洞外看去……接着,他的心崩溃了。 浅蓝绿色的火焰,吞噬了整个村子,彻底颠覆了他的世界。 堆在广场正中央的东西,全都毁了。他那小小世界中的人们,也全都碎了。 此时正好有名中等个头、身材结实的印地安男子出现——这人身着缠腰布与带穗绑腿,与大人们所言如出一辙。男子正打算把一批新货加进广场上的「小山」里。 (……乔那家伙,老是一副嚣张样……平常的威风,现在上哪里去啦?) 被丢上「山」的正是隔壁那名高个少年。他伸长了双臂,姿势有如倒立。 (怪了,汉克他……不是出去谈买卖……了吗?) 戴着眼镜的青年浑身沾满了深色液体,坐在一旁。 (哈、哈哈……老爱装模作样的汤姆,今天也没辄了呢。) 埋在人堆里的,则是就算只看背影也能一目了然的那个胖朋友。 (你弟弟怎么啦,吉米?) 那对老是静不下来的兄弟,其中之一现在一动也不动,还有种白色物体不断从他的脑袋流出来。 (琼老爹今天没鬼吼鬼叫了呢。) 认识的那位啰唆老头,张着他那缺牙的嘴,没发出半点声音。 (啊,连还小的安也……) 还有,老是受托照顾的三岁女童,如今只剩下一颗头,没有身体。 浅蓝绿火焰彷佛要把这一幕烙印在少年眼中一般,持续焚烧着那座由熟人堆成……可能还有亲人在其中的尸山。 除此之外—— 「火雾战士!」 这个词化成声音,刻在少年的脑中。 骑马往来奔驰的人也好,于尸山周围起舞的人也好,在广场上又跳又叫的人也好,所有的印地安人,只要还能开口,全都跟着唱和。 「火雾战士!」 「火雾战士!」 「火雾战士!」 比利彷佛被钉在窥孔前一般,在他张大到极限的视野角落,有只脚踏着缓慢而沉重的步伐接近。这只细长的脚上,系有相同样式的绑腿。 这名男子的口中,并未传来唱和的声音。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高声唱和。 没有错。 (——这家伙,就是火雾战士——!) 比利全身紧绷到了极限,两眼死盯着印地安人的领袖——这场袭击的首谋。 然而,他也没办法做别的事了。少年维持着贴住窥孔的姿势,僵在原处动弹不得。他之所以能够回想起理由——害怕导致的畏缩——这种理所当然的感觉,是因为火雾战士逐渐接近,换句话说,他察觉自己正面临危机。 (啊——) 对方的膝盖已经来到面前,动弹不得的比利头上—— (——) 传来「咚」的一声,吓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火雾战士跳到讲台上。 接着,火雾战士用惊人的粗犷声音大喊。 「                        !」 同时,某种疑似浅蓝绿色火球的东西先后飞了出去。它们落到了耸立在广场深处的围栏上,落到了逐渐被火烧塌的房屋上,落到了以村民堆成的小山上,炸飞一切。 在受到爆风推挤的讲台中,立于讲台上的火雾战士之下—— 某块过去似乎是村民的碎片,命中了成为看清一切之窗的洞口,于是比利再度落入……那绝不安稳的睡眠之中。 睁开眼的比利,跟往常一样被早晨的冷空气冻得直打哆嗦。 他以那颗不甚清醒的脑袋,看着从洞口漏进来的阳光。光线虽然刺眼,视野却很狭窄。 少年讶异地以手摸脸,才发现原先贴着洞口看的右眼已经溃烂了。 即使身处足以凿穿脑袋的剧痛之中,他的意识仍未完全清醒。 比利钻出焦黑的木箱,以仅剩的左眼环顾四周,发现一切都完了。他只是茫然地四处张望,将周遭展露在朝阳之下的一切光景,全数收进眼底。 村民们化做焦炭,村子付之一炬。 他呆立了快一个小时,这才好不容易踏出一步。 少年并未将尸体集中并埋葬。他没打算浪费力气。 比利在烧剩的废墟中徘徊,用布条包起失明的右眼,以那还没完全弄清状况的脑袋思考需要哪些东西,并将想到的一切拾起,最后迈开了步伐。 他跨过倒向内侧的门。 横越已无人耕种的田。 穿过马匹四散的牧地。 追赶马群离开的足迹。 口中低声吐出的咒语,彷佛在指引他的路。 「火雾……战士……」 少年以仅剩的眼睛看向去路,迈步前进。 走向毫无指标,宛如汪洋的草原彼方。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回来这个开拓村。 2 杀戮者 2—a. ——「人皆生而平等,拥有无可转让之权利」—— 当一群白人出现在大陆北部时,「大地四神」依旧采取了跟中南部发生类似事件时相同的做法,坚持不干涉的立场。 原先就有些许白人会渡海造访北部,但他们并未惹出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事件。这些人跟中南部那批来自巨大帝国的征掠先锋不同,队伍规模不大,多半是做毛皮生意的贸易商,不然就是碰上船难的船员,加上不久后出现的探险队等,只是些为数稀少的「访客」。 然而,经过约百年到了十七世纪初,正式的移民者出现,事态开始缓慢地发展——他们与被他们称为「印地安」的北部居民产生冲突,愈演愈烈。 这些移民的做法,与征服军在中南部建立秩序的步骤——首先建造要塞以驻扎士兵,随即建造传教据点并派遣神职人员,接着探索那遍地金银的梦幻黄金国,最后重现故乡的街道与文化——有所不同,规模小得多,主要是贫困农夫、签年约的官员、作发财梦的人,以及宗教异端分子。他们具备了足以离乡背井开疆拓土的勤奋与勇气,外头更罩上了傲慢的信心与乐观,可说是贪念的集合体。 这些人有一餐没一餐地飘洋过海后,不仅随便抢夺当地部族的积蓄,还诱拐试图与他们接触的部族酋长与其女儿为人质……这些少数人集团的力量,完全无法与中南部那些由国家派遣的军队相比,但他们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无耻地、无谋地依样画葫芦。 强盗们不要脸地登堂入室,当地居民们自然产生了强烈反弹,不时有开拓村全灭的消息传出。就算难得地出现「购买土地」这种行为,随即也会因为强求过高的报酬而在印地安人的怒火上加油;即使双方争到最后好不容易和解,没过多久依然会有学不乖的人乱来而惨遭修理。这种无药可救的往来冲突,一而再再而三地上演。 尽管过得如此艰苦,白人们依旧能够继续进行「开拓有人居住的土地」这种教人不舒服的行为(他们在自己「发现」的「新大陆」上,将无人定居无人耕种的猎场视为空地;即使真有人在那里定居、耕作,他们也不承认这种没有文件证明的所有权),是因为对手并未像中南部那样组成一个广大的帝国,顶多只能形成包含非战斗人员不过数千人的部族群。 印地安人部族必须各自谋生,即使组成联盟也无法维持下去。加上邻近的部族经常彼此相争,缺乏协力的体制,因此他们始终无法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将来此殖民的白人彻底赶出去。 即使如此,大体上印地安人依旧占了优势。紧邻东海岸的白人殖民地,若非互相争斗就是遭到驱赶,使得「四神」对他们掉以轻心。对这时候的「四神」来说,不分大陆南北肆虐的传染病祸,更教人心痛。 很快地,疏忽的结果就在十七世纪后半来临。 出人意料的恶劣手法席卷大地。最先察觉不对的是「看遍一切星辰的男人」。 大陆北部,特别是东南海岸的印地安部族,一个个地消灭。 原因并非白人的杀戮,也非瘟疫造成的祸害。 而是同为印地安人者下的手——猎奴。 部分擅长战斗的部族,开始染指某种「事业」——他们袭击了附近人口较少的部族,将抓来的人们卖往白人的奴隶市场以换取舶来品。有人出钱买下的奴隶,大多被送往居民已全灭的中部诸岛,而且几乎都在那里死于过劳或疾病。 「这场憎恨与悲伤的风暴,就是我们保持沉默的结果吗?」 捕捉人类并将其当成奴隶贩卖,对于印地安人而言没什么好稀奇的。根据留下的记录,双方刚接触时,也有遇难的白人船员被当地人卖给同盟部族。彼此利害有所冲突的部族会互相争斗,也会将抓到的俘虏当成奴隶。 「啊……这太过分了……」 实际上,虐待俘虏或诱拐女孩可说是家常便饭(前者是种吊唁战死者的复仇仪式,后者则能够补救出生率低落的问题。由于有这些理由存在,因此不能用「恶劣」一词概括),如果有机会,他们甚至会将敌对部族杀光。 「哈哈哈哈哈!真是的,这招利落得让人只能惊叹啊!」 然而,这回的事态有一点不同——这是白人们为了扩大势力而从旁煽动的结果。白人提供交好的部族枪枝与弹药,唆使他们去狩猎敌对部族,自己再花钱将俘虏买下做为奴隶,藉此有效率地排除障碍。这是他们在非洲对付黑人部族时所用的伎俩。 「你这句话是指『哪一边』啊?」 白人提供的枪枝与马匹,使得印地安人的战斗力与行动范围有了飞跃性的提升,更因此在「互相残杀」这条凄惨的路上狂奔。首先,他们消灭了不擅战斗的稳健派部族。接着轮到了平常敌对的邻近部族,再来则是远征时碰上的陌生部族,一个灭了接一个,一个灭了又一个,就这样不断重复,渐渐地大家都消失了。 到了十八世纪初,「四神」才发现,以十万为单位的印地安共同体整个消失了,白人殖民者则一步步占据了他们留下的土地。等到造成威胁的部落消失时,几个留存下来的猎人部族大多也失去了物资供给,只能逐渐凋零。 在同一时间,白人们也致力于动用各种手段。举凡单方面主张土地所有权赶走先住者,连村带田烧光饿死对方,灌对方酒趁机敷衍交易内容,赠送带有病原的棉被让传染病流行,悬赏剥下来的头皮,雇对 方担任佣兵参加白人国家之间的战争……凡是人所想得到的招数,无所不用其极。 突然间,「四神」心念一转。 现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很恐怖的事? 凄惨的景色于眼前逐渐扩大,令「大地四神」胸中有种异样的不安。 神祇之一「启导之籁」与神官之一「看遍一切星辰的男人」,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明白,『这件事』与我们当成使命的任务不一样。」 「可是,面对内心深处的痛,以及消失在草丛中的身影们,就这么坐视不管真的『对』吗?」 身为「四神」决断者的「在雨中行走的男人」与「殊宠之鼓」答: 「神啊,吾友啊。『这么做究竟正确与否』现在才要决定,即使这个判断为时已晚。」 「至于究竟该做什么……时间的通知就像雨滴一样,时候到了自然会来吧。」 他们要同伴做好心理准备。 在「四神」眼前,骚动化为单纯的轮廓浮现。 灭亡。 仅此而已。 大陆南部的国家灭亡,支配者更迭,因此重新打造了新体制。但北部的印地安人与他们不同,也没有与外来者打成一片,而是就这么被当成碍事的家伙,遭到排除。 这里的白人集团,拒绝与他们共存。 为了抢夺一切,白人打算消灭他们。 白人的政策名,道出了其意图。 清扫与殖民(clearand ntation)。 十八世纪末,定居的白人移民们,为了税赋高涨一事向海洋对岸的本国抗争,最后终于宣告独立,在大陆北部扎下蚕食的根。 他们自立为「美利坚合众国」。 这是大陆上首次出现确立白人为主体的国家。 话虽如此,但这个体制起初忙于整合利害,情感各不相同的众殖民地,因此往仍有许多印地安人居住的西部土地——他们称之为「未开拓地区(frontier)」——扩张一事,全权交由国民的自主性解决。政府则担任……或说假装成殖民者与印地安人之间的调解人,协助订立解决纷争的条约。 不过,实际上条约内容当然是以白人的利益为优先。众多契约之中,几乎没有任何对于印地安方有利的条件。不仅如此,白人们甚至会利用对方不识字运一点,在文件中写下与口头承诺相违背的条文,若无其事地进行诈欺。 政府虽然在法律条文中写着「与印地安人相处时,必须抱持最大的诚信」云云,另一方面却又发布「若有机会让对方失去所有权,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这样的政令。他们的真心话,从政府建立时将印地安「问题」交由战争部管辖便可明白(这个部门后来转为印地安事务「管理」局)。 由于新国家的成立,变得比先前更贪婪、更傲慢的开拓民,加上后续跟进的众多移民,一个个奋勇冲向前方那辽阔的「神所应许的园地」。这些人丝毫不在意条约——白人自己可以若无其事地毁约,事后再让政府承认;印地安人违约则大加攻讦,要求国家给予惩罚。 相对地,政府完全没有制衡这些开拓民。白人与印地安人缔结的条约中,没履约或毁约背约的少说也有三百余例,却完全没有人负责。反过来说,他们的工作就是挑出条约中对白人有利的部分,然后派遣军队惩罚那些「忘恩负义的野蛮人」。 于是,许多印地安部族为了求生存,只能忍辱负重地选择接受「文明化」——订立法律并整顿行政机关,经营以黑人奴隶劳动的农场,接受传教士的洗礼与教育,发展自己的文字甚至发行英文报纸等等。待这一切有所成果后,政府便毫无顾忌地将他们视为从属自治区,夺走已开发得相当丰饶的土地。 到头来,这个国家所提倡的「文明化」,只不过是将抢来的土地便宜卖给白人移民,培养最有价值的国民——白人自营农民(即使该地原先的部族酋长为白人父亲与混血儿母亲所生也一样),别说印地安人的繁荣与自立了,他们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管印地安人的死活。 等到过了十九世纪初—— 一条让这些家伙原形毕露的法律,在些微的票数差距下通过了。 那就是把印地安人赶往保留区的强制迁移法案。 在印地安人享有自治权的指定保留区,进行让他们文明化的保护与监督,政府将会负担移居费用,并支付一定金额的生活费作为交出土地的补偿……一条白人们自称「实践人道主义与国家荣誉」的法律。表面上的那些漂亮话,不用说当然只是讲好听的;实际上,这是个把印地安人赶往边境,藉此抢夺他们所居那块肥沃土地的灭族政策。 政府对于移居费用几乎都会刻意低估,因此许多被迫踏上严酷旅程的印地安人,在抵达保留区之前,便已因为饥寒而倒下。 到了受迫迁入的狭窄土地上,不可能维持跟以前同样的生活,所以他们的日子过得相当严峻;更重要的是,彼此敌对的部族更因此被扔进同一块保留区中。 在这种敌意的推波助澜下,先到的部族与后到的部族之间,农耕部族与游牧部族之间,为了争夺保留区内的土地,产生激烈的争执。 不仅如此,白人们还闯入了原先划定的保留区,杀害了已定居在那里的印地安人,于是政府再度强迫印地安人们移居。 等到国内南北之间爆发战争,警备兵力因此撤离之后,印地安人之间又为了争夺保留区或单纯不合而彼此交战。 这个名为美利坚合众国的国家体制,成了碾压印地安人的机械。 不知不觉间,「四神」开始透过其他人或物,迂回地提供印地安人们协助。 一名出身于欧洲的火雾战士,将原先只是杀手集会场所的外界宿从根本改造起,将表面上的经济活动与交通机关融合进去,私底下柔性地打破了「不干涉人类社会」这项大原则。 「四神」便是受到此事影响。 或者该说,有几名火雾战士担心这片大地上发生的惨剧随时会让「四神」爆发,因此建议他们仿效外界宿的例子。尽管知道这只是杯水车薪,「四神」依旧接受了建议,开始提供人们些许的帮助。 「看遍一切星辰的男人」韧性坚强,试着调解政府与印地安人双方的关系。 「在雨中行走的男人」数度制止已成为火雾战士的同胞,不让他们惹事。 「在波涛上跳舞的女人」融入了强制迁移的队伍中,与人们共同哭泣。 只有一个人……挂着僵硬笑容的「指引亡者之路的男人」继续旁观。 然而,不久之后。 必然上演的悲剧终究要到来。 一个始终拒绝离开祖传之地的部族,最后终于放弃抗战,踏上迁徙之路。政府将交涉一路拖延到了冬季,迫使他们在荒野中流离。 政府节约费用让他们物资匮乏,所剩不多的东西更在路上遭白人劫掠;负责迁移的业者贪图暴利,替他们准备的渡河船只因老朽而翻覆;就连千辛万苦后才抵达的那块贫寒窄地,没多久也因为一纸「发现铜矿床」的报告取消了移居案,让他们不得不迁往其他更为遥远的地方。 在南北战争中,南部联盟为了取得海外资本相助,将改矿山当成交涉材料,因此采取了特例措施,强制而粗暴地驱赶碍事的印地安人。 在白人的逼迫下,一名少女倒在风雪之中。 祖父死于路上,父母遭到杀害,所属部族更有半敷人口消失。从前的生活已远去,再也无法回到那个时候。少女,在去路的严寒之中倒下了。她颤抖的小手中,握着某天一位爱哭女性赠与的指尖大雕像。 「喔 ,神啊,请救救我们吧。人类已经无能为力了。」 瘦弱的「指引亡者之路的男人」,将少女的祈求传至「四神」心中,让其回荡。 这个雕像,正是他为了聆听祈求,绞尽一切力量所制的「神」之心。是他委托三位同伴送到印地安各部族的黄金碎片。 少女的祈求虽是发自个人,却非她一人的愿望。此刻,尚有数万由世界织成的真正绝望不断出声求助,这是他们因一切已无能为力而流下的纯真眼泪。 神祇之一「清漂之铃」与神官之一「在波涛上跳舞的女人」平静地低语: 「这就是……『时间的通知』吗?」 「已经可以了……对吧?」 身为决断者的「在雨中行走的男人」与「殊宠之鼓」随即开口: 「神啊,吾友啊。这将是一段悲哀的旅程。即使如此,我们依旧要在心中说『这个决定正确无误』。」 「嗯。因为我们是『大地四神』。」 他们以言语指出道路后,并未说出由谁先行,便已迈开步伐。 担任迁移监督的骑兵队正准备踏过倒下的少女,却被突然出现的死者群啃食,又因为大雨而寻不着退路,并惨遭坠落的流星痛击,最后更为洪水所吞噬,一个也不留。 「哈哈哈哈哈!咱们居然在这种地方对全世界的『神授战士(火雾战士)』宣战啊!」 「目标是将美利坚合众国彻底破坏。没错吧?」 「为了让人们能如同老鹰飞舞于蓝天般自由。」 「好,走吧……踏上泪水之路吧……」 就这样,「大地四神」对人类社会的干涉与反击,一场后世称之为「内乱」的火雾战士相残戏码上演了。 时间是公历一八六三年,南北战争正打得如火如荼。 2—b. ——「明日,是所有时刻之中最为得天独厚的一个。」—— 北美大陆中南部。 暮色已至的小径上,有个集团正悠哉地前进。 他们以那辆独一无二的马车为中心,组成了长达数十员的队伍,全员若非手舞足蹈,就是蹦蹦跳跳。假如再来点欢乐的音乐伴奏,孩童们说不定会以为是街头艺人或马戏团来访而奔来。这个团体就是如此地悠闲、愉悦。 不过,这里并非人山人海的闹街。 此处是方圆三百六十度皆广大无边的草之海——栅中平原(acado)。 此外,马车则是华丽的共乘马车。 这车备有最新式悬吊系统,更有装饰了花朵浮雕的二楼,是辆需四匹马拉的大型车。 最重要的是,此一集团并非人类。 会让旁观者怀疑的原因在于,这些起舞的玩偶身上没有任何机关。 它们的外观,可说是形形色色。 身穿礼服的美丽公主、打了补丁的兔子、操线木偶魔法师,带着天使光环与翅膀的熊,只有黑边的影子画女神——它们的材质从布袋、木雕到玻璃制品应有尽有,小的可置于掌中,大的甚至凌驾在马车之上。玩偶们就这样组成队伍,在荒野之中旅行。 这时,在队伍前方意气风发地蹦蹦跳跳的大狗布娃娃—— 「喔?」 它突然改以后脚直立,接着像人类一样伸出前肢抵在额前。 「前方好像有什么东西唷?」 周遭同伴则是蹦蹦跳跳地回答: 「你该不会又把飞舞的黑白蝴蝶看成其他东西了吧?」 「搞不好是跟同伴走散的水牛唷?」 「那可就糟了呢。那些家伙啊,简直臭到我的钮扣鼻都要掉下来啰。」 其中一个玩偶大叫一声,跳了起来。 「不对,是人类!」 「前方有人倒地不起」这个消息,就像球一样沿着队伍传了下去。没过多久,一名卧在马车二楼长椅上的男子缓缓起身。 「人类?」 此人是个纤细的美男子,口中吐出的声音,仿佛受到荒野之风调音般摇晃。他一身剪裁高级的西装,即使在夕阳映照下依旧洁白无瑕,怎么看都不像个旅人。 「我记得有跟对方殿后的斥候保持距离才是呀?」 坐在一旁的粗糙女孩布偶,用拘谨的声音询间。 「可能是没跟上强行军的成员。要让大家保持警戒吗?」 「有『他们』在,实在不太可能把一个人丢在那里不管啊,我可爱的玛莉安。」 相对地,男子则是回以足以令人融化的微笑。 被他唤作玛莉安的布偶,恭恭敬敬地低下头。 「我思虑不周,实在是非常抱歉。」 「没什么好道歉的呀。总之我们先确认一下吧。」 依旧挂着微笑的男子,朝着仍在前进的队伍挥手。 「停下来,萝蕾塔。」 「是的,主人。」 马车本身给了回答,没有车夫驾驭的四匹陶瓷马一起停下脚步。 接着,整支队伍的玩偶全数照做。它们噤声不语,等待主人的下一道命令。 荒野应有的寂寥唐突造访,男子随即飞入空中。浮在周围的长衣,优雅而轻巧地托着他移动,一路飞越队伍最前端。在人影头上飘浮相伴的,仅有玛莉安一个。 「看样子,似乎不是斥候呢。」 「嗯,不仅如此……他还是个孩子。」 从倒在地上那团破烂斗蓬与帽子之间,可以看见尚带青涩的少年容颜。他的右眼似乎受了重伤,外头包着血迹已干的布条,沾满泥土的双脚处处是擦伤与割伤,呼吸细微而急促,憔悴得似乎随时会断气。 为什么这样的孩子会出现在这种荒郊野外呢……男子虽然有点疑惑,但他很快就把这问题搁到了一边去。实际上,这种事根本无关紧要。 因此,他一如往常地轻声说道: 「就趁这人还活着时吃了他吧。」 然而—— 「  ……    」 男子朝对方存在所放出的力量,于千钧一发之际停住了。 少年在喘息之余,口中泄出了断断续续的话语。 「    ……   士  」 言语中蕴含的强烈感情,触动了男子的心。 男子收回力量,竖起耳朵细听少年的声音。 「  火  雾……战 士  」 他确实听见了那渴求的词语。 玛莉安将整个身体转向男子。 「主人……」 「嗯,我可爱的玛莉安……看样子,我们似乎找到了呢。」 这名男子——即使在近代其强大依旧名列前茅的「红世魔王」——「猎人」法利亚格尼,此时脸上浮现了充满欢喜之意的笑容。如今这片内乱中的大地,已成了「红世使徒」们的死地。费心在此寻找的东西终于现身,让他不由得喜出望外。 逐渐西沉的夕阳下,玩偶集团正准备扎营。 玩偶们以共乘马车为中心,围成了一重又一重的圆阵。马车的二楼,不知为何高高竖起了一面不搭调的(属于中华帝国的)旗帜。 法利亚格尼悠哉地靠着从马车上搬下来的长椅。 「你的运气真好。」 他并未掩饰自己的可疑,只是露出亲切爽朗的笑容。 「假如经过的是其他『使徒』,想必二话不说就把你吃了吧。」 「……」 对于那平稳中带有些许变调的话音,清醒过来的少年并未回答。 被叫醒后,他狼吞虎咽地解决递来眼前的面包跟水,随即靠着马车的大车轮蹲下,动也不动。即使约与 膝盖同高的瓷偶们就在面前接力将柴火从马车后方搬来,少年依旧没有半点惊讶或动摇。 「人们常说,有所谓『命运的十字路口』。我跟你,注定了今天要在这个世界的角落相遇呢。」 「……」 少年依旧没回答,只从帽子底下露出比深渊还要昏暗的独眼,彷佛还陷在恶梦中一般,盯着在玩偶手中传递的柴薪、瞪着随大地起伏列队的各个非人身影。 「……」 法利亚格尼认为少年有这么做的需要,因此并未执着于那冷淡的反应。他仅仅像从柴火对面那名人类身上抽出自己需要的部分一般,把话题继续下去。 「无论如何,希望你能详细告诉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想,能够让你实现愿望别无他人,唯有眼前的我唷?」 此时,玩偶们已在一旁整好队伍,等待主人说完话。 玛莉安则像个负责传话的管家一般,轻巧地站在长椅的扶手旁。 法利亚格尼以带着笑意的温和眼神,示意许可。 女孩布偶甩着轻飘飘的头发向前一步,接着弯腰一鞠躬后向主人报告: 「野营准备完毕。」 「辛苦了。」 男子对于这做作的应答很满意,他手掌一翻,以手背朝下,指尖朝向柴薪。在那不知不觉已昏暗得难以看清彼此脸庞的暮色中,可以看见他的指尖点起了浅白色的火焰。 刹那间—— 「…—」 少年的目光彷佛爆炸一般,猛然一亮。 见过的现象带来冲击,加上因而苏醒的莫大憎恨,使得他睁圆了眼睛。 「——!」 他以快得连起身动作都看不见的速度踏步向前,同时以右手拔出插在腰后的手枪。不仅如此,他更以左掌拉动击锤并开枪,而且命中了目标。 直到支配这一带的凶猛爆裂声与炫目枪口焰消失后,少年才进行确认。 这次拔枪快得可用「神速」形容,完全无法想象是生平第一次。 然而,这一切都毫无意义。 「真不简单呢。」 若无其事的法利亚格尼出声赞叹,靠在长椅上的他连姿势都没半点动摇。他伸出手掌安抚那些以玛莉安为首开始騒动的玩偶,开口表示: 「唉呀,我不是指『开枪』这件事,而是在赞美你的射击技术……话又说回来……」 他轻轻捏起停在自己眉心的铅弹,然后将子弹举到眼前,让保持开枪姿势僵住的少年看清楚,并且说道: 「『这样』是没用的。」 「——」 此刻的沉默与先前不同。完全出不了声的少年,只能看着自己射出去的子弹被再次由对方指尖涌出的浅白火焰烧得无影无踪。 确立彼此的高下后,法利亚格尼直指核心。 「没错,这样拿不到你想要的『火雾战士』的性命。」 「——!」 与先前同样的激昂,令少年心中的天秤一口气向某侧倾斜,但是他无法动弹。这并不只是因为刚刚证明了自己的武器毫无用处。更重要的是,那个在夜幕深处微笑点着指尖火焰的男人,存在感强烈得令他不敢妄动。 「——……」 「可是,我刚刚说过了吧?你运气真的很好。」 那对浮在白皙俊脸上的双眸,既像深沉的蓝又像澄澈的紫。它们似乎抓住了少年,将一切全挖了出来。不仅如此,这名依旧十分可疑的男子更用无比友善的口气,再次提出要求。 「我再说一次吧。能够让你实现愿望的别无他人,只有你眼前的我。先让我听听你的遭遇吧。等你说完之后,我再说说我们的故事。」 语毕,少年彷佛得到了允许一般—— 「……」 放下了那把没有丝毫颤抖的枪。 法利亚格尼与少年夹着熊熊燃烧的营火,并藉由冒着热气的咖啡,讲述彼此的故事——一边话多且夸大,另一边话少又粗略——当故事告一段落时…… 「什么嘛,为什么会有人类在?」 一个带着戏谑口吻的声音,彷佛算准了时间般落下。 「!」 对于异变过度敏感的少年,瞬间压低姿势并转过身去,将枪口指向上方的声音来源。这只不过是他第二次拔枪,动作却十分洗炼,而且比刚才更快。 法利亚格尼苦笑着将少年搁在一边,抬头看向本来预定的会谈对象。 「唉呀,两百年没见了吧,我的老朋友『琼树万叶』柯犹特?」 话音朝着马车二楼的扶手而去——有个男子灵巧地蹲在那里。 这人看上去年纪约三十上下,容貌十分讨人喜欢。他的体格相当奇妙,个子高瘦肩膀却很宽,身上那件兜帽外衣沾染了旅途风尘,看不出有携带任何特别的武装。唯有挂在男子那对手腕上的两串钥匙,随着他的开朗笑容叮当作响。 「呵呵,正好两百八十年,所以该说三百年吧?我的老~朋友『猎人』法利亚格尼?」 「这种小事就算了吧。话说回来,幸好隔了三百年这『金旌符』还是能正常运作。为了保险起见我先问一下,没被『任何人』察觉吧?」 说着,法利亚格尼看向竖在马车上的旗帜。 那面在缓慢夜风中无力垂下的旗帜——「金旌符」,是种能够将持有暗号符之对象物体召唤到旗下的宝具,为法利亚格尼的众多收藏品之一。 附属的暗号符共十来张,效果所及范围约数百公里,虽然它有「暗号符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启动」与「召唤时旗帜不得移动」等麻烦之处,但想在这种荒郊野外于避人耳目的情况下和他人会合,利用这个宝具可说再适合也不过了。 那个名叫柯犹特的男人,在空中纵向翻了三圈后轻巧落地,一副没把持枪少年放在眼里的样子站在他身旁,还把暗号符——一个巴掌大的徽章——拿在手中晃来晃去。 「你这话是在对谁说啊?『这玩意儿』只有最后集合时才会到而已。就算东海岸成了英雄豪杰们的博览会场,或者密西西比一带成了双重战场,宝物或情报依旧手到擒来。这样才算得上『华丽行事迷倒众生』的本大爷『琼树万叶』嘛。」 「呵呵,看见你们如此自在,我们小心翼翼地从海魔掌控的太平洋侧进来,反倒变成愚蠢的胆小鬼了……嗯?」 说着,法利亚格尼这才发现,柯犹特那群总会突然从旁现身的同伙们,今天居然一直没露脸。 「这么说来,其他『宝石一团』的成员上哪去了?」 法利亚格尼随口一问,柯犹特的肩膀就夸张地垮了下来。 「因为啊,法克斯跟东赛也是『愚蠢的胆小鬼』呀,他们不想自己往地狱的油锅里跳。至于伊南娜,我就连她去了哪里都不晓得啊。」 在他打趣时,玛莉安以小托盘将咖啡杯端了过来。 「请用。」 「喔,谢谢。这位淑女真是体贴呢。」 柯犹特边喊烫边品尝着咖啡,同时更把脸靠向娇小的布偶。 「你就是传闻中那位『可爱的玛莉安』吗?这年头能让『魔王』费力创造的『磷子』可不多见了,更何况还做得颇为精致,因此大家对你的评价很高喔?」 「不、不敢。『宝石一团』以『极微齿轮』事件、夺取『黄金窑』、毁灭『猪岳党』等案轰动世间,小女子不时能听见诸位的大名。」 面对眼前将托盘前递,弓身行礼的「磷子」——「红世使徒」制造的仆人——柯犹特并未令她感到半点隔阂,露出开朗的笑容。 「嗯,嗯。大家都认识我的感觉真不错呢。不过啊,最近那个和人类 连手的奥梅斯老兄老是来妨碍我,于是我又整回去,成天在瞎忙……」 一想到「人类」,他这才将同样的笑容转向身旁的少年。 「……虽然现在才问有点晚,不过这个人类是?」 他不但伸手指着对方,还将指头戳进了枪口中。 「!」 见到少年对于他们「吃过人」一事显得十分畏惧,法利亚格尼笑着出言解围。 「你可别乱来唷,柯犹特?他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帮手呢。情报呢,现在也等于是为他而买的啰。你应该很想要我打算作为此事报酬的那个宝具吧?」 「如果真的那么想要,就算得使尽浑身解数我也会把它弄到手……不过呢,我实在没兴趣让可爱的玛莉安伤心,所以赶快进入正题吧。」 这话让法利亚格尼的笑容变得有点僵,但他依旧将手往下一挥,示意少年把枪收起来。确认少年不甘不愿地把枪插回腰间后—— 「你只要去感受该理解的部分就好,仔细听吧。」 说着,他不知从哪取出了一块暗色金属圆板,丢入火中。 火星随着柴薪爆裂的声音四散。 正当少年心想「这散法真是不自然」时,由火粉形成的红色风雪,缓慢地画着螺旋飞舞而上,过了好一会儿,这些火粉在他脚下织成了一个薄薄的图形。 「!」 这是一幅画在深夜地面上的巨大地图。 法利亚格尼从长椅上起身,笑嘻嘻地说明: 「刚才的铜镜叫做『玻璃坛』。如你们所见,它是个能映出广大范围内正确地形的宝具喔。这个形状呢,就是你所居住的大陆。」 「……」 少年不明白那个「铜镜」是什么东西。只是出了神地盯着自己生活的国家俯瞰图。 火粉将北美大陆精致而立体地描绘了出来。大体上,是个东北方膨起的倒三角形,南方从墨西哥到南美大陆之间的地峡,像钩子一样形成了一个凹进去的海湾。 「这里,就是我们目前所在之处。」 法利亚格尼这么一说,美利坚合众国南部中央的台地便亮了起来。 「需要说明的部分,大概就这样了吧。」 接下来,他让地图本身面积保持不变,更换了火粉的配置,将中部与东部放大。 盯着地图看的柯犹特,晃了一下手腕上的钥匙串后指着地面说: 「首先,这玩意儿是密西西比河。」 一条漂亮地将大陆中部与东部隔开的纵向长河,在图上显得特别明亮(我们一般称呼的「西部」并非北美大陆的西部。在美国建国初期,这个词是指接近东海岸的阿帕拉契山脉以西,现在则是指密西西比河以西,因此也包含了中央平原地带)。 「从去年冬天起义后,外界宿那方的火雾战士,也就是所谓的东军现在——」 「……」 即使听了法利亚格尼说的那些故事,这个词依旧让少年濒临爆发边缘。他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凝视地图,将人家提供的复仇之路烙印在仅剩一只眼睛中。 柯犹特感受到了这股热度,却一脸毫不在意地继续说下去: 「——尽管他们与『四神』率领的西军交锋时连战连败,已经被逼到了河边,不过这似乎是他们预先安排好的行动。根据萨谬尔大叔的通告文……呃~」 说到一半卡住的他,从某处掏出一张纸看了起来。 「对对对,他们是『藉由缩小战线而集中战力』啦。堪萨斯那一战之所以能阻止对方进攻,就是这么做的成果。靠战争吃饭的家伙对于这种调度还真拿手呢。」 有个小小的火焰标记了比密西西比河还要稍微偏西的某处,似乎是该次战场的地点。 法利亚格尼思考了一会儿,将自己搜集到的情报提出来对照。 「关于堪萨斯之战,我们也有听说。记得是『悼文吟诵人』报了一箭之仇,让双方打了个两败倶伤。说真的,我原先还以为他们三两下就会被逼回东海岸,所以感到相当意外呢。习于战争的欧洲方,本领确实值得称道呢。」 「呵呵,玛琼琳的猛攻似乎连『四神』也吃了一惊呢。看样子,他们完全没想到会碰上敢正面挑战自己的疯子吧。然后呢——」 柯犹特在地图上标出了一些新东西。 密西西比河长长的两岸,共有数十处点起了火焰,其中偶有几处较为偏离河岸。 「自从堪萨斯之战以后,两军都将战力分散各处,彷佛在下残局棋一样,于重复着小冲突的同时,不断找寻给对方重大打击的机会,整体呈现胶着状态。不过……」 法利亚格尼抓到了句尾那微妙的转折,出言询问: 「不过?」 「尽管这只是为了保险起见而搜集的情报,不过『化妆舞会』从东边进来了。」 法利亚格尼有些意外地「喔?」了一声。 号称这世界规模最大的「使徒」组织——「化妆舞会」。他们虽然绝不主动挑起大规模战争,却总会在战事发生时插一脚。即使这回是火雾战士之间的内讧,那个组织的习惯似乎依旧不变。 柯犹特举出了几个位居该组织核心的将帅名字。 「毕竟利维佐和波索因已经露脸了,所以他们显然是来真的。那位可怕又漂亮的三眼大人还是老样子难以捉摸,真教人头痛耶。」 「我之前才听说他们忙于那场用普鲁士来玩的『游戏』……算了,也只能小心别受他们牵连啦。话说回来——」 在把这事摆进注意事项的同时,法利亚格尼看向地图上某一点,加强了该处的火势。 那是各火焰中离他们现在位置最接近的一点。 「袭击『这里』的是什么人,你晓得吗?」 他出声询问,眼睛瞄向少年。 少年也明白他的意思。 这里就是自己「该理解的部分」。 也不知柯犹特是否注意到了这两人的交流,他看向地图表示: 「喔,先前以他们行动范围代替定金的那支部队吗?那支在密西西比南部拚了命捣毁开拓村的部队……记得命令书上写的名字是……啊,有了有了。」 他理所当然地拿出了与外界宿敌对那方的文件。 「袭击那个村子的部队叫……『帕迪尤卡』吧。」 找出自己该走的路,并且了解该怎么做的少年—— 「——『帕迪尤卡』——」 彷佛要把这个词烙印在灵魂上一般,轻声复诵。 法利亚格尼满足地看着情绪强烈的他,开口说道: 「找到你的敌人了呢。」 「——嗯。」 简短而低沉的回答,深深地渗进了荒野天地之中。 隔天早晨,一行人出发。 踏上复仇和欲望之旅。 3 复仇者 3—a. ——「反抗暴君,即是顺从神祇」—— 「大地四神」为了彻底破坏美利坚合众国挺身而出,由落基山脉沿线的保留区起义,开始朝着国家中枢所在的东岸进攻。 他们将挡在路上的……应该说,遇上的合众国军人、测量技术士、工人、开拓民、商队、矿山技师等,不分男女老幼全数收拾得一乾二净,就连幼儿也不放过,无比地冷淡、坚决,有如雷霆般向前奔驰。 然而,以东岸为根据地统筹经营的外界宿,事先已经为无法避免的动乱做好万全准备,司令部应对之迅速不输「四神」。 外界宿方靠着散布在中央平原的火雾战士斥候部队察觉「四神」的发难与意图,立刻下令全员按照既定路线撤 退与集结。在寻求会谈以拖延进军脚步的同时,他们也定下了最适合阻止敌军的预期接敌地点,整军备战。 然而,要求一切完美无缺实在太过困难,刚开战时的混乱,使得违令单独挑战或以少数部队奇袭者再三出现。当然,一切袭击全遭「四神」击溃,但就结果而言,这点也带来了好坏两面的影响。 好的那一面是——虽然这绝对算不上什么喜事——他们确认了「四神」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即便对手是火雾战士,依然不留情地格杀。开战之后,同情「四神」的声浪依旧很大,这种激进作风便成了巩固全军决心的材料。 坏的那一面,则是那群有勇无谋的家伙们在会谈中动手,使得己方陷入在做好迎击准备前便已开战的危机。另外,此后「四神」再也不接受任何的交涉。因为外界宿方在没有自觉的情况下仿效了所谓白人的手段——袭击答应会谈的对手。 尝试对话的理性虽然只拖慢了「四神」方的脚步几天,但原先打算靠快攻来场短期决战的他们,却因此使得胜机远去。 原因并非出自外界宿方所集结的战力。 而是来自集合至他们麾下的己方战力。 「大地四神」终于对行径残忍的美利坚众合国与蛮横至极的人类社会露出獠牙,听见此事后,众多火雾战士争先恐后地自世界各地赶来加入。正如外界宿司令部对于动乱早有准备一般,他们同样也等待着起义的一天。 其中最多的,当然就是在化为战场的大陆上与「四神」并肩作战、患难与共的南北美印地安人与爱斯基摩人们,亦即美洲先住民中的火雾战士。 而既然得用上「最多」一词,也就代表阵中也有其他人种的异能杀手。其中有遭白人歧视的,也有老练善战而受人尊敬的……数量远比司令部预期的还要多。 有件事令人不知该称赞或该恐惧——火雾战士们不分敌我,都对「四神」的心情表现出一定程度的理解。将他们区分成不同阵营的理由,就只是身为异能杀手的使命感与矜持,以及偏重义理人情的感性因人而异罢了。 对火雾战士而言,人种之间的差别意识原本就比较淡薄。他们(*镇)整日忙于生死一线间的战斗,所以对强者总会抱有相应的敬意,不因出身而有区别。即便他们多数是不喜成群结党的独行侠,但愈是自恃己身力量者,也愈懂得尊重其他力量强大的人。 更何况,他们能藉由寄宿于体内的「红世魔王」享有最低限度的共识,以自在法「达意之言」毫无语言隔阂地沟通,更因游历世界而不至于让价值观轻易僵化。尽管异能杀手之间的冲突是家常便饭,但那往往是因为复仇与使命、利害等切身而重要的理由,动机与人种相关的极为稀少。 然而正因如此,尽管起义一事显然偏离使命违背了大原则,依然有众多火雾战士投身于「大地四神」的阵营。对于他们而言,「四神」是值得尊敬的强者,拯救受虐人们的仁者,为了守护秩序而勉强自己容忍的犠牲者,更是孤军奋战的勇者。 更重要的是,其中除了美洲先住民以外的异能杀手,将美利坚合众国视为「近年人类社会上过于显眼的失控」之象征。他们打算将累积已久的愤怒与怨气,趁着这次起义一吐为快(悠哉的「红世使徒」们只把人类社会的发展视为「了不起的进步」,两者相较之下显得颇为好笑)。 换句话说,这个时代的火雾战士们多多少少都有加入起义方的理由,战火扩大也就成了必然的趋势。从起义到双方会谈不过数日,事态便已远远超过当事者「四神」们的预料,膨胀为火雾战士之间的内讧,背景因素便在于此。 集结于「四神」麾下的战力之中,有个集团。 这个集团人数最为众多,却显然是其中的杂质。 那就是美洲先住民火雾战士们带来的人类。 散布在大陆各地的印地安部族战斗部队。 既然这是一场以彻底破坏美利坚合众国为目标的正义之战,印地安人当然应当该参战……对于美洲先住民火雾战士们而言,这是种「极为理所当然」的想法。因为他们将「四神」的起义误解成与全人类社会之间的战争了。 当然,「四神」们根本没这种打算。 尽管他们的目的是让联邦政府失去功能(包括消灭联邦军的实战部队),以及排除白人移民,但是他们也认为,此后大地的新样貌,必须在与外界宿寻求彼此妥协点的同时慢慢地构筑。 具体来说,他们想快攻拿下东岸一带含首都华盛顿在内的合众国重要据点,藉此消灭国家体制,并以这个既成事实,让外界宿接受「所有白人势力从此地撤退」一事。 逼外界宿达成妥协,恐怕就是这场脱序行动的最大极限。 他们打算用最快速度彻底破坏美利坚合众国,粉碎敌对者的士气,让敌方认清「已经无法挽回了」一事,硬生生地吞下结果。 这个计划,在火雾战士们出乎预料的集结之下大幅走调。他们被高昂战意蒙蔽了双眼,将「现今人类社会的型态」这种难以触及的东西视为敌人。要击倒它、战胜它,也就意味着得颠覆全世界的秩序。 此外,印地安部族的参战,也让人世间开始了一场无谓的战斗。为了避免遭合众国军或外界宿方的火雾战士消灭(虽说印地安人只是人类,但他们已经成了共犯),印地安人必须拥戴火雾战士,组成一个隶属于统一指挥下的集团。 就这样,等「四神」回过神来,手下已经有了一支难以统御的军队,更因此被扯进了大规模的战斗中。想守护的人与追随者成了重担,毁掉了他们「速战速决」的企图。想让对手感受到「一旦起义成功,自己便会遭到毁灭」的威胁计划,也宣告失败。 从西方进攻的「大地四神」一众为西军。 以东海岸为根据地的外界宿方则是东军。 两阵营无心中让战火延烧的举动,在事件爆发后,显然很快就演变成了一个彼此都极为熟悉的词——「战争」。 内乱的第一场大规模会战——堪萨斯之战,由于两军都抱着「如果这一击能决定胜负」这样的期待,因此成了没有任何花招的全面冲突。 淹没了整片荒凉山野涌来的西军怒涛,震撼了东军指挥部。 尽管大半都是能用「封绝」——除了「红世」相关者以外全数静止的因果独立空间——使其瘫痪的印地安人类,这种反抗的景象,在无论多憎恨世界样貌依旧选择站在守护秩序方的东军将士眼中,已经带来了足够的冲击。 即使如此,使命感依旧让东军将士下定决心,绝不能让眼前这股汹涌的反抗怒涛淹至东岸。他们毅然挺立于大军之前,化为告诉对方世界样貌难以撼动的坚壁阻挡其攻击,更化为制止反抗者的铁锤粉碎其防备。 双方的军容与他们怀抱的决心,令一场空前的内讧转为与其规模相称的壮烈厮杀,强者弱者,老手新人,平常与「红世使徒」交战得经历数百年才会出现的死伤人数,光在这一战便有如开玩笑一般地达到了。 自相残杀所造成的犠牲者,多到让两军为之战栗。然而更令他们恐惧之处,在于那实在无药可救的战士习性……换言之,即使对方同样是火雾战士,即使这场战争是个悲壮的误会所致,他们依旧会和处理个人的争斗时一样——将对方彻底了结。 亲自体验过大规模的战斗后,每一位异能杀手都能切身感受这场内乱真正的危险之处所在。或许,意图决定世界是非的战争,本身就会将世界导向一个没有任何人期待的方向。然而对冲突双方来说,各自都有让他们不能罢休的立场。 堪萨斯之战以后,两军之所以将战线沿着密西西比河拉长,到头来除了「有必要重新 流浪者 1 开端 夜风吹过废弃大楼屋顶的游乐园。 在熊熊的火焰与陷没的孔洞之间—— 有个翻动长衣,在空中优雅起舞的身影——一名男子。 「炸吧!」 男子大喊一声,急促地挥动手中摇铃。 另外还有个高举武士大刀扑向男子的身影——一名少女。 男子手下一名身着婚纱的人偶,在两者之间接下了摇铃的声音并收缩、爆炸。少女以背承接暴风加速,使劲一劈。攻向少女的新人偶腹部挨刀,被砍成上下两截。没有实体的子弹伴随着枪响现形,自男子另一只手中的手枪激射而出。 火焰、刀光、爆炸先后交错,令战场愈发混乱。 在这之中—— 「滚开!」 少女大喊,并与所剩不多的人偶之一短兵相接。她有如变戏法一般,用刀尖带动人偶那纯凭蛮力的攻击,荡开敌方兵刃。更抓准因此而生的空隙向前进,以肩膀狠狠一撞。 「喝!」 武士大刀顺势一拉,将遭到撞飞的人偶一刀两断。 紧接着,另外两具从前方接近的人偶收缩,爆炸—— 断成上下两截的人偶,洒着浅白色的火粉自屋顶坠落。 淡薄的日光,射进了大厦之间。 在御崎市最高的建筑——旧依田百货背面。 「主人……」 原先的承租者已撤离,这栋废弃大楼只剩连着地下街的食品卖场仍在营业。一旁人迹罕至的暗巷里,传来细微的声音。 「这里是……哪里?」 这少女般的微弱声音,来自倒在暗巷里的人偶。只剩上半的身体烧得焦黑,破烂的无表情脸庞满是裂痕,残缺的婚纱也被烟尘弄得脏兮兮,看起来就像某种东西被打烂后的残渣。 但是,唯有那流泄而出的声音不晓得、不明白这一切。 「主人……」 在轻声低语时,有一个朦胧的记忆,断断续续地重现。 (——「『猎人』法利亚格尼  ——  愚昧的『魔王』啊……  ——」——) 那道呼唤她主人的雷霆巨响,就是主人口中的「神」。 (——「你以为我『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不懂得筛选合约人吗……」——) 过于压倒性的力量显现,有如余韵般复苏。 (——「受死吧……天诛之火!」——) 那混在红莲爆炸中的临终吐息,是一个名字。 然而,声音不晓得苏醒的记忆有何意义,也没去理解。 「这里是……哪里?」 只是依照已清醒的意识,试着挪动身体。 这下子她才察觉,自己所附着的临时身体,已经坏得无法使用。毕竟自己先挨了一刀,跟着又遭同伴的爆炸给炸飞。 「没错……我的人偶铠甲坏了,所以摔了下来。」 临时身体已因爆风的冲击与高热变形。她将本体从上头剥离,抽身而出。 她的本体,是个可以放在手掌上的可爱猫玩偶。 「我……落在这个……阴暗狭窄的……小路上……」 不过,那只是外观而已。 这只猫是「磷子」。「红世使徒」——来自「无法到达的邻边」,在世界阴暗之处嚣张跋扈,啃食人类存在根源「存在之力」的不速之客——的仆从。 「主……人。」 过了好一会儿,「磷子」总算踏出虚弱的脚步。 她凭着在迷茫脑袋中摇晃的火焰与临终哀嚎,以及从那段记忆中溢出的危机感和思慕之情,追寻自己要找的东西……尽管没有半分力气,仍旧一心一意地前进。 「主人,你在哪里?」 淡薄的日光,射进了大厦之间。 夜晚已尽。 她的主人拚死奋战之夜,已尽。 这里是由大河真南川纵贯中央的御崎市的西部住宅区。 位在大路上的御崎高中,响起了众人期待已久的放学钟声。 一年二班的教室里,坐在位子上听着钟响的坂井悠二—— (今天也整天平安无事啊……) 他沉浸于感慨之中,甚至忘了把班会时发的讲义收起来。进高中将近一个月,好不容易才让耳朵习惯的钟响,此刻也让他有种不可思议的怀念感。 (到昨天为止的激战,就像是一场梦。) 悠二不经意地瞄向那些准备离开或留下来闲聊的同班同学。 从后面的柜子里拿出社团用具,听了今天的预定后欢笑,问了明天的作业后叹息,在走廊上奔跑,往操场移动……尽管没有任何证据,他依旧相信,这些原先理所当然的日常喧闹光景,今后也将理所当然地继续存在。 他回到了自己无比爱惜的「这里」。 正想到这里时—— (不。) 他从经过走廊的学生中看见了一样东西,表情当场僵住。 (确实,有东西变了。) 在那掠过眼前的胸膛深处,有道一般人看不见的微小火焰——「火炬」。 (那就是我。) 悠二彷佛要确认一般,低头往下方看去。 自己的胸膛,同样闪着身为火炬的证据。 (身为平凡高一生——坂井悠二的日常……) 他彷佛要确认般,反刍起此刻身在之处。 自己今后再也回不了这个地方了,他想。 (……从那一天、那一刻起,一切都变了。) 在那火红的夕阳中—— (——「真正的『曾经是人类的你』这个存在,已经被『红世使徒』啃食精光,早就消失殆尽,现在的你,只是为了缓和存在的消失,对于世界所造成的冲击,而设置的替代品『火炬』。」——) (——「我、消失了,被刚才的、怪物吃掉,我是、残渣、替代品……东西……?」——) 他遇上一位闪耀的红色少女。 (——「这附近有一个像刚刚那样专门搜集『存在之力』并加以啃食的『红世使徒』,『真正的你』也是其中一个犠牲者。」——) (——「等,等一下!」——) 少年害怕起自己的真实身分。 (——「『存在本身』被吃了,被吃掉的人就『不再存在』。」——) (——「……怎么会这样……」——) 为眼前「世界的真实」胆寒。 (——「你也瞧见了四周到处晃来晃去的火炬对吧?就是以那种方式代替被啃食的人类,暂时维持着人类与世界之间的联系,然后存在感会逐渐褪去,等到体内的灵火燃烧殆尽的时候,就会被所有人遗忘……」——) (——「那些人,全部、全部都被吃掉了吗……被刚刚那些怪物吃掉了吗……」——) 畏惧躲在幽暗处食人的敌人。 (——「我们『红世使徒』之中也有不少人担心,如此一来会对我们的世界『红世』造成不良影响。」——) (——「为了预防灾害发生,负责捉拿滥捕存在者并加以歼灭的,正是我们『火雾战士』的使命。」——) 得知有群与敌人战斗的异能者。 (——「……火炬……平井同学吗……?」——) (——「这个人早就死了,我把我的存在置入这个残渣里,现在的我就是『平井缘』。——」) 而且,在与「以往」不同的「现今」之中,自己和少女同在。 (虽然,我们「现在」依然在这里,可是像这样的我们……像这样的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该做些什么才好?) 与突如其来降临的危机战斗——不仅是自己的危机,更是整个御崎市的危机——是以急迫感为原动力,以半算是自暴自弃的觉悟为武器,才能什么也不管地往前冲。 但是,在结束一切后——身陷事件中时,悠二认真地这么以为——得以回归的日常生活中,成了火炬的自己又该如何是好?即使终于有了喘息的空闲,他依然找不到此时最需要的答案。 忽然一阵无力感,令悠二不知所措。 「喂~坂井!」 戴着眼镜的少年从后方向他搭话。 「……嗯?喔,是池啊。怎么啦?」 「要不要去车站前面买甜甜圈?我拿到了兑换券。」 挥舞着手中数张兑换券的少年池速人,乃是悠二国中时代便已认识的朋友。他头脑聪明,性格温厚,是个各方面能力都在水平以上的才子,已经逐渐在班上确立起跟国中一样的名声——超级英雄「眼镜男」。 听到这个提议的悠二—— 「甜甜圈啊……」 轻轻抓了抓头,思考起来。 (昨天才经历过那样的战斗,现在实在没什么心情……) 方才遗留的无力感,让他打算拒绝。 (不过……像这样做点普通人类会做的事,倒也不错。) 或许是对于过去活着的「真正坂井悠二」有所不舍,也或许是对于如今居所的执着,使得他改变了心意。 (啊……对了……) 悠二对于这种带着自卑感的情绪有所自觉,担心会被看穿,因此向隔壁座位搭话。 「夏——」 他差点喊出自己取的名字,连忙把话吞了回去。 「不对,呃……」 「什么事?」 悠二重新朝着在那个位置上收拾东西的少女问道: 「我可以去吗?」 「为什么还要平井同学准啊?」 在回答传来前,池问了个极为理所当然的问题。 不可能说明理由的悠二—— 「呃,我总觉得该这么做……」 为了蒙混过去而大声地回问。 「……啊!佐、佐藤和田中呢?」 池笑着表示: 「担心甜甜圈不够吃啊?放心吧,他们今天赶着回家,好像是要看一部叫什么ap还是的电影。好啦,所以呢?」 「嗯,我是可以啦……」 悠二再度畏畏缩缩地看向隔壁座位上的「平井同学」——平井缘。 身材娇小又惹人怜爱的长发少女——只是她的外表。她全身上下那种山一般的存在感与刀刃一般的紧绷感,就连大人也自叹不如。实际上这种气势也不是装出来的,近来发生的种种事件,早已让周围人们明白少女拥有非凡的智力与体力。 这或许也该说是理所当然,毕竟伪装成平井缘潜入御崎高中的她不是人类。她负责消灭扰乱世间的「红世使徒」,是守护世界平衡的异能者?火雾战士之一,「炎发灼眼的杀手」,通称「夏娜」……这是悠二取的名字,连少女自己都还没习惯。 这名异能少女只答了一句话。 「我喜欢甜甜圈。」 「看来就这么决定了。」 池似乎认定了夏娜会参加而做出结论,随即朝后头搭话。 「喂~吉田同学要不要一起去?」 他并未掩饰声音中的刻意。 「啊,好!」 尽管知道那是演技,少女响应的声音仍旧显得紧张又害羞。同一时间,书包和课本掉到地上的声音也跟着传来。慌忙地把东西捡起来的女孩,是同班同学吉田一美。 尽管少女平常不太起眼,此刻羞怯的微笑却十分可爱。她拚命地答道: 「真、真巧,我、我今天有空!我要去!」 「你居然摆了我一道啊,池……」 悠二以带有恨意的眼神看向过度体贴的眼镜男。 池不仅显得若无其事,还刻意发出开朗的笑声。 「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呀?」 「你这家伙……」 吉田一美似乎对自己有好感,这事悠二最近才听说。如果光是这样,倒还能害羞又高兴地将它当成校园生活的一部分,不过扯上夏娜就有点麻烦了。 没想到身为火雾战士的她,也会有这种情感——一旦让两名少女碰上,气氛就会变得险恶。虽然双方的理由应该不同,但每次都夹在中间实在令悠二吃不消。他不禁叹了口气。 「唉——」 「怎么啦?」 这一回,池则是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悠二以不怎么友善的口气指责友人: 「你就这么喜欢看别人受苦吗?」 「不不不,我可没有这种嗜好。只不过,正义伙伴眼镜男是这么想的……战斗就是要公平!」 池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理直气壮地点点头。 「你所谓的战斗——」 「快点,甜甜圈。」 悠二才刚开口,收拾完毕站起身的夏娜便出言催促。 「啊~」 「好啦,走吧走吧!」 池压下抱头呻吟的悠二,领着一行人出发。 「好、好的!」 吉田回应,夏娜点头,四人奔向放学后的世界。 「磷子」在旧依田百货旁的巷子里摇摇晃晃地走着。 「主人,你在哪里?」 在晃动视野彼方闪耀的,乃是刺眼的午后阳光。 眼前喧闹、往来的,则是无数的人与人、车与车。 可爱的猫玩偶,缓缓抬起头追寻那个身影。 「主人……不在。」 她在寻找会拥抱自己的主人,但一无所获。 「可是……」 细微的低语,从那颗仰起的头流泄而出。 「有主人的感觉。」 她有如恋爱一般,仰头寻找。 寻找那已不在世上的身影。 2 接触 过去的记忆,在仰望的天空中复苏。 黑夜,封闭于因果独立空间「封绝」里的都市丛林,一名火雾战士在屋顶间奔走。那是个披了斗蓬的胡须男子,他挥舞着斧头般的剑追赶划过天空而去的主人。 主人的飞翔并非逃走,而是要将对手引至己方「磷子」们埋伏的陷阱。 就这样,火雾战士完全上了当,在安排成陷阱的大楼……比周围要矮一截,还在工事中的钢筋上降落。众「磷子」同伴们,从四周大楼的屋顶上、墙面、钢筋的下方等处一起出现,围着不易立足的目标放出无数火焰弹。 大多数的蠢货会死在这里。 然而,这回的火雾战士还算有些本事。 尽管大吃一惊,他仍然用力跳向唯一的退路。 也就是正上方。 他抛开脚下的爆炸火焰,飞向主人所在的空中。 主人一笑,弹了一下手中的硬币——宝具「泡沫锁炼」。 「呵。」 锁炼自硬币翻转的轨迹中诞生,宛如鞭子般飞出。 火雾战士似乎也料到了主人会迎击,连忙以剑挡架,让锁炼缠在剑身之上。然而到了下一秒,他的举动和表情之中,立刻出现了意料外的惊愕与焦躁。 杀手那把像斧头的剑应该是宝具,但隐藏在剑中的力量却未听从他的意志,没有任何反应。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缠在剑上,将武器化为单纯铁块的「泡沫锁炼」……拥有一种叫「武器杀手」的效果。 主人抓住了对方动摇的空 隙,用力拉扯锁炼,使得空中的火雾战士失去平衡。 「结束了!」 不知不觉间已在手中的手枪——能够一击杀死火雾战士的宝具「幸福扳机」,枪口瞬间爆出浅白色的火焰。剎那间,没有实体的子弹贯穿了火雾战士的胸膛。 胡须男的身体当场炸开。 跟往常一样,理所当然地大获全胜。 不一会儿便消失的火焰彼方,能看见天下无敌的主人浮在夜空之中。 「磷子」们从大楼屋顶、墙面、钢筋的缝隙等处,仰头注视那应受赞颂的身影。 主人将趁爆炸空隙时从火雾战士手中夺来的剑高举向天,对着不知何时已浮在他身旁的玛莉安小姐低语。 「再一会儿……再过一会儿,就能在这个城市里准备好数量充足的火炬。我可爱的玛莉安,这么一来就能让你——」 在场所有「磷子」,没有一个怀疑男子的低语能否实现。 他们只希望能在主人麾下尽情啃食人类,消灭敌人。 期待主人之声的「磷子」们举头仰望,等待命令到来。 在大路旁的步道上,一个看来像刚从高中放学的少女—— 「啊,好可爱~」 看见了一个倒在巷子里的玩偶。 那是个毛色相当漂亮的蓝色猫玩偶。 (火炬,能用。) 火炬少女——遭到「使徒」一伙啃食后,以少女本尊残渣所做的替代品。当然,她没有自觉——并未注意到玩偶的低语,走近了「磷子」。 另外一名似乎是她朋友的少女,轻轻瞄了一眼。 「真的耶,会不会是失物啊?」 这个是人类。对「磷子」而言毫无用处。 (把我拿起来。) 猫型「磷子」向火炬少女送出意念。 她的主人在「红世使徒」中很特别,喜欢制作精巧的「磷子」。这个「磷子」身为集团的一分子,同样具有水平之上的意志总体与能力。 (拿起来!) 「啊……!」 瞬间,火炬少女的精神遭到强烈干涉,自我因而麻痹。 「你、你怎么啦?」 见她突然停了下来,身旁的朋友惊讶地出声问道。仔细一看,猫玩偶已到了她的手中。玩偶本身的可爱姑且不论,既然它掉在这么肮脏的巷子里,又是遗失物,那么还是该制止这种行为比较好。 「呃~你要带走吗?还是别这么做吧,美惠子。」 「没关系。」 传来的回答声,异样地平淡。 「我看上它了。」 美惠子不但呆滞地仿佛感情之火已熄灭,回答时甚至只有嘴巴在动,相当奇妙。这让身旁的友人颇为困惑。 「是、是吗?」 (带我走……带我去有主人感觉的地方。) 火炬少女收到怀中「磷子」悄悄下达的命令,开始迈歩前进。 能倚靠的,唯有主人的残香。 「谢谢惠顾~欢迎光临~!」 店员将两种相反招呼兜在一起的流畅声音,在热闹的甜甜圈店里响起。 气味与人声混淆,脚步与杂音交错,悠二在这繁忙的空间之中,将盘子放在四人座位的桌上。他对着跟在后头的少女搭话: 「运气不错,有空桌呢。夏娜,这里——咦?哇!」 盘子「咚」一声粗鲁地落在桌上。少年看见上头堆起的甜甜圈山,大吃一惊。 「你、你居然买这么多啊!」 「我第一次进这种店,所以麻烦他们每种都来一个。这数量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数十个甜甜圈,堆起来足以遮住后头的咖啡杯,夏娜本人则显得若无其事。 她非常喜欢甜食,在学校吃午餐时,除了最爱的波罗面包外,每天还会轮流用豆沙包、糯米团子、蛋糕、巧克力等搭配,尽是甜点。此刻她表情虽然严肃,对于初见点心的「甜蜜期待」依旧化成了微笑从嘴角渗出。 耸立在少女眼前的甜甜圈山,单就画面充满了童话风格,相当有趣;然而考虑到实际要吃的量,悠二便认为再怎么说也太多了。 「我光是在旁边看就觉得不舒服了耶。」 「那就别看。」 「呜……」 直截了当的回答中断了对话。这名着重实际价值的纯朴少女,不喜欢多余的对话。对她来说,现在该做的事,就只有品尝眼前的甜甜圈。夏娜没等还在排队的另外两人,直接把手往山顶伸去。 「……」 看见这名火雾战士理所当然、肆无忌惮地融入日常生活,相对于仍将「不是人类」这点挂在心上的自己,便让悠二不得不感受到两者之间的落差。 「我说啊……」 作祟的自卑感,令他也不管身在何处就脱口询问。 而夏娜则一样神色自若地回应。 「怎样?」 「我们虽然就这样混进了人类里……」 「哈嗯。」 夏娜边听边享用起第一个甜甜圈。她似乎很中意那个洒上各色巧克力脆片的口味,表情瞬间明亮起来,接着咬下第二口。 认真讲话的自己变得像个笨蛋,然而对她而言这种态度十分普通……悠二在心中做了不少无谓的挣扎后,继续说了下去: 「但在这里做这些事真的好吗?」 「嗯……你是指什么?」 少女在大快朵颐的同时率直地回问,悠二一听反倒愣住了。 「指什么啊……我也不是很清楚啦。」 异能者吃甜甜圈的样子唤醒了悠二的不协调感,他只是将这种感觉变为疑问罢了,并未整理出什么明确清晰的逻辑。即使如此,少年依旧尝试要将感觉转换成言语。 「……对了,今后我究竟该做些什么才好呢?」 然而他的努力—— 「你问的太空泛了,我完全听不懂。」 对方干脆地用一句话就打发掉了。 此时,有个远比夏娜冷漠的声音出言确认。 「你期待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这宛如远方雷声般的沉重男低音,发自夏娜挂在脖子上那个有黑色宝石与交叉金环的坠子。声音的主人乃是「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他是与夏娜缔结契约,赐予少女异能之力的「魔王」,也是「红世」真正的神。 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再度让悠二愣住。 「呃……期待……?」 「如果我们回答,你大概会照着做吧。」 「嗯,应该吧……」 少年发现自己只能以暧昧的答复响应明确的质疑,更察觉自己其实是想找人安抚那纷乱难定的心情,因此他不禁厌恶起自己。 就在这时—— 「……啊!」 他垂下视线,一副不管看多少次都绝对无法看惯的光景映入眼帘。 在店内深处的位子上,又有一个少年身影的火炬消灭了。由于这人是存在感磨耗殆尽而消灭,因此别说周围的客人了,就连应该是他朋友的同桌少年们都没察觉。 袭击这个城市的「红世魔王」——「猎人」法利亚格尼一党,为了实行某个壮大的计划,啃食了数量极为庞大的人类。正因为如此,留在这里的火炬也异常地多。 悠二也是这场灾难的其中一角。但他也是体内寄宿着秘宝——永久机关「零时迷子」,能在午夜零点将当日消耗的「存在之力」全数恢复——的「活动宝库(密斯提斯)」。藉由这个宝具的效力,他得以维持——理论上是永远——存在。 (……然而,现在待在这里的我 ,到底是……?) 尽管保有生前的记忆与人格,依然不是人类的存在。 得以从消散的命运中解放,因此不再是火炬的存在。 关于自己的存在,「密斯提斯」找不到明确的答案,深感苦恼。亚拉斯特尔毫不客气地指责他,一点也不温柔。 「这是你自己的问题,为什么我们非给你答案不可?」 夏娜则更为单纯,给了一句话。 「自己去想啦。」 「……嗯。」 听到两人无情的回答,不知怎地,让悠二有种安心感。 此时—— 「呼~果然活动期间人特别多呢。」 池好不容易才从柜台前的行列中解放,拿着盘子抵达。他敏感地察觉「眼前那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出言询问: 「啊,怎么了?」 悠二连忙摇手。 「不,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啦。」 「嗯……」 悠二想蒙混过去,夏娜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在对付甜甜圈山。眼镜男善于察言观色,决定不去追究难以启齿的话题。于是他一声「话又说回来」后,转头对着柜台方向搭话。 「啊,吉田同学,这里这里!」 在人群中晃晃悠悠的少女最后一个抵达,四人总算都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接着过了数分钟。 一些不着边的谈笑—— 「——然后啊,那个怪偶像就穿着相扑力士布偶装唱起歌来,笑死人啦。」 主要是由池负责讲话。 「啊嗯,哈嗯。」 夏娜忙着吃。 「喔?听起来很有趣耶。」 悠二负责笑着响应。 「嗯,嗯。」 夏娜忙着吃。 「吉田同学有看吗?」 在池忙着带话题的时候—— 「哈嗯,唔嗯。」 夏娜依旧在吃。 「啊,有。正好晚饭时有看到。似乎是刚出道的新人,最近常看得见呢。」 在吉田努力回答的时候—— 「嗯嗯,啊嗯。」 夏娜还是在吃。 (唉……) 少女全神贯注的样子,令悠二不禁苦笑。 (好幸福的表情啊……她真的很喜欢甜食呢。) 虽然她这种时候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但悠二比别人更为清楚其中(与身为火雾战士之间)的落差,因此有种奇妙的感慨。 「话又说回来,平井同学。」 池似乎想到了同样的事,出声询问。 「你还真不简单,这么多甜食都吃得下去。不会腻吗?」 忙着咀嚼的夏娜,随便地点点头。 「嗯。」 「反正饮料是咖啡,应该算是有取得平衡吧?」 悠二看见少女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不由得出声帮腔。 好不容易咽下甜甜圈后,夏娜顺口回答: 「只是因为店员问『这样可以吗』,我回答『这样就行了』而已。」 「是什么都不晓得就点啦?连糖也没拿……要我帮你拿吗?」 悠二像个老妈子似的,对着欠缺许多常识的火雾战士这么说道。 看见这一幕的吉田,有些羡慕那个被自己当成情敌的少女。 至于娇小的少女,则是完全没察觉他人的体贴与羡慕。 「不用。」 少女只回了短短一句,便「啪」一声打开了杯盖。看来她似乎把咖啡跟自动贩卖机的杯装果汁搞混了。 「啊,吸……」 池才说到一半,一口气把饮料含进口中的夏娜当场静止不动。她慢慢放下杯子,平时脸上的英气荡然无存,成了一个泫然欲泣的少女。就这么僵住了数秒—— 「……这是什么……」 她才好不容易挤出了一句话。 悠二叹了口气。 「就跟你说了是咖啡吧?」 「该不会……你以前没喝过?」 池虽然这么问,但实际上并非如此,至少悠二曾看过夏娜喝咖啡的样子。只不过,里头事前已经加了砂糖和牛奶。自己第一次泡咖啡让少女喝的时候,糖和牛奶的量远比她的基准少,因此当时的表情就跟现在差不多。 「……好苦……」 「我不就说了吗?」 于是悠二打算起身去替她拿点糖浆。 「啊,我、我去就好。」 此时吉田出声制止,站了起来。 语气难得地坚定,加上少女的位子正好在走道那一边,所以悠二便接受了她的好意。 「呃,这样吗?谢啦。」 「不会。」 吉田回以柔和的微笑,快步走去拿糖浆。 (以小缘那种感觉看来,差不多拿三个比较好吧?) 在她的认知中,这名少女不只是情敌,更是国中以来的朋友。 一旁,通往店外的自动门开启,传来两名少女的对话。 「真难得美惠子会绕道呢。那么明天见啰。」 「嗯……」 火炬少女无力地向离去的友人点头回应,随即抱着怀里的东西入侵甜甜圈店。她感觉得到目标就在前方,于是拨开放学时段的人潮,缓缓朝店内前进。 她目光所及处再前面一点,店内深处的位置上,池为了替「之后」预作准备而问: 「这么说来,平井同学住在哪一带啊?」 「相泽镇一丁目三之三,花园大厦。」 目前,夏娜藉由将自身存在融入全家遭啃食而化为火炬的「平井缘」,得到了在这个城市的临时居所和身分。 听到她流畅地答出临时居处的地址,令悠二有些惊讶。 「嘿,居然记起来啦。」 「……正常来说都会记得自家的住址吧?」 池提出了以局外人来说理所当然的质疑,悠二连忙敷衍过去。 「啊,这、这样啊,说的也是嘛,哈哈。」 此时,吉田正好回来。 「我拿糖浆来啰。来,小缘。」 悠二深表感激。 「谢、谢谢你。」 柔和的微笑再次对悠二展露。 (找到了。) 火炬少女怀中的「磷子」,终于找到了自己追寻的气味根源。 (他拿着,主人的,戒指。) 就在里边座位上那名少年的胸口。对方似乎把东西藏在衣服底下,但骗不了她。那绝对是主人以前带在身上的防火戒指「蓝天」。 同时,她也发现了身怀戒指的少年并非人类。 (我记得,那是,「密斯提斯」。) 真名「猎人」的主人,将热情倾注于搜集宝具之上。一讲到此事,有种特别的存在便不能不提,那就是有宝具寄宿在体内的火炬……「密斯提斯」。 外型为少年的「那个」,带着主人的宝具。 「平井同学也跟人家道谢啦。」 在那副说着话的身体中,还藏着新宝具。 (把那个,消灭,取出里头的,宝具。) 火炬少女的步伐,缓缓地向前移动。 (……两个宝具……) 温柔的声音,温暖的回忆,在喜悦中复苏。 (——「嗯……了不起的宝具。」——) 会夸奖自己、抚摸自己,最最心爱的主人。 (主人,会高兴。) 他会将自己取得的宝具举向天空。 (——「此乃无上的喜悦……『猎人』的心愿… …」——) 然后这么说,并露出笑容。 (为主人,取得,宝具。) 火炬少女又前进了一步。 这时,原先被人墙挡住而看不见的「密斯提斯」同席者—— 「嚼,谢谢。」 映入眼帘,使得「磷子」与火炬少女同时僵住。 (啊!) 同样具有人类外型,却跟火炬和「密斯提斯」完全两样的东西。 (啊,啊啊!) 主人和她们的仇敌。 (火雾战士……火雾战士!) 「我说啊,你至少道声谢吧。」 「没、没关系。」 对方和拥有主人宝具的「密斯提斯」待在一起。 (你把主人……!) 遭受冲击而动摇的意识中,某个能摇撼存在的巨响重现。 (——「受死吧……天诛之火!」——) 在头上形成漩涡的爆炸烈焰,以及……某人混在其中的一声临终哀嚎。 (你把主人……主人,主人的,宝具。) 无以名状的恶寒与恐怖,加上无法理解的诡异失落感,将「磷子」意识中的轻微混乱涂抹成激烈的浑浊。 (要拿到。如果不等,就拿不到。) 在这之中,高度意识集合体的碎片,寻找起达成目的之路。 (得等到,火雾战士,离开……否则,拿不到。) 自己失去了一项无法取代的东西,但它已淹没在浑浊的意识中,想不起来……不,是不能想起来。她下意识地抗拒去认知。 所以,「磷子」只能紧抱取悦主人的行为不放。 「……嗯?」 「怎么啦?」 池这么一问,悠二才发现自己正望向店里。 「不,没什么。」 在回答的同时,他也思考起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真奇怪……我还以为自己感觉到了跟法利亚格尼那时很像的气息……是错觉吗?) 发现眼前是在街上依然四处可见的那个,使得他深感无力。 (只有火炬……跟我一样,只是个死者的残渣而已啊。) 每次看到火炬,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意识到自己并非人类。 (在这样的世界里,我(*就)究竟该做些什么才好?) 当他正迷惘时—— 「呃,这个……不介意的话,请吃吧。我不小心买多了。」 「咦?」 吉田在他的盘子里放了个甜甜圈。 少女的努力,让池的眼镜亮了一下。 「喔喔!」 「谢、谢谢你。」 悠二瞪了好事的友人一眼,同时出声道谢。 一旁,正打算把糖浆倒入咖啡中的夏娜—— 「……」 突然停下拆封的手,把容器丢进悠二的盘子里。 「呃,啊,平井同学也?」 「……给你。这个也是。」 紧接着,她就把吉田拿来的东西全丢了过去。 「呃,这个糖浆——」 「给你。」 少女没让悠二说完,强迫他放下。当然—— (我点的是果汁耶。) 夏娜根本没考虑过人家内心有多困扰。糖浆,很甜,自己喜欢的东西,给你,高兴,她的思考就是这么纯朴而直接。 「谢、谢谢你。」 她将表现出「应有结果」的悠二当作成果,露出得意的笑容。 「哼哼。」 「唔……」 吉田则稍微嘟起了脸颊。 两人竞争的样子,池想当然耳地在一旁期待地看着。 「喔喔!」 「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几乎完全变得自暴自弃的悠二,只能大大地干笑。 他方才见到的火炬少女,已经从店里消失了。 3 袭击 一道涟漪,在记忆深处扩散。 那是道点亮了黑暗的浅白色光芒。 主人就在光芒中心,玛莉安小姐则陪在他身旁。 「哼哼,没想到『玻璃坛』这样的古董,居然还能这么用呢。果然没什么事比收集宝具更有趣了。」 「这东西映不出火雾战士,因此平常戒备时派不上用场……」 展露在两人之下的,是由玩具建造的街道。 不可思议的宝具「玻璃坛」,构筑了一个监视人类与火炬的迷你庭园。 古代某位「红世魔王」进行了一场无理尝试,这宝具正是失败后留下的遗产……那位不是普通的「魔王」,非常非常伟大……可是,他也非常非常奇怪,非常非常天真……从来没见过那样的王……这些都是主人说的。 「好,今后就把这里当成我们的猎场吧。要吃得比以往更多,战得比以往更凶,让这个『玻璃坛』点起无数的火炬!」 「主人……您真的要为了我施展那个秘法吗?火炬一多,来袭的讨伐道具也会变多。就为了我一个,要让主人和大家……」 「没关系,我可爱的玛莉安。我早已打定主意,大家也都了解。」 浅白色的涟漪扩散,照映出围住迷你庭园的玩具山,以及浮在一旁的「磷子」同伴们。粗编头发的木偶、浑身补丁的兔子,只有头部相连的球,娇小的换装人偶,带着天使之环与翅膀的熊,三头身的大婴儿,塑料腊肠狗,以及战斗时会成为铠甲的众多娃娃与活动模型,还有它们的零件——在场的每一分子都明白,自己只是为了主人最最钟爱的「磷子」……「可爱的玛莉安」而存在。 混在里头的猫型「磷子」,当然也一样。 「他们是为了我的愿望,以及我的愿望本身——也就是你而活。不管是谁的『磷子』,或者是哪一个『磷子』都一样。他们并非为此而被创造……却是为此而活。」 「这是因为……我们『磷子』会反映出『使徒』的价值观。因为,主人是真的爱我们。我对大家——」 腊肠狗彷佛要欢呼似的,跳了起来。 接着换装人偶、扯线木偶、熊、婴儿、兔子等等,也都跟着蹦蹦跳跳起来。他们个个高举前肢,快乐地起舞。每个玩偶,都在浅白色的涟漪中跳呀跳的。 「够啰。」 「——好的。」 大家不断地跳。 跳呀跳,祝贺主人与他的新娘,祈求秘法得以成就。 大家都深爱着这对佳偶。 猫型「磷子」当然也一样。 暮色中,四人走在住宅区大路靠河侧的步道上。 「好久没吃甜甜圈了,真是美味啊。」 池老实地对着水面感叹,但悠二却回以沉重的声音。 「嗯,是啊。」 「怎么啦坂井,你没什么精神耶?」 「哪有,没这种事啦。」 他说是这么说,声音听起来却没什么精神。 走在旁边的吉田,担心地看向少年。 悠二没留意到少女的视线,眼中只有去路上的夕阳,以及染上暮色的街景。 (夕阳啊……) 就在数天前,那个不但惊天动地更连自身存在都彻底夺走的血红光景,伴随着赤红燃尽了自己日常生活的重大事件,化成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强行袭来。 (这种一如往常的日子,为什么会想起那个画面……我吓怕了吗?) 此时,画面的彼方出现了某个存在,象征着那个会迎接被连根夺走的自己之处。 对方骑着自行车。 「小悠~」 伴随着轻快的铃声出现。 「妈妈。」 「池同学也是,好久不见啰。」 「您好。」 看见轻轻点头回答的池—— 「千草。」 以及高兴地出声的夏娜,悠二的母亲坂井千草对着两人露出微笑,然后在儿子的身旁紧急刹车。 「呜哇!很、很危险耶!」 不由得跳开的悠二,看见篮子里装满的塑料袋后吃了一惊。 「哇,篮子都装满了嘛。为什么买这么多啊?」 「因为碰上超市的特卖日呀。一不小心就多买了点……瞧,今天的收获。」 她特地打开袋子让悠二看内容。 「今晚我会做小悠最~喜欢的软绵绵甜煎蛋唷。」 千草是专职主妇,在丈夫贯太郎只身出差后一个人守护着家。她脸上总是挂着和蔼的笑容,外表看起来异常年轻,举止又开朗大方,但这些反而会让身为高中生的儿子害臊。 「那、那种事不必特地说出来啦!」 看着不禁大喊出声的悠二,吉田—— (最喜欢的……我做得出来吗?) 将话全听了进去,为将来展露厨艺预作准备。 另一方面,夏娜则从两人的话中想象起菜色,羡慕地低语。 「煎蛋……软绵绵,甜的……」 千草亲切地呼唤前几天才来家中作客过的少女。 「唉呀,平井同学。你今天也一起回家?有空随时过来玩吧!」 「嗯。」 夏娜非常老实,笑着点头响应。 看见两人这么亲密,身为情敌的吉田感受到了自己的不利。 「小缘去过坂井同学家啊……」 「……」 池察觉了少女那略微蒙上阴影的神色,考虑起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也不晓得千草到底知不知情,只听她轻声询问: 「呵呵,双重约会?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不、不是啦!你到底怎么看成那样的啊!」 「不用那么害羞嘛……」 千草没打算挖苦慌忙否定的儿子,转头看向一行人。她对着急忙鞠躬的吉田轻轻点头,然后重新绑好打扰四人的袋子。 「那么我就先回去啰。小心车子唷!」 说着,她便握住自行车的龙头,滑行助跑后上车离去。动作相当危险。 「你才是——啊,看前面啦!」 好不容易从「家人在友人面前露脸」这种对高中男生而言无异拷问的状态中解放,悠二这才放下心来。 于是四人再度迈开步伐—— 「嗯~伯母还是老样子美丽动人呢。」 不晓得别人心情——或者是明知故犯——的池有感而发。 「哪有,她只不过是太乐天了而已。」 害臊的悠二哼了一声。 就在这时,吉田一脸严肃地出言订正。 「不,很美!她真的好漂亮耶!」 「咦,是、是吗?谢谢……」 那毫无玩笑意味的认真神情,令悠二不由得缩了回去。 三人前方,夏娜一边走着—— 「煎蛋……软绵绵……甜的……」 嘴里一边念个不停,让想象的翅膀为了未知的味道而飞翔。 悠二突然发觉,前头的少女步伐变得有点快。 「夏——不,平井同学!你是不是走太快啦?」 「我跟平常一样,是你太慢了吧。」 夏娜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少女的态度,令悠二产生了些微反感。 「那也没办法呀,因为我要配合吉田同学嘛。」 「呃……对不起。」 话中内容,加上当事人不自觉地加强了语气,使得吉田以细得快听不见的声音道歉。 碰上这意料之外的反应,悠二反倒慌了起来。 「不,你不必道歉啦。」 少年这样的态度,令夏娜大大地不悦。她停下脚步,转过头来—— 「那是我的错啰?」 然后严声质问。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因为难得一起回家嘛。」 「哼。」 夏娜无视这语无伦次的辩解(她是这么认为的),转身离去。 悠二只得以沉重的脚步追赶严苛的少女。 (我们在这样的夕阳下相遇,一起想了许多事、一起奔跑、一起战斗……呃,确实我只会碍手碍脚啦……) 在了解自己多么无力的少年眼中,火雾战士的娇小背影就像一堵高墙。 (夏娜是不是一点也不在乎我呢……她只不过因为我是密斯提斯,所以要守护在我体内的宝具「零时迷子」而已……) 「嗯……坂井?」 他陷入了沉思,连池搭话的声音都没注意到。 (那个时候……) 彼此只晓得自己该做些什么。 (——「夏娜!不要被枪打中!」——) (——「……哈哈!」——) 就这样面对废弃百货屋顶上与「红世魔王」的决战。 (那个时候也……) 当时他以为,战斗结束后,自己便会消失。 (——「你在最后,对我笑了。谢谢。」——) (——「嗯,因为我,听见了你的心跳声。」——) 对方用一个颔首响应了这句话。 (我还以为,我们会一起感受某种特别的东西,某种强烈而炽热的东西……这也是我的错觉吗……果然,夏娜一点也不在乎我……) 他觉得,一切似乎都被眼前的背影给否定了。 至于夏娜这边,则是连用「两码子事」形容都显得好笑。少女满心只有幼稚独占欲带来的不悦。 在最后决战开始时、中枪坠落时、战斗结束时,那个与自己微笑以对的理解者,居然跟吉田一美什么的如此亲近,让她看不下去。 他不只是寄宿着宝具的「密斯提斯」,更是看穿了敌人陷阱、建立对策,最后直指核心瓦解阴谋的……有用助手,区区吉田一美居然跟他这么亲近。 两人分别往不同的方向想,自顾自地失落、气愤。 这时—— 「坂井!」 池再度出声,难耐的沉默总算告终。 「嗯?」 「相泽镇是往这条路走吧?」 仔细一看,确实如此。四人眼前,就是回夏娜——平井缘所住公寓最近的路。 「喔,这样啊。」 悠二看着夏娜,就这么抱着方才的心情道别。 「那么……就到这里了。」 「嗯。」 夏娜点头响应,但突然有种自己也不明白的执着让她开口询问: 「你们呢?」 「我们啊,接下来还有一段是顺路。」 池这句话说得十分合理,照理说应该很对她的性子才是。然而不晓得为什么,此时火雾战士少女却不这么想。 察觉到朋友心思的吉田,体贴地出声。 「那么,我们明天见吧,小缘。」 「……嗯,明天见。」 夏娜给了个宛如鹦鹉学舌般的回答,随即快步离去。 失落地目送少女那——理所当然没有回头——的背影数秒后,悠二才像要把这些心思甩开般地催促。 「走吧。」 「嗯。」 池点点头,夕阳就在重新迈步的三人面前。 随着日头渐落而变暗 的光,加深了它的红。 「不过,这夕阳还真漂亮耶。」 「真的很美呢。」 池与吉田发出感叹,无法老实地与两人同步的悠二,只能暧昧地颔首。 「嗯。」 接着还不到五秒钟—— 「啊,对了。」 池停下脚步。 「嗯?」 「咦?」 他转过身子,同时对回头的悠二与吉田说明。 「刚刚忘了去车站前的书店一趟。我得回头,你们先走吧。」 「啊,喂!」 「池同学?」 帮助有难者的正义伙伴,即眼镜男—— 「那再见啦!接下来就拜托你啰,吉田同学!」 对着因为自己的突发行动而愣住的两人……更正,是其中一人扔下这句话,并在得到回复前溜得无影无踪。 两人这才恍然大悟。 (啊,池同学该不会……) (那个家伙,分明一开始就在打这种主意是吧?) 这就是今天的压轴——掩护个性上无法积极主动的少女。两人察觉他的用心后,意识到彼此的处境。 「那、那我们回家吧。」 自己的声音竟变得如此僵硬,让悠二感到很丢脸。他也没意识到要挽回颜面,总之先提出建议—— 「既然如此,要我送你回家也——」 「不!这怎么好意思!」 吉田非常认真地拒绝了。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这、这样啊?」 被气势压倒的悠二,干脆地放弃了。 看见少年挫折的样子,吉田猛烈地感到后悔,自己不该反射性地用「绝对不行!」的口气拒绝他。 (啊啊,我真是个笨蛋!只不过一句「好」而已,为什么说不出口……) 为了不让池难得制造的机会因为自己的胆小懦弱而白费,也为了自己的感情,少女努力地尝试对话。 「夕、夕、夕阳真美呢。」 她的声音在颤抖。 「嗯,真的很美呢。」 悠二的声音也变尖了。 两人停顿,接着又再度开口。 「呃……」 「啊……」 由于同时出声,所以两人都让对方先说。 于是沉默降临。 「……」 「……」 他们就这样走着。 这种感觉并不坏。 两人就在黄昏的街道上,静静地走着。 「……」 「……」 数分后,情境告终。 走到一个有些大的十字路口时,吉田出了声。 「那个……到这里就行了。」 「这样啊?」 两人已经不像刚才那么紧张,可以正常地对话了。 「今天我过得很开心。非常谢谢你。」 看见吉田鞠躬道谢,悠二挥了挥手。 「呃,我什么也没……如果要谢,就去谢邀约的池吧。」 「是、是的。我明天会向他道谢。」 吉田很有礼貌地回答,并做了个光是说出口就让她觉得很幸福的道别。 「那么,明天见。」 然后,少女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提出了一个自己很在意的疑问。 「那、那个,小缘——」 在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之前—— 「!」 悠二便已猛然转过身子。 后面那条令他感到一阵寒意的道路上……一名少女站在黑暗渐深的东方天空之下。 「咦,是谁啊?」 「……天晓得。」 悠二努力按捺差点因危机感而陷入恐慌的心,挡在吉田前面。 少女是火炬。 能在她胸口看见的「存在之力」火焰,并没有小到濒临消失的程度。尽管如此,少女的脸上却感觉不到一丝生气与意志。她缓缓动了动嘴唇。 「终于,离开了……」 (她不是普通的火炬……这个气息,该不会?) 坂井悠二,既是火炬又是「零时迷子」之「密斯提斯的少年」。对方仿佛要替他的恐惧背书一般,将不应存在的事象,化成了不应知道的词汇。 「「火雾战士,终于,离开了……」」 这一句话里,同时迭了两个声音。 4 清算 一声「谁?」的质问,从记忆的泡泡中弹出。 这是多少年前的事呢?自己已经想不起来了。 「你的名字叫妮娜。」 她就只是记得。 记得命运改变的瞬间。 「能放在掌上的可爱小猫。」 记得从工厂里堆积如山的试作品中, 将自己捡起来的温暖手掌。 记得将自己举至浅白色光芒下的高度。 记得那个呼唤自己的温柔声音。 「我的第五千九百一十八号『磷子』。」 藉由主人的力量,她有了感觉,得以思考,能够行动。 因为能感觉,因为能思考,因为能行动,所以她想要再体会一次。 「你是我在这个国家得到的第一个玩偶唷。」 体会那时的暖意、高度,以及温柔。 她感受着留在宝具上头的主人气息, 打算等到火雾战士离开, 然后毁了这个「密斯提斯」,取出其中的宝具。 这么一来,主人一定会很高兴。 他会用那带有暖意的手掌高举自己,温柔地对自己说话。 一定会。 「火……火什么?」 意义不明的词汇让吉田一头雾水,但她眼前又出现了进一步的异变。 「啊!」 浅白色火焰包住了神秘少女全身。她并未烧焦,只是逐渐消失在火焰之中,接着一样东西随之浮现。 悠二记得眼前这战栗的根源,记得那种存在的感触。 (怎么会……居然是残存的「磷子」) 他绝不可能忘记。因为在那血一般的暮色中,在一切都改变了的那一天,他正是为此而浑身颤抖。 (这到底怎么回事!) 燃烧的火炬少女,在火焰之中渐渐淡去。 (可恶,重点是夏娜不在……我一个人什么也……什么也做不到!) 消失的火炬。在这个自身即将面临的命运之前,折磨悠二的已不只是危机感与焦躁,而是无力感与绝望。他之所以能够勉强站直身子,全是因为背后有个非保护不可的人——吉田一美。 然而他仅剩的力气,也如火焰中响起的少女声音般,逐渐消逝。 「消灭……密斯提斯,拿出,宝具……主人,高兴。」 火焰消失,「磷子」咚一声落到地面。 「猫玩偶……那是什么?」 正如害怕的吉田所言,对方是个小小的蓝色猫玩偶。 她站起身子,圆圆的黑眼睛燃起了熊熊执着。 如果这一幕在电视上出现,想必是个令人愉快的可爱场景;但在此刻,光是「现实中不可能发生」这一点所带来的不协调感,便让两人感到恐惧。 (玩偶……!果然是法利亚格尼的——) 一想到这里,少年便趁着自己还有些微抵抗力气时,推开背后的吉田。 「吉田同学,快——!」 他连说完的时间都没有。 「『密斯提斯』!」 随着叫声 袭来的「磷子」,在跃动中改变了身形。锐爪自那不知是豹是狼的猛兽前肢尖端伸出,为了撕裂目标而高高举起。 悠二看着那股足以致死的力量朝自己扑杀而来。 (只能白白被杀……除此以外,什么也……我什么也,什么也做不到……) 从无力感的最深处、绝望的最前端所涌上的抗拒吶喊,震撼了心灵。 (可恶———————————————!) 「封绝。」 瞬间,周围一带的地面燃起红莲之焰,一举窜过了他的头上。 地面留下了奇怪的火线图腾,热流则在头上形成了半球。 这就是将内部从世界的流动中切离,遮蔽外界感知的自在法「封绝」。 引起这个现象的存在,连口气都没喘—— 便已闪入奔来的「磷子」与悠二之间。那身看似大衣的自在黑衣「夜笠」,硬化张开后成了一面盾,将挥下的爪子弹了回去。 「哇?」 「磷子」连忙后跳,拉开与闯入者的距离。 来人在重重的「咚」一声后着地,翻起解除硬化的「夜笠」,手中与身长相当的武士大刀「贽殿遮那」向旁边一挥,飘散着火粉的炎发随风摆荡,一双炯炯有神的灼眼则瞪向前方敌人。 这名少女正是—— 「夏娜!」 「嗯。」 夏娜简短地响应了呼唤自己名字的少年,但她并未转头,而是以临时身分「平井缘」在日常生活中所无法比拟的强烈战意与存在感,震慑「磷子」。 「火雾,战士……!」 龇牙咧嘴,口中断断续续流出低语的「磷子」,以通称来称呼这个所有「磷子」及包含主人在内所有「红世使徒」的仇敌。 少女只是微微点头。 「没错。我是『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火雾战士,『炎发灼眼的杀手』,名叫……」 顿了一下后,她堂堂正正地道出少年取的名字。 「夏娜。」 「炸飞的『磷子』残渣啊。没想到她能凭着一股执着重建存在。」 亚拉斯特尔从少女胸前的坠子「克库特斯」中发出感叹的声音。 本来「磷子」必须要有创造主「红世使徒」在,才能够维持名为「自我」的精神,以及名为「存在」的实体。即使能啃食人类,他们也无法靠得到的「存在之力」填补自己的空虚,倘若没有主人供给力量,撑不到三天就会消灭。 因此,只要解决主人,「磷子」便只能枯死。不仅如此,若「磷子」的等级较为低下,便会在主人身亡时停止动作,甚至当场消灭。虽然战斗用的较为强壮,多少能撑久一点,但误差顶多也就数天而已。毕竟他们本来就是离了「红世使徒」便无法存活的脆弱东西。 单从力量规模来看,此刻夏娜眼前的「磷子」,不过是个连战斗用都称不上的渺小存在(法利亚格尼在战斗时,会让弱者裹在人偶或模型里,藉此强化战力并充当他们的铠甲。夏娜就是从这点判断)。 这个「磷子」在主人消灭后,保住了意识与存在,更为了战斗而重新建构自己的身形,这种现象一般来说不可能发生……可见其完成度之高。 尽管对方力量渺小,却也不能对她掉以轻心。 就是因为这么判断,所以夏娜才没有轻易出手奇袭,而是刻意选择正面与这个「磷子」对峙。少女跟刚刚一样,没有转身便对背后说道: 「悠二……把吉田一美带开。」 「我、我知道了!抱歉,吉田同学……嘿咻!」 悠二连忙抱着吉田离开夏娜。 在这段期间,那个露出害怕表情的少女,依旧像个人偶般动也不动。 在因果独立空间——封绝之中,除了与「红世」有关者以外,一切动作都会停止。打从近代发明了这个自在法以来,火雾战士与「使徒」得以完全避开世间的耳目,能够更为自由地活动。 悠二之所以能活动,乃是因为身为「密斯提斯」的他,体内寄宿着能够干涉时间现象的宝中之宝「零时迷子」。只不过,这具永久机关并未具备战斗的力量,因此少年只是能够活动而已,至于参加战斗就别提了。 以气息确认悠二他们在一定距离之外后,夏娜向着面前压身低吟的「磷子」说道: 「『猎人』法利亚格尼已经不在啰。」 说这句话并不是因为可怜对方。因为对于主人过度忠诚而持续活动的「磷子」,有时能够用事实令其醒悟,并因悲伤而自然消灭。 然而,看样子眼前的「磷子」不属于这个范畴。 「消灭,密斯提斯……宝具,献给主人,高兴。」 猫的身体燃起火焰,一如她声音中的执着。对于目标已定的固执家伙,言语是无法产生作用的。 亚拉斯特尔带着一丝同情,低声说道: 「果然光靠谈话没有用吗?」 「那么,只能消灭她了。」 说着,夏娜以武士大刀「贽殿遮那」摆出架势。 双方经过了瞬间的计算后—— 「别来——碍事!」 浅白色的火焰,从尖叫的「磷子」口中猛然喷射而出。在这股膨胀光芒正面的夏娜顿了半拍,接着高举手中刀刃,全力劈下。 「喝!」 这为力强得能以肉眼辨识的一刀,造成了一道比轨迹还要大不少的冲击波,将逼来的火焰从中劈成两半。朝左右逸散的火焰余波,炸碎了两侧民房。 (好厉害!) 后方抱着吉田的悠二,将壮观的画面尽收眼底。他不仅对于火雾战士少女那强焊的背影心生憧憬,甚至带了点崇拜的念头。 此时,那个背影突然缩小。 遭劈开的火焰即将断绝,前方就是呈喷吐姿势的「磷子」。为了斩杀对手,少女纵身一跃,以脚底产生的爆炸在低空进行高速移动,即使喷射将尽的残焰延烧到身上,她依旧勇往直前。 那对灼眼,捕捉到了站在浅白色高热帷幕彼方的目标。 「哈!」 武士大刀随劲疾走。 利刃劈落,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经过让人紧绷得让连吸气都会忘记的数秒后—— 「再见。」 挥下刀刃后,夏娜对优秀的意志总体轻声凭吊。 「滋」一声,刀过之处产生了裂痕。 「啊、啊……」 喘息自喷射火焰的嘴溢出,「磷子」仰天倒下。裂痕自猛兽胸口延伸往颈部、脸部,以及眼角……最后「啪叽」一声,到了那对黑眼睛。 「啊——」 从自身裂痕散溢的火焰迸出闪光,让「磷子」有了错觉。 (主,人……) 让那暖意、高度、温柔更加耀眼的……光芒。 (——「你的名字叫妮娜。」——「能放在掌上的可爱小猫。」——) 光芒彼方,有着最心爱的主人身影。 (——  「我的」  ——  「磷子」  ——) 对于这断续记忆的断续呼唤—— 「是的 ,  我是   妮娜 主    人 在半途中消失了。 一切都化为火粉消失了。 「结束了……吗?」 对于悠二的疑问,夏娜简洁地回答: 「嗯,结束了。」 「得、得救啦……」 从极限的紧张中解放后,全身无力的悠二就这么抱着吉田坐倒在路边。他看向已不剩半点形迹的「磷子」原先所在处,思考起有关那头猛兽的事。 「法利亚格尼的残党啊……明明赢不了夏娜,真是自不量力啊。」 「她只是选择顺从自己的心愿而已。」 夏娜不客气地教训起悠二。 「咦?」 「那个『磷子』之中,有着高度的感情与意志。」 说着,少女以右手食指指向天空。 「……她应该也晓得,一旦被我发现绝对逃不掉。」 悠二明白,这是要修复封绝内部事物时的手势。彷佛惩罚一般,些许力量从身为火炬的他体内流出,供应修复所需。 「所以,她才竭尽了一切力量,选择面对我,挑战我。」 流出的力量生成火粉,飞往遭「磷子」火焰破坏后还在燃烧中的房屋,景物就像倒带一般恢复成破坏前的样子。 夏娜放下高举的手,接着看向身旁的少年,说道: 「她只是全心全意地,为了实现愿望而努力。」 「竭尽一切力量……全心全意……」 悠二有如反刍般缓缓复诵。他认为,若想要接近少女……接近自己抱有憧憬与崇敬的火雾战士,这种赌上一切的行为,这句意味着可能性的话语,将是条艰难但确实的道路。 这究竟是出自少年追求变强的志向,抑或是除此之外的感情,现在还无法分晓。他只知道,自己确实想要与对方更为接近。 「好。」 收拾完残局的夏娜,敏捷地将武士大刀「贽殿遮那」收回兼作库房的黑衣「夜笠」中。然后她转向依然坐在地上的悠二,带着催促起身的意思说道: 「我要解开封绝啰。」 悠二连忙起身,并且将静止不动的吉田以「至少世界开始活动时不会显得不自然」的姿势重新抱好。这时候,他突然涌起了一个有关这次自己遇袭的疑问。 「这么说来,夏娜。」 「什么事?」 夏娜若无其事地回应。 「为什么你会晓得我们有危险?」 「呜。」 「唔唔。」 悠二这么一问,不知怎地少女跟亚拉斯特尔都说不出话来。 尽管觉得不可思议,悠二依然追问: 「你是不是有什么能够察觉这种危机的力量?」 「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对于身为火雾战士这点引以为傲,绝不会自欺欺人。她回答得很老实,只是显得不太高兴。 「我……没那种力量。」 「咦?可是,你刚刚不就——」 以她应对速度之快,若不是因为那种力量——慢着,火炬少女跟「磷子」一同在自己面前现身,不过一两分钟——但跟夏娜分别后,应该已经过了好一会儿——既然如此,除非她一直在附近监视—— 「——啊?呃,你该不会……一直看着我们——」 「啰唆啰唆啰唆!」 少年莫名地敏锐,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夏娜打断了。 「那种事根本不重要吧!」 「嗯……不过,谢谢你。」 「哼。」 少女并未回答这句奇妙的道谢,哼了一声便转过身子。 那再度出现的背影,让悠二感受到战斗已经结束。 就这样,完全出乎意料,根本不该发生的「红世使徒」——悠二目前还不明白「磷子」跟「使徒」该如何区分——之战,已然发生。未来(至于有多近和频率多高,悠二不是神,自然不可能晓得)想必还会有人为了自己的宝具而来,战斗多半无法避免。 他的心思,与不久前和夏娜所说的「愿望」连在了一块儿。 竭尽一切力量,全心全意。 能够接近火雾战士少女背景的道路,一条艰难又确实的道路。 他仿佛时候才发现一般,连思绪都没整理好话语便脱口而出: 「我说啊,夏娜。」 「怎么啦,还有什么事?」 悠二以为他抓到了点暧昧模糊的希望与觉悟,有些乐观的期待,但这些充满了无自觉天真的「少年之梦」,全被那双回头瞪视自己的闪亮灼眼一扫而空。尽管如此,他依旧试着将脑中思绪组织成言语。 「等你有空的时候——」 「?」 虽然夏娜一脸的诧异,虽然心中还有话要说,但悠二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没办法好好讲出口。 「该怎么说才好呢……呃,今天不是提过吗?就是『我能做些什么』这回事。不过,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的是,『我能成为什么』。」 悠二本人觉得这种迂回的说法不赖。 「所以怎样?讲重点。」 然而亚拉斯特尔却干脆地泼了冷水。 少年有些沮丧,不过脑袋也因此清醒了点,于是明白地说: 「简、简单来说就是……能不能锻炼我呢?虽然我晓得自己碍手碍脚,但至少……」 「怎么办?」 听起来是简单,但效果充满了未知数,顺带一提这位「红世魔王」对此也没半点兴趣,因此他把少年的请求扔给了身为合约人的少女。 夏娜在心中老实地承认,自己希望「对于坂井悠二的优先权比吉田一美高」。如果在一起的时间变长,悠二当然会比较倾向自己——抱着这种幼稚打算的她,愉快地回答: 「这个嘛,如果用千草的早饭来换倒是可以。」 「……唉。」 亚拉斯特尔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遭到无视。 提议得到认可,让悠二的声音显得十分雀跃。 「了解!妈妈一定会很开心的!」 「嗯……那么,明早见。」 夏娜为了不让对方察觉自己的喜悦而简短响应,随即跃上屋顶离去。 不知算不算幸运,悠二只注意到自己的欣喜。 「啊,好,我等你唷!」 他对着彼方的少女背影大喊,目送对方逐渐远去。 没多久,红莲图样消逝,热流融入风中。 封绝解除,隔离空间回归到世界的流动中。 太阳已然西沉,仅剩路灯以薄光点亮世界。 还不习惯这种转变的悠二—— 「呀!坂、坂井同学!」 听到怀中传来吉田的叫声后才回神。 「为、为什么我会在你怀——」 「啊,抱、抱歉!」 悠二连忙放开她,站在一旁。 「呃……你刚刚似乎有点贫血。」 「贫血……?」 这临时想到的理由,似乎无法让吉田释怀。反正把事实说出口她也不会懂,也只能这么坚持了。 (那个「磷子」的「存在之力」已经消失,应该也变成「从未存在」了才对……应该没问题吧?) 他还在思考时,一点错也没有的吉田已经低头道歉。 「对、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啦,小事情……呃。」 说着,悠二突然打量起四周。 吉田歪头问道: 「怎么了吗?」 (该不会还在附近……?) 说到悠二呢,当然是担心夏娜还在附近监视。他没对吉田乱来,也不可能对吉田乱来,但他还是有种微妙的畏惧。 「不,没什么。哈哈,总而言之,我们回家吧,吉田同学。」 出言催促后,他才注意到天色已暗。 「看样子,我还是多送你一程好了。」 「……啊,好!」 吉田喜形于色地点头。 (贫血……居然在最后让他看到了丢脸的一面。) 传道者 中欧,某个位于奥地利的湖边小镇。 围着青翠湖泊的深绿山麓,描绘出徐缓的角度朝湖坠落。在山水相接之处,一群有尖尖屋顶的房舍如短栈桥般向外伸出,白墙黑墙并立。其中最为醒目者,乃是形如尖锐荆棘的教会钟楼,成了刺向天空的小镇象征。 在晴朗阳光下显得五彩缤纷的全景,看起来就像刻意而为。 一名少女漫步在镇里的大道上。 她有一头长长的黑发与一对黑眸,年纪约十一、二岁,个子娇小。那件适合穿到野外的厚连身衣外头披了件黑大衣,脖子上戴着镶有黑宝石的坠子,肩上则扛着看来不重的背包。以一个沿街散步的观光客来说,少女看起来就只是个已不算稀奇的东方人,但她明显有两处异于常人。 第一点,少女是徒步。 这个镇位在偏僻的山间,说得再怎么好听也算不上交通方便。别说电车了,就连定期巴士也要每三天才会从北方五十公里处的城镇来一趟,此外只有当地居民驾驶自用车进出,不是什么能靠少女纤足踏破的平路。 另一点,少女孤身一人。 就外观而言,她顶多十来岁吧。虽然东方人看上去总会比较年轻,但把这一点扣除后她依旧过于年幼。尽管这个国家的治安在欧洲也算得上模范生,却不代表适合幼小的少女单身旅行。 话虽如此,依旧没人对当事者提出这些质疑。 因为她浑身上下散发出强烈的存在感,连早已习惯外地人的镇民们也不敢靠近。那年幼的脸庞也始终维持紧绷,不容他人置喙。 不过呢,实际上本人的心情没有看上去那么坏。 平常总在夜里避人耳目潜入集落的她,之所以会打破习惯在大白天堂堂步入街道,全是因为路上景观实在太美而导致的心血来潮。 少女堂堂正正地踩着轻快脚步,沿着镇上的大道走。 这个处于山湖之间的小镇,呈现细长的眉月形状,房屋则夹在沿着湖岸的大道——虽然只比把镇里弄得像迷宫一样的小路来得宽点——两旁。 少女的目的地,就在这弯月的中心。那栋埋没在其他屋舍之中的平凡建筑,只靠着小小橱窗与写着「麦雅手工艺店,客房出租」的古老广告牌,勉强主张自己的存在。 确认店名与记忆无误后,少女打开挂了铃铛的门。 喀啷喀啷,略沉的声音在店内响起。 店内靠阳光照明,向日处白、背日处黑,成了个极端的阴影世界,为数众多的小陈列架上,排着木雕玩偶、兽角装饰品、纸制细长袋子等物。 少女对这些东西视若无睹,径自走向深处。 坐在前方柜台处那名看似店长的老人,这才总算从报纸后抬起头来,老人看见奇特的访客后,脸上闪过了些微疑惑,但他依旧维持住了这几十年来的习惯,摊开寄宿登记簿并出声搭话。 「欢迎光临。是要买礼物呢,还是要住宿呢?」 「住宿。这间旅店里,应该有个叫赛希莉雅.罗德里戈的客人才对。」 少女简洁地回答,随即说出自己的来意。 老人的表情顿时明亮起来。 「喔喔,小姑娘也是『围巾小姐』的朋友啊?」 「能同房吗?」 「可以可以。她刚刚一如往常地到外头散步……」 老人笑着回答,并抬头看了看旁边有岁月痕迹的挂钟。 「不过,应该快回来了才对。」 正说着,「喀啷喀啷」的铃声传来。 「我回来了。」 一个细小的女性声音,宛如铃铛余韵般在店内响起。 「看吧,跟我说的一样——『围巾小姐』,又有客人来啰。」 「总算……来了吗?」 响应老人时显得有些倦怠的女子,就跟她的别号一样。 二十岁前后,长相清秀,褐色长发、褐色夹克、褐色长裙,这种由身上每个细部所维持的调和,遭到单单一项特征……洁白有光泽的兽毛围巾给破坏了。说穿了,那条围巾跟她一点也不合,也因此变成能作为别号的特征。 话又说回来,少女对穿着打扮没什么概念。她只觉得那条围巾看上去不太自然,或许是「神器」也说不定。 女子打量起狭窄的店里,同时走了进来。 「客人们在房间里吗?」 「怪了,你不认识吗?就是这位小姑娘唷。」 老人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 「咦?」 女子低头看向少女,显得相当吃惊。 少女抬起头来,开口说道: 「『你们』就是请求支持的『荆扉编织人』赛希莉雅?罗德里戈与『欺蔽套子』库耶列布,对吧。」 听到对方明确地说出秘密称号,「围巾小姐」赛希莉雅?罗德里戈这才明白,眼前这位个头娇小的少女,就是前来协助自己的增援。 然而,她无法接受。 「难道就是你?『只有』你?」 对于这蕴含了不满的确认,少女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没错。我是——」 教育少女世间事的火雾战士告诫过她——「你的身分特别,所以这段期间要多留心,别让自己变得太过有名」——因此少女报上名号时遵循了嘱咐。 「——『贽殿遮那』的火雾战士。」 这不合常规的自我介绍,果然让赛希莉雅脸上露出了超越讶异的不满。 这个世界上,有一群从异世界「红世」来的不速之客——「红世使徒」们,在阴暗之处嚣张跋扈。 藉由啃食「存在之力」这种让人类存在于世界上的根源之力,他们得以显现于世上,创造不可思议的奇迹。遭到啃食的人类将变成「从未存在」,这部分的缺损,则会扭曲与之相关的一切。随着啃食、遭啃食的案例愈来愈多,世界也会愈发扭曲。 这些恶形恶状的种种事迹,迟早会引发一场牵连「无法到达的邻边」——「红世」的「大灾厄」……抱持着危机感的「红世魔王」们,拥有强大力量的「使徒」们,因此下了个苦涩的决断。 亦即「讨伐滥猎存在的同胞,藉此维护世界的安宁」。与「魔王」缔结契约的人类,将以自己的全身全灵为代价换得异能之力,成为讨伐「红世使徒」的尖兵。 这些特异能力者,统称火雾战士。 约一周前,少女身在意大利的热那亚。 「这间店的酱汁啊,可是言语无法形容的极品美味呢!由于尝过的人一定会想再吃一次,所以人们都叫它『呼唤重逢的味道』。」 「来,别客气,尽量吃!」 这间以石头建材装潢内部的餐馆,看起来就像一座古城的大厅。四而为二的火雾战士包下了整间店,夹桌而对。 其中一边是穿着连身衣的少女,衣服与一周后那件仅颜色上有些许差异。 在堆积如山的意大利面另一头,则是一名黑发黑须、眼神慵懒的美男子。他一身酒红色西装、白皮靴、白衬衫,还系上了黑领结。 男子的穿著无懈可击,在店内恰到好处的橘色照明之下,深沉的红配上淡雅的白,色调彼此融合,能让人放松心情……虽然照理应该如此,但今天的一对主宾都不怎么在乎细节,他的体贴也成了白费工夫。 紧接着,从少女胸前那个黑宝石外有交叉金环的坠子,传来宛如雷鸣的沉重低音: 「在用餐前,希望你们可以先说明找我们所为何事。『无穷聆听人』皮耶鲁?蒙提威尔第,『珠涟清韵』珊堤亚。」 原本已将叉子拿起的美男子,以指头将餐具转了两圈后,分毫不差地将其放回原先 所在位置。 「嗯……我只是打算仿效『饿着肚子打不了仗』这句似乎出自她故国的可靠谚语呀,我们伟大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 「哈哈!现在还是仿效『打铁趁热』这句谚语吧。」 旁边的怀表弹出一个明朗而豪快的女性声音,男子听了后点点头。 他们是火雾战士。 美男子是「无穷聆听人」皮耶鲁?蒙提威尔第。怀表则是「葛罗沙」,能够让与他订约并赐他异能之力的「红世魔王」——「珠涟清韵」珊堤亚——展现意志的神器。 由他们所领导的「蒙特威尔第合唱团」,负责为散落在世界各地的火雾战士情报交换?支持设施「外界宿」安排?提供各种交通手段。 与这对异能杀手中的要人会面,对于少女以及和少女订约的「魔王」——「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而言,可说是迟早的事。 这一次的见面,是由直到数个月以前还在教育少女「身为火雾战士的初步作战方式」以及「身为人类的最低限度社会常识」的「镇威结手」苏菲?萨法利修所促成。苏菲给了少女一封信,在里头这么说道—— 「总有一天,你会主动接触外界宿。所谓的『他人』究竟在想些什么、用些什么方法、做些什么事,你要好好地观察。我会写封介绍信给里头最厉害的老手,如果路过附近,你就去拜访对方。」 说穿了,火雾战士资历尚浅的少女,其实是抱着「解决作业」的心态迎接这次见面。亚拉斯特尔跟少女同样一丝不苟,因此在用餐前便要求对方先把话说清楚。 皮耶鲁则恰好相反,一副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样子。 「呵呵,这就叫有其父必有其女吧?威尔艾米娜?卡梅尔和『天壤劫火』啊……这么说起来,自从上次的委托后,我就没见过她了呢,只晓得她现在和一批奇妙的伙伴同行。亲爱的娜姆婆婆也捎来了联络唷。」 正在滔滔不绝时,他感受到了少女「赶快进入正题」的无言要求。 「啊,失礼了。」 男子露出无邪的笑容,弹了一下手指。 「面对不能谈情说爱的对象,我想至少该能聊点别的话题嘛……」 站在这家店正面玄关、后门、厨房,以及柜台内的男性们,似乎都是外界宿的成员。皮耶鲁出声呼唤,其中一人拿了个小提包过来。 皮耶鲁道谢后接下提包,从中取出一迭文件。 「就依照咱们那位大胆妈妈苏菲?萨法利修的期望,替你们选个最适合的题目吧。」 「不能无谓地艰苦,又不能太过容易,这道菜可真难应付呢。」 同样陷入深思的珊堤亚,突然回过神补了几句话: 「好,在我们决定以前暂时没事可做啦,所以好好享用大厨的手艺吧。至少得让你们明白我们对于美食的讲究嘛!」 「嗯。」 少女老实地响应后,终于拿起了叉子。 从大盘中捞起的意大利面,酱汁呈现一种少女初次见到的晶莹绿色。干酪和橄榄油的芳醇香气,更让这未知事物衬托得令人垂涎三尺。 从小以口粮为主食,成为杀手后则总是买现成食品果腹的少女,怀着冒险的心情将东西送入口中。突然间—— 「!」 罗勒的刺激、松子的风味、干酪的浓郁、面条的甜美,橄榄油将一切全系在一起,那滑润的口感在舌尖上跳舞,在口腔中扩散。 少女无言地吃下第二口。敛住脸上即将绽放的笑意后再一口,接着双眼闪闪发亮地再一口,到头来还是败给了美味笑着再一口——就这样不停地捞着面。 看着那远胜过千句赞美的用餐身影,皮耶鲁眼角出现笑意,珊堤亚则笑出声来。 「哈哈哈!看起来你吃得很开心嘛!」 「……没规定火雾战士不能享受美食。」 少女脸上略微泛红,用餐动作变得稍微低调了点。 没多久,皮耶鲁停下了翻阅文件的手。 「这个如何,我的好妈妈『珠涟清韵』珊提亚?」 「虽然是个棘手的案件,但当成考试或许恰恰好。」 珊提亚也表示同意后,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在两人对话的期间,少女喝了点水,并以餐巾擦拭嘴角。 皮耶鲁与珊提亚隔着剩下约一半的面条山,开始说明起来。 「有时,库伯利克会送来一些需要『商量』的案件——即使是他们这种对『使徒』情报知之甚详的老手团队,依旧遭逢多次失败,或因为过于危险而搁置的案件。」 「简单来说,就是仍在那边谁也不会去碰的麻烦啦。像这种情报呢,德瑞尔和我们家皮耶鲁会彼此分享,当有高手造访时就会提出来商量,看看能否解决问题。」 少女听懂了话中意味,振作起精神。 「你们要把这种案件交给我?」 「这就是苏菲?萨法利修出的毕业考题啊……」 亚拉斯特尔也从坠子中发出了会意的声音。 火雾战士「无穷聆听人」就像发牌一般,将文件掷向少女。 「那么就拜托啰。」 「事情办完后,再来这儿吃一顿吧。」 文件上写的赴任地点是——奥地利。 小镇离森林没多少远。 或者该说,这座覆盖了平缓山棱线的森林就在镇旁。 林中的深绿色植物主要为阔叶树,其中大多数为山毛榉,另外还有少许千金榆和橡树;日照不佳的洼地,则能见到属于针叶树的黑松。这里几乎没有人类文明的痕迹,就连仅能由树叶间隙沐浴到些许阳光的灌木与杂草也相当茂盛,一般人要穿越树林实在不太可能。 不过,这是对于人类而言,与两名火雾战士毫无关系。草丛、陡坡、崖壁的阻碍,完全挡不住她们。 少女对前方快步移动的向导出声: 「我读过报告了。」 向导?赛希莉雅保持沉默。 少女毫不在意地说下去: 「讨伐对象为『红世魔王』,『卓彦士』大穴牟迟。他出于某种原因以这座森林为根据地,偶尔前往人类聚落食人。截至目前为止,你曾经单独挑战一次、两人同行三次,三人同行一次,每战皆败。」 赛希莉雅依旧无语。 在火雾战士中显得战力低落的她,初次向外界宿求援约是一年前的事。一开始,外界宿对于事态的预想过于乐观,很快就有人自告奋勇。 然而,一开始派去的杀手死了,之后为他复仇的杀手也死了。 包含当事人独自挑战那次在内,连着三次战斗都只有弱小的杀手存活,外界宿高层对此感到怀疑,特地又派了一名成员增援并调查。 不用说,调查项目包含了「赛希莉雅是否与身为讨伐对象的『魔王』串通,图谋不轨」在内。就结果来说单纯只是他们多心,赛希莉雅并未通敌,而且与盘据森林的「魔王」之间属于纯粹的敌对关系。 接着,调查结束了。同行的杀手也死了。 实际上,外界宿此时依旧没把这个案子当一回事。毕竟,直到第三名犠牲者的调查报告送至高层以前,他们就连「魔王」的名号都不晓得。 之所以对应会如此迟钝,也不能用「打混」这个词一概而论。 自古以来,有无数独自盘据一处的「使徒」先后遭到消灭,不知不觉间,「会定居的『使徒』,都是些过时的蠢魔物」这种论调已在杀手间成了常识。大家都认为,这年头不可能还会有个不知世事却强大的「红世魔王」以欧洲中心为根据地,因此看轻了敌人。 就在这时,第三 次的失败消息与调查报告到来。 看见文件上的「魔王」之名,高层不禁屏息。 「卓彦士」大穴牟迟。 长年在世界上来回肆虐,甚至解决了好几名强力杀手的怪物。 在古代日本,大穴牟迟曾有过「盘据于某座山中,后来遭讨伐者击败追赶」的经历。因此大家实在不认为他会停止流浪生活,犯下停留在一个地方的错误。而以当事者的性格来推想,他也算不上那种诡计多端的类型。 为什么他会待在那种地方呢?每个人都感到无比惊讶。 话虽如此,也不能让这种危险的「魔王」一直留在中欧。因此外界宿高层很快便派出了两名老练的杀手,与赛希莉雅并肩作战—— (——而那两人也死了。这次同样只有「荆扉编织人」活下来。) 皮耶鲁这桩「商量」的奇怪,以及苏菲所出习题的艰难,令少女再三思索。她将目光转向这次案件的当事者。 与其说对方走得快,不如说她的步伐显得很随便,看来赛希莉雅对于增援只有少女一人相当不满,那条显眼的纯白兽毛围巾不停地晃来晃去。 (这副德行,像是暗藏了什么奇谋的火雾战士吗?) 虽然实在不像,但赛希莉雅确实与强敌交手过数次并活了下来。尽管通敌的嫌疑得到洗刷,但考虑到她本身并非什么战力强大的杀手,这个结果未免太过不自然。不能掉以轻心。可是话又说回来—— (可是,她看起来实在没什么了不起。) 展露于外的感情与举止,让人不得不给予她这种评价。 相较于慈祥又严厉的导师苏菲,以及开朗却深不可测的皮耶鲁,赛希莉雅给人的感觉相差很大。说实在话,第一次碰上「地位接近的火雾战士」竟是如此,令少女有些幻灭。 然而,使命依旧是使命。既然对方不怎么愿意开口,那么就算自己不习惯也不擅长主动搭话,还是得想办法钓出有用的情报。这也包含在习题的范围之内。 「你是最早与『魔王』接触的人,更先后带领援军与其交战五次。希望你能说说对于敌人的自在法有何见地,以及你倾向利用什么样的战术。」 赛希莉雅还是沉默。 「你有听到吗?」 赛希莉雅依旧沉默。 怎么想都是因为赌气而不开口。 「你这家——」 「『荆扉编织人』啊。」 亚拉斯特尔制止焦急的少女,出声道: 「不分享情报却急于带路,这叫做本末倒置。还有,我记得是『欺蔽套子』吧……像这种时候,规劝合约人应该也是『魔王』的责任吧。」 就连「欺蔽套子」库耶列布也保持沉默。 或者该说,打从碰面以来,这位「红世魔王」从未出过半点声音。展现他意志的神器,跟少女的一样是坠子型,但始终藏在兽毛围巾里没亮过相。 这对搭档十分奇怪。 不过跟「这种事」相比,对方没把自己亦父亦兄、亦师亦友的亚拉斯特尔放在眼里,更让少女不高兴。这名做事瞻前不顾后的火雾战士,将手伸向那条有如尾巴般摇晃的围巾,试图拉住对方。 于是—— 「不准碰!」 赛希莉雅宛如爆炸一般大吼。她迅速将围巾一甩,就如喊话的内容般不让少女碰触。结果而言,她确实停下脚步回过了头。女子站在微暗绿荫下的岩石上,对少女投以怒火中烧的眼神。 「外界宿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啊!」 「?」 赛希莉雅大发雷霆,将先前封在沉默中的不满一口气爆发出来。 「上头是没读过我送的报告吗?要杀那家伙只靠两人根本不够,必须集合更多老手才行,我都写在上头了!为什么只来了一个像你这样的货色!」 尽管女子劈头就骂—— (她是认真的吗?) 少女却十分冷静地观察对方的样子。重点是,这名女性在案件中占有怎样的地位,以及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并不是自己对女子的评价。 大喊还在持续。 「他们到底有没有心啊?该不会要扔着那个家伙不管,等到他自己离开吧?这样一点意义都没有!那家伙只会一直留在这里而已啊!」 虽然少女不擅长察言观色—— (看样子,她是认真的。) 但眼前所见也只能这么想了。 对方确实生气了,但她脸上的焦躁与恐惧更为明显。原本以为会出现大量援军,结果派来的只有个未成年少女,看来赛希莉雅把这当成外界宿决定撒手不管的证据了。 这也证明了她思虑欠周,既没想过少女孤身来此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也没考虑过一个人来代表少女的战力比先前那些人更为强大……只看见「来了一个未成年少女」这点。 (不能单从外表评断一名火雾战士,这应该是常识才对……真亏她能活到现在呢。) 少女就别的意味上感到佩服。 尽管报告上写着「她的能力长于防御,应该是专注于后方支持才得以生存」,但那种长于防御的能力并未保住半个派来这里的人。少女虽然不指望赛希莉雅能帮上什么忙,却也不希望她扯后腿。 (总而言之,得先对敌我双方的能力有个大概的了解。) 如果她继续这样单方面闹别扭而不肯合作,战斗时必定会带来悲剧。尽管自己最不擅长的就是安抚与说服,还是非做不可。 首先,少女将手伸向还在嚷嚷的赛希莉雅—— 「……」 少女粗鲁地扯动女子衣袖,把她拉到自己身旁。 「你干什么啊!」 接着更进一步用肩膀将失去平衡的赛希利雅撞开,自己也藉由反作用力跳往反方向。 「……太慢了。」 「这也没办法。」 着地的少女与胸口的亚拉斯特尔对话后,微微放低腰部。然后她抢在远方灌木中拍灰尘的赛希莉雅开口之前,看也不看对方便迅速地说道: 「安静。」 「啊——」 赛希莉雅这才发现有异,打量起四周。 射入的光芒与静止的黑影惑人心思,众多并立的树干遮人视野,平缓地面的段差阻人脚步,茂盛的草丛与灌木覆盖了地面。眼前是一片郁郁苍苍的森林。 有种东西自森林深处到来。 空气渐趋沉重,阴影愈发深邃。 来者并未掩盖气息与声音,甚至让它们逐渐膨胀。 (很大。) 少女不慌不忙地将手伸进穿着的黑大衣内。 (而且很强。) 拔出了一把长度与自己身高相当,怎么看都收不起来的刀。 曲度无比优美的刀身,锋刃处特别宽广的刀尖,与刃部长度相较显得特别短的刀柄,深灰色的木瓜型刀锷,以及朴素的外部装饰……这正是带有杀伐之光的稀世宝刀,少女自称的由来——武士大刀「贽殿遮那」。 看向刀尖彼方的双眼,以及在林间清风中飘荡的秀发,熊熊燃烧了起来。 不,一朵飘散着火粉的焰红莲花在此盛放。 「啊、啊……」 被眼前光景震慑住的赛希莉雅,曾经听说过这位火雾战士的名号。 红莲乃是与「红世」真正魔神订立契约的证明。 她的称号是—— 「……『炎发灼眼的杀手』……!」 逼近的气息,带着拔树碎岩的巨响冲出。 「!」 出现在少女灼眼中的身影,是一条巨大的蜈蚣。 无数环节和尖锐的桩状脚,构成了扁平细长的身体,前端的头上还有一对细长触角与强韧的下颚。他全身黑得发亮,就像一具模仿生物造型的甲胄。 那副有如装甲列车却能自由转向的巨躯,先是向上一抬,接着重重砸下。 看见铜褐色的火焰自下颚溢出,少女反射性地向后一跳。 突然间—— 「!」 柳色火线在杂草丛生的脚边奔走,树冠之上则形成了热流的半球。 (封绝?「荆扉编织人」在干什么啊!) 少女在小跳跃的途中踹了树干一脚,调整方向。 她还来不及分析同伴的可疑之举,化为特大鞭子的蜈蚣身体便已从天而降压垮群树。同一时间,正如少女的直觉,蜈蚣全身喷出了带有高热与强烈冲击波的铜褐色火焰。 一击之下,方圆数十公尺内的事物尽数遭到烈焰缠身,朝外激射而出。 (呜!) 少女针对涌向自己的火焰与「其后的攻势」进行估算后,先以身上的黑衣——自在的黑衣「夜笠」——将自己裹了好几重,随即解开。 正面,轻轻一咬就能摧毁屋顶的大颚,带着尚未止息的火焰逼来。 「喝!」 少女早在用「夜笠」裹身的时间点便已料到。将预留力量凝聚在武士大刀上的她,并未正面硬挡这记突进,而是侧身一闪,让刀刃划过敌人。 与刀刃擦出火花的巨躯,以惊天之势通过少女面前。 在旁观者眼中,看起来就像少女被掠过的蜈蚣给弹飞了一样。 少女本人倒觉得没什么差别,重要的是自己成功地避开了突进。她藉由这么一飞,自己跳进了遭爆风摧残后仍在猛烈燃烧的群树之间。在当前的情况下,那里可说是最安全的藏身之处。 她躲进了仍烧得啪啪作响的树后,一片算不上阴影的阴影之中,这才喘了一口气。 (厉害。) 先前派来这里的杀手,可能有好几个都死在这记迎头痛击之下……刚才那回使尽了浑身解数的交手,令她不得不这么想(实际上,犠牲的五人里头就有两人就死在这第一击)。 少女感受到威胁,同时也心生不悦。她看着颜色与大蜈蚣所喷或自己头发眼睛都不同的奇怪图样在地面奔走—— (那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啊?) 在心中嘀咕起跟刚才同样的话。 不必要地将整片森林围起来的半球,乃是将内部从世界的流动中切离,得以遮蔽外界感知的因果独立空间「封绝」。只要张开它,无论再怎么乱来都不用担心外头知道,而且环境遭到破坏后依旧能够修复。赛希莉雅在大规模森林火灾发生前设下封绝,本身并不是什么坏选择。然而—— (张设封绝后就一个人躲了起来,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从少女的立场来看,不得不这么认为。 如果赛希莉雅事先说明大蜈蚣会来这一招,或者说牠会使用类似的战法,自己说不定能抓到反击的机会,至少不需要冒刚才那种千钧一发的危险。虽然这些话如今已成了抱怨,不过—— (不能把怨气发泄在那家伙身上。) 少女依然用这种方式把不悦抛到一边,好专心于接下来的战斗。 战场上,杀气膨胀,空气震荡。 (——是上?还是下——?) 少女当机立断。 (——下!) 她急速蹲低,身子几乎要贴到地上。 在少女头上一寸之处,还停留在空中的一撮炎髪当场被切断。 大蜈蚣张开大口,直接把她藏身的树干撕裂。 少女以蹲下蓄积的力量,加上脚底爆炸带来的推进力,转退为进,往大嘴的方向跳去,手中武士大刀则有如撑船往上一戳。 「喝!」 她使出此刻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挥刀,砍向理论上不可能紧急回避的腹部,与蜈蚣的巨躯擦身而过。 锵!硬物相撞的声音带着火花四散。 (这样还是太浅了!) 这一刀砍出的根本算不了伤口,只在蜈蚣体表留下了浅浅的凹痕。本想说腹部应该比背部来得柔软,结果竟是如此,这硬度实在惊人。而且就算凹痕证明刀砍有用,在体节多达数百的巨躯上,这也只是一道微不足道的擦伤而已。 这副巨躯俨然便是强大的武器。 少女发现,眼前的巨躯离自己愈来愈远。 「啊!」 对方将身体往上弓起,准备一举把自己压烂。少女发现敌人用意后,脚下爆炸再起,趁势避开这一压。不一会儿—— 砰——! 沉重的打击伴随着地鸣到来。 少女往还在晃动的地面用力一蹬,再度拉开距离。 就在她奔驰于铜褐色火焰肆虐的原野之上时—— (?) 那对灼眼,注意到了某个鲜艳得过于奇特的颜色。 一处伫立于原地的绿。约半径两公尺左右的圆形范围内,有群树木跟战斗开始前没什么两样,依旧翠绿繁茂,彷佛被事态给抛下了一样。 然而,它们立刻便遭到蜈蚣的火焰吞噬。 少女迅速跳开,并在翻滚中再度瞄向该处。 方才的绿意已然消逝,留下的甚至并非铜褐色火焰,而是一团焦炭。 「方才那块绿地,应该是『荆扉编织人』逃窜的方向吧?当事者似乎已经跑了。」 「换句话说,那就是报告里头的防御自在法啰?真没想到是种只保护自己的力量呢。」 亚拉斯特尔与少女交换意见时,庞大的压迫感已自背后逼来。 少女感觉到对方已近得能触及随风飘荡的大衣,立刻让较低产生爆炸,做了个后空翻,如炮弹一般的蜈蚣头就这么从垂直流泻的长发之下穿过。后面剩下的,只有不断向后延伸的躯体。于是—— 「喝啊————————!」 少女反手握刀,使尽浑身的力量向下刺。当然,她并未蠢到正面跟厚重的装甲硬碰硬。而是将武器如楔子般戳进装甲之间微微露出空隙的环节处。 微微埋进去的刀尖,在庞然大物的夹击下,不停与装甲摩擦出火花,但它既未断折也未缺损。这把武士大刀「贽殿遮那」不会受到任何外力的干涉影响,是最为坚固的绝世宝刀,不需要替它操心。 (再加把劲!) 大蜈蚣在森林中挣扎着高速爬行,少女则拚了命不让自己被甩下去。 (再加把劲,只要有刀尖刺进血肉的感触就行!) 到了那时,她就会往刀身灌注力量,从内部爆破敌人。遭大蜈蚣凶猛突进粉碎的众多枝干,就像要把身体磨碎似的不停落下,但少女仍旧睁大一对灼眼,等待胜机到来。 不知过了数十秒还是数分钟,当大蜈蚣再度冲出火焰肆虐过的原野时—— 「!」 少女突然在蜈蚣正前方发现了先前不知去向的赛希莉雅。她一直躲在树木的阴影后偷窥,而那棵树果然并未遭受火焰的侵袭。 (果然是防御自在法?) 将推测转为确信的少女—— (再这样下去,会撞上她的自在法。) 在心中描绘起作战图。赛希莉雅在其中并非协助者,而是障碍物。 (既然本人躲在里面,那么该有某种程度的物理性抵抗力,不然就是能以自在法阻碍对方去路……这么一来,「卓彦士」大穴牟迟或许会出现些许空隙。) 以目前入刀之浅,就算从体内爆破也很难指望有什么效果。既然如此,是否该利用与自在法冲撞的时机跳至头部 ,攻击巨躯的中枢呢? (好。) 少女下定决心,做好迎接激撞的准备。过了一两秒,大蜈蚣如她所料撞了上去。 但在这之前—— 赛希莉雅彷佛不受摩擦力影响一般,迅速从躲藏的树木之后——逃走了。 (什么?) 绿意轻易地遭到践踏,而少女的头上不知不觉已成了地面。 突进的大蜈蚣将身体翻了过来。 (糟糕!) 由于方才有所等待,少女反应的时间少了那么一瞬。她蜷起身子,拔出武士大刀,并以黑衣覆体。在她三者并行之时,身体已高速撞向地面。 「呜、呜喔、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岩盘与巨躯的夹杀中,少女挤出最后的力量让脚下产生爆炸。她就像颗从推土机履带中飞出的小石子,好不容易才赶在粉身碎骨前逃脱。 然而,她已遍体鳞伤。大衣之下可见的身体各部位到处都是伤口,刀没从满是鲜血的手中掉落,已经是执着造成的奇迹了。 即使如此,少女依旧迅速地翻身起立,重整架势。 大蜈蚣的巨大身躯在焦黑原野上转了个方向,牠似乎是看穿对手身负重伤,首次停下了动作。牠像蛇一样将前端高高举起,张大了嘴。 是打算宣判死刑吗? 还是打算做最后一击呢? 从凝聚了剩余力量盯着牠看的少女背后—— 「!」 飞出与封绝同样的柳色火焰弹,命中了大蜈蚣的头部。追加的火焰弹,接连不断地命中那团膨胀的爆炸火焰,爆风则把少女吹得站不住脚。 「你还活着吧?」 赛希莉雅奔来,撑住少女的手将她扶了起来。 少女并未让「为什么现在才……」这种算不上抱怨也算不上确认的质问出口。因为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把隔着火焰传来的大蜈蚣叫声抛在脑后,任对方带着自己逃走。 「问我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伤口止血后,两名火雾战士回到了旅店。 店老板对于少女没精神的样子多少有些在意,但在听到赛希莉雅说是因为「不习惯走山路所以累了」后便深深地点头,只拿了些糖果给她们而没再多问。 「没错。为什么你不但没提供任何支持,还在战场上晃来晃去?」 「该不会你先前都是用那副德行害得己方措手不及吧?」 少女坐在双人房的其中一张床上,跟亚拉斯特尔一同提出质疑。 坐在对面另一张床上的赛希莉雅,倒是一点愧疚的样子都没有,还若无其事地说: 「我可没有单纯地晃来晃去,是在找东西。更何况,先前来的人我也都有跟他们解释。这次只是单纯时机不巧而已。」 虽说对方救了自己一命,但这话听了还是让少女一肚子火。 她并非气人家对待自己的态度。首先,是气自己居然愚蠢到会期待这种不负责任的火雾战士能提供些许助力,结果因此负伤——另一点,则是气赛希莉获?罗德里戈这个不负责任的火雾战士本身。 少女难得地将自己的不满化为怨言: 「我可不想因为『时机不巧』而死。」 亚拉斯特尔也以苦涩的声音对那位难搞的杀手忠告: 「如果对于派来的人员过少这点感到不满,就更应该谨慎行事,尽可能提供详细的情报才对吧?你也不希望大家一起这样自暴自弃地去死吧?」 「说的也是,这点确实值得检讨。」 赛希莉雅完全没把先前的经过放在心上,就这么简单地点头。真不晓得当事人对于自己行事随便又缺乏计划这点有无自觉。 说话的对象明明近在咫尺,感觉却像远在天边,这让少女觉得自己在白费力气。 (这家伙究竟在想什么啊?) 亚拉斯特尔也感到很头痛。 (实在不能指望这种人会好好地完成使命……但她当时的确有参与战斗就是了。) 方才那番忠告,有一半是向着与赛希莉雅订立契约的「魔王」所说。亚拉斯特尔是打算提醒对方,身为与合约人同在者该有所自省,然而对方依旧躲在围巾底下社么也没说。不得已,他们只好从已知的蛛丝马迹开始依序提问。 「话说回来,你刚才说在找东西对吧?你特地跑来这种偏僻的地方,甚至还要避开那么强大的『魔王』耳目,究竟是在找什么?」 一问之下,女子原先不晓得在看哪边的目光,突然转为正面直视少女。 「村子。」 她并未大喊,只是用清楚的声音说出口。 尽管少女对赛希莉雅的转变感到惊讶,依旧抓住这好不容易登场的线索追问,试图捕捉眼前这难以理解的杀手真实身分。 「村子……在那种地方有村子?」 「虽然数百年前便已废村,但确实存在过。从这个镇往正东方直线前进就会到……没错,他是这么说的。」 「他?」 「嗯,『戈伏冲手』克莱门斯?洛特-加龙省。」 紧接而来的问题,赛希莉雅同样带着蕴含了激昂感情的笑容回答。 「就是给我……这个的人。」 说着,女子扬了扬洁白的兽毛围巾。看那珍重地抚摸围巾的样子,丝毫感觉不到先前的随随便便。她的真挚已经到达了陶醉的程度,甚至带给人某种异样的感觉。 (所以别人要碰围巾的时候,她才会那么生气啊。) 在总算了解原因的少女面前—— 「可是……」 那股陶醉突然化成了满腔怒火。 「他死了——被那个『卓彦士』大穴牟迟给杀了!」 「!」 「大穴牟迟不只杀了他,还盘据在他的村子里!」 「那个『魔王』——」 「那里应该是托付给我的地方,那家伙却偏偏待着不走!」 疑问被憎恨的大喊盖了过去。 要维持对话实在很辛苦。少女沉默了数秒,确认情绪激昂的赛希莉雅已经把话说完以后,她才开口继续问道: 「那个『魔王』——『卓彦士』大穴牟迟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赛希莉雅的表情,出现了奇妙的扭曲。 「我知道大穴牟迟待在这座森林的理由。那家伙也在找克莱门斯留下的宝物。可是,那家伙绝对找不到。在这个世界上,能找到的只有一个人……就是他托付了一切的我。」 她的扭曲,来自混合得难以分离的愤恨与愉悦。 大穴牟迟盘据此地,赛希莉雅与之交战。这一切的由来,混了旁人难以估量的复杂感情在内。明白这点的亚拉斯特尔,提出了浮现的疑问: 「宝物……?外界宿收到的调查报告上,既没有这方面的备注,也没有写出你们之间的关连性啊?」 这个问题,也是在追究调查员是否有玩忽职守而未报告详情,或者知情不报而导致损失变大。 然而,赛希莉雅就跟先前一样,只回答自己想答的部分。 「先前虽然有个家伙追问过详情,但他将我的说明以一句『私事』打发掉了。我跟克莱门斯之间的羁绊究竟有什么意义、有多少价值,旁人是不会懂的。」 这回那张脸上出现了露骨的不悦。 「没错,这究竟有多重要,旁人不可能会懂!」 这一连串的对话下来—— (如果跟我那时一样,把战斗中的火雾战士扔下不管却自己在森林里找东西,那不管再怎么重要,被当成「私事」也是理所当然……更何况就算她不这么 做,敌人的强大也非比寻常。) 少女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难不成之前来调查的火雾战士,也因为这人问了也不会好好回答,光讲自己的事讲个没完,所以没有好好地调查吧?) 并进行了这样的推测。 说不定,赶来救援的异能杀手们,也是因为受到她的态度愚弄以致死亡。这个净给别人添麻烦却毫无自觉……或者说觉得这样无关紧要的「荆扉编织人」赛希莉雅?罗德里戈,可以说是个麻烦。 对于任何事都随随便便毫无计划,显然也是由于她的漠不关心。 话又说回来,居然跟宝物有关。 尽管这让人有些傻眼,却不得不这么想。 (虽然没想过火雾战士也会追求财宝,但那东西是个贵重宝具的可能性也……不,应该不是吧?) 眼前的火雾战士,看起来不像会因为冷静的盘算或单纯的利益得失而行动。她呈现在别人面前的行为举止,混杂了走投无路、喜形于色、焦虑不安等种种感情,而且没办法将这些情绪一概而论。 所谓的「别人」还真难懂。少女隐约感受到了这项作业的意义与沉重。 (不过,这是两码子事。为了与敌人再次交手,得从她那儿取得情报才行。) 既然她在战斗时派不上用场,只会随便乱跑,那就更得弄清楚不可。 究竟能从这个难以沟通的对象身上套出多少信息呢……少女决定将这当成试炼,拿出耐心耗下去。 躲在森林中的「卓彦士」大穴牟迟麾下有无数「磷子」。 这些「磷子」形状与他相同,尺寸则与自然界中的蜈蚣同等,没有什么智慧与战斗力,是其中最为低下的存在。然而,他却反过来将手下的弱小当成长处活用。 换言之,他将寻常火雾战士侦测不到的微弱「磷子」广泛地散布在森林中,担任监视工作;此外,这些手下也负责代替不离开森林的自己到四处嵬集「存在之力」。方才的邂逅,并不是单靠着气息而徘徊巧遇,而是藉由躲在枯叶下、树干后的「磷子」们掌握到明确的位置,这才出手袭击。 今天的森林,虽然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但对于为数众多的「磷子」来说,应该不成问题才是。 (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不同的手法。) 少女在与赛希莉雅经过了漫长而成果有限的交涉后,好不容易整理出了上述的结果,于是边走边思考起来。 (此刻,他们也在某处持续将把我们的所在位置告知主人吧。) 不管再怎么小心谨慎,脚下依旧可能有「磷子」,所以就算遮蔽形迹也无济于事。只要提防注视着一切的大穴牟迟本人打破寂静从雾气弥漫的森林中冲出即可。 (快点过来。) 少女会这么想,是出于身为火雾战士的斗争心与使命感,而非愤怒或憎恨。甚至可以说刚好相反,那条大蜈蚣算是她喜欢碰上的那种敌人。 一旦捕捉到敌人踪迹,并正面以力量硬碰硬,不耍什么小花招。外观与本性相符,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当然,彼此一旦对峙便要博命厮杀,但她喜欢这种直来直往的关系。 (我是不是太单纯了呢?) 少女如此自我反省。 (不过,像这家伙一样无意义地复杂也很讨厌。) 同时也这么思考。看样子,长时间从难以捉摸的对象身上挖情报,为少女带来不少精神上的疲劳。 稍微前方处那个依旧毫不设防地前进的家伙,不用说就是「荆扉编织人」赛希利雅?罗德里戈。 连着两天采取行动,赛希莉雅当然没有意见。 在赛希莉雅眼中,少女不过是来替寻找村落的自己争取时间而已;但另一方面,昨天她又发现少女「意外地有用」而出手相救。少女早已不把这个行事随便的火雾战士看成战力,甚至将她当成了战斗中的不安要素,为了避免二度失策而在心中预作准备。 (话又说回来,为什么要这么坚持?) 漫步之中,少女再度对于赛希莉雅的执着感到不可思议。 打从昨天起一直到刚才,少女挖情报时之所以会大费周章,除了赛希莉雅说话时缺乏逻辑又不懂得抓重点以外,更重要的是她讲没两句就会离题。一旦找到关连,她马上就会把话题扯到自己崇拜的火雾战士「戈伏冲手」克莱门斯?洛特-加龙省身上。 如果只是「我最喜欢他了」一类的话,某种程度上还能忍着听下去;麻烦的地方是,她始终拘泥于「自己是最有资格继承克莱门斯遗志的存在」这点上,以聆听者的角度来说,这些东西就只是无聊而已。 「只有我才有资格!」 即使她慷慨激昂地大喊,没立场表示肯定的少女也无法回答。徒劳无功地试图把话题导回正途数百次,已经是少女唯一做得到的应对方法了。 所以,现在好不容易能付诸行动,其实让少女松了口气。 (这该说是固执,还是偏执呢?) 这就是一切,此外无关紧要。 火雾战士——对于这种身为「世界平衡的守护者」的存在,少女保有某种程度的幻想,在她极为短暂的经历中,接触的尽是能肯定这一点的人物。因此对少女而言,赛希莉雅?罗德里戈是个难以原谅的失望集合体。 (真是的,那家伙能不能早点现身啊?) 少女发现,自己正期盼迎接能将这些麻烦事切离的战斗。 (不行,不能这么想。) 她对这样的自己有些厌恶。为了敷衍这种思绪,少女用仍是黑色的双眼打量周围。 森林深埋于雾中,成了一片黑白的世界,完全感觉不出来现在是白昼。在高不见顶的山毛榉附近,有块能听见潺潺水声的斜面,枫树和梣树散布其上。狭窄视野的深处,一切都融进了那片白而幽暗的雾气彼方。 「!」 敌人自浓雾的彼方到来。 本来以为对方会采取奇袭,但并非如此。巨躯缓缓地从中现身。 无论如何,少女还是知会了那位不可靠的同行者一声。 「来了。」 「这样啊。」 赛希莉雅也没多做掩饰,立刻躲进群树之后。 这露骨的态度令少女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地便已振作起精神。炎发灼眼熊熊燃起,武士大刀「贽殿遮那」握在手中。她摆出坚定而柔软的架势,全神贯注,以应对各种状况。 终于,粉碎树木的啪叽啪叽声清晰地传来。 少女并未犯错,昂首看向森林之上。 幽暗的森林上方白雾弥漫,一个黑色的东西从中钻出。那正是像蛇一般抬起头的大蜈蚣——「卓彦士」大穴牟迟。 浮在头旁的雾气,染上了正下方赛希莉雅所设特大封绝的柳色。 少女试着将昨晚起听到的那些无意义内容,整理出些许有用的成果。 (原来如此,这个大而无当的封绝,是为了避免寻找的遗迹遭到破坏啊。) 理解后,少女便把赛希莉雅的存在从脑中抛开。既然她为了在战场周围寻找村子的痕迹而徘徊,就表示自己不会因为在意她的性命而绑手绑脚。对手也不会让自己有这个空。自己只要全心全意地战斗就是。 地面上奔走的柳色火线,正在替雾世界染色。 彼此视线剧烈碰撞数秒后—— 双方同时行动。 「!」 少女跳向正面。 虽然那副巨躯便是武器,但也因此会在近处产生很大的空隙。对于只能贴身挥刀攻击的少女而言,这种战法远比四处窜逃有效多了。 当然,对方 并非不会反击。说穿了,对于大蜈蚣来说,这种举头的姿势并不自然。牠只要趴回地面,就能以重量给予下方强烈的打击。 当然,大穴牟迟不会「只」这么做。 (果然!) 少女的灼眼,看见了与初次交手时一模一样的火焰轰炸。 铜褐色的火焰,从令人心生畏惧的庞大环节喷出,如雨落下。 即使如此,少女依旧向前奔去,并以灼眼在巨躯上寻找目标。从第一次下刀的感触,便能明白那覆盖全身的厚重装甲难以劈开。因此,她瞄准的是—— (就是那里!) 大蜈蚣(*的)的巨躯带着无比惊人的速度和重量坠落,更在着地的同时引发大爆炸。少女在数百种选择之间,找出了自双重攻势杀出血路的最佳方法。她在往上跳跃的瞬间,让脚底产生爆炸,让敌人来袭的速度与自己跳跃对抗的速度相加,藉此增加挥刀的威力。 锵! 硬物的摩擦声响起,少女跳过了群树,穿越大蜈蚣的身旁直奔上空。 跟在她背后于空中滴溜溜打转的,则是蜈蚣无数只脚中的一只。 (砍断了!) 脚上当然也有装甲,但她瞄准的是关节部分。只要具备足够的速度加上瞄准得当,就算是全身硬如钢铁的大蜈蚣也会受创……少女在反刍这份确信的同时—— (快点!) 也以自在的黑衣「夜笠」将全身裹了好几层。 差不多在她做好防御准备时,大蜈蚣撞上了地面,引发了大爆炸。 以黑衣包覆的娇小身躯,就像遇上强风的树叶一般,轻而易举地飞了出去。不过,由于她事先在擦身而过之际便往上空跳跃,因此高热和爆风的威力大为缓和。 就这样,迅速解开黑衣的少女依照原先盘算往下一个舞台所在处降落,对此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就是为了得到这个轨道,才从无数的脚中选了一只。 此时,胸口的坠子「克库特斯」传来声音。 「才刚开始,别大意。」 「嗯。」 少女回应了亚拉斯特尔的提醒,重新打起精神。 这种事不用说也晓得,但亚拉斯特尔依然说出了口,是要让行为与惰性分离,重振战士的精神。两人并肩作战已有点时日,多少有这方面的默契。 少女在笑容中加了几分喜悦,随即着地。 她着陆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这块岩石盘据在划过森林的河川中央。 河川水量不少,在河与森林的斜坡之间,还有块彷佛被削过一般只长了些灌木与杂草的岩地,朝着上下游无止境地延伸。 没等多久,大蜈蚣便从林中跳了出来。 牠好似要将河床连带周围岩地一并挖空般,勇往直前。 少女看向脚边,该处顿时产生爆炸。她藉此拉开距离,降落之处并非有遮蔽物的森林,而是在对方直进轨道上的岩地。接着—— 「喝!」 她立刻往岩地上的某块石头踢了一脚。 足足有人头大小的石块,描出直线轨道朝远方飞去,半点不差地命中了大蜈蚣的头。 如果对方是人类,挨了这一下必定当场丧命,不过这种攻击对于「红世魔王」来说根本不痛不痒。巨躯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少女随即轻轻地将更大的岩石向上踢,然后以一记侧踢将从空中落下的岩石踢了出去。在踢的瞬间,接触的那一点产生了火焰的爆炸。 拥有更大质量与推进力的岩石飞了出去,同样命中了大蜈蚣的头部,并且粉碎。 然后,对方的疾奔依旧没有半分紊乱。 「呼——」 少女毫无所惧地凝视着来袭的力量,往下一跳,以着地的脚为轴,朝身旁的岩石来了个回旋踢。接着她往反方向一个旋身,踢飞另一块岩石。两下踢击都带有火焰的爆炸。趁这两颗质量更大、推进力更强的岩石飞行时,少女一个华丽的后空翻,躲到了足以遮住身子的巨岩之后—— 「喝啊啊!」 以带着红莲之火的大爆炸,猛然一踢。 正面粉碎岩石二连击后持续突进的大蜈蚣,察觉到更大的巨岩逼近眼前,于是用平坦的前端装甲把它往上一顶,就在这时—— 「!」 无法展露表情的虫,首次以举止表现出惊愕。 躲在后方将岩石踢来的少女消失了。 回过神来,牠才发觉气息近在咫尺。 飞舞于空的巨岩。 少女抓住了她踢出去的巨岩。 「——喝啊!」 她将巨岩当成踏脚处,在脚底引发爆炸,从头上飞来。 铿!沉重的撞击声响起。 (成功了!) 终于,她的刀尖刺中了大蜈蚣的头部。话虽如此,顶多也只是尖端稍微卡在凹痕之中而已,离致命伤还远得很。就算就这样以刀身引发爆炸,爆风依旧会向外逸散,好不容易刺上去的刀还可能因此脱离。 (得再深一点!) 少女以飞檐走壁的要领,让双脚贴在大蜈蚣的头上,双手反握武士大刀,使出浑身的力量向下压。铜褐色的火粉就像血一样往外飞散。 正下方那对大颚因而张开—— 「叽啊————————————————!」 迸发出久候多时的惨叫……然而,大蜈蚣没办法向先前那样翻转身子压扁少女。要是这么做,只会让头上那根刺陷得更深。牠发了疯似的乱窜,再度奔入森林之中。 尖枝锐叶以及粗树干高速撞上少女,并且弯折、断裂、粉碎,然后迅速重复,但这威力火雾战士并非无法承受。 (只不过撞到树——不,不对!) 少女正思考时,地面已近在眼前,同时一对触手——大颚的尖端点起了火焰。 (就这样——不,不行!) 她登时收起没做出致命一击的遗憾,将压刀之力倒转,一口气拔刀脱离。 就在脱离的瞬间,大衣一角已被化为刀刃的触手砍下。不仅如此,大颚在撞上地面时并未爆炸,巨躯掀起一阵烟尘钻进了地底。接着—— 「呜!」 少女脚下的地面裂开,带着火焰的大颚从中窜出。 她拚了命地避开,并与冒出来的大蜈蚣保持距离。 (我的脚!) 这次的攻击险象环生,令她不由得确认起自己是否缺了什么部位。刚才那一闪勉强保住了脚。冷汗流过脸颊,但少女并未擦拭,而是重新集中精神。 (果然寻常的「使徒」不能比。) 一切的应对既迅速又确实,完美地跟一掉以轻心就会丧命的攻击串连起来;而且对于巨躯的长处与短处十分明白,不让敌人保有优势。不愧是令人畏惧的「魔王」。 在白雾弥漫的森林中,大蜈蚣再度举起了压垮众多树木的头部。 少女面对这压倒性的存在并未胆怯,更以武士大刀的刀尖指向对方……突然间,她感受到了彼此之间的某种气氛。 她没有证据,只是不晓得为什么有种「或许能跟敌人对话」的预感。少女在没有特定意图的情况下打算出声—— 就在这时。 周围的树木闪过与颜色封绝相同,本质却与封绝不同的柳色光芒。 「!」 惊讶的灼眼环顾起周遭一带,发现山毛榉和橡树等树木之间,有众多密生的细致嫩叶形成了篱笆状的墙壁,堵住了一切去路。这些并不是具有实体的植物。 「自在法……这个颜色是——」 「没错,是我!」 方才一直遭到遗忘的火雾 战士「荆扉编织人」赛希莉雅?罗德里戈,从某处以奇妙的兴奋声音响应了少女的低语。 提防着眼前大蜈蚣的少女,开始搜寻起对方的身影,但果然一无所获。同时,她也发觉情况有异。赛希莉雅施展的自在法,在森林中画出了一个巨大的环……彷佛牢笼一般将少女和「红世魔王」关了起来。 「……」 少女试着以脚跟将脚边的小石头轻轻往后踢。 啪兹一声,火花四溅,包上了自在法的林中群木将小石头弹了回来,枝叶没有半点动摇。跟昨天的推测一样,这似乎是种强化物体性状的防御系自在法。 确认完毕后,少女重新提出质疑。 「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你就像刚刚那样为我而战吧……直到我抵达他的村子,得到他留下来的宝物为止!」 亚拉斯特尔对这个将死斗强推给别人的兴奋声音质问道: 「把你在找的废墟牵连进去也行吗?」 「说找是骗你们的。」 赛希莉雅干脆、开朗地说道。 「我怎么可能忘记他告诉我的走法呢?只是我的自在法『王城』需要点时间设置而已。你们替我争取到了时间,接下来就拜托你们替我拖住牠啰。」 这简直是乱七八糟。溢于言表的喜悦之情,化为饶舌展现出来。 「虽然我本来就计划把挡路的大穴牟迟引到别处,并争取足够的时间建构『王城』将牠关起来……不过之前过来的那些人,面对大穴牟迟根本撑不了这么久。你确实不简单呢!」 单方面地自说自话的兴奋声音,逐渐远去。 「冒着生命危险救你确实有价值。这么一来,我就能取得宝物……我,只有我才有资格得到他的……一切——!」 少女对于那消失的气息——赛希莉雅的我行我素哑口无言,瞬间愣住。 (怎么办。) 订立契约以来,这几乎是她第一次不晓得该如何应付眼前的状况。 确实,赛希莉雅的言行举止简直是莫名其妙,但她并没有直接地危害自己。应当消灭的「卓彦士」大穴牟迟则在眼前。既然如此,当然该照本来就不成战力的赛希利雅所说去做,战斗就对了。就逻辑上而言确实如此,但身为一名火雾战士的少女,内心对于「过度重视私情的偏执狂」的怒火,依旧抵抗了理性那么一瞬间。 (——) 而且,「红世魔王」就在这一瞬间以大颚喷出巨大的火球。 (——糟了!) 觉得来不及回避的少女猛然一跳,险险避开,火球直接命中形成牢笼的枝叶,铜褐色的爆风随之膨胀,数秒后—— 「这……!」 滚落地面的少女,看见围住周遭一带的「王城」吸收了火焰,进而提高枝叶的密度。 胸口传来亚拉斯特尔对于眼前现象的推测。 「藉由吸收突破的力量来强化障壁吗?」 「那就从天空——」 彷佛要呼应少女的声音一般,大蜈蚣对着封绝的天顶放出同样的火球。 然而,结果依旧没变。在命中封绝半球以前,火球便像撞上看不见的墙壁一般四散,遭到周围的枝叶吸收。此外—— 「啊?」 少女惊讶地发现,地面之下先后产生了好几处爆炸。火焰同样遭到吸收,引起爆炸者的残骸四散。 「钻地也不行——」 她冷静地理解到这是大穴牟迟的「磷子」试图从地表之下突破,接着—— 「——哇啊!」 少女怪叫一声,向后跳开。原来那些从天而降的残骸,竟是炸成碎片的无数小蜈蚣。她觉得这种行为对于战斗对手很失礼(未免太守规矩了点),于是看向大穴牟迟。 当然,她没办法由那张虫脸辨别对方是否不悦。只不过,对方似乎也在考虑如何脱困,伫立在原处不动。 (如果要攻击,就该趁现在?) 她不免这么想,但这时主动接近对方实在太危险。在这个不得不临机应变的状况下,依旧思考起如何打破僵局的少女,最后仍然选择了等待。 「!」 大蜈蚣突然大大地横向摇晃起高举的头。长大的身躯随着晃动而浮起,就这样飞上空中。少女惊讶地抬头仰望,发现大蜈蚣将身体朝内缩起,变成了一枚圆盘。 (该不会……) 少女正思考时,圆盘边缘无数的脚已伸直,装甲上则浮现了复杂的自在式,整条大蜈蚣猛然开始旋转。此刻的大穴牟迟,成了一把闪着铜褐色光芒的巨大圆锯。 (糟糕!) 这无疑是劈开绿色防御阵的手段。如果大蜈蚣脱离后这个包围圈再度关闭,少女便只能束手无策地困在里头。 (可是,我能做什么?) 圆盘已在高速旋转,要像先前那样贴上去可是难上加难。 一不小心可能会陷入旋转之中,整个人被扯得四分五裂。 但是,继续等下去也不见得有机会搭上大蜈蚣的脱离便车。 少女正烦恼时—— (对了——可是……) 一位拥有超绝技巧的火雾战士身影,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亚拉斯特尔。」 「嗯?」 在出声询问的她头上,蓄积了充足光芒的圆锯朝着防御阵下刀。 赛希莉雅满心喜悦地在雾中奔跑。 正确说来,她是操纵脚边的草搬运自己的身体,看上去有如溜冰一样。 (啊,我晓得,我晓得!) 过去曾经从克莱门斯那边一听再听,怎么听也不厌倦的森林小路。 数百年前曾连往他生长的村落,如今已埋没在绿意中的森林小路。 (岩石的形状像个老爷爷——他在河边坐下——每个人看了都觉得危险——) 作为路标的岩石,就以话中所说的样子坐镇河边。让它保持在自己的左边,越过缓缓的斜坡。这么一来—— 「到了对望丘的谷底——看,那就是我的故乡——」 「找到了!」 回忆与声音结合,思念令声音颤抖,赛希莉雅为之大喊。 由清风吹散雾气的斜面深处,显然是人造物的石墙半埋在灌木之间。更前方与有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以及树木生长其中的倒塌屋舍。 原先尽管明确晓得村子所在,但在接近这个地点之前,便会受到大穴牟迟的妨碍。牠以无数「磷子」张设的警戒网完美无缺,对于力量以防御为主的赛希利雅来说,实在是没有办法突破。 (不过,那个从我手中夺走他一切的家伙,那个我打不倒的强大家伙,那个绝对不会自己离去的讨厌家伙,那个在他村子里搜索宝物的家伙,已经无法妨碍我了!此刻,在他面前的人——就只有我!) 为了开辟这条路,她甚至利用外界宿。之后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自己会陷入什么样的处境,全都无关紧要。在眼前延续下去的道路,就是一切。 「是我——不是那家伙,是我!」 赛希莉雅就像要追回先前的延迟一般,欣喜若狂地持续前进,朝雾中伸出追求的手。过去他在充满死亡与火焰的战场上,朝自己伸出的手。 (——「你还活着吗,战友?」——) 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可靠搭档的那只手。 (——「你实在太棒了!」——) 一年前,在与大穴牟迟的战斗中,落海而松开的那只手。 (——「即使如此,赛希莉雅……你还是要活下去。」——) 在他的笑脸与背影彼方 ,耸立着昂首的大蜈蚣。 等同于绝望化身的「红世魔王」,以死亡夺走了他的一切—— (这一次,我要从那家伙手中夺回他……夺回他留下的宝物,夺回他存在的证明!)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念头,赛希莉雅才没在克莱门斯死后被憎恨冲昏头。尽管心灵残破不堪,但她依旧专注于留下来的东西上,持续前进,藉此勉强保住自己的心。 现在,那因喜悦而泛泪的双眼,终于看见了彷徨的终点站。 赛希莉雅在村子入口停止滑行,奔向里头。她以自己的脚,踩着凹凸不平的石板路往前奔跑。在她的心中,只有克莱门斯的声音化为奇妙的曲调回荡。 (村里的大路走到一半后转弯——水井对面有三间屋子相连——右边那间就是——) 「我的家!」 赛希莉雅宛如合唱般喊出声,将悸动的胸口连着围巾一并按住,向前踏出一步。 这间屋顶已垮的老房子,只剩半塌的砖墙与堆积在地的残骸,其他也只有飞进来的枯叶与树枝,一切都被苔藓和杂草掩盖住了。 赛希莉雅深信自己有资格踏进这间年久失修的破屋,边前进边默念走法。 (进门后笔直向前——有个颜色黯淡的石暖炉——) 话语中的东西,就在眼前。 「在灰烬的——底下再底下——」 赛希莉雅将手伸向从他死后便不断在梦中看见的那一刻—— 「快闪开!」 「!」 少女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于是她不高兴地转头瞪向意料之外的妨碍。 霎时间,铜褐色的火球飞过,命中女子的后方。 「——呜……啊!」 遭火球炸飞的赛希莉雅,看见了从斜面奔下的「卓彦士」大穴牟迟。至于炎发灼眼的少女,则抓着看似黑色缰绳的东西骑在牠背上。 然而,这对赛希莉雅根本无关紧要。她转回身子,当场愣住。 房子正在燃烧。 他所托付的宝物所在之处,正在燃烧。 「啊啊……啊!」 原先满脸惊愕的女子,见到地上奔走的火线后,发现张设封绝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于是她笑了。只要是封绝所覆盖的场所,不管怎么毁坏都有可能复原。 就在这时—— 「笨蛋!你还在干什么啊!」 再度大喊出声的少女,惊讶得睁大了眼。 大蜈蚣即将杀到,赛希莉雅却开始修复起房屋。 那样子在少女眼中莫名其妙到了极点。 (行得通吗?) 少女看向有如缰绳般的黑色长带另一端——脚下的大蜈蚣。 这条黑带,其实是将自在的黑衣「夜笠」的袖子伸长所成。这是少女认识的某个火雾战士能够灵活地操纵白色缎带,让她在穷途末路时得到了灵感……少女将袖子伸长成带子,捆在旋转的大蜈蚣身上,硬是跟着蜈蚣一同脱离。 而现在—— (管它的,就这么干!) 少女将衣袖缩短,为了在大蜈蚣背上也能具有足够的速度而奔跑,接着踹向蜈蚣的头,向前一跃,最后再割断袖子。高速流逝的地面前方,正是一无所知地站在那里进行修复的赛希莉雅。少女抱住赛希莉雅的腰,让脚底产生爆炸,藉此往侧面飞了出去。 「呜!」 勉强转换方向让她的脚产生剧痛。大蜈蚣则有如雪崩般穿过了两人前一刻的所在处。 她们滚了出去,但赛希莉雅却气得大叫出声。 「你在干什么啊——!」 「你想死吗!」 对方当然完全没把少女的话听进去。赛希莉雅转头面对自己的一切——他的家,接着为了重新复原被大穴牟迟踏碎的一切而前进。 「别去!」 少女慌忙下抓住的东西,好死不死正是那条围巾。 「不要——碰它!」 赛希莉雅大叫,推开少女。 少女想站稳,脚的剧痛却让她不禁坐倒在地。 赛希莉雅继续向前方走去。 少女发现了某个从毁坏房屋中滚出来的东西。 赛希莉雅也发现了那东西。 那是个经年累月后带有硬质光泽的粗糙木箱。 赛希莉雅的直觉告诉了她。 「找到了……」 这个……这就是她所找的克莱门斯之宝。 「找到了……我找到了。」 她战战兢兢地伸出手,准备把东西捡起来。 她的身体,被突进而来的大穴牟迟以锐利触角劈成两截。 「——啊?」 还没搞懂自己碰上什么事的赛希莉雅,整个上半身飞了出去。 「!」 在摒息的少女面前落地,滚动。 「『荆扉编织人』!」 少女拖着还在痛的脚奔了过去。 「『荆……』!」 然而,为时已晚。 力量化为柳色火粉由截断面溢出,逐渐逝去的气息以消褪的颜色展露在眼前。 赛希莉雅笑了。 她伸出手,紧紧握住某种看不见的东西,笑了。 少女第一次从她脸上见到这种没有执着的单纯笑脸。 「呵、呵————他的,一切——是,我的——啊啊,这就是——」 「……」 少女还在犹豫是否该握住时,那只高举的手已经落下。 四散的火粉,随着轮廓逐渐消逝。 那沾满尘埃与泥土的围巾下,能见到某个长了一对角的坠子……亚拉斯特尔这才总算能对与她订下契约的「红世魔王」——「欺蔽套子」库耶列布搭话。 「为什么不阻止她?」 「……不觉得她很可怜吗?」 幽暗阴沉的男子声音传来,接着一切都消失了。 她是为了迎接即将到来大战,而粗制滥造出来的杀手之一。 「赛希莉雅啊。你的运气相当不错呢,前线可是很凄惨的唷。」 力量薄弱,招式又有限制,还为了莫名其妙的危机感而战。 「我?我是联络官啦。因为我不擅长面对集团战嘛。」 战斗结束后,她在莫名其妙的状态下被扔到了战胜的世界。 「记得你叫赛希莉雅吧?你在这里做什么啊?」 其他人大多遗憾地回到世间,继续怀恨追逐「红世使徒」。 「哈哈,原来如此。不擅长与人交流啊?那就没办法啰。」 然而,在她的心里,早就已经失去了面对这些选择的热情。 「火雾战士也一样鄙视弱者啊……人类毕竟还是人类嘛。」 她脆弱得无法迎战也无法拒战,只能选择置身于轻蔑之中。 「没什么好在意的。那些家伙全都死了,而你活下来啦。」 虽然得以生存下来,但她软弱的心早已失去了一切的动力。 「不然,跟我一起走吧?我正好想要个搭档呢。」 就在这时,有一个男人……只有一个男人,向她伸出了手。 「很有用嘛。只是跟我一样不适合大规模战斗而已。」 看他的背影、与他同行、听他的话、想他。她开始了旅程。 「虽说我们是为了战斗而生,可是光知道战斗也不行。」 赞同他的话,相信他的思想,承认他的行为,是她的一切。 「大穴牟迟那家伙太乱来啦……我可不是山部耶,混账。」 一同度日、一同与「使徒」战斗,旅程 希望 1 「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 那只小小的手,彷佛要抓住什么东西似的,伸向天空。 在映出虚假蓝天的壳中,移动城塞「天道宫」那栋巨大建筑周围,有着一片广阔的绿色庭园,显得无比平稳。带有青草香的微风,温柔地抚过一切。 「怎么啦是也,尤斯图斯。」 正在稍远处的石板地准备下午茶的火雾战士「万条巧手」威尔艾米娜?卡梅尔,朝着站在草地上伸懒腰的幼儿——尤斯图斯搭话。 新世界「无何有镜」创造后,已经过了一年多。 尤斯图斯正以自己的脚站立,他已经成长为幼儿,不再是婴儿了。然而,他离「安定」的领域还远得很,很快就因为手伸太远而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 「嗯啊~」 倒在柔软草地上的孩子,就这么躺了下来。 「跃动常态。」 与威尔艾米娜订立契约的「红世魔王」——「梦幻冠带」蒂雅玛特,藉由她头上的头饰型神器「佩尔苏娜」展现意志,简短地道出了幼儿的样子。 一旁的树下传来笑声。 「啊哈哈,还是没办法安定地走路吗?」 这个倚树坐着的人,乃是火雾战士「辉烁散布人」蕾贝卡?瑞德。 与她订立契约的「红世魔王」——「糜碎裂眦」巴拉尔,则从她右手腕上的手镯型神器「克罗瓦」中饶富兴致地提问: 「他成长的速度跟人类差不多对吧?」 「诞生时,他的发育状态大约跟产后三个月差不多。此后几乎就跟常人一样了是也。」 这数百年来,曾教育过从新生儿到少年少女等不同年代孩子的威尔艾米娜,正确地说明了这个孩子的状况。 「不过——」 在她出声补充的同时,响起了「呲呲呲」的火花爆散声。 「嗯——?」 蕾贝卡惊讶地转过头去—— 「——哇!」 接着她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慌张地大喊,神器「克罗瓦」也睁开眼做好战斗准备。 「威尔艾米娜!」 「不必担心是也。」 威尔艾米娜也看向了声音来源——一个用途不明的自在式。 才刚过一岁的幼儿躺在草地上,自在式便是生于他高举的手掌中。那几乎会跟阳光混淆的薄弱光芒,颜色与双亲相同——是琥珀色。 「居然在说别担心啊?这小子。」 那并非重现或比拟其他物事的幼童玩具,而对现实具有影响力。此刻它宛如象征了使用者的精神般,在一番恣意的玩弄之后,便失去了集中力而消散。 蕾贝卡在那片琥珀色之中看见了某种形状,与自己的引爆自在式颇为类似。 「不管再怎么说,放纵小孩实在太危险了。」 她仔细一看,发现那团琥珀色开始吸收构成周围自在式的「存在之力」。 「咿?」 「蕾贝卡!」 在巴拉尔大叫的同时,「克罗瓦」的眼睛发出光芒,同时施展了「吸收爆炸」与「保护尤斯图斯」这两道自在式。可是,自在式的对象并非自己,而且两者之间有段距离。 (赶得上吗?) 赶上了。 然而,这么做没有意义。 尤斯图斯身上那件带有兜帽的幼儿服,表面突然产生了淡红色的自在式,使得濒临爆炸的琥珀色分解、消散。 「!」 相对于惊讶的蕾贝卡—— 「自爱式、式!」 在那阵消散的光芒下,只见尤斯图斯因为保护自己的自在式出现而眼睛一亮,兴奋地手舞足蹈。 巴拉尔让「克罗瓦」的眼睛半闭,接着出言指责: 「原来早有准备啊……吓唬人不是什么可取的嗜好唷,两位。」 「恳请宽恕。」 「实在非常抱歉是也。不过,两位的动作还是一样地利落。看来即使身在新世界,两位也没有因而怠惰是也。」 蕾贝卡一屁股坐了下来,向着低头道歉的威尔艾米娜和蒂雅玛特抱怨: 「有空给人戴高帽子,还不如快点解释清楚!真是的。」 说到这里,她才想起一开始感到惊讶之处。 「话说回来,这家伙才一岁就玩起了自在式啊?」 「该说真不愧是『两界的嗣子』吗……?」 巴拉尔的声音中,除了困惑和感叹以外,还混了点些微的恐惧。 尤斯图斯则是悠哉地躺成了大字形。 尤斯图斯不是人类。 也不是「红世使徒」。 他是两者结合而生的孩子,通称「两界的嗣子」。 不过,他并不是经由一般的生殖行为而诞生。不仅如此,因为他实际上是双亲合成后重新构筑的生命,所以就连他究竟算不算后代都令人怀疑。 由于这个孩子的诞生,使得世界上的生命总数不增反减。 因此,就生命定义来说他是种扭曲,或与生命完全相反。 然而,这孩子的降生,为世间带来从头开始的年轻生命。 既然如此,那么他便算是符合了「延长生命」这个本义。 可以说,他是个难以正常形容或给予评价的异常存在。 尤斯图斯的出生,是因为父亲——原为人类的零时迷子之「密斯提斯」,「永恒的恋人」约翰难逃一死而采取了紧急避难措施。意即跟尤斯图斯的母亲——与他相爱的「红世魔王」,「彩飘」费蕾丝一起活下去。两人选择了唯一能够跨越生死的方法,彼此合而为一创造出新的生命。 这孩子的诞生毕竟是例外,过程中更需要莫大的「存在之力」,没有其他人跟进,会被视为异常也是理所当然。然而,由于某个状况的转变,使得他对于人类与「红世使徒」双方都有着极大的意义。 那就是新世界「无何有镜」的创造。 约一年之前,两个种族还在「吃与被吃」这种绝对的宿命——如果说得更残酷一些则是生态——之下,于同一个世界共存了数千年。在那个旧世界里身为异界访客的「使徒」,必须倚靠啃食人类才能维持存在,因此就算双方产生了个人的羁绊,「人类是食物」这最根本的相对立场依旧没变。 这一点,藉由新世界「无何有镜」的创造得以改变。 新世界早在设计时间时,便已拥有充沛的「存在之力」,因此是个「不必啃食人类的世界」。而在包含威尔艾米娜在内的火雾战士一党进行了改变工作后,充沛的「存在之力」维持原样,但「无何有镜」则成了「不能食人的世界」。 人类与「红世使徒」,彼此成了单纯的邻居。 即使并非如此,「使徒」们依旧对近代以来让文明、文化变得如此发达的人类抱持着敬意,甚至带有憧憬。虽然从异世界「红世」来到人世后的行动原则——在阴暗处嚣张跋扈,恣意妄为——并未改变,但这条让自己失去主导权的「不能食人」法则一出现,使他们不得不让意识从根本上有所改变。 必须对「共存」这个事实有所认知。 「两界的嗣子」尤斯图斯,就在这个趋势之中,或者说在趋势的彼方。 在创造新世界前,引导神「觉之啸吟」沙哈尔将他的存在烙印在所有「使徒」脑中,为了迈向共存的明天,使徒们渐渐想起了他,并开始思考这事的意义何在。 让他诞生的自在式,没有人晓得所在何处。 而且双亲已逝,更不可能有机会去尝试。 然而,新世界里充斥着「存在之力」。 假如热切盼望, 或许有一天能成功。 成就的事实,说明可能性的存在。 威尔艾米娜之所以会守护、养育、观察尤斯图斯,除了他是友人遗留的孩子之外,也是(没有比较重要)因为有这一层意义。 「没错……不过,这孩子已经具备了施展自在法的技巧与资质。」 威尔艾米娜以她自己的方式,严格地教育尤斯图斯。不管要选择什么样的道路、不管要追求怎么样的生活方式,都得先让本人具备足够的力量。 在新世界生活数个月后,自在法已经成了这名幼儿的娱乐。威尔艾米娜知道尤斯图斯拥有自在师的天赋,因此并未禁止他这么做,而是教他如何控制得更好。 「为了以策安全,我委托了『鬼功推手』萨雷?哈布斯堡,请他帮忙构筑了控制用的自在式是也。」 「必要措施。」 蕾贝卡鼓起了脸,指责起与蒂雅玛特一同解释的友人。 「啧,你不是该极力避免这孩子接触贽殿小妹和我以外的人吗?」 「哈哈哈。你现在的心境,就像个秘密基地被别人看见的孩子呢。」 「啰唆。」 她用力弹了一下一语道破自己心思的搭档,威尔艾米娜则低下了头。 「若你肯听解释……我是出门买东西时,拜托见面的火雾战士和他联络,并在『天道宫』外头碰头是也。因此,他当然没和尤斯图斯……」 「事实不变。」 威尔艾米娜「唔唔唔」地犹豫起来,不知是否该连着自己的头一起敲下去,好教训一下插嘴的蒂雅玛特。 看见她苦恼的样子,蕾贝卡的心情立刻好转。 「算了,没关系。毕竟是为了那家伙的安全嘛。」 她转头看去,不知自己背负了重责大任的幼儿,正躺在草地上一二、一二地动着脚,好像在练习走路一样。 「自己的小孩啊……」 「喔?难道你现在后悔当初甩了佛莱德吗?」 巴拉尔察觉搭档那声嘀咕中的些微遗憾,因此难得地出言调侃。 「毕竟我是用『火雾战士这种没未来的生活方式,就算待在一起也没什么用』当理由甩掉他的嘛。当时根本没想过还有将来,决定可能下得早了点吧。」 威尔艾米娜将友人悠闲的牢骚放在一旁,停下摆放茶杯的手,冷静指出严峻的现实。 「要等到能形成与那孩子同等存在的自在式出现,还得花上很多时间。就算真想尝试,也需要一个想和他有孩子的对象、一个能托付孩子的人,以及其他种种条件是也。最重要的是,目前要成就此事的前提,在于双亲消灭——」 「啊~别说下去了,办不到啦。我还是在旁边看戏就好。」 蕾贝卡在途中出声打断,然后往旁边一倒。 这时,在那打横的视野中,她看见尤斯图斯对着天空在喊些什么。 「夏辣!」 「嗯?」 蕾贝卡坐起身,追着尤斯图斯的目光看去。 他们头顶的虚假天空,是投射于覆盖住移动城塞「天道宫」的隐蔽壳「隐匿的圣堂」内壁之上——其中有一处闪耀着不该存在的星光。 其色为——红莲。 「夏辣!阿啰!」 尤斯图斯彷佛在迎接对方一般,朝上张开双手。 为了别烧到草原,更重要的是别伤到尤斯图斯,到来的火雾战士,在上空十数公尺处便停下了红莲双翼的喷射,轻巧地降落在「天道宫」之中。 火粉自秀发上飘落。 双眼炯炯有神。 这名在御崎高中制服外披着黑衣的少女——正是「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 「我回来了。」 她向着威尔艾米娜与尤斯图斯说道。 尤斯图斯突然站了起来。 「夏辣!」 威尔艾米娜则朝少女一鞠躬,答道: 「欢迎回来。」 「嗯,大家都平安实在太好了。」 「红世魔王」暨天谴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藉由夏娜胸前那个黑宝石与金环构成的坠子型神器「克库特斯」展现意志,简短地回应。 蕾贝卡起身走近,像个看戏的观众般开玩笑道: 「威尔艾米娜~夏娜~你们不来个感动的拥抱吗?」 「不来。」 夏娜毫无兴趣。 「不然『辉烁散布人』~也行喔。」 「不干。」 亚拉斯特尔也斩钉截铁地回绝。 蕾贝卡无趣地哼了一声,仰头看往少女出现的方向。 「不过啊,真亏你进得来。我原本还以为你要等停泊后才会到呢。」 他们所在的「天道宫」包在泡泡般的「隐匿的圣堂」里,平常一如移动城塞这个词在空中浮游。细微操纵要靠建筑内的宝具——水盘「凯那」进行,不过现在是自动巡航状态……也就是移动中。 这个城塞能在空中飞、能隐藏身形、能遮蔽气息,可说是最棒的秘密基地。通常要出入时,会在停止移动后从双塔城门放下伸缩自如的宫桥,实际上蕾贝卡就是这么进来的。但就眼前所见,显然夏娜是直接从空中飞进来。 对于这个理所当然的疑问,她简洁地回答: 「我有『审判』在,晓得会合地点后,接下来只需要找到就好。」 说着,她背后睁开小小的红莲之眼。这是她身为天谴神合约人的独特自在法「审判」,可以用视觉明确辨识「使徒」的存在感或自在法构造。 「喔?就连宝具张设的结界都看得穿啊?」 「不愧是天谴神之眼,在你面前一切都无所遁形呢。」 蕾贝卡与巴拉尔大感敬佩,这时尤斯图斯晃晃悠悠地走来。 「易亚式!」 他兴奋地张开双手,接着「咚」一声向后倒下。 夏娜让长发与双眼冷却回黑色,面带笑容地消去「审判」,伸手抱住幼儿。 「好久不见。」 「看来『两界……尤斯图斯成长得很顺利嘛。」 感受到沉重气氛的亚拉斯特尔,没喊幼儿的称号,改为喊出了名字。 威尔艾米娜一副「很好」的样子颔首,随即招呼大家入座。 「总之,先坐下歇歇吧。」 「喝茶憩息。」 「——以上,他的发育速度、身体特征,与普通的人类男性几乎一样。关于养育方针的部分,除了针对使用自在法的部分进行监视外,没有特别变更的必要。」 夏娜听着威尔艾米娜对于尤斯图斯的现状报告—— 「我也觉得这样就好。啊嗯。」 同时把为自己准备的波罗面包塞满了嘴。她的目光,则看向了自己身旁——坐在幼儿用高脚椅上,拿着塑料叉子吃切片香蕉的尤斯图斯。 (我也是婴儿时期被捡回来……当年我这些样子,威尔艾米娜看了不少次吧……) 想着想着,她不知不觉害羞了起来。 发现说明告一段落后,对面本来在狼吞虎咽的蕾贝卡,毫不客气地问了四位住户都刻意不提的事。 「所以呢,你老公怎样啦,贽殿小妹?」 「唔。」 威尔艾米娜的额头爆出青筋。 夏娜装作没看到,总之先回答对方口中那个人的事。 「悠二还没得到进出『天道宫』与『外界宿』的许可。」 「所以,今天大家分头行动。事先已经谈好了,他不会管我们往哪边走。」 亚拉斯特尔也宛如辩解般补充。 面有怒色的威尔艾米娜 点点头。 「当然是也。必须排除一切让尤斯图斯遭遇危险的可能性。」 「重点人物。」 连蒂雅玛特也跟着加重口气强调,让巴拉尔不禁苦笑。 「哈哈,你们还真讨厌他呢……不过,想想他做的事,这也是理所当然。『炎发灼眼的杀手』的度量居然大到能接纳他,这点或许才值得感叹吧。」 蕾贝卡露出无奈的笑容。 「这两人光是为了在不在一起就闹出那么大的风波,现在也没理由背叛了吧?话又说回来,大流入时他们可是好好活跃了一番呢,珊堤亚对此赞誉有加喔。」 「唔唔唔。」 友人这意料之外的辩护,让威尔艾米娜只能闷哼。 确实,悠二几乎不可能背信弃义,他甚至以行动表示了这点。 尽管心知肚明,但要就这么接纳他,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同样有这种夏娜养育之亲心境——看似复杂,实则单纯——的亚拉斯特尔,则是进一步补充: 「话虽如此,但尤斯图斯处在一个极端微妙的立场,我们还得留意别让其他火雾战士或秩序派的『魔王』们抱持不必要的疑心。毕竟光是跟他扯上关系,就会让大家感受到的威胁与恐惧大上许多。」 听见这话,口中塞满了波罗面包的夏娜,脸上闪过不满的神色。 蕾贝卡原先无奈的表情,则混进了许多感叹。 「光是扯上关系就危险啊……讲得好像他是第二个贝露佩欧露一样。」 「大家确实这么想。就跟他目前确实有在努力一样。」 亚拉斯特尔继续强调。 「面对这样的情感,也是他赎罪的一环吧。」 巴拉尔则尽可能地帮腔。 蕾贝卡一脸无趣的样子,以手拄着脸。 「赎罪啊,真是个讨厌的词耶,唉~」 说着,她便将手边剩下的蛋糕扔进嘴里。 看见这一幕的尤斯图斯,学她张大了嘴。 「啊~」 蕾贝卡也不想输给小孩,把嘴张得更大。 「啊——」 尤斯图斯跟着把嘴继续张大。 「啊————」 接着他俩—— 「这样很难看是也。」 「停止淘气。」 在威尔艾米娜与蒂雅玛特的训斥下,显得十分沮丧。 「呜~」 「喔喔~好可怕好可怕~」 夏娜在心底向扫除了沉重空气的蕾贝卡道谢。她有些快地吃完波罗面包后,便提出了了解尤斯图斯现状之外的另一个目的。 「……『辉烁散布人』,『群魔召唤手』告诉我,混沌期已经告一段落,外界宿中枢也正式开始重新编整了。现在的状况如何?」 「这么说来,我来这里好像也跟这事有关耶。」 这么一说,蕾贝卡才想起这回事。 「不是『也有关』。对我们来说这才是主题,尤斯图斯的部分才是顺便。」 巴拉尔则是苦笑着出言纠正。 新世界「无何有镜」,乃是创造神「祭礼之蛇」聚集了「使徒」的愿望所生。 旧世界的辽阔、上头充斥的生命,全都没有半分差错地重现,换言之就是平行世界。 而重现的事物之中,并未包含「使徒」与火雾战士。 由于期望的是「人类居住的世界」,因此这可说是理所当然。 然而,不管什么场合都会产生的意外,或者说处于境界在线的微妙事物,则产生了不能用「多少」一词带过的混乱。 这不是指别的,正是与火雾战士关系密切的人类社会组织,外界宿。 成员、设备等既有的人与物,全数重现。 然而,外界宿的活动却受到了重大影响。 因为,他们原先所保有的记忆与记录,几乎全都消失了。 即使在旧世界,依旧有个大原则——身体由「存在之力」所构成者一旦消灭,与他相关的情报也会随之消逝。少数的例外,就是已理解「这个世界的真实」者的记忆、将真实兜了个圈子后留下的记录,以及由自在法本身构成的情报媒体,仅此三项。即使是旧世界的外界宿,要传授、填补这些东西,依旧极为辛劳。 情报对象主体的「存在之力」一旦消灭,记录与记忆都会消失。 而新世界「无何有镜」的创造结果,彻头彻尾地适用这项法则。 换言之,本来就不存在的「使徒」与火雾战士相关情报皆如此。 在外界宿工作的人类,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待在那里。所有能确定今后行动、当前立场的情报,以及用以解读记录的知识,全数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他们陷入了「不知道为什么要待在这里秘密管理这些意义不明的情报」的状态。若精神上的动摇只造成了混乱倒还好,最糟糕的情况下,他们可能会当场发疯。 实际上,来到新世界的一千两百多名火雾战士们,第一件工作并非应付那群兴奋过度的「使徒」,而是协助、辅导这些动摇的外界宿成员。最重要的是,他们必须用自己的手,保护这些支持自己活动的人们。 外界宿的成员,原本是群靠决心与自负支撑的人。虽然火雾战士尽快地填补了失落处,协助他们恢复与重整,但依旧无法完全回到以前的样子。据担任指挥的「鬼功推手」萨雷?哈布斯堡所言,光是没产生致命的破绽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他目前跟担任助手的「极光射手」琪雅拉?托斯卡纳一同待在苏黎世总部,忙着处理文书工作。那场跟威尔艾米娜谈论尤斯图斯的密会,与他身为外界宿代表无关,而是为了逃避工作——不过这是玩笑。 「话虽如此,不过跟当初相比已经轻松很多啰。毕竟有秩序派的『魔王』相助嘛。」 「尽管他们的命名品味真的是不怎么样,但实际上的确帮了不少忙啦。」 巴拉尔与蕾贝卡分别给予评价的这批人,是出现在新世界「无何有镜」的新势力。所谓秩序派——也就是曾在旧世界与火雾战士订契约,为了守护世界平衡而战的「魔王」们。 由于让两界夹缝产生风暴的扭曲消失,使他们得知新世界创造成功。于是他们混在大流入的新到「使徒」中,再度踏上异界之地。 由于新世界充满了「存在之力」,他们得以显现自身作战,不必受到与人类的契约(火雾战士)束缚。很讽刺地,这可以说是「让所有使徒都能自在生活的新世界」带来的副作用。 无论如何,他们几乎全都了解人类社会的道理,意志之坚定与战力之强大也有保证。这些可靠的成员愿意加入,慢性人手不足的外界宿自然十分欢迎。 夏娜也笑着说起自己见到其中一人——由于某些缘故,她以通称称呼对方——的事。 「贝海默特马上就赶来了呢。」 「嗯,他的作风还是那么强硬呢。」 亚拉斯特尔的声音中,多少混了些喜悦以外的东西。 蕾贝卡也想起了旧识化成人的样子,忍住笑接着说道。 「在基尼特拉加入后,苏黎世那里堆积如山的问题也轻而易举地搞定啦。萨雷那家伙,甚至想把临时首席的位子让出来自己溜走呢。」 威尔艾米娜也以微妙的表情颔首。 「正确说来,他的确逃了出来,不过被琪雅拉?托斯卡纳给绑回去了是也。」 「现场目击。」 蒂雅玛特以沉痛的声音说道。 蕾贝卡这回真的笑了出来,接着告诉大家有股新潮流到来。 「嗯,还有多亏哈露法丝找上了一直窝在『 红世』的『魔王』们,因此来了不少新面孔呢。基尼特拉之所以没接下首席的位子,是因为忙着设立教导他们的机关唷。」 「总而言之,能看见不少新世界即将步上轨道的征兆,对吧?」 正当搭档说出这句充满希望的话语时,蕾贝卡突然露出了寂寞的笑容。 「从今以后,火雾战士这种应急产物不会再出现了,我们也变成濒临绝种的动物啦。巴拉尔,你想开除我时记得说一声,我会做好准备喔。」 「很遗憾,我是个懒鬼,打算一直打扰到你开除我为止。」 搭档带有玩笑口吻的丧气话,被巴拉尔轻描淡写地带过去了。 「喔,这样啊?」 亚拉斯特尔感受到了蕾贝卡笑容的意味,开口说道: 「这个『无何有镜』,是奠基在新秩序上的世界。火雾战士这样的存在,或许能找出与以往不同的生存方式。现在才过了一年,要下结论还早吧?」 「我们也该重新省视自己——跟这孩子一起。」 夏娜看向身旁那对盯着自己的大眼睛,笑了。 尤斯图斯以笑脸回应她,并且挥起了叉子。 「夏辣!训念!」 「嗯,来吧。」 亦姊亦师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轻轻抱起「两界的嗣子」尤斯图斯,奔向清风吹拂的草原。 威尔艾米娜瞇起眼看着亲密的两人,享受这幸福的一刻。 (啊,这实在是——) 万般思绪,难以化为言语。只要能拥抱这股温暖,不管自己的立场有多沉重,孩子们的意义有多重大,要面对都不成问题。 「前途光明。」 蒂雅玛特从头饰中出声说道。 「但相当艰难是也。」 回答严肃,却掩盖不了笑意。 而她的笑容—— 「反正呢,那个就连神也会利用的『迴世行者』,不可能让贽殿小妹去死啦。他多半会想个一二十条策略来解决问题吧?」 一听到蕾贝卡的声音,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眼前,尤斯图斯正挥舞着树枝与夏娜玩耍。 阳光下,两对火雾战士毫不厌烦地看着这幅光景。 2 「迴世行者」坂井悠二 日本一角,某个看起来有些繁华的商店街。 拥挤的人群中,有两人前后而立。 带头的是个穿着宽大夹克的小孩,他朝着成群店铺中一间十分平凡的简餐店伸出手。 「请,就是这里。」 用字十分有礼,然而口气冷淡。指完路后,跟在后面的另一名少年向他鞠躬。尽管已是初春却依然系在少年脖子上的那条黑围巾,顺着重力往下垂。 「谢谢。」 「不会。那么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啊——」 少年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小孩便已匆匆忙忙地逃开。 他只得耸耸肩,重新打量起店面。 (像这种地方,也就是说……?) 想着想着,他探头看向陈旧却擦得很亮的木窗之内。 (跟夏娜同行时,总会塞进一肚子的甜食,这回就吃个久违的猪排饭吧。) 他满心期待地拉开门,走进店里。 「欢迎~」 店员的声音响起,里面就跟外头看起来的一样,是间十分平凡的简餐店。没有柜台旁的座位,只有大约八张餐桌。由于离中午还有一小时以上,因此店内只有数名客人。 少年看向最深处那张离厨房也有点距离的餐桌,上头摆了个空杯子。 (啊,果然。) 跟预期中的一样,有个初次见面却似乎在某处见过的魁梧男子坐在那里。 这名粗犷的英俊男子,无论是抱胸的双臂或是单薄衣衫下隆起的肩膀,全都充满了肌肉。他挂在脖子上的念珠与浑身散发出的异样存在感,带给周围庞大的压力。 这名男子,意外地用友善的口气向少年搭话: 「你来得还真早呢,坂井悠二。」 「好久不见,『蓦地祲』利维佐。」 少年坂井悠二回应后,在男子对面坐下。 「看来你过得不错嘛……可是——」 悠二不断地打量对方的人类外型。 「没想到你居然会约我在街上碰面呢。你不是讨厌人化吗?」 这名男子——「红世使徒」最大型组织「化妆舞会」将帅之一,「蓦地祲」利维佐——的原形,是个大小与象相当的三角甲虫。他露出惯例的嫌恶表情冷哼一声。 「哼,毕竟难得来日本,我只是想吃点久违的好东西而已。」 「哈哈,你已经习惯到会用『难得』来形容啦。」 发现彼此的想法不谋而合,悠二不禁笑了出来。 利维佐虽然察觉到笑容的含意,却还是很老实地说明了起来: 「毕竟这是我到这里后第一个显现的国家嘛。你可能不晓得,我们『使徒』有偏好最先造访那一国的倾向,人化时的外表似乎也会受到影响。」 「喔,难怪。」 利维佐这么一说,悠二才发现他看起来确实像个黑发黑眼的日本人。 接着,对方反倒以粗壮的手指指向悠二。 「话说回来,你那身打扮又是怎么回事?『莫夜铠』上哪儿去了?」 「在街上穿铠甲实在不太好。这件衣服算是……」 悠二将以前两人相见……应该说并肩作战时,所穿的宝具铠甲「莫夜铠」当成礼服收了起来。现在身上则是黑围巾与立领学生服。 「眷恋,或者该说决心的一环吧。」 「啊?」 悠二对搞不懂话中含意的利维佐露出笑容: 「总而言之,我打算用这副装扮再过一年啦。夏娜也一样喔。」 「打从还是代理者的时候起,你就有这种装模作样的坏习惯呢。就因为这样,波索因甚至到现在还怀疑这次的接触是不是暗藏玄机呢。」 悠二并不讨厌这位有话直说的「红世魔王」。自作自受带来的悔意,让他不禁苦笑。 「喔,所以波索因才没同席,而是在周围戒备啊。」 (嗯?他晓得波索因躲在附近吗?) 利维佐的人类面孔上,混进了小小的疑惑。 (参谋阁下说过,「永恒的恋人」脱离后,坂井悠二便失去了感受气息的能力……算了,毕竟也听说他变得能施展高级自在法了呢。) 再怎么说,这名少年也没有嫩到一追问就会老实招来,如果事情跟战斗有关,那就更不用说了。就在利维佐陷入该认同对方还是该戒备对方的窘境时,店员便将一碗盖饭跟两杯冰开水放上桌。 「让您久等啦。」 「谢了。」 利维佐掀开盖子,猪排饭的热气随即从碗中冒出。 打从刚刚开始,彼此不自觉的意气相投便一直让悠二想笑,而他点餐的声音也因此变得开朗。 「我也要猪排饭。」 「好,猪排饭一份!」 将空杯放回盘子上的店员走回厨房,而在这之前便已开始大嚼起猪排饭的利维佐—— 「啊嗯……虽然波索因还在怀疑你——」 「嗯?」 突然把先前的话给接了下去。 「但他还是郑重地为你带路了,对吧?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过去的情谊……照理说我们应该没有亲密到这种程度才对。」 这名「化妆舞会」的将帅,彷佛要促使总是小看自己的前创造神代理者有所自觉 一般说道: 「因为他认为,你说不定会再次担任盟主领导大家。」 「咦?」 悠二打从心底感到惊讶。 「下一次,说不定真的得等上数千年耶?」 「如果是你,说不定能活到那个时候,而且说不定能再次担任盟主——在波索因心中,这点程度的评价还是有的。」 「这个嘛,虽然我是没打算自找死路啦……不过他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看见悠二一脸困惑,利维佐迅速追击。 「不只是波索因。就连哈拜利也表示,应该让你接受有体系而非速成的军事教育,好为将来做准备喔。」 「饶了我吧……在『星黎殿』临阵磨枪时,他上的课可是最难懂的耶。」 悠二甩开困惑,露出厌烦的表情。 利维佐的笑容,则带了些挖苦的意味。 「哈哈哈。总之啊,那家伙正以自己的方法实地研究,想找出在这个充满『存在之力』的新世界中最适合的战斗形式呢。我们彼此都不敢保证自己能活多久,那么在因果的十字路口相遇时,不妨尽可能地吸取各种知识。」 「嗯,如果可以就好了。我实在不想跟你们为敌啊。」 「……」 看见少年那带了弦外之音的笑容,利维佐顿了一下,接着才说: 「如何,坂井悠二?要不要再次加入我们『化妆舞会』呢?那之后已经过了一年,我们的成员也已经在集合中。更何况,你那边现在应该到处都是敌人吧? 「……」 一听之下,悠二脸上的笑容当场消失。 场面瞬间陷入沉默,静得能听见店外行人的声音。 在新世界「无何有镜」里,坂井悠二被视为异类的英才。 他在战斗的同时,也提倡人类与「使徒」共存。 一年前,他忽然以创造神「祭礼之蛇」的代理者身分出现,率领其眷属与「化妆舞会」这个史上最大的军团创造新世界——单就这项事实来看,他就算被享受成果的「红世使徒」们奉为英雄也不奇怪。 然而,实际上并未如此。 他甚至被视为堵在因果十字路口上的神,遭到大家畏惧。原因就在于,坂井悠二会主动解决那些试图在新世界放肆的「使徒」。 不仅如此,他身旁更有吃立不摇的真理化身,依照世界法则进行「审判」与「断罪」的天谴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的合约人「炎发灼眼的杀手」。 大家不可能不害怕。 来到新世界的「使徒」们,完全无法理解他的行为。众所皆知,坂井悠二是创造得以实现的核心,是故有此反应也是理所当然。这里明明是他协力……或者该说由他主导而生的地方,为什么要限制大家的自由呢? 能够在新世界起舞所带来的兴奋感,至今仍未冷却。也因此,对于他「与人类共存」云云等意义不明的主张,「使徒」们只当成耳边风。 恐惧感以及相等的困惑,使得「红世使徒」将他当成了敌人。 另一方面—— 约一年前,他不仅成了创造神「祭礼之蛇」的傀儡,更带给全世界火雾战士毁灭性的打击,成功地创造了新世界「无何有镜」——光凭这一点,火雾战士与秩序派「魔王」们将他视为讨伐对象便再合理也不过。 然而,实际上却也没有如此。 因为,来到新世界的火雾战士们所拥戴的组织首席,不但重新审视了战斗的意义,拥有积极主动的志气,更能理解他的意图。 秩序派的「魔王」们也很清楚,若自己在新世界玩忽职守、为私情而动,等于是贬低自己、贬低过去的合约人们。 不过,这些都只是理论上如此而已。 绝大多数的火雾战士与秩序派「魔王」们,都选择与这个异常狡猾的智者及爱着他的火雾战士保持距离。虽然就现实的行动与逻辑来看,应该认同他们才对,然而内心的疙瘩与情感,却怎么也无法接受。 他持续提倡的理想——人类与「使徒」共存,尚未经过岁月的考验,因此一直没有协力者与赞同者。现在不过是些可疑的空话罢了。 迂回的敬意与猜忌,使得火雾战士与秩序派「魔王」们刻意避开他。 就这样,坂井悠二这个异类英才,得到了一个外号。 为了说服众人而巡回世界,踏上艰难路途的旅行者——「迴世行者」。 新世界的「使徒」、火雾战士、秩序派「魔王」们,在恐惧、困惑、敬意、猜忌、无法理解,以及不信任等思绪的交织下,给了他这个外号。 这难能可贵的信赖,令悠二泫然欲泣,但他实在无法接受。因为若要实现他的目标——让人类与「使徒」共存,绝对不能偏袒任何一边。 「这就是你们这次找我的理由?」 「这个嘛,你说呢?」 对于悠二不清不楚的答复,利维佐也给了个暧昧的回应。这个提议绝非玩笑。拉拢此人对于组织有莫大帮助,这点早在先前的大战中得到证实。 就这样,双方在确认彼此的心思后—— 悠二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确实,我的敌人很多……不过同伴有他俩就够了。」 利维佐也没坚持,只是故意看向桌上的盖饭。 「所以呢?那位公主殿下与天谴神,知道你跟我们见面吗?」 「实在瞒不过你啊。」 这回悠二露出了真诚的笑容,老实地把心中所想说出口: 「我没告诉夏娜他们。若要用自以为是的方式讲呢……我认为,所谓的彼此相爱,并非赤裸裸地坦承一切,而是信赖另一半,并且明白对方隐瞒的意义何在。」 「呵,还真自以为是呢。」 这话听起来颇有道理,利维佐也不禁笑着回应。 此时—— 「其实呢,我有些事想问。」 在炽热情感燃烧的同时,悠二依旧冷静地让理性保持运作,道出了来意: 「我想知道,你们『化妆舞会』怎么看『玛加伯的兄弟』。」 「喔,你们现在的主要目标,是那群淘气的家伙啊……」 利维佐反常地没有立刻给出明确答案。相对地,他开始大嚼起剩下的猪排饭——这是为了利用解决餐点的时间整理答案。 这并非因为听到了意料之外的集团名称。 相反地,他早已料到对方会提出这件事。 他迟疑的原因,也不是同胞之间的友谊。 在众多新面孔中,该集团特别让人厌恶。 (算啦,这是两码子事。) 他将最后一块猪排放入了口中,继续思考。 该如何解释给这个无比狡诈的谋略家听呢? (不过,波索因大概又会气得大吼「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吧?) 尽管如此,不晓得为什么,他却觉得自己非讲不可。 利维佐花了不少时间咀嚼后,开口说道: 「如你所知,我们并非无条件保护同胞的组织。虽然本来也会下令呼唤那些只想放纵的家伙,不过负责传唤的大御巫成了祭品,辅佐她的迪卡拉比亚也已战死,所以现在算是歇业状态。」 他顿了一会儿,这才说出了对方想要的答案: 「而我们的参谋阁下……『逆理仲裁者』贝露佩欧露大人呢,没打算跟那些家伙连手。应该说,我们『化妆舞会』哪有空陪那些蠢蛋啊!」 如他所料,悠二的表情明亮起来。 利维佐则以自己真正的目的打破了对方的喜悦。 「你还有空为了这事感到高兴 吗?」 「咦?」 他的手指有如剑尖一般,戳向对方疑惑的胸膛。 「你上个月在清迈解决那些家伙时,把恰巧在场的『化妆舞会』成员们给拖下水了吧?我们接到瑞拉雅的报告啰。」 看见壮汉那张静静散发出怒气的脸,悠二察觉自己不能愣在原地什么也不做,于是以微妙的神情点点头,做出最合适的回答。 「嗯。」 「就是因为当时欧洛巴斯简单地答应了要求,我们和那些家伙才无法建立最起码的友好关系,更有了今天的会面……虽然你的认知本身没有错,不过——」 利维佐收回了伸出的手指。光是这样的动作,便让他的举止看起来有种侍奉代理者时的敬畏。 「连神也敢利用的人类——『迴世行者』坂井悠二啊。」 从贝露佩欧露那边听到的事迹,让他真挚地将忠言赠与眼前这位已开始在世间打响名号的年轻英杰。 「你得对自己的存在意义有所自觉。将自己贬低为渺小的谋士,会让你想要实现的愿望走向失败喔。」 「!」 这意料之外的批评,令悠二一时说不出话来。 利维佐以平静的口气继续他充满热情的话语: 「别以策略为起点。如果你总是如此,大家将会变得像波索因和瑞拉雅那样,再也不相信你。将不信与疑念当作武器的参谋阁下,应该不是你追求的目标吧。」 「——」 在思绪重新开始转动前,悠二愣住了数秒。 (我……我本来以为,不择手段是理所当然的事。) 悠二虽然高举理想大旗,但对于这方面没什么犹豫。因为他总是以「不活下去什么也办不到」当借口,让自己可以安心地不择手段。 (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资格谈理想。) 面对问题时,尽可能以较有效率的方式解决、突破——这是手段,不是目的。看样子,自己似乎把「能这么做的事」与「该这么做的事」搞混了。 (然而,实际上我只是拿它当挡箭牌,不愿审视自己而已……吗?让言语具有意义和价值的,明明是说话者的力量呀。) 对于认同自己、信任自己感到犹豫的少年,总算了解这种思绪的真面目——不是对于傲慢的谦逊与慎重,而是对于责任的胆怯与自卑。 从冲击中振作起来后,最先从悠二口中流出的,是自嘲。 「——我在不知不觉间走上轻松的道路了吗?看来我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行啊。」 于是,利维佐晓得了,这不是一个孩子做得到的事。 「你只要明白这点就很够了,表示我说这些难为情的话有意义。」 对此,悠二的感谢只有一句话。 「谢谢你。」 他没多加修饰,因为此时不该有多余的词藻。 接着,悠二双手撑在桌面上,深深地低下头。 「清迈发生的事,请容我道歉。在我们抵达前,那里就已经起了些小冲突,看起来可以简单地拉拢,因此我才使了些小伎俩。」 (瑞拉雅那家伙……我可没听说这回事啊!) 才刚说教完的利维佐,决定对这件丢脸的事实保持沉默。相对地,他则把当前这种自己居于上位的气氛给打发掉。 「呃,该怎么说呢,你不是单纯为了度过眼前难关而将『化妆舞会』当成工具,我已经明白了。看在这件事的份上,就原谅你吧。」 「……」 悠二不知该如何回答而默不作声,利维佐则对他咧嘴一笑。 「为了抑制那些新来的,你想营造出能跟我们『化妆舞会』协调的气氛,清迈一事恰巧可以当成材料。这就是你打的算盘吧?」 「……哈哈,全被你看穿啦?」 悠二举起撑桌的双手,摆出投降的姿势。 利维佐得意地回应: 「看穿的是参谋阁下。」 「果然全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你说呢?」 这问题与组织方针有关,已经超越了个人的裁量范围,因此无法回答。 即使如此,利维佐依旧将上司以默契托付的传言告诉悠二。 「她只是静静地露出微笑说……『这个时局,应该会过得很辛苦吧』。」 「贝露佩欧露过得好吗?」 这个单纯的问题——无礼地直呼其名这点暂且不管——可以回答。 「嗯。」 一碗新的盖饭,放到了他们中间。 「让您久等啦。」 新世界「无何有镜」创造后,几乎所有的「红世使徒」都从旧世界移居至此。 他们虽然接受世界法则里多了「不得食人」这一条,却不代表会变得识相或谨慎。新世界充满了「存在之力」,使得他们要比呆在旧世界时更加放纵、嚣张。 看起来是这样——不,实际上正是如此。 然而,他们也被迫面对完全出乎意料的状况。 那就是晓得新世界创造一事的新人大流入。 对于自旧世界来到应许之地的「使后」们来说,晚到的新人们,居然在自己期盼的新世界、在这个愿望的果实里恣意享乐,让他们很不愉快。话又说回来,这也无可奈何,毕竟这正是自然的趋势。 创造神「祭礼之蛇」的伟业,让两界夹缝间肆虐的风暴消失了。 就在前方,有片严酷的「红世」完全无法与之相比的广阔乐土。 既然神准备得如此周全,自然不会有人不欢欣鼓舞、踊跃向前。 于是大流入就这么开始。创造后的数个月,情况严重到日后被称为「混沌期」。对于人类社会一无所知者,以压倒性的数量大举迁入。尽管有封绝,阴暗处仍旧经常发生让世间濒临崩溃的大事。 狂喜而至的第一批遭到镇压,加上那些被赶回去的人提供了证言等协助,勉强让世间取回了平静。可是,新人依旧持续流入,而且规模远比旧世界来得大。 若要应付此问题,外界宿这个组织不可或缺,因此追着「使徒」来到新世界的火雾战士们才会拚命地重建外界宿,懒惰的「鬼功推手」更接下了临时首席一职。 「化妆舞会」成员们之所以在没接到召集令的情形下,主动集结至创造神仅剩的眷属,三柱臣之一,参谋「逆理仲裁者」贝露佩欧露麾下,也是基于同样的理由(顺带一提,坂井悠二与利维佐的接触,也是源自在这段混沌期的并肩作战)。 其中最为困惑的,则是从旧世界移居来此的「使徒」们(令他们很不愉快的是,为了与「新人」有所区隔,他们被称为「老手」)。 新来的同胞什么也不懂,莽撞地在自己期盼的新世界肆虐。而过去为他们指出道路的巫女「顶座」黑卡蒂也已经不在了。大家都失去了方向。 此时一边巡回世界,一边告诉他们应对方法的,正是过去以创造神代理者身分引导他们的坂井悠二,以及曾以天谴神合约人身分与他们战斗的夏娜。 身在新世界「无何有镜」的所有「红世使徒」啊——  守护世界吧  —— 这两人不仅会制止「新人」,对于「老手」的放肆同样毫不留情;但他们却指出了一条明确的道路,让从旧世界移居而来的「使徒」们得以前进。在第一批大流入镇压完毕为止的数个月混沌期之中,「老手」们几乎都依照两人的指示而战。 在战斗的同时,他们更高喊着要守护「他们的新世界」。 于是,少年便在此时提倡「和人类共存」这种过度正面以致无人留意,其优劣却又隐然为大众所认知的观念……许多「使徒 」,在战后想起了这件事。虽然这样做没有什么实际效果,但他们确实记得这件事。 坂井悠二开始被称为「迴世行者」,就是因为如此。 悠二掀开餐点的盖子,低声说道: 「既然被教训了,我得坦白说……其实,我不打算让协调一事仅止于气氛。」 「什么?」 从桌边拿起牙签的利维佐一听,不由得回问。 「不只是你们『化妆舞会』。我在想,是否能让所有从旧世界移居来此的『使徒』们,共同建立一个应对众多新面孔的情报网。」 「……」 这人几分钟前还在反省,现在却提出了一个不得了的建议。虽然利维佐正是因为坂井悠二在这方面的坚忍不拔而给予高评价,不过刚被教训过就说这种事,也未免太夸张了。 (真是个让人傻眼的家伙……他的脑袋也太灵活了吧。) 自己方才指出的问题,没想到说教结束没多久便出现了。利维佐看着高兴地吃起猪排饭的「迴世行者」,思考起来。 (离咱们的参谋阁下还远得很呢。) 脑筋转得快,所以立刻跳到了下一个阶段。尽管结论正确,但这种急躁会让他与现实、周围产生摩擦。显然他欠缺了能让周遭人事物接受自己的深思熟虑啊。 若是在战场上,想必这人会成为懂得当机立断、临机应变的优秀指挥官吧;但以一个淡淡描述自身雄心的贤者而言,实在太危险了。不用说,当事人的志愿是成为后者。 (如果就这样与现实、与周围产生冲突,他八成会利用那可怕的狡计强行整合一切……看来公主可辛苦啰。) 尽管这算多管闲事,利维佐依旧担心起了对方那位火雾战士恋人。突然间,他察觉自己管太多了,于是重重叹口气,提出忠告: 「你啊,可要好好珍惜公主唷。」 这唐突的话题,差点让悠二整张脸撞进碗里。 「怎、怎么突然提到这个啊?」 「总而言之,你就乖乖照做吧。这样多半对我们也有好处。」 「……?」 看见悠二一头雾水的样子—— (我会这么中意他的原因在这里啊……) 利维佐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担心此人或许还会惹出什么重大事件。 期待此人或许还会开始什么有趣计划。 这些思绪在强大的不安要素「青涩」推波助澜下,令他人的心为之激荡。 宛如他们身在之处——这个情势还未安定下来,才刚刚开始的世界本身。 不知不觉,利维佐的口中流出了某人的话语。 「……『创世纪仍在继续』啊……」 「创……什么?」 领头者以惊讶的表情看着他。 「没什么,自言自语罢了。」 利维佐把话题敷衍过去,在心中自怨自艾了起来。 (到头来,还是如那些家伙所料啊……真是的,简直糟透了。) 面前的「青涩」代言人坂井悠二向他问道: 「对了,我想顺便请教一下,有没有什么能在战斗时掌握节奏的诀窍?」 「这种事要靠习惯、习惯——」 沉浸在思考中的利维佐,给了个十分随便的答案。 3 「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 如血般赤红的夕阳下,三而为二的一行人漫步前行。 他们混进了淹没闹区的人群里,一同迈向战场。 从神器「克库特斯」中,传来「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带着讶异的询问: 「你说想临时改变计划?」 「不行吗?」 走在旁边的坂井悠二,没有说出任何有关秘密会面的事,只提出了他们的结论。 亚拉斯特尔无法看出这次转换方针的意图。 「包含『王子』在内,他们『玛加伯兄弟』已经开始往目的地集结……到这个时候才变更计划,不会造成影响吗?」 「嗯。」 悠二十分自然地颔首。 「我想将收拾局面的方法做个大幅度调整。」 「嗯……」 亚拉斯特尔察觉这是在诱导发问,他的合约人「炎发灼眼的杀手」夏娜将吃到一半的鲷鱼烧放回袋中,只说了一句话: 「先说来听听。」 「嗯。」 她没有质疑变更的理由。悠二感受到了其中的信赖,带着微笑响应。 弥漫着战斗预感的如血夕阳,染红了他们的视野。 然而,那对迈向明天的人们来说,是个值得骄傲的黑暗入口。 所以,他们没有犹疑,笔直前进。 看着同样的路,踩着同样的步伐。 此地,有一项新世界「无何有镜」带来的成果。 这是一颗有毒的果实——名为「玛加伯兄弟」的集团。 新世界创造后的大流入,造成为时数月的混沌期。经过这段时间,新来的「红世使徒」们已对这个世界有了某种程度上的了解。大多数在受到教训或看见受到教训的他人后,便从一时的狂热中清醒,不再毫无意义地放肆;然而世间事总有例外。 「玛加伯兄弟」,便是例外之一。 他们没有自力追寻欲望对象的气概,却又不想安稳怠惰地度日。 只是对于某种名为「世界变革」的访客抱持着莫名的兴奋。 只是为了找出让兴奋之情爆发的机会与场所而随意地徘徊。 这种颇为棘手的现象,也可以说是群情激昂所带来的副作用之一。 这群没什么团体意识的家伙,之所以会出现可称之为集团的共通性并走上同样的路,有着明确的理由——新世界产生的某种流行。连「迴世行者」坂井悠二,甚至「逆理仲裁者」贝露佩欧露也没预料到这件事。 那就是伪谕……虚伪的神谕开始蔓延。 来到新世界的新人之中,出现了几名无赖,诈称自己得到了引导神「觉之啸吟」沙哈尔的神谕,要整合大家的热情。 他们之所以胆敢做出这种冒渎的行为,是出于对新世界「无何有镜」创造神话的羡望和嫉妒。这场与创造神、引导神,以及天谴神三者都扯上关系的战役无比壮烈,没能来得及参战的懊悔,以及犹豫不决错过战事所造成的不安,让他们产生了一个强烈的念头。 我也得做点什么! 他们对于使诈哄骗、煽动事端一点罪恶感也没有,反倒任由焦躁的热情驱使,沉醉在虚荣的欢喜之中。 受到引导与煽动的大多数新人,也只差在比这些宣传伪谕的家伙们晚到新世界而已,心情上没什么分别。 没有一个新人晓得旧世界那场激战的实情。引导神的神谕是在怎么样的状况下,以怎么样的形式降临,他们并不知道。因此,他们无法辨别神谕的真假。然而,实际上对于认同者们而言,真假根本不重要。 我也得做点什么! 只要有个方向能够满足这种饥渴就好。至于在哪里、给谁、怎么样添麻烦,我才不管。我们乃是「红世使徒」,期望这么做又有什么错? 这种在集团中逐渐膨胀的自我表现欲,正是新人们的特征。创世神话在口耳相传中混进了种种夸饰与胡扯,变得愈来愈华丽。见到他们试图赶上传说的瞎闹——迟来者的吶喊与妄动——模样,令无法共鸣的老手们有了戒心。在混沌期,老手们即使做出过去自己所嘲笑的自相残杀愚行,也要从大流入的混乱中守护自己的新世界,这种情绪便是主因之一。 就这样,许多新人集团惨遭击溃,而「玛加伯兄 弟」则是少数幸存的集团。 单就「不具有领袖因而无法称为组织的非特定多数团体」这点,就跟过去曾藉由表明思想带给世间震撼的「革正团」类似;然而他们所高举的大旗却刚好相反,是新世界「无何有镜」中最令人忌惮的思潮。 那就是杀人。 这座体积颇大的田径场,位于山中。 「别推!位子已经塞满了,你们想先上去死吗!」 为了国民体育大会而建的它,已有数十年历史,老朽化的程度,可以从斑驳的水泥外观上看出来。此地远离人烟,因此田径场没有常驻职员,来这里的路也只有专用道,一般车辆无法通行,日落后便等于完全孤立。 但此刻已是深夜,这里却充斥着吶喊的激情,数百名观众把场中塞得座无虚席。 「我、我忍不住啦,让我杀!放在那里的就是今天的猎物吧?」 「喂,还没好吗?在这座岛……这个国家的『兄弟』们,差不多全到齐了吧?」 本来应该能容纳万人的田径场,为什么区区数百名观众就满了呢? 理由非常简单,因为里头的参与者们体积要比人类来得庞大。 所谓的观众席,只是朴素的水泥阶梯。将异形身躯挤进里头对着夜空咆哮的,便是解除人化的「红世使徒」们。空中有数道代替照明的自在法灯火,群众在光亮下蠢动喧嚣的样子,宛如地狱的一景。 「嘻嘻,这里聚集了这么多显现的同胞,看来该是场不得了的仪式吧?」 「当然啰,毕竟是由两位『王子』执行的秘密仪式啊,秘密仪式!一定超不得了啦!」 「就是因为这样,才必须把中间的场地空下来吧?位子很挤这点就忍一忍啰。」 绝大多数参与者都沉浸在首次大聚会的气氛中,谁也不晓得详细的规则。 他们这些「玛加伯兄弟」没有给予明确行动方针的领袖,只靠着松散的联络网保持联系,平时各自为政,因此散发出轻浮的气息。 说穿了,他们的主张「杀人」本身,并非了解世间与人类后涌起的嗜好(旧世界曾经有过例子)。「使徒」们过去待在极度弱肉强食的世界「红世」,与其他种族的邂逅,让他们有了「自己比人类强大」的感觉,「杀人」不过是这种感觉的延伸罢了。至于「具体来说该做些什么」这种建设性话题,则根本没有任何成员提过。 「啊啊啊啊啊,可恶!与其让大家在这边呆呆地等,还不如赶快开始嘛,对吧?」 「还开始呢,你晓得这个秘密仪式要怎么做啊?我们可是为了观赏仪式才来的喔。」 「应该不是像平常那样『唰』一下喷得满身血以后就把尸体扔到一边去吧?」 「总而言之,似乎会用上『那个』……不过区区一人也未免太少了点。」 这些头脑简单又爱装模作样的家伙,都是被某人宣扬的引导神「觉之啸吟」伪谕所引至此地。正因为是伪造,所以内容激烈得足以让陶醉与狂热遮蔽一切。 伪谕是这样的。 引导神有云——『死乃神圣的现象,能替万物带来平等。弱者只能靠死亡求得平等,否则永远无法与强者并列。拯救悲哀的弱者吧——杀死人频吧。』 尽管这只是个非常随便的概念,但用来当广告牌倒是相当充分,反正没人会详加考虑。或者应该说,「玛加伯兄弟」就是由那些不会深思熟虑的「使徒」所组成。 这场疯狂的飨宴,如实地展现了这个无药可救的集团其性格。 数天前,他们接到了一个消息。 消息指出,四月某日在某地的田径场,「潜逵冲锋」达因与「紊锤毁」凯隆这两位受到众兄弟景仰的「王子」,将执行一个会留名于新世界历史中的「伟大秘密仪式」。 虽然没人晓得具体内容,但既然这两人说是秘密仪式,必定非常不得了。 这个秘密仪式,想必会和既拥有神谕的正当性又众所瞩目的我等相称吧。 没错,他们空虚的自尊心肯定了集团的虚伪,因而集结到了这里。 一如某人所料。 他们还没老练到会对事有所怀疑。这些「使徒」对于自身散播的恶意毫不在乎,对于他人所怀恶意更为迟钝。这种奠基于幼稚的残忍,从他们只将场中央那人看成仪式祭品这点便看得出来。 有个遭到捆绑的少年倒在场中。 他似乎昏了过去,动也不动。 在少年周围,以荧光色颜料画出了一个大而粗糙且看似自在式的奇怪图样,一旁更有两道颜色相异的火焰浮在空中担任篝火。这舞台装置看上去既不祥又诡异,让整个仪式显得急就章,然而对集结至此的「玛加伯兄弟」们来说,这算是个及格的刺激光景。「无法想象的了不起仪式即将开始」,场内满是这样的期待。 这时—— 某人闯进场中,彷佛要踹破这种气氛一般。 「啊!」 「来啦,快、快、快!」 「总算来了,他们到底打算怎么杀那个家伙啊?」 不用说,来者自然是今晚这场「秘密仪式」的主办者,在「玛加伯兄弟」中身分相当于祭司的两位「王子」。 一个是微胖的矮小男子——「潜逵冲锋」达因。 另一个则是高瘦的男子——「紊槌毁」凯隆。 两人感受着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热切目光,踩着郑重而缓慢的脚步走向少年。 在场多数观众并非初次见到他们的人化模样。对「玛加伯兄弟」而言,标榜杀人却以人类姿态现身,不算什么矛盾的行为。或者该说,他们根本没对这些事多加考虑。现在观众席上的成员之所以解除人化,也单纯只是因为「这种样子跟仪式比较配」。他们不管做什么事都这样随便。 重要的是以外观威吓别人,还有自己能从中感到愉悦。 达因张开他那对粗壮的双臂,朗声掀起仪式的序幕。 「我等的债主,无上的君王!请收下名为死亡的代价吧!」 紧接着,凯隆要求群众做出跟往常集会一样的行为。 「此乃世界的道理!与生俱来的命运!」 于是,异形观众们随着场内气氛而陶醉,宛如杀人的怒吼一般,齐声唱出那不知出处却已成为他们惯例的台词。 「我等『玛加伯兄弟』!敬邀万夫起舞! 前进墓穴!归于死亡!此即平等,此即喜乐!」 群众再次齐唱。 「我等『玛加伯兄弟』!敬邀万夫起舞! 前进墓穴!归于死亡!此即平等,此即喜乐!」 吶喊在山间的夜晚中爆发。 大会出乎意料地热烈,使得「成为」主办者的达因与凯隆勉强保持住了嘴角的微笑。 实际上,这两人非常困扰。 他们根本不记得自己有召开这场大会。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就那么几句话……居然聚集到了这么多观众,这群家伙可真闲。) 尽管名字遭人盗用, 却因为已广为宣传, 使得两人不得不担任主办者,实际召开这场大会。 打肿脸充胖子正是「玛加伯兄弟」成立的原理之一。因此,当兄弟们见面问起这个热门话题时,他们打死都不敢招认自己根本没做这种不得了的大事。 话虽如此,甚嚣尘上的「伟大秘密仪式」云云,他们实在想不到是指什么。就在两人犹豫蹉跎的期间,集会的日子已到。不得已,他们只好抓了个够格当祭品的人类,然后试着布置成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 『我说啊,凯隆,到头来该用 什么方法宰掉那个祭品?』 两人边走边偷偷地用无声之声交谈。 『也对……我先华丽地砸烂他的手脚,你再趁他哭叫时盛大地点火燃烧,这样应该比较没问题……吧。』 他们的杀人方法,就跟集团一样随便,没有既定的方式。 只不过,新世界「无何有镜」充满了「存在之力」,而且无法分解人类,因此他们不必像旧世界那样做出食人等「野蛮又恶心的行为」。只要在自己喜欢的时候用自己喜欢的方式残杀人类,再将尸体扔出去就行了(他们之所以刻意做出没意义的杀人行为,也是为了获得这种「觉得自己胜过老手」的奇妙优越感)。 『嗯,接下来也只能迎合场内的气氛,用惯例的台词敷衍他们了。可恶,早知会这样,我应该把人类的仪式整个调查一遍才对。』 『我记得……你讨厌干这种事吧?话又说回来,这可是咱们「王子」主办的大会,如果砸得烧得不够华丽壮观……可是会影响评价喔。』 一听之下,达因在满面的笑容底下偷偷咂嘴。 『啧,反正八成是某人听说东南亚有大批兄弟遭殃,所以为了提振士气把这档事丢到咱们身上……真会给咱们找麻烦。』 凯隆则呼应观众们的要求,装模作样地挥手。 『这就叫人怕出名……对吧?』 这道难题不只令他们困扰,也让他们十分得意。别人想用自己的名字做事,代表自己的影响力受到了认同,这点多少刺激了他们的自负心理。眼前,虽说兄弟们是为了消遣而来,但确实挤满了场子。 『算了,反正是为咱俩举办的活动,就好好地干吧!』 受到欢声鼓舞,达因脸上浮现真正的笑容。 『也对……那就期待这家伙能尖叫得好听一点……吧。』 而凯隆也看向了担任今日祭品的弱小种族。 接着两人—— 「!」 「……?」 这才发觉不太对劲,当场愣住。 倒在场中的祭品,是一名少年。 他们完全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咱们准备的女人?」 「这家伙……是谁?」 他们抓来的祭品,应该是个美女才对。 此时,那个陌生人开了口。 说出一个带有力量的词汇。 「封绝。」 瞬间,黒色火线在广大的场地上奔走,荧光漆涂出的伪装全数消失。奇怪的图样起火燃烧,形成了一个比田径场还要大上两三圈的半球。这正是隔绝内外的自在法,因果独立空间「封绝」。 「哇!」 「这是……怎么回事?」 达因与凯隆瞪着不知不觉间已起身的少年。 他的气息与人类无异,否则两人早在接近时便已察觉。 然而,他确实使用了自在法。难道高明的自在师能隐藏自己的气息吗? (难道这家伙的内在与外表不一样?) (而且……还是黑色的火焰!) 自少年颈项垂下的黑围巾,以及盖过一切颜色的火焰。 领悟到个中含意后,他们再度大惊失色,声音也跟着颤抖。 「啊!你、你这家伙该不会……」 「已毁宝具的『密斯提斯』……『迴世行者』吗?」 他们质疑的对象——寄宿着已停止运作宝具「零时迷子」的「迴世行者」坂井悠二——并未回答。他露出带有深意的微笑,对着自身所在之处而非眼前两人低语。 「要先置身其中为达成目标而努力……是吗?」 一听见这个声音,一分钟前还狂热地叫喊的观众,顿时安静了下来。混沌期与黑焰用户交战的记忆,已经深深地刻在这些新人脑中。最重要的是,这名少年的出现,代表了另一名少女……恐怖的代名词「火雾战士」来袭。 场中全员不由自主地向后缩。 「喂,别开玩笑啊。」 然后,有人转过身子。 「没想到,那些家伙……居然会来这里!」 接着,某人跟着窜出。 「啧,怎么能死在这种地方啊!」 所有观众四散奔逃。 哀嚎取欢声而代之。 他们连仗着数量优势硬上都没考虑过。「玛加伯兄弟」是同好集团,根本不具备一个组织应有的义气、节操,与技能。 此时,窜逃的最前方—— 「呀!」 「呜!」 「哇!」 冲撞接连产生,使得他们与后头挤上来的观众一同倒地。封绝内部,出现了另一重将田径场笼罩在内的隐形墙壁。 现象的源头,出现在场地上方。 『怎、怎么回事?』 『我们被围……不,被关起来了吗?』 达因与凯隆就跟在场观众一样,丝毫不在意兄弟们的安危。他们只是待在墙内,打量自己所遇上的威胁。 不知不觉间,彷佛沿着场中跑道描绘般的椭圆形透明墙壁,已达数公尺高。定睛一看,便能发现那一个个都是由黑色自在法烧成的透明砖状自在法。为数众多的自在法,编织出了城墙规模的砖堆,发挥复杂的功能。这就是坂井悠二专属的万能自在法——「文法」张设后的样子。 身缠黑色火粉的悠二,看上去只是个青涩少年。他仍旧没理会眼前遭到震慑的两人,而是再度自言自语起来,彷佛要把感想说给自己听一样。 「原来如此。如果只是依照原先的计划,从远处操纵替身,再让夏娜歼灭这批家伙……想必无法像现在这样,身历其境地感受当事者内心的沉重吧。」 接着,他终于看向眼前的目标。 然而,他依旧没有对两人搭话。 包含在巨大自在法墙壁中的某个功能—— 「愚蠢的『玛加伯兄弟』们啊。留在这个地方,感受我们的战斗吧。」 将他平静而具有分量的声音散布到四周。 「当我们打败这两人时,墙壁将会消失。因此,你们只需感受即可。」 尽管群众怀疑这话的真假,骚动依然渐渐平息。 虽然迟了些,但达因与凯隆总算明白自己碰上一个不得了的麻烦。不过,他们也在同一时间找到了突破点。 『哼,找死的假人类。居然自以为是地把兄弟们关起来。凯隆,你明白吧?只要咱们一口气杀过去,让大伙儿看见优势……』 『嗯……数百名兄弟将会一起冲向内。这么一来,即使对方是个懂些小把戏的自在师,就算有个魔神附身的帮手……也不是咱们的对手。』 两人脸上偷偷露出身为使唤兄弟者——「王子」的笑容。 「前进……」 「……墓穴吧!」 他们突然解除了人化,攻向呆立在原地的少年。 达因变成了一个喷出雄黄色火焰的岩石巨人。 凯隆则成了塔楼,挥舞带有十多道锁炼的铁锤。 分别变身的两人,以带有极大热量的火焰弹射向少年,大如车辆的铁锤跟着砸下。爆炸与锤击一气呵成,组成了间不容发的连续攻势。 毫不闪避地吃下两人攻击的悠二,带着满身的火焰朝后飞去,直接撞上了外围的墙壁。坚固的栅栏因而破碎,封绝中粉尘大起。那道透明的砖墙,看来只是物理性的屏障,并非守护使用者的防壁。少年身上的火焰残渣,沿着飞行轨道坠落,在跑道上微弱地燃烧着。 奇袭出乎意料地成功,两人先是一阵茫然,随即欢呼出声。 「哈、哈——哈哈哈!什么 猎人法利亚格尼4 「猎人法利亚格尼!」 「问答信箱!」 玛丽安(以下简称玛):「大家好——!」 法利亚格尼(以下简称法):「本单元(*是)是我跟我可爱的玛丽安负责回答所有读者针对《灼眼的夏娜》所提出的各种疑难杂症的正统单元。」 玛:「能够再次见到大家真的非常开心!从第一次解说至今已经过了九年,『正统』这个词也因此很有说服力呢。」 法:「呵呵,而且本集包含重新刊载与新撰部分,与我有关的故事将近一半……这本s3,要说是我们的爱巢也不为过吧!」 玛:「真是太了不起了,法利亚格尼大人!」 法:「既然如此,这回我们也加把劲解答吧,玛莉安。」 玛:「是!那么,第一封来信是……」 q:「请告诉我有关眷属的事。」 a:「应该算是辅助神祇权能的存在吧。」 玛:「这是最多人提出的问题。其他还包括了天谴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没有眷属吗?另外两位能像『逆理仲裁者』贝露佩欧露大人一样复活吗?等等。」 法:「毕竟终盘他们经常登场,会在意也是正常的吧。在这里先回答相关的疑问,两者都是yes。眷属的定义是『辅助神祇权能的存在』。创造神『祭礼之蛇』特别温柔,所以将三柱臣当成自己的孩子,不过实际上,他们只是让权能可以更有效率地发挥……套用某教授的说法,他们只是构成『系统』的零件罢了。」 玛:「零件……是吗?」 法:「如果刻意用冷酷一点的说法,就是这样了。接着,则是诞生的过程。其实,神祇并非一开始就拥有眷属。创造神聆听了『使徒』们的愿望后,将『名为眷属的系统』加入世界法则之中,他们才得以诞生。」 玛:「因为诸位『使徒』阁下的希望啊……这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呢?」 法:「我们『红世』在原初的混沌结束时,由于对神祇的敬畏,因此没有一个『使徒』胆敢直接向神请愿或献上祭品,可以说是反(*应)映了神权确立后的世态吧。说得直接一点,就是希望有个能够轻松地与神对话的窗口。」 玛:「直接得一听就懂呢。」 法:「结果,创造神便得到了『三柱臣』这组完成度非常高的眷属。也就是负责聆听、整合愿望并担任祭品的巫女『顶座』黑卡蒂,负责守护神与巫女的将军『千变』修德南,以及负责整顿环境举行仪式的审神者『逆理仲裁者』贝露佩欧露。」 玛:「真是杰出的成员呢。」 法:「他们之所以只要满足条件便能一再复活,正是因为存在本身已经成了世界法则的一部分。顺带一提,他们显现的条件分别是—— 巫女=『使徒』的祈愿成熟得足以呼唤神祇时。 将军=需要守护神祇或巫女免于降临的危害时。 审神者=神或巫女要举行『祭基礼创』仪式时。 此外,由于审神者还要裁量仪式周边的环境,因此头衔变成了军师,后来进一步改为参谋,也因此带有组织经营者的性格。」 玛:「成员杰出,分工又毫无破绽……真不简单呢。」 法:「那么,我们也看看其他的神祇吧。引导神『觉之啸吟』沙哈尔由于神格特异,因此并未做出她独自的眷属。」 玛:「咦?『笑谑之聘』莱福卡不是眷属吗?」 法:「这话对了一半。他真正的身分,只是个受到神灵『成为眷属吧』的启示,因而致力于『寻找不加以引导便会消散的新灯火』此一任务的普通『使徒』。换句话说,引导神的眷属采任命制,许多擅长侦测且好奇心旺盛的『使徒』雀屏中选。」 玛:「为什么要用这种迂回的方法呢?」 法:「回想一下引导神的权能吧。她的神意召唤,性质上并非『接受请求后执行』这种被动的能力,而是她自己主动进行探索。」 玛:「如果要探索,拣选众多『使徒』成为眷属会比较有效率,是这个意思吗?」 法:「似乎是。当世界法则改变时,她所得到的就是这种方式。或许是因为与唤醒、传播这种权能有关,也或许是因为这位神灵没有实体,所以无法塑造出拥有明确形体的眷属辅助自己。无论如何,受到这种结构的影响、她那一派经常被当成令人半信半疑的传闻。」 玛:「诸位『使徒』阁下会觉得他们可疑,也是有理由的呢。」 法:「最后,则要针对大家期待已久的天谴神『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进行解说。虽然这比什么都重要,不过……玛莉安,我们『红世使徒』的座右铭是什么?」 玛:「呃……顺从欲望而活,对吗?」 法:「就是这样。因此,我们打从心底排斥审判和断罪。为什么要忌讳地称呼真正的世界法则守护者为『天谴狂』,你应该也懂了吧?对于『使徒』而言,天谴神是个主掌抑制的例外,是个没有任何人期望他存在的孤高神祇。」 玛:「您的意思是,没有眷属这点跟他的神格有关?」 法:「一个大家都希望他别动的神,会有人想要个能轻松和他对话的窗口吗?」 玛:「啊!」 法:「而且,正因为我们『红世』的神实际存在,所以他们也遵守『不见得有机会发挥权能』这条理所当然的法则。世界法则改变,使得创造神有了统整愿望的巫女,引导神有了眷属的任命权。既然如此,天谴神又如何呢?」 玛:「若依照刚才所说去推测,是不是什么也没有?」 法:「正确答案,玛莉安!天谴神并没有得到眷属。『只要不碰上本人就不会遭受天谴』,这对于众多『使徒』而言正是他们期望的结果。只不过……」 玛:「只不过?」 法:「那位神祇在进行神威召唤时,不必满足『无数祈愿』或『找到某些事物』这些高难度的条件。只要发现违背世界法则者,他就可以用『自己啃食一个祭品』这种极度容易的条件来发动『天破壤碎』,而且一旦发动,对方绝对逃不掉。」 玛:「发现的罪过必遭毁灭,真是不折不扣的天谴呢。」 法:「没什么好怕的……虽然这对我们而言已经太迟了。天谴神来到这世界以后,数百年间只进行过一次正式的神威召唤。这不只是因为合约人会死亡,也是因为其他还有许多天谴执行者(火雾战士)存在。」 玛:「身为真神却与火雾战士订契约,也是因为神格与火雾战士的使命有所重叠呢。」 法:「就是这么回事。那么,接着回答下一个问题吧。」 q:「制作宝具需要『存在之力』吗?」 a:「没这个必要喔。」 法:「嗯,与本集收录的〈伤痛〉有关呢。」 玛:「是的……」 法:「玛莉安,老将死亡放在心上,算不上是对他的吊唁喔。」 玛:「说、说的也是,打起精神吧!其他还有『一同制作宝具的人类会被宝具吸收吗?』、『宝具是与「红世」有关的东西,那么需要「存在之力」吗?』、『强力宝具是否需要大量的「存在之力」呢?』等等类似的疑问。」 法:「第一个问题就如同前述该篇所示,答案是no。恐怕是『贽殿遮那』的那位刀匠以及『零时迷子』的约翰让大家有所误解吧?」 约翰:「我们两个都是出于自由意志将自己重新建构为『密斯提斯』,原则上跟宝具制作工程以及制作者的下场没有关系唷。」 天目一个:「强者啊……」 法:「你出场的次数会不会多了点?」 玛:「咳。那么,『使徒』与人类双方,在制作宝具时都没有风险吗?」 法:「如果只谈『制作』本身的话。毕竟,能够制作战斗用宝具的状况,十有八九都是置身于死地之中嘛。既然有我和他这种同心协力的关系,当然也会有彼此敌对的场合。应该说,两者共舞导致『夹缝物体』现身吧。」 玛:「这里的夹缝,是指人类与『使徒』两个种族之间,对不对?」 法:「其他的组合——也就是同种族之间、人类与火雾战士之间、或者『使徒』与火雾战士之间,没有任何成功的案例。全都是由人类与『使徒』的组合所生。」 玛:「接下来则是重点疑问了,制作时不需要『存在之力』吗?」 法:「我们『使徒』若要让不该存在的现象发生,得消耗『存在之力』。宝具的出现,确实是种不该发生的现象,不过这种观点有点偏差。」 玛:「意思是指?」 法:「宝具的出现,是人类这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物体』——以及『使徒』这种以意志操纵事物的『力量』——两种彼此相异者极度契合之下所诞生的『扭曲』唷,没有施加『存在之力』的必要。只要彼此拥有契合的愿望,扭曲便会以愿望的形态出现——成为『具有力量的物体』,宝具。」 玛:「原来如此……啊,不过我听说『天道宫』与『星黎殿』是建造而成的耶?」 法:「因为愿望包含了『大家一同完成』部份在在内。在这种场合,往往会揉合多数意志后成为强力宝具。还有,『探耽求究』丹塔力欧教授之所以能将物质具现化,理由也在于此。他怀抱着非比寻常的『扭曲』,因此虽然无法造出宝具这种拥有明确目标的东西,依旧能够制作『具有力量的物体』。」 玛:「简直是混沌之子呢——嘿!」教:『哼嘎!』多:『嗯喔!』 法:「某处传来奇妙的通讯……原来『赶人铁锤』对远话也有效啊。」 玛:「一旦提到那两人,他们必定会出现,所以我早有防范!」 法:「干得好喔,玛莉安……对了对了,还有一点要补充,近代以后,由于多半会以封绝封住人类方的意识,必然使得宝具难以诞生。它们的外观之所以带有古典气息,主要是近代、现代制作宝具的机会大幅减少所致。」 玛:「下一个问题,正好与封绝有关。」 q:「身在封绝边界的东西会怎么样呢?」 a:「大致上跟内部一样,会被算在因果断绝那一边唷。」 玛:「有关封绝境界的部分,我们还收到了『真南川上游的水不会因此往外流吗?』、『电车行驶途中碰上封绝会怎么办?』等问题。」 法:「封绝究竟为何,到了现在应该不需要多加说明吧?它是种藉由切离半球内部的因果,进而遮蔽、隔离外界感知的因果独立空间。」 玛:「最后决战时,封绝不只包住了真南川,更覆盖了整座御崎市……确实周围变得如何很令人在意呢。」 法:「这个问题的解答相当简单。理解的关键在于形成半球的热流。」 玛:「不是『断绝因果的墙壁』吗?」 法:「这么说当然没错,但不只如此。这道障壁,就是所谓因果的振动。换句话说,它是种将既存事物变得暧昧模糊的『眼睛可见的敷衍』。以这种暧昧,将『封绝内部遭到隔离而与外界断绝』一事敷衍过去……具体来说,就是从海川的上下游到电线、下水道等等,都能漂亮保持联系。一旦缺损带来的矛盾超越了敷衍之力的容许限度,暧昧便会升级为不自然,对外界造成影响。」 玛:「像是人群不自觉地避开现场、电车因故停驶之类的现象对吧?」 法:「此外,部分遭受牵连的事物,大多都会被包进封绝之中。实际上封绝并非漂亮的半球形,会因卡在暧昧境界上的物体而产生凹凸。」 玛:「那么,假如电车只有第一节车厢陷入封绝之中……」 法:「嗯,整列电车都会被包进去,使其因果与外界断绝。若要问大小之间的差异,实际上在蚂蚁跟油轮上费的心力没什么不同。另外还有件趣事,封绝之所以像个半球,是因为只看得见地面以上的部分,整体来说是球形,另一半也会对地下造成影响唷。」 玛:「在地面奔走的火线图样,实际上是用来确认封绝大小的。」 法:「不过因为消耗的力量少,所以只是大致上目测估算一下而已。」 q:「火雾战士的称号与『使徒』的真名,有什么命名的法则吗?」 a:「双方大致上各有两种。」 玛:「这回跟s2时所解说的通称(「法利亚格尼」的部分)不一样,是关于『炎发灼眼的杀手』以及『猎人』部分的问题。」 法:「回答仅限日语部分,而且会以后设的观点进行解释,还请见谅。」 玛:「毕竟这个单元本身就是这种感觉嘛。」 法:「这种事大家心照不宣啦……那么,就先从火雾战士开始吧。他们的称号,是由日语中所谓的『拍』数决定的。」 玛:「如果说是徘句中数五?七?五的音节单位,会不会比较好懂呢?」 法:「多谢你漂亮的补充,玛莉安。称号基本上全都是七拍,大致分为两种。我们试着将拍用数字来表示看看吧。 a模式『123 の 45 手』 b模式『1234 の 5 手』 在『の』前面的数字是名词,后面的数字则是动词,最后的『手』意思则是『这么做的人』。若用英语来说就是词尾的『er』。」 玛琼琳:「我是a模式的『吊词の咏み手(悼文吟诵人)』,由于日语中以『手』完结的两拍词很少,所以大多数的火雾战士似乎都是这一种。」 琪雅拉:「我跟前代的卡尔殿下,则是少数派b模式『极光の射手(极光射手)』。」 法:「此外,b模式最后『手』的读音有『て』与『しゅ』两者,这完全只是在说日语中怎么读就是了。」 娜姆:「虽然说有两种,不过b模式的登场角色总共也才三人,其中念『しゅ』的就只有我『玉纹の骑手(玉纹骑手)』一个而已。」 威尔艾米娜:「b模式的最后一人,就是我『万条の仕手(万条巧手)』。顺带一提,『仕手(巧手)』这个词是进行特定动作?作业的人,以及艺术方面的专家、舞蹈家等等的意思是也。」 法:「也多谢你回答这个没有人要求解释的部分。话说回来,我想聪明的读者诸君应该已经发现了……其实只有主角『炎发灼眼の讨ち手(炎发灼眼的杀手)』,是个完全例外的称号。」 玛:「而且,她的火焰『红莲』实际上是一种表现手法,并非颜色。」 夏娜:「唔~」 法:「因为是主角所以有特别待遇……我们先把这种玩笑放一边。实际上『讨ち手(杀手)』这个火雾战士的统称,出现时间要比『炎发灼眼』来得早。之后『天壤の劫火(天坏劫火)』来到这个世界时,他的合约人若无其事地替自己冠上了这个统称,便成了现在的样子。」 玛:「这点就像最早的问题中所讲的那样,也符合了天谴神的代理者=火雾战士=讨ち手这种关系,最重要之处在于,这似乎是当事者自己希望如此。」 亚拉斯特尔:「因为玛蒂达既霸道又厚脸皮。」 玛蒂达:「什么嘛,说『我将这个称号交给你』的明明是亚拉斯特尔吧?」 玛:「清官难断家务事,所以接着就来解说各位『使徒』阁下的真名!」 法:「同感兼了解。我们的真名大致 上也可分成—— a模式『只有汉字的名词或自创词汇』 b模式『中间夹了「の」』 这两种。」 迪卡拉比亚:「a模式就像我的真名『淼渺吏』还有『炀煽』、『蓦地祲』等,都是带有意义的三个字或两个字……虽然还有一个四字的例外……但这边就不提了。」教授:『嗯~?』 梅儿:「三个字的场合,大多其中会有两个字能结合成一个词语。像我的真名『戏睡乡』就是梦之国=睡乡,戏耍?戏剧=戏,这两者组合而成。」奥尔冈:「我是例外……」 玛:「翻查辞典找寻其中含意,说不定也很有趣喔。」 帕拉:「至于b模式呢,只要拿我的『舆隶の御者(舆隶御者)』、老大的『深隐の柎(深隐之柎)』,还有佳美娜的『坤典の隧(坤典之隧)』一比便能晓得,在字数、拍数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规律。」 法:「虽然我接着要提的,并不是『规律』之类的重大信息,不过所有与火雾战士订立契约的『魔王』,真名都属于b模式。这是以『接近人类的词汇』暗喻他们『站在人类这一边』的立场。这一点不适用于其他『使徒』,请当成仅有火雾战士关系人士的隐藏设定就好。」 拉米:「补充说明,我的『捡骨师』毕竟只是个假名,所以随便取了个比较口语化的词。凡有原则必有例外就是这个意思。」 玛:「……法利亚格尼大人,分配到的页数似乎快用完了呢。」 法:「……嗯,那么就按照惯例,一口气回答剩下的问题吧!」 q:「如果就那样放置不管,『大灾厄』真的会发生吗?」 a:「两界夹缝确实一片混乱,可能性应该很大吧。」 q:「火雾战士不能制作『磷子』吗?」 a:「没有人研究,所以并不清楚。」 q:「不能用复原自在法譲玛蒂达重生吗?」 a:「如果不像御崎市有吉田一美那样,有个人保有详细的失落信息,应该是不可能吧。」 q:「梅利希姆的『磷子』——『空军』,究竟是用在什么地方呢?」 a:「它们是反射自在法『虹天剑』的镜子群,没有意志。可以将无数镜子浮在空中进行广范圈攻击,也能在格斗战时的针对局部地区进行连续反射,使用方法有很多种。」 q:「在外传《ホールルーム(舞厅)》(注:收录于第一期动画版设定集)中,黑卡蒂所使用的笛子是什么?」 a:「那是为了动画而设定却没用上的宝具,名字叫『traverso』。」 q:「『宝石一团』是怎么样的组织呢?」 a:「他们是以本集首篇〈伤痛〉中那位『琼树万叶』柯犹特为首的乖僻『魔王』四人组,从取得人类与『使徒』珍藏密宝的过程中获得喜悦。」 q:「创造神『祭礼之蛇』的通称是什么呢?」 a:「顺便告诉大家另外两人的古名吧。创造神是伏羲,黑卡蒂是女娲,贝露佩欧露是西王母。」 q:「结果到了最后还是高挢风格嘛。」 a:「——『这是是既定事项』——他似乎是这么说的。」 法:「好啦,虽然现在才说这句话有些不识好歹,不过本集正式为《灼眼的夏娜》系列画下了句点,本单元也走到了最终回。」 玛:「好寂寞——呀啊!」 教授:『出——发吧!朝——着还没看过的新——天地迈进吧!』 多米诺:『咿——我、我已经没力了痛痛痛痛痛……』 法:「哈哈哈,效法他们的志气吧,玛莉安。正如生命需要靠死亡完成一般,作品也必须完结才得以完成。现在……就庆祝我们的爱巢完成吧!」 玛:「法利亚格尼大人……」 法:「我和玛莉安的热烈交欢,以及这部作品,藉由这次的完结得以完成。如果读者诸君能将这一切记在心中,我会很高兴的。」 玛:「那么,阅读到这里的各位读者!」 法:「再见了。还有,非常感谢各位的赏脸。」 后记 大家好,能再次与各位见面实在很光荣^^ 终于,外传也到了最后一集啊…… 到了这里还要画令人怀念的角色, 让我有点紧张(笑)。 法利亚格尼&玛莉安、坂井夫妻、以前曾在外传中画过的赛希莉雅,还有同学们。 (其实我还是第一次把平井同学画出来呢^^ 在作画时,我参考了动画版的人设。) 特别是能跟过去相比较的赛希莉雅篇,实在让我感到十分不好意思……尽管画法跟以前相比变了不少,但我还是尽可能地回想当时所描绘的角色来作画。 虽然我有想过连上色也配合当时的画法更动,不过最后还是用了现在的方法完工。 甚至法利亚格尼也跟以前画的版本呈现对瞪状态了(笑)。 不过呢,这次插画虽然带有与平常不一样的紧张感,但最后还是由这些角色负责收场,实在令人颇为感慨呢……! 尽管时程表还是老样子那么赶,但我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不做妥协地搞定了。 虽然还有许多细节想加笔就是(笑)。 ■最后的文库本能在正好十周年的11月发行,这部作品真的是备受宠爱。(注:此为日本的情况) 原作高桥老师,恭喜你走完了这条漫长的路途! 既像慈母也像严父的责编三木先生,您辛苦了! 还有,一路看着我们的各位读者,非常感谢你们! 期盼再会的一天^^ 2012.10月 いとうのいぢ 拜 后记(好久不见的密集版)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能够再次与大家见面,真的非常开心。 话说本作是一部精彩刺激的动作小说,而本书则是包含后日谈在内的外传集。灼眼的夏娜完结了,之后还会出第二本收录其他细节的设定集,有兴趣的读者们还请多加关照。 这次的主题,在描写上是「绝望与希望」,内容上是「思念」。还请各位观赏、想念身处于很久以前,不久之前,刚开始,稍后,再后……等不同时空的他们。 三木一马先生是《灼眼的夏娜》的责任编辑。 他是位非常认真的人。谢词我已在本篇的最后一集中说尽。 いとうのいぢ老师是《灼眼的夏娜》的插画家。 她是位值得信赖的人。赞词我已在本篇的最后一集中说尽。 由笹仓绫人老师秀笔描绘的漫画版《夏娜》,以及由木谷椎老师豪腕描绘的外传《永恒之歌》,带给了本作很大的刺激与影响。 按照县市名发音顺序,爱知的k柳读者、m读者(我收下了)、n田读者、秋田的i上读者、石川的u山读者(k山读者?)、茨城的kg寺读者、u野读者、大分的t岛读者(谢谢您如此细心)、神奈川的a间读者(应该会乐意收下吧)、hs川读者、岐阜的m山读者、京都的h川读者(我会转达)、琦玉的k山读者、m田读者、滋贺的s摩读者、静冈的k山读者、y口读者(流浪者的收录,还请原谅),台湾的k尚读者(非常谢谢您)、千叶的m野读者、n村读者(谢谢你)、s木读者、东京的h读者、k玉读者、t中读者、y山(久菜)读者、长野的m浦读者、奈良的m辻读者、兵库的m下读者、s本读者(多蒙指教)、广岛的sn高读者、福冈的k林读者、o渊读者、t内读者、北海道的s藤读者(谢谢你)、山梨的a泉读者、t桥读者、和歌山的s路读者,从国内外藉由网络捎来讯息的各位,经常来信的各位,初次来信的各位,每一位都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在此郑重向大家道谢。第一个英文字母是姓氏的第一个字,县市相同者则是按照英文字母的顺序。贺年卡我也收到了。虽然迟了点,还是在此表达谢意。笔者因为有些事情,所以无法回信。右边代表本人都有详细阅读大家的来信,希望能藉此代替回信。 在此也向诸位读者致上由衷的谢意。非常、非常地感谢各位。 那么,这次就到此为止。 对于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同样致上无比的谢意。 希望还有机会与大家见面。 这十年来,真的非常感谢各位。 二〇一二年九月  高桥弥七郎 大家好,能再次与各位见面实在很光荣^^ 终于,外传也到了最后一集啊…… 到了这里还要画令人怀念的角色, 让我有点紧张(笑)。 法利亚格尼&玛莉安、坂井夫妻、以前曾在外传中画过的赛希莉雅,还有同学们。 (其实我还是第一次把平井同学画出来呢^^ 在作画时,我参考了动画版的人设。) 特别是能跟过去相比较的赛希莉雅篇,实在让我感到十分不好意思……尽管画法跟以前相比变了不少,但我还是尽可能地回想当时所描绘的角色来作画。 虽然我有想过连上色也配合当时的画法更动,不过最后还是用了现在的方法完工。 甚至法利亚格尼也跟以前画的版本呈现对瞪状态了(笑)。 不过呢,这次插画虽然带有与平常不一样的紧张感,但最后还是由这些角色负责收场,实在令人颇为感慨呢……! 尽管时程表还是老样子那么赶,但我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不做妥协地搞定了。 虽然还有许多细节想加笔就是(笑)。 ■最后的文库本能在正好十周年的11月发行,这部作品真的是备受宠爱。(注:此为日本的情况) 原作高桥老师,恭喜你走完了这条漫长的路途! 既像慈母也像严父的责编三木先生,您辛苦了! 还有,一路看着我们的各位读者,非常感谢你们! 期盼再会的一天^^ 2012.10月 いとうのいぢ 拜 后记(好久不见的密集版)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能够再次与大家见面,真的非常开心。 话说本作是一部精彩刺激的动作小说,而本书则是包含后日谈在内的外传集。灼眼的夏娜完结了,之后还会出第二本收录其他细节的设定集,有兴趣的读者们还请多加关照。 这次的主题,在描写上是「绝望与希望」,内容上是「思念」。还请各位观赏、想念身处于很久以前,不久之前,刚开始,稍后,再后……等不同时空的他们。 三木一马先生是《灼眼的夏娜》的责任编辑。 他是位非常认真的人。谢词我已在本篇的最后一集中说尽。 いとうのいぢ老师是《灼眼的夏娜》的插画家。 她是位值得信赖的人。赞词我已在本篇的最后一集中说尽。 由笹仓绫人老师秀笔描绘的漫画版《夏娜》,以及由木谷椎老师豪腕描绘的外传《永恒之歌》,带给了本作很大的刺激与影响。 按照县市名发音顺序,爱知的k柳读者、m读者(我收下了)、n田读者、秋田的i上读者、石川的u山读者(k山读者?)、茨城的kg寺读者、u野读者、大分的t岛读者(谢谢您如此细心)、神奈川的a间读者(应该会乐意收下吧)、hs川读者、岐阜的m山读者、京都的h川读者(我会转达)、琦玉的k山读者、m田读者、滋贺的s摩读者、静冈的k山读者、y口读者(流浪者的收录,还请原谅),台湾的k尚读者(非常谢谢您)、千叶的m野读者、n村读者(谢谢你)、s木读者、东京的h读者、k玉读者、t中读者、y山(久菜)读者、长野的m浦读者、奈良的m辻读者、兵库的m下读者、s本读者(多蒙指教)、广岛的sn高读者、福冈的k林读者、o渊读者、t内读者、北海道的s藤读者(谢谢你)、山梨的a泉读者、t桥读者、和歌山的s路读者,从国内外藉由网络捎来讯息的各位,经常来信的各位,初次来信的各位,每一位都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在此郑重向大家道谢。第一个英文字母是姓氏的第一个字,县市相同者则是按照英文字母的顺序。贺年卡我也收到了。虽然迟了点,还是在此表达谢意。笔者因为有些事情,所以无法回信。右边代表本人都有详细阅读大家的来信,希望能藉此代替回信。 在此也向诸位读者致上由衷的谢意。非常、非常地感谢各位。 那么,这次就到此为止。 对于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同样致上无比的谢意。 希望还有机会与大家见面。 这十年来,真的非常感谢各位。 二〇一二年九月  高桥弥七郎 大家好,能再次与各位见面实在很光荣^^ 终于,外传也到了最后一集啊…… 到了这里还要画令人怀念的角色, 让我有点紧张(笑)。 法利亚格尼&玛莉安、坂井夫妻、以前曾在外传中画过的赛希莉雅,还有同学们。 (其实我还是第一次把平井同学画出来呢^^ 在作画时,我参考了动画版的人设。) 特别是能跟过去相比较的赛希莉雅篇,实在让我感到十分不好意思……尽管画法跟以前相比变了不少,但我还是尽可能地回想当时所描绘的角色来作画。 虽然我有想过连上色也配合当时的画法更动,不过最后还是用了现在的方法完工。 甚至法利亚格尼也跟以前画的版本呈现对瞪状态了(笑)。 不过呢,这次插画虽然带有与平常不一样的紧张感,但最后还是由这些角色负责收场,实在令人颇为感慨呢……! 尽管时程表还是老样子那么赶,但我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不做妥协地搞定了。 虽然还有许多细节想加笔就是(笑)。 ■最后的文库本能在正好十周年的11月发行,这部作品真的是备受宠爱。(注:此为日本的情况) 原作高桥老师,恭喜你走完了这条漫长的路途! 既像慈母也像严父的责编三木先生,您辛苦了! 还有,一路看着我们的各位读者,非常感谢你们! 期盼再会的一天^^ 2012.10月 いとうのいぢ 拜 后记(好久不见的密集版)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能够再次与大家见面,真的非常开心。 话说本作是一部精彩刺激的动作小说,而本书则是包含后日谈在内的外传集。灼眼的夏娜完结了,之后还会出第二本收录其他细节的设定集,有兴趣的读者们还请多加关照。 这次的主题,在描写上是「绝望与希望」,内容上是「思念」。还请各位观赏、想念身处于很久以前,不久之前,刚开始,稍后,再后……等不同时空的他们。 三木一马先生是《灼眼的夏娜》的责任编辑。 他是位非常认真的人。谢词我已在本篇的最后一集中说尽。 いとうのいぢ老师是《灼眼的夏娜》的插画家。 她是位值得信赖的人。赞词我已在本篇的最后一集中说尽。 由笹仓绫人老师秀笔描绘的漫画版《夏娜》,以及由木谷椎老师豪腕描绘的外传《永恒之歌》,带给了本作很大的刺激与影响。 按照县市名发音顺序,爱知的k柳读者、m读者(我收下了)、n田读者、秋田的i上读者、石川的u山读者(k山读者?)、茨城的kg寺读者、u野读者、大分的t岛读者(谢谢您如此细心)、神奈川的a间读者(应该会乐意收下吧)、hs川读者、岐阜的m山读者、京都的h川读者(我会转达)、琦玉的k山读者、m田读者、滋贺的s摩读者、静冈的k山读者、y口读者(流浪者的收录,还请原谅),台湾的k尚读者(非常谢谢您)、千叶的m野读者、n村读者(谢谢你)、s木读者、东京的h读者、k玉读者、t中读者、y山(久菜)读者、长野的m浦读者、奈良的m辻读者、兵库的m下读者、s本读者(多蒙指教)、广岛的sn高读者、福冈的k林读者、o渊读者、t内读者、北海道的s藤读者(谢谢你)、山梨的a泉读者、t桥读者、和歌山的s路读者,从国内外藉由网络捎来讯息的各位,经常来信的各位,初次来信的各位,每一位都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在此郑重向大家道谢。第一个英文字母是姓氏的第一个字,县市相同者则是按照英文字母的顺序。贺年卡我也收到了。虽然迟了点,还是在此表达谢意。笔者因为有些事情,所以无法回信。右边代表本人都有详细阅读大家的来信,希望能藉此代替回信。 在此也向诸位读者致上由衷的谢意。非常、非常地感谢各位。 那么,这次就到此为止。 对于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同样致上无比的谢意。 希望还有机会与大家见面。 这十年来,真的非常感谢各位。 二〇一二年九月  高桥弥七郎 大家好,能再次与各位见面实在很光荣^^ 终于,外传也到了最后一集啊…… 到了这里还要画令人怀念的角色, 让我有点紧张(笑)。 法利亚格尼&玛莉安、坂井夫妻、以前曾在外传中画过的赛希莉雅,还有同学们。 (其实我还是第一次把平井同学画出来呢^^ 在作画时,我参考了动画版的人设。) 特别是能跟过去相比较的赛希莉雅篇,实在让我感到十分不好意思……尽管画法跟以前相比变了不少,但我还是尽可能地回想当时所描绘的角色来作画。 虽然我有想过连上色也配合当时的画法更动,不过最后还是用了现在的方法完工。 甚至法利亚格尼也跟以前画的版本呈现对瞪状态了(笑)。 不过呢,这次插画虽然带有与平常不一样的紧张感,但最后还是由这些角色负责收场,实在令人颇为感慨呢……! 尽管时程表还是老样子那么赶,但我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不做妥协地搞定了。 虽然还有许多细节想加笔就是(笑)。 ■最后的文库本能在正好十周年的11月发行,这部作品真的是备受宠爱。(注:此为日本的情况) 原作高桥老师,恭喜你走完了这条漫长的路途! 既像慈母也像严父的责编三木先生,您辛苦了! 还有,一路看着我们的各位读者,非常感谢你们! 期盼再会的一天^^ 2012.10月 いとうのいぢ 拜 后记(好久不见的密集版)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能够再次与大家见面,真的非常开心。 话说本作是一部精彩刺激的动作小说,而本书则是包含后日谈在内的外传集。灼眼的夏娜完结了,之后还会出第二本收录其他细节的设定集,有兴趣的读者们还请多加关照。 这次的主题,在描写上是「绝望与希望」,内容上是「思念」。还请各位观赏、想念身处于很久以前,不久之前,刚开始,稍后,再后……等不同时空的他们。 三木一马先生是《灼眼的夏娜》的责任编辑。 他是位非常认真的人。谢词我已在本篇的最后一集中说尽。 いとうのいぢ老师是《灼眼的夏娜》的插画家。 她是位值得信赖的人。赞词我已在本篇的最后一集中说尽。 由笹仓绫人老师秀笔描绘的漫画版《夏娜》,以及由木谷椎老师豪腕描绘的外传《永恒之歌》,带给了本作很大的刺激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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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县市名发音顺序,爱知的k柳读者、m读者(我收下了)、n田读者、秋田的i上读者、石川的u山读者(k山读者?)、茨城的kg寺读者、u野读者、大分的t岛读者(谢谢您如此细心)、神奈川的a间读者(应该会乐意收下吧)、hs川读者、岐阜的m山读者、京都的h川读者(我会转达)、琦玉的k山读者、m田读者、滋贺的s摩读者、静冈的k山读者、y口读者(流浪者的收录,还请原谅),台湾的k尚读者(非常谢谢您)、千叶的m野读者、n村读者(谢谢你)、s木读者、东京的h读者、k玉读者、t中读者、y山(久菜)读者、长野的m浦读者、奈良的m辻读者、兵库的m下读者、s本读者(多蒙指教)、广岛的sn高读者、福冈的k林读者、o渊读者、t内读者、北海道的s藤读者(谢谢你)、山梨的a泉读者、t桥读者、和歌山的s路读者,从国内外藉由网络捎来讯息的各位,经常来信的各位,初次来信的各位,每一位都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在此郑重向大家道谢。第一个英文字母是姓氏的第一个字,县市相同者则是按照英文字母的顺序。贺年卡我也收到了。虽然迟了点,还是在此表达谢意。笔者因为有些事情,所以无法回信。右边代表本人都有详细阅读大家的来信,希望能藉此代替回信。 在此也向诸位读者致上由衷的谢意。非常、非常地感谢各位。 那么,这次就到此为止。 对于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同样致上无比的谢意。 希望还有机会与大家见面。 这十年来,真的非常感谢各位。 二〇一二年九月  高桥弥七郎 大家好,能再次与各位见面实在很光荣^^ 终于,外传也到了最后一集啊…… 到了这里还要画令人怀念的角色, 让我有点紧张(笑)。 法利亚格尼&玛莉安、坂井夫妻、以前曾在外传中画过的赛希莉雅,还有同学们。 (其实我还是第一次把平井同学画出来呢^^ 在作画时,我参考了动画版的人设。) 特别是能跟过去相比较的赛希莉雅篇,实在让我感到十分不好意思……尽管画法跟以前相比变了不少,但我还是尽可能地回想当时所描绘的角色来作画。 虽然我有想过连上色也配合当时的画法更动,不过最后还是用了现在的方法完工。 甚至法利亚格尼也跟以前画的版本呈现对瞪状态了(笑)。 不过呢,这次插画虽然带有与平常不一样的紧张感,但最后还是由这些角色负责收场,实在令人颇为感慨呢……! 尽管时程表还是老样子那么赶,但我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不做妥协地搞定了。 虽然还有许多细节想加笔就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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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县市名发音顺序,爱知的k柳读者、m读者(我收下了)、n田读者、秋田的i上读者、石川的u山读者(k山读者?)、茨城的kg寺读者、u野读者、大分的t岛读者(谢谢您如此细心)、神奈川的a间读者(应该会乐意收下吧)、hs川读者、岐阜的m山读者、京都的h川读者(我会转达)、琦玉的k山读者、m田读者、滋贺的s摩读者、静冈的k山读者、y口读者(流浪者的收录,还请原谅),台湾的k尚读者(非常谢谢您)、千叶的m野读者、n村读者(谢谢你)、s木读者、东京的h读者、k玉读者、t中读者、y山(久菜)读者、长野的m浦读者、奈良的m辻读者、兵库的m下读者、s本读者(多蒙指教)、广岛的sn高读者、福冈的k林读者、o渊读者、t内读者、北海道的s藤读者(谢谢你)、山梨的a泉读者、t桥读者、和歌山的s路读者,从国内外藉由网络捎来讯息的各位,经常来信的各位,初次来信的各位,每一位都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在此郑重向大家道谢。第一个英文字母是姓氏的第一个字,县市相同者则是按照英文字母的顺序。贺年卡我也收到了。虽然迟了点,还是在此表达谢意。笔者因为有些事情,所以无法回信。右边代表本人都有详细阅读大家的来信,希望能藉此代替回信。 在此也向诸位读者致上由衷的谢意。非常、非常地感谢各位。 那么,这次就到此为止。 对于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同样致上无比的谢意。 希望还有机会与大家见面。 这十年来,真的非常感谢各位。 二〇一二年九月  高桥弥七郎 大家好,能再次与各位见面实在很光荣^^ 终于,外传也到了最后一集啊…… 到了这里还要画令人怀念的角色, 让我有点紧张(笑)。 法利亚格尼&玛莉安、坂井夫妻、以前曾在外传中画过的赛希莉雅,还有同学们。 (其实我还是第一次把平井同学画出来呢^^ 在作画时,我参考了动画版的人设。) 特别是能跟过去相比较的赛希莉雅篇,实在让我感到十分不好意思……尽管画法跟以前相比变了不少,但我还是尽可能地回想当时所描绘的角色来作画。 虽然我有想过连上色也配合当时的画法更动,不过最后还是用了现在的方法完工。 甚至法利亚格尼也跟以前画的版本呈现对瞪状态了(笑)。 不过呢,这次插画虽然带有与平常不一样的紧张感,但最后还是由这些角色负责收场,实在令人颇为感慨呢……! 尽管时程表还是老样子那么赶,但我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不做妥协地搞定了。 虽然还有许多细节想加笔就是(笑)。 ■最后的文库本能在正好十周年的11月发行,这部作品真的是备受宠爱。(注:此为日本的情况) 原作高桥老师,恭喜你走完了这条漫长的路途! 既像慈母也像严父的责编三木先生,您辛苦了! 还有,一路看着我们的各位读者,非常感谢你们! 期盼再会的一天^^ 2012.10月 いとうのいぢ 拜 后记(好久不见的密集版) 初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好久不见的读者,好久不见。 我是高桥弥七郎。能够再次与大家见面,真的非常开心。 话说本作是一部精彩刺激的动作小说,而本书则是包含后日谈在内的外传集。灼眼的夏娜完结了,之后还会出第二本收录其他细节的设定集,有兴趣的读者们还请多加关照。 这次的主题,在描写上是「绝望与希望」,内容上是「思念」。还请各位观赏、想念身处于很久以前,不久之前,刚开始,稍后,再后……等不同时空的他们。 三木一马先生是《灼眼的夏娜》的责任编辑。 他是位非常认真的人。谢词我已在本篇的最后一集中说尽。 いとうのいぢ老师是《灼眼的夏娜》的插画家。 她是位值得信赖的人。赞词我已在本篇的最后一集中说尽。 由笹仓绫人老师秀笔描绘的漫画版《夏娜》,以及由木谷椎老师豪腕描绘的外传《永恒之歌》,带给了本作很大的刺激与影响。 按照县市名发音顺序,爱知的k柳读者、m读者(我收下了)、n田读者、秋田的i上读者、石川的u山读者(k山读者?)、茨城的kg寺读者、u野读者、大分的t岛读者(谢谢您如此细心)、神奈川的a间读者(应该会乐意收下吧)、hs川读者、岐阜的m山读者、京都的h川读者(我会转达)、琦玉的k山读者、m田读者、滋贺的s摩读者、静冈的k山读者、y口读者(流浪者的收录,还请原谅),台湾的k尚读者(非常谢谢您)、千叶的m野读者、n村读者(谢谢你)、s木读者、东京的h读者、k玉读者、t中读者、y山(久菜)读者、长野的m浦读者、奈良的m辻读者、兵库的m下读者、s本读者(多蒙指教)、广岛的sn高读者、福冈的k林读者、o渊读者、t内读者、北海道的s藤读者(谢谢你)、山梨的a泉读者、t桥读者、和歌山的s路读者,从国内外藉由网络捎来讯息的各位,经常来信的各位,初次来信的各位,每一位都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在此郑重向大家道谢。第一个英文字母是姓氏的第一个字,县市相同者则是按照英文字母的顺序。贺年卡我也收到了。虽然迟了点,还是在此表达谢意。笔者因为有些事情,所以无法回信。右边代表本人都有详细阅读大家的来信,希望能藉此代替回信。 在此也向诸位读者致上由衷的谢意。非常、非常地感谢各位。 那么,这次就到此为止。 对于阅读本书的各位读者,同样致上无比的谢意。 希望还有机会与大家见面。 这十年来,真的非常感谢各位。 二〇一二年九月  高桥弥七郎 画集《华焰》短篇 辉夜姬夏娜 1竹取物语(前) 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个地方,住着一位老爷爷,他的名字叫做贯太郎,并且以“竹取老翁”、“造麻吕”等若干别名为人熟知。他每天穿行于各个山林,用砍伐而来的竹子帮助困难的人,相貌看上去意外的年轻。 “啊,这个岁数其实已经不能叫年轻了。”老爷爷淡若浮云的自嘲道。 这天,贯太郎照例去林中伐竹,发现某处散发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咦,那是什么呀?” 心觉奇怪的他走近一看,原来是一支竹,里面有光往外射出。怀着高度的警戒再走近了一点,这下他总算是看清楚了,斜断开的竹筒中间,躺着约三寸长的可爱小女孩! “太过分了,这不是弃婴吗?!” 贯太郎环顾了一下四周,很显然在这山里面并寻不见孩子父母的身影,有的只是葱郁茂盛的竹林和一望无际的树海。 “恩,把孩子放在这种野狗和熊出没的山林里不管,是不行的吧。” 自己每天早晚都来伐竹,这林中的相遇,或许是神佛所赐与的缘分呢。贯太郎在心里这样想着,决定把孩子带回家。“正好家里没孩子,,千草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千草是他的老伴,相貌看上去一样很显年轻。 “慢着。”贯太郎突然想起一件事,抽出自己惯用的劈刀。 “万一孩子的父母来找怎么办。最好还是在这儿刻一个能找到我家的记号吧。”他还真是想的周到。 完毕,贯太郎把孩子捧在手里,小心翼翼的抱了回去。 家中的老伴千草婆婆突然当上了母亲,她又惊又喜,保证一定好好抚养这从天而降的孩子。 结果,孩子的父母也从来没有出现过,时间就这样飞速流逝。而自从有了孩子,贯太郎以后再去伐竹时,竟常常发现竹节中藏有许多黄金。于是顺其自然的,贯太郎和千草夫妇变成了富翁。孩子在养育中一天天长大,正像笋变成竹一样,三个月之后,便由最初的三寸婴儿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已经可以梳继穿裙参加成人仪式了。贯太郎把孩子养在家里不让出门,异常怜爱。这期间,孩子也越长越漂亮,如同世外仙女般清新脱俗的气质令屋子里充满光辉,找不到一丝黑暗。 然后,差不多该给她们起名字了。 一个,拥有光辉耀眼的美丽和强大的力量,起名为辉夜姬夏娜。 另一个,拥有婀娜多姿的身段和温柔的性情,起名为竹姬一美。 没错,贯太郎爷爷找到并抚养长大的小女孩,是双胞胎。 两位美丽的公主自然而然成为人们口中常常谈及的对象,天下所有男子,不论富贵之人或贫贱之夫,都想设法取二人为妻。他们徒闻其名,日思夜想,常常聚集在其住宅周围张望窥探,只为见她们一面。 “你们,没有要嫁给这些人的想法吧?”贯太郎向二人询问道。 而夏娜和一美的回答,也诚实明确的不容置疑。 “恩,没有。” “是的,完全没有。” 她们的意志是如此坚定,对于凡夫俗子的恋爱,乃至婚姻,没有显露出丝毫兴趣。 与此同时,有五位富贵公子,执着的程度不亚于她们的态度。 “能把姐姐交给别人吗?你都已经是大叔了吧?真是不错的年龄。”首先开口的是石造健皇子。 “你说谁是大叔?我才二十多岁而已!话说回来,挡在我前面的家伙到底是谁啊?”仓持体育老师回道。 “敢侮辱本官,看我不逮捕你!在说本官之前,还不如先将旁边这个可疑份子”右大臣阿部和喝道。 “哎呀呀,不管是多么不起眼的角色,终归还是需要出现几个的。”大纳言大伴葛维达笑道。 “我光是能出场就已经很不错了,从一开始就没有人记得我吧?”中纳言川上正太郎叹道。 为了娶得两位公主,他们接受了万般苛刻的条件,向几乎不可能解决的难题发出了挑战。在这个过程中,每个人都遭遇到了各种远远超出他们想象的危险,很快接二连三落马。最终,没有一个人获得她们的芳心。 “啊,就这么结束了吗?请等一下姐姐”“我才不是大叔,才二十多岁!”“喂,再妨碍我执行公务就逮捕你们。”“算了,结束了,走吧走吧。”“再会,大家都辛苦了。”就这样,美丽的双胞胎公主谢绝了无数的求婚者,关于她俩的传闻,不久也传到了住在皇宫内的天皇耳中。 “哦,天下居然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以这般直率的语气询问大臣的正是当今的皇上,悠二。 “用普通的文体就可以了,真麻烦。” 这样一来就方便啦,那么我们就在这里把对他的称呼改为御门悠二。 此外,二零零六年评选的“年度第一文字”估记也是受了皇室男孩出生的影响。而“悠”字被选中搭配“二”,应该说并不是毫无关系。 “废话少说,我要听后续。” “那在下就继续了。”宫廷大臣之一,头中将池速人回道,“依在下看,皇上完全可以随意愿将她们召进宫来,一夫二妻不是挺好?再说这里又是皇宫恩。” “怎么,你竟然没生气?” “不不,岂敢岂敢,呵呵呵。”池尴尬的赔笑,声音明显的带着恐慌。 御门悠二对在他面前并排成两列的朝臣加普、思特拉斯、威耐等人逐个扫了一眼,看他们是否会提出意见或反对,然而这帮家伙都学起了君子明哲保身,一副不加干涉的样子,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 “那么,就由我先前去了解一下这两位公主到底何许人也吧?” 这时,一向敢做敢为的内侍藤田晴美站了出来。原本作为后宫武官的她是不能参加早朝的,因为在那里不可以闲谈琐事。 “所以我来了。那么,就请快让我见见传说中的两位公主吧。”于老翁的宅邸内拜访的她,语气里含有一丝强迫的意味。 “这有点太突然了吧。”贯太郎的心中有些惊慌失措,但还是努力维持镇定不动声色地答道。 “那我告诉你吧,这是皇上的旨意。” 然而,位居宅邸深处听闻这一实施后的夏娜和一美,反应都和之前接待几位富家公子只时没有什么区别。 “管你是皇室还是别的什么,都没听过。” “什么……这让我回去将脸面往哪放……”但无论威胁还是劝诱,得到的结果都是———拒绝。 千草带着歉意向藤田笑道:“真是抱歉,两个孩子就倔强这一点很想。” “啊……事情就是这样。该如何是好?” 听了她回到皇宫后的报告,御门悠二甚是惊愕。 “那就先下手……呃,辛苦你了。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多人求见都轻松拒绝了。不过,态度竟可以顽固至此,这反而激起我的兴趣了。” 眼见御门渐渐开始对两位公主产生执念,加普遂献上奸计:“授予其父一官半职,想必应该没有理由拒绝了吧?” 但斯特拉斯冷静地加以了制止:“不行,以她们的脾气,这种小把戏肯定会起反效果。” “要不就干脆点,皇上亲自出马一趟怎么样?”威奈提出了积极的策略。 “为了一介平民的女儿而让皇上御驾亲临,传出去的话恐怕……倒不如搞一次外出打猎,以要找歇脚之地为名不经意地涉足老翁宅邸内比较好。如此一来,也不会被严加防备。”池作为臣下基于威奈的建议奏上了更完善的方案。 “好,就这么办!”御门悠二一锤定音。 与此同时,舞台再度回到老翁的宅邸。 “……” “” “……” “……嗯。” “啊,在。” 御门悠二和两位公主的恋情由此开始。 三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已相处的十分融洽,关系愈加亲密。然而每当御门悠二提起将二人招纳进宫之事,夏娜和一美都坚决加以回绝,称只有这件事无法应允。 无奈,又热只好暂时作罢,陪两人咏歌赏景,在年终时节游历郊外,日子过得倒也舒心惬意。 光阴似箭———终于,某个时节来临了。 从年初开始,两位公主就常常不由自主地陷入沉思,最早是宅邸的仆人们注意到她们的异样,到后来贯太郎和千草也发现了这一点。有时她们会仰望着夜色的月色轻声叹息,有时又不甚伤感的黯然泪下。虽然问过她们很多次到底怎么了,但两人均含混作答敷衍过去。 终于,在某个月明之夜,在左思右想之下,两个人决定将心中的烦恼和盘托出。 “贯太郎,我们有话想对你说。” “还有千草婆婆,也请您听我们说。” “好的,和有困难的人谈心,就是我的工作。” “不用顾虑,有什么话就说出来。” 面对给与近似恳求的温和响应,将自己从小呵护到大的双亲,两个公主噙着泪水吐露出了实情。 “很快,我们就必需道别了。” “虽然心里一直很想要说出来,但是……” 贯太郎和千草顿时大惊失色。 “……这是怎么回事?” “把话说得具体一些。” 于是,二人轮流向二老说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 “我们并非这个世界的人类,原本是住在天上的月之都。” “由于前世的某种因缘,我们被派遣到这世间来……现在已经是该要回去的时候了。” “这个月的十五日,故国的人就将来迎接我们了。” 自从在发光的柱子中拾得两位可爱的公主,贯太郎和千草便一直将她们视作唯一的存在。她们自己也早有觉悟,分离的日子终将到来。而现在,就是时候了吧。 “一直拒绝求婚,也是由于这个原因吗?” 听了贯太郎的问话,两人一起点了点头。 “总有一天,我们不得不回去。” “所以,才不想让任何人接近。” 两人的回答也同时交迭在一起。 “但却遇到了悠二。” “我喜欢上了皇上。” 对两人来说,这是她们始料未及的。尽管深知这是禁忌,但还是不愿就此放下重要的人,两人均不由自主地大声表达出自己心中的感情。 “我想和悠二永远在一起。” “我不要和皇上分开。” 这下,千草总算了解二人明明和皇上相爱确不愿进宫的理由了。原来她们一直在快乐的生活与必然到来的分别之日中间苦苦挣扎啊。 “这时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的吗?” “恩,之前已经多次做过往后延期的努力了,这次已经是极限了。” “我还试图请求吧期限的日子至多算到今年之内,但是……” 显然,得知两人与他人心意相通的月之天人,冷漠地回绝了她们的请求。 《吾乃月之都天人巫女黑卡蒂,延期滞留日之申请,不予受理》 然而两人人苦苦哀求再多给一点时间。 《天人军师贝露佩欧露指示———“从天庭派遣至下届,不过是为了让汝等赎罪而做出的短时间放逐处置。如今既然时日已到,责令速速归来,不得有误”———以上》 话毕,立刻下达更进一步的命令。 《“天人军师贝露佩欧露再启———反抗无用。能抵挡天仁将军修德奈的下届武人绝无仅有,切望自行归来。”———以上》 面对如此进退两难的状况,贯太郎自然感同身受,但这时他开口了。 “你们光顾着去求情了吗?” 夏娜和一美无一不心中一惊,抬起头来诧异的看着贯太郎。 贯太郎继续往下说着:“既然明知此事难以饶恕,为什么还是只顾着去求情呢?” 自觉其所言极是,两人不禁羞愧万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千草面露微笑,吧丈夫那听上去有些严厉的话语中蕴含的真意解释给两人听。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首先还是应该来找我们商量。受孩子所求,助孩子一臂之力,身为父母可是非常开心的呀。” “……嗯。” “谢谢您。” 夏娜和一美各回一句,而最终还是没有向他们提出任何求助,便退下了。 夜更深了,站在宅邸面前,两人互相表明了心迹。 “决定了,我要和悠二在一起。” “我也是,绝不要和皇上分开。” “贯太郎的话点醒了我,没有理由就这样乖乖地束手就擒。” “嗯,没错。无论在哪儿,都要和月之都反抗到底……为了我们自己。” “要获得足以反抗的力量,得去收集宝具才行。” “嗯,十五日月圆之夜,我们在于这儿会合。” 对这彼此使劲点了点头,二人朝着相反的方向上了路。 翌日清晨,贯太郎和千草发现了两姐妹留下的东西———简洁明了的命令书和一封饱含深情的信。了解了详情的两人不约而同浮现微笑,其中既有对现状的心酸,又有对女儿的怜爱。 “会不会有点儿过于逞强了呢?” “我倒愿意认为这是个好的开始。” 他们都明白两个女儿为何不辞而别,因为一旦发生冲突,她们是万万不愿将辛苦养大自己的双亲牵连到战斗中的。女儿们的思虑让两位老人深感欣慰,但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带给了他们一丝落寞。 而原本,贯太郎也不打算就此安于现状。 “千草,去做上京的准备。” “要去向皇上上奏么?” “嗯嗯,我要去请求皇上派一大队兵马过来。若果月亮上的使者降临,就去同他们交战。” 毕竟这是关系到女儿们一生的大事,这样做便算是接受了她们的一片良苦用心……不,应该说是为了响应孩子们的孝心,作为长辈,自己也该去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不管是白费力气还是强人所难,我们都不惜一切大家去帮助孩子们,对吧?” “是。” 此刻,两人只能在心中默默祝福,旅途中的两个爱女一路平安。 2桃太郎 灯火摇曳的昏暗阴影中,两个正在秘密会谈。 “戴维之神,这是我们约定好的饼干。” “呵呵,詹姆斯大人,不要这么折磨我嘛。这黄金的色泽…………光是看可是满足不了啊。” 穿着华丽而充满恶趣味服装的武士和搓着手靠过来的商人,不知道为何两者都是西方人。 “此外,接下来等我们的妓馆区扩大规模之时,无论何如还望多多关照。” “我知道了。当然,你也别忘了以后要继续送来饼干……” “砰!”这时忽然响起了一个富有穿透力的鼓声,该是隔着拉门敲了一下。 “谁?是谁!?” 戴维之神慌忙坐了起来,猛地来开隔扇。 两人同时朝外廊望过去,对面广阔的夜色庭院,一群人正以热烈的鼓声作为bgm,悠然自得地往这边走来。那分明是浑身燃着青色火焰的猛兽! 从后面走上来第一 个人,头戴犬行面具,名唤佐藤,念道: “第一,吸食人间鲜血!” 然后,同样从后面接上第二个人,头戴猿型面具,名唤田中道: “第二,横行无忌,肆意作恶!” 再然后,从后面接上第三个人,头戴鸡型面具,名唤绪方,念道: “第三,将丑陋的浮世恶鬼……” 最后,从青色火焰中脱身而出一个人类装束者,名唤玛琼林,大喊道: “铲除掉吧———桃太郎!!” “锵!”伴随着一声恰到好处的效果音,四人摆出了一个亮相的造型。 “上吧,悼词的咏唱者!” 从玛琼林背后背的大书中,传出马克西亚斯轻薄的笑声。 詹姆斯胆怯地揪住了戴维之神的衣服下摆:“戴维之神先生!” “哦,这不是桃太郎嘛……来人啊!” 命令一下,数十名拔刀护卫逐个出现,很快占满了外廊和庭院的各个角落。 与此相对应,被叫做桃太郎的玛琼林朵对他的部下发出尖锐的叫喊:“启作、荣太、真竹,这些家伙就交给你们了!” “是!”“嗯!”“交给我吧!”在气宇轩昂的应答声中,四人开始大打出手。转眼间,几十名护卫就被他们一一消灭干净,戴维之神和詹姆斯面色苍白的注视着这一切,往外廊步步后退。 从前面迎面走来的四人散发者十足慑人的气息,不堪此等光景的詹姆斯被吓得跌倒在地。 “啊啊啊,快去叫保镖的老师来!!” “哦哦,说得是啊!”经这一催促才反应过来的戴维之神再一次拉开旁边的隔扇,“花重金雇来正是为了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的,现在就是你工作的时候了!” 说是迟那时快! “嘿嘿,怎可能让你跑掉!” “一并处决!!” 一名桃太郎将足以瞬间毁灭所有事物的火弹,从两个人背后发射过去。 “什……么……!!” 于是,两个坏蛋就像是一些漫画中所描述的那样诶烧成了漆黑一团,进而如灰尘一般被风吹散消失了。 玛琼林轻蔑地冷笑了一声,转过身去背对着火焰,这姿势告诉我们一切搞定。 然而此时,那团火焰中突然又出现了一个摇曳的影子…… “玛琼林!”“大姐,还没完呢!”“小心背后!” “!?” 听得部下们提醒,吗琼林赶紧一个闪身。 只是几个毫米的些微距离。眼看一把大刀从面前飞过去。好危险,要是没刚才那个闪身,玛琼林只怕已经被刺中了。 “……强者啊。” 燃烧着的火焰似乎对此并不介意,伴随着厚重的脚步声,一个身影从中走了出来。乃是一名独眼鬼面的铠甲武士。 “呃?天目一个!?这,这是搞的哪门子安排!” “我说,咱们目前所处的立场可没功夫让你抱怨!” 对这惊呆的玛琼林,犬佐藤吐了一个冷静的槽。 唯独马克西亚斯仍在笑着:“嘿嘿,原来还剩了个独眼鬼呀?” “现在可不是说漂亮话的时候!” “来,来吧!” 猿田中和鸡绪方连忙后退。 “开,开什么玩笑!自在法对这家伙不起作用的?” “啊?” 就在玛琼林嘟哝的当头,马克西亚斯也同时注意到了这一点。 青色的火焰消失了。这是,从步步逼近的“天目一个”背后,忽然出下一个不合时宜地身穿着十二单的少女,辉夜姬夏娜。 “……好强。” 察觉到此的“天目一个”,立刻像转身横向拔出大刀……然而就在他未拔出之前,只见夏娜对准其怀中一个扑身,用额头狠狠地朝他喉头顶过去。 “哗啦!”鬼面具破裂开来,铠甲也仿佛失去了里面的容量,无力地瘫在地上。 夏娜抖了抖身上的十二单,故意很夸张地笑了起来。 “这样一来,你们应该没话可说了吧?” 说着,她把如留作纪念般扎在地上的大刀“贽殿遮那”拔了出来,然后摆出一副好像自己已经用了10年的样子将其往肩上一抗,悠然自得地离开了。 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的犬佐藤对猿田中喃喃发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该怎么办,大姐?” 玛琼林耸耸肩答道:“还问这问那……‘桃太郎’不就是要夺宝而归吗?快给我开始挨家挨户地搜!” “那是什么,感觉有点不对……”鸡绪方不失时机地来了个吐槽。 “一点小事不要在意啦。总之,成功铲除邪恶便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哈哈哈哈!” 在马克西亚斯连绵不断的笑声中,这出戏有暂时落下了帷幕。 3文福茶壶 此时,竹姬一美正在街边的一座寺庙门前稍作休息。她弯腰就坐上石阶,抬头看了看门上的牌匾,上写“纽育寺”几个大字。 “……?” 与此同时,一段令人心情愉快的奏乐夹杂着人们的欢声笑语传到她耳朵里。 院内在举行什么祭祀么?心想着,于是她走进去一看,只见一溜异常豪华的杂技棚,奏乐和人声似乎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大大装饰了一番的广告牌上写着“文福茶壶走钢丝”。 “文……福?” 没听过这个词,于是一美怀着好奇心站在棚子的入口处———其实就是一个稍作改动的帐篷———往里面窥探。 “哇!?” 看台周围挤满了男女老少(不知为何还挂着鱼铺,蔬菜铺的招牌),在他们前方……不,是上方,高至天井的地方,在拉开的一条钢丝上步行……看起来好不可思议。 引起人们发出阵阵欢呼声的,是一只长有头部,尾巴和手脚的黑色铸铁茶壶。 两只手脚像是火钩子棒一样为铁制,头部则是前端弯曲的计量仪器,唯独尾巴如狸一般宽大松动,甚至还时不时地冒出铅灰色的蒸汽。好一个罕见的奇怪物体。 该物体立于细细的钢丝之上,合着伴奏展开的扇子,突然一个急转身,便成了正转动着油纸伞的光景,令看客们不断爆出叫好之声。虽然姿势甚是怪异,但动作看上去确实有够滑稽,展示的技艺也是真本事,难怪会大为流行。 “好厉害……那是什么啊?”一美不由自主地发出赞叹。 “您是哪一位?”背后传来一把简短深沉,富有威严的男声。 一美转身看去,那里站着一位不胖不瘦中等身材、身着僧衣和袈裟的健硕壮年男子,其相貌就如同在岩石上盖了一层鞣皮一样严肃。 “不觉得您是和杂技棚有缘的身份。” 这话音已经压到最低限度,几乎只动了一下嘴皮,确意外地多了些许爽快,和刚才有所不同。 虽心觉奇怪,但是一美还是恭敬地行了个礼:“您是这里的长老吗?” “正是。拙僧是伊斯特艾吉。这位则是羽蛇神。” 和尚往挂在袈裟上刻有浮雕的石碑上砰地敲打了一下。 “那么请问,施主是哪里来的公主?” 又恢复了最早的那把声音。 纽育寺院内的茶室中,羽蛇神听一美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这可真是艰难的境遇。”石碑发出一声同情的叹息。 坐在一美和小炉子中间的伊斯特艾吉和尚也怀着同样的想法附和道:“要能帮上什么忙的话更好,不巧现在手上并无宝具……” “长 老!” 一直静静坐在和尚旁边的少年突然大声叫道。这少年正是在杂技表演上敲大鼓奏乐的人,名唤废品收购店的尤利。 “尤利,长老正在说话。”插在腰间的短刀以慵懒的声音制止了它。 “正因为如此我才要说,乌拉克。这里不就有一个会使用神秘之力的人吗?” “哈?”“嗯,真的假的?”“尤利你……” 面对乌拉克的怀疑,和尚的推测,羽蛇神的担忧,尤利点了点头:“是的!”然后转过脸来,“你觉得怎么样,阿纳贝尔格?” “哈!?但,但是尤利大人……” 被称为阿纳贝尔格的,就是于他邻座正襟危坐之前我们所提到的那个茶壶。 他原本是一只钟情于人类文明而变化为茶壶的狸。虽然已决定作为一只茶壶走完自己狸的一生,但是被和尚放在炉子上时因受不了高温而叫出声来,于是很快现出原形,只好作罢。在狸的身体和茶壶的意志之间痛苦挣扎的结果,就是以“文福茶壶”为艺名,和收购了自己的废品少年开了个杂技棚来作为妥协,并借此度日。 这样一只被闲置的茶壶,尤利却十分善待它。“在这里,即使作为一只表演才艺的茶壶狸毫无自由地生存下去也行,但你真正想要的生活并不是这样……所以,你应该去,成为能辅佐公主的力量,以超越狸的宝具“文福茶壶”的名义,你也可以流芳百世。” “……尤利大人……!” 阿纳贝尔格为少年的这番话深受感动,仪表上的针都差点挣开,茶壶内更冒出了大量的蒸汽。乌拉克也不禁发出一声苦笑的叹息。 这时,坐在蒸汽中纹丝不动的和尚和石碑平静的声音响起。 “他们说的……您意下如何?” “您愿意带它一起上路吗?” 一美自然正求之不得。 “今后请多多关照了,‘文福茶壶’先生。” 说着,低下头深深地鞠了一躬。 4仙鹤报恩 辉夜姬夏娜此刻正于积雪山谷的一户独立人家的房屋内拜访中。 “所以我才要跟你约定‘当我织布的时候,绝对不准往房间里偷看’啊!”在白衣服上硬系了一根和风腰带的威尔艾米娜大声叫嚷着。 “谁会去管那种规定,我想看的时候就看。这种程度的权利都不给,怎么做夫妻嘛!”一身猎人风格衣装搭配斗篷和金冠装束的梅利希姆的回答也很大声。 以夏娜坐在中间的格局,两人围着地炉继续争吵。 “有时候是不可以强行干出一些行为的,我早说过了!” “隐藏伪装真实的自己而表现出来的东西,还有什么意义和价值可言!” 两人的意见正面交锋! 面对这般景象,夏娜除了翻翻白眼外也无话可说。而威尔艾米娜则恨得咬牙切齿。 “哼哼……只有在这种时候你才难得狗嘴吐出象牙。” “你说话太轻率了。” 梅利希姆摘下头巾朝插话的蒂雅玛特扇过去让其住嘴,蒂雅玛特晃着晕乎乎的脑袋背对着地炉,从怀中取出一只卷轴摊开来。 “如此周到慎密的计划竟然在一开始就夭折了……到底是哪里不够完善呢?” 夏娜作出一副“我不知道”的样子,开始修整剑身的梅利希姆则则斜着眼看了一下。 “计划?” 这份貌似为计划书的卷轴,里面写着: 《仙鹤一号作战纲要》 一、救男人一命。二、自愿来当其妻子。三、约定好在织布时不可以偷看。四、交出优质绸缎,让男人拿去卖钱而变得富有。五、男人在好奇心驱使下偷看织布房间。六、仙鹤被发现其真身,留下目的地的线索飞走。七、男人在线索的提示下追赶妻子,从混杂的鹤群中找到她,实现感人的重逢。八、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 夏娜读完这段文字,再看了一眼梅利希姆。 修整完剑身后又开始磨玻璃盾牌的梅利希姆,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貌似……比较难以实现。” 然儿威尔艾米娜才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好机会,坚决主要要严谨地展开故事。 “不是难不难的问题,这个《鹤妻》的故事本来就是这样发展的。要效仿这次番外篇的情节,当然要以同样的思路展开才对。” “《仙鹤报恩》对吧。” 梅利希姆敷衍地回了一句,手上的工作并没有停。 威尔艾米娜面带愠怒之色,一边强调要改动一部分一边给予再次提示。 “原著的名字叫做《鹤妻》。” “那个不是学者也都知道啦。”梅利希姆终于放下盾牌说道,“但是众人皆知的结局不就是因为偷看导致仙鹤飞走的后果吗?为什么非要加上后面的异说不可?” 这话从某种意义上说倒是比较中肯,但是威尔艾米娜听不进去。 “都说好了要表演这场,事到如今才来发牢骚表不满还真是不爽快。” “因为听说是演夫妻我才答应的!安排让我娶的女人本来应该就那一个人选!” 梅利希姆发自内心的呐喊,对威尔艾米娜老说反而是火上浇油。 “反正你就是想违背已经定下来的情节吧!” “明明是你自作主张的情节!” “说的真对。” 插话者再次被打,白色的身影顷刻化成无数丝线散开。丝线在一片炫目的白色中夹杂着淡红色的火星不断膨胀,重新编织成崭新的姿态。 “这样的话我也只能竭尽全力让你发誓履行约定了。” “呵呵,有意思。觉得自己能行就上吧。” 取剑而立的梅利希姆,背后也开始放射出七道七色的光线。等看到的人放映过来已经变为强光,很快延伸出一片类似光圈或翅膀般宽阔的气场,将他辉映得无比艳丽。 (不……不可以!) 这种时候已经没办法去获取供自己所用的力量和宝具了。夏娜连忙起身飞奔而出,身后的独立房屋瞬间被无数白色绸缎撕裂开来,幻化成七色的闪光后爆炸。 5戴斗笠的地藏菩萨 漫天暴风雪,喷射着蒸汽的宝具“文福茶壶”阿纳贝尔格飞行于半空之中。 坐在上面的竹姬一美裹在一件不符场合的十二单里蜷缩着身子,在呼啸的狂风中和暴雪的双重夹击下极力忍耐着刺骨的寒冷。 “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中飞行果然很危险哪。要不要先找个地方躲一躲,等天气转好再说?”阿纳贝尔格向收自己作宝具的主人关切地询问道。 但一美顽强地挤出一丝微笑,摇了摇头。 “不,距离15日已经没几天了,为了获得力量,我必须尽最大的努力坚持下去。” 没想到和柔弱的外表相反,主人的内心竟是如此坚强。阿纳贝尔格不禁吐了吐舌头。 “我明白了,就照公主的意思……哎呀?”说着,茶壶在空中停住了。 “怎么了?” 阿纳贝尔格转动着仪表的头部,四下探寻刚刚在自己下方经过的……貌似是雪中行走的人影。玻璃的表面顿时裹上点点雪花,对面……人影再次出现。 “不会吧……不,没错,这暴风雪中还有着另外的人!” “啊!?难道是遇难者———茶壶先生!” “了解!” 阿纳贝尔格喷射蒸汽的声音瞬间提升,朝着有人影的地方急速下降。在茫茫雪原的枯树下,找到了那几个几乎在站着等死的旅行者。他们还拖着雪橇,人数有五个之多。 “你们没事吧!?” 一美大声喊着,从还在喷着整齐的软着陆茶壶上跳下来,朝代在雪中的旅行者们奔跑过去。 “我现在就来帮……啊!?” 扫开雪正准备去拉他们的一美,忽然发出了惊叫声。 闻讯赶来的阿纳贝尔格也同样惊呆了。 在他们面前的并不是一对旅行者,而是形态被建造成披着斗笠拖着雪橇的地藏菩萨。五个人全是老年,瘦高个子的奇怪模样,只有围裙以红、青、黄、绿、桃红等颜色区分开来……然而这时,更奇怪的事发生了,他们居然异口同声地喊道: {哦哦,这可是天助我也!} “哈!?” 五个人相互交谈起来,惊得一美在雪地上摔了个屁股蹲儿。 然后,头上基本以为是枯木的粗长圆筒弯了下来,在放置于前端的石造笼子状头部(因为披着斗笠,所以能看出是头部)中间点起桦木色的火焰,想起咯吱咯吱的刺耳声音。 “同伴扎罗比,在积雪上,掉了雪橇,不顺。” “什,什么……哇!?” 阿纳贝尔格听得一惊,茶壶身摔倒在积雪上,紧接着才恍然大悟地发现,在它倒下的地方碰撞到的物体,是一个盛满了银票金币大米年糕,并堆积着大量贵重物品的雪橇。 {吼号牙大人,拥有非凡力气的您要说指引我们一个合适的方向,结果却走错了路!}“你的引导能力还真是烂。”{你,你说什么?} 听他们扯了半天,原来这几位地藏菩萨是为了向给自己披上斗篷的少年报恩,特地给他送礼品过去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帮忙。” “公主,我来吧。” 面对这严酷的暴风雪,一美没有屈服。她顽强地拉开一根钢丝,让阿纳贝尔格开始发挥它作为宝具的机能。接着茶壶盖打开,将雪橇里面的行李收纳进去。 “送到了以后你们再返回来可以吗?” 就这样,拉着变轻变了的雪橇,一行人(但一美却反而成了麻烦,只好让她坐在雪橇内)朝着目的地前进,在一户独立人家的房子面前停了下来。 八个人全竖起耳朵仔细听,里面传来类似其家人的声音。 “幸雄君,斗笠不是全部卖掉了吗?怎么才赚回这么点钱?” “对不起,爸爸……卖剩的斗笠,我全都送给里在雪地上的地藏菩萨了,他们看上去很冷的样子。” “这不是很好吗?宾口君好的地方正是在于有一颗温柔的心。” “这是什么话,准子?作为男人,要是没有点志气的话……” “好了好了,爸爸和准子都不要吵了,一家人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的说。” 听着这充满温情的对话,一美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呵呵……看来是这里没错。” “送到这里,这是回礼,拿一半,走吧。”吼号牙探出脸,用昆虫一样的手指着雪橇里的行李。 {不用心存顾虑,反正都是出处不明的宝物。} 几位地藏菩萨不容分说地让一美和阿纳贝尔格收下,然后道别,目送着他们在越飞越远。 {被选中获得礼物大派送,恭喜你们!} “宝物,很难得,收下吧。” 无人不逊于暴风雪的欢呼声,和着烟花一般的礼炮,在空中形成一道绚丽无比的盛大风景。 6切舌麻雀 {为什么会这样?} 辉夜姬夏娜被困在了一片陌生的树林里。 而她旁边还有两个人。 啊,我可爱的小麻雀……会把苏拉特哥哥还给我吧?绑住人后颈的麻雀主人———老婆婆蒂丽亚问道。 “但,但是被切了舌头,还要去追一个逃走的人,怎么说也要像解答难题一样经历一番艰难险阻才行吧?不然这故事太没说服力了……”被绑住了后颈的麻雀居所指路人———米娅(少女版)答道。 蒂丽亚脸上现出凄美至极的微笑,用等同于威胁的口气教训这个不懂得爱的指路人。 “谁让他把我叫成了其它女人的名字,你不觉得只是切掉一条舌头已经很便宜他了吗?本来我哥哥是离开了我就活不下去的……你是谁来迎接我的,少管那些有的没有的事,老老实实地给我指路就行了。” “唔唔。”米娅就像一只被蛇盯着的青蛙,吓得身体缩成一团。 在魄力上取得胜利的蒂丽亚又转过来找夏娜聊。 “喂,你也一起来吧。为了守护自己的爱而寻宝,这样的人我倒是不讨厌。” 一副不容违抗的确信姿态,于是夏娜也被她牵着走了出去。 “嗯嗯。” “听麻雀说,那里也算得上是个梦幻般的世界,应该会有一两样对你有用的宝贝。” “……” 一脸不满的米娅被直到前面去开路,穿过树林,一栋豪华的宅邸映入眼帘。总算到达麻雀的居所了。 在门前挥棒玩耍的少年苏拉特看到妹妹到来,不禁一声惊呼。 “啊,蒂丽亚!?” “哦呵呵,哥哥……你的舌头似乎总算恢复原样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不等蒂丽亚说完,苏拉特就冲过来紧紧抱住她不停地道歉。 心荡神驰饿蒂丽亚一脸微笑地注视着他,用手梳理他金色的头发。 “太好了,哥哥。只要哥哥你明白你只有我一个,不就好了嘛。” “嗯,嗯!” “那个……总之现在大团圆了哈……” 米娅只是想赶快脱身,于是忙不迭地带着三人往居所深处走去。 “请看,这是礼物。挑自己喜欢的拿回去吧。” 面前是一大一小两个竹箱子。但无论大小,米娅都已准备好让蒂丽亚挑的箱子里装的是妖怪,而夏娜挑的则装的是宝贝……一想到待会会出现的有趣情景,米亚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坏坏的笑容。 不料迪莉亚却没有伸手去拿。 “既然哥哥回来了,我对其他东西也就失去兴趣了。两个你都拿了吧,为了你想要守护的人。” “嗯。” 夏娜坦率地回应了他的好意,一下将两个箱子就地打开。犹如理所当然地,大小两个箱子都塞满了闪亮的黄金珊瑚水晶等令人目眩的宝贝。 “哎呀,我还怀疑里面会有让人讨厌的东西呢?” “哇,好漂亮……” 面对什么都知道的蒂丽亚和什么都不知道的苏拉特。夏娜沉默了。 面对计划落空的米娅,夏娜决定在谨慎的向她确定一下。 “我可以放心地拿走吗?” “……请。” 米亚脸色难看,小声地答道。 “哦呵呵,这下才是真正的大团圆呀!”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蒂丽亚和苏拉特则是一副明媚的笑脸,大声地答道。 7一寸法师 在空中飞来飞去的“文福茶壶”阿纳贝尔格和竹姬一美,面前突然出现一番可怕的景象! “快,快降下来,茶壶先生!那边的人请等我一下,我……” 绝大的破坏力,褐色的火焰,引爆这一切的石块再眼前掠过。原来在二人上空,一条极具迫力感的金鳞翼龙刚刚中了一击,并在瞬间被弹飞。 而一美刚才呼唤的“那边的人”,仍然在将由石块形成的巨爪朝想从其脚下逃走、带着很多只戒指的青年尽情地挥去。 异常威猛的破坏力让双方都化作了星星,进而消失不见。 阿纳贝尔格像是 投降一样软绵绵地在“那边的人”面前着陆。 一美抬头仰望眼前这个由石块构造而成的巨人。褐色的火焰往周围四散着露出其威严,却意外地并没有让人觉得不详,而是透着一股入线条粗旷的神像一半神圣的感觉。 突然,巨人的身体裂开,身上的石头一块一块地崩塌掉落下来。 “啊啊,刚才还说要有要点的,结果还是乱模仿起来,你没事吧?” 烟雾弥漫,尘土飞扬,石山的山顶上,蓦地出现了一个孩童模样身材矮小,浑身是伤的少年。 “我的名字叫卡姆辛,加上这位比希莫特,被称呼为一寸法师。” 从他举起的手腕到中指,无一处不佩戴着异国风情的饰物,在这些饰物上想起一个沉稳的老年的声音。 “唔唔,有一只鬼专抢年轻的小姐,我们只是采用了比较粗暴一点的方法来对付。” “鬼……?” 一美抚摸着在胡乱喷蒸汽的茶壶,想起刚才消失的那两只的悲鸣。 “啊啊,名叫尼提卡、夏卡的两只恶鬼把这一带当成了主要根据地。刚才它们相对公主你们实施不轨行为,所以我们将其铲除了。” 少年以一副平淡的表情看着前方,那里是一个天井部分已完全消失的洞窟,巨人的材料大概就是源自于此。而里面站着两名神态茫然,和公主身形无异的少女。 “谢,谢谢你。” “你……好……” 在还残留着战斗余韵的震动声中,两人终于对众人说起话来。长发公主叫浅沼稻穗,短发公主叫西尾广子。她们似乎是在因莫须有的罪名而被宗主追赶的途中,受到两只鬼的袭击,幸而被一寸法师所救。 但一美总觉得事有蹊跷。事件发生的时机之合适,救助公主后的情绪冷漠,还是关于鬼的动向之详细,都让她怀疑打一开始就是卡姆辛谋划让公主被追赶,为了消灭恶鬼而设下的圈套。 (不会真的是这样吧?) 一美苦笑着想。这时少年在她面前拿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个小的,装饰华美的木锤。 “啊啊,这就是名叫‘万宝锤’,能自由改变物体大小的宝具,是刚才那两只鬼掉落的东西。就送给你吧。” “呃,但是……” 一美为这突如其来的馈赠困惑不已,但比希莫特和卡姆辛却一脸坦然的样子。 “唔唔,这个对我们来说也没用。” “啊啊,我要凭自己的力量长大。” 浅泽和西尾互相对视一眼,然后转过头来。 “万宝锤是这样的吗?” “谁知道呢……” 借她们说话的当头,少年暗中走上前一步,在一美前面滑到,然后低语道: “啊啊,作为交换,刚才你察觉到的事情,请将它永远埋藏才心里吧。” “唔唔,还打算让公主们的本家把我们当作恩人,今后也来找我们帮忙消灭鬼怪呢。” “好,好的……” 一美只好面部僵硬、诚惶诚恐地接受了这把万宝锤。 8硬山 辉夜姬夏娜坐在宴席上。 “啊,和天人作对吗……这又是一个超带劲的帅气故事呢。” “还没那么夸张啦。” 在悠闲和关切的话语中,她开始放松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身心,准备来一次久违的休息。 而在旁边的土房里捣麦的是住在这户人家的玛蒂尔达婆婆。长相活泼人品高尚的她,不知为何与这种平民风格的打扮和工作十分相称。 “呜呜呜……老婆婆,我真的认输了,快放我下来吧。” 吊在天花板梁柱上的那个面目不清的可怕物体,是一只因干了坏事儿被他的丈夫阿拉斯托鲁爷爷抓起来的缠玩狸猫。 “不行不行,就那点程度的本事,这是对你向我挑战的惩罚。” 其实在夏娜到访之前,缠玩狸猫就撒谎说“要帮忙捣麦”而一度被解开绳子,然后看准时机攻击了玛蒂尔达。但这种幼稚拙劣的突然袭击是不被她容许的,于是狸猫轻易地遭到反击,又重新被吊了回去。 “你先在那里反省一下吧,下次再敢做坏事,就真的要把你做成狸猫汤了哦。” “呜呜呜呜呜”” “好,麦子捣完了!接下来是磨面,加牛奶,烘烤……虽说是哈密瓜面包,但也只是没有花纹没有发酵的类似面包蛋糕一样的东西。哎,总之大家能一起吃得高兴就没问题啦。要知道在某个时代,白糖也是贵重物品呀。” 透过玛蒂尔达坚强而又轻松的说话方式,夏娜在她身上感触到一丝自然流露的威严。也罢,就先暂时享受一下舒服的安乐日子吧。不过这种放松也是为接下来的旅行准备的,它将作为一股力量在心底里积攒起来。 “我来帮忙好吗?” 若无其事的诱惑,竟然毫不犹豫地应允了。 “嗯,因为是我自己的事情。” “呵呵,说的正好。” 直率的称赞让她害羞地移开视线,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外廊上已经短做了一个人。那是一个身上穿着兔子装、感觉未曾见过的少女。 “谁?” “她们夫妻俩的老朋友丽雅兰西兔,也可以变成你认识的样子哦。” “……还是之前的样子好点。” 远远望去,连绵的山脉上,是一幅比傍晚十分的太阳更加火红灼热地燃烧着的巨大身躯。魔神阿拉斯托鲁爷爷回来了。 9饭团滚动与地底人 竹姬一美被安排坐在了备受款待的上座。 “呵,你说要对抗从月亮来的接你们的人?” “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有胆识!” “不,这也是为了我自己……你们就不要夸我了。” 面对邻座的多尔爷爷和从其手杖发出声音的哈尔法斯,她小心地答道。 在三人面前饮酒歌唱闹得一片混乱的是一群盛装的老鼠。自称忒托斯的全体在座老鼠和“馆”的众年轻母鼠受到的款待也颇为丰厚。 时间回溯到稍早之前。 多尔和哈尔发丝到山上去砍柴,当他们打开便当盒准备吃饭的时候,一不留神将饭团掉进了地面的洞穴里。然后,洞里传来“请再给我一个”的声音,于是他们把所有的饭团都丢了进去,但那声音却一直没有停止。当两人苦恼于该怎么办时,碰到了正乘坐着文福茶壶在空中飞行的一美。 “正好,我这里有从好心人那里得到的食物。” 一美从茶壶里取出一部分从地藏菩萨送给自己的大米和年糕扔进洞口,这下洞里的声音终于止住了,转而出现了一只体格健壮的老鼠。 “谢谢你给我那么多美味的食物,这份礼物请一定要收下。” 它邀请四人去地下的老鼠乐园做客,一美心想:就算人家是自愿来帮我,我也不该让阿纳贝尔格过于劳累呀,于是难得地欣然接受了老鼠的盛情。到了那里,“文福茶壶”便被安排在了上座靠里的位置,披着一身的漂亮装饰,很快沉沉睡去。 “对我们的回礼,不知各位是否满意?” 负责招待四人,被其它老鼠称为学生会长的一只老鼠上前来询问道。 “嗯嗯,足够了,原本我一开始也就扔了两三个饭团进来而已。”多尔轻松地答道。 “没错没错,什么回礼啊感谢啊,都统统献给这位温柔的公主吧。” 听哈尔法斯这么一说,一美连忙摆手。 “不不,这都是茶壶先生的功劳。我想倒不如让我们休息一下更好,一路奔波劳累的说……” “天啊,您这份意志真 值得尊敬,但这仍改变不了我们对您的感激之情。” 为响应学生会会长,老鼠们轮流上来表示感谢。偶尔,心怀不满的中村公子鼠会在那儿喋喋不休地抱怨。 “十二单真棒啊,别说一美了,连晴美都可以穿,为什么我却穿成这样?” 然后,大家也会跟在七嘴八舌地叫嚷起来。 “干嘛我们只能在外传里出场,正篇里连名字都没有。” “顺便报一下姓名,我们是齐藤隆代、宇恒成尾崎夕纪乃!” “我叫黑田寿子,有人认识我吗?” “我们的难度也是和加鲁特猜谜并列的哦,阿哲。” “别说了松岗,没用的。” “本官是米奇(绰号)。果然在正篇里没名字……” 不过,虽然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杂音,但总体的氛围还是表示欢迎的。 感受着这份无上的快乐,一美的心却已经飞向了下一躺旅途。 (离十五夜还有一点时间了……但是,我应该还可以再做点什么。) 旁边的多尔则开始给老鼠们讲解利用合法与有效的手段获得粮食的方法。 10猿蟹合战 爪牙的矛头令天色变化,前进的预感令大地震动。 “集合,孩子们!!” 亚西斯(蟹)的怒号威震双方。 “加害于我绨子的猿啊,现在就是一举消灭你们的时候!!” 在蟹方组成的军团呐喊着响应,无论愿战与否,各个情绪都十分高涨。 举手示意的亚西斯(蟹)用另一只手,将领受了金环的可爱少女绨子(蟹)如对宝玉一般小心,对婴儿一般温柔地抱起来。 “亚西斯大人,我受的伤并没那么严重,这样的战争就……” “恕我难以从命,绨子大人。” 旁边,摩尔库(海藻)屈身上前禀报。 “与猿方议和,为了让对方承认纷争的元凶———柿子的果实所有权为我方,现在看来首先必须交上一战,让他们见识见识到我军的威势,届时必将给此地带来一时的扰乱,还请大人原谅。” 听他这么一说,绨子(蟹)不由地陷入了沉默当中。 “……我明白了,宰相大人。” 她去取回柿子而遭到猿的袭击,是因为深信柿子乃蟹之所有权实际上已经成为一个暧昧的概念,不仅仅是猿,其它人也对它觊觎有加。倘若此时给猿来一个惩戒,相信其它的不道德之人也不敢轻易对柿子出手了。 而原本,比起柿子的所有权,加入蟹军团的人都几乎更想发挥自身的本领来一场作战,并借此找寻生命的意义和价值,抑或喜悦。 这时,其中的一人,尼鲁达(菜刀)一脸严正地提出了很符合他自身风格的疑问。 “但是,原来的这个故事里面,帮助蟹的不应该是菜,蜂,牛粪,臼四个人吗?” “这个是由九个人组成的不同版本,除去梅利希姆以后便符合我军的人数,不是正好?”抬起沉重的镰刀形脖子,依路炎卡(蛇)一起眺望远处的战场一边答道。 “现在我下令!”“一个都别放过!”“大家齐心协力地冲啊!” 嘉利(蛋)的傻话总是那么几句,索卡鲁(真鱼箸)忍不住对他嘲笑起来。 “哈哈,要是按原有的内容来走你铁定是牛粪一角,不同的版本给了你一个好机会。” “……” 听了这话,切鲁伯格(熊蜂)开始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差不多该是敌人出动的时候了吧?” 注意到这一点的阿尔兰妮(手杵)立刻转移话题。 “嗯,遵照既定的作战方针就好,让前锋更往前进一步吧。” “对,把伤害了主人之妻的艾蒂公一干人等一举击溃———!!” 忽巴巴(章鱼)飞身跃起,宣布开战的咆哮声在整个战场上纵横八方。 “卡尔好像过来挑衅了。” 另一方的猿兵团大本营,佐菲(猿)正在为自家军队的作战行动伤透脑筋。 “首先,以高潮的手段先发制人,要延续到什么程度才合适)对面就是国王一家人,这边却在进行人仰马翻的战争,这故事是在太残酷了。” 额头上有这一个四芒星刺绣的建御名方神一沉重的语气喃喃低语。 “虽说是一帮无礼之人,但我们的同胞(猿)伤了那只蟹也是确凿的事实,这场仗必会很难打啊。” 而大本营中间,阿勒克斯(猿)和多尼(猿)正在研究地图。 “但是,就为了这种笨蛋,也没理由让我们单方面的去送死啊。” “总之,要尽可能地实现议和,我们必须加倍努力!” 这样,也就表明了她们猿兵团的基本立场和最终目标。 佐菲(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做好了觉悟。 “这就是我们能到的极限了吧……社会真是残酷呀。” 接着,上方开始了殊死搏斗。 “呀哈,死猴子吃我一击!!”“哈哈!好快好快,太快了!”“呀!卡尔果然太强大了!” 有人在两军的激战中纵横无敌。 “在忽巴巴开始发动侧面攻击前,要坚守这座山丘!”“索卡鲁大人,要不要在那边对敌人发动重点进攻?”“嗯?你在跟谁说话?我这里没有问题,全部都在这里解决好了!” 有人固守着最前线。 “嘿呀嘿呀!踢飞你们!踩死你们!杀啊杀啊!!” 有人疯狂地大叫着闯了进来。 “切,真糟糕!右翼已经处于溃乱状态了。”“总司令,把大本营往后撤退一里吧。”“真没办法……传令下去,先回到卡尔那边!”“喂,大家不要慌,维持秩序!” 有人在苦战中拼命思考对策。 “主公,请下达允许中军前进,转为追击态势的许可!”“好,将士请求增加援军,别忘了。绨子,伤口有无大碍?”“嗯,亚西斯大人,我只要这样就好……” 有人在一步一步向着胜利的道路迈进。 “主公,我也要加入,以填补梅利希姆不在的份———嘉利,在空中掩护主人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正有此意!”“把礼物交给我!”“把你的盾牌染成铜色的吧!” 有人再三嘱咐着飞向天空。 “瘦牛,作战方案里找不到我负责的项目。”“因为这次是打野战,抱歉不能让你大显身手了……啊好痛!”“哼,那我在这儿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有人暂时谋得片刻安宁。 将这一切串联起来,便是这常围绕身为自古以来年年丰收的神?果实被一直供奉的神赐宝物———“柿子”而展开的争夺战。 “哈!!” 一名少女举着大刀,伴随着身上的十二单迎风飘舞的姿态,纵身飞驰而去。 11花开爷爷 在某个村子里,有一位绰号叫“教授”的发明家爷爷。 身为有名的怪人,某天他因为助手———一只名叫多米诺的狗说了一句“挖这里,往往”,就开始在自家的田地里挖洞。为了搞一个自家研制的发明。 “完成!‘我学之结晶完美番外0003-深桩子’!!” 从外观上看,这只是一个超长螺旋式钻孔机,但这台机器应经实现了能顺利地在任何地方异常顽强的工作。然后,为了多米诺原本想要的宝贝,他们利用机器在化石上钻孔,一直打通到岩盘,结果竟达到了地下深层热水之处,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温泉,蒸汽和热水发生大喷射,机器倒塌,直接轰击了住在邻近的萨布拉克爷爷家,并引 出高温洪水将所有东西都冲走了。 “……确实,只能说在这个白痴家旁边修筑住房,是我自身的失策。但是,难道因为这样就可以让我遭殃吗?不!!” 愤怒的萨布拉克爷爷卷起剑与火焰的怒涛,将发明家和他的助手冲飞。 后来,这个村子也因此变成了温泉街,得以繁荣发展。 与此同时,心里不服的教授某天又因为助手多米诺狗说了一句“弄这个,汪汪”,就把崩塌的房屋柱子削成了臼,开始用来捣年糕。为了搞自家研制的发明。 “完成!‘我学结晶完美番外0004-高速锤’!!” 冲外观上看,它是一台怀抱着臼,生者无数只机械手的奇怪机器,但意外的是性能非常之高,从准备糯米到最后完成,整个工作流程和制作年糕的步骤无异。而做出来的年糕———变成了黄金。然后,他们超越多米诺最初设想的规模,让机器又实现了能顺利地在任何地方顽强地不停工作。不断从山上冒出的黄金又一次直接轰击了已搬家到远处的萨布拉克爷爷的新居,引发的重量级雪崩又将他所有的东西都冲走了。 “从物理上讲这攻击已经能要了我的命,而且又把我的新家搞得一片狼藉。第一次就姑且当是事故,但这是第二次了,难道还要我认为你们对我没有加害之意吗?不!!” 愤怒的萨布拉克爷爷又一次卷起剑与火焰的怒涛,将发明家和他的助手冲飞。 后来,村子里用冒出来的黄金对温泉街加以整备,得以更加繁荣的发展。 但即便如此,教授心里还是不服气,又再一次因为助手多米诺狗说了一句“撤了它,汪汪”,就开始往一颗叫“村里的树”的树上撒燃落的屋灰。还是为了搞自家研制的发明。 “完成!‘我学之结晶完美番外0005-大笼子’!!” 从外观上看,这是一台有巨大的吸入口和喷出口、汽轮机和机关部分构成的装置,能在瞬间吸入灰,然后散布到整个村子中———这样一来,接触到灰的东西,无论种类大小,树木、枝条上都会开出樱花。而此时萨布拉克爷爷已经搬到离教授远得见不到彼此的地方。当那些灰被吹到他正在修理的珍藏黑坚木刀上,便“噗”地开出了一朵花。 “……” “我想说,你们现在最好赶紧逃命吧唔哈哈哈!” “多米诺!你在磨磨蹭蹭地做什么!!还不快点来将这台引起奇妙开花现象的机械调查清楚!?” 于是多米诺狗开始对竹姬一美和阿纳贝尔格进行解说,但教授用机械手把它住了起来。这时,两人背后出现了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用卷布遮住了脸的斗篷爷爷。 “……已经多说无益了。” “公,公主,这边!” “啊!?” 被阿纳贝尔格拉着手飞走的一美正下方,一团中间跃动着无数把剑的暗红色如怒涛一般汹涌而上,将教授和多米诺冲飞了。 后来,村子在温泉和豪华设施的基础上,又因为奇妙的赏樱胜地而广为认知,从此得到更加更加繁荣的发展。 12浦岛太郎 位于海底的龙宫城,坐在宝座上的法利亚格尼深深的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十五夜也快到了,既然已经没有时间玩耍……好吧,我就把我宝具赠送给你。挑你喜欢的就可以了。” “呃,真的吗?” 作为谒见者站在宝座下方的辉夜姬夏娜,面对这太过于顺利的成功交涉,一脸半信半疑的样子。 她会有这样的反应过很正常。因为据说这位在海底要塞龙宫城已位居此座数百年的青年,他所收藏的宝贝全都是上好完整的佳品,现在既不需要正经的考验又不经过一番争议就将它们让给别人……即使面前这个人并不是正想得到它们的夏娜,也难免心生疑虑。 关于夏娜的疑问,坐在旁边王后座椅上的龙宫仙女玛丽安代替她说了出来。 “这样可以吗,法利亚格尼大人?那么重要的东西……” 法利亚格尼再次点了点头,优雅的站起身来。 “可以啊,玛丽安。你一直待在我身边,这样就好……我绝对不会再回到陆地上去了,也不会用宝具去战斗。和你永远在一起,对我来说就是全部。” 宽大的双手荡起一片泛白的波纹,戴着鲷鱼和比目鱼面具的仆人们———编着粗辫子的布娃娃、满是补丁的兔子、蹲在掌心的可爱小猫、只接着一个头部的球、可换装的人偶、有天使光圈和翅膀的熊、三头身的巨婴、大量的模特人偶、塑料的短腿猎狗、活动手办、零件———全体人员为国王的喜悦和王后的幸福快乐地献上了充满祝福的华丽舞蹈。 “公主、衷心祝愿你能获得爱的成就和为此而战的胜利。在这里,我们大家一起祝愿你。” 法利亚格尼站在热闹的人群中心说着,然后抱起心爱的人举过头顶。 “这样子才像我们……不是吗?我可爱的玛丽安。” 无法动弹的玛丽安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深情地望着面前这个她爱的人。 “是的,法利亚格尼大人。” 夏娜眼中辉射出掩饰不住的羡慕,久久地注视着他们。 13牛郎织女 一对手牵手的恋人,织女菲莉斯和牛郎约翰蹦跳着走过,将到之处陆续飞来一只只喜鹊,在星河上铺起一座桥。竹姬一美和阿纳贝尔格也跟在两人身后,诚惶诚恐地踏在这群长尾巴,羽翼末端呈一片鲜明白色的鸟儿们身上走过去。 约翰转过身来,一脸灿烂的笑容。 “哈哈,不用害怕哦,喜鹊搭的桥可没那么不结实!” “约翰说,这座桥是为了让我们随时都能见面而搭建的呢。” 菲莉斯也带着阳光般的笑容向他们保证。 原本,两人虽是相爱却被迫分开的关系。为了惩罚他们怠工贪玩,天帝圣乔治和金发王后用银河把他们阻隔两地,决定每年七夕晚上让他们见上一面……然而,这两人可不是乖乖服从天帝命令的主。基于想要见面的统一心愿,他们想方设法竭尽全力,成功控制了每年来打一次桥的喜鹊。 从此,两人在掌握好分寸的情况下一边工作,一边偷偷幽会。 “所谓宿命和天命的左右并不能将我们分开,这座桥便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自己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某些东西,而约翰却坦然地在这条无从选择的道路上走得很好,这让一美大受鼓舞。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但我们可以去跟天帝说说。” 面对菲莉斯的提议,收获到感动的一美摇了摇头。 “不……我已经得到了很多。” “是吗。那么,至少让我们送你一个护身符吧。” 菲莉斯依然笑着,抽出和少年紧握的手轻轻举起来。 这时忽然出现了一阵琥珀色的风,将一根喜鹊的白色大羽毛送到她手中。 “喜鹊又叫做吉祥鸟,是代表吉利的鸟。带上它吧。” 在一美眼里,这份礼物比任何金银财宝都要更加炫目美丽。 14竹取物语(后) 终于,十五夜降临了。 夜辉姬夏娜和竹姬一美两人回到了老翁的宅邸。 “欢迎回来,一切平安就好。” “找到的东西多不多?” 贯太郎爷爷和千草婆婆站在门口迎接她们,然后把她们带进屋子里。两人正准备回答二老的问题,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尖叫失声。 “啊!?” “咦!?” 一个人正站在正房门外廊上凝视着她们,而这个人 她们都认识。 “我绝对不要再也见不到你们。我就在这里,和你们并肩作战。” 没错,两旁站着随从大臣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御门悠二。 “……嗯。” “谢谢。” 两位公主各自回了房间,感觉心弦比身体绷得更紧。 此外,应贯太郎爷爷的上奏,皇上派来的兵马也已经各就各位。虽说并非个个身强体壮,但也全部都是以勇猛著称的精兵。为了足以和月之都对抗,也精心作出了十分特殊的人员配置,一千人位于包围广阔宅邸的筑地墙,一千人潜伏在屋顶。 担当军事指挥的是敕使少将奥尔冈,此时他正在为鼓舞士气而努力。 “我们布下了如此坚固的阵,怎能落败于天人?不管是士兵还是蝙蝠蚊子,全部不要给我放过!” 夏娜和奥尔冈率领的两千兵马站在宅邸的屋顶上,做好了袭击敌人的准备。 御门悠二和大臣们则跟贯太郎潜入正房内部,商量筹措与天人的谈判问题。 一美则与“文福茶壶”阿纳贝尔格跟千草婆婆躲进了涂笼(设在寝殿内,类似仓库的地方),将他们在旅行其间获得的宝具和大量财物小心地收藏和搬出来。 个人分工就绪,一切戒备森严,就等那一刻的到来。 …… 突然,整座宅邸被满月和多达十道的光芒笼罩起来。 夏娜眯起了眼睛,奥尔冈顺着帽檐仰望过去,目光停留之处,原先还挂着的月亮此刻已隐去了踪迹,雪白的空中,一群人驾着云从天而降。 无需确认,这便是以三名男女为首的天人一团。又拉着车的黑色马匹、撑着罗盖(用薄布制造的伞)的白衣女子,甚至还有弹着弦琴的乐师,载着他们的云在离地面刚好五尺(约1.5米)的地方停下来悬浮于此。他们的装束都无比美丽,几乎不像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 然后,站在前头三人的左手上,三眼的右边戴着眼罩的美女开口了。 “公主们,赎罪的延期已到,现在请跟我们回到月之都。” “是天人军师贝露配欧露吧。不好意思———我拒绝!!” 夏娜单手持大刀一声喝斥,在一片光芒中,将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失去镇静而陷入发呆状态的奥尔冈拉回我军,慌慌张张的两千人连忙一起重新上弓。 贝露配欧露叹了口气,朝自己右边使了个眼色。 “黑卡蒂。” “是。” 一边答应着,三人中央一副巨大帽子配白色装束的少女,一边用手中的锡杖的石状突起在云上轻轻敲了一下。 一个犀利通透的声音在周围响彻四周,宅邸的门、格子、隔扇全部都一个个自动打开,连紧闭甚严的涂笼也不例外。 “公主。” “……婆婆,请到这里来。” 对担心自己的千草说完这句话,一美站到了原本已暴露的门口,面对着天人。而摆晃着仪表的阿纳贝尔格也在点点光芒中不离不弃地跟在她身旁。 夏娜对奥尔冈做出手势,示意他让射击方面做好准备。 而这个时候,贯太郎出现在了外廊上,他毫不畏惧地上前和天人开始了对话。 “各位天人,你们为了迎公主降临到此,可是在了解了她们的心情的基础上而来的呢?她们难以了断和皇上之间的情缘,历尽艰辛只为抗争到底,这份心情是否了解?” “我们当然知道,但无论何时,她们受现世所缠身,都绝不是件好事。” 贝露配欧露在寄放被重重包围,夏娜以大刀刀口面向对峙,一美以坚决抵抗的锐利眼神严正以待的势态下仍然面露悠闲之色,丝毫不见胆怯地环顾四周。 “岚蹄,把衣服拿上来。” “啊,在这里。” 担任侍从的天人毕恭毕敬地举着一个箱子走上来。 贝露配欧露再度开始试图交涉,这次是下达“穿上天人之证明的衣服”的行动命令。 “好了,将这件天之羽衣穿上———” “我拒绝!” 夏娜再次固执地加以回绝,将向下的手顺势扬起来。 接到号令,奥尔冈命令全军同时射击。从漂浮在中庭半空的数十名天人头上,两千只弓箭如雨点一般纷纷落下。如果对方是寻常的人类,这一下估计就已分出胜负了。 但是很显然,他们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角色。 “唔!!” 黑卡蒂右边的铠甲武士钢枪一挥,以风压和巨大化的枪之威力将所有弓箭和两千兵马悉数撂倒。紧接着,还没等到众人回过神来,他又发动了第二波,把前方的宅邸从屋顶处劈成了两半,着地的锋芒刚好落在涂笼的门口。 宅邸被劈开,在涂笼内的一美也完全暴露了出来。 “修德奈,不要太乱来了哦!” “他是在炫耀我们的力量之强,打算让故事进展的速度加快吧!!” 答应着军师的将军吧回复到原来大小的枪横举过头顶。 “锵!”挥下的大刀在枪柄上撞出火花。这无疑是见缝插针而飞起来得夏娜。 “公主自己来打的话,倒还有点意思!” “哼!” 被弹飞的夏娜在变得只有一半瓦砾的宅邸背后重新调整姿势。但在她身后,不知何时开始有一团足以遮断天神之光的浅灰色蒸汽徐徐升起来。 “夏娜,这边!” “一美!” 夏娜坐着阿纳贝尔格跳到一美那里,然后,为了像放烟雾一样让周围充满蒸汽,阿纳贝尔格在两人声后来回飞旋着。 面对这几乎狂妄的抵抗,修奈德大笑起来,向背后的天人发出命令。 “欧罗巴斯,勒莱耶,把军师和巫女都带下来!岚蹄,你去防守!还有,rofokare不要发出声音,会成为靶子的!” 很快,天神一团从云上落地,确认了此事的修奈德戴上头盔,开始四下寻找在烟雾中袭击自己的两名疯丫头公主。 “刚才是迫不得已……现在就稍微乱来一下吧。” 修奈德将军师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叹气当作了默认的回答,同一时间,脖子开始向外膨胀起来。 “嗨呀!!” 膨胀的颈部便成了长着獠牙的老虎,虎口冲着其正下方的地面。和他咆哮的宏大气势不相上下的巨大火弹。 “啊!?”“哇!?”“哦哇!?” 夏娜和一美,载着两人的阿纳贝尔格随着烟雾被爆炸气浪一并起,然后被甩进在之前累加的斩击下发生崩塌的宅邸内。 “公主!” 从瓦砾中最早爬起身来的御门悠二跑过来,在粉尘和烟灰中抱起两人。而微微喘着气的两人,已经被伤的不成人形。 “可恶,为了我,竟然这样———” “啊啊,是啊,因为有你在,公主们才对现世依依不舍呀。” “!!” 在紧抱两人的悠二身后,站着如绝望使者一般的修德奈。 “只要斩断这份依恋,公主们就会坦然地回来了。” “!!” 觉悟到这也许就是最后一次了,御门悠二不禁将抱住两人的腕力更加重了一些。 感受到这股腕力的一美,从怀里掏出那根喜鹊羽毛放在眼前。 “宿命和天命,并不能吧我们……分开……” 声音很小,但却字字充满坚强。这句可在她旅程的最后一站,她确定了心中信念的话,她终于挣扎着努力说了出来。 与此相对,夏娜也在朦胧的意识下,像对诗一样念道: 《苍炎》附录短篇 千金小姐夏娜 1深夜的街道 十九世纪末,繁荣昌盛的大英帝国。 深夜的伦敦里,马蹄声跟车轮声奏响着粗鲁凌乱的合奏。 无人的街道上,在煤气灯那苍白的照耀下穿梭着的是,两架马车。在两马四轮的货车上,载货台捆绑着有如小山般的木桶。 路面不再铺有花岗碎石,而是适合行驶的光滑柏油路。但马车的速度非比寻常,车轮或路面被擦破的怪声划破夜空。 「真糟糕,可恶。居然碰见了那家伙」 「已经不能前往这城市的交货地点了呢,老板」 「即使不是那样,这回也不仅是我们。累赘跟班也一起呢」 走在前面的马车上,三个人在噪音和震动中,交谈着。 最先说话的披床单怪物·牛鬼在载货台的木桶上摆开阵势,接着的以护目镜跟头巾遮脸的看似铁路员的男人·帕拉(para)坐在驾驶座上手握缰绳。最后穿和服抱鹤嘴锄的女性·赞米娜(zemyna)则是坐在一旁。这匪夷所思的三个人,一边频繁地留意后方,一边神乎其神地操纵着缰绳,奔驰于蜿蜒的大道上。 「牛鬼先生,干脆把木桶扔向后面的家伙,给他们当祭品好如何?」 对于赞米娜这个提议,牛鬼摇了摇头。 「这不是个好的方法。这会引发反效果,使得他们不理睬停下的马车而锁定逃跑的我们。帕拉,只要后面没事,保持距离就好」 「明白。如果跟班被干掉,我们就加速。再一下——」 就在帕拉这样说道,飞驰马车的后面,七色光芒夺目四射。粉碎路面,折断路上几盏煤气灯而走的那个,把跟班马车的车轮挂在他们上。 「呜哇!?你、你这粗暴的马夫!」 「同乘的少废话!有怨言,就用你得意的翅膀飞走逃跑啊!」 乘坐在那辆马车上,看似龙又看似鸟的怪物·西牟鸟(sēnmurw),跟戴着多枚戒指的青年·卡夏在对吼。接着在后面,蹲坐木桶上的金鳞翼龙·迪卡, 「这样的话会被追上的——!」 说着,就迎着高速奔驰的马车吹来的风跳了起来。或是想要逃跑,或是想要挺身相抗,不论如何,他在翱翔天空之前, 「——嗯,嘎!?」 被接踵而至的七色光芒打中脸部,斜转着圈,猛烈地撞上了旁边的墙壁。 无视倒下的他,在后面紧追马车的影子,踩着煤气灯的顶部,跳跃于夜色中。其手里的“刀刃”正如字面所说的一闪,迸发出光芒。 跟班马车,后部被七色光芒击中三次后,终于被粉碎得七零八落的了。 「嗯呀啊啊啊!!」「呜哦哇啊啊啊!?」 塞姆尔布跟卡夏纵身一跃从车头落下,还被破掉木桶的里面东西浇了一身。被狠摔在柏油路上,渐渐扩散开去的是鲜红的,血——不,是红酒。 追上来的影子,一步步轻踏在松解开了的两头马的背上,更一步步以防万一地重踏着两个恶徒,再次跳上了煤油灯上,追向剩下的马车。 看到后方的惨状,马车突然开始加速,车上三人焦急万分。 「帕拉,到逃跑路口还有多远」 「那个转角前面有地铁」 「来了!」 就如同以劝告,回答洋镐女·赞米娜的警告一般, 「死心吧,邪恶的秘密结社[黑暗蛇团]!」 穷追不舍的影子从上空,发出威风凛凛的男声。 「兑水劣制红酒的不正当交易到此为止了!仓库,也已被我破坏得“精光”了!!」 逃跑的三个人,听到这话后,泄气之至。 「喂喂,那可是陆军局的附近啊。有必要做到那种地步吗」 「我们只是小喽啰而已,而且还是被雇佣来的搬运工」 「他哪会是在意那种事,听别人说话的家伙啊」 说话间,接踵而至的七色光芒把黑夜完全点亮,直击马车后方。 切,牛鬼一边砸嘴,一边抓住两人的衣领跳下马车。 半破的马车,一边泼洒着红酒,一边在撞上了路边的石栏,终于停了下来。 在没有理睬马嘶长鸣,而打算逃跑的三个人前方——正确来说是其斜前方,稍微偏上的煤油灯顶部,宛如毫无重量一般,康地一声,响起个轻踏的人声音。 「飞架于夜晚的七色,是诛灭罪恶的正义之光——」 接受正下方灯光照耀的是,在夜风中傲然翻飞的纯白披风跟银发,其间浮现出纯白骷髅面具,这样一个奇怪而又威风凛凛的男人。 「——白假面,参上!!」 死心而失落消沉的三人耳中,痛苦无比地回响着听见骚乱声,而急急忙忙赶来的苏格兰场警察的哨声。 2午后的茶会 伦敦近郊,座落着一座左右匀称对齐,豪华而不过度矫饰的托汀古洛家的大邸宅。主人家是有着伯爵地位的阿西斯。不用说,人家是位列名门望族的贵族。 邸宅所附带的庭院,有着再现田园风光的宽广,所以里面有着生长茂密的草地斜坡,流动于狭谷间的小溪,甚至还有森林跟池塘。人口过密而地方狭窄的伦敦附近,居然得以拥有这种广阔程度的联排别墅——相对于在领土里的本宅(tryhouse),这是到皇宫任职和社交时期居住的别邸——的事实,也在一定程度上显示出了门第的高低吧。 现在,那庭院的风景正值繁春。微风吹拂,鲜绿满园,繁花点缀,流溪透彻如宝石。 在用于欣赏这些和平景象的露台上,正在举办一个午茶会。一位东道主,两位来宾,这是个私人活动,所以铺着纯白色桌巾的桌子也是没有贵贱之分的圆桌。各人所穿服装也比较随意。 其中一位客人,绪方男爵家的千金,真竹用兴奋的语气说道。 「来,快看快看」 遣词用句难以说得上与其身分相配的她所拿出来的,是街头传单。是画有简单故事的一张大甩卖印刷品,本来这是不该是贵族该拿着的东西。之所以她会拿在手上,主观上是因为好奇心所驱使,而客观上是让现在候命于她身边的仆人中村在街上买的。 「其他的,也全都拿出来吧」 「是是,啊—,果然我就这些呢」 一边说着怪话,中村就从旁边的装着小东西的袋子里,拿出了一小叠纸来交给绪方。 绪方在桌子中央铺开的,是还粘着呛人墨臭味,最新一期的报纸跟传单。 跃于纸面的文字,有两个共通的单词。 另一位宾客,吉田子爵家的千金,一美, 「我、看看……『白假面再次现身!』『白假面,破坏了[黑暗蛇团]生产劣制红酒的秘密工场』『白假面vs[黑暗蛇团]、深夜追逐大戏』……全都是白假面跟[黑暗蛇团]的报道啊」 看完几篇报道后,感慨万千。 所谓的白假面,指的是在这几年里,出没在深夜伦敦的身份不明的怪杰。 正如其名,戴着白假面和披风,以七色光芒把充满都市的罪恶横扫一光……那种神秘十足的打扮和心潮澎湃的身手,在市民当中博得了极大的掌声和喝彩。法律界人士和宗教家们,则是说着庸俗小说成为了现实,而愁眉苦脸。但对于市民来说,有些世俗的好奇心正是活力的源泉,他的人气毫无衰退的样子。 而另一方的[黑暗蛇团],是在这一年左右的时间里引发骚乱的邪恶秘密结社,又或者说是流氓集团。做的坏事大大小小各种各样,虽然时而与白假面碰面而被打得落花流水,但被捉住的全都是些喽啰跟被雇佣的人,所以也是身份不明 ……以跟白假面完全相反的神秘和恐怖,为市民所关注。 「伦敦的夜晚,正在变成他们的庭院呢」 一美向旁边的人问道, 「是的。最近那种不安分的家伙时常出没,所以夫人叮嘱,希望小姐今天也请尽早回家……哈啊,顺利说出来了」 她的仆人藤田,毫无平仄地补充了句安心话回答道。 从那番话里混杂着的词语感到不服的真竹,嘟哝着嘴。 「你都不知道啊。收拾不安分之辈[黑暗蛇团]的并不是白假面呢。在社交界上闹得沸沸扬扬,最近都传到女王陛下的耳朵里了」 一美听到都不算是辩护的辩护而苦笑了一下,一边拿报纸,一边向东道主问道。 「小娜,你怎么看?哪怕一次也好也想看看白假面,有没有这种想法呢」 「……」 默不吭声喝红茶的夏娜,托汀古洛家的千金,把明顿产(译者注:英国一陶瓷厂家,由描绘铜版的雕刻家托马斯·明顿1793年创立,专门生产豪华的餐具)的杯子放在碟子上,规规矩矩地思考着。 在思考的绝妙时机,在她身后数步之遥候命的高个银发之人,手持茶壶,向着空茶杯无声地又倒了一杯红茶。 他的名字是梅利希姆(merihim)。他是托汀古洛家的管家。 黑色燕尾服,平整的白衬衫,黑蝴蝶领带,这一稳重的装扮,再跟美男子般的样貌相配合,不偏不倚,散发着名雕像般的气质。 本来,应该是侍候现在在待客的当主·托汀古洛伯爵亚西斯(asiz),而由于某命令,跟本来侍侯夏娜大小姐的女仆人琪尔诺伯格(obog)换班了。当然,别看他是男仆就以为他为人粗心大意。立场跟绪方家的女仆人中村和吉田家的藤田一样,但站姿更矜持,动作更流利,与其说是一起的影子,更像是身边的树木,自然地站在那里。 他一回到原来的位置,夏娜计算好了似的回答道。 「……我对不必要的东西,没有兴趣」 「啊—这样也不行啊」 真竹的露骨地垂下了肩膀。 「小娜你啊,必须要多关心些其他事。即使你多么可爱,多么有教养,舞技多么出众,学业多么拔尖,这么死板的话喜欢的人可不会理睬你的哦?」 对,楚楚动人,举止休雅,盘起的头发也光洁美丽,礼服得体,模范伯爵家千金,却是心无旁物的性格。 如今也是,也不知道她对自己被作弄了这一点有多少理解, 「我没有喜欢的人」 她只是简洁地回答道。 「是、是吗……」 实在是太过天真无邪又若无其事,使得真竹有点遗憾似地回答道。实际上,真竹跟一美的一连串对话,尝试谈论能引起夏娜感兴趣的话题,都是因为在很久以前,受夏娜的女家庭教师佐菲(zoffy)跟建御雷神之托的缘故。 她们说, 「那孩子,作为淑女该接受的课程她全都掌握得十全十美,甚至还取得更优秀的成果,但是……相对的,不要求的部分,则是毫无成就」 「我们作为教育工作者,她那种完美无缺反倒让我们觉得更有危机感。所以想请作为她好朋友的你们,无论如何想个办法,为她改变自我创造出机会」 事情就是这样。 不论是真竹还是一美都是出于同一心情,为达托付而每日奋斗,但那个夏娜则顽固不化,连那些情况都不知道地一直抵抗着她们的好意。 为朋友费尽苦心的温柔少女,虽然接受了朋友的温柔但却没法很好地回应朋友好意的少女。作为两人好友的一美,现在也为此细心思考,……于是,她把目光停留在手里的报纸。 (总之,继续话题的话,也许能引起她的兴趣) 在考虑到该怎么继续下去之后,一美战战兢兢地跟真竹说。 「我知道,这算是个事件……但为什么要特意说这么恐怖的事啊?」 「嗯,与其说是恐怖」 真竹也察觉到了对方的顾忌,带着感谢的心情顺着说。 「最近,我听说,小娜买了个东方铠甲,于是我就在想,是不是对剑术来兴趣了呢。所以就想到了白假面的事」 「必修的修养科目里,并没有那个。铠甲是——」 从那天起,她的房间里,织锦的铺垫物上端坐着的,是座单眼的鬼面武者铠甲。对于贵族来说,收集东方物品对贵族而言是高级品位的表现,但即便如此,这东西还是很危险。 「——不过是父亲大人跟母亲大人的兴趣罢了」 铠甲旁边放着一把作为全套购买的没有刀鞘的大太刀,感觉夏娜有些被其所吸引。但只是因为,偏离『作为淑女自己该做之事』,因此“就决定了”那对她而言是个不需要的东西。 看着始终顽固不已的好友,一美说道, 「并不是别人要求你做,而是自己想要做——」 「小娜——」 掩盖了一美的声音,从大屋里跑来一个身材骄小的女性。 「小娜!刚才,在说我们吗?」 从后面一把抱住夏娜,用脸尽情磨蹭夏娜的,是托汀古洛伯爵夫人蒂斯。看上去虽然是个仿佛只比夏娜大个三、四岁的清纯美少女,但她的确是夏娜的母亲。 「母、母亲大人」 五分烦恼,五分害羞,夏娜有些头昏。 这时,从同一间屋里,传来了一把深沉的,壮年男人的声音。 「蒂斯,注意行为。有客人在呢」 语气感觉不出责备,反而含着一份慈爱。那声音的主人,面具上长角,健壮的身体和翅膀——还有高筒礼帽跟男式大礼服,手上还拿着手杖,俨然一个绅士的样子。他正是,一家之主兼夏娜的父亲,托汀古洛伯亚西斯本人。 伯爵走近茶席,没有低下头,而是以言辞来致歉。 「打扰了,小姐们。得把我们的客人带到庭院去了,蒂斯(thys)」 「再让我抱抱就好,因为,这可是我们的女儿啊」 举手投足和满脸笑容中流露出“可爱得不得了”的心情,夫人紧抱着女儿。夏娜也没有抵抗,就那样红着脸被紧抱着。 伯爵心感真没你办法啊,而叹了口气,便转身向自己的客人那里去了。 作为所有佣人的领头,统筹管理所有家庭内部事务的总管摩洛克(molech),把从法国跟奥地利造访而来的客人带离面向庭院的大门。 「请请,请跟我来,请往这边走」 「总管怎么可以战战兢兢的,瘦牛。这会让伯爵大人被别人轻视的」 与他并列,悄声耳语的,是跟梅利希姆临时换班,夏娜的随身女仆琪尔诺伯格。 把燕尾服直立的牛骨,朴素的高领礼服只有右边非常宽松的女性,这样的二人,看似杂乱无章,然而却能发现有千丝万缕的关联,或者说是连续性。(总之,这就是在要治家的时候,伯爵经常会命令她跟梅利希姆换班的理由)。 接着,夫人的随身仆人千草, 「出口,有一个台阶。请小心注意,高格马高格(gogmagog)大人,大穴牟遅大人」 温和地说道并带领着今天的来宾。 「喔,这还真漂亮啊……难以置信这里是让人窒息的伦敦近郊」 让一个等身大人偶在头顶上跳舞的石巨人, 「风光明媚,说的就是这吧」 和看上去……宛如铁盔甲一般大的大蜈蚣,他们是其他国家的贵族。虽然看两位台阶什么的都毫无意义,但这就是待客之道。(府邸之宽 广足以让他们通过)。 看到客人的伯爵,跟女儿的客人说了一声后,就走了。 「那么,请尽情玩得开心点吧……蒂斯,我们去为客人介绍庭院」 「好。那我们告辞了,等会再见哦,小娜」 夫人依依不舍地放开夏娜,吻了一下夏娜脸颊后就追着丈夫去了。 真竹跟一美表情僵硬地目送着,为客人介绍绿园而去的伯爵他们,和不断发出震地声远去的两个客人。 「……」 另一方面,夏娜把摊开的报纸拿在手里。她是想要隐藏通红的脸,而最重要的是,想三思一下好友的顾虑是否有理。 真竹也察觉到夏娜的行为,于是就探出身子问。 「如何,有点兴趣了不?白假面,帅气吧?」 「……暂不去谈论其是否违法,惩恶之举还是值得赞赏的」 在这样说着的夏娜背后,站如松的梅利希姆的眉头,微微一动。 「不过,瓦斯从追坏人时毁坏的路面泄露出来,还引发了两个混乱,犯人中的三个又在护送去警察局途中逃跑了。作风粗暴可效率却不高」 眉头微动了一下,然后就直接僵住了。 当然,他作为管家,这些都不能表露于色。 3佣人大厅 那天深夜。 在收拾完伯爵家的晚餐,点心和茶水后,佣人们也终于能在地下的佣人大厅,享用他们迟来的晚餐了。只要不是什么大事,这个时候装在墙壁上呼叫他们出去的铃是绝不会响的。 在这个仆从和女仆等几十人为未完成的工作奔波来回,难以想象在这地下有着这般宽广大厅的一角,摆放着高等仆人集结的桌子。 本来,从区分上下级的意义而言,高级佣人一般都是在总管室用餐的,可担当外涉的佣人们为商量或直接下指示,而使用了这张桌子,不知何时变成了他们想聚就聚的地方了。 其中一席,把下巴放在桌子上等吃饭的猎场看守哈瓦瓦,轻笑了一下。 「哈,一想到干嘛摆着一副无精打采的脸时,就觉得笨死了。就因为你的粗心大意被大小姐发现才垂头丧气吧」 一只裂开的大口延伸到腹部的狼,他身负管理领地内猎场的职责,主人在住宅群居住时,他就会一起同行,并在宅邸的领地内饲养狩猎的动物。 梅利希姆在正对面一语不发,磨着银制餐具。在旁边的第一马夫伊尔扬卡(illyanka), 「不要说这些话。作为守护我们伯爵家安宁的管家,这是为了排除敌人啊。主人也在这个冬天,受到了你击退偷猎者的照顾对吧」 这样安慰梅利希姆道。他的职责,是驾驶主人外出时的腿,马车。虽然看上去也像是巨龙他自己背着马车在飞,但这是错觉。 还有一席,外表是被武器刺穿的壶的土地管理人尼鲁尔塔进了句忠言。 「但是,虽说行为很正义,但老是扰民就不好了。我们,不得不得考虑到,罪过的坏影响会波及伯爵家的危险性」 他的职责是旧制里所说的代官(代理官职的人),经管主人的领地。不是像以前那样守在农村,而是跟主人一起奔波解决杂务,是现正在伯爵家的规矩。 实际上——不用多言,伯爵家的高级佣人,大都知道梅利希姆是白假面的事。而另一方面,对于他的违法行为,伯爵则是一无所知。完完全全是,忠心侍主,身手不凡,性情急躁的他“自主地”,到处收拾会威胁伯爵家,或可能会威胁伯爵家的事物而已。同僚们“只是”跟着他,然后就在四处奔走的时候传闻一传十十传百“罢了”。是蛮扰民的。 顺带一提,尽管戴着假面,还堂堂正正自报大名,是出自本人的兴趣……不对,这是至少要表明自己是正义的立场,免得招人误会,又或者是为了把喜欢闹过头的伦敦报纸,以及社会舆论都拉为己方的工作。(这是摩洛克的建议)。 迄今为止他们现在有数次,基于道义,立于法律,就两者的正义进行过孰是孰非的讨论,以此来督促梅利希姆自戒和自制。 话虽如此,像园艺长索卡尔(sokar)那样嘲笑明智,还是有点做过了吧。 「哈哈,净说漂亮话。为主扫清障碍,乃是为臣的本分。守法而置逼近的危机于不顾,根本就是本末倒置。我看啊,是对身边出现的[蛇]抱有恐惧了吧?」 负责修整巨大庭园和菜园,温室的他,由于主人把用来公布的牌子交给他保管,他算是一位艺术家,该说因此呢,还是该说原本就这样,他的性格非常傲慢。 尼努尔塔(ninurta)面前装有水的杯子结成了冰,哔嘻地响了声后就碎了。 「不明事理的人臣,都没有察觉是在给主人名声抹黑吗」 「只会弄表面功夫,不愿为主效力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相对地索卡尔一方,也把根陷入地板,响起啪唧啪唧的笨重声。 好了,这次会由谁来阻止呢。正当其他三人猜想之际——一捆钥匙哐啷地响起来, 「喂喂—,大家,也把我们加进来吧」 若无其事地,家政妇玛蒂尔达(mathilde)介入了进来,刚好在两人的中间,她一屁股坐了下来。散发着豪爽,而不见鄙俗奇妙的气质。 就像对现场的空白气氛下审判一般,从戴在她手上的黑色宝石戒指,响起个低沉的声音。 「老样子要再次确认的结论就一个。不为私利,打倒恶党」 「对吧?」 附和了一句,玛蒂尔达用燃烧般的眼睛,看向尼努尔塔,接着是索卡尔。 两人有如隐藏起对裁判者的畏惧般沉默了,不再剑拔弩张。 玛蒂尔达的眼睛依旧闪闪生辉,浮起了个着实强烈的笑容。 「好了好了。那么,我们也去享用那迟来的晚饭吧」 她的职位是家政妇,是女佣人中最高的职位,主要负责佣人的雇用和解雇,各工作岗位的监督,贵重物品的管理(腰上那一捆钥匙,就是证明),还有生活用品的供应等等。正如名字一般,府中内务由她一手负责。通常这种职位会由有一定经验的中年女仆来担任,但她尽管年轻却对周围的事物把握得当,深得主人的信赖。 而且,戒指上发出的响声的主人,是妖精阿拉斯特尔(stor)。早于柯亭立精灵事件约二十年,跟她共同存在的真正的,彻头彻尾的妖精。 「阿尔劳妮(alraune),我想要米饭布丁」 「请稍等一下,可以吗?」 「好好,我等我等」 玛蒂尔达对着旁边漂浮着的一美女的脸在中间的花,厨房佣人阿尔劳妮说道,终于身子一软。具体而言,她现在是伸开双手,趴在桌子上。 看到她散慢的样子,与她共事的女佣长威尔海米娜(wilhelmina)责备了一番。 「说到底你也是家政妇,举止须谨慎是也」 「重职自觉」 女佣长主要是统括以邸宅的打扫和管理为主要业务的女佣们,是辅助家政妇的职位。说起一直的话是什么时候虽然并不清楚,但围裙比起平时,褶边稍微多了一些,礼服也变成了下午用的黑色装。而且不用说,在她之后发出来的声音,是依附在她头巾上的妖精提亚玛特(tiamat)。 「抱歉啦。但今天整天都在招呼客人,累死了」 「真是的,拿你没辙是也」 威尔艾米娜一边对玛蒂尔达道歉却依然趴着的样子感到愤慨,一边坐了下来。理所当然般地厚着脸皮,坐在梅利希姆的旁边。 「……」 「 ……」 依然默不吭声磨蹭着银餐具的管家,在经过几秒微妙的沉默后——突然放下了餐具,把自己的椅子移到与女佣长相反的一侧,并从背后把在那里的椅子一转,嘡地一声放到两人中间。一连串动作神速而精湛。最后他向背后说道。 「加利(jarri),你坐这」 和玛蒂尔达和威尔艾米娜一起来的浮在上空的卵,侍者加利, 「请不要生气」「我并不会妨碍你的」「可以的话我是想帮你的忙的」 以三面脸说着这些似懂非懂的话,落到了椅子上。所谓侍者,用现在的话来说相当于是秘书或亲近,直属的,从事照料身边事务的职位。 无视被轻易避开,呒呒呒地,发出奇怪呢喃声的女性,亚拉斯特尔催促道。 「比起这事,加利啊。说说总管的指示」 加利听到后,从身边放出一群苍……不对,是一群蝴蝶来代替手(他也很注意吃饭场合),把一个信封,放在桌子中央。 「在森林居民的」「集散地的中央」「可以让你们看看」 除趴在桌上的玛蒂尔达外所有人的表情,都绷紧了。 自从白假面在伦敦里开始行动以来,曾好几次相互帮助,互相的情况也彼此相知,表示这样的一个组织的暗号名,被以特殊记号书写着。 所谓的那个组织——就是泰唔尔士河警察。 这时,统率整个厨房并为主效力的料理长乌利克米(ullikummi),把不仅是米饭布丁,还有炒的炸的,奶酪、面包和炖的,都放在盆上堆成小山般地端了过来。 「让你们—!!!久等了—!!!」 伴随着玛蒂尔达的愉悦心情,他们的晚餐兼作战会议,终于开始了。 另一方面, 每当有关白假面的事而要集合时,总管摩洛,以及夏娜的随身女仆琪尔诺伯格,就会被迫待在总管室里,一同享用着迟来的晚餐。 「……」 「……」 虽然两人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 「……好好吃啊」 「…是吗,也是呢」 这样子,看起来可不怎么幸福。 4西印度码头(westindiadocks) 伦敦市内由西往东,向海蜿蜒的泰唔尔士河,对变成世界重要港口的伦敦,甚至对大英帝国而言都是一条大动脉。这条河流的一截,市中心稍微往东,有着一个弯曲成u字型边缘的半岛部分,名叫犬之岛。 西印度码头,位于这个半岛问的根部,约三百英亩(约121.4万平方公里)的大小,是个东西延开的长方形的沟。其能系留住四百艘以上从西印度来的大型商船,是在大英帝国也屈指可数的巨大船坞。 作为大小众多船舶停泊的供水地,周围无数的有贮藏和保管设备的大型仓库,紧密排列着。虽然白天这里是个货物堆积而拥挤不堪的地方,但晚上只会有港湾管理事务所的夜警提油灯路过,或者罕见地从船内传出吵闹声而已,冷清无人的程度跟这些多设备毫不匹配。 收起帆的林立船杆,如枯萎的针叶林一般。仓库以墙壁挡星月,以间隙阻稀疏之煤油灯,化为通往黑暗的入口。消灭证据于水底,摆脱追兵于水面,曾今是恶党乐园的河畔,随着河道警察登场而情况有所改善,但杀人犯、强盗、小偷、人贩子,甚至海盗,这些恶人尚存于世。 然后,就算今天也不例外,一只没有电灯的小船,将要靠岸。 「啊啊,按时抵达了啊」 「嗯,您们是「b」党的吗?」 在恶党1&妖精即卡姆辛和比蒙(behemoth)小声搭话后,等候于河岸,直立的骆驼和戴面具的巨大豹子这样的两人……看似是这样,不管如何,骆驼轻轻地打开手上的油灯回答道。 「正是,我是[黑暗蛇团]的乌亚鲁。事不宜迟,快卸货吧,有劳了」 「明白了」 面具豹,接住小船放下的绳索,快速地绑在船栓上。 同时,船上的几个人影,也不紊不慢地站了起来。包括卡姆辛在内,所有人都是中世纪盗贼般全身漆黑的兜头帽和披风的装束,怎么看都像不正经人。 其中,恶党2&妖精即弗朗索瓦(fran?ois)和格罗伽哈(grogach), 「话说回来,这差事够艰辛的啊……」 「当初是以徒为主,所以这回就到我们了啊」 边嘟嚷着这些话,边翻了下因背着的壶而鼓起的披风,在船绳的相反侧,一脚踏船尾一脚踏河岸,让船靠稳岸。 接着站起来的恶党3&妖精即塞缪尔(samuel)和扎尼塔(zirnitra), 「不管分配的是什么角色,要演就要演好」 「话虽如此,从各种意义而言都很屈辱啊」 说着这些,便迅速地抱起货物。 在小船里堆积成山的,就看到的是一把就能抱起,没什么特别的木箱。 上了河岸的恶党4&妖精即克罗德(ude)和盖因(caim) 「的确,走私毒品,啊。到哪都是干脏活的命啊」 「嘿,你个懦夫,量你有种不满,没种反抗。快干活」 接过递来的木箱,并开始堆在河岸上。 恶党5&妖精即桑塔希尔(terhill)和特拉洛克(loc)两人, 「不止是鸦片,还装有海洛因啊?」 「这还真是,不可多得的体验啊。真希望能快点“来”啊」 在船上,把货物递给塞缪尔。 鸦片,作为十九世纪初开始大英帝国、印度和清朝的三角贸易中非常重要的产品,是由印度输往清朝的毒品(由此所引发的『永不光彩的战争』即鸦片战争,比本故事的时间约早半世纪)。 不过当时,鸦片并没有被大英帝国百姓当做是毒品。不仅如此,其还被当成是能治百病的治疗药,而随便服用。这是因为他们主要服用方式,并不是像清朝那样大量抽烟而导致许多人变成废人的即效性吸食方法,而是经口少量吸取的迟效性吸食方法。当然在跟那一般性不同的地方,伦敦东部的贫民街和部分社交场所,从很久以前就存在有那种抽烟的鸦片窟。 也就是说,他们专门走私的,是一种东西——海洛因,这才是原因。这种麻药的制作已有四个半世纪,而贩卖却时日不长,它是蕴含着鸦片无法比拟的极高依赖性和激烈的禁断症状的危险品。在本故事的时间中,它还是被口服用于止咳的,但谁都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注意到静脉注射所引发的黑暗魔力——不用多久所说的时机,就是现在。这种东西,海量地铺天盖地于社会各阶层,会引发惨不忍睹的灾难的吧。 就在如此说明的时候,小船那个的全部木箱,都被堆积到了河岸上。 化勒(uvall)发出下一个命令。 「好。接下来,把东西搬进前面的那仓库――」 刹那间,都没有时间细细说来,河岸就因七色的一击而粉碎,木箱落入水渠中。 「是那家伙吗?!」 在大喊并后跳着他眼前,光芒再次迸发,渐渐沉没的木箱,粉碎得精光。 「――咕!?」 因失态而咬牙切齿的假面豹的耳中,传来爽朗高声。 「胆敢走私侵蚀天下和百姓的药物,天理难容!」 化勒从就算恭维也难以称得上美丽的泰晤士河的河水中混杂着的高贵且高价的走私品,移开视线。他看向仓库的屋顶上,不知何时出现的,背对明月而立的一个男性。 「出 现了啊……!」 「邪恶秘密结社[黑暗蛇团]啊,“亲身体会下自己”的肮脏吧!」 洁白的披风和银发,银发中浮现出洁白骷髅面具的男人,喊出豪言壮语。 「飞架于夜晚的七色,是诛灭罪恶的正义之光——」 他会在绝佳的时刻出现,是因为之前他受到了封信。寄信人,是跟他们有着秘密互助关系的泰晤士河的高官警察,皮艾特罗(pietro)和赛蒂娅(sentia)。 信中内容如下, 「今晚深夜,有一帮人想在西印度码头运入大量海洛因。若想清算平日老账,务必晚上外出一游。」 「情报源来自密告,但各方面都搞到了秘密情报,放心吧。在另一张纸上,写着夜警马虎的部署,和能停靠小型船的低码头,之后就是去一决雌雄了」 事情就是这样。 这边把善后推给他们,而他们则是把麻烦带给这边来解决,基于这种信赖关系的他们,所说的地方,果真有走私贩。 蓄势待发的声音,响彻夜晚。 「――白假面,参上!!」 「诶诶……小的们,冲啊!」 化勒说着典型的反派台词对身后下达命令,但没有回应。他不禁回身, 「啊,什!?」 不知何时,小船离开了河岸。 「啊啊,那么,我们就先行告辞了」 「嗯,我们可没有什么义务要为[黑暗蛇团]卖命」 以卡姆辛和比蒙为首的恶人们,纷纷划着桨,以惊人的气势离向宽广船坞中的不知什么地方。 「你、你们丫的!」 愤怒的[黑暗蛇团]的头顶——七色光芒从天而降。 5某间大厅 在一间不知位于何处,家具极度奢华而黯淡的大厅里,看似贵族后裔的四人,聚集于没有桌布,打磨如镜的长桌四角。 位于上座的,是一位身份显贵,并一眼可见身形的少年。 在身后的墙壁,有个如军旗般宽大华丽,黑蛇弯曲着身子的壁挂物。 「这次是化勒他们,被干掉了啊」 少年询问后,坐于右边座位的贵妇人回答道。 「是。貌似他们被收押在新门监狱。辛苦下帮他们脱狱好了」 「嗯——教授,会生气的吧」 少年呵呵地,毫无阴暗地愉快笑着。 女性再一次,浮现出微微苦笑并回答道。 「这个嘛,多半吧」 实际上, 「no!生成地点和技法的不同!会给欣快感和禁断症状造成什么影响!这些多角度研究不可以破坏掉!」 「教授,都得到三次结论了,够了吧,好痛痛痛」 「别胡说八道,多米诺!到时候,我就会感觉到,注意到,灵光一闪了!就是为了再遇到那样的什么东西,我现在开始就要勇往直前」 之后还有些简略的交谈,但还是不要去理这对主仆好了。 坐在左边座位看似军人的男人,手拿着还称不上主流的卷纸烟(由于在座有人不喜烟而没有点烟),带着另类的笑容问道。 「公爵阁下,由于那家伙的捣乱而失败的计划,现在都超过十项了。差不多,该收手了吧?」 少年,对这既是嘲弄又是斥责的建议,带着不变的愉悦回道。 「才不会,呢。相反,我倒是更开心了。原本,这就是对那个白假面抱有兴趣才开始的“低俗游戏”。对方不无聊,我们这边也差不多该认真地,上舞台了吧。时间跟地点……清楚吗?」 正对面位子,站着一位一身洁白修道女打扮的少女,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请尽快,给大家传达指令吧」 贵妇人和军人都站起身来端正姿势,三个人,异口同声。 「——高贵的黑蛇啊,我们集结于此——」 少年最后站起来,以拿着的面具,遮住了脸。从暗处传出的是,悠远而深长的,不属于少年的,声音。 「酒足饭饱,思消遣……啊」 6侯爵府 那一夜,在伦敦近郊的巴尔马斯(译者注:化装舞会的音译)家的城馆,举办了一场了舞会。 巴尔马斯家,是有着侯爵地位名门中的名门,一家之主是悠二。年纪轻轻就继承家业,是议会上院的英才,还以援助救贫院和孤儿院的慈善家身份而广为人知。 他所主办的舞会会场是侯爵府,侯爵府是一栋改装了历史悠久的古城的城馆,外部威风八面,内部富丽堂皇,可这在其所拥有的为数众多的城馆中,不过是个春天才用的宅邸罢了。 来宾方面,从具备相应品格的贵族和大地主,到各界名士,有头有脸的人物超过了三百人,场面盛大。让人们深深体会到,侯爵家的魄力。 现在,宾客络绎不绝地走下,穿过绕城馆一周的前庭而来的马车。 「好、好吗,像我这样的人来这种地方……」 「像这种时候,不论是客气、胆怯,还是自卑,统统不必。都是生面孔,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走路再堂堂正正点就行了」 发式是别出心裁的角的梅亚(mare),和穿着长袖大衣的沙布拉克(sabrac), 「哈哈,又是那围巾啊?你还真是中意它啊」 「那个,是有原因的。因为是你给我的嘛」 「……唔呒」 穿着无懈可击的克莱门斯(clemens),身着华丽裙子的塞西莉亚(cecilia)&库耶列布希(cuelebre), 「为什么对方是这家伙啊,这次是骗婚啊?」 「好了好了,因为自己是龙套就不开心,很丢人的」 「我自己,如果能提出异议的话也想抗议下的」 「不、不用那么动怒的,小丽(reba)」 以连艳丽身姿都糟蹋掉了的大迈步走着的丽贝卡&巴拉尔(barral),礼服当然毫无空隙的弗利德(flieder)&布里吉德(brigid), 以个人趣味打扮自己的绅士淑女们,络绎不绝地进入城馆里。他们在玄关大厅把帽子和大衣等,交给了在其他房间守候的佣人,进入到人潮汹涌的舞会大厅。 大厅天花板高而宽广,地板是硬质的,闪闪发光,整体装饰富丽堂皇。有三台使用如同展现当家年级轻轻一般的新式电力的巨大吊灯,比蜡烛更明亮,比煤油灯更柔和地,洒落着光辉。可以俯视大厅的二楼设有休息室,墙壁上纵向的高大窗户化为夜晚的镜子,奇妙的小提琴以不影响人们谈话的音量演奏着, 「其为清誉,仰望不落之日……」 而谁都听不见的演奏者罗弗寇(rofocale)的歌声,也悄悄地流淌着。 一会儿,如同在等候贵宾齐聚一般, 「亚西斯·托汀古洛伯爵夫妇!以及,夏娜·托汀古洛小姐!」 站在入口旁的接待人员乔治(gee),高声大喊。 现场没有平静下来,而是喧闹的性质转变为感慨。 威严逼人的亚西斯和抱着胳膊——由于突然脚浮起,而被抱在胳膊里的蒂斯夫人的风采,在社交界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而且更多的关注,都集中到了静静走在他们身边的夏娜身上。 向上盘起的黑发在灯光的映照下呈现出乌黑色,大胆敞开露出脖子的红礼服,鼓起的肩头和覆盖到上手臂的手套,以紧腰衣收紧的细腰,纤细覆盖膝盖的裙子,理想中的伯爵千金身姿。此外,数十银色水滴相连的豪华项链,严肃而美丽地向观者表明 了本人的地位和威严。当然不仅是装扮,她与双亲一同接受众人的问候,并流畅地以笑脸回敬,堪称完美。 但是,有两个朋友正是担心她“那一点”,一同向她打招呼。 「晚上好,小娜」 「贵安,托汀古洛伯爵小姐」 故意以亲密口气搭话的一美,和老老实实规规矩矩问候的池, 「一如既往地受欢迎啊」 「是不是该说,哎呀呀比较好啊」 这是表现自然亲切的真竹,和摊开双手打趣的田中,他们都是舞会上的老面孔。他们开朗而愉快,并表里如一地说着无聊的闲话。夏娜因官腔官调和阿谀媚笑而僵硬的表情,在这些朋友的包围下,也好不容易才柔和了些。 接受着问候的双亲,也悄悄地满足地,注视着那。 谈笑就持续了一会儿。 大厅的里门就打开了,舞会的主办者巴尔马斯候悠二入场了。接受着热烈欢声的那身影,充满力量的表情和落落大方而不松不弛的举止,远处也可看出做工精良的燕尾服,带银把手的黑檀手杖,无懈可击的绅士作风。 「欢迎赏脸于当家的晚宴」 以这句话开始,再有些恭恭敬敬而不留印象的寒暄话,会宴一下就转入跳舞阶段。乐师们,首先是以舒缓曲子打头阵,然后立刻提升曲调,以演奏来引导人们的行为。 在大厅的某处,一对男女随着轻快的华尔兹开始翩翩起舞。 「这礼服,很合你身呢,菲蕾丝(pheles)」 「约翰(johann)才是,燕尾服好帅气啊」 宛如抱在一起似的火热,菲蕾斯和约翰牵手搂腰, 「我、我是贫民出身的,这样子……」 「这种场合就别埋怨了。当做是捡了个便宜好了」 「迈步子不要怕。这样第一阶段就算是合格了」 「想一下按圆飞翔的鸟儿——」 丹(dan)&菲芬尼拉(fifine)迈着笨拙的步子,而希尔达(hildegard)&沃丹(wodan)则是华丽起舞, 「哎嘿嘿,如、如何,这打扮?」 「不表扬,懂的吧?」 「不表扬,自己凭感觉想」 「嗯,啊啊……也就是说,超级漂亮。我觉得非常可爱好痛!?」 「遣词用句,你再专研下比较好」 精心打扮动人心魂的琪娅拉(chiara)&欧德莉娅·维捷露娅(outrenniaiavetiaia),和小腿被踢并飞向她“们”的系尔(seere)&基佐(gizo), 此外包括吉田和池,真竹和田中,各种各样的舞蹈组合,时聚时散,如同燕尾服和礼服交织而成的万花筒一般,点缀着夜色。 其中,夏娜随着双亲而向侯爵打招呼去了。 「得您邀请,万分感谢。侯爵阁下」 「欢迎赏脸,伯爵千金」 两人都完美,而不出社交寒暄范围地交谈着。 夏娜,面对这位不仅英才盖世又被甚誉为仁德兼具的,侯爵家年轻当家,并没有被其异性魅力所吸引。不是指外貌或作风的问题,只是因为感觉到了在社交界很常见的,非比寻常的加诸于身的虚伪。当然,实际上她不知道,对方也是这么想的,而没有过度接近她。 结束与众人单方面的交谈后,离开问候列队的她,被一个小小的声音所搭话。 「恍若以『贵族』主题而化妆的冲冲过客……“真是可怜”」 「?」 作为淑女而优雅转身的夏娜,注意到在大厅的一角,残留着古城形状的粗糙支柱的阴影里,站着一个男人。看似东方风格的宽松衣服,没有束扎而披散的长发,装扮古怪。带着一份沉静,唯独眼神让人感觉到火热的脉动,是个匪夷所思的人。 「举止优雅而流畅,但是,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没什么开心,不开心的吧」 夏娜不知所云,斩钉截铁道。 「因为我就处于,该是如此的立场」 「原来如此。出淤泥而不染,矫饰而不唱反,执着于规范的志气……尽管外在虚假,但那份坚强却值得赞赏」 在说着似懂非懂的话的他的身边, 「萨拉凯尔(sarakiel)同志」 一位女性起身道。五官端正,身材苗条,是位跟有许多蕾丝的礼服很合身的佳人,但表情和举止中,充满了跟舞会不是很相称的锐气。 「杜古(doog)同志回来了。也差不多该跟グロード同志汇合了吧」 「好的。到截止时间了。哈莉特·史密斯(harrietsmith)同志」 萨拉凯尔说后,弯着腰,道别道。 「伯爵千金,我先搭话却先行告辞,请容许我的无礼」 「……没什么」 不好对难以理解的话纠缠不休,夏娜只得摇摇头。 阴影中的男人缓缓地行了一礼,与效仿他同样行礼的女性一同快速地转过身去,离开了阴影处。 「看一下,尽情展示者,可以看见什么的吧!」 夏娜都无法回答如留下个作业般的声音,目送他的背影。 然后,在他的身影消失数分钟后,在侯爵府的某处, 「到点,了啊」 人狼富雷格(phaleg),拉落一个控制杆。 一切,都被黑暗包围了。 7面具舞会 突然,不仅是舞会大厅,所有巴尔马斯侯爵府的灯光一同消失的时候,梅利希姆正好,跟伯爵夫妇一起在大厅里。为的是对在谈话中途达成的约定和协定,迅速地作出一些部署。 「怎么回事」 不仅是说话的伯爵,连周围的人都发出惊声尖叫。由于多数是以蜡烛和煤油灯用作晚间照明,所以他们还不怎么适应突然陷入黑暗的『停电』事态。一开始,还有很多人认为是侯爵弄的余兴节目的前奏,而乖乖地呆着。但什么活动都没开始,只是一直被关在一片漆黑中,这样的情况持续了数分钟,动摇渐渐在人群中扩散。 不愧是侯爵,不为所动,就只是为守护身边的蒂斯夫人而抱着她。 梅利希姆作为他们的护卫,也警戒着群众。 (不妙啊,要是谁刺个一刀,必定惊恐四起) 对逆境和压力等对自己有着直接危机的东西还不习惯的贵族和名士们,并不知道该怎么控制不安。一直在体内积蓄的那些会超过临界点并爆发出来。 正值爆发前一刻, 磅地一声,一个灯光,把大厅中没有使用的高露台点亮了。如黑暗中的一条救命稻草一般,所有人都转向那。果然这关灯是侯爵弄的余兴节目,惊吓他人的行为可不怎么像稳重的侯爵的风格,随着这样的安心感所注视的前方是, 「“欢迎啊”,各位」 但是,那不是侯爵,而是其他的什么。 「我的名字是『黑蛇』——是[黑暗蛇团]的首领」 发出不熟悉,而深远男声的,是个如字面般毛骨悚然的蛇面具,后脑勺延伸出条尾巴,身着斗篷,全身漆黑的怪人。众人对这一冲击几乎大喊起来。 又是在喊声四起之前片刻, 在大厅的四处,灯光被点亮了。光芒中向上浮起的是,挡在门口,不知何时如关闭的窗帘般堵住大窗,同样戴着黑面具的一群人。 一身黑衣手持长斧的男人,和一身宽松白衣的女人, 「我们正是,真正的[黑暗蛇团]!」「各位,现在是我们的俘虏」 身着恶魔般奇 异西装的男人,和有点像鱼的人, 「请、请不要惊慌」「听一下,我们首领的指示」 三只角甲虫般的男人,和背着袋子长袍装的小孩, 「不论是抵抗,还是逃跑,在我们的面前都是毫无意义的!」「如果想死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有着狮子双鬓身着宫廷服的男人,和仅有这一个人看起来像正统绅士的男人, 「那么,有一点要注意下」「重点就是,希望各位首先要服从」 披披风的两只头家伙,和像无头鸟似的什么家伙, 「我们[黑暗蛇团],虽说是非法居民」「但也不希望出现,无意义的杀生」 只在文字上,或者是传闻中听过的凶恶秘密结社所弄出的接二连三的恐吓,以被囚于歌剧中一般的兴奋和不安,支配着来宾。 (真正的[黑暗蛇团],还有其首领……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受恐吓影响的梅利希姆,作为白假面而咬牙切齿。自己被卷入事件中,要是挺身而出必定会暴露身份。还有一个,更为关键的问题,就是他主人伯爵一家子都在这会场。有这三个人在,不仅会暴露作为白假面而私自妄为的行为,而且战斗还会让一家三口陷于危险之中,对他而言是两重枷锁。 (终于现身的邪恶首领就在眼前,我却不能采取行动……只得依靠外围的那些人,了啊) 今晚,伯爵的仆人加利,夫人的女仆千草,小姐的女仆琪尔诺伯格,还有第一车夫伊尔扬卡都有同行来这侯爵府。这里面,除了千草外的三人,都有着“一定”的身手。梅利希姆期待着,知道发生非常事态的他们,通过做些什么,好让伯爵一家避难,这样自己就好大干一场了。 (不过,在那之前,我也有件事必须去办) 很不妙,在附近,并没有看见夏娜的身影。人潮汹涌,一片漆黑,而且还要不被[黑暗蛇团]所注意,他非得守护好小姐不可。 没有理会倍感危机的他,在露台上首领面向观众发言。 「既然都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那就说明一下要求吧。没什么危险的。作为各位出席我们[黑暗蛇团]首次大公演的证明,还请各位把身上的贵重品交出来,就这么简单」 下面低声怨言,简而言之就是强盗是吧,接着他又说道, 「不用担心。日后,我们必当归还……届时,希望全伦敦的报社,能将这一情况的经过毫无保留地报道出来」 喧闹声的感**彩为之一变。 首领『黑蛇』的目的,连宾客们都听明白了。通过随心所欲地摆布、蹂躏齐聚于舞会上的上流阶级人物,来宣传[黑暗蛇团]的力量(到了这个时期,已经没有谁能控制得了报社报道丑闻了)……他们被当做是如宣言所述的大公演的陪衬品了。 人们想象着自己作为事件当事人,而被好事的记者追根究底地挖掘丑闻,那羞愧难当的情景,于是反抗之心顿起。 但是,首领『黑蛇』,老奸巨猾。 「希望各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怎么说我们也是恶人。要是拒绝我们的话……」 他们已经准备好了,连那一情况都能挫败的最后手段。他展开黑色的披风,把里面的东西亮了出来。出现的是,他所穿着的款式罕见的红色铠甲,和同为红色的,棋子。 「这一位,首先会就受到伤害」 那是一位,让所有观众——甚至阿扎赛尔和蒂斯,梅利希姆都——惊愕不已的人,身着红色礼服的可人伯爵千金,夏娜。 首领『黑蛇』对人们动摇不已这一点很是满意, 「那么,立刻开始吧」 语毕,便把一张纸扔落向,露台之下人群之中,那张纸在抵达地面前一刻,又以扔出的短剑钉住了。在纸上,连绵不绝地写有出席者的名字。 「如各位所见,有谁出席了这个舞会我们了如指掌。按照叫名字的顺序,把我们会满意的一样东西,放在那张纸上」 然后,他看了一眼身后,不知何时站着的三人之一,看似少女的娇小白衣少女点点头,如同背诵一般朗朗地,开始宣读出席者的名单。 尽管宾客们有些不情愿,但当着人质,和[黑暗蛇团]的面,不依也得依。一开始是战战兢兢地,适应之后就慌慌张张地,各个人都把宝石、装饰品、扇子、手杖、单片眼镜等贵重品,一个个地交了出来。 几分钟后,那里如同形成了一座宝山。 梅利希姆只得以苦涩的表情,注视着这番情形。 (伊尔扬卡,琪尔诺伯格,都在干什么啊……) 不论如何,早就该逃走的小姐,竟然落到了敌人首领的手里。山穷水尽,平时少有的等候己方增援的焦急和不安,在他心中越积越厚。 话说回来,那人质,夏娜,则是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首领『黑蛇』。这种情况的对应措施,并不在她所学习的范围之内。因为情况无法掌控,她才会注视着抓住了自己(话虽如此,也只是把手轻轻地搭在肩上罢了)的人。尤其是注视那,黑色面具里充满着奔腾翻滚的力量,和无边愉悦的,眼睛。 一会儿,白衣少女,宣读出某个名字。 「亚西斯·托汀古洛伯爵夫妇!」 回过神来的夏娜转过眼去,看到的是,两人走了出来——之后, 「东西可以给你们。但是,相对的希望你们能释放那孩子」 伯爵左手握着把手有象牙精雕的手杖,和夫人的金戒指,询问道。 「是想要我们破例,跟您做笔交易?」 「交易吧。因为我们,是那孩子的父亲,和母亲」 右臂抱着夫人,伯爵目光如炬,坚定地放话道。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 夏娜听到双亲的声音后不禁哽咽了,双方对峙并沉默了几秒钟,首领『黑蛇』,又笑了。 「这个,就是个形式。您说放我们就轻易放人,难得的大公演,会有人抱怨节目表的。请别有所顾忌,让令千金陪同我们到最后吧」 「……!」 跟随于夫妻身后的梅利希姆,终于忍无可忍怒火冲天地想要跳出来, 如图抢占了其先机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厅中回响着出乎意料的嘲笑声。 「要是放人,本可以放你们一马的,看来恶人就是背负着被痛打的宿命啊!」 (这个声音是……!) 跟惊讶不已的梅利希姆一样,并排的[黑暗蛇团]一行也四处游移着目光,一会儿锁定住的身影,在天花板。灯光暗淡,淡淡浮现出玻璃轮廓的吊灯之上。 站着的,明显是位女性,却散发着异样的威严……白色披风和骷髅面具。 那是,“两个人”。 「白假面,参上!!」是也!!」 一开始说话的女性僵硬了,转向在她旁边摆出同一姿势的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移开的视线。看样子是想敷衍了事。 「我说,威尔……西里呱啦,为什么你也会在这啊?」 「“由谁来动手”,关于这一点大家的意见尚未统一之前,就独断专行的你就别抗议——」 咚康!! 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四面八方的墙壁都被打碎了。鬼哭狼嚎声四起,在烟尘滚滚的对面, 黑而纤细的女性「白假面……参上」,巨龙「白假面,参上」,大大的卵「白」「假面」「参上」,枯木「呵哈哈哈哈哈,白假面,此刻参上」,铁巨人,「白假面面面面,参上唔唔唔!!」,长有角的骨头「白、白假面参上,的说」,裂开嘴的狼「白假面参 上哎呀!」 体型大小不一的白假面“们”,接二连三地跳了出来,争先恐后地自报家门。 遍布大厅四处的[黑暗蛇团]众人大吃一惊,各自与近处的白假面对峙着。宾客们则是鬼哭神嚎,乱跑乱撞,撞到人变换方向后又乱跑,一片混乱。 「就是要这种时候,才要赚取分数」 「你想的话,加把劲,拼搏一下就行」 「我们,一起努力吧!」 身着中华风的礼服的虞轩&帝鸿,和一身老绅士打扮的项辛牵手而跑, 「这、这里,这里里,请交给我吧!」 「好好好,靠你了,启作」 「嘻嘻!所谓的领导,也包含这种事的哦?」 打扮明显透着不成熟的佐藤,和跟礼服相称过火的马娇丽&マルアス,一边时而穿过惊慌的人群,时而混入人群,一边逃跑。 其中,对着想要守护主人与混乱中而站在起前面的梅利希姆,伯爵说了一句话。 「“我许可,征讨吧”」 「!」 梅利希姆,从这一句话中察觉到了主人已经知晓一切而瞠目结舌,但他又领悟到,现在的这一混乱情形,正是自己挺身而出的千载良机。 此外,伯爵胳膊中的夫人,诶地一声,遮住了她丈夫的双目。 「蒂斯,你干什么?」 「这下不论谁做些什么,亚西斯老爷,都看不见了吧?」 承蒙主人们的操心, 「……哈。现在开始,管家梅利希姆将会迷路。之后请惩罚我的粗心大意!」 梅利希姆纵身一跃,淹没于四处乱跑的宾客们之中。 另一方面,面对自称·正义的伙伴所引发的惨状,首领『黑蛇』以惊讶的声音说道。 「白假面,真够乱来的啊」 「平日一直都有在交手吧,竟然不了解他们?」 夏娜,平静地询问道。 一瞬间,首领『黑蛇』呆了一下后,笑了。 「是啊,虽说这是第一次实际见面,但的确,不得不批评一下我们的疏忽大意。真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这样现身。希望客人们别无辜受伤就好」 夏娜转向那愉快的身影,继续问道。不是出于责备,而是出于纯粹的兴趣。 「为什么,你会开心?」 「哈哈——“没什么理由”」 毫无停顿作答的恶人的面具,还有整个大厅, 被七色夺目生辉的光芒,照亮了。 所有人都眯着眼,立刻明白了那光辉的意义。带着晕眩和惊讶,还有现在是期待,不知何时驻足的人们,在等候着,传闻中的,“真身”的降临。 接着辉光四散,在错觉黑暗更胜之前的他们的头顶上,响起个声音。 「飞架于夜晚的七色,是诛灭罪恶的正义之光——」 在吊灯的女性们之间,站着个披白披风,和戴骷髅面具的新男子。所有人——包括首领『黑蛇』——都在等待着,他的登场。 「——白假面,参上!!」 大厅各处发出,忘却身处危机之中的感慨惊叹声。 连夏娜也,从正面举剑的身姿……白假面之下,感觉到跟首领『黑蛇』同样的滚滚力量,受到了不可估量的冲击。眼睛,睁得大大的。 在她目光的前方, 「什么嘛,结果还是来了啊」 「不能抢功劳了,很失望是也」 听到两位神秘白假面女子的悄悄抱怨,梅利希姆也没有转向她们,而是悄悄地询问道。 「为什么你们会来……不对,是为什么你们能够来?」 「就在之前不久,府中来了个奇怪的使者」 那个突然造访,有着圆圆双目的黑狗一般的使者, 「今晚,[黑暗蛇团],将会大举袭击侯爵府」 使者就说了这些,就马上消失了。 「接着,不管是真是假,大家都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就看到了这场骚乱」 「商量了一下由谁怎么冲进来,玛蒂……这个白假面就抢先行动了是也」 大家七嘴八舌,手上的戒指和发箍补充道。 「首先要赶快救人。别想其他」 「卑鄙无耻」 没有理会她们,重新鼓起干劲的梅利希姆,面向正下方的敌人,堂堂正正地放话道。 「既然我来了,你们就休想再放肆!」 「……哦」 首领『黑蛇』,眯着眼进入思考。 虽然手上有作为王牌的人质,但他知道对方是一群如之前登场那般乱来的家伙,他也不想让对峙中的部下和白假面“们”引发无谓的大面积杀戮,说到底他们是以开心地向世人宣扬自己为乐,并不想作为一个杀人集团而被世人所憎恨,诸如此类的自私想法,闪过脑中。 忽的,搭在伯爵千金肩上的手放松了力度。 「啊……」 夏娜对此感觉到了他放人的意思,转过身去。 首领『黑蛇』,放开夏娜后,对吊灯上的白假面说道。 「把会场中的各位卷入战斗很是无趣,在战斗中收集宝物也不怎么开心……那么眼下,双方收手闪人,我想到了这个办法,不知意下如何?」 他通过提议双方回避交战,和己方放弃收缴的物品,博得了会场宾客的支持,营造出和解的氛围。 宾客中都有人明显点头同意,表示不想让混乱继续下去了。 「好吧」 梅利希姆,也没有异议。因为原本他的目的,就是让他们释放小姐,守护好主人的安全。话虽如此,他也不想一声不吭就回。 「不过,记好了。哪有[黑暗蛇团]放肆——」 两侧是白假面女子,自己把刀,把标志管家的经过打磨的银刀举在身前,宣言道。 「——哪就会有[白假面党]的随时出现!!」 一瞬间,七色光芒一闪,在吊灯中发生了乱反射,营造出一番幻想景象。 不知道是谁开的头,一声、两声、三声,立刻如雪崩一般,雷鸣般的掌声,宛如迎来了歌剧的落幕一样,响了起来。 完全变成了配角的首领『黑蛇』苦笑了一下,把手伸向伯爵千金。 「至少要拿走这个——」 「!」 他以指尖把在她胸口垂挂着的项链,银色水滴的一颗,一扣而取走了,缓缓地行了一礼,向一同跳舞了片刻的少女告别。 「这个,我就收下了。那么,小姐——有缘,再会」 他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后退了几步,把黑色的披风一翻。 在他身后,他自己,候命的三个人影,所有的黑影,都离去了。 不需多久,脚边是倒下的富雷格, 「好了,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呢……」 拉米mies)拉起了开关,府邸又突然,重返光明了。 夏娜从露台环顾了一圈,不论是黑假面,还是白假面,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简直,就如同一夜的幻影一般。 然后,从远处注视着这场战斗的经过的男子,在风中满意地笑了,与同伴一起离开了。 8后日谈 关于巴尔马斯侯爵府所发生的[黑暗蛇团]袭击舞会事件,虽说[黑暗蛇团]被[白假面党]阻止了当初的目的,但就最后给世间造成的影响这一点而言,结果是一样。 是谁泄露的消息,是谁放出的消息,事件被具体而夸张地包装了一番,在报纸上闹得沸沸扬扬,世间有许多人,还是不负责地心潮澎湃地等候着,双方 的下一次交手。 托汀古洛家人们的生活,在事件之后也一层不变。每一个人都在拼命地过日子,努力地辛勤工作,时而休息,时而哭笑。 其中,只有一个问题。 女家庭教室佐菲和建御雷神, 「虽说我们是希望,她能对淑女之外的课题抱有兴趣」 「没想到,那场骚乱事件所导致的结果,竟然会是“那个”……真不愧是位,难以小觑的人物啊」 怀抱着这种不知是困惑还是钦佩的心情,就是这个问题。 伯爵千金夏娜, 「玛蒂尔达跟我说了,梅利希姆最厉害」 第一次对淑女教养之外的东西,产生了兴趣。 「教我,剑术吧」 于是乎,新结成的[白假面党],跟首领共同行动的[黑暗蛇团],双方的一次相遇走向完结,并走向新的相遇。 最后白假面梅利希姆和可靠的伙伴们,能够守护好,托汀古洛伯爵家以及大英帝国的和平吗?另外,首领『黑蛇』所率领的秘密结社所实施的新坏事,会毁灭那一切吗? 他们所引发的风波,暗地里蠢蠢欲动的第三神秘势力,包括伯爵千金夏娜的决心,将会在那一时代掀起更大的狂澜。 擦亮眼睛了,下回见——!! 夏娜「不会有续了的」 画集附录 三剑客夏娜 台版 转自 百度灼眼的夏娜贴吧 录入:@机长e 修图:@小柯_小哀 初校:@机长e 二校:@小柯_小哀 三校:@piku 特别鸣谢:@王在觉醒 序幕 露天剧之夜 月夜下,巨大的露天剧场中挤满了观众。极尽奢华的红色天鹅绒布幕目前依然紧闭,其前方是巨大的石阶。服装、体型、外貌大异其趣的绅士淑女们于石阶比肩而坐,呈现出跨世界人种与文化的多元之趣。 其中,也有带着一大家族前来的人,如泰勒夫妻。 「这么热闹啊,可别让人走丢啦。」 「别担心,他们的年纪都足够照应自己了。」 一道吐槽的声音从克劳德的胸口传出。是盖因。 「哼!你这胆小鬼把他们的手勾得那么紧,还敢说这种话啊?」 一旁看着他们斗嘴的哈利?史密斯,向邻座送上笑容。 「有家人陪伴真好呢,妈妈。」 「呵呵,就是啊。」 托玛席娜恬静地回话,并看向坐在前方的另一名家人。 女儿哈莉维特,坐在张大圆眼四处张望的窦古—— 「好多……好多不同的人,都聚在这里呢……」 「是啊,这场面真是太棒了。」 ——以及感慨得深深颔首的萨拉凯尔中间,看起来很开心的模样。 「两位,知道这个要怎么喝吗?对,就是像这样,把这个叫吸管的东西插在盖子上——」 除了她们之外,葛维达与德纳克击杯畅飮;浅沼稻穗与西尾广子向谢蕾娜?拉乌达斯讨着她送来的水果;亚纳柏格与修道士乔治以夸张的手势,与凯伦和达因聊天;滨口幸雄则招呼着大上准子与她的双亲——形形色色的人在彼此之间穿梭、交谈,聚在这个地方迫不及待地等待好戏开演。 幕间0 关于小说《三剑客》 玛丽安:「各位读者,好久不见!」 法利亚格尼:「这个单元是我以及我可爱的玛丽安应读者的要求——才怪,总之就是为各位解说这部作品的原作,《三剑客》。」 柯犹特:「顺带一提,解说的可不止这两位喔。毕竟角色数量这么多的作品要玩全员大集合,总不能把每个人都一股脑儿都丢到观众席了事。这也算是一种苦肉计吧。」 玛丽安:「所以呢,这里就由已经习惯做解说的我们打头阵,只在这个地方登场啰。」 比利:「开场白够了啦,快开始吧。」 法利亚格尼:「说得也是。那么,妮娜,揭题吧。」 妮娜:「好的,题目是——小说《三剑客》。」 法利亚格尼:「做得很好。这部作品,是撰写于一八四四年的法国,作者是以《基度山恩仇记》而闻名的亚历山大?仲马,发表的媒体则是当时最先进的娱乐——报纸连载小说喔。」 比利:「书名叫《三剑客》,可是主角却是达太安与三名火枪手,总共是四个人耶?」 柯犹特:「喔唷,这么快就切入核心了。」 法利亚格尼:「问得很好。其实,我们一般所知的《三剑客》,只是长篇小说《达太安三部曲》中的序章罢了。以故事全体来看,再简单明了地加以说明的话,就是〈青年达太安初遇三剑客篇〉吧。」 玛丽安:「就如前言中所说,这个故事是以《达太安先生回忆录(国王火枪队第一队队长达太安回忆录)》为根据,夹杂历史事件与宫廷秘辛而写成。大部分的考据是由作家奥古斯特?马凯完成,不过也有他们其实是共着的说法。」 比利:「所以达太安是历史上实际存在的人物吗?」 柯犹特:「他是十七世纪中旬,以枢机主教马萨兰心腹之身分大为活跃,实际存在的火枪手。不过呢,回忆录并非他自己写的,而是类似第一人称视点的历史小说,掺了许多虚构的情节。」 玛丽安:「其实三剑客也分别对应着实际存在的人物哟。」 法利亚格尼:「这部以史实为背景的动作小说剧情畅快淋漓,当时发表后就掀起一股热潮,直到现在,仍以各种语言、形式在大家面前登场,并广受喜爱。在日本最广为人知的,就是好莱坞电影版和电视动画了吧。」 妮娜:「主人。」 萝蕾塔:「时间差不多了。」 法利亚格尼:「唔,虽然有些遗憾——」 玛丽安:「但这次真的要跟大家说再见了!」 柯犹特:「请大家好好欣赏吧。」 比利:「再见啦。」 第1幕 加斯科涅子弟,前往花都 观众全部就座,现场飘着一股节目开演前的兴奋氛围。占据会场一角的「吊祭丧钟」成员,也因为这个气氛而静不下来。 「哼,这次是当观众啊,真是让人不服气。」「上次是主卡司啊,少啰唆了乖乖坐好啦。」「你不觉得位子很窄吗?」「视野很好啊啊啊,没问题咿咿咿。」「别因为『那个』不在就闹别扭啦,梅利希姆。好好期待小姐的英姿嘛。」「哼……也罢,就听你的。」「痩皮牛,这、这里好窄喔,我把你挤过去那边喔。」「啊?喔,请便。」「哎哟,我这里没位子了,别挤过来啦。」「起身让一让吧,少女啊!」「大家都是志气高洁之人!」「赞美这健全的四肢吧!」「提丝,身体别伸得那么前面。」「是。可是,因为夏娜美眉快要出场了嘛——」 会场灯光乍然熄灭。在数秒的骚动后,大家的注意力向舞台集中,现场陷入寂静。不久,听见微微的马蹄声逐渐接近,然后—— 《抬头,看清楚——朕即为庄严神圣,不可思议的奇迹。》 传来创造神「祭礼之蛇」的口白。 《基于观剧之良识,朕允准汝等的鼓掌与欢呼——朕在此宣布,「三剑客夏娜」于焉开幕。》 就如他的许可,在一片掌声与喝采中,红色天鹅绒布幕缓缓升起。 《时值一九二〇年春天——加斯科涅乡下贵族的子弟,夏娜?达太安,骑着一匹黄毛老马,踏上前往法国王都巴黎的旅程。》 舞台一侧响起啪喀啪喀的马蹄声,披着马身服装的独眼鬼面铠甲武士……不,无疑就是马的「天目一个」肩上,乘着一名娇小少女进入众人的视线。少女仅作简单的剑客装扮,然而并无法掩其一头秀丽的长发与亮丽的五官,以及威风凛凛的气势。观众席传来「小娜——!」的呼喊声,少女仅微微颔首予以回应,并穿过狭小的城门。 《她的怀中,仅带着要交给同乡出身的火枪队队长特雷维尔的介绍信、些许盘缠和伤药,以及最重要的,成为火枪手以侍奉国王的志向。旅途中,她来到默恩这个城市——》 背景以比马前进还快的速度滑动,喀啦喀啦地在瞬间转换为旅店的门口。 「停、停——」 夏娜?达太安拉扯缰绳,让马停下脚步,再轻巧地下马,把绳子系在店门口的横柱上。此时,旅店的老板娜姆婆婆现身。 「欢迎光临。」 「给马一些草料。能马上帮我备好餐吗?」 「若您不介意吃得简单点,没问题喔。」 对于接连抛出的要求,婆婆也都爽快地回应。 在少女点头要走入旅店之际,一名高大挺拔的剑客沙布拉克?罗什福尔伯爵,在侍从查洛比的陪伴下走了出来。「坏、坏刃——加油——」梅亚细小的声援从观众席传了出来。伯爵因为讶异而微微一楞,然后先看向眼前的少女,接着是少女的马匹。 「哦,哦哦,一名远道而来的旅人,带着一匹金钮扣色的马呀, 真是难得一见。常言道,『人要加斯科涅,马要贝阿恩』,果真不假吶。我说完了、说出来了!嗯,我一点也不紧张。」 对这番比剧本长了些的呢喃,血气上涌的少女出声质问: 「你刚刚是在嘲笑我们吧?」 「我只是以眼前所见之事实加以推测,再直接说出来,没有其他意思。补充一下,我也没意思向你搭话。」 伯爵甚至看都不看少女一眼地这么说,侍从则伸手驱赶少女: 「伯爵很忙的,请让让。」 「哼!」 将此举视为挑衅的少女在盛怒下拔剑,侍从大吃一惊连忙逃跑,旅店老板悠悠退下,伯爵则是在转瞬间—— 「仗着年轻气盛动不动就舞刀弄枪,不嫌太鲁莽吗,小鬼。」 正确来说是在呢喃间拔出了剑,少女也以满面斗志与其对峙。经过一段寂静,双方正要各踏出一歩,就在此时—— 喀啦喀啦喀啦——一阵车轮声传来,出现一辆两匹马拉的马车。两匹马分别是披着白马扮装的佐藤启作与田中荣太,车夫则是做男装打扮、手中挥舞鞭子的绪方真竹。 「真不甘心!最后的最后竟然要扮成这样!」「忍耐点,你毕竟也够好运了——」「喂喂,马不该说话吧?」 将碎碎念搁置一旁,一名妙龄美女——玛琼琳?米莱迪从马车的窗子探头。 「罗什福尔伯爵,抛下任务在这里玩耍,认?真无比的我可是会很困扰的哟!」 「嘻嘻嘻!虽说是为了让角色分配一目了然,但这种『名字?名字』的角色命名法还真是糟糕啊,不觉得吗?」 美女腋下夹着的书本,传来马可西亚斯的窃笑声。 「说起来,这场争端也非我所挑起,但你说得没错。毕竟,枢机主教猊下也希望我早日完成任务才是。」 对持续低喃的伯爵,美女递出一封严实密封的书信。 看着伯爵接下书信,将信揣进怀中后,美女的视线转向依然怒目而视的少女—— 「看你的样子,是要进城吧?」 「我要去巴黎,成为一名火枪手。」 对少女直爽的回答,美女回以妖艳的微笑: 「嗯哼——那妳加油吧。」 不等人询问名号,美女就乘车离去。一回神,伯爵也执起他那披着扮妆的马,毕夫隆的缰绳,往美女离去的另一侧——巴黎的方向驰骋而去。 「唔唔……真是屈辱!」 「有角色能演就要偷笑了啦!」 少女听着离去的马与侍从之间的对话,胸口的坠子发出远方雷鸣般的声音: 「主人,该准备用餐了。」 幕间1 加斯科涅人 玛蒂达:「好啦,看过来?现在开始,由法国人解说的法国『加斯科涅地区』讲座要开始啰——」 池速人、平井缘、藤田晴美、中村公子:「好的?」 玛蒂达:「那么,首先从基本的地理位置开始。知道加斯科捏在哪里的,请举手!」 中村(哎呀,快装睡快装睡)。 藤田:「我知道。在法国的西南部。」 玛蒂达:「正确答案!约略来说,是伊比利半岛与大陆相连处,庇里牛斯山脉东侧一带的地区。」 平井:「标题的加斯科涅人,有什么特殊含义吗,玛蒂达老师?」 玛蒂达:「我个人希望你们叫我小玛老师……咳咳,呃——说到加斯科涅人啊,自古以来就有勇猛善战的风评,能成为优秀的士兵,很受重用。而为什么会有这种风土人情呢?提示就在刚刚提到的地理位置里喔。」 池:「是因为……位在国境地区吗?」 玛蒂达:「哦,很灵光嘛。没错,在过去,加斯科涅传统上一直都是全体基督教世界对西班牙的最前线。」 池:「因为西班牙长期被伊斯兰教势力占领之故吧。」 藤田:「而将西班牙夺回的行动,是收复失地运动,requista吧。」 玛蒂达:「你们真是太优秀了,我都不确定自己还能教什么了呢。」 中村(继续装死继续装死)。 玛蒂达:「就是因为这样,加斯科涅人凭借自己的精锐实力,在国家的实战部队建立起相当大的派阀。达太安想攀同乡的火枪队队长特雷维尔的关系而前往巴黎的行动,也是因为希望他让自己加入这个派阀。是求出人头地很常见的方式。」 平井:「这不就有点像走后门的感觉吗?」 玛蒂达:「这是因为当时公私之间的区分很暧昧。就连官职都能当作资产来贩卖,被称为『卖官制』时代。说起来,这反而可说是他懂得用心考量情势吧。接着——」 池速人、平井缘、藤田晴美:「?」 玛蒂达:「艰深的话题就到此为止,可以换你们教教我『现在的局势』吗?我指的主要是甜点的饮食文化一类——」 中村:「是!这种事就交给我吧!」 第2幕 选友当择三剑客 灯光重新亮起。场景来到人山人海的大都市。 抱着篮子兜售蔬菜的虞轩、帝鸿,以及背着稻草的马贩项辛交谈着: 「以市井小民的身分漫步啊,真令人怀念呢。」「对我来说,则是甚为新鲜的体验。」「哈哈,看起来还挺适合的唷。」 而苏拉特与蒂丽亚,尤里与韦拉,这些孩童们则牵着手四处奔跑—— 「这里好多怪东西喔,蒂丽亚!」「是的,请尽量玩吧,哥哥。」「啊哇哇哇——」「连我也被算在小孩里吗?」 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夏娜?达太安牵着爱马「天目一个」前进。 《来到花都巴黎的达太安,迫不及待地前往面见火枪队队长特雷维尔。》 随着旁白,人群与背景流动,场景很快移到威尔艾米娜?特雷维尔队长的办公室。夏娜放开了缰绳,独自站立。 坐在办公桌前,收下介绍信的队长一颔首: 「录取是也。」「遵守剧本。」 当场就被头顶的发饰蒂雅玛特出言警告。尽管嘴里嘀咕,队长还是努力回想剧本念道: 「要成为火枪手,必须先从军几年或立下大功,方能如愿是也。你就先进入王家学堂学习剑术、舞蹈、宫廷礼仪等基础吧。只要有任何进展,不必客气即刻来向我报告,我马上拔擢你为火枪手——」「遵、守、剧、本。」 队长不情不愿地向一旁的书记官飞可下令,拟了一封给王家学堂的推荐函。 「拿着吧。有了这个,就可以不用缴学费,直接入学。」 「感激不尽。」 虽然浑身散发出现在就想成为火枪手的轻狂气息,少女仍然先接下推荐函,离开了房间。总之,成为火枪手之道已经开拓出来了——少女如此重整心情,在走廊迈出大步,然而途中却不意与另一名火枪手撞了下肩膀。 「失礼了。」 「哼,一句失礼了就想了事,就算是乡下人也未免太不懂礼节吧?」 《这名举止优雅的人物,正是王国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剑客之一,智勇双全的贝露佩欧露?阿多斯!》 听着略显高昂的旁白,三眼火枪手自傲似的挺起了胸膛。然而少女毫不畏惧地说: 「礼仪这种事还轮不到你来教我。」 「呵呵,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像这种时候——」 交会的视线迸出火花。 「决斗是吧。没问题。」 「中午,在加尔默罗会修道院的庭院。」 立下了决斗的约定。 少女与三眼火枪手分道扬镳后,背后 舞台开始旋转,变换了场景。一名火枪手随着场景出现,他的斗篷舞起,罩住了少女。 「喂喂喂,你这是在做什么?」 「姆嘎——失礼了。」 「下次注意点啊,今天要不是碰上的是我,对其他火枪手做了这种事的话,保证不会善罢干休。」 《这名威风凛凛的人物,正是王国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三剑客之一,刚勇无双的修德南?波尔托斯!》 在再次响起的激昂旁白衬托下,戴着墨镜的火枪手拨开斗篷,少女面对这样的对象依然毫不畏惧地说: 「是怎么个不善罢干休法呢?」 「哦,你这家伙该不会是在向我找碴吧?」 交会的视线迸出火花。 「不是找碴,是决斗。」 「很好。卢森堡宫后面,下午一点。」 再次立下决斗的约定。 少女与墨镜火枪手分道扬镳后,背后舞台开始旋转,变换了场景。一名火枪手随着场景冒了出来,和少女撞了个正着。 「……好痛。」 《这名娇小玲珑的人物,正是王国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三剑客之一,冷静沉着的黑卡蒂?阿拉密斯!》 第三度响起的旁白尚未结束,少女便已平静地向身材娇小的火枪手说: 「决斗是吧。」 「那么,就在特雷维尔阁下的宅邸,下午两点。」 立下第三个决斗的约定。 少女跳上爱马,意气风发地前往第一个决斗场所,加尔默罗会修道院。 「一天定下三场决斗,我也真是太夸张了。但是,这是和我所憧憬的火枪手的决斗,所以不能逃避。」 做出无畏无惧的宣言之际,场景来到了修道院。 贝露佩欧露?阿多斯已先来到等候。 「你胆量不小,居然没有逃走。妳的副手呢?」 所谓副手,指的是决斗时,见证决斗之始终的证人。 「我今天才来到巴黎,熟识之人只有『这家伙』。」 少女下马之后,往爱马拍了一下。 少女的勇气与器量,三眼火枪手在心中暗自感佩。 「嗯……也罢,我无所谓。」 此时,三眼火枪手的两位副手现身。 「嗯?这家伙是我的决斗对象欸。」「我也是。」 来者不是他人,正是修德南?波尔托斯与黑卡蒂?阿拉密斯。 面对一脸迷惑,面面相觑的三人,少女拔剑摆出架势: 「不需要为排在后面的人操心。我会让你见识见识,以火枪手为志向之人的志气与剑技。」 「说得好。要与你这种人诀别还真是令人遗憾。」 三眼火枪手回应,并拔出了剑。 在刀光剑影的紧张气氛中,当双方紧抓机会踏出步伐的前一刻—— 「到、到此为止,火枪手们!」 突然间,传来一道带着颤抖的制止声。 《四人看向这道煞风景的声音……出现的是,身穿红色罩袍,直属首相黎塞留枢机主教麾下的护卫队。》 位于中心的,是护卫队队长,维奈?朱萨克。而伊斯特艾基与奎兹特克、山塔席尔与特拉洛克、萨斯瓦雷与泰斯卡特利波卡、薇丝特休儿与查秋符丽裘,分别以惊人的气势矗立在其两旁。 「你、你们是违反禁止决斗命令的现行犯,请跟我走一趟!」 虽然因为两旁的惊人气势而流下数滴冷汗,护卫队长仍竭力大喊。然而,对于平素已有过节之主教护卫队的威胁,三剑客根本不把它当一回事。 「红帽子的喽啰们还真闲啊。」「要打吗?」「三对五……呢。」 「不,是四对五才对。」 少女发言,向前踏出一步。基于这句豪迈的话语,四名决斗者的视线交错,紧接着剑尖指向了同一个方向。当然,毫无疑问地是指着护卫队。 一行人就这么掀起大混战,然而,在场的是王国中名声响亮的三剑客+1,不费吹灰之力便击退了护卫队。 「给给给、给我记住!」「完全不是对手啊。」「是啊,我们撤退吧。」「哈哈哈哈哈!不象样!太不象样了!」「呜呜,好可怕喔……」 几乎被两侧的队友夹扁的队长,以及僵硬地念着对白的护卫队员就这么撤退。三剑客+1提议发出胜利的欢呼,接着三剑客将剑尖交叉,展示给不知道做法而面露疑惑的少女看: 「你的目标是成为火枪手吧?」「那么,我就教你一件最重要的事吧。」「是这样……说的。」「…嗯。」 新加入一把剑,四柄剑尖指向天空,四人一同高声讴歌: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然后,在灯光逐渐暗去的舞台一隅,一束集中的灯光下,沙布拉克?罗什福尔伯爵转身离去。 幕间2 火枪队 佛莱德:「这次轮到我们了啊。」 布莉姬:「加、加油噢,佛莱德。」 巴拉尔:「标题是『火枪队』,这下子又牵涉到一个很重要的基本问题啦。」 蕾贝卡:「就是这些叫『火枪』手的,怎么会成天使剑吧。」 利维佐:「就是有『这种人』,真受不了。」 蕾贝卡:「你说啥?这只臭甲虫!」 波索因:「好啦好啦,别吵架,继续解说吧。」 佛莱德:「嗯。首先,火枪队的正式名称是禁卫火枪队。禁卫一词,意味着直属于国王。由于队长是由国王本身担任,所以地位最高的大臣就是副队长。关于这个,大部分版本的《三剑客》都因为嫌麻烦,所以就直接把特雷维尔写成了队长。」 利维佐:「说到火枪手,指的是以从枪管前方装填弹药的枪枝(musket)作为武器的士兵。而《三剑客》的标题原文就是『les trois mousquetaire(三名火枪手)』。这名字的由来,是因为路易十三为自己麾下的部队配置了火枪,所以才会叫做火枪队。」 蕾贝卡:「火枪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呢?」 利维佐:「依点火方式不同,也有多种类,不过大抵说来,想象成火绳槍那种东西比较好懂。西方的话,一般是把枪械架于插在地上的支撑架,站立发射。」 波索因(这么认真仔细地回答,其实他个性还不错嘛。) 布莉姬:「听说是可以根据战况,在火枪兵或骑兵之间切换使用的精锐部队。」 蕾贝卡:「唔,和主线故事状况不同,这里讨论的净是枪呢」 佛莱德:「剑是身为贵族之证,也是决斗的道具;但枪才是战场的主要武器,就是这么回事吧。顺带一提,这时代,小型手枪也很常见。原著中也常常出现一人携带多把手枪的描写。」 巴拉尔:「既然如此,对剑的印象比较深刻又是为什么呢?」 利维佐:「我想,八成是因为就像这一章也有出现的决斗场景,被大量描写的关系。这个时代的法国,到处都在决斗,就算是鸡毛蒜皮的小冲突也要决斗。一年到头,从十二岁的小鬼到一军的元帅都无法免俗,毫不厌倦地你砍我杀,因决斗而送命。」 布莉姬:「当时的国王也多次发布禁止决斗的命令,然而根本没有人当一回事呢?」 佛莱德:「名誉或爱情,牵涉到利害关系自不用说,还有人只是单纯享受取人性命的快感。重复为了复仇的决斗直到一家的血缘断绝,或是用来暗杀眼中钉的例子也不少。因此造成莫大人力资源的浪费,情况严重到国家都因此感到忧心。」 巴拉尔:「因为故事中华丽的决斗一旦放到现实生活中, 也不过就是互相杀伐罢了嘛。」 蕾贝卡:「真是受够了,就不能好好沟通解决吗?」 佛莱德?布莉姬?利维佐?波索因:「……」 第3幕 来自王后的委托 《自从修道院决斗的骚动,夏娜?达太安每天都与三剑客混在一起,听取巴黎生活的建言、互相协助张罗伙食、一同与护卫队决斗……加上在王家学堂的进修,过着昏头转向的忙碌生活。事情,就发生在这样的某天夜晚。》 夏娜?达太安寄宿的二楼房门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正在保养刀剑的少女出声回应: 「请进。」 「啊啊,打扰了。」 「晚安。」 进入房间的,是经营服饰用品店的房东,卡姆辛?波那瑟,以及房东太太,一美?康斯坦斯。虽然怎么看都是姊弟般的感觉,不过角色其实是年过五十与二十五岁左右的夫妇组合。 「嗯嗯,不管实际年纪大小,都很不搭调啊。」 贝海默特的低语,从家主手腕上缠着的玻璃珠发出。夏娜选择无视,收起了剑,请这对夫妇就座。两人坐下后,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老实说,我们有点事想和你商量。」 「我,是王后的裁缝女工之一,承蒙王后总是亲切地与我攀谈——」 灯光切换,舞台的另一侧出现了豪华的房间。 《在此,是一名口吐忧郁叹息的貌美女性。她就是法国国王路易十三的王后,奥地利的费蕾丝。》 「唉……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怎…怎么了吗,王后殿下?」 已从舞台另一侧赶到的波那瑟夫人喘着气询问之后,王后更是大动作地叹了一口气: 「陛下要求我陪他出席两周后举办的舞会。」 「这不是很好吗?」 「很好?不,完全相反!陛下要求我佩戴首饰出席……佩戴我送给了那一位的,镶了十二颗钻石的流苏坠!」 「那一位,莫非是——」 波那瑟夫人(虽然对王后的过剩演技感到有些手足无措)马上猜到了是谁,但王后仍抢先一步,宛如唱歌剧般地引吭: 「没错,就是约翰?白金汉公爵!」 《白金汉公爵是英国国王查理一世的宠臣,过去造访巴黎之际对王后一见钟情,然后展开猛烈地追求,并索取爱之信物;而王后送絵他的,偏偏就是路易十三赠与王后的钻石流苏坠。》 「一定是有某个不知用什么手段,察觉了我与那一位的交欢的人,唆使陛下这么做的!为了将我的失德公诸于众,使我身败名裂!」 王后一阵晕眩,整个人埋进长椅。波那瑟夫人压抑住想吐槽说这是自作自受的心情,举出一个王国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字: 「您是指黎塞留枢机主教……吗?」 「是的,就是那个蔑视陛下,垄断国政的奸臣!」 《黎塞留枢机主教,是深受路易十三信赖的法国首相。他对出身自敌国西班牙的王后总是抱持警戒,随时等待着王后失足,以便借机将她逐出法国。》 波那瑟夫人在长椅前跪下,递出手帕,向王后问道: 「何不派遣使者前往英国,取回那串首饰?」 「这个国家里,有谁有那个勇气敢拂逆枢机主教,与其敌对吗?」 难以反驳的回答。然而波那瑟夫人在一番思考后,下定决心开了口: 「王后殿下,我知道有一位优秀的人选。请交给我吧!」 灯光再次切换到舞台的另一侧,回到达太安的房间。再次飞奔回这一侧舞台的波那瑟夫人调整着呼吸在椅子坐下。 「——就是、这么、一回事。」 「所以,意思是要我担任……那名使者?」 少女反问。于是房东先生将王后的书信、装了旅费的袋子放在桌上,向少女乞求: 「啊啊,原本照理来说,应该是我这个身为家主的人该做这件事,但是就如你所见,我已是老弱之躯。」 「能请您接下这个任务吗?王后承诺会给予丰厚的报酬。」 「不。」 少女以简短的一句话打断对话,夫妇看起来大失所望。然而她又接着说道: 「我不需要报酬。相信我有那个勇气,并对我寄予信赖,这一点便足以让我接受委托。」 夏娜?达太安威风凛凛地挺起胸膛说道。此时,灯光熄灭,一道探照灯打在站起身的少女上。首先是第一位。 「唔,得先向队长打声招呼,请她帮忙搞定一些手续才行。」 贝露佩欧露?阿多斯加入,拔出了剑。 然后又一人。 「听了王后这番内容,似乎会遭枢机主教扯后腿啊。」 修德南?波尔托斯也加入,拔出了剑。 最后一人。 「所以我们现在的目的地是加莱港,对吧?」 黑卡蒂?阿拉密斯也加入,拔出了剑。 少女吃了一惊,环视三名友人。 「你们愿意帮助我,我很高兴,但这是我个人的——」 「被期待的勇气与信赖,得回应一下才行吧?」 三眼火枪手走到少女身边,举高了剑。 「四个人同行,总比一个人来得轻松多了嘛。」 墨镜火枪手也向前踏出一步,举高了剑。 「那一句火枪手的信条,正是用在这种时候。」 最后,身材娇小的火枪手也加入,举高了剑。 「——嗯。谢谢你们。」 经过几番踌躇,少女也俐落抽剑与其他三把指向空中的剑刃交锋。四道声音一同响起: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交击的刀剑,发出悦耳的声响。 少女宣布危险之旅即将展开: 「走吧,前往英国!」 然后,舞台另一侧陷入一片黑暗。 《此时,在枢机主教宫中——》 不一会儿,随着一阵兵荒马乱的匆忙,新的场景映照在灯光低下。那是正中央放着一张大桌,壮丽宫殿里的某个房间。 「猊下,密探捎来报告!王后果然要派人前往伦敦!」 「看来,三剑客似乎要与那名实习生少女同行啊。」 站得笔直报讯的,是枢机主教的部下,法兰西斯与葛罗歌。副官德尼与亚历克斯瞥向大桌上展开的,「某个岛与市街」的地图,开口说道: 「事情果然如此发展了啊。」 「先做了准备果然是对的。」 说完,视线再次回到房内深处,一名身着红色法袍,眺望着窗外的女性身上。 《这位浑身充满智慧与威严气息的人物,正是当代首屈一指的权势,法国首相苏菲?黎塞留枢机主教。》 「从这里开始,就要看『那边』处理的结果了啊……事情果真会如『那一位』的计画进展吗?」 「我们也只能祈求天佑法国了。」 对刺绣于红色帽子上的蓝色星芒,武瓮槌神吐出的话语,枢机主教没有回应,只是吐出一声叹息。 幕间3 路易十三以及其周边关系 皮耶鲁:「你真像是一位迷人的贵妇……美丽,又散发出危险的香气。」 佳美娜:「不管听几次,你的话都是一样老掉牙呢。」 珊堤亚:「哈、哈哈!真是的,你是明知一定会搞砸还要这么说的吗?」 牛鬼:「后面还有人等着呢,快点解决吧,帕拉。」 帕拉:「没问题,老大。标题是『路易十三以及其周边关系』是吧。」 佳美娜:「所谓周边,究竟涵盖到什么范围呢?」 珊堤亚:「白金汉公爵就留给下一组人,这里来讨论王后——奥地利的安妮,以及黎塞留枢机主教吧。」 皮耶鲁:「首先从国王,路易十三开始。在许多文学创作中,都把他描写为耽溺于奢华宫廷生活的阿斗,不过事实上并非这么一回事。」 佳美娜:「那么,是怎么一回事呢?」 皮耶鲁:「只要简单回顾他的一生,就能发现他在年幼时即由于父王遭到暗杀,不得不与摄政的母亲和其宠臣,以及企图夺取王位的弟弟之间进行权力斗争;而国内则有蠢蠢欲动的新教徒,还得镇压因为反对增税而暴动的平民;国外更有三十年战争,得直接、间接与四周的敌人作战等等,命运可说是波澜万丈。要说他懦弱嘛,他可是最常上战场的国王之一,简直是拼了老命啊。」 牛鬼:「不过呢,也不是因此就说他是个圣人就是了。虽然不喜奢侈,但是却热爱打猎,个性又反复无常。顺带一提,他和黎塞留一开始也是敌对关系,但竞争到后来却走到了一块儿。」 帕拉:「也有个说法,指国王其实只是黎塞留枢机主教的傀儡,这部分又如何?」 珊堤亚:「虽然很难认为国王拥有主导权,不过黎塞留其实是个没什么私心的人物;因此,树敌众多的国王仰赖于他,或许就变成一个当然的结果了。」 皮耶鲁:「后世评为大政治家的枢机主教——亚曼?尚?迪普莱西?德?黎塞留公爵,被许多作品描写成反派角色,其实是因为他是『看起来很坏』的彻底现实主义者。身为旧教权威象征的枢机主教,他并没有陷于教条主义,而是仅以法国的利益为依归,拟定政治与军事策略。」 珊堤亚:「在欧洲,当时以宗教为主因所引发的国际战争虽已来到最末期,但是能像他那样把宗教与俗世分割开来思考的智者,也是相当稀少的。他之所以讨厌与他同是从旧教国家的西班牙嫁来法国的安妮王后,正是因为『考虑法国的利益』所导致的。」 佳美娜:「明明这桩婚事为了两国友好缔结,这还真是讽刺呢。」 牛鬼:「国与国之间的关系是千变万化,难以预测的。除了极端恶化的夫妻关系以外,王后又在寄给娘家的书信中泄漏法军的机密,导致没有人愿意相信她。」 帕拉:「结婚以来都形同陌路,却在第二十二年『原因不明地突然』生下路易十四,关于这件事也流传着各种不堪的传言呢……」 皮耶鲁:「呵呵,身为男人,不该揭开女性的秘密,而是要连同那秘密一起加以疼爱啊。」 佳美娜:「果然还是很老掉牙呢。」 第4幕 前往英国 《四人在天还未破晓的时分,便由圣德尼门出了巴黎,前往位于法国北岸的加莱港。》 夏娜?达太安骑着「天目一个」;贝露佩欧露?阿多斯骑着巴马;修德南?波尔托斯骑着欧洛巴斯;黑卡蒂?阿拉密斯则是骑着奥赛。座骑们也纷纷发言: 「强者啊……」「能够担任参谋大人的坐骑,真是太光荣了。」「上次担任将军的座骑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巫女大人,请抓紧了。」 铠甲武者、大象、黑马、豹,各种座骑在街道上趾高气扬地奔驰。 终于,横向卷动的背景暂时停下,四人抵达尚蒂利这个市镇。他们打算稍事歇息,驱马前往旅店前时,周围围上了几道人影。不过说起来—— 「因为是集团首领才分配给我这个角色吗……总之,那边四个!」「能麻烦你们在这里就打道回府吗?」 除了出言挑衅的看起来像是头目的诺曼与索列姆之外,还有尼可拉斯与尤菲尔,加上刘阳与相柳,以及尼提卡、乌科巴克等成员。若要以「几道人影」打发,给的篇幅好像还不够。 「呼哈哈哈哈——!就用你们的血来涂抹我的画布,嗯!这主意不错吧,对吧?」「还挺有干劲的嘛……」「只要是任务,就只管执行。」「我很乐在其中唷!」「唔唔,只是演出这种等级的小配角吗?」「喔喔,不管哪一个,都好可怕、好美啊。」 无视于从四面八方逼近的人影,马背上的少女与三剑客展开对话: 「这种时候,一般都会说『这里就交给我,你们先走』吧。」 「这种程度的对手,需要我们舍命拖延吗?」 「对我来说是很不需要啊。」 「那么,请快快解决吧。」 于是,墨镜火枪手将乌合之众一扫而空,一行四人没少半个就出了尚蒂利。背景横幅再次开始卷动,然后又停下。一行人来到博韦附近,是一片长草野原与陡峭山谷,还立着一块标示岔路的告示牌。 「直线那条路最近,不过可能像刚刚那样有埋伏。」 三剑客也思考起少女提出的警戒。 「毕竟,刚才那批人只不过是当地被雇用的货色,关于其背后的势力与同伙都还不明。」 「两条路的地形都很不妙啊,很适合狙击手埋伏。」 「……我知道了,那就让我来请示一下主的旨意吧。」 身材娇小的火枪手是个期望担任神职人员却暂时委身于火枪队的怪人。她于胸前合掌,口诵祷词: 「主啊,请指示我该直走还是绕道吧。」 《绕道吧。》 天之声即刻给予了回应。 「主说绕道。」 「……」 带着欲言又止的表情,少女执起缰绳策马前进,三剑客也追随而去。四人离去后,数名背着火枪的人影从直线的近道现身,那是席拉蒂与奥汀、丹与菲菲妮拉,还有山部等人。 「喔呵呵,被他们逃过一劫呢。」「人生不如意,十常八九。」「被刺客追赶的紧迫情势下,照常理来说都会选择近路才对吧……」「只有四人出现,表示前面的刺客也都被干掉了吗。」「不愧是盛名远播的三剑客啊。」 诉说着遗憾,人影们在黑暗中淡去,舞台来到加莱港。 《四人为了搭便船前往英国,前往总督宅邸拜会。》 双手在办公桌上交握的,是加莱总督,德瑞尔与哈露法丝。 「很遗憾,我们收到情报,英国舰队近期将大举前往拉罗歇尔增援,所以现在是紧张状态,除了国家公使以外,不允许在这个海峡通行。」 「没有国家颁发的许可证,就不能搭船喔,不好意思?」 「啧……」 少女咬着嘴唇。说起来,少女是王后私人派遣的使者,而且是必须瞒着国王的密使。另外两名火枪手也以伤脑筋的表情面面相觑。此时—— 「我倒是有个东西可以代替许可证喔。」 三眼火枪手从怀中淡然取出一份文件,她递交的对象不是正感到吃惊的三人,而是向前走上一步的总督副官——瑞拉雅。 「这是禁卫火枪队队长特雷维尔阁下颁布的,『在国家危急时跨越海峡逮捕凶恶贼人』的正式命令。没问题吧」 「我收下了。」 副官以超乎必要以上之恭敬态度收下文件,递给了总督。总督嗯的一声,签署允许渡航。面对一脸赞叹的三人,三眼火枪手贼笑说道: 「这就叫有备无患。」 于是四人有惊无险地搭上了船。 在摇曳着海浪声的背景,码头上有一名身披黑斗篷、头戴黑帽的可疑人物,目送着船只离去。 「您在这种地方看着他们呀,铁面人阁下。」 听见沙布拉克?罗什福尔伯爵冗长的招呼,容貌被盖在异样的铁制面具下因此身分不明的人物转身。 「他们表现得还不错嘛。 」 「我们也赶快追上去吧。船准备好了吗?」 伯爵身后,站在码头一角的侍从普尔森与乌瓦恭敬地应答: 「是!已经准备好了!」「只待您的命令,马上可以出发!」 「好,那就走吧。『她』应该也在等我们了。」 扬起斗篷,铁面人于码头快速走过。 《地点一转,来到英国。》 再次骑上马的四人,奔驰过充满绿意的平缓丘陵,来到一座雄伟的城堡前。 《辛苦奔波了六天,四人终于抵达位于温莎的白金汉公爵离宫。》 门前的哨兵是卡沙和基维奇斯。 「呜喔……来…来者何人?」 「明知这里是白金汉公爵大人的离宫还来撒野吗!」 少女无视两人的存在,飞身下马提高音量大喊: 「我是费蕾丝王后的使者,带来了王后的书信!」 「——喔喔?」 随着城内几乎同时响起的应答声,一名身上饰品金光闪闪的翩翩美男子,以仿佛跳着芭蕾的夸张身段跳了出来。 《这一号人物,正是恋上了王后的英国重臣,约翰?白金汉公爵。》 「我!心爱的!费蕾丝王后的书信!」 「请……请收下。」 被从正面着地的公爵之气势所压倒,少女交出了受托转交的书信。公爵抢夺似的拿走信,像是要将信上的文字烙印在眼中,深深凝视,然后又将信紧紧抱在怀中。 「啊啊,『果然还是被发现了』吗!害你不得不写下如此痛苦的信……我真是个没用的男人!」 公爵眼中完全没有四人的存在,持续着肢体动作华丽的个人秀。 「但是,妳放心吧。我一定会『说服妳』,把那个坠子……不,即使他们发现那十二颗钻石已经在我手里,『也已经太迟了』。」 忽地,四人察觉这些话语与其声调中夹杂着不对头的某种异样。公爵则是声调愈发高昂,轻快地登上城堡的阶梯。 「来吧,上来吧,我心爱的费蕾丝王后的使者们!」 四人彼此对看了几眼,继续跟在公爵身后前进。 《四人感到怪异的,不只是白金汉公爵的声调与话语内容。毕竟,他应该当场允诺的「知道了,我马上把坠子交给你们带回去」这件事,他至今只字未提……这片怪异气氛,渐渐渗出了危险的气息。》 照明亮度缓缓降低。 幕间4 白金汉公爵与国际情势 基尼特拉:「讨论开始吧。首先是白金汉公爵,乔治?维利尔斯。」 萨谬尔:「他是经历英王詹姆士一世与查理一世两代的人物。以其容貌作为武器,一路从低阶贵族爬到最高位的公爵。在这个故事的时间点,他是握有海军总指挥权的海军大臣。然而,关于其才干的评价……」 迪卡拉比亚:「他可以说是浓缩当时蔓延于欧洲的宠臣这种弊病之代表性于一身的男人。虽然位处高位,却见识短浅,不管内政或战略都不在行,军事的指挥与经营能力更是极为幼稚。」 哈拜利:「总是因为自己的自大与无知搞砸外交折冲,或是大张旗鼓地出兵,徒然折损军力,是个桀骜不驯的浪荡子;糟糕到他与他国王后传出绯闻都显得不值一提,简直是国家的害虫。」 马蒙:「而他向王后示爱时,都是私下偷偷来,而且身为当事人的王后以及其侍女们都曾给予警告与妨碍喔。所以,王后看待他的心态应该属于乐见有个与冷淡的国王完全相反、以花言巧语追求自己的男人这种程度才是。事实上,只是跟弄臣逢场作戏差不多而已吧?」 基尼特拉:「不过事情只有当事人知道,我们能做的也只有推测而已。战友们,接下来是关于法国的国际情势。」 萨谬尔:「嗯。《三剑客》原著里的舞台,是十七世纪初,大约一六二五年?一六二八年之间。」 哈拜利:「当时的法国,东西两侧被敌国奥地利、西班牙两个哈布斯堡家族包夹,北部则要面对国内的新教徒问题,还要再加上敌对的英国。南边的义大利,当时则尚未有统一的国家存在,处于周边各国对其领土予取予求的时期……」 马蒙:「也就是说,是四面受敌的状态。」 迪卡拉比亚:「在那个时间点,最重要的两场战争,一是从一六一八年以来的三十年战争,以及一六二七年?一六二八年间拉罗歇尔包围战。」 萨谬尔:「三十年战争,是以神圣罗马帝国为舞台,包含选帝侯在内的新教派,与以皇帝为急先锋的旧教派之间的斗争。而这个斗争又引来垂涎帝国内部权益的周边诸国,成了大规模的长期国际战争。法国也在黎塞留枢机主教的筹划下,以许多不同方式介入了这场战争。」 哈拜利:「拉罗歇尔包围战,则是发生在法国西岸的城市,新教势力在国内残存的据点,拉罗歇尔。法国国军围困该城十四个月,终于使其降伏。白金汉公爵虽然曾经试图为其突围而二度派遣舰队,但是两次都以失败作终。」 马蒙:「两场战争都是以新教与旧教,两个基督教派之间的争执为发端啊。其背后的实情与意义,要以本单元的有限字数阐明,实在是无能为力。」 基尼特拉:「别这么说,能做多少,尽力便是。说起来,事情会以这种局势发展,是由于——」 吉田健:「zzz……」 第5幕 十二颗钻石 「你们知道吗?」 约翰?白金汉公爵走着,在黑暗中响起清脆足音。后头跟着夏娜?达太安、三剑客,以及最后面两名卫兵。 「那个坠子,是从查理大帝、卡洛林王朝、卡佩王朝、瓦卢瓦王朝、波旁王朝代代相传的护国秘宝。」 没多久,公爵在舞台中央停下脚步。待所有人都跟上后,他独自踏上由聚光灯映出边缘的细长阶梯。 「有一具用来击溃法国敌人的骑士……北方守护者『边疆布列塔尼总督』,那坠子就是用来唤醒它的圣遗物。」 「是你怂恿王后,从她那里骗取了宝物对吧。」 少女不再隐藏敌意,上前质问公爵。公爵只顾看着上方,完全没打算回头。 「说骗取也太难听了。我只是唆使她,把那个当作礼物送给我罢了。我心爱的费蕾丝王后什么也不知情……不知道我有多么地爱她!」 公爵在阶梯顶端展开双手,四周一口气明亮起来,出现的是装饰着一大面红绢与无数烛台的祭坛,壁面中央挂着王后的肖像画,俨然是一座礼拜堂。 「没错,就算我抛下所有的富贵荣华也得不到她。如果王后这个立场筑成的高墙将我与她阻隔……那我就把那道墙,连同法国这个国家一起击溃!这就是我对她的爱所抱持的觉悟,至深至大的决心!」 随着公爵狂妄至极的呼喊,肖像画四周闪起炫目的光芒。光芒来自从坠子取下的十二颗钻石。因光芒而瞇细三眼的贝露佩欧露?阿多斯像是肯定了什么,开口问道: 「『果然』,那些刺客是你派的吧?」 没理会吃惊的其他三人,她锐利地瞪视公爵。 「如果是枢机主教想阻挡我们,不会只有那种程度。如果是真心想惩罚王后,也不会给予如此足以补救的时间。就在队长轻易开立海峡通行令时,枢机主教就已经从嫌疑名单中除名了。」 《贝露佩欧露?阿多斯其实「还有一个推测」没说出口。以枢机主教如此精明,却在知悉他们四人被派遣至英国之后坐视不理——从护卫队长一事,就能肯定是如此了——枢机主教无疑是为了某个目的,利用四人对主教的敌意,设下一层又一层的计谋。而她的这个 推测,其实完全正确。》 呵呵呵——公爵抽动面颊,笑了出声: 「你们对我来说没什么用。本来只打算收个信就算了,不过现在就让你们也参观一下仪式,当作你们千辛万苦闯到这里的褒奖吧……?」 打算唤兵进入的公爵,此时终于发现异状——两名卫兵若无其事地加入了参观的行列。 「你们,没有我的许可,不准进入这——」 话还没说完,其中一名卫兵发出两道声音打断了公爵: 「哎呀!真的是很辛苦呀,警备和结界都那么森严,要不是搭这些家伙的顺风车,老实说搞不好真是束手无策了吶。」 「铁定浑然忘我,混进王后使者的混水摸鱼作战大成功!拜谢枢机主教猊下啊,嘻嘻嘻!」 「何方神圣!」 对这个想当然耳的质问,该名卫兵伸手揪住服装的肩部,一口气往上拉起。「银」的铠甲与头盔不自然地消失,然后接着出现的是,充满压倒性存在感的礼服美女。是少女当初在默恩曾经偶然邂逅的枢机主教的心腹,女间谍玛琼琳?米莱迪。 「玛琼琳、米莱迪、温特、克拉里克……我有好多名字,你自己挑个顺耳的吧?」 「这场荒唐的派对也要散场了,我想他应该没空记这些名字了吧,嘿!」 马可西亚斯说完,插着显眼导火线的炸弹就往四面八方飞撒出去。公爵所处的阶梯四周陆续爆炸,红绢碎裂,蜡烛东倒西歪。 「可、可恶!」 在烟雾中咒骂的公爵忽地僵住。因为近在咫尺之处,诡异的铁面人宛如照镜子般出现在鼻头前。铁面人扯下卫兵装束,拨开斗篷的手上—— 「法国的秘宝,我收回了。」 ——呈现两颗被爆炸风压震落的钻石。铁面人不理会焦急的公爵,跳往阶梯更上方,王后肖像画的悬挂处。 「哈哈!让人吓得措手不及真是畅快啊,尤其是当对手是那个的时候。」 「别想得逞!」 公爵拔剑在手,要撂倒话说得有点丢人的铁面人,突然间—— 「等——一下——!」 一道甚至观众席都为之一片哗然的怪调大叫响彻周边。 「现——在起,进入防——御功能!我按!」 伴随着啵的一道效果音,王后肖像画的双眼喷出强烈的电流,把铁面人弹了个老远。 「呜哇?」 「嗯嗯——哈哈哈哈哈哈!启——动!」 少女与三剑客所处舞台的另一侧,喷着迷蒙蒸气升上舞台的,是无视于时代设定的复杂机械构成体。正中央则坐着怪异的两人(?)。 《他们就是专为公爵效力,自称:宝石工匠,丹塔利欧?奥雷利,以及他的助手,多米诺。》 公爵于他们身旁翩然着地,以意味难以界定的表情瞥向双目仍持续射出电光的肖像画,质问道: 「你慢了,奥雷利,这下子钻石不就被那些怪家伙抢走两颗了吗?」 在这里也扮演了罪魁祸首的宝石工匠竖起食指: 「没——有问题!只要有十——个,就足以构——成真名!虽然没办法召唤武——器的神剑迪朗杜尔、角笛奥利方,但是就算只有本体,战斗力也完——全足够了!」 「公爵阁下,封印解除的准备已经完成!」 在多米诺的催促下,公爵点头: 「好,开始吧!」 「收——到!」 喀锵一声,操作杆被扳下,从舞台中央的王后肖像画所喷出,阻挠少女、三剑客、美女以及铁面人的电流愈发激烈。在啪滋作响的空气中,公爵开始咏唱咒文: 「打倒偶像的勇者啊、击破城墙的巨人啊、回到你的祖国、在欢欣之山高举战旗——」 在电光中,剩下的十颗钻石一个接着一个,浮现出「h?r?u?o?l?a?n?d?u?s」的文字,舞台开始摇动,公爵站在机械上,开始呼唤: 「虽然并非己意,但对自己的祖国刀剑相向,实在有损英雄之名;因此我现在赋予你相应之污名——你就是『里尔的刽子手』!」 受到命名后,钻石锵的一声飞射而出,火花也散去,一片黑暗与寂静突然降临在舞台上。观众们屏息等待,感觉漫长的数秒后,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轰、轰、轰轰、轰轰、砰轰、砰轰,愈来愈接近,最后,一个高度超越露天剧场天篷的存在终于现身。是名为「里尔的刽子手」的石造巨人,哥古玛葛克。 「来吧,出击吧!击碎现世的萨拉戈萨!」 公爵不知何时已乘坐在巨人的手掌上,宣布即将到手的胜利。 「英国舰队将以这个『里尔的刽子手』打头阵,向拉罗歇尔进攻!将市镇与海隔离的大堤防,在这巨臂面前也不过是根枯枝!随着拉罗歇尔的解放,法国将臣服在我的脚下,成就我与费蕾丝王后的爱情!」 「可恶……站住!」 在持续摇晃的舞台,少女企图追上公爵,然而离宫里的士兵已经重重围上。打头阵的是奥梅斯与关德温,后面跟着宝拉与迪瓦娜、波特与菲尔、亚玛与刻瑞丝、格林卡与戴伯格、季重与穷奇、范勋与白泽、迪帝与沙夫瓦鲁、贝尔、沙玛、沙奇,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踩过教授与多米诺逼上前来。 「嗯喔哇啊——?」「咦——」 公爵从高处笑着眺望此景: 「这种时候,『你们那边』是怎么说的呢?啊啊,对了,是这个——『adieu(再見)』!」 公爵随着以翩然离去来描述也未免太巨大的脚步声,消失在黑暗中的另一头。 幕间5 铁面人 萨雷:「嗯,开始吧。」 琪雅拉:「是!主题是『铁面人』吧。」 奥翠妮雅(以下简称奥):「怎么突然就登场了啊……」 维琪妮雅(以下简称维):「那是谁?或者该问,那是怎么回事?」 吉索:「铁面人可说是法国史上最大的悬案,也是其主角。」 萨雷:「简单地说,是路易十四的时代,一个被以『老囚犯』,或是『塔里的男人』等假名称呼,在戴着面具的情况下受到严密监视,只有指定的人能和他说话,到一七〇三年死亡为止都一直被关在巴士底监狱,一名『实际存在的人物』。」 奥:「咦——你骗人——!」维:「太假了啦!」 吉索:「事情就真的是这样,不信我也没办法。顺带一提,铁面人这个称呼,是因为作家伏尔泰误会下的著述广为流传的结果,犯人实际上戴的是黑色天鹅绒的面具。」 琪雅拉:「所以他究竟是谁啊?」 萨雷:「要是有办法证实其身分,那就不叫悬案啦。是有人提出几种说法,例如路易十四的孪生兄长、马萨林枢机主教与安妮王后的私生子、英国国王的庶子、失势的财政大臣、不检点的义大利外交官、负伤的军人、欺骗教会的诈欺犯、失败的革命家等,众说纷纭。而现在最有力的说法,是路易十四的异母兄弟,欧斯塔彻?道泽。」 吉索:「看来是刻意散布假情报,让实情难以被察觉。要不然也不会在那男人死后,将其身边物品精心毁弃,为了不留下任何讯息或痕迹而把房间的墙壁、地板、天花板都削去,到最后甚至以药品破坏尸体,做得这么彻底;大众也不会对其真面目有那么热烈的猜测了。」 琪雅拉:「路易十四为什么会这么害怕真相被发现呢?」 卡尔:「身在王室,有很多难言之隐啊。」 奥、维:「「卡尔!」」 萨雷:「啊,你好……」 卡尔:「 嗨。哦——……妳就是第二代啊……」 吉索:「呃,若要说和《三剑客》有关的部分,那就是安妮王后和白金汉公爵之间的私生子,这种少见的说法吧。另外,续篇里,三剑客其中之一也会和铁面人扯上相当大的关系,不过为了避免爆雷,就不详细说明了。」 琪雅拉:「本篇出现的铁面人,真实身分究竟是谁……请待后面分晓!」 卡尔:「哦,第二代挺正经的嘛。」 奥、维:「「对吧对吧!」」 琪雅拉:「耶嘿嘿。」 萨雷:「那我们就在这里告辞啦……」 第6幕 决战拉罗歇尔 黑暗中,由海浪与风声带头的骚闹,不久后掺入由大炮与火枪迸出的爆炸声,以及呼喊、欢呼所构成的噪音,最后加上沉重脚步声与建筑物崩塌的震耳声响,迎向了最高潮。 《带领英国舰队,沿法国西岸南下的「里尔的刽子手」,不费吹灰之力便摧毁了长久以来阻挠英国舰队对拉罗歇尔叛军支援的近海军事据点,雷岛的圣马丁要塞。》 以汹涌波涛及陆地的影子为背景,「里尔的刽子手」哥古玛葛克从舞台左侧缓缓展露庞然巨躯。在他背后则是有乔治与鲁格、法蒂与卡利俄佩、亚维恩与撒共,以及其他数不尽的影子乘坐其上,载满兵士的舰队被铁链拉着前进。 《残存的障碍,只剩下那道屏蔽着拉罗歇尔的海湾,横亘一线,全长一点四公里的大堤防。约翰?白金汉公爵的企图,只差一步就要实现……》 约翰?白金汉公爵风姿飒爽地站立在形成一个平坦小舞台的巨人头顶,望着行进的路线,狂热地大喊: 「费蕾丝王后,等我……很快地,这个巨人就要前进至巴黎!让我向你倾诉我对你的爱有多深!」 《然而——》 公爵发出「唔」地一声低喃,巨人与舰队也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在保卫祖国的大堤防土,屹立着一群人!》 舞台右侧,宛如数层舞台迭成的大堤防滑顺地展开。观众席掀起一片欢欣的骚动。 因为,大堤防上是一整排穿着蓝色罩袍繍白十字的禁卫火枪队,包括奥尔冈、葛波、派蒙、布法、艾裘、伯汀、法雷格等人一字排开。 而更上层的中央处,则是以身穿红色罩袍的队长维奈?朱萨克为首,包含伊斯特艾基、山塔席尔、萨斯瓦雷、薇丝特休儿等护卫队成员,将另外三人守得固若金汤。 那正是左右由普尔森与乌瓦负责护卫的铁面人、沙布拉克?罗什福尔伯爵以及玛琼琳?米莱迪等三人。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公爵连他们何以位在那群队伍中也忘了质问,只是万分惊讶。 「很简单啊,我为了预防万一,早已带着手下精兵埋伏在你的离宫之外。虽然没有料想到会出现巨人,不过要解决你那些只有数量可以称道的杂兵,凭我们可说是绰绰有余了。」 伯爵发表了宣称很简单,实则意外冗长的说明。 不过,公爵想问的并不是这件事。他想问的其实是,被远抛在温莎的这些人,明明不可能超越巨人与舰队,究竟是如何绕到自己的前头。察觉公爵真正的疑问,铁面人开口说道: 「这都多亏了你留下的东西。」 听到这句话,公爵大受打击的心情全写在脸上。他不好的预感完全命中。 「那个叫奥雷利的宝石工匠,为我们解开了我手中两颗钻石的封印。他非常干脆地提供了协助喔。」 「——……!」 面对哑口无言的公爵,铁面人继续说道: 「我们召唤出将全员搬运至此的,与巨人同出一源的飞马……其名为,希波葛利夫。」 「属下在!」 出于习惯而应声的「某人」,从队列后方现身。是头戴老鹰头套、腰后方繋上飞马下半身的史特拉斯?希波葛利夫。 眼见铁面人凝视那个扮装头部的悠然态度,公爵莫名觉得焦躁。他以巨人的操控权仍在自己手上安慰自己,逞强似的大叫: 「哼、哈哈!就凭你们这些枯枝朽叶,又能有什么改变。看我一口气把你们这些废物解决掉!」 此时突然—— 「退下!」 这还是伯爵第一次简洁有力地说话。对这气势万钧的怒斥,公爵原本打算举起操控巨人的手,不禁就这么停下。伯爵丝毫不把公爵的反应放在眼中,继续说下去: 「没看到这个纹章吗!」 伯爵以流畅的动作从怀里取出印鉴盒。上头有着显示其高贵身分,蓝底上浮现白色鸢尾花的纹章——正是波旁王朝权威的象征,「fleur-de-lis」。 「怎、怎么会……不,这不可能啊!」 面对超乎预料的事态,公爵压抑着双脚的颤抖大喊: 「『那一位』怎么可能亲自前来这种战场!」 此时,给予最后一击—— 喀恰。铁面人自己取下了伪装用的面具。 「公爵,你已经忘了朕之容颜吗?」 「啊、啊……!」 再也无从怀疑。伯爵朗声宣告: 「你们以为这一位是谁?这位尊贵之人便是波旁王朝第二代法国国王,悠二?路易十三陛下!」 惊慌不只是在公爵身上,甚至传遍了整个舰队。 「竟敢在陛下御前放肆,还不退下!」 随着最后这一喝,船舰上大多数的士兵都跪伏在地。 在国王另一侧,美女则是展开一份文件。 「在此宣读黎塞留枢机主教发布的弹劾文!协助阁下潜入法国境内的间谍,山姆罗夫?蒙泰居及其党羽皆已被捕。以白金汉公爵之名所发起,以英国为首,联合德意志诸邦、西班牙、洛林的反法国共同作战,其阴谋皆已遭到揭发!」 对公爵来说,这真是如同致命一击般的告发。 「我等已派遣使者前往各国进行牵制,阁下的密策……这个侵略作战将带出的大攻势已然无法实现。若是认罪,阁下就为偷窃法国秘宝之罪束手就擒吧!」 听着听着,不知何时已变得垂头丧气的公爵,忽然大动作地向周围喊道: 「——法王陛下怎么可能来到这个最前线!根据本地司令部的报告,那只是冒牌货,弹劾也只是为了造成我军动摇的假情报罢了!更不用说有巨人在此,我等不必畏惧!」 然而,舰队对这番宣言不怎么买单,呼应的士兵稀稀落落。对一场原以为必胜的战役,却发现突然得面对敌方国王的直属精锐部队,会有如此反应也是人之常情。对此感到焦虑的公爵再次高喊: 「看看我们『里尔的刽子手』的威力!就连先前的圣马丁攻略战,都还没全部发挥呢!」 公爵试图让众人想起己方所拥有的力量,打出底牌尚未完全出尽的说辞,企图鼓舞士气。 「来吧,心灵合一的美姬奥德!附于刀刃的妖魔卡普俐娜!现身服侍于吾!与吾之军船同行,摧毁眼前之障壁!」 随着咏唱,在巨人头顶的小舞台,看起来像小型人偶的美姬,奥德?哥古玛葛克(小),以及抛出与现场气氛毫不搭调的绅士帽的少女,卡普俐娜?莱昂希,突然现身于公爵左右两侧。 「很好。让我来把这混乱炒得更热一些吧。」 「也有这种奇妙之因果的十字路口啊……真是有趣。」 见到两者随着各自的火焰光芒现身,舰队的士兵终于想起高耸巨人的存在以及方才的大胜,重新振作起士气。 不过,即使目睹新的敌人出现、敌军重振士气,脱下铁面具的国王毫不动摇 ,只是以一国之尊的风范下令: 「拿下!」 『遵命!』 一齐应声,于国王面前挺身而出的并非伯爵或美女,也不是护卫队或火枪队,而是驾着铠甲武士的夏娜?达太安、乘坐大象的贝露佩欧露?阿多斯、驱使黑马的修德南?波尔托斯,以及抓着豹身的黑卡蒂?阿拉密斯等名声响亮的四人。 公爵再度振作精神,驱使巨人前进,伴随着以锁链拖着前进的舰队,向堤防逼近。 「少碍事!踩扁他们,『里尔的刽子手』!」 此时,国王开了口: 「对了,公爵啊,朕的手上『还有一张牌』呢。」 「?」 算准对手的底牌已全数亮尽,国王指尖夹着最后一颗钻石,向公爵宣言: 「封印已经解除,要召唤的东西也已经决定,你就不用客气收下吧。与巨人同出一源的魔鯱……其名为埃波拉尔。」 「喀」地一弹钻石后数秒,海中伸出几根粗大的触手,在公爵吃惊地注视下缠绕住巨人全身。那正是尺寸与巨人不相上下,外形如章鱼般的魔鯱,拉哈布?埃波拉尔。 「叽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触手随着怪异吼声缠上巨人后,少女与三剑客将其作为道路,奔驰其上。 「我们上。」「真是的,总是爱冲第一个。」「哈哈!血肉都沸腾着想大干一场啦!」「主人啊,请以您之名守护我们的火焰……!」 巨人绞尽力气企图继续前进,魔鯱则以触手缠绕拚命阻止。被锁链拉着的舰队越过巨人冲向堤防,船上满载的士兵一涌而上。火枪队一丝不紊地迎战;护卫队坚守在国王四周。美姬在小舞台上待命,妖魔飞上了空中;伯爵与美女在国王左右警戒,国王则是凝视着正前方。 看着近逼的巨人,以及勇敢挑战巨人的少女与三剑客之英姿。 「请你吃一发大的啦!」「吼喔喔喔喔喔喔!」 修德南?波尔托斯将巨大化的拳头猛力打向巨人的腹部。 「我们都扮演了不怎么适合自己的角色呢。」「好说好说,这也是工作之一嘛。」 贝露佩欧露?阿多斯华丽地飞上小舞台,迎战美姬。 「现在该是退场的时候了。」「唔嗯,你还真是心急呢。」 以骑乘之姿飞翔的黑卡蒂?阿拉密斯,与妖魔驳火。 然而,跳到因为冲击而倾斜的巨人身上,挥舞起一片剑影的是—— 「到这种地步了,我不会让任何人阻挠我对王后的爱!」 「这种时候,没错——只要『forword』就够了!」 夏娜?达太安与约翰?白金汉公爵也斗得难分难解。 随剑光闪动沸腾的喧噪,从上下左右、右左前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遍地开花的战火,将演员们八方纵横的整座舞台、充满观众热情声援的整个世界都燃烧了起来——最后,国王的一句话奏起了凯歌,迎接最后的大胜利。 「干得好!」 幕间6 续篇 来福卡:「啊啊,干戈之音就此消绝,这狂澜怒涛的武功歌,也步入盛大的终结……」 尤斯图斯:「终解!」三悠:「解——」 千草:「尤斯图斯,我们来拍拍手吧,来,啪啪啪啪?」 来福卡:「哎呀,惶恐、惶恐。」 贯太郎:「那么,幕间解说,最后的主题是『续篇』。」 千草:「《三剑客》这个故事,是长篇小说《达太安三部曲》的序曲,没错吧。」 贯太郎:「没错,在这之后又发表了两个故事。在第一部《三剑客》连载结束半年后,在一八四五年发表了第二部《二十年后》,然后又过了两年,在一八四七到一八五〇年间,发表了第三部完结篇,《布拉热洛纳子爵》。这三个故事结合在一起,就是《达太安三部曲》了。每一部都是在《世纪报》上连载。」 千草:「第二部的篇名还真是直接呢。」 贯太郎:「内容也如其名,是描写从第一部结束的二十年后,一六四八年的故事。舞台是路易十三和黎塞留枢机主教都已经亡故,年幼的国王路易十四即位,由安妮王太后摄政,实权则是落在马萨林枢机主教手中的时代。已经隶属于火枪队的达太安,奉枢机主教的命令,踏上把已经四散的三剑客重新集结的旅程。」 来福卡:「追寻故友之旅吗……这故事大纲还真是让人创作欲上涌呢。」 尤斯图斯:「盎勇!」三悠:「勇——」 贯太郎:「哈哈。那么,最后的第三部,是从第二部结束的时间点再往后推十年的一六六〇年。在路易十四亲政下已经成为火枪队队长的达太安,卷入王国中枢的权力斗争,而故友三剑客也各怀心思牵扯其中。」 千草:「后面两部的风格,好像都和第一部的畅快冒险剧不太一样呢。」 贯太郎:「因为续篇充满了大仲马想写部严谨的历史小说的味道啊,登场人物的境遇和结局都相当残酷。原先抱着兴趣而想继续看下去的读者兄弟姊妹们,请抱着相当的觉悟再阅读。另外,前面也有提到的与铁面人有关的章节,就收录在第三部里。」 千草:「老公,时间差不多啰。」 贯太郎:「嗯?知道了。那么,解说的工作就在此谢幕吧。」 千草:「各位能够一路读到这里,真的非常感谢。接下来,请继续欣赏畅快娱乐文章剧《三剑客夏娜》的结局。」 来福卡:「篇幅也终于要用完了,踏上即将降临的新、新、新——」 沙哈尔:《  ——  踏出  新的道路  吧  读者们  ——  》 尤斯图斯:「嘟甲马!」三悠:「马——」 终幕 四剑客 伴随着太鼓的缓慢节奏,最后一幕开始了。 《由于当场目击约翰?白金汉公爵率领的英国救援舰队败北,拉罗歇尔的叛军丧失战意,投降了。数天后……巴黎中心为了庆祝战胜而一片欢腾,一个小小的仪式,在罗浮宫举行了。》 舞台上,满是穿着华丽的人与装饰。 白垩的柱子及黄金装饰所营造成的一片绚烂,由整列身穿蓝装的火枪队士画龙点睛;在舞台左方延伸上去的阶梯,则是如烛台般站满了身穿鲜艳红袍的护卫队士。 坐在阶梯顶端王座上的,是悠二?路易十三。站在其左右的,则是苏菲?黎塞留枢机主教,以及威尔艾米娜?特雷维尔火枪队队长;沙布拉克?罗什福尔伯爵与美女玛琼琳?米莱迪恭敬地站在稍远处,一美?康斯坦斯与卡姆辛?波那瑟则站在柱子后方欣慰地看着这个情景。仅此而已。 转为紧凑的太鼓声为气氛中带来一丝预兆。侍从长大穴牟迟?拉?舍斯奈睥睨舞台的庞大躯体徐徐现身,以两根触手将一卷诏书上下展开,宣读了起来: 「达太安伯爵夏娜?德、巴兹?卡斯特摩尔!及见证人贝露佩欧露?阿多斯、修德南?波尔托斯、黑卡蒂?阿拉密斯,上前来!」 听到自己被传唤,站在前排的夏娜?达太安领着在一步后方并列的三剑客走了进来。随着飒爽的步伐,太鼓声愈发强烈,最后戛然而止。四人在阶梯下一同摘下帽子,单膝跪地。 一片寂静中,盛装打扮的国王起身,以坚定的声音询问: 「保卫祖国,并夺回国家秘宝,以一介剑士身分立下巨大功劳的达太安伯爵夏娜?德?巴兹?卡斯特摩尔啊!朕该如何报答你呢?」 回答询问的不是当事者本人,而是身为首相的枢机主教。 「这个人的期望,是守护祖国,向陛下尽忠。」 看起来像是 圆形大剧场(amphitheater)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汉化版制作成员:阿波灵 这个全新的世界,有一个名字。 它不是出自思索的必要性,图方便而被冠名,不是一个漠然的称呼。 而是创造这个世界的真正的神,所赋予的稳固之名。 因为不完全,而令人怜爱,那个乐园的名字就是——『无何有境(anadu)』。 1 追踪者 暗夜的山里,新绿也微微发暗,笔直的高速公路,灯光稀疏,不见车辆。公路一侧的一条细长车道上,有一个奔驰的影子,一路踩崩坚固的高架公路,表面的沥青飞溅四射。 拖着连续爆炸声一般的破碎轰鸣声,以危险的前倾姿势向前猛冲的影子,既不是车,也不是人。那是个把锐利肥大爪子沉重地打在路面上,足有十米之高的巨大食肉恐龙。 正确来说,是具有类似巨大食肉恐龙形态的——“红世之徒”。 使徒是在世间暗处为非作歹,来自『无法涉足的邻里』异世界的造访者。 使徒在过去啃食人类,造成了严重威胁,如今这些都只是些陈年往事了。在这个『无何有境』里,这变成了不可能之事。 话虽如此,光是前面两点,人类就已经是束手无策了。他们全部都拥有超越常理的自如力量,很多使徒为达私欲,不会有片刻迟疑。 在暗夜中猛冲前行的他,也不例外。 (眼看就要汇合了,竟然遭遇了敌对势力……所以说集体行动根本不可取!) 施展巨大身躯所携带的强大力量,他不仅不会有迟疑,甚至还感受到了一丝快感。 在高速公路上疾驰,也不仅是摆脱追踪者的无奈之举。反而,主要是为了满足欲望,可以用自己的脚,随心所欲践踏开拓的道路,获得前进的愉悦。再加上他现在还受到诱惑的驱使,想向烦人的阻碍……跟组织『同门』汇合前所遭遇的追踪者,施展那份力量。 (到底,是什么家伙……是事到如今才高喊无规矩不成方圆,古旧的秩序派吗?) 打从一开始就盯上了他,这一点显而易见,杀气如冰冷利刃,抚摸着他的肌肤。 (又或者,是寄宿有屠杀同胞之人的旧世界遗物——火雾战士吗?) 在原定要和同门汇合的地方,忽然向他释放巨大杀气。他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事后再细细思索,也是理所当然的选择。 此时此刻,他也不是在毫无计策地到处乱窜。大肆踩碎道路,是警示后续的同门『有威胁』,并和自己联手夹击追踪者的信号,更是对追踪者的示威,和些许的妨害。但是, (啧,果然同门也都!) 现在看来那些行为,似乎都只是徒劳。除了聚会迟到的他之外,本应已经聚集的同门,感觉没有任何一个人来追自己。自己已经展示了破坏力,而追踪者却不见减速。 他,在最初置身杀气中的瞬间,就凭直觉知道了。 同门,全都被追过来的“那个”杀掉了。 他无数次死里逃生,所以非常相信那种直觉。就是因为相信直觉,所以他才没有贸然出手,而是像这样争取时间。是争取了一些时间,然而, (全都是些,只会耍嘴皮子的废物!) 那般咒骂的他,也在不知不觉中被追踪者逼近。用于争取时间的距离,渐渐到达极限。计划集合后就奔赴的目的地——全世界的同门汇聚一堂的『大计划』策源地——已经近在眼前。 (下一个高速出口,会掠过“那里”……可恶,早知道会落入这般田地,我就应该穿过山里面) 他对自己没有选择隐秘道路,而是选择了狂奔快感的愚蠢,进行咒骂。 聚集在策源地的同门们若一起动手,无论追踪者是谁,应该都能轻易解决,但识人不明,把敌人引狼入室的他,毫无疑问是罪责难逃的吧。他所隶属的组织,“出于持有的性质和目的的原因”,惩罚非常严厉。 更重要的是,同门都是些自恃清高,无比自负的人。狼狈逃窜的他颜面扫地,肯定会遭受同门的嘲笑和蔑视。 光是想象一下那种屈辱的情景, (开什么玩笑!!) 他的感情就超过了沸点。 (只要在这里解决那家伙,一切都不算事!再说,自己只是想谨慎地汇合同门罢了,并不是望风而逃!!) 回应于自我鼓励的无声怒声,食肉恐龙的巨躯变换了动作的质量。 一只化为疾驰钉子鞋的利爪,微微下沉。以此为支点,瞬间反转身体。用斩断夜风的粗大长尾保持平衡,张开的嘴巴已经——有了一团火。 (混账东西!!) 就像是深夜的地表产生了异色的太阳,射出一个灰绿色的火焰块。 追踪者的位置,通过气息已经清晰掌握。追赶的惯性和火焰弹的速度共同作用,回避难如登天。就算碰巧避过,火焰块也会在通过追踪者的旁边时爆炸。对方会拼命逃离火焰漩涡,身体失衡,自己再以自带的巨躯将其碾压。 这是他屡试不爽的必胜战术。所以,这一次自然而然,他也应该能得手。 但是, (神马!?) 追踪者,根本没有躲避的意思。 追击速度丝毫不降,从正面撞上了火焰块。 理所当然,火焰块炸开,引发了漩涡般的大爆炸。 (什么!?) 结果出乎意料,他大为吃惊,自己反转后的身体反倒失衡。他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自己以为稳操胜券,而露出了一丝破绽。 然后,追踪者趁机发动袭击。以和碰撞前无异的速度,冲破火焰,飞扑过来。 「啊、哇!?」 他都来不及把握发生了什么,追踪者就朝他挥落了大剑。那把剑身大而剑柄短的单手剑,砍下一只皮糙肉厚的胳膊,飞舞天空。 「——」 在呐喊之前,胳膊就化为和火焰块同色的火粉,消散而去。 「——————呃噶啊啊啊啊啊啊啊!!」 混杂疼痛和愤怒的鬼哭狼嚎声,撕裂夜空。巨躯蹒跚后退了两三步,勉强和对手拉开了距离。 「你这家伙,你这家伙—!知道老子是“攵申”吉塔(guita),还敢动我」 「是个不知道的名字啊」 追踪者简短直接地回道。 他——“攵申”吉塔,把无言的愤怒,化为一声呻吟。 「~~呃!!」 「可是,你能不再去目的地,而是现在跟我交手,我倒是很感激的啊。如果你这样冲进城里,很有可能会引发无法控制的骚乱」 背负尚在燃烧的火焰,悠然站立的追踪者,看上去是个少年。 半长头发随着热风飘舞,身上穿着款式罕见的铠甲,充满了非比寻常的“存在之力”。言语轻柔,但注视他的视线却是冰冷十足,正如之前所感受到的一样,杀气腾腾。 火焰燃烧声中,还混杂有吱吱吱的摩擦低沉声。 吉塔听到那声音,第一次知晓自己是多么地不知天高地厚,战栗不已。 (不妙) 对方也注意到自己已经胆怯,颤栗之后有多了几分焦躁。 「等、等下」 他张开排满牙齿的下颚,想争取时间,以便思索良策。 「你是什么人。是火雾战士吗」 「……」 对方保持沉默,但那不像是回答提问,而像是在思考罢了。追踪者微微撇开视线,一个苦笑。 「我经常被问道这个问题,但还没有答案。我正在和一起旅行的女孩,仔细寻 找符合这个新世界『无何有境』的称呼或真面目哦」 说话有些玩文字游戏的感觉,声音却非常严肃。 吉塔依然是一头雾水, 「我不是在问你“那种事”。既然是冲着我们聚集在一起才来的,那你肯定敌对势力吧。你是旧人,还是新人」 他一边说话,一边偷偷后退。这是意图再寻可乘之机,以便逃跑,但对方杀气寒意连绵不绝,他也隐约知道自己是在白费心机, 「如果是,来自旧世界……算是旧人吧」 之后他又补充了那么一句。 「我有一个来到这个新世界之后,才有的称呼哦」 这时,对方终于露出符合容貌的羞涩笑容,说道。 「叫做,『廻世行者』这样」 「廻、世」 吉塔思索般低语后,惊慌失措,大后退一步。若不是自己已经被杀气寒意所渗透,可能会仓皇落逃吧。 「『廻世行者』坂井悠二!?」 被以全名叫道,轻轻点头的追踪者少年——『廻世行者』坂井悠二, 「既然知道,那就好说了。虽然不知道你是通过什么传闻知道的,但我追赶你的理由,你也大致知晓了吧」 「唔、咕……」 面向无法继续言语的吉塔,迈出了一步。 『廻世行者』坂井悠二。 在旧世界作为创造神的代行体,创造了新世界的英雄, 在新世界刚诞生后的混沌期,率领“使徒”,镇压了骚乱的强者, 在新世界四处游说倡导人类和“使徒”共存的异端人杰, 在世间“红世之徒”传闻中的他,和“他身边的人们”一起,号称是活着的传说,威震四海。尤其,是对在世间暗中扰乱平稳的家伙而言。 吉塔,没想到会见到传说中的怪物,大为震惊,不禁询问。 「你、你知道,多少……?」 「如果你肯跟我说,那我能验证一些东西哦」 悠二,又迈出一步。 「关于你们的组织——[辙],的验证呢」 吉塔,又后退一步。 「想要我告诉你,那你就用武力逼我就范吧」 「原来如此」 悠二,下巴后缩般微微点头。 在他心中,经过各种——以长时间追踪来施加压力,用气息的规模来显示力量,通过战斗来威胁存在,自报姓名,让对方产生恐惧——错误测试,整理和分析对方“使徒”的反应,几秒后大致得到了一个结论。 「也就是说,你只是一个战斗员吗。也是,你现在才被集合起来,也就这样了吧」 悠二大叹气,继续说出的话语,也不是不经思考的恶言。而是通过露骨地侮辱,挑衅对手的追加测试,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该注意的反应。 但是,结果, 「不、不管你是谁——我都要宰了你!!」 吉塔正如悠二所分析的,只是一个战斗员罢了。 几分钟后,如同刚刚的评价,他没有交代新情报,就命丧黄泉了。 2 入侵者 西日本,在一个类似环形山的山里,有个一般大小的盆地,里面有一个叫伴添镇的城镇。 周围被低矮的外环山包围,依靠一条东西走向的山顶道路,勉强和外界相通。城镇有必须的办事处和设施,但商店屈指可数。国道沿线全是裸露山体和田地,从单线的车站前,延伸出来的短短商业街上,紧闭的百叶窗格外显眼,与近邻交通不便,也无法发展成为超级购物中心。本地连锁便利店,在夜晚也是大门紧闭。 简单来说,这就是一个典型的乡下城镇,但作为城镇而言,人口也颇具规模。这是因为,许多被隔离而残存下来的古老街道,勉强变成了观光景点,一些旅馆和其周围,沾到了些许繁华的光。其实这并不是有计划地做成景点,而是在不方便的乡下『少数人才知晓的乡土观光地』。 伴添高中位于城镇中心,与小学和初中紧邻,城镇的少年少女们,每天的上学都是一成不变。 高中生,是精神上和肉体上将会完成爆发性成长的年纪,有讨厌充满闭塞感和缺乏刺激生活的倾向。对他们而言,古旧的风景毫无价值,每天都很无聊。有价值的东西是新鲜感,喜欢的东西是变化。 因此现在,他们沉迷于两个会带来新鲜和变化的事情。 一个是昨晚,在附近发生的高速公路大规模崩落事故。 「喂喂,看过新闻视频了吗?」 「是啊。好厉害啊。好几公里的道路都坏掉了吧。是连锁……什么来着?」 「这是什么豆腐渣工程啊」 午休,从校舍蜂拥来到早春庭院的他们,纷纷谈论着破坏日常的突发事件。 「还有评论员表示怀疑,这可能是恐怖袭击」 「破坏这种超级乡下的道路算什么恐怖袭击啊」 「说得也是啊。因为明明破坏得那么严重,却没有一辆车被卷入啊—」 没有出现牺牲者,造成的一些不便——要说对他们的影响,顶多也就是配送杂志会被延迟——也算是生活的调味剂了。 「地点是在大山里面,所以也没电视台来采访」 「明明就算被询问,也回答不出来的」 「我们所知道的,也就是在山的那头有直升机在飞,这些了吧」 若是大人,就必须要处理对游客流量的影响和出镇的不方便,如何引导舆论等等,令人头疼的现实问题,但他们还是小孩子,几乎和市外没什么关联。轻松得很。 他们把心态轻松的兴奋,当做是聊天的起爆剂。 另一个变化,就是转校生少女。 「你来这里不久,就发生了那种事件,很吃惊吧」 「你路过的时候,公路没有崩塌,真是太好了」 「嗯」 稚气未脱,容貌凛然的少女,轻轻点头。身材娇小,却散发出沉稳的气质,和奇妙的霸气,又不失平易近人的感觉,阳光开朗,可爱动人。这种转校生,岂有不火之理。 「真是的,吵吵闹闹的,对不起啊」 「你也是吵吵闹闹的其中一人吧」 「没关系」 语言简短,但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不分男女的人群把她围成一圈,她站在中心,和大家一同笑容满面。她转校仅仅数日,同年级同学就把态度从稀奇变成了亲切。 「话又说回来了,你很喜欢菠萝包嘛」 「每天都吃,吃不腻吗?」 「嗯,因为我非常喜欢」 她举起手上的袋子,莞尔一笑,那份柔和,传播给了周围人。大家坐在庭院的草坪上,今日的午休闲谈开始了。 「真是好香啊」 「面包店的面包,是那么好的东西吗?」 「也要看店铺的,但我昨天发现的这家店的面包好好吃的哦」 少女边说边开袋子。袋中扩散出来的黄油芳香,划过众人的鼻尖,少女撕开袋子一头,轻轻递给询问的女学生。 「给你」 「谢、谢谢」 羡慕的视线,聚集在惊慌失措的少女身上。 少女吃了一口, 「是真的。这个,好好吃」 就像是因为朴实的言语而开心,周围纷纷发出真好真好的声音。 「只限一个的话,大家可以一起拿去分的哦」 少女那么笑道后,这次则是欢声雷动。 然后,无关紧要的话题,通过无关紧要的联系,发展向任意方向。 从有没有看流行的电影 和电视剧开始,新闻中城镇的哪里上镜了,对老师的抱怨,考试范围,喜欢的足球队的比赛输赢,请侦探帮忙搜寻迷路小狗,现在在玩的游戏制作粗糙等等……东拉西扯,顺口谈天,得到赞同就会得意,受到抱怨就会生气。 少女,也是津津有味地旁听,偶尔询问,或是补充一些说明或经历。 大家,理所当然地,愉快地享受着短暂的午休。 气氛活跃,令人忘却了时间,这时静静走来一个人。 身着便衣,脖子围有一条不合时节的黑色围巾,明显是个校外人员。 这位不速之客少年,却不会令人心怀警戒,他装扮稳重,气质温柔。 忽然,四目相对的少年和少女, 「夏娜」 「悠二」 非常自然地,互相呼喊对方的名字。 和亲切感不同,仿佛互相呼喊本身就是一种喜悦,听闻那声音,同年级同学都为之沉醉。几秒钟后,如梦初醒,众人骚动起来。 「咦,这、这人是谁」 「难道是,夏娜酱的男朋友吗?」 「怎么会,不会吧!?」 转校生少女·夏娜,看向询问的众人。作为炫耀的预告,夏娜带着着实可爱的笑容这么说道,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质疑和异议。 「嗯,是我非常喜欢的人」 众人万念俱灰,怆天呼地,少年·悠二则是害羞地挠了挠脸颊。 「哈哈——还好,也是呢」 「什么叫还好」 夏娜反而,柳眉倒竖。 忽然,一个和夏娜发怒含义不同,具有其他发怒含义的男人声音, 「那么,怎么样了」 如远雷般低沉地响起。 「和计划一样,我收拾掉了最后尾的家伙哦。因为没有张开封绝,所以在这里的家伙也应该是有所察觉的,昨晚有什么动静吗?」 「不,什么都没有」 夏娜轻轻摇头。在同年级同学面前所展示柔和笑容已然消失,流露出沉稳的威严。但不知为何,感觉这样才比较符合少女。 「这地方都是“这样的”机关设置。原本,我就不觉得对方会乖乖来挑战」 「我也做好了各种准备,慢悠悠地进入城镇,引蛇出洞,但都没什么反应。既然这样,我就来看看夏娜在干些什么」 悠二轻轻耸肩, 「可是,居然“事到如今才来”啊……最后尾的粗糙度也是,真是群不彻底的家伙。难得夏娜结交了些新朋友,快乐时光是不是都被打扰了啊」 「嗯,是悠二不好。我的快乐时光都被打扰了」 夏娜淘气地抱怨道。 对话莫名其妙,同学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准备开口。 抢先一步,奇妙转校生露出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其他含义的强大笑容,说道, 「没问题」 瞬间, 地面涌起红莲火焰,直通天际。在远超高中圈地的大范围内,燃起火焰纹章,形成了一个覆盖圆形范围的巨大阳炎半球体。 这是从世界的流动中隔离内部,对外隐蔽的自在法——『封绝』的显现。 与此同时,夏娜也发生了变化。 校服之上,穿上了一件看似大衣的自在黑衣『夜笠』, 及腰长发,化为火粉纷飞的炎发,随风飘舞, 双眸,变为光芒熠熠的灼眼。 她就是体内寄宿有“红世之王”,暗中守护世界安宁的异能者,『火雾战士』。 火雾战士之中,具有特殊意义的火雾战士,人称——『炎发灼眼的讨伐者』。 这就是名为夏娜的少女的,真正姿态。 悠二见她这姿态已有数千次,但现在依然还是, 「……」 感觉刺眼,眯细了眼睛。刺眼不仅是因为视觉效果,更是来自心灵的震撼。 猛烈燃烧的灼眼,却向静如雕塑的同学们,投去了温柔的目光。 「等一下下。我马上就会解决问题」 夏娜胸口的金边黑宝石吊坠型神器“克库特斯”,与她签订契约的“红世”真正的天罚神,“天壤劫火”阿拉斯托尔继续说道。 「来了多少」 「追随我后面来的有五个人,的样子」 夏娜向悠二点点头,在身后张开红莲之眼『审判』,洞悉万物。 「嗯,有的。在学校外面不远处,有那五个人。急忙进入封绝里的增援是来自东边和南边的八个人,北边有一个在远处监视的家伙」 「有人有能够逃脱,回去通风报信吗?」 「没有」 「果然还是不彻底啊。他们应该是一个,严密隐藏阴谋的集团」 心感无奈的悠二,自身被漆黑的火焰所包围,变化姿态。 头发伸长,变成了半长的大块头,身上穿上了围有绯色衣服的古旧铠甲。 不知不觉,悠二右手轻轻拿着一柄单手大剑『吸血鬼』。 「我负责解决北边的监视人员。并顺便对封绝外,进行警戒哦。还有什么其他的吗?」 悠二的询问,并没有问夏娜是否需要支援的意思。 接着夏娜摇摇头, 「没了……啊」 忽然发现一件事,这么补充道。 「不可以让大家无辜受伤,你要保护好大家」 在封绝里,无论被破坏成什么样,都能修复如初。把人类变换为“存在之力”,进行吸收的『食人者』,在新世界『无何有境』无法再胡作非为。但是,尽管如此。 悠二没有发笑,而是铿锵有力地点点头。 「知道了」 夏娜回以点头,从『夜笠』中拔出大刀『贽殿遮那』,摆出战斗姿态。 然后,全歼敌人的战斗拉开了帷幕,顷刻之间,又落下了帷幕。 3 隐蔽者 夜晚的伴添镇,灯火不多。 镇上没有通大型道路,店铺稀稀疏疏,不足以形成繁华街的规模,因此这才刚刚日落,路上几乎就没了行人。在无星无月的阴天,外轮山内静寂的盆地,看上去就像是混杂有零星金沙的黑暗深渊。 在一角落,暂住公寓的屋顶上,有两人三影。这是田舍公寓,所以是比较矮,只有四层楼,但周围也都很矮,因此视野还算不错。 「监视人员也是用完就弃的战斗员,吗……之前评价说他们不彻底,可能需要重新评估了。竟然全都是些无足轻重的手下,基本得不到什么线索找到老大」 变回便衣的悠二,一个苦笑。 同样,校服打扮的夏娜,歪着脑袋。 「全部的人,我一问他们组织的事情,他们就露出一副不情愿的表情。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我觉得[马加比兄弟]和[疯狂之城]要更有连带意识」 「车轮的痕迹——车辙……[辙]吗……若忌讳组织,那为何要集结党羽?在新世界听过名字的组织,全都性质怪异,实在难以掌握实际情况」 此言真不像是阿拉斯托尔天罚神的风格,悠二感到有些好笑。 「不仅是人和“使徒”之间,在“使徒”和“使徒”之间,要想建立起常识或通用规则,好像还需要不少时间啊。我们循着那些奇异的家伙在“有所”图谋的情报,才走到了这一步——」 然后悠二瞭望城镇,又立刻绷紧神经。 「的确,是有“什么东西”的」 「嗯。可是,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夏娜也一同看向,悠二目视之处。 展现在三人面前的,是灯火零星的夜晚伴添 镇。 那黑暗深渊之中,潜伏有不是过路客的,其他“什么东西”。 不光是有所图谋的“红世之徒”,而是证明有“某种存在”的“什么东西”。 「——『审判』——」 右边出现一只灼眼,此外又出现配合那只眼睛的单片眼镜大小的红莲之眼,把人眼看不见的隐秘姿态,全都暴露在火雾战士面前。 自在式。 无数个,自在式。 刻画在全镇的,无数个自在式。 各自为单独断片,刻画在全镇的无数个自在式。 「竟然,有这么多……」 「难以置信,说的就是这个情况吧」 夏娜,同步视觉的阿斯托拉尔,两人惊呆地喃喃道。 从遥远山上的输电铁塔到眼前的扶手,从蜿蜒的路面到一枚瓦片,从路面的垃圾箱到被扔弃的易拉罐……在盆地底部的城镇,视野内范围的全部地方,都刻画有自在式,就像是点缀城镇的图案,又或是侵蚀城镇的恶魔。 景象堪称诡异。 悠二也是深深叹息。 「我在山上,看到全镇全是自在式时,也很是惊慌哦」 「嗯。可是,那全部,都是些小碎片……」 夏娜的自在法『审判』,能够追踪一切自在法的流动,解读自在式的含义。但现在,从眼前的东西,无法读取任何流动和含义。 阿拉斯托尔说出一个自然而然的疑问,进行确认。 「这些有可能是精心布局的伪装,在里面隐藏了真正目标吗?」 「应该是的,可能性很大」 悠二的手边,出现了许多规律排列的,透明砖块状物体。 通过多个组合,发挥出复杂而万能的功能。这是他独有的自在法『文法』。在其内测,还有好几个黑色火焰编织成的片段抄本在摇晃。 「在来这之前,我进行了一番对照……发现这些真的全都是短语以下的碎片,没有一个承担有机关设置的部分功能。而且,待到关键时候,想要启动,引发事件,让这些碎片连接起来产生意义,应该需要费很大的功夫」 「我和阿拉斯托尔的潜入,竟然不会成为那个关键时刻的契机」 夏娜一边那么说,一边试着摸了刻画在眼前扶手的自在法。就算尝试向那个自在法注入“存在之力”,自在法也只有一瞬间的发光而已,立刻就如同热铁冷却一般渐渐失去光芒。 悠二也在高速排列替换着,浮在手边的『文法』,尝试构成具有含义和流动的形式,但想要发挥出力量的话,果然“具有含义的量”还是不够。 「夏娜先来了一周,期间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我在外围攻击聚集的家伙,敲山震虎……但也没事情发生。就算是要隐藏企图,动作也太迟钝了吧」 阿拉斯托尔呻吟般喃喃道。 「有所隐瞒的家伙,通常在事情暴露时,就会有所行动。他们应该不会放弃这般费心布置的机关,逃之夭夭吧」 「在这个狭小的城镇,潜伏有三十人以上。我们消灭了近三成,他们也没有逃跑,而是留了下来,所以他们好像还是在继续执行计划。明明我们采取的方针是只要他们不大肆破坏,我们就放长线钓大鱼的……但既然他们这般按兵不动,或许我们就该一口气歼灭他们吧」 听到夏娜的询问,悠二抱起胳膊,陷入沉思, 「的确。因为情况诡异,所以我们只是轻轻触碰了一下,但实际上可能只是还未完成。我不觉得他们有即时形成巨大结界的“爱染兄妹”,或隐藏周密,暗中推进准备的教授的本事,也看不出有法利亚格尼的『啃食都市』那样的规律性……嗯—」 接着抵达了推测的极限,悠二挠着脑袋。作为练达的将帅,又或是稀世的恶谋师而闻名于世的『廻世行者』,在自在法的技术方面,还是欠缺火候。 「我不是拉米或玛琼琳小姐那样的天才,无法从眼前的碎片,灵光一现发现正确答案。我只能明白能明白的东西好痛!?」 对着悠二的腰部,夏娜从旁边用力一个肘击。 「不要说泄气话。只要从明白的东西开始着手就行了」 「说得对。只要用你能办到的方式做就行了」 悠二心怀感激地接受了,强势的『炎发灼眼的讨伐者』的喝斥激励。 「说得、也是呢……用我的办法,从我明白的事情着手」 悠二闭上眼睛,把意识送到远方。 「办法之一……这里是这样的地形,城镇四方配置了『方尖塔』。如果有大型自在法出现的气息,应该就会通过事前设置的解析,产生反应」 包围城镇的外轮山四方,耸立有用他的『文法』构筑起的人类大小的塔,看似透明砖块物体的自在法『方尖塔』 在方尖塔里面,黑色自在式熊熊燃烧,编织成形含义,具有对包围内的自在法,进行探知和解析的功能。 「算了,既然没什么情况,那就像这样看夜景吧」 「对方也有自己的考虑。事情也不会总是,一帆风顺的」 在冷淡的夏娜后面,阿拉斯托尔以苦涩的声音继续说道。 「话说回来,坂井悠二……你真的把“那个自在法”,定为“那个名字”了吗」 「是的哦。这是我作为一名喜欢读书之人,仔细听取作者后,敬意的证明。建议我关于命名,功能的印象要明确的,不就是阿拉斯托尔吗」 面对轻描淡写,言语略微骇人的少年,天罚者非常困惑。 「呣……也是,话是不错,但关于名字的出处,啊」 「蛮好的啊」 笑着支持悠二的夏娜, 「“那个”也是典型的,来到新世界后,变成无害的“使徒”——」 话说到一半就停了。 悠二也神情严肃起来。带上了些许的惊讶,和多几分的兴趣。 三人一同陷入沉默。为了确认自己的感觉,是不是真的正确。 几秒钟后,以防万一,在探测了一遍周围后,悠二作出结论。 「现在,好像有动作了」 「这里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夏娜以无可奈何的声音回复道。 「对方再怎么不循章法……你们也不可以轻敌」 听到阿拉斯托尔平静的提醒, 「「知道了」」 两人不约而同那么回答道,轻轻跳上天空。 夏娜,瞬间展现炎发灼眼,穿上『夜笠』,拔出大刀『贽殿遮那』。 接着,悠二也穿上了围有绯色衣服的铠甲『莫夜铠』,拿着大剑『吸血鬼』。 红莲和漆黑的火粉,挥洒夜空,勾勒出飞翔的姿态。 两人所去的目的地,分毫不差。 夏娜通过『审判』,悠二则是通过『方尖塔』,两人各自感知到的自在法发动地点,是在西南部,灯火更加稀少,几乎无光的黑暗凝结块——那深处的蓄水池 接着,发现在池边有什么巨大的身躯,逃跑滑入水中。 悠二对对方的意图感到疑惑, (对方应该知道我们正在朝他过去,事到如今才逃跑?组建起了什么样的自在法?) 夏娜则是从战斗方面进行警戒。 (周围没有任何人,也不靠近我们……是能强到单独作战的自在法使用者?) 那个自在法,已经启动。 浮在池边,开始旋转的,是有十多重的同心圆形状自在式,短短数秒,圆和圆之间产生摩擦和龃龉,全体晃动。 「!?」 「咦」 夏娜和悠二 ,都大吃一惊。 因为那是个跟刻画在全镇的自在式断片毫无关联的,单独自在法。自在法本身,是注入有相当大的力量,但它跟在近距离的断片,或是甚至接触了旋转圆边的断片,都没有产生任何反应。 已经张开了封绝,这一带也被全部隔离,但如果这是声东击西,那就会应对不及。 两人同时那么判断,飞翔的轨道一分为二。 「悠二,我负责“使徒”!」 「好的,我负责自在法!」 夏娜一边下降,一边提炼体内涌出的巨大力量, 悠二展开『文法』,以便阻挠自在法。 但是,为时已晚。 自在法,旋转到极限后,发生崩坏,释放出威力。 几秒钟的寂静后,响起了低沉的地鸣声。 地鸣之后,是大范围地震。 伴添镇和周围的山,轻轻晃动。 话虽如此, (就这样,而已?是强行驱动了未完成的东西吗?) 威力之低,令悠二不禁生疑。 真的是,仅仅数秒,顶多树木有些晃动的摇晃而已。 的居民会很吃惊吧,但这个程度,也不会有房屋会倒塌吧。摆放在店铺里面的商品会不会掉落都难说,这就是个震度三级的地震。 期间,从夏娜挥舞的『贽殿遮那』, 「——『飞焰』!!」 势如破竹的火焰块,灼烧夜空,一个迸发,巨大的热度和压力,潜入池底。把“使徒”,连同出现在水面的攻击自在法一般的隆起,一同消灭了。若是在附近,比起地震,会感觉这招飞焰冲击更大吧,爆炸几乎蒸发了全部池水,溅射四方。 轻而易举完成歼敌的夏娜,表情果然是和悠二一样,并不爽快。 (自暴自弃?不对,还不清楚) 有些自在法就算施法者死了,也能继续发挥作用,夏娜不敢有所松懈,提高警戒,但也只能确认到,在池底零星残留燃烧着的『飞焰』痕迹,和夜空中朦胧升起的白色水蒸气。 然后,就在这时, 蓄水池不远处,一个看似库房小屋的地方,产生了光亮和异声。 当然,光亮音量不大,也就只能影响阴影处一两米的范围。 悠二飞落下来,捡了起来,那个是——,正在接受来电的手机。 「……什么?」 就像是故意要煽动听到之人的不安和焦躁,一亮一灭的闪烁警报声,是刚刚的地震所引发的吧,这是紧急地震速报。 悠二为了关停速报,手指伸向画面。 (为什么这个,会在这里?) 途中,材料连在一片,化为形状。 (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手上的东西,就是串联一切的导线。 (是,“这个”……“这个”就是目的吗!?) 悠二停下手指,转身仰望城镇方向。 (刚刚的“使徒”不是诱饵,而是“步骤”!!) 就算知道,事情不妙,现在的他也是束手无策。 (在下一个动作到来之前,要先张开覆盖整个盆地的封绝吗——) 但是,果然,已经为时已晚。 撼动城镇的地震,强到无法忽视。 即刻送来的紧急地震速报,刺耳作响。 为了关闭作响的警报,镇上的人们纷纷打开手机。 打开的画面,所浮现出来的是某一个自在式。 以自在式为节点,陆续连接扩散开来。 刻画在全镇的无数断片,渐渐成形。 成形后,就发挥了作用。 4 信奉者 他们[辙],人人都自认为自己是『头号弟子』。和一般组织,在根本原理上就不同。甚至每个人的目的、趣向、志向都不一样。 他们[辙],不受管制,不会互相传达命令,不算是组织成员,也不是志同道合的关系。他们只是依靠所信奉的『师父』,这一个要素,间接相连。因此他们,互相称呼为不分上下级的『同门』。 因为人人都认为自己是『头号弟子』,因此人人傲慢,不会和其他同门互帮互助,自恃清高。这样的他们,对于自己被归为同党,都会感到不快,不愿与曲解『师父』教诲的其他蠢人,一起为伍。 对他们而言,组织是需要团结一致时——许多人都是『师父』的圣遗物的探索和夺取——召集人马的“手段”称呼罢了,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包含同门)合作。 尽管如此,这次所有同门从全世界聚集在这个地方(有些蠢货在汇合前就死了),是为了一个伟大的目的……计划的首谋者,主导者“颁叉咬”刻耳柏洛斯(cerberus),以『头号弟子』自居而自负。 面对这个伟大的目的,其他任何同门,都绝对不会有任何怨言。无论是多么乱七八糟的命令,同门都只得言听计从。 全部同门,都能投入到这个作战计划中来。能让他们从事刻画庞大自在式断片的工作,不单是自在法,连生命都能让他们消耗牺牲。 指挥他们的自己,可以说就是最接近『师父』的『头号弟子』。然后现在,期盼已久的,自己从指挥者转变为成功者的时刻,就要来临了。 (在刑场被身手不凡的捣乱者入侵了……但那个,也是完全上当了) 呵呵,刻耳柏洛斯的隐忍笑声,从伴添镇之外的无线基地局的昏暗处响起。 那里是中转手机或无线的设施。虽说是局子或设施,其实也就是个具备天线的巨大铁塔,和铁塔下伴随有混凝土箱状的电源设备,这样的简朴建筑物。对电子技术稍有专研,就能轻易入侵电波。尤其,是他们[辙]。 (只要引发完地震,那家伙就没用了……然后,在捣乱者们犹豫的时候) 从基地局向全镇发送的,无数个他的自在法『十四巧板(ostoma)』,把同样刻画在全镇的无数个自在式断片,构成具有含义的形状。“原本”,这是遵循一定规则,组合自在式的力量,顶多只能用于提高自在法效率的力量。 (我这个真正的『头号弟子』,将成就伟业) 那力量,现在作为断片的核心,正在发挥作用。对缓慢而不规则的力量晃动,施以方向性,将其引变为沉重的波澜,汹涌的波涛。无人能感知,自在法作用下的力量流动,渐渐提升全体高度,变成一个巨大的环。 「来吧,现在就是伟大的……只为我和『师父』的,荣耀的仪式开始!!」 变成环的流动,疯狂加速。然后,自在法在变成光带一般的极限,忽然实体化。散播和刻耳柏洛斯的火焰一样的老竹色火粉,环沿着包围城镇的外轮山顶部,浮现在空中。 一个劈裂般的爆炸声,撼动了沉醉于此情此景的他。 「什、什么情况!?」 他基地局的狭小窗户向外窥视,大为错愕。本应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存在,被自己骗得团团转的捣乱者们,径直飞向他的所在。 「为、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不、不、不不,这种事无所谓了!!」 工作服装扮的寒酸小男人,解开幻化人形的自在法,露出本性,膨胀起来。 「我的荣耀,已经近在眼前——绝对,不准你们来捣乱!!」 「为了迎接我的『师父』——“探耽求究”丹塔利欧教授,来到这个乐园!!」 看到从内部打破基地局,出现的巨大三头鸟,不对,是听到那叫喊的内容——著名的最凶险的“红世之王”的名讳,夏娜睁大了灼眼,悠二绷紧了表情。 悠二快于『文法』的分析,说出既视感。 「这个是……『神门』的仿造品!!」 所谓『神门』,是通往旧世界和“红世”——即『两界』狭缝的门,过去,创造神神体被驱逐到这个没有距离和体积概念的无限监牢,神门就是为了取回神体的部分装置。现在,那粗糙的模仿品,在他们的头顶渐渐运作。 「实在是、惊人」 阿拉斯托尔发出惊愕而动摇的声音, 「——呃!!」 倒吸一口凉气的夏娜,也通过显现在身后的『审判』,看穿了环的构造。 主要构成要素有两个。 其一,只要是“使徒”,任何人都能使用的初步自在法,现在用于来往新世界和“红世”之间的『渡狭缝之术』,通过叠加无数个这个,想强行打开通往两界狭缝的门。然后其二,混入的些许异物——这就是[辙]名字的由来,从圣遗物『我学之结晶』之一的『传令短剑』中提取出来的引导自在法——想向狭缝的彼端,发送什么信号。 这两个构成要素,通过覆盖全镇的庞大断片,地震速报所散播的节点自在式,这两个简单的办法,就强行驱动了。会选择这个城镇,是因为颇具规模的人口,和盆地这个居住区域吗—— 无论如何,行为的目的都不会被推测出来吧。 他们[辙],构筑了一条把某个“红世之王”叫来新世界的,巨大指引道路。叫的就是“那个”『教授』——“探耽求究”丹塔利欧教授。 悠二亟不可待。 「开、开什么玩笑!!现在是大涌入的战乱刚刚平息,正要开始摸索协议的重要时刻!」 夏娜也是,心急火燎。 「如果,如果“那个”还活着,来到“这里”的话」 就连阿拉斯托尔,也是心急如焚。 「这个新世界——『无何有境』,会被弄得乱七八糟的!!」 估计是他,对于除了信奉者[辙]之外,全部知晓“红世”的人而言,都不想与之为敌,更不想与之为伍。 具有无边的探求心和无穷的好奇心,只能用天才这个词来形容的头脑,和精致玄妙的技术,穷凶极恶的随性和丧尽天良的良知的,“红世之王”。 教授——“探耽求究”丹塔利欧。 在创造新世界的激战中,因为自己的超级武器,消失于两界狭缝的他,如果存活下来,被释放到充满无限“存在之力”的新世界『无何有境』……光是这么想象一下,就已经全身战栗,令人毛骨悚然。 用于迎接他的环,缓慢地把环内覆盖范围,蒙上了一层比夜空还要昏暗的阴影。如同过去的『神门』,渐渐打开通往狭缝的口子。 夏娜按耐住焦急的心情,大喊道。 「悠二,首先!」 「我知道!」 悠二也是简短回答,齐头并进冲向,推倒基地局铁塔,展开翅膀的巨大三头鸟——“颁叉咬”刻耳柏洛斯。 途中,潜伏城镇的[辙]同门们,妖魔鬼怪纷飞, 「别想阻挠我们『师父』的回归」 「你们吃我火焰」 通通被秒杀消失。 这时夏娜, (『师父』?刚刚也说了那种话……那种家伙?) 会产生这种疑问也是理所当然的,教授的性格,并不适合当教育者或指导者。这个天才,是个只会把“自己”和别人当做探求和实验的材料,对其他信望和评价丝毫不关心的人。被牵连,被利用,受害……这应该就是与他相关的所有人的回报。 但是,悠二, (『师父』……而且……『同门』……是吗,这些家伙[辙]——!) 过去,寄身于“使徒”大组织『化装舞会』时,他被叫做『教授』,因此有直接或间接地机会接触过。这个天才,不是个会有所保留的人。对于所有渴望、困惑和烦恼的人,他会不求回报地提供解答的技术、知识和宝具,或是一些窍门。 「接触他越久,麻烦就越多。也就是说,只要与他接触不是太久,就会觉得他是个出色的人。听说对于匆匆过客的“使徒”而言,自己的命题或缺点被他瞬间解决,因此非常罕见地,有些人会信奉他为师父」 从另一个天才自在师,听说了教授另外的一面时,感到非常诧异……但现在就是那些『诧异』,正在大举袭来。 「可恶!」 「休想得逞!」 「看招!」 蜂拥袭来的数十个[辙]同门,别说阻拦夏娜和悠二了,甚至无法减低他们的速度。两人把阻挡冲锋的全部敌人,打得落花流水。 同门们,出于人人都自认为自己是“探耽求究”丹塔利欧教授『头号弟子』的矜持,还有计划高举的迎接『师父』这个大目的,没有一个人逃跑,全军覆没。 然后夏娜,面对最后一人, 「我和其他同门——」 一并砍飞了话说一半的刻耳柏洛斯的三个脑袋,扫倒巨躯。 此外悠二,在被砍飞的三个脑袋在空中燃尽之前, 「哈啊!!」 用迅速展开的『文法』,捕获到了那些老竹色火焰。变成箱状的透明砖块,陆续被移入自在式,排列起来。头上,环即将打开口子,这是用于挑选出分解环所必须的部件,高速解析操作。 「快!」 「求你了——唔!?」 想跟随其身后的夏娜,还有悠二也立刻对突然发生的急风,皱起了眉头。 「什、什么情况!?」 这个不是简单的急风,有种奇妙的违和感。 那根源,正是透明的头上—— 阿拉斯托尔,感受到了作为世界法则体现者的恐惧,大喊道。 「你们两个,抓住附近的东西!!」 「「!?」」 呐喊突然,两人刚想要遵从,但“那个”,已经开始了。 不单是空气,朦胧升起的土砂,无数废物的树木枝叶,此外还有囊括视野范围内的整个空间都扭曲了,缓慢地被拖进“那个”。 环内,无数的洞两界狭缝,打开了昏暗的口子。 没有制造环的人,也没有迎接的人,环继续运作。 环聚集了庞大未定目的地的『渡狭缝之术』,组建而成,可能是因为构造粗糙吧,轻易地直连上了无边无际的狭缝。 其结果,打开的口子,如同过去放逐了创造神的究极栅栏之刑『久远陷阱』一般,产生了把附近空间吞入狭缝的作用。 扭曲的空间,痛打着悠二和夏娜。 「咕!」 「唔啊!!」 尽管如此,悠二还是一手用力抓住压扁的铁塔,一手更用力地抓住夏娜。两人艰难地抗住了,天地颠倒般“落下”向狭缝的趋势。 但是,仅仅维持了数秒, 空间的扭曲,拆散了,牵着的手。 「噶」 「啊——」 两人分离开来。 分开,远离。 悠二没有犹豫。 自己也松手离开了铁塔。 「夏娜!!」 「悠二!!」 两人互喊名字,获得克服危机的力量。 就在加速掉落天际时,夏娜为替代拆散的手, 「——『真红』!!」 把具现化的火焰手臂,伸长延伸。 用剩下的手抓住火焰手臂的悠二,转动脑袋。 (还没完!) 他再次集结起散落四周,一同被渐渐吞没的『文法』,重新解析分解环的办法。他接二连三地 不停尝试,高速切换的自在式。 夏娜用力抱紧悠二,全力张开后背燃烧的红莲双翼,对抗落下的势头,但两人还是慢慢被拖入环的方向。在周围,开始混入瓦砾和拳头大小的石头。 在那个,吞入万物的下方,又或者是彼端, (……呃) 夏娜,忽然感知到了“什么人”的气息——瞬间, 哔唏! 在环内打开的黑暗口子,产生了龟裂。 (!!) 战栗感消失,相反的安心感,让火雾战士的身上,猛然冒汗。 吞噬之力猛然减弱,两人把颠倒的姿势,重新变回正常。 「呼唔……总算是,成功了啊」 被夏娜抱住的悠二,呼出一口气,安下心来。 在他旁边,显耀地漂浮着『文法』,其中包含有解析后获得的分解自在法。 注入环里的力量,急速衰弱,接着扩散的龟裂蔓延至环的边缘,沿外轮山一圈,壮观的环,简单碎散。碎片融入夜晚的黑暗,消失而去。 不知不觉放晴的天空,星光熠熠。只有红莲双翼,在星空之下浮现出迥异的光芒。 [辙]的计划,是想把过去消失于两界狭缝『师父』——“探耽求究”丹塔利欧教授,唤来新世界『无何有境』。计划,连同那工具,环,一同被粉碎,乐园的危机过去了,这不算是夸张的表现吧。 真是的,令人放心的胜利。 夏娜放开紧抱的少年后, 「辛苦了,悠二。阿拉斯托尔也是」 再次从正面,和悠二面面相对。 悠二和阿拉斯托尔,也是一副疲软的样子,缓慢回答。 「算是,彼此彼此吧」 「嗯。一时之间,捏了一把冷汗……但无论如何,平安无事就好」 听到两人那样的声音,夏娜感觉安心感不足。为了表达平安无事的喜悦,夏娜不顾胳膊的疼痛,再次忽然抱紧悠二,两人大吃一惊。 「嗯,太好了」 昨晚发生的地震和急风,闹得全镇沸沸扬扬,但还是平安地迎来了,第二天的下午。 两人三影,漫步走向伴添镇的外面。 悠二,为夏娜感到可惜。 「我们又不急着赶路,你可以再享受一周学园生活的」 旁边的夏娜,毫不犹豫地摇摇头。 「不,已经够了。原本就是在悠二来之前,想消磨一下时光罢了。而且——」 「?」 「我还跟大家说了『再见』」 既不悲伤,也不寂寞,宣告转校的她非常开朗,悠二和——从窗外悄悄窥视的——惜别的同学们一样,微微苦笑。 接着,阿拉斯托尔罕见地插嘴道。 「比起那个,夏娜」 「什么事?」 「下次起不要用『坂井夏娜』这个名字」 他作为养育夏娜的父亲,严词厉色地提出这个主张, 「嗯—为什么啊」 而女儿,则是转向一边,敷衍了事。 悠二,开始思索该如何应对这个降落自己身上的危险话题,发现了一件事。 「不是昵称,而是作为本名,报上了『夏娜』的名字?」 「嗯」 夏娜淡然爽快地,点了点头。此外加上爬坡的轻盈,并郑重其事地,开始说道。 「因为一直都是在让悠二思考……我在决定,久违地潜入高中时,我就在想,我也要稍微改变一下方式方法」 「改变一下」 「方式方法?」 听到悠二和阿拉斯托尔的流畅接力提问,夏娜轻轻点头, 「嗯。之前我做了很多敷衍工作,隐藏了真实对吧?以那样子,不会留下任何东西,为借口」 「——!」 「……?」 悠二恍然大悟,阿拉斯托尔却是一头雾水。 夏娜,不待回答,就继续说道。 「可是,像这样展现我的真实,边留下一些什么,边前行……可能迟早,会有什么人注意到这个奇怪之处。可能会有什么人,追寻那个奇怪之处」 「那个会不方便——」 阿拉斯托尔话说一半,也感知到了。 夏娜说出,他所感知到的东西。 「我会渐渐增加,那样的人。为了让他们,渐渐靠近“我们”。我已经决定,要用我自己的方式方法,在这个新世界『无何有境』,实现这个。所以我,今后不管去哪,都会说『再见』,都会以悠二为我取名的『夏娜』自居」 「……」 悠二,一边倾听来自少女的福音,一边忍住眼泪。 得到别人的理解,会是这般令人开心的事情吗。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女孩了,她就在自己的身边。为了回应这个女孩,自己要沿着自己的道路,坚定不移地前行—— 种种思绪涌上心头,无法开口回答。 阿拉斯托尔也不再继续询问,他们走出城镇,来到外轮山的山顶。 下山的道路蜿蜿蜒蜒,直到远方,尽头隐藏在山里。 现在还不明白,看似无限延伸的这条道路,是否有终点。 但是,不管有没有终点,都会脚踏实地,稳步前行。 悠二心想,大家要一起一步一个脚印,勇往直前。 接着, 阿拉斯托尔苦涩地说道, 「我大致明白了。但是,至少姓氏用卡梅尔(carmel )或圣米露(saint-omer)吧」 夏娜则开朗地说道, 「说起来,狭缝打开后,这个『科尔迪(chorde)』有些微弱的反应」 悠二思索再三,说出看法, 「用他们用在环上的教授术式,说不定可以驱动龙尾或『银』」 他们一边交谈,一边前行。 一步一个脚印,走在无限延伸的道路上。 带着每日积蓄的思绪, 迈着永不止步的步伐。 走向改变现世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