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日记 你的梦中,我已不在。》 第一部 你 第一话 小房间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校对:kay·master、bigan喜欢cath、飛揚寒星 润色:c7 扫图:格跳 你目之所及,依然是那无垠的梦境。 你站在那个小房间里。 一个周围听不到起码最些微的声音,昏暗而冷寂的小房间里。 好像还没有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一般,你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儿。 孩子气的双麻花辫。 简单的衣服,是仿佛新鲜内脏一般的深红颜色。 你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从小小的指尖开始,直到扭过头去,你颤抖着慢慢活动起身体。好像还没有习惯似的,蹒跚数步之后,你停下来环顾四周,仿佛初生的婴儿。 随后,你鼓起勇气踏出一步,惶惶恐恐地开始检视这个小小的房间。 目之所及的一切,你都要靠近它们、触摸它们、仿佛要确认气味一般地把脸颊贴近它们。 仿佛,正在期待什么前所未有的,令人感到新鲜而快乐的故事一般。 仿佛,坚信着自己的行动,会让自己之外的世界产生什么反应一般。 因为,明明都这样徘徊着了,明明都这样活动着了,但是却没有让自己之外的世界产生起码一丁点变化——这不是什么改变都没有吗,这不就像你还没有活着一样吗。 这不是和做梦的时候一样吗。 这不就是毫无意义的虚无吗。 几乎是要赌气一样,你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着,走着,走着…… 在那小小的房间里。被什么恶鬼附体了一般。 你向着房间深处通往外界的玻璃门看了一眼,似乎还有些留恋地反复望着房间的里面,然后还是下定决心向着那边走去。 终于,你向着外面,向着被轻手轻脚地打开的玻璃门的另一侧,踏出了一步。 但是—— 在那里的,果然也只有一片无声的虚空而已。 和小屋子紧紧地连结在一起的,狭小到令人痛苦的阳台。 不论观叶植物也好,还是停在护栏上休息的小鸟也好,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一片死寂的空旷而已。 也许是之前的住客在惊惧之下,带着所有可以带走的东西潜逃了,留在这里的只有作为屋子最低限度的水管、空调外机、还有空空如也的花盆。 你紧抓着护栏扶手的边缘,拼命地探出身子,向这间小屋子的上方望去。这是一座细长怪异的公寓——似乎是这个样子。周围看不到任何其他的建筑,或者说,什么都没有……因此你也无法判断它究竟有多高。 周围只望得见稠厚的密云,和那之间朦胧闪过的月光。 这里,并不是「外面」。不知为何,你心中模糊地出现这种判断。外面应该是有着更多的光明啦自由啦这样积极事物的地方。但是,这个阳台却仿佛是什么人的心灵被压抑到极致时的精神世界。无论是厚重的云层还是栏杆,都被这无形的闭塞感缝合在一起——这里,是与世隔绝的,封闭的世界。 连呼吸都在这压抑中渐渐痛苦起来的你,逃也似地回到了房间里。 仿佛已经困倦了一般,你半睁着饱含睡意的眼睛,转向这房间里不知是真是幻的一切——只是这样,兴味索然地望着。 地上的绒毯,好像把人皮剥下来又缝制在一起的图案。可现在的你简直就要和那些陌生人的嘲笑脸孔似的的图案说话一样,紧紧地盯着它们。但是当然,你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充满着这个空间的,只有虚无。 相当老旧的显像管电视机;还有连打发时间都做不到的,只能玩最简单的游戏的电视游戏机;明明看起来也不会有什么客人会来,地上却乱七八糟地扔着不少坐垫;还有一个十分合着你身高的书架,上面放着整整齐齐的书籍,也许就是你自己整理好的——但是书架上积了很多灰尘,连书名都被覆盖在尘埃之下,模模糊糊无法辨认了;毫无装饰的桌子,像是从审问室里搬来的一般,上面还放着一本孤零零的日记。 ……还有,充满魅惑气息的,似乎很柔软的床。 你呆呆地,有些茫然地靠近了这张床。但是你途中却突然停下脚步,把视线转向屋子最深处的那扇门。一时间,你的动作变得犹豫,好像在害怕着什么。你缓慢而痛苦地接近,最后用手碰到它的一瞬间,就像在拼命忍住叹息的冲动般,你轻轻垂下头,无力地摇了摇。 是因为出不去……还是不想出去呢? 你就这样,逃跑般地向床走去。在这样冷寂而无事可做的房间里,你至少想暂时让自己可以沉浸在梦的世界里。磨磨蹭蹭地蜷缩在床上,还没有换掉衣服的你,就那样用被子紧紧地裹住了自己。 就像是,要逃避这一切的一切。 短短的三秒,你就已然陷入梦境。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校对:kay·master、bigan喜欢cath、飛揚寒星 润色:c7 扫图:格跳 你目之所及,依然是那无垠的梦境。 你站在那个小房间里。 一个周围听不到起码最些微的声音,昏暗而冷寂的小房间里。 好像还没有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一般,你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儿。 孩子气的双麻花辫。 简单的衣服,是仿佛新鲜内脏一般的深红颜色。 你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从小小的指尖开始,直到扭过头去,你颤抖着慢慢活动起身体。好像还没有习惯似的,蹒跚数步之后,你停下来环顾四周,仿佛初生的婴儿。 随后,你鼓起勇气踏出一步,惶惶恐恐地开始检视这个小小的房间。 目之所及的一切,你都要靠近它们、触摸它们、仿佛要确认气味一般地把脸颊贴近它们。 仿佛,正在期待什么前所未有的,令人感到新鲜而快乐的故事一般。 仿佛,坚信着自己的行动,会让自己之外的世界产生什么反应一般。 因为,明明都这样徘徊着了,明明都这样活动着了,但是却没有让自己之外的世界产生起码一丁点变化——这不是什么改变都没有吗,这不就像你还没有活着一样吗。 这不是和做梦的时候一样吗。 这不就是毫无意义的虚无吗。 几乎是要赌气一样,你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着,走着,走着…… 在那小小的房间里。被什么恶鬼附体了一般。 你向着房间深处通往外界的玻璃门看了一眼,似乎还有些留恋地反复望着房间的里面,然后还是下定决心向着那边走去。 终于,你向着外面,向着被轻手轻脚地打开的玻璃门的另一侧,踏出了一步。 但是—— 在那里的,果然也只有一片无声的虚空而已。 和小屋子紧紧地连结在一起的,狭小到令人痛苦的阳台。 不论观叶植物也好,还是停在护栏上休息的小鸟也好,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一片死寂的空旷而已。 也许是之前的住客在惊惧之下,带着所有可以带走的东西潜逃了,留在这里的只有作为屋子最低限度的水管、空调外机、还有空空如也的花盆。 你紧抓着护栏扶手的边缘,拼命地探出身子,向这间小屋子的上方望去。这是一座细长怪异的公寓——似乎是这个样子。周围看不到任何其他的建筑,或者说,什么都没有……因此你也无法判断它究竟有多高。 周围只望得见稠厚的密云,和那之间朦胧闪过的月光。 这里,并不是「外面」。不知为何,你心中模糊地出现这种判断。外面应该是有着更多的光明啦自由啦这样积极事物的地方。但是,这个阳台却仿佛是什么人的心灵被压抑到极致时的精神世界。无论是厚重的云层还是栏杆,都被这无形的闭塞感缝合在一起——这里,是与世隔绝的,封闭的世界。 连呼吸都在这压抑中渐渐痛苦起来的你,逃也似地回到了房间里。 仿佛已经困倦了一般,你半睁着饱含睡意的眼睛,转向这房间里不知是真是幻的一切——只是这样,兴味索然地望着。 地上的绒毯,好像把人皮剥下来又缝制在一起的图案。可现在的你简直就要和那些陌生人的嘲笑脸孔似的的图案说话一样,紧紧地盯着它们。但是当然,你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充满着这个空间的,只有虚无。 相当老旧的显像管电视机;还有连打发时间都做不到的,只能玩最简单的游戏的电视游戏机;明明看起来也不会有什么客人会来,地上却乱七八糟地扔着不少坐垫;还有一个十分合着你身高的书架,上面放着整整齐齐的书籍,也许就是你自己整理好的——但是书架上积了很多灰尘,连书名都被覆盖在尘埃之下,模模糊糊无法辨认了;毫无装饰的桌子,像是从审问室里搬来的一般,上面还放着一本孤零零的日记。 ……还有,充满魅惑气息的,似乎很柔软的床。 你呆呆地,有些茫然地靠近了这张床。但是你途中却突然停下脚步,把视线转向屋子最深处的那扇门。一时间,你的动作变得犹豫,好像在害怕着什么。你缓慢而痛苦地接近,最后用手碰到它的一瞬间,就像在拼命忍住叹息的冲动般,你轻轻垂下头,无力地摇了摇。 是因为出不去……还是不想出去呢? 你就这样,逃跑般地向床走去。在这样冷寂而无事可做的房间里,你至少想暂时让自己可以沉浸在梦的世界里。磨磨蹭蹭地蜷缩在床上,还没有换掉衣服的你,就那样用被子紧紧地裹住了自己。 就像是,要逃避这一切的一切。 短短的三秒,你就已然陷入梦境。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校对:kay·master、bigan喜欢cath、飛揚寒星 润色:c7 扫图:格跳 你目之所及,依然是那无垠的梦境。 你站在那个小房间里。 一个周围听不到起码最些微的声音,昏暗而冷寂的小房间里。 好像还没有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一般,你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儿。 孩子气的双麻花辫。 简单的衣服,是仿佛新鲜内脏一般的深红颜色。 你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从小小的指尖开始,直到扭过头去,你颤抖着慢慢活动起身体。好像还没有习惯似的,蹒跚数步之后,你停下来环顾四周,仿佛初生的婴儿。 随后,你鼓起勇气踏出一步,惶惶恐恐地开始检视这个小小的房间。 目之所及的一切,你都要靠近它们、触摸它们、仿佛要确认气味一般地把脸颊贴近它们。 仿佛,正在期待什么前所未有的,令人感到新鲜而快乐的故事一般。 仿佛,坚信着自己的行动,会让自己之外的世界产生什么反应一般。 因为,明明都这样徘徊着了,明明都这样活动着了,但是却没有让自己之外的世界产生起码一丁点变化——这不是什么改变都没有吗,这不就像你还没有活着一样吗。 这不是和做梦的时候一样吗。 这不就是毫无意义的虚无吗。 几乎是要赌气一样,你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着,走着,走着…… 在那小小的房间里。被什么恶鬼附体了一般。 你向着房间深处通往外界的玻璃门看了一眼,似乎还有些留恋地反复望着房间的里面,然后还是下定决心向着那边走去。 终于,你向着外面,向着被轻手轻脚地打开的玻璃门的另一侧,踏出了一步。 但是—— 在那里的,果然也只有一片无声的虚空而已。 和小屋子紧紧地连结在一起的,狭小到令人痛苦的阳台。 不论观叶植物也好,还是停在护栏上休息的小鸟也好,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一片死寂的空旷而已。 也许是之前的住客在惊惧之下,带着所有可以带走的东西潜逃了,留在这里的只有作为屋子最低限度的水管、空调外机、还有空空如也的花盆。 你紧抓着护栏扶手的边缘,拼命地探出身子,向这间小屋子的上方望去。这是一座细长怪异的公寓——似乎是这个样子。周围看不到任何其他的建筑,或者说,什么都没有……因此你也无法判断它究竟有多高。 周围只望得见稠厚的密云,和那之间朦胧闪过的月光。 这里,并不是「外面」。不知为何,你心中模糊地出现这种判断。外面应该是有着更多的光明啦自由啦这样积极事物的地方。但是,这个阳台却仿佛是什么人的心灵被压抑到极致时的精神世界。无论是厚重的云层还是栏杆,都被这无形的闭塞感缝合在一起——这里,是与世隔绝的,封闭的世界。 连呼吸都在这压抑中渐渐痛苦起来的你,逃也似地回到了房间里。 仿佛已经困倦了一般,你半睁着饱含睡意的眼睛,转向这房间里不知是真是幻的一切——只是这样,兴味索然地望着。 地上的绒毯,好像把人皮剥下来又缝制在一起的图案。可现在的你简直就要和那些陌生人的嘲笑脸孔似的的图案说话一样,紧紧地盯着它们。但是当然,你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充满着这个空间的,只有虚无。 相当老旧的显像管电视机;还有连打发时间都做不到的,只能玩最简单的游戏的电视游戏机;明明看起来也不会有什么客人会来,地上却乱七八糟地扔着不少坐垫;还有一个十分合着你身高的书架,上面放着整整齐齐的书籍,也许就是你自己整理好的——但是书架上积了很多灰尘,连书名都被覆盖在尘埃之下,模模糊糊无法辨认了;毫无装饰的桌子,像是从审问室里搬来的一般,上面还放着一本孤零零的日记。 ……还有,充满魅惑气息的,似乎很柔软的床。 你呆呆地,有些茫然地靠近了这张床。但是你途中却突然停下脚步,把视线转向屋子最深处的那扇门。一时间,你的动作变得犹豫,好像在害怕着什么。你缓慢而痛苦地接近,最后用手碰到它的一瞬间,就像在拼命忍住叹息的冲动般,你轻轻垂下头,无力地摇了摇。 是因为出不去……还是不想出去呢? 你就这样,逃跑般地向床走去。在这样冷寂而无事可做的房间里,你至少想暂时让自己可以沉浸在梦的世界里。磨磨蹭蹭地蜷缩在床上,还没有换掉衣服的你,就那样用被子紧紧地裹住了自己。 就像是,要逃避这一切的一切。 短短的三秒,你就已然陷入梦境。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校对:kay·master、bigan喜欢cath、飛揚寒星 润色:c7 扫图:格跳 你目之所及,依然是那无垠的梦境。 你站在那个小房间里。 一个周围听不到起码最些微的声音,昏暗而冷寂的小房间里。 好像还没有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一般,你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儿。 孩子气的双麻花辫。 简单的衣服,是仿佛新鲜内脏一般的深红颜色。 你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从小小的指尖开始,直到扭过头去,你颤抖着慢慢活动起身体。好像还没有习惯似的,蹒跚数步之后,你停下来环顾四周,仿佛初生的婴儿。 随后,你鼓起勇气踏出一步,惶惶恐恐地开始检视这个小小的房间。 目之所及的一切,你都要靠近它们、触摸它们、仿佛要确认气味一般地把脸颊贴近它们。 仿佛,正在期待什么前所未有的,令人感到新鲜而快乐的故事一般。 仿佛,坚信着自己的行动,会让自己之外的世界产生什么反应一般。 因为,明明都这样徘徊着了,明明都这样活动着了,但是却没有让自己之外的世界产生起码一丁点变化——这不是什么改变都没有吗,这不就像你还没有活着一样吗。 这不是和做梦的时候一样吗。 这不就是毫无意义的虚无吗。 几乎是要赌气一样,你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着,走着,走着…… 在那小小的房间里。被什么恶鬼附体了一般。 你向着房间深处通往外界的玻璃门看了一眼,似乎还有些留恋地反复望着房间的里面,然后还是下定决心向着那边走去。 终于,你向着外面,向着被轻手轻脚地打开的玻璃门的另一侧,踏出了一步。 但是—— 在那里的,果然也只有一片无声的虚空而已。 和小屋子紧紧地连结在一起的,狭小到令人痛苦的阳台。 不论观叶植物也好,还是停在护栏上休息的小鸟也好,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一片死寂的空旷而已。 也许是之前的住客在惊惧之下,带着所有可以带走的东西潜逃了,留在这里的只有作为屋子最低限度的水管、空调外机、还有空空如也的花盆。 你紧抓着护栏扶手的边缘,拼命地探出身子,向这间小屋子的上方望去。这是一座细长怪异的公寓——似乎是这个样子。周围看不到任何其他的建筑,或者说,什么都没有……因此你也无法判断它究竟有多高。 周围只望得见稠厚的密云,和那之间朦胧闪过的月光。 这里,并不是「外面」。不知为何,你心中模糊地出现这种判断。外面应该是有着更多的光明啦自由啦这样积极事物的地方。但是,这个阳台却仿佛是什么人的心灵被压抑到极致时的精神世界。无论是厚重的云层还是栏杆,都被这无形的闭塞感缝合在一起——这里,是与世隔绝的,封闭的世界。 连呼吸都在这压抑中渐渐痛苦起来的你,逃也似地回到了房间里。 仿佛已经困倦了一般,你半睁着饱含睡意的眼睛,转向这房间里不知是真是幻的一切——只是这样,兴味索然地望着。 地上的绒毯,好像把人皮剥下来又缝制在一起的图案。可现在的你简直就要和那些陌生人的嘲笑脸孔似的的图案说话一样,紧紧地盯着它们。但是当然,你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充满着这个空间的,只有虚无。 相当老旧的显像管电视机;还有连打发时间都做不到的,只能玩最简单的游戏的电视游戏机;明明看起来也不会有什么客人会来,地上却乱七八糟地扔着不少坐垫;还有一个十分合着你身高的书架,上面放着整整齐齐的书籍,也许就是你自己整理好的——但是书架上积了很多灰尘,连书名都被覆盖在尘埃之下,模模糊糊无法辨认了;毫无装饰的桌子,像是从审问室里搬来的一般,上面还放着一本孤零零的日记。 ……还有,充满魅惑气息的,似乎很柔软的床。 你呆呆地,有些茫然地靠近了这张床。但是你途中却突然停下脚步,把视线转向屋子最深处的那扇门。一时间,你的动作变得犹豫,好像在害怕着什么。你缓慢而痛苦地接近,最后用手碰到它的一瞬间,就像在拼命忍住叹息的冲动般,你轻轻垂下头,无力地摇了摇。 是因为出不去……还是不想出去呢? 你就这样,逃跑般地向床走去。在这样冷寂而无事可做的房间里,你至少想暂时让自己可以沉浸在梦的世界里。磨磨蹭蹭地蜷缩在床上,还没有换掉衣服的你,就那样用被子紧紧地裹住了自己。 就像是,要逃避这一切的一切。 短短的三秒,你就已然陷入梦境。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校对:kay·master、bigan喜欢cath、飛揚寒星 润色:c7 扫图:格跳 你目之所及,依然是那无垠的梦境。 你站在那个小房间里。 一个周围听不到起码最些微的声音,昏暗而冷寂的小房间里。 好像还没有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一般,你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儿。 孩子气的双麻花辫。 简单的衣服,是仿佛新鲜内脏一般的深红颜色。 你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从小小的指尖开始,直到扭过头去,你颤抖着慢慢活动起身体。好像还没有习惯似的,蹒跚数步之后,你停下来环顾四周,仿佛初生的婴儿。 随后,你鼓起勇气踏出一步,惶惶恐恐地开始检视这个小小的房间。 目之所及的一切,你都要靠近它们、触摸它们、仿佛要确认气味一般地把脸颊贴近它们。 仿佛,正在期待什么前所未有的,令人感到新鲜而快乐的故事一般。 仿佛,坚信着自己的行动,会让自己之外的世界产生什么反应一般。 因为,明明都这样徘徊着了,明明都这样活动着了,但是却没有让自己之外的世界产生起码一丁点变化——这不是什么改变都没有吗,这不就像你还没有活着一样吗。 这不是和做梦的时候一样吗。 这不就是毫无意义的虚无吗。 几乎是要赌气一样,你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着,走着,走着…… 在那小小的房间里。被什么恶鬼附体了一般。 你向着房间深处通往外界的玻璃门看了一眼,似乎还有些留恋地反复望着房间的里面,然后还是下定决心向着那边走去。 终于,你向着外面,向着被轻手轻脚地打开的玻璃门的另一侧,踏出了一步。 但是—— 在那里的,果然也只有一片无声的虚空而已。 和小屋子紧紧地连结在一起的,狭小到令人痛苦的阳台。 不论观叶植物也好,还是停在护栏上休息的小鸟也好,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一片死寂的空旷而已。 也许是之前的住客在惊惧之下,带着所有可以带走的东西潜逃了,留在这里的只有作为屋子最低限度的水管、空调外机、还有空空如也的花盆。 你紧抓着护栏扶手的边缘,拼命地探出身子,向这间小屋子的上方望去。这是一座细长怪异的公寓——似乎是这个样子。周围看不到任何其他的建筑,或者说,什么都没有……因此你也无法判断它究竟有多高。 周围只望得见稠厚的密云,和那之间朦胧闪过的月光。 这里,并不是「外面」。不知为何,你心中模糊地出现这种判断。外面应该是有着更多的光明啦自由啦这样积极事物的地方。但是,这个阳台却仿佛是什么人的心灵被压抑到极致时的精神世界。无论是厚重的云层还是栏杆,都被这无形的闭塞感缝合在一起——这里,是与世隔绝的,封闭的世界。 连呼吸都在这压抑中渐渐痛苦起来的你,逃也似地回到了房间里。 仿佛已经困倦了一般,你半睁着饱含睡意的眼睛,转向这房间里不知是真是幻的一切——只是这样,兴味索然地望着。 地上的绒毯,好像把人皮剥下来又缝制在一起的图案。可现在的你简直就要和那些陌生人的嘲笑脸孔似的的图案说话一样,紧紧地盯着它们。但是当然,你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充满着这个空间的,只有虚无。 相当老旧的显像管电视机;还有连打发时间都做不到的,只能玩最简单的游戏的电视游戏机;明明看起来也不会有什么客人会来,地上却乱七八糟地扔着不少坐垫;还有一个十分合着你身高的书架,上面放着整整齐齐的书籍,也许就是你自己整理好的——但是书架上积了很多灰尘,连书名都被覆盖在尘埃之下,模模糊糊无法辨认了;毫无装饰的桌子,像是从审问室里搬来的一般,上面还放着一本孤零零的日记。 ……还有,充满魅惑气息的,似乎很柔软的床。 你呆呆地,有些茫然地靠近了这张床。但是你途中却突然停下脚步,把视线转向屋子最深处的那扇门。一时间,你的动作变得犹豫,好像在害怕着什么。你缓慢而痛苦地接近,最后用手碰到它的一瞬间,就像在拼命忍住叹息的冲动般,你轻轻垂下头,无力地摇了摇。 是因为出不去……还是不想出去呢? 你就这样,逃跑般地向床走去。在这样冷寂而无事可做的房间里,你至少想暂时让自己可以沉浸在梦的世界里。磨磨蹭蹭地蜷缩在床上,还没有换掉衣服的你,就那样用被子紧紧地裹住了自己。 就像是,要逃避这一切的一切。 短短的三秒,你就已然陷入梦境。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校对:kay·master、bigan喜欢cath、飛揚寒星 润色:c7 扫图:格跳 你目之所及,依然是那无垠的梦境。 你站在那个小房间里。 一个周围听不到起码最些微的声音,昏暗而冷寂的小房间里。 好像还没有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一般,你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儿。 孩子气的双麻花辫。 简单的衣服,是仿佛新鲜内脏一般的深红颜色。 你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从小小的指尖开始,直到扭过头去,你颤抖着慢慢活动起身体。好像还没有习惯似的,蹒跚数步之后,你停下来环顾四周,仿佛初生的婴儿。 随后,你鼓起勇气踏出一步,惶惶恐恐地开始检视这个小小的房间。 目之所及的一切,你都要靠近它们、触摸它们、仿佛要确认气味一般地把脸颊贴近它们。 仿佛,正在期待什么前所未有的,令人感到新鲜而快乐的故事一般。 仿佛,坚信着自己的行动,会让自己之外的世界产生什么反应一般。 因为,明明都这样徘徊着了,明明都这样活动着了,但是却没有让自己之外的世界产生起码一丁点变化——这不是什么改变都没有吗,这不就像你还没有活着一样吗。 这不是和做梦的时候一样吗。 这不就是毫无意义的虚无吗。 几乎是要赌气一样,你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着,走着,走着…… 在那小小的房间里。被什么恶鬼附体了一般。 你向着房间深处通往外界的玻璃门看了一眼,似乎还有些留恋地反复望着房间的里面,然后还是下定决心向着那边走去。 终于,你向着外面,向着被轻手轻脚地打开的玻璃门的另一侧,踏出了一步。 但是—— 在那里的,果然也只有一片无声的虚空而已。 和小屋子紧紧地连结在一起的,狭小到令人痛苦的阳台。 不论观叶植物也好,还是停在护栏上休息的小鸟也好,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一片死寂的空旷而已。 也许是之前的住客在惊惧之下,带着所有可以带走的东西潜逃了,留在这里的只有作为屋子最低限度的水管、空调外机、还有空空如也的花盆。 你紧抓着护栏扶手的边缘,拼命地探出身子,向这间小屋子的上方望去。这是一座细长怪异的公寓——似乎是这个样子。周围看不到任何其他的建筑,或者说,什么都没有……因此你也无法判断它究竟有多高。 周围只望得见稠厚的密云,和那之间朦胧闪过的月光。 这里,并不是「外面」。不知为何,你心中模糊地出现这种判断。外面应该是有着更多的光明啦自由啦这样积极事物的地方。但是,这个阳台却仿佛是什么人的心灵被压抑到极致时的精神世界。无论是厚重的云层还是栏杆,都被这无形的闭塞感缝合在一起——这里,是与世隔绝的,封闭的世界。 连呼吸都在这压抑中渐渐痛苦起来的你,逃也似地回到了房间里。 仿佛已经困倦了一般,你半睁着饱含睡意的眼睛,转向这房间里不知是真是幻的一切——只是这样,兴味索然地望着。 地上的绒毯,好像把人皮剥下来又缝制在一起的图案。可现在的你简直就要和那些陌生人的嘲笑脸孔似的的图案说话一样,紧紧地盯着它们。但是当然,你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充满着这个空间的,只有虚无。 相当老旧的显像管电视机;还有连打发时间都做不到的,只能玩最简单的游戏的电视游戏机;明明看起来也不会有什么客人会来,地上却乱七八糟地扔着不少坐垫;还有一个十分合着你身高的书架,上面放着整整齐齐的书籍,也许就是你自己整理好的——但是书架上积了很多灰尘,连书名都被覆盖在尘埃之下,模模糊糊无法辨认了;毫无装饰的桌子,像是从审问室里搬来的一般,上面还放着一本孤零零的日记。 ……还有,充满魅惑气息的,似乎很柔软的床。 你呆呆地,有些茫然地靠近了这张床。但是你途中却突然停下脚步,把视线转向屋子最深处的那扇门。一时间,你的动作变得犹豫,好像在害怕着什么。你缓慢而痛苦地接近,最后用手碰到它的一瞬间,就像在拼命忍住叹息的冲动般,你轻轻垂下头,无力地摇了摇。 是因为出不去……还是不想出去呢? 你就这样,逃跑般地向床走去。在这样冷寂而无事可做的房间里,你至少想暂时让自己可以沉浸在梦的世界里。磨磨蹭蹭地蜷缩在床上,还没有换掉衣服的你,就那样用被子紧紧地裹住了自己。 就像是,要逃避这一切的一切。 短短的三秒,你就已然陷入梦境。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校对:kay·master、bigan喜欢cath、飛揚寒星 润色:c7 扫图:格跳 你目之所及,依然是那无垠的梦境。 你站在那个小房间里。 一个周围听不到起码最些微的声音,昏暗而冷寂的小房间里。 好像还没有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一般,你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儿。 孩子气的双麻花辫。 简单的衣服,是仿佛新鲜内脏一般的深红颜色。 你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从小小的指尖开始,直到扭过头去,你颤抖着慢慢活动起身体。好像还没有习惯似的,蹒跚数步之后,你停下来环顾四周,仿佛初生的婴儿。 随后,你鼓起勇气踏出一步,惶惶恐恐地开始检视这个小小的房间。 目之所及的一切,你都要靠近它们、触摸它们、仿佛要确认气味一般地把脸颊贴近它们。 仿佛,正在期待什么前所未有的,令人感到新鲜而快乐的故事一般。 仿佛,坚信着自己的行动,会让自己之外的世界产生什么反应一般。 因为,明明都这样徘徊着了,明明都这样活动着了,但是却没有让自己之外的世界产生起码一丁点变化——这不是什么改变都没有吗,这不就像你还没有活着一样吗。 这不是和做梦的时候一样吗。 这不就是毫无意义的虚无吗。 几乎是要赌气一样,你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着,走着,走着…… 在那小小的房间里。被什么恶鬼附体了一般。 你向着房间深处通往外界的玻璃门看了一眼,似乎还有些留恋地反复望着房间的里面,然后还是下定决心向着那边走去。 终于,你向着外面,向着被轻手轻脚地打开的玻璃门的另一侧,踏出了一步。 但是—— 在那里的,果然也只有一片无声的虚空而已。 和小屋子紧紧地连结在一起的,狭小到令人痛苦的阳台。 不论观叶植物也好,还是停在护栏上休息的小鸟也好,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一片死寂的空旷而已。 也许是之前的住客在惊惧之下,带着所有可以带走的东西潜逃了,留在这里的只有作为屋子最低限度的水管、空调外机、还有空空如也的花盆。 你紧抓着护栏扶手的边缘,拼命地探出身子,向这间小屋子的上方望去。这是一座细长怪异的公寓——似乎是这个样子。周围看不到任何其他的建筑,或者说,什么都没有……因此你也无法判断它究竟有多高。 周围只望得见稠厚的密云,和那之间朦胧闪过的月光。 这里,并不是「外面」。不知为何,你心中模糊地出现这种判断。外面应该是有着更多的光明啦自由啦这样积极事物的地方。但是,这个阳台却仿佛是什么人的心灵被压抑到极致时的精神世界。无论是厚重的云层还是栏杆,都被这无形的闭塞感缝合在一起——这里,是与世隔绝的,封闭的世界。 连呼吸都在这压抑中渐渐痛苦起来的你,逃也似地回到了房间里。 仿佛已经困倦了一般,你半睁着饱含睡意的眼睛,转向这房间里不知是真是幻的一切——只是这样,兴味索然地望着。 地上的绒毯,好像把人皮剥下来又缝制在一起的图案。可现在的你简直就要和那些陌生人的嘲笑脸孔似的的图案说话一样,紧紧地盯着它们。但是当然,你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充满着这个空间的,只有虚无。 相当老旧的显像管电视机;还有连打发时间都做不到的,只能玩最简单的游戏的电视游戏机;明明看起来也不会有什么客人会来,地上却乱七八糟地扔着不少坐垫;还有一个十分合着你身高的书架,上面放着整整齐齐的书籍,也许就是你自己整理好的——但是书架上积了很多灰尘,连书名都被覆盖在尘埃之下,模模糊糊无法辨认了;毫无装饰的桌子,像是从审问室里搬来的一般,上面还放着一本孤零零的日记。 ……还有,充满魅惑气息的,似乎很柔软的床。 你呆呆地,有些茫然地靠近了这张床。但是你途中却突然停下脚步,把视线转向屋子最深处的那扇门。一时间,你的动作变得犹豫,好像在害怕着什么。你缓慢而痛苦地接近,最后用手碰到它的一瞬间,就像在拼命忍住叹息的冲动般,你轻轻垂下头,无力地摇了摇。 是因为出不去……还是不想出去呢? 你就这样,逃跑般地向床走去。在这样冷寂而无事可做的房间里,你至少想暂时让自己可以沉浸在梦的世界里。磨磨蹭蹭地蜷缩在床上,还没有换掉衣服的你,就那样用被子紧紧地裹住了自己。 就像是,要逃避这一切的一切。 短短的三秒,你就已然陷入梦境。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校对:kay·master、bigan喜欢cath、飛揚寒星 润色:c7 扫图:格跳 你目之所及,依然是那无垠的梦境。 你站在那个小房间里。 一个周围听不到起码最些微的声音,昏暗而冷寂的小房间里。 好像还没有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一般,你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儿。 孩子气的双麻花辫。 简单的衣服,是仿佛新鲜内脏一般的深红颜色。 你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从小小的指尖开始,直到扭过头去,你颤抖着慢慢活动起身体。好像还没有习惯似的,蹒跚数步之后,你停下来环顾四周,仿佛初生的婴儿。 随后,你鼓起勇气踏出一步,惶惶恐恐地开始检视这个小小的房间。 目之所及的一切,你都要靠近它们、触摸它们、仿佛要确认气味一般地把脸颊贴近它们。 仿佛,正在期待什么前所未有的,令人感到新鲜而快乐的故事一般。 仿佛,坚信着自己的行动,会让自己之外的世界产生什么反应一般。 因为,明明都这样徘徊着了,明明都这样活动着了,但是却没有让自己之外的世界产生起码一丁点变化——这不是什么改变都没有吗,这不就像你还没有活着一样吗。 这不是和做梦的时候一样吗。 这不就是毫无意义的虚无吗。 几乎是要赌气一样,你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着,走着,走着…… 在那小小的房间里。被什么恶鬼附体了一般。 你向着房间深处通往外界的玻璃门看了一眼,似乎还有些留恋地反复望着房间的里面,然后还是下定决心向着那边走去。 终于,你向着外面,向着被轻手轻脚地打开的玻璃门的另一侧,踏出了一步。 但是—— 在那里的,果然也只有一片无声的虚空而已。 和小屋子紧紧地连结在一起的,狭小到令人痛苦的阳台。 不论观叶植物也好,还是停在护栏上休息的小鸟也好,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一片死寂的空旷而已。 也许是之前的住客在惊惧之下,带着所有可以带走的东西潜逃了,留在这里的只有作为屋子最低限度的水管、空调外机、还有空空如也的花盆。 你紧抓着护栏扶手的边缘,拼命地探出身子,向这间小屋子的上方望去。这是一座细长怪异的公寓——似乎是这个样子。周围看不到任何其他的建筑,或者说,什么都没有……因此你也无法判断它究竟有多高。 周围只望得见稠厚的密云,和那之间朦胧闪过的月光。 这里,并不是「外面」。不知为何,你心中模糊地出现这种判断。外面应该是有着更多的光明啦自由啦这样积极事物的地方。但是,这个阳台却仿佛是什么人的心灵被压抑到极致时的精神世界。无论是厚重的云层还是栏杆,都被这无形的闭塞感缝合在一起——这里,是与世隔绝的,封闭的世界。 连呼吸都在这压抑中渐渐痛苦起来的你,逃也似地回到了房间里。 仿佛已经困倦了一般,你半睁着饱含睡意的眼睛,转向这房间里不知是真是幻的一切——只是这样,兴味索然地望着。 地上的绒毯,好像把人皮剥下来又缝制在一起的图案。可现在的你简直就要和那些陌生人的嘲笑脸孔似的的图案说话一样,紧紧地盯着它们。但是当然,你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充满着这个空间的,只有虚无。 相当老旧的显像管电视机;还有连打发时间都做不到的,只能玩最简单的游戏的电视游戏机;明明看起来也不会有什么客人会来,地上却乱七八糟地扔着不少坐垫;还有一个十分合着你身高的书架,上面放着整整齐齐的书籍,也许就是你自己整理好的——但是书架上积了很多灰尘,连书名都被覆盖在尘埃之下,模模糊糊无法辨认了;毫无装饰的桌子,像是从审问室里搬来的一般,上面还放着一本孤零零的日记。 ……还有,充满魅惑气息的,似乎很柔软的床。 你呆呆地,有些茫然地靠近了这张床。但是你途中却突然停下脚步,把视线转向屋子最深处的那扇门。一时间,你的动作变得犹豫,好像在害怕着什么。你缓慢而痛苦地接近,最后用手碰到它的一瞬间,就像在拼命忍住叹息的冲动般,你轻轻垂下头,无力地摇了摇。 是因为出不去……还是不想出去呢? 你就这样,逃跑般地向床走去。在这样冷寂而无事可做的房间里,你至少想暂时让自己可以沉浸在梦的世界里。磨磨蹭蹭地蜷缩在床上,还没有换掉衣服的你,就那样用被子紧紧地裹住了自己。 就像是,要逃避这一切的一切。 短短的三秒,你就已然陷入梦境。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校对:kay·master、bigan喜欢cath、飛揚寒星 润色:c7 扫图:格跳 你目之所及,依然是那无垠的梦境。 你站在那个小房间里。 一个周围听不到起码最些微的声音,昏暗而冷寂的小房间里。 好像还没有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一般,你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儿。 孩子气的双麻花辫。 简单的衣服,是仿佛新鲜内脏一般的深红颜色。 你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从小小的指尖开始,直到扭过头去,你颤抖着慢慢活动起身体。好像还没有习惯似的,蹒跚数步之后,你停下来环顾四周,仿佛初生的婴儿。 随后,你鼓起勇气踏出一步,惶惶恐恐地开始检视这个小小的房间。 目之所及的一切,你都要靠近它们、触摸它们、仿佛要确认气味一般地把脸颊贴近它们。 仿佛,正在期待什么前所未有的,令人感到新鲜而快乐的故事一般。 仿佛,坚信着自己的行动,会让自己之外的世界产生什么反应一般。 因为,明明都这样徘徊着了,明明都这样活动着了,但是却没有让自己之外的世界产生起码一丁点变化——这不是什么改变都没有吗,这不就像你还没有活着一样吗。 这不是和做梦的时候一样吗。 这不就是毫无意义的虚无吗。 几乎是要赌气一样,你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着,走着,走着…… 在那小小的房间里。被什么恶鬼附体了一般。 你向着房间深处通往外界的玻璃门看了一眼,似乎还有些留恋地反复望着房间的里面,然后还是下定决心向着那边走去。 终于,你向着外面,向着被轻手轻脚地打开的玻璃门的另一侧,踏出了一步。 但是—— 在那里的,果然也只有一片无声的虚空而已。 和小屋子紧紧地连结在一起的,狭小到令人痛苦的阳台。 不论观叶植物也好,还是停在护栏上休息的小鸟也好,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一片死寂的空旷而已。 也许是之前的住客在惊惧之下,带着所有可以带走的东西潜逃了,留在这里的只有作为屋子最低限度的水管、空调外机、还有空空如也的花盆。 你紧抓着护栏扶手的边缘,拼命地探出身子,向这间小屋子的上方望去。这是一座细长怪异的公寓——似乎是这个样子。周围看不到任何其他的建筑,或者说,什么都没有……因此你也无法判断它究竟有多高。 周围只望得见稠厚的密云,和那之间朦胧闪过的月光。 这里,并不是「外面」。不知为何,你心中模糊地出现这种判断。外面应该是有着更多的光明啦自由啦这样积极事物的地方。但是,这个阳台却仿佛是什么人的心灵被压抑到极致时的精神世界。无论是厚重的云层还是栏杆,都被这无形的闭塞感缝合在一起——这里,是与世隔绝的,封闭的世界。 连呼吸都在这压抑中渐渐痛苦起来的你,逃也似地回到了房间里。 仿佛已经困倦了一般,你半睁着饱含睡意的眼睛,转向这房间里不知是真是幻的一切——只是这样,兴味索然地望着。 地上的绒毯,好像把人皮剥下来又缝制在一起的图案。可现在的你简直就要和那些陌生人的嘲笑脸孔似的的图案说话一样,紧紧地盯着它们。但是当然,你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充满着这个空间的,只有虚无。 相当老旧的显像管电视机;还有连打发时间都做不到的,只能玩最简单的游戏的电视游戏机;明明看起来也不会有什么客人会来,地上却乱七八糟地扔着不少坐垫;还有一个十分合着你身高的书架,上面放着整整齐齐的书籍,也许就是你自己整理好的——但是书架上积了很多灰尘,连书名都被覆盖在尘埃之下,模模糊糊无法辨认了;毫无装饰的桌子,像是从审问室里搬来的一般,上面还放着一本孤零零的日记。 ……还有,充满魅惑气息的,似乎很柔软的床。 你呆呆地,有些茫然地靠近了这张床。但是你途中却突然停下脚步,把视线转向屋子最深处的那扇门。一时间,你的动作变得犹豫,好像在害怕着什么。你缓慢而痛苦地接近,最后用手碰到它的一瞬间,就像在拼命忍住叹息的冲动般,你轻轻垂下头,无力地摇了摇。 是因为出不去……还是不想出去呢? 你就这样,逃跑般地向床走去。在这样冷寂而无事可做的房间里,你至少想暂时让自己可以沉浸在梦的世界里。磨磨蹭蹭地蜷缩在床上,还没有换掉衣服的你,就那样用被子紧紧地裹住了自己。 就像是,要逃避这一切的一切。 短短的三秒,你就已然陷入梦境。 第二话 门深处 你进入了梦境。 本应是如此的,然而周遭的景象却并未改变。 就好像时光被回溯了一样,你依然身处原本那个狭小的房间。 你带着一脸的迷茫,前后左右无力地徘徊。你的表情看起来无精打采,而就在你呆呆地伫立之时—— 忽然感觉到了些许异样的氛围,你的身体一下子动弹不得。 仿佛是「找不同」游戏的场景一般,房间里到处都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坐垫不在原本的位置上,游戏机不见了,宛若在宣告着,再也没有忍受无聊的必要了。一丝温和的光线从玻璃门外的阳台外照了进来,仿佛意味着你已从封闭与空虚之中解脱了出来,拥有了自由一样。 但与之相比,更加显著的变化则是声音。 人们平时在不知不觉中忽视的那些声音——心脏的跳动声,呼吸声,内脏、关节、骨头、肌肉间嘎吱嘎吱的摩擦声——现在却一起响了起来,全都听得见了。 简直就像坠入梦境的那一刻起,才是你生命真正的开始一般。 明明是梦,却又真实得不像个梦。 你竟觉得刚刚为止的一切反而像在做梦一般,而此刻才是梦醒时分。 梦与现实的境界变得暧昧起来了…… 你像是在期待着什么,缓缓地走向房间深处的那扇门,步履间没有迷茫,而是有种莫名的确信。 你轻轻地伸手握向门把。 刹那间,显像管电视机的画面闪烁了起来,里面映出的阴森几何图形隐约像是一只眼睛,用嘲讽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你。 不过你并未察觉那道目光,为了赶快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小房间,你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连自己的体重一起——打开那扇门。 伴随着仿佛打呼噜一般的声响,门毫无迟滞地被你推开了。 然后,你仿佛被什么束缚住一般愣住了。 门的深处,一个荒诞的世界在眼前延伸开来。 无边无际的黑暗,你的脚下游动着像恶魔又像神祇般的东西,虽然它们露出不怀好意的讨厌笑容,但却并没有靠近你的意思。 你一边露出厌恶的神情看着脚下的东西,一边踏出步伐。 突然间,你看到了好几扇门,明明没有什么光源直接打在上面,但它们却像突然浮现于黑暗中一般显得格外醒目。一扇、两扇、三扇……如果不算你刚才打开的门,那么就总共有十二扇门。 它们宛若时钟上的数字一样,等距地围成了一个圆。 仿佛是不想给人触碰一般,门上的图案给你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就算只是很普通地把门打开,也得鼓起勇气,承受着几近窒息的痛苦。至少你可以肯定,门的另一头似乎并不会有什么激动人心的冒险,浪漫的恋情,或是崭新的大发现在等你……而是像伤口上结的痂一样,一旦开启,就会汩汩流出恶心粘稠的血液。 一扇门上长满了蜘蛛脚;一扇门似乎曾被遍体鳞伤的手试图用力打开过,整扇门都沾上了血;一扇门上长着湿答答的眼珠;一扇门上闪烁着让人头痛的刺眼光芒,仿佛危险闹市的霓虹灯……。 你走上前去,一扇接一扇地凝视着那些带着怪异图案的门。 正如你所想的那样,只要手一碰上门,就会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抗拒,所以你就只是默默地凝视着它们。 你那犹豫的样子,就好像正在脑海中拼命地拼凑着你所知道的一切线索,思考着到底开哪扇门才好一般。 比如,既然门是按照时钟的样子排列,那么以一点钟的门为起点,顺时针依次开门行不行呢。或者,可能最显眼的那扇门,带着某人「的确想打开」的意志也说不定。反过来说,如果打开最不显眼的那扇门往里窥视的话,也许就不会发生可怕的事情了…… 但你最后好像还是放弃了思考。 想不出来。 似乎并没有正确答案,也没有人可以指引你。 既然如此,再怎么思考也是没用的。 你明明并没有被任何人催促,却简直像是讨厌着正从黑暗深处传来,某物对你嘲讽狞笑的视线一样——按照「门就是用来开的东西」的常识,握住了离你最近的门把手。 门开了。 你走了进去。 你进入了梦境。 本应是如此的,然而周遭的景象却并未改变。 就好像时光被回溯了一样,你依然身处原本那个狭小的房间。 你带着一脸的迷茫,前后左右无力地徘徊。你的表情看起来无精打采,而就在你呆呆地伫立之时—— 忽然感觉到了些许异样的氛围,你的身体一下子动弹不得。 仿佛是「找不同」游戏的场景一般,房间里到处都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坐垫不在原本的位置上,游戏机不见了,宛若在宣告着,再也没有忍受无聊的必要了。一丝温和的光线从玻璃门外的阳台外照了进来,仿佛意味着你已从封闭与空虚之中解脱了出来,拥有了自由一样。 但与之相比,更加显著的变化则是声音。 人们平时在不知不觉中忽视的那些声音——心脏的跳动声,呼吸声,内脏、关节、骨头、肌肉间嘎吱嘎吱的摩擦声——现在却一起响了起来,全都听得见了。 简直就像坠入梦境的那一刻起,才是你生命真正的开始一般。 明明是梦,却又真实得不像个梦。 你竟觉得刚刚为止的一切反而像在做梦一般,而此刻才是梦醒时分。 梦与现实的境界变得暧昧起来了…… 你像是在期待着什么,缓缓地走向房间深处的那扇门,步履间没有迷茫,而是有种莫名的确信。 你轻轻地伸手握向门把。 刹那间,显像管电视机的画面闪烁了起来,里面映出的阴森几何图形隐约像是一只眼睛,用嘲讽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你。 不过你并未察觉那道目光,为了赶快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小房间,你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连自己的体重一起——打开那扇门。 伴随着仿佛打呼噜一般的声响,门毫无迟滞地被你推开了。 然后,你仿佛被什么束缚住一般愣住了。 门的深处,一个荒诞的世界在眼前延伸开来。 无边无际的黑暗,你的脚下游动着像恶魔又像神祇般的东西,虽然它们露出不怀好意的讨厌笑容,但却并没有靠近你的意思。 你一边露出厌恶的神情看着脚下的东西,一边踏出步伐。 突然间,你看到了好几扇门,明明没有什么光源直接打在上面,但它们却像突然浮现于黑暗中一般显得格外醒目。一扇、两扇、三扇……如果不算你刚才打开的门,那么就总共有十二扇门。 它们宛若时钟上的数字一样,等距地围成了一个圆。 仿佛是不想给人触碰一般,门上的图案给你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就算只是很普通地把门打开,也得鼓起勇气,承受着几近窒息的痛苦。至少你可以肯定,门的另一头似乎并不会有什么激动人心的冒险,浪漫的恋情,或是崭新的大发现在等你……而是像伤口上结的痂一样,一旦开启,就会汩汩流出恶心粘稠的血液。 一扇门上长满了蜘蛛脚;一扇门似乎曾被遍体鳞伤的手试图用力打开过,整扇门都沾上了血;一扇门上长着湿答答的眼珠;一扇门上闪烁着让人头痛的刺眼光芒,仿佛危险闹市的霓虹灯……。 你走上前去,一扇接一扇地凝视着那些带着怪异图案的门。 正如你所想的那样,只要手一碰上门,就会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抗拒,所以你就只是默默地凝视着它们。 你那犹豫的样子,就好像正在脑海中拼命地拼凑着你所知道的一切线索,思考着到底开哪扇门才好一般。 比如,既然门是按照时钟的样子排列,那么以一点钟的门为起点,顺时针依次开门行不行呢。或者,可能最显眼的那扇门,带着某人「的确想打开」的意志也说不定。反过来说,如果打开最不显眼的那扇门往里窥视的话,也许就不会发生可怕的事情了…… 但你最后好像还是放弃了思考。 想不出来。 似乎并没有正确答案,也没有人可以指引你。 既然如此,再怎么思考也是没用的。 你明明并没有被任何人催促,却简直像是讨厌着正从黑暗深处传来,某物对你嘲讽狞笑的视线一样——按照「门就是用来开的东西」的常识,握住了离你最近的门把手。 门开了。 你走了进去。 你进入了梦境。 本应是如此的,然而周遭的景象却并未改变。 就好像时光被回溯了一样,你依然身处原本那个狭小的房间。 你带着一脸的迷茫,前后左右无力地徘徊。你的表情看起来无精打采,而就在你呆呆地伫立之时—— 忽然感觉到了些许异样的氛围,你的身体一下子动弹不得。 仿佛是「找不同」游戏的场景一般,房间里到处都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坐垫不在原本的位置上,游戏机不见了,宛若在宣告着,再也没有忍受无聊的必要了。一丝温和的光线从玻璃门外的阳台外照了进来,仿佛意味着你已从封闭与空虚之中解脱了出来,拥有了自由一样。 但与之相比,更加显著的变化则是声音。 人们平时在不知不觉中忽视的那些声音——心脏的跳动声,呼吸声,内脏、关节、骨头、肌肉间嘎吱嘎吱的摩擦声——现在却一起响了起来,全都听得见了。 简直就像坠入梦境的那一刻起,才是你生命真正的开始一般。 明明是梦,却又真实得不像个梦。 你竟觉得刚刚为止的一切反而像在做梦一般,而此刻才是梦醒时分。 梦与现实的境界变得暧昧起来了…… 你像是在期待着什么,缓缓地走向房间深处的那扇门,步履间没有迷茫,而是有种莫名的确信。 你轻轻地伸手握向门把。 刹那间,显像管电视机的画面闪烁了起来,里面映出的阴森几何图形隐约像是一只眼睛,用嘲讽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你。 不过你并未察觉那道目光,为了赶快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小房间,你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连自己的体重一起——打开那扇门。 伴随着仿佛打呼噜一般的声响,门毫无迟滞地被你推开了。 然后,你仿佛被什么束缚住一般愣住了。 门的深处,一个荒诞的世界在眼前延伸开来。 无边无际的黑暗,你的脚下游动着像恶魔又像神祇般的东西,虽然它们露出不怀好意的讨厌笑容,但却并没有靠近你的意思。 你一边露出厌恶的神情看着脚下的东西,一边踏出步伐。 突然间,你看到了好几扇门,明明没有什么光源直接打在上面,但它们却像突然浮现于黑暗中一般显得格外醒目。一扇、两扇、三扇……如果不算你刚才打开的门,那么就总共有十二扇门。 它们宛若时钟上的数字一样,等距地围成了一个圆。 仿佛是不想给人触碰一般,门上的图案给你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就算只是很普通地把门打开,也得鼓起勇气,承受着几近窒息的痛苦。至少你可以肯定,门的另一头似乎并不会有什么激动人心的冒险,浪漫的恋情,或是崭新的大发现在等你……而是像伤口上结的痂一样,一旦开启,就会汩汩流出恶心粘稠的血液。 一扇门上长满了蜘蛛脚;一扇门似乎曾被遍体鳞伤的手试图用力打开过,整扇门都沾上了血;一扇门上长着湿答答的眼珠;一扇门上闪烁着让人头痛的刺眼光芒,仿佛危险闹市的霓虹灯……。 你走上前去,一扇接一扇地凝视着那些带着怪异图案的门。 正如你所想的那样,只要手一碰上门,就会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抗拒,所以你就只是默默地凝视着它们。 你那犹豫的样子,就好像正在脑海中拼命地拼凑着你所知道的一切线索,思考着到底开哪扇门才好一般。 比如,既然门是按照时钟的样子排列,那么以一点钟的门为起点,顺时针依次开门行不行呢。或者,可能最显眼的那扇门,带着某人「的确想打开」的意志也说不定。反过来说,如果打开最不显眼的那扇门往里窥视的话,也许就不会发生可怕的事情了…… 但你最后好像还是放弃了思考。 想不出来。 似乎并没有正确答案,也没有人可以指引你。 既然如此,再怎么思考也是没用的。 你明明并没有被任何人催促,却简直像是讨厌着正从黑暗深处传来,某物对你嘲讽狞笑的视线一样——按照「门就是用来开的东西」的常识,握住了离你最近的门把手。 门开了。 你走了进去。 你进入了梦境。 本应是如此的,然而周遭的景象却并未改变。 就好像时光被回溯了一样,你依然身处原本那个狭小的房间。 你带着一脸的迷茫,前后左右无力地徘徊。你的表情看起来无精打采,而就在你呆呆地伫立之时—— 忽然感觉到了些许异样的氛围,你的身体一下子动弹不得。 仿佛是「找不同」游戏的场景一般,房间里到处都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坐垫不在原本的位置上,游戏机不见了,宛若在宣告着,再也没有忍受无聊的必要了。一丝温和的光线从玻璃门外的阳台外照了进来,仿佛意味着你已从封闭与空虚之中解脱了出来,拥有了自由一样。 但与之相比,更加显著的变化则是声音。 人们平时在不知不觉中忽视的那些声音——心脏的跳动声,呼吸声,内脏、关节、骨头、肌肉间嘎吱嘎吱的摩擦声——现在却一起响了起来,全都听得见了。 简直就像坠入梦境的那一刻起,才是你生命真正的开始一般。 明明是梦,却又真实得不像个梦。 你竟觉得刚刚为止的一切反而像在做梦一般,而此刻才是梦醒时分。 梦与现实的境界变得暧昧起来了…… 你像是在期待着什么,缓缓地走向房间深处的那扇门,步履间没有迷茫,而是有种莫名的确信。 你轻轻地伸手握向门把。 刹那间,显像管电视机的画面闪烁了起来,里面映出的阴森几何图形隐约像是一只眼睛,用嘲讽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你。 不过你并未察觉那道目光,为了赶快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小房间,你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连自己的体重一起——打开那扇门。 伴随着仿佛打呼噜一般的声响,门毫无迟滞地被你推开了。 然后,你仿佛被什么束缚住一般愣住了。 门的深处,一个荒诞的世界在眼前延伸开来。 无边无际的黑暗,你的脚下游动着像恶魔又像神祇般的东西,虽然它们露出不怀好意的讨厌笑容,但却并没有靠近你的意思。 你一边露出厌恶的神情看着脚下的东西,一边踏出步伐。 突然间,你看到了好几扇门,明明没有什么光源直接打在上面,但它们却像突然浮现于黑暗中一般显得格外醒目。一扇、两扇、三扇……如果不算你刚才打开的门,那么就总共有十二扇门。 它们宛若时钟上的数字一样,等距地围成了一个圆。 仿佛是不想给人触碰一般,门上的图案给你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就算只是很普通地把门打开,也得鼓起勇气,承受着几近窒息的痛苦。至少你可以肯定,门的另一头似乎并不会有什么激动人心的冒险,浪漫的恋情,或是崭新的大发现在等你……而是像伤口上结的痂一样,一旦开启,就会汩汩流出恶心粘稠的血液。 一扇门上长满了蜘蛛脚;一扇门似乎曾被遍体鳞伤的手试图用力打开过,整扇门都沾上了血;一扇门上长着湿答答的眼珠;一扇门上闪烁着让人头痛的刺眼光芒,仿佛危险闹市的霓虹灯……。 你走上前去,一扇接一扇地凝视着那些带着怪异图案的门。 正如你所想的那样,只要手一碰上门,就会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抗拒,所以你就只是默默地凝视着它们。 你那犹豫的样子,就好像正在脑海中拼命地拼凑着你所知道的一切线索,思考着到底开哪扇门才好一般。 比如,既然门是按照时钟的样子排列,那么以一点钟的门为起点,顺时针依次开门行不行呢。或者,可能最显眼的那扇门,带着某人「的确想打开」的意志也说不定。反过来说,如果打开最不显眼的那扇门往里窥视的话,也许就不会发生可怕的事情了…… 但你最后好像还是放弃了思考。 想不出来。 似乎并没有正确答案,也没有人可以指引你。 既然如此,再怎么思考也是没用的。 你明明并没有被任何人催促,却简直像是讨厌着正从黑暗深处传来,某物对你嘲讽狞笑的视线一样——按照「门就是用来开的东西」的常识,握住了离你最近的门把手。 门开了。 你走了进去。 你进入了梦境。 本应是如此的,然而周遭的景象却并未改变。 就好像时光被回溯了一样,你依然身处原本那个狭小的房间。 你带着一脸的迷茫,前后左右无力地徘徊。你的表情看起来无精打采,而就在你呆呆地伫立之时—— 忽然感觉到了些许异样的氛围,你的身体一下子动弹不得。 仿佛是「找不同」游戏的场景一般,房间里到处都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坐垫不在原本的位置上,游戏机不见了,宛若在宣告着,再也没有忍受无聊的必要了。一丝温和的光线从玻璃门外的阳台外照了进来,仿佛意味着你已从封闭与空虚之中解脱了出来,拥有了自由一样。 但与之相比,更加显著的变化则是声音。 人们平时在不知不觉中忽视的那些声音——心脏的跳动声,呼吸声,内脏、关节、骨头、肌肉间嘎吱嘎吱的摩擦声——现在却一起响了起来,全都听得见了。 简直就像坠入梦境的那一刻起,才是你生命真正的开始一般。 明明是梦,却又真实得不像个梦。 你竟觉得刚刚为止的一切反而像在做梦一般,而此刻才是梦醒时分。 梦与现实的境界变得暧昧起来了…… 你像是在期待着什么,缓缓地走向房间深处的那扇门,步履间没有迷茫,而是有种莫名的确信。 你轻轻地伸手握向门把。 刹那间,显像管电视机的画面闪烁了起来,里面映出的阴森几何图形隐约像是一只眼睛,用嘲讽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你。 不过你并未察觉那道目光,为了赶快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小房间,你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连自己的体重一起——打开那扇门。 伴随着仿佛打呼噜一般的声响,门毫无迟滞地被你推开了。 然后,你仿佛被什么束缚住一般愣住了。 门的深处,一个荒诞的世界在眼前延伸开来。 无边无际的黑暗,你的脚下游动着像恶魔又像神祇般的东西,虽然它们露出不怀好意的讨厌笑容,但却并没有靠近你的意思。 你一边露出厌恶的神情看着脚下的东西,一边踏出步伐。 突然间,你看到了好几扇门,明明没有什么光源直接打在上面,但它们却像突然浮现于黑暗中一般显得格外醒目。一扇、两扇、三扇……如果不算你刚才打开的门,那么就总共有十二扇门。 它们宛若时钟上的数字一样,等距地围成了一个圆。 仿佛是不想给人触碰一般,门上的图案给你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就算只是很普通地把门打开,也得鼓起勇气,承受着几近窒息的痛苦。至少你可以肯定,门的另一头似乎并不会有什么激动人心的冒险,浪漫的恋情,或是崭新的大发现在等你……而是像伤口上结的痂一样,一旦开启,就会汩汩流出恶心粘稠的血液。 一扇门上长满了蜘蛛脚;一扇门似乎曾被遍体鳞伤的手试图用力打开过,整扇门都沾上了血;一扇门上长着湿答答的眼珠;一扇门上闪烁着让人头痛的刺眼光芒,仿佛危险闹市的霓虹灯……。 你走上前去,一扇接一扇地凝视着那些带着怪异图案的门。 正如你所想的那样,只要手一碰上门,就会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抗拒,所以你就只是默默地凝视着它们。 你那犹豫的样子,就好像正在脑海中拼命地拼凑着你所知道的一切线索,思考着到底开哪扇门才好一般。 比如,既然门是按照时钟的样子排列,那么以一点钟的门为起点,顺时针依次开门行不行呢。或者,可能最显眼的那扇门,带着某人「的确想打开」的意志也说不定。反过来说,如果打开最不显眼的那扇门往里窥视的话,也许就不会发生可怕的事情了…… 但你最后好像还是放弃了思考。 想不出来。 似乎并没有正确答案,也没有人可以指引你。 既然如此,再怎么思考也是没用的。 你明明并没有被任何人催促,却简直像是讨厌着正从黑暗深处传来,某物对你嘲讽狞笑的视线一样——按照「门就是用来开的东西」的常识,握住了离你最近的门把手。 门开了。 你走了进去。 你进入了梦境。 本应是如此的,然而周遭的景象却并未改变。 就好像时光被回溯了一样,你依然身处原本那个狭小的房间。 你带着一脸的迷茫,前后左右无力地徘徊。你的表情看起来无精打采,而就在你呆呆地伫立之时—— 忽然感觉到了些许异样的氛围,你的身体一下子动弹不得。 仿佛是「找不同」游戏的场景一般,房间里到处都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坐垫不在原本的位置上,游戏机不见了,宛若在宣告着,再也没有忍受无聊的必要了。一丝温和的光线从玻璃门外的阳台外照了进来,仿佛意味着你已从封闭与空虚之中解脱了出来,拥有了自由一样。 但与之相比,更加显著的变化则是声音。 人们平时在不知不觉中忽视的那些声音——心脏的跳动声,呼吸声,内脏、关节、骨头、肌肉间嘎吱嘎吱的摩擦声——现在却一起响了起来,全都听得见了。 简直就像坠入梦境的那一刻起,才是你生命真正的开始一般。 明明是梦,却又真实得不像个梦。 你竟觉得刚刚为止的一切反而像在做梦一般,而此刻才是梦醒时分。 梦与现实的境界变得暧昧起来了…… 你像是在期待着什么,缓缓地走向房间深处的那扇门,步履间没有迷茫,而是有种莫名的确信。 你轻轻地伸手握向门把。 刹那间,显像管电视机的画面闪烁了起来,里面映出的阴森几何图形隐约像是一只眼睛,用嘲讽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你。 不过你并未察觉那道目光,为了赶快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小房间,你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连自己的体重一起——打开那扇门。 伴随着仿佛打呼噜一般的声响,门毫无迟滞地被你推开了。 然后,你仿佛被什么束缚住一般愣住了。 门的深处,一个荒诞的世界在眼前延伸开来。 无边无际的黑暗,你的脚下游动着像恶魔又像神祇般的东西,虽然它们露出不怀好意的讨厌笑容,但却并没有靠近你的意思。 你一边露出厌恶的神情看着脚下的东西,一边踏出步伐。 突然间,你看到了好几扇门,明明没有什么光源直接打在上面,但它们却像突然浮现于黑暗中一般显得格外醒目。一扇、两扇、三扇……如果不算你刚才打开的门,那么就总共有十二扇门。 它们宛若时钟上的数字一样,等距地围成了一个圆。 仿佛是不想给人触碰一般,门上的图案给你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就算只是很普通地把门打开,也得鼓起勇气,承受着几近窒息的痛苦。至少你可以肯定,门的另一头似乎并不会有什么激动人心的冒险,浪漫的恋情,或是崭新的大发现在等你……而是像伤口上结的痂一样,一旦开启,就会汩汩流出恶心粘稠的血液。 一扇门上长满了蜘蛛脚;一扇门似乎曾被遍体鳞伤的手试图用力打开过,整扇门都沾上了血;一扇门上长着湿答答的眼珠;一扇门上闪烁着让人头痛的刺眼光芒,仿佛危险闹市的霓虹灯……。 你走上前去,一扇接一扇地凝视着那些带着怪异图案的门。 正如你所想的那样,只要手一碰上门,就会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抗拒,所以你就只是默默地凝视着它们。 你那犹豫的样子,就好像正在脑海中拼命地拼凑着你所知道的一切线索,思考着到底开哪扇门才好一般。 比如,既然门是按照时钟的样子排列,那么以一点钟的门为起点,顺时针依次开门行不行呢。或者,可能最显眼的那扇门,带着某人「的确想打开」的意志也说不定。反过来说,如果打开最不显眼的那扇门往里窥视的话,也许就不会发生可怕的事情了…… 但你最后好像还是放弃了思考。 想不出来。 似乎并没有正确答案,也没有人可以指引你。 既然如此,再怎么思考也是没用的。 你明明并没有被任何人催促,却简直像是讨厌着正从黑暗深处传来,某物对你嘲讽狞笑的视线一样——按照「门就是用来开的东西」的常识,握住了离你最近的门把手。 门开了。 你走了进去。 你进入了梦境。 本应是如此的,然而周遭的景象却并未改变。 就好像时光被回溯了一样,你依然身处原本那个狭小的房间。 你带着一脸的迷茫,前后左右无力地徘徊。你的表情看起来无精打采,而就在你呆呆地伫立之时—— 忽然感觉到了些许异样的氛围,你的身体一下子动弹不得。 仿佛是「找不同」游戏的场景一般,房间里到处都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坐垫不在原本的位置上,游戏机不见了,宛若在宣告着,再也没有忍受无聊的必要了。一丝温和的光线从玻璃门外的阳台外照了进来,仿佛意味着你已从封闭与空虚之中解脱了出来,拥有了自由一样。 但与之相比,更加显著的变化则是声音。 人们平时在不知不觉中忽视的那些声音——心脏的跳动声,呼吸声,内脏、关节、骨头、肌肉间嘎吱嘎吱的摩擦声——现在却一起响了起来,全都听得见了。 简直就像坠入梦境的那一刻起,才是你生命真正的开始一般。 明明是梦,却又真实得不像个梦。 你竟觉得刚刚为止的一切反而像在做梦一般,而此刻才是梦醒时分。 梦与现实的境界变得暧昧起来了…… 你像是在期待着什么,缓缓地走向房间深处的那扇门,步履间没有迷茫,而是有种莫名的确信。 你轻轻地伸手握向门把。 刹那间,显像管电视机的画面闪烁了起来,里面映出的阴森几何图形隐约像是一只眼睛,用嘲讽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你。 不过你并未察觉那道目光,为了赶快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小房间,你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连自己的体重一起——打开那扇门。 伴随着仿佛打呼噜一般的声响,门毫无迟滞地被你推开了。 然后,你仿佛被什么束缚住一般愣住了。 门的深处,一个荒诞的世界在眼前延伸开来。 无边无际的黑暗,你的脚下游动着像恶魔又像神祇般的东西,虽然它们露出不怀好意的讨厌笑容,但却并没有靠近你的意思。 你一边露出厌恶的神情看着脚下的东西,一边踏出步伐。 突然间,你看到了好几扇门,明明没有什么光源直接打在上面,但它们却像突然浮现于黑暗中一般显得格外醒目。一扇、两扇、三扇……如果不算你刚才打开的门,那么就总共有十二扇门。 它们宛若时钟上的数字一样,等距地围成了一个圆。 仿佛是不想给人触碰一般,门上的图案给你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就算只是很普通地把门打开,也得鼓起勇气,承受着几近窒息的痛苦。至少你可以肯定,门的另一头似乎并不会有什么激动人心的冒险,浪漫的恋情,或是崭新的大发现在等你……而是像伤口上结的痂一样,一旦开启,就会汩汩流出恶心粘稠的血液。 一扇门上长满了蜘蛛脚;一扇门似乎曾被遍体鳞伤的手试图用力打开过,整扇门都沾上了血;一扇门上长着湿答答的眼珠;一扇门上闪烁着让人头痛的刺眼光芒,仿佛危险闹市的霓虹灯……。 你走上前去,一扇接一扇地凝视着那些带着怪异图案的门。 正如你所想的那样,只要手一碰上门,就会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抗拒,所以你就只是默默地凝视着它们。 你那犹豫的样子,就好像正在脑海中拼命地拼凑着你所知道的一切线索,思考着到底开哪扇门才好一般。 比如,既然门是按照时钟的样子排列,那么以一点钟的门为起点,顺时针依次开门行不行呢。或者,可能最显眼的那扇门,带着某人「的确想打开」的意志也说不定。反过来说,如果打开最不显眼的那扇门往里窥视的话,也许就不会发生可怕的事情了…… 但你最后好像还是放弃了思考。 想不出来。 似乎并没有正确答案,也没有人可以指引你。 既然如此,再怎么思考也是没用的。 你明明并没有被任何人催促,却简直像是讨厌着正从黑暗深处传来,某物对你嘲讽狞笑的视线一样——按照「门就是用来开的东西」的常识,握住了离你最近的门把手。 门开了。 你走了进去。 你进入了梦境。 本应是如此的,然而周遭的景象却并未改变。 就好像时光被回溯了一样,你依然身处原本那个狭小的房间。 你带着一脸的迷茫,前后左右无力地徘徊。你的表情看起来无精打采,而就在你呆呆地伫立之时—— 忽然感觉到了些许异样的氛围,你的身体一下子动弹不得。 仿佛是「找不同」游戏的场景一般,房间里到处都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坐垫不在原本的位置上,游戏机不见了,宛若在宣告着,再也没有忍受无聊的必要了。一丝温和的光线从玻璃门外的阳台外照了进来,仿佛意味着你已从封闭与空虚之中解脱了出来,拥有了自由一样。 但与之相比,更加显著的变化则是声音。 人们平时在不知不觉中忽视的那些声音——心脏的跳动声,呼吸声,内脏、关节、骨头、肌肉间嘎吱嘎吱的摩擦声——现在却一起响了起来,全都听得见了。 简直就像坠入梦境的那一刻起,才是你生命真正的开始一般。 明明是梦,却又真实得不像个梦。 你竟觉得刚刚为止的一切反而像在做梦一般,而此刻才是梦醒时分。 梦与现实的境界变得暧昧起来了…… 你像是在期待着什么,缓缓地走向房间深处的那扇门,步履间没有迷茫,而是有种莫名的确信。 你轻轻地伸手握向门把。 刹那间,显像管电视机的画面闪烁了起来,里面映出的阴森几何图形隐约像是一只眼睛,用嘲讽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你。 不过你并未察觉那道目光,为了赶快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小房间,你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连自己的体重一起——打开那扇门。 伴随着仿佛打呼噜一般的声响,门毫无迟滞地被你推开了。 然后,你仿佛被什么束缚住一般愣住了。 门的深处,一个荒诞的世界在眼前延伸开来。 无边无际的黑暗,你的脚下游动着像恶魔又像神祇般的东西,虽然它们露出不怀好意的讨厌笑容,但却并没有靠近你的意思。 你一边露出厌恶的神情看着脚下的东西,一边踏出步伐。 突然间,你看到了好几扇门,明明没有什么光源直接打在上面,但它们却像突然浮现于黑暗中一般显得格外醒目。一扇、两扇、三扇……如果不算你刚才打开的门,那么就总共有十二扇门。 它们宛若时钟上的数字一样,等距地围成了一个圆。 仿佛是不想给人触碰一般,门上的图案给你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就算只是很普通地把门打开,也得鼓起勇气,承受着几近窒息的痛苦。至少你可以肯定,门的另一头似乎并不会有什么激动人心的冒险,浪漫的恋情,或是崭新的大发现在等你……而是像伤口上结的痂一样,一旦开启,就会汩汩流出恶心粘稠的血液。 一扇门上长满了蜘蛛脚;一扇门似乎曾被遍体鳞伤的手试图用力打开过,整扇门都沾上了血;一扇门上长着湿答答的眼珠;一扇门上闪烁着让人头痛的刺眼光芒,仿佛危险闹市的霓虹灯……。 你走上前去,一扇接一扇地凝视着那些带着怪异图案的门。 正如你所想的那样,只要手一碰上门,就会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抗拒,所以你就只是默默地凝视着它们。 你那犹豫的样子,就好像正在脑海中拼命地拼凑着你所知道的一切线索,思考着到底开哪扇门才好一般。 比如,既然门是按照时钟的样子排列,那么以一点钟的门为起点,顺时针依次开门行不行呢。或者,可能最显眼的那扇门,带着某人「的确想打开」的意志也说不定。反过来说,如果打开最不显眼的那扇门往里窥视的话,也许就不会发生可怕的事情了…… 但你最后好像还是放弃了思考。 想不出来。 似乎并没有正确答案,也没有人可以指引你。 既然如此,再怎么思考也是没用的。 你明明并没有被任何人催促,却简直像是讨厌着正从黑暗深处传来,某物对你嘲讽狞笑的视线一样——按照「门就是用来开的东西」的常识,握住了离你最近的门把手。 门开了。 你走了进去。 你进入了梦境。 本应是如此的,然而周遭的景象却并未改变。 就好像时光被回溯了一样,你依然身处原本那个狭小的房间。 你带着一脸的迷茫,前后左右无力地徘徊。你的表情看起来无精打采,而就在你呆呆地伫立之时—— 忽然感觉到了些许异样的氛围,你的身体一下子动弹不得。 仿佛是「找不同」游戏的场景一般,房间里到处都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坐垫不在原本的位置上,游戏机不见了,宛若在宣告着,再也没有忍受无聊的必要了。一丝温和的光线从玻璃门外的阳台外照了进来,仿佛意味着你已从封闭与空虚之中解脱了出来,拥有了自由一样。 但与之相比,更加显著的变化则是声音。 人们平时在不知不觉中忽视的那些声音——心脏的跳动声,呼吸声,内脏、关节、骨头、肌肉间嘎吱嘎吱的摩擦声——现在却一起响了起来,全都听得见了。 简直就像坠入梦境的那一刻起,才是你生命真正的开始一般。 明明是梦,却又真实得不像个梦。 你竟觉得刚刚为止的一切反而像在做梦一般,而此刻才是梦醒时分。 梦与现实的境界变得暧昧起来了…… 你像是在期待着什么,缓缓地走向房间深处的那扇门,步履间没有迷茫,而是有种莫名的确信。 你轻轻地伸手握向门把。 刹那间,显像管电视机的画面闪烁了起来,里面映出的阴森几何图形隐约像是一只眼睛,用嘲讽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你。 不过你并未察觉那道目光,为了赶快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小房间,你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连自己的体重一起——打开那扇门。 伴随着仿佛打呼噜一般的声响,门毫无迟滞地被你推开了。 然后,你仿佛被什么束缚住一般愣住了。 门的深处,一个荒诞的世界在眼前延伸开来。 无边无际的黑暗,你的脚下游动着像恶魔又像神祇般的东西,虽然它们露出不怀好意的讨厌笑容,但却并没有靠近你的意思。 你一边露出厌恶的神情看着脚下的东西,一边踏出步伐。 突然间,你看到了好几扇门,明明没有什么光源直接打在上面,但它们却像突然浮现于黑暗中一般显得格外醒目。一扇、两扇、三扇……如果不算你刚才打开的门,那么就总共有十二扇门。 它们宛若时钟上的数字一样,等距地围成了一个圆。 仿佛是不想给人触碰一般,门上的图案给你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就算只是很普通地把门打开,也得鼓起勇气,承受着几近窒息的痛苦。至少你可以肯定,门的另一头似乎并不会有什么激动人心的冒险,浪漫的恋情,或是崭新的大发现在等你……而是像伤口上结的痂一样,一旦开启,就会汩汩流出恶心粘稠的血液。 一扇门上长满了蜘蛛脚;一扇门似乎曾被遍体鳞伤的手试图用力打开过,整扇门都沾上了血;一扇门上长着湿答答的眼珠;一扇门上闪烁着让人头痛的刺眼光芒,仿佛危险闹市的霓虹灯……。 你走上前去,一扇接一扇地凝视着那些带着怪异图案的门。 正如你所想的那样,只要手一碰上门,就会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抗拒,所以你就只是默默地凝视着它们。 你那犹豫的样子,就好像正在脑海中拼命地拼凑着你所知道的一切线索,思考着到底开哪扇门才好一般。 比如,既然门是按照时钟的样子排列,那么以一点钟的门为起点,顺时针依次开门行不行呢。或者,可能最显眼的那扇门,带着某人「的确想打开」的意志也说不定。反过来说,如果打开最不显眼的那扇门往里窥视的话,也许就不会发生可怕的事情了…… 但你最后好像还是放弃了思考。 想不出来。 似乎并没有正确答案,也没有人可以指引你。 既然如此,再怎么思考也是没用的。 你明明并没有被任何人催促,却简直像是讨厌着正从黑暗深处传来,某物对你嘲讽狞笑的视线一样——按照「门就是用来开的东西」的常识,握住了离你最近的门把手。 门开了。 你走了进去。 第三话 小红伞 你站在微暗之中。 仿佛浮现于黑暗之中似的,刚才穿过的门不自然地留在你的背后。除了你和那扇门,其他一切都被笼罩在无边无际的漆黑之中,朦朦胧胧。 这情景仿佛像是雨后的深夜。 被寂静与湿气包围着。 犹如刚从补习班、学校或者公司那样明亮而热闹的地方出来,朝着令人安心而舒适的家回去的途中那样——夹在幸福与幸福、平稳与平稳的缝隙之间,带着『稍微不安』的感觉——让你感到讨厌的景象。 你似乎感到有点不知所措。 那扇门宛若你在此仅存的依靠,你带着也许是谨慎,也许是胆怯的心情,绕着门的周围徘徊,就好像你和门之间绑上了一条绳子似的。 然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景色没有改变,活动的也仅有你一人而已,除此之外一片死寂。 或许是因为你感到放心,又或许是为了寻找某种变化,你踏进了朦胧的黑暗。 黑暗之中没有任何标志,简直像要失去方向感一样。于是你打算暂时将门当做基准点笔直前进。 尽管鞋子陷入泥泞的地面,你依然摇曳着你的双麻花辫不停地走着。 有时你的脚下会有水塘,像是刚下过一场雨。然而你毫不在意地踩了进去,任凭飞溅起的污泥沾上你白色的鞋子。 而水塘仿佛是要为你做占卜似的,意味深长地激荡起了漩涡。 清澈的水面让你拥有成功与幸福的预感。 浑浊的水面则让你感到前所未有的麻烦与疲劳。 不管是谁,在水塘之间穿行都会觉得不愉快。污水吸收了充满着来路不明的细菌或孑孓的废气,满是泥泞……鞋子也湿透了,里面变得粘糊糊的。如果水干净的话,至少还可能会有种心灵被洗涤的感觉;可是这样的污水只会让人觉得像是困难的预兆。 水塘好似还在犹豫要如何决定你的命运,目不暇接地一会儿变得浑浊,一会儿又变得清澈。泛起涟漪的水面里,映出了你似乎在那个小房间的阳台看过,被厚厚的云层所掩盖的月亮,它绽放的光芒活像是在对你露出恶心的笑容一样。 你毫不在意地踏着水塘向前走着。当你走在水塘之上的时候,水面上就会倒映出你全身的样子。而每当你踩进水塘一步,就会扩散出一圈涟漪,将倒影扭曲成奇怪的样子。即使在你离开之后,倒影依然诡异地留在那里,继续歪曲变形。 你倒映在水塘中的身影宛如粘土捏出的工艺品一般软绵绵地改变着样子,逐渐变成了一对打扮漂亮的成年男女。他们对走过水塘的你视而不见,好像在瞪着彼此大声争吵着。 由你的倒影扭曲而成,长得很像你的那对男女,正皱着眉头唾沫横飞地对骂着。 而你没有注意到他们。 看不见。 感受不到。 理解不了。 或许你就是那个样子吧——。 也许是因为那对男女仿佛夫妻一样亲密,所以才会互相毫不留情地吵个不停吧。随着涟漪逐渐扩散开来,两人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扭曲——手脚软绵绵地伸长弯折,面容也溃散开来,逐渐变得像一对怪物。 你对此视若无睹似地渐行渐远。 水面像镜子一样映出了世间的万物。然而,镜子的另一边却是不同的世界。你假装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既没有蒙住眼睛,也没有捂住耳朵。就只是不停地走着。 人类究竟是什么时候才会看镜子呢?观察自己的发型,给自己化妆,给自己脸上的痘涂上药膏……为了客观地检视自己,为了修整那个并非自己,却又无限接近自己的某物。看着镜子的那一刻,就是面对着像是自己一样的某物之时。 有时是为了反省,有时是为了鼓起勇气,有时只是为了冷静下来。 从外界去观察、触摸自己——这是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然而,你却没有把握这个机会。 装作看不到自己的你快步地走着,突然间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 差点摔倒的你好像感到非常不可思议,拢起刘海向自己脚下看去。 地上掉了一把小小的伞。 在这一成不变的景象中,这把犹如晚霞般赤红的伞显得格外地醒目。你毫不犹豫地捡起这把伞,不假思索地将它撑了开来。 伞是什么时候才会用到的东西呢?主要是下雨的时候。然而就仿佛逆转了因果关系似的,当你撑开伞的那一刻,突然下起了雨——犹如「爱丽丝镜中奇遇」的情节一般。 倾盆大雨挟带着轰然巨响,铺天盖地一般落了下来。 你担心自己会被淋湿,紧紧地把伞靠在身体上。 雨如泪水,却亦是恩惠之象征。泪水如海绵般将悲哀吸尽之后排出体外,具有积极的功能,而这场雨也让你的前途变得明朗了起来。 原本犹如不安堆积而成的水塘,逐渐被这场大雨所掩盖。水塘的水满了出来,而刚才水中那对口吐恶言争吵不休的男女,也在不知不觉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似乎放下心来,继续漫无目的地走了起来。 所有的不安你都不放在眼里,或者就像那雨点一般,被伞轻轻地弹了出去。 喜悦的心情洋溢开来。 你站在微暗之中。 仿佛浮现于黑暗之中似的,刚才穿过的门不自然地留在你的背后。除了你和那扇门,其他一切都被笼罩在无边无际的漆黑之中,朦朦胧胧。 这情景仿佛像是雨后的深夜。 被寂静与湿气包围着。 犹如刚从补习班、学校或者公司那样明亮而热闹的地方出来,朝着令人安心而舒适的家回去的途中那样——夹在幸福与幸福、平稳与平稳的缝隙之间,带着『稍微不安』的感觉——让你感到讨厌的景象。 你似乎感到有点不知所措。 那扇门宛若你在此仅存的依靠,你带着也许是谨慎,也许是胆怯的心情,绕着门的周围徘徊,就好像你和门之间绑上了一条绳子似的。 然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景色没有改变,活动的也仅有你一人而已,除此之外一片死寂。 或许是因为你感到放心,又或许是为了寻找某种变化,你踏进了朦胧的黑暗。 黑暗之中没有任何标志,简直像要失去方向感一样。于是你打算暂时将门当做基准点笔直前进。 尽管鞋子陷入泥泞的地面,你依然摇曳着你的双麻花辫不停地走着。 有时你的脚下会有水塘,像是刚下过一场雨。然而你毫不在意地踩了进去,任凭飞溅起的污泥沾上你白色的鞋子。 而水塘仿佛是要为你做占卜似的,意味深长地激荡起了漩涡。 清澈的水面让你拥有成功与幸福的预感。 浑浊的水面则让你感到前所未有的麻烦与疲劳。 不管是谁,在水塘之间穿行都会觉得不愉快。污水吸收了充满着来路不明的细菌或孑孓的废气,满是泥泞……鞋子也湿透了,里面变得粘糊糊的。如果水干净的话,至少还可能会有种心灵被洗涤的感觉;可是这样的污水只会让人觉得像是困难的预兆。 水塘好似还在犹豫要如何决定你的命运,目不暇接地一会儿变得浑浊,一会儿又变得清澈。泛起涟漪的水面里,映出了你似乎在那个小房间的阳台看过,被厚厚的云层所掩盖的月亮,它绽放的光芒活像是在对你露出恶心的笑容一样。 你毫不在意地踏着水塘向前走着。当你走在水塘之上的时候,水面上就会倒映出你全身的样子。而每当你踩进水塘一步,就会扩散出一圈涟漪,将倒影扭曲成奇怪的样子。即使在你离开之后,倒影依然诡异地留在那里,继续歪曲变形。 你倒映在水塘中的身影宛如粘土捏出的工艺品一般软绵绵地改变着样子,逐渐变成了一对打扮漂亮的成年男女。他们对走过水塘的你视而不见,好像在瞪着彼此大声争吵着。 由你的倒影扭曲而成,长得很像你的那对男女,正皱着眉头唾沫横飞地对骂着。 而你没有注意到他们。 看不见。 感受不到。 理解不了。 或许你就是那个样子吧——。 也许是因为那对男女仿佛夫妻一样亲密,所以才会互相毫不留情地吵个不停吧。随着涟漪逐渐扩散开来,两人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扭曲——手脚软绵绵地伸长弯折,面容也溃散开来,逐渐变得像一对怪物。 你对此视若无睹似地渐行渐远。 水面像镜子一样映出了世间的万物。然而,镜子的另一边却是不同的世界。你假装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既没有蒙住眼睛,也没有捂住耳朵。就只是不停地走着。 人类究竟是什么时候才会看镜子呢?观察自己的发型,给自己化妆,给自己脸上的痘涂上药膏……为了客观地检视自己,为了修整那个并非自己,却又无限接近自己的某物。看着镜子的那一刻,就是面对着像是自己一样的某物之时。 有时是为了反省,有时是为了鼓起勇气,有时只是为了冷静下来。 从外界去观察、触摸自己——这是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然而,你却没有把握这个机会。 装作看不到自己的你快步地走着,突然间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 差点摔倒的你好像感到非常不可思议,拢起刘海向自己脚下看去。 地上掉了一把小小的伞。 在这一成不变的景象中,这把犹如晚霞般赤红的伞显得格外地醒目。你毫不犹豫地捡起这把伞,不假思索地将它撑了开来。 伞是什么时候才会用到的东西呢?主要是下雨的时候。然而就仿佛逆转了因果关系似的,当你撑开伞的那一刻,突然下起了雨——犹如「爱丽丝镜中奇遇」的情节一般。 倾盆大雨挟带着轰然巨响,铺天盖地一般落了下来。 你担心自己会被淋湿,紧紧地把伞靠在身体上。 雨如泪水,却亦是恩惠之象征。泪水如海绵般将悲哀吸尽之后排出体外,具有积极的功能,而这场雨也让你的前途变得明朗了起来。 原本犹如不安堆积而成的水塘,逐渐被这场大雨所掩盖。水塘的水满了出来,而刚才水中那对口吐恶言争吵不休的男女,也在不知不觉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似乎放下心来,继续漫无目的地走了起来。 所有的不安你都不放在眼里,或者就像那雨点一般,被伞轻轻地弹了出去。 喜悦的心情洋溢开来。 你站在微暗之中。 仿佛浮现于黑暗之中似的,刚才穿过的门不自然地留在你的背后。除了你和那扇门,其他一切都被笼罩在无边无际的漆黑之中,朦朦胧胧。 这情景仿佛像是雨后的深夜。 被寂静与湿气包围着。 犹如刚从补习班、学校或者公司那样明亮而热闹的地方出来,朝着令人安心而舒适的家回去的途中那样——夹在幸福与幸福、平稳与平稳的缝隙之间,带着『稍微不安』的感觉——让你感到讨厌的景象。 你似乎感到有点不知所措。 那扇门宛若你在此仅存的依靠,你带着也许是谨慎,也许是胆怯的心情,绕着门的周围徘徊,就好像你和门之间绑上了一条绳子似的。 然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景色没有改变,活动的也仅有你一人而已,除此之外一片死寂。 或许是因为你感到放心,又或许是为了寻找某种变化,你踏进了朦胧的黑暗。 黑暗之中没有任何标志,简直像要失去方向感一样。于是你打算暂时将门当做基准点笔直前进。 尽管鞋子陷入泥泞的地面,你依然摇曳着你的双麻花辫不停地走着。 有时你的脚下会有水塘,像是刚下过一场雨。然而你毫不在意地踩了进去,任凭飞溅起的污泥沾上你白色的鞋子。 而水塘仿佛是要为你做占卜似的,意味深长地激荡起了漩涡。 清澈的水面让你拥有成功与幸福的预感。 浑浊的水面则让你感到前所未有的麻烦与疲劳。 不管是谁,在水塘之间穿行都会觉得不愉快。污水吸收了充满着来路不明的细菌或孑孓的废气,满是泥泞……鞋子也湿透了,里面变得粘糊糊的。如果水干净的话,至少还可能会有种心灵被洗涤的感觉;可是这样的污水只会让人觉得像是困难的预兆。 水塘好似还在犹豫要如何决定你的命运,目不暇接地一会儿变得浑浊,一会儿又变得清澈。泛起涟漪的水面里,映出了你似乎在那个小房间的阳台看过,被厚厚的云层所掩盖的月亮,它绽放的光芒活像是在对你露出恶心的笑容一样。 你毫不在意地踏着水塘向前走着。当你走在水塘之上的时候,水面上就会倒映出你全身的样子。而每当你踩进水塘一步,就会扩散出一圈涟漪,将倒影扭曲成奇怪的样子。即使在你离开之后,倒影依然诡异地留在那里,继续歪曲变形。 你倒映在水塘中的身影宛如粘土捏出的工艺品一般软绵绵地改变着样子,逐渐变成了一对打扮漂亮的成年男女。他们对走过水塘的你视而不见,好像在瞪着彼此大声争吵着。 由你的倒影扭曲而成,长得很像你的那对男女,正皱着眉头唾沫横飞地对骂着。 而你没有注意到他们。 看不见。 感受不到。 理解不了。 或许你就是那个样子吧——。 也许是因为那对男女仿佛夫妻一样亲密,所以才会互相毫不留情地吵个不停吧。随着涟漪逐渐扩散开来,两人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扭曲——手脚软绵绵地伸长弯折,面容也溃散开来,逐渐变得像一对怪物。 你对此视若无睹似地渐行渐远。 水面像镜子一样映出了世间的万物。然而,镜子的另一边却是不同的世界。你假装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既没有蒙住眼睛,也没有捂住耳朵。就只是不停地走着。 人类究竟是什么时候才会看镜子呢?观察自己的发型,给自己化妆,给自己脸上的痘涂上药膏……为了客观地检视自己,为了修整那个并非自己,却又无限接近自己的某物。看着镜子的那一刻,就是面对着像是自己一样的某物之时。 有时是为了反省,有时是为了鼓起勇气,有时只是为了冷静下来。 从外界去观察、触摸自己——这是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然而,你却没有把握这个机会。 装作看不到自己的你快步地走着,突然间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 差点摔倒的你好像感到非常不可思议,拢起刘海向自己脚下看去。 地上掉了一把小小的伞。 在这一成不变的景象中,这把犹如晚霞般赤红的伞显得格外地醒目。你毫不犹豫地捡起这把伞,不假思索地将它撑了开来。 伞是什么时候才会用到的东西呢?主要是下雨的时候。然而就仿佛逆转了因果关系似的,当你撑开伞的那一刻,突然下起了雨——犹如「爱丽丝镜中奇遇」的情节一般。 倾盆大雨挟带着轰然巨响,铺天盖地一般落了下来。 你担心自己会被淋湿,紧紧地把伞靠在身体上。 雨如泪水,却亦是恩惠之象征。泪水如海绵般将悲哀吸尽之后排出体外,具有积极的功能,而这场雨也让你的前途变得明朗了起来。 原本犹如不安堆积而成的水塘,逐渐被这场大雨所掩盖。水塘的水满了出来,而刚才水中那对口吐恶言争吵不休的男女,也在不知不觉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似乎放下心来,继续漫无目的地走了起来。 所有的不安你都不放在眼里,或者就像那雨点一般,被伞轻轻地弹了出去。 喜悦的心情洋溢开来。 你站在微暗之中。 仿佛浮现于黑暗之中似的,刚才穿过的门不自然地留在你的背后。除了你和那扇门,其他一切都被笼罩在无边无际的漆黑之中,朦朦胧胧。 这情景仿佛像是雨后的深夜。 被寂静与湿气包围着。 犹如刚从补习班、学校或者公司那样明亮而热闹的地方出来,朝着令人安心而舒适的家回去的途中那样——夹在幸福与幸福、平稳与平稳的缝隙之间,带着『稍微不安』的感觉——让你感到讨厌的景象。 你似乎感到有点不知所措。 那扇门宛若你在此仅存的依靠,你带着也许是谨慎,也许是胆怯的心情,绕着门的周围徘徊,就好像你和门之间绑上了一条绳子似的。 然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景色没有改变,活动的也仅有你一人而已,除此之外一片死寂。 或许是因为你感到放心,又或许是为了寻找某种变化,你踏进了朦胧的黑暗。 黑暗之中没有任何标志,简直像要失去方向感一样。于是你打算暂时将门当做基准点笔直前进。 尽管鞋子陷入泥泞的地面,你依然摇曳着你的双麻花辫不停地走着。 有时你的脚下会有水塘,像是刚下过一场雨。然而你毫不在意地踩了进去,任凭飞溅起的污泥沾上你白色的鞋子。 而水塘仿佛是要为你做占卜似的,意味深长地激荡起了漩涡。 清澈的水面让你拥有成功与幸福的预感。 浑浊的水面则让你感到前所未有的麻烦与疲劳。 不管是谁,在水塘之间穿行都会觉得不愉快。污水吸收了充满着来路不明的细菌或孑孓的废气,满是泥泞……鞋子也湿透了,里面变得粘糊糊的。如果水干净的话,至少还可能会有种心灵被洗涤的感觉;可是这样的污水只会让人觉得像是困难的预兆。 水塘好似还在犹豫要如何决定你的命运,目不暇接地一会儿变得浑浊,一会儿又变得清澈。泛起涟漪的水面里,映出了你似乎在那个小房间的阳台看过,被厚厚的云层所掩盖的月亮,它绽放的光芒活像是在对你露出恶心的笑容一样。 你毫不在意地踏着水塘向前走着。当你走在水塘之上的时候,水面上就会倒映出你全身的样子。而每当你踩进水塘一步,就会扩散出一圈涟漪,将倒影扭曲成奇怪的样子。即使在你离开之后,倒影依然诡异地留在那里,继续歪曲变形。 你倒映在水塘中的身影宛如粘土捏出的工艺品一般软绵绵地改变着样子,逐渐变成了一对打扮漂亮的成年男女。他们对走过水塘的你视而不见,好像在瞪着彼此大声争吵着。 由你的倒影扭曲而成,长得很像你的那对男女,正皱着眉头唾沫横飞地对骂着。 而你没有注意到他们。 看不见。 感受不到。 理解不了。 或许你就是那个样子吧——。 也许是因为那对男女仿佛夫妻一样亲密,所以才会互相毫不留情地吵个不停吧。随着涟漪逐渐扩散开来,两人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扭曲——手脚软绵绵地伸长弯折,面容也溃散开来,逐渐变得像一对怪物。 你对此视若无睹似地渐行渐远。 水面像镜子一样映出了世间的万物。然而,镜子的另一边却是不同的世界。你假装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既没有蒙住眼睛,也没有捂住耳朵。就只是不停地走着。 人类究竟是什么时候才会看镜子呢?观察自己的发型,给自己化妆,给自己脸上的痘涂上药膏……为了客观地检视自己,为了修整那个并非自己,却又无限接近自己的某物。看着镜子的那一刻,就是面对着像是自己一样的某物之时。 有时是为了反省,有时是为了鼓起勇气,有时只是为了冷静下来。 从外界去观察、触摸自己——这是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然而,你却没有把握这个机会。 装作看不到自己的你快步地走着,突然间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 差点摔倒的你好像感到非常不可思议,拢起刘海向自己脚下看去。 地上掉了一把小小的伞。 在这一成不变的景象中,这把犹如晚霞般赤红的伞显得格外地醒目。你毫不犹豫地捡起这把伞,不假思索地将它撑了开来。 伞是什么时候才会用到的东西呢?主要是下雨的时候。然而就仿佛逆转了因果关系似的,当你撑开伞的那一刻,突然下起了雨——犹如「爱丽丝镜中奇遇」的情节一般。 倾盆大雨挟带着轰然巨响,铺天盖地一般落了下来。 你担心自己会被淋湿,紧紧地把伞靠在身体上。 雨如泪水,却亦是恩惠之象征。泪水如海绵般将悲哀吸尽之后排出体外,具有积极的功能,而这场雨也让你的前途变得明朗了起来。 原本犹如不安堆积而成的水塘,逐渐被这场大雨所掩盖。水塘的水满了出来,而刚才水中那对口吐恶言争吵不休的男女,也在不知不觉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似乎放下心来,继续漫无目的地走了起来。 所有的不安你都不放在眼里,或者就像那雨点一般,被伞轻轻地弹了出去。 喜悦的心情洋溢开来。 你站在微暗之中。 仿佛浮现于黑暗之中似的,刚才穿过的门不自然地留在你的背后。除了你和那扇门,其他一切都被笼罩在无边无际的漆黑之中,朦朦胧胧。 这情景仿佛像是雨后的深夜。 被寂静与湿气包围着。 犹如刚从补习班、学校或者公司那样明亮而热闹的地方出来,朝着令人安心而舒适的家回去的途中那样——夹在幸福与幸福、平稳与平稳的缝隙之间,带着『稍微不安』的感觉——让你感到讨厌的景象。 你似乎感到有点不知所措。 那扇门宛若你在此仅存的依靠,你带着也许是谨慎,也许是胆怯的心情,绕着门的周围徘徊,就好像你和门之间绑上了一条绳子似的。 然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景色没有改变,活动的也仅有你一人而已,除此之外一片死寂。 或许是因为你感到放心,又或许是为了寻找某种变化,你踏进了朦胧的黑暗。 黑暗之中没有任何标志,简直像要失去方向感一样。于是你打算暂时将门当做基准点笔直前进。 尽管鞋子陷入泥泞的地面,你依然摇曳着你的双麻花辫不停地走着。 有时你的脚下会有水塘,像是刚下过一场雨。然而你毫不在意地踩了进去,任凭飞溅起的污泥沾上你白色的鞋子。 而水塘仿佛是要为你做占卜似的,意味深长地激荡起了漩涡。 清澈的水面让你拥有成功与幸福的预感。 浑浊的水面则让你感到前所未有的麻烦与疲劳。 不管是谁,在水塘之间穿行都会觉得不愉快。污水吸收了充满着来路不明的细菌或孑孓的废气,满是泥泞……鞋子也湿透了,里面变得粘糊糊的。如果水干净的话,至少还可能会有种心灵被洗涤的感觉;可是这样的污水只会让人觉得像是困难的预兆。 水塘好似还在犹豫要如何决定你的命运,目不暇接地一会儿变得浑浊,一会儿又变得清澈。泛起涟漪的水面里,映出了你似乎在那个小房间的阳台看过,被厚厚的云层所掩盖的月亮,它绽放的光芒活像是在对你露出恶心的笑容一样。 你毫不在意地踏着水塘向前走着。当你走在水塘之上的时候,水面上就会倒映出你全身的样子。而每当你踩进水塘一步,就会扩散出一圈涟漪,将倒影扭曲成奇怪的样子。即使在你离开之后,倒影依然诡异地留在那里,继续歪曲变形。 你倒映在水塘中的身影宛如粘土捏出的工艺品一般软绵绵地改变着样子,逐渐变成了一对打扮漂亮的成年男女。他们对走过水塘的你视而不见,好像在瞪着彼此大声争吵着。 由你的倒影扭曲而成,长得很像你的那对男女,正皱着眉头唾沫横飞地对骂着。 而你没有注意到他们。 看不见。 感受不到。 理解不了。 或许你就是那个样子吧——。 也许是因为那对男女仿佛夫妻一样亲密,所以才会互相毫不留情地吵个不停吧。随着涟漪逐渐扩散开来,两人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扭曲——手脚软绵绵地伸长弯折,面容也溃散开来,逐渐变得像一对怪物。 你对此视若无睹似地渐行渐远。 水面像镜子一样映出了世间的万物。然而,镜子的另一边却是不同的世界。你假装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既没有蒙住眼睛,也没有捂住耳朵。就只是不停地走着。 人类究竟是什么时候才会看镜子呢?观察自己的发型,给自己化妆,给自己脸上的痘涂上药膏……为了客观地检视自己,为了修整那个并非自己,却又无限接近自己的某物。看着镜子的那一刻,就是面对着像是自己一样的某物之时。 有时是为了反省,有时是为了鼓起勇气,有时只是为了冷静下来。 从外界去观察、触摸自己——这是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然而,你却没有把握这个机会。 装作看不到自己的你快步地走着,突然间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 差点摔倒的你好像感到非常不可思议,拢起刘海向自己脚下看去。 地上掉了一把小小的伞。 在这一成不变的景象中,这把犹如晚霞般赤红的伞显得格外地醒目。你毫不犹豫地捡起这把伞,不假思索地将它撑了开来。 伞是什么时候才会用到的东西呢?主要是下雨的时候。然而就仿佛逆转了因果关系似的,当你撑开伞的那一刻,突然下起了雨——犹如「爱丽丝镜中奇遇」的情节一般。 倾盆大雨挟带着轰然巨响,铺天盖地一般落了下来。 你担心自己会被淋湿,紧紧地把伞靠在身体上。 雨如泪水,却亦是恩惠之象征。泪水如海绵般将悲哀吸尽之后排出体外,具有积极的功能,而这场雨也让你的前途变得明朗了起来。 原本犹如不安堆积而成的水塘,逐渐被这场大雨所掩盖。水塘的水满了出来,而刚才水中那对口吐恶言争吵不休的男女,也在不知不觉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似乎放下心来,继续漫无目的地走了起来。 所有的不安你都不放在眼里,或者就像那雨点一般,被伞轻轻地弹了出去。 喜悦的心情洋溢开来。 你站在微暗之中。 仿佛浮现于黑暗之中似的,刚才穿过的门不自然地留在你的背后。除了你和那扇门,其他一切都被笼罩在无边无际的漆黑之中,朦朦胧胧。 这情景仿佛像是雨后的深夜。 被寂静与湿气包围着。 犹如刚从补习班、学校或者公司那样明亮而热闹的地方出来,朝着令人安心而舒适的家回去的途中那样——夹在幸福与幸福、平稳与平稳的缝隙之间,带着『稍微不安』的感觉——让你感到讨厌的景象。 你似乎感到有点不知所措。 那扇门宛若你在此仅存的依靠,你带着也许是谨慎,也许是胆怯的心情,绕着门的周围徘徊,就好像你和门之间绑上了一条绳子似的。 然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景色没有改变,活动的也仅有你一人而已,除此之外一片死寂。 或许是因为你感到放心,又或许是为了寻找某种变化,你踏进了朦胧的黑暗。 黑暗之中没有任何标志,简直像要失去方向感一样。于是你打算暂时将门当做基准点笔直前进。 尽管鞋子陷入泥泞的地面,你依然摇曳着你的双麻花辫不停地走着。 有时你的脚下会有水塘,像是刚下过一场雨。然而你毫不在意地踩了进去,任凭飞溅起的污泥沾上你白色的鞋子。 而水塘仿佛是要为你做占卜似的,意味深长地激荡起了漩涡。 清澈的水面让你拥有成功与幸福的预感。 浑浊的水面则让你感到前所未有的麻烦与疲劳。 不管是谁,在水塘之间穿行都会觉得不愉快。污水吸收了充满着来路不明的细菌或孑孓的废气,满是泥泞……鞋子也湿透了,里面变得粘糊糊的。如果水干净的话,至少还可能会有种心灵被洗涤的感觉;可是这样的污水只会让人觉得像是困难的预兆。 水塘好似还在犹豫要如何决定你的命运,目不暇接地一会儿变得浑浊,一会儿又变得清澈。泛起涟漪的水面里,映出了你似乎在那个小房间的阳台看过,被厚厚的云层所掩盖的月亮,它绽放的光芒活像是在对你露出恶心的笑容一样。 你毫不在意地踏着水塘向前走着。当你走在水塘之上的时候,水面上就会倒映出你全身的样子。而每当你踩进水塘一步,就会扩散出一圈涟漪,将倒影扭曲成奇怪的样子。即使在你离开之后,倒影依然诡异地留在那里,继续歪曲变形。 你倒映在水塘中的身影宛如粘土捏出的工艺品一般软绵绵地改变着样子,逐渐变成了一对打扮漂亮的成年男女。他们对走过水塘的你视而不见,好像在瞪着彼此大声争吵着。 由你的倒影扭曲而成,长得很像你的那对男女,正皱着眉头唾沫横飞地对骂着。 而你没有注意到他们。 看不见。 感受不到。 理解不了。 或许你就是那个样子吧——。 也许是因为那对男女仿佛夫妻一样亲密,所以才会互相毫不留情地吵个不停吧。随着涟漪逐渐扩散开来,两人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扭曲——手脚软绵绵地伸长弯折,面容也溃散开来,逐渐变得像一对怪物。 你对此视若无睹似地渐行渐远。 水面像镜子一样映出了世间的万物。然而,镜子的另一边却是不同的世界。你假装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既没有蒙住眼睛,也没有捂住耳朵。就只是不停地走着。 人类究竟是什么时候才会看镜子呢?观察自己的发型,给自己化妆,给自己脸上的痘涂上药膏……为了客观地检视自己,为了修整那个并非自己,却又无限接近自己的某物。看着镜子的那一刻,就是面对着像是自己一样的某物之时。 有时是为了反省,有时是为了鼓起勇气,有时只是为了冷静下来。 从外界去观察、触摸自己——这是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然而,你却没有把握这个机会。 装作看不到自己的你快步地走着,突然间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 差点摔倒的你好像感到非常不可思议,拢起刘海向自己脚下看去。 地上掉了一把小小的伞。 在这一成不变的景象中,这把犹如晚霞般赤红的伞显得格外地醒目。你毫不犹豫地捡起这把伞,不假思索地将它撑了开来。 伞是什么时候才会用到的东西呢?主要是下雨的时候。然而就仿佛逆转了因果关系似的,当你撑开伞的那一刻,突然下起了雨——犹如「爱丽丝镜中奇遇」的情节一般。 倾盆大雨挟带着轰然巨响,铺天盖地一般落了下来。 你担心自己会被淋湿,紧紧地把伞靠在身体上。 雨如泪水,却亦是恩惠之象征。泪水如海绵般将悲哀吸尽之后排出体外,具有积极的功能,而这场雨也让你的前途变得明朗了起来。 原本犹如不安堆积而成的水塘,逐渐被这场大雨所掩盖。水塘的水满了出来,而刚才水中那对口吐恶言争吵不休的男女,也在不知不觉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似乎放下心来,继续漫无目的地走了起来。 所有的不安你都不放在眼里,或者就像那雨点一般,被伞轻轻地弹了出去。 喜悦的心情洋溢开来。 你站在微暗之中。 仿佛浮现于黑暗之中似的,刚才穿过的门不自然地留在你的背后。除了你和那扇门,其他一切都被笼罩在无边无际的漆黑之中,朦朦胧胧。 这情景仿佛像是雨后的深夜。 被寂静与湿气包围着。 犹如刚从补习班、学校或者公司那样明亮而热闹的地方出来,朝着令人安心而舒适的家回去的途中那样——夹在幸福与幸福、平稳与平稳的缝隙之间,带着『稍微不安』的感觉——让你感到讨厌的景象。 你似乎感到有点不知所措。 那扇门宛若你在此仅存的依靠,你带着也许是谨慎,也许是胆怯的心情,绕着门的周围徘徊,就好像你和门之间绑上了一条绳子似的。 然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景色没有改变,活动的也仅有你一人而已,除此之外一片死寂。 或许是因为你感到放心,又或许是为了寻找某种变化,你踏进了朦胧的黑暗。 黑暗之中没有任何标志,简直像要失去方向感一样。于是你打算暂时将门当做基准点笔直前进。 尽管鞋子陷入泥泞的地面,你依然摇曳着你的双麻花辫不停地走着。 有时你的脚下会有水塘,像是刚下过一场雨。然而你毫不在意地踩了进去,任凭飞溅起的污泥沾上你白色的鞋子。 而水塘仿佛是要为你做占卜似的,意味深长地激荡起了漩涡。 清澈的水面让你拥有成功与幸福的预感。 浑浊的水面则让你感到前所未有的麻烦与疲劳。 不管是谁,在水塘之间穿行都会觉得不愉快。污水吸收了充满着来路不明的细菌或孑孓的废气,满是泥泞……鞋子也湿透了,里面变得粘糊糊的。如果水干净的话,至少还可能会有种心灵被洗涤的感觉;可是这样的污水只会让人觉得像是困难的预兆。 水塘好似还在犹豫要如何决定你的命运,目不暇接地一会儿变得浑浊,一会儿又变得清澈。泛起涟漪的水面里,映出了你似乎在那个小房间的阳台看过,被厚厚的云层所掩盖的月亮,它绽放的光芒活像是在对你露出恶心的笑容一样。 你毫不在意地踏着水塘向前走着。当你走在水塘之上的时候,水面上就会倒映出你全身的样子。而每当你踩进水塘一步,就会扩散出一圈涟漪,将倒影扭曲成奇怪的样子。即使在你离开之后,倒影依然诡异地留在那里,继续歪曲变形。 你倒映在水塘中的身影宛如粘土捏出的工艺品一般软绵绵地改变着样子,逐渐变成了一对打扮漂亮的成年男女。他们对走过水塘的你视而不见,好像在瞪着彼此大声争吵着。 由你的倒影扭曲而成,长得很像你的那对男女,正皱着眉头唾沫横飞地对骂着。 而你没有注意到他们。 看不见。 感受不到。 理解不了。 或许你就是那个样子吧——。 也许是因为那对男女仿佛夫妻一样亲密,所以才会互相毫不留情地吵个不停吧。随着涟漪逐渐扩散开来,两人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扭曲——手脚软绵绵地伸长弯折,面容也溃散开来,逐渐变得像一对怪物。 你对此视若无睹似地渐行渐远。 水面像镜子一样映出了世间的万物。然而,镜子的另一边却是不同的世界。你假装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既没有蒙住眼睛,也没有捂住耳朵。就只是不停地走着。 人类究竟是什么时候才会看镜子呢?观察自己的发型,给自己化妆,给自己脸上的痘涂上药膏……为了客观地检视自己,为了修整那个并非自己,却又无限接近自己的某物。看着镜子的那一刻,就是面对着像是自己一样的某物之时。 有时是为了反省,有时是为了鼓起勇气,有时只是为了冷静下来。 从外界去观察、触摸自己——这是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然而,你却没有把握这个机会。 装作看不到自己的你快步地走着,突然间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 差点摔倒的你好像感到非常不可思议,拢起刘海向自己脚下看去。 地上掉了一把小小的伞。 在这一成不变的景象中,这把犹如晚霞般赤红的伞显得格外地醒目。你毫不犹豫地捡起这把伞,不假思索地将它撑了开来。 伞是什么时候才会用到的东西呢?主要是下雨的时候。然而就仿佛逆转了因果关系似的,当你撑开伞的那一刻,突然下起了雨——犹如「爱丽丝镜中奇遇」的情节一般。 倾盆大雨挟带着轰然巨响,铺天盖地一般落了下来。 你担心自己会被淋湿,紧紧地把伞靠在身体上。 雨如泪水,却亦是恩惠之象征。泪水如海绵般将悲哀吸尽之后排出体外,具有积极的功能,而这场雨也让你的前途变得明朗了起来。 原本犹如不安堆积而成的水塘,逐渐被这场大雨所掩盖。水塘的水满了出来,而刚才水中那对口吐恶言争吵不休的男女,也在不知不觉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似乎放下心来,继续漫无目的地走了起来。 所有的不安你都不放在眼里,或者就像那雨点一般,被伞轻轻地弹了出去。 喜悦的心情洋溢开来。 你站在微暗之中。 仿佛浮现于黑暗之中似的,刚才穿过的门不自然地留在你的背后。除了你和那扇门,其他一切都被笼罩在无边无际的漆黑之中,朦朦胧胧。 这情景仿佛像是雨后的深夜。 被寂静与湿气包围着。 犹如刚从补习班、学校或者公司那样明亮而热闹的地方出来,朝着令人安心而舒适的家回去的途中那样——夹在幸福与幸福、平稳与平稳的缝隙之间,带着『稍微不安』的感觉——让你感到讨厌的景象。 你似乎感到有点不知所措。 那扇门宛若你在此仅存的依靠,你带着也许是谨慎,也许是胆怯的心情,绕着门的周围徘徊,就好像你和门之间绑上了一条绳子似的。 然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景色没有改变,活动的也仅有你一人而已,除此之外一片死寂。 或许是因为你感到放心,又或许是为了寻找某种变化,你踏进了朦胧的黑暗。 黑暗之中没有任何标志,简直像要失去方向感一样。于是你打算暂时将门当做基准点笔直前进。 尽管鞋子陷入泥泞的地面,你依然摇曳着你的双麻花辫不停地走着。 有时你的脚下会有水塘,像是刚下过一场雨。然而你毫不在意地踩了进去,任凭飞溅起的污泥沾上你白色的鞋子。 而水塘仿佛是要为你做占卜似的,意味深长地激荡起了漩涡。 清澈的水面让你拥有成功与幸福的预感。 浑浊的水面则让你感到前所未有的麻烦与疲劳。 不管是谁,在水塘之间穿行都会觉得不愉快。污水吸收了充满着来路不明的细菌或孑孓的废气,满是泥泞……鞋子也湿透了,里面变得粘糊糊的。如果水干净的话,至少还可能会有种心灵被洗涤的感觉;可是这样的污水只会让人觉得像是困难的预兆。 水塘好似还在犹豫要如何决定你的命运,目不暇接地一会儿变得浑浊,一会儿又变得清澈。泛起涟漪的水面里,映出了你似乎在那个小房间的阳台看过,被厚厚的云层所掩盖的月亮,它绽放的光芒活像是在对你露出恶心的笑容一样。 你毫不在意地踏着水塘向前走着。当你走在水塘之上的时候,水面上就会倒映出你全身的样子。而每当你踩进水塘一步,就会扩散出一圈涟漪,将倒影扭曲成奇怪的样子。即使在你离开之后,倒影依然诡异地留在那里,继续歪曲变形。 你倒映在水塘中的身影宛如粘土捏出的工艺品一般软绵绵地改变着样子,逐渐变成了一对打扮漂亮的成年男女。他们对走过水塘的你视而不见,好像在瞪着彼此大声争吵着。 由你的倒影扭曲而成,长得很像你的那对男女,正皱着眉头唾沫横飞地对骂着。 而你没有注意到他们。 看不见。 感受不到。 理解不了。 或许你就是那个样子吧——。 也许是因为那对男女仿佛夫妻一样亲密,所以才会互相毫不留情地吵个不停吧。随着涟漪逐渐扩散开来,两人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扭曲——手脚软绵绵地伸长弯折,面容也溃散开来,逐渐变得像一对怪物。 你对此视若无睹似地渐行渐远。 水面像镜子一样映出了世间的万物。然而,镜子的另一边却是不同的世界。你假装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既没有蒙住眼睛,也没有捂住耳朵。就只是不停地走着。 人类究竟是什么时候才会看镜子呢?观察自己的发型,给自己化妆,给自己脸上的痘涂上药膏……为了客观地检视自己,为了修整那个并非自己,却又无限接近自己的某物。看着镜子的那一刻,就是面对着像是自己一样的某物之时。 有时是为了反省,有时是为了鼓起勇气,有时只是为了冷静下来。 从外界去观察、触摸自己——这是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然而,你却没有把握这个机会。 装作看不到自己的你快步地走着,突然间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 差点摔倒的你好像感到非常不可思议,拢起刘海向自己脚下看去。 地上掉了一把小小的伞。 在这一成不变的景象中,这把犹如晚霞般赤红的伞显得格外地醒目。你毫不犹豫地捡起这把伞,不假思索地将它撑了开来。 伞是什么时候才会用到的东西呢?主要是下雨的时候。然而就仿佛逆转了因果关系似的,当你撑开伞的那一刻,突然下起了雨——犹如「爱丽丝镜中奇遇」的情节一般。 倾盆大雨挟带着轰然巨响,铺天盖地一般落了下来。 你担心自己会被淋湿,紧紧地把伞靠在身体上。 雨如泪水,却亦是恩惠之象征。泪水如海绵般将悲哀吸尽之后排出体外,具有积极的功能,而这场雨也让你的前途变得明朗了起来。 原本犹如不安堆积而成的水塘,逐渐被这场大雨所掩盖。水塘的水满了出来,而刚才水中那对口吐恶言争吵不休的男女,也在不知不觉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似乎放下心来,继续漫无目的地走了起来。 所有的不安你都不放在眼里,或者就像那雨点一般,被伞轻轻地弹了出去。 喜悦的心情洋溢开来。 你站在微暗之中。 仿佛浮现于黑暗之中似的,刚才穿过的门不自然地留在你的背后。除了你和那扇门,其他一切都被笼罩在无边无际的漆黑之中,朦朦胧胧。 这情景仿佛像是雨后的深夜。 被寂静与湿气包围着。 犹如刚从补习班、学校或者公司那样明亮而热闹的地方出来,朝着令人安心而舒适的家回去的途中那样——夹在幸福与幸福、平稳与平稳的缝隙之间,带着『稍微不安』的感觉——让你感到讨厌的景象。 你似乎感到有点不知所措。 那扇门宛若你在此仅存的依靠,你带着也许是谨慎,也许是胆怯的心情,绕着门的周围徘徊,就好像你和门之间绑上了一条绳子似的。 然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景色没有改变,活动的也仅有你一人而已,除此之外一片死寂。 或许是因为你感到放心,又或许是为了寻找某种变化,你踏进了朦胧的黑暗。 黑暗之中没有任何标志,简直像要失去方向感一样。于是你打算暂时将门当做基准点笔直前进。 尽管鞋子陷入泥泞的地面,你依然摇曳着你的双麻花辫不停地走着。 有时你的脚下会有水塘,像是刚下过一场雨。然而你毫不在意地踩了进去,任凭飞溅起的污泥沾上你白色的鞋子。 而水塘仿佛是要为你做占卜似的,意味深长地激荡起了漩涡。 清澈的水面让你拥有成功与幸福的预感。 浑浊的水面则让你感到前所未有的麻烦与疲劳。 不管是谁,在水塘之间穿行都会觉得不愉快。污水吸收了充满着来路不明的细菌或孑孓的废气,满是泥泞……鞋子也湿透了,里面变得粘糊糊的。如果水干净的话,至少还可能会有种心灵被洗涤的感觉;可是这样的污水只会让人觉得像是困难的预兆。 水塘好似还在犹豫要如何决定你的命运,目不暇接地一会儿变得浑浊,一会儿又变得清澈。泛起涟漪的水面里,映出了你似乎在那个小房间的阳台看过,被厚厚的云层所掩盖的月亮,它绽放的光芒活像是在对你露出恶心的笑容一样。 你毫不在意地踏着水塘向前走着。当你走在水塘之上的时候,水面上就会倒映出你全身的样子。而每当你踩进水塘一步,就会扩散出一圈涟漪,将倒影扭曲成奇怪的样子。即使在你离开之后,倒影依然诡异地留在那里,继续歪曲变形。 你倒映在水塘中的身影宛如粘土捏出的工艺品一般软绵绵地改变着样子,逐渐变成了一对打扮漂亮的成年男女。他们对走过水塘的你视而不见,好像在瞪着彼此大声争吵着。 由你的倒影扭曲而成,长得很像你的那对男女,正皱着眉头唾沫横飞地对骂着。 而你没有注意到他们。 看不见。 感受不到。 理解不了。 或许你就是那个样子吧——。 也许是因为那对男女仿佛夫妻一样亲密,所以才会互相毫不留情地吵个不停吧。随着涟漪逐渐扩散开来,两人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扭曲——手脚软绵绵地伸长弯折,面容也溃散开来,逐渐变得像一对怪物。 你对此视若无睹似地渐行渐远。 水面像镜子一样映出了世间的万物。然而,镜子的另一边却是不同的世界。你假装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既没有蒙住眼睛,也没有捂住耳朵。就只是不停地走着。 人类究竟是什么时候才会看镜子呢?观察自己的发型,给自己化妆,给自己脸上的痘涂上药膏……为了客观地检视自己,为了修整那个并非自己,却又无限接近自己的某物。看着镜子的那一刻,就是面对着像是自己一样的某物之时。 有时是为了反省,有时是为了鼓起勇气,有时只是为了冷静下来。 从外界去观察、触摸自己——这是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然而,你却没有把握这个机会。 装作看不到自己的你快步地走着,突然间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 差点摔倒的你好像感到非常不可思议,拢起刘海向自己脚下看去。 地上掉了一把小小的伞。 在这一成不变的景象中,这把犹如晚霞般赤红的伞显得格外地醒目。你毫不犹豫地捡起这把伞,不假思索地将它撑了开来。 伞是什么时候才会用到的东西呢?主要是下雨的时候。然而就仿佛逆转了因果关系似的,当你撑开伞的那一刻,突然下起了雨——犹如「爱丽丝镜中奇遇」的情节一般。 倾盆大雨挟带着轰然巨响,铺天盖地一般落了下来。 你担心自己会被淋湿,紧紧地把伞靠在身体上。 雨如泪水,却亦是恩惠之象征。泪水如海绵般将悲哀吸尽之后排出体外,具有积极的功能,而这场雨也让你的前途变得明朗了起来。 原本犹如不安堆积而成的水塘,逐渐被这场大雨所掩盖。水塘的水满了出来,而刚才水中那对口吐恶言争吵不休的男女,也在不知不觉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似乎放下心来,继续漫无目的地走了起来。 所有的不安你都不放在眼里,或者就像那雨点一般,被伞轻轻地弹了出去。 喜悦的心情洋溢开来。 第四话 单行道 你就这么走着、走着。 走在雨中的感觉,仿佛小时候放学时来接你的父母,牵着你的手走着的样子。有种难以言喻的喜悦,这也许就是幸福吧。 或许,对你而言——雨,并没有那么讨厌。 可是现在不但没有父母陪在你的身边,甚至就连一个路过的行人也看不到。在这个毫无人烟的地方,置身于空无一物的黑暗,冒着无休无止的大雨,你孤单一人地走着。 在被雨水涨满的水塘里,即使那对吵架男女的身影已变得稀薄不堪,模糊得连轮廓都看不清,化成了无可名状的怪物,他们依然憎恨地彼此咒骂不休。 不过,雨点落在伞上的滴答声犹如在守护着你一般,让你听不见其他的声音。更何况他们的咒骂声在倾盆大雨的掩盖之下,根本传不到你的耳里。寂静无情地隔绝着外界的一切,将你包围起来。 你就在这寂静之中悠然自得地漫步着。 走了一会儿,你的眼前出现了楼梯似的东西。 那是个非常细长的入口,不自然地出现在地面上,向下延伸着不知通往何处的楼梯。大概你已经厌倦漫无目的地走个不停了,仿佛带着某种期待一般,径直走向了楼梯。 你合上伞,「咚咚」地往自己大腿上拍,抖落上面的水滴,接着宛若被楼梯吸进去似的走了下去。 你一边摇晃着被雨打湿的双麻花辫,一边慢慢踏着湿滑的楼梯向下走去。 因为太暗,你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前面究竟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你。 不久,依靠着微弱的光线,你终于走到了尽头。 在那里迎接你的,是郁郁苍苍的森林——茂盛得像是树海一般。 你明明是从地面之下的楼梯走过来的,可是不管怎么看,这都是户外的景象。虽然这实在太过荒谬,但你却好像对此并不在意似的,露出好奇的表情四处眺望。 到处都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树木,你的视野几乎全被这些树木给阻挡住了。 这些树木相当怪异,没有任何生命气息。它们将你的身影团团包围、重重掩盖。在这无边无际的树海之中,你不知不觉放下了手上的伞,然后注意到身旁某个与周围环境非常不协调的东西。 一台自动贩卖机,非常别扭地伫立在这片茂盛得让人几近窒息的大自然之中。 你像飞蛾扑火似的走向那边。那是台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全新自动贩卖机,里面放着罐装果汁、茶和咖啡等各种各样的饮料,每种饮料都很诱人。你将脸紧紧地贴着自动贩卖机往里看去,简直就像盯着橱窗里面很想买的竖笛而兴致勃勃的小孩子一样。 你掏出腰包摸索着零钱。 可是好像找不到的样子,你摇摇头轻声地嘟囔着什么。 能够解渴的美味饮料会不会是象征着与美好的人或事的邂逅呢。你没有选择的机会,也没能获得任何东西,就算望眼欲穿也求之不得,反正就算得到饮料也只不过是暂时的解渴罢了。 尽管你依依不舍地向自动贩卖机伸出手,最后还是放弃了,转而继续漫无目的地在树海中漫步。这片树海看起来虽然并不适合散步,但不可思议的是,脚下的地面仿佛铺上了草坪一般毫无阻碍。 走了一会儿,你看到了树木间的空隙,于是缩着身体钻了进去。 在那空隙里面有一条笔直的道路。 那是条用柏油铺成的道路,但或许是因为无人维护的缘故,到处都是坍塌裂开的缝隙,无数的杂草从裂缝中探出脸来。你踏上柏油路四处张望,路上没有来往的车辆,整条路死寂得简直像巨大生物的枯骨似的。 这条笔直的道路宛若将树海给切割开来一般无尽延伸着。即使它有尽头,也是在视线所不能及的远处,实在难以判断它究竟会通向何方。 但你却仿佛抱着「路就是用来走的东西」的想法一般向前走着。 道路任凭你的脚步声回响着。 这条路长得一时半会儿走不到尽头,似乎是给车辆行驶用的高速公路,要依靠自己的双脚走过去,实在是太过困难了。 就算你不停地走啊走,走啊走,走啊走……走得越来越无聊,越来越累。即使如此,最后你也一定哪里也到不了,就这样被困在这条单行道上。 忽然你注意到了什么东西。 在这条延绵不绝的高速公路正中间,有个奇怪的东西站在那里。 因为它既不引人注目,也不带有任何企图,默默地存在于此,所以你刚刚完全没注意到它,差点就从旁边走了过去。 画在道路上断断续续的白线,如果一直盯着看的话会有催眠的效果,这就是开车的时候会打瞌睡的原因——你也是由于同样的缘故,在不停走路时逐渐走神,失去了自己的注意力。 可是当你注意到它的时候,就无法再对它视而不见了——那是不祥之物。 它是个非常不可思议的存在,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它,都完全无法辨认出那是什么东西。然而在短暂的一瞬间,你看到了人形——好像是和你身高差不多,用雨衣裹着自己身体的某个人。你就仿佛是第一次遇见他人那样,高兴地走了过去,却突然被吓到似地愣在了那里。 那不是人,如果要说那是什么的话,看起来像是水母。 大小和人类差不多的水母……。 就好像是把滴着血的内脏胡乱拼接在一起,硬凑出人体的轮廓,令人厌恶的怪物似的;或者仿佛整个人体被内外翻转,身体里的血肉全部翻到了外面一样;抑或像是内脏把皮肤给撑裂开来,暴露在外面一样——那个水母的外表大概就是这种样子。 那个沾满了鲜血的东西露出了下垂的大肠、小肠,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内脏……简直就像是被解剖到一半的悲惨生物似的。 它对你毫无反应,就只是静静地伫立着。 你似乎在害怕着那个水母一样的东西,向着来时的道路逃去,一心只想远离它。 在奔逃的途中,你只回过头一次。 如果说它暗示着命运——你的未来就犹如单行道尽头一般的话,你绝对无法将那个被残忍杀害的尸体似的东西付诸笑谈。就在你回头之时,它也发出了声音,仅此一次。仿佛像是葬礼上供奉死者的铃铛发出的清脆声响,带着几分哀悼,带着几分怜悯。 你捂着耳朵拼命地逃离那不祥的铃声。 你就这么走着、走着。 走在雨中的感觉,仿佛小时候放学时来接你的父母,牵着你的手走着的样子。有种难以言喻的喜悦,这也许就是幸福吧。 或许,对你而言——雨,并没有那么讨厌。 可是现在不但没有父母陪在你的身边,甚至就连一个路过的行人也看不到。在这个毫无人烟的地方,置身于空无一物的黑暗,冒着无休无止的大雨,你孤单一人地走着。 在被雨水涨满的水塘里,即使那对吵架男女的身影已变得稀薄不堪,模糊得连轮廓都看不清,化成了无可名状的怪物,他们依然憎恨地彼此咒骂不休。 不过,雨点落在伞上的滴答声犹如在守护着你一般,让你听不见其他的声音。更何况他们的咒骂声在倾盆大雨的掩盖之下,根本传不到你的耳里。寂静无情地隔绝着外界的一切,将你包围起来。 你就在这寂静之中悠然自得地漫步着。 走了一会儿,你的眼前出现了楼梯似的东西。 那是个非常细长的入口,不自然地出现在地面上,向下延伸着不知通往何处的楼梯。大概你已经厌倦漫无目的地走个不停了,仿佛带着某种期待一般,径直走向了楼梯。 你合上伞,「咚咚」地往自己大腿上拍,抖落上面的水滴,接着宛若被楼梯吸进去似的走了下去。 你一边摇晃着被雨打湿的双麻花辫,一边慢慢踏着湿滑的楼梯向下走去。 因为太暗,你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前面究竟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你。 不久,依靠着微弱的光线,你终于走到了尽头。 在那里迎接你的,是郁郁苍苍的森林——茂盛得像是树海一般。 你明明是从地面之下的楼梯走过来的,可是不管怎么看,这都是户外的景象。虽然这实在太过荒谬,但你却好像对此并不在意似的,露出好奇的表情四处眺望。 到处都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树木,你的视野几乎全被这些树木给阻挡住了。 这些树木相当怪异,没有任何生命气息。它们将你的身影团团包围、重重掩盖。在这无边无际的树海之中,你不知不觉放下了手上的伞,然后注意到身旁某个与周围环境非常不协调的东西。 一台自动贩卖机,非常别扭地伫立在这片茂盛得让人几近窒息的大自然之中。 你像飞蛾扑火似的走向那边。那是台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全新自动贩卖机,里面放着罐装果汁、茶和咖啡等各种各样的饮料,每种饮料都很诱人。你将脸紧紧地贴着自动贩卖机往里看去,简直就像盯着橱窗里面很想买的竖笛而兴致勃勃的小孩子一样。 你掏出腰包摸索着零钱。 可是好像找不到的样子,你摇摇头轻声地嘟囔着什么。 能够解渴的美味饮料会不会是象征着与美好的人或事的邂逅呢。你没有选择的机会,也没能获得任何东西,就算望眼欲穿也求之不得,反正就算得到饮料也只不过是暂时的解渴罢了。 尽管你依依不舍地向自动贩卖机伸出手,最后还是放弃了,转而继续漫无目的地在树海中漫步。这片树海看起来虽然并不适合散步,但不可思议的是,脚下的地面仿佛铺上了草坪一般毫无阻碍。 走了一会儿,你看到了树木间的空隙,于是缩着身体钻了进去。 在那空隙里面有一条笔直的道路。 那是条用柏油铺成的道路,但或许是因为无人维护的缘故,到处都是坍塌裂开的缝隙,无数的杂草从裂缝中探出脸来。你踏上柏油路四处张望,路上没有来往的车辆,整条路死寂得简直像巨大生物的枯骨似的。 这条笔直的道路宛若将树海给切割开来一般无尽延伸着。即使它有尽头,也是在视线所不能及的远处,实在难以判断它究竟会通向何方。 但你却仿佛抱着「路就是用来走的东西」的想法一般向前走着。 道路任凭你的脚步声回响着。 这条路长得一时半会儿走不到尽头,似乎是给车辆行驶用的高速公路,要依靠自己的双脚走过去,实在是太过困难了。 就算你不停地走啊走,走啊走,走啊走……走得越来越无聊,越来越累。即使如此,最后你也一定哪里也到不了,就这样被困在这条单行道上。 忽然你注意到了什么东西。 在这条延绵不绝的高速公路正中间,有个奇怪的东西站在那里。 因为它既不引人注目,也不带有任何企图,默默地存在于此,所以你刚刚完全没注意到它,差点就从旁边走了过去。 画在道路上断断续续的白线,如果一直盯着看的话会有催眠的效果,这就是开车的时候会打瞌睡的原因——你也是由于同样的缘故,在不停走路时逐渐走神,失去了自己的注意力。 可是当你注意到它的时候,就无法再对它视而不见了——那是不祥之物。 它是个非常不可思议的存在,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它,都完全无法辨认出那是什么东西。然而在短暂的一瞬间,你看到了人形——好像是和你身高差不多,用雨衣裹着自己身体的某个人。你就仿佛是第一次遇见他人那样,高兴地走了过去,却突然被吓到似地愣在了那里。 那不是人,如果要说那是什么的话,看起来像是水母。 大小和人类差不多的水母……。 就好像是把滴着血的内脏胡乱拼接在一起,硬凑出人体的轮廓,令人厌恶的怪物似的;或者仿佛整个人体被内外翻转,身体里的血肉全部翻到了外面一样;抑或像是内脏把皮肤给撑裂开来,暴露在外面一样——那个水母的外表大概就是这种样子。 那个沾满了鲜血的东西露出了下垂的大肠、小肠,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内脏……简直就像是被解剖到一半的悲惨生物似的。 它对你毫无反应,就只是静静地伫立着。 你似乎在害怕着那个水母一样的东西,向着来时的道路逃去,一心只想远离它。 在奔逃的途中,你只回过头一次。 如果说它暗示着命运——你的未来就犹如单行道尽头一般的话,你绝对无法将那个被残忍杀害的尸体似的东西付诸笑谈。就在你回头之时,它也发出了声音,仅此一次。仿佛像是葬礼上供奉死者的铃铛发出的清脆声响,带着几分哀悼,带着几分怜悯。 你捂着耳朵拼命地逃离那不祥的铃声。 你就这么走着、走着。 走在雨中的感觉,仿佛小时候放学时来接你的父母,牵着你的手走着的样子。有种难以言喻的喜悦,这也许就是幸福吧。 或许,对你而言——雨,并没有那么讨厌。 可是现在不但没有父母陪在你的身边,甚至就连一个路过的行人也看不到。在这个毫无人烟的地方,置身于空无一物的黑暗,冒着无休无止的大雨,你孤单一人地走着。 在被雨水涨满的水塘里,即使那对吵架男女的身影已变得稀薄不堪,模糊得连轮廓都看不清,化成了无可名状的怪物,他们依然憎恨地彼此咒骂不休。 不过,雨点落在伞上的滴答声犹如在守护着你一般,让你听不见其他的声音。更何况他们的咒骂声在倾盆大雨的掩盖之下,根本传不到你的耳里。寂静无情地隔绝着外界的一切,将你包围起来。 你就在这寂静之中悠然自得地漫步着。 走了一会儿,你的眼前出现了楼梯似的东西。 那是个非常细长的入口,不自然地出现在地面上,向下延伸着不知通往何处的楼梯。大概你已经厌倦漫无目的地走个不停了,仿佛带着某种期待一般,径直走向了楼梯。 你合上伞,「咚咚」地往自己大腿上拍,抖落上面的水滴,接着宛若被楼梯吸进去似的走了下去。 你一边摇晃着被雨打湿的双麻花辫,一边慢慢踏着湿滑的楼梯向下走去。 因为太暗,你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前面究竟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你。 不久,依靠着微弱的光线,你终于走到了尽头。 在那里迎接你的,是郁郁苍苍的森林——茂盛得像是树海一般。 你明明是从地面之下的楼梯走过来的,可是不管怎么看,这都是户外的景象。虽然这实在太过荒谬,但你却好像对此并不在意似的,露出好奇的表情四处眺望。 到处都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树木,你的视野几乎全被这些树木给阻挡住了。 这些树木相当怪异,没有任何生命气息。它们将你的身影团团包围、重重掩盖。在这无边无际的树海之中,你不知不觉放下了手上的伞,然后注意到身旁某个与周围环境非常不协调的东西。 一台自动贩卖机,非常别扭地伫立在这片茂盛得让人几近窒息的大自然之中。 你像飞蛾扑火似的走向那边。那是台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全新自动贩卖机,里面放着罐装果汁、茶和咖啡等各种各样的饮料,每种饮料都很诱人。你将脸紧紧地贴着自动贩卖机往里看去,简直就像盯着橱窗里面很想买的竖笛而兴致勃勃的小孩子一样。 你掏出腰包摸索着零钱。 可是好像找不到的样子,你摇摇头轻声地嘟囔着什么。 能够解渴的美味饮料会不会是象征着与美好的人或事的邂逅呢。你没有选择的机会,也没能获得任何东西,就算望眼欲穿也求之不得,反正就算得到饮料也只不过是暂时的解渴罢了。 尽管你依依不舍地向自动贩卖机伸出手,最后还是放弃了,转而继续漫无目的地在树海中漫步。这片树海看起来虽然并不适合散步,但不可思议的是,脚下的地面仿佛铺上了草坪一般毫无阻碍。 走了一会儿,你看到了树木间的空隙,于是缩着身体钻了进去。 在那空隙里面有一条笔直的道路。 那是条用柏油铺成的道路,但或许是因为无人维护的缘故,到处都是坍塌裂开的缝隙,无数的杂草从裂缝中探出脸来。你踏上柏油路四处张望,路上没有来往的车辆,整条路死寂得简直像巨大生物的枯骨似的。 这条笔直的道路宛若将树海给切割开来一般无尽延伸着。即使它有尽头,也是在视线所不能及的远处,实在难以判断它究竟会通向何方。 但你却仿佛抱着「路就是用来走的东西」的想法一般向前走着。 道路任凭你的脚步声回响着。 这条路长得一时半会儿走不到尽头,似乎是给车辆行驶用的高速公路,要依靠自己的双脚走过去,实在是太过困难了。 就算你不停地走啊走,走啊走,走啊走……走得越来越无聊,越来越累。即使如此,最后你也一定哪里也到不了,就这样被困在这条单行道上。 忽然你注意到了什么东西。 在这条延绵不绝的高速公路正中间,有个奇怪的东西站在那里。 因为它既不引人注目,也不带有任何企图,默默地存在于此,所以你刚刚完全没注意到它,差点就从旁边走了过去。 画在道路上断断续续的白线,如果一直盯着看的话会有催眠的效果,这就是开车的时候会打瞌睡的原因——你也是由于同样的缘故,在不停走路时逐渐走神,失去了自己的注意力。 可是当你注意到它的时候,就无法再对它视而不见了——那是不祥之物。 它是个非常不可思议的存在,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它,都完全无法辨认出那是什么东西。然而在短暂的一瞬间,你看到了人形——好像是和你身高差不多,用雨衣裹着自己身体的某个人。你就仿佛是第一次遇见他人那样,高兴地走了过去,却突然被吓到似地愣在了那里。 那不是人,如果要说那是什么的话,看起来像是水母。 大小和人类差不多的水母……。 就好像是把滴着血的内脏胡乱拼接在一起,硬凑出人体的轮廓,令人厌恶的怪物似的;或者仿佛整个人体被内外翻转,身体里的血肉全部翻到了外面一样;抑或像是内脏把皮肤给撑裂开来,暴露在外面一样——那个水母的外表大概就是这种样子。 那个沾满了鲜血的东西露出了下垂的大肠、小肠,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内脏……简直就像是被解剖到一半的悲惨生物似的。 它对你毫无反应,就只是静静地伫立着。 你似乎在害怕着那个水母一样的东西,向着来时的道路逃去,一心只想远离它。 在奔逃的途中,你只回过头一次。 如果说它暗示着命运——你的未来就犹如单行道尽头一般的话,你绝对无法将那个被残忍杀害的尸体似的东西付诸笑谈。就在你回头之时,它也发出了声音,仅此一次。仿佛像是葬礼上供奉死者的铃铛发出的清脆声响,带着几分哀悼,带着几分怜悯。 你捂着耳朵拼命地逃离那不祥的铃声。 你就这么走着、走着。 走在雨中的感觉,仿佛小时候放学时来接你的父母,牵着你的手走着的样子。有种难以言喻的喜悦,这也许就是幸福吧。 或许,对你而言——雨,并没有那么讨厌。 可是现在不但没有父母陪在你的身边,甚至就连一个路过的行人也看不到。在这个毫无人烟的地方,置身于空无一物的黑暗,冒着无休无止的大雨,你孤单一人地走着。 在被雨水涨满的水塘里,即使那对吵架男女的身影已变得稀薄不堪,模糊得连轮廓都看不清,化成了无可名状的怪物,他们依然憎恨地彼此咒骂不休。 不过,雨点落在伞上的滴答声犹如在守护着你一般,让你听不见其他的声音。更何况他们的咒骂声在倾盆大雨的掩盖之下,根本传不到你的耳里。寂静无情地隔绝着外界的一切,将你包围起来。 你就在这寂静之中悠然自得地漫步着。 走了一会儿,你的眼前出现了楼梯似的东西。 那是个非常细长的入口,不自然地出现在地面上,向下延伸着不知通往何处的楼梯。大概你已经厌倦漫无目的地走个不停了,仿佛带着某种期待一般,径直走向了楼梯。 你合上伞,「咚咚」地往自己大腿上拍,抖落上面的水滴,接着宛若被楼梯吸进去似的走了下去。 你一边摇晃着被雨打湿的双麻花辫,一边慢慢踏着湿滑的楼梯向下走去。 因为太暗,你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前面究竟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你。 不久,依靠着微弱的光线,你终于走到了尽头。 在那里迎接你的,是郁郁苍苍的森林——茂盛得像是树海一般。 你明明是从地面之下的楼梯走过来的,可是不管怎么看,这都是户外的景象。虽然这实在太过荒谬,但你却好像对此并不在意似的,露出好奇的表情四处眺望。 到处都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树木,你的视野几乎全被这些树木给阻挡住了。 这些树木相当怪异,没有任何生命气息。它们将你的身影团团包围、重重掩盖。在这无边无际的树海之中,你不知不觉放下了手上的伞,然后注意到身旁某个与周围环境非常不协调的东西。 一台自动贩卖机,非常别扭地伫立在这片茂盛得让人几近窒息的大自然之中。 你像飞蛾扑火似的走向那边。那是台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全新自动贩卖机,里面放着罐装果汁、茶和咖啡等各种各样的饮料,每种饮料都很诱人。你将脸紧紧地贴着自动贩卖机往里看去,简直就像盯着橱窗里面很想买的竖笛而兴致勃勃的小孩子一样。 你掏出腰包摸索着零钱。 可是好像找不到的样子,你摇摇头轻声地嘟囔着什么。 能够解渴的美味饮料会不会是象征着与美好的人或事的邂逅呢。你没有选择的机会,也没能获得任何东西,就算望眼欲穿也求之不得,反正就算得到饮料也只不过是暂时的解渴罢了。 尽管你依依不舍地向自动贩卖机伸出手,最后还是放弃了,转而继续漫无目的地在树海中漫步。这片树海看起来虽然并不适合散步,但不可思议的是,脚下的地面仿佛铺上了草坪一般毫无阻碍。 走了一会儿,你看到了树木间的空隙,于是缩着身体钻了进去。 在那空隙里面有一条笔直的道路。 那是条用柏油铺成的道路,但或许是因为无人维护的缘故,到处都是坍塌裂开的缝隙,无数的杂草从裂缝中探出脸来。你踏上柏油路四处张望,路上没有来往的车辆,整条路死寂得简直像巨大生物的枯骨似的。 这条笔直的道路宛若将树海给切割开来一般无尽延伸着。即使它有尽头,也是在视线所不能及的远处,实在难以判断它究竟会通向何方。 但你却仿佛抱着「路就是用来走的东西」的想法一般向前走着。 道路任凭你的脚步声回响着。 这条路长得一时半会儿走不到尽头,似乎是给车辆行驶用的高速公路,要依靠自己的双脚走过去,实在是太过困难了。 就算你不停地走啊走,走啊走,走啊走……走得越来越无聊,越来越累。即使如此,最后你也一定哪里也到不了,就这样被困在这条单行道上。 忽然你注意到了什么东西。 在这条延绵不绝的高速公路正中间,有个奇怪的东西站在那里。 因为它既不引人注目,也不带有任何企图,默默地存在于此,所以你刚刚完全没注意到它,差点就从旁边走了过去。 画在道路上断断续续的白线,如果一直盯着看的话会有催眠的效果,这就是开车的时候会打瞌睡的原因——你也是由于同样的缘故,在不停走路时逐渐走神,失去了自己的注意力。 可是当你注意到它的时候,就无法再对它视而不见了——那是不祥之物。 它是个非常不可思议的存在,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它,都完全无法辨认出那是什么东西。然而在短暂的一瞬间,你看到了人形——好像是和你身高差不多,用雨衣裹着自己身体的某个人。你就仿佛是第一次遇见他人那样,高兴地走了过去,却突然被吓到似地愣在了那里。 那不是人,如果要说那是什么的话,看起来像是水母。 大小和人类差不多的水母……。 就好像是把滴着血的内脏胡乱拼接在一起,硬凑出人体的轮廓,令人厌恶的怪物似的;或者仿佛整个人体被内外翻转,身体里的血肉全部翻到了外面一样;抑或像是内脏把皮肤给撑裂开来,暴露在外面一样——那个水母的外表大概就是这种样子。 那个沾满了鲜血的东西露出了下垂的大肠、小肠,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内脏……简直就像是被解剖到一半的悲惨生物似的。 它对你毫无反应,就只是静静地伫立着。 你似乎在害怕着那个水母一样的东西,向着来时的道路逃去,一心只想远离它。 在奔逃的途中,你只回过头一次。 如果说它暗示着命运——你的未来就犹如单行道尽头一般的话,你绝对无法将那个被残忍杀害的尸体似的东西付诸笑谈。就在你回头之时,它也发出了声音,仅此一次。仿佛像是葬礼上供奉死者的铃铛发出的清脆声响,带着几分哀悼,带着几分怜悯。 你捂着耳朵拼命地逃离那不祥的铃声。 你就这么走着、走着。 走在雨中的感觉,仿佛小时候放学时来接你的父母,牵着你的手走着的样子。有种难以言喻的喜悦,这也许就是幸福吧。 或许,对你而言——雨,并没有那么讨厌。 可是现在不但没有父母陪在你的身边,甚至就连一个路过的行人也看不到。在这个毫无人烟的地方,置身于空无一物的黑暗,冒着无休无止的大雨,你孤单一人地走着。 在被雨水涨满的水塘里,即使那对吵架男女的身影已变得稀薄不堪,模糊得连轮廓都看不清,化成了无可名状的怪物,他们依然憎恨地彼此咒骂不休。 不过,雨点落在伞上的滴答声犹如在守护着你一般,让你听不见其他的声音。更何况他们的咒骂声在倾盆大雨的掩盖之下,根本传不到你的耳里。寂静无情地隔绝着外界的一切,将你包围起来。 你就在这寂静之中悠然自得地漫步着。 走了一会儿,你的眼前出现了楼梯似的东西。 那是个非常细长的入口,不自然地出现在地面上,向下延伸着不知通往何处的楼梯。大概你已经厌倦漫无目的地走个不停了,仿佛带着某种期待一般,径直走向了楼梯。 你合上伞,「咚咚」地往自己大腿上拍,抖落上面的水滴,接着宛若被楼梯吸进去似的走了下去。 你一边摇晃着被雨打湿的双麻花辫,一边慢慢踏着湿滑的楼梯向下走去。 因为太暗,你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前面究竟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你。 不久,依靠着微弱的光线,你终于走到了尽头。 在那里迎接你的,是郁郁苍苍的森林——茂盛得像是树海一般。 你明明是从地面之下的楼梯走过来的,可是不管怎么看,这都是户外的景象。虽然这实在太过荒谬,但你却好像对此并不在意似的,露出好奇的表情四处眺望。 到处都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树木,你的视野几乎全被这些树木给阻挡住了。 这些树木相当怪异,没有任何生命气息。它们将你的身影团团包围、重重掩盖。在这无边无际的树海之中,你不知不觉放下了手上的伞,然后注意到身旁某个与周围环境非常不协调的东西。 一台自动贩卖机,非常别扭地伫立在这片茂盛得让人几近窒息的大自然之中。 你像飞蛾扑火似的走向那边。那是台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全新自动贩卖机,里面放着罐装果汁、茶和咖啡等各种各样的饮料,每种饮料都很诱人。你将脸紧紧地贴着自动贩卖机往里看去,简直就像盯着橱窗里面很想买的竖笛而兴致勃勃的小孩子一样。 你掏出腰包摸索着零钱。 可是好像找不到的样子,你摇摇头轻声地嘟囔着什么。 能够解渴的美味饮料会不会是象征着与美好的人或事的邂逅呢。你没有选择的机会,也没能获得任何东西,就算望眼欲穿也求之不得,反正就算得到饮料也只不过是暂时的解渴罢了。 尽管你依依不舍地向自动贩卖机伸出手,最后还是放弃了,转而继续漫无目的地在树海中漫步。这片树海看起来虽然并不适合散步,但不可思议的是,脚下的地面仿佛铺上了草坪一般毫无阻碍。 走了一会儿,你看到了树木间的空隙,于是缩着身体钻了进去。 在那空隙里面有一条笔直的道路。 那是条用柏油铺成的道路,但或许是因为无人维护的缘故,到处都是坍塌裂开的缝隙,无数的杂草从裂缝中探出脸来。你踏上柏油路四处张望,路上没有来往的车辆,整条路死寂得简直像巨大生物的枯骨似的。 这条笔直的道路宛若将树海给切割开来一般无尽延伸着。即使它有尽头,也是在视线所不能及的远处,实在难以判断它究竟会通向何方。 但你却仿佛抱着「路就是用来走的东西」的想法一般向前走着。 道路任凭你的脚步声回响着。 这条路长得一时半会儿走不到尽头,似乎是给车辆行驶用的高速公路,要依靠自己的双脚走过去,实在是太过困难了。 就算你不停地走啊走,走啊走,走啊走……走得越来越无聊,越来越累。即使如此,最后你也一定哪里也到不了,就这样被困在这条单行道上。 忽然你注意到了什么东西。 在这条延绵不绝的高速公路正中间,有个奇怪的东西站在那里。 因为它既不引人注目,也不带有任何企图,默默地存在于此,所以你刚刚完全没注意到它,差点就从旁边走了过去。 画在道路上断断续续的白线,如果一直盯着看的话会有催眠的效果,这就是开车的时候会打瞌睡的原因——你也是由于同样的缘故,在不停走路时逐渐走神,失去了自己的注意力。 可是当你注意到它的时候,就无法再对它视而不见了——那是不祥之物。 它是个非常不可思议的存在,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它,都完全无法辨认出那是什么东西。然而在短暂的一瞬间,你看到了人形——好像是和你身高差不多,用雨衣裹着自己身体的某个人。你就仿佛是第一次遇见他人那样,高兴地走了过去,却突然被吓到似地愣在了那里。 那不是人,如果要说那是什么的话,看起来像是水母。 大小和人类差不多的水母……。 就好像是把滴着血的内脏胡乱拼接在一起,硬凑出人体的轮廓,令人厌恶的怪物似的;或者仿佛整个人体被内外翻转,身体里的血肉全部翻到了外面一样;抑或像是内脏把皮肤给撑裂开来,暴露在外面一样——那个水母的外表大概就是这种样子。 那个沾满了鲜血的东西露出了下垂的大肠、小肠,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内脏……简直就像是被解剖到一半的悲惨生物似的。 它对你毫无反应,就只是静静地伫立着。 你似乎在害怕着那个水母一样的东西,向着来时的道路逃去,一心只想远离它。 在奔逃的途中,你只回过头一次。 如果说它暗示着命运——你的未来就犹如单行道尽头一般的话,你绝对无法将那个被残忍杀害的尸体似的东西付诸笑谈。就在你回头之时,它也发出了声音,仅此一次。仿佛像是葬礼上供奉死者的铃铛发出的清脆声响,带着几分哀悼,带着几分怜悯。 你捂着耳朵拼命地逃离那不祥的铃声。 你就这么走着、走着。 走在雨中的感觉,仿佛小时候放学时来接你的父母,牵着你的手走着的样子。有种难以言喻的喜悦,这也许就是幸福吧。 或许,对你而言——雨,并没有那么讨厌。 可是现在不但没有父母陪在你的身边,甚至就连一个路过的行人也看不到。在这个毫无人烟的地方,置身于空无一物的黑暗,冒着无休无止的大雨,你孤单一人地走着。 在被雨水涨满的水塘里,即使那对吵架男女的身影已变得稀薄不堪,模糊得连轮廓都看不清,化成了无可名状的怪物,他们依然憎恨地彼此咒骂不休。 不过,雨点落在伞上的滴答声犹如在守护着你一般,让你听不见其他的声音。更何况他们的咒骂声在倾盆大雨的掩盖之下,根本传不到你的耳里。寂静无情地隔绝着外界的一切,将你包围起来。 你就在这寂静之中悠然自得地漫步着。 走了一会儿,你的眼前出现了楼梯似的东西。 那是个非常细长的入口,不自然地出现在地面上,向下延伸着不知通往何处的楼梯。大概你已经厌倦漫无目的地走个不停了,仿佛带着某种期待一般,径直走向了楼梯。 你合上伞,「咚咚」地往自己大腿上拍,抖落上面的水滴,接着宛若被楼梯吸进去似的走了下去。 你一边摇晃着被雨打湿的双麻花辫,一边慢慢踏着湿滑的楼梯向下走去。 因为太暗,你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前面究竟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你。 不久,依靠着微弱的光线,你终于走到了尽头。 在那里迎接你的,是郁郁苍苍的森林——茂盛得像是树海一般。 你明明是从地面之下的楼梯走过来的,可是不管怎么看,这都是户外的景象。虽然这实在太过荒谬,但你却好像对此并不在意似的,露出好奇的表情四处眺望。 到处都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树木,你的视野几乎全被这些树木给阻挡住了。 这些树木相当怪异,没有任何生命气息。它们将你的身影团团包围、重重掩盖。在这无边无际的树海之中,你不知不觉放下了手上的伞,然后注意到身旁某个与周围环境非常不协调的东西。 一台自动贩卖机,非常别扭地伫立在这片茂盛得让人几近窒息的大自然之中。 你像飞蛾扑火似的走向那边。那是台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全新自动贩卖机,里面放着罐装果汁、茶和咖啡等各种各样的饮料,每种饮料都很诱人。你将脸紧紧地贴着自动贩卖机往里看去,简直就像盯着橱窗里面很想买的竖笛而兴致勃勃的小孩子一样。 你掏出腰包摸索着零钱。 可是好像找不到的样子,你摇摇头轻声地嘟囔着什么。 能够解渴的美味饮料会不会是象征着与美好的人或事的邂逅呢。你没有选择的机会,也没能获得任何东西,就算望眼欲穿也求之不得,反正就算得到饮料也只不过是暂时的解渴罢了。 尽管你依依不舍地向自动贩卖机伸出手,最后还是放弃了,转而继续漫无目的地在树海中漫步。这片树海看起来虽然并不适合散步,但不可思议的是,脚下的地面仿佛铺上了草坪一般毫无阻碍。 走了一会儿,你看到了树木间的空隙,于是缩着身体钻了进去。 在那空隙里面有一条笔直的道路。 那是条用柏油铺成的道路,但或许是因为无人维护的缘故,到处都是坍塌裂开的缝隙,无数的杂草从裂缝中探出脸来。你踏上柏油路四处张望,路上没有来往的车辆,整条路死寂得简直像巨大生物的枯骨似的。 这条笔直的道路宛若将树海给切割开来一般无尽延伸着。即使它有尽头,也是在视线所不能及的远处,实在难以判断它究竟会通向何方。 但你却仿佛抱着「路就是用来走的东西」的想法一般向前走着。 道路任凭你的脚步声回响着。 这条路长得一时半会儿走不到尽头,似乎是给车辆行驶用的高速公路,要依靠自己的双脚走过去,实在是太过困难了。 就算你不停地走啊走,走啊走,走啊走……走得越来越无聊,越来越累。即使如此,最后你也一定哪里也到不了,就这样被困在这条单行道上。 忽然你注意到了什么东西。 在这条延绵不绝的高速公路正中间,有个奇怪的东西站在那里。 因为它既不引人注目,也不带有任何企图,默默地存在于此,所以你刚刚完全没注意到它,差点就从旁边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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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非常细长的入口,不自然地出现在地面上,向下延伸着不知通往何处的楼梯。大概你已经厌倦漫无目的地走个不停了,仿佛带着某种期待一般,径直走向了楼梯。 你合上伞,「咚咚」地往自己大腿上拍,抖落上面的水滴,接着宛若被楼梯吸进去似的走了下去。 你一边摇晃着被雨打湿的双麻花辫,一边慢慢踏着湿滑的楼梯向下走去。 因为太暗,你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前面究竟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你。 不久,依靠着微弱的光线,你终于走到了尽头。 在那里迎接你的,是郁郁苍苍的森林——茂盛得像是树海一般。 你明明是从地面之下的楼梯走过来的,可是不管怎么看,这都是户外的景象。虽然这实在太过荒谬,但你却好像对此并不在意似的,露出好奇的表情四处眺望。 到处都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树木,你的视野几乎全被这些树木给阻挡住了。 这些树木相当怪异,没有任何生命气息。它们将你的身影团团包围、重重掩盖。在这无边无际的树海之中,你不知不觉放下了手上的伞,然后注意到身旁某个与周围环境非常不协调的东西。 一台自动贩卖机,非常别扭地伫立在这片茂盛得让人几近窒息的大自然之中。 你像飞蛾扑火似的走向那边。那是台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全新自动贩卖机,里面放着罐装果汁、茶和咖啡等各种各样的饮料,每种饮料都很诱人。你将脸紧紧地贴着自动贩卖机往里看去,简直就像盯着橱窗里面很想买的竖笛而兴致勃勃的小孩子一样。 你掏出腰包摸索着零钱。 可是好像找不到的样子,你摇摇头轻声地嘟囔着什么。 能够解渴的美味饮料会不会是象征着与美好的人或事的邂逅呢。你没有选择的机会,也没能获得任何东西,就算望眼欲穿也求之不得,反正就算得到饮料也只不过是暂时的解渴罢了。 尽管你依依不舍地向自动贩卖机伸出手,最后还是放弃了,转而继续漫无目的地在树海中漫步。这片树海看起来虽然并不适合散步,但不可思议的是,脚下的地面仿佛铺上了草坪一般毫无阻碍。 走了一会儿,你看到了树木间的空隙,于是缩着身体钻了进去。 在那空隙里面有一条笔直的道路。 那是条用柏油铺成的道路,但或许是因为无人维护的缘故,到处都是坍塌裂开的缝隙,无数的杂草从裂缝中探出脸来。你踏上柏油路四处张望,路上没有来往的车辆,整条路死寂得简直像巨大生物的枯骨似的。 这条笔直的道路宛若将树海给切割开来一般无尽延伸着。即使它有尽头,也是在视线所不能及的远处,实在难以判断它究竟会通向何方。 但你却仿佛抱着「路就是用来走的东西」的想法一般向前走着。 道路任凭你的脚步声回响着。 这条路长得一时半会儿走不到尽头,似乎是给车辆行驶用的高速公路,要依靠自己的双脚走过去,实在是太过困难了。 就算你不停地走啊走,走啊走,走啊走……走得越来越无聊,越来越累。即使如此,最后你也一定哪里也到不了,就这样被困在这条单行道上。 忽然你注意到了什么东西。 在这条延绵不绝的高速公路正中间,有个奇怪的东西站在那里。 因为它既不引人注目,也不带有任何企图,默默地存在于此,所以你刚刚完全没注意到它,差点就从旁边走了过去。 画在道路上断断续续的白线,如果一直盯着看的话会有催眠的效果,这就是开车的时候会打瞌睡的原因——你也是由于同样的缘故,在不停走路时逐渐走神,失去了自己的注意力。 可是当你注意到它的时候,就无法再对它视而不见了——那是不祥之物。 它是个非常不可思议的存在,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它,都完全无法辨认出那是什么东西。然而在短暂的一瞬间,你看到了人形——好像是和你身高差不多,用雨衣裹着自己身体的某个人。你就仿佛是第一次遇见他人那样,高兴地走了过去,却突然被吓到似地愣在了那里。 那不是人,如果要说那是什么的话,看起来像是水母。 大小和人类差不多的水母……。 就好像是把滴着血的内脏胡乱拼接在一起,硬凑出人体的轮廓,令人厌恶的怪物似的;或者仿佛整个人体被内外翻转,身体里的血肉全部翻到了外面一样;抑或像是内脏把皮肤给撑裂开来,暴露在外面一样——那个水母的外表大概就是这种样子。 那个沾满了鲜血的东西露出了下垂的大肠、小肠,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内脏……简直就像是被解剖到一半的悲惨生物似的。 它对你毫无反应,就只是静静地伫立着。 你似乎在害怕着那个水母一样的东西,向着来时的道路逃去,一心只想远离它。 在奔逃的途中,你只回过头一次。 如果说它暗示着命运——你的未来就犹如单行道尽头一般的话,你绝对无法将那个被残忍杀害的尸体似的东西付诸笑谈。就在你回头之时,它也发出了声音,仅此一次。仿佛像是葬礼上供奉死者的铃铛发出的清脆声响,带着几分哀悼,带着几分怜悯。 你捂着耳朵拼命地逃离那不祥的铃声。 你就这么走着、走着。 走在雨中的感觉,仿佛小时候放学时来接你的父母,牵着你的手走着的样子。有种难以言喻的喜悦,这也许就是幸福吧。 或许,对你而言——雨,并没有那么讨厌。 可是现在不但没有父母陪在你的身边,甚至就连一个路过的行人也看不到。在这个毫无人烟的地方,置身于空无一物的黑暗,冒着无休无止的大雨,你孤单一人地走着。 在被雨水涨满的水塘里,即使那对吵架男女的身影已变得稀薄不堪,模糊得连轮廓都看不清,化成了无可名状的怪物,他们依然憎恨地彼此咒骂不休。 不过,雨点落在伞上的滴答声犹如在守护着你一般,让你听不见其他的声音。更何况他们的咒骂声在倾盆大雨的掩盖之下,根本传不到你的耳里。寂静无情地隔绝着外界的一切,将你包围起来。 你就在这寂静之中悠然自得地漫步着。 走了一会儿,你的眼前出现了楼梯似的东西。 那是个非常细长的入口,不自然地出现在地面上,向下延伸着不知通往何处的楼梯。大概你已经厌倦漫无目的地走个不停了,仿佛带着某种期待一般,径直走向了楼梯。 你合上伞,「咚咚」地往自己大腿上拍,抖落上面的水滴,接着宛若被楼梯吸进去似的走了下去。 你一边摇晃着被雨打湿的双麻花辫,一边慢慢踏着湿滑的楼梯向下走去。 因为太暗,你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前面究竟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你。 不久,依靠着微弱的光线,你终于走到了尽头。 在那里迎接你的,是郁郁苍苍的森林——茂盛得像是树海一般。 你明明是从地面之下的楼梯走过来的,可是不管怎么看,这都是户外的景象。虽然这实在太过荒谬,但你却好像对此并不在意似的,露出好奇的表情四处眺望。 到处都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树木,你的视野几乎全被这些树木给阻挡住了。 这些树木相当怪异,没有任何生命气息。它们将你的身影团团包围、重重掩盖。在这无边无际的树海之中,你不知不觉放下了手上的伞,然后注意到身旁某个与周围环境非常不协调的东西。 一台自动贩卖机,非常别扭地伫立在这片茂盛得让人几近窒息的大自然之中。 你像飞蛾扑火似的走向那边。那是台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全新自动贩卖机,里面放着罐装果汁、茶和咖啡等各种各样的饮料,每种饮料都很诱人。你将脸紧紧地贴着自动贩卖机往里看去,简直就像盯着橱窗里面很想买的竖笛而兴致勃勃的小孩子一样。 你掏出腰包摸索着零钱。 可是好像找不到的样子,你摇摇头轻声地嘟囔着什么。 能够解渴的美味饮料会不会是象征着与美好的人或事的邂逅呢。你没有选择的机会,也没能获得任何东西,就算望眼欲穿也求之不得,反正就算得到饮料也只不过是暂时的解渴罢了。 尽管你依依不舍地向自动贩卖机伸出手,最后还是放弃了,转而继续漫无目的地在树海中漫步。这片树海看起来虽然并不适合散步,但不可思议的是,脚下的地面仿佛铺上了草坪一般毫无阻碍。 走了一会儿,你看到了树木间的空隙,于是缩着身体钻了进去。 在那空隙里面有一条笔直的道路。 那是条用柏油铺成的道路,但或许是因为无人维护的缘故,到处都是坍塌裂开的缝隙,无数的杂草从裂缝中探出脸来。你踏上柏油路四处张望,路上没有来往的车辆,整条路死寂得简直像巨大生物的枯骨似的。 这条笔直的道路宛若将树海给切割开来一般无尽延伸着。即使它有尽头,也是在视线所不能及的远处,实在难以判断它究竟会通向何方。 但你却仿佛抱着「路就是用来走的东西」的想法一般向前走着。 道路任凭你的脚步声回响着。 这条路长得一时半会儿走不到尽头,似乎是给车辆行驶用的高速公路,要依靠自己的双脚走过去,实在是太过困难了。 就算你不停地走啊走,走啊走,走啊走……走得越来越无聊,越来越累。即使如此,最后你也一定哪里也到不了,就这样被困在这条单行道上。 忽然你注意到了什么东西。 在这条延绵不绝的高速公路正中间,有个奇怪的东西站在那里。 因为它既不引人注目,也不带有任何企图,默默地存在于此,所以你刚刚完全没注意到它,差点就从旁边走了过去。 画在道路上断断续续的白线,如果一直盯着看的话会有催眠的效果,这就是开车的时候会打瞌睡的原因——你也是由于同样的缘故,在不停走路时逐渐走神,失去了自己的注意力。 可是当你注意到它的时候,就无法再对它视而不见了——那是不祥之物。 它是个非常不可思议的存在,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它,都完全无法辨认出那是什么东西。然而在短暂的一瞬间,你看到了人形——好像是和你身高差不多,用雨衣裹着自己身体的某个人。你就仿佛是第一次遇见他人那样,高兴地走了过去,却突然被吓到似地愣在了那里。 那不是人,如果要说那是什么的话,看起来像是水母。 大小和人类差不多的水母……。 就好像是把滴着血的内脏胡乱拼接在一起,硬凑出人体的轮廓,令人厌恶的怪物似的;或者仿佛整个人体被内外翻转,身体里的血肉全部翻到了外面一样;抑或像是内脏把皮肤给撑裂开来,暴露在外面一样——那个水母的外表大概就是这种样子。 那个沾满了鲜血的东西露出了下垂的大肠、小肠,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内脏……简直就像是被解剖到一半的悲惨生物似的。 它对你毫无反应,就只是静静地伫立着。 你似乎在害怕着那个水母一样的东西,向着来时的道路逃去,一心只想远离它。 在奔逃的途中,你只回过头一次。 如果说它暗示着命运——你的未来就犹如单行道尽头一般的话,你绝对无法将那个被残忍杀害的尸体似的东西付诸笑谈。就在你回头之时,它也发出了声音,仅此一次。仿佛像是葬礼上供奉死者的铃铛发出的清脆声响,带着几分哀悼,带着几分怜悯。 你捂着耳朵拼命地逃离那不祥的铃声。 你就这么走着、走着。 走在雨中的感觉,仿佛小时候放学时来接你的父母,牵着你的手走着的样子。有种难以言喻的喜悦,这也许就是幸福吧。 或许,对你而言——雨,并没有那么讨厌。 可是现在不但没有父母陪在你的身边,甚至就连一个路过的行人也看不到。在这个毫无人烟的地方,置身于空无一物的黑暗,冒着无休无止的大雨,你孤单一人地走着。 在被雨水涨满的水塘里,即使那对吵架男女的身影已变得稀薄不堪,模糊得连轮廓都看不清,化成了无可名状的怪物,他们依然憎恨地彼此咒骂不休。 不过,雨点落在伞上的滴答声犹如在守护着你一般,让你听不见其他的声音。更何况他们的咒骂声在倾盆大雨的掩盖之下,根本传不到你的耳里。寂静无情地隔绝着外界的一切,将你包围起来。 你就在这寂静之中悠然自得地漫步着。 走了一会儿,你的眼前出现了楼梯似的东西。 那是个非常细长的入口,不自然地出现在地面上,向下延伸着不知通往何处的楼梯。大概你已经厌倦漫无目的地走个不停了,仿佛带着某种期待一般,径直走向了楼梯。 你合上伞,「咚咚」地往自己大腿上拍,抖落上面的水滴,接着宛若被楼梯吸进去似的走了下去。 你一边摇晃着被雨打湿的双麻花辫,一边慢慢踏着湿滑的楼梯向下走去。 因为太暗,你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前面究竟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你。 不久,依靠着微弱的光线,你终于走到了尽头。 在那里迎接你的,是郁郁苍苍的森林——茂盛得像是树海一般。 你明明是从地面之下的楼梯走过来的,可是不管怎么看,这都是户外的景象。虽然这实在太过荒谬,但你却好像对此并不在意似的,露出好奇的表情四处眺望。 到处都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树木,你的视野几乎全被这些树木给阻挡住了。 这些树木相当怪异,没有任何生命气息。它们将你的身影团团包围、重重掩盖。在这无边无际的树海之中,你不知不觉放下了手上的伞,然后注意到身旁某个与周围环境非常不协调的东西。 一台自动贩卖机,非常别扭地伫立在这片茂盛得让人几近窒息的大自然之中。 你像飞蛾扑火似的走向那边。那是台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全新自动贩卖机,里面放着罐装果汁、茶和咖啡等各种各样的饮料,每种饮料都很诱人。你将脸紧紧地贴着自动贩卖机往里看去,简直就像盯着橱窗里面很想买的竖笛而兴致勃勃的小孩子一样。 你掏出腰包摸索着零钱。 可是好像找不到的样子,你摇摇头轻声地嘟囔着什么。 能够解渴的美味饮料会不会是象征着与美好的人或事的邂逅呢。你没有选择的机会,也没能获得任何东西,就算望眼欲穿也求之不得,反正就算得到饮料也只不过是暂时的解渴罢了。 尽管你依依不舍地向自动贩卖机伸出手,最后还是放弃了,转而继续漫无目的地在树海中漫步。这片树海看起来虽然并不适合散步,但不可思议的是,脚下的地面仿佛铺上了草坪一般毫无阻碍。 走了一会儿,你看到了树木间的空隙,于是缩着身体钻了进去。 在那空隙里面有一条笔直的道路。 那是条用柏油铺成的道路,但或许是因为无人维护的缘故,到处都是坍塌裂开的缝隙,无数的杂草从裂缝中探出脸来。你踏上柏油路四处张望,路上没有来往的车辆,整条路死寂得简直像巨大生物的枯骨似的。 这条笔直的道路宛若将树海给切割开来一般无尽延伸着。即使它有尽头,也是在视线所不能及的远处,实在难以判断它究竟会通向何方。 但你却仿佛抱着「路就是用来走的东西」的想法一般向前走着。 道路任凭你的脚步声回响着。 这条路长得一时半会儿走不到尽头,似乎是给车辆行驶用的高速公路,要依靠自己的双脚走过去,实在是太过困难了。 就算你不停地走啊走,走啊走,走啊走……走得越来越无聊,越来越累。即使如此,最后你也一定哪里也到不了,就这样被困在这条单行道上。 忽然你注意到了什么东西。 在这条延绵不绝的高速公路正中间,有个奇怪的东西站在那里。 因为它既不引人注目,也不带有任何企图,默默地存在于此,所以你刚刚完全没注意到它,差点就从旁边走了过去。 画在道路上断断续续的白线,如果一直盯着看的话会有催眠的效果,这就是开车的时候会打瞌睡的原因——你也是由于同样的缘故,在不停走路时逐渐走神,失去了自己的注意力。 可是当你注意到它的时候,就无法再对它视而不见了——那是不祥之物。 它是个非常不可思议的存在,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它,都完全无法辨认出那是什么东西。然而在短暂的一瞬间,你看到了人形——好像是和你身高差不多,用雨衣裹着自己身体的某个人。你就仿佛是第一次遇见他人那样,高兴地走了过去,却突然被吓到似地愣在了那里。 那不是人,如果要说那是什么的话,看起来像是水母。 大小和人类差不多的水母……。 就好像是把滴着血的内脏胡乱拼接在一起,硬凑出人体的轮廓,令人厌恶的怪物似的;或者仿佛整个人体被内外翻转,身体里的血肉全部翻到了外面一样;抑或像是内脏把皮肤给撑裂开来,暴露在外面一样——那个水母的外表大概就是这种样子。 那个沾满了鲜血的东西露出了下垂的大肠、小肠,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内脏……简直就像是被解剖到一半的悲惨生物似的。 它对你毫无反应,就只是静静地伫立着。 你似乎在害怕着那个水母一样的东西,向着来时的道路逃去,一心只想远离它。 在奔逃的途中,你只回过头一次。 如果说它暗示着命运——你的未来就犹如单行道尽头一般的话,你绝对无法将那个被残忍杀害的尸体似的东西付诸笑谈。就在你回头之时,它也发出了声音,仅此一次。仿佛像是葬礼上供奉死者的铃铛发出的清脆声响,带着几分哀悼,带着几分怜悯。 你捂着耳朵拼命地逃离那不祥的铃声。 第五话 信号灯 你身处梦境之中。 这是个永远也不会终结的恶梦。 你毛骨悚然地逃离那个由内脏乱七八糟拼凑而成的东西,回头向着来路奔跑——至少这么做的话,你就可以返回刚刚经过的地方,你对那里还比较熟悉一点,比较能放下心来。 本应是如此的。 然而你却在不知不觉之中来到了从未见过的地方。 明明顺着单行道原路折回,是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的。 可是你沿着脚下的道路,却来到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周围茂密的树木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不见了,唯有雨点像是要穿透这片黑暗似地落下。 你带着疑惑的神情往头上看去,上方漂浮着奇怪的东西。 那是巨大的十字架。 十字架仿佛是罪恶的象征,然而也是补偿与赎罪的象征。主给予虔信之人救赎,所以你沿途折返是正确的,远离那个内脏般恶心的东西是正确的判断。 像是听到了对自己这么说的声音一样,你的步伐也开始有了节奏。可是不知为何,就连那个像是要带给你救赎的十字架,也竟然让你感到害怕——它宛若冰冷的墓碑一样耸立,笼罩着一股尸臭的气息。 随着你一步步往前走,悬浮于空中的十字架也逐渐越来越多,然而都离你相当遥远——无法伸手够着的救赎。 那些十字架的表面长着眼球,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你。 它们就只是这么冷冷地凝视着你。 那凝视的目光宛若将难以言喻的紧张感压迫在你的心头一般,让你忍不住想要将其甩开,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十字架不断地增加,目光也越来越沉重。 仔细看那些十字架,样子就像带着肉欲裸露在外的器官——极端地说就是生殖器。十字架本应是救赎的象征,却让你觉得非常不舒服,一点都不想寻求那种东西的救赎。 道路延伸不止,凝视着你的十字架也一个劲儿地增加。 你像是走在悲哀之途上的圣徒(在髑髅地的十字架上受难的耶稣基督),无论是谁见到都只会快步走过不闻不问。别说是获得救赎了,它们自始至终就只是用那嘲讽着你一般、在背地说着你的坏话一般的卑贱目光,紧紧地盯着你。 你再也无法忍耐那目光了。 不知走了多久,你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沿着来路走回去。 你来回徘徊的模样像个迷路的孩子。 你低头走着,无视带着蔑视与恶意注视你的目光。过了一会儿,道路中断,树海再次于你眼前延伸。 树海是自杀的胜地——本应是许多花草昆虫与飞禽走兽栖息的生命熔炉,不知为何却被死亡气息给紧紧纠缠住了。平时将都市、文明、理性当作铠甲保护自己的弱小人类,当身处没有这一切的纯粹大自然之中时,性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夺走了。 如果你在这里死去的话,这庞大的生命漩涡就会把你给吞噬——你的血肉,你的骨头,你的所有一切,全部被其吞噬殆尽,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仿佛希望自己干脆就这么被吞噬,像个走进树海一心寻短的人,一边不停地痛苦挣扎一边彷徨徘徊。森林越来越昏暗,道路反而变得越来越狭窄,让你有种无依无靠的感觉。你行走的这条高速公路上到处都出现了信号灯,有的亮着代表『禁止通行』的红灯,有的亮着代表『危险』的黄灯。 你撑起了那把小红伞,握住伞柄紧紧地靠在肩头,像是要掩盖这一切,不让它们出现在你的视线之中。 遮挡住不停下着的雨水,你像是稍稍放心似地叹了口气。 然后,你忽然注意到,在你眼前出现了什么东西。 那好像是尸体。 它脸朝上倒在蔓延的血海里,好像被车子碾过一样压得稀烂。若非原本是头颅与手脚的尸块还勉强能够辨认,你完全看不出那是具人类的尸体——只凭那些烂得一塌糊涂的血肉根本无法判断。 它看起来像是具成年男子的尸体,但已经腐烂得非常厉害,连肌肤都变成了刺眼的绿色,有的地方甚至被蛆虫咬得坑坑洼洼,那些蛆虫还从皮肤上的破洞里探出头来。在雨水的冲刷下,这具尸体腐烂成了一团粘稠物,连头发和衣服都褪色得像泥土似的,在雨中无力地摇动。 附近还有被车碾死的青蛙,对于住在乡间的孩子们来说,那是第一次亲眼目睹的死亡。青蛙四肢的样子和人类很像,内脏的位置也和人类很相近,正因如此才会被选为解剖实验的材料——那让你格外强烈地体会到了死亡逼近的感觉。 不过你好像一点都闻不到尸体腐烂的臭味,可能是被雨水给冲刷掉了吧。 你并没有皱起眉头,而是把伞靠在肩上,走到那具尸体的旁边蹲了下来。 你低下头,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带着某种冲动在对它诉说什么。 像是在忍受着头痛欲裂的苦恼似的,你拼命地对它诉说着什么,简直像在忏悔一样。 死者或尸体是现实中再也不会遇到,或者刚遇到就会将目光移开的东西。所以会梦见它们,代表着你被某种留恋、某种罪恶感、或是某种过去给紧紧地束缚住了。 宛若全身上下被绳索绑住一样,你被某种东西给紧紧地束缚住了。 你看到这具尸体,就等于是把人一定会死这个事实眼睁睁地摆在你的面前。人生早晚都会由死亡给画下句点,最后等着你的一定是bad end。你面对的,是对未来不祥的暗示。 当然,尸体并没有任何反应。 你明明看起来非常想把自己隐瞒的某件事,那件被深藏于你的意识——你内心深处的事情给吐露出来,然而最后你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只有你那「咻咻」的急促喘气声从口中发出。 你咬紧了牙关,终于下定决心要说出话来。 然而就在这时——简直就像是要阻止你这么做一样,你头上的信号灯或许因为太过老旧了,被风吹得摇摇晃晃,一下子就朝着你掉了下来。 那一刹那间你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注意到奇怪的声音而抬头往上看。 简直就像喜剧片里的情节一样,你的头直接被信号灯砸中了。 信号灯砸中你的时候,还残留着一点电力,正缓慢地交替闪着『前进』、『停止』的灯号。 你身处梦境之中。 这是个永远也不会终结的恶梦。 你毛骨悚然地逃离那个由内脏乱七八糟拼凑而成的东西,回头向着来路奔跑——至少这么做的话,你就可以返回刚刚经过的地方,你对那里还比较熟悉一点,比较能放下心来。 本应是如此的。 然而你却在不知不觉之中来到了从未见过的地方。 明明顺着单行道原路折回,是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的。 可是你沿着脚下的道路,却来到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周围茂密的树木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不见了,唯有雨点像是要穿透这片黑暗似地落下。 你带着疑惑的神情往头上看去,上方漂浮着奇怪的东西。 那是巨大的十字架。 十字架仿佛是罪恶的象征,然而也是补偿与赎罪的象征。主给予虔信之人救赎,所以你沿途折返是正确的,远离那个内脏般恶心的东西是正确的判断。 像是听到了对自己这么说的声音一样,你的步伐也开始有了节奏。可是不知为何,就连那个像是要带给你救赎的十字架,也竟然让你感到害怕——它宛若冰冷的墓碑一样耸立,笼罩着一股尸臭的气息。 随着你一步步往前走,悬浮于空中的十字架也逐渐越来越多,然而都离你相当遥远——无法伸手够着的救赎。 那些十字架的表面长着眼球,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你。 它们就只是这么冷冷地凝视着你。 那凝视的目光宛若将难以言喻的紧张感压迫在你的心头一般,让你忍不住想要将其甩开,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十字架不断地增加,目光也越来越沉重。 仔细看那些十字架,样子就像带着肉欲裸露在外的器官——极端地说就是生殖器。十字架本应是救赎的象征,却让你觉得非常不舒服,一点都不想寻求那种东西的救赎。 道路延伸不止,凝视着你的十字架也一个劲儿地增加。 你像是走在悲哀之途上的圣徒(在髑髅地的十字架上受难的耶稣基督),无论是谁见到都只会快步走过不闻不问。别说是获得救赎了,它们自始至终就只是用那嘲讽着你一般、在背地说着你的坏话一般的卑贱目光,紧紧地盯着你。 你再也无法忍耐那目光了。 不知走了多久,你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沿着来路走回去。 你来回徘徊的模样像个迷路的孩子。 你低头走着,无视带着蔑视与恶意注视你的目光。过了一会儿,道路中断,树海再次于你眼前延伸。 树海是自杀的胜地——本应是许多花草昆虫与飞禽走兽栖息的生命熔炉,不知为何却被死亡气息给紧紧纠缠住了。平时将都市、文明、理性当作铠甲保护自己的弱小人类,当身处没有这一切的纯粹大自然之中时,性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夺走了。 如果你在这里死去的话,这庞大的生命漩涡就会把你给吞噬——你的血肉,你的骨头,你的所有一切,全部被其吞噬殆尽,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仿佛希望自己干脆就这么被吞噬,像个走进树海一心寻短的人,一边不停地痛苦挣扎一边彷徨徘徊。森林越来越昏暗,道路反而变得越来越狭窄,让你有种无依无靠的感觉。你行走的这条高速公路上到处都出现了信号灯,有的亮着代表『禁止通行』的红灯,有的亮着代表『危险』的黄灯。 你撑起了那把小红伞,握住伞柄紧紧地靠在肩头,像是要掩盖这一切,不让它们出现在你的视线之中。 遮挡住不停下着的雨水,你像是稍稍放心似地叹了口气。 然后,你忽然注意到,在你眼前出现了什么东西。 那好像是尸体。 它脸朝上倒在蔓延的血海里,好像被车子碾过一样压得稀烂。若非原本是头颅与手脚的尸块还勉强能够辨认,你完全看不出那是具人类的尸体——只凭那些烂得一塌糊涂的血肉根本无法判断。 它看起来像是具成年男子的尸体,但已经腐烂得非常厉害,连肌肤都变成了刺眼的绿色,有的地方甚至被蛆虫咬得坑坑洼洼,那些蛆虫还从皮肤上的破洞里探出头来。在雨水的冲刷下,这具尸体腐烂成了一团粘稠物,连头发和衣服都褪色得像泥土似的,在雨中无力地摇动。 附近还有被车碾死的青蛙,对于住在乡间的孩子们来说,那是第一次亲眼目睹的死亡。青蛙四肢的样子和人类很像,内脏的位置也和人类很相近,正因如此才会被选为解剖实验的材料——那让你格外强烈地体会到了死亡逼近的感觉。 不过你好像一点都闻不到尸体腐烂的臭味,可能是被雨水给冲刷掉了吧。 你并没有皱起眉头,而是把伞靠在肩上,走到那具尸体的旁边蹲了下来。 你低下头,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带着某种冲动在对它诉说什么。 像是在忍受着头痛欲裂的苦恼似的,你拼命地对它诉说着什么,简直像在忏悔一样。 死者或尸体是现实中再也不会遇到,或者刚遇到就会将目光移开的东西。所以会梦见它们,代表着你被某种留恋、某种罪恶感、或是某种过去给紧紧地束缚住了。 宛若全身上下被绳索绑住一样,你被某种东西给紧紧地束缚住了。 你看到这具尸体,就等于是把人一定会死这个事实眼睁睁地摆在你的面前。人生早晚都会由死亡给画下句点,最后等着你的一定是bad end。你面对的,是对未来不祥的暗示。 当然,尸体并没有任何反应。 你明明看起来非常想把自己隐瞒的某件事,那件被深藏于你的意识——你内心深处的事情给吐露出来,然而最后你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只有你那「咻咻」的急促喘气声从口中发出。 你咬紧了牙关,终于下定决心要说出话来。 然而就在这时——简直就像是要阻止你这么做一样,你头上的信号灯或许因为太过老旧了,被风吹得摇摇晃晃,一下子就朝着你掉了下来。 那一刹那间你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注意到奇怪的声音而抬头往上看。 简直就像喜剧片里的情节一样,你的头直接被信号灯砸中了。 信号灯砸中你的时候,还残留着一点电力,正缓慢地交替闪着『前进』、『停止』的灯号。 你身处梦境之中。 这是个永远也不会终结的恶梦。 你毛骨悚然地逃离那个由内脏乱七八糟拼凑而成的东西,回头向着来路奔跑——至少这么做的话,你就可以返回刚刚经过的地方,你对那里还比较熟悉一点,比较能放下心来。 本应是如此的。 然而你却在不知不觉之中来到了从未见过的地方。 明明顺着单行道原路折回,是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的。 可是你沿着脚下的道路,却来到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周围茂密的树木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不见了,唯有雨点像是要穿透这片黑暗似地落下。 你带着疑惑的神情往头上看去,上方漂浮着奇怪的东西。 那是巨大的十字架。 十字架仿佛是罪恶的象征,然而也是补偿与赎罪的象征。主给予虔信之人救赎,所以你沿途折返是正确的,远离那个内脏般恶心的东西是正确的判断。 像是听到了对自己这么说的声音一样,你的步伐也开始有了节奏。可是不知为何,就连那个像是要带给你救赎的十字架,也竟然让你感到害怕——它宛若冰冷的墓碑一样耸立,笼罩着一股尸臭的气息。 随着你一步步往前走,悬浮于空中的十字架也逐渐越来越多,然而都离你相当遥远——无法伸手够着的救赎。 那些十字架的表面长着眼球,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你。 它们就只是这么冷冷地凝视着你。 那凝视的目光宛若将难以言喻的紧张感压迫在你的心头一般,让你忍不住想要将其甩开,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十字架不断地增加,目光也越来越沉重。 仔细看那些十字架,样子就像带着肉欲裸露在外的器官——极端地说就是生殖器。十字架本应是救赎的象征,却让你觉得非常不舒服,一点都不想寻求那种东西的救赎。 道路延伸不止,凝视着你的十字架也一个劲儿地增加。 你像是走在悲哀之途上的圣徒(在髑髅地的十字架上受难的耶稣基督),无论是谁见到都只会快步走过不闻不问。别说是获得救赎了,它们自始至终就只是用那嘲讽着你一般、在背地说着你的坏话一般的卑贱目光,紧紧地盯着你。 你再也无法忍耐那目光了。 不知走了多久,你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沿着来路走回去。 你来回徘徊的模样像个迷路的孩子。 你低头走着,无视带着蔑视与恶意注视你的目光。过了一会儿,道路中断,树海再次于你眼前延伸。 树海是自杀的胜地——本应是许多花草昆虫与飞禽走兽栖息的生命熔炉,不知为何却被死亡气息给紧紧纠缠住了。平时将都市、文明、理性当作铠甲保护自己的弱小人类,当身处没有这一切的纯粹大自然之中时,性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夺走了。 如果你在这里死去的话,这庞大的生命漩涡就会把你给吞噬——你的血肉,你的骨头,你的所有一切,全部被其吞噬殆尽,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仿佛希望自己干脆就这么被吞噬,像个走进树海一心寻短的人,一边不停地痛苦挣扎一边彷徨徘徊。森林越来越昏暗,道路反而变得越来越狭窄,让你有种无依无靠的感觉。你行走的这条高速公路上到处都出现了信号灯,有的亮着代表『禁止通行』的红灯,有的亮着代表『危险』的黄灯。 你撑起了那把小红伞,握住伞柄紧紧地靠在肩头,像是要掩盖这一切,不让它们出现在你的视线之中。 遮挡住不停下着的雨水,你像是稍稍放心似地叹了口气。 然后,你忽然注意到,在你眼前出现了什么东西。 那好像是尸体。 它脸朝上倒在蔓延的血海里,好像被车子碾过一样压得稀烂。若非原本是头颅与手脚的尸块还勉强能够辨认,你完全看不出那是具人类的尸体——只凭那些烂得一塌糊涂的血肉根本无法判断。 它看起来像是具成年男子的尸体,但已经腐烂得非常厉害,连肌肤都变成了刺眼的绿色,有的地方甚至被蛆虫咬得坑坑洼洼,那些蛆虫还从皮肤上的破洞里探出头来。在雨水的冲刷下,这具尸体腐烂成了一团粘稠物,连头发和衣服都褪色得像泥土似的,在雨中无力地摇动。 附近还有被车碾死的青蛙,对于住在乡间的孩子们来说,那是第一次亲眼目睹的死亡。青蛙四肢的样子和人类很像,内脏的位置也和人类很相近,正因如此才会被选为解剖实验的材料——那让你格外强烈地体会到了死亡逼近的感觉。 不过你好像一点都闻不到尸体腐烂的臭味,可能是被雨水给冲刷掉了吧。 你并没有皱起眉头,而是把伞靠在肩上,走到那具尸体的旁边蹲了下来。 你低下头,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带着某种冲动在对它诉说什么。 像是在忍受着头痛欲裂的苦恼似的,你拼命地对它诉说着什么,简直像在忏悔一样。 死者或尸体是现实中再也不会遇到,或者刚遇到就会将目光移开的东西。所以会梦见它们,代表着你被某种留恋、某种罪恶感、或是某种过去给紧紧地束缚住了。 宛若全身上下被绳索绑住一样,你被某种东西给紧紧地束缚住了。 你看到这具尸体,就等于是把人一定会死这个事实眼睁睁地摆在你的面前。人生早晚都会由死亡给画下句点,最后等着你的一定是bad end。你面对的,是对未来不祥的暗示。 当然,尸体并没有任何反应。 你明明看起来非常想把自己隐瞒的某件事,那件被深藏于你的意识——你内心深处的事情给吐露出来,然而最后你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只有你那「咻咻」的急促喘气声从口中发出。 你咬紧了牙关,终于下定决心要说出话来。 然而就在这时——简直就像是要阻止你这么做一样,你头上的信号灯或许因为太过老旧了,被风吹得摇摇晃晃,一下子就朝着你掉了下来。 那一刹那间你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注意到奇怪的声音而抬头往上看。 简直就像喜剧片里的情节一样,你的头直接被信号灯砸中了。 信号灯砸中你的时候,还残留着一点电力,正缓慢地交替闪着『前进』、『停止』的灯号。 你身处梦境之中。 这是个永远也不会终结的恶梦。 你毛骨悚然地逃离那个由内脏乱七八糟拼凑而成的东西,回头向着来路奔跑——至少这么做的话,你就可以返回刚刚经过的地方,你对那里还比较熟悉一点,比较能放下心来。 本应是如此的。 然而你却在不知不觉之中来到了从未见过的地方。 明明顺着单行道原路折回,是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的。 可是你沿着脚下的道路,却来到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周围茂密的树木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不见了,唯有雨点像是要穿透这片黑暗似地落下。 你带着疑惑的神情往头上看去,上方漂浮着奇怪的东西。 那是巨大的十字架。 十字架仿佛是罪恶的象征,然而也是补偿与赎罪的象征。主给予虔信之人救赎,所以你沿途折返是正确的,远离那个内脏般恶心的东西是正确的判断。 像是听到了对自己这么说的声音一样,你的步伐也开始有了节奏。可是不知为何,就连那个像是要带给你救赎的十字架,也竟然让你感到害怕——它宛若冰冷的墓碑一样耸立,笼罩着一股尸臭的气息。 随着你一步步往前走,悬浮于空中的十字架也逐渐越来越多,然而都离你相当遥远——无法伸手够着的救赎。 那些十字架的表面长着眼球,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你。 它们就只是这么冷冷地凝视着你。 那凝视的目光宛若将难以言喻的紧张感压迫在你的心头一般,让你忍不住想要将其甩开,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十字架不断地增加,目光也越来越沉重。 仔细看那些十字架,样子就像带着肉欲裸露在外的器官——极端地说就是生殖器。十字架本应是救赎的象征,却让你觉得非常不舒服,一点都不想寻求那种东西的救赎。 道路延伸不止,凝视着你的十字架也一个劲儿地增加。 你像是走在悲哀之途上的圣徒(在髑髅地的十字架上受难的耶稣基督),无论是谁见到都只会快步走过不闻不问。别说是获得救赎了,它们自始至终就只是用那嘲讽着你一般、在背地说着你的坏话一般的卑贱目光,紧紧地盯着你。 你再也无法忍耐那目光了。 不知走了多久,你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沿着来路走回去。 你来回徘徊的模样像个迷路的孩子。 你低头走着,无视带着蔑视与恶意注视你的目光。过了一会儿,道路中断,树海再次于你眼前延伸。 树海是自杀的胜地——本应是许多花草昆虫与飞禽走兽栖息的生命熔炉,不知为何却被死亡气息给紧紧纠缠住了。平时将都市、文明、理性当作铠甲保护自己的弱小人类,当身处没有这一切的纯粹大自然之中时,性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夺走了。 如果你在这里死去的话,这庞大的生命漩涡就会把你给吞噬——你的血肉,你的骨头,你的所有一切,全部被其吞噬殆尽,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仿佛希望自己干脆就这么被吞噬,像个走进树海一心寻短的人,一边不停地痛苦挣扎一边彷徨徘徊。森林越来越昏暗,道路反而变得越来越狭窄,让你有种无依无靠的感觉。你行走的这条高速公路上到处都出现了信号灯,有的亮着代表『禁止通行』的红灯,有的亮着代表『危险』的黄灯。 你撑起了那把小红伞,握住伞柄紧紧地靠在肩头,像是要掩盖这一切,不让它们出现在你的视线之中。 遮挡住不停下着的雨水,你像是稍稍放心似地叹了口气。 然后,你忽然注意到,在你眼前出现了什么东西。 那好像是尸体。 它脸朝上倒在蔓延的血海里,好像被车子碾过一样压得稀烂。若非原本是头颅与手脚的尸块还勉强能够辨认,你完全看不出那是具人类的尸体——只凭那些烂得一塌糊涂的血肉根本无法判断。 它看起来像是具成年男子的尸体,但已经腐烂得非常厉害,连肌肤都变成了刺眼的绿色,有的地方甚至被蛆虫咬得坑坑洼洼,那些蛆虫还从皮肤上的破洞里探出头来。在雨水的冲刷下,这具尸体腐烂成了一团粘稠物,连头发和衣服都褪色得像泥土似的,在雨中无力地摇动。 附近还有被车碾死的青蛙,对于住在乡间的孩子们来说,那是第一次亲眼目睹的死亡。青蛙四肢的样子和人类很像,内脏的位置也和人类很相近,正因如此才会被选为解剖实验的材料——那让你格外强烈地体会到了死亡逼近的感觉。 不过你好像一点都闻不到尸体腐烂的臭味,可能是被雨水给冲刷掉了吧。 你并没有皱起眉头,而是把伞靠在肩上,走到那具尸体的旁边蹲了下来。 你低下头,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带着某种冲动在对它诉说什么。 像是在忍受着头痛欲裂的苦恼似的,你拼命地对它诉说着什么,简直像在忏悔一样。 死者或尸体是现实中再也不会遇到,或者刚遇到就会将目光移开的东西。所以会梦见它们,代表着你被某种留恋、某种罪恶感、或是某种过去给紧紧地束缚住了。 宛若全身上下被绳索绑住一样,你被某种东西给紧紧地束缚住了。 你看到这具尸体,就等于是把人一定会死这个事实眼睁睁地摆在你的面前。人生早晚都会由死亡给画下句点,最后等着你的一定是bad end。你面对的,是对未来不祥的暗示。 当然,尸体并没有任何反应。 你明明看起来非常想把自己隐瞒的某件事,那件被深藏于你的意识——你内心深处的事情给吐露出来,然而最后你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只有你那「咻咻」的急促喘气声从口中发出。 你咬紧了牙关,终于下定决心要说出话来。 然而就在这时——简直就像是要阻止你这么做一样,你头上的信号灯或许因为太过老旧了,被风吹得摇摇晃晃,一下子就朝着你掉了下来。 那一刹那间你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注意到奇怪的声音而抬头往上看。 简直就像喜剧片里的情节一样,你的头直接被信号灯砸中了。 信号灯砸中你的时候,还残留着一点电力,正缓慢地交替闪着『前进』、『停止』的灯号。 你身处梦境之中。 这是个永远也不会终结的恶梦。 你毛骨悚然地逃离那个由内脏乱七八糟拼凑而成的东西,回头向着来路奔跑——至少这么做的话,你就可以返回刚刚经过的地方,你对那里还比较熟悉一点,比较能放下心来。 本应是如此的。 然而你却在不知不觉之中来到了从未见过的地方。 明明顺着单行道原路折回,是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的。 可是你沿着脚下的道路,却来到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周围茂密的树木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不见了,唯有雨点像是要穿透这片黑暗似地落下。 你带着疑惑的神情往头上看去,上方漂浮着奇怪的东西。 那是巨大的十字架。 十字架仿佛是罪恶的象征,然而也是补偿与赎罪的象征。主给予虔信之人救赎,所以你沿途折返是正确的,远离那个内脏般恶心的东西是正确的判断。 像是听到了对自己这么说的声音一样,你的步伐也开始有了节奏。可是不知为何,就连那个像是要带给你救赎的十字架,也竟然让你感到害怕——它宛若冰冷的墓碑一样耸立,笼罩着一股尸臭的气息。 随着你一步步往前走,悬浮于空中的十字架也逐渐越来越多,然而都离你相当遥远——无法伸手够着的救赎。 那些十字架的表面长着眼球,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你。 它们就只是这么冷冷地凝视着你。 那凝视的目光宛若将难以言喻的紧张感压迫在你的心头一般,让你忍不住想要将其甩开,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十字架不断地增加,目光也越来越沉重。 仔细看那些十字架,样子就像带着肉欲裸露在外的器官——极端地说就是生殖器。十字架本应是救赎的象征,却让你觉得非常不舒服,一点都不想寻求那种东西的救赎。 道路延伸不止,凝视着你的十字架也一个劲儿地增加。 你像是走在悲哀之途上的圣徒(在髑髅地的十字架上受难的耶稣基督),无论是谁见到都只会快步走过不闻不问。别说是获得救赎了,它们自始至终就只是用那嘲讽着你一般、在背地说着你的坏话一般的卑贱目光,紧紧地盯着你。 你再也无法忍耐那目光了。 不知走了多久,你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沿着来路走回去。 你来回徘徊的模样像个迷路的孩子。 你低头走着,无视带着蔑视与恶意注视你的目光。过了一会儿,道路中断,树海再次于你眼前延伸。 树海是自杀的胜地——本应是许多花草昆虫与飞禽走兽栖息的生命熔炉,不知为何却被死亡气息给紧紧纠缠住了。平时将都市、文明、理性当作铠甲保护自己的弱小人类,当身处没有这一切的纯粹大自然之中时,性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夺走了。 如果你在这里死去的话,这庞大的生命漩涡就会把你给吞噬——你的血肉,你的骨头,你的所有一切,全部被其吞噬殆尽,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仿佛希望自己干脆就这么被吞噬,像个走进树海一心寻短的人,一边不停地痛苦挣扎一边彷徨徘徊。森林越来越昏暗,道路反而变得越来越狭窄,让你有种无依无靠的感觉。你行走的这条高速公路上到处都出现了信号灯,有的亮着代表『禁止通行』的红灯,有的亮着代表『危险』的黄灯。 你撑起了那把小红伞,握住伞柄紧紧地靠在肩头,像是要掩盖这一切,不让它们出现在你的视线之中。 遮挡住不停下着的雨水,你像是稍稍放心似地叹了口气。 然后,你忽然注意到,在你眼前出现了什么东西。 那好像是尸体。 它脸朝上倒在蔓延的血海里,好像被车子碾过一样压得稀烂。若非原本是头颅与手脚的尸块还勉强能够辨认,你完全看不出那是具人类的尸体——只凭那些烂得一塌糊涂的血肉根本无法判断。 它看起来像是具成年男子的尸体,但已经腐烂得非常厉害,连肌肤都变成了刺眼的绿色,有的地方甚至被蛆虫咬得坑坑洼洼,那些蛆虫还从皮肤上的破洞里探出头来。在雨水的冲刷下,这具尸体腐烂成了一团粘稠物,连头发和衣服都褪色得像泥土似的,在雨中无力地摇动。 附近还有被车碾死的青蛙,对于住在乡间的孩子们来说,那是第一次亲眼目睹的死亡。青蛙四肢的样子和人类很像,内脏的位置也和人类很相近,正因如此才会被选为解剖实验的材料——那让你格外强烈地体会到了死亡逼近的感觉。 不过你好像一点都闻不到尸体腐烂的臭味,可能是被雨水给冲刷掉了吧。 你并没有皱起眉头,而是把伞靠在肩上,走到那具尸体的旁边蹲了下来。 你低下头,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带着某种冲动在对它诉说什么。 像是在忍受着头痛欲裂的苦恼似的,你拼命地对它诉说着什么,简直像在忏悔一样。 死者或尸体是现实中再也不会遇到,或者刚遇到就会将目光移开的东西。所以会梦见它们,代表着你被某种留恋、某种罪恶感、或是某种过去给紧紧地束缚住了。 宛若全身上下被绳索绑住一样,你被某种东西给紧紧地束缚住了。 你看到这具尸体,就等于是把人一定会死这个事实眼睁睁地摆在你的面前。人生早晚都会由死亡给画下句点,最后等着你的一定是bad end。你面对的,是对未来不祥的暗示。 当然,尸体并没有任何反应。 你明明看起来非常想把自己隐瞒的某件事,那件被深藏于你的意识——你内心深处的事情给吐露出来,然而最后你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只有你那「咻咻」的急促喘气声从口中发出。 你咬紧了牙关,终于下定决心要说出话来。 然而就在这时——简直就像是要阻止你这么做一样,你头上的信号灯或许因为太过老旧了,被风吹得摇摇晃晃,一下子就朝着你掉了下来。 那一刹那间你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注意到奇怪的声音而抬头往上看。 简直就像喜剧片里的情节一样,你的头直接被信号灯砸中了。 信号灯砸中你的时候,还残留着一点电力,正缓慢地交替闪着『前进』、『停止』的灯号。 你身处梦境之中。 这是个永远也不会终结的恶梦。 你毛骨悚然地逃离那个由内脏乱七八糟拼凑而成的东西,回头向着来路奔跑——至少这么做的话,你就可以返回刚刚经过的地方,你对那里还比较熟悉一点,比较能放下心来。 本应是如此的。 然而你却在不知不觉之中来到了从未见过的地方。 明明顺着单行道原路折回,是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的。 可是你沿着脚下的道路,却来到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周围茂密的树木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不见了,唯有雨点像是要穿透这片黑暗似地落下。 你带着疑惑的神情往头上看去,上方漂浮着奇怪的东西。 那是巨大的十字架。 十字架仿佛是罪恶的象征,然而也是补偿与赎罪的象征。主给予虔信之人救赎,所以你沿途折返是正确的,远离那个内脏般恶心的东西是正确的判断。 像是听到了对自己这么说的声音一样,你的步伐也开始有了节奏。可是不知为何,就连那个像是要带给你救赎的十字架,也竟然让你感到害怕——它宛若冰冷的墓碑一样耸立,笼罩着一股尸臭的气息。 随着你一步步往前走,悬浮于空中的十字架也逐渐越来越多,然而都离你相当遥远——无法伸手够着的救赎。 那些十字架的表面长着眼球,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你。 它们就只是这么冷冷地凝视着你。 那凝视的目光宛若将难以言喻的紧张感压迫在你的心头一般,让你忍不住想要将其甩开,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十字架不断地增加,目光也越来越沉重。 仔细看那些十字架,样子就像带着肉欲裸露在外的器官——极端地说就是生殖器。十字架本应是救赎的象征,却让你觉得非常不舒服,一点都不想寻求那种东西的救赎。 道路延伸不止,凝视着你的十字架也一个劲儿地增加。 你像是走在悲哀之途上的圣徒(在髑髅地的十字架上受难的耶稣基督),无论是谁见到都只会快步走过不闻不问。别说是获得救赎了,它们自始至终就只是用那嘲讽着你一般、在背地说着你的坏话一般的卑贱目光,紧紧地盯着你。 你再也无法忍耐那目光了。 不知走了多久,你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沿着来路走回去。 你来回徘徊的模样像个迷路的孩子。 你低头走着,无视带着蔑视与恶意注视你的目光。过了一会儿,道路中断,树海再次于你眼前延伸。 树海是自杀的胜地——本应是许多花草昆虫与飞禽走兽栖息的生命熔炉,不知为何却被死亡气息给紧紧纠缠住了。平时将都市、文明、理性当作铠甲保护自己的弱小人类,当身处没有这一切的纯粹大自然之中时,性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夺走了。 如果你在这里死去的话,这庞大的生命漩涡就会把你给吞噬——你的血肉,你的骨头,你的所有一切,全部被其吞噬殆尽,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仿佛希望自己干脆就这么被吞噬,像个走进树海一心寻短的人,一边不停地痛苦挣扎一边彷徨徘徊。森林越来越昏暗,道路反而变得越来越狭窄,让你有种无依无靠的感觉。你行走的这条高速公路上到处都出现了信号灯,有的亮着代表『禁止通行』的红灯,有的亮着代表『危险』的黄灯。 你撑起了那把小红伞,握住伞柄紧紧地靠在肩头,像是要掩盖这一切,不让它们出现在你的视线之中。 遮挡住不停下着的雨水,你像是稍稍放心似地叹了口气。 然后,你忽然注意到,在你眼前出现了什么东西。 那好像是尸体。 它脸朝上倒在蔓延的血海里,好像被车子碾过一样压得稀烂。若非原本是头颅与手脚的尸块还勉强能够辨认,你完全看不出那是具人类的尸体——只凭那些烂得一塌糊涂的血肉根本无法判断。 它看起来像是具成年男子的尸体,但已经腐烂得非常厉害,连肌肤都变成了刺眼的绿色,有的地方甚至被蛆虫咬得坑坑洼洼,那些蛆虫还从皮肤上的破洞里探出头来。在雨水的冲刷下,这具尸体腐烂成了一团粘稠物,连头发和衣服都褪色得像泥土似的,在雨中无力地摇动。 附近还有被车碾死的青蛙,对于住在乡间的孩子们来说,那是第一次亲眼目睹的死亡。青蛙四肢的样子和人类很像,内脏的位置也和人类很相近,正因如此才会被选为解剖实验的材料——那让你格外强烈地体会到了死亡逼近的感觉。 不过你好像一点都闻不到尸体腐烂的臭味,可能是被雨水给冲刷掉了吧。 你并没有皱起眉头,而是把伞靠在肩上,走到那具尸体的旁边蹲了下来。 你低下头,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带着某种冲动在对它诉说什么。 像是在忍受着头痛欲裂的苦恼似的,你拼命地对它诉说着什么,简直像在忏悔一样。 死者或尸体是现实中再也不会遇到,或者刚遇到就会将目光移开的东西。所以会梦见它们,代表着你被某种留恋、某种罪恶感、或是某种过去给紧紧地束缚住了。 宛若全身上下被绳索绑住一样,你被某种东西给紧紧地束缚住了。 你看到这具尸体,就等于是把人一定会死这个事实眼睁睁地摆在你的面前。人生早晚都会由死亡给画下句点,最后等着你的一定是bad end。你面对的,是对未来不祥的暗示。 当然,尸体并没有任何反应。 你明明看起来非常想把自己隐瞒的某件事,那件被深藏于你的意识——你内心深处的事情给吐露出来,然而最后你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只有你那「咻咻」的急促喘气声从口中发出。 你咬紧了牙关,终于下定决心要说出话来。 然而就在这时——简直就像是要阻止你这么做一样,你头上的信号灯或许因为太过老旧了,被风吹得摇摇晃晃,一下子就朝着你掉了下来。 那一刹那间你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注意到奇怪的声音而抬头往上看。 简直就像喜剧片里的情节一样,你的头直接被信号灯砸中了。 信号灯砸中你的时候,还残留着一点电力,正缓慢地交替闪着『前进』、『停止』的灯号。 你身处梦境之中。 这是个永远也不会终结的恶梦。 你毛骨悚然地逃离那个由内脏乱七八糟拼凑而成的东西,回头向着来路奔跑——至少这么做的话,你就可以返回刚刚经过的地方,你对那里还比较熟悉一点,比较能放下心来。 本应是如此的。 然而你却在不知不觉之中来到了从未见过的地方。 明明顺着单行道原路折回,是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的。 可是你沿着脚下的道路,却来到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周围茂密的树木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不见了,唯有雨点像是要穿透这片黑暗似地落下。 你带着疑惑的神情往头上看去,上方漂浮着奇怪的东西。 那是巨大的十字架。 十字架仿佛是罪恶的象征,然而也是补偿与赎罪的象征。主给予虔信之人救赎,所以你沿途折返是正确的,远离那个内脏般恶心的东西是正确的判断。 像是听到了对自己这么说的声音一样,你的步伐也开始有了节奏。可是不知为何,就连那个像是要带给你救赎的十字架,也竟然让你感到害怕——它宛若冰冷的墓碑一样耸立,笼罩着一股尸臭的气息。 随着你一步步往前走,悬浮于空中的十字架也逐渐越来越多,然而都离你相当遥远——无法伸手够着的救赎。 那些十字架的表面长着眼球,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你。 它们就只是这么冷冷地凝视着你。 那凝视的目光宛若将难以言喻的紧张感压迫在你的心头一般,让你忍不住想要将其甩开,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十字架不断地增加,目光也越来越沉重。 仔细看那些十字架,样子就像带着肉欲裸露在外的器官——极端地说就是生殖器。十字架本应是救赎的象征,却让你觉得非常不舒服,一点都不想寻求那种东西的救赎。 道路延伸不止,凝视着你的十字架也一个劲儿地增加。 你像是走在悲哀之途上的圣徒(在髑髅地的十字架上受难的耶稣基督),无论是谁见到都只会快步走过不闻不问。别说是获得救赎了,它们自始至终就只是用那嘲讽着你一般、在背地说着你的坏话一般的卑贱目光,紧紧地盯着你。 你再也无法忍耐那目光了。 不知走了多久,你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沿着来路走回去。 你来回徘徊的模样像个迷路的孩子。 你低头走着,无视带着蔑视与恶意注视你的目光。过了一会儿,道路中断,树海再次于你眼前延伸。 树海是自杀的胜地——本应是许多花草昆虫与飞禽走兽栖息的生命熔炉,不知为何却被死亡气息给紧紧纠缠住了。平时将都市、文明、理性当作铠甲保护自己的弱小人类,当身处没有这一切的纯粹大自然之中时,性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夺走了。 如果你在这里死去的话,这庞大的生命漩涡就会把你给吞噬——你的血肉,你的骨头,你的所有一切,全部被其吞噬殆尽,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仿佛希望自己干脆就这么被吞噬,像个走进树海一心寻短的人,一边不停地痛苦挣扎一边彷徨徘徊。森林越来越昏暗,道路反而变得越来越狭窄,让你有种无依无靠的感觉。你行走的这条高速公路上到处都出现了信号灯,有的亮着代表『禁止通行』的红灯,有的亮着代表『危险』的黄灯。 你撑起了那把小红伞,握住伞柄紧紧地靠在肩头,像是要掩盖这一切,不让它们出现在你的视线之中。 遮挡住不停下着的雨水,你像是稍稍放心似地叹了口气。 然后,你忽然注意到,在你眼前出现了什么东西。 那好像是尸体。 它脸朝上倒在蔓延的血海里,好像被车子碾过一样压得稀烂。若非原本是头颅与手脚的尸块还勉强能够辨认,你完全看不出那是具人类的尸体——只凭那些烂得一塌糊涂的血肉根本无法判断。 它看起来像是具成年男子的尸体,但已经腐烂得非常厉害,连肌肤都变成了刺眼的绿色,有的地方甚至被蛆虫咬得坑坑洼洼,那些蛆虫还从皮肤上的破洞里探出头来。在雨水的冲刷下,这具尸体腐烂成了一团粘稠物,连头发和衣服都褪色得像泥土似的,在雨中无力地摇动。 附近还有被车碾死的青蛙,对于住在乡间的孩子们来说,那是第一次亲眼目睹的死亡。青蛙四肢的样子和人类很像,内脏的位置也和人类很相近,正因如此才会被选为解剖实验的材料——那让你格外强烈地体会到了死亡逼近的感觉。 不过你好像一点都闻不到尸体腐烂的臭味,可能是被雨水给冲刷掉了吧。 你并没有皱起眉头,而是把伞靠在肩上,走到那具尸体的旁边蹲了下来。 你低下头,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带着某种冲动在对它诉说什么。 像是在忍受着头痛欲裂的苦恼似的,你拼命地对它诉说着什么,简直像在忏悔一样。 死者或尸体是现实中再也不会遇到,或者刚遇到就会将目光移开的东西。所以会梦见它们,代表着你被某种留恋、某种罪恶感、或是某种过去给紧紧地束缚住了。 宛若全身上下被绳索绑住一样,你被某种东西给紧紧地束缚住了。 你看到这具尸体,就等于是把人一定会死这个事实眼睁睁地摆在你的面前。人生早晚都会由死亡给画下句点,最后等着你的一定是bad end。你面对的,是对未来不祥的暗示。 当然,尸体并没有任何反应。 你明明看起来非常想把自己隐瞒的某件事,那件被深藏于你的意识——你内心深处的事情给吐露出来,然而最后你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只有你那「咻咻」的急促喘气声从口中发出。 你咬紧了牙关,终于下定决心要说出话来。 然而就在这时——简直就像是要阻止你这么做一样,你头上的信号灯或许因为太过老旧了,被风吹得摇摇晃晃,一下子就朝着你掉了下来。 那一刹那间你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注意到奇怪的声音而抬头往上看。 简直就像喜剧片里的情节一样,你的头直接被信号灯砸中了。 信号灯砸中你的时候,还残留着一点电力,正缓慢地交替闪着『前进』、『停止』的灯号。 你身处梦境之中。 这是个永远也不会终结的恶梦。 你毛骨悚然地逃离那个由内脏乱七八糟拼凑而成的东西,回头向着来路奔跑——至少这么做的话,你就可以返回刚刚经过的地方,你对那里还比较熟悉一点,比较能放下心来。 本应是如此的。 然而你却在不知不觉之中来到了从未见过的地方。 明明顺着单行道原路折回,是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的。 可是你沿着脚下的道路,却来到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周围茂密的树木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不见了,唯有雨点像是要穿透这片黑暗似地落下。 你带着疑惑的神情往头上看去,上方漂浮着奇怪的东西。 那是巨大的十字架。 十字架仿佛是罪恶的象征,然而也是补偿与赎罪的象征。主给予虔信之人救赎,所以你沿途折返是正确的,远离那个内脏般恶心的东西是正确的判断。 像是听到了对自己这么说的声音一样,你的步伐也开始有了节奏。可是不知为何,就连那个像是要带给你救赎的十字架,也竟然让你感到害怕——它宛若冰冷的墓碑一样耸立,笼罩着一股尸臭的气息。 随着你一步步往前走,悬浮于空中的十字架也逐渐越来越多,然而都离你相当遥远——无法伸手够着的救赎。 那些十字架的表面长着眼球,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你。 它们就只是这么冷冷地凝视着你。 那凝视的目光宛若将难以言喻的紧张感压迫在你的心头一般,让你忍不住想要将其甩开,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十字架不断地增加,目光也越来越沉重。 仔细看那些十字架,样子就像带着肉欲裸露在外的器官——极端地说就是生殖器。十字架本应是救赎的象征,却让你觉得非常不舒服,一点都不想寻求那种东西的救赎。 道路延伸不止,凝视着你的十字架也一个劲儿地增加。 你像是走在悲哀之途上的圣徒(在髑髅地的十字架上受难的耶稣基督),无论是谁见到都只会快步走过不闻不问。别说是获得救赎了,它们自始至终就只是用那嘲讽着你一般、在背地说着你的坏话一般的卑贱目光,紧紧地盯着你。 你再也无法忍耐那目光了。 不知走了多久,你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沿着来路走回去。 你来回徘徊的模样像个迷路的孩子。 你低头走着,无视带着蔑视与恶意注视你的目光。过了一会儿,道路中断,树海再次于你眼前延伸。 树海是自杀的胜地——本应是许多花草昆虫与飞禽走兽栖息的生命熔炉,不知为何却被死亡气息给紧紧纠缠住了。平时将都市、文明、理性当作铠甲保护自己的弱小人类,当身处没有这一切的纯粹大自然之中时,性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夺走了。 如果你在这里死去的话,这庞大的生命漩涡就会把你给吞噬——你的血肉,你的骨头,你的所有一切,全部被其吞噬殆尽,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仿佛希望自己干脆就这么被吞噬,像个走进树海一心寻短的人,一边不停地痛苦挣扎一边彷徨徘徊。森林越来越昏暗,道路反而变得越来越狭窄,让你有种无依无靠的感觉。你行走的这条高速公路上到处都出现了信号灯,有的亮着代表『禁止通行』的红灯,有的亮着代表『危险』的黄灯。 你撑起了那把小红伞,握住伞柄紧紧地靠在肩头,像是要掩盖这一切,不让它们出现在你的视线之中。 遮挡住不停下着的雨水,你像是稍稍放心似地叹了口气。 然后,你忽然注意到,在你眼前出现了什么东西。 那好像是尸体。 它脸朝上倒在蔓延的血海里,好像被车子碾过一样压得稀烂。若非原本是头颅与手脚的尸块还勉强能够辨认,你完全看不出那是具人类的尸体——只凭那些烂得一塌糊涂的血肉根本无法判断。 它看起来像是具成年男子的尸体,但已经腐烂得非常厉害,连肌肤都变成了刺眼的绿色,有的地方甚至被蛆虫咬得坑坑洼洼,那些蛆虫还从皮肤上的破洞里探出头来。在雨水的冲刷下,这具尸体腐烂成了一团粘稠物,连头发和衣服都褪色得像泥土似的,在雨中无力地摇动。 附近还有被车碾死的青蛙,对于住在乡间的孩子们来说,那是第一次亲眼目睹的死亡。青蛙四肢的样子和人类很像,内脏的位置也和人类很相近,正因如此才会被选为解剖实验的材料——那让你格外强烈地体会到了死亡逼近的感觉。 不过你好像一点都闻不到尸体腐烂的臭味,可能是被雨水给冲刷掉了吧。 你并没有皱起眉头,而是把伞靠在肩上,走到那具尸体的旁边蹲了下来。 你低下头,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带着某种冲动在对它诉说什么。 像是在忍受着头痛欲裂的苦恼似的,你拼命地对它诉说着什么,简直像在忏悔一样。 死者或尸体是现实中再也不会遇到,或者刚遇到就会将目光移开的东西。所以会梦见它们,代表着你被某种留恋、某种罪恶感、或是某种过去给紧紧地束缚住了。 宛若全身上下被绳索绑住一样,你被某种东西给紧紧地束缚住了。 你看到这具尸体,就等于是把人一定会死这个事实眼睁睁地摆在你的面前。人生早晚都会由死亡给画下句点,最后等着你的一定是bad end。你面对的,是对未来不祥的暗示。 当然,尸体并没有任何反应。 你明明看起来非常想把自己隐瞒的某件事,那件被深藏于你的意识——你内心深处的事情给吐露出来,然而最后你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只有你那「咻咻」的急促喘气声从口中发出。 你咬紧了牙关,终于下定决心要说出话来。 然而就在这时——简直就像是要阻止你这么做一样,你头上的信号灯或许因为太过老旧了,被风吹得摇摇晃晃,一下子就朝着你掉了下来。 那一刹那间你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注意到奇怪的声音而抬头往上看。 简直就像喜剧片里的情节一样,你的头直接被信号灯砸中了。 信号灯砸中你的时候,还残留着一点电力,正缓慢地交替闪着『前进』、『停止』的灯号。 你身处梦境之中。 这是个永远也不会终结的恶梦。 你毛骨悚然地逃离那个由内脏乱七八糟拼凑而成的东西,回头向着来路奔跑——至少这么做的话,你就可以返回刚刚经过的地方,你对那里还比较熟悉一点,比较能放下心来。 本应是如此的。 然而你却在不知不觉之中来到了从未见过的地方。 明明顺着单行道原路折回,是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的。 可是你沿着脚下的道路,却来到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周围茂密的树木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不见了,唯有雨点像是要穿透这片黑暗似地落下。 你带着疑惑的神情往头上看去,上方漂浮着奇怪的东西。 那是巨大的十字架。 十字架仿佛是罪恶的象征,然而也是补偿与赎罪的象征。主给予虔信之人救赎,所以你沿途折返是正确的,远离那个内脏般恶心的东西是正确的判断。 像是听到了对自己这么说的声音一样,你的步伐也开始有了节奏。可是不知为何,就连那个像是要带给你救赎的十字架,也竟然让你感到害怕——它宛若冰冷的墓碑一样耸立,笼罩着一股尸臭的气息。 随着你一步步往前走,悬浮于空中的十字架也逐渐越来越多,然而都离你相当遥远——无法伸手够着的救赎。 那些十字架的表面长着眼球,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你。 它们就只是这么冷冷地凝视着你。 那凝视的目光宛若将难以言喻的紧张感压迫在你的心头一般,让你忍不住想要将其甩开,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十字架不断地增加,目光也越来越沉重。 仔细看那些十字架,样子就像带着肉欲裸露在外的器官——极端地说就是生殖器。十字架本应是救赎的象征,却让你觉得非常不舒服,一点都不想寻求那种东西的救赎。 道路延伸不止,凝视着你的十字架也一个劲儿地增加。 你像是走在悲哀之途上的圣徒(在髑髅地的十字架上受难的耶稣基督),无论是谁见到都只会快步走过不闻不问。别说是获得救赎了,它们自始至终就只是用那嘲讽着你一般、在背地说着你的坏话一般的卑贱目光,紧紧地盯着你。 你再也无法忍耐那目光了。 不知走了多久,你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沿着来路走回去。 你来回徘徊的模样像个迷路的孩子。 你低头走着,无视带着蔑视与恶意注视你的目光。过了一会儿,道路中断,树海再次于你眼前延伸。 树海是自杀的胜地——本应是许多花草昆虫与飞禽走兽栖息的生命熔炉,不知为何却被死亡气息给紧紧纠缠住了。平时将都市、文明、理性当作铠甲保护自己的弱小人类,当身处没有这一切的纯粹大自然之中时,性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夺走了。 如果你在这里死去的话,这庞大的生命漩涡就会把你给吞噬——你的血肉,你的骨头,你的所有一切,全部被其吞噬殆尽,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仿佛希望自己干脆就这么被吞噬,像个走进树海一心寻短的人,一边不停地痛苦挣扎一边彷徨徘徊。森林越来越昏暗,道路反而变得越来越狭窄,让你有种无依无靠的感觉。你行走的这条高速公路上到处都出现了信号灯,有的亮着代表『禁止通行』的红灯,有的亮着代表『危险』的黄灯。 你撑起了那把小红伞,握住伞柄紧紧地靠在肩头,像是要掩盖这一切,不让它们出现在你的视线之中。 遮挡住不停下着的雨水,你像是稍稍放心似地叹了口气。 然后,你忽然注意到,在你眼前出现了什么东西。 那好像是尸体。 它脸朝上倒在蔓延的血海里,好像被车子碾过一样压得稀烂。若非原本是头颅与手脚的尸块还勉强能够辨认,你完全看不出那是具人类的尸体——只凭那些烂得一塌糊涂的血肉根本无法判断。 它看起来像是具成年男子的尸体,但已经腐烂得非常厉害,连肌肤都变成了刺眼的绿色,有的地方甚至被蛆虫咬得坑坑洼洼,那些蛆虫还从皮肤上的破洞里探出头来。在雨水的冲刷下,这具尸体腐烂成了一团粘稠物,连头发和衣服都褪色得像泥土似的,在雨中无力地摇动。 附近还有被车碾死的青蛙,对于住在乡间的孩子们来说,那是第一次亲眼目睹的死亡。青蛙四肢的样子和人类很像,内脏的位置也和人类很相近,正因如此才会被选为解剖实验的材料——那让你格外强烈地体会到了死亡逼近的感觉。 不过你好像一点都闻不到尸体腐烂的臭味,可能是被雨水给冲刷掉了吧。 你并没有皱起眉头,而是把伞靠在肩上,走到那具尸体的旁边蹲了下来。 你低下头,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带着某种冲动在对它诉说什么。 像是在忍受着头痛欲裂的苦恼似的,你拼命地对它诉说着什么,简直像在忏悔一样。 死者或尸体是现实中再也不会遇到,或者刚遇到就会将目光移开的东西。所以会梦见它们,代表着你被某种留恋、某种罪恶感、或是某种过去给紧紧地束缚住了。 宛若全身上下被绳索绑住一样,你被某种东西给紧紧地束缚住了。 你看到这具尸体,就等于是把人一定会死这个事实眼睁睁地摆在你的面前。人生早晚都会由死亡给画下句点,最后等着你的一定是bad end。你面对的,是对未来不祥的暗示。 当然,尸体并没有任何反应。 你明明看起来非常想把自己隐瞒的某件事,那件被深藏于你的意识——你内心深处的事情给吐露出来,然而最后你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只有你那「咻咻」的急促喘气声从口中发出。 你咬紧了牙关,终于下定决心要说出话来。 然而就在这时——简直就像是要阻止你这么做一样,你头上的信号灯或许因为太过老旧了,被风吹得摇摇晃晃,一下子就朝着你掉了下来。 那一刹那间你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注意到奇怪的声音而抬头往上看。 简直就像喜剧片里的情节一样,你的头直接被信号灯砸中了。 信号灯砸中你的时候,还残留着一点电力,正缓慢地交替闪着『前进』、『停止』的灯号。 第六话 红丝线 不、不要紧吗?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的信号灯就这么直接撞上你的头,正常情况下是必死无疑的。 可是你现在是在做梦,你依然坦然自若地站着,仿佛是在说:因为是在梦里所以不要紧,没什么问题。 掉落下来的信号灯上面是代表『停止』的红灯,下面是代表『前进』的绿灯,是指示行人的那种纵向信号灯,看起来很普通。可是它猛地撞上你的那一刹那却不可思议地膨胀开来,几乎把你整个身体给覆盖住了,你就像是穿着信号灯外形的戏服一样。 你的脚从信号灯的底部伸了出来,整个人变成了一个长着脚的诡异信号灯,你就维持着这种状态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 也不知道你这个怪异的存在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你玩耍似地闪烁着『前进』和『停止』的灯号,好像很开心,简直就仿佛小孩子在玩玩具一样。 你就这样逐渐远离那具被碾死的尸体。 虽然你这样子看不到前面,但同时也不会被『前进』、『停止』交替闪烁的光芒所迷惑。你那只能表达yes或no的样子,就宛若初生的婴儿一般天真无邪。 你就这么让信号灯盖住你的全身,步履蹒跚地走着。 毕竟你现在应该看不到东西,结果信步走进了刚才途经却未曾进入的岔路。就仿佛「因为看不到前方,所以什么也不怕」似的——就连你的脚步也变得有几分勇敢了。 可是你的前面很危险——刚好有个下水道的洞口位在你前进的道路上。 那是个竖直的巨大洞口,不行啊,再往前走就会掉下去的。可是什么都看不见的你意识不到危险,也没有人亲切地提醒你。 不但没人提醒,甚至步履蹒跚的你就连脚也被像血红的蛇状物体给绊住了。那东西从下水道口长了出来,样子像植物又像丝线,宛若某种可怕生物似地将你的脚给缠住,让失去平衡的你摔了一跤。 你就这么面朝前方,直接跌进了洞口。 跌向下方。 跌向深处。 跌向更深处。 自由落体的你突然间屁股着了地。 幸好这个洞穴貌似没那么深,最多也不过是从公园的攀登架上摔下来的高度而已。信号灯像是吸收了落下时的冲击而裂了开来,上面布满了裂缝。你露出惊讶的神情,从裂缝之中向外窥视。 似乎是因为信号灯吸收了大部份冲击的关系,你一点也没有受伤,好像也不觉得疼,很快就站了起来。 你一边从四分五裂的信号灯之中向外窥视,一边用手掌拍落裙子上的尘土。当你向外看去时,信号灯的碎片不知为何就像梦一样(这算是怎样的比喻呢)消失了。 然后,你抬起头往上看—— 顿时变得目瞪口呆。 巨大的脸庞从高处俯视着你,它那恶心下流的形状让人联想到章鱼之类带着腥味的东西。脸庞的颜色就和之前绊住你的脚,带着血色的丝线一样是赤红色,就像个满身是血的巨大男人一样。 它一边垂着那条恶心的红丝线,一边用猥琐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你。 盯着你稍许凌乱的裙子间露出的大腿,盯着你鼓起的胸部……你注意到它猥琐的目光,仿佛要护身一样想用双手遮住自己的身体,可是你周围的红线却像是充满着欲望一样蠕动着。 血红色的巨大手掌朝着你慢慢压了过来,仿佛要夺走你所有的一切。你对其厌恶不堪,一边摇着头一边试图想要逃跑。可是仿佛在象征着你无法逃脱的命运似的,不管你逃到哪里,那条红色的丝线都一直萦绕在你的眼前。 你带着些许迷惑抓住了那条丝线,然后带着厌恶的心情扭动身体开始向上爬。你总觉得自己好像正被人强迫做着什么猥亵的事情一样——明明是那么的憎恨与厌恶那条丝线,可是要逃出去却又非得依靠它不可。 你沿着那条红丝线往上攀爬。 你的胸部、脚尖和脖子都被恶心的红丝线给缠住了。 在红丝线的顶端,有一个似乎通向别的地方的洞口。那洞口就像救命的稻草一样,是逃离这地狱般景象的唯一出口。你将它作为自己心灵的支柱,一边忍受着痛苦,一边抓着这条红丝线往上爬去。 红丝线宛若垂下地狱底端的那条蜘蛛之丝,而你就宛若那个沿着蜘蛛丝往上爬的罪人一样。 (译注:典故出自日本作家芥川龙之介的短篇小说《蜘蛛之丝》) 可是你究竟犯下了什么罪行呢? 你拼命向着希望之光攀爬的模样,甚至带着几分庄严神圣的感觉。那正是你想要活下去、想要追求幸福的勇气与生命力的体现,证明你还没有放弃。 你的呼吸变得混乱起来,你用女孩子纤细的手腕模仿着攀岩的动作攀爬着丝线,终于抵达了顶端。你从洞口伸出头,用双手抓着边缘,将整个身体撑了上去。 你用手捂住胸口,像是吃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呕吐了起来。 而你周围的景象再一次变了样。 至少刚才的树海或是高速公路之类的景象还有些现实的感觉,可是这里却完全不同——你简直像是来到了异次元世界里的一个更加奇怪的空间。 一个仿佛小孩子想到什么就用铅笔随手乱画出来的空间,一个仿佛极度纯粹地任凭本能而创造出来的空间——像是在几乎是一片纯白的辽阔之中到处画上肮脏的线条一样,全都是非常莫名其妙的东西。 在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之中,有个看上去像是成年男子头部的物体。 不知那是之前那个缠绕着黏糊糊的红丝线的空间的上部,还是空间的表面——那个头颅状的东西也露出垂涎欲滴的表情,用充血的眼睛盯着你看。因为雨还在下着,你就像是以此为借口一样,把雨伞撑开护着自己,挡住那道恶心的目光。 将自己一切的一切全都掩盖起来,像是至少要把自己从他人目光的注视之中隐藏起来一样。 你就这样躲着那个头颅的视线,往这个空间的深处走去。为了找到看起来像入口的东西,你惶惶恐恐地踏出脚步。不过,这个空间里除了刚才提到的那些莫名其妙的物体之外,似乎就没有其他有用的东西了。虽然钻进那个男人的头颅对你应该是件非常讨厌的事情,可是也找不到其他入口,你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只好紧紧地握住伞柄,往更深的地方走去。 不、不要紧吗?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的信号灯就这么直接撞上你的头,正常情况下是必死无疑的。 可是你现在是在做梦,你依然坦然自若地站着,仿佛是在说:因为是在梦里所以不要紧,没什么问题。 掉落下来的信号灯上面是代表『停止』的红灯,下面是代表『前进』的绿灯,是指示行人的那种纵向信号灯,看起来很普通。可是它猛地撞上你的那一刹那却不可思议地膨胀开来,几乎把你整个身体给覆盖住了,你就像是穿着信号灯外形的戏服一样。 你的脚从信号灯的底部伸了出来,整个人变成了一个长着脚的诡异信号灯,你就维持着这种状态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 也不知道你这个怪异的存在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你玩耍似地闪烁着『前进』和『停止』的灯号,好像很开心,简直就仿佛小孩子在玩玩具一样。 你就这样逐渐远离那具被碾死的尸体。 虽然你这样子看不到前面,但同时也不会被『前进』、『停止』交替闪烁的光芒所迷惑。你那只能表达yes或no的样子,就宛若初生的婴儿一般天真无邪。 你就这么让信号灯盖住你的全身,步履蹒跚地走着。 毕竟你现在应该看不到东西,结果信步走进了刚才途经却未曾进入的岔路。就仿佛「因为看不到前方,所以什么也不怕」似的——就连你的脚步也变得有几分勇敢了。 可是你的前面很危险——刚好有个下水道的洞口位在你前进的道路上。 那是个竖直的巨大洞口,不行啊,再往前走就会掉下去的。可是什么都看不见的你意识不到危险,也没有人亲切地提醒你。 不但没人提醒,甚至步履蹒跚的你就连脚也被像血红的蛇状物体给绊住了。那东西从下水道口长了出来,样子像植物又像丝线,宛若某种可怕生物似地将你的脚给缠住,让失去平衡的你摔了一跤。 你就这么面朝前方,直接跌进了洞口。 跌向下方。 跌向深处。 跌向更深处。 自由落体的你突然间屁股着了地。 幸好这个洞穴貌似没那么深,最多也不过是从公园的攀登架上摔下来的高度而已。信号灯像是吸收了落下时的冲击而裂了开来,上面布满了裂缝。你露出惊讶的神情,从裂缝之中向外窥视。 似乎是因为信号灯吸收了大部份冲击的关系,你一点也没有受伤,好像也不觉得疼,很快就站了起来。 你一边从四分五裂的信号灯之中向外窥视,一边用手掌拍落裙子上的尘土。当你向外看去时,信号灯的碎片不知为何就像梦一样(这算是怎样的比喻呢)消失了。 然后,你抬起头往上看—— 顿时变得目瞪口呆。 巨大的脸庞从高处俯视着你,它那恶心下流的形状让人联想到章鱼之类带着腥味的东西。脸庞的颜色就和之前绊住你的脚,带着血色的丝线一样是赤红色,就像个满身是血的巨大男人一样。 它一边垂着那条恶心的红丝线,一边用猥琐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你。 盯着你稍许凌乱的裙子间露出的大腿,盯着你鼓起的胸部……你注意到它猥琐的目光,仿佛要护身一样想用双手遮住自己的身体,可是你周围的红线却像是充满着欲望一样蠕动着。 血红色的巨大手掌朝着你慢慢压了过来,仿佛要夺走你所有的一切。你对其厌恶不堪,一边摇着头一边试图想要逃跑。可是仿佛在象征着你无法逃脱的命运似的,不管你逃到哪里,那条红色的丝线都一直萦绕在你的眼前。 你带着些许迷惑抓住了那条丝线,然后带着厌恶的心情扭动身体开始向上爬。你总觉得自己好像正被人强迫做着什么猥亵的事情一样——明明是那么的憎恨与厌恶那条丝线,可是要逃出去却又非得依靠它不可。 你沿着那条红丝线往上攀爬。 你的胸部、脚尖和脖子都被恶心的红丝线给缠住了。 在红丝线的顶端,有一个似乎通向别的地方的洞口。那洞口就像救命的稻草一样,是逃离这地狱般景象的唯一出口。你将它作为自己心灵的支柱,一边忍受着痛苦,一边抓着这条红丝线往上爬去。 红丝线宛若垂下地狱底端的那条蜘蛛之丝,而你就宛若那个沿着蜘蛛丝往上爬的罪人一样。 (译注:典故出自日本作家芥川龙之介的短篇小说《蜘蛛之丝》) 可是你究竟犯下了什么罪行呢? 你拼命向着希望之光攀爬的模样,甚至带着几分庄严神圣的感觉。那正是你想要活下去、想要追求幸福的勇气与生命力的体现,证明你还没有放弃。 你的呼吸变得混乱起来,你用女孩子纤细的手腕模仿着攀岩的动作攀爬着丝线,终于抵达了顶端。你从洞口伸出头,用双手抓着边缘,将整个身体撑了上去。 你用手捂住胸口,像是吃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呕吐了起来。 而你周围的景象再一次变了样。 至少刚才的树海或是高速公路之类的景象还有些现实的感觉,可是这里却完全不同——你简直像是来到了异次元世界里的一个更加奇怪的空间。 一个仿佛小孩子想到什么就用铅笔随手乱画出来的空间,一个仿佛极度纯粹地任凭本能而创造出来的空间——像是在几乎是一片纯白的辽阔之中到处画上肮脏的线条一样,全都是非常莫名其妙的东西。 在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之中,有个看上去像是成年男子头部的物体。 不知那是之前那个缠绕着黏糊糊的红丝线的空间的上部,还是空间的表面——那个头颅状的东西也露出垂涎欲滴的表情,用充血的眼睛盯着你看。因为雨还在下着,你就像是以此为借口一样,把雨伞撑开护着自己,挡住那道恶心的目光。 将自己一切的一切全都掩盖起来,像是至少要把自己从他人目光的注视之中隐藏起来一样。 你就这样躲着那个头颅的视线,往这个空间的深处走去。为了找到看起来像入口的东西,你惶惶恐恐地踏出脚步。不过,这个空间里除了刚才提到的那些莫名其妙的物体之外,似乎就没有其他有用的东西了。虽然钻进那个男人的头颅对你应该是件非常讨厌的事情,可是也找不到其他入口,你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只好紧紧地握住伞柄,往更深的地方走去。 不、不要紧吗?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的信号灯就这么直接撞上你的头,正常情况下是必死无疑的。 可是你现在是在做梦,你依然坦然自若地站着,仿佛是在说:因为是在梦里所以不要紧,没什么问题。 掉落下来的信号灯上面是代表『停止』的红灯,下面是代表『前进』的绿灯,是指示行人的那种纵向信号灯,看起来很普通。可是它猛地撞上你的那一刹那却不可思议地膨胀开来,几乎把你整个身体给覆盖住了,你就像是穿着信号灯外形的戏服一样。 你的脚从信号灯的底部伸了出来,整个人变成了一个长着脚的诡异信号灯,你就维持着这种状态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 也不知道你这个怪异的存在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你玩耍似地闪烁着『前进』和『停止』的灯号,好像很开心,简直就仿佛小孩子在玩玩具一样。 你就这样逐渐远离那具被碾死的尸体。 虽然你这样子看不到前面,但同时也不会被『前进』、『停止』交替闪烁的光芒所迷惑。你那只能表达yes或no的样子,就宛若初生的婴儿一般天真无邪。 你就这么让信号灯盖住你的全身,步履蹒跚地走着。 毕竟你现在应该看不到东西,结果信步走进了刚才途经却未曾进入的岔路。就仿佛「因为看不到前方,所以什么也不怕」似的——就连你的脚步也变得有几分勇敢了。 可是你的前面很危险——刚好有个下水道的洞口位在你前进的道路上。 那是个竖直的巨大洞口,不行啊,再往前走就会掉下去的。可是什么都看不见的你意识不到危险,也没有人亲切地提醒你。 不但没人提醒,甚至步履蹒跚的你就连脚也被像血红的蛇状物体给绊住了。那东西从下水道口长了出来,样子像植物又像丝线,宛若某种可怕生物似地将你的脚给缠住,让失去平衡的你摔了一跤。 你就这么面朝前方,直接跌进了洞口。 跌向下方。 跌向深处。 跌向更深处。 自由落体的你突然间屁股着了地。 幸好这个洞穴貌似没那么深,最多也不过是从公园的攀登架上摔下来的高度而已。信号灯像是吸收了落下时的冲击而裂了开来,上面布满了裂缝。你露出惊讶的神情,从裂缝之中向外窥视。 似乎是因为信号灯吸收了大部份冲击的关系,你一点也没有受伤,好像也不觉得疼,很快就站了起来。 你一边从四分五裂的信号灯之中向外窥视,一边用手掌拍落裙子上的尘土。当你向外看去时,信号灯的碎片不知为何就像梦一样(这算是怎样的比喻呢)消失了。 然后,你抬起头往上看—— 顿时变得目瞪口呆。 巨大的脸庞从高处俯视着你,它那恶心下流的形状让人联想到章鱼之类带着腥味的东西。脸庞的颜色就和之前绊住你的脚,带着血色的丝线一样是赤红色,就像个满身是血的巨大男人一样。 它一边垂着那条恶心的红丝线,一边用猥琐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你。 盯着你稍许凌乱的裙子间露出的大腿,盯着你鼓起的胸部……你注意到它猥琐的目光,仿佛要护身一样想用双手遮住自己的身体,可是你周围的红线却像是充满着欲望一样蠕动着。 血红色的巨大手掌朝着你慢慢压了过来,仿佛要夺走你所有的一切。你对其厌恶不堪,一边摇着头一边试图想要逃跑。可是仿佛在象征着你无法逃脱的命运似的,不管你逃到哪里,那条红色的丝线都一直萦绕在你的眼前。 你带着些许迷惑抓住了那条丝线,然后带着厌恶的心情扭动身体开始向上爬。你总觉得自己好像正被人强迫做着什么猥亵的事情一样——明明是那么的憎恨与厌恶那条丝线,可是要逃出去却又非得依靠它不可。 你沿着那条红丝线往上攀爬。 你的胸部、脚尖和脖子都被恶心的红丝线给缠住了。 在红丝线的顶端,有一个似乎通向别的地方的洞口。那洞口就像救命的稻草一样,是逃离这地狱般景象的唯一出口。你将它作为自己心灵的支柱,一边忍受着痛苦,一边抓着这条红丝线往上爬去。 红丝线宛若垂下地狱底端的那条蜘蛛之丝,而你就宛若那个沿着蜘蛛丝往上爬的罪人一样。 (译注:典故出自日本作家芥川龙之介的短篇小说《蜘蛛之丝》) 可是你究竟犯下了什么罪行呢? 你拼命向着希望之光攀爬的模样,甚至带着几分庄严神圣的感觉。那正是你想要活下去、想要追求幸福的勇气与生命力的体现,证明你还没有放弃。 你的呼吸变得混乱起来,你用女孩子纤细的手腕模仿着攀岩的动作攀爬着丝线,终于抵达了顶端。你从洞口伸出头,用双手抓着边缘,将整个身体撑了上去。 你用手捂住胸口,像是吃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呕吐了起来。 而你周围的景象再一次变了样。 至少刚才的树海或是高速公路之类的景象还有些现实的感觉,可是这里却完全不同——你简直像是来到了异次元世界里的一个更加奇怪的空间。 一个仿佛小孩子想到什么就用铅笔随手乱画出来的空间,一个仿佛极度纯粹地任凭本能而创造出来的空间——像是在几乎是一片纯白的辽阔之中到处画上肮脏的线条一样,全都是非常莫名其妙的东西。 在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之中,有个看上去像是成年男子头部的物体。 不知那是之前那个缠绕着黏糊糊的红丝线的空间的上部,还是空间的表面——那个头颅状的东西也露出垂涎欲滴的表情,用充血的眼睛盯着你看。因为雨还在下着,你就像是以此为借口一样,把雨伞撑开护着自己,挡住那道恶心的目光。 将自己一切的一切全都掩盖起来,像是至少要把自己从他人目光的注视之中隐藏起来一样。 你就这样躲着那个头颅的视线,往这个空间的深处走去。为了找到看起来像入口的东西,你惶惶恐恐地踏出脚步。不过,这个空间里除了刚才提到的那些莫名其妙的物体之外,似乎就没有其他有用的东西了。虽然钻进那个男人的头颅对你应该是件非常讨厌的事情,可是也找不到其他入口,你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只好紧紧地握住伞柄,往更深的地方走去。 不、不要紧吗?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的信号灯就这么直接撞上你的头,正常情况下是必死无疑的。 可是你现在是在做梦,你依然坦然自若地站着,仿佛是在说:因为是在梦里所以不要紧,没什么问题。 掉落下来的信号灯上面是代表『停止』的红灯,下面是代表『前进』的绿灯,是指示行人的那种纵向信号灯,看起来很普通。可是它猛地撞上你的那一刹那却不可思议地膨胀开来,几乎把你整个身体给覆盖住了,你就像是穿着信号灯外形的戏服一样。 你的脚从信号灯的底部伸了出来,整个人变成了一个长着脚的诡异信号灯,你就维持着这种状态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 也不知道你这个怪异的存在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你玩耍似地闪烁着『前进』和『停止』的灯号,好像很开心,简直就仿佛小孩子在玩玩具一样。 你就这样逐渐远离那具被碾死的尸体。 虽然你这样子看不到前面,但同时也不会被『前进』、『停止』交替闪烁的光芒所迷惑。你那只能表达yes或no的样子,就宛若初生的婴儿一般天真无邪。 你就这么让信号灯盖住你的全身,步履蹒跚地走着。 毕竟你现在应该看不到东西,结果信步走进了刚才途经却未曾进入的岔路。就仿佛「因为看不到前方,所以什么也不怕」似的——就连你的脚步也变得有几分勇敢了。 可是你的前面很危险——刚好有个下水道的洞口位在你前进的道路上。 那是个竖直的巨大洞口,不行啊,再往前走就会掉下去的。可是什么都看不见的你意识不到危险,也没有人亲切地提醒你。 不但没人提醒,甚至步履蹒跚的你就连脚也被像血红的蛇状物体给绊住了。那东西从下水道口长了出来,样子像植物又像丝线,宛若某种可怕生物似地将你的脚给缠住,让失去平衡的你摔了一跤。 你就这么面朝前方,直接跌进了洞口。 跌向下方。 跌向深处。 跌向更深处。 自由落体的你突然间屁股着了地。 幸好这个洞穴貌似没那么深,最多也不过是从公园的攀登架上摔下来的高度而已。信号灯像是吸收了落下时的冲击而裂了开来,上面布满了裂缝。你露出惊讶的神情,从裂缝之中向外窥视。 似乎是因为信号灯吸收了大部份冲击的关系,你一点也没有受伤,好像也不觉得疼,很快就站了起来。 你一边从四分五裂的信号灯之中向外窥视,一边用手掌拍落裙子上的尘土。当你向外看去时,信号灯的碎片不知为何就像梦一样(这算是怎样的比喻呢)消失了。 然后,你抬起头往上看—— 顿时变得目瞪口呆。 巨大的脸庞从高处俯视着你,它那恶心下流的形状让人联想到章鱼之类带着腥味的东西。脸庞的颜色就和之前绊住你的脚,带着血色的丝线一样是赤红色,就像个满身是血的巨大男人一样。 它一边垂着那条恶心的红丝线,一边用猥琐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你。 盯着你稍许凌乱的裙子间露出的大腿,盯着你鼓起的胸部……你注意到它猥琐的目光,仿佛要护身一样想用双手遮住自己的身体,可是你周围的红线却像是充满着欲望一样蠕动着。 血红色的巨大手掌朝着你慢慢压了过来,仿佛要夺走你所有的一切。你对其厌恶不堪,一边摇着头一边试图想要逃跑。可是仿佛在象征着你无法逃脱的命运似的,不管你逃到哪里,那条红色的丝线都一直萦绕在你的眼前。 你带着些许迷惑抓住了那条丝线,然后带着厌恶的心情扭动身体开始向上爬。你总觉得自己好像正被人强迫做着什么猥亵的事情一样——明明是那么的憎恨与厌恶那条丝线,可是要逃出去却又非得依靠它不可。 你沿着那条红丝线往上攀爬。 你的胸部、脚尖和脖子都被恶心的红丝线给缠住了。 在红丝线的顶端,有一个似乎通向别的地方的洞口。那洞口就像救命的稻草一样,是逃离这地狱般景象的唯一出口。你将它作为自己心灵的支柱,一边忍受着痛苦,一边抓着这条红丝线往上爬去。 红丝线宛若垂下地狱底端的那条蜘蛛之丝,而你就宛若那个沿着蜘蛛丝往上爬的罪人一样。 (译注:典故出自日本作家芥川龙之介的短篇小说《蜘蛛之丝》) 可是你究竟犯下了什么罪行呢? 你拼命向着希望之光攀爬的模样,甚至带着几分庄严神圣的感觉。那正是你想要活下去、想要追求幸福的勇气与生命力的体现,证明你还没有放弃。 你的呼吸变得混乱起来,你用女孩子纤细的手腕模仿着攀岩的动作攀爬着丝线,终于抵达了顶端。你从洞口伸出头,用双手抓着边缘,将整个身体撑了上去。 你用手捂住胸口,像是吃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呕吐了起来。 而你周围的景象再一次变了样。 至少刚才的树海或是高速公路之类的景象还有些现实的感觉,可是这里却完全不同——你简直像是来到了异次元世界里的一个更加奇怪的空间。 一个仿佛小孩子想到什么就用铅笔随手乱画出来的空间,一个仿佛极度纯粹地任凭本能而创造出来的空间——像是在几乎是一片纯白的辽阔之中到处画上肮脏的线条一样,全都是非常莫名其妙的东西。 在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之中,有个看上去像是成年男子头部的物体。 不知那是之前那个缠绕着黏糊糊的红丝线的空间的上部,还是空间的表面——那个头颅状的东西也露出垂涎欲滴的表情,用充血的眼睛盯着你看。因为雨还在下着,你就像是以此为借口一样,把雨伞撑开护着自己,挡住那道恶心的目光。 将自己一切的一切全都掩盖起来,像是至少要把自己从他人目光的注视之中隐藏起来一样。 你就这样躲着那个头颅的视线,往这个空间的深处走去。为了找到看起来像入口的东西,你惶惶恐恐地踏出脚步。不过,这个空间里除了刚才提到的那些莫名其妙的物体之外,似乎就没有其他有用的东西了。虽然钻进那个男人的头颅对你应该是件非常讨厌的事情,可是也找不到其他入口,你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只好紧紧地握住伞柄,往更深的地方走去。 不、不要紧吗?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的信号灯就这么直接撞上你的头,正常情况下是必死无疑的。 可是你现在是在做梦,你依然坦然自若地站着,仿佛是在说:因为是在梦里所以不要紧,没什么问题。 掉落下来的信号灯上面是代表『停止』的红灯,下面是代表『前进』的绿灯,是指示行人的那种纵向信号灯,看起来很普通。可是它猛地撞上你的那一刹那却不可思议地膨胀开来,几乎把你整个身体给覆盖住了,你就像是穿着信号灯外形的戏服一样。 你的脚从信号灯的底部伸了出来,整个人变成了一个长着脚的诡异信号灯,你就维持着这种状态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 也不知道你这个怪异的存在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你玩耍似地闪烁着『前进』和『停止』的灯号,好像很开心,简直就仿佛小孩子在玩玩具一样。 你就这样逐渐远离那具被碾死的尸体。 虽然你这样子看不到前面,但同时也不会被『前进』、『停止』交替闪烁的光芒所迷惑。你那只能表达yes或no的样子,就宛若初生的婴儿一般天真无邪。 你就这么让信号灯盖住你的全身,步履蹒跚地走着。 毕竟你现在应该看不到东西,结果信步走进了刚才途经却未曾进入的岔路。就仿佛「因为看不到前方,所以什么也不怕」似的——就连你的脚步也变得有几分勇敢了。 可是你的前面很危险——刚好有个下水道的洞口位在你前进的道路上。 那是个竖直的巨大洞口,不行啊,再往前走就会掉下去的。可是什么都看不见的你意识不到危险,也没有人亲切地提醒你。 不但没人提醒,甚至步履蹒跚的你就连脚也被像血红的蛇状物体给绊住了。那东西从下水道口长了出来,样子像植物又像丝线,宛若某种可怕生物似地将你的脚给缠住,让失去平衡的你摔了一跤。 你就这么面朝前方,直接跌进了洞口。 跌向下方。 跌向深处。 跌向更深处。 自由落体的你突然间屁股着了地。 幸好这个洞穴貌似没那么深,最多也不过是从公园的攀登架上摔下来的高度而已。信号灯像是吸收了落下时的冲击而裂了开来,上面布满了裂缝。你露出惊讶的神情,从裂缝之中向外窥视。 似乎是因为信号灯吸收了大部份冲击的关系,你一点也没有受伤,好像也不觉得疼,很快就站了起来。 你一边从四分五裂的信号灯之中向外窥视,一边用手掌拍落裙子上的尘土。当你向外看去时,信号灯的碎片不知为何就像梦一样(这算是怎样的比喻呢)消失了。 然后,你抬起头往上看—— 顿时变得目瞪口呆。 巨大的脸庞从高处俯视着你,它那恶心下流的形状让人联想到章鱼之类带着腥味的东西。脸庞的颜色就和之前绊住你的脚,带着血色的丝线一样是赤红色,就像个满身是血的巨大男人一样。 它一边垂着那条恶心的红丝线,一边用猥琐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你。 盯着你稍许凌乱的裙子间露出的大腿,盯着你鼓起的胸部……你注意到它猥琐的目光,仿佛要护身一样想用双手遮住自己的身体,可是你周围的红线却像是充满着欲望一样蠕动着。 血红色的巨大手掌朝着你慢慢压了过来,仿佛要夺走你所有的一切。你对其厌恶不堪,一边摇着头一边试图想要逃跑。可是仿佛在象征着你无法逃脱的命运似的,不管你逃到哪里,那条红色的丝线都一直萦绕在你的眼前。 你带着些许迷惑抓住了那条丝线,然后带着厌恶的心情扭动身体开始向上爬。你总觉得自己好像正被人强迫做着什么猥亵的事情一样——明明是那么的憎恨与厌恶那条丝线,可是要逃出去却又非得依靠它不可。 你沿着那条红丝线往上攀爬。 你的胸部、脚尖和脖子都被恶心的红丝线给缠住了。 在红丝线的顶端,有一个似乎通向别的地方的洞口。那洞口就像救命的稻草一样,是逃离这地狱般景象的唯一出口。你将它作为自己心灵的支柱,一边忍受着痛苦,一边抓着这条红丝线往上爬去。 红丝线宛若垂下地狱底端的那条蜘蛛之丝,而你就宛若那个沿着蜘蛛丝往上爬的罪人一样。 (译注:典故出自日本作家芥川龙之介的短篇小说《蜘蛛之丝》) 可是你究竟犯下了什么罪行呢? 你拼命向着希望之光攀爬的模样,甚至带着几分庄严神圣的感觉。那正是你想要活下去、想要追求幸福的勇气与生命力的体现,证明你还没有放弃。 你的呼吸变得混乱起来,你用女孩子纤细的手腕模仿着攀岩的动作攀爬着丝线,终于抵达了顶端。你从洞口伸出头,用双手抓着边缘,将整个身体撑了上去。 你用手捂住胸口,像是吃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呕吐了起来。 而你周围的景象再一次变了样。 至少刚才的树海或是高速公路之类的景象还有些现实的感觉,可是这里却完全不同——你简直像是来到了异次元世界里的一个更加奇怪的空间。 一个仿佛小孩子想到什么就用铅笔随手乱画出来的空间,一个仿佛极度纯粹地任凭本能而创造出来的空间——像是在几乎是一片纯白的辽阔之中到处画上肮脏的线条一样,全都是非常莫名其妙的东西。 在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之中,有个看上去像是成年男子头部的物体。 不知那是之前那个缠绕着黏糊糊的红丝线的空间的上部,还是空间的表面——那个头颅状的东西也露出垂涎欲滴的表情,用充血的眼睛盯着你看。因为雨还在下着,你就像是以此为借口一样,把雨伞撑开护着自己,挡住那道恶心的目光。 将自己一切的一切全都掩盖起来,像是至少要把自己从他人目光的注视之中隐藏起来一样。 你就这样躲着那个头颅的视线,往这个空间的深处走去。为了找到看起来像入口的东西,你惶惶恐恐地踏出脚步。不过,这个空间里除了刚才提到的那些莫名其妙的物体之外,似乎就没有其他有用的东西了。虽然钻进那个男人的头颅对你应该是件非常讨厌的事情,可是也找不到其他入口,你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只好紧紧地握住伞柄,往更深的地方走去。 不、不要紧吗?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的信号灯就这么直接撞上你的头,正常情况下是必死无疑的。 可是你现在是在做梦,你依然坦然自若地站着,仿佛是在说:因为是在梦里所以不要紧,没什么问题。 掉落下来的信号灯上面是代表『停止』的红灯,下面是代表『前进』的绿灯,是指示行人的那种纵向信号灯,看起来很普通。可是它猛地撞上你的那一刹那却不可思议地膨胀开来,几乎把你整个身体给覆盖住了,你就像是穿着信号灯外形的戏服一样。 你的脚从信号灯的底部伸了出来,整个人变成了一个长着脚的诡异信号灯,你就维持着这种状态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 也不知道你这个怪异的存在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你玩耍似地闪烁着『前进』和『停止』的灯号,好像很开心,简直就仿佛小孩子在玩玩具一样。 你就这样逐渐远离那具被碾死的尸体。 虽然你这样子看不到前面,但同时也不会被『前进』、『停止』交替闪烁的光芒所迷惑。你那只能表达yes或no的样子,就宛若初生的婴儿一般天真无邪。 你就这么让信号灯盖住你的全身,步履蹒跚地走着。 毕竟你现在应该看不到东西,结果信步走进了刚才途经却未曾进入的岔路。就仿佛「因为看不到前方,所以什么也不怕」似的——就连你的脚步也变得有几分勇敢了。 可是你的前面很危险——刚好有个下水道的洞口位在你前进的道路上。 那是个竖直的巨大洞口,不行啊,再往前走就会掉下去的。可是什么都看不见的你意识不到危险,也没有人亲切地提醒你。 不但没人提醒,甚至步履蹒跚的你就连脚也被像血红的蛇状物体给绊住了。那东西从下水道口长了出来,样子像植物又像丝线,宛若某种可怕生物似地将你的脚给缠住,让失去平衡的你摔了一跤。 你就这么面朝前方,直接跌进了洞口。 跌向下方。 跌向深处。 跌向更深处。 自由落体的你突然间屁股着了地。 幸好这个洞穴貌似没那么深,最多也不过是从公园的攀登架上摔下来的高度而已。信号灯像是吸收了落下时的冲击而裂了开来,上面布满了裂缝。你露出惊讶的神情,从裂缝之中向外窥视。 似乎是因为信号灯吸收了大部份冲击的关系,你一点也没有受伤,好像也不觉得疼,很快就站了起来。 你一边从四分五裂的信号灯之中向外窥视,一边用手掌拍落裙子上的尘土。当你向外看去时,信号灯的碎片不知为何就像梦一样(这算是怎样的比喻呢)消失了。 然后,你抬起头往上看—— 顿时变得目瞪口呆。 巨大的脸庞从高处俯视着你,它那恶心下流的形状让人联想到章鱼之类带着腥味的东西。脸庞的颜色就和之前绊住你的脚,带着血色的丝线一样是赤红色,就像个满身是血的巨大男人一样。 它一边垂着那条恶心的红丝线,一边用猥琐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你。 盯着你稍许凌乱的裙子间露出的大腿,盯着你鼓起的胸部……你注意到它猥琐的目光,仿佛要护身一样想用双手遮住自己的身体,可是你周围的红线却像是充满着欲望一样蠕动着。 血红色的巨大手掌朝着你慢慢压了过来,仿佛要夺走你所有的一切。你对其厌恶不堪,一边摇着头一边试图想要逃跑。可是仿佛在象征着你无法逃脱的命运似的,不管你逃到哪里,那条红色的丝线都一直萦绕在你的眼前。 你带着些许迷惑抓住了那条丝线,然后带着厌恶的心情扭动身体开始向上爬。你总觉得自己好像正被人强迫做着什么猥亵的事情一样——明明是那么的憎恨与厌恶那条丝线,可是要逃出去却又非得依靠它不可。 你沿着那条红丝线往上攀爬。 你的胸部、脚尖和脖子都被恶心的红丝线给缠住了。 在红丝线的顶端,有一个似乎通向别的地方的洞口。那洞口就像救命的稻草一样,是逃离这地狱般景象的唯一出口。你将它作为自己心灵的支柱,一边忍受着痛苦,一边抓着这条红丝线往上爬去。 红丝线宛若垂下地狱底端的那条蜘蛛之丝,而你就宛若那个沿着蜘蛛丝往上爬的罪人一样。 (译注:典故出自日本作家芥川龙之介的短篇小说《蜘蛛之丝》) 可是你究竟犯下了什么罪行呢? 你拼命向着希望之光攀爬的模样,甚至带着几分庄严神圣的感觉。那正是你想要活下去、想要追求幸福的勇气与生命力的体现,证明你还没有放弃。 你的呼吸变得混乱起来,你用女孩子纤细的手腕模仿着攀岩的动作攀爬着丝线,终于抵达了顶端。你从洞口伸出头,用双手抓着边缘,将整个身体撑了上去。 你用手捂住胸口,像是吃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呕吐了起来。 而你周围的景象再一次变了样。 至少刚才的树海或是高速公路之类的景象还有些现实的感觉,可是这里却完全不同——你简直像是来到了异次元世界里的一个更加奇怪的空间。 一个仿佛小孩子想到什么就用铅笔随手乱画出来的空间,一个仿佛极度纯粹地任凭本能而创造出来的空间——像是在几乎是一片纯白的辽阔之中到处画上肮脏的线条一样,全都是非常莫名其妙的东西。 在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之中,有个看上去像是成年男子头部的物体。 不知那是之前那个缠绕着黏糊糊的红丝线的空间的上部,还是空间的表面——那个头颅状的东西也露出垂涎欲滴的表情,用充血的眼睛盯着你看。因为雨还在下着,你就像是以此为借口一样,把雨伞撑开护着自己,挡住那道恶心的目光。 将自己一切的一切全都掩盖起来,像是至少要把自己从他人目光的注视之中隐藏起来一样。 你就这样躲着那个头颅的视线,往这个空间的深处走去。为了找到看起来像入口的东西,你惶惶恐恐地踏出脚步。不过,这个空间里除了刚才提到的那些莫名其妙的物体之外,似乎就没有其他有用的东西了。虽然钻进那个男人的头颅对你应该是件非常讨厌的事情,可是也找不到其他入口,你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只好紧紧地握住伞柄,往更深的地方走去。 不、不要紧吗?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的信号灯就这么直接撞上你的头,正常情况下是必死无疑的。 可是你现在是在做梦,你依然坦然自若地站着,仿佛是在说:因为是在梦里所以不要紧,没什么问题。 掉落下来的信号灯上面是代表『停止』的红灯,下面是代表『前进』的绿灯,是指示行人的那种纵向信号灯,看起来很普通。可是它猛地撞上你的那一刹那却不可思议地膨胀开来,几乎把你整个身体给覆盖住了,你就像是穿着信号灯外形的戏服一样。 你的脚从信号灯的底部伸了出来,整个人变成了一个长着脚的诡异信号灯,你就维持着这种状态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 也不知道你这个怪异的存在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你玩耍似地闪烁着『前进』和『停止』的灯号,好像很开心,简直就仿佛小孩子在玩玩具一样。 你就这样逐渐远离那具被碾死的尸体。 虽然你这样子看不到前面,但同时也不会被『前进』、『停止』交替闪烁的光芒所迷惑。你那只能表达yes或no的样子,就宛若初生的婴儿一般天真无邪。 你就这么让信号灯盖住你的全身,步履蹒跚地走着。 毕竟你现在应该看不到东西,结果信步走进了刚才途经却未曾进入的岔路。就仿佛「因为看不到前方,所以什么也不怕」似的——就连你的脚步也变得有几分勇敢了。 可是你的前面很危险——刚好有个下水道的洞口位在你前进的道路上。 那是个竖直的巨大洞口,不行啊,再往前走就会掉下去的。可是什么都看不见的你意识不到危险,也没有人亲切地提醒你。 不但没人提醒,甚至步履蹒跚的你就连脚也被像血红的蛇状物体给绊住了。那东西从下水道口长了出来,样子像植物又像丝线,宛若某种可怕生物似地将你的脚给缠住,让失去平衡的你摔了一跤。 你就这么面朝前方,直接跌进了洞口。 跌向下方。 跌向深处。 跌向更深处。 自由落体的你突然间屁股着了地。 幸好这个洞穴貌似没那么深,最多也不过是从公园的攀登架上摔下来的高度而已。信号灯像是吸收了落下时的冲击而裂了开来,上面布满了裂缝。你露出惊讶的神情,从裂缝之中向外窥视。 似乎是因为信号灯吸收了大部份冲击的关系,你一点也没有受伤,好像也不觉得疼,很快就站了起来。 你一边从四分五裂的信号灯之中向外窥视,一边用手掌拍落裙子上的尘土。当你向外看去时,信号灯的碎片不知为何就像梦一样(这算是怎样的比喻呢)消失了。 然后,你抬起头往上看—— 顿时变得目瞪口呆。 巨大的脸庞从高处俯视着你,它那恶心下流的形状让人联想到章鱼之类带着腥味的东西。脸庞的颜色就和之前绊住你的脚,带着血色的丝线一样是赤红色,就像个满身是血的巨大男人一样。 它一边垂着那条恶心的红丝线,一边用猥琐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你。 盯着你稍许凌乱的裙子间露出的大腿,盯着你鼓起的胸部……你注意到它猥琐的目光,仿佛要护身一样想用双手遮住自己的身体,可是你周围的红线却像是充满着欲望一样蠕动着。 血红色的巨大手掌朝着你慢慢压了过来,仿佛要夺走你所有的一切。你对其厌恶不堪,一边摇着头一边试图想要逃跑。可是仿佛在象征着你无法逃脱的命运似的,不管你逃到哪里,那条红色的丝线都一直萦绕在你的眼前。 你带着些许迷惑抓住了那条丝线,然后带着厌恶的心情扭动身体开始向上爬。你总觉得自己好像正被人强迫做着什么猥亵的事情一样——明明是那么的憎恨与厌恶那条丝线,可是要逃出去却又非得依靠它不可。 你沿着那条红丝线往上攀爬。 你的胸部、脚尖和脖子都被恶心的红丝线给缠住了。 在红丝线的顶端,有一个似乎通向别的地方的洞口。那洞口就像救命的稻草一样,是逃离这地狱般景象的唯一出口。你将它作为自己心灵的支柱,一边忍受着痛苦,一边抓着这条红丝线往上爬去。 红丝线宛若垂下地狱底端的那条蜘蛛之丝,而你就宛若那个沿着蜘蛛丝往上爬的罪人一样。 (译注:典故出自日本作家芥川龙之介的短篇小说《蜘蛛之丝》) 可是你究竟犯下了什么罪行呢? 你拼命向着希望之光攀爬的模样,甚至带着几分庄严神圣的感觉。那正是你想要活下去、想要追求幸福的勇气与生命力的体现,证明你还没有放弃。 你的呼吸变得混乱起来,你用女孩子纤细的手腕模仿着攀岩的动作攀爬着丝线,终于抵达了顶端。你从洞口伸出头,用双手抓着边缘,将整个身体撑了上去。 你用手捂住胸口,像是吃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呕吐了起来。 而你周围的景象再一次变了样。 至少刚才的树海或是高速公路之类的景象还有些现实的感觉,可是这里却完全不同——你简直像是来到了异次元世界里的一个更加奇怪的空间。 一个仿佛小孩子想到什么就用铅笔随手乱画出来的空间,一个仿佛极度纯粹地任凭本能而创造出来的空间——像是在几乎是一片纯白的辽阔之中到处画上肮脏的线条一样,全都是非常莫名其妙的东西。 在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之中,有个看上去像是成年男子头部的物体。 不知那是之前那个缠绕着黏糊糊的红丝线的空间的上部,还是空间的表面——那个头颅状的东西也露出垂涎欲滴的表情,用充血的眼睛盯着你看。因为雨还在下着,你就像是以此为借口一样,把雨伞撑开护着自己,挡住那道恶心的目光。 将自己一切的一切全都掩盖起来,像是至少要把自己从他人目光的注视之中隐藏起来一样。 你就这样躲着那个头颅的视线,往这个空间的深处走去。为了找到看起来像入口的东西,你惶惶恐恐地踏出脚步。不过,这个空间里除了刚才提到的那些莫名其妙的物体之外,似乎就没有其他有用的东西了。虽然钻进那个男人的头颅对你应该是件非常讨厌的事情,可是也找不到其他入口,你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只好紧紧地握住伞柄,往更深的地方走去。 不、不要紧吗?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的信号灯就这么直接撞上你的头,正常情况下是必死无疑的。 可是你现在是在做梦,你依然坦然自若地站着,仿佛是在说:因为是在梦里所以不要紧,没什么问题。 掉落下来的信号灯上面是代表『停止』的红灯,下面是代表『前进』的绿灯,是指示行人的那种纵向信号灯,看起来很普通。可是它猛地撞上你的那一刹那却不可思议地膨胀开来,几乎把你整个身体给覆盖住了,你就像是穿着信号灯外形的戏服一样。 你的脚从信号灯的底部伸了出来,整个人变成了一个长着脚的诡异信号灯,你就维持着这种状态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 也不知道你这个怪异的存在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你玩耍似地闪烁着『前进』和『停止』的灯号,好像很开心,简直就仿佛小孩子在玩玩具一样。 你就这样逐渐远离那具被碾死的尸体。 虽然你这样子看不到前面,但同时也不会被『前进』、『停止』交替闪烁的光芒所迷惑。你那只能表达yes或no的样子,就宛若初生的婴儿一般天真无邪。 你就这么让信号灯盖住你的全身,步履蹒跚地走着。 毕竟你现在应该看不到东西,结果信步走进了刚才途经却未曾进入的岔路。就仿佛「因为看不到前方,所以什么也不怕」似的——就连你的脚步也变得有几分勇敢了。 可是你的前面很危险——刚好有个下水道的洞口位在你前进的道路上。 那是个竖直的巨大洞口,不行啊,再往前走就会掉下去的。可是什么都看不见的你意识不到危险,也没有人亲切地提醒你。 不但没人提醒,甚至步履蹒跚的你就连脚也被像血红的蛇状物体给绊住了。那东西从下水道口长了出来,样子像植物又像丝线,宛若某种可怕生物似地将你的脚给缠住,让失去平衡的你摔了一跤。 你就这么面朝前方,直接跌进了洞口。 跌向下方。 跌向深处。 跌向更深处。 自由落体的你突然间屁股着了地。 幸好这个洞穴貌似没那么深,最多也不过是从公园的攀登架上摔下来的高度而已。信号灯像是吸收了落下时的冲击而裂了开来,上面布满了裂缝。你露出惊讶的神情,从裂缝之中向外窥视。 似乎是因为信号灯吸收了大部份冲击的关系,你一点也没有受伤,好像也不觉得疼,很快就站了起来。 你一边从四分五裂的信号灯之中向外窥视,一边用手掌拍落裙子上的尘土。当你向外看去时,信号灯的碎片不知为何就像梦一样(这算是怎样的比喻呢)消失了。 然后,你抬起头往上看—— 顿时变得目瞪口呆。 巨大的脸庞从高处俯视着你,它那恶心下流的形状让人联想到章鱼之类带着腥味的东西。脸庞的颜色就和之前绊住你的脚,带着血色的丝线一样是赤红色,就像个满身是血的巨大男人一样。 它一边垂着那条恶心的红丝线,一边用猥琐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你。 盯着你稍许凌乱的裙子间露出的大腿,盯着你鼓起的胸部……你注意到它猥琐的目光,仿佛要护身一样想用双手遮住自己的身体,可是你周围的红线却像是充满着欲望一样蠕动着。 血红色的巨大手掌朝着你慢慢压了过来,仿佛要夺走你所有的一切。你对其厌恶不堪,一边摇着头一边试图想要逃跑。可是仿佛在象征着你无法逃脱的命运似的,不管你逃到哪里,那条红色的丝线都一直萦绕在你的眼前。 你带着些许迷惑抓住了那条丝线,然后带着厌恶的心情扭动身体开始向上爬。你总觉得自己好像正被人强迫做着什么猥亵的事情一样——明明是那么的憎恨与厌恶那条丝线,可是要逃出去却又非得依靠它不可。 你沿着那条红丝线往上攀爬。 你的胸部、脚尖和脖子都被恶心的红丝线给缠住了。 在红丝线的顶端,有一个似乎通向别的地方的洞口。那洞口就像救命的稻草一样,是逃离这地狱般景象的唯一出口。你将它作为自己心灵的支柱,一边忍受着痛苦,一边抓着这条红丝线往上爬去。 红丝线宛若垂下地狱底端的那条蜘蛛之丝,而你就宛若那个沿着蜘蛛丝往上爬的罪人一样。 (译注:典故出自日本作家芥川龙之介的短篇小说《蜘蛛之丝》) 可是你究竟犯下了什么罪行呢? 你拼命向着希望之光攀爬的模样,甚至带着几分庄严神圣的感觉。那正是你想要活下去、想要追求幸福的勇气与生命力的体现,证明你还没有放弃。 你的呼吸变得混乱起来,你用女孩子纤细的手腕模仿着攀岩的动作攀爬着丝线,终于抵达了顶端。你从洞口伸出头,用双手抓着边缘,将整个身体撑了上去。 你用手捂住胸口,像是吃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呕吐了起来。 而你周围的景象再一次变了样。 至少刚才的树海或是高速公路之类的景象还有些现实的感觉,可是这里却完全不同——你简直像是来到了异次元世界里的一个更加奇怪的空间。 一个仿佛小孩子想到什么就用铅笔随手乱画出来的空间,一个仿佛极度纯粹地任凭本能而创造出来的空间——像是在几乎是一片纯白的辽阔之中到处画上肮脏的线条一样,全都是非常莫名其妙的东西。 在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之中,有个看上去像是成年男子头部的物体。 不知那是之前那个缠绕着黏糊糊的红丝线的空间的上部,还是空间的表面——那个头颅状的东西也露出垂涎欲滴的表情,用充血的眼睛盯着你看。因为雨还在下着,你就像是以此为借口一样,把雨伞撑开护着自己,挡住那道恶心的目光。 将自己一切的一切全都掩盖起来,像是至少要把自己从他人目光的注视之中隐藏起来一样。 你就这样躲着那个头颅的视线,往这个空间的深处走去。为了找到看起来像入口的东西,你惶惶恐恐地踏出脚步。不过,这个空间里除了刚才提到的那些莫名其妙的物体之外,似乎就没有其他有用的东西了。虽然钻进那个男人的头颅对你应该是件非常讨厌的事情,可是也找不到其他入口,你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只好紧紧地握住伞柄,往更深的地方走去。 不、不要紧吗?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的信号灯就这么直接撞上你的头,正常情况下是必死无疑的。 可是你现在是在做梦,你依然坦然自若地站着,仿佛是在说:因为是在梦里所以不要紧,没什么问题。 掉落下来的信号灯上面是代表『停止』的红灯,下面是代表『前进』的绿灯,是指示行人的那种纵向信号灯,看起来很普通。可是它猛地撞上你的那一刹那却不可思议地膨胀开来,几乎把你整个身体给覆盖住了,你就像是穿着信号灯外形的戏服一样。 你的脚从信号灯的底部伸了出来,整个人变成了一个长着脚的诡异信号灯,你就维持着这种状态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 也不知道你这个怪异的存在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你玩耍似地闪烁着『前进』和『停止』的灯号,好像很开心,简直就仿佛小孩子在玩玩具一样。 你就这样逐渐远离那具被碾死的尸体。 虽然你这样子看不到前面,但同时也不会被『前进』、『停止』交替闪烁的光芒所迷惑。你那只能表达yes或no的样子,就宛若初生的婴儿一般天真无邪。 你就这么让信号灯盖住你的全身,步履蹒跚地走着。 毕竟你现在应该看不到东西,结果信步走进了刚才途经却未曾进入的岔路。就仿佛「因为看不到前方,所以什么也不怕」似的——就连你的脚步也变得有几分勇敢了。 可是你的前面很危险——刚好有个下水道的洞口位在你前进的道路上。 那是个竖直的巨大洞口,不行啊,再往前走就会掉下去的。可是什么都看不见的你意识不到危险,也没有人亲切地提醒你。 不但没人提醒,甚至步履蹒跚的你就连脚也被像血红的蛇状物体给绊住了。那东西从下水道口长了出来,样子像植物又像丝线,宛若某种可怕生物似地将你的脚给缠住,让失去平衡的你摔了一跤。 你就这么面朝前方,直接跌进了洞口。 跌向下方。 跌向深处。 跌向更深处。 自由落体的你突然间屁股着了地。 幸好这个洞穴貌似没那么深,最多也不过是从公园的攀登架上摔下来的高度而已。信号灯像是吸收了落下时的冲击而裂了开来,上面布满了裂缝。你露出惊讶的神情,从裂缝之中向外窥视。 似乎是因为信号灯吸收了大部份冲击的关系,你一点也没有受伤,好像也不觉得疼,很快就站了起来。 你一边从四分五裂的信号灯之中向外窥视,一边用手掌拍落裙子上的尘土。当你向外看去时,信号灯的碎片不知为何就像梦一样(这算是怎样的比喻呢)消失了。 然后,你抬起头往上看—— 顿时变得目瞪口呆。 巨大的脸庞从高处俯视着你,它那恶心下流的形状让人联想到章鱼之类带着腥味的东西。脸庞的颜色就和之前绊住你的脚,带着血色的丝线一样是赤红色,就像个满身是血的巨大男人一样。 它一边垂着那条恶心的红丝线,一边用猥琐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你。 盯着你稍许凌乱的裙子间露出的大腿,盯着你鼓起的胸部……你注意到它猥琐的目光,仿佛要护身一样想用双手遮住自己的身体,可是你周围的红线却像是充满着欲望一样蠕动着。 血红色的巨大手掌朝着你慢慢压了过来,仿佛要夺走你所有的一切。你对其厌恶不堪,一边摇着头一边试图想要逃跑。可是仿佛在象征着你无法逃脱的命运似的,不管你逃到哪里,那条红色的丝线都一直萦绕在你的眼前。 你带着些许迷惑抓住了那条丝线,然后带着厌恶的心情扭动身体开始向上爬。你总觉得自己好像正被人强迫做着什么猥亵的事情一样——明明是那么的憎恨与厌恶那条丝线,可是要逃出去却又非得依靠它不可。 你沿着那条红丝线往上攀爬。 你的胸部、脚尖和脖子都被恶心的红丝线给缠住了。 在红丝线的顶端,有一个似乎通向别的地方的洞口。那洞口就像救命的稻草一样,是逃离这地狱般景象的唯一出口。你将它作为自己心灵的支柱,一边忍受着痛苦,一边抓着这条红丝线往上爬去。 红丝线宛若垂下地狱底端的那条蜘蛛之丝,而你就宛若那个沿着蜘蛛丝往上爬的罪人一样。 (译注:典故出自日本作家芥川龙之介的短篇小说《蜘蛛之丝》) 可是你究竟犯下了什么罪行呢? 你拼命向着希望之光攀爬的模样,甚至带着几分庄严神圣的感觉。那正是你想要活下去、想要追求幸福的勇气与生命力的体现,证明你还没有放弃。 你的呼吸变得混乱起来,你用女孩子纤细的手腕模仿着攀岩的动作攀爬着丝线,终于抵达了顶端。你从洞口伸出头,用双手抓着边缘,将整个身体撑了上去。 你用手捂住胸口,像是吃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呕吐了起来。 而你周围的景象再一次变了样。 至少刚才的树海或是高速公路之类的景象还有些现实的感觉,可是这里却完全不同——你简直像是来到了异次元世界里的一个更加奇怪的空间。 一个仿佛小孩子想到什么就用铅笔随手乱画出来的空间,一个仿佛极度纯粹地任凭本能而创造出来的空间——像是在几乎是一片纯白的辽阔之中到处画上肮脏的线条一样,全都是非常莫名其妙的东西。 在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之中,有个看上去像是成年男子头部的物体。 不知那是之前那个缠绕着黏糊糊的红丝线的空间的上部,还是空间的表面——那个头颅状的东西也露出垂涎欲滴的表情,用充血的眼睛盯着你看。因为雨还在下着,你就像是以此为借口一样,把雨伞撑开护着自己,挡住那道恶心的目光。 将自己一切的一切全都掩盖起来,像是至少要把自己从他人目光的注视之中隐藏起来一样。 你就这样躲着那个头颅的视线,往这个空间的深处走去。为了找到看起来像入口的东西,你惶惶恐恐地踏出脚步。不过,这个空间里除了刚才提到的那些莫名其妙的物体之外,似乎就没有其他有用的东西了。虽然钻进那个男人的头颅对你应该是件非常讨厌的事情,可是也找不到其他入口,你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只好紧紧地握住伞柄,往更深的地方走去。 第七话 日记本 四周的景色眼花缭乱地变化着。 你逐渐走进更加深沉的梦境之中。 恍若童话里的情节一般,现在你的双脚正踩在云朵上面。云朵在一片漆黑之中延伸出一条曲折的长廊,而你就走在这条位于半空之中的长廊上。你有种轻飘飘的幸福感——那是就连天空也能攀登上去的感觉。 然而,攀登天空却也同时带着某种非常强烈的死亡意象。 虽然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可是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你脚下的云非常古怪,甚至有点僵硬发黑,总觉得很不可靠。感觉这好像并非出自你的本意,而是这些云朵硬是引导着你走上如此高的地方似的。 就像是某个脑袋少根筋的人,把这当成幸福给强加于你的身上一样——就像是强迫你露出笑脸一样。让你觉得不舒服的某种东西,逐渐把你给紧紧包围了起来。 于是你往上看去,果然有个巨大的东西在上面俯视着你——那是个粘糊糊的东西,就像锅里粘糊糊地煮着的男性欲望一样让人讨厌。 他一边俯视着你一边向你伸出手来,好像对你很感兴趣似的——就宛若小男孩拿出玩具盒里的人偶玩——但最终的结果却会把它拉扯成四分五裂的碎片。 你仿佛要逃离它的魔掌一样拼命地往前跑去。 突然间,你的视野变得开阔了起来。 你在黑暗的深处停下了脚步。 在那里,有一头巨大的怪物。 那是头光是看着它就让人毛骨悚然的野兽。它的身上满是暴突出来的筋骨和浮出皮肤的血管,它的目光像是在凸显充满暴力的兽性一样带着强烈的威慑感,它的爪子和牙齿非常尖锐;那头怪物仿佛心中充满了无法排遣的愤懑一样,正焦躁地磨着自己的牙齿。 那头怪物仿佛欲望无法得到满足的男人在乱发脾气一样,露出特别愤怒而饥渴的表情。它恶狠狠地瞪着你,对你发出吼叫,好像随时都可能扑上来袭击你。它的牙齿不停地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你露出讨厌的神情,捂着耳朵悄悄地往后退去。 与此同时,你似乎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这个咬牙切齿的怪物,其实就是你自己——这个焦躁着的怪物,这个发着怒火的怪物,这个心中充满着紧张与痛苦压力的怪物,其实就是你自己的化身。你内心无处发泄的残暴部份,就在这里像个快要爆炸的炸弹一样,不停地发出带着怨恨的怒吼。 这个怪物,不——这所有一切暧昧而危险的景象,全部都是你自己所做的梦。这所有一切不祥之物,全部都是你自己所创造出来的东西。那些丑陋的东西,那些猥亵的东西,全都在你的内心深处蠢蠢欲动,所以你才会在这样的地方徘徊。 你仿佛刚刚才认识到这一点,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你用手勉强地抱住自己的头,一边咬紧牙关一边缓缓地低下了头,像是在说:再也不想做这么讨厌的梦了。 你像是要确认什么东西似的,把手指放上自己的脸颊。 你用力掐住了脸颊。 宛若是在乞求着,从梦境之中醒来一样。 ………… 然后,你就在自己的床上清醒了过来。 你掀开自己到刚刚为止一直盖着的被子,仿佛刚才一直在深海之中潜水一样,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你的脸上和胸口满是汗水,湿得简直像落汤鸡一样。甚至你触摸自己的脸颊时,发现直到现在自己依然紧紧地咬着牙关,这才勉强松了开来。 你在这段时间里一直不停地喘着气。 果然,这一切理所当然全都是梦啊——像是在表达着这种感觉似的,你点了好几次头。 然后,你居然连身体都还没有撑起来,就无力地把手伸向桌子,拿起日记本放在你的面前。你用颤抖的手在日记本上面写下文字,好像是被谁催促着的某种义务一般。 梦是无意识的体现。无意识则是在人醒着的时候,被藏于内心深处,缺乏理解的意识。所以,梦在醒来之后很快就会忘记,仿佛像是从指缝间流走的水一样。 而你像是硬要将那些梦境的回忆给留下来一样,用文字笨拙地在日记本上记录刚才梦到的东西:小红伞、信号灯等等…… 也许是你用尽了力气,嗜睡感涌上来了吧,于是你再次把头靠在了枕头上。 日记本从手中滑落—— 你又一次进入了梦境。 四周的景色眼花缭乱地变化着。 你逐渐走进更加深沉的梦境之中。 恍若童话里的情节一般,现在你的双脚正踩在云朵上面。云朵在一片漆黑之中延伸出一条曲折的长廊,而你就走在这条位于半空之中的长廊上。你有种轻飘飘的幸福感——那是就连天空也能攀登上去的感觉。 然而,攀登天空却也同时带着某种非常强烈的死亡意象。 虽然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可是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你脚下的云非常古怪,甚至有点僵硬发黑,总觉得很不可靠。感觉这好像并非出自你的本意,而是这些云朵硬是引导着你走上如此高的地方似的。 就像是某个脑袋少根筋的人,把这当成幸福给强加于你的身上一样——就像是强迫你露出笑脸一样。让你觉得不舒服的某种东西,逐渐把你给紧紧包围了起来。 于是你往上看去,果然有个巨大的东西在上面俯视着你——那是个粘糊糊的东西,就像锅里粘糊糊地煮着的男性欲望一样让人讨厌。 他一边俯视着你一边向你伸出手来,好像对你很感兴趣似的——就宛若小男孩拿出玩具盒里的人偶玩——但最终的结果却会把它拉扯成四分五裂的碎片。 你仿佛要逃离它的魔掌一样拼命地往前跑去。 突然间,你的视野变得开阔了起来。 你在黑暗的深处停下了脚步。 在那里,有一头巨大的怪物。 那是头光是看着它就让人毛骨悚然的野兽。它的身上满是暴突出来的筋骨和浮出皮肤的血管,它的目光像是在凸显充满暴力的兽性一样带着强烈的威慑感,它的爪子和牙齿非常尖锐;那头怪物仿佛心中充满了无法排遣的愤懑一样,正焦躁地磨着自己的牙齿。 那头怪物仿佛欲望无法得到满足的男人在乱发脾气一样,露出特别愤怒而饥渴的表情。它恶狠狠地瞪着你,对你发出吼叫,好像随时都可能扑上来袭击你。它的牙齿不停地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你露出讨厌的神情,捂着耳朵悄悄地往后退去。 与此同时,你似乎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这个咬牙切齿的怪物,其实就是你自己——这个焦躁着的怪物,这个发着怒火的怪物,这个心中充满着紧张与痛苦压力的怪物,其实就是你自己的化身。你内心无处发泄的残暴部份,就在这里像个快要爆炸的炸弹一样,不停地发出带着怨恨的怒吼。 这个怪物,不——这所有一切暧昧而危险的景象,全部都是你自己所做的梦。这所有一切不祥之物,全部都是你自己所创造出来的东西。那些丑陋的东西,那些猥亵的东西,全都在你的内心深处蠢蠢欲动,所以你才会在这样的地方徘徊。 你仿佛刚刚才认识到这一点,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你用手勉强地抱住自己的头,一边咬紧牙关一边缓缓地低下了头,像是在说:再也不想做这么讨厌的梦了。 你像是要确认什么东西似的,把手指放上自己的脸颊。 你用力掐住了脸颊。 宛若是在乞求着,从梦境之中醒来一样。 ………… 然后,你就在自己的床上清醒了过来。 你掀开自己到刚刚为止一直盖着的被子,仿佛刚才一直在深海之中潜水一样,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你的脸上和胸口满是汗水,湿得简直像落汤鸡一样。甚至你触摸自己的脸颊时,发现直到现在自己依然紧紧地咬着牙关,这才勉强松了开来。 你在这段时间里一直不停地喘着气。 果然,这一切理所当然全都是梦啊——像是在表达着这种感觉似的,你点了好几次头。 然后,你居然连身体都还没有撑起来,就无力地把手伸向桌子,拿起日记本放在你的面前。你用颤抖的手在日记本上面写下文字,好像是被谁催促着的某种义务一般。 梦是无意识的体现。无意识则是在人醒着的时候,被藏于内心深处,缺乏理解的意识。所以,梦在醒来之后很快就会忘记,仿佛像是从指缝间流走的水一样。 而你像是硬要将那些梦境的回忆给留下来一样,用文字笨拙地在日记本上记录刚才梦到的东西:小红伞、信号灯等等…… 也许是你用尽了力气,嗜睡感涌上来了吧,于是你再次把头靠在了枕头上。 日记本从手中滑落—— 你又一次进入了梦境。 四周的景色眼花缭乱地变化着。 你逐渐走进更加深沉的梦境之中。 恍若童话里的情节一般,现在你的双脚正踩在云朵上面。云朵在一片漆黑之中延伸出一条曲折的长廊,而你就走在这条位于半空之中的长廊上。你有种轻飘飘的幸福感——那是就连天空也能攀登上去的感觉。 然而,攀登天空却也同时带着某种非常强烈的死亡意象。 虽然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可是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你脚下的云非常古怪,甚至有点僵硬发黑,总觉得很不可靠。感觉这好像并非出自你的本意,而是这些云朵硬是引导着你走上如此高的地方似的。 就像是某个脑袋少根筋的人,把这当成幸福给强加于你的身上一样——就像是强迫你露出笑脸一样。让你觉得不舒服的某种东西,逐渐把你给紧紧包围了起来。 于是你往上看去,果然有个巨大的东西在上面俯视着你——那是个粘糊糊的东西,就像锅里粘糊糊地煮着的男性欲望一样让人讨厌。 他一边俯视着你一边向你伸出手来,好像对你很感兴趣似的——就宛若小男孩拿出玩具盒里的人偶玩——但最终的结果却会把它拉扯成四分五裂的碎片。 你仿佛要逃离它的魔掌一样拼命地往前跑去。 突然间,你的视野变得开阔了起来。 你在黑暗的深处停下了脚步。 在那里,有一头巨大的怪物。 那是头光是看着它就让人毛骨悚然的野兽。它的身上满是暴突出来的筋骨和浮出皮肤的血管,它的目光像是在凸显充满暴力的兽性一样带着强烈的威慑感,它的爪子和牙齿非常尖锐;那头怪物仿佛心中充满了无法排遣的愤懑一样,正焦躁地磨着自己的牙齿。 那头怪物仿佛欲望无法得到满足的男人在乱发脾气一样,露出特别愤怒而饥渴的表情。它恶狠狠地瞪着你,对你发出吼叫,好像随时都可能扑上来袭击你。它的牙齿不停地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你露出讨厌的神情,捂着耳朵悄悄地往后退去。 与此同时,你似乎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这个咬牙切齿的怪物,其实就是你自己——这个焦躁着的怪物,这个发着怒火的怪物,这个心中充满着紧张与痛苦压力的怪物,其实就是你自己的化身。你内心无处发泄的残暴部份,就在这里像个快要爆炸的炸弹一样,不停地发出带着怨恨的怒吼。 这个怪物,不——这所有一切暧昧而危险的景象,全部都是你自己所做的梦。这所有一切不祥之物,全部都是你自己所创造出来的东西。那些丑陋的东西,那些猥亵的东西,全都在你的内心深处蠢蠢欲动,所以你才会在这样的地方徘徊。 你仿佛刚刚才认识到这一点,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你用手勉强地抱住自己的头,一边咬紧牙关一边缓缓地低下了头,像是在说:再也不想做这么讨厌的梦了。 你像是要确认什么东西似的,把手指放上自己的脸颊。 你用力掐住了脸颊。 宛若是在乞求着,从梦境之中醒来一样。 ………… 然后,你就在自己的床上清醒了过来。 你掀开自己到刚刚为止一直盖着的被子,仿佛刚才一直在深海之中潜水一样,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你的脸上和胸口满是汗水,湿得简直像落汤鸡一样。甚至你触摸自己的脸颊时,发现直到现在自己依然紧紧地咬着牙关,这才勉强松了开来。 你在这段时间里一直不停地喘着气。 果然,这一切理所当然全都是梦啊——像是在表达着这种感觉似的,你点了好几次头。 然后,你居然连身体都还没有撑起来,就无力地把手伸向桌子,拿起日记本放在你的面前。你用颤抖的手在日记本上面写下文字,好像是被谁催促着的某种义务一般。 梦是无意识的体现。无意识则是在人醒着的时候,被藏于内心深处,缺乏理解的意识。所以,梦在醒来之后很快就会忘记,仿佛像是从指缝间流走的水一样。 而你像是硬要将那些梦境的回忆给留下来一样,用文字笨拙地在日记本上记录刚才梦到的东西:小红伞、信号灯等等…… 也许是你用尽了力气,嗜睡感涌上来了吧,于是你再次把头靠在了枕头上。 日记本从手中滑落—— 你又一次进入了梦境。 四周的景色眼花缭乱地变化着。 你逐渐走进更加深沉的梦境之中。 恍若童话里的情节一般,现在你的双脚正踩在云朵上面。云朵在一片漆黑之中延伸出一条曲折的长廊,而你就走在这条位于半空之中的长廊上。你有种轻飘飘的幸福感——那是就连天空也能攀登上去的感觉。 然而,攀登天空却也同时带着某种非常强烈的死亡意象。 虽然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可是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你脚下的云非常古怪,甚至有点僵硬发黑,总觉得很不可靠。感觉这好像并非出自你的本意,而是这些云朵硬是引导着你走上如此高的地方似的。 就像是某个脑袋少根筋的人,把这当成幸福给强加于你的身上一样——就像是强迫你露出笑脸一样。让你觉得不舒服的某种东西,逐渐把你给紧紧包围了起来。 于是你往上看去,果然有个巨大的东西在上面俯视着你——那是个粘糊糊的东西,就像锅里粘糊糊地煮着的男性欲望一样让人讨厌。 他一边俯视着你一边向你伸出手来,好像对你很感兴趣似的——就宛若小男孩拿出玩具盒里的人偶玩——但最终的结果却会把它拉扯成四分五裂的碎片。 你仿佛要逃离它的魔掌一样拼命地往前跑去。 突然间,你的视野变得开阔了起来。 你在黑暗的深处停下了脚步。 在那里,有一头巨大的怪物。 那是头光是看着它就让人毛骨悚然的野兽。它的身上满是暴突出来的筋骨和浮出皮肤的血管,它的目光像是在凸显充满暴力的兽性一样带着强烈的威慑感,它的爪子和牙齿非常尖锐;那头怪物仿佛心中充满了无法排遣的愤懑一样,正焦躁地磨着自己的牙齿。 那头怪物仿佛欲望无法得到满足的男人在乱发脾气一样,露出特别愤怒而饥渴的表情。它恶狠狠地瞪着你,对你发出吼叫,好像随时都可能扑上来袭击你。它的牙齿不停地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你露出讨厌的神情,捂着耳朵悄悄地往后退去。 与此同时,你似乎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这个咬牙切齿的怪物,其实就是你自己——这个焦躁着的怪物,这个发着怒火的怪物,这个心中充满着紧张与痛苦压力的怪物,其实就是你自己的化身。你内心无处发泄的残暴部份,就在这里像个快要爆炸的炸弹一样,不停地发出带着怨恨的怒吼。 这个怪物,不——这所有一切暧昧而危险的景象,全部都是你自己所做的梦。这所有一切不祥之物,全部都是你自己所创造出来的东西。那些丑陋的东西,那些猥亵的东西,全都在你的内心深处蠢蠢欲动,所以你才会在这样的地方徘徊。 你仿佛刚刚才认识到这一点,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你用手勉强地抱住自己的头,一边咬紧牙关一边缓缓地低下了头,像是在说:再也不想做这么讨厌的梦了。 你像是要确认什么东西似的,把手指放上自己的脸颊。 你用力掐住了脸颊。 宛若是在乞求着,从梦境之中醒来一样。 ………… 然后,你就在自己的床上清醒了过来。 你掀开自己到刚刚为止一直盖着的被子,仿佛刚才一直在深海之中潜水一样,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你的脸上和胸口满是汗水,湿得简直像落汤鸡一样。甚至你触摸自己的脸颊时,发现直到现在自己依然紧紧地咬着牙关,这才勉强松了开来。 你在这段时间里一直不停地喘着气。 果然,这一切理所当然全都是梦啊——像是在表达着这种感觉似的,你点了好几次头。 然后,你居然连身体都还没有撑起来,就无力地把手伸向桌子,拿起日记本放在你的面前。你用颤抖的手在日记本上面写下文字,好像是被谁催促着的某种义务一般。 梦是无意识的体现。无意识则是在人醒着的时候,被藏于内心深处,缺乏理解的意识。所以,梦在醒来之后很快就会忘记,仿佛像是从指缝间流走的水一样。 而你像是硬要将那些梦境的回忆给留下来一样,用文字笨拙地在日记本上记录刚才梦到的东西:小红伞、信号灯等等…… 也许是你用尽了力气,嗜睡感涌上来了吧,于是你再次把头靠在了枕头上。 日记本从手中滑落—— 你又一次进入了梦境。 四周的景色眼花缭乱地变化着。 你逐渐走进更加深沉的梦境之中。 恍若童话里的情节一般,现在你的双脚正踩在云朵上面。云朵在一片漆黑之中延伸出一条曲折的长廊,而你就走在这条位于半空之中的长廊上。你有种轻飘飘的幸福感——那是就连天空也能攀登上去的感觉。 然而,攀登天空却也同时带着某种非常强烈的死亡意象。 虽然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可是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你脚下的云非常古怪,甚至有点僵硬发黑,总觉得很不可靠。感觉这好像并非出自你的本意,而是这些云朵硬是引导着你走上如此高的地方似的。 就像是某个脑袋少根筋的人,把这当成幸福给强加于你的身上一样——就像是强迫你露出笑脸一样。让你觉得不舒服的某种东西,逐渐把你给紧紧包围了起来。 于是你往上看去,果然有个巨大的东西在上面俯视着你——那是个粘糊糊的东西,就像锅里粘糊糊地煮着的男性欲望一样让人讨厌。 他一边俯视着你一边向你伸出手来,好像对你很感兴趣似的——就宛若小男孩拿出玩具盒里的人偶玩——但最终的结果却会把它拉扯成四分五裂的碎片。 你仿佛要逃离它的魔掌一样拼命地往前跑去。 突然间,你的视野变得开阔了起来。 你在黑暗的深处停下了脚步。 在那里,有一头巨大的怪物。 那是头光是看着它就让人毛骨悚然的野兽。它的身上满是暴突出来的筋骨和浮出皮肤的血管,它的目光像是在凸显充满暴力的兽性一样带着强烈的威慑感,它的爪子和牙齿非常尖锐;那头怪物仿佛心中充满了无法排遣的愤懑一样,正焦躁地磨着自己的牙齿。 那头怪物仿佛欲望无法得到满足的男人在乱发脾气一样,露出特别愤怒而饥渴的表情。它恶狠狠地瞪着你,对你发出吼叫,好像随时都可能扑上来袭击你。它的牙齿不停地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你露出讨厌的神情,捂着耳朵悄悄地往后退去。 与此同时,你似乎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这个咬牙切齿的怪物,其实就是你自己——这个焦躁着的怪物,这个发着怒火的怪物,这个心中充满着紧张与痛苦压力的怪物,其实就是你自己的化身。你内心无处发泄的残暴部份,就在这里像个快要爆炸的炸弹一样,不停地发出带着怨恨的怒吼。 这个怪物,不——这所有一切暧昧而危险的景象,全部都是你自己所做的梦。这所有一切不祥之物,全部都是你自己所创造出来的东西。那些丑陋的东西,那些猥亵的东西,全都在你的内心深处蠢蠢欲动,所以你才会在这样的地方徘徊。 你仿佛刚刚才认识到这一点,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你用手勉强地抱住自己的头,一边咬紧牙关一边缓缓地低下了头,像是在说:再也不想做这么讨厌的梦了。 你像是要确认什么东西似的,把手指放上自己的脸颊。 你用力掐住了脸颊。 宛若是在乞求着,从梦境之中醒来一样。 ………… 然后,你就在自己的床上清醒了过来。 你掀开自己到刚刚为止一直盖着的被子,仿佛刚才一直在深海之中潜水一样,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你的脸上和胸口满是汗水,湿得简直像落汤鸡一样。甚至你触摸自己的脸颊时,发现直到现在自己依然紧紧地咬着牙关,这才勉强松了开来。 你在这段时间里一直不停地喘着气。 果然,这一切理所当然全都是梦啊——像是在表达着这种感觉似的,你点了好几次头。 然后,你居然连身体都还没有撑起来,就无力地把手伸向桌子,拿起日记本放在你的面前。你用颤抖的手在日记本上面写下文字,好像是被谁催促着的某种义务一般。 梦是无意识的体现。无意识则是在人醒着的时候,被藏于内心深处,缺乏理解的意识。所以,梦在醒来之后很快就会忘记,仿佛像是从指缝间流走的水一样。 而你像是硬要将那些梦境的回忆给留下来一样,用文字笨拙地在日记本上记录刚才梦到的东西:小红伞、信号灯等等…… 也许是你用尽了力气,嗜睡感涌上来了吧,于是你再次把头靠在了枕头上。 日记本从手中滑落—— 你又一次进入了梦境。 四周的景色眼花缭乱地变化着。 你逐渐走进更加深沉的梦境之中。 恍若童话里的情节一般,现在你的双脚正踩在云朵上面。云朵在一片漆黑之中延伸出一条曲折的长廊,而你就走在这条位于半空之中的长廊上。你有种轻飘飘的幸福感——那是就连天空也能攀登上去的感觉。 然而,攀登天空却也同时带着某种非常强烈的死亡意象。 虽然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可是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你脚下的云非常古怪,甚至有点僵硬发黑,总觉得很不可靠。感觉这好像并非出自你的本意,而是这些云朵硬是引导着你走上如此高的地方似的。 就像是某个脑袋少根筋的人,把这当成幸福给强加于你的身上一样——就像是强迫你露出笑脸一样。让你觉得不舒服的某种东西,逐渐把你给紧紧包围了起来。 于是你往上看去,果然有个巨大的东西在上面俯视着你——那是个粘糊糊的东西,就像锅里粘糊糊地煮着的男性欲望一样让人讨厌。 他一边俯视着你一边向你伸出手来,好像对你很感兴趣似的——就宛若小男孩拿出玩具盒里的人偶玩——但最终的结果却会把它拉扯成四分五裂的碎片。 你仿佛要逃离它的魔掌一样拼命地往前跑去。 突然间,你的视野变得开阔了起来。 你在黑暗的深处停下了脚步。 在那里,有一头巨大的怪物。 那是头光是看着它就让人毛骨悚然的野兽。它的身上满是暴突出来的筋骨和浮出皮肤的血管,它的目光像是在凸显充满暴力的兽性一样带着强烈的威慑感,它的爪子和牙齿非常尖锐;那头怪物仿佛心中充满了无法排遣的愤懑一样,正焦躁地磨着自己的牙齿。 那头怪物仿佛欲望无法得到满足的男人在乱发脾气一样,露出特别愤怒而饥渴的表情。它恶狠狠地瞪着你,对你发出吼叫,好像随时都可能扑上来袭击你。它的牙齿不停地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你露出讨厌的神情,捂着耳朵悄悄地往后退去。 与此同时,你似乎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这个咬牙切齿的怪物,其实就是你自己——这个焦躁着的怪物,这个发着怒火的怪物,这个心中充满着紧张与痛苦压力的怪物,其实就是你自己的化身。你内心无处发泄的残暴部份,就在这里像个快要爆炸的炸弹一样,不停地发出带着怨恨的怒吼。 这个怪物,不——这所有一切暧昧而危险的景象,全部都是你自己所做的梦。这所有一切不祥之物,全部都是你自己所创造出来的东西。那些丑陋的东西,那些猥亵的东西,全都在你的内心深处蠢蠢欲动,所以你才会在这样的地方徘徊。 你仿佛刚刚才认识到这一点,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你用手勉强地抱住自己的头,一边咬紧牙关一边缓缓地低下了头,像是在说:再也不想做这么讨厌的梦了。 你像是要确认什么东西似的,把手指放上自己的脸颊。 你用力掐住了脸颊。 宛若是在乞求着,从梦境之中醒来一样。 ………… 然后,你就在自己的床上清醒了过来。 你掀开自己到刚刚为止一直盖着的被子,仿佛刚才一直在深海之中潜水一样,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你的脸上和胸口满是汗水,湿得简直像落汤鸡一样。甚至你触摸自己的脸颊时,发现直到现在自己依然紧紧地咬着牙关,这才勉强松了开来。 你在这段时间里一直不停地喘着气。 果然,这一切理所当然全都是梦啊——像是在表达着这种感觉似的,你点了好几次头。 然后,你居然连身体都还没有撑起来,就无力地把手伸向桌子,拿起日记本放在你的面前。你用颤抖的手在日记本上面写下文字,好像是被谁催促着的某种义务一般。 梦是无意识的体现。无意识则是在人醒着的时候,被藏于内心深处,缺乏理解的意识。所以,梦在醒来之后很快就会忘记,仿佛像是从指缝间流走的水一样。 而你像是硬要将那些梦境的回忆给留下来一样,用文字笨拙地在日记本上记录刚才梦到的东西:小红伞、信号灯等等…… 也许是你用尽了力气,嗜睡感涌上来了吧,于是你再次把头靠在了枕头上。 日记本从手中滑落—— 你又一次进入了梦境。 四周的景色眼花缭乱地变化着。 你逐渐走进更加深沉的梦境之中。 恍若童话里的情节一般,现在你的双脚正踩在云朵上面。云朵在一片漆黑之中延伸出一条曲折的长廊,而你就走在这条位于半空之中的长廊上。你有种轻飘飘的幸福感——那是就连天空也能攀登上去的感觉。 然而,攀登天空却也同时带着某种非常强烈的死亡意象。 虽然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可是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你脚下的云非常古怪,甚至有点僵硬发黑,总觉得很不可靠。感觉这好像并非出自你的本意,而是这些云朵硬是引导着你走上如此高的地方似的。 就像是某个脑袋少根筋的人,把这当成幸福给强加于你的身上一样——就像是强迫你露出笑脸一样。让你觉得不舒服的某种东西,逐渐把你给紧紧包围了起来。 于是你往上看去,果然有个巨大的东西在上面俯视着你——那是个粘糊糊的东西,就像锅里粘糊糊地煮着的男性欲望一样让人讨厌。 他一边俯视着你一边向你伸出手来,好像对你很感兴趣似的——就宛若小男孩拿出玩具盒里的人偶玩——但最终的结果却会把它拉扯成四分五裂的碎片。 你仿佛要逃离它的魔掌一样拼命地往前跑去。 突然间,你的视野变得开阔了起来。 你在黑暗的深处停下了脚步。 在那里,有一头巨大的怪物。 那是头光是看着它就让人毛骨悚然的野兽。它的身上满是暴突出来的筋骨和浮出皮肤的血管,它的目光像是在凸显充满暴力的兽性一样带着强烈的威慑感,它的爪子和牙齿非常尖锐;那头怪物仿佛心中充满了无法排遣的愤懑一样,正焦躁地磨着自己的牙齿。 那头怪物仿佛欲望无法得到满足的男人在乱发脾气一样,露出特别愤怒而饥渴的表情。它恶狠狠地瞪着你,对你发出吼叫,好像随时都可能扑上来袭击你。它的牙齿不停地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你露出讨厌的神情,捂着耳朵悄悄地往后退去。 与此同时,你似乎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这个咬牙切齿的怪物,其实就是你自己——这个焦躁着的怪物,这个发着怒火的怪物,这个心中充满着紧张与痛苦压力的怪物,其实就是你自己的化身。你内心无处发泄的残暴部份,就在这里像个快要爆炸的炸弹一样,不停地发出带着怨恨的怒吼。 这个怪物,不——这所有一切暧昧而危险的景象,全部都是你自己所做的梦。这所有一切不祥之物,全部都是你自己所创造出来的东西。那些丑陋的东西,那些猥亵的东西,全都在你的内心深处蠢蠢欲动,所以你才会在这样的地方徘徊。 你仿佛刚刚才认识到这一点,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你用手勉强地抱住自己的头,一边咬紧牙关一边缓缓地低下了头,像是在说:再也不想做这么讨厌的梦了。 你像是要确认什么东西似的,把手指放上自己的脸颊。 你用力掐住了脸颊。 宛若是在乞求着,从梦境之中醒来一样。 ………… 然后,你就在自己的床上清醒了过来。 你掀开自己到刚刚为止一直盖着的被子,仿佛刚才一直在深海之中潜水一样,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你的脸上和胸口满是汗水,湿得简直像落汤鸡一样。甚至你触摸自己的脸颊时,发现直到现在自己依然紧紧地咬着牙关,这才勉强松了开来。 你在这段时间里一直不停地喘着气。 果然,这一切理所当然全都是梦啊——像是在表达着这种感觉似的,你点了好几次头。 然后,你居然连身体都还没有撑起来,就无力地把手伸向桌子,拿起日记本放在你的面前。你用颤抖的手在日记本上面写下文字,好像是被谁催促着的某种义务一般。 梦是无意识的体现。无意识则是在人醒着的时候,被藏于内心深处,缺乏理解的意识。所以,梦在醒来之后很快就会忘记,仿佛像是从指缝间流走的水一样。 而你像是硬要将那些梦境的回忆给留下来一样,用文字笨拙地在日记本上记录刚才梦到的东西:小红伞、信号灯等等…… 也许是你用尽了力气,嗜睡感涌上来了吧,于是你再次把头靠在了枕头上。 日记本从手中滑落—— 你又一次进入了梦境。 四周的景色眼花缭乱地变化着。 你逐渐走进更加深沉的梦境之中。 恍若童话里的情节一般,现在你的双脚正踩在云朵上面。云朵在一片漆黑之中延伸出一条曲折的长廊,而你就走在这条位于半空之中的长廊上。你有种轻飘飘的幸福感——那是就连天空也能攀登上去的感觉。 然而,攀登天空却也同时带着某种非常强烈的死亡意象。 虽然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可是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你脚下的云非常古怪,甚至有点僵硬发黑,总觉得很不可靠。感觉这好像并非出自你的本意,而是这些云朵硬是引导着你走上如此高的地方似的。 就像是某个脑袋少根筋的人,把这当成幸福给强加于你的身上一样——就像是强迫你露出笑脸一样。让你觉得不舒服的某种东西,逐渐把你给紧紧包围了起来。 于是你往上看去,果然有个巨大的东西在上面俯视着你——那是个粘糊糊的东西,就像锅里粘糊糊地煮着的男性欲望一样让人讨厌。 他一边俯视着你一边向你伸出手来,好像对你很感兴趣似的——就宛若小男孩拿出玩具盒里的人偶玩——但最终的结果却会把它拉扯成四分五裂的碎片。 你仿佛要逃离它的魔掌一样拼命地往前跑去。 突然间,你的视野变得开阔了起来。 你在黑暗的深处停下了脚步。 在那里,有一头巨大的怪物。 那是头光是看着它就让人毛骨悚然的野兽。它的身上满是暴突出来的筋骨和浮出皮肤的血管,它的目光像是在凸显充满暴力的兽性一样带着强烈的威慑感,它的爪子和牙齿非常尖锐;那头怪物仿佛心中充满了无法排遣的愤懑一样,正焦躁地磨着自己的牙齿。 那头怪物仿佛欲望无法得到满足的男人在乱发脾气一样,露出特别愤怒而饥渴的表情。它恶狠狠地瞪着你,对你发出吼叫,好像随时都可能扑上来袭击你。它的牙齿不停地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你露出讨厌的神情,捂着耳朵悄悄地往后退去。 与此同时,你似乎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这个咬牙切齿的怪物,其实就是你自己——这个焦躁着的怪物,这个发着怒火的怪物,这个心中充满着紧张与痛苦压力的怪物,其实就是你自己的化身。你内心无处发泄的残暴部份,就在这里像个快要爆炸的炸弹一样,不停地发出带着怨恨的怒吼。 这个怪物,不——这所有一切暧昧而危险的景象,全部都是你自己所做的梦。这所有一切不祥之物,全部都是你自己所创造出来的东西。那些丑陋的东西,那些猥亵的东西,全都在你的内心深处蠢蠢欲动,所以你才会在这样的地方徘徊。 你仿佛刚刚才认识到这一点,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你用手勉强地抱住自己的头,一边咬紧牙关一边缓缓地低下了头,像是在说:再也不想做这么讨厌的梦了。 你像是要确认什么东西似的,把手指放上自己的脸颊。 你用力掐住了脸颊。 宛若是在乞求着,从梦境之中醒来一样。 ………… 然后,你就在自己的床上清醒了过来。 你掀开自己到刚刚为止一直盖着的被子,仿佛刚才一直在深海之中潜水一样,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你的脸上和胸口满是汗水,湿得简直像落汤鸡一样。甚至你触摸自己的脸颊时,发现直到现在自己依然紧紧地咬着牙关,这才勉强松了开来。 你在这段时间里一直不停地喘着气。 果然,这一切理所当然全都是梦啊——像是在表达着这种感觉似的,你点了好几次头。 然后,你居然连身体都还没有撑起来,就无力地把手伸向桌子,拿起日记本放在你的面前。你用颤抖的手在日记本上面写下文字,好像是被谁催促着的某种义务一般。 梦是无意识的体现。无意识则是在人醒着的时候,被藏于内心深处,缺乏理解的意识。所以,梦在醒来之后很快就会忘记,仿佛像是从指缝间流走的水一样。 而你像是硬要将那些梦境的回忆给留下来一样,用文字笨拙地在日记本上记录刚才梦到的东西:小红伞、信号灯等等…… 也许是你用尽了力气,嗜睡感涌上来了吧,于是你再次把头靠在了枕头上。 日记本从手中滑落—— 你又一次进入了梦境。 四周的景色眼花缭乱地变化着。 你逐渐走进更加深沉的梦境之中。 恍若童话里的情节一般,现在你的双脚正踩在云朵上面。云朵在一片漆黑之中延伸出一条曲折的长廊,而你就走在这条位于半空之中的长廊上。你有种轻飘飘的幸福感——那是就连天空也能攀登上去的感觉。 然而,攀登天空却也同时带着某种非常强烈的死亡意象。 虽然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可是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你脚下的云非常古怪,甚至有点僵硬发黑,总觉得很不可靠。感觉这好像并非出自你的本意,而是这些云朵硬是引导着你走上如此高的地方似的。 就像是某个脑袋少根筋的人,把这当成幸福给强加于你的身上一样——就像是强迫你露出笑脸一样。让你觉得不舒服的某种东西,逐渐把你给紧紧包围了起来。 于是你往上看去,果然有个巨大的东西在上面俯视着你——那是个粘糊糊的东西,就像锅里粘糊糊地煮着的男性欲望一样让人讨厌。 他一边俯视着你一边向你伸出手来,好像对你很感兴趣似的——就宛若小男孩拿出玩具盒里的人偶玩——但最终的结果却会把它拉扯成四分五裂的碎片。 你仿佛要逃离它的魔掌一样拼命地往前跑去。 突然间,你的视野变得开阔了起来。 你在黑暗的深处停下了脚步。 在那里,有一头巨大的怪物。 那是头光是看着它就让人毛骨悚然的野兽。它的身上满是暴突出来的筋骨和浮出皮肤的血管,它的目光像是在凸显充满暴力的兽性一样带着强烈的威慑感,它的爪子和牙齿非常尖锐;那头怪物仿佛心中充满了无法排遣的愤懑一样,正焦躁地磨着自己的牙齿。 那头怪物仿佛欲望无法得到满足的男人在乱发脾气一样,露出特别愤怒而饥渴的表情。它恶狠狠地瞪着你,对你发出吼叫,好像随时都可能扑上来袭击你。它的牙齿不停地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你露出讨厌的神情,捂着耳朵悄悄地往后退去。 与此同时,你似乎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这个咬牙切齿的怪物,其实就是你自己——这个焦躁着的怪物,这个发着怒火的怪物,这个心中充满着紧张与痛苦压力的怪物,其实就是你自己的化身。你内心无处发泄的残暴部份,就在这里像个快要爆炸的炸弹一样,不停地发出带着怨恨的怒吼。 这个怪物,不——这所有一切暧昧而危险的景象,全部都是你自己所做的梦。这所有一切不祥之物,全部都是你自己所创造出来的东西。那些丑陋的东西,那些猥亵的东西,全都在你的内心深处蠢蠢欲动,所以你才会在这样的地方徘徊。 你仿佛刚刚才认识到这一点,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你用手勉强地抱住自己的头,一边咬紧牙关一边缓缓地低下了头,像是在说:再也不想做这么讨厌的梦了。 你像是要确认什么东西似的,把手指放上自己的脸颊。 你用力掐住了脸颊。 宛若是在乞求着,从梦境之中醒来一样。 ………… 然后,你就在自己的床上清醒了过来。 你掀开自己到刚刚为止一直盖着的被子,仿佛刚才一直在深海之中潜水一样,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你的脸上和胸口满是汗水,湿得简直像落汤鸡一样。甚至你触摸自己的脸颊时,发现直到现在自己依然紧紧地咬着牙关,这才勉强松了开来。 你在这段时间里一直不停地喘着气。 果然,这一切理所当然全都是梦啊——像是在表达着这种感觉似的,你点了好几次头。 然后,你居然连身体都还没有撑起来,就无力地把手伸向桌子,拿起日记本放在你的面前。你用颤抖的手在日记本上面写下文字,好像是被谁催促着的某种义务一般。 梦是无意识的体现。无意识则是在人醒着的时候,被藏于内心深处,缺乏理解的意识。所以,梦在醒来之后很快就会忘记,仿佛像是从指缝间流走的水一样。 而你像是硬要将那些梦境的回忆给留下来一样,用文字笨拙地在日记本上记录刚才梦到的东西:小红伞、信号灯等等…… 也许是你用尽了力气,嗜睡感涌上来了吧,于是你再次把头靠在了枕头上。 日记本从手中滑落—— 你又一次进入了梦境。 第八话 雪吹雪 你又一次身处梦境之中。 这一次,在像是你原本那个房间的门另一侧,依然是无垠的黑暗。在那黑暗之中有许多通往不可思议空间的门——似乎你的梦境总是以这里为起点。 你好像对此已经习惯了,不再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而是带着几分勇敢却又几分勉强的心情,先轻轻地打开某扇门往里窥视,如果感到里面有什么可怕的氛围的话,就马上退缩回来,像个形迹可疑的人似地重复着这样的动作。 你就这样像是走马观花一样不停地窥视,过了很久才终于找到了一扇比较有兴趣的门。 那扇门的位置不怎么显眼,颜色也很朴素。与其说感觉很普通,不如说带有点童话故事的氛围。你露出很感兴趣的表情,一边注视着那扇门,一边轻轻地将其推开走了进去。 迎接你的是漫天飞舞的白雪。(译注:即标题「雪吹雪」) 那是一片纯洁无暇的银白色世界——被缤纷飘落的雪花所覆盖的辽阔空间。与其他门中充斥着阴郁与血腥的景象完全不同,只有这里闪耀着皎洁的雪光,洋溢着和平与喜悦的氛围。 你似乎放下心来,向前走去。 这是一片没有人涉足过的美丽雪原。 在风所吹出的积雪的纹路间,你撑开那把自己似乎很喜欢的小红伞,遮挡着落下的雪花前行。你的脚步非常轻快,仿佛在这片纷飞的大雪之中却不可思议地一点也感受不到寒冷似的。正因为是梦,所以才感受不到炎热与寒冷吧。也正因为是梦,所以那把伞才会莫名其妙地凭空出现在你手中吧。 你就像雪兔一样跳跃着。 偶尔你也会蹲下身子做个雪球,然后毫无意义地把它丢向远处。结果不小心跌了一跤,摔得屁股着地满身是雪,但你却好像挺开心的。树枝上的积雪被你撞得落了下来,你埋在积雪中的样子简直像个雪人。 你宛如小孩子一般在雪中玩耍。 就像日本童谣《雪》的歌词中「小狗高兴的在庭院里追逐」所描述的那样,提到雪总是会让人感受到些许快乐的心情,就像从天而降的巨大玩具一样。不知道是因为雪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幻感,还是因为雪把那些肮脏丑陋的东西全部给掩埋了呢…… 然而,雪并不只是美好与喜乐的象征。在但丁的《神曲》之中曾描绘过,在地狱的最深处存在着名为叹息之河「cocytus」的冰冻地狱。那是绝望深渊的尽头。冰雪的寒冷掠取遇难者的体温,夺走人的性命,枯萎田地里的农作物。 冬天就是死亡或沉眠的代名词。 所以,希望你尽可能不要踏足此地——就将这份丝毫没有被足迹玷污的美丽雪景,原封不动地保存于记忆的深处吧。 明明被隐藏在那厚厚的积雪之下的,是你永远也不想见到的东西的。 你在不知不觉之中,体温被寒冷给剥夺,身体也被寒冷给侵蚀,最后终于结冰了。但即使身体结了冰,你依然像是回到了童年时代那样不停地玩耍——即使在这仿佛灾难一般的狂风暴雪之中,你依然踏着轻快的脚步不停地前行。 过了一会儿,你在这朦胧的雪景之中,遇见了奇怪的东西。 用雪建造的小小的洞穴,也就是所谓的冰屋。 多得一望无际,紧密地排列着的冰屋。 人类的大脑其实能记忆的事情比自己以为的更多。就好像把小小的箱子塞满东西一样,大脑会把事情收藏到内心的深处,用可爱的东西将它包装起来,贴上『小心轻放!』的字条,就为了在需要的时候能够把它打开。 那些冰屋就仿佛是回忆的结晶,或是被深藏起来的重要记忆一样,遍布在雪原之上。冰屋看起来都很温暖,像是小小的宝箱似的,而你为了躲避暴风雪,走进冰屋之中。 你收起了伞,终于缓过气来。 你在这少见的冰屋里放松了下来。而你的周围开始朦朦胧胧地浮现出幸福的回忆,好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不过你并未察觉。 年幼的你热衷于和某人一起玩耍着——手拉着手转圈圈、互相扭打、模仿小动物的模样蹦跳、玩过家家、玩捉迷藏、荡秋千、溜滑梯……你周围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盛开着缤纷的花朵。 乖巧幸福的笑容,手拉着手的温暖……安心的感觉包围着你。 可是,这一切都已经成为遥远过去的残片了。 宛若捧在手掌心的雪花被体温所融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像是突然感到彻骨的寒冷似的,为了追寻下一个温暖而走入别的冰屋。就这样不断反复,追逐着早已逝去的那些难以忘怀的美好光阴…… 就在你这么浑然不觉地走进其中一个冰屋之时,突然愣住了。 冰屋里有个女孩子。 在你的梦境里,很少能够看到其他人以普通人类的模样出现。梦里出现其他人的时候,或许只是过去回忆的重现,也或许是在隐喻什么事情,而你不知道现在是其中的哪种情况。 那个女孩子抱着自己的腿蹲在地上,大概是在熟睡着。她一动也不动,就连你走到她的身旁也没有反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睡眠之中,像是在守护着重要的宝物似的。 那个女孩子长得有点像你,不过比你要年幼一点,宛若你还是小孩时的模样——你在雪地里四处奔走、内心纯洁无暇的那一部份,就在这里沉眠着。 将你幸福的童年时光,小心的收藏了起来。 让其静静地沉眠,封印在这个冰屋里。 你就仿佛在寒冷的夜晚自然而然被壁炉或暖炉给吸引过去一样,为了温暖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早已冻得冷冰冰的身体,缓缓地走近那个像胎儿一样蜷缩着身体的女孩子。 不可以。 不可以把睡着的孩子给唤醒。 如果醒过来的话就不得不面对现实,就不得不继续活下去了。如果醒过来的话就会让那些残酷的事情,痛苦的事情,还有悲哀的事情,把自己的身体砍得伤痕累累鲜血淋漓……就这么让她沉睡下去,就这么让她沉浸在快乐之中,就这么让她保持着孩子的纯真——这样就可以了。 你轻轻地把手放上沉睡着的那个女孩子的肩膀。 忽然间,你注意到背后有什么动静似地回过头去。 在冰屋的入口处,有谁伫立在一片白茫茫的暴风雪之中。 那是个小得连你也可以用双手将她抱起来的女孩子。 她穿着像是寿衣一样的纯白和服。她那一头奇怪的蓝发,仿佛是她并非人类的证据,那个女孩子简直就像过家家时玩的人偶似的。 你看着那个女孩子歪着头思考了片刻,随即往她那里走了过去。 你轻轻地伸出手,像是要把那个宛若妖精一样梦幻的女孩子给抱起来。 可是那个蓝发人偶却敏捷地躲过你的手指,好像在害怕着你似地向远处逃去。可是她在这漫天纷飞的白雪之中没办法跑得太快,所以你很快就追了上去,双手像是捞起什么东西一般将她抱了起来,紧紧地靠在自己的胸口。 人偶不再抵抗你,变得老实了。 小孩子是绝对不会让出有着自己味道的毛毯或人偶的,即使在长大以后,把那些东西收到了库房里,也不愿丢弃它们——如果父母无情地把它们扔掉的话,小孩子是会非常难过的。 你将那人偶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她就是你童年快乐的回忆,以及与朋友之间细微而纯粹的情谊的结晶一样。 因为你在纷飞的白雪中一路追赶着它,刚才的冰屋已经远得看不见了。你气喘吁吁地吐出一口白气,在原地伫立着。 在你手掌心上的人偶的身体慢慢地瓦解开来,就像被人类爱上就会溶化而消 逝的雪女似的。她就好像雪融成水一样,冷却了你因为奔跑而升高的体温,让你变得平静,让你放下心来。 虽然人偶已经消失无踪,然而仿佛像是还留着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仿佛是她给予了你勇气一样,你感觉自己获得了充沛的活力。 你非常珍惜地紧紧抱着那个小小的朋友所留下的痕迹。 第九话 床 过了许久,你仍然一动不动地伫立着。 你就这样抱着那个小小人偶所留下的痕迹,静静地维持着这个姿势。 宛若婴儿一般,你在雪中伫立着,连裙子都被落雪给沾湿了。 你仿佛希望着,自己就这么被埋在纷飞飘落不止的雪中。 然而,你终于注意到,在视野的角落里有个冰屋。你为了寻找刚才拿着的那把伞,往冰屋那里走去,就像是被它所吸引一样。 不过,有件事你却并未察觉。 之前的那些冰屋是非常紧密地排列的,就像是在寒冷的北国,肩并着肩取暖的温顺鸟群一样。然而那个冰屋却与它们相距很远,独自一幢孤零零地伫立在那边,好像遭到了其他冰屋的差别对待,遭到了它们的妨碍。 如果冰屋代表着愉快童年的记忆,那这个被疏远的冰屋,就一定是你不愿回想起来的记忆吧。 虽然你现在的处境就像是被逼到了角落里一样,但是你也看不到其他冰屋,于是你毫无戒备地走近了那个冰屋——也不知道在那里等待着你的,究竟是怎样的悲哀与痛苦。 你突然间停下了脚步。 在你准备进入的那个冰屋里,某个东西缓缓地探出头来。 那是个从看见它那一刻起,就让你感到非常讨厌的东西。 那是个与这片明亮而美丽的雪原非常不相称的怪物,让人不快的丑陋怪物……。 你害怕地向后退去,而你眼前的那个从雪屋里现出身影的东西,带着旁若无人的神情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践踏着美丽的雪景,任凭它的脚印玷污着雪地。 那看上去像是个女人。 端庄贤淑、有教养的女子。 它穿着华丽的衣服,头发也梳得很整齐,给人一种优雅的感觉。 然而它的脸却完全是异形的样子。 只见它睁着巨大的双眼,瞳孔却非常小,仿佛野生的肉食鸟类,还有那尖鼻,也宛若女巫一般。仔细看的话,它的衣服和头发都带着刺眼的颜色,好像蜜蜂或蜘蛛的节肢带着的警戒色,警告着别人不许靠近。 危险,有毒,那是个充满着这种感觉的不祥女人。 它那高瘦的身躯,让人觉得像是个成年人。 那个高瘦的女人似乎对一步步后退着的你并不怎么感兴趣,仅仅信步走着,简直像是看不到你似的。它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像是身处不同次元一样,就只是四处徘徊而已。 你的反应带有几分戏剧性。当那个女人靠近你的时候,你就把身体向后仰,显然非常地害怕它。然后,你便挖起了雪来,动作虽缓慢,却带着几分确信。就算你的手指被冻得通红,你也毫不在意地继续挖着。 终于,在你挖掘的积雪里,出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信号灯。 那好像就是在那条高速公路上,突然撞到你,与你合体的信号灯。 不晓得为什么,信号灯会被埋在这种地方。也不晓得为什么,你居然知道在这里可以挖出信号灯。虽然这实在太过不可思议,可是你却仿佛理所当然似的,对此一点也不惊讶。 你用颤抖的手抱起底部有洞的信号灯,把头钻了进去。 仿佛把信号灯当成戏服穿上一样,你的动作熟练得简直像是在穿制服似的。 然后,你让信号灯发出红色的光芒,对着那个不知何时走到你身旁,露出呆滞表情的高瘦女人,表示出让它『停止』的主张。 那女人看到之后,仿佛搞笑一样,立刻静止不动了。 与其说它站住不动,不如说它的整个身体都僵住了——维持着轻轻抬起脚,正要踏出下一步的姿势,就这么一动不动了,也不只是脚,它从手指到发梢全部都凝固了。 你被信号灯盖住的整个身体,都发出强烈的拒绝感。 停止。 不许动。 不准靠近。 no。 否定。 讨厌你这家伙…… 你发出的红色光芒,仿佛在透露着那样的感情。你就这么盖着信号灯,纵身奔跑而去。可是盖着信号灯就看不到前方了,而雪地又不好走,结果很快就难看地滑倒了。你一滑倒,信号灯就裂了开来,露出你的身体。 因为信号灯坏了,那个高瘦的女人又动了起来。 你不顾一切战战兢兢地往远处逃,完全不敢回头。 过了一会儿,你眼前的风雪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不自然的东西。 那是张床,一张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种雪原里的床。非常普通的寝具。连一粒雪都没有沾到,看起来似乎在哪儿见过。 你毫不迟疑就跳了上去,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裹起来。 你缩着身子发抖。 好像看了什么恐怖片一样。 好像被父母责骂之后,玩具也不收起来,就直接勉勉强强地躺上床一样。 好像硬逼着自己睡觉一样,你紧紧地闭着眼睛蜷缩在被子里。 在梦中再次入睡,钻进床里面的床。 沉入更深的地方,就像沉入深海之中一样。 而那个高瘦的女人就在你的旁边绕着床走来走去,简直像神经质的母亲确认吵闹的孩子是否确实入睡似的。它转动双眼,用非常凶恶的眼神紧紧地窥视着床。如果你起来的话,就算只是短短的一会儿,也会遭到狠狠的痛骂吧。 那女人不肯离开,一直在你周围走来走去。 睡觉就是逃避,把注意力从讨厌的现实移开的行为,但这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讨厌的家人、学校同学或公司同事,醒来之后还是必须和他们打交道。不管你进入多么深沉的睡眠,现实也还是一直阻挡在你的身边。 只是睡觉的话,是无法解决任何问题的。 那个在你附近走来走去的女人露出厌倦的表情,好像觉得非常麻烦。它没有一点关爱或是执着的情感,就只是紧紧地盯着躺在床上的你,观察你是否听话。 如果有蟑螂跑出来就把它打死,如果头发分叉了就把它拔起来——走来走去的它好像就只有这种程度的不开心而已。 你似乎只是想拼命远离被那个高瘦女人缠住的讨厌感觉,可是光是藏在被子里什么都做不了。你趁着高瘦女人没注意,小心地调查被窝里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然后,你发现了什么。 那是小小的蓝发人偶——你以为她刚刚已经消失了。你就像个睡不着的孩子似的,非常珍惜地紧紧抱住了她。她依偎在你胸口时露出了微笑,随即改变了模样。 虽然被子里面没办法看得很清楚,但是不管是谁,在小时候都会拿着手电筒,在被窝里创造一个只有自己的王国。在微亮的光芒之中,你看见自己的装束变成了人偶的模样。 女孩子在不知不觉间就会将人偶遗忘,给自己梳妆打扮,穿上漂亮的洋装,戴上好看的首饰……女孩子就这样把自己变成了人偶的模样,逐渐长大,然后把自己的回忆封印在梦境的深处。 你在被窝中窸窸窣窣地换着衣服,就像大家在寒冷的早上,在残留着温暖梦境碎片的被窝里,带着面对现实的觉悟换上制服一样。 当你终于换完衣服之后,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你的外表和人偶几乎一模一样。身上穿着像是寿衣一样的和服,头发也带着一点蓝色,仿佛是那人偶的仿造品。所有的女性还是女孩子时,都非常喜欢人偶。而现在,和那人偶一模一样的衣服就穿在你自己的身上。 那个高瘦女人只看了你一眼,但是不管哪个大人都觉得人偶是没有价值的。它似乎对你兴味索然,便转身走向别处了。 你松了一口气,走向刚才没进去 过的冰屋。 不过,你还是非常在意那个高瘦女人,直到确认它走远之后才进入冰屋里。 这个冰屋与其他的明显不同,地上有小小的泉水,就好像每天早上洗脸用的盥洗盆一样小小的水塘。它有独特的色调,有点粘稠,甚至有点像化妆水或是洁面乳。 所有人早上洗完脸之后都要面对现实,女孩子则要学会化妆才能成为大人。 这潭泉水就宛若洗脸或是化妆之类的分割线,而你轻轻地用指尖碰了碰泉水。 那个高瘦女人的嘲笑,仿佛瞧不起你一样,空洞地回响了起来。 第十话 「你」是谁? 你正洗着脸。 忽然间,你注意到自己周围的景色发生了改变。 你周围变成了一片水洼,仿佛刚才包围着自己的雪全部融化了似的。 你就站在水里,水面的高度大概到你的脚踝,有点冷。 水洼无尽地延伸着,如同小孩子喜欢哗啦啦玩水的池塘一样。 你歪着头思考了一下,随即露出开心的表情走了起来。在水中走路似乎有点困难,你摇摇晃晃的样子犹如跳舞一样,让水洼飞溅出点点水花。 水象征着生命——无论是谁的身体,只要不是尸体,就一定含有丰富的水分。因为水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之物,所以人们出于本能总是对它有着好感。不管是谁,泡澡时让满满的热水浸泡着肩膀,都会感到自己放下了心头的重担。在温暖的水中,逐渐地放松下来。 或许是因为你的心绪平静下来了,你那紧绷的脸也逐渐舒展开来。 毕竟,这里的水清澈见底。就像南国海岸边的浅滩一样,脚下铺满了美丽的沙子,闪闪发光犹如宝石。那些沙子描绘出的花纹,有点像皮肤的放大照片。 你用手轻轻擦去飞溅到脸颊上的水滴,周围的水汽让你觉得非常舒服——就仿佛在皮肤还很柔嫩的童年,满身是汗地到处游玩时紧紧抱着的朋友一样。 水面反射出温和的光亮,映照出你的身影——你的身上不知何时已不再是寿衣,变成了平时的装束。原本解开的辫子也整整齐齐地绑好了,随着你的走动而摇曳着,仿佛是在开心地跳跃着一样。 你在这充满奇幻色彩的景象之中前行,仿佛走在童话的世界里,仿佛走在幸福的孩子所看见的世界里一样。 水面不是很高,而水质也很澄澈,在其中行走犹如洗涤着自己的心灵。 在你周围可以看到脆若砂糖似的雪白岩石,好像可以踏上去。你像是在寻找着高度适合的地点,一边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尝试攀爬,一边摇晃着脑袋散开水汽,拧干自己的双麻花辫。 你拢起贴住额头的刘海,巡视着自己的四周。 这些岩石的分布非常错综复杂,几乎像个迷宫。由于地形实在太过复杂离奇,你光是想像在这样的地形中前行就觉得头疼。你原本总是希望能到处玩耍的,却被各种各样的东西紧紧束缚,——学习、读书、人际关系、帮助父母、轻微的感冒——你失去了自由。 就在你出神地盯着这实在太过顽固的岩地构造,像是已经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在你的身边垂了下来。线……不,那是气球。那条垂下的线,绑着小孩子喜欢的原色气球。 你握住了那条线,就如同每个小孩子所做的一样。 刹那之间,你的脚轻飘飘地离开了地面。 你的全身违背物理定律,在空中飘浮着。虽然你有点不知所措,但气球依然一个劲地将你拉上高空,引领着你逃离眼前那个有着宛若迷宫一般奇形怪状的复杂构造的地点。 尽管气球摇晃不止,似乎不怎么可靠,但它仍然不停地飘向更高的地方。周围的空气不断流走,变得越来越稀薄,但只要你不放手,气球就可以一直拉着你飞行。 虽然,那既不是强烈到想要守护你的程度,也不是积极到想要保护你的程度。 但那就像是某种友谊一样。 尽管不过是微小的依靠而已,但还是将迷失在痛苦与艰辛之路上的你给解放了出来。 在不知不觉间,气球因为里头的空气逐渐消散而慢慢的瘪了下来,然而每次,你身旁都会出现新的气球给你换乘。随着时光流逝,朋友也会改变,友情到了尽头,关爱渐渐萎缩,于是跟原先的气球作别。 但是无论何时,只要伸出手就会有新的气球等着你。 你紧紧地抓住每一个出现的新气球。 每到越高的地方,空气就会变得越冷,就连你呼出的气,也结了冰变得雪白。你开始喘了起来,或许是呼吸困难。终于,连最后一只气球也变得只有手掌那么大,脆弱得无法保持浮力,开始失速下坠。 你手忙脚乱,看上去非常着急。在连地面都看不到的高空,你要是掉下去的话绝对不会没事的——就算是梦也一样。你就像是寂寞的少女在寻找爱人一样,拼命地寻找着周围是否有可以抓住的东西。 然后,你注意到自己的身旁有个漂浮着的小岛。 那个非常复杂繁琐的迷宫的高处所连结的,雪白的岩地,本来大概是怎么走也走不到的,在那里有片开拓出来的空间,立着几个帐篷一样的东西。 你鼓起勇气,松开握着气球的手,从高空坠了下来。 因为是从这么高的地方坠落下来,结果摔了个屁股着地。 大概因为是梦所以不会痛吧,你只是露出吓了一跳的表情摇了摇头,怯生生地站了起来。这里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而且空气非常稀薄。 然而,你也是好不容易才来到这个地方的。 这里看起来像是某种宗教场所,庄严的气氛让你急急忙忙地整理起自己的服装仪容——拧干湿透的衣服,整理稍显凌乱的头发,仿佛像是要进入神殿之类的地方一样。 然后你抬头一看,发现自己眼前有个巨大的帐篷。 你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那个帐篷鲜艳而美丽。它的颜色十分灿烂夺目,仿佛小孩子一个劲地收集着自己喜欢的蜡笔颜色一样,仿佛有点早熟的女孩子炫耀着自己的打扮一样…… 你迟疑地走向那个帐篷。 感觉有点像之前的那些冰屋——然而比它们更加豪华。帐篷散发出幸福的氛围,仿佛是要向来到此地的人们夸耀一般,引以为傲的幸福……你宛若一个不速之客,带着几分内疚的心情向前走去。 然后悄悄地往帐篷里窥视。 接着,你走了进去。 帐篷里的空间美丽得超乎想像,就连帐篷外面与之相比也相形见绌。仿佛此处所有的一切都是幸福的化身一样,这里像个童话故事里的公主居住的地方,像个在关爱之中成长的孩子收集宝物的房间。 这里很显然与你之前所经历过的梦境大相径庭——简直像是被珍藏在陌生人的心灵世界深处一样。而你就好像不小心看到了那些别人珍藏回忆的闯入者似的,感到非常忐忑不安。然而,你的心中却充满了某种不属于你自己的情感,渴望着那个华丽的房间,催促着你踏出步伐向前走去。 地板上铺满了昂贵的地毯;墙壁上挂着氛围明快的风景画;似乎很柔软的床;整洁的书桌与书架上摆放着讲述快乐冒险与美满恋情的故事书……这是一种让人有点心动的,亲切而平静、和谐而安详的氛围。 你陶醉在这样的氛围里,凝视着室内的景象许久。 然后,你蓦然发现,某人不知不觉间出现在你的眼前。 在这么小的房间里,无处可逃,也无处藏身。 正当你感到绝望的时候—— 「这里东西这么乱,对不起啊」 我对着突然来访的朋友这么说道。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捻着自己垂在肩头的发梢。 「嗯,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暂且先这么问道。 你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但是,你的嘴一张一合,好像在无言地说着什么。 大概你是想要这么问吧—— 你是谁? 你正洗着脸。 忽然间,你注意到自己周围的景色发生了改变。 你周围变成了一片水洼,仿佛刚才包围着自己的雪全部融化了似的。 你就站在水里,水面的高度大概到你的脚踝,有点冷。 水洼无尽地延伸着,如同小孩子喜欢哗啦啦玩水的池塘一样。 你歪着头思考了一下,随即露出开心的表情走了起来。在水中走路似乎有点困难,你摇摇晃晃的样子犹如跳舞一样,让水洼飞溅出点点水花。 水象征着生命——无论是谁的身体,只要不是尸体,就一定含有丰富的水分。因为水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之物,所以人们出于本能总是对它有着好感。不管是谁,泡澡时让满满的热水浸泡着肩膀,都会感到自己放下了心头的重担。在温暖的水中,逐渐地放松下来。 或许是因为你的心绪平静下来了,你那紧绷的脸也逐渐舒展开来。 毕竟,这里的水清澈见底。就像南国海岸边的浅滩一样,脚下铺满了美丽的沙子,闪闪发光犹如宝石。那些沙子描绘出的花纹,有点像皮肤的放大照片。 你用手轻轻擦去飞溅到脸颊上的水滴,周围的水汽让你觉得非常舒服——就仿佛在皮肤还很柔嫩的童年,满身是汗地到处游玩时紧紧抱着的朋友一样。 水面反射出温和的光亮,映照出你的身影——你的身上不知何时已不再是寿衣,变成了平时的装束。原本解开的辫子也整整齐齐地绑好了,随着你的走动而摇曳着,仿佛是在开心地跳跃着一样。 你在这充满奇幻色彩的景象之中前行,仿佛走在童话的世界里,仿佛走在幸福的孩子所看见的世界里一样。 水面不是很高,而水质也很澄澈,在其中行走犹如洗涤着自己的心灵。 在你周围可以看到脆若砂糖似的雪白岩石,好像可以踏上去。你像是在寻找着高度适合的地点,一边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尝试攀爬,一边摇晃着脑袋散开水汽,拧干自己的双麻花辫。 你拢起贴住额头的刘海,巡视着自己的四周。 这些岩石的分布非常错综复杂,几乎像个迷宫。由于地形实在太过复杂离奇,你光是想像在这样的地形中前行就觉得头疼。你原本总是希望能到处玩耍的,却被各种各样的东西紧紧束缚,——学习、读书、人际关系、帮助父母、轻微的感冒——你失去了自由。 就在你出神地盯着这实在太过顽固的岩地构造,像是已经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在你的身边垂了下来。线……不,那是气球。那条垂下的线,绑着小孩子喜欢的原色气球。 你握住了那条线,就如同每个小孩子所做的一样。 刹那之间,你的脚轻飘飘地离开了地面。 你的全身违背物理定律,在空中飘浮着。虽然你有点不知所措,但气球依然一个劲地将你拉上高空,引领着你逃离眼前那个有着宛若迷宫一般奇形怪状的复杂构造的地点。 尽管气球摇晃不止,似乎不怎么可靠,但它仍然不停地飘向更高的地方。周围的空气不断流走,变得越来越稀薄,但只要你不放手,气球就可以一直拉着你飞行。 虽然,那既不是强烈到想要守护你的程度,也不是积极到想要保护你的程度。 但那就像是某种友谊一样。 尽管不过是微小的依靠而已,但还是将迷失在痛苦与艰辛之路上的你给解放了出来。 在不知不觉间,气球因为里头的空气逐渐消散而慢慢的瘪了下来,然而每次,你身旁都会出现新的气球给你换乘。随着时光流逝,朋友也会改变,友情到了尽头,关爱渐渐萎缩,于是跟原先的气球作别。 但是无论何时,只要伸出手就会有新的气球等着你。 你紧紧地抓住每一个出现的新气球。 每到越高的地方,空气就会变得越冷,就连你呼出的气,也结了冰变得雪白。你开始喘了起来,或许是呼吸困难。终于,连最后一只气球也变得只有手掌那么大,脆弱得无法保持浮力,开始失速下坠。 你手忙脚乱,看上去非常着急。在连地面都看不到的高空,你要是掉下去的话绝对不会没事的——就算是梦也一样。你就像是寂寞的少女在寻找爱人一样,拼命地寻找着周围是否有可以抓住的东西。 然后,你注意到自己的身旁有个漂浮着的小岛。 那个非常复杂繁琐的迷宫的高处所连结的,雪白的岩地,本来大概是怎么走也走不到的,在那里有片开拓出来的空间,立着几个帐篷一样的东西。 你鼓起勇气,松开握着气球的手,从高空坠了下来。 因为是从这么高的地方坠落下来,结果摔了个屁股着地。 大概因为是梦所以不会痛吧,你只是露出吓了一跳的表情摇了摇头,怯生生地站了起来。这里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而且空气非常稀薄。 然而,你也是好不容易才来到这个地方的。 这里看起来像是某种宗教场所,庄严的气氛让你急急忙忙地整理起自己的服装仪容——拧干湿透的衣服,整理稍显凌乱的头发,仿佛像是要进入神殿之类的地方一样。 然后你抬头一看,发现自己眼前有个巨大的帐篷。 你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那个帐篷鲜艳而美丽。它的颜色十分灿烂夺目,仿佛小孩子一个劲地收集着自己喜欢的蜡笔颜色一样,仿佛有点早熟的女孩子炫耀着自己的打扮一样…… 你迟疑地走向那个帐篷。 感觉有点像之前的那些冰屋——然而比它们更加豪华。帐篷散发出幸福的氛围,仿佛是要向来到此地的人们夸耀一般,引以为傲的幸福……你宛若一个不速之客,带着几分内疚的心情向前走去。 然后悄悄地往帐篷里窥视。 接着,你走了进去。 帐篷里的空间美丽得超乎想像,就连帐篷外面与之相比也相形见绌。仿佛此处所有的一切都是幸福的化身一样,这里像个童话故事里的公主居住的地方,像个在关爱之中成长的孩子收集宝物的房间。 这里很显然与你之前所经历过的梦境大相径庭——简直像是被珍藏在陌生人的心灵世界深处一样。而你就好像不小心看到了那些别人珍藏回忆的闯入者似的,感到非常忐忑不安。然而,你的心中却充满了某种不属于你自己的情感,渴望着那个华丽的房间,催促着你踏出步伐向前走去。 地板上铺满了昂贵的地毯;墙壁上挂着氛围明快的风景画;似乎很柔软的床;整洁的书桌与书架上摆放着讲述快乐冒险与美满恋情的故事书……这是一种让人有点心动的,亲切而平静、和谐而安详的氛围。 你陶醉在这样的氛围里,凝视着室内的景象许久。 然后,你蓦然发现,某人不知不觉间出现在你的眼前。 在这么小的房间里,无处可逃,也无处藏身。 正当你感到绝望的时候—— 「这里东西这么乱,对不起啊」 我对着突然来访的朋友这么说道。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捻着自己垂在肩头的发梢。 「嗯,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暂且先这么问道。 你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但是,你的嘴一张一合,好像在无言地说着什么。 大概你是想要这么问吧—— 你是谁? 你正洗着脸。 忽然间,你注意到自己周围的景色发生了改变。 你周围变成了一片水洼,仿佛刚才包围着自己的雪全部融化了似的。 你就站在水里,水面的高度大概到你的脚踝,有点冷。 水洼无尽地延伸着,如同小孩子喜欢哗啦啦玩水的池塘一样。 你歪着头思考了一下,随即露出开心的表情走了起来。在水中走路似乎有点困难,你摇摇晃晃的样子犹如跳舞一样,让水洼飞溅出点点水花。 水象征着生命——无论是谁的身体,只要不是尸体,就一定含有丰富的水分。因为水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之物,所以人们出于本能总是对它有着好感。不管是谁,泡澡时让满满的热水浸泡着肩膀,都会感到自己放下了心头的重担。在温暖的水中,逐渐地放松下来。 或许是因为你的心绪平静下来了,你那紧绷的脸也逐渐舒展开来。 毕竟,这里的水清澈见底。就像南国海岸边的浅滩一样,脚下铺满了美丽的沙子,闪闪发光犹如宝石。那些沙子描绘出的花纹,有点像皮肤的放大照片。 你用手轻轻擦去飞溅到脸颊上的水滴,周围的水汽让你觉得非常舒服——就仿佛在皮肤还很柔嫩的童年,满身是汗地到处游玩时紧紧抱着的朋友一样。 水面反射出温和的光亮,映照出你的身影——你的身上不知何时已不再是寿衣,变成了平时的装束。原本解开的辫子也整整齐齐地绑好了,随着你的走动而摇曳着,仿佛是在开心地跳跃着一样。 你在这充满奇幻色彩的景象之中前行,仿佛走在童话的世界里,仿佛走在幸福的孩子所看见的世界里一样。 水面不是很高,而水质也很澄澈,在其中行走犹如洗涤着自己的心灵。 在你周围可以看到脆若砂糖似的雪白岩石,好像可以踏上去。你像是在寻找着高度适合的地点,一边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尝试攀爬,一边摇晃着脑袋散开水汽,拧干自己的双麻花辫。 你拢起贴住额头的刘海,巡视着自己的四周。 这些岩石的分布非常错综复杂,几乎像个迷宫。由于地形实在太过复杂离奇,你光是想像在这样的地形中前行就觉得头疼。你原本总是希望能到处玩耍的,却被各种各样的东西紧紧束缚,——学习、读书、人际关系、帮助父母、轻微的感冒——你失去了自由。 就在你出神地盯着这实在太过顽固的岩地构造,像是已经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在你的身边垂了下来。线……不,那是气球。那条垂下的线,绑着小孩子喜欢的原色气球。 你握住了那条线,就如同每个小孩子所做的一样。 刹那之间,你的脚轻飘飘地离开了地面。 你的全身违背物理定律,在空中飘浮着。虽然你有点不知所措,但气球依然一个劲地将你拉上高空,引领着你逃离眼前那个有着宛若迷宫一般奇形怪状的复杂构造的地点。 尽管气球摇晃不止,似乎不怎么可靠,但它仍然不停地飘向更高的地方。周围的空气不断流走,变得越来越稀薄,但只要你不放手,气球就可以一直拉着你飞行。 虽然,那既不是强烈到想要守护你的程度,也不是积极到想要保护你的程度。 但那就像是某种友谊一样。 尽管不过是微小的依靠而已,但还是将迷失在痛苦与艰辛之路上的你给解放了出来。 在不知不觉间,气球因为里头的空气逐渐消散而慢慢的瘪了下来,然而每次,你身旁都会出现新的气球给你换乘。随着时光流逝,朋友也会改变,友情到了尽头,关爱渐渐萎缩,于是跟原先的气球作别。 但是无论何时,只要伸出手就会有新的气球等着你。 你紧紧地抓住每一个出现的新气球。 每到越高的地方,空气就会变得越冷,就连你呼出的气,也结了冰变得雪白。你开始喘了起来,或许是呼吸困难。终于,连最后一只气球也变得只有手掌那么大,脆弱得无法保持浮力,开始失速下坠。 你手忙脚乱,看上去非常着急。在连地面都看不到的高空,你要是掉下去的话绝对不会没事的——就算是梦也一样。你就像是寂寞的少女在寻找爱人一样,拼命地寻找着周围是否有可以抓住的东西。 然后,你注意到自己的身旁有个漂浮着的小岛。 那个非常复杂繁琐的迷宫的高处所连结的,雪白的岩地,本来大概是怎么走也走不到的,在那里有片开拓出来的空间,立着几个帐篷一样的东西。 你鼓起勇气,松开握着气球的手,从高空坠了下来。 因为是从这么高的地方坠落下来,结果摔了个屁股着地。 大概因为是梦所以不会痛吧,你只是露出吓了一跳的表情摇了摇头,怯生生地站了起来。这里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而且空气非常稀薄。 然而,你也是好不容易才来到这个地方的。 这里看起来像是某种宗教场所,庄严的气氛让你急急忙忙地整理起自己的服装仪容——拧干湿透的衣服,整理稍显凌乱的头发,仿佛像是要进入神殿之类的地方一样。 然后你抬头一看,发现自己眼前有个巨大的帐篷。 你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那个帐篷鲜艳而美丽。它的颜色十分灿烂夺目,仿佛小孩子一个劲地收集着自己喜欢的蜡笔颜色一样,仿佛有点早熟的女孩子炫耀着自己的打扮一样…… 你迟疑地走向那个帐篷。 感觉有点像之前的那些冰屋——然而比它们更加豪华。帐篷散发出幸福的氛围,仿佛是要向来到此地的人们夸耀一般,引以为傲的幸福……你宛若一个不速之客,带着几分内疚的心情向前走去。 然后悄悄地往帐篷里窥视。 接着,你走了进去。 帐篷里的空间美丽得超乎想像,就连帐篷外面与之相比也相形见绌。仿佛此处所有的一切都是幸福的化身一样,这里像个童话故事里的公主居住的地方,像个在关爱之中成长的孩子收集宝物的房间。 这里很显然与你之前所经历过的梦境大相径庭——简直像是被珍藏在陌生人的心灵世界深处一样。而你就好像不小心看到了那些别人珍藏回忆的闯入者似的,感到非常忐忑不安。然而,你的心中却充满了某种不属于你自己的情感,渴望着那个华丽的房间,催促着你踏出步伐向前走去。 地板上铺满了昂贵的地毯;墙壁上挂着氛围明快的风景画;似乎很柔软的床;整洁的书桌与书架上摆放着讲述快乐冒险与美满恋情的故事书……这是一种让人有点心动的,亲切而平静、和谐而安详的氛围。 你陶醉在这样的氛围里,凝视着室内的景象许久。 然后,你蓦然发现,某人不知不觉间出现在你的眼前。 在这么小的房间里,无处可逃,也无处藏身。 正当你感到绝望的时候—— 「这里东西这么乱,对不起啊」 我对着突然来访的朋友这么说道。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捻着自己垂在肩头的发梢。 「嗯,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暂且先这么问道。 你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但是,你的嘴一张一合,好像在无言地说着什么。 大概你是想要这么问吧—— 你是谁? 你正洗着脸。 忽然间,你注意到自己周围的景色发生了改变。 你周围变成了一片水洼,仿佛刚才包围着自己的雪全部融化了似的。 你就站在水里,水面的高度大概到你的脚踝,有点冷。 水洼无尽地延伸着,如同小孩子喜欢哗啦啦玩水的池塘一样。 你歪着头思考了一下,随即露出开心的表情走了起来。在水中走路似乎有点困难,你摇摇晃晃的样子犹如跳舞一样,让水洼飞溅出点点水花。 水象征着生命——无论是谁的身体,只要不是尸体,就一定含有丰富的水分。因为水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之物,所以人们出于本能总是对它有着好感。不管是谁,泡澡时让满满的热水浸泡着肩膀,都会感到自己放下了心头的重担。在温暖的水中,逐渐地放松下来。 或许是因为你的心绪平静下来了,你那紧绷的脸也逐渐舒展开来。 毕竟,这里的水清澈见底。就像南国海岸边的浅滩一样,脚下铺满了美丽的沙子,闪闪发光犹如宝石。那些沙子描绘出的花纹,有点像皮肤的放大照片。 你用手轻轻擦去飞溅到脸颊上的水滴,周围的水汽让你觉得非常舒服——就仿佛在皮肤还很柔嫩的童年,满身是汗地到处游玩时紧紧抱着的朋友一样。 水面反射出温和的光亮,映照出你的身影——你的身上不知何时已不再是寿衣,变成了平时的装束。原本解开的辫子也整整齐齐地绑好了,随着你的走动而摇曳着,仿佛是在开心地跳跃着一样。 你在这充满奇幻色彩的景象之中前行,仿佛走在童话的世界里,仿佛走在幸福的孩子所看见的世界里一样。 水面不是很高,而水质也很澄澈,在其中行走犹如洗涤着自己的心灵。 在你周围可以看到脆若砂糖似的雪白岩石,好像可以踏上去。你像是在寻找着高度适合的地点,一边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尝试攀爬,一边摇晃着脑袋散开水汽,拧干自己的双麻花辫。 你拢起贴住额头的刘海,巡视着自己的四周。 这些岩石的分布非常错综复杂,几乎像个迷宫。由于地形实在太过复杂离奇,你光是想像在这样的地形中前行就觉得头疼。你原本总是希望能到处玩耍的,却被各种各样的东西紧紧束缚,——学习、读书、人际关系、帮助父母、轻微的感冒——你失去了自由。 就在你出神地盯着这实在太过顽固的岩地构造,像是已经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在你的身边垂了下来。线……不,那是气球。那条垂下的线,绑着小孩子喜欢的原色气球。 你握住了那条线,就如同每个小孩子所做的一样。 刹那之间,你的脚轻飘飘地离开了地面。 你的全身违背物理定律,在空中飘浮着。虽然你有点不知所措,但气球依然一个劲地将你拉上高空,引领着你逃离眼前那个有着宛若迷宫一般奇形怪状的复杂构造的地点。 尽管气球摇晃不止,似乎不怎么可靠,但它仍然不停地飘向更高的地方。周围的空气不断流走,变得越来越稀薄,但只要你不放手,气球就可以一直拉着你飞行。 虽然,那既不是强烈到想要守护你的程度,也不是积极到想要保护你的程度。 但那就像是某种友谊一样。 尽管不过是微小的依靠而已,但还是将迷失在痛苦与艰辛之路上的你给解放了出来。 在不知不觉间,气球因为里头的空气逐渐消散而慢慢的瘪了下来,然而每次,你身旁都会出现新的气球给你换乘。随着时光流逝,朋友也会改变,友情到了尽头,关爱渐渐萎缩,于是跟原先的气球作别。 但是无论何时,只要伸出手就会有新的气球等着你。 你紧紧地抓住每一个出现的新气球。 每到越高的地方,空气就会变得越冷,就连你呼出的气,也结了冰变得雪白。你开始喘了起来,或许是呼吸困难。终于,连最后一只气球也变得只有手掌那么大,脆弱得无法保持浮力,开始失速下坠。 你手忙脚乱,看上去非常着急。在连地面都看不到的高空,你要是掉下去的话绝对不会没事的——就算是梦也一样。你就像是寂寞的少女在寻找爱人一样,拼命地寻找着周围是否有可以抓住的东西。 然后,你注意到自己的身旁有个漂浮着的小岛。 那个非常复杂繁琐的迷宫的高处所连结的,雪白的岩地,本来大概是怎么走也走不到的,在那里有片开拓出来的空间,立着几个帐篷一样的东西。 你鼓起勇气,松开握着气球的手,从高空坠了下来。 因为是从这么高的地方坠落下来,结果摔了个屁股着地。 大概因为是梦所以不会痛吧,你只是露出吓了一跳的表情摇了摇头,怯生生地站了起来。这里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而且空气非常稀薄。 然而,你也是好不容易才来到这个地方的。 这里看起来像是某种宗教场所,庄严的气氛让你急急忙忙地整理起自己的服装仪容——拧干湿透的衣服,整理稍显凌乱的头发,仿佛像是要进入神殿之类的地方一样。 然后你抬头一看,发现自己眼前有个巨大的帐篷。 你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那个帐篷鲜艳而美丽。它的颜色十分灿烂夺目,仿佛小孩子一个劲地收集着自己喜欢的蜡笔颜色一样,仿佛有点早熟的女孩子炫耀着自己的打扮一样…… 你迟疑地走向那个帐篷。 感觉有点像之前的那些冰屋——然而比它们更加豪华。帐篷散发出幸福的氛围,仿佛是要向来到此地的人们夸耀一般,引以为傲的幸福……你宛若一个不速之客,带着几分内疚的心情向前走去。 然后悄悄地往帐篷里窥视。 接着,你走了进去。 帐篷里的空间美丽得超乎想像,就连帐篷外面与之相比也相形见绌。仿佛此处所有的一切都是幸福的化身一样,这里像个童话故事里的公主居住的地方,像个在关爱之中成长的孩子收集宝物的房间。 这里很显然与你之前所经历过的梦境大相径庭——简直像是被珍藏在陌生人的心灵世界深处一样。而你就好像不小心看到了那些别人珍藏回忆的闯入者似的,感到非常忐忑不安。然而,你的心中却充满了某种不属于你自己的情感,渴望着那个华丽的房间,催促着你踏出步伐向前走去。 地板上铺满了昂贵的地毯;墙壁上挂着氛围明快的风景画;似乎很柔软的床;整洁的书桌与书架上摆放着讲述快乐冒险与美满恋情的故事书……这是一种让人有点心动的,亲切而平静、和谐而安详的氛围。 你陶醉在这样的氛围里,凝视着室内的景象许久。 然后,你蓦然发现,某人不知不觉间出现在你的眼前。 在这么小的房间里,无处可逃,也无处藏身。 正当你感到绝望的时候—— 「这里东西这么乱,对不起啊」 我对着突然来访的朋友这么说道。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捻着自己垂在肩头的发梢。 「嗯,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暂且先这么问道。 你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但是,你的嘴一张一合,好像在无言地说着什么。 大概你是想要这么问吧—— 你是谁? 你正洗着脸。 忽然间,你注意到自己周围的景色发生了改变。 你周围变成了一片水洼,仿佛刚才包围着自己的雪全部融化了似的。 你就站在水里,水面的高度大概到你的脚踝,有点冷。 水洼无尽地延伸着,如同小孩子喜欢哗啦啦玩水的池塘一样。 你歪着头思考了一下,随即露出开心的表情走了起来。在水中走路似乎有点困难,你摇摇晃晃的样子犹如跳舞一样,让水洼飞溅出点点水花。 水象征着生命——无论是谁的身体,只要不是尸体,就一定含有丰富的水分。因为水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之物,所以人们出于本能总是对它有着好感。不管是谁,泡澡时让满满的热水浸泡着肩膀,都会感到自己放下了心头的重担。在温暖的水中,逐渐地放松下来。 或许是因为你的心绪平静下来了,你那紧绷的脸也逐渐舒展开来。 毕竟,这里的水清澈见底。就像南国海岸边的浅滩一样,脚下铺满了美丽的沙子,闪闪发光犹如宝石。那些沙子描绘出的花纹,有点像皮肤的放大照片。 你用手轻轻擦去飞溅到脸颊上的水滴,周围的水汽让你觉得非常舒服——就仿佛在皮肤还很柔嫩的童年,满身是汗地到处游玩时紧紧抱着的朋友一样。 水面反射出温和的光亮,映照出你的身影——你的身上不知何时已不再是寿衣,变成了平时的装束。原本解开的辫子也整整齐齐地绑好了,随着你的走动而摇曳着,仿佛是在开心地跳跃着一样。 你在这充满奇幻色彩的景象之中前行,仿佛走在童话的世界里,仿佛走在幸福的孩子所看见的世界里一样。 水面不是很高,而水质也很澄澈,在其中行走犹如洗涤着自己的心灵。 在你周围可以看到脆若砂糖似的雪白岩石,好像可以踏上去。你像是在寻找着高度适合的地点,一边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尝试攀爬,一边摇晃着脑袋散开水汽,拧干自己的双麻花辫。 你拢起贴住额头的刘海,巡视着自己的四周。 这些岩石的分布非常错综复杂,几乎像个迷宫。由于地形实在太过复杂离奇,你光是想像在这样的地形中前行就觉得头疼。你原本总是希望能到处玩耍的,却被各种各样的东西紧紧束缚,——学习、读书、人际关系、帮助父母、轻微的感冒——你失去了自由。 就在你出神地盯着这实在太过顽固的岩地构造,像是已经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在你的身边垂了下来。线……不,那是气球。那条垂下的线,绑着小孩子喜欢的原色气球。 你握住了那条线,就如同每个小孩子所做的一样。 刹那之间,你的脚轻飘飘地离开了地面。 你的全身违背物理定律,在空中飘浮着。虽然你有点不知所措,但气球依然一个劲地将你拉上高空,引领着你逃离眼前那个有着宛若迷宫一般奇形怪状的复杂构造的地点。 尽管气球摇晃不止,似乎不怎么可靠,但它仍然不停地飘向更高的地方。周围的空气不断流走,变得越来越稀薄,但只要你不放手,气球就可以一直拉着你飞行。 虽然,那既不是强烈到想要守护你的程度,也不是积极到想要保护你的程度。 但那就像是某种友谊一样。 尽管不过是微小的依靠而已,但还是将迷失在痛苦与艰辛之路上的你给解放了出来。 在不知不觉间,气球因为里头的空气逐渐消散而慢慢的瘪了下来,然而每次,你身旁都会出现新的气球给你换乘。随着时光流逝,朋友也会改变,友情到了尽头,关爱渐渐萎缩,于是跟原先的气球作别。 但是无论何时,只要伸出手就会有新的气球等着你。 你紧紧地抓住每一个出现的新气球。 每到越高的地方,空气就会变得越冷,就连你呼出的气,也结了冰变得雪白。你开始喘了起来,或许是呼吸困难。终于,连最后一只气球也变得只有手掌那么大,脆弱得无法保持浮力,开始失速下坠。 你手忙脚乱,看上去非常着急。在连地面都看不到的高空,你要是掉下去的话绝对不会没事的——就算是梦也一样。你就像是寂寞的少女在寻找爱人一样,拼命地寻找着周围是否有可以抓住的东西。 然后,你注意到自己的身旁有个漂浮着的小岛。 那个非常复杂繁琐的迷宫的高处所连结的,雪白的岩地,本来大概是怎么走也走不到的,在那里有片开拓出来的空间,立着几个帐篷一样的东西。 你鼓起勇气,松开握着气球的手,从高空坠了下来。 因为是从这么高的地方坠落下来,结果摔了个屁股着地。 大概因为是梦所以不会痛吧,你只是露出吓了一跳的表情摇了摇头,怯生生地站了起来。这里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而且空气非常稀薄。 然而,你也是好不容易才来到这个地方的。 这里看起来像是某种宗教场所,庄严的气氛让你急急忙忙地整理起自己的服装仪容——拧干湿透的衣服,整理稍显凌乱的头发,仿佛像是要进入神殿之类的地方一样。 然后你抬头一看,发现自己眼前有个巨大的帐篷。 你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那个帐篷鲜艳而美丽。它的颜色十分灿烂夺目,仿佛小孩子一个劲地收集着自己喜欢的蜡笔颜色一样,仿佛有点早熟的女孩子炫耀着自己的打扮一样…… 你迟疑地走向那个帐篷。 感觉有点像之前的那些冰屋——然而比它们更加豪华。帐篷散发出幸福的氛围,仿佛是要向来到此地的人们夸耀一般,引以为傲的幸福……你宛若一个不速之客,带着几分内疚的心情向前走去。 然后悄悄地往帐篷里窥视。 接着,你走了进去。 帐篷里的空间美丽得超乎想像,就连帐篷外面与之相比也相形见绌。仿佛此处所有的一切都是幸福的化身一样,这里像个童话故事里的公主居住的地方,像个在关爱之中成长的孩子收集宝物的房间。 这里很显然与你之前所经历过的梦境大相径庭——简直像是被珍藏在陌生人的心灵世界深处一样。而你就好像不小心看到了那些别人珍藏回忆的闯入者似的,感到非常忐忑不安。然而,你的心中却充满了某种不属于你自己的情感,渴望着那个华丽的房间,催促着你踏出步伐向前走去。 地板上铺满了昂贵的地毯;墙壁上挂着氛围明快的风景画;似乎很柔软的床;整洁的书桌与书架上摆放着讲述快乐冒险与美满恋情的故事书……这是一种让人有点心动的,亲切而平静、和谐而安详的氛围。 你陶醉在这样的氛围里,凝视着室内的景象许久。 然后,你蓦然发现,某人不知不觉间出现在你的眼前。 在这么小的房间里,无处可逃,也无处藏身。 正当你感到绝望的时候—— 「这里东西这么乱,对不起啊」 我对着突然来访的朋友这么说道。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捻着自己垂在肩头的发梢。 「嗯,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暂且先这么问道。 你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但是,你的嘴一张一合,好像在无言地说着什么。 大概你是想要这么问吧—— 你是谁? 你正洗着脸。 忽然间,你注意到自己周围的景色发生了改变。 你周围变成了一片水洼,仿佛刚才包围着自己的雪全部融化了似的。 你就站在水里,水面的高度大概到你的脚踝,有点冷。 水洼无尽地延伸着,如同小孩子喜欢哗啦啦玩水的池塘一样。 你歪着头思考了一下,随即露出开心的表情走了起来。在水中走路似乎有点困难,你摇摇晃晃的样子犹如跳舞一样,让水洼飞溅出点点水花。 水象征着生命——无论是谁的身体,只要不是尸体,就一定含有丰富的水分。因为水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之物,所以人们出于本能总是对它有着好感。不管是谁,泡澡时让满满的热水浸泡着肩膀,都会感到自己放下了心头的重担。在温暖的水中,逐渐地放松下来。 或许是因为你的心绪平静下来了,你那紧绷的脸也逐渐舒展开来。 毕竟,这里的水清澈见底。就像南国海岸边的浅滩一样,脚下铺满了美丽的沙子,闪闪发光犹如宝石。那些沙子描绘出的花纹,有点像皮肤的放大照片。 你用手轻轻擦去飞溅到脸颊上的水滴,周围的水汽让你觉得非常舒服——就仿佛在皮肤还很柔嫩的童年,满身是汗地到处游玩时紧紧抱着的朋友一样。 水面反射出温和的光亮,映照出你的身影——你的身上不知何时已不再是寿衣,变成了平时的装束。原本解开的辫子也整整齐齐地绑好了,随着你的走动而摇曳着,仿佛是在开心地跳跃着一样。 你在这充满奇幻色彩的景象之中前行,仿佛走在童话的世界里,仿佛走在幸福的孩子所看见的世界里一样。 水面不是很高,而水质也很澄澈,在其中行走犹如洗涤着自己的心灵。 在你周围可以看到脆若砂糖似的雪白岩石,好像可以踏上去。你像是在寻找着高度适合的地点,一边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尝试攀爬,一边摇晃着脑袋散开水汽,拧干自己的双麻花辫。 你拢起贴住额头的刘海,巡视着自己的四周。 这些岩石的分布非常错综复杂,几乎像个迷宫。由于地形实在太过复杂离奇,你光是想像在这样的地形中前行就觉得头疼。你原本总是希望能到处玩耍的,却被各种各样的东西紧紧束缚,——学习、读书、人际关系、帮助父母、轻微的感冒——你失去了自由。 就在你出神地盯着这实在太过顽固的岩地构造,像是已经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在你的身边垂了下来。线……不,那是气球。那条垂下的线,绑着小孩子喜欢的原色气球。 你握住了那条线,就如同每个小孩子所做的一样。 刹那之间,你的脚轻飘飘地离开了地面。 你的全身违背物理定律,在空中飘浮着。虽然你有点不知所措,但气球依然一个劲地将你拉上高空,引领着你逃离眼前那个有着宛若迷宫一般奇形怪状的复杂构造的地点。 尽管气球摇晃不止,似乎不怎么可靠,但它仍然不停地飘向更高的地方。周围的空气不断流走,变得越来越稀薄,但只要你不放手,气球就可以一直拉着你飞行。 虽然,那既不是强烈到想要守护你的程度,也不是积极到想要保护你的程度。 但那就像是某种友谊一样。 尽管不过是微小的依靠而已,但还是将迷失在痛苦与艰辛之路上的你给解放了出来。 在不知不觉间,气球因为里头的空气逐渐消散而慢慢的瘪了下来,然而每次,你身旁都会出现新的气球给你换乘。随着时光流逝,朋友也会改变,友情到了尽头,关爱渐渐萎缩,于是跟原先的气球作别。 但是无论何时,只要伸出手就会有新的气球等着你。 你紧紧地抓住每一个出现的新气球。 每到越高的地方,空气就会变得越冷,就连你呼出的气,也结了冰变得雪白。你开始喘了起来,或许是呼吸困难。终于,连最后一只气球也变得只有手掌那么大,脆弱得无法保持浮力,开始失速下坠。 你手忙脚乱,看上去非常着急。在连地面都看不到的高空,你要是掉下去的话绝对不会没事的——就算是梦也一样。你就像是寂寞的少女在寻找爱人一样,拼命地寻找着周围是否有可以抓住的东西。 然后,你注意到自己的身旁有个漂浮着的小岛。 那个非常复杂繁琐的迷宫的高处所连结的,雪白的岩地,本来大概是怎么走也走不到的,在那里有片开拓出来的空间,立着几个帐篷一样的东西。 你鼓起勇气,松开握着气球的手,从高空坠了下来。 因为是从这么高的地方坠落下来,结果摔了个屁股着地。 大概因为是梦所以不会痛吧,你只是露出吓了一跳的表情摇了摇头,怯生生地站了起来。这里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而且空气非常稀薄。 然而,你也是好不容易才来到这个地方的。 这里看起来像是某种宗教场所,庄严的气氛让你急急忙忙地整理起自己的服装仪容——拧干湿透的衣服,整理稍显凌乱的头发,仿佛像是要进入神殿之类的地方一样。 然后你抬头一看,发现自己眼前有个巨大的帐篷。 你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那个帐篷鲜艳而美丽。它的颜色十分灿烂夺目,仿佛小孩子一个劲地收集着自己喜欢的蜡笔颜色一样,仿佛有点早熟的女孩子炫耀着自己的打扮一样…… 你迟疑地走向那个帐篷。 感觉有点像之前的那些冰屋——然而比它们更加豪华。帐篷散发出幸福的氛围,仿佛是要向来到此地的人们夸耀一般,引以为傲的幸福……你宛若一个不速之客,带着几分内疚的心情向前走去。 然后悄悄地往帐篷里窥视。 接着,你走了进去。 帐篷里的空间美丽得超乎想像,就连帐篷外面与之相比也相形见绌。仿佛此处所有的一切都是幸福的化身一样,这里像个童话故事里的公主居住的地方,像个在关爱之中成长的孩子收集宝物的房间。 这里很显然与你之前所经历过的梦境大相径庭——简直像是被珍藏在陌生人的心灵世界深处一样。而你就好像不小心看到了那些别人珍藏回忆的闯入者似的,感到非常忐忑不安。然而,你的心中却充满了某种不属于你自己的情感,渴望着那个华丽的房间,催促着你踏出步伐向前走去。 地板上铺满了昂贵的地毯;墙壁上挂着氛围明快的风景画;似乎很柔软的床;整洁的书桌与书架上摆放着讲述快乐冒险与美满恋情的故事书……这是一种让人有点心动的,亲切而平静、和谐而安详的氛围。 你陶醉在这样的氛围里,凝视着室内的景象许久。 然后,你蓦然发现,某人不知不觉间出现在你的眼前。 在这么小的房间里,无处可逃,也无处藏身。 正当你感到绝望的时候—— 「这里东西这么乱,对不起啊」 我对着突然来访的朋友这么说道。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捻着自己垂在肩头的发梢。 「嗯,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暂且先这么问道。 你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但是,你的嘴一张一合,好像在无言地说着什么。 大概你是想要这么问吧—— 你是谁? 你正洗着脸。 忽然间,你注意到自己周围的景色发生了改变。 你周围变成了一片水洼,仿佛刚才包围着自己的雪全部融化了似的。 你就站在水里,水面的高度大概到你的脚踝,有点冷。 水洼无尽地延伸着,如同小孩子喜欢哗啦啦玩水的池塘一样。 你歪着头思考了一下,随即露出开心的表情走了起来。在水中走路似乎有点困难,你摇摇晃晃的样子犹如跳舞一样,让水洼飞溅出点点水花。 水象征着生命——无论是谁的身体,只要不是尸体,就一定含有丰富的水分。因为水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之物,所以人们出于本能总是对它有着好感。不管是谁,泡澡时让满满的热水浸泡着肩膀,都会感到自己放下了心头的重担。在温暖的水中,逐渐地放松下来。 或许是因为你的心绪平静下来了,你那紧绷的脸也逐渐舒展开来。 毕竟,这里的水清澈见底。就像南国海岸边的浅滩一样,脚下铺满了美丽的沙子,闪闪发光犹如宝石。那些沙子描绘出的花纹,有点像皮肤的放大照片。 你用手轻轻擦去飞溅到脸颊上的水滴,周围的水汽让你觉得非常舒服——就仿佛在皮肤还很柔嫩的童年,满身是汗地到处游玩时紧紧抱着的朋友一样。 水面反射出温和的光亮,映照出你的身影——你的身上不知何时已不再是寿衣,变成了平时的装束。原本解开的辫子也整整齐齐地绑好了,随着你的走动而摇曳着,仿佛是在开心地跳跃着一样。 你在这充满奇幻色彩的景象之中前行,仿佛走在童话的世界里,仿佛走在幸福的孩子所看见的世界里一样。 水面不是很高,而水质也很澄澈,在其中行走犹如洗涤着自己的心灵。 在你周围可以看到脆若砂糖似的雪白岩石,好像可以踏上去。你像是在寻找着高度适合的地点,一边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尝试攀爬,一边摇晃着脑袋散开水汽,拧干自己的双麻花辫。 你拢起贴住额头的刘海,巡视着自己的四周。 这些岩石的分布非常错综复杂,几乎像个迷宫。由于地形实在太过复杂离奇,你光是想像在这样的地形中前行就觉得头疼。你原本总是希望能到处玩耍的,却被各种各样的东西紧紧束缚,——学习、读书、人际关系、帮助父母、轻微的感冒——你失去了自由。 就在你出神地盯着这实在太过顽固的岩地构造,像是已经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在你的身边垂了下来。线……不,那是气球。那条垂下的线,绑着小孩子喜欢的原色气球。 你握住了那条线,就如同每个小孩子所做的一样。 刹那之间,你的脚轻飘飘地离开了地面。 你的全身违背物理定律,在空中飘浮着。虽然你有点不知所措,但气球依然一个劲地将你拉上高空,引领着你逃离眼前那个有着宛若迷宫一般奇形怪状的复杂构造的地点。 尽管气球摇晃不止,似乎不怎么可靠,但它仍然不停地飘向更高的地方。周围的空气不断流走,变得越来越稀薄,但只要你不放手,气球就可以一直拉着你飞行。 虽然,那既不是强烈到想要守护你的程度,也不是积极到想要保护你的程度。 但那就像是某种友谊一样。 尽管不过是微小的依靠而已,但还是将迷失在痛苦与艰辛之路上的你给解放了出来。 在不知不觉间,气球因为里头的空气逐渐消散而慢慢的瘪了下来,然而每次,你身旁都会出现新的气球给你换乘。随着时光流逝,朋友也会改变,友情到了尽头,关爱渐渐萎缩,于是跟原先的气球作别。 但是无论何时,只要伸出手就会有新的气球等着你。 你紧紧地抓住每一个出现的新气球。 每到越高的地方,空气就会变得越冷,就连你呼出的气,也结了冰变得雪白。你开始喘了起来,或许是呼吸困难。终于,连最后一只气球也变得只有手掌那么大,脆弱得无法保持浮力,开始失速下坠。 你手忙脚乱,看上去非常着急。在连地面都看不到的高空,你要是掉下去的话绝对不会没事的——就算是梦也一样。你就像是寂寞的少女在寻找爱人一样,拼命地寻找着周围是否有可以抓住的东西。 然后,你注意到自己的身旁有个漂浮着的小岛。 那个非常复杂繁琐的迷宫的高处所连结的,雪白的岩地,本来大概是怎么走也走不到的,在那里有片开拓出来的空间,立着几个帐篷一样的东西。 你鼓起勇气,松开握着气球的手,从高空坠了下来。 因为是从这么高的地方坠落下来,结果摔了个屁股着地。 大概因为是梦所以不会痛吧,你只是露出吓了一跳的表情摇了摇头,怯生生地站了起来。这里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而且空气非常稀薄。 然而,你也是好不容易才来到这个地方的。 这里看起来像是某种宗教场所,庄严的气氛让你急急忙忙地整理起自己的服装仪容——拧干湿透的衣服,整理稍显凌乱的头发,仿佛像是要进入神殿之类的地方一样。 然后你抬头一看,发现自己眼前有个巨大的帐篷。 你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那个帐篷鲜艳而美丽。它的颜色十分灿烂夺目,仿佛小孩子一个劲地收集着自己喜欢的蜡笔颜色一样,仿佛有点早熟的女孩子炫耀着自己的打扮一样…… 你迟疑地走向那个帐篷。 感觉有点像之前的那些冰屋——然而比它们更加豪华。帐篷散发出幸福的氛围,仿佛是要向来到此地的人们夸耀一般,引以为傲的幸福……你宛若一个不速之客,带着几分内疚的心情向前走去。 然后悄悄地往帐篷里窥视。 接着,你走了进去。 帐篷里的空间美丽得超乎想像,就连帐篷外面与之相比也相形见绌。仿佛此处所有的一切都是幸福的化身一样,这里像个童话故事里的公主居住的地方,像个在关爱之中成长的孩子收集宝物的房间。 这里很显然与你之前所经历过的梦境大相径庭——简直像是被珍藏在陌生人的心灵世界深处一样。而你就好像不小心看到了那些别人珍藏回忆的闯入者似的,感到非常忐忑不安。然而,你的心中却充满了某种不属于你自己的情感,渴望着那个华丽的房间,催促着你踏出步伐向前走去。 地板上铺满了昂贵的地毯;墙壁上挂着氛围明快的风景画;似乎很柔软的床;整洁的书桌与书架上摆放着讲述快乐冒险与美满恋情的故事书……这是一种让人有点心动的,亲切而平静、和谐而安详的氛围。 你陶醉在这样的氛围里,凝视着室内的景象许久。 然后,你蓦然发现,某人不知不觉间出现在你的眼前。 在这么小的房间里,无处可逃,也无处藏身。 正当你感到绝望的时候—— 「这里东西这么乱,对不起啊」 我对着突然来访的朋友这么说道。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捻着自己垂在肩头的发梢。 「嗯,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暂且先这么问道。 你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但是,你的嘴一张一合,好像在无言地说着什么。 大概你是想要这么问吧—— 你是谁? 你正洗着脸。 忽然间,你注意到自己周围的景色发生了改变。 你周围变成了一片水洼,仿佛刚才包围着自己的雪全部融化了似的。 你就站在水里,水面的高度大概到你的脚踝,有点冷。 水洼无尽地延伸着,如同小孩子喜欢哗啦啦玩水的池塘一样。 你歪着头思考了一下,随即露出开心的表情走了起来。在水中走路似乎有点困难,你摇摇晃晃的样子犹如跳舞一样,让水洼飞溅出点点水花。 水象征着生命——无论是谁的身体,只要不是尸体,就一定含有丰富的水分。因为水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之物,所以人们出于本能总是对它有着好感。不管是谁,泡澡时让满满的热水浸泡着肩膀,都会感到自己放下了心头的重担。在温暖的水中,逐渐地放松下来。 或许是因为你的心绪平静下来了,你那紧绷的脸也逐渐舒展开来。 毕竟,这里的水清澈见底。就像南国海岸边的浅滩一样,脚下铺满了美丽的沙子,闪闪发光犹如宝石。那些沙子描绘出的花纹,有点像皮肤的放大照片。 你用手轻轻擦去飞溅到脸颊上的水滴,周围的水汽让你觉得非常舒服——就仿佛在皮肤还很柔嫩的童年,满身是汗地到处游玩时紧紧抱着的朋友一样。 水面反射出温和的光亮,映照出你的身影——你的身上不知何时已不再是寿衣,变成了平时的装束。原本解开的辫子也整整齐齐地绑好了,随着你的走动而摇曳着,仿佛是在开心地跳跃着一样。 你在这充满奇幻色彩的景象之中前行,仿佛走在童话的世界里,仿佛走在幸福的孩子所看见的世界里一样。 水面不是很高,而水质也很澄澈,在其中行走犹如洗涤着自己的心灵。 在你周围可以看到脆若砂糖似的雪白岩石,好像可以踏上去。你像是在寻找着高度适合的地点,一边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尝试攀爬,一边摇晃着脑袋散开水汽,拧干自己的双麻花辫。 你拢起贴住额头的刘海,巡视着自己的四周。 这些岩石的分布非常错综复杂,几乎像个迷宫。由于地形实在太过复杂离奇,你光是想像在这样的地形中前行就觉得头疼。你原本总是希望能到处玩耍的,却被各种各样的东西紧紧束缚,——学习、读书、人际关系、帮助父母、轻微的感冒——你失去了自由。 就在你出神地盯着这实在太过顽固的岩地构造,像是已经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在你的身边垂了下来。线……不,那是气球。那条垂下的线,绑着小孩子喜欢的原色气球。 你握住了那条线,就如同每个小孩子所做的一样。 刹那之间,你的脚轻飘飘地离开了地面。 你的全身违背物理定律,在空中飘浮着。虽然你有点不知所措,但气球依然一个劲地将你拉上高空,引领着你逃离眼前那个有着宛若迷宫一般奇形怪状的复杂构造的地点。 尽管气球摇晃不止,似乎不怎么可靠,但它仍然不停地飘向更高的地方。周围的空气不断流走,变得越来越稀薄,但只要你不放手,气球就可以一直拉着你飞行。 虽然,那既不是强烈到想要守护你的程度,也不是积极到想要保护你的程度。 但那就像是某种友谊一样。 尽管不过是微小的依靠而已,但还是将迷失在痛苦与艰辛之路上的你给解放了出来。 在不知不觉间,气球因为里头的空气逐渐消散而慢慢的瘪了下来,然而每次,你身旁都会出现新的气球给你换乘。随着时光流逝,朋友也会改变,友情到了尽头,关爱渐渐萎缩,于是跟原先的气球作别。 但是无论何时,只要伸出手就会有新的气球等着你。 你紧紧地抓住每一个出现的新气球。 每到越高的地方,空气就会变得越冷,就连你呼出的气,也结了冰变得雪白。你开始喘了起来,或许是呼吸困难。终于,连最后一只气球也变得只有手掌那么大,脆弱得无法保持浮力,开始失速下坠。 你手忙脚乱,看上去非常着急。在连地面都看不到的高空,你要是掉下去的话绝对不会没事的——就算是梦也一样。你就像是寂寞的少女在寻找爱人一样,拼命地寻找着周围是否有可以抓住的东西。 然后,你注意到自己的身旁有个漂浮着的小岛。 那个非常复杂繁琐的迷宫的高处所连结的,雪白的岩地,本来大概是怎么走也走不到的,在那里有片开拓出来的空间,立着几个帐篷一样的东西。 你鼓起勇气,松开握着气球的手,从高空坠了下来。 因为是从这么高的地方坠落下来,结果摔了个屁股着地。 大概因为是梦所以不会痛吧,你只是露出吓了一跳的表情摇了摇头,怯生生地站了起来。这里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而且空气非常稀薄。 然而,你也是好不容易才来到这个地方的。 这里看起来像是某种宗教场所,庄严的气氛让你急急忙忙地整理起自己的服装仪容——拧干湿透的衣服,整理稍显凌乱的头发,仿佛像是要进入神殿之类的地方一样。 然后你抬头一看,发现自己眼前有个巨大的帐篷。 你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那个帐篷鲜艳而美丽。它的颜色十分灿烂夺目,仿佛小孩子一个劲地收集着自己喜欢的蜡笔颜色一样,仿佛有点早熟的女孩子炫耀着自己的打扮一样…… 你迟疑地走向那个帐篷。 感觉有点像之前的那些冰屋——然而比它们更加豪华。帐篷散发出幸福的氛围,仿佛是要向来到此地的人们夸耀一般,引以为傲的幸福……你宛若一个不速之客,带着几分内疚的心情向前走去。 然后悄悄地往帐篷里窥视。 接着,你走了进去。 帐篷里的空间美丽得超乎想像,就连帐篷外面与之相比也相形见绌。仿佛此处所有的一切都是幸福的化身一样,这里像个童话故事里的公主居住的地方,像个在关爱之中成长的孩子收集宝物的房间。 这里很显然与你之前所经历过的梦境大相径庭——简直像是被珍藏在陌生人的心灵世界深处一样。而你就好像不小心看到了那些别人珍藏回忆的闯入者似的,感到非常忐忑不安。然而,你的心中却充满了某种不属于你自己的情感,渴望着那个华丽的房间,催促着你踏出步伐向前走去。 地板上铺满了昂贵的地毯;墙壁上挂着氛围明快的风景画;似乎很柔软的床;整洁的书桌与书架上摆放着讲述快乐冒险与美满恋情的故事书……这是一种让人有点心动的,亲切而平静、和谐而安详的氛围。 你陶醉在这样的氛围里,凝视着室内的景象许久。 然后,你蓦然发现,某人不知不觉间出现在你的眼前。 在这么小的房间里,无处可逃,也无处藏身。 正当你感到绝望的时候—— 「这里东西这么乱,对不起啊」 我对着突然来访的朋友这么说道。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捻着自己垂在肩头的发梢。 「嗯,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暂且先这么问道。 你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但是,你的嘴一张一合,好像在无言地说着什么。 大概你是想要这么问吧—— 你是谁? 你正洗着脸。 忽然间,你注意到自己周围的景色发生了改变。 你周围变成了一片水洼,仿佛刚才包围着自己的雪全部融化了似的。 你就站在水里,水面的高度大概到你的脚踝,有点冷。 水洼无尽地延伸着,如同小孩子喜欢哗啦啦玩水的池塘一样。 你歪着头思考了一下,随即露出开心的表情走了起来。在水中走路似乎有点困难,你摇摇晃晃的样子犹如跳舞一样,让水洼飞溅出点点水花。 水象征着生命——无论是谁的身体,只要不是尸体,就一定含有丰富的水分。因为水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之物,所以人们出于本能总是对它有着好感。不管是谁,泡澡时让满满的热水浸泡着肩膀,都会感到自己放下了心头的重担。在温暖的水中,逐渐地放松下来。 或许是因为你的心绪平静下来了,你那紧绷的脸也逐渐舒展开来。 毕竟,这里的水清澈见底。就像南国海岸边的浅滩一样,脚下铺满了美丽的沙子,闪闪发光犹如宝石。那些沙子描绘出的花纹,有点像皮肤的放大照片。 你用手轻轻擦去飞溅到脸颊上的水滴,周围的水汽让你觉得非常舒服——就仿佛在皮肤还很柔嫩的童年,满身是汗地到处游玩时紧紧抱着的朋友一样。 水面反射出温和的光亮,映照出你的身影——你的身上不知何时已不再是寿衣,变成了平时的装束。原本解开的辫子也整整齐齐地绑好了,随着你的走动而摇曳着,仿佛是在开心地跳跃着一样。 你在这充满奇幻色彩的景象之中前行,仿佛走在童话的世界里,仿佛走在幸福的孩子所看见的世界里一样。 水面不是很高,而水质也很澄澈,在其中行走犹如洗涤着自己的心灵。 在你周围可以看到脆若砂糖似的雪白岩石,好像可以踏上去。你像是在寻找着高度适合的地点,一边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尝试攀爬,一边摇晃着脑袋散开水汽,拧干自己的双麻花辫。 你拢起贴住额头的刘海,巡视着自己的四周。 这些岩石的分布非常错综复杂,几乎像个迷宫。由于地形实在太过复杂离奇,你光是想像在这样的地形中前行就觉得头疼。你原本总是希望能到处玩耍的,却被各种各样的东西紧紧束缚,——学习、读书、人际关系、帮助父母、轻微的感冒——你失去了自由。 就在你出神地盯着这实在太过顽固的岩地构造,像是已经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在你的身边垂了下来。线……不,那是气球。那条垂下的线,绑着小孩子喜欢的原色气球。 你握住了那条线,就如同每个小孩子所做的一样。 刹那之间,你的脚轻飘飘地离开了地面。 你的全身违背物理定律,在空中飘浮着。虽然你有点不知所措,但气球依然一个劲地将你拉上高空,引领着你逃离眼前那个有着宛若迷宫一般奇形怪状的复杂构造的地点。 尽管气球摇晃不止,似乎不怎么可靠,但它仍然不停地飘向更高的地方。周围的空气不断流走,变得越来越稀薄,但只要你不放手,气球就可以一直拉着你飞行。 虽然,那既不是强烈到想要守护你的程度,也不是积极到想要保护你的程度。 但那就像是某种友谊一样。 尽管不过是微小的依靠而已,但还是将迷失在痛苦与艰辛之路上的你给解放了出来。 在不知不觉间,气球因为里头的空气逐渐消散而慢慢的瘪了下来,然而每次,你身旁都会出现新的气球给你换乘。随着时光流逝,朋友也会改变,友情到了尽头,关爱渐渐萎缩,于是跟原先的气球作别。 但是无论何时,只要伸出手就会有新的气球等着你。 你紧紧地抓住每一个出现的新气球。 每到越高的地方,空气就会变得越冷,就连你呼出的气,也结了冰变得雪白。你开始喘了起来,或许是呼吸困难。终于,连最后一只气球也变得只有手掌那么大,脆弱得无法保持浮力,开始失速下坠。 你手忙脚乱,看上去非常着急。在连地面都看不到的高空,你要是掉下去的话绝对不会没事的——就算是梦也一样。你就像是寂寞的少女在寻找爱人一样,拼命地寻找着周围是否有可以抓住的东西。 然后,你注意到自己的身旁有个漂浮着的小岛。 那个非常复杂繁琐的迷宫的高处所连结的,雪白的岩地,本来大概是怎么走也走不到的,在那里有片开拓出来的空间,立着几个帐篷一样的东西。 你鼓起勇气,松开握着气球的手,从高空坠了下来。 因为是从这么高的地方坠落下来,结果摔了个屁股着地。 大概因为是梦所以不会痛吧,你只是露出吓了一跳的表情摇了摇头,怯生生地站了起来。这里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而且空气非常稀薄。 然而,你也是好不容易才来到这个地方的。 这里看起来像是某种宗教场所,庄严的气氛让你急急忙忙地整理起自己的服装仪容——拧干湿透的衣服,整理稍显凌乱的头发,仿佛像是要进入神殿之类的地方一样。 然后你抬头一看,发现自己眼前有个巨大的帐篷。 你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那个帐篷鲜艳而美丽。它的颜色十分灿烂夺目,仿佛小孩子一个劲地收集着自己喜欢的蜡笔颜色一样,仿佛有点早熟的女孩子炫耀着自己的打扮一样…… 你迟疑地走向那个帐篷。 感觉有点像之前的那些冰屋——然而比它们更加豪华。帐篷散发出幸福的氛围,仿佛是要向来到此地的人们夸耀一般,引以为傲的幸福……你宛若一个不速之客,带着几分内疚的心情向前走去。 然后悄悄地往帐篷里窥视。 接着,你走了进去。 帐篷里的空间美丽得超乎想像,就连帐篷外面与之相比也相形见绌。仿佛此处所有的一切都是幸福的化身一样,这里像个童话故事里的公主居住的地方,像个在关爱之中成长的孩子收集宝物的房间。 这里很显然与你之前所经历过的梦境大相径庭——简直像是被珍藏在陌生人的心灵世界深处一样。而你就好像不小心看到了那些别人珍藏回忆的闯入者似的,感到非常忐忑不安。然而,你的心中却充满了某种不属于你自己的情感,渴望着那个华丽的房间,催促着你踏出步伐向前走去。 地板上铺满了昂贵的地毯;墙壁上挂着氛围明快的风景画;似乎很柔软的床;整洁的书桌与书架上摆放着讲述快乐冒险与美满恋情的故事书……这是一种让人有点心动的,亲切而平静、和谐而安详的氛围。 你陶醉在这样的氛围里,凝视着室内的景象许久。 然后,你蓦然发现,某人不知不觉间出现在你的眼前。 在这么小的房间里,无处可逃,也无处藏身。 正当你感到绝望的时候—— 「这里东西这么乱,对不起啊」 我对着突然来访的朋友这么说道。 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捻着自己垂在肩头的发梢。 「嗯,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暂且先这么问道。 你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但是,你的嘴一张一合,好像在无言地说着什么。 大概你是想要这么问吧—— 你是谁? 第二部 我 第十一话 旁观者 我正看着你。 在布置得很可爱的房间里,你带着惊讶的神情呆立着。 「呃——」 我把手放在胸口,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我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这明明是自己设想过的情况啊。 因为我和你一定是做着同一个梦,你也可能会来到这里。所以,我已经事先思考并排演过在与你如此面对面的时候,应该要用怎样的态度来对待你了。 可是我却仿佛在街道上突然邂逅电视明星一样,紧张得语无伦次。 「欢、欢迎光临。不,不对,这里不是商店……呃……」 我站在凝视着这边的你的面前,连话都说不清楚,觉得束手无策。 不管是谁,在梦境里都没办法按照自己所希望的方式行动。 「外面很冷吧。这里虽然什么也没有,不过还是休息一下吧」 我试着指向房间角落的坐垫。 你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似乎还有一些不安。你可能心里在想些什么,但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来什么。你就这么蹒跚地走向墙边的书柜,开始调查了起来。 虽然自己房间的东西被人随便触碰的话心里会不太舒服——因为这样是不合礼仪的——但是我却觉得,你这么做就像是身处某位不用见外的老朋友房里一样,是某种亲密的表现。 「这里的书没什么意思哦,放在这里的是——」 我绕到你的背后,越过你的肩膀探头窥视。书架上摆放着同样封面的书,而在书架的旁边,有幅以画框裱着,用可爱画风描绘出巨大生物的绘画,看起来像是鲸鱼和大象。两者都象征着安心的感觉与巨大可靠的同伴。 这样啊,对你而言,我这里就是一个可以放下心来好好休息的地方。 你光是不停地走着,就已经很累了吧,然而却没有东西能消除你的疲劳。 正因为如此。 「你知道吗?这里的一切——都是你做的梦的日记,是梦日记哦。」 你不知为何只是在书柜前面不停徘徊,逐渐焦躁起来。于是我拿起其中一本书翻了开来,在那上面记载的,是无数意味深长的字词。 小红伞、信号灯,那应该是你原本写上去的吧。 可是,除此以外,也有着好几个仿佛在黑暗中边摸索边书写的扭曲文字——青蛙、魔女、路灯。总觉得自己是知道这些文字的意思的。但是,其中也掺杂了一些无法理解的东西,以及令人讨厌的东西——菜刀、头颅、眼珠手。 「你记录着对自己来说很重要,带有深刻印象的字词。因为梦是无意识所展现的东西,梦醒后很快就会忘记。在这些事情之中,真正深刻地在你的心头刻下痕迹的那些过往,就会像电脑上映出的画面一般,深深地烙在你的脑海深处。」 我展开书页放到你的眼前。 然后,气喘吁吁地向你说道: 「我也思考了很多事情,反正时间多得是——正因为很闲,我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迷失在这种恶梦里。如果可以的话,想要从恶梦中逃出去……因为,你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唷?」 我又拿起了另外一本书,那是本空白特别多的专业书籍,简直像是刻意不去记载我们不知道的事实一样,到处都是缺漏的地方——犹如对过去曾读过的书残留的朦胧记忆。所以,那本书上所记载的事情,究竟是正确的,是错误的,是我们虚构出来的,还是我们曲解的,都完全不知道。 我一会儿指着这本书,一会儿指着梦日记说道: 「比如信号灯就是未曾出现过的。树海里的单行道也好,尸体也好,在那深处的怪物也好——我想,那些都可以用所谓弗洛伊德心理学的解梦术来分析。」 就好像小孩子在向朋友得意地炫耀着自己所学的知识一样。 我的话语间带着几分就连自己也有点受不了的热忱。 「说到建立心理学体系的人,就是心理学之父弗洛伊德了。他说,梦是被压抑的无意识的产物。所谓的无意识,就是我们在现实之中产生的压力、欲望、纠葛之类的东西,将其压抑并封印到心底的深处所聚集而成的东西——那就好像在熬着汤的锅子一样。」 你就是单行道尽头的那头怪物。 在你的心里饲养的,在充满憎恶、欲望与恶意的现实之中诞生,而因为没有必要、也没有办法处理所以被封印在自己的内心深处,那头纠缠不休的魔兽——其实就是你自己。 你在做梦的时候,就是在与自己的无意识——也就是自己的心魔对峙。 然后你从那里逃出,从梦境醒来——只要移开自己的视线就可以了。没有名为心理学的武器的人,在面对怪兽时,就会被它杀害、被它吃掉、被它消化,然后变成怪物本身。 「所谓的理性,就是压抑着本能的状态。精神病或是心理问题,就是没有办法压抑那头怪物而表现出来的状态——名为理性的英雄输给了怪物,被它攻破了城墙侵入现实之中——这就是弗洛伊德的主张。虽然那只是实际情况的冰山一角而已,但至少算是『比较简单易懂』的构想。」 梦=怪物=被压抑的本能与欲望。我们的人生,就是用名为理性的刀刃、锁链、铠甲,不停地与这头怪物战斗,不停地压住它迫使它屈服。 然而,这么想有点过于草率了。以理性和本能之间的对决这种善恶二元论,来概括地解释我们复杂的心灵,会有许多矛盾的地方。 弗洛伊德把这头被压抑着的怪物,用『性欲』这个名字来概括,认为所有的梦都是阴茎或是性行为的象征。那确实穿凿附会了些,而且有点下流。若用那种方式解释,虽然也有不少说得通的情况,但是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在梦中出现的,并不只有怪物而已。 如果用弗洛伊德的那种构想来解释的话,有心理问题的人就被认定是『输给怪物的弱者』『可怜的输家』,解决方法也变得像少年漫画一样简单粗暴——『你要加油啊』『要变得更强』。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办法变得更强,都有办法努力加油的——也有无论如何都打倒不了的怪物。但是按照弗洛伊德的理论,这种看法只会被骂『胆小鬼』而已。 我正看着你。 在布置得很可爱的房间里,你带着惊讶的神情呆立着。 「呃——」 我把手放在胸口,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我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这明明是自己设想过的情况啊。 因为我和你一定是做着同一个梦,你也可能会来到这里。所以,我已经事先思考并排演过在与你如此面对面的时候,应该要用怎样的态度来对待你了。 可是我却仿佛在街道上突然邂逅电视明星一样,紧张得语无伦次。 「欢、欢迎光临。不,不对,这里不是商店……呃……」 我站在凝视着这边的你的面前,连话都说不清楚,觉得束手无策。 不管是谁,在梦境里都没办法按照自己所希望的方式行动。 「外面很冷吧。这里虽然什么也没有,不过还是休息一下吧」 我试着指向房间角落的坐垫。 你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似乎还有一些不安。你可能心里在想些什么,但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来什么。你就这么蹒跚地走向墙边的书柜,开始调查了起来。 虽然自己房间的东西被人随便触碰的话心里会不太舒服——因为这样是不合礼仪的——但是我却觉得,你这么做就像是身处某位不用见外的老朋友房里一样,是某种亲密的表现。 「这里的书没什么意思哦,放在这里的是——」 我绕到你的背后,越过你的肩膀探头窥视。书架上摆放着同样封面的书,而在书架的旁边,有幅以画框裱着,用可爱画风描绘出巨大生物的绘画,看起来像是鲸鱼和大象。两者都象征着安心的感觉与巨大可靠的同伴。 这样啊,对你而言,我这里就是一个可以放下心来好好休息的地方。 你光是不停地走着,就已经很累了吧,然而却没有东西能消除你的疲劳。 正因为如此。 「你知道吗?这里的一切——都是你做的梦的日记,是梦日记哦。」 你不知为何只是在书柜前面不停徘徊,逐渐焦躁起来。于是我拿起其中一本书翻了开来,在那上面记载的,是无数意味深长的字词。 小红伞、信号灯,那应该是你原本写上去的吧。 可是,除此以外,也有着好几个仿佛在黑暗中边摸索边书写的扭曲文字——青蛙、魔女、路灯。总觉得自己是知道这些文字的意思的。但是,其中也掺杂了一些无法理解的东西,以及令人讨厌的东西——菜刀、头颅、眼珠手。 「你记录着对自己来说很重要,带有深刻印象的字词。因为梦是无意识所展现的东西,梦醒后很快就会忘记。在这些事情之中,真正深刻地在你的心头刻下痕迹的那些过往,就会像电脑上映出的画面一般,深深地烙在你的脑海深处。」 我展开书页放到你的眼前。 然后,气喘吁吁地向你说道: 「我也思考了很多事情,反正时间多得是——正因为很闲,我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迷失在这种恶梦里。如果可以的话,想要从恶梦中逃出去……因为,你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唷?」 我又拿起了另外一本书,那是本空白特别多的专业书籍,简直像是刻意不去记载我们不知道的事实一样,到处都是缺漏的地方——犹如对过去曾读过的书残留的朦胧记忆。所以,那本书上所记载的事情,究竟是正确的,是错误的,是我们虚构出来的,还是我们曲解的,都完全不知道。 我一会儿指着这本书,一会儿指着梦日记说道: 「比如信号灯就是未曾出现过的。树海里的单行道也好,尸体也好,在那深处的怪物也好——我想,那些都可以用所谓弗洛伊德心理学的解梦术来分析。」 就好像小孩子在向朋友得意地炫耀着自己所学的知识一样。 我的话语间带着几分就连自己也有点受不了的热忱。 「说到建立心理学体系的人,就是心理学之父弗洛伊德了。他说,梦是被压抑的无意识的产物。所谓的无意识,就是我们在现实之中产生的压力、欲望、纠葛之类的东西,将其压抑并封印到心底的深处所聚集而成的东西——那就好像在熬着汤的锅子一样。」 你就是单行道尽头的那头怪物。 在你的心里饲养的,在充满憎恶、欲望与恶意的现实之中诞生,而因为没有必要、也没有办法处理所以被封印在自己的内心深处,那头纠缠不休的魔兽——其实就是你自己。 你在做梦的时候,就是在与自己的无意识——也就是自己的心魔对峙。 然后你从那里逃出,从梦境醒来——只要移开自己的视线就可以了。没有名为心理学的武器的人,在面对怪兽时,就会被它杀害、被它吃掉、被它消化,然后变成怪物本身。 「所谓的理性,就是压抑着本能的状态。精神病或是心理问题,就是没有办法压抑那头怪物而表现出来的状态——名为理性的英雄输给了怪物,被它攻破了城墙侵入现实之中——这就是弗洛伊德的主张。虽然那只是实际情况的冰山一角而已,但至少算是『比较简单易懂』的构想。」 梦=怪物=被压抑的本能与欲望。我们的人生,就是用名为理性的刀刃、锁链、铠甲,不停地与这头怪物战斗,不停地压住它迫使它屈服。 然而,这么想有点过于草率了。以理性和本能之间的对决这种善恶二元论,来概括地解释我们复杂的心灵,会有许多矛盾的地方。 弗洛伊德把这头被压抑着的怪物,用『性欲』这个名字来概括,认为所有的梦都是阴茎或是性行为的象征。那确实穿凿附会了些,而且有点下流。若用那种方式解释,虽然也有不少说得通的情况,但是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在梦中出现的,并不只有怪物而已。 如果用弗洛伊德的那种构想来解释的话,有心理问题的人就被认定是『输给怪物的弱者』『可怜的输家』,解决方法也变得像少年漫画一样简单粗暴——『你要加油啊』『要变得更强』。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办法变得更强,都有办法努力加油的——也有无论如何都打倒不了的怪物。但是按照弗洛伊德的理论,这种看法只会被骂『胆小鬼』而已。 我正看着你。 在布置得很可爱的房间里,你带着惊讶的神情呆立着。 「呃——」 我把手放在胸口,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我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这明明是自己设想过的情况啊。 因为我和你一定是做着同一个梦,你也可能会来到这里。所以,我已经事先思考并排演过在与你如此面对面的时候,应该要用怎样的态度来对待你了。 可是我却仿佛在街道上突然邂逅电视明星一样,紧张得语无伦次。 「欢、欢迎光临。不,不对,这里不是商店……呃……」 我站在凝视着这边的你的面前,连话都说不清楚,觉得束手无策。 不管是谁,在梦境里都没办法按照自己所希望的方式行动。 「外面很冷吧。这里虽然什么也没有,不过还是休息一下吧」 我试着指向房间角落的坐垫。 你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似乎还有一些不安。你可能心里在想些什么,但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来什么。你就这么蹒跚地走向墙边的书柜,开始调查了起来。 虽然自己房间的东西被人随便触碰的话心里会不太舒服——因为这样是不合礼仪的——但是我却觉得,你这么做就像是身处某位不用见外的老朋友房里一样,是某种亲密的表现。 「这里的书没什么意思哦,放在这里的是——」 我绕到你的背后,越过你的肩膀探头窥视。书架上摆放着同样封面的书,而在书架的旁边,有幅以画框裱着,用可爱画风描绘出巨大生物的绘画,看起来像是鲸鱼和大象。两者都象征着安心的感觉与巨大可靠的同伴。 这样啊,对你而言,我这里就是一个可以放下心来好好休息的地方。 你光是不停地走着,就已经很累了吧,然而却没有东西能消除你的疲劳。 正因为如此。 「你知道吗?这里的一切——都是你做的梦的日记,是梦日记哦。」 你不知为何只是在书柜前面不停徘徊,逐渐焦躁起来。于是我拿起其中一本书翻了开来,在那上面记载的,是无数意味深长的字词。 小红伞、信号灯,那应该是你原本写上去的吧。 可是,除此以外,也有着好几个仿佛在黑暗中边摸索边书写的扭曲文字——青蛙、魔女、路灯。总觉得自己是知道这些文字的意思的。但是,其中也掺杂了一些无法理解的东西,以及令人讨厌的东西——菜刀、头颅、眼珠手。 「你记录着对自己来说很重要,带有深刻印象的字词。因为梦是无意识所展现的东西,梦醒后很快就会忘记。在这些事情之中,真正深刻地在你的心头刻下痕迹的那些过往,就会像电脑上映出的画面一般,深深地烙在你的脑海深处。」 我展开书页放到你的眼前。 然后,气喘吁吁地向你说道: 「我也思考了很多事情,反正时间多得是——正因为很闲,我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迷失在这种恶梦里。如果可以的话,想要从恶梦中逃出去……因为,你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唷?」 我又拿起了另外一本书,那是本空白特别多的专业书籍,简直像是刻意不去记载我们不知道的事实一样,到处都是缺漏的地方——犹如对过去曾读过的书残留的朦胧记忆。所以,那本书上所记载的事情,究竟是正确的,是错误的,是我们虚构出来的,还是我们曲解的,都完全不知道。 我一会儿指着这本书,一会儿指着梦日记说道: 「比如信号灯就是未曾出现过的。树海里的单行道也好,尸体也好,在那深处的怪物也好——我想,那些都可以用所谓弗洛伊德心理学的解梦术来分析。」 就好像小孩子在向朋友得意地炫耀着自己所学的知识一样。 我的话语间带着几分就连自己也有点受不了的热忱。 「说到建立心理学体系的人,就是心理学之父弗洛伊德了。他说,梦是被压抑的无意识的产物。所谓的无意识,就是我们在现实之中产生的压力、欲望、纠葛之类的东西,将其压抑并封印到心底的深处所聚集而成的东西——那就好像在熬着汤的锅子一样。」 你就是单行道尽头的那头怪物。 在你的心里饲养的,在充满憎恶、欲望与恶意的现实之中诞生,而因为没有必要、也没有办法处理所以被封印在自己的内心深处,那头纠缠不休的魔兽——其实就是你自己。 你在做梦的时候,就是在与自己的无意识——也就是自己的心魔对峙。 然后你从那里逃出,从梦境醒来——只要移开自己的视线就可以了。没有名为心理学的武器的人,在面对怪兽时,就会被它杀害、被它吃掉、被它消化,然后变成怪物本身。 「所谓的理性,就是压抑着本能的状态。精神病或是心理问题,就是没有办法压抑那头怪物而表现出来的状态——名为理性的英雄输给了怪物,被它攻破了城墙侵入现实之中——这就是弗洛伊德的主张。虽然那只是实际情况的冰山一角而已,但至少算是『比较简单易懂』的构想。」 梦=怪物=被压抑的本能与欲望。我们的人生,就是用名为理性的刀刃、锁链、铠甲,不停地与这头怪物战斗,不停地压住它迫使它屈服。 然而,这么想有点过于草率了。以理性和本能之间的对决这种善恶二元论,来概括地解释我们复杂的心灵,会有许多矛盾的地方。 弗洛伊德把这头被压抑着的怪物,用『性欲』这个名字来概括,认为所有的梦都是阴茎或是性行为的象征。那确实穿凿附会了些,而且有点下流。若用那种方式解释,虽然也有不少说得通的情况,但是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在梦中出现的,并不只有怪物而已。 如果用弗洛伊德的那种构想来解释的话,有心理问题的人就被认定是『输给怪物的弱者』『可怜的输家』,解决方法也变得像少年漫画一样简单粗暴——『你要加油啊』『要变得更强』。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办法变得更强,都有办法努力加油的——也有无论如何都打倒不了的怪物。但是按照弗洛伊德的理论,这种看法只会被骂『胆小鬼』而已。 我正看着你。 在布置得很可爱的房间里,你带着惊讶的神情呆立着。 「呃——」 我把手放在胸口,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我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这明明是自己设想过的情况啊。 因为我和你一定是做着同一个梦,你也可能会来到这里。所以,我已经事先思考并排演过在与你如此面对面的时候,应该要用怎样的态度来对待你了。 可是我却仿佛在街道上突然邂逅电视明星一样,紧张得语无伦次。 「欢、欢迎光临。不,不对,这里不是商店……呃……」 我站在凝视着这边的你的面前,连话都说不清楚,觉得束手无策。 不管是谁,在梦境里都没办法按照自己所希望的方式行动。 「外面很冷吧。这里虽然什么也没有,不过还是休息一下吧」 我试着指向房间角落的坐垫。 你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似乎还有一些不安。你可能心里在想些什么,但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来什么。你就这么蹒跚地走向墙边的书柜,开始调查了起来。 虽然自己房间的东西被人随便触碰的话心里会不太舒服——因为这样是不合礼仪的——但是我却觉得,你这么做就像是身处某位不用见外的老朋友房里一样,是某种亲密的表现。 「这里的书没什么意思哦,放在这里的是——」 我绕到你的背后,越过你的肩膀探头窥视。书架上摆放着同样封面的书,而在书架的旁边,有幅以画框裱着,用可爱画风描绘出巨大生物的绘画,看起来像是鲸鱼和大象。两者都象征着安心的感觉与巨大可靠的同伴。 这样啊,对你而言,我这里就是一个可以放下心来好好休息的地方。 你光是不停地走着,就已经很累了吧,然而却没有东西能消除你的疲劳。 正因为如此。 「你知道吗?这里的一切——都是你做的梦的日记,是梦日记哦。」 你不知为何只是在书柜前面不停徘徊,逐渐焦躁起来。于是我拿起其中一本书翻了开来,在那上面记载的,是无数意味深长的字词。 小红伞、信号灯,那应该是你原本写上去的吧。 可是,除此以外,也有着好几个仿佛在黑暗中边摸索边书写的扭曲文字——青蛙、魔女、路灯。总觉得自己是知道这些文字的意思的。但是,其中也掺杂了一些无法理解的东西,以及令人讨厌的东西——菜刀、头颅、眼珠手。 「你记录着对自己来说很重要,带有深刻印象的字词。因为梦是无意识所展现的东西,梦醒后很快就会忘记。在这些事情之中,真正深刻地在你的心头刻下痕迹的那些过往,就会像电脑上映出的画面一般,深深地烙在你的脑海深处。」 我展开书页放到你的眼前。 然后,气喘吁吁地向你说道: 「我也思考了很多事情,反正时间多得是——正因为很闲,我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迷失在这种恶梦里。如果可以的话,想要从恶梦中逃出去……因为,你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唷?」 我又拿起了另外一本书,那是本空白特别多的专业书籍,简直像是刻意不去记载我们不知道的事实一样,到处都是缺漏的地方——犹如对过去曾读过的书残留的朦胧记忆。所以,那本书上所记载的事情,究竟是正确的,是错误的,是我们虚构出来的,还是我们曲解的,都完全不知道。 我一会儿指着这本书,一会儿指着梦日记说道: 「比如信号灯就是未曾出现过的。树海里的单行道也好,尸体也好,在那深处的怪物也好——我想,那些都可以用所谓弗洛伊德心理学的解梦术来分析。」 就好像小孩子在向朋友得意地炫耀着自己所学的知识一样。 我的话语间带着几分就连自己也有点受不了的热忱。 「说到建立心理学体系的人,就是心理学之父弗洛伊德了。他说,梦是被压抑的无意识的产物。所谓的无意识,就是我们在现实之中产生的压力、欲望、纠葛之类的东西,将其压抑并封印到心底的深处所聚集而成的东西——那就好像在熬着汤的锅子一样。」 你就是单行道尽头的那头怪物。 在你的心里饲养的,在充满憎恶、欲望与恶意的现实之中诞生,而因为没有必要、也没有办法处理所以被封印在自己的内心深处,那头纠缠不休的魔兽——其实就是你自己。 你在做梦的时候,就是在与自己的无意识——也就是自己的心魔对峙。 然后你从那里逃出,从梦境醒来——只要移开自己的视线就可以了。没有名为心理学的武器的人,在面对怪兽时,就会被它杀害、被它吃掉、被它消化,然后变成怪物本身。 「所谓的理性,就是压抑着本能的状态。精神病或是心理问题,就是没有办法压抑那头怪物而表现出来的状态——名为理性的英雄输给了怪物,被它攻破了城墙侵入现实之中——这就是弗洛伊德的主张。虽然那只是实际情况的冰山一角而已,但至少算是『比较简单易懂』的构想。」 梦=怪物=被压抑的本能与欲望。我们的人生,就是用名为理性的刀刃、锁链、铠甲,不停地与这头怪物战斗,不停地压住它迫使它屈服。 然而,这么想有点过于草率了。以理性和本能之间的对决这种善恶二元论,来概括地解释我们复杂的心灵,会有许多矛盾的地方。 弗洛伊德把这头被压抑着的怪物,用『性欲』这个名字来概括,认为所有的梦都是阴茎或是性行为的象征。那确实穿凿附会了些,而且有点下流。若用那种方式解释,虽然也有不少说得通的情况,但是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在梦中出现的,并不只有怪物而已。 如果用弗洛伊德的那种构想来解释的话,有心理问题的人就被认定是『输给怪物的弱者』『可怜的输家』,解决方法也变得像少年漫画一样简单粗暴——『你要加油啊』『要变得更强』。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办法变得更强,都有办法努力加油的——也有无论如何都打倒不了的怪物。但是按照弗洛伊德的理论,这种看法只会被骂『胆小鬼』而已。 我正看着你。 在布置得很可爱的房间里,你带着惊讶的神情呆立着。 「呃——」 我把手放在胸口,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我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这明明是自己设想过的情况啊。 因为我和你一定是做着同一个梦,你也可能会来到这里。所以,我已经事先思考并排演过在与你如此面对面的时候,应该要用怎样的态度来对待你了。 可是我却仿佛在街道上突然邂逅电视明星一样,紧张得语无伦次。 「欢、欢迎光临。不,不对,这里不是商店……呃……」 我站在凝视着这边的你的面前,连话都说不清楚,觉得束手无策。 不管是谁,在梦境里都没办法按照自己所希望的方式行动。 「外面很冷吧。这里虽然什么也没有,不过还是休息一下吧」 我试着指向房间角落的坐垫。 你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似乎还有一些不安。你可能心里在想些什么,但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来什么。你就这么蹒跚地走向墙边的书柜,开始调查了起来。 虽然自己房间的东西被人随便触碰的话心里会不太舒服——因为这样是不合礼仪的——但是我却觉得,你这么做就像是身处某位不用见外的老朋友房里一样,是某种亲密的表现。 「这里的书没什么意思哦,放在这里的是——」 我绕到你的背后,越过你的肩膀探头窥视。书架上摆放着同样封面的书,而在书架的旁边,有幅以画框裱着,用可爱画风描绘出巨大生物的绘画,看起来像是鲸鱼和大象。两者都象征着安心的感觉与巨大可靠的同伴。 这样啊,对你而言,我这里就是一个可以放下心来好好休息的地方。 你光是不停地走着,就已经很累了吧,然而却没有东西能消除你的疲劳。 正因为如此。 「你知道吗?这里的一切——都是你做的梦的日记,是梦日记哦。」 你不知为何只是在书柜前面不停徘徊,逐渐焦躁起来。于是我拿起其中一本书翻了开来,在那上面记载的,是无数意味深长的字词。 小红伞、信号灯,那应该是你原本写上去的吧。 可是,除此以外,也有着好几个仿佛在黑暗中边摸索边书写的扭曲文字——青蛙、魔女、路灯。总觉得自己是知道这些文字的意思的。但是,其中也掺杂了一些无法理解的东西,以及令人讨厌的东西——菜刀、头颅、眼珠手。 「你记录着对自己来说很重要,带有深刻印象的字词。因为梦是无意识所展现的东西,梦醒后很快就会忘记。在这些事情之中,真正深刻地在你的心头刻下痕迹的那些过往,就会像电脑上映出的画面一般,深深地烙在你的脑海深处。」 我展开书页放到你的眼前。 然后,气喘吁吁地向你说道: 「我也思考了很多事情,反正时间多得是——正因为很闲,我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迷失在这种恶梦里。如果可以的话,想要从恶梦中逃出去……因为,你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唷?」 我又拿起了另外一本书,那是本空白特别多的专业书籍,简直像是刻意不去记载我们不知道的事实一样,到处都是缺漏的地方——犹如对过去曾读过的书残留的朦胧记忆。所以,那本书上所记载的事情,究竟是正确的,是错误的,是我们虚构出来的,还是我们曲解的,都完全不知道。 我一会儿指着这本书,一会儿指着梦日记说道: 「比如信号灯就是未曾出现过的。树海里的单行道也好,尸体也好,在那深处的怪物也好——我想,那些都可以用所谓弗洛伊德心理学的解梦术来分析。」 就好像小孩子在向朋友得意地炫耀着自己所学的知识一样。 我的话语间带着几分就连自己也有点受不了的热忱。 「说到建立心理学体系的人,就是心理学之父弗洛伊德了。他说,梦是被压抑的无意识的产物。所谓的无意识,就是我们在现实之中产生的压力、欲望、纠葛之类的东西,将其压抑并封印到心底的深处所聚集而成的东西——那就好像在熬着汤的锅子一样。」 你就是单行道尽头的那头怪物。 在你的心里饲养的,在充满憎恶、欲望与恶意的现实之中诞生,而因为没有必要、也没有办法处理所以被封印在自己的内心深处,那头纠缠不休的魔兽——其实就是你自己。 你在做梦的时候,就是在与自己的无意识——也就是自己的心魔对峙。 然后你从那里逃出,从梦境醒来——只要移开自己的视线就可以了。没有名为心理学的武器的人,在面对怪兽时,就会被它杀害、被它吃掉、被它消化,然后变成怪物本身。 「所谓的理性,就是压抑着本能的状态。精神病或是心理问题,就是没有办法压抑那头怪物而表现出来的状态——名为理性的英雄输给了怪物,被它攻破了城墙侵入现实之中——这就是弗洛伊德的主张。虽然那只是实际情况的冰山一角而已,但至少算是『比较简单易懂』的构想。」 梦=怪物=被压抑的本能与欲望。我们的人生,就是用名为理性的刀刃、锁链、铠甲,不停地与这头怪物战斗,不停地压住它迫使它屈服。 然而,这么想有点过于草率了。以理性和本能之间的对决这种善恶二元论,来概括地解释我们复杂的心灵,会有许多矛盾的地方。 弗洛伊德把这头被压抑着的怪物,用『性欲』这个名字来概括,认为所有的梦都是阴茎或是性行为的象征。那确实穿凿附会了些,而且有点下流。若用那种方式解释,虽然也有不少说得通的情况,但是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在梦中出现的,并不只有怪物而已。 如果用弗洛伊德的那种构想来解释的话,有心理问题的人就被认定是『输给怪物的弱者』『可怜的输家』,解决方法也变得像少年漫画一样简单粗暴——『你要加油啊』『要变得更强』。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办法变得更强,都有办法努力加油的——也有无论如何都打倒不了的怪物。但是按照弗洛伊德的理论,这种看法只会被骂『胆小鬼』而已。 我正看着你。 在布置得很可爱的房间里,你带着惊讶的神情呆立着。 「呃——」 我把手放在胸口,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我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这明明是自己设想过的情况啊。 因为我和你一定是做着同一个梦,你也可能会来到这里。所以,我已经事先思考并排演过在与你如此面对面的时候,应该要用怎样的态度来对待你了。 可是我却仿佛在街道上突然邂逅电视明星一样,紧张得语无伦次。 「欢、欢迎光临。不,不对,这里不是商店……呃……」 我站在凝视着这边的你的面前,连话都说不清楚,觉得束手无策。 不管是谁,在梦境里都没办法按照自己所希望的方式行动。 「外面很冷吧。这里虽然什么也没有,不过还是休息一下吧」 我试着指向房间角落的坐垫。 你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似乎还有一些不安。你可能心里在想些什么,但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来什么。你就这么蹒跚地走向墙边的书柜,开始调查了起来。 虽然自己房间的东西被人随便触碰的话心里会不太舒服——因为这样是不合礼仪的——但是我却觉得,你这么做就像是身处某位不用见外的老朋友房里一样,是某种亲密的表现。 「这里的书没什么意思哦,放在这里的是——」 我绕到你的背后,越过你的肩膀探头窥视。书架上摆放着同样封面的书,而在书架的旁边,有幅以画框裱着,用可爱画风描绘出巨大生物的绘画,看起来像是鲸鱼和大象。两者都象征着安心的感觉与巨大可靠的同伴。 这样啊,对你而言,我这里就是一个可以放下心来好好休息的地方。 你光是不停地走着,就已经很累了吧,然而却没有东西能消除你的疲劳。 正因为如此。 「你知道吗?这里的一切——都是你做的梦的日记,是梦日记哦。」 你不知为何只是在书柜前面不停徘徊,逐渐焦躁起来。于是我拿起其中一本书翻了开来,在那上面记载的,是无数意味深长的字词。 小红伞、信号灯,那应该是你原本写上去的吧。 可是,除此以外,也有着好几个仿佛在黑暗中边摸索边书写的扭曲文字——青蛙、魔女、路灯。总觉得自己是知道这些文字的意思的。但是,其中也掺杂了一些无法理解的东西,以及令人讨厌的东西——菜刀、头颅、眼珠手。 「你记录着对自己来说很重要,带有深刻印象的字词。因为梦是无意识所展现的东西,梦醒后很快就会忘记。在这些事情之中,真正深刻地在你的心头刻下痕迹的那些过往,就会像电脑上映出的画面一般,深深地烙在你的脑海深处。」 我展开书页放到你的眼前。 然后,气喘吁吁地向你说道: 「我也思考了很多事情,反正时间多得是——正因为很闲,我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迷失在这种恶梦里。如果可以的话,想要从恶梦中逃出去……因为,你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唷?」 我又拿起了另外一本书,那是本空白特别多的专业书籍,简直像是刻意不去记载我们不知道的事实一样,到处都是缺漏的地方——犹如对过去曾读过的书残留的朦胧记忆。所以,那本书上所记载的事情,究竟是正确的,是错误的,是我们虚构出来的,还是我们曲解的,都完全不知道。 我一会儿指着这本书,一会儿指着梦日记说道: 「比如信号灯就是未曾出现过的。树海里的单行道也好,尸体也好,在那深处的怪物也好——我想,那些都可以用所谓弗洛伊德心理学的解梦术来分析。」 就好像小孩子在向朋友得意地炫耀着自己所学的知识一样。 我的话语间带着几分就连自己也有点受不了的热忱。 「说到建立心理学体系的人,就是心理学之父弗洛伊德了。他说,梦是被压抑的无意识的产物。所谓的无意识,就是我们在现实之中产生的压力、欲望、纠葛之类的东西,将其压抑并封印到心底的深处所聚集而成的东西——那就好像在熬着汤的锅子一样。」 你就是单行道尽头的那头怪物。 在你的心里饲养的,在充满憎恶、欲望与恶意的现实之中诞生,而因为没有必要、也没有办法处理所以被封印在自己的内心深处,那头纠缠不休的魔兽——其实就是你自己。 你在做梦的时候,就是在与自己的无意识——也就是自己的心魔对峙。 然后你从那里逃出,从梦境醒来——只要移开自己的视线就可以了。没有名为心理学的武器的人,在面对怪兽时,就会被它杀害、被它吃掉、被它消化,然后变成怪物本身。 「所谓的理性,就是压抑着本能的状态。精神病或是心理问题,就是没有办法压抑那头怪物而表现出来的状态——名为理性的英雄输给了怪物,被它攻破了城墙侵入现实之中——这就是弗洛伊德的主张。虽然那只是实际情况的冰山一角而已,但至少算是『比较简单易懂』的构想。」 梦=怪物=被压抑的本能与欲望。我们的人生,就是用名为理性的刀刃、锁链、铠甲,不停地与这头怪物战斗,不停地压住它迫使它屈服。 然而,这么想有点过于草率了。以理性和本能之间的对决这种善恶二元论,来概括地解释我们复杂的心灵,会有许多矛盾的地方。 弗洛伊德把这头被压抑着的怪物,用『性欲』这个名字来概括,认为所有的梦都是阴茎或是性行为的象征。那确实穿凿附会了些,而且有点下流。若用那种方式解释,虽然也有不少说得通的情况,但是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在梦中出现的,并不只有怪物而已。 如果用弗洛伊德的那种构想来解释的话,有心理问题的人就被认定是『输给怪物的弱者』『可怜的输家』,解决方法也变得像少年漫画一样简单粗暴——『你要加油啊』『要变得更强』。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办法变得更强,都有办法努力加油的——也有无论如何都打倒不了的怪物。但是按照弗洛伊德的理论,这种看法只会被骂『胆小鬼』而已。 我正看着你。 在布置得很可爱的房间里,你带着惊讶的神情呆立着。 「呃——」 我把手放在胸口,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我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这明明是自己设想过的情况啊。 因为我和你一定是做着同一个梦,你也可能会来到这里。所以,我已经事先思考并排演过在与你如此面对面的时候,应该要用怎样的态度来对待你了。 可是我却仿佛在街道上突然邂逅电视明星一样,紧张得语无伦次。 「欢、欢迎光临。不,不对,这里不是商店……呃……」 我站在凝视着这边的你的面前,连话都说不清楚,觉得束手无策。 不管是谁,在梦境里都没办法按照自己所希望的方式行动。 「外面很冷吧。这里虽然什么也没有,不过还是休息一下吧」 我试着指向房间角落的坐垫。 你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似乎还有一些不安。你可能心里在想些什么,但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来什么。你就这么蹒跚地走向墙边的书柜,开始调查了起来。 虽然自己房间的东西被人随便触碰的话心里会不太舒服——因为这样是不合礼仪的——但是我却觉得,你这么做就像是身处某位不用见外的老朋友房里一样,是某种亲密的表现。 「这里的书没什么意思哦,放在这里的是——」 我绕到你的背后,越过你的肩膀探头窥视。书架上摆放着同样封面的书,而在书架的旁边,有幅以画框裱着,用可爱画风描绘出巨大生物的绘画,看起来像是鲸鱼和大象。两者都象征着安心的感觉与巨大可靠的同伴。 这样啊,对你而言,我这里就是一个可以放下心来好好休息的地方。 你光是不停地走着,就已经很累了吧,然而却没有东西能消除你的疲劳。 正因为如此。 「你知道吗?这里的一切——都是你做的梦的日记,是梦日记哦。」 你不知为何只是在书柜前面不停徘徊,逐渐焦躁起来。于是我拿起其中一本书翻了开来,在那上面记载的,是无数意味深长的字词。 小红伞、信号灯,那应该是你原本写上去的吧。 可是,除此以外,也有着好几个仿佛在黑暗中边摸索边书写的扭曲文字——青蛙、魔女、路灯。总觉得自己是知道这些文字的意思的。但是,其中也掺杂了一些无法理解的东西,以及令人讨厌的东西——菜刀、头颅、眼珠手。 「你记录着对自己来说很重要,带有深刻印象的字词。因为梦是无意识所展现的东西,梦醒后很快就会忘记。在这些事情之中,真正深刻地在你的心头刻下痕迹的那些过往,就会像电脑上映出的画面一般,深深地烙在你的脑海深处。」 我展开书页放到你的眼前。 然后,气喘吁吁地向你说道: 「我也思考了很多事情,反正时间多得是——正因为很闲,我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迷失在这种恶梦里。如果可以的话,想要从恶梦中逃出去……因为,你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唷?」 我又拿起了另外一本书,那是本空白特别多的专业书籍,简直像是刻意不去记载我们不知道的事实一样,到处都是缺漏的地方——犹如对过去曾读过的书残留的朦胧记忆。所以,那本书上所记载的事情,究竟是正确的,是错误的,是我们虚构出来的,还是我们曲解的,都完全不知道。 我一会儿指着这本书,一会儿指着梦日记说道: 「比如信号灯就是未曾出现过的。树海里的单行道也好,尸体也好,在那深处的怪物也好——我想,那些都可以用所谓弗洛伊德心理学的解梦术来分析。」 就好像小孩子在向朋友得意地炫耀着自己所学的知识一样。 我的话语间带着几分就连自己也有点受不了的热忱。 「说到建立心理学体系的人,就是心理学之父弗洛伊德了。他说,梦是被压抑的无意识的产物。所谓的无意识,就是我们在现实之中产生的压力、欲望、纠葛之类的东西,将其压抑并封印到心底的深处所聚集而成的东西——那就好像在熬着汤的锅子一样。」 你就是单行道尽头的那头怪物。 在你的心里饲养的,在充满憎恶、欲望与恶意的现实之中诞生,而因为没有必要、也没有办法处理所以被封印在自己的内心深处,那头纠缠不休的魔兽——其实就是你自己。 你在做梦的时候,就是在与自己的无意识——也就是自己的心魔对峙。 然后你从那里逃出,从梦境醒来——只要移开自己的视线就可以了。没有名为心理学的武器的人,在面对怪兽时,就会被它杀害、被它吃掉、被它消化,然后变成怪物本身。 「所谓的理性,就是压抑着本能的状态。精神病或是心理问题,就是没有办法压抑那头怪物而表现出来的状态——名为理性的英雄输给了怪物,被它攻破了城墙侵入现实之中——这就是弗洛伊德的主张。虽然那只是实际情况的冰山一角而已,但至少算是『比较简单易懂』的构想。」 梦=怪物=被压抑的本能与欲望。我们的人生,就是用名为理性的刀刃、锁链、铠甲,不停地与这头怪物战斗,不停地压住它迫使它屈服。 然而,这么想有点过于草率了。以理性和本能之间的对决这种善恶二元论,来概括地解释我们复杂的心灵,会有许多矛盾的地方。 弗洛伊德把这头被压抑着的怪物,用『性欲』这个名字来概括,认为所有的梦都是阴茎或是性行为的象征。那确实穿凿附会了些,而且有点下流。若用那种方式解释,虽然也有不少说得通的情况,但是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在梦中出现的,并不只有怪物而已。 如果用弗洛伊德的那种构想来解释的话,有心理问题的人就被认定是『输给怪物的弱者』『可怜的输家』,解决方法也变得像少年漫画一样简单粗暴——『你要加油啊』『要变得更强』。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办法变得更强,都有办法努力加油的——也有无论如何都打倒不了的怪物。但是按照弗洛伊德的理论,这种看法只会被骂『胆小鬼』而已。 我正看着你。 在布置得很可爱的房间里,你带着惊讶的神情呆立着。 「呃——」 我把手放在胸口,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我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这明明是自己设想过的情况啊。 因为我和你一定是做着同一个梦,你也可能会来到这里。所以,我已经事先思考并排演过在与你如此面对面的时候,应该要用怎样的态度来对待你了。 可是我却仿佛在街道上突然邂逅电视明星一样,紧张得语无伦次。 「欢、欢迎光临。不,不对,这里不是商店……呃……」 我站在凝视着这边的你的面前,连话都说不清楚,觉得束手无策。 不管是谁,在梦境里都没办法按照自己所希望的方式行动。 「外面很冷吧。这里虽然什么也没有,不过还是休息一下吧」 我试着指向房间角落的坐垫。 你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似乎还有一些不安。你可能心里在想些什么,但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来什么。你就这么蹒跚地走向墙边的书柜,开始调查了起来。 虽然自己房间的东西被人随便触碰的话心里会不太舒服——因为这样是不合礼仪的——但是我却觉得,你这么做就像是身处某位不用见外的老朋友房里一样,是某种亲密的表现。 「这里的书没什么意思哦,放在这里的是——」 我绕到你的背后,越过你的肩膀探头窥视。书架上摆放着同样封面的书,而在书架的旁边,有幅以画框裱着,用可爱画风描绘出巨大生物的绘画,看起来像是鲸鱼和大象。两者都象征着安心的感觉与巨大可靠的同伴。 这样啊,对你而言,我这里就是一个可以放下心来好好休息的地方。 你光是不停地走着,就已经很累了吧,然而却没有东西能消除你的疲劳。 正因为如此。 「你知道吗?这里的一切——都是你做的梦的日记,是梦日记哦。」 你不知为何只是在书柜前面不停徘徊,逐渐焦躁起来。于是我拿起其中一本书翻了开来,在那上面记载的,是无数意味深长的字词。 小红伞、信号灯,那应该是你原本写上去的吧。 可是,除此以外,也有着好几个仿佛在黑暗中边摸索边书写的扭曲文字——青蛙、魔女、路灯。总觉得自己是知道这些文字的意思的。但是,其中也掺杂了一些无法理解的东西,以及令人讨厌的东西——菜刀、头颅、眼珠手。 「你记录着对自己来说很重要,带有深刻印象的字词。因为梦是无意识所展现的东西,梦醒后很快就会忘记。在这些事情之中,真正深刻地在你的心头刻下痕迹的那些过往,就会像电脑上映出的画面一般,深深地烙在你的脑海深处。」 我展开书页放到你的眼前。 然后,气喘吁吁地向你说道: 「我也思考了很多事情,反正时间多得是——正因为很闲,我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迷失在这种恶梦里。如果可以的话,想要从恶梦中逃出去……因为,你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唷?」 我又拿起了另外一本书,那是本空白特别多的专业书籍,简直像是刻意不去记载我们不知道的事实一样,到处都是缺漏的地方——犹如对过去曾读过的书残留的朦胧记忆。所以,那本书上所记载的事情,究竟是正确的,是错误的,是我们虚构出来的,还是我们曲解的,都完全不知道。 我一会儿指着这本书,一会儿指着梦日记说道: 「比如信号灯就是未曾出现过的。树海里的单行道也好,尸体也好,在那深处的怪物也好——我想,那些都可以用所谓弗洛伊德心理学的解梦术来分析。」 就好像小孩子在向朋友得意地炫耀着自己所学的知识一样。 我的话语间带着几分就连自己也有点受不了的热忱。 「说到建立心理学体系的人,就是心理学之父弗洛伊德了。他说,梦是被压抑的无意识的产物。所谓的无意识,就是我们在现实之中产生的压力、欲望、纠葛之类的东西,将其压抑并封印到心底的深处所聚集而成的东西——那就好像在熬着汤的锅子一样。」 你就是单行道尽头的那头怪物。 在你的心里饲养的,在充满憎恶、欲望与恶意的现实之中诞生,而因为没有必要、也没有办法处理所以被封印在自己的内心深处,那头纠缠不休的魔兽——其实就是你自己。 你在做梦的时候,就是在与自己的无意识——也就是自己的心魔对峙。 然后你从那里逃出,从梦境醒来——只要移开自己的视线就可以了。没有名为心理学的武器的人,在面对怪兽时,就会被它杀害、被它吃掉、被它消化,然后变成怪物本身。 「所谓的理性,就是压抑着本能的状态。精神病或是心理问题,就是没有办法压抑那头怪物而表现出来的状态——名为理性的英雄输给了怪物,被它攻破了城墙侵入现实之中——这就是弗洛伊德的主张。虽然那只是实际情况的冰山一角而已,但至少算是『比较简单易懂』的构想。」 梦=怪物=被压抑的本能与欲望。我们的人生,就是用名为理性的刀刃、锁链、铠甲,不停地与这头怪物战斗,不停地压住它迫使它屈服。 然而,这么想有点过于草率了。以理性和本能之间的对决这种善恶二元论,来概括地解释我们复杂的心灵,会有许多矛盾的地方。 弗洛伊德把这头被压抑着的怪物,用『性欲』这个名字来概括,认为所有的梦都是阴茎或是性行为的象征。那确实穿凿附会了些,而且有点下流。若用那种方式解释,虽然也有不少说得通的情况,但是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在梦中出现的,并不只有怪物而已。 如果用弗洛伊德的那种构想来解释的话,有心理问题的人就被认定是『输给怪物的弱者』『可怜的输家』,解决方法也变得像少年漫画一样简单粗暴——『你要加油啊』『要变得更强』。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办法变得更强,都有办法努力加油的——也有无论如何都打倒不了的怪物。但是按照弗洛伊德的理论,这种看法只会被骂『胆小鬼』而已。 我正看着你。 在布置得很可爱的房间里,你带着惊讶的神情呆立着。 「呃——」 我把手放在胸口,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我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这明明是自己设想过的情况啊。 因为我和你一定是做着同一个梦,你也可能会来到这里。所以,我已经事先思考并排演过在与你如此面对面的时候,应该要用怎样的态度来对待你了。 可是我却仿佛在街道上突然邂逅电视明星一样,紧张得语无伦次。 「欢、欢迎光临。不,不对,这里不是商店……呃……」 我站在凝视着这边的你的面前,连话都说不清楚,觉得束手无策。 不管是谁,在梦境里都没办法按照自己所希望的方式行动。 「外面很冷吧。这里虽然什么也没有,不过还是休息一下吧」 我试着指向房间角落的坐垫。 你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似乎还有一些不安。你可能心里在想些什么,但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来什么。你就这么蹒跚地走向墙边的书柜,开始调查了起来。 虽然自己房间的东西被人随便触碰的话心里会不太舒服——因为这样是不合礼仪的——但是我却觉得,你这么做就像是身处某位不用见外的老朋友房里一样,是某种亲密的表现。 「这里的书没什么意思哦,放在这里的是——」 我绕到你的背后,越过你的肩膀探头窥视。书架上摆放着同样封面的书,而在书架的旁边,有幅以画框裱着,用可爱画风描绘出巨大生物的绘画,看起来像是鲸鱼和大象。两者都象征着安心的感觉与巨大可靠的同伴。 这样啊,对你而言,我这里就是一个可以放下心来好好休息的地方。 你光是不停地走着,就已经很累了吧,然而却没有东西能消除你的疲劳。 正因为如此。 「你知道吗?这里的一切——都是你做的梦的日记,是梦日记哦。」 你不知为何只是在书柜前面不停徘徊,逐渐焦躁起来。于是我拿起其中一本书翻了开来,在那上面记载的,是无数意味深长的字词。 小红伞、信号灯,那应该是你原本写上去的吧。 可是,除此以外,也有着好几个仿佛在黑暗中边摸索边书写的扭曲文字——青蛙、魔女、路灯。总觉得自己是知道这些文字的意思的。但是,其中也掺杂了一些无法理解的东西,以及令人讨厌的东西——菜刀、头颅、眼珠手。 「你记录着对自己来说很重要,带有深刻印象的字词。因为梦是无意识所展现的东西,梦醒后很快就会忘记。在这些事情之中,真正深刻地在你的心头刻下痕迹的那些过往,就会像电脑上映出的画面一般,深深地烙在你的脑海深处。」 我展开书页放到你的眼前。 然后,气喘吁吁地向你说道: 「我也思考了很多事情,反正时间多得是——正因为很闲,我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迷失在这种恶梦里。如果可以的话,想要从恶梦中逃出去……因为,你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唷?」 我又拿起了另外一本书,那是本空白特别多的专业书籍,简直像是刻意不去记载我们不知道的事实一样,到处都是缺漏的地方——犹如对过去曾读过的书残留的朦胧记忆。所以,那本书上所记载的事情,究竟是正确的,是错误的,是我们虚构出来的,还是我们曲解的,都完全不知道。 我一会儿指着这本书,一会儿指着梦日记说道: 「比如信号灯就是未曾出现过的。树海里的单行道也好,尸体也好,在那深处的怪物也好——我想,那些都可以用所谓弗洛伊德心理学的解梦术来分析。」 就好像小孩子在向朋友得意地炫耀着自己所学的知识一样。 我的话语间带着几分就连自己也有点受不了的热忱。 「说到建立心理学体系的人,就是心理学之父弗洛伊德了。他说,梦是被压抑的无意识的产物。所谓的无意识,就是我们在现实之中产生的压力、欲望、纠葛之类的东西,将其压抑并封印到心底的深处所聚集而成的东西——那就好像在熬着汤的锅子一样。」 你就是单行道尽头的那头怪物。 在你的心里饲养的,在充满憎恶、欲望与恶意的现实之中诞生,而因为没有必要、也没有办法处理所以被封印在自己的内心深处,那头纠缠不休的魔兽——其实就是你自己。 你在做梦的时候,就是在与自己的无意识——也就是自己的心魔对峙。 然后你从那里逃出,从梦境醒来——只要移开自己的视线就可以了。没有名为心理学的武器的人,在面对怪兽时,就会被它杀害、被它吃掉、被它消化,然后变成怪物本身。 「所谓的理性,就是压抑着本能的状态。精神病或是心理问题,就是没有办法压抑那头怪物而表现出来的状态——名为理性的英雄输给了怪物,被它攻破了城墙侵入现实之中——这就是弗洛伊德的主张。虽然那只是实际情况的冰山一角而已,但至少算是『比较简单易懂』的构想。」 梦=怪物=被压抑的本能与欲望。我们的人生,就是用名为理性的刀刃、锁链、铠甲,不停地与这头怪物战斗,不停地压住它迫使它屈服。 然而,这么想有点过于草率了。以理性和本能之间的对决这种善恶二元论,来概括地解释我们复杂的心灵,会有许多矛盾的地方。 弗洛伊德把这头被压抑着的怪物,用『性欲』这个名字来概括,认为所有的梦都是阴茎或是性行为的象征。那确实穿凿附会了些,而且有点下流。若用那种方式解释,虽然也有不少说得通的情况,但是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在梦中出现的,并不只有怪物而已。 如果用弗洛伊德的那种构想来解释的话,有心理问题的人就被认定是『输给怪物的弱者』『可怜的输家』,解决方法也变得像少年漫画一样简单粗暴——『你要加油啊』『要变得更强』。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办法变得更强,都有办法努力加油的——也有无论如何都打倒不了的怪物。但是按照弗洛伊德的理论,这种看法只会被骂『胆小鬼』而已。 第十二话 jung 我继续说道。 「至于我,则比较趋向于采用荣格(jung)的理论——他曾以弗洛伊德为师,然而后来却因为与老师的那些见解有了分歧,而与弗洛伊德决裂。」 相较于我的热心解说,你却好像置若罔闻似的,只是从窗户眺望着闪耀星光的夜空。 明亮的星星预示着幸运,朦胧的星星则预示着不幸。 而你看着夜空摇摆着身体。 「荣格的理论,感觉比较像是……通过比较对照人类的心灵而提出的。」 我其实对于心理学了解得并不是很透彻,但是却拼命地查阅了许多相关的资料。 ——为了帮助你。 「比如某个人,从来都不会做出暴力的行为,性格一直都很平和。但其实是因为那人一直表现出来的,都只是『很平和』的第一人格而已。在那人的心里,也一定有非常残忍与极端,『具有暴力倾向』的人格。南辕北辙的两个倾向,表与里,现实与梦,犹如歪曲的镜像一样存在着。」 所有的倾向都是互为对照而同时存在的。 那就是被荣格认定为第一人格、第二人格的规则。 这里并不是指『多重人格』之类不太可信的传闻。比利·密里根的特别人生虽然是非常精彩的故事,但稍嫌夸张了一些,让大家对于所谓『人格』的说辞产生了偏见。 其实,不管是谁的心里,都有互为对照,分别为『表』与『里』的两个人格。 「所有人在平常生活中表现的都是第一人格,但也可能因为某个偶发事件而表现出第二人格。比如,做梦的时候,一边哭泣一边发脾气而无法控制人格的时候,在亲近的家人面前突然松懈下来的时候……」 一直以来都很温柔平静的人,突然发起脾气时,我们常会用『变了个人』来形容。 其实那也只不过是那人的人格改变,表现出了第二人格而已——不过是按到了开关——所以形容他『变了个人』也蛮正确的。 也就是『表』与『里』翻转了过来,表现出完全相反的倾向而已。 「丈夫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行为举止正大光明,但是在妻子面前却酗酒施暴,一副大男人主义的蛮横模样,这种事情我们常常听说。或者有的人在网上常发豪言壮语,让人觉得很有趣,可是实际与那人见面却很低调老实,也就是所谓的『网络弁庆』——这种事情我们也常常听说。」 (译注:原文为『ネット弁庆』) 那些情况,其实就是他们在家与在外、或是在网上与在现实,会切换不同的人格。 对于这种状态,荣格是这么解释的:他们在能够放松的自家,或是电脑面前,就会把出门在外使用的人格收回来,表现出另外一个人格。 但那并非是疾病。 每个人都有相反的第一与第二人格。有点像是某种物理定律,比如有作用力就会有反作用力一样。所以,荣格用科学的手段来彻底检视人类朦胧暧昧的心灵世界,发展出一套理论——他将心灵的法则,用化学符号来表示。 「一般来说,这两个人格是处于平衡状态的,这样的状态是自然而稳定的。如果失去平衡的话,就会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就像失去平衡的船上下翻转一样,把自己的里人格给暴露出来。」 但那不是心理问题,不管是谁都有可能发生。人类是有喜怒哀乐的,人心绝非连续的,而是一边不停地翻转调整平衡一边度日,就像黑白棋一样不断的改变。 突然之间大发脾气,也只是里人格偶然之间表现出来罢了。 真正的问题是,在原本的人格被反转之后却无法复原。基本上,所谓的里人格都具有对日常生活造成困扰的倾向。暴躁、残忍暴虐、缺乏沟通能力、卑鄙下流等等…… 若一直表现出这些人格的话,对于正常的社会生活会造成极大的阻碍。 如果那时旁人注意到这个人『怪怪的』,并让他尽快接受治疗,还是可以恢复原样的——只要把被反转的人格再一次反转过来就可以了。 就算没有恢复原状,也可以逐渐适应这个被反转的人格。因为,有时候里人格更加开朗,更易平易近人,反而更受别人喜爱。只不过对于旁人来说,切换了人格之后就觉得不再是同一个人了——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虽然样貌没有改变,却已经变成另外的人了。 总之,虽然这会让人误以为是心理问题的表现,但那是程度比较轻微的人格变化,其实每个人日常生活中都会发生。心灵失去了平衡,于是人格被反转过来,这种状况容易造成旁人的迷惑,就只是这样而已。 我们只要维持心灵的平衡,注意不要让人格反转过来就好了。如果靠自己的力量无法复原的话,寻求旁人或医生的协助就可以了。 虽说如此,但不管是表人格还是里人格都是『自己』的一部份,所以很难判断自己的内心是否保持着平衡。心灵是肉眼无法观察的,也不像皮肤病或蛀牙那么容易察觉——很难确切地感受到疼痛或是外表的变化,也很难检查出来。 若看不到,也就诊断不了,就连自己的身体状况也管理不了。 就连自己有没有病也不知道。 「但是,还是有机会从缝隙间窥视自己的里人格,而那个缝隙就是梦。」 我打算切入正题,身子略微往前倾了倾。 而你就只是这么出神地呆立着。 「人类的心灵,大致可以分成『意识』与『无意识』两层。表人格就是『意识』,与现实相连接的上层。然而,内心深处却蔓延着『无意识』,第二人格就在那里徘徊。那里记录着过去的记忆与见闻,将各种各样的事情化作象征。可以从中窥视这些被化作象征的『无意识』之缝隙——也就是所谓的梦。」 你身处梦境之中。 也就是——身处你的『无意识』之中。 「『意识』是无法一直运作下去的,需要休息。所以才会有睡眠,让人类的身心每天都能休息。做梦之时,『意识』被『无意识』给取代。这时你一直都身处内心世界,『无意识』成为了主角,徘徊着,游荡着。唯独在你『意识』休息的时候,刹那之间的『无意识』的故事——那就是梦。」 那就是我们现在置身之处。 你在梦境里的记忆与感情,都会化作象征。其中有一些特别的东西,你对它们留有强烈的印象,比如小红伞、信号灯——还有其他种种事物,化作鲜明的象征,对你的『无意识』产生非常细微的影响。 给予梦境,也就是『无意识』某些变化,产生某些效果。 因为是效果,我暂时将其称为『effect』。(译注:エフェクト,即英文的效果。之后统一翻成效果。) 你必须要在『无意识』之中收集那些化为象征的事物,通过解读它们来整理自己的内心。就像其他人每晚做梦时所做的那样——向自己的内心妥协,尽情漫游于『无意识』之中,治愈自己内心的伤痛。 然后,必须回到现实。 体谅并整理自己的心,获得满足之后,就必须从梦中醒来。 如果不这样做,你的现实就会—— 你的『意识』就会无法得到救赎了,你就永远都无法回到现实里了。 一直被『无意识』拉着走,任其摆布是不行的。 因为联系着现实世界的是你的『意识』,必须要让它苏醒,面对现实——那才是正常的生活,而我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 纵使你的现实再怎么残酷,失去平衡翻覆的船只还是得航行于名为现实的汪洋大海中。 我明明已经下定了那样的决心,拼命地向你诉说着 这些。 然而你却不发一语,就只是紧紧地盯着我看。 第十三话 无意识 你盯着我看。 毕竟你从刚刚起就不发一语,所以我觉得很讶异。 「怎、怎么了?是哪里有问题吗?」 在我还感到疑惑的时候,只见你慢慢地撑开那把小红伞——像是要从正面阻挡我的视线一样。 「呜哇!?」 你这唐突的动作,让我吓得跌到地上。 与此同时,明明是在房间里——却开始下起了雨。虽然是很不可思议的现象,但既然是在梦里,每次都对这种事情大惊小怪可是不行的。雨点落在我的脸上,我怕自己翻开的书被打湿,急忙将它合了起来。 然后,我抬头看着你。 「因为下雨所以才撑伞——那是现实,那是『意识』的世界。但是在这里却是因为撑开伞所以才下起雨来,因果被反转过来了。就像刘易斯·卡罗尔写给少女爱丽丝,宛若情书的故事『爱丽丝镜中奇遇』里的情节一样——里面隐含着重要的启示,因为爱丽丝的奇遇就是梦的故事。」 逻辑被反转过来,原因与结果相互颠倒。 因为是梦。 那其实是合理的,『爱丽丝镜中奇遇』以荣格心理学的角度而言是正确的。 「叽咕」 突然之间我动弹不得。 听到奇怪的声音之后,我就僵住了。 只见你用那个信号灯把自己从头到脚给盖了起来。与此同时雨也下个不停,整间房都被弄得湿淋淋的。雨水的重量让画框支撑不住从墙上掉了下来,床也湿透了,地板上也满是积水。 你就像是在胡闹一样,用信号灯闪烁着『前进』与『停止』。 我就这样,一会儿动不了,一会儿又能动——完全没个消停。即使如此,我在时而僵住时而能动的状态下,依然断断续续地向你说着。 「你、你看。『效果』会影响梦,然而只会影响一些细节,那个信号灯也是象征着什么吧。生活在现代社会的每个人,小时候都会被教导,红色代表『停止』,绿色代表『前进』。那表现出的是你否定与肯定的情感——还是社会的常识呢?」 在我说话的时候,你穿上了洁白无瑕的衣服。我将其取名为『雪女』。那是你刚刚获得的『象征』(效果)。 转眼之间,房间里又下起了雪。之前的积水被冻结,书桌和书柜也被新的积雪所覆盖。真是为所欲为啊——实在很想说,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啊? 我被寒气冻得瑟瑟发抖,还流下了鼻涕。 我拼命地把冻在地板上的鞋子拔起来,往不知为何把手放在床上的你走了过去。 喂,你从刚刚起就一直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 「床有深刻的意义。但是这是我的床,所以你不可以使用哦。你应该不会做出钻进别人的床这种欠缺常识的事的……大概是吧。在现实也是如此,在『意识』里也是如此。」 在让人感冒的暴风雪之中,我一边把飞入自己嘴巴的雪花吐出来,一边竭尽全力地说。 「然而,在梦境里做更深一层的梦,也有重要的意义。呃,在这边的书里——啊啊真是的,不要再下雪了啦!」 虽然我很想打开书确认一下,但雪下得这么大实在太碍事了。 我没有办法只好放弃,就以自己记得的部份试着说明。 「所以,要是在梦境里发现床的话……说不定躺上去也能睡着。在梦境里再次做梦,这样也许就可以到达梦的更深处——也许就是从『个人无意识』潜入更深一层的『集体无意识』。」 我在不发一语的你背后努力地搭着话。 「所谓的『集体无意识』,就是所有人类共同的基础。人类通过双眼观察事物,通过双手双脚与世界产生联系。像这种生物所共同持有的特性,是在他们之间共享、或者至少被共同观测到的『无意识』。」 神话是最古老的故事。 而世界上流传下来的神话,却有非常多惊人的相似之处。正因为那些象征性的事物是从人类的『集体无意识』之中诞生的,所以遥远的异国神话才会具有这么多的共同点。 在神话里再三出现象征邪恶的巨人,小时候每个人都很害怕,其实就是象征着对大人的支配感到恐惧的概念。毁灭世界的大洪水传说,大概是来源于不得不从安全的母亲腹中,进入必须要靠自己双脚行走的残酷现实世界的差别,这两者的巨大差异成为了世界毁灭与创造的象征。至于神,也是对于自然的敬意,或是对于天灾的恐惧之类的象征吧。 而在所有的故事里,人类一切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生老病死…… 那些都是世界上所有人都能体会的情感——真理就蕴藏于其中。 所有人类都抱持着的,从『集体无意识』之中诞生的故事。 「就是因为这样,世界上不管是神话还是童话,都可以找到各种各样的共同之处,所以才发现了『集体无意识』。在黑暗的地方感到不安,是对野兽、对外敌的害怕与恐惧。被父母所爱,与异性相恋生下小孩,这些生物的本能,也是『集体无意识』。」 我朝着伫立在床边的你又跨出了一步。 被完全淋湿之后又被彻底结冻的床,样子实在很凄惨。 你是讨厌接触真理、讨厌接触『集体无意识』,所以才拒绝的吗? 「如果有机会的话,在梦境里还可以再次做梦。『集体无意识』是心的法则,是所有人的心灵都会受到其深刻影响的象征,就像很多虔信主就能得到救赎的例子一样。你总有一天必须要潜入『集体无意识』,重新审视自己的基础。」 因为不管对你说多少话,你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呐,拜托多少听听我说的话吧,好好面对自己的内心吧。」 我焦急地低着头痛苦呻吟。 「我想要帮助你,想要从这个恶梦之中解放出去。」 明明是发自内心的真心话。 你却依然一句话也没有回答。 我感到深深的无力。 「呐,为什么不肯理我!我明明是为了你才说这些话的!」 我激动地呼唤着你,身体的颤抖并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出于自己的急切。哪怕你回过头来看我一眼也好——我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你的肩膀。 我希望你能够好好面对我。 「啊、唉……?」 我碰不到你。 我与你之间,仿佛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膜一样——我的手指,无法接触到你,感受不到你的体温。你与我简直像身处不同次元似的,没有办法建立任何关联——那么究竟为何我会在你的梦中呢? 你穿过我身旁,在房间里阔步徘徊,仿佛看不到我。或者,你已经完全对我失去兴趣了。我感觉自己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简直像要变成妖怪一样。 妖怪——也是由曾经的人类变成的。 突然你注意到什么东西,抬起了头。 你的视线落在了位于房间入口附近的电灯开关上。 你像个觉得太过无聊的小孩子一样,把手伸向开关。 我突然感到一阵心脏被紧紧揪住似的恐怖。 不行。 不能碰那个开关。 「呐,快住手」 我用嘶哑的声音向你恳求着。 「求求你,快住手」 咔嚓一声响起,开关被按了下去。 你……依然没有理睬我。 或者,没能理解我的意思。 房间的灯被关上。 变得一片漆黑。 你仿佛遮住了眼睛,装作什么也看不到——仿佛要拒绝这所有的一切,而让黑暗充斥了整个梦境。 你盯着我看。 毕竟你从刚刚起就不发一语,所以我觉得很讶异。 「怎、怎么了?是哪里有问题吗?」 在我还感到疑惑的时候,只见你慢慢地撑开那把小红伞——像是要从正面阻挡我的视线一样。 「呜哇!?」 你这唐突的动作,让我吓得跌到地上。 与此同时,明明是在房间里——却开始下起了雨。虽然是很不可思议的现象,但既然是在梦里,每次都对这种事情大惊小怪可是不行的。雨点落在我的脸上,我怕自己翻开的书被打湿,急忙将它合了起来。 然后,我抬头看着你。 「因为下雨所以才撑伞——那是现实,那是『意识』的世界。但是在这里却是因为撑开伞所以才下起雨来,因果被反转过来了。就像刘易斯·卡罗尔写给少女爱丽丝,宛若情书的故事『爱丽丝镜中奇遇』里的情节一样——里面隐含着重要的启示,因为爱丽丝的奇遇就是梦的故事。」 逻辑被反转过来,原因与结果相互颠倒。 因为是梦。 那其实是合理的,『爱丽丝镜中奇遇』以荣格心理学的角度而言是正确的。 「叽咕」 突然之间我动弹不得。 听到奇怪的声音之后,我就僵住了。 只见你用那个信号灯把自己从头到脚给盖了起来。与此同时雨也下个不停,整间房都被弄得湿淋淋的。雨水的重量让画框支撑不住从墙上掉了下来,床也湿透了,地板上也满是积水。 你就像是在胡闹一样,用信号灯闪烁着『前进』与『停止』。 我就这样,一会儿动不了,一会儿又能动——完全没个消停。即使如此,我在时而僵住时而能动的状态下,依然断断续续地向你说着。 「你、你看。『效果』会影响梦,然而只会影响一些细节,那个信号灯也是象征着什么吧。生活在现代社会的每个人,小时候都会被教导,红色代表『停止』,绿色代表『前进』。那表现出的是你否定与肯定的情感——还是社会的常识呢?」 在我说话的时候,你穿上了洁白无瑕的衣服。我将其取名为『雪女』。那是你刚刚获得的『象征』(效果)。 转眼之间,房间里又下起了雪。之前的积水被冻结,书桌和书柜也被新的积雪所覆盖。真是为所欲为啊——实在很想说,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啊? 我被寒气冻得瑟瑟发抖,还流下了鼻涕。 我拼命地把冻在地板上的鞋子拔起来,往不知为何把手放在床上的你走了过去。 喂,你从刚刚起就一直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 「床有深刻的意义。但是这是我的床,所以你不可以使用哦。你应该不会做出钻进别人的床这种欠缺常识的事的……大概是吧。在现实也是如此,在『意识』里也是如此。」 在让人感冒的暴风雪之中,我一边把飞入自己嘴巴的雪花吐出来,一边竭尽全力地说。 「然而,在梦境里做更深一层的梦,也有重要的意义。呃,在这边的书里——啊啊真是的,不要再下雪了啦!」 虽然我很想打开书确认一下,但雪下得这么大实在太碍事了。 我没有办法只好放弃,就以自己记得的部份试着说明。 「所以,要是在梦境里发现床的话……说不定躺上去也能睡着。在梦境里再次做梦,这样也许就可以到达梦的更深处——也许就是从『个人无意识』潜入更深一层的『集体无意识』。」 我在不发一语的你背后努力地搭着话。 「所谓的『集体无意识』,就是所有人类共同的基础。人类通过双眼观察事物,通过双手双脚与世界产生联系。像这种生物所共同持有的特性,是在他们之间共享、或者至少被共同观测到的『无意识』。」 神话是最古老的故事。 而世界上流传下来的神话,却有非常多惊人的相似之处。正因为那些象征性的事物是从人类的『集体无意识』之中诞生的,所以遥远的异国神话才会具有这么多的共同点。 在神话里再三出现象征邪恶的巨人,小时候每个人都很害怕,其实就是象征着对大人的支配感到恐惧的概念。毁灭世界的大洪水传说,大概是来源于不得不从安全的母亲腹中,进入必须要靠自己双脚行走的残酷现实世界的差别,这两者的巨大差异成为了世界毁灭与创造的象征。至于神,也是对于自然的敬意,或是对于天灾的恐惧之类的象征吧。 而在所有的故事里,人类一切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生老病死…… 那些都是世界上所有人都能体会的情感——真理就蕴藏于其中。 所有人类都抱持着的,从『集体无意识』之中诞生的故事。 「就是因为这样,世界上不管是神话还是童话,都可以找到各种各样的共同之处,所以才发现了『集体无意识』。在黑暗的地方感到不安,是对野兽、对外敌的害怕与恐惧。被父母所爱,与异性相恋生下小孩,这些生物的本能,也是『集体无意识』。」 我朝着伫立在床边的你又跨出了一步。 被完全淋湿之后又被彻底结冻的床,样子实在很凄惨。 你是讨厌接触真理、讨厌接触『集体无意识』,所以才拒绝的吗? 「如果有机会的话,在梦境里还可以再次做梦。『集体无意识』是心的法则,是所有人的心灵都会受到其深刻影响的象征,就像很多虔信主就能得到救赎的例子一样。你总有一天必须要潜入『集体无意识』,重新审视自己的基础。」 因为不管对你说多少话,你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呐,拜托多少听听我说的话吧,好好面对自己的内心吧。」 我焦急地低着头痛苦呻吟。 「我想要帮助你,想要从这个恶梦之中解放出去。」 明明是发自内心的真心话。 你却依然一句话也没有回答。 我感到深深的无力。 「呐,为什么不肯理我!我明明是为了你才说这些话的!」 我激动地呼唤着你,身体的颤抖并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出于自己的急切。哪怕你回过头来看我一眼也好——我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你的肩膀。 我希望你能够好好面对我。 「啊、唉……?」 我碰不到你。 我与你之间,仿佛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膜一样——我的手指,无法接触到你,感受不到你的体温。你与我简直像身处不同次元似的,没有办法建立任何关联——那么究竟为何我会在你的梦中呢? 你穿过我身旁,在房间里阔步徘徊,仿佛看不到我。或者,你已经完全对我失去兴趣了。我感觉自己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简直像要变成妖怪一样。 妖怪——也是由曾经的人类变成的。 突然你注意到什么东西,抬起了头。 你的视线落在了位于房间入口附近的电灯开关上。 你像个觉得太过无聊的小孩子一样,把手伸向开关。 我突然感到一阵心脏被紧紧揪住似的恐怖。 不行。 不能碰那个开关。 「呐,快住手」 我用嘶哑的声音向你恳求着。 「求求你,快住手」 咔嚓一声响起,开关被按了下去。 你……依然没有理睬我。 或者,没能理解我的意思。 房间的灯被关上。 变得一片漆黑。 你仿佛遮住了眼睛,装作什么也看不到——仿佛要拒绝这所有的一切,而让黑暗充斥了整个梦境。 你盯着我看。 毕竟你从刚刚起就不发一语,所以我觉得很讶异。 「怎、怎么了?是哪里有问题吗?」 在我还感到疑惑的时候,只见你慢慢地撑开那把小红伞——像是要从正面阻挡我的视线一样。 「呜哇!?」 你这唐突的动作,让我吓得跌到地上。 与此同时,明明是在房间里——却开始下起了雨。虽然是很不可思议的现象,但既然是在梦里,每次都对这种事情大惊小怪可是不行的。雨点落在我的脸上,我怕自己翻开的书被打湿,急忙将它合了起来。 然后,我抬头看着你。 「因为下雨所以才撑伞——那是现实,那是『意识』的世界。但是在这里却是因为撑开伞所以才下起雨来,因果被反转过来了。就像刘易斯·卡罗尔写给少女爱丽丝,宛若情书的故事『爱丽丝镜中奇遇』里的情节一样——里面隐含着重要的启示,因为爱丽丝的奇遇就是梦的故事。」 逻辑被反转过来,原因与结果相互颠倒。 因为是梦。 那其实是合理的,『爱丽丝镜中奇遇』以荣格心理学的角度而言是正确的。 「叽咕」 突然之间我动弹不得。 听到奇怪的声音之后,我就僵住了。 只见你用那个信号灯把自己从头到脚给盖了起来。与此同时雨也下个不停,整间房都被弄得湿淋淋的。雨水的重量让画框支撑不住从墙上掉了下来,床也湿透了,地板上也满是积水。 你就像是在胡闹一样,用信号灯闪烁着『前进』与『停止』。 我就这样,一会儿动不了,一会儿又能动——完全没个消停。即使如此,我在时而僵住时而能动的状态下,依然断断续续地向你说着。 「你、你看。『效果』会影响梦,然而只会影响一些细节,那个信号灯也是象征着什么吧。生活在现代社会的每个人,小时候都会被教导,红色代表『停止』,绿色代表『前进』。那表现出的是你否定与肯定的情感——还是社会的常识呢?」 在我说话的时候,你穿上了洁白无瑕的衣服。我将其取名为『雪女』。那是你刚刚获得的『象征』(效果)。 转眼之间,房间里又下起了雪。之前的积水被冻结,书桌和书柜也被新的积雪所覆盖。真是为所欲为啊——实在很想说,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啊? 我被寒气冻得瑟瑟发抖,还流下了鼻涕。 我拼命地把冻在地板上的鞋子拔起来,往不知为何把手放在床上的你走了过去。 喂,你从刚刚起就一直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 「床有深刻的意义。但是这是我的床,所以你不可以使用哦。你应该不会做出钻进别人的床这种欠缺常识的事的……大概是吧。在现实也是如此,在『意识』里也是如此。」 在让人感冒的暴风雪之中,我一边把飞入自己嘴巴的雪花吐出来,一边竭尽全力地说。 「然而,在梦境里做更深一层的梦,也有重要的意义。呃,在这边的书里——啊啊真是的,不要再下雪了啦!」 虽然我很想打开书确认一下,但雪下得这么大实在太碍事了。 我没有办法只好放弃,就以自己记得的部份试着说明。 「所以,要是在梦境里发现床的话……说不定躺上去也能睡着。在梦境里再次做梦,这样也许就可以到达梦的更深处——也许就是从『个人无意识』潜入更深一层的『集体无意识』。」 我在不发一语的你背后努力地搭着话。 「所谓的『集体无意识』,就是所有人类共同的基础。人类通过双眼观察事物,通过双手双脚与世界产生联系。像这种生物所共同持有的特性,是在他们之间共享、或者至少被共同观测到的『无意识』。」 神话是最古老的故事。 而世界上流传下来的神话,却有非常多惊人的相似之处。正因为那些象征性的事物是从人类的『集体无意识』之中诞生的,所以遥远的异国神话才会具有这么多的共同点。 在神话里再三出现象征邪恶的巨人,小时候每个人都很害怕,其实就是象征着对大人的支配感到恐惧的概念。毁灭世界的大洪水传说,大概是来源于不得不从安全的母亲腹中,进入必须要靠自己双脚行走的残酷现实世界的差别,这两者的巨大差异成为了世界毁灭与创造的象征。至于神,也是对于自然的敬意,或是对于天灾的恐惧之类的象征吧。 而在所有的故事里,人类一切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生老病死…… 那些都是世界上所有人都能体会的情感——真理就蕴藏于其中。 所有人类都抱持着的,从『集体无意识』之中诞生的故事。 「就是因为这样,世界上不管是神话还是童话,都可以找到各种各样的共同之处,所以才发现了『集体无意识』。在黑暗的地方感到不安,是对野兽、对外敌的害怕与恐惧。被父母所爱,与异性相恋生下小孩,这些生物的本能,也是『集体无意识』。」 我朝着伫立在床边的你又跨出了一步。 被完全淋湿之后又被彻底结冻的床,样子实在很凄惨。 你是讨厌接触真理、讨厌接触『集体无意识』,所以才拒绝的吗? 「如果有机会的话,在梦境里还可以再次做梦。『集体无意识』是心的法则,是所有人的心灵都会受到其深刻影响的象征,就像很多虔信主就能得到救赎的例子一样。你总有一天必须要潜入『集体无意识』,重新审视自己的基础。」 因为不管对你说多少话,你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呐,拜托多少听听我说的话吧,好好面对自己的内心吧。」 我焦急地低着头痛苦呻吟。 「我想要帮助你,想要从这个恶梦之中解放出去。」 明明是发自内心的真心话。 你却依然一句话也没有回答。 我感到深深的无力。 「呐,为什么不肯理我!我明明是为了你才说这些话的!」 我激动地呼唤着你,身体的颤抖并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出于自己的急切。哪怕你回过头来看我一眼也好——我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你的肩膀。 我希望你能够好好面对我。 「啊、唉……?」 我碰不到你。 我与你之间,仿佛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膜一样——我的手指,无法接触到你,感受不到你的体温。你与我简直像身处不同次元似的,没有办法建立任何关联——那么究竟为何我会在你的梦中呢? 你穿过我身旁,在房间里阔步徘徊,仿佛看不到我。或者,你已经完全对我失去兴趣了。我感觉自己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简直像要变成妖怪一样。 妖怪——也是由曾经的人类变成的。 突然你注意到什么东西,抬起了头。 你的视线落在了位于房间入口附近的电灯开关上。 你像个觉得太过无聊的小孩子一样,把手伸向开关。 我突然感到一阵心脏被紧紧揪住似的恐怖。 不行。 不能碰那个开关。 「呐,快住手」 我用嘶哑的声音向你恳求着。 「求求你,快住手」 咔嚓一声响起,开关被按了下去。 你……依然没有理睬我。 或者,没能理解我的意思。 房间的灯被关上。 变得一片漆黑。 你仿佛遮住了眼睛,装作什么也看不到——仿佛要拒绝这所有的一切,而让黑暗充斥了整个梦境。 你盯着我看。 毕竟你从刚刚起就不发一语,所以我觉得很讶异。 「怎、怎么了?是哪里有问题吗?」 在我还感到疑惑的时候,只见你慢慢地撑开那把小红伞——像是要从正面阻挡我的视线一样。 「呜哇!?」 你这唐突的动作,让我吓得跌到地上。 与此同时,明明是在房间里——却开始下起了雨。虽然是很不可思议的现象,但既然是在梦里,每次都对这种事情大惊小怪可是不行的。雨点落在我的脸上,我怕自己翻开的书被打湿,急忙将它合了起来。 然后,我抬头看着你。 「因为下雨所以才撑伞——那是现实,那是『意识』的世界。但是在这里却是因为撑开伞所以才下起雨来,因果被反转过来了。就像刘易斯·卡罗尔写给少女爱丽丝,宛若情书的故事『爱丽丝镜中奇遇』里的情节一样——里面隐含着重要的启示,因为爱丽丝的奇遇就是梦的故事。」 逻辑被反转过来,原因与结果相互颠倒。 因为是梦。 那其实是合理的,『爱丽丝镜中奇遇』以荣格心理学的角度而言是正确的。 「叽咕」 突然之间我动弹不得。 听到奇怪的声音之后,我就僵住了。 只见你用那个信号灯把自己从头到脚给盖了起来。与此同时雨也下个不停,整间房都被弄得湿淋淋的。雨水的重量让画框支撑不住从墙上掉了下来,床也湿透了,地板上也满是积水。 你就像是在胡闹一样,用信号灯闪烁着『前进』与『停止』。 我就这样,一会儿动不了,一会儿又能动——完全没个消停。即使如此,我在时而僵住时而能动的状态下,依然断断续续地向你说着。 「你、你看。『效果』会影响梦,然而只会影响一些细节,那个信号灯也是象征着什么吧。生活在现代社会的每个人,小时候都会被教导,红色代表『停止』,绿色代表『前进』。那表现出的是你否定与肯定的情感——还是社会的常识呢?」 在我说话的时候,你穿上了洁白无瑕的衣服。我将其取名为『雪女』。那是你刚刚获得的『象征』(效果)。 转眼之间,房间里又下起了雪。之前的积水被冻结,书桌和书柜也被新的积雪所覆盖。真是为所欲为啊——实在很想说,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啊? 我被寒气冻得瑟瑟发抖,还流下了鼻涕。 我拼命地把冻在地板上的鞋子拔起来,往不知为何把手放在床上的你走了过去。 喂,你从刚刚起就一直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 「床有深刻的意义。但是这是我的床,所以你不可以使用哦。你应该不会做出钻进别人的床这种欠缺常识的事的……大概是吧。在现实也是如此,在『意识』里也是如此。」 在让人感冒的暴风雪之中,我一边把飞入自己嘴巴的雪花吐出来,一边竭尽全力地说。 「然而,在梦境里做更深一层的梦,也有重要的意义。呃,在这边的书里——啊啊真是的,不要再下雪了啦!」 虽然我很想打开书确认一下,但雪下得这么大实在太碍事了。 我没有办法只好放弃,就以自己记得的部份试着说明。 「所以,要是在梦境里发现床的话……说不定躺上去也能睡着。在梦境里再次做梦,这样也许就可以到达梦的更深处——也许就是从『个人无意识』潜入更深一层的『集体无意识』。」 我在不发一语的你背后努力地搭着话。 「所谓的『集体无意识』,就是所有人类共同的基础。人类通过双眼观察事物,通过双手双脚与世界产生联系。像这种生物所共同持有的特性,是在他们之间共享、或者至少被共同观测到的『无意识』。」 神话是最古老的故事。 而世界上流传下来的神话,却有非常多惊人的相似之处。正因为那些象征性的事物是从人类的『集体无意识』之中诞生的,所以遥远的异国神话才会具有这么多的共同点。 在神话里再三出现象征邪恶的巨人,小时候每个人都很害怕,其实就是象征着对大人的支配感到恐惧的概念。毁灭世界的大洪水传说,大概是来源于不得不从安全的母亲腹中,进入必须要靠自己双脚行走的残酷现实世界的差别,这两者的巨大差异成为了世界毁灭与创造的象征。至于神,也是对于自然的敬意,或是对于天灾的恐惧之类的象征吧。 而在所有的故事里,人类一切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生老病死…… 那些都是世界上所有人都能体会的情感——真理就蕴藏于其中。 所有人类都抱持着的,从『集体无意识』之中诞生的故事。 「就是因为这样,世界上不管是神话还是童话,都可以找到各种各样的共同之处,所以才发现了『集体无意识』。在黑暗的地方感到不安,是对野兽、对外敌的害怕与恐惧。被父母所爱,与异性相恋生下小孩,这些生物的本能,也是『集体无意识』。」 我朝着伫立在床边的你又跨出了一步。 被完全淋湿之后又被彻底结冻的床,样子实在很凄惨。 你是讨厌接触真理、讨厌接触『集体无意识』,所以才拒绝的吗? 「如果有机会的话,在梦境里还可以再次做梦。『集体无意识』是心的法则,是所有人的心灵都会受到其深刻影响的象征,就像很多虔信主就能得到救赎的例子一样。你总有一天必须要潜入『集体无意识』,重新审视自己的基础。」 因为不管对你说多少话,你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呐,拜托多少听听我说的话吧,好好面对自己的内心吧。」 我焦急地低着头痛苦呻吟。 「我想要帮助你,想要从这个恶梦之中解放出去。」 明明是发自内心的真心话。 你却依然一句话也没有回答。 我感到深深的无力。 「呐,为什么不肯理我!我明明是为了你才说这些话的!」 我激动地呼唤着你,身体的颤抖并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出于自己的急切。哪怕你回过头来看我一眼也好——我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你的肩膀。 我希望你能够好好面对我。 「啊、唉……?」 我碰不到你。 我与你之间,仿佛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膜一样——我的手指,无法接触到你,感受不到你的体温。你与我简直像身处不同次元似的,没有办法建立任何关联——那么究竟为何我会在你的梦中呢? 你穿过我身旁,在房间里阔步徘徊,仿佛看不到我。或者,你已经完全对我失去兴趣了。我感觉自己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简直像要变成妖怪一样。 妖怪——也是由曾经的人类变成的。 突然你注意到什么东西,抬起了头。 你的视线落在了位于房间入口附近的电灯开关上。 你像个觉得太过无聊的小孩子一样,把手伸向开关。 我突然感到一阵心脏被紧紧揪住似的恐怖。 不行。 不能碰那个开关。 「呐,快住手」 我用嘶哑的声音向你恳求着。 「求求你,快住手」 咔嚓一声响起,开关被按了下去。 你……依然没有理睬我。 或者,没能理解我的意思。 房间的灯被关上。 变得一片漆黑。 你仿佛遮住了眼睛,装作什么也看不到——仿佛要拒绝这所有的一切,而让黑暗充斥了整个梦境。 你盯着我看。 毕竟你从刚刚起就不发一语,所以我觉得很讶异。 「怎、怎么了?是哪里有问题吗?」 在我还感到疑惑的时候,只见你慢慢地撑开那把小红伞——像是要从正面阻挡我的视线一样。 「呜哇!?」 你这唐突的动作,让我吓得跌到地上。 与此同时,明明是在房间里——却开始下起了雨。虽然是很不可思议的现象,但既然是在梦里,每次都对这种事情大惊小怪可是不行的。雨点落在我的脸上,我怕自己翻开的书被打湿,急忙将它合了起来。 然后,我抬头看着你。 「因为下雨所以才撑伞——那是现实,那是『意识』的世界。但是在这里却是因为撑开伞所以才下起雨来,因果被反转过来了。就像刘易斯·卡罗尔写给少女爱丽丝,宛若情书的故事『爱丽丝镜中奇遇』里的情节一样——里面隐含着重要的启示,因为爱丽丝的奇遇就是梦的故事。」 逻辑被反转过来,原因与结果相互颠倒。 因为是梦。 那其实是合理的,『爱丽丝镜中奇遇』以荣格心理学的角度而言是正确的。 「叽咕」 突然之间我动弹不得。 听到奇怪的声音之后,我就僵住了。 只见你用那个信号灯把自己从头到脚给盖了起来。与此同时雨也下个不停,整间房都被弄得湿淋淋的。雨水的重量让画框支撑不住从墙上掉了下来,床也湿透了,地板上也满是积水。 你就像是在胡闹一样,用信号灯闪烁着『前进』与『停止』。 我就这样,一会儿动不了,一会儿又能动——完全没个消停。即使如此,我在时而僵住时而能动的状态下,依然断断续续地向你说着。 「你、你看。『效果』会影响梦,然而只会影响一些细节,那个信号灯也是象征着什么吧。生活在现代社会的每个人,小时候都会被教导,红色代表『停止』,绿色代表『前进』。那表现出的是你否定与肯定的情感——还是社会的常识呢?」 在我说话的时候,你穿上了洁白无瑕的衣服。我将其取名为『雪女』。那是你刚刚获得的『象征』(效果)。 转眼之间,房间里又下起了雪。之前的积水被冻结,书桌和书柜也被新的积雪所覆盖。真是为所欲为啊——实在很想说,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啊? 我被寒气冻得瑟瑟发抖,还流下了鼻涕。 我拼命地把冻在地板上的鞋子拔起来,往不知为何把手放在床上的你走了过去。 喂,你从刚刚起就一直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 「床有深刻的意义。但是这是我的床,所以你不可以使用哦。你应该不会做出钻进别人的床这种欠缺常识的事的……大概是吧。在现实也是如此,在『意识』里也是如此。」 在让人感冒的暴风雪之中,我一边把飞入自己嘴巴的雪花吐出来,一边竭尽全力地说。 「然而,在梦境里做更深一层的梦,也有重要的意义。呃,在这边的书里——啊啊真是的,不要再下雪了啦!」 虽然我很想打开书确认一下,但雪下得这么大实在太碍事了。 我没有办法只好放弃,就以自己记得的部份试着说明。 「所以,要是在梦境里发现床的话……说不定躺上去也能睡着。在梦境里再次做梦,这样也许就可以到达梦的更深处——也许就是从『个人无意识』潜入更深一层的『集体无意识』。」 我在不发一语的你背后努力地搭着话。 「所谓的『集体无意识』,就是所有人类共同的基础。人类通过双眼观察事物,通过双手双脚与世界产生联系。像这种生物所共同持有的特性,是在他们之间共享、或者至少被共同观测到的『无意识』。」 神话是最古老的故事。 而世界上流传下来的神话,却有非常多惊人的相似之处。正因为那些象征性的事物是从人类的『集体无意识』之中诞生的,所以遥远的异国神话才会具有这么多的共同点。 在神话里再三出现象征邪恶的巨人,小时候每个人都很害怕,其实就是象征着对大人的支配感到恐惧的概念。毁灭世界的大洪水传说,大概是来源于不得不从安全的母亲腹中,进入必须要靠自己双脚行走的残酷现实世界的差别,这两者的巨大差异成为了世界毁灭与创造的象征。至于神,也是对于自然的敬意,或是对于天灾的恐惧之类的象征吧。 而在所有的故事里,人类一切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生老病死…… 那些都是世界上所有人都能体会的情感——真理就蕴藏于其中。 所有人类都抱持着的,从『集体无意识』之中诞生的故事。 「就是因为这样,世界上不管是神话还是童话,都可以找到各种各样的共同之处,所以才发现了『集体无意识』。在黑暗的地方感到不安,是对野兽、对外敌的害怕与恐惧。被父母所爱,与异性相恋生下小孩,这些生物的本能,也是『集体无意识』。」 我朝着伫立在床边的你又跨出了一步。 被完全淋湿之后又被彻底结冻的床,样子实在很凄惨。 你是讨厌接触真理、讨厌接触『集体无意识』,所以才拒绝的吗? 「如果有机会的话,在梦境里还可以再次做梦。『集体无意识』是心的法则,是所有人的心灵都会受到其深刻影响的象征,就像很多虔信主就能得到救赎的例子一样。你总有一天必须要潜入『集体无意识』,重新审视自己的基础。」 因为不管对你说多少话,你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呐,拜托多少听听我说的话吧,好好面对自己的内心吧。」 我焦急地低着头痛苦呻吟。 「我想要帮助你,想要从这个恶梦之中解放出去。」 明明是发自内心的真心话。 你却依然一句话也没有回答。 我感到深深的无力。 「呐,为什么不肯理我!我明明是为了你才说这些话的!」 我激动地呼唤着你,身体的颤抖并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出于自己的急切。哪怕你回过头来看我一眼也好——我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你的肩膀。 我希望你能够好好面对我。 「啊、唉……?」 我碰不到你。 我与你之间,仿佛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膜一样——我的手指,无法接触到你,感受不到你的体温。你与我简直像身处不同次元似的,没有办法建立任何关联——那么究竟为何我会在你的梦中呢? 你穿过我身旁,在房间里阔步徘徊,仿佛看不到我。或者,你已经完全对我失去兴趣了。我感觉自己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简直像要变成妖怪一样。 妖怪——也是由曾经的人类变成的。 突然你注意到什么东西,抬起了头。 你的视线落在了位于房间入口附近的电灯开关上。 你像个觉得太过无聊的小孩子一样,把手伸向开关。 我突然感到一阵心脏被紧紧揪住似的恐怖。 不行。 不能碰那个开关。 「呐,快住手」 我用嘶哑的声音向你恳求着。 「求求你,快住手」 咔嚓一声响起,开关被按了下去。 你……依然没有理睬我。 或者,没能理解我的意思。 房间的灯被关上。 变得一片漆黑。 你仿佛遮住了眼睛,装作什么也看不到——仿佛要拒绝这所有的一切,而让黑暗充斥了整个梦境。 你盯着我看。 毕竟你从刚刚起就不发一语,所以我觉得很讶异。 「怎、怎么了?是哪里有问题吗?」 在我还感到疑惑的时候,只见你慢慢地撑开那把小红伞——像是要从正面阻挡我的视线一样。 「呜哇!?」 你这唐突的动作,让我吓得跌到地上。 与此同时,明明是在房间里——却开始下起了雨。虽然是很不可思议的现象,但既然是在梦里,每次都对这种事情大惊小怪可是不行的。雨点落在我的脸上,我怕自己翻开的书被打湿,急忙将它合了起来。 然后,我抬头看着你。 「因为下雨所以才撑伞——那是现实,那是『意识』的世界。但是在这里却是因为撑开伞所以才下起雨来,因果被反转过来了。就像刘易斯·卡罗尔写给少女爱丽丝,宛若情书的故事『爱丽丝镜中奇遇』里的情节一样——里面隐含着重要的启示,因为爱丽丝的奇遇就是梦的故事。」 逻辑被反转过来,原因与结果相互颠倒。 因为是梦。 那其实是合理的,『爱丽丝镜中奇遇』以荣格心理学的角度而言是正确的。 「叽咕」 突然之间我动弹不得。 听到奇怪的声音之后,我就僵住了。 只见你用那个信号灯把自己从头到脚给盖了起来。与此同时雨也下个不停,整间房都被弄得湿淋淋的。雨水的重量让画框支撑不住从墙上掉了下来,床也湿透了,地板上也满是积水。 你就像是在胡闹一样,用信号灯闪烁着『前进』与『停止』。 我就这样,一会儿动不了,一会儿又能动——完全没个消停。即使如此,我在时而僵住时而能动的状态下,依然断断续续地向你说着。 「你、你看。『效果』会影响梦,然而只会影响一些细节,那个信号灯也是象征着什么吧。生活在现代社会的每个人,小时候都会被教导,红色代表『停止』,绿色代表『前进』。那表现出的是你否定与肯定的情感——还是社会的常识呢?」 在我说话的时候,你穿上了洁白无瑕的衣服。我将其取名为『雪女』。那是你刚刚获得的『象征』(效果)。 转眼之间,房间里又下起了雪。之前的积水被冻结,书桌和书柜也被新的积雪所覆盖。真是为所欲为啊——实在很想说,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啊? 我被寒气冻得瑟瑟发抖,还流下了鼻涕。 我拼命地把冻在地板上的鞋子拔起来,往不知为何把手放在床上的你走了过去。 喂,你从刚刚起就一直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 「床有深刻的意义。但是这是我的床,所以你不可以使用哦。你应该不会做出钻进别人的床这种欠缺常识的事的……大概是吧。在现实也是如此,在『意识』里也是如此。」 在让人感冒的暴风雪之中,我一边把飞入自己嘴巴的雪花吐出来,一边竭尽全力地说。 「然而,在梦境里做更深一层的梦,也有重要的意义。呃,在这边的书里——啊啊真是的,不要再下雪了啦!」 虽然我很想打开书确认一下,但雪下得这么大实在太碍事了。 我没有办法只好放弃,就以自己记得的部份试着说明。 「所以,要是在梦境里发现床的话……说不定躺上去也能睡着。在梦境里再次做梦,这样也许就可以到达梦的更深处——也许就是从『个人无意识』潜入更深一层的『集体无意识』。」 我在不发一语的你背后努力地搭着话。 「所谓的『集体无意识』,就是所有人类共同的基础。人类通过双眼观察事物,通过双手双脚与世界产生联系。像这种生物所共同持有的特性,是在他们之间共享、或者至少被共同观测到的『无意识』。」 神话是最古老的故事。 而世界上流传下来的神话,却有非常多惊人的相似之处。正因为那些象征性的事物是从人类的『集体无意识』之中诞生的,所以遥远的异国神话才会具有这么多的共同点。 在神话里再三出现象征邪恶的巨人,小时候每个人都很害怕,其实就是象征着对大人的支配感到恐惧的概念。毁灭世界的大洪水传说,大概是来源于不得不从安全的母亲腹中,进入必须要靠自己双脚行走的残酷现实世界的差别,这两者的巨大差异成为了世界毁灭与创造的象征。至于神,也是对于自然的敬意,或是对于天灾的恐惧之类的象征吧。 而在所有的故事里,人类一切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生老病死…… 那些都是世界上所有人都能体会的情感——真理就蕴藏于其中。 所有人类都抱持着的,从『集体无意识』之中诞生的故事。 「就是因为这样,世界上不管是神话还是童话,都可以找到各种各样的共同之处,所以才发现了『集体无意识』。在黑暗的地方感到不安,是对野兽、对外敌的害怕与恐惧。被父母所爱,与异性相恋生下小孩,这些生物的本能,也是『集体无意识』。」 我朝着伫立在床边的你又跨出了一步。 被完全淋湿之后又被彻底结冻的床,样子实在很凄惨。 你是讨厌接触真理、讨厌接触『集体无意识』,所以才拒绝的吗? 「如果有机会的话,在梦境里还可以再次做梦。『集体无意识』是心的法则,是所有人的心灵都会受到其深刻影响的象征,就像很多虔信主就能得到救赎的例子一样。你总有一天必须要潜入『集体无意识』,重新审视自己的基础。」 因为不管对你说多少话,你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呐,拜托多少听听我说的话吧,好好面对自己的内心吧。」 我焦急地低着头痛苦呻吟。 「我想要帮助你,想要从这个恶梦之中解放出去。」 明明是发自内心的真心话。 你却依然一句话也没有回答。 我感到深深的无力。 「呐,为什么不肯理我!我明明是为了你才说这些话的!」 我激动地呼唤着你,身体的颤抖并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出于自己的急切。哪怕你回过头来看我一眼也好——我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你的肩膀。 我希望你能够好好面对我。 「啊、唉……?」 我碰不到你。 我与你之间,仿佛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膜一样——我的手指,无法接触到你,感受不到你的体温。你与我简直像身处不同次元似的,没有办法建立任何关联——那么究竟为何我会在你的梦中呢? 你穿过我身旁,在房间里阔步徘徊,仿佛看不到我。或者,你已经完全对我失去兴趣了。我感觉自己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简直像要变成妖怪一样。 妖怪——也是由曾经的人类变成的。 突然你注意到什么东西,抬起了头。 你的视线落在了位于房间入口附近的电灯开关上。 你像个觉得太过无聊的小孩子一样,把手伸向开关。 我突然感到一阵心脏被紧紧揪住似的恐怖。 不行。 不能碰那个开关。 「呐,快住手」 我用嘶哑的声音向你恳求着。 「求求你,快住手」 咔嚓一声响起,开关被按了下去。 你……依然没有理睬我。 或者,没能理解我的意思。 房间的灯被关上。 变得一片漆黑。 你仿佛遮住了眼睛,装作什么也看不到——仿佛要拒绝这所有的一切,而让黑暗充斥了整个梦境。 你盯着我看。 毕竟你从刚刚起就不发一语,所以我觉得很讶异。 「怎、怎么了?是哪里有问题吗?」 在我还感到疑惑的时候,只见你慢慢地撑开那把小红伞——像是要从正面阻挡我的视线一样。 「呜哇!?」 你这唐突的动作,让我吓得跌到地上。 与此同时,明明是在房间里——却开始下起了雨。虽然是很不可思议的现象,但既然是在梦里,每次都对这种事情大惊小怪可是不行的。雨点落在我的脸上,我怕自己翻开的书被打湿,急忙将它合了起来。 然后,我抬头看着你。 「因为下雨所以才撑伞——那是现实,那是『意识』的世界。但是在这里却是因为撑开伞所以才下起雨来,因果被反转过来了。就像刘易斯·卡罗尔写给少女爱丽丝,宛若情书的故事『爱丽丝镜中奇遇』里的情节一样——里面隐含着重要的启示,因为爱丽丝的奇遇就是梦的故事。」 逻辑被反转过来,原因与结果相互颠倒。 因为是梦。 那其实是合理的,『爱丽丝镜中奇遇』以荣格心理学的角度而言是正确的。 「叽咕」 突然之间我动弹不得。 听到奇怪的声音之后,我就僵住了。 只见你用那个信号灯把自己从头到脚给盖了起来。与此同时雨也下个不停,整间房都被弄得湿淋淋的。雨水的重量让画框支撑不住从墙上掉了下来,床也湿透了,地板上也满是积水。 你就像是在胡闹一样,用信号灯闪烁着『前进』与『停止』。 我就这样,一会儿动不了,一会儿又能动——完全没个消停。即使如此,我在时而僵住时而能动的状态下,依然断断续续地向你说着。 「你、你看。『效果』会影响梦,然而只会影响一些细节,那个信号灯也是象征着什么吧。生活在现代社会的每个人,小时候都会被教导,红色代表『停止』,绿色代表『前进』。那表现出的是你否定与肯定的情感——还是社会的常识呢?」 在我说话的时候,你穿上了洁白无瑕的衣服。我将其取名为『雪女』。那是你刚刚获得的『象征』(效果)。 转眼之间,房间里又下起了雪。之前的积水被冻结,书桌和书柜也被新的积雪所覆盖。真是为所欲为啊——实在很想说,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啊? 我被寒气冻得瑟瑟发抖,还流下了鼻涕。 我拼命地把冻在地板上的鞋子拔起来,往不知为何把手放在床上的你走了过去。 喂,你从刚刚起就一直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 「床有深刻的意义。但是这是我的床,所以你不可以使用哦。你应该不会做出钻进别人的床这种欠缺常识的事的……大概是吧。在现实也是如此,在『意识』里也是如此。」 在让人感冒的暴风雪之中,我一边把飞入自己嘴巴的雪花吐出来,一边竭尽全力地说。 「然而,在梦境里做更深一层的梦,也有重要的意义。呃,在这边的书里——啊啊真是的,不要再下雪了啦!」 虽然我很想打开书确认一下,但雪下得这么大实在太碍事了。 我没有办法只好放弃,就以自己记得的部份试着说明。 「所以,要是在梦境里发现床的话……说不定躺上去也能睡着。在梦境里再次做梦,这样也许就可以到达梦的更深处——也许就是从『个人无意识』潜入更深一层的『集体无意识』。」 我在不发一语的你背后努力地搭着话。 「所谓的『集体无意识』,就是所有人类共同的基础。人类通过双眼观察事物,通过双手双脚与世界产生联系。像这种生物所共同持有的特性,是在他们之间共享、或者至少被共同观测到的『无意识』。」 神话是最古老的故事。 而世界上流传下来的神话,却有非常多惊人的相似之处。正因为那些象征性的事物是从人类的『集体无意识』之中诞生的,所以遥远的异国神话才会具有这么多的共同点。 在神话里再三出现象征邪恶的巨人,小时候每个人都很害怕,其实就是象征着对大人的支配感到恐惧的概念。毁灭世界的大洪水传说,大概是来源于不得不从安全的母亲腹中,进入必须要靠自己双脚行走的残酷现实世界的差别,这两者的巨大差异成为了世界毁灭与创造的象征。至于神,也是对于自然的敬意,或是对于天灾的恐惧之类的象征吧。 而在所有的故事里,人类一切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生老病死…… 那些都是世界上所有人都能体会的情感——真理就蕴藏于其中。 所有人类都抱持着的,从『集体无意识』之中诞生的故事。 「就是因为这样,世界上不管是神话还是童话,都可以找到各种各样的共同之处,所以才发现了『集体无意识』。在黑暗的地方感到不安,是对野兽、对外敌的害怕与恐惧。被父母所爱,与异性相恋生下小孩,这些生物的本能,也是『集体无意识』。」 我朝着伫立在床边的你又跨出了一步。 被完全淋湿之后又被彻底结冻的床,样子实在很凄惨。 你是讨厌接触真理、讨厌接触『集体无意识』,所以才拒绝的吗? 「如果有机会的话,在梦境里还可以再次做梦。『集体无意识』是心的法则,是所有人的心灵都会受到其深刻影响的象征,就像很多虔信主就能得到救赎的例子一样。你总有一天必须要潜入『集体无意识』,重新审视自己的基础。」 因为不管对你说多少话,你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呐,拜托多少听听我说的话吧,好好面对自己的内心吧。」 我焦急地低着头痛苦呻吟。 「我想要帮助你,想要从这个恶梦之中解放出去。」 明明是发自内心的真心话。 你却依然一句话也没有回答。 我感到深深的无力。 「呐,为什么不肯理我!我明明是为了你才说这些话的!」 我激动地呼唤着你,身体的颤抖并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出于自己的急切。哪怕你回过头来看我一眼也好——我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你的肩膀。 我希望你能够好好面对我。 「啊、唉……?」 我碰不到你。 我与你之间,仿佛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膜一样——我的手指,无法接触到你,感受不到你的体温。你与我简直像身处不同次元似的,没有办法建立任何关联——那么究竟为何我会在你的梦中呢? 你穿过我身旁,在房间里阔步徘徊,仿佛看不到我。或者,你已经完全对我失去兴趣了。我感觉自己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简直像要变成妖怪一样。 妖怪——也是由曾经的人类变成的。 突然你注意到什么东西,抬起了头。 你的视线落在了位于房间入口附近的电灯开关上。 你像个觉得太过无聊的小孩子一样,把手伸向开关。 我突然感到一阵心脏被紧紧揪住似的恐怖。 不行。 不能碰那个开关。 「呐,快住手」 我用嘶哑的声音向你恳求着。 「求求你,快住手」 咔嚓一声响起,开关被按了下去。 你……依然没有理睬我。 或者,没能理解我的意思。 房间的灯被关上。 变得一片漆黑。 你仿佛遮住了眼睛,装作什么也看不到——仿佛要拒绝这所有的一切,而让黑暗充斥了整个梦境。 你盯着我看。 毕竟你从刚刚起就不发一语,所以我觉得很讶异。 「怎、怎么了?是哪里有问题吗?」 在我还感到疑惑的时候,只见你慢慢地撑开那把小红伞——像是要从正面阻挡我的视线一样。 「呜哇!?」 你这唐突的动作,让我吓得跌到地上。 与此同时,明明是在房间里——却开始下起了雨。虽然是很不可思议的现象,但既然是在梦里,每次都对这种事情大惊小怪可是不行的。雨点落在我的脸上,我怕自己翻开的书被打湿,急忙将它合了起来。 然后,我抬头看着你。 「因为下雨所以才撑伞——那是现实,那是『意识』的世界。但是在这里却是因为撑开伞所以才下起雨来,因果被反转过来了。就像刘易斯·卡罗尔写给少女爱丽丝,宛若情书的故事『爱丽丝镜中奇遇』里的情节一样——里面隐含着重要的启示,因为爱丽丝的奇遇就是梦的故事。」 逻辑被反转过来,原因与结果相互颠倒。 因为是梦。 那其实是合理的,『爱丽丝镜中奇遇』以荣格心理学的角度而言是正确的。 「叽咕」 突然之间我动弹不得。 听到奇怪的声音之后,我就僵住了。 只见你用那个信号灯把自己从头到脚给盖了起来。与此同时雨也下个不停,整间房都被弄得湿淋淋的。雨水的重量让画框支撑不住从墙上掉了下来,床也湿透了,地板上也满是积水。 你就像是在胡闹一样,用信号灯闪烁着『前进』与『停止』。 我就这样,一会儿动不了,一会儿又能动——完全没个消停。即使如此,我在时而僵住时而能动的状态下,依然断断续续地向你说着。 「你、你看。『效果』会影响梦,然而只会影响一些细节,那个信号灯也是象征着什么吧。生活在现代社会的每个人,小时候都会被教导,红色代表『停止』,绿色代表『前进』。那表现出的是你否定与肯定的情感——还是社会的常识呢?」 在我说话的时候,你穿上了洁白无瑕的衣服。我将其取名为『雪女』。那是你刚刚获得的『象征』(效果)。 转眼之间,房间里又下起了雪。之前的积水被冻结,书桌和书柜也被新的积雪所覆盖。真是为所欲为啊——实在很想说,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啊? 我被寒气冻得瑟瑟发抖,还流下了鼻涕。 我拼命地把冻在地板上的鞋子拔起来,往不知为何把手放在床上的你走了过去。 喂,你从刚刚起就一直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 「床有深刻的意义。但是这是我的床,所以你不可以使用哦。你应该不会做出钻进别人的床这种欠缺常识的事的……大概是吧。在现实也是如此,在『意识』里也是如此。」 在让人感冒的暴风雪之中,我一边把飞入自己嘴巴的雪花吐出来,一边竭尽全力地说。 「然而,在梦境里做更深一层的梦,也有重要的意义。呃,在这边的书里——啊啊真是的,不要再下雪了啦!」 虽然我很想打开书确认一下,但雪下得这么大实在太碍事了。 我没有办法只好放弃,就以自己记得的部份试着说明。 「所以,要是在梦境里发现床的话……说不定躺上去也能睡着。在梦境里再次做梦,这样也许就可以到达梦的更深处——也许就是从『个人无意识』潜入更深一层的『集体无意识』。」 我在不发一语的你背后努力地搭着话。 「所谓的『集体无意识』,就是所有人类共同的基础。人类通过双眼观察事物,通过双手双脚与世界产生联系。像这种生物所共同持有的特性,是在他们之间共享、或者至少被共同观测到的『无意识』。」 神话是最古老的故事。 而世界上流传下来的神话,却有非常多惊人的相似之处。正因为那些象征性的事物是从人类的『集体无意识』之中诞生的,所以遥远的异国神话才会具有这么多的共同点。 在神话里再三出现象征邪恶的巨人,小时候每个人都很害怕,其实就是象征着对大人的支配感到恐惧的概念。毁灭世界的大洪水传说,大概是来源于不得不从安全的母亲腹中,进入必须要靠自己双脚行走的残酷现实世界的差别,这两者的巨大差异成为了世界毁灭与创造的象征。至于神,也是对于自然的敬意,或是对于天灾的恐惧之类的象征吧。 而在所有的故事里,人类一切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生老病死…… 那些都是世界上所有人都能体会的情感——真理就蕴藏于其中。 所有人类都抱持着的,从『集体无意识』之中诞生的故事。 「就是因为这样,世界上不管是神话还是童话,都可以找到各种各样的共同之处,所以才发现了『集体无意识』。在黑暗的地方感到不安,是对野兽、对外敌的害怕与恐惧。被父母所爱,与异性相恋生下小孩,这些生物的本能,也是『集体无意识』。」 我朝着伫立在床边的你又跨出了一步。 被完全淋湿之后又被彻底结冻的床,样子实在很凄惨。 你是讨厌接触真理、讨厌接触『集体无意识』,所以才拒绝的吗? 「如果有机会的话,在梦境里还可以再次做梦。『集体无意识』是心的法则,是所有人的心灵都会受到其深刻影响的象征,就像很多虔信主就能得到救赎的例子一样。你总有一天必须要潜入『集体无意识』,重新审视自己的基础。」 因为不管对你说多少话,你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呐,拜托多少听听我说的话吧,好好面对自己的内心吧。」 我焦急地低着头痛苦呻吟。 「我想要帮助你,想要从这个恶梦之中解放出去。」 明明是发自内心的真心话。 你却依然一句话也没有回答。 我感到深深的无力。 「呐,为什么不肯理我!我明明是为了你才说这些话的!」 我激动地呼唤着你,身体的颤抖并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出于自己的急切。哪怕你回过头来看我一眼也好——我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你的肩膀。 我希望你能够好好面对我。 「啊、唉……?」 我碰不到你。 我与你之间,仿佛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膜一样——我的手指,无法接触到你,感受不到你的体温。你与我简直像身处不同次元似的,没有办法建立任何关联——那么究竟为何我会在你的梦中呢? 你穿过我身旁,在房间里阔步徘徊,仿佛看不到我。或者,你已经完全对我失去兴趣了。我感觉自己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简直像要变成妖怪一样。 妖怪——也是由曾经的人类变成的。 突然你注意到什么东西,抬起了头。 你的视线落在了位于房间入口附近的电灯开关上。 你像个觉得太过无聊的小孩子一样,把手伸向开关。 我突然感到一阵心脏被紧紧揪住似的恐怖。 不行。 不能碰那个开关。 「呐,快住手」 我用嘶哑的声音向你恳求着。 「求求你,快住手」 咔嚓一声响起,开关被按了下去。 你……依然没有理睬我。 或者,没能理解我的意思。 房间的灯被关上。 变得一片漆黑。 你仿佛遮住了眼睛,装作什么也看不到——仿佛要拒绝这所有的一切,而让黑暗充斥了整个梦境。 你盯着我看。 毕竟你从刚刚起就不发一语,所以我觉得很讶异。 「怎、怎么了?是哪里有问题吗?」 在我还感到疑惑的时候,只见你慢慢地撑开那把小红伞——像是要从正面阻挡我的视线一样。 「呜哇!?」 你这唐突的动作,让我吓得跌到地上。 与此同时,明明是在房间里——却开始下起了雨。虽然是很不可思议的现象,但既然是在梦里,每次都对这种事情大惊小怪可是不行的。雨点落在我的脸上,我怕自己翻开的书被打湿,急忙将它合了起来。 然后,我抬头看着你。 「因为下雨所以才撑伞——那是现实,那是『意识』的世界。但是在这里却是因为撑开伞所以才下起雨来,因果被反转过来了。就像刘易斯·卡罗尔写给少女爱丽丝,宛若情书的故事『爱丽丝镜中奇遇』里的情节一样——里面隐含着重要的启示,因为爱丽丝的奇遇就是梦的故事。」 逻辑被反转过来,原因与结果相互颠倒。 因为是梦。 那其实是合理的,『爱丽丝镜中奇遇』以荣格心理学的角度而言是正确的。 「叽咕」 突然之间我动弹不得。 听到奇怪的声音之后,我就僵住了。 只见你用那个信号灯把自己从头到脚给盖了起来。与此同时雨也下个不停,整间房都被弄得湿淋淋的。雨水的重量让画框支撑不住从墙上掉了下来,床也湿透了,地板上也满是积水。 你就像是在胡闹一样,用信号灯闪烁着『前进』与『停止』。 我就这样,一会儿动不了,一会儿又能动——完全没个消停。即使如此,我在时而僵住时而能动的状态下,依然断断续续地向你说着。 「你、你看。『效果』会影响梦,然而只会影响一些细节,那个信号灯也是象征着什么吧。生活在现代社会的每个人,小时候都会被教导,红色代表『停止』,绿色代表『前进』。那表现出的是你否定与肯定的情感——还是社会的常识呢?」 在我说话的时候,你穿上了洁白无瑕的衣服。我将其取名为『雪女』。那是你刚刚获得的『象征』(效果)。 转眼之间,房间里又下起了雪。之前的积水被冻结,书桌和书柜也被新的积雪所覆盖。真是为所欲为啊——实在很想说,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啊? 我被寒气冻得瑟瑟发抖,还流下了鼻涕。 我拼命地把冻在地板上的鞋子拔起来,往不知为何把手放在床上的你走了过去。 喂,你从刚刚起就一直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 「床有深刻的意义。但是这是我的床,所以你不可以使用哦。你应该不会做出钻进别人的床这种欠缺常识的事的……大概是吧。在现实也是如此,在『意识』里也是如此。」 在让人感冒的暴风雪之中,我一边把飞入自己嘴巴的雪花吐出来,一边竭尽全力地说。 「然而,在梦境里做更深一层的梦,也有重要的意义。呃,在这边的书里——啊啊真是的,不要再下雪了啦!」 虽然我很想打开书确认一下,但雪下得这么大实在太碍事了。 我没有办法只好放弃,就以自己记得的部份试着说明。 「所以,要是在梦境里发现床的话……说不定躺上去也能睡着。在梦境里再次做梦,这样也许就可以到达梦的更深处——也许就是从『个人无意识』潜入更深一层的『集体无意识』。」 我在不发一语的你背后努力地搭着话。 「所谓的『集体无意识』,就是所有人类共同的基础。人类通过双眼观察事物,通过双手双脚与世界产生联系。像这种生物所共同持有的特性,是在他们之间共享、或者至少被共同观测到的『无意识』。」 神话是最古老的故事。 而世界上流传下来的神话,却有非常多惊人的相似之处。正因为那些象征性的事物是从人类的『集体无意识』之中诞生的,所以遥远的异国神话才会具有这么多的共同点。 在神话里再三出现象征邪恶的巨人,小时候每个人都很害怕,其实就是象征着对大人的支配感到恐惧的概念。毁灭世界的大洪水传说,大概是来源于不得不从安全的母亲腹中,进入必须要靠自己双脚行走的残酷现实世界的差别,这两者的巨大差异成为了世界毁灭与创造的象征。至于神,也是对于自然的敬意,或是对于天灾的恐惧之类的象征吧。 而在所有的故事里,人类一切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生老病死…… 那些都是世界上所有人都能体会的情感——真理就蕴藏于其中。 所有人类都抱持着的,从『集体无意识』之中诞生的故事。 「就是因为这样,世界上不管是神话还是童话,都可以找到各种各样的共同之处,所以才发现了『集体无意识』。在黑暗的地方感到不安,是对野兽、对外敌的害怕与恐惧。被父母所爱,与异性相恋生下小孩,这些生物的本能,也是『集体无意识』。」 我朝着伫立在床边的你又跨出了一步。 被完全淋湿之后又被彻底结冻的床,样子实在很凄惨。 你是讨厌接触真理、讨厌接触『集体无意识』,所以才拒绝的吗? 「如果有机会的话,在梦境里还可以再次做梦。『集体无意识』是心的法则,是所有人的心灵都会受到其深刻影响的象征,就像很多虔信主就能得到救赎的例子一样。你总有一天必须要潜入『集体无意识』,重新审视自己的基础。」 因为不管对你说多少话,你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呐,拜托多少听听我说的话吧,好好面对自己的内心吧。」 我焦急地低着头痛苦呻吟。 「我想要帮助你,想要从这个恶梦之中解放出去。」 明明是发自内心的真心话。 你却依然一句话也没有回答。 我感到深深的无力。 「呐,为什么不肯理我!我明明是为了你才说这些话的!」 我激动地呼唤着你,身体的颤抖并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出于自己的急切。哪怕你回过头来看我一眼也好——我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你的肩膀。 我希望你能够好好面对我。 「啊、唉……?」 我碰不到你。 我与你之间,仿佛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膜一样——我的手指,无法接触到你,感受不到你的体温。你与我简直像身处不同次元似的,没有办法建立任何关联——那么究竟为何我会在你的梦中呢? 你穿过我身旁,在房间里阔步徘徊,仿佛看不到我。或者,你已经完全对我失去兴趣了。我感觉自己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简直像要变成妖怪一样。 妖怪——也是由曾经的人类变成的。 突然你注意到什么东西,抬起了头。 你的视线落在了位于房间入口附近的电灯开关上。 你像个觉得太过无聊的小孩子一样,把手伸向开关。 我突然感到一阵心脏被紧紧揪住似的恐怖。 不行。 不能碰那个开关。 「呐,快住手」 我用嘶哑的声音向你恳求着。 「求求你,快住手」 咔嚓一声响起,开关被按了下去。 你……依然没有理睬我。 或者,没能理解我的意思。 房间的灯被关上。 变得一片漆黑。 你仿佛遮住了眼睛,装作什么也看不到——仿佛要拒绝这所有的一切,而让黑暗充斥了整个梦境。 第十四话 小青蛙 我正陷入回忆。 陷入——对你梦境的回忆。 「呐」 我一边不停地呼唤着你,一边跟在你的身后。 「呐,听人家说啦」 我回忆起了过去的事情,恍若走马灯。在短短的一瞬之间,你经历过的梦境被无限延伸。 究竟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我自己也不清楚,但我觉得那是非常遥远的过去发生的事情。就像邯郸梦的传说一样,自以为经历了一段极为漫长的人生路程,其实不过是一刹那间的梦而已…… 所以,可能是几秒钟前发生的事,也可能是几千年前发生的事。 总之,我就在这个奇怪的恶梦里遇见了你。 不,并不是遇见你,而是发现了你。 我没有轮廓,仅有视角,简直像透明人一样稀薄。连自己的手指都认不出来,就只是宛若你的背后灵一样跟在你的身后。 而我能拥有自己的轮廓的时刻——也就只有在你结束漫长的徘徊,到达那个雪原的深处,彩虹色的帐篷里的时候而已。当你醒来,比如捏自己脸颊的时候,我就会被强迫回到那个帐篷里面。 只有你醒着的时候,我才能在那个整理得很漂亮的小房间里放松——我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情况。你是谁,我又是什么人……就连这个梦的一切,我都完全理解不了。 因为无法理解,我放不下心。所以,当你在梦境里前行的时候,我就一直跟在你的身后观察着你。我相信,某个地方一定会存在解决这一切的关键,能够终结这个永无止境的恶梦,终结这个永无止境的徘徊,或者能让我理解产生这荒诞梦境的原因。 所以,我拼命地四处寻找你,想要介入其中。 「喂,等等啊——」 那一天,我幸运地找到了摇晃着双麻花辫前行的你。 梦境实在太过辽阔,太过复杂离奇,所以我能与你相遇的机会并不多。我是根据自己长期的经验,还有你那独特的脚步声,才辛辛苦苦找到了你。 一开始我对你还有点戒心,仅仅定睛凝视着你而已,但后来我忍不住越靠越近。我试着发出声音,伸出手,可是你却完全没注意到,只是继续信步前行。 我对你的忽视感到很不满。 就像个想要吸引母亲注意的孩子一样,一味地紧追不舍。 「唉,别再走个不停了啦」 你的脚步虽不是很快,但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移动,所以要找到你还是很困难的。要跟着你也很辛苦,不断前行的你似乎不知疲倦,但我与你不同,常常跟得气喘吁吁。 明明是在梦里,竟然也会疲倦。而且在梦里呼吸,其实说起来也挺奇怪的。 我即使在梦境之中,也无法摆脱这些生理现象。 如果我被刀刃刺到的话,大概也会流血,也会死掉吧。 你走在茂密的森林中。这片森林有点童话故事的氛围,就像格林童话『糖果屋』里的汉泽尔与格莱特误闯的森林似的。里面长满了非常多的树木,以及郁郁葱葱的杂草——不管怎么说这也不像是个适合散步的地方,但你悠然阔步前行着,好像一点也不怕迷路。 而我很讨厌在这片森林里行走,时而被树根给绊倒,时而害怕森林四处传来的禽兽鸣叫,时而被浓密树枝下的黑暗所吞噬。 林立的树木宛若人群。满是要前往别处的陌生人大步走着的车站前、电车里、或者商店里的队伍……你在那之中显得格外孤独,快步地前行,宛若穿过人群一般。 森林里有时会出现像幽灵一样的东西。就像外国那种很难吃粘糊糊的糖果一样,带着粉红或翡翠绿的恶心怪物。它们在森林四处游荡,有的狞笑,有的哀叹,有的暴怒。 它们并不会伤人,只是像野兽一样潜伏在森林里,然而若你靠近就会缠着你不放。就像个粘着气质的人一样,无论何时都对你纠缠不休不肯离去。 (译注:粘着气质为德国心理学家恩斯特·克雷奇默对人格气质的分类之一) 仿佛嚼完吐在路边的口香糖。 那些幽灵实在太过讨厌,所以你的脚步走得更快了。 我或许也是个缠着你不放,一直跟在你身后的幽灵吧。没有办法与你交谈,除了看着你以外,什么事情也做不到,比起对你漠不关心的树木更加让你不快,是个令人作呕的人。 与他人的记忆会在心中留下爪印,大概与他人接触之后,内心就会形成凹痕而变形。人类作为会学习的生物,即使是负面的记忆也能当成成长过程中重要的精神食粮。不愉快的回忆作为『前车之鉴』『下次不会再这么做』的反省资料而保存起来。有些事情其实并没有忘记,而是被陈列在无意识之中。 无论是多么讨厌、多么不愿想起的回忆,依然留在心中无法磨灭。心灵是肉眼无法看见,双手无法触摸的,无论何时都依然会留着无法洗净的污点。 而在我心中的又是怎样的污点呢。 「呐,你是谁? 我是什么人? 这里又是哪里?」 我好几次向你问道,或许你知道些什么。 我感到不安。 这种连自己是什么人也不知道的恐怖感,几乎让我无法保持理智。连个可以依靠的东西都没有,宛若遭遇暴风雨的小船一样。我做了很多种推测,却根本不知道是否正确,也没有人可以告诉我『对对,就是那样』。 我唯独确定的,就是自己身处梦境里,而你是非常特殊的。其他的东西大多只是重复着固定的动作,而且诡谲得让我根本不敢上前搭话的异形。可是你在各式各样的世界间来往,并且逐渐地给这些世界带来变化。 我想,你是特别的,活着的。我抱持着这样的信念,希望能与你打交道。 「喂,你听得到吗?」 也不知道你究竟有没有目标——有时毫不犹豫地笔直前进,有时却在同一个地方打转徘徊,宛若在梦游一样。 这片森林不管走到哪景色都不会变,然而你却毫不厌倦地走个不停。这也不是能悠闲地享受森林浴的地方,你似乎只是在散步而已。 这么无聊的时间究竟会持续多久呢。 突然你停下了脚步。 好像是发现了什么。 在你前面有个蹦蹦跳跳的东西。 那是只青蛙,它在这个阴郁的森林里显得格外耀眼,犹如宝石一般,肥胖的让人觉得特别威严——不可思议的是它并不讨厌,反而有种充满活力的生机。 在梦里,青蛙大概象征着无上的幸运,象征着积极乐观的希望。 虽然也许是错觉吧,但我还是认为,似乎有某种东西开始往好的方面改变了。 或许你终于厌倦在森林里无休止地徘徊了吧,加快脚步往青蛙那里走去。虽然从我的角度只能看见你的背影,但我猜测你的眼睛大概亮了起来。你明明完全注意不到我的存在,却对那只青蛙这么兴奋——我甚至有点嫉妒起那只青蛙了。 那只青蛙有着非常强烈的存在感,宛若独立于这片阴暗的森林之上似的。你向那只用力跳跃着的青蛙伸出双手,而青蛙也并没做什么抵抗,就这么被你抓住了。你粗暴地抓着青蛙的前肢,一边观察一边摇来摇去。 你歪着头好像在想着什么。 当你伫立不动的时候,我也总算追了上来,无力地跪坐在地上调整呼吸。然后,我定睛注视着你,仿佛会有什么好事发生一样。 然而,不管怎么等,都没有任何惊喜出现。 你似乎很遗憾,粗鲁地把那只青蛙丢掉。也太快失去兴趣了吧。你是小孩子吗。虽然我很想这么斥责你,但是为了区区一只青蛙而动怒的我也太 丢脸了。 被你丢弃的青蛙突然紧紧粘到我的身上,让我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上。 我好不容易把这只讨厌的两栖类动物从我身上弄了下来,像个布偶一样抱在手里。 然后,我呼唤着你。 「喂,我想这只青蛙一定也有什么意义——你要不要再稍微调查一下,呐?」 青蛙很老实地待在我的手里。 它宛若贤者似的,既不吐出舌头,也不鸣叫,一动也不动地让我抱着。 「说不定这只青蛙,就是解开这个梦到底是怎么回事的谜底——」 我很努力地试图表达自己的看法,你却一个劲地往前走。 我变得焦躁起来,好不容易站起身来小跑步追赶着你,我的心中涌现出了一股有点残酷的感情——我明明这么拼命,可是你却毫不在乎。 我咽不下这口气。 你也应该和我一样担心,应该和我一样努力。 我把脸凑近青蛙的屁股。 然后,把嘴唇给凑上去——大胆地往里面吹气。 乡村的孩子们残酷的游戏。 如果让那个似乎象征着幸福的青蛙消失的话,你就应该能体会到吧——自己把多么重要的事物给舍弃了。 青蛙膨胀了起来,就像气球一样圆滚滚的,变得越来越大,有点不太自然。 转眼间,青蛙的皮承受不住而爆裂了开来。 然而青蛙的血液或是内脏却没有飞散出来,真的只是像泡泡糖破掉而已。 「怎、怎样?怎样啊?」 我为什么会问出『怎样啊』这种话,就连自己也不知道。 说不定是因为我不停地走来走去实在太累,结果头脑变得不太正常了。 然后我注意到,炸裂开来的青蛙皮肤,紧紧地贴到了你的脸上。 而你只是呆呆地伫立在那里。 「啊——抱、抱歉。没事吗?」 仿佛在学校教室里玩闹,结果把玻璃给打破,然后害得朋友流血一样,我吓得脸色煞白,甚至还发起了抖。 我到底干了什么?做得实在太过火了。虽然我反省着自己做的错事——但我更加疑惑的是,发生这种事到底意味着什么。 青蛙的皮肤就这么自己动了起来,发生改变,慢慢地把你的脸给包住。 接触到你之后,幸运的证明变成了某种不太好的东西。 那看起来像是青蛙的面具,就好像你的头部被和青蛙一模一样的脸给取代了似的,连滴溜溜转的眼球也栩栩如生。你用手指啪嗒啪嗒地触碰着脸,似乎是没办法脱下来了。 你变成了一个长着青蛙头的怪人,往我这边看来。 你终于认出我了吗。 我就像个为了吸引父母注意而恶作剧的孩子一样开心——至少骂我一顿也好。你这个坏孩子,你实在太过分了,至少像这样回应我一下也好。 我带着期待的心情,稍微整理打扮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头发理整齐之后,羞怯地转身面对你。 「抱歉啊。可是你啊,老是都不理睬我——」 我带着道歉的语气说道。 而你发出呱呱的叫声。 「嗯?」 你把嘴巴张大,伸出细长的舌头——原来不只是戴上面具而已,连里面也改变了。 你就这么两手撑地,蹦蹦跳跳地往森林的树丛跑去。 「等等,你要去哪!?」 你大力地跳跃而去,只有呱呱的鸣叫声空洞地响着。 「等等我啊~!」 我没办法,只好向你追了过去。 我已经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但我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稍稍改变了。 第十五话 霓虹灯 我一时之间把你跟丢了。 当我终于找到你的时候,发现你正在一个奇怪的地方跳来跳去。 好像是深夜的街道。 那里几乎一片黑暗,到处都是同样漆黑的巨大建筑结构。就像是被染上黑夜的颜色,没有照明的建筑物。而变得酷似青蛙的你不知为何,穿梭于那笼罩在夜色之下的建筑物间,穿梭于小巷之中。 就好像个不良少女乔装打扮之后,在夜里游荡于这个迷宫似的建筑结构里。 因为现在你的脸依然被青蛙的皮肤覆盖着,似乎不管穿过多少个门、移动到多少个不同的地方,你还是会维持这个样子不变。所以青蛙应该是一种特别的变化。那时的我还没有为其命名——但回想起来,青蛙应该也是那些『效果』中的一个。 那是无法舍弃的,紧紧地贴在你的脸上,实在是太好了。 嗯,我一边说着为自己辩解的好话,一边追赶着蹦蹦跳跳的你。看起来你连人类的理性都已经抛弃了,动作也变得格外敏捷,害得我好几次差点又跟丢你了。 毕竟这个地方实在太过复杂诡异,让人很容易迷路。 这里虽然有很多拥挤的建筑物,视野却一片黑暗,害得我老是撞到头,没有办法自由地行动。到处都是限制。就好像自己给自己设下了极限,感到无力,想要放弃。 可我不想就这么认输,尝试着振奋精神攀上建筑物。然而墙壁实在太光滑,完全没有可以攀登的着力点,结果我手一滑就摔了下来,跌坐在地上。我到底是在做什么啊。 就在我像演闹剧一样攀爬又摔倒的时候,你已经灵巧地钻进建筑物的空隙,离我越来越远了。不行,不能再跟丢你了,于是我追了上去。 前方的建筑物放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宛如夜晚街道上的霓虹灯。也有看起来像圣诞树装饰一样的东西,但是总觉得那光芒和颜色刺得眼睛痛。我开始觉得忐忑不安。 你仿佛初次离开无聊的自家前去夜游,然而那并不是你可以放心久留的场所。整幢建筑物像是不愿接纳你一样,只是放出光怪陆离的刺眼光芒。 就在你前行的时候,周围响起了噪音。那声音仿佛汽车奔驰,仿佛喇叭鸣笛,仿佛街机店或网吧传来的声音——带着排挤的意味,让人望而生畏的声音。也有点像人们的怒骂声或啜泣声。 就好像让人坐立不安,不断累积压力的舞台(location)。 我在光怪陆离的霓虹灯之间谨慎地前行。 「呜哇!?」 我明明已经很小心,却还是猛地撞上什么东西,失去平衡摔倒了。 那东西似乎是忽然出现在我面前的。 「这、这是什么?」 那是个同样闪烁着霓虹灯的光芒,巨大的立式广告牌,宛若威风凛凛的彪形大汉。它有手有脚、有头有脸,用威严的目光看着我。然而它的脸却红得像讨厌的醉汉似的。 那个东西像金刚力士一样端坐的同时,却像霓虹灯一样闪烁,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存在。 「什么啊,这只不过是个装饰品吗——」 它并无任何移动的迹象,像是个奇怪商店的立式招牌。虽然我是透明的,看不见的,但似乎也有鼻子,被撞上的时候也痛得很厉害。 我好不容易扶着立式广告牌(?)站了起来,结果又被突然出现的东西吓了一跳。 不知不觉间,我被蠕动着的不明物体给包围了。 「什、什么?」 只见一大堆同样放着鲜艳光芒,貌似生物的东西不停地蠕动着。那些生物的大小与我相仿,或者比我还小一点——不停地用奇怪的方式不规则地蠕动着。 它们虽然形状不一,但都发出霓虹的灯光。有的东西弯弯曲曲仿佛触手,有的东西像是箭头或旗帜,还有的东西仅有一只又圆又大的发光眼睛,好像某种妖怪……它们都非常显眼,像是原本小得肉眼看不到的微生物,比如水蚤或草履虫,被戏谑地放大了尺寸一样的东西。 透过它们透明的躯体,可以看到里面的毛细血管与内脏。丑陋得让人想移开视线。 虽然我们不了解这些微生物与细菌,但它们的确存在于我们的周围或体内。不知不觉间就会被它们缠上,这些生物大概就是这样的东西。 虽然通常不会注意它们,但它们是确实存在的。 一个普通而老实的人,一踏入闹市就好像进入了别的世界似的,映入眼帘的全是不良少女或打扮时髦的女生。明明是在同一片土地上生活的人,明明是在同一个时代里生活的人,却是互相之间不会交谈也不会接触的不同人种——。 好像在夜游的你,在那些东西组成的群体中,显得非常格格不入。既不会与它们相互接触,也不会与它们的目光相互交会。但你好像觉得与其孤独一人,不如跟这些看起来花里胡哨似乎很危险的东西待在一起,于是往它们那里跳了过去。 虽然我也很想追上去,但是被这些光怪陆离莫名其妙的东西阻挡,想动却动弹不得。我在这些东西的包围之下感到呼吸困难,它们在噪音里狂欢作乐,好像很开心的样子——这里仿佛就是这些怪异生物的游行或嘉年华。 如果是它们之中的一员的话,一定会感觉神清气爽吧。但对于格格不入的我而言,只觉得非常难受与不安。如果加入这场祭典的喧嚣之中的话,一定会走上歧路的。如果变成百鬼夜行的一份子的话,大概无法再变回人类了。 就好像被狐朋狗友所引诱的人,踏上了错误的人生道路一样。 但是你却没能察觉这一点,往闪烁光芒的群体那里走了过去。 「等等,等等啊——」 我拼命地追着你,就像担心自己女儿变成不良少女的母亲一样。你不可以接近这种地方。不管那里看起来多么欢乐,总有一天还是会幻灭的。 「噗嗤!?」 我慌慌张张地跑着,结果鼻子狠狠地撞上了眼前的一个肥胖怪物。我疼得差点又摔倒了。也不知道这些怪异生物是看不到我,不认识我,还是对我没有兴趣,完全忽视我的存在随意的移动。 在意的话只会吃亏,只会被它们缠上、被它们给绊倒。 我不理睬这些怪物,用力推开它们,钻过看起来像彪形大汉的立式广告牌胯下,爬向你的身边。 我终于稍微远离了那些喧嚣,「呼」地叹了一口气。 四周仿佛是做梦一般的寂静,真是太好了。那些刺耳的噪音对身体来说简直是毒害。 我放下捂着胸口的手,抬头望去—— 亲眼目睹了那一幕。 「唉? 你在做什么?」 你坐在我的正前方一动不动。因为你依然一身女孩子的打扮,青蛙脸与之相比实在格格不入,就好像化妆成不适合自己的样子似的。而你正张开着大嘴,硬是把什么东西往里塞,像是在捕食一样。 那似乎是只闪烁着光芒的鸟。 鸟多半是压力的象征,而你硬是把它吞了下去。就好像往蛤蟆的嘴巴里塞零钱一样,好像在抽烟或喝酒一样吃着什么不好的东西。 「那种东西! 不可以吃!」 我大声叫道,往你那里跑去。 我觉得那绝对不是什么对身体有益的东西。你一定会变得不健康的。可是,你好像觉得如果什么都不吃就会死,所以没办法的样子,把那只闪着光芒的鸟整只吞了下去。你那个样子简直像个没有饭吃而饥渴的小孩子似的。 你究竟在渴求着什么呢。 那只带着霓虹灯光的鸟拼命地扑腾着翅膀想要挣扎,结果被你咽下去看不见了。 我忐忑不安地跑到你身边呼唤 着你。 「没、没事吗?快把它吐出来!快吐啊!」 我就像是在骂小孩子一样骂着你,抓住你的脸不停摇晃,想让你吐出刚刚不知为何吞下的那只发光的鸟。不可思议的是,现在我可以碰得到你。说不定只有在你的脸被青蛙的样子覆盖着时,我才可以碰得到你。 你本人一动不动,只有青蛙的皮肤被剥落了下来,露出了你的脸。 你的脸不知是被汗水还是莫名其妙的体液给浸湿,眼睛犹如在睡觉似地紧闭着,和往常一模一样——我放下了心来。如果被盖在青蛙皮肤底下的你变成了我从未见过的样子,那可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突然间,你抱住自己的肚子,发出呻吟。 「怎么了? 没事吗? 都是你吃了奇怪的东西害的!」 我担心地探头窥视着你。 忽然间你发出了光芒。实在莫名其妙。你的全身都放出了霓虹灯的光芒,就像在这个世界蠕动着的其他奇怪生物一样。你吞下了不可以吃的东西,想要融入这个宛若夜晚街道的场所。 结果你从发梢到皮肤,全都绽放着五颜六色的光芒。 感觉好像是化上了妆,穿上了时髦的衣服之后,曾是淳朴少女的你变成了我从未见过的生物。而我对你那模样感到了强烈的厌恶。 「吐出来! 你明明不需要那种东西的!」 我发出尖叫,拼命地劝阻着你。 我希望你保持着纯洁无暇的姿态,不要变成我从未见过的样子。可是,生命的过程也是被污染的过程。随着知识与经验的累积,随着岁月的流逝,你原本纯洁的模样也会逐渐蒙上尘埃。 永远无法再像婴儿一样纯洁无瑕了。 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即使你改变了外貌,发出了光芒,你也还是你,可是我却厌恶着、拒绝着、害怕着那样的你。 而你就这么发着光,与我错身而过。 宛若妖精。换句话说,就是宛若被妖精给调换的孩子(译注:geling,欧洲中世纪传说妖精会把人类的婴儿与自己的孩子调换)那样陌生。 你就像灵魂被夺走了一样,离我而去。 等等我。 别丢下我。 我不想孤单一人。 第十六话 梦游症 你身处梦境之中。 ——好像永远都不会觉得厌倦似的。 你似乎没有目的地,游荡于各个地方之间。仿佛大脑内四处传递的电子信号,仿佛提高了审视自己的角度,仿佛在与自己进行着对话。 你用那蹒跚的脚步,永无止境地在诡异的梦境里徘徊。 某个世界充满怪诞氛围,胡乱地生长着许多眼珠和沾满鲜血的手腕。某个巨大涂鸦像是洒满了颜料,若是不从远处俯瞰的话,根本看不出来画着什么。某片黑暗中有很多拿着盾与枪,看起来仿佛很危险的原始人,却什么都不做只是呆立着。某个钓鱼池里有畸形的鱼,和碰触到就会发出悲鸣、扭动身体的怪异生物在其中蠕动着。某个楼梯不断向高处延伸,像是通往天堂。某个荒野摆着闪烁画面的坏电视机,生长着像是远古植物的东西,而不知为何在其尽头——有几个像鸟一样有着锐利眼神的可怕女子,正打开盒饭享用着野餐。 你一点一点地逐渐习惯,即使被各种各样的遭遇所影响,也只是一如往常,漫不经心地前行着。在这些压抑而看起来永无止境的舞台上,摇摇晃晃地用超然的步调前进着。 你变得越来越胆大,不管多么诡异的东西都毫无畏惧地接近,看到新的入口就钻进去,前往更深的地方。直至遇到那些你心中丑恶得不愿面对的部份为止。 然而,你最后还是逐渐厌倦了,变得像是在机械地工作。你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宛若僵尸一般没有生命,只是不停地做着梦——几乎已经陷入假死状态了。 你像是厌恶着这种假死状态,开始收集在梦里发现的,带有强烈印象的东西。那些东西我后来命名为效果,带有深刻的意义,确实保存在你的心中。而你仿佛拼着七巧板一般,逐渐用这些效果填补自我。 在那之中也有少数对周围有影响的效果,而你使用那些效果,朝向更加异想天开的领域前进。 每个效果似乎都分别带着一些沉重与痛苦的情感——看起来你在获得它们的时候也变得越来越累。变得充实、成长,然而却同时变得疲惫不堪。就像是逐渐长大的过程一样。 而你在此期间也把这些效果用在自己身上。 比如自行车。幻想世界的角落里,令人意外地放着小小的交通工具。你骑着它速度更快,前往更加遥远的地方。对我来说,要追赶摇晃着双麻花辫,以惊人速度远去的你,是件相当头疼的事。 比如菜刀。那几乎是你唯一的武器。你用它捅刺着到处走来走去的畸形生物,将其消灭。捅刺宛若长着脚的某种容器、汩汩流血的东西,捅刺泡着温泉像是要煮化的女子,捅刺像是玩具兵的东西。你挥舞着菜刀的时候,像是连我也要捅刺一样,可怕得让我不敢靠近。 然而,那种对周围产生作用的效果是很少见的。 大部份的效果没有任何作用。既不会对梦境产生显著的改变,也不会有夸张的效果出现。它们的作用好像只是能够到原本够不太着的地方,就不过那种程度而已。比如眼镜或搔痒耙之类,有的话会比较方便,但并没有到要命的程度——那些效果就像那种东西一样。 然而也没有其他可做的事情。效果应该带有某种意义,至少代表着获得了某种东西,应该不算什么坏事吧。我抱着这样的想法,在暗中帮助着你。 比如,有个绕着圈子高速转动的东西——只能形容它像是个带着猫的形状的硬币。它的动作实在太过敏捷,你要捕捉它很困难,因此我就尝试偷偷在你身旁放上自行车,并且帮忙挡在那个硬币的前方。 在钓鱼池旁有个很高的奇怪男子,于是我事先把沉在池底的效果绑在了他垂下的钓线上面。 也有效果被藏在凌乱的资料室角落,于是我把那个效果放进某个动作很显眼的怪物嘴里,让这个效果也更容易找到。结果那个怪物连我也想要吃掉,朝我这边袭来,我只好慌张地逃走。 就这样,在我与你共同努力(?)的成果下,你探索了梦境的各个角落,就这样得到了各种各样的效果——结果几乎没有剩下什么可做的事情了。不知是否已经完成了搜集,却没什么成就感,也没什么新的事情发生。 自那以后,你就像是真正脑死了一样,只能无所事事地走来走去了。我也逐渐厌倦一成不变地重复着同样的事了,于是逐渐减少了在你身后追赶的次数,取而代之的是把更多时间花在调查与推理上面。 我唯一能以原本样貌存在的地方——只有雪原里的小房间。我在那里打开日记本,将你获得的效果一个一个记录下来。青蛙、霓虹灯、鬼、小人、毛毯、软绵绵……。 我卷起袖子,干劲十足地想要分析那些意义不明、带着象征性的事物,分析它们的价值、内涵与隐喻。这些东西对你一定是有意义的。我相信着这是打破这个封闭现状的关键,好像不这样做的话就会失去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似的。 我思考了很多事情。这个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唯独知道的,只有『这是梦』的事实而已。因为只有当你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才会浮现出那些梦境。除此以外的时间,我都无法从这个小房间出去。 那么,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我为什么会在你的梦里。而我到底又是什么人。为什么我会那么在意你。推理与研究这种事情已经到了哲学的领域,我想来想去也找不到解答。 真希望有个聪明人来详细地向我说明这一切。 但是既然没有这种好事,我只好跟踪你、观察你的行动,反复推测这一切的原因,就好像是在做考古遗迹的挖掘一样。从名为『你』的地层中挖掘出来的东西,细心地拂去尘埃进行调查。 谁也不会告诉我正确答案。至少谁也不会给我可靠证据来判断正确与否。我只能收集许多资料,不断互相对比,像是要从鸡蛋里挑骨头一般反复考证而已。 当你醒着的时候——也就是身处那个小房间的时候,我无法接触你、或是与你交谈。但是,我可以远远地看着你,可以借由房间里的那台电视机看着你。 你遥远得像在镜子的另一端似的,无法用手碰触到。 你醒着的时间非常少,简直犹如婴儿只会一个劲地睡觉。清醒的时光短暂得像是睡不着的夜晚,在床上恍恍惚惚地打盹一样。小房间一直以来都是那么的朴素,里面好像也没有任何重要的东西。 在你醒着的时候,经常坐在书桌前写日记。奇怪的是,日记的内容和我所写的很像,不,几乎是一模一样。一个一个的字词——笛子、自行车、金发、△头巾……。 我在你的梦境之中,就在你的身旁。所以,遇见的事物几乎是一样的,留下的印象也会相互吻合。所以,写下的内容有相似之处也是理所当然的。区隔我与你的境界变得模糊,变得暧昧。 我思考你的事情太过着迷,与你的距离越来越近。我与你之间的界线逐渐含糊,逐渐融解。我。你。我。你。你的梦好像要吞噬我,宛若海吞噬落下的水滴。 在追赶着你的同时——我心里感受到奇妙的舒适。我伸出手臂,索性让自己陷得更深。我希望待在你的身旁。 你收集着效果,应该是收集着对自己内心重要的东西……。你通过获得那些东西来充实自己。 宛若持有二十四个人格的比利·密里根,后来将它们整合成完整的人格一样。你将毫无欠缺的完整心灵,将意识与无意识给整合起来,像极为清高的圣人一样,成为所谓睿智的阿尼玛、意义的阿尼玛斯——或许能够接近神的领域。 如果你的目的是这样的话,我愿意帮助你。我希望你变得更加坚强,就不会再像矮胖子(humpty dumpty)那样凌乱破 碎了。我希望你获得坚强的心灵,获得绝对不会丧失,也绝对不会受伤的心灵。 即使,我并不是其中一个效果——对你而言只是个不值得拿取,也没有印象,毫无价值的存在而已。 即使当你的心灵获得圆满时,我就会失去自己的容身之处,我也心甘情愿。 第十七话 下水道 我不停地追着你。 就连自己也不清楚这么做的理由。只要一看到你,我就忍不住想追上去。你对我而言是特别的。本能也好,欲望也好,还是什么别的表现也好。我就仿佛渴了就要喝水、饿了就要吃饭、到了晚上就要睡觉一样,把追着你看做是最重要的事情。 所有的一切都朦胧不清,只有你是我唯一的依靠。 全部的依靠。 你又进入了梦境。 在一开始必经的,排列着许多扇门的黑暗之中,你将手放上另一扇新的门,打开了它。门内侧的世界,是至今为止最为模糊暧昧的。 在无边无际的空间里,屹立着好几面墙壁。比你的身高还要高上许多的巨大墙壁,大致上是长方形的。光是在它的周围绕一圈就要花上不少时间。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那是带着神秘感的某种景象,仿佛在冰冷空虚的宇宙中漂浮的小行星一样飘渺的存在。你在那些墙壁的缝隙之间穿行。由于墙壁挡住了视野,我常常跟丢你,但是已经不会那么惊慌失措了。 反正这个梦会永无止境地持续下去。就算我这次跟丢了你,之后还是会遇见的。这种放心其实是疏忽大意。我自以为你是不会消失的,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对你造成危害。 那种心态其实是傲慢。我自以为就算失败过多少次,只要从头再来就好了。绝对不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毕竟这是个梦——永无止境地持续着,一直到明天,一直到后天……我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想法,只不过是跟丢你一次,很快还是会再见到你的。 我轻轻地用手指抚摸着屹立的墙壁,感觉到它有生物一般的心跳。血液经由心脏的跳动流向脑部,而思考则与之联动产生起伏,一会儿变得浓稠一会儿变得稀薄,一会儿中断一会儿继续。思考并不是什么连续的东西……。这面墙壁大概就是其象征吧。或者,我也想过这面墙壁根本不存在什么意义。 我不管什么东西都要找出意义,为此反复地推测。可是这么做究竟有没有价值呢。我开始感到自己是在徒劳。说不定思考这么多也没什么用吧。 我因为开始对思考感到厌倦,走上了一条分岔路。墙壁上描绘了很多意味深长的图案,宛若邮票一般。邮票大多是为纪念某个东西而创作的。或许这幅图是你的回忆,又或许那幅图是你记在心中的人物肖像。 啊,感觉这种墙壁在哪里见过。那是名为『2001年太空漫游』的电影。有面黑色的墙壁,把智慧给予和猿猴差不多样子的原始人——这种不可思议的长方形墙壁简直和电影中那面名为monolith的黑色石板一模一样。 带来宇宙意志的东西,使得人类从猿猴进化。宛若智慧象征的立体构造。说到电影,『查理和巧克力工厂』曾经巧妙地恶搞了这个典故,把黑色石板换成了巧克力片,然后把它给吃掉了。把智慧的源泉,代表宇宙意志的巧克力片给吃掉,具有很深刻的意义—— 「啊、哎呀?」 当自己回过神来,已经看不到你的身影了。 我完全跟丢你了。 在我想着多余的事情想得出神的时候,你已经走到别处了。我骂着自己笨蛋,慌慌张张地巡视着周围。一边沿着墙壁的边缘小跑步,一边从缝隙间窥视对面。可是,不管哪里都找不到你。 我感觉到强烈的恐怖。 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仿佛连血液都凝结了一样。 你不见的这件事情,让我难以忍受。简直像是这个世界上的水和食物都消失不见一样,感到不安,感到讨厌,感到恐惧。 「哪里?你去哪里了?」 我一边呼唤着你一边四处奔走。 接着,我注意到脚边有个小小的下水道洞口。这是个平凡的竖直洞口,与周围带着神秘色彩的景象相差甚远。它是区隔干净整洁的上方与肮脏的下水道,两者之间的连接点。盖子是开着的,于是我向里面窥视。难道说你从这里掉下去了吗。 落穴,含有某种不稳定的微妙象征,从各种意义都是凶兆。因为疏忽大意,脚下踏空而摔了下去。变得不幸,陷入危险。 而我则是因为疏忽大意,太过入迷而跟丢了你。 结果一个没注意,你就掉下去了吗。 「呜,啊啊!」 我发出无声的呼喊,跪在洞口的旁边,往里窥视却只看到深不见底的黑暗。不见了,不见了。你不见了。掉到洞里去了。我难受得仿佛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人用手抚摸着一样,几乎快要吐出来了。 我不假思索地跳进了洞穴。 这是个非常非常深的洞穴。在我急速落下的同时,感觉到自己头部和全身猛撞上洞穴侧面的痛楚。最后,我狠狠地摔在最底层的地面上。 坠落、猛撞。仿佛我的全身都要裂开似的,骨头响着碎裂的嘎吱声。 我在冲击之下,扭曲着身体发出痛苦的呻吟。 「呜、咕、呜……」 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全身都遭到了重击。如果这是现实的话,我可能已经死掉了。所谓在梦里感觉不到痛苦的话,就算不是谎言,也和事实完全不一样。在梦里也会感到冷热或痛苦。比如说身处冰原或火焰中的梦。全身被刀刃刺穿的梦。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大脑自认为应该会疼痛,那么身体就会感受到痛楚。结果我由于自己的误会,亲身体验到了这种痛楚。 但是这也只是自认为的痛苦而已。只是做梦的话,就和看电影一样,身体应该不会受到实际的伤害。所以我不会痛、不会痛、不会痛……我这么说服着自己。应该会痛只是错觉而已,我拼命把这种错觉压下去。 「呜、呜」 虽然感觉没那么疼了,但是还是很不舒服。 我抬起头,踉跄地站起身来,看向四周。有微暗的光线照射着,宛若刚关上的日光灯一样朦胧。 看起来像是下水道。从洞口掉下的话,恰好会落在这个位置的样子。表层神秘的气氛简直像是骗人一样栩栩如生,而就在它旁边的沟渠里,却有着来路不明的土黄色液体,粘稠地流淌着。 这就好像把心灵和肉体之间的关系给简化了。就算在心中,在头脑里抱有多么伟大崇高的理想与思想,身体还是会代谢的。会排汗、会分泌污垢、会排放粪便,造成污染。那些液体就像这种肉体的诅咒一般恶心,粘糊糊地打转着漩涡。 人类无法成为神祇,无法成为抽象的概念,无法摆脱这些污秽的东西。污秽、腐朽、老化、最后死亡。眼前的一切就仿佛在无声地向我宣告这个事实。 「呜呜——」 我活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边喘息一边踏出脚步。 在不断延伸的下水道旁,细长道路的另一侧,从黑暗中传来了脚步声。 那是你的脚步声吗。 我好想把慢慢远去的你拉回到自己身边——好想再次找到你。 于是,我仿佛爬行一般,在这粪坑似腥臭的下水道里前进。 我不停地追着你。 就连自己也不清楚这么做的理由。只要一看到你,我就忍不住想追上去。你对我而言是特别的。本能也好,欲望也好,还是什么别的表现也好。我就仿佛渴了就要喝水、饿了就要吃饭、到了晚上就要睡觉一样,把追着你看做是最重要的事情。 所有的一切都朦胧不清,只有你是我唯一的依靠。 全部的依靠。 你又进入了梦境。 在一开始必经的,排列着许多扇门的黑暗之中,你将手放上另一扇新的门,打开了它。门内侧的世界,是至今为止最为模糊暧昧的。 在无边无际的空间里,屹立着好几面墙壁。比你的身高还要高上许多的巨大墙壁,大致上是长方形的。光是在它的周围绕一圈就要花上不少时间。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那是带着神秘感的某种景象,仿佛在冰冷空虚的宇宙中漂浮的小行星一样飘渺的存在。你在那些墙壁的缝隙之间穿行。由于墙壁挡住了视野,我常常跟丢你,但是已经不会那么惊慌失措了。 反正这个梦会永无止境地持续下去。就算我这次跟丢了你,之后还是会遇见的。这种放心其实是疏忽大意。我自以为你是不会消失的,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对你造成危害。 那种心态其实是傲慢。我自以为就算失败过多少次,只要从头再来就好了。绝对不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毕竟这是个梦——永无止境地持续着,一直到明天,一直到后天……我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想法,只不过是跟丢你一次,很快还是会再见到你的。 我轻轻地用手指抚摸着屹立的墙壁,感觉到它有生物一般的心跳。血液经由心脏的跳动流向脑部,而思考则与之联动产生起伏,一会儿变得浓稠一会儿变得稀薄,一会儿中断一会儿继续。思考并不是什么连续的东西……。这面墙壁大概就是其象征吧。或者,我也想过这面墙壁根本不存在什么意义。 我不管什么东西都要找出意义,为此反复地推测。可是这么做究竟有没有价值呢。我开始感到自己是在徒劳。说不定思考这么多也没什么用吧。 我因为开始对思考感到厌倦,走上了一条分岔路。墙壁上描绘了很多意味深长的图案,宛若邮票一般。邮票大多是为纪念某个东西而创作的。或许这幅图是你的回忆,又或许那幅图是你记在心中的人物肖像。 啊,感觉这种墙壁在哪里见过。那是名为『2001年太空漫游』的电影。有面黑色的墙壁,把智慧给予和猿猴差不多样子的原始人——这种不可思议的长方形墙壁简直和电影中那面名为monolith的黑色石板一模一样。 带来宇宙意志的东西,使得人类从猿猴进化。宛若智慧象征的立体构造。说到电影,『查理和巧克力工厂』曾经巧妙地恶搞了这个典故,把黑色石板换成了巧克力片,然后把它给吃掉了。把智慧的源泉,代表宇宙意志的巧克力片给吃掉,具有很深刻的意义—— 「啊、哎呀?」 当自己回过神来,已经看不到你的身影了。 我完全跟丢你了。 在我想着多余的事情想得出神的时候,你已经走到别处了。我骂着自己笨蛋,慌慌张张地巡视着周围。一边沿着墙壁的边缘小跑步,一边从缝隙间窥视对面。可是,不管哪里都找不到你。 我感觉到强烈的恐怖。 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仿佛连血液都凝结了一样。 你不见的这件事情,让我难以忍受。简直像是这个世界上的水和食物都消失不见一样,感到不安,感到讨厌,感到恐惧。 「哪里?你去哪里了?」 我一边呼唤着你一边四处奔走。 接着,我注意到脚边有个小小的下水道洞口。这是个平凡的竖直洞口,与周围带着神秘色彩的景象相差甚远。它是区隔干净整洁的上方与肮脏的下水道,两者之间的连接点。盖子是开着的,于是我向里面窥视。难道说你从这里掉下去了吗。 落穴,含有某种不稳定的微妙象征,从各种意义都是凶兆。因为疏忽大意,脚下踏空而摔了下去。变得不幸,陷入危险。 而我则是因为疏忽大意,太过入迷而跟丢了你。 结果一个没注意,你就掉下去了吗。 「呜,啊啊!」 我发出无声的呼喊,跪在洞口的旁边,往里窥视却只看到深不见底的黑暗。不见了,不见了。你不见了。掉到洞里去了。我难受得仿佛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人用手抚摸着一样,几乎快要吐出来了。 我不假思索地跳进了洞穴。 这是个非常非常深的洞穴。在我急速落下的同时,感觉到自己头部和全身猛撞上洞穴侧面的痛楚。最后,我狠狠地摔在最底层的地面上。 坠落、猛撞。仿佛我的全身都要裂开似的,骨头响着碎裂的嘎吱声。 我在冲击之下,扭曲着身体发出痛苦的呻吟。 「呜、咕、呜……」 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全身都遭到了重击。如果这是现实的话,我可能已经死掉了。所谓在梦里感觉不到痛苦的话,就算不是谎言,也和事实完全不一样。在梦里也会感到冷热或痛苦。比如说身处冰原或火焰中的梦。全身被刀刃刺穿的梦。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大脑自认为应该会疼痛,那么身体就会感受到痛楚。结果我由于自己的误会,亲身体验到了这种痛楚。 但是这也只是自认为的痛苦而已。只是做梦的话,就和看电影一样,身体应该不会受到实际的伤害。所以我不会痛、不会痛、不会痛……我这么说服着自己。应该会痛只是错觉而已,我拼命把这种错觉压下去。 「呜、呜」 虽然感觉没那么疼了,但是还是很不舒服。 我抬起头,踉跄地站起身来,看向四周。有微暗的光线照射着,宛若刚关上的日光灯一样朦胧。 看起来像是下水道。从洞口掉下的话,恰好会落在这个位置的样子。表层神秘的气氛简直像是骗人一样栩栩如生,而就在它旁边的沟渠里,却有着来路不明的土黄色液体,粘稠地流淌着。 这就好像把心灵和肉体之间的关系给简化了。就算在心中,在头脑里抱有多么伟大崇高的理想与思想,身体还是会代谢的。会排汗、会分泌污垢、会排放粪便,造成污染。那些液体就像这种肉体的诅咒一般恶心,粘糊糊地打转着漩涡。 人类无法成为神祇,无法成为抽象的概念,无法摆脱这些污秽的东西。污秽、腐朽、老化、最后死亡。眼前的一切就仿佛在无声地向我宣告这个事实。 「呜呜——」 我活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边喘息一边踏出脚步。 在不断延伸的下水道旁,细长道路的另一侧,从黑暗中传来了脚步声。 那是你的脚步声吗。 我好想把慢慢远去的你拉回到自己身边——好想再次找到你。 于是,我仿佛爬行一般,在这粪坑似腥臭的下水道里前进。 我不停地追着你。 就连自己也不清楚这么做的理由。只要一看到你,我就忍不住想追上去。你对我而言是特别的。本能也好,欲望也好,还是什么别的表现也好。我就仿佛渴了就要喝水、饿了就要吃饭、到了晚上就要睡觉一样,把追着你看做是最重要的事情。 所有的一切都朦胧不清,只有你是我唯一的依靠。 全部的依靠。 你又进入了梦境。 在一开始必经的,排列着许多扇门的黑暗之中,你将手放上另一扇新的门,打开了它。门内侧的世界,是至今为止最为模糊暧昧的。 在无边无际的空间里,屹立着好几面墙壁。比你的身高还要高上许多的巨大墙壁,大致上是长方形的。光是在它的周围绕一圈就要花上不少时间。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那是带着神秘感的某种景象,仿佛在冰冷空虚的宇宙中漂浮的小行星一样飘渺的存在。你在那些墙壁的缝隙之间穿行。由于墙壁挡住了视野,我常常跟丢你,但是已经不会那么惊慌失措了。 反正这个梦会永无止境地持续下去。就算我这次跟丢了你,之后还是会遇见的。这种放心其实是疏忽大意。我自以为你是不会消失的,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对你造成危害。 那种心态其实是傲慢。我自以为就算失败过多少次,只要从头再来就好了。绝对不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毕竟这是个梦——永无止境地持续着,一直到明天,一直到后天……我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想法,只不过是跟丢你一次,很快还是会再见到你的。 我轻轻地用手指抚摸着屹立的墙壁,感觉到它有生物一般的心跳。血液经由心脏的跳动流向脑部,而思考则与之联动产生起伏,一会儿变得浓稠一会儿变得稀薄,一会儿中断一会儿继续。思考并不是什么连续的东西……。这面墙壁大概就是其象征吧。或者,我也想过这面墙壁根本不存在什么意义。 我不管什么东西都要找出意义,为此反复地推测。可是这么做究竟有没有价值呢。我开始感到自己是在徒劳。说不定思考这么多也没什么用吧。 我因为开始对思考感到厌倦,走上了一条分岔路。墙壁上描绘了很多意味深长的图案,宛若邮票一般。邮票大多是为纪念某个东西而创作的。或许这幅图是你的回忆,又或许那幅图是你记在心中的人物肖像。 啊,感觉这种墙壁在哪里见过。那是名为『2001年太空漫游』的电影。有面黑色的墙壁,把智慧给予和猿猴差不多样子的原始人——这种不可思议的长方形墙壁简直和电影中那面名为monolith的黑色石板一模一样。 带来宇宙意志的东西,使得人类从猿猴进化。宛若智慧象征的立体构造。说到电影,『查理和巧克力工厂』曾经巧妙地恶搞了这个典故,把黑色石板换成了巧克力片,然后把它给吃掉了。把智慧的源泉,代表宇宙意志的巧克力片给吃掉,具有很深刻的意义—— 「啊、哎呀?」 当自己回过神来,已经看不到你的身影了。 我完全跟丢你了。 在我想着多余的事情想得出神的时候,你已经走到别处了。我骂着自己笨蛋,慌慌张张地巡视着周围。一边沿着墙壁的边缘小跑步,一边从缝隙间窥视对面。可是,不管哪里都找不到你。 我感觉到强烈的恐怖。 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仿佛连血液都凝结了一样。 你不见的这件事情,让我难以忍受。简直像是这个世界上的水和食物都消失不见一样,感到不安,感到讨厌,感到恐惧。 「哪里?你去哪里了?」 我一边呼唤着你一边四处奔走。 接着,我注意到脚边有个小小的下水道洞口。这是个平凡的竖直洞口,与周围带着神秘色彩的景象相差甚远。它是区隔干净整洁的上方与肮脏的下水道,两者之间的连接点。盖子是开着的,于是我向里面窥视。难道说你从这里掉下去了吗。 落穴,含有某种不稳定的微妙象征,从各种意义都是凶兆。因为疏忽大意,脚下踏空而摔了下去。变得不幸,陷入危险。 而我则是因为疏忽大意,太过入迷而跟丢了你。 结果一个没注意,你就掉下去了吗。 「呜,啊啊!」 我发出无声的呼喊,跪在洞口的旁边,往里窥视却只看到深不见底的黑暗。不见了,不见了。你不见了。掉到洞里去了。我难受得仿佛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人用手抚摸着一样,几乎快要吐出来了。 我不假思索地跳进了洞穴。 这是个非常非常深的洞穴。在我急速落下的同时,感觉到自己头部和全身猛撞上洞穴侧面的痛楚。最后,我狠狠地摔在最底层的地面上。 坠落、猛撞。仿佛我的全身都要裂开似的,骨头响着碎裂的嘎吱声。 我在冲击之下,扭曲着身体发出痛苦的呻吟。 「呜、咕、呜……」 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全身都遭到了重击。如果这是现实的话,我可能已经死掉了。所谓在梦里感觉不到痛苦的话,就算不是谎言,也和事实完全不一样。在梦里也会感到冷热或痛苦。比如说身处冰原或火焰中的梦。全身被刀刃刺穿的梦。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大脑自认为应该会疼痛,那么身体就会感受到痛楚。结果我由于自己的误会,亲身体验到了这种痛楚。 但是这也只是自认为的痛苦而已。只是做梦的话,就和看电影一样,身体应该不会受到实际的伤害。所以我不会痛、不会痛、不会痛……我这么说服着自己。应该会痛只是错觉而已,我拼命把这种错觉压下去。 「呜、呜」 虽然感觉没那么疼了,但是还是很不舒服。 我抬起头,踉跄地站起身来,看向四周。有微暗的光线照射着,宛若刚关上的日光灯一样朦胧。 看起来像是下水道。从洞口掉下的话,恰好会落在这个位置的样子。表层神秘的气氛简直像是骗人一样栩栩如生,而就在它旁边的沟渠里,却有着来路不明的土黄色液体,粘稠地流淌着。 这就好像把心灵和肉体之间的关系给简化了。就算在心中,在头脑里抱有多么伟大崇高的理想与思想,身体还是会代谢的。会排汗、会分泌污垢、会排放粪便,造成污染。那些液体就像这种肉体的诅咒一般恶心,粘糊糊地打转着漩涡。 人类无法成为神祇,无法成为抽象的概念,无法摆脱这些污秽的东西。污秽、腐朽、老化、最后死亡。眼前的一切就仿佛在无声地向我宣告这个事实。 「呜呜——」 我活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边喘息一边踏出脚步。 在不断延伸的下水道旁,细长道路的另一侧,从黑暗中传来了脚步声。 那是你的脚步声吗。 我好想把慢慢远去的你拉回到自己身边——好想再次找到你。 于是,我仿佛爬行一般,在这粪坑似腥臭的下水道里前进。 我不停地追着你。 就连自己也不清楚这么做的理由。只要一看到你,我就忍不住想追上去。你对我而言是特别的。本能也好,欲望也好,还是什么别的表现也好。我就仿佛渴了就要喝水、饿了就要吃饭、到了晚上就要睡觉一样,把追着你看做是最重要的事情。 所有的一切都朦胧不清,只有你是我唯一的依靠。 全部的依靠。 你又进入了梦境。 在一开始必经的,排列着许多扇门的黑暗之中,你将手放上另一扇新的门,打开了它。门内侧的世界,是至今为止最为模糊暧昧的。 在无边无际的空间里,屹立着好几面墙壁。比你的身高还要高上许多的巨大墙壁,大致上是长方形的。光是在它的周围绕一圈就要花上不少时间。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那是带着神秘感的某种景象,仿佛在冰冷空虚的宇宙中漂浮的小行星一样飘渺的存在。你在那些墙壁的缝隙之间穿行。由于墙壁挡住了视野,我常常跟丢你,但是已经不会那么惊慌失措了。 反正这个梦会永无止境地持续下去。就算我这次跟丢了你,之后还是会遇见的。这种放心其实是疏忽大意。我自以为你是不会消失的,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对你造成危害。 那种心态其实是傲慢。我自以为就算失败过多少次,只要从头再来就好了。绝对不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毕竟这是个梦——永无止境地持续着,一直到明天,一直到后天……我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想法,只不过是跟丢你一次,很快还是会再见到你的。 我轻轻地用手指抚摸着屹立的墙壁,感觉到它有生物一般的心跳。血液经由心脏的跳动流向脑部,而思考则与之联动产生起伏,一会儿变得浓稠一会儿变得稀薄,一会儿中断一会儿继续。思考并不是什么连续的东西……。这面墙壁大概就是其象征吧。或者,我也想过这面墙壁根本不存在什么意义。 我不管什么东西都要找出意义,为此反复地推测。可是这么做究竟有没有价值呢。我开始感到自己是在徒劳。说不定思考这么多也没什么用吧。 我因为开始对思考感到厌倦,走上了一条分岔路。墙壁上描绘了很多意味深长的图案,宛若邮票一般。邮票大多是为纪念某个东西而创作的。或许这幅图是你的回忆,又或许那幅图是你记在心中的人物肖像。 啊,感觉这种墙壁在哪里见过。那是名为『2001年太空漫游』的电影。有面黑色的墙壁,把智慧给予和猿猴差不多样子的原始人——这种不可思议的长方形墙壁简直和电影中那面名为monolith的黑色石板一模一样。 带来宇宙意志的东西,使得人类从猿猴进化。宛若智慧象征的立体构造。说到电影,『查理和巧克力工厂』曾经巧妙地恶搞了这个典故,把黑色石板换成了巧克力片,然后把它给吃掉了。把智慧的源泉,代表宇宙意志的巧克力片给吃掉,具有很深刻的意义—— 「啊、哎呀?」 当自己回过神来,已经看不到你的身影了。 我完全跟丢你了。 在我想着多余的事情想得出神的时候,你已经走到别处了。我骂着自己笨蛋,慌慌张张地巡视着周围。一边沿着墙壁的边缘小跑步,一边从缝隙间窥视对面。可是,不管哪里都找不到你。 我感觉到强烈的恐怖。 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仿佛连血液都凝结了一样。 你不见的这件事情,让我难以忍受。简直像是这个世界上的水和食物都消失不见一样,感到不安,感到讨厌,感到恐惧。 「哪里?你去哪里了?」 我一边呼唤着你一边四处奔走。 接着,我注意到脚边有个小小的下水道洞口。这是个平凡的竖直洞口,与周围带着神秘色彩的景象相差甚远。它是区隔干净整洁的上方与肮脏的下水道,两者之间的连接点。盖子是开着的,于是我向里面窥视。难道说你从这里掉下去了吗。 落穴,含有某种不稳定的微妙象征,从各种意义都是凶兆。因为疏忽大意,脚下踏空而摔了下去。变得不幸,陷入危险。 而我则是因为疏忽大意,太过入迷而跟丢了你。 结果一个没注意,你就掉下去了吗。 「呜,啊啊!」 我发出无声的呼喊,跪在洞口的旁边,往里窥视却只看到深不见底的黑暗。不见了,不见了。你不见了。掉到洞里去了。我难受得仿佛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人用手抚摸着一样,几乎快要吐出来了。 我不假思索地跳进了洞穴。 这是个非常非常深的洞穴。在我急速落下的同时,感觉到自己头部和全身猛撞上洞穴侧面的痛楚。最后,我狠狠地摔在最底层的地面上。 坠落、猛撞。仿佛我的全身都要裂开似的,骨头响着碎裂的嘎吱声。 我在冲击之下,扭曲着身体发出痛苦的呻吟。 「呜、咕、呜……」 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全身都遭到了重击。如果这是现实的话,我可能已经死掉了。所谓在梦里感觉不到痛苦的话,就算不是谎言,也和事实完全不一样。在梦里也会感到冷热或痛苦。比如说身处冰原或火焰中的梦。全身被刀刃刺穿的梦。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大脑自认为应该会疼痛,那么身体就会感受到痛楚。结果我由于自己的误会,亲身体验到了这种痛楚。 但是这也只是自认为的痛苦而已。只是做梦的话,就和看电影一样,身体应该不会受到实际的伤害。所以我不会痛、不会痛、不会痛……我这么说服着自己。应该会痛只是错觉而已,我拼命把这种错觉压下去。 「呜、呜」 虽然感觉没那么疼了,但是还是很不舒服。 我抬起头,踉跄地站起身来,看向四周。有微暗的光线照射着,宛若刚关上的日光灯一样朦胧。 看起来像是下水道。从洞口掉下的话,恰好会落在这个位置的样子。表层神秘的气氛简直像是骗人一样栩栩如生,而就在它旁边的沟渠里,却有着来路不明的土黄色液体,粘稠地流淌着。 这就好像把心灵和肉体之间的关系给简化了。就算在心中,在头脑里抱有多么伟大崇高的理想与思想,身体还是会代谢的。会排汗、会分泌污垢、会排放粪便,造成污染。那些液体就像这种肉体的诅咒一般恶心,粘糊糊地打转着漩涡。 人类无法成为神祇,无法成为抽象的概念,无法摆脱这些污秽的东西。污秽、腐朽、老化、最后死亡。眼前的一切就仿佛在无声地向我宣告这个事实。 「呜呜——」 我活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边喘息一边踏出脚步。 在不断延伸的下水道旁,细长道路的另一侧,从黑暗中传来了脚步声。 那是你的脚步声吗。 我好想把慢慢远去的你拉回到自己身边——好想再次找到你。 于是,我仿佛爬行一般,在这粪坑似腥臭的下水道里前进。 我不停地追着你。 就连自己也不清楚这么做的理由。只要一看到你,我就忍不住想追上去。你对我而言是特别的。本能也好,欲望也好,还是什么别的表现也好。我就仿佛渴了就要喝水、饿了就要吃饭、到了晚上就要睡觉一样,把追着你看做是最重要的事情。 所有的一切都朦胧不清,只有你是我唯一的依靠。 全部的依靠。 你又进入了梦境。 在一开始必经的,排列着许多扇门的黑暗之中,你将手放上另一扇新的门,打开了它。门内侧的世界,是至今为止最为模糊暧昧的。 在无边无际的空间里,屹立着好几面墙壁。比你的身高还要高上许多的巨大墙壁,大致上是长方形的。光是在它的周围绕一圈就要花上不少时间。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那是带着神秘感的某种景象,仿佛在冰冷空虚的宇宙中漂浮的小行星一样飘渺的存在。你在那些墙壁的缝隙之间穿行。由于墙壁挡住了视野,我常常跟丢你,但是已经不会那么惊慌失措了。 反正这个梦会永无止境地持续下去。就算我这次跟丢了你,之后还是会遇见的。这种放心其实是疏忽大意。我自以为你是不会消失的,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对你造成危害。 那种心态其实是傲慢。我自以为就算失败过多少次,只要从头再来就好了。绝对不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毕竟这是个梦——永无止境地持续着,一直到明天,一直到后天……我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想法,只不过是跟丢你一次,很快还是会再见到你的。 我轻轻地用手指抚摸着屹立的墙壁,感觉到它有生物一般的心跳。血液经由心脏的跳动流向脑部,而思考则与之联动产生起伏,一会儿变得浓稠一会儿变得稀薄,一会儿中断一会儿继续。思考并不是什么连续的东西……。这面墙壁大概就是其象征吧。或者,我也想过这面墙壁根本不存在什么意义。 我不管什么东西都要找出意义,为此反复地推测。可是这么做究竟有没有价值呢。我开始感到自己是在徒劳。说不定思考这么多也没什么用吧。 我因为开始对思考感到厌倦,走上了一条分岔路。墙壁上描绘了很多意味深长的图案,宛若邮票一般。邮票大多是为纪念某个东西而创作的。或许这幅图是你的回忆,又或许那幅图是你记在心中的人物肖像。 啊,感觉这种墙壁在哪里见过。那是名为『2001年太空漫游』的电影。有面黑色的墙壁,把智慧给予和猿猴差不多样子的原始人——这种不可思议的长方形墙壁简直和电影中那面名为monolith的黑色石板一模一样。 带来宇宙意志的东西,使得人类从猿猴进化。宛若智慧象征的立体构造。说到电影,『查理和巧克力工厂』曾经巧妙地恶搞了这个典故,把黑色石板换成了巧克力片,然后把它给吃掉了。把智慧的源泉,代表宇宙意志的巧克力片给吃掉,具有很深刻的意义—— 「啊、哎呀?」 当自己回过神来,已经看不到你的身影了。 我完全跟丢你了。 在我想着多余的事情想得出神的时候,你已经走到别处了。我骂着自己笨蛋,慌慌张张地巡视着周围。一边沿着墙壁的边缘小跑步,一边从缝隙间窥视对面。可是,不管哪里都找不到你。 我感觉到强烈的恐怖。 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仿佛连血液都凝结了一样。 你不见的这件事情,让我难以忍受。简直像是这个世界上的水和食物都消失不见一样,感到不安,感到讨厌,感到恐惧。 「哪里?你去哪里了?」 我一边呼唤着你一边四处奔走。 接着,我注意到脚边有个小小的下水道洞口。这是个平凡的竖直洞口,与周围带着神秘色彩的景象相差甚远。它是区隔干净整洁的上方与肮脏的下水道,两者之间的连接点。盖子是开着的,于是我向里面窥视。难道说你从这里掉下去了吗。 落穴,含有某种不稳定的微妙象征,从各种意义都是凶兆。因为疏忽大意,脚下踏空而摔了下去。变得不幸,陷入危险。 而我则是因为疏忽大意,太过入迷而跟丢了你。 结果一个没注意,你就掉下去了吗。 「呜,啊啊!」 我发出无声的呼喊,跪在洞口的旁边,往里窥视却只看到深不见底的黑暗。不见了,不见了。你不见了。掉到洞里去了。我难受得仿佛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人用手抚摸着一样,几乎快要吐出来了。 我不假思索地跳进了洞穴。 这是个非常非常深的洞穴。在我急速落下的同时,感觉到自己头部和全身猛撞上洞穴侧面的痛楚。最后,我狠狠地摔在最底层的地面上。 坠落、猛撞。仿佛我的全身都要裂开似的,骨头响着碎裂的嘎吱声。 我在冲击之下,扭曲着身体发出痛苦的呻吟。 「呜、咕、呜……」 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全身都遭到了重击。如果这是现实的话,我可能已经死掉了。所谓在梦里感觉不到痛苦的话,就算不是谎言,也和事实完全不一样。在梦里也会感到冷热或痛苦。比如说身处冰原或火焰中的梦。全身被刀刃刺穿的梦。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大脑自认为应该会疼痛,那么身体就会感受到痛楚。结果我由于自己的误会,亲身体验到了这种痛楚。 但是这也只是自认为的痛苦而已。只是做梦的话,就和看电影一样,身体应该不会受到实际的伤害。所以我不会痛、不会痛、不会痛……我这么说服着自己。应该会痛只是错觉而已,我拼命把这种错觉压下去。 「呜、呜」 虽然感觉没那么疼了,但是还是很不舒服。 我抬起头,踉跄地站起身来,看向四周。有微暗的光线照射着,宛若刚关上的日光灯一样朦胧。 看起来像是下水道。从洞口掉下的话,恰好会落在这个位置的样子。表层神秘的气氛简直像是骗人一样栩栩如生,而就在它旁边的沟渠里,却有着来路不明的土黄色液体,粘稠地流淌着。 这就好像把心灵和肉体之间的关系给简化了。就算在心中,在头脑里抱有多么伟大崇高的理想与思想,身体还是会代谢的。会排汗、会分泌污垢、会排放粪便,造成污染。那些液体就像这种肉体的诅咒一般恶心,粘糊糊地打转着漩涡。 人类无法成为神祇,无法成为抽象的概念,无法摆脱这些污秽的东西。污秽、腐朽、老化、最后死亡。眼前的一切就仿佛在无声地向我宣告这个事实。 「呜呜——」 我活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边喘息一边踏出脚步。 在不断延伸的下水道旁,细长道路的另一侧,从黑暗中传来了脚步声。 那是你的脚步声吗。 我好想把慢慢远去的你拉回到自己身边——好想再次找到你。 于是,我仿佛爬行一般,在这粪坑似腥臭的下水道里前进。 我不停地追着你。 就连自己也不清楚这么做的理由。只要一看到你,我就忍不住想追上去。你对我而言是特别的。本能也好,欲望也好,还是什么别的表现也好。我就仿佛渴了就要喝水、饿了就要吃饭、到了晚上就要睡觉一样,把追着你看做是最重要的事情。 所有的一切都朦胧不清,只有你是我唯一的依靠。 全部的依靠。 你又进入了梦境。 在一开始必经的,排列着许多扇门的黑暗之中,你将手放上另一扇新的门,打开了它。门内侧的世界,是至今为止最为模糊暧昧的。 在无边无际的空间里,屹立着好几面墙壁。比你的身高还要高上许多的巨大墙壁,大致上是长方形的。光是在它的周围绕一圈就要花上不少时间。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那是带着神秘感的某种景象,仿佛在冰冷空虚的宇宙中漂浮的小行星一样飘渺的存在。你在那些墙壁的缝隙之间穿行。由于墙壁挡住了视野,我常常跟丢你,但是已经不会那么惊慌失措了。 反正这个梦会永无止境地持续下去。就算我这次跟丢了你,之后还是会遇见的。这种放心其实是疏忽大意。我自以为你是不会消失的,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对你造成危害。 那种心态其实是傲慢。我自以为就算失败过多少次,只要从头再来就好了。绝对不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毕竟这是个梦——永无止境地持续着,一直到明天,一直到后天……我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想法,只不过是跟丢你一次,很快还是会再见到你的。 我轻轻地用手指抚摸着屹立的墙壁,感觉到它有生物一般的心跳。血液经由心脏的跳动流向脑部,而思考则与之联动产生起伏,一会儿变得浓稠一会儿变得稀薄,一会儿中断一会儿继续。思考并不是什么连续的东西……。这面墙壁大概就是其象征吧。或者,我也想过这面墙壁根本不存在什么意义。 我不管什么东西都要找出意义,为此反复地推测。可是这么做究竟有没有价值呢。我开始感到自己是在徒劳。说不定思考这么多也没什么用吧。 我因为开始对思考感到厌倦,走上了一条分岔路。墙壁上描绘了很多意味深长的图案,宛若邮票一般。邮票大多是为纪念某个东西而创作的。或许这幅图是你的回忆,又或许那幅图是你记在心中的人物肖像。 啊,感觉这种墙壁在哪里见过。那是名为『2001年太空漫游』的电影。有面黑色的墙壁,把智慧给予和猿猴差不多样子的原始人——这种不可思议的长方形墙壁简直和电影中那面名为monolith的黑色石板一模一样。 带来宇宙意志的东西,使得人类从猿猴进化。宛若智慧象征的立体构造。说到电影,『查理和巧克力工厂』曾经巧妙地恶搞了这个典故,把黑色石板换成了巧克力片,然后把它给吃掉了。把智慧的源泉,代表宇宙意志的巧克力片给吃掉,具有很深刻的意义—— 「啊、哎呀?」 当自己回过神来,已经看不到你的身影了。 我完全跟丢你了。 在我想着多余的事情想得出神的时候,你已经走到别处了。我骂着自己笨蛋,慌慌张张地巡视着周围。一边沿着墙壁的边缘小跑步,一边从缝隙间窥视对面。可是,不管哪里都找不到你。 我感觉到强烈的恐怖。 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仿佛连血液都凝结了一样。 你不见的这件事情,让我难以忍受。简直像是这个世界上的水和食物都消失不见一样,感到不安,感到讨厌,感到恐惧。 「哪里?你去哪里了?」 我一边呼唤着你一边四处奔走。 接着,我注意到脚边有个小小的下水道洞口。这是个平凡的竖直洞口,与周围带着神秘色彩的景象相差甚远。它是区隔干净整洁的上方与肮脏的下水道,两者之间的连接点。盖子是开着的,于是我向里面窥视。难道说你从这里掉下去了吗。 落穴,含有某种不稳定的微妙象征,从各种意义都是凶兆。因为疏忽大意,脚下踏空而摔了下去。变得不幸,陷入危险。 而我则是因为疏忽大意,太过入迷而跟丢了你。 结果一个没注意,你就掉下去了吗。 「呜,啊啊!」 我发出无声的呼喊,跪在洞口的旁边,往里窥视却只看到深不见底的黑暗。不见了,不见了。你不见了。掉到洞里去了。我难受得仿佛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人用手抚摸着一样,几乎快要吐出来了。 我不假思索地跳进了洞穴。 这是个非常非常深的洞穴。在我急速落下的同时,感觉到自己头部和全身猛撞上洞穴侧面的痛楚。最后,我狠狠地摔在最底层的地面上。 坠落、猛撞。仿佛我的全身都要裂开似的,骨头响着碎裂的嘎吱声。 我在冲击之下,扭曲着身体发出痛苦的呻吟。 「呜、咕、呜……」 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全身都遭到了重击。如果这是现实的话,我可能已经死掉了。所谓在梦里感觉不到痛苦的话,就算不是谎言,也和事实完全不一样。在梦里也会感到冷热或痛苦。比如说身处冰原或火焰中的梦。全身被刀刃刺穿的梦。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大脑自认为应该会疼痛,那么身体就会感受到痛楚。结果我由于自己的误会,亲身体验到了这种痛楚。 但是这也只是自认为的痛苦而已。只是做梦的话,就和看电影一样,身体应该不会受到实际的伤害。所以我不会痛、不会痛、不会痛……我这么说服着自己。应该会痛只是错觉而已,我拼命把这种错觉压下去。 「呜、呜」 虽然感觉没那么疼了,但是还是很不舒服。 我抬起头,踉跄地站起身来,看向四周。有微暗的光线照射着,宛若刚关上的日光灯一样朦胧。 看起来像是下水道。从洞口掉下的话,恰好会落在这个位置的样子。表层神秘的气氛简直像是骗人一样栩栩如生,而就在它旁边的沟渠里,却有着来路不明的土黄色液体,粘稠地流淌着。 这就好像把心灵和肉体之间的关系给简化了。就算在心中,在头脑里抱有多么伟大崇高的理想与思想,身体还是会代谢的。会排汗、会分泌污垢、会排放粪便,造成污染。那些液体就像这种肉体的诅咒一般恶心,粘糊糊地打转着漩涡。 人类无法成为神祇,无法成为抽象的概念,无法摆脱这些污秽的东西。污秽、腐朽、老化、最后死亡。眼前的一切就仿佛在无声地向我宣告这个事实。 「呜呜——」 我活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边喘息一边踏出脚步。 在不断延伸的下水道旁,细长道路的另一侧,从黑暗中传来了脚步声。 那是你的脚步声吗。 我好想把慢慢远去的你拉回到自己身边——好想再次找到你。 于是,我仿佛爬行一般,在这粪坑似腥臭的下水道里前进。 我不停地追着你。 就连自己也不清楚这么做的理由。只要一看到你,我就忍不住想追上去。你对我而言是特别的。本能也好,欲望也好,还是什么别的表现也好。我就仿佛渴了就要喝水、饿了就要吃饭、到了晚上就要睡觉一样,把追着你看做是最重要的事情。 所有的一切都朦胧不清,只有你是我唯一的依靠。 全部的依靠。 你又进入了梦境。 在一开始必经的,排列着许多扇门的黑暗之中,你将手放上另一扇新的门,打开了它。门内侧的世界,是至今为止最为模糊暧昧的。 在无边无际的空间里,屹立着好几面墙壁。比你的身高还要高上许多的巨大墙壁,大致上是长方形的。光是在它的周围绕一圈就要花上不少时间。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那是带着神秘感的某种景象,仿佛在冰冷空虚的宇宙中漂浮的小行星一样飘渺的存在。你在那些墙壁的缝隙之间穿行。由于墙壁挡住了视野,我常常跟丢你,但是已经不会那么惊慌失措了。 反正这个梦会永无止境地持续下去。就算我这次跟丢了你,之后还是会遇见的。这种放心其实是疏忽大意。我自以为你是不会消失的,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对你造成危害。 那种心态其实是傲慢。我自以为就算失败过多少次,只要从头再来就好了。绝对不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毕竟这是个梦——永无止境地持续着,一直到明天,一直到后天……我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想法,只不过是跟丢你一次,很快还是会再见到你的。 我轻轻地用手指抚摸着屹立的墙壁,感觉到它有生物一般的心跳。血液经由心脏的跳动流向脑部,而思考则与之联动产生起伏,一会儿变得浓稠一会儿变得稀薄,一会儿中断一会儿继续。思考并不是什么连续的东西……。这面墙壁大概就是其象征吧。或者,我也想过这面墙壁根本不存在什么意义。 我不管什么东西都要找出意义,为此反复地推测。可是这么做究竟有没有价值呢。我开始感到自己是在徒劳。说不定思考这么多也没什么用吧。 我因为开始对思考感到厌倦,走上了一条分岔路。墙壁上描绘了很多意味深长的图案,宛若邮票一般。邮票大多是为纪念某个东西而创作的。或许这幅图是你的回忆,又或许那幅图是你记在心中的人物肖像。 啊,感觉这种墙壁在哪里见过。那是名为『2001年太空漫游』的电影。有面黑色的墙壁,把智慧给予和猿猴差不多样子的原始人——这种不可思议的长方形墙壁简直和电影中那面名为monolith的黑色石板一模一样。 带来宇宙意志的东西,使得人类从猿猴进化。宛若智慧象征的立体构造。说到电影,『查理和巧克力工厂』曾经巧妙地恶搞了这个典故,把黑色石板换成了巧克力片,然后把它给吃掉了。把智慧的源泉,代表宇宙意志的巧克力片给吃掉,具有很深刻的意义—— 「啊、哎呀?」 当自己回过神来,已经看不到你的身影了。 我完全跟丢你了。 在我想着多余的事情想得出神的时候,你已经走到别处了。我骂着自己笨蛋,慌慌张张地巡视着周围。一边沿着墙壁的边缘小跑步,一边从缝隙间窥视对面。可是,不管哪里都找不到你。 我感觉到强烈的恐怖。 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仿佛连血液都凝结了一样。 你不见的这件事情,让我难以忍受。简直像是这个世界上的水和食物都消失不见一样,感到不安,感到讨厌,感到恐惧。 「哪里?你去哪里了?」 我一边呼唤着你一边四处奔走。 接着,我注意到脚边有个小小的下水道洞口。这是个平凡的竖直洞口,与周围带着神秘色彩的景象相差甚远。它是区隔干净整洁的上方与肮脏的下水道,两者之间的连接点。盖子是开着的,于是我向里面窥视。难道说你从这里掉下去了吗。 落穴,含有某种不稳定的微妙象征,从各种意义都是凶兆。因为疏忽大意,脚下踏空而摔了下去。变得不幸,陷入危险。 而我则是因为疏忽大意,太过入迷而跟丢了你。 结果一个没注意,你就掉下去了吗。 「呜,啊啊!」 我发出无声的呼喊,跪在洞口的旁边,往里窥视却只看到深不见底的黑暗。不见了,不见了。你不见了。掉到洞里去了。我难受得仿佛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人用手抚摸着一样,几乎快要吐出来了。 我不假思索地跳进了洞穴。 这是个非常非常深的洞穴。在我急速落下的同时,感觉到自己头部和全身猛撞上洞穴侧面的痛楚。最后,我狠狠地摔在最底层的地面上。 坠落、猛撞。仿佛我的全身都要裂开似的,骨头响着碎裂的嘎吱声。 我在冲击之下,扭曲着身体发出痛苦的呻吟。 「呜、咕、呜……」 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全身都遭到了重击。如果这是现实的话,我可能已经死掉了。所谓在梦里感觉不到痛苦的话,就算不是谎言,也和事实完全不一样。在梦里也会感到冷热或痛苦。比如说身处冰原或火焰中的梦。全身被刀刃刺穿的梦。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大脑自认为应该会疼痛,那么身体就会感受到痛楚。结果我由于自己的误会,亲身体验到了这种痛楚。 但是这也只是自认为的痛苦而已。只是做梦的话,就和看电影一样,身体应该不会受到实际的伤害。所以我不会痛、不会痛、不会痛……我这么说服着自己。应该会痛只是错觉而已,我拼命把这种错觉压下去。 「呜、呜」 虽然感觉没那么疼了,但是还是很不舒服。 我抬起头,踉跄地站起身来,看向四周。有微暗的光线照射着,宛若刚关上的日光灯一样朦胧。 看起来像是下水道。从洞口掉下的话,恰好会落在这个位置的样子。表层神秘的气氛简直像是骗人一样栩栩如生,而就在它旁边的沟渠里,却有着来路不明的土黄色液体,粘稠地流淌着。 这就好像把心灵和肉体之间的关系给简化了。就算在心中,在头脑里抱有多么伟大崇高的理想与思想,身体还是会代谢的。会排汗、会分泌污垢、会排放粪便,造成污染。那些液体就像这种肉体的诅咒一般恶心,粘糊糊地打转着漩涡。 人类无法成为神祇,无法成为抽象的概念,无法摆脱这些污秽的东西。污秽、腐朽、老化、最后死亡。眼前的一切就仿佛在无声地向我宣告这个事实。 「呜呜——」 我活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边喘息一边踏出脚步。 在不断延伸的下水道旁,细长道路的另一侧,从黑暗中传来了脚步声。 那是你的脚步声吗。 我好想把慢慢远去的你拉回到自己身边——好想再次找到你。 于是,我仿佛爬行一般,在这粪坑似腥臭的下水道里前进。 我不停地追着你。 就连自己也不清楚这么做的理由。只要一看到你,我就忍不住想追上去。你对我而言是特别的。本能也好,欲望也好,还是什么别的表现也好。我就仿佛渴了就要喝水、饿了就要吃饭、到了晚上就要睡觉一样,把追着你看做是最重要的事情。 所有的一切都朦胧不清,只有你是我唯一的依靠。 全部的依靠。 你又进入了梦境。 在一开始必经的,排列着许多扇门的黑暗之中,你将手放上另一扇新的门,打开了它。门内侧的世界,是至今为止最为模糊暧昧的。 在无边无际的空间里,屹立着好几面墙壁。比你的身高还要高上许多的巨大墙壁,大致上是长方形的。光是在它的周围绕一圈就要花上不少时间。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那是带着神秘感的某种景象,仿佛在冰冷空虚的宇宙中漂浮的小行星一样飘渺的存在。你在那些墙壁的缝隙之间穿行。由于墙壁挡住了视野,我常常跟丢你,但是已经不会那么惊慌失措了。 反正这个梦会永无止境地持续下去。就算我这次跟丢了你,之后还是会遇见的。这种放心其实是疏忽大意。我自以为你是不会消失的,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对你造成危害。 那种心态其实是傲慢。我自以为就算失败过多少次,只要从头再来就好了。绝对不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毕竟这是个梦——永无止境地持续着,一直到明天,一直到后天……我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想法,只不过是跟丢你一次,很快还是会再见到你的。 我轻轻地用手指抚摸着屹立的墙壁,感觉到它有生物一般的心跳。血液经由心脏的跳动流向脑部,而思考则与之联动产生起伏,一会儿变得浓稠一会儿变得稀薄,一会儿中断一会儿继续。思考并不是什么连续的东西……。这面墙壁大概就是其象征吧。或者,我也想过这面墙壁根本不存在什么意义。 我不管什么东西都要找出意义,为此反复地推测。可是这么做究竟有没有价值呢。我开始感到自己是在徒劳。说不定思考这么多也没什么用吧。 我因为开始对思考感到厌倦,走上了一条分岔路。墙壁上描绘了很多意味深长的图案,宛若邮票一般。邮票大多是为纪念某个东西而创作的。或许这幅图是你的回忆,又或许那幅图是你记在心中的人物肖像。 啊,感觉这种墙壁在哪里见过。那是名为『2001年太空漫游』的电影。有面黑色的墙壁,把智慧给予和猿猴差不多样子的原始人——这种不可思议的长方形墙壁简直和电影中那面名为monolith的黑色石板一模一样。 带来宇宙意志的东西,使得人类从猿猴进化。宛若智慧象征的立体构造。说到电影,『查理和巧克力工厂』曾经巧妙地恶搞了这个典故,把黑色石板换成了巧克力片,然后把它给吃掉了。把智慧的源泉,代表宇宙意志的巧克力片给吃掉,具有很深刻的意义—— 「啊、哎呀?」 当自己回过神来,已经看不到你的身影了。 我完全跟丢你了。 在我想着多余的事情想得出神的时候,你已经走到别处了。我骂着自己笨蛋,慌慌张张地巡视着周围。一边沿着墙壁的边缘小跑步,一边从缝隙间窥视对面。可是,不管哪里都找不到你。 我感觉到强烈的恐怖。 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仿佛连血液都凝结了一样。 你不见的这件事情,让我难以忍受。简直像是这个世界上的水和食物都消失不见一样,感到不安,感到讨厌,感到恐惧。 「哪里?你去哪里了?」 我一边呼唤着你一边四处奔走。 接着,我注意到脚边有个小小的下水道洞口。这是个平凡的竖直洞口,与周围带着神秘色彩的景象相差甚远。它是区隔干净整洁的上方与肮脏的下水道,两者之间的连接点。盖子是开着的,于是我向里面窥视。难道说你从这里掉下去了吗。 落穴,含有某种不稳定的微妙象征,从各种意义都是凶兆。因为疏忽大意,脚下踏空而摔了下去。变得不幸,陷入危险。 而我则是因为疏忽大意,太过入迷而跟丢了你。 结果一个没注意,你就掉下去了吗。 「呜,啊啊!」 我发出无声的呼喊,跪在洞口的旁边,往里窥视却只看到深不见底的黑暗。不见了,不见了。你不见了。掉到洞里去了。我难受得仿佛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人用手抚摸着一样,几乎快要吐出来了。 我不假思索地跳进了洞穴。 这是个非常非常深的洞穴。在我急速落下的同时,感觉到自己头部和全身猛撞上洞穴侧面的痛楚。最后,我狠狠地摔在最底层的地面上。 坠落、猛撞。仿佛我的全身都要裂开似的,骨头响着碎裂的嘎吱声。 我在冲击之下,扭曲着身体发出痛苦的呻吟。 「呜、咕、呜……」 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全身都遭到了重击。如果这是现实的话,我可能已经死掉了。所谓在梦里感觉不到痛苦的话,就算不是谎言,也和事实完全不一样。在梦里也会感到冷热或痛苦。比如说身处冰原或火焰中的梦。全身被刀刃刺穿的梦。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大脑自认为应该会疼痛,那么身体就会感受到痛楚。结果我由于自己的误会,亲身体验到了这种痛楚。 但是这也只是自认为的痛苦而已。只是做梦的话,就和看电影一样,身体应该不会受到实际的伤害。所以我不会痛、不会痛、不会痛……我这么说服着自己。应该会痛只是错觉而已,我拼命把这种错觉压下去。 「呜、呜」 虽然感觉没那么疼了,但是还是很不舒服。 我抬起头,踉跄地站起身来,看向四周。有微暗的光线照射着,宛若刚关上的日光灯一样朦胧。 看起来像是下水道。从洞口掉下的话,恰好会落在这个位置的样子。表层神秘的气氛简直像是骗人一样栩栩如生,而就在它旁边的沟渠里,却有着来路不明的土黄色液体,粘稠地流淌着。 这就好像把心灵和肉体之间的关系给简化了。就算在心中,在头脑里抱有多么伟大崇高的理想与思想,身体还是会代谢的。会排汗、会分泌污垢、会排放粪便,造成污染。那些液体就像这种肉体的诅咒一般恶心,粘糊糊地打转着漩涡。 人类无法成为神祇,无法成为抽象的概念,无法摆脱这些污秽的东西。污秽、腐朽、老化、最后死亡。眼前的一切就仿佛在无声地向我宣告这个事实。 「呜呜——」 我活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边喘息一边踏出脚步。 在不断延伸的下水道旁,细长道路的另一侧,从黑暗中传来了脚步声。 那是你的脚步声吗。 我好想把慢慢远去的你拉回到自己身边——好想再次找到你。 于是,我仿佛爬行一般,在这粪坑似腥臭的下水道里前进。 我不停地追着你。 就连自己也不清楚这么做的理由。只要一看到你,我就忍不住想追上去。你对我而言是特别的。本能也好,欲望也好,还是什么别的表现也好。我就仿佛渴了就要喝水、饿了就要吃饭、到了晚上就要睡觉一样,把追着你看做是最重要的事情。 所有的一切都朦胧不清,只有你是我唯一的依靠。 全部的依靠。 你又进入了梦境。 在一开始必经的,排列着许多扇门的黑暗之中,你将手放上另一扇新的门,打开了它。门内侧的世界,是至今为止最为模糊暧昧的。 在无边无际的空间里,屹立着好几面墙壁。比你的身高还要高上许多的巨大墙壁,大致上是长方形的。光是在它的周围绕一圈就要花上不少时间。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那是带着神秘感的某种景象,仿佛在冰冷空虚的宇宙中漂浮的小行星一样飘渺的存在。你在那些墙壁的缝隙之间穿行。由于墙壁挡住了视野,我常常跟丢你,但是已经不会那么惊慌失措了。 反正这个梦会永无止境地持续下去。就算我这次跟丢了你,之后还是会遇见的。这种放心其实是疏忽大意。我自以为你是不会消失的,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对你造成危害。 那种心态其实是傲慢。我自以为就算失败过多少次,只要从头再来就好了。绝对不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毕竟这是个梦——永无止境地持续着,一直到明天,一直到后天……我从未怀疑过自己的想法,只不过是跟丢你一次,很快还是会再见到你的。 我轻轻地用手指抚摸着屹立的墙壁,感觉到它有生物一般的心跳。血液经由心脏的跳动流向脑部,而思考则与之联动产生起伏,一会儿变得浓稠一会儿变得稀薄,一会儿中断一会儿继续。思考并不是什么连续的东西……。这面墙壁大概就是其象征吧。或者,我也想过这面墙壁根本不存在什么意义。 我不管什么东西都要找出意义,为此反复地推测。可是这么做究竟有没有价值呢。我开始感到自己是在徒劳。说不定思考这么多也没什么用吧。 我因为开始对思考感到厌倦,走上了一条分岔路。墙壁上描绘了很多意味深长的图案,宛若邮票一般。邮票大多是为纪念某个东西而创作的。或许这幅图是你的回忆,又或许那幅图是你记在心中的人物肖像。 啊,感觉这种墙壁在哪里见过。那是名为『2001年太空漫游』的电影。有面黑色的墙壁,把智慧给予和猿猴差不多样子的原始人——这种不可思议的长方形墙壁简直和电影中那面名为monolith的黑色石板一模一样。 带来宇宙意志的东西,使得人类从猿猴进化。宛若智慧象征的立体构造。说到电影,『查理和巧克力工厂』曾经巧妙地恶搞了这个典故,把黑色石板换成了巧克力片,然后把它给吃掉了。把智慧的源泉,代表宇宙意志的巧克力片给吃掉,具有很深刻的意义—— 「啊、哎呀?」 当自己回过神来,已经看不到你的身影了。 我完全跟丢你了。 在我想着多余的事情想得出神的时候,你已经走到别处了。我骂着自己笨蛋,慌慌张张地巡视着周围。一边沿着墙壁的边缘小跑步,一边从缝隙间窥视对面。可是,不管哪里都找不到你。 我感觉到强烈的恐怖。 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仿佛连血液都凝结了一样。 你不见的这件事情,让我难以忍受。简直像是这个世界上的水和食物都消失不见一样,感到不安,感到讨厌,感到恐惧。 「哪里?你去哪里了?」 我一边呼唤着你一边四处奔走。 接着,我注意到脚边有个小小的下水道洞口。这是个平凡的竖直洞口,与周围带着神秘色彩的景象相差甚远。它是区隔干净整洁的上方与肮脏的下水道,两者之间的连接点。盖子是开着的,于是我向里面窥视。难道说你从这里掉下去了吗。 落穴,含有某种不稳定的微妙象征,从各种意义都是凶兆。因为疏忽大意,脚下踏空而摔了下去。变得不幸,陷入危险。 而我则是因为疏忽大意,太过入迷而跟丢了你。 结果一个没注意,你就掉下去了吗。 「呜,啊啊!」 我发出无声的呼喊,跪在洞口的旁边,往里窥视却只看到深不见底的黑暗。不见了,不见了。你不见了。掉到洞里去了。我难受得仿佛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人用手抚摸着一样,几乎快要吐出来了。 我不假思索地跳进了洞穴。 这是个非常非常深的洞穴。在我急速落下的同时,感觉到自己头部和全身猛撞上洞穴侧面的痛楚。最后,我狠狠地摔在最底层的地面上。 坠落、猛撞。仿佛我的全身都要裂开似的,骨头响着碎裂的嘎吱声。 我在冲击之下,扭曲着身体发出痛苦的呻吟。 「呜、咕、呜……」 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全身都遭到了重击。如果这是现实的话,我可能已经死掉了。所谓在梦里感觉不到痛苦的话,就算不是谎言,也和事实完全不一样。在梦里也会感到冷热或痛苦。比如说身处冰原或火焰中的梦。全身被刀刃刺穿的梦。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大脑自认为应该会疼痛,那么身体就会感受到痛楚。结果我由于自己的误会,亲身体验到了这种痛楚。 但是这也只是自认为的痛苦而已。只是做梦的话,就和看电影一样,身体应该不会受到实际的伤害。所以我不会痛、不会痛、不会痛……我这么说服着自己。应该会痛只是错觉而已,我拼命把这种错觉压下去。 「呜、呜」 虽然感觉没那么疼了,但是还是很不舒服。 我抬起头,踉跄地站起身来,看向四周。有微暗的光线照射着,宛若刚关上的日光灯一样朦胧。 看起来像是下水道。从洞口掉下的话,恰好会落在这个位置的样子。表层神秘的气氛简直像是骗人一样栩栩如生,而就在它旁边的沟渠里,却有着来路不明的土黄色液体,粘稠地流淌着。 这就好像把心灵和肉体之间的关系给简化了。就算在心中,在头脑里抱有多么伟大崇高的理想与思想,身体还是会代谢的。会排汗、会分泌污垢、会排放粪便,造成污染。那些液体就像这种肉体的诅咒一般恶心,粘糊糊地打转着漩涡。 人类无法成为神祇,无法成为抽象的概念,无法摆脱这些污秽的东西。污秽、腐朽、老化、最后死亡。眼前的一切就仿佛在无声地向我宣告这个事实。 「呜呜——」 我活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边喘息一边踏出脚步。 在不断延伸的下水道旁,细长道路的另一侧,从黑暗中传来了脚步声。 那是你的脚步声吗。 我好想把慢慢远去的你拉回到自己身边——好想再次找到你。 于是,我仿佛爬行一般,在这粪坑似腥臭的下水道里前进。 第十八话 杂记文 不管我走到哪里,下水道依然一直延伸着。 在带有粘性的恶心废水里,时不时有白色的东西抬起镰刀一样的脖子向这边凝视。仿佛蛇,又仿佛被凝固的烟,让人不安的东西。当它像生物一样诡异地动起来时,就会响起水声。 这种粘糊糊、让人恶心的东西,我就算在梦境里也不想看到。我闻到那刺鼻的腥臭,就会涌起一股生理上的厌恶,不管是肉还是肌肤的接触。这种东西还是消失掉比较好。 我在前行的时候,竭力避免看到那些白色的东西。沿着下水道的水流,在其旁边行走。可是就算我不想看到,还是常常会遇见那些象征着肉体丑恶的东西,伸出头发和爪子、蠕动着肠胃排出粪便。我感到很不舒服。 后来,视野变得开阔,好像来到了室外。不过,在细长的道路正侧面,耸立着一幢巨大的建筑物,所以喘不上气的感觉并未消失。就算自己不希望,身体还是会成长,生出碍事的赘肉阻挡在眼前,体重也会增加。明明自己一点也不想要那种东西的。 那幢建筑看起来——像是医院或是学校的校舍,洁白无瑕、冰冷无趣。我们无法逃离那些肉体的限制,也同样无法逃离社会的限制。规则、常识、传统、人际关系……仿佛象征着那些的建筑物,让我觉得宛若有铅块紧紧压在胸口的阻塞感。我不想看见它。 人类的历史有八百万年。而这幢建筑物的高度,仿佛这八百万年间,人类所建筑起来的那些常识所堆积而成的高度。上面已经布满裂痕,老化腐朽,而且到处都是疤痕淤青一样怵目惊心的涂鸦。那些东西污染了这幢建筑。难道说人类就非得被那些东西按住脑袋、屏住呼吸活下去不可吗。 我仿佛是要逃离这所有一切的一切,加快脚步。 一直逃一直逃。 逃了好一会儿,终于到了尽头。 不知不觉我又回到了室内,周围变成了墙壁。墙上出现了圆圆的东西,宛如洞穴,宛如干透尸体的眼窝。明明看起来这洞窟是自然形成的,里面却到处摆放着人工制造的垃圾箱,数量多到让人觉得浪费的程度。垃圾箱上面盖着发潮的布,像是放着尸体一样。 而更加显眼的是洗脸台。不知为何,这里的洗脸台也非常多,锈迹斑斑的水龙头特别醒目。每天洗脸时都会看到,深深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日常用品。被头发或污垢弄脏,我身上的秽物流入的地方……。 内心所产生的憎恶、怒火、郁闷之类的东西,未经处理就在这里累积。这个地方给我的感觉就是那样。所以我仿佛闻到了腐臭一般,忍不住移开了视线。对任何人而言扫厕所都是一种惩罚,不想看到那种东西,不想清洗那种东西,结果就想把这种苦差事推给别人。 而污水就流入了好像贮水池一样的地方。 粘稠的污水充满了整个贮水池,满得简直像是快要溢出来似的。 在那之中有东西蠕动着。在污秽之中诞生的东西,一定是受到了什么诅咒吧。 你就站在那个贮水池的旁边。 路到了尽头,也没有其他岔路了。你犹如走投无路一般茫然地站着。 终于追到你了。我放下心来,跑向你的身边。 然而我突然停下了脚步。 你身旁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看起来像是鬼火。苍白的鬼火轻飘飘地浮在空中,看起来不属于这个世界。它仿佛纠缠着你似地在你周围盘旋,拖着白色的尾巴在空中游动。 我有种难以言喻的厌恶感。 我不希望你和那种东西扯上关系。不希望那种东西与你纠缠不清。 我对着那个在你身边蠕动,宛若在嬉戏一般的白色东西大声怒骂。 「住手! 不许靠近她!」 即使脚被胡乱摆在旁边的垃圾箱绊倒,我也拼命地往你身边奔去。 「你不可以待在那种地方!」 我大声尖叫,而你好像听到了我的声音,回过头来。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变成了无脸妖怪。眼睛、鼻子、嘴巴都不见了,就好像掉在什么地方一样。然后我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头。你的样貌我明明是知道的。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究竟是谁? 我害怕地跌坐到地上,身体阵阵发抖。 与此同时,你并不理睬我,就这么从我身旁走了过去。我慌张地向你伸出手,然而白色的东西却从我眼前飘过,我忍不住恶心想吐的感觉,咳嗽不止。 当我停止呕吐,抬起头来的时候,你已经走在道路上,把身体挤进路旁的洞穴里。 「等、等等啊!」 我拼尽力气站了起来,感到身体沉重得好像充满了一氧化碳或是毒瓦斯似的。我稍微动一下全身就感到刺骨的疼痛,仿佛要变得支离破碎一般。 我跟着你将身体钻进洞穴,结果摔了一跤,仰面倒在了地上。我用手遮住口鼻,抬起头来。 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你依然在往前走着。你的背影,我已经绝对追不上了。 我讨厌这样。我不想远离你,我想待在你身边。就像日本童谣『花一匁』里唱的那样,我想要你。我想要感受你的体温,想要亲手确认你的存在。 然而你为什么要远离我呢。 我想跟谁谈谈,可是这里却只有打转着漩涡的污水而已。 下水道就像流着坏死体液的血管一样绵延不绝。漫长的下水道仿佛累积了所有人生的脓水。然而,覆盖着它的墙壁形成一条奇怪的曲线,不知为何挂着裱有画框的绘画。 有点像美术馆。 从艺术表现来说,这只是恶趣味而已。 那些绘画宛若小孩子随性乱画的涂鸦,上面全是乱七八糟的线条。画上人的头部或手被诡异地放大,活像凶恶的怪物。 在心理学上,有种通过制作庭园式的盆景、绘画或文章,来进行治疗或诊断心理状态的方法。可是这种绘画实在不得要领。完全搞不清楚它到底在表现什么。只觉得很不舒服。 如果皱着眉头抽泣的婴儿有力气握笔的话,说不定画出来的就是这种画吧。被收在画框陈列于此的,只有混沌与不安的感觉而已。 太过深奥的隐喻、太过复杂的思考,只会落得什么都搞不清楚的结果。就好像用电波或幻想的要素进行嘲讽,有点奇怪的电影似的。电影。提到电影,『2001年太空漫游』也好,『查理和巧克力工厂』也好,我到底是在哪里看到的? 我真的是、我吗……? 在我出神地思考之时,突然间来到了下水道的尽头。 一片黑暗。 不,在我正前方——有张巨大的脸,嘴巴咕唧咕唧地咀嚼着,好像在咬口香糖之类的东西。它的脸是血红色的,乱糟糟的头发令人作呕地摇动着,还露出猥琐的狞笑……。我感觉自己好像看过这张脸。虽然这张脸被夸大和抽象化了,但我确实对这张脸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在迷茫于这种即视感之时,我注意到你朝着巨脸走了过去,就这么接近它,轻轻地伸出了手——。 然后,说时迟那时快,你被那张巨脸给吃掉了。 被吞进了大大张开的嘴巴里。 我毛骨悚然。 「不行——」 我慌张地跑到巨脸前面,拼命地不停敲打着它。 自己的口中无意识地编织着话语。 「快张开。快把嘴张开。不张开的话就不能呼吸了,就会死掉了——」 快张开。快张开。快张开。 我反复地叫喊着,整个身体扑在了巨大的脸上乱敲乱砸。我使尽浑身的力气想要把这张大嘴给撬开来。我双脚用力撑着,双手抓 住紧紧闭着的牙齿,唾液沾湿了我的脸,恶臭让我皱起了眉头。 巨脸似乎终于受不了了,舌头被我给挪了开来,我往深处钻了进去。 我用力踩着嘴里的肉,寻找着你。 「哪里!? 你在哪里!?」 我的喊叫没有得到回应。突然间,舌头轻而易举地把我卷了起来,把我拉向喉咙深处。我没办法抵抗,拼命挣扎也毫无作用,就这样落进了黑暗的食道里。 又掉进洞里了。深渊之下的深渊。 然后,地面又一次突然出现,我整个人摔了上去。这次的地面很柔软,并没有之前那种冲击。虽说如此,可是感觉还是很不舒服。就好像站在内脏之中似的。我现在是在那个巨脸的体内——是在它的胃袋里吗。 我巡视着周围,想要找到你。 「哪里……?」 几乎一片漆黑。可是,到处都有发光的东西,用庸俗的色彩描绘出暧昧的花纹——有点像是光照。如果不是专家的话,或许根本搞不清它们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吧。 「你在哪里……?」 我难过地走着,几乎快哭出来了。 终于,我在一成不变的黑暗之中——找到了一个孤零零的出口。就好像机场里的安检门一样,从那里通过,被认为没有问题的话,就可以前往不同的世界了。 因为我没看见其他任何有意义的东西,于是悄悄地走近那扇门。 我把手放在坚硬的门上,惶惶恐恐地向里头窥视。 有谁站在那里。 好像是很久没见过的普通人。不,还是有点奇怪。 我一时间惊讶得停止了呼吸。在那里漂浮着帽子和围巾。就只有那样而已。就像透明人一样。帽子与头的形状相吻合,稳稳地戴着。而围巾仿佛在说头就在那里似地缠在脖子上。 可是,那人的身体却——完全看不见,认不出来。 那个透明的人(?)正悠闲地漫步着。 透明。我也是透明的……。至少你似乎是看不到我的。而那个戴着帽子的透明人——难道与我也是同一种人吗。 我说不定找到同伴了。 已经不再是孤独一人了——。 第十九话 坠落死 「不一样哦」 那人发出了声音。 那声音就好像再听一次自己的录音似的,感觉很不协调。明明是类似的,却又相差甚远。我想,自己是不是在无意识中说了什么,于是把手放到了嘴边。但我应该并没有发出声音才对啊。 那么,这是谁的声音呢?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眼前——那个人看起来只像个透明人而已。 因为是透明的,所以用『目不转睛地看着』来形容也很奇怪。由帽子和围巾构成轮廓、也有脚步声和气息,所以总觉得哪里有某个人在。 「虽然我们一样是透明的,但我与你还是不一样的。虽然原本是相同的,但是我们现在已经不一样了——因为你不了解我,所以看不见我。不了解的东西是无法想像的,就像无脸妖怪一样缺少了某个部份,看不见、不了解、不知道……哦?」 透明人仿佛在唱歌一样打着拍子,绕着圈子团团转。 我是这么猜测的。因为看到围巾在打转,不知为何就能想像她在旋转。虽然我和她都是透明的,但是都有肉体。只是看不见而已。因为有横膈膜、声带和肺所以可以发出声音,也可以对话。虽然她说『不一样』,但我还是觉得,她是和我相同的存在。 「嗯呼」 透明人奇怪地抿嘴而笑,发出像拍手一样的声音。 因为是透明的,果然还是看不到啊。 看来她还算挺友善的,可是实际上如何呢。可能皱着眉头,可能在嘲笑我,因为是透明的所以不知道。没有办法想像、因为不了解、所以看不见、所以不知道。 「谢谢啊」 透明人的声音听起来总觉得像个女孩子,她可爱伶俐地低下了头。 因为她的帽子慢慢的倾向一边——所以我是这么想的。 「谢谢啊,帽子和围巾。我觉得好温暖——感觉热乎乎的呢。既不会感冒,也不会着凉。你真的好温柔啊?」 围巾的两端活蹦乱跳了起来。 我看到了喜不自禁的小孩子幻影。这个透明的女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她隐喻着什么呢。虽然她很饶舌,但是我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为什么她要对我表达谢意呢。 因为她一直单方面地向我说话,我变得不安起来,向她伸出手。可是透明的女孩子发出「呀」的声音,往后退了一步。 我靠近一看,发现她其实不是透明的。而是整个人被涂黑了,我只能这么形容。不管是脸、手掌还是手指头都是黑色的。不,比起说她皮肤是黑色的,不如说她的样子宛如用一把剪刀唰唰的剪下夜晚的黑暗,剪出一个人类的形状。 因为她是黑色的,所以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才看不到似的。 仿佛将黑暗凝聚成一团,将『虚无』集合在一起的女孩子——。 总觉得她像是在道歉一样,做了好几次仿佛是低下头的动作。 「可是,对不起啊。对不起……。我不会长大。所以这顶帽子和这条围巾,也变得不再需要了。就好像选择我相称的衣服一样,感情也应该要小心谨慎地选择才对的。所以,你不了解。我的模样,你不了解哦。」 她反复说着同样的话。 像是在催眠,或是回音。 又像是在劝说我。 「即使是这样,你还是依依不舍地抱着帽子和围巾。也没办法慎重地把它收拾起来然后舍弃。明明已经没有意义了。再怎么可爱的帽子,如果没办法把它戴在身上的话,不就是暴殄天物吗。」 「你从刚刚开始到底在说什么? 你是什么人?」 我不安地呼唤着她。 我几乎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能说话,而且还能与之交谈的对象。我拼命的呼唤着她。我想要沟通。我已经没办法忍受她一个人蹲在那里,唠唠叨叨地自言自语的现状了。 在了无尽头的彷徨中,我已经倦了。 即使是心中最后残存的力量,也在这无休无止的徘徊中磨损殆尽。 「呐,你知道什么的话就告诉我吧!」 尽管我用粗暴的语气要求着那个女孩子,可是她却仿佛轮唱一样地说道: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哟——」 只是重复着同样的话,完全不觉得是在和人类交谈。 像是在教会一边祈祷一边与自己的内心对话一样,或是在房间里自言自语一样,只发出空虚的声音。 没有反应。我焦急地靠近女孩子。 可是她轻飘飘地四处移动,我完全碰不到她。 「『你知道什么的话』? 我什么都不知道哟,就这样什么都不知道地结束了——所以,知道的人是你才对吧? 明明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装作不知道呢?」 我是知道的? 她说我知道什么事情? 当我感到不安,宛若父母为家里的生计或公司的事情操心,宛若他们催促着孩子的时候——女孩子突然拉起了我的手,仿佛要引起我的兴趣似的。 指尖暧昧的感触。她那张被涂黑的脸大概靠近我了,就连呼吸都感觉得到。可是,就算靠得这么近,我也还是看不见她的脸。 因为我不了解。因为我不了解她的模样吗? 「呐,我想对你道谢——谢谢你哦。因为你要送给我这么可爱的帽子和围巾。我真的好高兴。嗯,大概是很高兴吧。所以,谢谢你。」 女孩子口齿不清地说道。 「不只帽子和围巾而已哟,你好像还要送我好多东西——好吃的饭菜、温暖的床,紧紧抱着我亲吻我,你好像要把好多东西当成礼物送给我。还有,你想牵着我的手,带着我去好多好多地方玩呢。」 「所以,」女孩子低声细语道,她才把我用力拉了过来。 瞬间,周围的景色变了。 我吓了一跳,双脚有点不稳。我站在非常高的位置,好像是小孩子玩具一样的方块上面。我就站在那个方块的最顶上。到处都是拼装而成的立体构造,仿佛积木玩具,可是尺寸却出奇地大。 如果一不留神脚滑掉下去的话,一定会摔得粉身碎骨吧。在狂风的吹拂下,我失去了平衡。 然而女孩子轻轻地扶住了我。 温柔的感觉。至少,总觉得这孩子似乎对我很温柔——刚才她说的『谢谢』应该也是友好的表现而已。 我稍稍放下了一点戒心,但还是完全无法理解现在的状况,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由许多彩色的立体物构成,仿佛玩具箱之中的景色,感觉似曾相识。应该是从那几扇排列着的门之中的一扇,可以直接到达的场所。但是,这些立体物实在太过巨大,完全爬不上去。 是那个被涂黑的女孩子带着我飞到上面来的。 她似乎去过了各种各样的世界。 虽说如此,实际上——似乎也并没有移动吧。这孩子或许也住在某个地方。她与这个梦境中,这个心灵世界中的许多场所有关系。她也拥有各式各样的回忆与知识。 同时存在于各个地方。 这孩子在梦境之中占据了那么重要的地位。 我忍不住这么想。 「你想和我一起,去许多地方巡游吧。想牵着我的手和我一起走,和我一起旅行吧。可是,你是做不到的——因为做不到,所以感到遗憾。然而你却不承认自己感到遗憾。因为你的梦一个也实现不了,那些未能实现的梦就在你心中腐朽,化作了讨厌的形体堆积了起来。」 她好像在告诉我什么事情。 然而,话却不清不楚,含含糊糊的,只让我感到疑惑。 「你什么都不知道。最后全都在空想中 ,在梦境中结束了」 她就这么牵着我的手,宛若跳舞一般地走着。 因为周围不再一片黑暗,我清楚地看到了她的轮廓。果然,看起来像是——整个被涂成黑色的人,细节看不清楚,模模糊糊的女孩子。就只有帽子和围巾格外地显眼。 我所知道的的就只有这些而已。 所以,能看得清楚的,也就只有这些而已——? 「如果不知道的话,就会变得不安。所以,大家会阅读书籍或漫画、会上网调查、会看电影,也会询问比较聪明的人。因为热衷而去体验那些东西的话,就会像进入故事之中,像旅游一样,产生错觉。情绪、心灵、梦境,自由地在各种各样的地方巡游。但是,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手触摸的话,知识就依然只是知识——依然只是文字的罗列,墨迹和想像而已?」 她摸着我的头。 好像在撒娇一样。 好像小孩子向父母炫耀自以为的大发现一样。 「在游戏里,不管再怎么努力探索地牢,努力收集道具,努力打倒魔王拯救世界——参与了多么大的冒险,实际上却一步也未曾踏出去。依然什么也不知道。就这么一无所知,只让想像膨胀开来。」 景色再一次变化。 就如同女孩子说的,简直像是进入了游戏似的。 仿佛很久以前的平面游戏那样——我仔细一看,女孩子的围巾也和周围的世界相仿,变成了点阵图的模样。四周有以同样笔触描绘出的方块或岩石,远方可以看到像是古代遗迹的东西。 所有的一切都是平面的,单薄而乏味。到处都有宛如原始人一般的东西在走来走去,但是似乎并不会找上我们。比如,就算与那些原始人战斗,仿佛游戏一样打倒他们,似乎也不会得到任何东西。因为就算在游戏里面再怎么努力赚钱、立下功绩、获取评价,与现实也毫无关系。 借由光线、色彩与声音,大脑产生反应,获得快乐。游戏的效果只有这样而已。本能的反应与刺激给予我们一时的快乐,可是那也就是感觉而已。心情或许会感到舒畅,但也不过如此。 宛如动物一般。只是对接受到的刺激产生反应。 既不会多一块肉,也不会成长,也不会获得任何经验。 这个游戏一般的世界,似乎就反映了这一点。 「只有知识的话,是毫无意义的。所以,只会想像的话,也是毫无意义的。你哪里也去不了。明明想要带我去好多好多地方——却哪里也去不了,所以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看不见。没有累积、没有成长,依然一片空虚?」 女孩子再次拉起我的手,同时景色又变化了。 这次好像进入了漫画里的世界。 一片白色的世界。虽说如此,却和雪原不同。所有的颜色都脱落了,建筑物与自然环境也总觉得非常朴素,仿佛是粗暴地用线条画上似的。只由黑白二色构成的单纯世界……。时不时会有翻书一样的声音响起。 宛若在热衷地看着有趣的漫画一样。 进入漫画之中,转瞬之间——就把自己的存在给忘记了。从客观的角度来看,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有些东西在黑白的空间里四处游荡,它们看起来很滑稽,好像人体的各个部位被夸张放大似的,犹如抽象漫画的角色。它们依然不会找上我们。 电影也好、漫画也好、游戏也好,与现实世界隔着一片看不见的墙,位在跟我们毫无瓜葛的遥远地方。在故事里登场的角色,我们没办法与他们交朋友。他们并不是实际存在,而是用墨水画出来的。心灵无法相通,行为无法干涉,更无法与他们谈情说爱。 明明应该是这样的。在这种地方游荡的,应该只是虚构的幻影而已。 可是你却在那里。你在这片黑白漫画一般场所的角落里静静地坐着。只有你在这景象之中显得非常突兀,因为只有你有颜色。就算看漫画看得再怎么热衷,也无法真的进入漫画里面。 你的样子看起来与周围非常不协调。 在你的身旁,有一个仿佛漫画角色一样的黑白少女。她的头发左右两边各绑了一个辫子,好像漫画家还正在描线一样,造型非常的简单,而她的五官也像漫画符号一样单纯。 你拉着那个黑白少女的手,好像在和她一起玩。宛如朋友一样。可是无论如何,与漫画中的女孩子,与幻想中的女孩子是不可能成为朋友的。或许只能让内心得到短暂的慰藉而已——。 只是自言自语的话什么也无法改变。只是做梦的话也是如此。 绝对没有任何好处。 不知为何,我感到有点恶心。 「可是,那正是你所希望的。梦也是会把愿望以象征的形式呈现出来的。你想要把漫画或图画书读给她听,与她一起在幻想世界里玩,但是你却做不到——」 景色又改变了好几次。有些场景,是我在追着你时经过的地方;但也有从未见过的场景。可是,并没有旅行或是冒险那样愉快的情绪,也没有实感。 「全部都是想像,就这么站着所做的梦——一步也动不了,只能看着的幻影。荣格将其称为白日梦,对其非常重视。那是清醒时少数可以接触无意识的机会。白日梦也含有和梦同样重要的启示。」 好像要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知识,一个劲儿地说出来似的。 女孩子用奇怪的发音说道: 「话说回来,你究竟是在哪里知道荣格这个名字的呢?」 笑声响了起来,世界又变换了好几次。 每踏出一步,视野就急剧地变化。 犹如晕车一般讨厌的感觉让我忍不住蹲了下来。可是她不放开我的手,将我拉了起来,重复说了好几次相同的话。简直好像在责骂我,好像在把事实眼睁睁地摆在我面前一样。 好几次好几次好几次好几次。 「可是,你哪里也去不了。去不了。只能想像,只能去了解。一步也动不了,只能做着梦。你明明想去各种各样的地方,却哪里也去不了——呐,为什么装作不知道呢?」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哀伤,几分焦躁。 突然,她那温柔手掌的感觉消失了。 「如果你装作不知道的话,再怎么走也是没用的。如果不实际走出去的话,就和一步也没前进是一样的。就算以最快的速度奔跑,也只能维持现状而已。不管你去哪里,不管你怎么寻找,你都找不到你想要的东西。没有办法缩短距离,依然那么遥远。只能黯然神伤,永远也追赶不上红桃女王——」 她将我推了下去。 只见我再次出现在高大立体构造的顶端。 我从连地面都看不到的高度,被她推了下来。我开始坠落。尽管慌乱地挣扎,却没有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 我仿佛像是被地面吸入一样——向下坠落着。 我讨厌坠落。 「真可怜、呐。真可怜——」 戴着帽子与围巾的女孩子逐渐远离。 全身被涂黑的她,似乎很懊悔。 「真可怜啊——」 她口中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却只是注视着我。 地面逐渐接近。 我很快撞了上去。 发出了破碎的声音。 血肉与骨头破裂开来,散落一地。 视野被染成了血红。 第二十话 不要看着我 「在做着梦呢」 我听到了声音。 我的视野依然一片血红。不,那是在我眼睛闭着的状态下,从上面照射下来的灯光,透过眼睑之中的毛细血管所看到的红色而已。仿佛一张赤红色的巨大脸庞在恶心地蠕动,露出宛若国王一般高傲的狞笑……。 我听得到声音。就算我闭着眼睛,依然能看得见。 但是,我的身体动不了。就连稍微移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简直像是被紧紧地绑住一样。 仿佛身上的肌肉都被抽走了。或是大脑被移植给别人了。好像自己不再是自己,无法按照意志来行动了。 这是被紧紧绑住,只有大脑清醒的状态……。或者,只有意识是清楚的状态,身体的其他部位还处于休眠之中,动弹不得。 只有睡觉的时候仍然活动的部份,与往常一样活动着,比如心跳和呼吸……。只有自己的胸腔发出呼吸的声音。 我觉得自己的意识好像是清醒的。好像是刚刚睡醒。但是,这种形式的清醒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所以,我感到非常迷惑。 我的记忆很混乱,没有办法顺利思考,好像睡迷糊了一样。 我刚刚站在那个方块组装成的结构顶端,被像是戴着帽子与围巾的女孩子给推了下来。然后,我摔到了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不对,我应该是在那个五彩的帐篷里——可爱的房间里,而你把电灯给关掉了。然后,电灯再次被点亮,而我清醒了过来。 时间顺序变成一团乱麻,完全搞不清楚了。 梦与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逝是不同的,毫无条理的场景跳跃着,仿佛一本到处都缺页的书。好几个分歧点、起承转合、故事的经过,全部存在于我的心里——而在它们全部中断的那一刻,我清醒了过来。 我觉得身体异常的沉重。 听到了呜呜的耳鸣声。 所有的这些刺激与痛苦,宛若摧残折磨着我的地狱。 如果我是醒着的话,那么这就是现实吧。 而这个现实世界,原来是如此痛苦啊。 「真是奇怪啊」 说话声又响了起来。 「睡眠,所谓的做梦,是一种逃避。为了逃离讨厌的现实……。虽然或许有人会觉得,讨厌现实不也挺好的么。不,那应该不是那么浪漫的东西——只不过是生理的机制而已。睡眠并不神秘,科学上是不会把睡眠当成那种东西的。喜欢超自然的荣格所提出的见解是错误的。」 荣格。荣格。荣格。 不停地重复那个名字——真刺耳,我已经听腻了。 「就连在魔法与炼金术当道的时代,睡眠也没什么神秘的。那只是可以用科学的方式说明的生理反应而已。在亚里斯多德的时代,人们已经相信睡眠是肺部冒出的蒸汽造成的。」 因为闭着眼,所以我不知道。 是谁在我的枕边得意地说着话。 「随着时代的进步,人们开始用科学的方式研究,睡眠是由什么东西所导致的。根据研究,是一些物质对脑部产生了作用,于是导致了睡眠。蛋白碱、细胞激素——随着各种各样的物质被发现并命名,有了科学上的解释,揭开了睡眠与做梦的神秘面纱。从睡眠之神『许普诺斯(hypnos)』变成了化学物质『催眠激素(hypnotoin)』,还真是狼狈不堪啊。」 真是啰嗦。 我开始有点想睡了。 明明我直到刚才都在睡觉,应该睡不着才对的。 「终于,科学家确定了人类大脑中促进睡眠的物质。和体温的稍许降低也有关系。可以用化学式来表达,非常符合逻辑。当然,就如同你现在变得想睡一样——无聊也是睡眠的关键要素之一。」 我吓了一跳。 原来说话的那个人知道我已经醒了。 「你的心跳数升高了呢。对刺激产生反应的话,就睡不着了。在清醒的时候,如果手头上做着就算不集中精神也能应付的简单工作,或是处在一成不变=毫无刺激的状态下,就会变得想睡。那是由于大脑判断这个时候是可以休息的。因为人类的大脑不希望浪费自己所消耗的热量,只要可以休息的话就会想要休息,就会开始偷懒。」 我连一句话都附和不了。 我的身体还处于睡眠的状态。 「那是生物的本能、野兽的本能。如果不节约身体消耗热量的话,在大自然中很快就会曝尸荒野。可是对于人类这种高度社会化的生物而言,这是非常碍事的本能。所谓的睡眠就是这样。感到想睡的话,注意力就会变得散漫。比如疲劳驾驶,就是司机厌倦无聊的驾驶,想着旁边是不是有什么刺激的东西,而把注意力放到旁边的瞬间发生的。疲劳的时候也不能好好说话,也不能写论文,没办法最大限度地活用知识。变得没办法灵活思考,就任凭情感发泄出来。」 说话的人似乎很讨厌名为睡眠的东西。 总觉得那语调中夹杂了几分恶毒。 「睡眠也好、梦也好、无意识也好,都是不需要的机能。那些是人类从野兽进化而成的过程中,忘记丢掉的大件垃圾。人类被无意识、被睡眠给支配的话,就退化成野兽了。不,简直跟只会对被赋予的命运与状况做出反应的机器(automaton)没两样。重复着和机械无异的行动,无动于衷,毫无自觉,就只是做着动作而已。」 「那是不适合人类的,是缺乏智慧的,是文明的敌人」 那声音仿佛独裁者一般,发出了我们必须要克服睡眠、克服做梦的宣言。 在我枕畔高声说着自己的观点,让我感到讨厌,忍不住想要张开眼睛。 至少,我想看看说话人的脸。什么也不知道,就这么任由他不停地撂下轰炸般的话语,让我觉得很痛苦。至少让我和他对话也好,让我问问他听不懂的地方也好。我一直在找像他那样看起来知识渊博的人。我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永无止境地做着恶梦?那个梦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仿佛初生婴儿一般,辛苦地张开了双眼。 「噫——」 接着,我骇然惊惧。 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不成声的悲鸣。 就像从非常漫长的睡眠当中醒来的早晨那样,视野一片模糊,没有办法聚焦。或许是因为这样,我看到了奇怪的东西。在我双眼之前,有张巨大的脸,朝着我这边看。 不,那是看起来像脸的东西。它的轮廓仿佛被高温所融解一样模模糊糊,诡异地打着漩涡。而周围的一切看起来也是这样,乱糟糟的一片混沌。耳鸣声也变得更加刺耳,宛如歇斯底里的尖叫,震动我的鼓膜,让我的耳朵很不舒服。 我朦胧地辨认了出来,自己现在看着的人,大概是个男的。勉强听到有人叫他医师。是医生吗。周围的景色仿佛用杂乱的笔墨描绘出来的艺术画,而不知为何我认出了周围的东西——古老的电视机、并排摆着的书,而我似乎是躺在一张床上。 这里好像是病房,干净朴素,带着药水味。灯光很亮,非常刺眼。我的眼睛被这光芒照得很痛,感觉刺激太过强烈了。 这里是医院吗?还是看护设施……? 虽然我毫无头绪,但感到很恐怖。自己害怕着这个混沌不清的世界。我挥舞着手臂挣扎,仿佛驱赶可怕的东西一样。自己无意识间从喉咙深处溢出的悲鸣,与耳鸣混杂成不协调的声音。 「冷静、请冷静一点——」 那人发出了声音,抓住了我的肩膀。 我拼死地抵抗挣扎。 逐渐靠近的,像是医生似的脸,仿佛像在看怪物一样看着我。我讨厌那样的视线。不 要看。不要看着我。不要用那样的视线看着我啊—— 我想把视线移开,我想逃出去。可是如果这就是现实的话,已经无处可逃了。只能在这里活下去了。讨厌。如果这是梦就好了。如果只是梦的话不就可以逃了吗。 头晕得很厉害,我试着要起身,却失败了——倒了下去。 我的后脑勺被狠狠地撞到了。 血液的流动几乎中断。 一下子就失去了意识。 第三部 梦日记 第二十一话 纸话剧 有人正摇着我,想要把我叫醒。 就仿佛上班或上学快要迟到的早晨一样。 一开始只是轻轻地摇,后来越来越用力,抓住我的肩膀,粗暴地上下左右摇晃。 讨厌。我不想醒过来。因为现实永远都是那么残酷。如果会再看到那么令人作呕的东西的话——那我再也不想睁开眼睛了。 我翻过身去,固执地对那人的摇晃不加理睬,拒绝再次醒过来。 我想继续做着平静的梦。 可是在那一瞬间,我感到巨大的冲击,肚子被重物给压住了。 「咕!?」的一声,我吐出了肺里所有的空气,咳了起来。 好像有个人坐到了我的身上——。 然后,那人一边坐着,一边敲着我的脸,发出啪啪的声响,还扯着我的头发。我受不了了,实在没办法,只好微微张开了眼睛。 「咦!?」 我惊讶地张大了半眯着的双眼。 就在我眼前,有一张人脸。 说是在我眼前,其实已经不只是伸手可及的距离了——近得就连伸出舌头都可以舔到。太近了。我的整个视野都被这人的脸给占满了。 「什、什么?」 这人靠的我这么近,简直像是要与我亲吻似的,让我感到十分害怕,身体不禁向后缩。 而这个微笑着的人看起来有点遗憾,皱起了眉头。她好像真的准备要像亲吻童话里的睡美人一样,通过亲吻我来把我唤醒,结果却没有得逞。 接着,这人开始轻抚我的脸庞。 好像父母在表达对孩子的关爱似的。 这人的手掌凉飕飕的,甚至连我的背都感到有股寒气冒了上来。 宛若被妖精抚摸着一样。 我从这人的手指感受不到活人的温度,简直就像纸张一样又冷又滑,让我觉得很诡异。 我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观察眼前微笑着的『这个人』。 她有着端正的面容,看起来是位年轻的女性,可以用『少女』来称呼,大概只稍微比你和我的年龄大一点……。可是她给我的印象,却格外地成熟稳重。 不可思议的是,她身上完全没有色彩,宛若昭和时代黑白电影里的人。皮肤也好、衣服也好,全部都是黑白的。不过这个样子却格外适合她,就仿佛用漫画的笔法画出来的一样。虽然像是漫画人物,但她的气质却让我感觉很有深度,存在感特别强烈。她带着平静的笑容凝视着我。 「嗯、那个——」 我对这个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和我之前(虽然用『之前』形容好像也行,但我还是搞不清楚梦境中的时间是怎么流逝的)看过的,那个好像在和你一起玩的女孩子,长得非常像。在黑白世界里与你嬉戏的,那位黑白少女——。 不,也可能是不同的人。虽然她给我类似的感觉,但她的发型和身高却和那位少女不一样。 即使仔细靠近观察她,也不觉得她很奇特,而是给我一种平凡的感觉。虽然容貌不错,可是却缺乏特征。就仿佛把世界上最漂亮的美女们的样貌给『平均』了起来,把那些比较显著的特征给去掉似地单调无奇,只是漂亮而已。 她的样子像是用漫画表现的简略笔法给描绘出来的『美女』这个概念似的。 就算再怎么接近她,就算以拍特写的距离去看,毛细孔也好、双眼湿润的光泽也好、黑痣也好——这种生物应该有的特征,都还是完全看不到。 明明我离她非常近,可是看她的样子却像是在看远处的人一样,看不到任何细节。 她前面的刘海剪成一刀平的发型,后面的头发则比较杂乱地垂下来。(这不知为何看起来像是很久以前的发型)明明这个距离应该连一根根的发梢都看得见,我却只能看到一片单调的黑色色块,像是用电脑绘图软件涂成的。 她那细长而清秀的眼眸看起来也很呆滞,她脸上的笑容也只有一条线那么细,仿佛脸上的裂缝一般。 这位宛若画在纸上,没有现实感的奇怪女性——在我眨着眼的时候,好像放下心来一样,笑容更深了一些。她从我身上站了起来。 因为她的脸离我远了一些,周围环境的样子映入了我的眼帘。 果然,这里就是我在巨大的立体物之上见过的,那个黑白的世界。 看起来像是漫画的草稿,或是没有插图的书上密密麻麻印着的文字。 没错,这所有的一切看起来就跟在看漫画书差不多。 所以到处都有漫画格子一样的网格线。只在漫画之中存在的,像是分割线的东西,变成立体状布满了这个空间,将我们包围了起来。而脚下丛生的杂草也不知何故被简化成像『』似的样子。 虽然四处都有火焰在燃烧着,却是无害的,一点也不热。在空中也莫名其妙地有人头在飞,却看起来毫无生气宛若幻象,可以像看漫画时跳页不看一样不去理会它。就好像……无论漫画或小说里发生了怎样的悲剧或灾难,现实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似的。 到处都不自然地长着仙人掌,就好像我们在读漫画或小说的时候,我们并不会去注意的,为了拿住书页而伸出的手指。偶尔也会飘散一些鲜艳的红色物体,仿佛洒在漫画书页上的鼻血。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它带有什么样的隐喻呢? 如果是对于普通人来说的话,梦境的褪色,大致上意味着遗忘的开端。 梦慢慢地从彩色褪成了褐色,再从褐色褪成黑白两色,最后变得透明,彻底消失不见。比如,遥远过去的回忆,或是在无法留有印象的记忆逐渐脱落之时,不管怎么努力也挽留不住的梦……。 我究竟忘记了什么呢。 「咿呀?」 突然间,原本注视着我的这个黑白少女,把手向这边伸了过来。 我不禁害怕自己会被打,慌慌张张地用双手遮住自己的脸。 她好像对我的反应感到有点困扰,一边腼腆地看着我,一边用手指向我的腹部那边。看着她的动作,我终于注意到有另外一个人坐在我身上。 因为我感觉到了那人的重量。 我好不容易转过头来,结果吓了一跳。 在我的身上的那个人也是个女孩子——她就是之前(?)我也从远处见过,和你一起玩的那个女孩子。 她看起来比我年幼,还是个小孩子。 而她也是,从头到脚、连身上穿的衣服都是黑白的。她头的两侧像小女孩一样扎了两根辫子,宛如动物尾巴似的不停晃着,就像是翅膀——就像是天使的翅膀。 她的双眼和嘴巴仿佛被极度简化过似的,犹如玩偶一般。 而我依然感受不到这孩子的体温。 虽然感受不到体温这点让我不太舒服(我没办法想象她是真实存在于这世上的人!),但看样子她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危害,不需要太担心。 这个黑白的小女孩,就像漫画或动画里已经演过几百万次,小孩子常见的老套情节那样,骑在我的身上玩闹。刚才摇着我的应该就是这孩子吧——。 我明明早就醒过来了(至少已经睁开眼睛了),这孩子还是乐此不疲的样子,仿佛在说着「快起来、快起来」一样不停地摇着我。 而那个稳重一些的女子,摸着这个天真小女孩的头,似乎是在责备她,想让她停下来。 小女孩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一跃而起,抱住女子的腰,全身都扑了过去。 接着,两人向我这边看来。 「呃——」 我在仿佛姐妹一样感觉相似的她们面前,感到有点羞怯。因为如果被漫画 里的人物盯着,就完全没法冷静下来。我对于会动的绘画之类的事情,感觉只有怪异而已。 不管怎么说,我都没办法理解现在的状况。 整个身体几乎都动不了。我刚才好像从高处(那个方块似的地方)掉下,应该说是被推了下来,然后就那样撞上了地面。我感觉自己的身体碎裂开来,不过因为是透明的所以看不见。 骨头摔得粉碎、肌肉被撞扁,一般来说我现在应该已经死掉了。 鲜血汩汩地从我的身体里面流出来,粘糊糊的还没有干。 往上方看去,只见那彩色的立体物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纯白的天空。既然那个戴着帽子和围巾的女孩子已经游历过各种各样的世界,是不是她已经对我失去兴趣而离开了呢——。 她究竟为何要把我推下来呢。 虽然推人的背这种行为,也有鼓励或赋予勇气这类正面的意涵,不过我觉得也可能只是出于焦躁或是发脾气而已。 还是因为我未曾向前踏出一步,所以她才着急地迫使我前进吗。 于是,我摔下来撞到地面,然后大概就被这两个看起来像是姐妹的黑白女生给找到了。 接着,我就被这两个女生唤醒了。 虽然这黑白姐妹(?)也是挺神秘的存在,如果对我没有兴趣的话就不会理睬我了——而如果她们对我抱有恶意的话,就很可能会趁我失去意识的时候,对我做些不好的事情。 可是,既然她们把我给叫了起来,我觉得应该不用担心她们有什么恶意吧。 而且,她们就像那个戴着帽子和围巾的女孩子一样,可以触碰到我的实体,可以与我产生关联。这对于我,自己的存在一直遭到忽略的我,一直无法获得他人理解的我而言,真的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情。 我想,只要能和她们对话,只要能碰触到她们,那么她们对我就非常重要。 我不能逃跑,要待在这里与她们交谈才行。 「那个——」 我吐出嘴里的血,和她们打招呼。 「你们是……?」 可是,她们似乎不能开口说话,只是歪着头面面相觑。虽然她们外表是人类的样子,可是她们的反应和动物差不多。 那个小妹妹也许是终于想起什么了,「诶嘿」一声挺起胸膛,抓起我的双手,然后用力将我拉了起来。 从我身上流出的血液,滴下来溅到地上。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见透明的我,小妹妹像是很开心,准备要把我抱住似地拉着我的手。而那个大姐姐仿佛在说小妹妹做得好,仿佛在说「好孩子、好孩子」似地摸着小妹妹的头。 两人身体紧贴,头也紧紧靠在一起,确实像关系亲密的姐妹一样。 「那个」 我的手被她们牵着,好像她们在引导着我似的,不过这也让我的身体摇摇晃晃。 「那个孩子——那个有双麻花辫的女孩子,现在在哪里?请问你们知道吗?」 我还是对你非常在意。 可是,两个黑白的女孩子没有回答我,就只是一直牵着我走,仿佛是在说:「跟着我们走你就会知道了」 我感觉就像是自己的漫画书被人硬是拿走似的,勉勉强强地跟着她们,往似乎是离开黑白世界的方向走去。 第二十二话 血文字 我倒了下来。 虽然黑白少女们一个劲地用力拉着我,可是我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跟上她们宛如赛跑一样的速度。我感到体内传来一阵阵强烈的疼痛……好像骨头也断掉了,皮肤也破裂了,血也流个不停。 当然,因为我是透明的——以现在的状态没办法看到自己的样子,所以那些都只是想像而已。大概就像被车碾过的青蛙一样血肉模糊吧。 不知为何,从我身上滴落的血液在碰到地面时就会显现出来,到处都是一点一点的血迹。不过也说不定能看到那些血迹的只有我而已。 虽然我不知道人体内总共有几升的血,但感觉自己身上的血早就流光了,不,应该说流出来的量已经比那还多了。地上到处都沾满了鲜血,仿佛老式的恐怖片的场景,简直像是用水管洒出来似的。 「呼啊、呜呜——」 我一步也走不动了,当场就无力地倒了下来。 我感觉头晕目眩,身体向前倾倒趴在地上,沉浸在自己流出的血海里。 拉着我的黑白姐妹(?)好像注意到了倒下的我,似乎很担心。可是我的视野已经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了。 我的思绪也像掉到地上的冰淇淋一样,变得一片混沌。 我之前那个片刻所看到的景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在像是医院的地方,有个似乎是医生的人向我搭话。他好像在喋喋不休地对我说明着我听不懂的艰深概念……。 那个比梦境还要更加暧昧、却莫名其妙地带有现实感的景象,我完全无法接受。我是第一次看到那种场景,不管怎么看都和其他的梦境完全不同——仿佛小说中混入装订错的书页上,异常突兀的内容……。 我见到那景象的时间只有短短片刻而已,可是我却像是经历了很长时间一样极度疲惫。我觉得头重脚轻,没办法思考,像是把所有的安眠药全都吞进肚子里似的。我觉得身体非常痛苦,像是被装在灼热地狱的锅子里烹煮似的。 梦,是为了加工处理现实的体验,或是为了治疗身体的疲惫,才会见到的东西——如果那个病房般的景象对我来说就是现实的话,实在是太讨厌,太过压抑沉重了。不管我如何做梦,都无法接受那样的现实,都无法从痛苦中痊愈。 那种环境简直就像大气成分不同的行星,我在那里无法呼吸,是会窒息而死的。 「呜呜——」 在我气喘吁吁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从我身体里流出的鲜红血液,在地面上宛若颜料似地写出了什么东西。那是数字。4。4对于梦,是最为神圣、最为重要的数字。 ○或□之类的符号代表稳定。因为○是曼荼罗的形状,□也是常用于国旗之类的东西,是最让人放心的图形。 取得平衡、协调与秩序——这是一个完美的梦想,是人类心灵的终极目标,是荣格称为『个性化』的理想。3象征不稳定,5象征松懈散漫,4则是最稳定的。书、香烟盒、建筑物,这些人类日常使用的物品大多都是四边形,就是这个原因。4会让人放心。 总之,我最先看到的就是4。 可是因为它是用血写成的,就会产生不祥的联想:4=si=死。 数字越来越多。 4。36。84141089……。88888……。01010101……。 这些数字好像有人用手指沾着血,在地上涂抹出来似的。 可是看不到那个人。我不知道那个用血写出数字的人是谁。 这就像骚灵现象一样奇怪——我变得不安起来,抬起了头。 不知什么时候,周围的景象又发生了改变。 事到如今我已经不会对此大惊小怪了。 在追逐着你的同时,我也见识过了各种各样的景象,穿梭于各种光怪陆离的梦境,到现在已经不会被吓到了。虽然在现实中,仅仅踏出一步就要耗费不少能量。但是如果在梦境里、在心灵世界里,印度也好,宇宙也好,异次元也好,都能在转瞬间到达,没有公车站或是入境检查之类复杂繁琐的手续,刹那之间就可以绕世界一圈。 在我脑中模模糊糊地浮现出这些想法的同时,开始观察四周。 这里的景象似曾相识。这个地方在我跟着你的时候来过好几次。在做梦的时候最先到达的那个有很多门的空间里,其中一扇门就通往这里。大概是梦境里比较上层、比较靠近表面的部份。 我总觉得这里的景象有种近未来感。平滑的地板被磨得闪闪发光、干净无暇,连一粒尘埃都没有。奇怪的是,地板底下是透明的,不断延伸着相同的景象,仿佛把两面镜子相对所映照出来的样子。自己感觉好像身处在一个无比巨大世界的线路之中,一个小小的角落里。 在像世界啦社会啦那样巨大的群体里,自己只是其中渺小的一部份而已——我身处这里就深刻体会到自己是多么微不足道,仿佛从整个宇宙的角度来看地球的渺小似的。 在我倒卧的地板上,垂直地树立着许多墙壁,里面埋入了无数的线路,好像电脑内部的主板一样裸露的电路。这些线路有点像笑着勾肩搭背的男生们一起拍照的样子。如果将名为人际关系的线路、名为社会的群体极度简化的话,说不定看起来就是这个样子。 如果无法融入名为社会的线路的话,就会在这个广阔世界的角落里孤独一人,感到不安与寂寞。 这个线路连续不断地运作着。即使在我睡觉的时候,这个社会也在继续不停运转。 从梦的角度而言,机械也好线路也好,都是测量自己人生是否顺利的指标。如果人生顺利的话,机械就能顺利运作。如果不顺利的话,机械有可能会故障,或是停止运作。这么说的话,现在这个状况又是怎么回事呢——在机械里有血液流淌了出来,该不会是坏掉了吧。 而我的心,该不会也坏掉了吧。 在我想着这些的时候,地板上那些血字逐渐开始变化,从只有数字变成了程序代码一样的东西,后来又出现了平假名与片假名,甚至出现了汉字。最后,那些血字变成了图画。 那些血迹所描绘出来的,是我刚才遇到的那两个黑白少女的样子。 虽然画得很拙劣,非常模糊不清,就像小孩子的涂鸦,但是特征还是清晰可辨的。可以看到画里面长头发的姐姐和绑辫子的妹妹两个人站在一起。 画出这幅图,和写出那些数字的人,就是她们吗。如果来到别的世界的话,我们都会变得透明,变得认不出来,离得越来越远。就像我,只有在那个五彩的帐篷里之时,才能保留自己的轮廓。 而她们两人,是不是也只有在那个漫画一般的黑白世界里,才能看到她们的身影呢。 不过仿佛从漫画或小说里看到的语句,在现实世界里也能使用一样,她们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也能够进行干涉,只不过所能做的事情有限……我不由得这么想。 在我看着这幅图的时候,这幅图旁边出现了圆圆的、像是对话框一样的东西。 对,的确就跟漫画里的对话框一模一样,在这幅图的旁边补上了台词。 『忍耐对身体是有害的哟。』 『对心灵也是有害的!』 在画着小女孩的图旁边,宛若突然弹出来的广告窗口似地显示出了对话框。因为字迹歪歪扭扭的,我在想会不会是那孩子自己把台词给写上去的呢。而那个比较年长的女生将对话框里的文字给擦掉,又写上了一个字迹比较工整的句子。 『精神的紧张和压力通常是压抑造成的。』 就仿佛那姐妹一般的两人在轮流说着话似的。 『压抑、忍耐、束缚……这些会给心 灵加上重担,使其扭曲。就像枕头躺久了,就会产生人头形状的凹痕;就像书架放久了,也会让地板凹陷下去。如果人类一直受到强大的外力所压迫的话,皮肤就一定会裂开伤口,身体也一定会支离破碎。』 『就像现在的你一样!』 『名为意识的表层皮肤破裂开来,就会让无意识流露出来,甚至喷涌出来。所以人才会突然大发脾气,或是突然哭出来。那些压力就是造成心灵扭曲的原因。因为基本上无意识具有和意识相反的性质,所以当无意识喷涌出来的时候,就会让周围的人吓一跳。』 『就比如,当发生少年犯罪案件的时候,大家都会说:那人明明平时都是个好孩子啊!』 『压力使心灵产生扭曲,使其出现裂痕,甚至使其支离破碎——在这一点上,荣格和弗洛伊德的意见是一致的,这是很难得的。』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大家都能同意!』 『如果压力增加,人的心灵被扭曲碾碎,然后被浓缩起来。一旦心灵出现了破洞,无意识就会不停地喷涌出来。』 『就仿佛摇晃碳酸饮料的罐子之后,一拉开拉环饮料就会喷得到处都是!』 『这是因为碳酸气化变成二氧化碳之后体积增加了。一旦给予了出口,罐子里无法容纳的这些二氧化碳就会挟带着饮料喷出来。』 『我最喜欢饮料了!』 『为了不致于发生这种事,必须得尽可能地减少压力,或者定期释放压力。』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就会变得乱七八糟! 乱七八糟!』 地上那个用血画出的小女孩的图,就如同那句「乱七八糟」一样开始变化、崩坏,变得让人害怕。她身体的中间裂了开来,一只眼睛飞了出来,嘴巴也呕吐出液体,而身体上也诡异地到处长出手脚,这些手脚好像是胡乱画出来似的。 一想到这样的怪物原本是个可爱的小女孩,就更诡异、更让人觉得不舒服了。 地面上全是血,全是跟信号灯的红灯一样的血红色——代表着『停止』的血红色,不断地浮现出令人作呕的图案。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在我看着这些血字不断消失又浮现的同时,在不知不觉间站了起来。 我感觉自己的衣服被身体涌出的鲜血给沾得湿透了——虽然我依然看不到自己透明的身体,但还是觉得非常不舒服。四周的线路在运作的同时也发出的噪音,仿佛干扰睡眠的鼾声或磨牙声一样让我焦躁不安。 不管是哪个立志研究机器的工程师还是程序员,最后都会被一种复杂程度可用怪诞猎奇来形容的机器所迷住,对其产生渴望,甚至开始试图模仿这种由神所创造出来的机器。这种机器的名字,就叫人类。而我就在这种机器的一个角落里,绞尽自己少得可怜的脑汁不停地思考着。 「为什么我会身处这个梦境里? 这个梦难道不就是那孩子的梦吗?」 那孩子。我不停地追赶着的,那个留着双麻花辫的孩子……。 那孩子——也就是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我是在这个梦境里登场的其中一人,和你们一样,应该只是象征的其中之一而已。是这样的吧? 所以,那个孩子才是这个梦的中心——所有的变化与影响,都是以那孩子为中心产生的。所以,那孩子才是这个梦境的主角。呐,应该是这样对吧?」 『是这样吗?』 『可能吧?』 用血画成的图上方,出现了代表疑问的『?』符号。 『我们也不是神,并不是全知全能的。』 『漫画里的知识,在现实派不上用场的可多得是呢!』 『梦的主体是谁? 做梦的人是谁? 这是一个非常困难的问题——在《爱丽丝镜中奇遇》里,爱丽丝和红桃女王是同时做梦的,她们都在同一个梦境里。在这种情况下,梦的主体又是谁呢?』 『空洞巨龙伽卜沃奇来了!伽卜沃奇!』 (译注:jabberwocky,名为伽卜沃奇的一只恶龙,在《爱丽丝镜中奇遇》里被描述为红桃女王的小宝贝,同时也是喜欢说废话的一只恶龙) 『所有的人都和梦境的深处有关联——这个梦境的深处就是集体的无意识,或叫做普遍的无意识。也可以说,虽然人们的心灵表层不同,但其实都做着同一个梦。这样的话,梦的主体又是谁呢? 电脑或手机上的那些网络游戏,主角又是谁呢?』 『真难判断呐!』 『心灵是肉眼无法看见、双手无法触及的。不管是谁都没办法偷窥别人的心灵。那么,你怎么能斩钉截铁地断言,你是在别人的梦里呢? 你有什么根据? 在网络游戏里,也很难分辨到底谁是由程序代码控制而行动的npc,谁是真人玩家控制的角色。说到底,人类所能真正认知并掌控的,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至于其他人,其实都是无法这么清楚地断言的。明明如此,你却反而像是说自己是游戏里的登场角色、是个没有自我的程序代码一般,固执地认为别人才是主角!』 『很奇怪吧? 真的很奇怪吧~?』 这是怎么回事。 我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不安,简直仿佛自己脚下的地面崩塌了一样。 这是你的梦。这是那孩子的梦。我认为你是这个梦的主角,一个劲地追着你不放。我为什么会这么确信呢。我为什么会这么想,从未对此产生过疑问呢。 我感到一阵晕眩。 那种感觉,就像把一个冷眼旁观舞台表演的人,冷不防地推下去,让那人摔到舞台上一样。 我仿佛一个忽然受到观众注目,吓得缩成一团,连自己该演哪个角色都不知道的愚蠢演员。 我摇了摇头。不能这么快就相信这两个家伙说的话。 虽然梦也隐含着重要的启示与真相,但要判断其真伪也相当困难,大部分都是毫无用处的破烂,就像《爱丽丝镜中奇遇》里的特韦兄弟喋喋不休地净说些毫无意义的胡话。无意识的领域是鱼目混珠的——我在这个领域之内,必须紧紧地抓住对于自己而言的那些正确答案与确信。 我下定决心,想要冷静地这么说服自己,却还是感到忐忑不安。 地上的血字依然不停地出现。 『意识与无意识是互为表里的关系,每个人都有双重人格。表人格和里人格可以看成是不同的人。所以,把自己当作别人也不是不可以。虽然有共通的地方,有相互关联的地方,但毕竟还是别人。』 『是别人,是别人~?』 这时,有个东西踩到了这些看起来像在骗我的文字上。 这个东西很奇怪,像是一个圆盘长了人脚一般的生物。它匆匆忙忙地跑着,从血字上踩了过去,对这些字视而不见,很快就跑远了。 『我们是可以了解自己的——但前提是有着最基础的自觉。但是,因为无意识是不同的人格,所以我们无法了解。刚刚那个神秘的生物要怎么用逻辑来说明? 能用了解自己的方式去了解它吗? 难道能够用手直接去拿吗? 对你来说,那个有着双麻花辫的孩子大概就是这样——她是与你相对的不同人格,大概就像双胞胎一样。』 『哪个是表,哪个是里呢?』 『虽然是别人,但也是自己。表与里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所以,是无法视而不见的,是无法将其割舍的,于是就非得去探究、去追寻不可。所以你才会在意那孩子,所以你才会一直追着她吧?』 「我看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啊——」 我发出呻吟,对着这些血字怒目而视。 其实不知为何,我的内心是认可这些话的,是看得懂的 。但是,我不想看到这些话。 然而,那两个黑白的女生却毫不留情。 『之所以你看不懂,是因为你把这一切给掩盖起来了,是因为你把这一切给压抑住,封印了起来——然而,这一切变成了压力,将你的心灵给扭曲了。接着这些压力就这样将你的心给碎裂了。』 不知何时,我眼前出现了一扇门,一扇敞开着的门。 而我被她们抓住肩膀,粗暴地拉了起来,往这扇门里丢了进去。我的脸和鼻子遭到重击,忍不住发出了呻吟。 然后我抬起头来,惊讶得愣住了。 这是个很狭窄的房间,和你所待的那个小房间,还有我唯一能保有自己样子的彩虹色帐篷差不多大。而在房间里充满了大量的生物。 这些生物就和刚才路过的那个长脚的圆盘差不多。它们宛若密集的虫子一般紧紧挤在一起,整个房间就像是客满的电车似的。 它们肩并着肩连动一下身体的空隙都没有,看来很局促,好似生活在寒冷国度里的生物挨在一起取暖。我开始害怕起来,担心自己会被它们踩到。 好讨厌。好可怕。呼吸好困难……。 『会觉得呼吸困难,是因为你在忍耐啊』 『如果停止呼吸的话就要死掉了!』 在门的两旁,从我身体流出的血聚集出来,出现了这些文字。 可是,我已经没有读这些的余裕了。这些圆盘般的生物一个接一个用脚踩上我的身体,非常碍事。这间房间已经连容纳一只蚂蚁的空隙都没有了,已经到极限了。它们不停地踩着我,简直像是在折磨我、在鞭打我一般。 这就宛若严格教育小孩的父母,遭到小孩反抗似的。 我连一点抵抗它们的力气都没有,就只能这么被它们踩着。 『呐,为什么要把那种东西慎重地藏起来,收到宝箱里面呢? 说不定根本是不值一提,毫无用处的东西呢?』 我看到地板露出了一小片,那里有张男人的脸,像小丑一样。 确实,被藏着的东西就像那张脸一般毫无用处。 看起来似乎意味深长、很有价值,可实际上那东西一点意义也没有……。在我内心里也藏着那样的东西吗。不,有可能正是我自己亲手将那种东西藏起来的。 『在你将其隐藏,对其忍耐的时候——那东西说不定就变成了扭曲的形状,变成了毒物或怪物吧?』 『如果食物一直放着不吃的话,就算放在冰箱里也是会腐烂的啊!』 「那、那该怎么、办——」 我一心想逃离这种折磨,求助般地向她们问道。 「那该怎么办才好?」 她们用居高临下的态度一股劲地对我说着自以为是的话,让我陷入混乱。我莫名其妙地被责骂,受到折磨,却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要寻求原谅。 『在它腐烂之前吃掉吧。』 『放在肚子里就能消化了!』 『因为心灵是肉眼看不到的,所以就算它受伤了,你也无法察觉。一开始想要理解与接受它的时候是不能直接放进嘴巴的。例如,有人相信外星人是存在的。对于他们来说,外星人就是现实。你不能一开始就否定他们,而是以存在外星人为前提来思考,听他们说话,通过研究或是想像来寻找原因——在理解之后,再开始处理。』 『不可以直接放进肚子! 消化、要消化之后才可以!』 『不然的话就吐不出来了。』 『就会在肚子里面腐烂了!』 『肉眼看不到的心灵,只能先试着去体味。身体和心灵会判断能不能吃。若能好好消化,就会变成营养了。自己没办法做到的话,就去请教专家吧! 说不定专家可以好好帮你烹调呢?』 『烹饪就是爱!』 这些像是在干扰着我的文字不停罗列,让我开始觉得讨厌了,就好像在看完全不懂的深奥专业书籍似的。 我从那个狭窄的房间逃了出来。 我已经受不了了。如果了解真相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那我还是继续一无所知好了。 我狼狈地拖着滴着血的身体,想要远离这讨厌的一切。 『你还想逃下去吗?』 『你已经深陷其中,再怎么逃也逃不掉了!』 我移开视线,不去看那些还在继续浮现的文字。 我在地上匍匐前进,仿佛初生的婴儿。 我想见你。 我想看到你的脸。 感觉好像如果没有了你,我就会变得不再是我了——。 第二十三话 地狱变 我已经死掉了吧。 不由得这么想。 我的意识戛然而止。仿佛陷入非rem睡眠(即深度睡眠)之中无法做梦似的,就连自我也消失了。就这样结束一切也不错。我已经受够这种令人作呕一般的恶梦了。 「呜、呜……」 可是我的『自我』又复活了。 我醒过来了。可是在梦境里说什么醒过来之类的话,也太奇怪了。 在荣格心理学中,『自我』和『自己』两个概念是有明确区别的。『自己』是指,包含集体无意识的整个内心,也就是自己的一切。『自我』是指,在内心里表现在外的一小部分,只是自我可以意识到的冰山一角而已。 在现实世界清醒的时候,作为『自我』表现出来的是表层的意识;在做梦的时候,则是里层的无意识。『自我』的目的是完全地掌握与支配『自己』,无论是意识、还是无意识,都当成『自己』的一部份来理解并接纳。 而你那些被我称为『效果』的东西,似乎在这个梦境里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你搜集那些效果的过程,或许也就代表逐渐接纳并完成『自己』这个心灵世界的一切,逐渐稳定下来的过程。 可是,你收集这些效果,使人格逐渐变得完整,究竟意味着什么呢。我觉得自己似乎彻底地搞错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确实,你收集效果的过程,或许就代表着整合自己、搜集自己心灵碎片、最后达成完全支配自己的结果;可是我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这里、是?」 光顾着思考你的事情,结果我对此疏忽大意了。我试图亡羊补牢,巡视着自己周围的环境,就像在探索平时未曾意识、未曾察觉的,『自己』的领域。 直到现在为止,我还是感觉自己的身体坏掉了,血、肉、骨头都烂成粘糊糊的状态,面目全非——虽然看不见,但一定是惨不忍睹的样子。 现在我的身体还在滴血。 可是,我所在的地方是个血红色的世界,甚至连我滴出来的血,都与这个世界的颜色融为一体看不清楚。 「这里是、哪里……?」 我站在一条狭长的道路上,整条路都是红黑色,仿佛血管一样。人在做梦的时候,身体依然在运作,心脏依然在跳动。这个世界仿佛就象征着这种生理机能一样,宛若铺满导线的电路。 无论是地板、墙壁还是天花板,全都一片血红。这里的路狭窄得连身体都几乎动弹不得。 这里不光是狭窄而已,而且还极度闷热,我在这里仿佛受着烹杀的酷刑一般。 这里,好像地狱一样。 我果然已经死了——被判有罪,然后堕入地狱之中。 可是,我到底犯了什么罪? 「…………」 我摇摇头。 这也是梦。 我之前已经来过这个地狱般的世界好几次了。这里是即使在任何地方都容易一不小心跌落进来的,从内部向外连结着一切的空间。这个领域,大概就是生物特有的、每个人都拥有的——也就是说,可能我现在就身处于集体无意识之中。 不管是哪个国家,不管是哪里的神话,都会描述像地狱一般的场景。 这是全人类共有的恶梦。 「哈、呼——」 我做了个深呼吸之后,把手放在墙壁上,试着平静下来,好好回想。 我被那两个姐妹般的黑白少女带到了一间莫名其妙的房间——被她们丢进去,然后被那些生物狠狠地踩,踩得失去了意识,好像在接受拷问一样。于是,我为了逃离拷问,舍弃了自我的意识。在那样的痛苦之下,人会轻易舍弃理智,变成野兽。而人在丧失判断力和理性之后,不管问什么都会回答出来,所以我才会连她们那种荒谬的想法都会轻易相信。 我刚才就处于那种状态之下。 所以,她们的话才会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那些只是胡说八道吧。 对这个梦境来说,完全没有意义吧。 尽管如此,不知何时景象又发生了改变。幸好她们似乎没办法来到这里。野兽是不会看漫画,不会理解文学的。娱乐的时间已经结束,在这个生命本体的领域里面,只有生存的本能、心脏的跳动而已。 我站在这条染满鲜血的小道之上,沉思了起来。 我已经受够这个永无止境的恶梦了。 我得好好自我反省,多了解一点现况才行。 其实已经有很多提示了。梦里有很多象征一般的东西,我想仔细地分析、研究与推理那些东西,打破这个暧昧不清的现状。 可是解梦就算对专家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比如,梦里出现的狗,一般是不好的暗示。它在现实里很常见,是既危险又可怕的存在:肮脏、会吼叫、甚至可能还会咬人。 但这也只是一般的说法。 对于把狗当成家人一般疼爱的人,狗一定是幸福的象征。相反地,被狗咬过差点死掉的人会觉得它是更加凶恶、更加恶心,代表着不安与灾难的象征。狗的种类不同,与梦关联的方式也会不同。有的是与狗一起游玩,有的是被狗追着跑,有的则是自己变成了狗…… 心灵是肉眼无法看见、没有质量、就连显微镜也观测不到的。 所以,对于心灵的世界,无法完全套用那些一般说法,无法用化学式来表示,也无法用数学式来计算。 这个人过的是怎样的人生,拥有怎样的经验,遇过哪些人,看过哪些漫画与小说,在怎样的文化环境里长大,有着怎样的信仰,父母是怎样的人,恋人又是怎样的人…… 就算掌握了以上所有的信息也是不够的。因为,就连本人也未曾注意的,比如记忆之类的信息,也会对其造成影响。所以,要解一个人的梦是件困难至极的事。心理诊断与治疗常常伴随着误诊与失败,用吃药或手术来解决也是不行的。 对此唯一能做的,只有谨慎地、慢慢地反复推测与治疗,并做合适的处理。我必须这样做。 象征不只一个,幸运的是我看得到这些象征,它们就在这个梦境里面。 我得将这些象征拼凑起来,思考它们具有怎样的性质。 而效果就是非常重要的线索,它们在心灵世界里具有非常强烈的印象,也会对周围产生影响,是非常重要的象征。我得将它们作为解开这个心灵世界的钥匙,就像通过拼图碎片上的图案来推测整幅拼图的全貌。 路灯。猫。菜刀。变胖。长发。 我需要将这些效果的解释拼凑在一起,设法理解它们。 在你的梦境里,萦绕着挥之不去的孤独感、疏离感,还有死亡的意象。这些梦境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阴郁压抑的故事。你是个在现实世界没有容身之处的女孩子,既没有父母的关爱,在学校又没有老师或同学肯接纳,所以才不愿面对现实,逃到了梦境里…… 于是,你在被父母责骂、被同学欺负,被现实逼得走投无路、痛苦哭泣之下,逃离这所有的一切,躲到了那个小房间里。只有你躺在床上做梦的时候,才能忘却这残酷的现实吧…… 你的这些经历,我很容易猜测得出来。可是,梦是映出心灵的镜子。所以在你的这个梦境里,并没有多少美满幸福与欢欣雀跃的事物,只有那些粘糊糊、已经腐烂的东西。你的心灵已经生病,已经疲惫不堪,已经扭曲堵塞了。 但我并没有确切的证据,无法保证这种猜想是正确的。 我有种感觉,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最根本的东西。 毕竟,如果这是你为了逃避残酷现实而做的梦,它应该更加吸引你的注意 ——应该带有更能治愈你、更刺激、更让你入迷的快乐事物。可是这里并没有这种事物。这里毫无救赎、毫无边际,唯有无聊、让人厌恶的事物。 这是——对了,我没有把自己的存在包含在这个猜想里面。那个戴着帽子和围巾的女孩子也是,那两个像是姐妹的黑白少女也是,她们搭话的对象不是你,而是我。为什么是向我搭话? 我究竟是什么人? 我明明连效果都不是,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存在——明明对你并不重要才对,可是我却出现在你的梦里,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不知道——」 我不禁发出呻吟。 但是,已经没有时间让我思考了。我听见了脚步声。 脚步声回响在这条狭窄的血色道路之上,听起来格外清晰。 那是我耳熟能详的脚步声,现在听来甚至有些怀念。 那是你的脚步声。 你走在这条宛若迷宫般细长的道路某处,好像离我越来越近了。 当我沉溺于无聊的思考,仿佛擅自做着自取灭亡的事,把自己弄得残破不堪之时,你大概还是用你自己的步调四处徘徊着吧。 仿佛海豚的大脑其中一半从睡眠中苏醒过来的时候,另外一半的大脑也醒着似的——即使在『我』停滞不前之时,『你』似乎也依然在活动着。 在人类生存的时候,意识与无意识会相互切换,交替活动。我和你之间就是这样的关系。因为我与你是不同的人,所以在我东奔西走的时候,你也按照你自己的意志行动。意识与无意识相互面对面的机会是极为罕见的;因此,你才会看不见我;也因此,我才会追不上你吧。 那两个黑白少女所说的话,大概就在暗示这一点吧…… 啊啊,我越想越搞不清楚了。 总之,我想再和你见面。 我想看着你。 即使你看不到我,就像一枚硬币的正反两面永远无法看到对方的样子,这样也没关系。我想要待在你身边;若你远离我的话,我就会感到不自然。这就像人的肚子和背虽然并不是紧贴在一起的,但假如彼此分离,人就会被撕裂,走向死亡。 我随着你的脚步声,逐渐往你那里走去。 我好几次走进了死路。这种时候,我就只好焦躁不安地改变前进的方向。人类只能思考自己所理解的事物,只能在由名为知识的道路所构成的小小世界里,一边摸索,一边前进。与此同时,也常常要用铁锹挖洞,这种铁锹就是书或是别人的话。 终于,我在漫长道路的尽头找到了你。 你以一成不变的步调,摇曳着双麻花辫,一步一步往前走着。 我「啊」地一声放下心来,全身瘫软坐在地上。 你还在。 你就在这里。 只要这样,我就莫名地感到特别幸福。 可是,就在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我突然全身战栗。 有个东西就在你的旁边走动。 那是在梦里见过好几次的女人。它又高又瘦,衣服带着刺眼的颜色,鼻子尖若女巫,双眼带着瞪视的目光…… 它虽然总给人一种讨厌的感觉,但一直都是无害的,只是漫不经心地走着而已。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它的双眼染上了危险的紫色,眼球滴溜溜地转动;动作也比平时更奇怪,手脚仿佛在挣扎一样粗暴地乱挥乱蹬。 它好像已经失去理智了。 它仿佛已成了恶意的化身。 而你却没注意到它跟在你后面。 那个粗暴讨厌地女人似乎要伤害你,朝你逐渐逼近。 绝不能让它得逞。 这个强烈的念头涌上我的心头。 不管是谁,都不能让它伤害你,让它把你夺走。 就算是神,我也决不允许。 我流着血,撑着支离破碎的身体,拼命地向你跑去。我伸出手紧紧抓住那个眼球布满血丝的女人,试图把它撞倒在地。 你回过头来,似乎听见了背后的声响,然后向后退去。 因为看到你的动作慢腾腾的,我焦急地呐喊: 「快逃!」 可是,声音似乎传不到你的耳朵,你似乎还是看不到我。 「你要活下去——」 我心中浮现一股极为强烈的情感。 我想要给予你,想要把自己所有一切能够给予的,全部都给予你。可是,我却办不到,感到后悔,想要赎罪。只要是为了你,就算牺牲我也没关系,就算我得不到回报也没关系,甚至就算你的梦里再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也没关系。 也许,我在梦里不管做什么,都没有多大意义。 也许,对于你的现实,都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就算如此,我也要—— 在那一瞬间,那个带着紫色眼睛的讨厌女人揪住了我的头,勒住了我的脖子。它那张发出尖叫的嘴巴和那双可怕的眼睛逐渐朝我逼近。它一边唾沫横飞地发出叫声,一边紧紧地掐着我。我被它按在墙壁上痛苦地挣扎。 人被勒死的时候,并不是因为停止呼吸而死;而是在脖子被勒住的情况下,血液停止流动,无法流到脑部而造成死亡。总而言之,如果缺乏氧气的话,大脑就无法运作,就连梦也再也做不了,就会死掉。 我的视野变得越来越狭窄,宛若这个梦境被折叠起来,折到了我手够不着的地方。 你离我而去,一次也没回过头。 我感觉自己好像回忆起,你那摇曳的双麻花辫象征的是什么了。 第二十四话 走马灯 我是不是还在做着梦呢。 那个带着滴溜溜转的紫色眼睛的女人,掐住我的脖子之后,我的意识似乎就离我而去了——在那短短的一刹那,我看见了走马灯一样的东西。 我自己的意识变得模糊,感觉似乎看见自己依然是透明的,追在本应已经逃离的你的身后。 我与你之间的界线变得暧昧起来了。 这究竟是你的梦? 还是我的梦? 做梦的人,到底是谁? 你走到了那条地狱之路的尽头——走到了一扇险恶的门之前。这是一扇被漆成黑色,仿佛棺材似的门。如果这就是地狱之门的话,根据但丁的《神曲》所描述,上面刻着的文字应该就是『来者啊!快将一切希望扬弃!』 看起来,你准备前往的领域,是一个不可逆的、一旦进入就再也无法回头的领域。 我伸出手想要把你抓住,阻止你继续往前进;然而那个恍若恶意化身的女人把我紧紧地按在墙上,让我动弹不得。就算我伸出手,也没有意义,也够不着你。 我只能这么看着你离我远去。 你毫无戒备地走进门里,往门深处前进。 你就像初生的婴儿那样,完全不知道要守护自己。 你在这片完全的黑暗之中,走着、走着。 黑暗之中有许多路灯,有的亮着,有的不亮,宛若旁人的眼睛似的。你带着几分兴致,看向其中一盏亮着的路灯,那灯光宛若眼球所带着的光泽。然而,随着你继续往前进,路灯慢慢变少,灯光也越来越暗。 最后,只剩你独自一人待在这黑暗之中了。 然而,你的身畔却发出了亮光。那是一盏不可思议的路灯,它自己会走路,在这黑暗之中摇摇晃晃地走着。在这片黑暗中,只有这盏路灯在注视着你,只有这盏路灯在照看着你。你看到它好像很开心,把它抱了起来,举着它照亮前路。 你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这盏路灯而已了。 你继续往前走。 结果你又一次误入了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树海。这里林立着许多毫无个性的树木,宛若象征着他人似的——而你就穿行于这些树木之中。在茂盛的树木间长着好几颗眼球,用令人讨厌的眼神盯着你。它们似乎对你有兴趣,或者只是出于卑贱下流的心态才会盯你。 你一边用那盏路灯照着自己的身畔,一边继续前行。 在这片黑暗之中,如果你不用路灯来照明的话,就连脚下的路都看不到。 眼球越来越多,它们都在注视着你。直到刚刚为止都对其毫不在意的你,在突然被这么多眼球注目之下,不禁低下头来,似乎感到很害羞。这简直就像是为你举行的葬礼一样。就算是生前几乎所有人都不愿理睬的人,在葬礼的会场上也会被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所围绕,变成他们话题的中心人物,甚至还有人会流泪;明明事到如今才做这些都已经太迟了。 实在太不负责任了。 那个像是由内脏拼凑而成,又像是水母的东西也在树海里面,依然响着悼词般让人不安的铃声,使得这片树海感觉更像葬礼的场景了。 这里充满着死亡,以及对其哀悼的气氛。 过了一会儿,你终于走出了树林,看到一辆十分老旧的电车出现在你前方。这是一辆被人废弃的老式电车,已经生锈损坏,不管怎么看都超过使用年限了。只见这辆似乎已被废弃的电车,就这么端坐在中断的铁轨之上,而这条铁轨根本无法通往任何地方。 在梦境里,交通工具是带你前往其他世界的象征。 你打算乘着这辆电车前往哪里呢。 刚才盯着你的那些讨厌的视线全部都消失了。你没有任何人的陪伴,准备独自前往一个似乎毫无人迹的地方。 你自己打开了电车的门,乘了上去。 在你搭上电车的同时,电车似乎开动了,响起了咔哒咚隆的噪音。你的双麻花辫随着电车的震动而摇曳。这辆电车是开往哪里的呢。 电车里有座位,座位上坐着看起来像是乘客的东西。 它就像那个戴着帽子和围巾的女孩子一样,全身被漆成黑色——因为不了解它,所以看不见它;它就好像一个在神决定它的长相之前就夭折的小孩子一样。在它旁边坐着一只像是长脚眼球似的畸形怪物。 它们两只都啪嗒啪嗒地摇晃着腿,不禁给人一种天真的感觉。 它们像是小孩子,而你则孤零零地坐在了这两个奇怪的小孩子之间。 电车开得没完没了,或许让你感觉到厌倦了吧,所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你自己用手打开车门,向外走去。 像是乘客的黑色东西对你挥挥手,畸形怪物则露出了笑容。 你走了一小段路,终于走到了河川之畔。 这是条既深不见底,又非常宽阔的河川。它色调阴郁,看起来极为寒冷,让人看了之后完全提不起勇气游到对岸。 这条河川,似乎就是阳间与阴间的分界线——三途川。 河川之上有座桥,于是你从桥上走了过去。在你的身旁则朦胧地站着几个既像死者又像怪物的白衣人。它们就像是伫立在三途川畔,死了却阴魂不散的亡灵一样…… 你不为所动,继续向前走着。 你渡桥往河川的彼岸走去。 不行。 快回来。 绝对不可以去那里。 虽然我很想发出喊叫让你听见,可是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河川相当宽阔,桥也相当长,好像永无止境地延伸着。河川里有看起来像是珊瑚或鱼的尸体一般的东西。它们的样子犹如一座沉没在猛烈洪水之中的城市,犹如一个已经走到尽头的世界。这景象宛若所有一切都已经毁灭的末日。 如果『我』死掉,以『我』为中心的世界也会迎来末日吧。 然后,这个世界就会封闭,走向毁灭。 你终于来到了彼岸。 在那里,立着一根孤零零的枯木。 人类,都会在自己的心灵深处植上一棵树。那便是名为『自我』的树。这苗木以知识和经验,以及感情和爱为营养,不断成长发育。每一个人心中的这棵树的种类和形状都不相同。开怎样的花,结怎样的果;执着于何,教养如何;视谁为害虫,自己又拥有怎样的毒,以及自己能成长到何种地步。 然而位于此的,是一根枯木,是一颗疲惫不堪、在养育中途就夭折的心。 你摸了摸那根枯木,往它靠了过去。 可是在枯木旁边,有一头龙——那是邪恶的象征。它从小小的水塘里,伸出异常巨大的脸。它喷出的火焰,将你和枯木一起点燃,烧了起来。 仿佛魔女审判一般。 仿佛被处以火刑的圣女贞德一般。 明明拯救了世界,却被当成魔女处以火刑。 你和枯木就像火葬场的骨灰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我逐渐回想起来,你已经死去了。 我是不是还在做着梦呢。 那个带着滴溜溜转的紫色眼睛的女人,掐住我的脖子之后,我的意识似乎就离我而去了——在那短短的一刹那,我看见了走马灯一样的东西。 我自己的意识变得模糊,感觉似乎看见自己依然是透明的,追在本应已经逃离的你的身后。 我与你之间的界线变得暧昧起来了。 这究竟是你的梦? 还是我的梦? 做梦的人,到底是谁? 你走到了那条地狱之路的尽头——走到了一扇险恶的门之前。这是一扇被漆成黑色,仿佛棺材似的门。如果这就是地狱之门的话,根据但丁的《神曲》所描述,上面刻着的文字应该就是『来者啊!快将一切希望扬弃!』 看起来,你准备前往的领域,是一个不可逆的、一旦进入就再也无法回头的领域。 我伸出手想要把你抓住,阻止你继续往前进;然而那个恍若恶意化身的女人把我紧紧地按在墙上,让我动弹不得。就算我伸出手,也没有意义,也够不着你。 我只能这么看着你离我远去。 你毫无戒备地走进门里,往门深处前进。 你就像初生的婴儿那样,完全不知道要守护自己。 你在这片完全的黑暗之中,走着、走着。 黑暗之中有许多路灯,有的亮着,有的不亮,宛若旁人的眼睛似的。你带着几分兴致,看向其中一盏亮着的路灯,那灯光宛若眼球所带着的光泽。然而,随着你继续往前进,路灯慢慢变少,灯光也越来越暗。 最后,只剩你独自一人待在这黑暗之中了。 然而,你的身畔却发出了亮光。那是一盏不可思议的路灯,它自己会走路,在这黑暗之中摇摇晃晃地走着。在这片黑暗中,只有这盏路灯在注视着你,只有这盏路灯在照看着你。你看到它好像很开心,把它抱了起来,举着它照亮前路。 你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这盏路灯而已了。 你继续往前走。 结果你又一次误入了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树海。这里林立着许多毫无个性的树木,宛若象征着他人似的——而你就穿行于这些树木之中。在茂盛的树木间长着好几颗眼球,用令人讨厌的眼神盯着你。它们似乎对你有兴趣,或者只是出于卑贱下流的心态才会盯你。 你一边用那盏路灯照着自己的身畔,一边继续前行。 在这片黑暗之中,如果你不用路灯来照明的话,就连脚下的路都看不到。 眼球越来越多,它们都在注视着你。直到刚刚为止都对其毫不在意的你,在突然被这么多眼球注目之下,不禁低下头来,似乎感到很害羞。这简直就像是为你举行的葬礼一样。就算是生前几乎所有人都不愿理睬的人,在葬礼的会场上也会被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所围绕,变成他们话题的中心人物,甚至还有人会流泪;明明事到如今才做这些都已经太迟了。 实在太不负责任了。 那个像是由内脏拼凑而成,又像是水母的东西也在树海里面,依然响着悼词般让人不安的铃声,使得这片树海感觉更像葬礼的场景了。 这里充满着死亡,以及对其哀悼的气氛。 过了一会儿,你终于走出了树林,看到一辆十分老旧的电车出现在你前方。这是一辆被人废弃的老式电车,已经生锈损坏,不管怎么看都超过使用年限了。只见这辆似乎已被废弃的电车,就这么端坐在中断的铁轨之上,而这条铁轨根本无法通往任何地方。 在梦境里,交通工具是带你前往其他世界的象征。 你打算乘着这辆电车前往哪里呢。 刚才盯着你的那些讨厌的视线全部都消失了。你没有任何人的陪伴,准备独自前往一个似乎毫无人迹的地方。 你自己打开了电车的门,乘了上去。 在你搭上电车的同时,电车似乎开动了,响起了咔哒咚隆的噪音。你的双麻花辫随着电车的震动而摇曳。这辆电车是开往哪里的呢。 电车里有座位,座位上坐着看起来像是乘客的东西。 它就像那个戴着帽子和围巾的女孩子一样,全身被漆成黑色——因为不了解它,所以看不见它;它就好像一个在神决定它的长相之前就夭折的小孩子一样。在它旁边坐着一只像是长脚眼球似的畸形怪物。 它们两只都啪嗒啪嗒地摇晃着腿,不禁给人一种天真的感觉。 它们像是小孩子,而你则孤零零地坐在了这两个奇怪的小孩子之间。 电车开得没完没了,或许让你感觉到厌倦了吧,所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你自己用手打开车门,向外走去。 像是乘客的黑色东西对你挥挥手,畸形怪物则露出了笑容。 你走了一小段路,终于走到了河川之畔。 这是条既深不见底,又非常宽阔的河川。它色调阴郁,看起来极为寒冷,让人看了之后完全提不起勇气游到对岸。 这条河川,似乎就是阳间与阴间的分界线——三途川。 河川之上有座桥,于是你从桥上走了过去。在你的身旁则朦胧地站着几个既像死者又像怪物的白衣人。它们就像是伫立在三途川畔,死了却阴魂不散的亡灵一样…… 你不为所动,继续向前走着。 你渡桥往河川的彼岸走去。 不行。 快回来。 绝对不可以去那里。 虽然我很想发出喊叫让你听见,可是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河川相当宽阔,桥也相当长,好像永无止境地延伸着。河川里有看起来像是珊瑚或鱼的尸体一般的东西。它们的样子犹如一座沉没在猛烈洪水之中的城市,犹如一个已经走到尽头的世界。这景象宛若所有一切都已经毁灭的末日。 如果『我』死掉,以『我』为中心的世界也会迎来末日吧。 然后,这个世界就会封闭,走向毁灭。 你终于来到了彼岸。 在那里,立着一根孤零零的枯木。 人类,都会在自己的心灵深处植上一棵树。那便是名为『自我』的树。这苗木以知识和经验,以及感情和爱为营养,不断成长发育。每一个人心中的这棵树的种类和形状都不相同。开怎样的花,结怎样的果;执着于何,教养如何;视谁为害虫,自己又拥有怎样的毒,以及自己能成长到何种地步。 然而位于此的,是一根枯木,是一颗疲惫不堪、在养育中途就夭折的心。 你摸了摸那根枯木,往它靠了过去。 可是在枯木旁边,有一头龙——那是邪恶的象征。它从小小的水塘里,伸出异常巨大的脸。它喷出的火焰,将你和枯木一起点燃,烧了起来。 仿佛魔女审判一般。 仿佛被处以火刑的圣女贞德一般。 明明拯救了世界,却被当成魔女处以火刑。 你和枯木就像火葬场的骨灰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我逐渐回想起来,你已经死去了。 我是不是还在做着梦呢。 那个带着滴溜溜转的紫色眼睛的女人,掐住我的脖子之后,我的意识似乎就离我而去了——在那短短的一刹那,我看见了走马灯一样的东西。 我自己的意识变得模糊,感觉似乎看见自己依然是透明的,追在本应已经逃离的你的身后。 我与你之间的界线变得暧昧起来了。 这究竟是你的梦? 还是我的梦? 做梦的人,到底是谁? 你走到了那条地狱之路的尽头——走到了一扇险恶的门之前。这是一扇被漆成黑色,仿佛棺材似的门。如果这就是地狱之门的话,根据但丁的《神曲》所描述,上面刻着的文字应该就是『来者啊!快将一切希望扬弃!』 看起来,你准备前往的领域,是一个不可逆的、一旦进入就再也无法回头的领域。 我伸出手想要把你抓住,阻止你继续往前进;然而那个恍若恶意化身的女人把我紧紧地按在墙上,让我动弹不得。就算我伸出手,也没有意义,也够不着你。 我只能这么看着你离我远去。 你毫无戒备地走进门里,往门深处前进。 你就像初生的婴儿那样,完全不知道要守护自己。 你在这片完全的黑暗之中,走着、走着。 黑暗之中有许多路灯,有的亮着,有的不亮,宛若旁人的眼睛似的。你带着几分兴致,看向其中一盏亮着的路灯,那灯光宛若眼球所带着的光泽。然而,随着你继续往前进,路灯慢慢变少,灯光也越来越暗。 最后,只剩你独自一人待在这黑暗之中了。 然而,你的身畔却发出了亮光。那是一盏不可思议的路灯,它自己会走路,在这黑暗之中摇摇晃晃地走着。在这片黑暗中,只有这盏路灯在注视着你,只有这盏路灯在照看着你。你看到它好像很开心,把它抱了起来,举着它照亮前路。 你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这盏路灯而已了。 你继续往前走。 结果你又一次误入了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树海。这里林立着许多毫无个性的树木,宛若象征着他人似的——而你就穿行于这些树木之中。在茂盛的树木间长着好几颗眼球,用令人讨厌的眼神盯着你。它们似乎对你有兴趣,或者只是出于卑贱下流的心态才会盯你。 你一边用那盏路灯照着自己的身畔,一边继续前行。 在这片黑暗之中,如果你不用路灯来照明的话,就连脚下的路都看不到。 眼球越来越多,它们都在注视着你。直到刚刚为止都对其毫不在意的你,在突然被这么多眼球注目之下,不禁低下头来,似乎感到很害羞。这简直就像是为你举行的葬礼一样。就算是生前几乎所有人都不愿理睬的人,在葬礼的会场上也会被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所围绕,变成他们话题的中心人物,甚至还有人会流泪;明明事到如今才做这些都已经太迟了。 实在太不负责任了。 那个像是由内脏拼凑而成,又像是水母的东西也在树海里面,依然响着悼词般让人不安的铃声,使得这片树海感觉更像葬礼的场景了。 这里充满着死亡,以及对其哀悼的气氛。 过了一会儿,你终于走出了树林,看到一辆十分老旧的电车出现在你前方。这是一辆被人废弃的老式电车,已经生锈损坏,不管怎么看都超过使用年限了。只见这辆似乎已被废弃的电车,就这么端坐在中断的铁轨之上,而这条铁轨根本无法通往任何地方。 在梦境里,交通工具是带你前往其他世界的象征。 你打算乘着这辆电车前往哪里呢。 刚才盯着你的那些讨厌的视线全部都消失了。你没有任何人的陪伴,准备独自前往一个似乎毫无人迹的地方。 你自己打开了电车的门,乘了上去。 在你搭上电车的同时,电车似乎开动了,响起了咔哒咚隆的噪音。你的双麻花辫随着电车的震动而摇曳。这辆电车是开往哪里的呢。 电车里有座位,座位上坐着看起来像是乘客的东西。 它就像那个戴着帽子和围巾的女孩子一样,全身被漆成黑色——因为不了解它,所以看不见它;它就好像一个在神决定它的长相之前就夭折的小孩子一样。在它旁边坐着一只像是长脚眼球似的畸形怪物。 它们两只都啪嗒啪嗒地摇晃着腿,不禁给人一种天真的感觉。 它们像是小孩子,而你则孤零零地坐在了这两个奇怪的小孩子之间。 电车开得没完没了,或许让你感觉到厌倦了吧,所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你自己用手打开车门,向外走去。 像是乘客的黑色东西对你挥挥手,畸形怪物则露出了笑容。 你走了一小段路,终于走到了河川之畔。 这是条既深不见底,又非常宽阔的河川。它色调阴郁,看起来极为寒冷,让人看了之后完全提不起勇气游到对岸。 这条河川,似乎就是阳间与阴间的分界线——三途川。 河川之上有座桥,于是你从桥上走了过去。在你的身旁则朦胧地站着几个既像死者又像怪物的白衣人。它们就像是伫立在三途川畔,死了却阴魂不散的亡灵一样…… 你不为所动,继续向前走着。 你渡桥往河川的彼岸走去。 不行。 快回来。 绝对不可以去那里。 虽然我很想发出喊叫让你听见,可是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河川相当宽阔,桥也相当长,好像永无止境地延伸着。河川里有看起来像是珊瑚或鱼的尸体一般的东西。它们的样子犹如一座沉没在猛烈洪水之中的城市,犹如一个已经走到尽头的世界。这景象宛若所有一切都已经毁灭的末日。 如果『我』死掉,以『我』为中心的世界也会迎来末日吧。 然后,这个世界就会封闭,走向毁灭。 你终于来到了彼岸。 在那里,立着一根孤零零的枯木。 人类,都会在自己的心灵深处植上一棵树。那便是名为『自我』的树。这苗木以知识和经验,以及感情和爱为营养,不断成长发育。每一个人心中的这棵树的种类和形状都不相同。开怎样的花,结怎样的果;执着于何,教养如何;视谁为害虫,自己又拥有怎样的毒,以及自己能成长到何种地步。 然而位于此的,是一根枯木,是一颗疲惫不堪、在养育中途就夭折的心。 你摸了摸那根枯木,往它靠了过去。 可是在枯木旁边,有一头龙——那是邪恶的象征。它从小小的水塘里,伸出异常巨大的脸。它喷出的火焰,将你和枯木一起点燃,烧了起来。 仿佛魔女审判一般。 仿佛被处以火刑的圣女贞德一般。 明明拯救了世界,却被当成魔女处以火刑。 你和枯木就像火葬场的骨灰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我逐渐回想起来,你已经死去了。 我是不是还在做着梦呢。 那个带着滴溜溜转的紫色眼睛的女人,掐住我的脖子之后,我的意识似乎就离我而去了——在那短短的一刹那,我看见了走马灯一样的东西。 我自己的意识变得模糊,感觉似乎看见自己依然是透明的,追在本应已经逃离的你的身后。 我与你之间的界线变得暧昧起来了。 这究竟是你的梦? 还是我的梦? 做梦的人,到底是谁? 你走到了那条地狱之路的尽头——走到了一扇险恶的门之前。这是一扇被漆成黑色,仿佛棺材似的门。如果这就是地狱之门的话,根据但丁的《神曲》所描述,上面刻着的文字应该就是『来者啊!快将一切希望扬弃!』 看起来,你准备前往的领域,是一个不可逆的、一旦进入就再也无法回头的领域。 我伸出手想要把你抓住,阻止你继续往前进;然而那个恍若恶意化身的女人把我紧紧地按在墙上,让我动弹不得。就算我伸出手,也没有意义,也够不着你。 我只能这么看着你离我远去。 你毫无戒备地走进门里,往门深处前进。 你就像初生的婴儿那样,完全不知道要守护自己。 你在这片完全的黑暗之中,走着、走着。 黑暗之中有许多路灯,有的亮着,有的不亮,宛若旁人的眼睛似的。你带着几分兴致,看向其中一盏亮着的路灯,那灯光宛若眼球所带着的光泽。然而,随着你继续往前进,路灯慢慢变少,灯光也越来越暗。 最后,只剩你独自一人待在这黑暗之中了。 然而,你的身畔却发出了亮光。那是一盏不可思议的路灯,它自己会走路,在这黑暗之中摇摇晃晃地走着。在这片黑暗中,只有这盏路灯在注视着你,只有这盏路灯在照看着你。你看到它好像很开心,把它抱了起来,举着它照亮前路。 你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这盏路灯而已了。 你继续往前走。 结果你又一次误入了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树海。这里林立着许多毫无个性的树木,宛若象征着他人似的——而你就穿行于这些树木之中。在茂盛的树木间长着好几颗眼球,用令人讨厌的眼神盯着你。它们似乎对你有兴趣,或者只是出于卑贱下流的心态才会盯你。 你一边用那盏路灯照着自己的身畔,一边继续前行。 在这片黑暗之中,如果你不用路灯来照明的话,就连脚下的路都看不到。 眼球越来越多,它们都在注视着你。直到刚刚为止都对其毫不在意的你,在突然被这么多眼球注目之下,不禁低下头来,似乎感到很害羞。这简直就像是为你举行的葬礼一样。就算是生前几乎所有人都不愿理睬的人,在葬礼的会场上也会被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所围绕,变成他们话题的中心人物,甚至还有人会流泪;明明事到如今才做这些都已经太迟了。 实在太不负责任了。 那个像是由内脏拼凑而成,又像是水母的东西也在树海里面,依然响着悼词般让人不安的铃声,使得这片树海感觉更像葬礼的场景了。 这里充满着死亡,以及对其哀悼的气氛。 过了一会儿,你终于走出了树林,看到一辆十分老旧的电车出现在你前方。这是一辆被人废弃的老式电车,已经生锈损坏,不管怎么看都超过使用年限了。只见这辆似乎已被废弃的电车,就这么端坐在中断的铁轨之上,而这条铁轨根本无法通往任何地方。 在梦境里,交通工具是带你前往其他世界的象征。 你打算乘着这辆电车前往哪里呢。 刚才盯着你的那些讨厌的视线全部都消失了。你没有任何人的陪伴,准备独自前往一个似乎毫无人迹的地方。 你自己打开了电车的门,乘了上去。 在你搭上电车的同时,电车似乎开动了,响起了咔哒咚隆的噪音。你的双麻花辫随着电车的震动而摇曳。这辆电车是开往哪里的呢。 电车里有座位,座位上坐着看起来像是乘客的东西。 它就像那个戴着帽子和围巾的女孩子一样,全身被漆成黑色——因为不了解它,所以看不见它;它就好像一个在神决定它的长相之前就夭折的小孩子一样。在它旁边坐着一只像是长脚眼球似的畸形怪物。 它们两只都啪嗒啪嗒地摇晃着腿,不禁给人一种天真的感觉。 它们像是小孩子,而你则孤零零地坐在了这两个奇怪的小孩子之间。 电车开得没完没了,或许让你感觉到厌倦了吧,所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你自己用手打开车门,向外走去。 像是乘客的黑色东西对你挥挥手,畸形怪物则露出了笑容。 你走了一小段路,终于走到了河川之畔。 这是条既深不见底,又非常宽阔的河川。它色调阴郁,看起来极为寒冷,让人看了之后完全提不起勇气游到对岸。 这条河川,似乎就是阳间与阴间的分界线——三途川。 河川之上有座桥,于是你从桥上走了过去。在你的身旁则朦胧地站着几个既像死者又像怪物的白衣人。它们就像是伫立在三途川畔,死了却阴魂不散的亡灵一样…… 你不为所动,继续向前走着。 你渡桥往河川的彼岸走去。 不行。 快回来。 绝对不可以去那里。 虽然我很想发出喊叫让你听见,可是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河川相当宽阔,桥也相当长,好像永无止境地延伸着。河川里有看起来像是珊瑚或鱼的尸体一般的东西。它们的样子犹如一座沉没在猛烈洪水之中的城市,犹如一个已经走到尽头的世界。这景象宛若所有一切都已经毁灭的末日。 如果『我』死掉,以『我』为中心的世界也会迎来末日吧。 然后,这个世界就会封闭,走向毁灭。 你终于来到了彼岸。 在那里,立着一根孤零零的枯木。 人类,都会在自己的心灵深处植上一棵树。那便是名为『自我』的树。这苗木以知识和经验,以及感情和爱为营养,不断成长发育。每一个人心中的这棵树的种类和形状都不相同。开怎样的花,结怎样的果;执着于何,教养如何;视谁为害虫,自己又拥有怎样的毒,以及自己能成长到何种地步。 然而位于此的,是一根枯木,是一颗疲惫不堪、在养育中途就夭折的心。 你摸了摸那根枯木,往它靠了过去。 可是在枯木旁边,有一头龙——那是邪恶的象征。它从小小的水塘里,伸出异常巨大的脸。它喷出的火焰,将你和枯木一起点燃,烧了起来。 仿佛魔女审判一般。 仿佛被处以火刑的圣女贞德一般。 明明拯救了世界,却被当成魔女处以火刑。 你和枯木就像火葬场的骨灰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我逐渐回想起来,你已经死去了。 我是不是还在做着梦呢。 那个带着滴溜溜转的紫色眼睛的女人,掐住我的脖子之后,我的意识似乎就离我而去了——在那短短的一刹那,我看见了走马灯一样的东西。 我自己的意识变得模糊,感觉似乎看见自己依然是透明的,追在本应已经逃离的你的身后。 我与你之间的界线变得暧昧起来了。 这究竟是你的梦? 还是我的梦? 做梦的人,到底是谁? 你走到了那条地狱之路的尽头——走到了一扇险恶的门之前。这是一扇被漆成黑色,仿佛棺材似的门。如果这就是地狱之门的话,根据但丁的《神曲》所描述,上面刻着的文字应该就是『来者啊!快将一切希望扬弃!』 看起来,你准备前往的领域,是一个不可逆的、一旦进入就再也无法回头的领域。 我伸出手想要把你抓住,阻止你继续往前进;然而那个恍若恶意化身的女人把我紧紧地按在墙上,让我动弹不得。就算我伸出手,也没有意义,也够不着你。 我只能这么看着你离我远去。 你毫无戒备地走进门里,往门深处前进。 你就像初生的婴儿那样,完全不知道要守护自己。 你在这片完全的黑暗之中,走着、走着。 黑暗之中有许多路灯,有的亮着,有的不亮,宛若旁人的眼睛似的。你带着几分兴致,看向其中一盏亮着的路灯,那灯光宛若眼球所带着的光泽。然而,随着你继续往前进,路灯慢慢变少,灯光也越来越暗。 最后,只剩你独自一人待在这黑暗之中了。 然而,你的身畔却发出了亮光。那是一盏不可思议的路灯,它自己会走路,在这黑暗之中摇摇晃晃地走着。在这片黑暗中,只有这盏路灯在注视着你,只有这盏路灯在照看着你。你看到它好像很开心,把它抱了起来,举着它照亮前路。 你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这盏路灯而已了。 你继续往前走。 结果你又一次误入了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树海。这里林立着许多毫无个性的树木,宛若象征着他人似的——而你就穿行于这些树木之中。在茂盛的树木间长着好几颗眼球,用令人讨厌的眼神盯着你。它们似乎对你有兴趣,或者只是出于卑贱下流的心态才会盯你。 你一边用那盏路灯照着自己的身畔,一边继续前行。 在这片黑暗之中,如果你不用路灯来照明的话,就连脚下的路都看不到。 眼球越来越多,它们都在注视着你。直到刚刚为止都对其毫不在意的你,在突然被这么多眼球注目之下,不禁低下头来,似乎感到很害羞。这简直就像是为你举行的葬礼一样。就算是生前几乎所有人都不愿理睬的人,在葬礼的会场上也会被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所围绕,变成他们话题的中心人物,甚至还有人会流泪;明明事到如今才做这些都已经太迟了。 实在太不负责任了。 那个像是由内脏拼凑而成,又像是水母的东西也在树海里面,依然响着悼词般让人不安的铃声,使得这片树海感觉更像葬礼的场景了。 这里充满着死亡,以及对其哀悼的气氛。 过了一会儿,你终于走出了树林,看到一辆十分老旧的电车出现在你前方。这是一辆被人废弃的老式电车,已经生锈损坏,不管怎么看都超过使用年限了。只见这辆似乎已被废弃的电车,就这么端坐在中断的铁轨之上,而这条铁轨根本无法通往任何地方。 在梦境里,交通工具是带你前往其他世界的象征。 你打算乘着这辆电车前往哪里呢。 刚才盯着你的那些讨厌的视线全部都消失了。你没有任何人的陪伴,准备独自前往一个似乎毫无人迹的地方。 你自己打开了电车的门,乘了上去。 在你搭上电车的同时,电车似乎开动了,响起了咔哒咚隆的噪音。你的双麻花辫随着电车的震动而摇曳。这辆电车是开往哪里的呢。 电车里有座位,座位上坐着看起来像是乘客的东西。 它就像那个戴着帽子和围巾的女孩子一样,全身被漆成黑色——因为不了解它,所以看不见它;它就好像一个在神决定它的长相之前就夭折的小孩子一样。在它旁边坐着一只像是长脚眼球似的畸形怪物。 它们两只都啪嗒啪嗒地摇晃着腿,不禁给人一种天真的感觉。 它们像是小孩子,而你则孤零零地坐在了这两个奇怪的小孩子之间。 电车开得没完没了,或许让你感觉到厌倦了吧,所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你自己用手打开车门,向外走去。 像是乘客的黑色东西对你挥挥手,畸形怪物则露出了笑容。 你走了一小段路,终于走到了河川之畔。 这是条既深不见底,又非常宽阔的河川。它色调阴郁,看起来极为寒冷,让人看了之后完全提不起勇气游到对岸。 这条河川,似乎就是阳间与阴间的分界线——三途川。 河川之上有座桥,于是你从桥上走了过去。在你的身旁则朦胧地站着几个既像死者又像怪物的白衣人。它们就像是伫立在三途川畔,死了却阴魂不散的亡灵一样…… 你不为所动,继续向前走着。 你渡桥往河川的彼岸走去。 不行。 快回来。 绝对不可以去那里。 虽然我很想发出喊叫让你听见,可是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河川相当宽阔,桥也相当长,好像永无止境地延伸着。河川里有看起来像是珊瑚或鱼的尸体一般的东西。它们的样子犹如一座沉没在猛烈洪水之中的城市,犹如一个已经走到尽头的世界。这景象宛若所有一切都已经毁灭的末日。 如果『我』死掉,以『我』为中心的世界也会迎来末日吧。 然后,这个世界就会封闭,走向毁灭。 你终于来到了彼岸。 在那里,立着一根孤零零的枯木。 人类,都会在自己的心灵深处植上一棵树。那便是名为『自我』的树。这苗木以知识和经验,以及感情和爱为营养,不断成长发育。每一个人心中的这棵树的种类和形状都不相同。开怎样的花,结怎样的果;执着于何,教养如何;视谁为害虫,自己又拥有怎样的毒,以及自己能成长到何种地步。 然而位于此的,是一根枯木,是一颗疲惫不堪、在养育中途就夭折的心。 你摸了摸那根枯木,往它靠了过去。 可是在枯木旁边,有一头龙——那是邪恶的象征。它从小小的水塘里,伸出异常巨大的脸。它喷出的火焰,将你和枯木一起点燃,烧了起来。 仿佛魔女审判一般。 仿佛被处以火刑的圣女贞德一般。 明明拯救了世界,却被当成魔女处以火刑。 你和枯木就像火葬场的骨灰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我逐渐回想起来,你已经死去了。 我是不是还在做着梦呢。 那个带着滴溜溜转的紫色眼睛的女人,掐住我的脖子之后,我的意识似乎就离我而去了——在那短短的一刹那,我看见了走马灯一样的东西。 我自己的意识变得模糊,感觉似乎看见自己依然是透明的,追在本应已经逃离的你的身后。 我与你之间的界线变得暧昧起来了。 这究竟是你的梦? 还是我的梦? 做梦的人,到底是谁? 你走到了那条地狱之路的尽头——走到了一扇险恶的门之前。这是一扇被漆成黑色,仿佛棺材似的门。如果这就是地狱之门的话,根据但丁的《神曲》所描述,上面刻着的文字应该就是『来者啊!快将一切希望扬弃!』 看起来,你准备前往的领域,是一个不可逆的、一旦进入就再也无法回头的领域。 我伸出手想要把你抓住,阻止你继续往前进;然而那个恍若恶意化身的女人把我紧紧地按在墙上,让我动弹不得。就算我伸出手,也没有意义,也够不着你。 我只能这么看着你离我远去。 你毫无戒备地走进门里,往门深处前进。 你就像初生的婴儿那样,完全不知道要守护自己。 你在这片完全的黑暗之中,走着、走着。 黑暗之中有许多路灯,有的亮着,有的不亮,宛若旁人的眼睛似的。你带着几分兴致,看向其中一盏亮着的路灯,那灯光宛若眼球所带着的光泽。然而,随着你继续往前进,路灯慢慢变少,灯光也越来越暗。 最后,只剩你独自一人待在这黑暗之中了。 然而,你的身畔却发出了亮光。那是一盏不可思议的路灯,它自己会走路,在这黑暗之中摇摇晃晃地走着。在这片黑暗中,只有这盏路灯在注视着你,只有这盏路灯在照看着你。你看到它好像很开心,把它抱了起来,举着它照亮前路。 你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这盏路灯而已了。 你继续往前走。 结果你又一次误入了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树海。这里林立着许多毫无个性的树木,宛若象征着他人似的——而你就穿行于这些树木之中。在茂盛的树木间长着好几颗眼球,用令人讨厌的眼神盯着你。它们似乎对你有兴趣,或者只是出于卑贱下流的心态才会盯你。 你一边用那盏路灯照着自己的身畔,一边继续前行。 在这片黑暗之中,如果你不用路灯来照明的话,就连脚下的路都看不到。 眼球越来越多,它们都在注视着你。直到刚刚为止都对其毫不在意的你,在突然被这么多眼球注目之下,不禁低下头来,似乎感到很害羞。这简直就像是为你举行的葬礼一样。就算是生前几乎所有人都不愿理睬的人,在葬礼的会场上也会被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所围绕,变成他们话题的中心人物,甚至还有人会流泪;明明事到如今才做这些都已经太迟了。 实在太不负责任了。 那个像是由内脏拼凑而成,又像是水母的东西也在树海里面,依然响着悼词般让人不安的铃声,使得这片树海感觉更像葬礼的场景了。 这里充满着死亡,以及对其哀悼的气氛。 过了一会儿,你终于走出了树林,看到一辆十分老旧的电车出现在你前方。这是一辆被人废弃的老式电车,已经生锈损坏,不管怎么看都超过使用年限了。只见这辆似乎已被废弃的电车,就这么端坐在中断的铁轨之上,而这条铁轨根本无法通往任何地方。 在梦境里,交通工具是带你前往其他世界的象征。 你打算乘着这辆电车前往哪里呢。 刚才盯着你的那些讨厌的视线全部都消失了。你没有任何人的陪伴,准备独自前往一个似乎毫无人迹的地方。 你自己打开了电车的门,乘了上去。 在你搭上电车的同时,电车似乎开动了,响起了咔哒咚隆的噪音。你的双麻花辫随着电车的震动而摇曳。这辆电车是开往哪里的呢。 电车里有座位,座位上坐着看起来像是乘客的东西。 它就像那个戴着帽子和围巾的女孩子一样,全身被漆成黑色——因为不了解它,所以看不见它;它就好像一个在神决定它的长相之前就夭折的小孩子一样。在它旁边坐着一只像是长脚眼球似的畸形怪物。 它们两只都啪嗒啪嗒地摇晃着腿,不禁给人一种天真的感觉。 它们像是小孩子,而你则孤零零地坐在了这两个奇怪的小孩子之间。 电车开得没完没了,或许让你感觉到厌倦了吧,所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你自己用手打开车门,向外走去。 像是乘客的黑色东西对你挥挥手,畸形怪物则露出了笑容。 你走了一小段路,终于走到了河川之畔。 这是条既深不见底,又非常宽阔的河川。它色调阴郁,看起来极为寒冷,让人看了之后完全提不起勇气游到对岸。 这条河川,似乎就是阳间与阴间的分界线——三途川。 河川之上有座桥,于是你从桥上走了过去。在你的身旁则朦胧地站着几个既像死者又像怪物的白衣人。它们就像是伫立在三途川畔,死了却阴魂不散的亡灵一样…… 你不为所动,继续向前走着。 你渡桥往河川的彼岸走去。 不行。 快回来。 绝对不可以去那里。 虽然我很想发出喊叫让你听见,可是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河川相当宽阔,桥也相当长,好像永无止境地延伸着。河川里有看起来像是珊瑚或鱼的尸体一般的东西。它们的样子犹如一座沉没在猛烈洪水之中的城市,犹如一个已经走到尽头的世界。这景象宛若所有一切都已经毁灭的末日。 如果『我』死掉,以『我』为中心的世界也会迎来末日吧。 然后,这个世界就会封闭,走向毁灭。 你终于来到了彼岸。 在那里,立着一根孤零零的枯木。 人类,都会在自己的心灵深处植上一棵树。那便是名为『自我』的树。这苗木以知识和经验,以及感情和爱为营养,不断成长发育。每一个人心中的这棵树的种类和形状都不相同。开怎样的花,结怎样的果;执着于何,教养如何;视谁为害虫,自己又拥有怎样的毒,以及自己能成长到何种地步。 然而位于此的,是一根枯木,是一颗疲惫不堪、在养育中途就夭折的心。 你摸了摸那根枯木,往它靠了过去。 可是在枯木旁边,有一头龙——那是邪恶的象征。它从小小的水塘里,伸出异常巨大的脸。它喷出的火焰,将你和枯木一起点燃,烧了起来。 仿佛魔女审判一般。 仿佛被处以火刑的圣女贞德一般。 明明拯救了世界,却被当成魔女处以火刑。 你和枯木就像火葬场的骨灰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我逐渐回想起来,你已经死去了。 我是不是还在做着梦呢。 那个带着滴溜溜转的紫色眼睛的女人,掐住我的脖子之后,我的意识似乎就离我而去了——在那短短的一刹那,我看见了走马灯一样的东西。 我自己的意识变得模糊,感觉似乎看见自己依然是透明的,追在本应已经逃离的你的身后。 我与你之间的界线变得暧昧起来了。 这究竟是你的梦? 还是我的梦? 做梦的人,到底是谁? 你走到了那条地狱之路的尽头——走到了一扇险恶的门之前。这是一扇被漆成黑色,仿佛棺材似的门。如果这就是地狱之门的话,根据但丁的《神曲》所描述,上面刻着的文字应该就是『来者啊!快将一切希望扬弃!』 看起来,你准备前往的领域,是一个不可逆的、一旦进入就再也无法回头的领域。 我伸出手想要把你抓住,阻止你继续往前进;然而那个恍若恶意化身的女人把我紧紧地按在墙上,让我动弹不得。就算我伸出手,也没有意义,也够不着你。 我只能这么看着你离我远去。 你毫无戒备地走进门里,往门深处前进。 你就像初生的婴儿那样,完全不知道要守护自己。 你在这片完全的黑暗之中,走着、走着。 黑暗之中有许多路灯,有的亮着,有的不亮,宛若旁人的眼睛似的。你带着几分兴致,看向其中一盏亮着的路灯,那灯光宛若眼球所带着的光泽。然而,随着你继续往前进,路灯慢慢变少,灯光也越来越暗。 最后,只剩你独自一人待在这黑暗之中了。 然而,你的身畔却发出了亮光。那是一盏不可思议的路灯,它自己会走路,在这黑暗之中摇摇晃晃地走着。在这片黑暗中,只有这盏路灯在注视着你,只有这盏路灯在照看着你。你看到它好像很开心,把它抱了起来,举着它照亮前路。 你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这盏路灯而已了。 你继续往前走。 结果你又一次误入了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树海。这里林立着许多毫无个性的树木,宛若象征着他人似的——而你就穿行于这些树木之中。在茂盛的树木间长着好几颗眼球,用令人讨厌的眼神盯着你。它们似乎对你有兴趣,或者只是出于卑贱下流的心态才会盯你。 你一边用那盏路灯照着自己的身畔,一边继续前行。 在这片黑暗之中,如果你不用路灯来照明的话,就连脚下的路都看不到。 眼球越来越多,它们都在注视着你。直到刚刚为止都对其毫不在意的你,在突然被这么多眼球注目之下,不禁低下头来,似乎感到很害羞。这简直就像是为你举行的葬礼一样。就算是生前几乎所有人都不愿理睬的人,在葬礼的会场上也会被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所围绕,变成他们话题的中心人物,甚至还有人会流泪;明明事到如今才做这些都已经太迟了。 实在太不负责任了。 那个像是由内脏拼凑而成,又像是水母的东西也在树海里面,依然响着悼词般让人不安的铃声,使得这片树海感觉更像葬礼的场景了。 这里充满着死亡,以及对其哀悼的气氛。 过了一会儿,你终于走出了树林,看到一辆十分老旧的电车出现在你前方。这是一辆被人废弃的老式电车,已经生锈损坏,不管怎么看都超过使用年限了。只见这辆似乎已被废弃的电车,就这么端坐在中断的铁轨之上,而这条铁轨根本无法通往任何地方。 在梦境里,交通工具是带你前往其他世界的象征。 你打算乘着这辆电车前往哪里呢。 刚才盯着你的那些讨厌的视线全部都消失了。你没有任何人的陪伴,准备独自前往一个似乎毫无人迹的地方。 你自己打开了电车的门,乘了上去。 在你搭上电车的同时,电车似乎开动了,响起了咔哒咚隆的噪音。你的双麻花辫随着电车的震动而摇曳。这辆电车是开往哪里的呢。 电车里有座位,座位上坐着看起来像是乘客的东西。 它就像那个戴着帽子和围巾的女孩子一样,全身被漆成黑色——因为不了解它,所以看不见它;它就好像一个在神决定它的长相之前就夭折的小孩子一样。在它旁边坐着一只像是长脚眼球似的畸形怪物。 它们两只都啪嗒啪嗒地摇晃着腿,不禁给人一种天真的感觉。 它们像是小孩子,而你则孤零零地坐在了这两个奇怪的小孩子之间。 电车开得没完没了,或许让你感觉到厌倦了吧,所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你自己用手打开车门,向外走去。 像是乘客的黑色东西对你挥挥手,畸形怪物则露出了笑容。 你走了一小段路,终于走到了河川之畔。 这是条既深不见底,又非常宽阔的河川。它色调阴郁,看起来极为寒冷,让人看了之后完全提不起勇气游到对岸。 这条河川,似乎就是阳间与阴间的分界线——三途川。 河川之上有座桥,于是你从桥上走了过去。在你的身旁则朦胧地站着几个既像死者又像怪物的白衣人。它们就像是伫立在三途川畔,死了却阴魂不散的亡灵一样…… 你不为所动,继续向前走着。 你渡桥往河川的彼岸走去。 不行。 快回来。 绝对不可以去那里。 虽然我很想发出喊叫让你听见,可是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河川相当宽阔,桥也相当长,好像永无止境地延伸着。河川里有看起来像是珊瑚或鱼的尸体一般的东西。它们的样子犹如一座沉没在猛烈洪水之中的城市,犹如一个已经走到尽头的世界。这景象宛若所有一切都已经毁灭的末日。 如果『我』死掉,以『我』为中心的世界也会迎来末日吧。 然后,这个世界就会封闭,走向毁灭。 你终于来到了彼岸。 在那里,立着一根孤零零的枯木。 人类,都会在自己的心灵深处植上一棵树。那便是名为『自我』的树。这苗木以知识和经验,以及感情和爱为营养,不断成长发育。每一个人心中的这棵树的种类和形状都不相同。开怎样的花,结怎样的果;执着于何,教养如何;视谁为害虫,自己又拥有怎样的毒,以及自己能成长到何种地步。 然而位于此的,是一根枯木,是一颗疲惫不堪、在养育中途就夭折的心。 你摸了摸那根枯木,往它靠了过去。 可是在枯木旁边,有一头龙——那是邪恶的象征。它从小小的水塘里,伸出异常巨大的脸。它喷出的火焰,将你和枯木一起点燃,烧了起来。 仿佛魔女审判一般。 仿佛被处以火刑的圣女贞德一般。 明明拯救了世界,却被当成魔女处以火刑。 你和枯木就像火葬场的骨灰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我逐渐回想起来,你已经死去了。 我是不是还在做着梦呢。 那个带着滴溜溜转的紫色眼睛的女人,掐住我的脖子之后,我的意识似乎就离我而去了——在那短短的一刹那,我看见了走马灯一样的东西。 我自己的意识变得模糊,感觉似乎看见自己依然是透明的,追在本应已经逃离的你的身后。 我与你之间的界线变得暧昧起来了。 这究竟是你的梦? 还是我的梦? 做梦的人,到底是谁? 你走到了那条地狱之路的尽头——走到了一扇险恶的门之前。这是一扇被漆成黑色,仿佛棺材似的门。如果这就是地狱之门的话,根据但丁的《神曲》所描述,上面刻着的文字应该就是『来者啊!快将一切希望扬弃!』 看起来,你准备前往的领域,是一个不可逆的、一旦进入就再也无法回头的领域。 我伸出手想要把你抓住,阻止你继续往前进;然而那个恍若恶意化身的女人把我紧紧地按在墙上,让我动弹不得。就算我伸出手,也没有意义,也够不着你。 我只能这么看着你离我远去。 你毫无戒备地走进门里,往门深处前进。 你就像初生的婴儿那样,完全不知道要守护自己。 你在这片完全的黑暗之中,走着、走着。 黑暗之中有许多路灯,有的亮着,有的不亮,宛若旁人的眼睛似的。你带着几分兴致,看向其中一盏亮着的路灯,那灯光宛若眼球所带着的光泽。然而,随着你继续往前进,路灯慢慢变少,灯光也越来越暗。 最后,只剩你独自一人待在这黑暗之中了。 然而,你的身畔却发出了亮光。那是一盏不可思议的路灯,它自己会走路,在这黑暗之中摇摇晃晃地走着。在这片黑暗中,只有这盏路灯在注视着你,只有这盏路灯在照看着你。你看到它好像很开心,把它抱了起来,举着它照亮前路。 你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这盏路灯而已了。 你继续往前走。 结果你又一次误入了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树海。这里林立着许多毫无个性的树木,宛若象征着他人似的——而你就穿行于这些树木之中。在茂盛的树木间长着好几颗眼球,用令人讨厌的眼神盯着你。它们似乎对你有兴趣,或者只是出于卑贱下流的心态才会盯你。 你一边用那盏路灯照着自己的身畔,一边继续前行。 在这片黑暗之中,如果你不用路灯来照明的话,就连脚下的路都看不到。 眼球越来越多,它们都在注视着你。直到刚刚为止都对其毫不在意的你,在突然被这么多眼球注目之下,不禁低下头来,似乎感到很害羞。这简直就像是为你举行的葬礼一样。就算是生前几乎所有人都不愿理睬的人,在葬礼的会场上也会被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所围绕,变成他们话题的中心人物,甚至还有人会流泪;明明事到如今才做这些都已经太迟了。 实在太不负责任了。 那个像是由内脏拼凑而成,又像是水母的东西也在树海里面,依然响着悼词般让人不安的铃声,使得这片树海感觉更像葬礼的场景了。 这里充满着死亡,以及对其哀悼的气氛。 过了一会儿,你终于走出了树林,看到一辆十分老旧的电车出现在你前方。这是一辆被人废弃的老式电车,已经生锈损坏,不管怎么看都超过使用年限了。只见这辆似乎已被废弃的电车,就这么端坐在中断的铁轨之上,而这条铁轨根本无法通往任何地方。 在梦境里,交通工具是带你前往其他世界的象征。 你打算乘着这辆电车前往哪里呢。 刚才盯着你的那些讨厌的视线全部都消失了。你没有任何人的陪伴,准备独自前往一个似乎毫无人迹的地方。 你自己打开了电车的门,乘了上去。 在你搭上电车的同时,电车似乎开动了,响起了咔哒咚隆的噪音。你的双麻花辫随着电车的震动而摇曳。这辆电车是开往哪里的呢。 电车里有座位,座位上坐着看起来像是乘客的东西。 它就像那个戴着帽子和围巾的女孩子一样,全身被漆成黑色——因为不了解它,所以看不见它;它就好像一个在神决定它的长相之前就夭折的小孩子一样。在它旁边坐着一只像是长脚眼球似的畸形怪物。 它们两只都啪嗒啪嗒地摇晃着腿,不禁给人一种天真的感觉。 它们像是小孩子,而你则孤零零地坐在了这两个奇怪的小孩子之间。 电车开得没完没了,或许让你感觉到厌倦了吧,所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你自己用手打开车门,向外走去。 像是乘客的黑色东西对你挥挥手,畸形怪物则露出了笑容。 你走了一小段路,终于走到了河川之畔。 这是条既深不见底,又非常宽阔的河川。它色调阴郁,看起来极为寒冷,让人看了之后完全提不起勇气游到对岸。 这条河川,似乎就是阳间与阴间的分界线——三途川。 河川之上有座桥,于是你从桥上走了过去。在你的身旁则朦胧地站着几个既像死者又像怪物的白衣人。它们就像是伫立在三途川畔,死了却阴魂不散的亡灵一样…… 你不为所动,继续向前走着。 你渡桥往河川的彼岸走去。 不行。 快回来。 绝对不可以去那里。 虽然我很想发出喊叫让你听见,可是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河川相当宽阔,桥也相当长,好像永无止境地延伸着。河川里有看起来像是珊瑚或鱼的尸体一般的东西。它们的样子犹如一座沉没在猛烈洪水之中的城市,犹如一个已经走到尽头的世界。这景象宛若所有一切都已经毁灭的末日。 如果『我』死掉,以『我』为中心的世界也会迎来末日吧。 然后,这个世界就会封闭,走向毁灭。 你终于来到了彼岸。 在那里,立着一根孤零零的枯木。 人类,都会在自己的心灵深处植上一棵树。那便是名为『自我』的树。这苗木以知识和经验,以及感情和爱为营养,不断成长发育。每一个人心中的这棵树的种类和形状都不相同。开怎样的花,结怎样的果;执着于何,教养如何;视谁为害虫,自己又拥有怎样的毒,以及自己能成长到何种地步。 然而位于此的,是一根枯木,是一颗疲惫不堪、在养育中途就夭折的心。 你摸了摸那根枯木,往它靠了过去。 可是在枯木旁边,有一头龙——那是邪恶的象征。它从小小的水塘里,伸出异常巨大的脸。它喷出的火焰,将你和枯木一起点燃,烧了起来。 仿佛魔女审判一般。 仿佛被处以火刑的圣女贞德一般。 明明拯救了世界,却被当成魔女处以火刑。 你和枯木就像火葬场的骨灰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我逐渐回想起来,你已经死去了。 我是不是还在做着梦呢。 那个带着滴溜溜转的紫色眼睛的女人,掐住我的脖子之后,我的意识似乎就离我而去了——在那短短的一刹那,我看见了走马灯一样的东西。 我自己的意识变得模糊,感觉似乎看见自己依然是透明的,追在本应已经逃离的你的身后。 我与你之间的界线变得暧昧起来了。 这究竟是你的梦? 还是我的梦? 做梦的人,到底是谁? 你走到了那条地狱之路的尽头——走到了一扇险恶的门之前。这是一扇被漆成黑色,仿佛棺材似的门。如果这就是地狱之门的话,根据但丁的《神曲》所描述,上面刻着的文字应该就是『来者啊!快将一切希望扬弃!』 看起来,你准备前往的领域,是一个不可逆的、一旦进入就再也无法回头的领域。 我伸出手想要把你抓住,阻止你继续往前进;然而那个恍若恶意化身的女人把我紧紧地按在墙上,让我动弹不得。就算我伸出手,也没有意义,也够不着你。 我只能这么看着你离我远去。 你毫无戒备地走进门里,往门深处前进。 你就像初生的婴儿那样,完全不知道要守护自己。 你在这片完全的黑暗之中,走着、走着。 黑暗之中有许多路灯,有的亮着,有的不亮,宛若旁人的眼睛似的。你带着几分兴致,看向其中一盏亮着的路灯,那灯光宛若眼球所带着的光泽。然而,随着你继续往前进,路灯慢慢变少,灯光也越来越暗。 最后,只剩你独自一人待在这黑暗之中了。 然而,你的身畔却发出了亮光。那是一盏不可思议的路灯,它自己会走路,在这黑暗之中摇摇晃晃地走着。在这片黑暗中,只有这盏路灯在注视着你,只有这盏路灯在照看着你。你看到它好像很开心,把它抱了起来,举着它照亮前路。 你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这盏路灯而已了。 你继续往前走。 结果你又一次误入了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树海。这里林立着许多毫无个性的树木,宛若象征着他人似的——而你就穿行于这些树木之中。在茂盛的树木间长着好几颗眼球,用令人讨厌的眼神盯着你。它们似乎对你有兴趣,或者只是出于卑贱下流的心态才会盯你。 你一边用那盏路灯照着自己的身畔,一边继续前行。 在这片黑暗之中,如果你不用路灯来照明的话,就连脚下的路都看不到。 眼球越来越多,它们都在注视着你。直到刚刚为止都对其毫不在意的你,在突然被这么多眼球注目之下,不禁低下头来,似乎感到很害羞。这简直就像是为你举行的葬礼一样。就算是生前几乎所有人都不愿理睬的人,在葬礼的会场上也会被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所围绕,变成他们话题的中心人物,甚至还有人会流泪;明明事到如今才做这些都已经太迟了。 实在太不负责任了。 那个像是由内脏拼凑而成,又像是水母的东西也在树海里面,依然响着悼词般让人不安的铃声,使得这片树海感觉更像葬礼的场景了。 这里充满着死亡,以及对其哀悼的气氛。 过了一会儿,你终于走出了树林,看到一辆十分老旧的电车出现在你前方。这是一辆被人废弃的老式电车,已经生锈损坏,不管怎么看都超过使用年限了。只见这辆似乎已被废弃的电车,就这么端坐在中断的铁轨之上,而这条铁轨根本无法通往任何地方。 在梦境里,交通工具是带你前往其他世界的象征。 你打算乘着这辆电车前往哪里呢。 刚才盯着你的那些讨厌的视线全部都消失了。你没有任何人的陪伴,准备独自前往一个似乎毫无人迹的地方。 你自己打开了电车的门,乘了上去。 在你搭上电车的同时,电车似乎开动了,响起了咔哒咚隆的噪音。你的双麻花辫随着电车的震动而摇曳。这辆电车是开往哪里的呢。 电车里有座位,座位上坐着看起来像是乘客的东西。 它就像那个戴着帽子和围巾的女孩子一样,全身被漆成黑色——因为不了解它,所以看不见它;它就好像一个在神决定它的长相之前就夭折的小孩子一样。在它旁边坐着一只像是长脚眼球似的畸形怪物。 它们两只都啪嗒啪嗒地摇晃着腿,不禁给人一种天真的感觉。 它们像是小孩子,而你则孤零零地坐在了这两个奇怪的小孩子之间。 电车开得没完没了,或许让你感觉到厌倦了吧,所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你自己用手打开车门,向外走去。 像是乘客的黑色东西对你挥挥手,畸形怪物则露出了笑容。 你走了一小段路,终于走到了河川之畔。 这是条既深不见底,又非常宽阔的河川。它色调阴郁,看起来极为寒冷,让人看了之后完全提不起勇气游到对岸。 这条河川,似乎就是阳间与阴间的分界线——三途川。 河川之上有座桥,于是你从桥上走了过去。在你的身旁则朦胧地站着几个既像死者又像怪物的白衣人。它们就像是伫立在三途川畔,死了却阴魂不散的亡灵一样…… 你不为所动,继续向前走着。 你渡桥往河川的彼岸走去。 不行。 快回来。 绝对不可以去那里。 虽然我很想发出喊叫让你听见,可是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河川相当宽阔,桥也相当长,好像永无止境地延伸着。河川里有看起来像是珊瑚或鱼的尸体一般的东西。它们的样子犹如一座沉没在猛烈洪水之中的城市,犹如一个已经走到尽头的世界。这景象宛若所有一切都已经毁灭的末日。 如果『我』死掉,以『我』为中心的世界也会迎来末日吧。 然后,这个世界就会封闭,走向毁灭。 你终于来到了彼岸。 在那里,立着一根孤零零的枯木。 人类,都会在自己的心灵深处植上一棵树。那便是名为『自我』的树。这苗木以知识和经验,以及感情和爱为营养,不断成长发育。每一个人心中的这棵树的种类和形状都不相同。开怎样的花,结怎样的果;执着于何,教养如何;视谁为害虫,自己又拥有怎样的毒,以及自己能成长到何种地步。 然而位于此的,是一根枯木,是一颗疲惫不堪、在养育中途就夭折的心。 你摸了摸那根枯木,往它靠了过去。 可是在枯木旁边,有一头龙——那是邪恶的象征。它从小小的水塘里,伸出异常巨大的脸。它喷出的火焰,将你和枯木一起点燃,烧了起来。 仿佛魔女审判一般。 仿佛被处以火刑的圣女贞德一般。 明明拯救了世界,却被当成魔女处以火刑。 你和枯木就像火葬场的骨灰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我逐渐回想起来,你已经死去了。 第二十五话 解梦术 我做着梦。 「对,那是梦。那一切都是梦……。梦是无意识的世界。那是你少数可以窥视另一个你——自己内心的机会。你的无意识在梦里表现出来,里面有许多你自己未曾察觉的事物。为了治疗心理疾病,不,为了诊断肉眼看不见,也无法触碰到的心灵,梦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在我的正前方,有个人在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我只能判断他大概是个男的——他的脸看起来既苍白又粘糊糊,像是在锅里煮化了一样。他那张离我极近的脸,还有穿过我视野边缘、飘荡着的白衣全都像是融化一般混在一起;我只觉得他的外表像是怪物一般诡异。 我似乎又醒过来了。 这就是现实。至少,按照我的猜测,这个地方就是现实。 这里的景象,我在被那个戴着帽子和围巾的女孩子推下来之后,曾在短暂的片刻间看过……。结果,我又回到了这个压抑苦闷的地方了。我刚刚在梦里,被那个滴溜溜地转着眼睛的女人给掐住脖子,失去意识之后,就来到了这里——。 蓦然回首,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深陷在与混沌面面相觑的泥淖之中了。 我想……自己是在梦里被掐死的。在睡梦中的死亡,电影里面会用脑死来表现,也就是所谓的植物人状态。人的心灵与意识遭到杀害,魂消魄散,只留下了身体,变得像蛇褪下的皮一样,像垃圾一样残留下来。 然而,死亡或遭到杀害的梦其实并不少见。如果做了这种梦就会脑死的话,那问题就可大了;然而实际上并非如此。在梦境中的死亡,单纯只是为了让一出名为梦的舞台剧结束的剧情大逆转(deus e maa)——死亡之后投胎转世,展开新的人生,是一种积极正面的象征。 梦与无意识是双重人格的背面那一侧,与表面那一侧是不同的人,就像《化身博士》里的杰奇医生和海德一样。人即使在梦里死亡,也不会对现实产生任何影响。索性将这个过程看成是排泄身体中累积的脓水,甚至可以把它看成一件非常舒畅的事情。人们可以经由这个过程来消除内心抱持的不安与恐惧。 虽说如此,但是死亡确实并不怎么让人开心,毕竟里人格也是自己的一部份。死亡的经历是种非常沉重的负担。在那个梦境里,我被人用极端残酷的手法给杀害了;在我醒来之后,一时间甚至难以置信自己还能活下去,心悸不已,汗出如浆,完全平静不下来。 总之,以那次梦境里的死亡为契机,我在现实里醒了过来。 game over。从现在起,到梦的电源再次运作的那一瞬间为止,我都只能活在现实之中。我觉得好难受。现实对我的刺激太过强烈了。沉重压抑的空气之声、衣服摩擦之声、其他人的说话声……。就连我的皮肤接触到的空气压力,都让我感到痛苦。 我觉得身体十分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得痛苦挣扎一番,活像一条被丢到陆地上的鱼。 如果现实世界让我如此地忧郁——那么沉眠于梦境与之相比要好得太多了。 「做梦是治疗心理疾病的最好方法。通过解析与诊断梦境内容所暗示的现象,找到对症下药的方法。这是最直截了当的。尽管如此,对他人说明梦境内容是件很困难的事,更使得心理疾病的治疗难上加难。」 在我发出呻吟的时候,在我跟前的那个模糊扭曲的男人也在说着话。 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听别人叙述梦境的内容都是件无聊的事。无论是多么让当事者兴奋的梦,对于听者都莫名其妙,就好像在听外语一样。之所以像天气或棒球之类的话题不但更加有趣,也更加容易理解,是因为那些规则是双方都明白、都有同感的。」 那个似乎是医生的男人滔滔不绝,一副自己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因为我连附和他的力气都没有,所以这幅景象看起来简直像是个人演讲会。 「要把梦传达给他人是件极为困难的事。因为梦是无意识、里人格,容纳的是另一个人的心。那就像硬币的正反两面,虽说相互关联,但完全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人们了解自己里人格的程度,最多也不过就像是共同长大的双胞胎,或是关系极为亲密的夫妻那样,比一般人多一点而已。——事实上,谁都无法判断自己是否能真正地了解对方。」 他单方面地做着说明,但我却毫无听别人说话的心理准备,那些话全都左耳进右耳出,毫无咀嚼的机会就被丢了出来。我就像睡迷糊了一样,一个字也听不懂。 「解梦就像阅读理解自己的好朋友写的小说一样,就像语文作业让你回答作者表达了什么情感一样。不管是谁都会质疑,这种作业到底有没有意义。或许人们会想,说什么作者的情感,不过是想要稿费啦、截稿日快到啦之类,非常肤浅的东西;但其实并不是这样,小说的作者会把自己灵魂的一部份放进作品之中。这种语文作业,就是训练人们在阅读之中,揣摩与理解那些东西。」 他到底在说什么啊。 我对这些可一点兴趣都没有。 「为了要让语文作业的分数好看一点,该怎么做才行呢。我有个熟人是当小说家的,他读书的时候不加选择,自己写的时候也不假思索;他在当学生的时候,也不怎么认真读语文,可成绩却一直很好。」 那个貌似医生的男人好像说得很开心。 他说话也太拐弯抹角了。 这么想的我估计语文成绩不怎么好。 「他接触了各种各样的书,并且自己写文章也写得越来越熟练,于是在不知不觉间就了解了很多东西。这就是作者的情感。通过这样的方式,就能与别人灵魂的一部份产生共鸣。人们模仿这种状态将其重现的方法,就是在心理学领域中被称为『造型』的治疗方法。」 原来如此。我正在接受治疗。 因为我的心已经生病了。 我在做梦的时候,我的里人格,也就是另一个我占据了主导地位;而只有我在现实里醒来的时候,才能恢复原本的自己,才能取回自我。与此同时,在我做梦时离我远去的那些事物——记忆、感情、知识——逐渐地苏醒了过来。 我成长的经历、还有这里是哪里等等,这些现实的琐事,我慢慢地回想了起来。交给梦、交给无意识的接力棒,现在又取了回来,这次换我来跑了。可是,因为我休息得有点太久了,身体现在无法按自己所想来行动。 目前一切都模模糊糊的,我还搞不清楚,就像睡迷糊了似的。 我正在接受心理疾病的治疗。 因为这个治疗过程是必要的,所以我读了心理学的书、尽自己所能把我的梦记录在日记里,并且就像现在这样跟医生进行对话。 我的心理治疗大概分成对话、造型、还有梦境分析三个部份。 我现在正在进行的就是对话。 我通过与医生交谈来展露内心,通过与他人沟通来刻画内心。医生通过我的反应、我说话的内容,也就是证词,来推测我暧昧朦胧的梦=心的状态,将这些观察而得的信息给拼凑起来。 然而,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我们就连自己本身也都无法完全掌握,更别提作为另一个我的无意识了。无论是关系多么好的夫妻或兄弟的证词,也会有分歧和缺漏。 虽然大家信任医生,但医生做伪证的例子也不少,那是为了保护对自己很重要的另一个自己,也就是里人格;也或者只是性格使然,因为心情不好而说谎。建立在虚伪或误会之上的证词,无论何时都可能会有。 所以医生才与我交谈了好几次,像刑警一样不断问我相同的问题,或是尝试不同的方法。 「所谓的『造型』,或叫做『箱庭疗法』,就是创作某种东西,比如小说或是绘画。这种治疗方法是大家公认很有效的,而你现在就是在做这种治疗。」 我现在身处像是病房的小小房间里。 我坐在床上,自己的膝盖上有一个大小用双手就可以抱起来的盒子。 盒子里任意地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医生通过我在盒子里面的哪里放了什么东西,来揣摩我的心理状态……。这似乎就是箱庭疗法。如果只是选择东西要放到哪里,就连幼儿都做得到,不需要像文学或油画那样特别的知识或技术,是非常简单的创作。 所以这个方法,是对所有人都有效的疗法——或者叫诊断方法。 一般病人接受检查的时候,都要使用某种机器,或者和医生面对面让其问诊。然而,医生就在我的跟前,而我的在病床上的姿势也很随便,完全感受不到治疗的气氛。 这是为了必要的放松。在我接受治疗的时候,如果不消除治疗的紧张感,那么我的心灵就会封闭起来,让面对外界的假面具把自己的本心给遮盖起来。虽然不能说这么做毫无意义,但是医生要把假面具给拿下来,探索我的内心深处就会变得非常困难。 而我躺在床上,就可以无限接近睡眠的状态。 更加接近心灵,更加接近自己的无意识。 我在那个盒子的正中央,放着一个女孩子的小小人偶。我把人偶拿在手里,让她在盒子里四处彷徨,没办法决定把她放在哪个位置。那是个有着双麻花辫的可爱人偶……。这个人偶并不是箱庭疗法常用的那种人偶,应该是在我还小的时候,对我很重要的东西吧。 虽然,我还没办法清楚地回想起来。 我还处于睡迷糊的状态,脑中的知识还是另一个人格的。 「对对,就是这样」 医生突然的插话实在碍事,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我把人偶放在了盒子的正中央,又在她的周围放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每一个看起来都相当合适。在这些东西里,有青蛙、有小人等等;我自然而然地想到,它们与我在梦里称为效果的东西完全一致,非常不可思议。 因为这些东西全都摆在盒子里,我向医生提问: 「这些代表了怎样的心理状态?」 对于我想要知道正确答案、想要放下心来而提出的这个问题,医生却只是以模糊暧昧的语气回答:「不好说呢……」,继续催促我说下去。 我不知如何是好,总感觉很讨厌他看着自己,讨厌让别人知道这些对我重要的效果——我想要像虫茧、像鸡蛋一样,将这些用丝带一圈一圈地缠绕起来、小心翼翼地隐藏起来。就像肯尼迪总统的夫人,想要把丈夫被刺杀者子弹贯穿而喷溅四散的脑浆给收集起来、塞回丈夫的脑袋里面似的。 「这……代表了什么呢?」 这次换成医生提问了,明明他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对此很不满,于是沉默不语。 只有像这样隐藏我这些重要的东西,把它们变成蛋收藏起来,对我来说才是自然的。 在你的周围,按照效果——重要东西的数量来放蛋。 嗯。 这样就显得特别合适了。 「彩色的蛋啊。看起来好美,甚至有点神圣庄严的感觉,就像复活节彩蛋一样。复活节吗……复活啊。唔、嗯……」 医生好像一脸心领神会的样子,我对他怒目而视。 可是他丝毫不受我的目光影响,不动声色地说: 「虽然我听你叙述的只有这些,不过实在是意味深远啊。」 医生的手边有本开着的日记本。 那是梦的记录。 上面的内容只是把几个词语串在一起,时间顺序也很混乱,毫无要领可言。那本日记本所记录的,只有我梦醒之后还留有印象的东西而已。我在上面记叙的方式很糟糕,读起来一定很无聊,所以我应该不是小说家吧。 「你没必要硬是装成小说家哦。你看到什么就写什么是再好不过的,这种文章就叫做杂记文。如果是画就叫做素描,或者叫草图。重要的是正确性和数量。因为你很快就会忘记自己做的梦,要把那些梦仔细记录下来实在是太过困难了。不需要什么记叙方式或技巧。只要你能知道自己在梦里见到什么、感觉到什么就可以了。」 「我的梦、我的心——」 我又开始问了起来。 「到底该如何解释呢?」 「先不提我的看法,我想听听你自己的看法——这是必要的哦。」 「…………」 医生既然这么说了,我只好硬着头皮开始思考,思考自己的内心。 我逐渐地回忆梦里的所见、所闻、所感,逐渐将一切全部回想起来。 「我是」 梦已经离我很远了,要在现实里面回想起来非常困难。 可是,我还是竭尽所能试着回想。 「我是在梦里,不停地追着那个独自走来走去的女孩子。她好像在收集着某些东西……不,她看起来像是没有别的事可做——她就只是收集那些散落在心灵之中、散落在无意识之中,带有强烈印象的特别事物。」 我将那些事物命名为『效果』。 这么说起来,她在梦里除了收集那些效果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你一直都只是走着,有时将发现的效果收集起来,仅此而已。 「她收集着对于心灵很重要的东西,我觉得这是非常意味深长的行为。我想,她将四散的心灵碎片收集起来,使其心灵逐渐完整的过程,就像拼图一样。她收集破碎的心灵,取回自我,这个行为的目的应该是——」 我说得结结巴巴,甚至连自己都觉得不耐烦。 我并不了解你的心情。 「应该是想要接受治疗,想要治好心理疾病,这种心情的表现吧。因为觉得很痛苦,不想继续忍受这样的病痛,因为想要让身体好起来,想要让身体健康;所以,才会收集缺乏的东西,才会收集四散的那些碎片——」 「或许是这样也说不定。」 医生并没有直接肯定我的想法。 这是慎重起见。治疗心理疾病,无法直接开出对症下药的处方,也无法直接做手术。以目前的医术而言,还没有建立出一套专门针对某种心理疾病症状的疗法。每个人的心灵都是独一无二的,组成心灵的要素也是互不相同的。医生必须小心谨慎地查明,心灵是在哪个内脏的哪个部位,生病的地方又在哪里。 「如果那样就好了。如果是想要康复、想要治好,是表达这类正面的情感就好了呢,因为在心理治疗之中最不可或缺的就是这样的情感。」 医生说的话比起表扬说出正确答案的学生,更像是在刻意讨好我。 「心是没办法通过接触来诊断的,也没办法开刀做手术,所以只靠我的力量是不够的哟。你必须依靠自己做点什么才行。若你只是希望靠我来帮你取回你的本心的话,世界上可没这么好的事。」 听了自己面前这个医生的话,我变得更加不安了。 我向他做出的回答,标准得就像好学生一样。但是这就好像是看着对方脸色一样低声下气做出的回答,只是因为想快点结束话题,方便对方回答而做出的提示罢了。 我真的想取回健全的心灵吗。 那真的是我出自本心的愿望吗。 难道在我的心中,没有其他什么深刻的、重要的东西依然被封印着吗。 「我希望你敞开心胸。」 医生好像看透我的想法似地,轻声地说出 了这句话。 我有种感觉,他好像在遗憾地轻抚着那个覆盖着我的心、坚固得连我自己也束手无策的硬壳。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有将自己的内心全部展露出来。 「我啊,并不是你的敌人。我并不想伤害你,而是想治好你。为此,我需要你展露内心的一切。至少让我接触你的本心,就像放上听诊器那样也好。如果不这样的话,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办法治好你了。」 「我不是已经展露了吗?」 我仿佛吐出什么脏东西似地,用急躁的语气说着。 急躁得就连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 「我写了好多好多日记,把这些日记交给你看。我用尽了一切方法,将内心展露给你看。我已经敞开心胸了,这一切都是你提出来的。」 造型。对话。解梦。 所有的心理治疗,我都已经尝试过了。 难道我的心里,除了想要治好疾病以外,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真的吗?」 医生低声问道,仿佛往我踏近了一步似的。 「你真的将所有的一切都展露给我看了吗?」 他的语气比起责怪我,更像是带着悲伤。 「你隐藏了更加重要的事情,守护着它,呵护着它。你用手掌盖着那个伤口。那一定很痛吧。可是,如果你不展露那个伤口,不让我触碰那个伤口,我就没办法治好你。」 医生的口气虽然很平和,但却隐隐带着压迫。 他越来越逼近我的内心深处,简直就像是伸出手似的,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收集心灵的碎片是件好事,那也是荣格所追求的理想。意识也好无意识也好,将所有的一切整合起来,彻底地理解自己,理解这世上独一无二的自己。不仅仅支配表面的自我,而是支配自己的整个心灵。荣格将其称为『个性化』,是心灵的最终目标,最大的理想。」 我听得懂这些心理学的用语。 因为我读过这方面的书。只要我获得更多知识,就能让自己的心更平静一些,哪怕只有一些也好。 我想要逃离一直折磨着自己的这种痛苦。 「你在梦里,在自己的心灵世界里——在无意识里彷徨不止,收集着带有重要意义的象征。可以说,你的收集已经完成了,你再怎么探索,也找不到被你称为效果的东西了。」 原来如此。 我已经将梦的每一个角落都探索过了,这一切已经结束了。 梦的哪里有些什么东西,我已经了若指掌了。 我整理、掌握自己的心灵,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 现在我已经无事可做,几乎可说是走投无路了。 「可是,如果你真的已经达到你的目标——收集完心灵的碎片、将其整合起来的话,你应该会放下心来。完成『个性化』的完整心灵,是不会不安、不会害怕、也不会痛苦的。然而,直到现在,你似乎依然在害怕着什么东西。」 我接受了医生说的话。 对啊。如果完成拼图,收集了所有碎片,拼出了拼图上的画,那就应该结束了;我应该能放下心来,只剩下满足的感觉而已。 可是现在的我却依然惶惶不安。 我似乎还有着未完成的事情。 「是因为这本日记还没有结束吗? 是因为还需要继续下去吗?」 医生指向了我那本梦境内容的日记,他指着剩下的空白页说道: 「是因为你还有没打开过的门、还有没去过的领域吗?」 我讨厌他这么质问自己,移开了视线,恍恍惚惚地看着放在自己膝盖上的箱子。 在很像你的那个人偶周围,放着将效果给包裹起来的蛋;那些蛋看起来就仿佛你舍弃的一样,可是明明它们都是你好不容易才收集起来的。就好像这些并不是你的东西,对你没有用处似的。 你已完成心灵的收集,整合了所有的心。 那难道不是你的心所期望的最终目标吗。 为什么你的举止像在抗拒这些效果呢。 你不想接受治疗吗。你不想让心灵平静下来吗。我一直都让你做的事情,都是我一厢情愿、自以为是的错事吗。让你走来走去,都只是白费功夫,只是徒增你的疲惫而已吗。 我误解了什么最根本的事情。 在我的心中,依然隐藏着什么东西。 「你说的话确实意味深远,至今为止我还没看过有人能像你这么努力地记录梦境的细节。但显然这些还是不够,还是有遗漏的部份。正因为你所描述的其他部份如此地鲜明与详尽,倒是更让我在意那些仿佛被涂黑的部份了。」 医生依然用悲哀的语气向我宣告着。 逼近他人的内心世界是一件极为辛苦的工作。因为看不见的心与心之间会产生冲突,有可能受伤流血。这并不只是从安全范围处插入手术刀、或是配置药品那样的程度而已。医生与患者成为一体,互相共鸣、融合——扭曲、受伤、疲惫。 所以医生会希望患者尽可能靠自己的力量来复原。 那才是最好的,那才是在不伤害任何人的情况下,最为明智的方法。 「我不认为你那些话是编造出来的,但还是隐藏了一些重要的地方。所以,这些话就会扭曲,变得像是本书页一半被涂黑的书。你在无意中避开了一些事实,而那些事实应该是对你极为重要的。」 医生后面的话,仿佛往我的心中插入了一把利刃,仿佛插入了一把手术刀似地,向我提出了更深、更尖锐的问题: 「究竟为什么,你的梦中,■已不在了呢?」 那个字我听不清楚。 我的头脑,我的心在回避着对那个字的理解。 如果理解了那个字,我的心就会崩坏破灭,我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死亡。所以,心灵为了自卫,用壳盖住了自己,拒绝接受与那个字相关的某件事物。 可是,即使那件事物被隐藏了起来,也依然留在我的心底。 我的内心无法将其完全舍弃。 那是对我极为重要的事物,犹如生存所必需的内脏。从那里传来了激烈的痛楚。这些痛楚一口气从我的心底喷涌了出来。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 「啊、啊啊」 我感到自己回忆起所有的一切了。 这一切似乎都是紧密相连的。 这些反复出现的意象——戴着帽子与围巾的女孩子。像是姐妹的黑白女孩子说的话。摇曳的双麻花辫。众多的效果。还有它们所引起的变化……这些全都隐含在我不停追逐着你、不停彷徨的整个梦境之中,让我忍不住要移开视线。 明明,我假装没看到。明明,我用手覆盖伤口,让我看不到它。明明,我告诉自己,我没有受伤,我没有输,所以没关系的。 可我的心已无法再继续隐藏,那从心底溢出的血液了。 我用双手抱住放在膝盖上的盒子。 我不想看见。我不想看见自己的心,不想认清自己的心,不想理解自己的心。 我发出了悲鸣,悲鸣声之大连我自己也难以置信。 我从盒子里,抓住了那个与你极为相像的人偶。 然后狠狠地将其摔到地上。 破旧的人偶摔得四分五裂,从身体里散落出了棉絮。 就像肠子被拉了出来一样。 就像坠落而死的尸体一样。 「这就结束啦 这样写个不停的日记就结束啦,结局啦。 你掉下来啦, 你掉下来死掉啦, 你流掉了掉下来死掉啦啊啊 啊啊!」 我倾泻出自己控制不住的情感,发出激烈的叫喊。 我将自己所有的无意识都化成了尖叫。 医生站了起来,抓住了我的肩膀摇晃,呼唤着我。似乎在旁边等待着的护理师们注意到异状,急忙走了过来把我按住。我的后脑狠狠地撞上东西,晕了过去。我似乎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讨厌。我已经不想再做什么梦了。在梦里根本没有救赎。 只有绝望。 因为,你已不在了。 不管哪里都找不到你了。 我走了那么多的路,到处寻找你的踪影;可是,我的梦中,你已不在。 第二十六话 联想法 我又醒了过来。 我已经不想再做梦了。 我想起来了。我在那一刹那之间所见的梦,沾满了鲜血,溅得到处都是,散发着浓厚的血腥味。那太悲惨了。你从很高很高的建筑物阳台上纵身跳下,而我却阻止不了你。 你摔了下来,撞上了地面,摔得粉身碎骨,大概当场就死了。 你因为流产而坠落致死。 你变得血肉模糊,宛若被车子碾过的青蛙;而我待在你身旁啜泣不止,不停地哭、不停地哭……。这就是梦的全部,这就是结局。我已经见过这个景象不知多少次了。我一直看着内脏洒落一地、倒在血泊之中的你。 哀悼的钟声响起。 这就结束了。 这就是我的梦的结局。 我已经走到尽头了。 即使如此,现实还在继续。我反复做着同样的梦,满身大汗地醒来,然后在苦闷的现实里黯然哭泣。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于是,我的梦、我的无意识,在我醒来之后,封闭起来、停止动作,走向死亡。 然而,在现实里,我还在呼吸、还在新陈代谢,只能继续活下去。 「所以,你才会接受治疗。这个疗法叫做语言联想检查。在心理学上,这是很普通的事情,而你也把它作为自己的知识记下来了吧。」 我已经厌倦这么多次面对坠落死亡的意象了。 连医生的声音听起来都是那么遥远。 「你终于将自己一直隐藏的事情展露出来了。然而仅仅这样,你的心灵就会破碎四散;所以你为了守护自己的心,为了自卫,将这件事给隐瞒了起来。若别人硬是要揭露这件事,你就会无法忍耐,感觉到自己伤口的疼痛,然后失去理智。」 我似乎好几次发狂尖叫,造成了大家的困扰。 只见我的手指,还有露出的手腕上,绷带和创可贴格外显眼。那是我之前失去理智时,对周围的一切、现实的一切乱发脾气、受伤流血的结果。 而我眼前的医生也绑着绷带,从绷带里渗出的血多得仿佛被菜刀刺过一样。虽然我眼中的景象还和之前一样,轮廓乱七八糟、暧昧不清,虽然我还没办法看清景象的全貌;但我看到了医生了脸上满是抓痕,那大概就是我发狂时将他弄伤的吧。 在心理治疗的过程里,我们的心互相碰撞冲突,消磨殆尽,受伤流血。 「我想向你道歉。对于你的治疗,我应该更加慎重的。就好像在没有输血的情况下就进行手术,当然会有排斥的反应。你的心出于本能保护你自己;于是,在你眼中我就不再是医生,而是要伤害你的敌人。因此我才会被你攻击,这是我自己的过错,并不是你的错,请你别自责。」 医生说话的语气带有几分郑重,他边说边转身面对我。 「语言联想检查只是诊断而已。检查过程中不会触碰你,也不会给你施加心理压力,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进行测量,就像照光一样。我想要治好你,想要让你回到正常的生活,因为这就是人心的终极目标。我想要帮你达成这个目标,所以要像用显微镜观察一样,在不让你受伤的情况下,慎重地检查你的内心。」 我含糊地点了点头。 现在的我已经精疲力尽了。 每次我一闭上眼睛,你粉身碎骨的模样就会在我脑海中浮现:散落满地的血液与内脏、让我悲痛欲绝的死亡意象,在我心中萦绕不止。我憔悴得像是被怪物附身一样,身体无力得什么也做不了。 我只能唯唯诺诺地听从医生的指示。 简直就像一台机器。 「语言联想检查,就如其名一般:我会提示一些词语,然后试着观察你对于它们会产生怎样的联想,产生怎样的反应。这就像问卷调查一样简单,并没有什么负担,所以你不需要有任何压力或防备哦。」 医生仿佛把我当成家人一样,亲切地对我说明着。 我对他有些愧疚,觉得他为了我这么地竭尽诚意与心力,自己实在担当不起。可是这对于医生就是工作。 一份痛苦、苛刻、得不到回报的工作。 「现在起,我会给你出示一百个词语。我希望你每听完一个词语,就回答我你有什么感觉、想起了怎样的情景。通过你的这些回答,我就可以描绘出你的内心,把握其全貌。虽然这个检查方法比较间接,但在统计上还是比较有效的。」 我就像那种玩具一样,只是点了点头。 只要我能从这种痛苦之中解脱,从这个恶梦之中救出来,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因为这不是学校考试,所以没有正确答案也没有分数。即使你做出了奇怪的回答,也没有人会骂你,没有人会说你是无可救药的人。反之,就算你像好学生一样,做出优秀的回答,也没有人夸奖你,因为这并非辩论大会。如果你什么都想不到的话,也可以沉默不语。不回答本身也是一种回答。」 医生仿佛在说明游戏规则一样。 我只能被动地接受他的话。 我现在的判断力很差。 「我会一个接一个地将词语脱口而出,速度会快到让你没有时间考虑多余的事情。我会将你的回答、反应速度、表情、语调,这所有一切整合起来,判断你的心理状态。途中如果你觉得不舒服的话请你说出来。也请你别紧张,因为这没有失败或成功可言,因为这只是让你放心的一个过程——」 那么现在就开始吧,医生这么说道,就直接开始了。 没有给我留下任何准备的时间。 「『头』。」 医生出示的词语让我迷惑。 头。说到头,我想起的是你的头——那摇曳的双麻花辫。 「你不需要想太多。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吧。」 因为医生温和地对我这么说,于是我像生下来第一次讲话一样,结结巴巴地说道: 「头颅」 因为,我想起了你的头部与身体分离的样子。 可是不知为何,我说出了这种让人觉得不舒服的话,我讨厌将这个词语和死亡的意象联系在一起。于是,我试着说出别的东西: 「还有……头发,我染了头发,因为这曾经流行过一段时间,所以我想起了这个。小时候——那时候,我很喜欢改变自己的发型,留过金发,也留过长发,似乎也留过奇怪的发型。那个,像这样岔开话题想起别的东西也可以吗?」 「『绿色』。」 医生对我的回答没有任何反应,马上又丢出了下一个词。 对于我慌张地想要改变话题的想法,他似乎已经看透了,我不禁面红耳赤。 但是,我的表情与态度也是他所观察的一部份吧。一想到这个,我就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我回答道: 「树海」 我回想起来的,是我曾追着你的那片树海。这依然联系着死亡的意象……。我开始有点烦躁,开始忧郁起来了。青蛙之类的事物是好的吗,至少青蛙稍微带有一点幸福的感觉。 可是我没有多余时间可以思考。 医生接二连三地把词语丢给我,让我回答;那些词语就仿佛象征一样暧昧不清。他不断地重复着,渐渐地,我变得像脊髓反射那样回答;这大概就是医生的目的吧,他想要让我不假思索地——也就是让我的无意识来回答。 这就仿佛做梦一样。 「『窗』。」 「窗……? 是那孩子,是你……。我从窗户看着你,我只能从那里看到你。」 「『村子』。」 「学校。有很多小团体,和没有面孔的人。」 「『烹饪』。」 「菜刀。但菜刀很危险,因为会被当成凶器。」 「『旅行』。」 「我想去旅行。想去各种各样的地方。」 「『青色』。」 「咦,刚刚不是问过了吗? 刚才是问绿色来着……? 所以是树海、青色的……海?」 「『捅刺』。」 「这刚刚也问过了吧?」 「『死』。」 「…………」 「『钱』。」 「钱是必要的吧。」 「『鸟』。」 「我讨厌鸟……。好可怕。我讨厌它的叫声和眼睛。」 「『青蛙』。」 「童话故事里有固执青蛙的故事,那家伙肚子如果撑得太大就会爆裂开来,真是可笑。我喜欢它。」 「『孩子』。」 「…………」 「『结婚』。」 「…………」 「『家』。」 「可以回去的地方。但是,不管扫得再干净,装饰得多漂亮,也没有人会来玩。」 「『画图』。」 「比起画图我更喜欢看书。」 「『家人』。」 「…………」 「『幸福』。」 「我不知道……我已经不知道那是什么了。」 「『鹳』。」 「都说讨厌鸟了!」 「『亲吻』。」 「肮脏、讨厌。你怎么老是说讨厌的东西!」 「『门』。」 「『外星人』。」 突然,我有种奇怪的感觉。 明明上一个词我还没回答,下一个词又来了。 那就像有个不协调的声音,混入了以同样节奏重复的声响之中。 虽然我现在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但还是注意到了。 这个词语很奇怪。我是知道语言联想检查的,我读过这方面的书。可是,我记得应该没有这个项目,应该没有这个词的——我惊讶地抬起头来。 然后,我看见了那个。 第二十七话 宇宙船 我是不是又在做梦了呢。 这里一点现实感也没有。 我的视野发生了改变,周围的景象变得与原本大相径庭。我所看到的东西极为离奇,之前从来都没有见过。 我刚刚明明还在做语言联想检查,因为我在接受医生的治疗,因为我的心已经生病了。可是,在我连续不断地回答单调的问题之时——也就是对医生以同样节奏出示的词语做出反应之时,无意识地抬起了头。 这检查单调得宛若在高速公路上开车,或是不断重复着简单工作;不知何时,我被这检查所影响,仿佛被催眠了一样——仿佛满溢出来的梦把现实给覆盖了一样。我好像做起了白日梦。 或者,我是因为太过无聊而睡着,又开始做梦了呢。 在我的正前方,站着一个样貌极其古怪的人。 直到刚刚为止,站在我面前的人明明还是医生,明明还是医师先生,教导着我、指引着我,说不定能拯救我的先生—— 「嗯、先生? 您是、先生吗?」 我向他搭话。 可是,我觉得有点不安,他看起来不像是可以沟通的对象。 我眼前的这个人看起来像纤瘦的男人,话说起来他和刚才我所面对的那个医师先生有种相像的感觉。可是,他和刚刚那个医师先生却像戴着相同的面具,面具之下的脸孔却不同的两个演员似的——有什么重要的、根本的东西,已经发生改变了。 因为,有什么地方不一样,有什么地方很古怪。 他很显然不是真正的人类。 他有两只眼睛,有手有脚,轮廓和人类一样。 但是,他容貌的细节却不太对劲。他的脸上只有眼睛,至于嘴巴、鼻子、耳朵则全都没有。而他的双眼也像昆虫的复眼一般带着坚硬的质地,我完全看不出来他的眼睛看向何方,甚至怀疑那是不是真正的眼睛。 他也有看起来像头发的东西,但是看起来平坦得连成一片,仿佛贴在他头上的海苔。他的身体也是纯黑色的,闪着软体动物一般的光泽。他虽然看起来像是生物,我却完全觉察不到亲近的感觉。他仿佛是在与我们人类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场所——比如深海或是宇宙之类——经历了我根本无法想像的进化而成的生物。 他应该就是外星人吧。 我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我感觉到——自己身处的地方也有点像宇宙飞船。而他在这艘宇宙飞船里,所以我就单纯地猜测,他大概是外星人。 这里是个小房间,其大小和我刚刚所在的那间病房一模一样。但无论是地板、墙壁还是天花板,都仿佛鸡蛋内侧一样光滑而洁白;虽然干干净净,但感受不到生命气息。从像是窗户的东西向外望去,可以看到点点繁星;然而其景象和抬头仰望所见的夜晚星空非常不同,这些星星实在太过接近、太过明亮了。 这景象简直像是在宇宙空间里飞行一样。 如果我刚刚在病房接受心理疾病的治疗——那么我是被突然来访的外星人绑架才来到这里的吗。怎么可能有这么荒唐无稽的事情啊。 这种离奇怪异的变故只有在梦境里才可能发生。 这应该也是梦吧。 说起来,首位研究梦的荣格,对于外星人也津津乐道,甚至还非常认真地发表了一篇论文。他对于这些超自然现象很有兴趣,其著作的三分之一都是有关炼金术的。然而,荣格并不是那种让人不屑一顾的骗子——比如神棍之类的。他只是想把这些被视为超自然的现象,用逻辑、用他自己的理论来说明而已。 比如怪物、比如超能力、比如神话。 比如外星人与ufo。 按照荣格的理论,这些现象都是由全人类共有的集体无意识产生,而让我们看见的东西。不管是哪个地方,不管是哪个文明,都有见到神明与幽灵的幻象之记载。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神话有这么多的共通之处?荣格的回答是,全人类共有的集体无意识就是神与怪物的由来。 比如神或是外星人,就是由人们强烈的不安所产生的幻象。这种不安被集体无意识赋予了暧昧不清的轮廓,于是人们就在白日梦里看到了这些幻象,看到了这些从宇宙而来、带有知性的生命体。在这种情况下,人们是没有办法以物理的方式去观测它们的,只能『不安』地将其标示为『外星人』。ufo的目击记录在世界大战爆发的期间是最多的,因为在战争之中,每一个人都怀着不安与恐惧;所以外星人在那时才会大量出现。 那些幻想中的存在——比如神祇、恶魔、妖精、鬼怪,其实是以人们的情感——恐怖、憧憬、喜怒哀乐等等作为原料所创作出来的象征符号。那些事物只能在现实当中看到,就和梦里的象征只能在梦里看到一样。那些特别不安的人、或是睡迷糊的人,在窥视到他们的无意识时,就会以为这些幻想中的事物于现实出现了。 大致上,这些事物就是强烈到让人们想要逃避的恐惧与不安的化身。所以人们才会说这世上没有什么怪物,将其视为笑谈。可是实际上,在每一个人的集体无意识里都背负着这些事物。只要勇敢面对、与之战斗、将其消灭,就能克服这些恐惧与不安。 所以,荣格用『阴影(shadow)』来称呼这些被视为科学概念的敌对者——超自然领域的鬼和恶魔们。人们不应该对其视而不见,而是应该打倒它们、克服它们,或者接受它们、与它们融为一体才对。如果不这么做,心灵的阴影部份就会被当做『不存在的东西』,脱落下来、被涂上黑色;心灵就会无法完整。 因为人们不敢面对这些阴影。 那么我眼前这个外星人似的生物,对我来说又是意味着什么的『阴影』呢。我把某件事情给封印了起来、隐藏了起来;而他的目的就是要将其显露出来,一边说着『看看这个』一边朝我逼近,对着一直以来都闭上眼假装看不见的我发脾气吗。 他想要再次诱使我回到集体无意识里,回到封闭起来的梦境里吗。 不,刚才我在病房所见的景象到底真的是现实吗。我已经不明白了。我在梦里又做起梦来,在那个梦里又做了梦——在一层又一层的梦里,我已经无法掌握自己的位置了。无论是那个像是医生的人,还是这个像是外星人的生物,会不会都只是在我梦里出现的人物呢。我是不是在自己对自己说话,是不是自言自语呢。我没办法否定这个可能性。 在梦境里存在着贤者,存在着像神一样理智贤明的人物,引导迷茫的『我』、与我对话、给我教诲、有时还会告诉我真相。那就是从集体无意识之中诞生,教导自我的人物。 那个医生,这个外星人——难道就是这种贤者吗。 我所接受的诊断与治疗,是由我内心深处存在的、人类共通的贤者或哲学家所给予的吗。 我已经彻底搞不明白了。 我已经什么也不知道了。 「………?」 声音响了起来。 那声音并不让我吃惊,也没有刺激;倒不如说那是能让我平静下来的音色。那是极为优美的钢琴之音。 只见先生(我想就先这么称呼他好了)用粘糊糊的手掌敲击着键盘。有一台极为巨大的钢琴坐落在这间像是宇宙飞船内部的房间墙角,那是台白得纯洁无暇的三角钢琴。 看起来像是外星人的先生面对着这台钢琴,平静地演奏着乐曲。钢琴的键盘仿佛操纵电脑的按键一样复杂,而他敲击着键盘的样子,显得格外神圣庄严。 他所演奏的是简单音符的组合。就像世界各国都有神话一样,每个国家也都有音乐,都有让人听了心情愉快的音阶与韵律,这种乐曲会不断流传下去。而先生演 奏着的,就是这种优雅的、让人想一直听下去的,宛若摇篮曲一般的曲调。 我在房间的角落里,仿佛全身瘫软一般地倒坐了下来。 这里不知何时出现了柔软的椅子,让我舒服地坐在上面。在我眼前还有一张格外巨大的桌子,我忍不住躺到了这张床单般洁白的桌子上,脸朝下趴着,再也不去想任何事情。 我的心跳逐渐地平静了下来。 就仿佛睡觉的时候那样。 啊啊,我总觉得自己已经太累了——就让我在此稍微休息一下吧。 第二十八话 死 我好像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虽然在梦境里再睡着这种说法很奇怪——但因为这种事发生过不少次,我已经对此习惯了。何者是梦何者是现实,已经一片模糊,怎样都好了。我听着钢琴的声音感到相当舒适,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盹。 那个先生——像是先生的生物,在我打盹的时候注意到我,似乎感觉很困扰;他把我抱起,送到了另外一间房的床上。那间房连接着放置钢琴的房间,那张床也带有点近未来感;我在那张床上舒服地睡着了。 那张床的外表虽然看起来有点硬,但我躺在里面却感到格外地柔软舒适,一下子就陷入了沉眠。我在那张温暖而柔软的床铺之中,逐渐地抛弃了意识。 我模糊地感觉到,先生摸了摸我的头,帮我把被子盖好。 他仿佛在守护着我,仿佛我的父亲,仿佛心灵的其中一个重要成分的原型。他就仿佛伟大的父亲一样,是在心灵中支持着我、引导着我、守护着我的强大的要素。而我放下心来,进入了梦乡。 在我彻底陷入沉眠之前,在意识与无意识融为一体的『自我』里思考。 其实我也知道——自己真的不用再思考了。 我清楚自己只是想逃避,明明自己知道所有的真相,却装作自己不知道。 因为我已看过好几个提示:在这个梦境之中已出现过了无数个象征,它们一个个浮现出来,摆在我的面前,让我回想起来;所有的这些象征,都指向同一个事实。 这艘宇宙飞船的床就仿佛梦境深处的深处一般,而我躺在里面,面对着这个事实。 就仿佛一只雏鸟,待在蛋里等着睁开眼睛的那一刻。 仿佛这是为了诞生、为了活下去的必要过程一般,我开始逐渐接纳这个事实。就这样,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但是大概在现实之中那只是一刹那而已吧。我感到自己应该对其妥协、与其面对、将其紧紧抱住;我已经厌倦不断奔走逃避了。 我感觉到,被自己深藏在内心的那件事情,大概是件不幸的事情吧。 那件事情既不会让世上的人哭泣,也不会在历史长河中留下痕迹;那只是一个人们司空见惯的悲剧。然而,那依然是个充满伤痛与苦楚的悲剧;是个仿佛要让我这个人,让我的无意识,让这个叫做梦的世界,所有一切的一切全部毁灭的悲剧。 那真的只是琐事而已。 怎么也搞不好的人际关系。压抑的社会。小小的家庭不和。对朋友的失望、嫉妒与怨恨。感冒之类的小病。对自己缺乏才能或眼光的叹息。轻微的自卑。我抱持着这些每个人都有的痛苦而生活下去。 虽然还不至于让人想死,但这些痛苦却是切身之痛。 可是即使如此,人们还是得让这些痛苦随风而逝,继续走完人生的旅途。 被我深藏的那件事情,就是这所有一切破灭与扭曲的开端。 那时,我大概怀孕了,有了个孩子。在我的肚子里,有个崭新的生命即将降生。这就是你,就是我叫做『你』的这个孩子。你那摇曳的双麻花辫,就象征着脐带。胎儿在还未睁开双眼前,一直都沉睡着。一定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会一直闭着眼睛吧。 胎儿因为与母体相连,所以与母亲做着同一个梦。 我们是相互关联着的,两个不同的人。 所以,我们才会同时存在于这个梦境里。一般来说,就像按钮被按下一般,表与里、意识与无意识、现实与梦境是会相互切换的。而我看见了你。虽然我们是独立的个体,却做着同样的梦。 这就是一切的真相。 至少,我觉得这么解释很合理。 可是——你却死了。你因为流产而坠落致死……大概是流产吧。然而,我却不愿承认,不愿接受,一心逃避,忍耐着那些记忆与痛楚,将其压抑封印在心里,最后扭曲了心灵。 我的心碎裂开来而坏掉了。 然后,我就生病了。 你。 我还没有来得及取名的——你。 我本应给予你母爱的。在这痛苦得让人几欲窒息的人生里,你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宝物。我本想把帽子和围巾送给你,本想牵着你的手一直走下去的。 可是,我再也碰不到你了。 永远永远,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因为流产而坠落死亡了。 所以即使在梦里,你也看不见我。 那是我的推测。 那就是这一切的结论。 那就是这一切的解释。 我们收集着在梦境里出现的象征,那些带有特别印象、名为『效果』的事物——然后将心灵给填满。在我弥补着心灵欠缺的碎片的同时,也逐渐回想起了所有的一切。我的无意识忍受不了,从高处坠落、摔得粉身碎骨,死了。 你已离我而去。 我再怎么伸手也够不到了。 《爱丽丝镜中奇遇》里的矮胖子(humpty dumpty)摔下来后,就算国王再怎么厉害也无法让他恢复原状了,即使是神也没办法了。在梦中坠落、坠落……撞到了地面,宛若摔碎的蛋一般支离破碎、四分五裂。我的未来只剩下阴郁的黑暗与洒落满地的鲜血。 我本想与你一起活下去的。 我本应给予你母爱的。 我如果顺利地生下你——如果你能活下去,那该有多好。当我们之间的联系——你的脐带被剪断的时候,我们就不会再做同一个梦了。 即便如此,我还是会很开心。因为,我不希望你只存在于梦里,我希望你活在现实之中。 若你的梦中,我已不在,那该有多好。 可是,已经不在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剩下的只有我肚子与内心之中的巨大空洞,只有我徒留于世间。 我好像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虽然在梦境里再睡着这种说法很奇怪——但因为这种事发生过不少次,我已经对此习惯了。何者是梦何者是现实,已经一片模糊,怎样都好了。我听着钢琴的声音感到相当舒适,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盹。 那个先生——像是先生的生物,在我打盹的时候注意到我,似乎感觉很困扰;他把我抱起,送到了另外一间房的床上。那间房连接着放置钢琴的房间,那张床也带有点近未来感;我在那张床上舒服地睡着了。 那张床的外表虽然看起来有点硬,但我躺在里面却感到格外地柔软舒适,一下子就陷入了沉眠。我在那张温暖而柔软的床铺之中,逐渐地抛弃了意识。 我模糊地感觉到,先生摸了摸我的头,帮我把被子盖好。 他仿佛在守护着我,仿佛我的父亲,仿佛心灵的其中一个重要成分的原型。他就仿佛伟大的父亲一样,是在心灵中支持着我、引导着我、守护着我的强大的要素。而我放下心来,进入了梦乡。 在我彻底陷入沉眠之前,在意识与无意识融为一体的『自我』里思考。 其实我也知道——自己真的不用再思考了。 我清楚自己只是想逃避,明明自己知道所有的真相,却装作自己不知道。 因为我已看过好几个提示:在这个梦境之中已出现过了无数个象征,它们一个个浮现出来,摆在我的面前,让我回想起来;所有的这些象征,都指向同一个事实。 这艘宇宙飞船的床就仿佛梦境深处的深处一般,而我躺在里面,面对着这个事实。 就仿佛一只雏鸟,待在蛋里等着睁开眼睛的那一刻。 仿佛这是为了诞生、为了活下去的必要过程一般,我开始逐渐接纳这个事实。就这样,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但是大概在现实之中那只是一刹那而已吧。我感到自己应该对其妥协、与其面对、将其紧紧抱住;我已经厌倦不断奔走逃避了。 我感觉到,被自己深藏在内心的那件事情,大概是件不幸的事情吧。 那件事情既不会让世上的人哭泣,也不会在历史长河中留下痕迹;那只是一个人们司空见惯的悲剧。然而,那依然是个充满伤痛与苦楚的悲剧;是个仿佛要让我这个人,让我的无意识,让这个叫做梦的世界,所有一切的一切全部毁灭的悲剧。 那真的只是琐事而已。 怎么也搞不好的人际关系。压抑的社会。小小的家庭不和。对朋友的失望、嫉妒与怨恨。感冒之类的小病。对自己缺乏才能或眼光的叹息。轻微的自卑。我抱持着这些每个人都有的痛苦而生活下去。 虽然还不至于让人想死,但这些痛苦却是切身之痛。 可是即使如此,人们还是得让这些痛苦随风而逝,继续走完人生的旅途。 被我深藏的那件事情,就是这所有一切破灭与扭曲的开端。 那时,我大概怀孕了,有了个孩子。在我的肚子里,有个崭新的生命即将降生。这就是你,就是我叫做『你』的这个孩子。你那摇曳的双麻花辫,就象征着脐带。胎儿在还未睁开双眼前,一直都沉睡着。一定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会一直闭着眼睛吧。 胎儿因为与母体相连,所以与母亲做着同一个梦。 我们是相互关联着的,两个不同的人。 所以,我们才会同时存在于这个梦境里。一般来说,就像按钮被按下一般,表与里、意识与无意识、现实与梦境是会相互切换的。而我看见了你。虽然我们是独立的个体,却做着同样的梦。 这就是一切的真相。 至少,我觉得这么解释很合理。 可是——你却死了。你因为流产而坠落致死……大概是流产吧。然而,我却不愿承认,不愿接受,一心逃避,忍耐着那些记忆与痛楚,将其压抑封印在心里,最后扭曲了心灵。 我的心碎裂开来而坏掉了。 然后,我就生病了。 你。 我还没有来得及取名的——你。 我本应给予你母爱的。在这痛苦得让人几欲窒息的人生里,你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宝物。我本想把帽子和围巾送给你,本想牵着你的手一直走下去的。 可是,我再也碰不到你了。 永远永远,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因为流产而坠落死亡了。 所以即使在梦里,你也看不见我。 那是我的推测。 那就是这一切的结论。 那就是这一切的解释。 我们收集着在梦境里出现的象征,那些带有特别印象、名为『效果』的事物——然后将心灵给填满。在我弥补着心灵欠缺的碎片的同时,也逐渐回想起了所有的一切。我的无意识忍受不了,从高处坠落、摔得粉身碎骨,死了。 你已离我而去。 我再怎么伸手也够不到了。 《爱丽丝镜中奇遇》里的矮胖子(humpty dumpty)摔下来后,就算国王再怎么厉害也无法让他恢复原状了,即使是神也没办法了。在梦中坠落、坠落……撞到了地面,宛若摔碎的蛋一般支离破碎、四分五裂。我的未来只剩下阴郁的黑暗与洒落满地的鲜血。 我本想与你一起活下去的。 我本应给予你母爱的。 我如果顺利地生下你——如果你能活下去,那该有多好。当我们之间的联系——你的脐带被剪断的时候,我们就不会再做同一个梦了。 即便如此,我还是会很开心。因为,我不希望你只存在于梦里,我希望你活在现实之中。 若你的梦中,我已不在,那该有多好。 可是,已经不在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剩下的只有我肚子与内心之中的巨大空洞,只有我徒留于世间。 我好像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虽然在梦境里再睡着这种说法很奇怪——但因为这种事发生过不少次,我已经对此习惯了。何者是梦何者是现实,已经一片模糊,怎样都好了。我听着钢琴的声音感到相当舒适,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盹。 那个先生——像是先生的生物,在我打盹的时候注意到我,似乎感觉很困扰;他把我抱起,送到了另外一间房的床上。那间房连接着放置钢琴的房间,那张床也带有点近未来感;我在那张床上舒服地睡着了。 那张床的外表虽然看起来有点硬,但我躺在里面却感到格外地柔软舒适,一下子就陷入了沉眠。我在那张温暖而柔软的床铺之中,逐渐地抛弃了意识。 我模糊地感觉到,先生摸了摸我的头,帮我把被子盖好。 他仿佛在守护着我,仿佛我的父亲,仿佛心灵的其中一个重要成分的原型。他就仿佛伟大的父亲一样,是在心灵中支持着我、引导着我、守护着我的强大的要素。而我放下心来,进入了梦乡。 在我彻底陷入沉眠之前,在意识与无意识融为一体的『自我』里思考。 其实我也知道——自己真的不用再思考了。 我清楚自己只是想逃避,明明自己知道所有的真相,却装作自己不知道。 因为我已看过好几个提示:在这个梦境之中已出现过了无数个象征,它们一个个浮现出来,摆在我的面前,让我回想起来;所有的这些象征,都指向同一个事实。 这艘宇宙飞船的床就仿佛梦境深处的深处一般,而我躺在里面,面对着这个事实。 就仿佛一只雏鸟,待在蛋里等着睁开眼睛的那一刻。 仿佛这是为了诞生、为了活下去的必要过程一般,我开始逐渐接纳这个事实。就这样,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但是大概在现实之中那只是一刹那而已吧。我感到自己应该对其妥协、与其面对、将其紧紧抱住;我已经厌倦不断奔走逃避了。 我感觉到,被自己深藏在内心的那件事情,大概是件不幸的事情吧。 那件事情既不会让世上的人哭泣,也不会在历史长河中留下痕迹;那只是一个人们司空见惯的悲剧。然而,那依然是个充满伤痛与苦楚的悲剧;是个仿佛要让我这个人,让我的无意识,让这个叫做梦的世界,所有一切的一切全部毁灭的悲剧。 那真的只是琐事而已。 怎么也搞不好的人际关系。压抑的社会。小小的家庭不和。对朋友的失望、嫉妒与怨恨。感冒之类的小病。对自己缺乏才能或眼光的叹息。轻微的自卑。我抱持着这些每个人都有的痛苦而生活下去。 虽然还不至于让人想死,但这些痛苦却是切身之痛。 可是即使如此,人们还是得让这些痛苦随风而逝,继续走完人生的旅途。 被我深藏的那件事情,就是这所有一切破灭与扭曲的开端。 那时,我大概怀孕了,有了个孩子。在我的肚子里,有个崭新的生命即将降生。这就是你,就是我叫做『你』的这个孩子。你那摇曳的双麻花辫,就象征着脐带。胎儿在还未睁开双眼前,一直都沉睡着。一定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会一直闭着眼睛吧。 胎儿因为与母体相连,所以与母亲做着同一个梦。 我们是相互关联着的,两个不同的人。 所以,我们才会同时存在于这个梦境里。一般来说,就像按钮被按下一般,表与里、意识与无意识、现实与梦境是会相互切换的。而我看见了你。虽然我们是独立的个体,却做着同样的梦。 这就是一切的真相。 至少,我觉得这么解释很合理。 可是——你却死了。你因为流产而坠落致死……大概是流产吧。然而,我却不愿承认,不愿接受,一心逃避,忍耐着那些记忆与痛楚,将其压抑封印在心里,最后扭曲了心灵。 我的心碎裂开来而坏掉了。 然后,我就生病了。 你。 我还没有来得及取名的——你。 我本应给予你母爱的。在这痛苦得让人几欲窒息的人生里,你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宝物。我本想把帽子和围巾送给你,本想牵着你的手一直走下去的。 可是,我再也碰不到你了。 永远永远,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因为流产而坠落死亡了。 所以即使在梦里,你也看不见我。 那是我的推测。 那就是这一切的结论。 那就是这一切的解释。 我们收集着在梦境里出现的象征,那些带有特别印象、名为『效果』的事物——然后将心灵给填满。在我弥补着心灵欠缺的碎片的同时,也逐渐回想起了所有的一切。我的无意识忍受不了,从高处坠落、摔得粉身碎骨,死了。 你已离我而去。 我再怎么伸手也够不到了。 《爱丽丝镜中奇遇》里的矮胖子(humpty dumpty)摔下来后,就算国王再怎么厉害也无法让他恢复原状了,即使是神也没办法了。在梦中坠落、坠落……撞到了地面,宛若摔碎的蛋一般支离破碎、四分五裂。我的未来只剩下阴郁的黑暗与洒落满地的鲜血。 我本想与你一起活下去的。 我本应给予你母爱的。 我如果顺利地生下你——如果你能活下去,那该有多好。当我们之间的联系——你的脐带被剪断的时候,我们就不会再做同一个梦了。 即便如此,我还是会很开心。因为,我不希望你只存在于梦里,我希望你活在现实之中。 若你的梦中,我已不在,那该有多好。 可是,已经不在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剩下的只有我肚子与内心之中的巨大空洞,只有我徒留于世间。 我好像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虽然在梦境里再睡着这种说法很奇怪——但因为这种事发生过不少次,我已经对此习惯了。何者是梦何者是现实,已经一片模糊,怎样都好了。我听着钢琴的声音感到相当舒适,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盹。 那个先生——像是先生的生物,在我打盹的时候注意到我,似乎感觉很困扰;他把我抱起,送到了另外一间房的床上。那间房连接着放置钢琴的房间,那张床也带有点近未来感;我在那张床上舒服地睡着了。 那张床的外表虽然看起来有点硬,但我躺在里面却感到格外地柔软舒适,一下子就陷入了沉眠。我在那张温暖而柔软的床铺之中,逐渐地抛弃了意识。 我模糊地感觉到,先生摸了摸我的头,帮我把被子盖好。 他仿佛在守护着我,仿佛我的父亲,仿佛心灵的其中一个重要成分的原型。他就仿佛伟大的父亲一样,是在心灵中支持着我、引导着我、守护着我的强大的要素。而我放下心来,进入了梦乡。 在我彻底陷入沉眠之前,在意识与无意识融为一体的『自我』里思考。 其实我也知道——自己真的不用再思考了。 我清楚自己只是想逃避,明明自己知道所有的真相,却装作自己不知道。 因为我已看过好几个提示:在这个梦境之中已出现过了无数个象征,它们一个个浮现出来,摆在我的面前,让我回想起来;所有的这些象征,都指向同一个事实。 这艘宇宙飞船的床就仿佛梦境深处的深处一般,而我躺在里面,面对着这个事实。 就仿佛一只雏鸟,待在蛋里等着睁开眼睛的那一刻。 仿佛这是为了诞生、为了活下去的必要过程一般,我开始逐渐接纳这个事实。就这样,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但是大概在现实之中那只是一刹那而已吧。我感到自己应该对其妥协、与其面对、将其紧紧抱住;我已经厌倦不断奔走逃避了。 我感觉到,被自己深藏在内心的那件事情,大概是件不幸的事情吧。 那件事情既不会让世上的人哭泣,也不会在历史长河中留下痕迹;那只是一个人们司空见惯的悲剧。然而,那依然是个充满伤痛与苦楚的悲剧;是个仿佛要让我这个人,让我的无意识,让这个叫做梦的世界,所有一切的一切全部毁灭的悲剧。 那真的只是琐事而已。 怎么也搞不好的人际关系。压抑的社会。小小的家庭不和。对朋友的失望、嫉妒与怨恨。感冒之类的小病。对自己缺乏才能或眼光的叹息。轻微的自卑。我抱持着这些每个人都有的痛苦而生活下去。 虽然还不至于让人想死,但这些痛苦却是切身之痛。 可是即使如此,人们还是得让这些痛苦随风而逝,继续走完人生的旅途。 被我深藏的那件事情,就是这所有一切破灭与扭曲的开端。 那时,我大概怀孕了,有了个孩子。在我的肚子里,有个崭新的生命即将降生。这就是你,就是我叫做『你』的这个孩子。你那摇曳的双麻花辫,就象征着脐带。胎儿在还未睁开双眼前,一直都沉睡着。一定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会一直闭着眼睛吧。 胎儿因为与母体相连,所以与母亲做着同一个梦。 我们是相互关联着的,两个不同的人。 所以,我们才会同时存在于这个梦境里。一般来说,就像按钮被按下一般,表与里、意识与无意识、现实与梦境是会相互切换的。而我看见了你。虽然我们是独立的个体,却做着同样的梦。 这就是一切的真相。 至少,我觉得这么解释很合理。 可是——你却死了。你因为流产而坠落致死……大概是流产吧。然而,我却不愿承认,不愿接受,一心逃避,忍耐着那些记忆与痛楚,将其压抑封印在心里,最后扭曲了心灵。 我的心碎裂开来而坏掉了。 然后,我就生病了。 你。 我还没有来得及取名的——你。 我本应给予你母爱的。在这痛苦得让人几欲窒息的人生里,你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宝物。我本想把帽子和围巾送给你,本想牵着你的手一直走下去的。 可是,我再也碰不到你了。 永远永远,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因为流产而坠落死亡了。 所以即使在梦里,你也看不见我。 那是我的推测。 那就是这一切的结论。 那就是这一切的解释。 我们收集着在梦境里出现的象征,那些带有特别印象、名为『效果』的事物——然后将心灵给填满。在我弥补着心灵欠缺的碎片的同时,也逐渐回想起了所有的一切。我的无意识忍受不了,从高处坠落、摔得粉身碎骨,死了。 你已离我而去。 我再怎么伸手也够不到了。 《爱丽丝镜中奇遇》里的矮胖子(humpty dumpty)摔下来后,就算国王再怎么厉害也无法让他恢复原状了,即使是神也没办法了。在梦中坠落、坠落……撞到了地面,宛若摔碎的蛋一般支离破碎、四分五裂。我的未来只剩下阴郁的黑暗与洒落满地的鲜血。 我本想与你一起活下去的。 我本应给予你母爱的。 我如果顺利地生下你——如果你能活下去,那该有多好。当我们之间的联系——你的脐带被剪断的时候,我们就不会再做同一个梦了。 即便如此,我还是会很开心。因为,我不希望你只存在于梦里,我希望你活在现实之中。 若你的梦中,我已不在,那该有多好。 可是,已经不在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剩下的只有我肚子与内心之中的巨大空洞,只有我徒留于世间。 我好像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虽然在梦境里再睡着这种说法很奇怪——但因为这种事发生过不少次,我已经对此习惯了。何者是梦何者是现实,已经一片模糊,怎样都好了。我听着钢琴的声音感到相当舒适,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盹。 那个先生——像是先生的生物,在我打盹的时候注意到我,似乎感觉很困扰;他把我抱起,送到了另外一间房的床上。那间房连接着放置钢琴的房间,那张床也带有点近未来感;我在那张床上舒服地睡着了。 那张床的外表虽然看起来有点硬,但我躺在里面却感到格外地柔软舒适,一下子就陷入了沉眠。我在那张温暖而柔软的床铺之中,逐渐地抛弃了意识。 我模糊地感觉到,先生摸了摸我的头,帮我把被子盖好。 他仿佛在守护着我,仿佛我的父亲,仿佛心灵的其中一个重要成分的原型。他就仿佛伟大的父亲一样,是在心灵中支持着我、引导着我、守护着我的强大的要素。而我放下心来,进入了梦乡。 在我彻底陷入沉眠之前,在意识与无意识融为一体的『自我』里思考。 其实我也知道——自己真的不用再思考了。 我清楚自己只是想逃避,明明自己知道所有的真相,却装作自己不知道。 因为我已看过好几个提示:在这个梦境之中已出现过了无数个象征,它们一个个浮现出来,摆在我的面前,让我回想起来;所有的这些象征,都指向同一个事实。 这艘宇宙飞船的床就仿佛梦境深处的深处一般,而我躺在里面,面对着这个事实。 就仿佛一只雏鸟,待在蛋里等着睁开眼睛的那一刻。 仿佛这是为了诞生、为了活下去的必要过程一般,我开始逐渐接纳这个事实。就这样,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但是大概在现实之中那只是一刹那而已吧。我感到自己应该对其妥协、与其面对、将其紧紧抱住;我已经厌倦不断奔走逃避了。 我感觉到,被自己深藏在内心的那件事情,大概是件不幸的事情吧。 那件事情既不会让世上的人哭泣,也不会在历史长河中留下痕迹;那只是一个人们司空见惯的悲剧。然而,那依然是个充满伤痛与苦楚的悲剧;是个仿佛要让我这个人,让我的无意识,让这个叫做梦的世界,所有一切的一切全部毁灭的悲剧。 那真的只是琐事而已。 怎么也搞不好的人际关系。压抑的社会。小小的家庭不和。对朋友的失望、嫉妒与怨恨。感冒之类的小病。对自己缺乏才能或眼光的叹息。轻微的自卑。我抱持着这些每个人都有的痛苦而生活下去。 虽然还不至于让人想死,但这些痛苦却是切身之痛。 可是即使如此,人们还是得让这些痛苦随风而逝,继续走完人生的旅途。 被我深藏的那件事情,就是这所有一切破灭与扭曲的开端。 那时,我大概怀孕了,有了个孩子。在我的肚子里,有个崭新的生命即将降生。这就是你,就是我叫做『你』的这个孩子。你那摇曳的双麻花辫,就象征着脐带。胎儿在还未睁开双眼前,一直都沉睡着。一定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会一直闭着眼睛吧。 胎儿因为与母体相连,所以与母亲做着同一个梦。 我们是相互关联着的,两个不同的人。 所以,我们才会同时存在于这个梦境里。一般来说,就像按钮被按下一般,表与里、意识与无意识、现实与梦境是会相互切换的。而我看见了你。虽然我们是独立的个体,却做着同样的梦。 这就是一切的真相。 至少,我觉得这么解释很合理。 可是——你却死了。你因为流产而坠落致死……大概是流产吧。然而,我却不愿承认,不愿接受,一心逃避,忍耐着那些记忆与痛楚,将其压抑封印在心里,最后扭曲了心灵。 我的心碎裂开来而坏掉了。 然后,我就生病了。 你。 我还没有来得及取名的——你。 我本应给予你母爱的。在这痛苦得让人几欲窒息的人生里,你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宝物。我本想把帽子和围巾送给你,本想牵着你的手一直走下去的。 可是,我再也碰不到你了。 永远永远,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因为流产而坠落死亡了。 所以即使在梦里,你也看不见我。 那是我的推测。 那就是这一切的结论。 那就是这一切的解释。 我们收集着在梦境里出现的象征,那些带有特别印象、名为『效果』的事物——然后将心灵给填满。在我弥补着心灵欠缺的碎片的同时,也逐渐回想起了所有的一切。我的无意识忍受不了,从高处坠落、摔得粉身碎骨,死了。 你已离我而去。 我再怎么伸手也够不到了。 《爱丽丝镜中奇遇》里的矮胖子(humpty dumpty)摔下来后,就算国王再怎么厉害也无法让他恢复原状了,即使是神也没办法了。在梦中坠落、坠落……撞到了地面,宛若摔碎的蛋一般支离破碎、四分五裂。我的未来只剩下阴郁的黑暗与洒落满地的鲜血。 我本想与你一起活下去的。 我本应给予你母爱的。 我如果顺利地生下你——如果你能活下去,那该有多好。当我们之间的联系——你的脐带被剪断的时候,我们就不会再做同一个梦了。 即便如此,我还是会很开心。因为,我不希望你只存在于梦里,我希望你活在现实之中。 若你的梦中,我已不在,那该有多好。 可是,已经不在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剩下的只有我肚子与内心之中的巨大空洞,只有我徒留于世间。 我好像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虽然在梦境里再睡着这种说法很奇怪——但因为这种事发生过不少次,我已经对此习惯了。何者是梦何者是现实,已经一片模糊,怎样都好了。我听着钢琴的声音感到相当舒适,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盹。 那个先生——像是先生的生物,在我打盹的时候注意到我,似乎感觉很困扰;他把我抱起,送到了另外一间房的床上。那间房连接着放置钢琴的房间,那张床也带有点近未来感;我在那张床上舒服地睡着了。 那张床的外表虽然看起来有点硬,但我躺在里面却感到格外地柔软舒适,一下子就陷入了沉眠。我在那张温暖而柔软的床铺之中,逐渐地抛弃了意识。 我模糊地感觉到,先生摸了摸我的头,帮我把被子盖好。 他仿佛在守护着我,仿佛我的父亲,仿佛心灵的其中一个重要成分的原型。他就仿佛伟大的父亲一样,是在心灵中支持着我、引导着我、守护着我的强大的要素。而我放下心来,进入了梦乡。 在我彻底陷入沉眠之前,在意识与无意识融为一体的『自我』里思考。 其实我也知道——自己真的不用再思考了。 我清楚自己只是想逃避,明明自己知道所有的真相,却装作自己不知道。 因为我已看过好几个提示:在这个梦境之中已出现过了无数个象征,它们一个个浮现出来,摆在我的面前,让我回想起来;所有的这些象征,都指向同一个事实。 这艘宇宙飞船的床就仿佛梦境深处的深处一般,而我躺在里面,面对着这个事实。 就仿佛一只雏鸟,待在蛋里等着睁开眼睛的那一刻。 仿佛这是为了诞生、为了活下去的必要过程一般,我开始逐渐接纳这个事实。就这样,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但是大概在现实之中那只是一刹那而已吧。我感到自己应该对其妥协、与其面对、将其紧紧抱住;我已经厌倦不断奔走逃避了。 我感觉到,被自己深藏在内心的那件事情,大概是件不幸的事情吧。 那件事情既不会让世上的人哭泣,也不会在历史长河中留下痕迹;那只是一个人们司空见惯的悲剧。然而,那依然是个充满伤痛与苦楚的悲剧;是个仿佛要让我这个人,让我的无意识,让这个叫做梦的世界,所有一切的一切全部毁灭的悲剧。 那真的只是琐事而已。 怎么也搞不好的人际关系。压抑的社会。小小的家庭不和。对朋友的失望、嫉妒与怨恨。感冒之类的小病。对自己缺乏才能或眼光的叹息。轻微的自卑。我抱持着这些每个人都有的痛苦而生活下去。 虽然还不至于让人想死,但这些痛苦却是切身之痛。 可是即使如此,人们还是得让这些痛苦随风而逝,继续走完人生的旅途。 被我深藏的那件事情,就是这所有一切破灭与扭曲的开端。 那时,我大概怀孕了,有了个孩子。在我的肚子里,有个崭新的生命即将降生。这就是你,就是我叫做『你』的这个孩子。你那摇曳的双麻花辫,就象征着脐带。胎儿在还未睁开双眼前,一直都沉睡着。一定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会一直闭着眼睛吧。 胎儿因为与母体相连,所以与母亲做着同一个梦。 我们是相互关联着的,两个不同的人。 所以,我们才会同时存在于这个梦境里。一般来说,就像按钮被按下一般,表与里、意识与无意识、现实与梦境是会相互切换的。而我看见了你。虽然我们是独立的个体,却做着同样的梦。 这就是一切的真相。 至少,我觉得这么解释很合理。 可是——你却死了。你因为流产而坠落致死……大概是流产吧。然而,我却不愿承认,不愿接受,一心逃避,忍耐着那些记忆与痛楚,将其压抑封印在心里,最后扭曲了心灵。 我的心碎裂开来而坏掉了。 然后,我就生病了。 你。 我还没有来得及取名的——你。 我本应给予你母爱的。在这痛苦得让人几欲窒息的人生里,你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宝物。我本想把帽子和围巾送给你,本想牵着你的手一直走下去的。 可是,我再也碰不到你了。 永远永远,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因为流产而坠落死亡了。 所以即使在梦里,你也看不见我。 那是我的推测。 那就是这一切的结论。 那就是这一切的解释。 我们收集着在梦境里出现的象征,那些带有特别印象、名为『效果』的事物——然后将心灵给填满。在我弥补着心灵欠缺的碎片的同时,也逐渐回想起了所有的一切。我的无意识忍受不了,从高处坠落、摔得粉身碎骨,死了。 你已离我而去。 我再怎么伸手也够不到了。 《爱丽丝镜中奇遇》里的矮胖子(humpty dumpty)摔下来后,就算国王再怎么厉害也无法让他恢复原状了,即使是神也没办法了。在梦中坠落、坠落……撞到了地面,宛若摔碎的蛋一般支离破碎、四分五裂。我的未来只剩下阴郁的黑暗与洒落满地的鲜血。 我本想与你一起活下去的。 我本应给予你母爱的。 我如果顺利地生下你——如果你能活下去,那该有多好。当我们之间的联系——你的脐带被剪断的时候,我们就不会再做同一个梦了。 即便如此,我还是会很开心。因为,我不希望你只存在于梦里,我希望你活在现实之中。 若你的梦中,我已不在,那该有多好。 可是,已经不在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剩下的只有我肚子与内心之中的巨大空洞,只有我徒留于世间。 我好像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虽然在梦境里再睡着这种说法很奇怪——但因为这种事发生过不少次,我已经对此习惯了。何者是梦何者是现实,已经一片模糊,怎样都好了。我听着钢琴的声音感到相当舒适,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盹。 那个先生——像是先生的生物,在我打盹的时候注意到我,似乎感觉很困扰;他把我抱起,送到了另外一间房的床上。那间房连接着放置钢琴的房间,那张床也带有点近未来感;我在那张床上舒服地睡着了。 那张床的外表虽然看起来有点硬,但我躺在里面却感到格外地柔软舒适,一下子就陷入了沉眠。我在那张温暖而柔软的床铺之中,逐渐地抛弃了意识。 我模糊地感觉到,先生摸了摸我的头,帮我把被子盖好。 他仿佛在守护着我,仿佛我的父亲,仿佛心灵的其中一个重要成分的原型。他就仿佛伟大的父亲一样,是在心灵中支持着我、引导着我、守护着我的强大的要素。而我放下心来,进入了梦乡。 在我彻底陷入沉眠之前,在意识与无意识融为一体的『自我』里思考。 其实我也知道——自己真的不用再思考了。 我清楚自己只是想逃避,明明自己知道所有的真相,却装作自己不知道。 因为我已看过好几个提示:在这个梦境之中已出现过了无数个象征,它们一个个浮现出来,摆在我的面前,让我回想起来;所有的这些象征,都指向同一个事实。 这艘宇宙飞船的床就仿佛梦境深处的深处一般,而我躺在里面,面对着这个事实。 就仿佛一只雏鸟,待在蛋里等着睁开眼睛的那一刻。 仿佛这是为了诞生、为了活下去的必要过程一般,我开始逐渐接纳这个事实。就这样,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但是大概在现实之中那只是一刹那而已吧。我感到自己应该对其妥协、与其面对、将其紧紧抱住;我已经厌倦不断奔走逃避了。 我感觉到,被自己深藏在内心的那件事情,大概是件不幸的事情吧。 那件事情既不会让世上的人哭泣,也不会在历史长河中留下痕迹;那只是一个人们司空见惯的悲剧。然而,那依然是个充满伤痛与苦楚的悲剧;是个仿佛要让我这个人,让我的无意识,让这个叫做梦的世界,所有一切的一切全部毁灭的悲剧。 那真的只是琐事而已。 怎么也搞不好的人际关系。压抑的社会。小小的家庭不和。对朋友的失望、嫉妒与怨恨。感冒之类的小病。对自己缺乏才能或眼光的叹息。轻微的自卑。我抱持着这些每个人都有的痛苦而生活下去。 虽然还不至于让人想死,但这些痛苦却是切身之痛。 可是即使如此,人们还是得让这些痛苦随风而逝,继续走完人生的旅途。 被我深藏的那件事情,就是这所有一切破灭与扭曲的开端。 那时,我大概怀孕了,有了个孩子。在我的肚子里,有个崭新的生命即将降生。这就是你,就是我叫做『你』的这个孩子。你那摇曳的双麻花辫,就象征着脐带。胎儿在还未睁开双眼前,一直都沉睡着。一定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会一直闭着眼睛吧。 胎儿因为与母体相连,所以与母亲做着同一个梦。 我们是相互关联着的,两个不同的人。 所以,我们才会同时存在于这个梦境里。一般来说,就像按钮被按下一般,表与里、意识与无意识、现实与梦境是会相互切换的。而我看见了你。虽然我们是独立的个体,却做着同样的梦。 这就是一切的真相。 至少,我觉得这么解释很合理。 可是——你却死了。你因为流产而坠落致死……大概是流产吧。然而,我却不愿承认,不愿接受,一心逃避,忍耐着那些记忆与痛楚,将其压抑封印在心里,最后扭曲了心灵。 我的心碎裂开来而坏掉了。 然后,我就生病了。 你。 我还没有来得及取名的——你。 我本应给予你母爱的。在这痛苦得让人几欲窒息的人生里,你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宝物。我本想把帽子和围巾送给你,本想牵着你的手一直走下去的。 可是,我再也碰不到你了。 永远永远,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因为流产而坠落死亡了。 所以即使在梦里,你也看不见我。 那是我的推测。 那就是这一切的结论。 那就是这一切的解释。 我们收集着在梦境里出现的象征,那些带有特别印象、名为『效果』的事物——然后将心灵给填满。在我弥补着心灵欠缺的碎片的同时,也逐渐回想起了所有的一切。我的无意识忍受不了,从高处坠落、摔得粉身碎骨,死了。 你已离我而去。 我再怎么伸手也够不到了。 《爱丽丝镜中奇遇》里的矮胖子(humpty dumpty)摔下来后,就算国王再怎么厉害也无法让他恢复原状了,即使是神也没办法了。在梦中坠落、坠落……撞到了地面,宛若摔碎的蛋一般支离破碎、四分五裂。我的未来只剩下阴郁的黑暗与洒落满地的鲜血。 我本想与你一起活下去的。 我本应给予你母爱的。 我如果顺利地生下你——如果你能活下去,那该有多好。当我们之间的联系——你的脐带被剪断的时候,我们就不会再做同一个梦了。 即便如此,我还是会很开心。因为,我不希望你只存在于梦里,我希望你活在现实之中。 若你的梦中,我已不在,那该有多好。 可是,已经不在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剩下的只有我肚子与内心之中的巨大空洞,只有我徒留于世间。 我好像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虽然在梦境里再睡着这种说法很奇怪——但因为这种事发生过不少次,我已经对此习惯了。何者是梦何者是现实,已经一片模糊,怎样都好了。我听着钢琴的声音感到相当舒适,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盹。 那个先生——像是先生的生物,在我打盹的时候注意到我,似乎感觉很困扰;他把我抱起,送到了另外一间房的床上。那间房连接着放置钢琴的房间,那张床也带有点近未来感;我在那张床上舒服地睡着了。 那张床的外表虽然看起来有点硬,但我躺在里面却感到格外地柔软舒适,一下子就陷入了沉眠。我在那张温暖而柔软的床铺之中,逐渐地抛弃了意识。 我模糊地感觉到,先生摸了摸我的头,帮我把被子盖好。 他仿佛在守护着我,仿佛我的父亲,仿佛心灵的其中一个重要成分的原型。他就仿佛伟大的父亲一样,是在心灵中支持着我、引导着我、守护着我的强大的要素。而我放下心来,进入了梦乡。 在我彻底陷入沉眠之前,在意识与无意识融为一体的『自我』里思考。 其实我也知道——自己真的不用再思考了。 我清楚自己只是想逃避,明明自己知道所有的真相,却装作自己不知道。 因为我已看过好几个提示:在这个梦境之中已出现过了无数个象征,它们一个个浮现出来,摆在我的面前,让我回想起来;所有的这些象征,都指向同一个事实。 这艘宇宙飞船的床就仿佛梦境深处的深处一般,而我躺在里面,面对着这个事实。 就仿佛一只雏鸟,待在蛋里等着睁开眼睛的那一刻。 仿佛这是为了诞生、为了活下去的必要过程一般,我开始逐渐接纳这个事实。就这样,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但是大概在现实之中那只是一刹那而已吧。我感到自己应该对其妥协、与其面对、将其紧紧抱住;我已经厌倦不断奔走逃避了。 我感觉到,被自己深藏在内心的那件事情,大概是件不幸的事情吧。 那件事情既不会让世上的人哭泣,也不会在历史长河中留下痕迹;那只是一个人们司空见惯的悲剧。然而,那依然是个充满伤痛与苦楚的悲剧;是个仿佛要让我这个人,让我的无意识,让这个叫做梦的世界,所有一切的一切全部毁灭的悲剧。 那真的只是琐事而已。 怎么也搞不好的人际关系。压抑的社会。小小的家庭不和。对朋友的失望、嫉妒与怨恨。感冒之类的小病。对自己缺乏才能或眼光的叹息。轻微的自卑。我抱持着这些每个人都有的痛苦而生活下去。 虽然还不至于让人想死,但这些痛苦却是切身之痛。 可是即使如此,人们还是得让这些痛苦随风而逝,继续走完人生的旅途。 被我深藏的那件事情,就是这所有一切破灭与扭曲的开端。 那时,我大概怀孕了,有了个孩子。在我的肚子里,有个崭新的生命即将降生。这就是你,就是我叫做『你』的这个孩子。你那摇曳的双麻花辫,就象征着脐带。胎儿在还未睁开双眼前,一直都沉睡着。一定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会一直闭着眼睛吧。 胎儿因为与母体相连,所以与母亲做着同一个梦。 我们是相互关联着的,两个不同的人。 所以,我们才会同时存在于这个梦境里。一般来说,就像按钮被按下一般,表与里、意识与无意识、现实与梦境是会相互切换的。而我看见了你。虽然我们是独立的个体,却做着同样的梦。 这就是一切的真相。 至少,我觉得这么解释很合理。 可是——你却死了。你因为流产而坠落致死……大概是流产吧。然而,我却不愿承认,不愿接受,一心逃避,忍耐着那些记忆与痛楚,将其压抑封印在心里,最后扭曲了心灵。 我的心碎裂开来而坏掉了。 然后,我就生病了。 你。 我还没有来得及取名的——你。 我本应给予你母爱的。在这痛苦得让人几欲窒息的人生里,你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宝物。我本想把帽子和围巾送给你,本想牵着你的手一直走下去的。 可是,我再也碰不到你了。 永远永远,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因为流产而坠落死亡了。 所以即使在梦里,你也看不见我。 那是我的推测。 那就是这一切的结论。 那就是这一切的解释。 我们收集着在梦境里出现的象征,那些带有特别印象、名为『效果』的事物——然后将心灵给填满。在我弥补着心灵欠缺的碎片的同时,也逐渐回想起了所有的一切。我的无意识忍受不了,从高处坠落、摔得粉身碎骨,死了。 你已离我而去。 我再怎么伸手也够不到了。 《爱丽丝镜中奇遇》里的矮胖子(humpty dumpty)摔下来后,就算国王再怎么厉害也无法让他恢复原状了,即使是神也没办法了。在梦中坠落、坠落……撞到了地面,宛若摔碎的蛋一般支离破碎、四分五裂。我的未来只剩下阴郁的黑暗与洒落满地的鲜血。 我本想与你一起活下去的。 我本应给予你母爱的。 我如果顺利地生下你——如果你能活下去,那该有多好。当我们之间的联系——你的脐带被剪断的时候,我们就不会再做同一个梦了。 即便如此,我还是会很开心。因为,我不希望你只存在于梦里,我希望你活在现实之中。 若你的梦中,我已不在,那该有多好。 可是,已经不在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剩下的只有我肚子与内心之中的巨大空洞,只有我徒留于世间。 我好像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虽然在梦境里再睡着这种说法很奇怪——但因为这种事发生过不少次,我已经对此习惯了。何者是梦何者是现实,已经一片模糊,怎样都好了。我听着钢琴的声音感到相当舒适,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盹。 那个先生——像是先生的生物,在我打盹的时候注意到我,似乎感觉很困扰;他把我抱起,送到了另外一间房的床上。那间房连接着放置钢琴的房间,那张床也带有点近未来感;我在那张床上舒服地睡着了。 那张床的外表虽然看起来有点硬,但我躺在里面却感到格外地柔软舒适,一下子就陷入了沉眠。我在那张温暖而柔软的床铺之中,逐渐地抛弃了意识。 我模糊地感觉到,先生摸了摸我的头,帮我把被子盖好。 他仿佛在守护着我,仿佛我的父亲,仿佛心灵的其中一个重要成分的原型。他就仿佛伟大的父亲一样,是在心灵中支持着我、引导着我、守护着我的强大的要素。而我放下心来,进入了梦乡。 在我彻底陷入沉眠之前,在意识与无意识融为一体的『自我』里思考。 其实我也知道——自己真的不用再思考了。 我清楚自己只是想逃避,明明自己知道所有的真相,却装作自己不知道。 因为我已看过好几个提示:在这个梦境之中已出现过了无数个象征,它们一个个浮现出来,摆在我的面前,让我回想起来;所有的这些象征,都指向同一个事实。 这艘宇宙飞船的床就仿佛梦境深处的深处一般,而我躺在里面,面对着这个事实。 就仿佛一只雏鸟,待在蛋里等着睁开眼睛的那一刻。 仿佛这是为了诞生、为了活下去的必要过程一般,我开始逐渐接纳这个事实。就这样,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但是大概在现实之中那只是一刹那而已吧。我感到自己应该对其妥协、与其面对、将其紧紧抱住;我已经厌倦不断奔走逃避了。 我感觉到,被自己深藏在内心的那件事情,大概是件不幸的事情吧。 那件事情既不会让世上的人哭泣,也不会在历史长河中留下痕迹;那只是一个人们司空见惯的悲剧。然而,那依然是个充满伤痛与苦楚的悲剧;是个仿佛要让我这个人,让我的无意识,让这个叫做梦的世界,所有一切的一切全部毁灭的悲剧。 那真的只是琐事而已。 怎么也搞不好的人际关系。压抑的社会。小小的家庭不和。对朋友的失望、嫉妒与怨恨。感冒之类的小病。对自己缺乏才能或眼光的叹息。轻微的自卑。我抱持着这些每个人都有的痛苦而生活下去。 虽然还不至于让人想死,但这些痛苦却是切身之痛。 可是即使如此,人们还是得让这些痛苦随风而逝,继续走完人生的旅途。 被我深藏的那件事情,就是这所有一切破灭与扭曲的开端。 那时,我大概怀孕了,有了个孩子。在我的肚子里,有个崭新的生命即将降生。这就是你,就是我叫做『你』的这个孩子。你那摇曳的双麻花辫,就象征着脐带。胎儿在还未睁开双眼前,一直都沉睡着。一定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会一直闭着眼睛吧。 胎儿因为与母体相连,所以与母亲做着同一个梦。 我们是相互关联着的,两个不同的人。 所以,我们才会同时存在于这个梦境里。一般来说,就像按钮被按下一般,表与里、意识与无意识、现实与梦境是会相互切换的。而我看见了你。虽然我们是独立的个体,却做着同样的梦。 这就是一切的真相。 至少,我觉得这么解释很合理。 可是——你却死了。你因为流产而坠落致死……大概是流产吧。然而,我却不愿承认,不愿接受,一心逃避,忍耐着那些记忆与痛楚,将其压抑封印在心里,最后扭曲了心灵。 我的心碎裂开来而坏掉了。 然后,我就生病了。 你。 我还没有来得及取名的——你。 我本应给予你母爱的。在这痛苦得让人几欲窒息的人生里,你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宝物。我本想把帽子和围巾送给你,本想牵着你的手一直走下去的。 可是,我再也碰不到你了。 永远永远,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因为流产而坠落死亡了。 所以即使在梦里,你也看不见我。 那是我的推测。 那就是这一切的结论。 那就是这一切的解释。 我们收集着在梦境里出现的象征,那些带有特别印象、名为『效果』的事物——然后将心灵给填满。在我弥补着心灵欠缺的碎片的同时,也逐渐回想起了所有的一切。我的无意识忍受不了,从高处坠落、摔得粉身碎骨,死了。 你已离我而去。 我再怎么伸手也够不到了。 《爱丽丝镜中奇遇》里的矮胖子(humpty dumpty)摔下来后,就算国王再怎么厉害也无法让他恢复原状了,即使是神也没办法了。在梦中坠落、坠落……撞到了地面,宛若摔碎的蛋一般支离破碎、四分五裂。我的未来只剩下阴郁的黑暗与洒落满地的鲜血。 我本想与你一起活下去的。 我本应给予你母爱的。 我如果顺利地生下你——如果你能活下去,那该有多好。当我们之间的联系——你的脐带被剪断的时候,我们就不会再做同一个梦了。 即便如此,我还是会很开心。因为,我不希望你只存在于梦里,我希望你活在现实之中。 若你的梦中,我已不在,那该有多好。 可是,已经不在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剩下的只有我肚子与内心之中的巨大空洞,只有我徒留于世间。 最终话 你的梦中,我已不在 我终于走到了这个斜坡的尽头。 走到了顶峰。 我回头一看,只见这是座高得让人难以置信的山,而我好不容易终于走到了山顶上。这里有块稍稍开阔一点的地面,上面有个小洞冒着蒸汽,仿佛在诱使我入眠,又仿佛在预示着幸福。 那个洞穴看起来有点像火山口,里面或许充满着岩浆——地球生命力的象征;又或许,那个洞连接着某个不可思议的国度。这个洞穴实在太小了,如果不发生什么奇迹的话,我是根本进不去的。就算用上一切的魔法或是秘术,也没办法将这个带有现实感的洞穴给扩大。 可是,已经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了,所以就算得把我的身体折叠起来,就算要把自己的双手和头给砍下来,把自己变小……不,是像宝石一般把自己浓缩起来,我也必须要进入这个洞穴。折叠、再折叠,但是只有最重要的那些东西,一定要好好保护到最后。 不管经历了多少次失败,我依然要努力挑战下去。 就算眼前的景象多么让人绝望,我也必须鼓起勇气,拼尽自己的全力。 突然——我再一次掉进了洞穴里。 我没办法顺利着地,屁股遭到了强烈的撞击。猛烈的痛楚让我忍不住发出悲鸣。但是我不痛、我不痛。忍耐、忍耐……。我咬紧牙关,忍耐着几乎要将我整个身体给击垮粉碎的痛苦与冲击。 我站了起来。 在我眼前的,是一座楼梯,是座生了锈,仿佛随时都要腐朽崩坏一般,让人不敢踏上去的楼梯。上面描绘着仿佛dna一般的螺旋构造,通向遥远的地底。这座楼梯往内部、往深处延伸着。 我完全不知道这座楼梯通向何方,可是这已是我唯一的道路了。我已经无路可退了。我战战兢兢地走下楼梯。我每走下一步,楼梯就嘎吱嘎吱地发出不稳的声音,就仿佛走在危险的钢丝之上一般。 终于,楼梯在中途发出噗嗤一声断裂开来,我又一次掉了下来。这次的高度不同于前,一下子就碰到了地面,我连招架都来不及,全身就狠狠地撞了上去,痛得几乎哭了出来。 我慢慢站起身来。 我的衣服上大概已经满是泥土和破损,惨不忍睹了吧。可是,我还是来到了这里。这里大概就是梦境的最深处了吧。深处的深处、比那还要更深的地方。这里一定是手平时无法够得着的领域,一定是集体的无意识深处。 这里坐落着一台坏掉的机器。 这是台巨大的、看起来像是汽车的机器。那大概就是象征着,生物的肉体其实是遗传基因的载体,是一种交通工具。然而,这辆汽车因为使用得太久而到处都是磨损,已经彻底故障了。如果不经过一番努力维修的话,这辆破破烂烂的汽车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的。 这是一台严重损坏的机器。但是,它依然被放置在此地。 我用手撑着这台机器,摇摇晃晃地边走边思考。它坏掉了。生了病,变得疲劳,不想再继续活下去了。这台机器就是我内心的象征,就是我生命的象征。我这个载体已经不再坚固了,已经坏掉了,冒出了火花;可是我却还得硬是拖着这个有必要修理的身体继续活下去。 可是—— 我想自己或许严重地误解了它的意义。虽然这辆交通工具坏掉了,但它还是存在于此。究竟要认为它无法使用而放弃,还是不要,其实是取决于我自己的。不,其实从一开始——这一切不都是取决于我自己的吗。 这里是我的梦。 这里是我的无意识。 这里是我的心灵世界。 那个戴着帽子和围巾的女孩子,那两个看起来像姐妹的黑白少女,还有那个先生,全部都是活在我梦境里的人物。他们都是我的『阴影』。他们只会说我所知道的事情而已,可那些事情未必就是真相。 我被那些『阴影』们——那些『自我』的敌人们说服、责骂,变得绝望,想要放弃。可是,那难道不是逃避吗。我以为自己因为那个重要的孩子流产,所以心坏掉了,生了病。 可是,如果那并不是真的呢。 如果所有一切只是由于那些『阴影』们在呼唤着我的无意识,只是由于自己的不安而造成的呢。 如果只是由于我肚子里怀了孩子即将降生,而我因为实在太过爱她了,所以变得忐忑不安——如果我只是个焦虑的孕妇呢。我害怕着流产,害怕着失去自己即将降生的孩子。不,我甚至觉得,其实流产也好,这样我的肚子就不会那么重了。 若我从一开始就放弃、就陷入绝望的话,那么我就不会遭遇更坏的结果了。 所以,我为了守护自己的心,就装作看不见自己即将降生的孩子。 如果只是由于我打从一开始,就抱着反正孩子会死掉的心态而放弃呢。 这实在太讽刺了。我实在太差劲了。当然这也只是我的想像而已。我已经不知道谁对谁错了,我已经不知道何者才是真相了。但是,我相信着这个假设。至少这个假设比最底层的破灭与绝望要好太多了。 而如果我的想像是正确的话—— 对不起。 我必须向那个在我的梦里死去无数遍的孩子道歉,向无数次重复着因为流产而坠落致死的你道歉。我为了保护自己的心,竟然牺牲了你。我远离你,装作看不到你,不肯面对你。我为了逃避自己的痛苦,觉得你还是死掉比较好,把你当成别人,把你当成毫无关系的人。 当然,这些都是我无意识中的想法。 但即使只是在无意识里这么想,也实在是太过份了。现在的我非常后悔。 对不起,我实在太过软弱,这么快就放弃了。对不起。其实你—— 其实你明明就在这里的。 我抬头往上看去,那里有一只巨大的生物,看起来像是怪物,一头痛苦地摇动着身体,发出呻吟的怪物……。但那其实是我的心灵扭曲的结果。 那只生物好像是胎儿。那是毫无防备,柔弱、纤细、敏感而尊贵的生命。被深藏在我的梦境最深处的生命,被深藏在我的心灵世界最深处的生命,那就是你。我紧紧靠着你,反复地向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啊。 我再也不会忘记你了。我再也不会让你待在这种地方,再也不会装作看不到你了。我再也不会让你寂寞了。因为现在我就在你的身边。我将脸贴上像是胎儿的生物,紧紧地抱住,感觉到了体温。 好温暖。 不知为何,我觉得自己似乎又要沉睡了。 梦境有时也会预示未来。 偶然的一致。这是在统计上发现、由集体无意识产生的,直觉、预言、未来预知……。所以,说不定在现实中的未来也会发生那种最坏的状况,说不定你还是会因为流产而坠落致死。 可是,我会努力不让那种状况成真的。 我鼓起勇气,紧紧地抱住了你。 我一定要守护你。 直到你不再出现于我的梦中——直到你平安从我的肚子里降生为止,我都要这么紧紧地抱住你。 我一定不会让你再被关在恶梦里,我一定要将你平安地解救出来。 总有一天,我和你不会再做同一个梦。 你的梦中,我已不在。 而我的梦中,你也不在。 我们要离开这个梦——所以,在梦里道别吧。 不过,我一定会在现实再与你见面的。 我会听见你降生的初啼。 你一定会睁开眼睛看着我。 而我会开心地对你说——早安。 我终于走到了这个斜坡的尽头。 走到了顶峰。 我回头一看,只见这是座高得让人难以置信的山,而我好不容易终于走到了山顶上。这里有块稍稍开阔一点的地面,上面有个小洞冒着蒸汽,仿佛在诱使我入眠,又仿佛在预示着幸福。 那个洞穴看起来有点像火山口,里面或许充满着岩浆——地球生命力的象征;又或许,那个洞连接着某个不可思议的国度。这个洞穴实在太小了,如果不发生什么奇迹的话,我是根本进不去的。就算用上一切的魔法或是秘术,也没办法将这个带有现实感的洞穴给扩大。 可是,已经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了,所以就算得把我的身体折叠起来,就算要把自己的双手和头给砍下来,把自己变小……不,是像宝石一般把自己浓缩起来,我也必须要进入这个洞穴。折叠、再折叠,但是只有最重要的那些东西,一定要好好保护到最后。 不管经历了多少次失败,我依然要努力挑战下去。 就算眼前的景象多么让人绝望,我也必须鼓起勇气,拼尽自己的全力。 突然——我再一次掉进了洞穴里。 我没办法顺利着地,屁股遭到了强烈的撞击。猛烈的痛楚让我忍不住发出悲鸣。但是我不痛、我不痛。忍耐、忍耐……。我咬紧牙关,忍耐着几乎要将我整个身体给击垮粉碎的痛苦与冲击。 我站了起来。 在我眼前的,是一座楼梯,是座生了锈,仿佛随时都要腐朽崩坏一般,让人不敢踏上去的楼梯。上面描绘着仿佛dna一般的螺旋构造,通向遥远的地底。这座楼梯往内部、往深处延伸着。 我完全不知道这座楼梯通向何方,可是这已是我唯一的道路了。我已经无路可退了。我战战兢兢地走下楼梯。我每走下一步,楼梯就嘎吱嘎吱地发出不稳的声音,就仿佛走在危险的钢丝之上一般。 终于,楼梯在中途发出噗嗤一声断裂开来,我又一次掉了下来。这次的高度不同于前,一下子就碰到了地面,我连招架都来不及,全身就狠狠地撞了上去,痛得几乎哭了出来。 我慢慢站起身来。 我的衣服上大概已经满是泥土和破损,惨不忍睹了吧。可是,我还是来到了这里。这里大概就是梦境的最深处了吧。深处的深处、比那还要更深的地方。这里一定是手平时无法够得着的领域,一定是集体的无意识深处。 这里坐落着一台坏掉的机器。 这是台巨大的、看起来像是汽车的机器。那大概就是象征着,生物的肉体其实是遗传基因的载体,是一种交通工具。然而,这辆汽车因为使用得太久而到处都是磨损,已经彻底故障了。如果不经过一番努力维修的话,这辆破破烂烂的汽车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的。 这是一台严重损坏的机器。但是,它依然被放置在此地。 我用手撑着这台机器,摇摇晃晃地边走边思考。它坏掉了。生了病,变得疲劳,不想再继续活下去了。这台机器就是我内心的象征,就是我生命的象征。我这个载体已经不再坚固了,已经坏掉了,冒出了火花;可是我却还得硬是拖着这个有必要修理的身体继续活下去。 可是—— 我想自己或许严重地误解了它的意义。虽然这辆交通工具坏掉了,但它还是存在于此。究竟要认为它无法使用而放弃,还是不要,其实是取决于我自己的。不,其实从一开始——这一切不都是取决于我自己的吗。 这里是我的梦。 这里是我的无意识。 这里是我的心灵世界。 那个戴着帽子和围巾的女孩子,那两个看起来像姐妹的黑白少女,还有那个先生,全部都是活在我梦境里的人物。他们都是我的『阴影』。他们只会说我所知道的事情而已,可那些事情未必就是真相。 我被那些『阴影』们——那些『自我』的敌人们说服、责骂,变得绝望,想要放弃。可是,那难道不是逃避吗。我以为自己因为那个重要的孩子流产,所以心坏掉了,生了病。 可是,如果那并不是真的呢。 如果所有一切只是由于那些『阴影』们在呼唤着我的无意识,只是由于自己的不安而造成的呢。 如果只是由于我肚子里怀了孩子即将降生,而我因为实在太过爱她了,所以变得忐忑不安——如果我只是个焦虑的孕妇呢。我害怕着流产,害怕着失去自己即将降生的孩子。不,我甚至觉得,其实流产也好,这样我的肚子就不会那么重了。 若我从一开始就放弃、就陷入绝望的话,那么我就不会遭遇更坏的结果了。 所以,我为了守护自己的心,就装作看不见自己即将降生的孩子。 如果只是由于我打从一开始,就抱着反正孩子会死掉的心态而放弃呢。 这实在太讽刺了。我实在太差劲了。当然这也只是我的想像而已。我已经不知道谁对谁错了,我已经不知道何者才是真相了。但是,我相信着这个假设。至少这个假设比最底层的破灭与绝望要好太多了。 而如果我的想像是正确的话—— 对不起。 我必须向那个在我的梦里死去无数遍的孩子道歉,向无数次重复着因为流产而坠落致死的你道歉。我为了保护自己的心,竟然牺牲了你。我远离你,装作看不到你,不肯面对你。我为了逃避自己的痛苦,觉得你还是死掉比较好,把你当成别人,把你当成毫无关系的人。 当然,这些都是我无意识中的想法。 但即使只是在无意识里这么想,也实在是太过份了。现在的我非常后悔。 对不起,我实在太过软弱,这么快就放弃了。对不起。其实你—— 其实你明明就在这里的。 我抬头往上看去,那里有一只巨大的生物,看起来像是怪物,一头痛苦地摇动着身体,发出呻吟的怪物……。但那其实是我的心灵扭曲的结果。 那只生物好像是胎儿。那是毫无防备,柔弱、纤细、敏感而尊贵的生命。被深藏在我的梦境最深处的生命,被深藏在我的心灵世界最深处的生命,那就是你。我紧紧靠着你,反复地向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啊。 我再也不会忘记你了。我再也不会让你待在这种地方,再也不会装作看不到你了。我再也不会让你寂寞了。因为现在我就在你的身边。我将脸贴上像是胎儿的生物,紧紧地抱住,感觉到了体温。 好温暖。 不知为何,我觉得自己似乎又要沉睡了。 梦境有时也会预示未来。 偶然的一致。这是在统计上发现、由集体无意识产生的,直觉、预言、未来预知……。所以,说不定在现实中的未来也会发生那种最坏的状况,说不定你还是会因为流产而坠落致死。 可是,我会努力不让那种状况成真的。 我鼓起勇气,紧紧地抱住了你。 我一定要守护你。 直到你不再出现于我的梦中——直到你平安从我的肚子里降生为止,我都要这么紧紧地抱住你。 我一定不会让你再被关在恶梦里,我一定要将你平安地解救出来。 总有一天,我和你不会再做同一个梦。 你的梦中,我已不在。 而我的梦中,你也不在。 我们要离开这个梦——所以,在梦里道别吧。 不过,我一定会在现实再与你见面的。 我会听见你降生的初啼。 你一定会睁开眼睛看着我。 而我会开心地对你说——早安。 我终于走到了这个斜坡的尽头。 走到了顶峰。 我回头一看,只见这是座高得让人难以置信的山,而我好不容易终于走到了山顶上。这里有块稍稍开阔一点的地面,上面有个小洞冒着蒸汽,仿佛在诱使我入眠,又仿佛在预示着幸福。 那个洞穴看起来有点像火山口,里面或许充满着岩浆——地球生命力的象征;又或许,那个洞连接着某个不可思议的国度。这个洞穴实在太小了,如果不发生什么奇迹的话,我是根本进不去的。就算用上一切的魔法或是秘术,也没办法将这个带有现实感的洞穴给扩大。 可是,已经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了,所以就算得把我的身体折叠起来,就算要把自己的双手和头给砍下来,把自己变小……不,是像宝石一般把自己浓缩起来,我也必须要进入这个洞穴。折叠、再折叠,但是只有最重要的那些东西,一定要好好保护到最后。 不管经历了多少次失败,我依然要努力挑战下去。 就算眼前的景象多么让人绝望,我也必须鼓起勇气,拼尽自己的全力。 突然——我再一次掉进了洞穴里。 我没办法顺利着地,屁股遭到了强烈的撞击。猛烈的痛楚让我忍不住发出悲鸣。但是我不痛、我不痛。忍耐、忍耐……。我咬紧牙关,忍耐着几乎要将我整个身体给击垮粉碎的痛苦与冲击。 我站了起来。 在我眼前的,是一座楼梯,是座生了锈,仿佛随时都要腐朽崩坏一般,让人不敢踏上去的楼梯。上面描绘着仿佛dna一般的螺旋构造,通向遥远的地底。这座楼梯往内部、往深处延伸着。 我完全不知道这座楼梯通向何方,可是这已是我唯一的道路了。我已经无路可退了。我战战兢兢地走下楼梯。我每走下一步,楼梯就嘎吱嘎吱地发出不稳的声音,就仿佛走在危险的钢丝之上一般。 终于,楼梯在中途发出噗嗤一声断裂开来,我又一次掉了下来。这次的高度不同于前,一下子就碰到了地面,我连招架都来不及,全身就狠狠地撞了上去,痛得几乎哭了出来。 我慢慢站起身来。 我的衣服上大概已经满是泥土和破损,惨不忍睹了吧。可是,我还是来到了这里。这里大概就是梦境的最深处了吧。深处的深处、比那还要更深的地方。这里一定是手平时无法够得着的领域,一定是集体的无意识深处。 这里坐落着一台坏掉的机器。 这是台巨大的、看起来像是汽车的机器。那大概就是象征着,生物的肉体其实是遗传基因的载体,是一种交通工具。然而,这辆汽车因为使用得太久而到处都是磨损,已经彻底故障了。如果不经过一番努力维修的话,这辆破破烂烂的汽车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的。 这是一台严重损坏的机器。但是,它依然被放置在此地。 我用手撑着这台机器,摇摇晃晃地边走边思考。它坏掉了。生了病,变得疲劳,不想再继续活下去了。这台机器就是我内心的象征,就是我生命的象征。我这个载体已经不再坚固了,已经坏掉了,冒出了火花;可是我却还得硬是拖着这个有必要修理的身体继续活下去。 可是—— 我想自己或许严重地误解了它的意义。虽然这辆交通工具坏掉了,但它还是存在于此。究竟要认为它无法使用而放弃,还是不要,其实是取决于我自己的。不,其实从一开始——这一切不都是取决于我自己的吗。 这里是我的梦。 这里是我的无意识。 这里是我的心灵世界。 那个戴着帽子和围巾的女孩子,那两个看起来像姐妹的黑白少女,还有那个先生,全部都是活在我梦境里的人物。他们都是我的『阴影』。他们只会说我所知道的事情而已,可那些事情未必就是真相。 我被那些『阴影』们——那些『自我』的敌人们说服、责骂,变得绝望,想要放弃。可是,那难道不是逃避吗。我以为自己因为那个重要的孩子流产,所以心坏掉了,生了病。 可是,如果那并不是真的呢。 如果所有一切只是由于那些『阴影』们在呼唤着我的无意识,只是由于自己的不安而造成的呢。 如果只是由于我肚子里怀了孩子即将降生,而我因为实在太过爱她了,所以变得忐忑不安——如果我只是个焦虑的孕妇呢。我害怕着流产,害怕着失去自己即将降生的孩子。不,我甚至觉得,其实流产也好,这样我的肚子就不会那么重了。 若我从一开始就放弃、就陷入绝望的话,那么我就不会遭遇更坏的结果了。 所以,我为了守护自己的心,就装作看不见自己即将降生的孩子。 如果只是由于我打从一开始,就抱着反正孩子会死掉的心态而放弃呢。 这实在太讽刺了。我实在太差劲了。当然这也只是我的想像而已。我已经不知道谁对谁错了,我已经不知道何者才是真相了。但是,我相信着这个假设。至少这个假设比最底层的破灭与绝望要好太多了。 而如果我的想像是正确的话—— 对不起。 我必须向那个在我的梦里死去无数遍的孩子道歉,向无数次重复着因为流产而坠落致死的你道歉。我为了保护自己的心,竟然牺牲了你。我远离你,装作看不到你,不肯面对你。我为了逃避自己的痛苦,觉得你还是死掉比较好,把你当成别人,把你当成毫无关系的人。 当然,这些都是我无意识中的想法。 但即使只是在无意识里这么想,也实在是太过份了。现在的我非常后悔。 对不起,我实在太过软弱,这么快就放弃了。对不起。其实你—— 其实你明明就在这里的。 我抬头往上看去,那里有一只巨大的生物,看起来像是怪物,一头痛苦地摇动着身体,发出呻吟的怪物……。但那其实是我的心灵扭曲的结果。 那只生物好像是胎儿。那是毫无防备,柔弱、纤细、敏感而尊贵的生命。被深藏在我的梦境最深处的生命,被深藏在我的心灵世界最深处的生命,那就是你。我紧紧靠着你,反复地向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啊。 我再也不会忘记你了。我再也不会让你待在这种地方,再也不会装作看不到你了。我再也不会让你寂寞了。因为现在我就在你的身边。我将脸贴上像是胎儿的生物,紧紧地抱住,感觉到了体温。 好温暖。 不知为何,我觉得自己似乎又要沉睡了。 梦境有时也会预示未来。 偶然的一致。这是在统计上发现、由集体无意识产生的,直觉、预言、未来预知……。所以,说不定在现实中的未来也会发生那种最坏的状况,说不定你还是会因为流产而坠落致死。 可是,我会努力不让那种状况成真的。 我鼓起勇气,紧紧地抱住了你。 我一定要守护你。 直到你不再出现于我的梦中——直到你平安从我的肚子里降生为止,我都要这么紧紧地抱住你。 我一定不会让你再被关在恶梦里,我一定要将你平安地解救出来。 总有一天,我和你不会再做同一个梦。 你的梦中,我已不在。 而我的梦中,你也不在。 我们要离开这个梦——所以,在梦里道别吧。 不过,我一定会在现实再与你见面的。 我会听见你降生的初啼。 你一定会睁开眼睛看着我。 而我会开心地对你说——早安。 我终于走到了这个斜坡的尽头。 走到了顶峰。 我回头一看,只见这是座高得让人难以置信的山,而我好不容易终于走到了山顶上。这里有块稍稍开阔一点的地面,上面有个小洞冒着蒸汽,仿佛在诱使我入眠,又仿佛在预示着幸福。 那个洞穴看起来有点像火山口,里面或许充满着岩浆——地球生命力的象征;又或许,那个洞连接着某个不可思议的国度。这个洞穴实在太小了,如果不发生什么奇迹的话,我是根本进不去的。就算用上一切的魔法或是秘术,也没办法将这个带有现实感的洞穴给扩大。 可是,已经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了,所以就算得把我的身体折叠起来,就算要把自己的双手和头给砍下来,把自己变小……不,是像宝石一般把自己浓缩起来,我也必须要进入这个洞穴。折叠、再折叠,但是只有最重要的那些东西,一定要好好保护到最后。 不管经历了多少次失败,我依然要努力挑战下去。 就算眼前的景象多么让人绝望,我也必须鼓起勇气,拼尽自己的全力。 突然——我再一次掉进了洞穴里。 我没办法顺利着地,屁股遭到了强烈的撞击。猛烈的痛楚让我忍不住发出悲鸣。但是我不痛、我不痛。忍耐、忍耐……。我咬紧牙关,忍耐着几乎要将我整个身体给击垮粉碎的痛苦与冲击。 我站了起来。 在我眼前的,是一座楼梯,是座生了锈,仿佛随时都要腐朽崩坏一般,让人不敢踏上去的楼梯。上面描绘着仿佛dna一般的螺旋构造,通向遥远的地底。这座楼梯往内部、往深处延伸着。 我完全不知道这座楼梯通向何方,可是这已是我唯一的道路了。我已经无路可退了。我战战兢兢地走下楼梯。我每走下一步,楼梯就嘎吱嘎吱地发出不稳的声音,就仿佛走在危险的钢丝之上一般。 终于,楼梯在中途发出噗嗤一声断裂开来,我又一次掉了下来。这次的高度不同于前,一下子就碰到了地面,我连招架都来不及,全身就狠狠地撞了上去,痛得几乎哭了出来。 我慢慢站起身来。 我的衣服上大概已经满是泥土和破损,惨不忍睹了吧。可是,我还是来到了这里。这里大概就是梦境的最深处了吧。深处的深处、比那还要更深的地方。这里一定是手平时无法够得着的领域,一定是集体的无意识深处。 这里坐落着一台坏掉的机器。 这是台巨大的、看起来像是汽车的机器。那大概就是象征着,生物的肉体其实是遗传基因的载体,是一种交通工具。然而,这辆汽车因为使用得太久而到处都是磨损,已经彻底故障了。如果不经过一番努力维修的话,这辆破破烂烂的汽车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的。 这是一台严重损坏的机器。但是,它依然被放置在此地。 我用手撑着这台机器,摇摇晃晃地边走边思考。它坏掉了。生了病,变得疲劳,不想再继续活下去了。这台机器就是我内心的象征,就是我生命的象征。我这个载体已经不再坚固了,已经坏掉了,冒出了火花;可是我却还得硬是拖着这个有必要修理的身体继续活下去。 可是—— 我想自己或许严重地误解了它的意义。虽然这辆交通工具坏掉了,但它还是存在于此。究竟要认为它无法使用而放弃,还是不要,其实是取决于我自己的。不,其实从一开始——这一切不都是取决于我自己的吗。 这里是我的梦。 这里是我的无意识。 这里是我的心灵世界。 那个戴着帽子和围巾的女孩子,那两个看起来像姐妹的黑白少女,还有那个先生,全部都是活在我梦境里的人物。他们都是我的『阴影』。他们只会说我所知道的事情而已,可那些事情未必就是真相。 我被那些『阴影』们——那些『自我』的敌人们说服、责骂,变得绝望,想要放弃。可是,那难道不是逃避吗。我以为自己因为那个重要的孩子流产,所以心坏掉了,生了病。 可是,如果那并不是真的呢。 如果所有一切只是由于那些『阴影』们在呼唤着我的无意识,只是由于自己的不安而造成的呢。 如果只是由于我肚子里怀了孩子即将降生,而我因为实在太过爱她了,所以变得忐忑不安——如果我只是个焦虑的孕妇呢。我害怕着流产,害怕着失去自己即将降生的孩子。不,我甚至觉得,其实流产也好,这样我的肚子就不会那么重了。 若我从一开始就放弃、就陷入绝望的话,那么我就不会遭遇更坏的结果了。 所以,我为了守护自己的心,就装作看不见自己即将降生的孩子。 如果只是由于我打从一开始,就抱着反正孩子会死掉的心态而放弃呢。 这实在太讽刺了。我实在太差劲了。当然这也只是我的想像而已。我已经不知道谁对谁错了,我已经不知道何者才是真相了。但是,我相信着这个假设。至少这个假设比最底层的破灭与绝望要好太多了。 而如果我的想像是正确的话—— 对不起。 我必须向那个在我的梦里死去无数遍的孩子道歉,向无数次重复着因为流产而坠落致死的你道歉。我为了保护自己的心,竟然牺牲了你。我远离你,装作看不到你,不肯面对你。我为了逃避自己的痛苦,觉得你还是死掉比较好,把你当成别人,把你当成毫无关系的人。 当然,这些都是我无意识中的想法。 但即使只是在无意识里这么想,也实在是太过份了。现在的我非常后悔。 对不起,我实在太过软弱,这么快就放弃了。对不起。其实你—— 其实你明明就在这里的。 我抬头往上看去,那里有一只巨大的生物,看起来像是怪物,一头痛苦地摇动着身体,发出呻吟的怪物……。但那其实是我的心灵扭曲的结果。 那只生物好像是胎儿。那是毫无防备,柔弱、纤细、敏感而尊贵的生命。被深藏在我的梦境最深处的生命,被深藏在我的心灵世界最深处的生命,那就是你。我紧紧靠着你,反复地向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啊。 我再也不会忘记你了。我再也不会让你待在这种地方,再也不会装作看不到你了。我再也不会让你寂寞了。因为现在我就在你的身边。我将脸贴上像是胎儿的生物,紧紧地抱住,感觉到了体温。 好温暖。 不知为何,我觉得自己似乎又要沉睡了。 梦境有时也会预示未来。 偶然的一致。这是在统计上发现、由集体无意识产生的,直觉、预言、未来预知……。所以,说不定在现实中的未来也会发生那种最坏的状况,说不定你还是会因为流产而坠落致死。 可是,我会努力不让那种状况成真的。 我鼓起勇气,紧紧地抱住了你。 我一定要守护你。 直到你不再出现于我的梦中——直到你平安从我的肚子里降生为止,我都要这么紧紧地抱住你。 我一定不会让你再被关在恶梦里,我一定要将你平安地解救出来。 总有一天,我和你不会再做同一个梦。 你的梦中,我已不在。 而我的梦中,你也不在。 我们要离开这个梦——所以,在梦里道别吧。 不过,我一定会在现实再与你见面的。 我会听见你降生的初啼。 你一定会睁开眼睛看着我。 而我会开心地对你说——早安。 我终于走到了这个斜坡的尽头。 走到了顶峰。 我回头一看,只见这是座高得让人难以置信的山,而我好不容易终于走到了山顶上。这里有块稍稍开阔一点的地面,上面有个小洞冒着蒸汽,仿佛在诱使我入眠,又仿佛在预示着幸福。 那个洞穴看起来有点像火山口,里面或许充满着岩浆——地球生命力的象征;又或许,那个洞连接着某个不可思议的国度。这个洞穴实在太小了,如果不发生什么奇迹的话,我是根本进不去的。就算用上一切的魔法或是秘术,也没办法将这个带有现实感的洞穴给扩大。 可是,已经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了,所以就算得把我的身体折叠起来,就算要把自己的双手和头给砍下来,把自己变小……不,是像宝石一般把自己浓缩起来,我也必须要进入这个洞穴。折叠、再折叠,但是只有最重要的那些东西,一定要好好保护到最后。 不管经历了多少次失败,我依然要努力挑战下去。 就算眼前的景象多么让人绝望,我也必须鼓起勇气,拼尽自己的全力。 突然——我再一次掉进了洞穴里。 我没办法顺利着地,屁股遭到了强烈的撞击。猛烈的痛楚让我忍不住发出悲鸣。但是我不痛、我不痛。忍耐、忍耐……。我咬紧牙关,忍耐着几乎要将我整个身体给击垮粉碎的痛苦与冲击。 我站了起来。 在我眼前的,是一座楼梯,是座生了锈,仿佛随时都要腐朽崩坏一般,让人不敢踏上去的楼梯。上面描绘着仿佛dna一般的螺旋构造,通向遥远的地底。这座楼梯往内部、往深处延伸着。 我完全不知道这座楼梯通向何方,可是这已是我唯一的道路了。我已经无路可退了。我战战兢兢地走下楼梯。我每走下一步,楼梯就嘎吱嘎吱地发出不稳的声音,就仿佛走在危险的钢丝之上一般。 终于,楼梯在中途发出噗嗤一声断裂开来,我又一次掉了下来。这次的高度不同于前,一下子就碰到了地面,我连招架都来不及,全身就狠狠地撞了上去,痛得几乎哭了出来。 我慢慢站起身来。 我的衣服上大概已经满是泥土和破损,惨不忍睹了吧。可是,我还是来到了这里。这里大概就是梦境的最深处了吧。深处的深处、比那还要更深的地方。这里一定是手平时无法够得着的领域,一定是集体的无意识深处。 这里坐落着一台坏掉的机器。 这是台巨大的、看起来像是汽车的机器。那大概就是象征着,生物的肉体其实是遗传基因的载体,是一种交通工具。然而,这辆汽车因为使用得太久而到处都是磨损,已经彻底故障了。如果不经过一番努力维修的话,这辆破破烂烂的汽车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的。 这是一台严重损坏的机器。但是,它依然被放置在此地。 我用手撑着这台机器,摇摇晃晃地边走边思考。它坏掉了。生了病,变得疲劳,不想再继续活下去了。这台机器就是我内心的象征,就是我生命的象征。我这个载体已经不再坚固了,已经坏掉了,冒出了火花;可是我却还得硬是拖着这个有必要修理的身体继续活下去。 可是—— 我想自己或许严重地误解了它的意义。虽然这辆交通工具坏掉了,但它还是存在于此。究竟要认为它无法使用而放弃,还是不要,其实是取决于我自己的。不,其实从一开始——这一切不都是取决于我自己的吗。 这里是我的梦。 这里是我的无意识。 这里是我的心灵世界。 那个戴着帽子和围巾的女孩子,那两个看起来像姐妹的黑白少女,还有那个先生,全部都是活在我梦境里的人物。他们都是我的『阴影』。他们只会说我所知道的事情而已,可那些事情未必就是真相。 我被那些『阴影』们——那些『自我』的敌人们说服、责骂,变得绝望,想要放弃。可是,那难道不是逃避吗。我以为自己因为那个重要的孩子流产,所以心坏掉了,生了病。 可是,如果那并不是真的呢。 如果所有一切只是由于那些『阴影』们在呼唤着我的无意识,只是由于自己的不安而造成的呢。 如果只是由于我肚子里怀了孩子即将降生,而我因为实在太过爱她了,所以变得忐忑不安——如果我只是个焦虑的孕妇呢。我害怕着流产,害怕着失去自己即将降生的孩子。不,我甚至觉得,其实流产也好,这样我的肚子就不会那么重了。 若我从一开始就放弃、就陷入绝望的话,那么我就不会遭遇更坏的结果了。 所以,我为了守护自己的心,就装作看不见自己即将降生的孩子。 如果只是由于我打从一开始,就抱着反正孩子会死掉的心态而放弃呢。 这实在太讽刺了。我实在太差劲了。当然这也只是我的想像而已。我已经不知道谁对谁错了,我已经不知道何者才是真相了。但是,我相信着这个假设。至少这个假设比最底层的破灭与绝望要好太多了。 而如果我的想像是正确的话—— 对不起。 我必须向那个在我的梦里死去无数遍的孩子道歉,向无数次重复着因为流产而坠落致死的你道歉。我为了保护自己的心,竟然牺牲了你。我远离你,装作看不到你,不肯面对你。我为了逃避自己的痛苦,觉得你还是死掉比较好,把你当成别人,把你当成毫无关系的人。 当然,这些都是我无意识中的想法。 但即使只是在无意识里这么想,也实在是太过份了。现在的我非常后悔。 对不起,我实在太过软弱,这么快就放弃了。对不起。其实你—— 其实你明明就在这里的。 我抬头往上看去,那里有一只巨大的生物,看起来像是怪物,一头痛苦地摇动着身体,发出呻吟的怪物……。但那其实是我的心灵扭曲的结果。 那只生物好像是胎儿。那是毫无防备,柔弱、纤细、敏感而尊贵的生命。被深藏在我的梦境最深处的生命,被深藏在我的心灵世界最深处的生命,那就是你。我紧紧靠着你,反复地向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啊。 我再也不会忘记你了。我再也不会让你待在这种地方,再也不会装作看不到你了。我再也不会让你寂寞了。因为现在我就在你的身边。我将脸贴上像是胎儿的生物,紧紧地抱住,感觉到了体温。 好温暖。 不知为何,我觉得自己似乎又要沉睡了。 梦境有时也会预示未来。 偶然的一致。这是在统计上发现、由集体无意识产生的,直觉、预言、未来预知……。所以,说不定在现实中的未来也会发生那种最坏的状况,说不定你还是会因为流产而坠落致死。 可是,我会努力不让那种状况成真的。 我鼓起勇气,紧紧地抱住了你。 我一定要守护你。 直到你不再出现于我的梦中——直到你平安从我的肚子里降生为止,我都要这么紧紧地抱住你。 我一定不会让你再被关在恶梦里,我一定要将你平安地解救出来。 总有一天,我和你不会再做同一个梦。 你的梦中,我已不在。 而我的梦中,你也不在。 我们要离开这个梦——所以,在梦里道别吧。 不过,我一定会在现实再与你见面的。 我会听见你降生的初啼。 你一定会睁开眼睛看着我。 而我会开心地对你说——早安。 我终于走到了这个斜坡的尽头。 走到了顶峰。 我回头一看,只见这是座高得让人难以置信的山,而我好不容易终于走到了山顶上。这里有块稍稍开阔一点的地面,上面有个小洞冒着蒸汽,仿佛在诱使我入眠,又仿佛在预示着幸福。 那个洞穴看起来有点像火山口,里面或许充满着岩浆——地球生命力的象征;又或许,那个洞连接着某个不可思议的国度。这个洞穴实在太小了,如果不发生什么奇迹的话,我是根本进不去的。就算用上一切的魔法或是秘术,也没办法将这个带有现实感的洞穴给扩大。 可是,已经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了,所以就算得把我的身体折叠起来,就算要把自己的双手和头给砍下来,把自己变小……不,是像宝石一般把自己浓缩起来,我也必须要进入这个洞穴。折叠、再折叠,但是只有最重要的那些东西,一定要好好保护到最后。 不管经历了多少次失败,我依然要努力挑战下去。 就算眼前的景象多么让人绝望,我也必须鼓起勇气,拼尽自己的全力。 突然——我再一次掉进了洞穴里。 我没办法顺利着地,屁股遭到了强烈的撞击。猛烈的痛楚让我忍不住发出悲鸣。但是我不痛、我不痛。忍耐、忍耐……。我咬紧牙关,忍耐着几乎要将我整个身体给击垮粉碎的痛苦与冲击。 我站了起来。 在我眼前的,是一座楼梯,是座生了锈,仿佛随时都要腐朽崩坏一般,让人不敢踏上去的楼梯。上面描绘着仿佛dna一般的螺旋构造,通向遥远的地底。这座楼梯往内部、往深处延伸着。 我完全不知道这座楼梯通向何方,可是这已是我唯一的道路了。我已经无路可退了。我战战兢兢地走下楼梯。我每走下一步,楼梯就嘎吱嘎吱地发出不稳的声音,就仿佛走在危险的钢丝之上一般。 终于,楼梯在中途发出噗嗤一声断裂开来,我又一次掉了下来。这次的高度不同于前,一下子就碰到了地面,我连招架都来不及,全身就狠狠地撞了上去,痛得几乎哭了出来。 我慢慢站起身来。 我的衣服上大概已经满是泥土和破损,惨不忍睹了吧。可是,我还是来到了这里。这里大概就是梦境的最深处了吧。深处的深处、比那还要更深的地方。这里一定是手平时无法够得着的领域,一定是集体的无意识深处。 这里坐落着一台坏掉的机器。 这是台巨大的、看起来像是汽车的机器。那大概就是象征着,生物的肉体其实是遗传基因的载体,是一种交通工具。然而,这辆汽车因为使用得太久而到处都是磨损,已经彻底故障了。如果不经过一番努力维修的话,这辆破破烂烂的汽车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的。 这是一台严重损坏的机器。但是,它依然被放置在此地。 我用手撑着这台机器,摇摇晃晃地边走边思考。它坏掉了。生了病,变得疲劳,不想再继续活下去了。这台机器就是我内心的象征,就是我生命的象征。我这个载体已经不再坚固了,已经坏掉了,冒出了火花;可是我却还得硬是拖着这个有必要修理的身体继续活下去。 可是—— 我想自己或许严重地误解了它的意义。虽然这辆交通工具坏掉了,但它还是存在于此。究竟要认为它无法使用而放弃,还是不要,其实是取决于我自己的。不,其实从一开始——这一切不都是取决于我自己的吗。 这里是我的梦。 这里是我的无意识。 这里是我的心灵世界。 那个戴着帽子和围巾的女孩子,那两个看起来像姐妹的黑白少女,还有那个先生,全部都是活在我梦境里的人物。他们都是我的『阴影』。他们只会说我所知道的事情而已,可那些事情未必就是真相。 我被那些『阴影』们——那些『自我』的敌人们说服、责骂,变得绝望,想要放弃。可是,那难道不是逃避吗。我以为自己因为那个重要的孩子流产,所以心坏掉了,生了病。 可是,如果那并不是真的呢。 如果所有一切只是由于那些『阴影』们在呼唤着我的无意识,只是由于自己的不安而造成的呢。 如果只是由于我肚子里怀了孩子即将降生,而我因为实在太过爱她了,所以变得忐忑不安——如果我只是个焦虑的孕妇呢。我害怕着流产,害怕着失去自己即将降生的孩子。不,我甚至觉得,其实流产也好,这样我的肚子就不会那么重了。 若我从一开始就放弃、就陷入绝望的话,那么我就不会遭遇更坏的结果了。 所以,我为了守护自己的心,就装作看不见自己即将降生的孩子。 如果只是由于我打从一开始,就抱着反正孩子会死掉的心态而放弃呢。 这实在太讽刺了。我实在太差劲了。当然这也只是我的想像而已。我已经不知道谁对谁错了,我已经不知道何者才是真相了。但是,我相信着这个假设。至少这个假设比最底层的破灭与绝望要好太多了。 而如果我的想像是正确的话—— 对不起。 我必须向那个在我的梦里死去无数遍的孩子道歉,向无数次重复着因为流产而坠落致死的你道歉。我为了保护自己的心,竟然牺牲了你。我远离你,装作看不到你,不肯面对你。我为了逃避自己的痛苦,觉得你还是死掉比较好,把你当成别人,把你当成毫无关系的人。 当然,这些都是我无意识中的想法。 但即使只是在无意识里这么想,也实在是太过份了。现在的我非常后悔。 对不起,我实在太过软弱,这么快就放弃了。对不起。其实你—— 其实你明明就在这里的。 我抬头往上看去,那里有一只巨大的生物,看起来像是怪物,一头痛苦地摇动着身体,发出呻吟的怪物……。但那其实是我的心灵扭曲的结果。 那只生物好像是胎儿。那是毫无防备,柔弱、纤细、敏感而尊贵的生命。被深藏在我的梦境最深处的生命,被深藏在我的心灵世界最深处的生命,那就是你。我紧紧靠着你,反复地向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啊。 我再也不会忘记你了。我再也不会让你待在这种地方,再也不会装作看不到你了。我再也不会让你寂寞了。因为现在我就在你的身边。我将脸贴上像是胎儿的生物,紧紧地抱住,感觉到了体温。 好温暖。 不知为何,我觉得自己似乎又要沉睡了。 梦境有时也会预示未来。 偶然的一致。这是在统计上发现、由集体无意识产生的,直觉、预言、未来预知……。所以,说不定在现实中的未来也会发生那种最坏的状况,说不定你还是会因为流产而坠落致死。 可是,我会努力不让那种状况成真的。 我鼓起勇气,紧紧地抱住了你。 我一定要守护你。 直到你不再出现于我的梦中——直到你平安从我的肚子里降生为止,我都要这么紧紧地抱住你。 我一定不会让你再被关在恶梦里,我一定要将你平安地解救出来。 总有一天,我和你不会再做同一个梦。 你的梦中,我已不在。 而我的梦中,你也不在。 我们要离开这个梦——所以,在梦里道别吧。 不过,我一定会在现实再与你见面的。 我会听见你降生的初啼。 你一定会睁开眼睛看着我。 而我会开心地对你说——早安。 我终于走到了这个斜坡的尽头。 走到了顶峰。 我回头一看,只见这是座高得让人难以置信的山,而我好不容易终于走到了山顶上。这里有块稍稍开阔一点的地面,上面有个小洞冒着蒸汽,仿佛在诱使我入眠,又仿佛在预示着幸福。 那个洞穴看起来有点像火山口,里面或许充满着岩浆——地球生命力的象征;又或许,那个洞连接着某个不可思议的国度。这个洞穴实在太小了,如果不发生什么奇迹的话,我是根本进不去的。就算用上一切的魔法或是秘术,也没办法将这个带有现实感的洞穴给扩大。 可是,已经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了,所以就算得把我的身体折叠起来,就算要把自己的双手和头给砍下来,把自己变小……不,是像宝石一般把自己浓缩起来,我也必须要进入这个洞穴。折叠、再折叠,但是只有最重要的那些东西,一定要好好保护到最后。 不管经历了多少次失败,我依然要努力挑战下去。 就算眼前的景象多么让人绝望,我也必须鼓起勇气,拼尽自己的全力。 突然——我再一次掉进了洞穴里。 我没办法顺利着地,屁股遭到了强烈的撞击。猛烈的痛楚让我忍不住发出悲鸣。但是我不痛、我不痛。忍耐、忍耐……。我咬紧牙关,忍耐着几乎要将我整个身体给击垮粉碎的痛苦与冲击。 我站了起来。 在我眼前的,是一座楼梯,是座生了锈,仿佛随时都要腐朽崩坏一般,让人不敢踏上去的楼梯。上面描绘着仿佛dna一般的螺旋构造,通向遥远的地底。这座楼梯往内部、往深处延伸着。 我完全不知道这座楼梯通向何方,可是这已是我唯一的道路了。我已经无路可退了。我战战兢兢地走下楼梯。我每走下一步,楼梯就嘎吱嘎吱地发出不稳的声音,就仿佛走在危险的钢丝之上一般。 终于,楼梯在中途发出噗嗤一声断裂开来,我又一次掉了下来。这次的高度不同于前,一下子就碰到了地面,我连招架都来不及,全身就狠狠地撞了上去,痛得几乎哭了出来。 我慢慢站起身来。 我的衣服上大概已经满是泥土和破损,惨不忍睹了吧。可是,我还是来到了这里。这里大概就是梦境的最深处了吧。深处的深处、比那还要更深的地方。这里一定是手平时无法够得着的领域,一定是集体的无意识深处。 这里坐落着一台坏掉的机器。 这是台巨大的、看起来像是汽车的机器。那大概就是象征着,生物的肉体其实是遗传基因的载体,是一种交通工具。然而,这辆汽车因为使用得太久而到处都是磨损,已经彻底故障了。如果不经过一番努力维修的话,这辆破破烂烂的汽车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的。 这是一台严重损坏的机器。但是,它依然被放置在此地。 我用手撑着这台机器,摇摇晃晃地边走边思考。它坏掉了。生了病,变得疲劳,不想再继续活下去了。这台机器就是我内心的象征,就是我生命的象征。我这个载体已经不再坚固了,已经坏掉了,冒出了火花;可是我却还得硬是拖着这个有必要修理的身体继续活下去。 可是—— 我想自己或许严重地误解了它的意义。虽然这辆交通工具坏掉了,但它还是存在于此。究竟要认为它无法使用而放弃,还是不要,其实是取决于我自己的。不,其实从一开始——这一切不都是取决于我自己的吗。 这里是我的梦。 这里是我的无意识。 这里是我的心灵世界。 那个戴着帽子和围巾的女孩子,那两个看起来像姐妹的黑白少女,还有那个先生,全部都是活在我梦境里的人物。他们都是我的『阴影』。他们只会说我所知道的事情而已,可那些事情未必就是真相。 我被那些『阴影』们——那些『自我』的敌人们说服、责骂,变得绝望,想要放弃。可是,那难道不是逃避吗。我以为自己因为那个重要的孩子流产,所以心坏掉了,生了病。 可是,如果那并不是真的呢。 如果所有一切只是由于那些『阴影』们在呼唤着我的无意识,只是由于自己的不安而造成的呢。 如果只是由于我肚子里怀了孩子即将降生,而我因为实在太过爱她了,所以变得忐忑不安——如果我只是个焦虑的孕妇呢。我害怕着流产,害怕着失去自己即将降生的孩子。不,我甚至觉得,其实流产也好,这样我的肚子就不会那么重了。 若我从一开始就放弃、就陷入绝望的话,那么我就不会遭遇更坏的结果了。 所以,我为了守护自己的心,就装作看不见自己即将降生的孩子。 如果只是由于我打从一开始,就抱着反正孩子会死掉的心态而放弃呢。 这实在太讽刺了。我实在太差劲了。当然这也只是我的想像而已。我已经不知道谁对谁错了,我已经不知道何者才是真相了。但是,我相信着这个假设。至少这个假设比最底层的破灭与绝望要好太多了。 而如果我的想像是正确的话—— 对不起。 我必须向那个在我的梦里死去无数遍的孩子道歉,向无数次重复着因为流产而坠落致死的你道歉。我为了保护自己的心,竟然牺牲了你。我远离你,装作看不到你,不肯面对你。我为了逃避自己的痛苦,觉得你还是死掉比较好,把你当成别人,把你当成毫无关系的人。 当然,这些都是我无意识中的想法。 但即使只是在无意识里这么想,也实在是太过份了。现在的我非常后悔。 对不起,我实在太过软弱,这么快就放弃了。对不起。其实你—— 其实你明明就在这里的。 我抬头往上看去,那里有一只巨大的生物,看起来像是怪物,一头痛苦地摇动着身体,发出呻吟的怪物……。但那其实是我的心灵扭曲的结果。 那只生物好像是胎儿。那是毫无防备,柔弱、纤细、敏感而尊贵的生命。被深藏在我的梦境最深处的生命,被深藏在我的心灵世界最深处的生命,那就是你。我紧紧靠着你,反复地向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啊。 我再也不会忘记你了。我再也不会让你待在这种地方,再也不会装作看不到你了。我再也不会让你寂寞了。因为现在我就在你的身边。我将脸贴上像是胎儿的生物,紧紧地抱住,感觉到了体温。 好温暖。 不知为何,我觉得自己似乎又要沉睡了。 梦境有时也会预示未来。 偶然的一致。这是在统计上发现、由集体无意识产生的,直觉、预言、未来预知……。所以,说不定在现实中的未来也会发生那种最坏的状况,说不定你还是会因为流产而坠落致死。 可是,我会努力不让那种状况成真的。 我鼓起勇气,紧紧地抱住了你。 我一定要守护你。 直到你不再出现于我的梦中——直到你平安从我的肚子里降生为止,我都要这么紧紧地抱住你。 我一定不会让你再被关在恶梦里,我一定要将你平安地解救出来。 总有一天,我和你不会再做同一个梦。 你的梦中,我已不在。 而我的梦中,你也不在。 我们要离开这个梦——所以,在梦里道别吧。 不过,我一定会在现实再与你见面的。 我会听见你降生的初啼。 你一定会睁开眼睛看着我。 而我会开心地对你说——早安。 我终于走到了这个斜坡的尽头。 走到了顶峰。 我回头一看,只见这是座高得让人难以置信的山,而我好不容易终于走到了山顶上。这里有块稍稍开阔一点的地面,上面有个小洞冒着蒸汽,仿佛在诱使我入眠,又仿佛在预示着幸福。 那个洞穴看起来有点像火山口,里面或许充满着岩浆——地球生命力的象征;又或许,那个洞连接着某个不可思议的国度。这个洞穴实在太小了,如果不发生什么奇迹的话,我是根本进不去的。就算用上一切的魔法或是秘术,也没办法将这个带有现实感的洞穴给扩大。 可是,已经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了,所以就算得把我的身体折叠起来,就算要把自己的双手和头给砍下来,把自己变小……不,是像宝石一般把自己浓缩起来,我也必须要进入这个洞穴。折叠、再折叠,但是只有最重要的那些东西,一定要好好保护到最后。 不管经历了多少次失败,我依然要努力挑战下去。 就算眼前的景象多么让人绝望,我也必须鼓起勇气,拼尽自己的全力。 突然——我再一次掉进了洞穴里。 我没办法顺利着地,屁股遭到了强烈的撞击。猛烈的痛楚让我忍不住发出悲鸣。但是我不痛、我不痛。忍耐、忍耐……。我咬紧牙关,忍耐着几乎要将我整个身体给击垮粉碎的痛苦与冲击。 我站了起来。 在我眼前的,是一座楼梯,是座生了锈,仿佛随时都要腐朽崩坏一般,让人不敢踏上去的楼梯。上面描绘着仿佛dna一般的螺旋构造,通向遥远的地底。这座楼梯往内部、往深处延伸着。 我完全不知道这座楼梯通向何方,可是这已是我唯一的道路了。我已经无路可退了。我战战兢兢地走下楼梯。我每走下一步,楼梯就嘎吱嘎吱地发出不稳的声音,就仿佛走在危险的钢丝之上一般。 终于,楼梯在中途发出噗嗤一声断裂开来,我又一次掉了下来。这次的高度不同于前,一下子就碰到了地面,我连招架都来不及,全身就狠狠地撞了上去,痛得几乎哭了出来。 我慢慢站起身来。 我的衣服上大概已经满是泥土和破损,惨不忍睹了吧。可是,我还是来到了这里。这里大概就是梦境的最深处了吧。深处的深处、比那还要更深的地方。这里一定是手平时无法够得着的领域,一定是集体的无意识深处。 这里坐落着一台坏掉的机器。 这是台巨大的、看起来像是汽车的机器。那大概就是象征着,生物的肉体其实是遗传基因的载体,是一种交通工具。然而,这辆汽车因为使用得太久而到处都是磨损,已经彻底故障了。如果不经过一番努力维修的话,这辆破破烂烂的汽车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的。 这是一台严重损坏的机器。但是,它依然被放置在此地。 我用手撑着这台机器,摇摇晃晃地边走边思考。它坏掉了。生了病,变得疲劳,不想再继续活下去了。这台机器就是我内心的象征,就是我生命的象征。我这个载体已经不再坚固了,已经坏掉了,冒出了火花;可是我却还得硬是拖着这个有必要修理的身体继续活下去。 可是—— 我想自己或许严重地误解了它的意义。虽然这辆交通工具坏掉了,但它还是存在于此。究竟要认为它无法使用而放弃,还是不要,其实是取决于我自己的。不,其实从一开始——这一切不都是取决于我自己的吗。 这里是我的梦。 这里是我的无意识。 这里是我的心灵世界。 那个戴着帽子和围巾的女孩子,那两个看起来像姐妹的黑白少女,还有那个先生,全部都是活在我梦境里的人物。他们都是我的『阴影』。他们只会说我所知道的事情而已,可那些事情未必就是真相。 我被那些『阴影』们——那些『自我』的敌人们说服、责骂,变得绝望,想要放弃。可是,那难道不是逃避吗。我以为自己因为那个重要的孩子流产,所以心坏掉了,生了病。 可是,如果那并不是真的呢。 如果所有一切只是由于那些『阴影』们在呼唤着我的无意识,只是由于自己的不安而造成的呢。 如果只是由于我肚子里怀了孩子即将降生,而我因为实在太过爱她了,所以变得忐忑不安——如果我只是个焦虑的孕妇呢。我害怕着流产,害怕着失去自己即将降生的孩子。不,我甚至觉得,其实流产也好,这样我的肚子就不会那么重了。 若我从一开始就放弃、就陷入绝望的话,那么我就不会遭遇更坏的结果了。 所以,我为了守护自己的心,就装作看不见自己即将降生的孩子。 如果只是由于我打从一开始,就抱着反正孩子会死掉的心态而放弃呢。 这实在太讽刺了。我实在太差劲了。当然这也只是我的想像而已。我已经不知道谁对谁错了,我已经不知道何者才是真相了。但是,我相信着这个假设。至少这个假设比最底层的破灭与绝望要好太多了。 而如果我的想像是正确的话—— 对不起。 我必须向那个在我的梦里死去无数遍的孩子道歉,向无数次重复着因为流产而坠落致死的你道歉。我为了保护自己的心,竟然牺牲了你。我远离你,装作看不到你,不肯面对你。我为了逃避自己的痛苦,觉得你还是死掉比较好,把你当成别人,把你当成毫无关系的人。 当然,这些都是我无意识中的想法。 但即使只是在无意识里这么想,也实在是太过份了。现在的我非常后悔。 对不起,我实在太过软弱,这么快就放弃了。对不起。其实你—— 其实你明明就在这里的。 我抬头往上看去,那里有一只巨大的生物,看起来像是怪物,一头痛苦地摇动着身体,发出呻吟的怪物……。但那其实是我的心灵扭曲的结果。 那只生物好像是胎儿。那是毫无防备,柔弱、纤细、敏感而尊贵的生命。被深藏在我的梦境最深处的生命,被深藏在我的心灵世界最深处的生命,那就是你。我紧紧靠着你,反复地向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啊。 我再也不会忘记你了。我再也不会让你待在这种地方,再也不会装作看不到你了。我再也不会让你寂寞了。因为现在我就在你的身边。我将脸贴上像是胎儿的生物,紧紧地抱住,感觉到了体温。 好温暖。 不知为何,我觉得自己似乎又要沉睡了。 梦境有时也会预示未来。 偶然的一致。这是在统计上发现、由集体无意识产生的,直觉、预言、未来预知……。所以,说不定在现实中的未来也会发生那种最坏的状况,说不定你还是会因为流产而坠落致死。 可是,我会努力不让那种状况成真的。 我鼓起勇气,紧紧地抱住了你。 我一定要守护你。 直到你不再出现于我的梦中——直到你平安从我的肚子里降生为止,我都要这么紧紧地抱住你。 我一定不会让你再被关在恶梦里,我一定要将你平安地解救出来。 总有一天,我和你不会再做同一个梦。 你的梦中,我已不在。 而我的梦中,你也不在。 我们要离开这个梦——所以,在梦里道别吧。 不过,我一定会在现实再与你见面的。 我会听见你降生的初啼。 你一定会睁开眼睛看着我。 而我会开心地对你说——早安。 我终于走到了这个斜坡的尽头。 走到了顶峰。 我回头一看,只见这是座高得让人难以置信的山,而我好不容易终于走到了山顶上。这里有块稍稍开阔一点的地面,上面有个小洞冒着蒸汽,仿佛在诱使我入眠,又仿佛在预示着幸福。 那个洞穴看起来有点像火山口,里面或许充满着岩浆——地球生命力的象征;又或许,那个洞连接着某个不可思议的国度。这个洞穴实在太小了,如果不发生什么奇迹的话,我是根本进不去的。就算用上一切的魔法或是秘术,也没办法将这个带有现实感的洞穴给扩大。 可是,已经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了,所以就算得把我的身体折叠起来,就算要把自己的双手和头给砍下来,把自己变小……不,是像宝石一般把自己浓缩起来,我也必须要进入这个洞穴。折叠、再折叠,但是只有最重要的那些东西,一定要好好保护到最后。 不管经历了多少次失败,我依然要努力挑战下去。 就算眼前的景象多么让人绝望,我也必须鼓起勇气,拼尽自己的全力。 突然——我再一次掉进了洞穴里。 我没办法顺利着地,屁股遭到了强烈的撞击。猛烈的痛楚让我忍不住发出悲鸣。但是我不痛、我不痛。忍耐、忍耐……。我咬紧牙关,忍耐着几乎要将我整个身体给击垮粉碎的痛苦与冲击。 我站了起来。 在我眼前的,是一座楼梯,是座生了锈,仿佛随时都要腐朽崩坏一般,让人不敢踏上去的楼梯。上面描绘着仿佛dna一般的螺旋构造,通向遥远的地底。这座楼梯往内部、往深处延伸着。 我完全不知道这座楼梯通向何方,可是这已是我唯一的道路了。我已经无路可退了。我战战兢兢地走下楼梯。我每走下一步,楼梯就嘎吱嘎吱地发出不稳的声音,就仿佛走在危险的钢丝之上一般。 终于,楼梯在中途发出噗嗤一声断裂开来,我又一次掉了下来。这次的高度不同于前,一下子就碰到了地面,我连招架都来不及,全身就狠狠地撞了上去,痛得几乎哭了出来。 我慢慢站起身来。 我的衣服上大概已经满是泥土和破损,惨不忍睹了吧。可是,我还是来到了这里。这里大概就是梦境的最深处了吧。深处的深处、比那还要更深的地方。这里一定是手平时无法够得着的领域,一定是集体的无意识深处。 这里坐落着一台坏掉的机器。 这是台巨大的、看起来像是汽车的机器。那大概就是象征着,生物的肉体其实是遗传基因的载体,是一种交通工具。然而,这辆汽车因为使用得太久而到处都是磨损,已经彻底故障了。如果不经过一番努力维修的话,这辆破破烂烂的汽车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的。 这是一台严重损坏的机器。但是,它依然被放置在此地。 我用手撑着这台机器,摇摇晃晃地边走边思考。它坏掉了。生了病,变得疲劳,不想再继续活下去了。这台机器就是我内心的象征,就是我生命的象征。我这个载体已经不再坚固了,已经坏掉了,冒出了火花;可是我却还得硬是拖着这个有必要修理的身体继续活下去。 可是—— 我想自己或许严重地误解了它的意义。虽然这辆交通工具坏掉了,但它还是存在于此。究竟要认为它无法使用而放弃,还是不要,其实是取决于我自己的。不,其实从一开始——这一切不都是取决于我自己的吗。 这里是我的梦。 这里是我的无意识。 这里是我的心灵世界。 那个戴着帽子和围巾的女孩子,那两个看起来像姐妹的黑白少女,还有那个先生,全部都是活在我梦境里的人物。他们都是我的『阴影』。他们只会说我所知道的事情而已,可那些事情未必就是真相。 我被那些『阴影』们——那些『自我』的敌人们说服、责骂,变得绝望,想要放弃。可是,那难道不是逃避吗。我以为自己因为那个重要的孩子流产,所以心坏掉了,生了病。 可是,如果那并不是真的呢。 如果所有一切只是由于那些『阴影』们在呼唤着我的无意识,只是由于自己的不安而造成的呢。 如果只是由于我肚子里怀了孩子即将降生,而我因为实在太过爱她了,所以变得忐忑不安——如果我只是个焦虑的孕妇呢。我害怕着流产,害怕着失去自己即将降生的孩子。不,我甚至觉得,其实流产也好,这样我的肚子就不会那么重了。 若我从一开始就放弃、就陷入绝望的话,那么我就不会遭遇更坏的结果了。 所以,我为了守护自己的心,就装作看不见自己即将降生的孩子。 如果只是由于我打从一开始,就抱着反正孩子会死掉的心态而放弃呢。 这实在太讽刺了。我实在太差劲了。当然这也只是我的想像而已。我已经不知道谁对谁错了,我已经不知道何者才是真相了。但是,我相信着这个假设。至少这个假设比最底层的破灭与绝望要好太多了。 而如果我的想像是正确的话—— 对不起。 我必须向那个在我的梦里死去无数遍的孩子道歉,向无数次重复着因为流产而坠落致死的你道歉。我为了保护自己的心,竟然牺牲了你。我远离你,装作看不到你,不肯面对你。我为了逃避自己的痛苦,觉得你还是死掉比较好,把你当成别人,把你当成毫无关系的人。 当然,这些都是我无意识中的想法。 但即使只是在无意识里这么想,也实在是太过份了。现在的我非常后悔。 对不起,我实在太过软弱,这么快就放弃了。对不起。其实你—— 其实你明明就在这里的。 我抬头往上看去,那里有一只巨大的生物,看起来像是怪物,一头痛苦地摇动着身体,发出呻吟的怪物……。但那其实是我的心灵扭曲的结果。 那只生物好像是胎儿。那是毫无防备,柔弱、纤细、敏感而尊贵的生命。被深藏在我的梦境最深处的生命,被深藏在我的心灵世界最深处的生命,那就是你。我紧紧靠着你,反复地向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啊。 我再也不会忘记你了。我再也不会让你待在这种地方,再也不会装作看不到你了。我再也不会让你寂寞了。因为现在我就在你的身边。我将脸贴上像是胎儿的生物,紧紧地抱住,感觉到了体温。 好温暖。 不知为何,我觉得自己似乎又要沉睡了。 梦境有时也会预示未来。 偶然的一致。这是在统计上发现、由集体无意识产生的,直觉、预言、未来预知……。所以,说不定在现实中的未来也会发生那种最坏的状况,说不定你还是会因为流产而坠落致死。 可是,我会努力不让那种状况成真的。 我鼓起勇气,紧紧地抱住了你。 我一定要守护你。 直到你不再出现于我的梦中——直到你平安从我的肚子里降生为止,我都要这么紧紧地抱住你。 我一定不会让你再被关在恶梦里,我一定要将你平安地解救出来。 总有一天,我和你不会再做同一个梦。 你的梦中,我已不在。 而我的梦中,你也不在。 我们要离开这个梦——所以,在梦里道别吧。 不过,我一定会在现实再与你见面的。 我会听见你降生的初啼。 你一定会睁开眼睛看着我。 而我会开心地对你说——早安。 访谈 日日日(akira) 小说家、漫画原作者、游戏剧本作者。(译注:这里是指其他漫画不是梦日记,游戏也当然是其他游戏不是梦日记) 他在高中的时候就同时获得了5个新人奖,从此出道小说界。有很多代表作,比如《狂乱家族日记》、《虫与眼球系列》《锁锁美桑@提不起劲》《大奥のサクラ》。因为他的作品常常被改编(如动画、漫画、游戏)而受到很多人的瞩目。 ———————————————————————— ——当你要接《梦日记》小说改编这个坑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当编辑要我将这个自己一直以来都爱着的、意涵非常深刻的作品改编成小说时,我感到非常光荣,可是也非常紧张。我心里想着这可绝对不能大意,连手指头都颤抖着,就仿佛在读一本难懂的心理学书籍一般,在开始写作之前花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请您说说您对《梦日记》的印象。 正因为是梦,所以解释是随个人自由发挥的,但也没有正确解答。我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在一边眺望、碰触着朦胧而荒诞的他人之梦,一边推测「或许这个东西的意义是这样吧」。比起写小说,我的感觉更像是在做心理咨询。然后,就像很多心理医生一样,慢慢受到似乎心怀恐惧的病人所影响,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深陷其中了。 ——在您改编小说的时候,您最注重的事是? 我全神贯注地试图重现玩《梦日记》这个游戏的感觉。 原作的角色并不会开开心心地说话,所以也根本没有起承转合。这也告诉我们,原作很明显是「没有」所谓官方的故事的。 在这种情况下,要我用小说来表达是非常无力的,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写着写着就离原作越来越远了。比如说,似乎是主角的孩子(大家通称为『附窗子』酱)在原作里除了「ムリ!(muli,不行!) ダメ!(dame,不要!)」之外不曾说过其他的话,如果我在小说里让她说出其他的话就会很奇怪了。就像这样子,我感觉自己在创作的时候捉襟见肘,实在太困难了。 在我创作时,一边试图描绘出一个剧情的主轴,一边试图精心雕琢游戏的其他细节,特别是想要把玩《梦日记》那一刻所感受到的、黑暗阴森的气氛给表现出来。结果突然之间,我注意到自己心中萦绕着「这个效果是什么?」的疑问;在那一瞬间,原本打算准备描绘他人之梦的我,却觉得好像自己所写出来的是自己的梦……。虽然我总觉得自己所能做的,就只有把那一瞬间的「感觉」给再现出来,而其他的部份都只能虚构;但最后我还是尽力将这篇小说写完了。 ——最后请您向《梦日记》改编小说的读者朋友们说句话吧。 这篇小说的「解释」只是日日日的解释,既没有「官方剧情」,也没有「正确答案」。这篇小说,只是在我做着名为《梦日记》的巨大之梦,在其中一边彷徨迷茫一边探索所留下的轨迹。 也请大家一起来做这个不可思议、压抑阴郁却充满魅力的梦吧。 日日日(akira) 小说家、漫画原作者、游戏剧本作者。(译注:这里是指其他漫画不是梦日记,游戏也当然是其他游戏不是梦日记) 他在高中的时候就同时获得了5个新人奖,从此出道小说界。有很多代表作,比如《狂乱家族日记》、《虫与眼球系列》《锁锁美桑@提不起劲》《大奥のサクラ》。因为他的作品常常被改编(如动画、漫画、游戏)而受到很多人的瞩目。 ———————————————————————— ——当你要接《梦日记》小说改编这个坑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当编辑要我将这个自己一直以来都爱着的、意涵非常深刻的作品改编成小说时,我感到非常光荣,可是也非常紧张。我心里想着这可绝对不能大意,连手指头都颤抖着,就仿佛在读一本难懂的心理学书籍一般,在开始写作之前花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请您说说您对《梦日记》的印象。 正因为是梦,所以解释是随个人自由发挥的,但也没有正确解答。我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在一边眺望、碰触着朦胧而荒诞的他人之梦,一边推测「或许这个东西的意义是这样吧」。比起写小说,我的感觉更像是在做心理咨询。然后,就像很多心理医生一样,慢慢受到似乎心怀恐惧的病人所影响,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深陷其中了。 ——在您改编小说的时候,您最注重的事是? 我全神贯注地试图重现玩《梦日记》这个游戏的感觉。 原作的角色并不会开开心心地说话,所以也根本没有起承转合。这也告诉我们,原作很明显是「没有」所谓官方的故事的。 在这种情况下,要我用小说来表达是非常无力的,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写着写着就离原作越来越远了。比如说,似乎是主角的孩子(大家通称为『附窗子』酱)在原作里除了「ムリ!(muli,不行!) ダメ!(dame,不要!)」之外不曾说过其他的话,如果我在小说里让她说出其他的话就会很奇怪了。就像这样子,我感觉自己在创作的时候捉襟见肘,实在太困难了。 在我创作时,一边试图描绘出一个剧情的主轴,一边试图精心雕琢游戏的其他细节,特别是想要把玩《梦日记》那一刻所感受到的、黑暗阴森的气氛给表现出来。结果突然之间,我注意到自己心中萦绕着「这个效果是什么?」的疑问;在那一瞬间,原本打算准备描绘他人之梦的我,却觉得好像自己所写出来的是自己的梦……。虽然我总觉得自己所能做的,就只有把那一瞬间的「感觉」给再现出来,而其他的部份都只能虚构;但最后我还是尽力将这篇小说写完了。 ——最后请您向《梦日记》改编小说的读者朋友们说句话吧。 这篇小说的「解释」只是日日日的解释,既没有「官方剧情」,也没有「正确答案」。这篇小说,只是在我做着名为《梦日记》的巨大之梦,在其中一边彷徨迷茫一边探索所留下的轨迹。 也请大家一起来做这个不可思议、压抑阴郁却充满魅力的梦吧。 日日日(akira) 小说家、漫画原作者、游戏剧本作者。(译注:这里是指其他漫画不是梦日记,游戏也当然是其他游戏不是梦日记) 他在高中的时候就同时获得了5个新人奖,从此出道小说界。有很多代表作,比如《狂乱家族日记》、《虫与眼球系列》《锁锁美桑@提不起劲》《大奥のサクラ》。因为他的作品常常被改编(如动画、漫画、游戏)而受到很多人的瞩目。 ———————————————————————— ——当你要接《梦日记》小说改编这个坑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当编辑要我将这个自己一直以来都爱着的、意涵非常深刻的作品改编成小说时,我感到非常光荣,可是也非常紧张。我心里想着这可绝对不能大意,连手指头都颤抖着,就仿佛在读一本难懂的心理学书籍一般,在开始写作之前花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请您说说您对《梦日记》的印象。 正因为是梦,所以解释是随个人自由发挥的,但也没有正确解答。我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在一边眺望、碰触着朦胧而荒诞的他人之梦,一边推测「或许这个东西的意义是这样吧」。比起写小说,我的感觉更像是在做心理咨询。然后,就像很多心理医生一样,慢慢受到似乎心怀恐惧的病人所影响,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深陷其中了。 ——在您改编小说的时候,您最注重的事是? 我全神贯注地试图重现玩《梦日记》这个游戏的感觉。 原作的角色并不会开开心心地说话,所以也根本没有起承转合。这也告诉我们,原作很明显是「没有」所谓官方的故事的。 在这种情况下,要我用小说来表达是非常无力的,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写着写着就离原作越来越远了。比如说,似乎是主角的孩子(大家通称为『附窗子』酱)在原作里除了「ムリ!(muli,不行!) ダメ!(dame,不要!)」之外不曾说过其他的话,如果我在小说里让她说出其他的话就会很奇怪了。就像这样子,我感觉自己在创作的时候捉襟见肘,实在太困难了。 在我创作时,一边试图描绘出一个剧情的主轴,一边试图精心雕琢游戏的其他细节,特别是想要把玩《梦日记》那一刻所感受到的、黑暗阴森的气氛给表现出来。结果突然之间,我注意到自己心中萦绕着「这个效果是什么?」的疑问;在那一瞬间,原本打算准备描绘他人之梦的我,却觉得好像自己所写出来的是自己的梦……。虽然我总觉得自己所能做的,就只有把那一瞬间的「感觉」给再现出来,而其他的部份都只能虚构;但最后我还是尽力将这篇小说写完了。 ——最后请您向《梦日记》改编小说的读者朋友们说句话吧。 这篇小说的「解释」只是日日日的解释,既没有「官方剧情」,也没有「正确答案」。这篇小说,只是在我做着名为《梦日记》的巨大之梦,在其中一边彷徨迷茫一边探索所留下的轨迹。 也请大家一起来做这个不可思议、压抑阴郁却充满魅力的梦吧。 日日日(akira) 小说家、漫画原作者、游戏剧本作者。(译注:这里是指其他漫画不是梦日记,游戏也当然是其他游戏不是梦日记) 他在高中的时候就同时获得了5个新人奖,从此出道小说界。有很多代表作,比如《狂乱家族日记》、《虫与眼球系列》《锁锁美桑@提不起劲》《大奥のサクラ》。因为他的作品常常被改编(如动画、漫画、游戏)而受到很多人的瞩目。 ———————————————————————— ——当你要接《梦日记》小说改编这个坑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当编辑要我将这个自己一直以来都爱着的、意涵非常深刻的作品改编成小说时,我感到非常光荣,可是也非常紧张。我心里想着这可绝对不能大意,连手指头都颤抖着,就仿佛在读一本难懂的心理学书籍一般,在开始写作之前花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请您说说您对《梦日记》的印象。 正因为是梦,所以解释是随个人自由发挥的,但也没有正确解答。我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在一边眺望、碰触着朦胧而荒诞的他人之梦,一边推测「或许这个东西的意义是这样吧」。比起写小说,我的感觉更像是在做心理咨询。然后,就像很多心理医生一样,慢慢受到似乎心怀恐惧的病人所影响,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深陷其中了。 ——在您改编小说的时候,您最注重的事是? 我全神贯注地试图重现玩《梦日记》这个游戏的感觉。 原作的角色并不会开开心心地说话,所以也根本没有起承转合。这也告诉我们,原作很明显是「没有」所谓官方的故事的。 在这种情况下,要我用小说来表达是非常无力的,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写着写着就离原作越来越远了。比如说,似乎是主角的孩子(大家通称为『附窗子』酱)在原作里除了「ムリ!(muli,不行!) ダメ!(dame,不要!)」之外不曾说过其他的话,如果我在小说里让她说出其他的话就会很奇怪了。就像这样子,我感觉自己在创作的时候捉襟见肘,实在太困难了。 在我创作时,一边试图描绘出一个剧情的主轴,一边试图精心雕琢游戏的其他细节,特别是想要把玩《梦日记》那一刻所感受到的、黑暗阴森的气氛给表现出来。结果突然之间,我注意到自己心中萦绕着「这个效果是什么?」的疑问;在那一瞬间,原本打算准备描绘他人之梦的我,却觉得好像自己所写出来的是自己的梦……。虽然我总觉得自己所能做的,就只有把那一瞬间的「感觉」给再现出来,而其他的部份都只能虚构;但最后我还是尽力将这篇小说写完了。 ——最后请您向《梦日记》改编小说的读者朋友们说句话吧。 这篇小说的「解释」只是日日日的解释,既没有「官方剧情」,也没有「正确答案」。这篇小说,只是在我做着名为《梦日记》的巨大之梦,在其中一边彷徨迷茫一边探索所留下的轨迹。 也请大家一起来做这个不可思议、压抑阴郁却充满魅力的梦吧。 日日日(akira) 小说家、漫画原作者、游戏剧本作者。(译注:这里是指其他漫画不是梦日记,游戏也当然是其他游戏不是梦日记) 他在高中的时候就同时获得了5个新人奖,从此出道小说界。有很多代表作,比如《狂乱家族日记》、《虫与眼球系列》《锁锁美桑@提不起劲》《大奥のサクラ》。因为他的作品常常被改编(如动画、漫画、游戏)而受到很多人的瞩目。 ———————————————————————— ——当你要接《梦日记》小说改编这个坑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当编辑要我将这个自己一直以来都爱着的、意涵非常深刻的作品改编成小说时,我感到非常光荣,可是也非常紧张。我心里想着这可绝对不能大意,连手指头都颤抖着,就仿佛在读一本难懂的心理学书籍一般,在开始写作之前花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请您说说您对《梦日记》的印象。 正因为是梦,所以解释是随个人自由发挥的,但也没有正确解答。我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在一边眺望、碰触着朦胧而荒诞的他人之梦,一边推测「或许这个东西的意义是这样吧」。比起写小说,我的感觉更像是在做心理咨询。然后,就像很多心理医生一样,慢慢受到似乎心怀恐惧的病人所影响,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深陷其中了。 ——在您改编小说的时候,您最注重的事是? 我全神贯注地试图重现玩《梦日记》这个游戏的感觉。 原作的角色并不会开开心心地说话,所以也根本没有起承转合。这也告诉我们,原作很明显是「没有」所谓官方的故事的。 在这种情况下,要我用小说来表达是非常无力的,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写着写着就离原作越来越远了。比如说,似乎是主角的孩子(大家通称为『附窗子』酱)在原作里除了「ムリ!(muli,不行!) ダメ!(dame,不要!)」之外不曾说过其他的话,如果我在小说里让她说出其他的话就会很奇怪了。就像这样子,我感觉自己在创作的时候捉襟见肘,实在太困难了。 在我创作时,一边试图描绘出一个剧情的主轴,一边试图精心雕琢游戏的其他细节,特别是想要把玩《梦日记》那一刻所感受到的、黑暗阴森的气氛给表现出来。结果突然之间,我注意到自己心中萦绕着「这个效果是什么?」的疑问;在那一瞬间,原本打算准备描绘他人之梦的我,却觉得好像自己所写出来的是自己的梦……。虽然我总觉得自己所能做的,就只有把那一瞬间的「感觉」给再现出来,而其他的部份都只能虚构;但最后我还是尽力将这篇小说写完了。 ——最后请您向《梦日记》改编小说的读者朋友们说句话吧。 这篇小说的「解释」只是日日日的解释,既没有「官方剧情」,也没有「正确答案」。这篇小说,只是在我做着名为《梦日记》的巨大之梦,在其中一边彷徨迷茫一边探索所留下的轨迹。 也请大家一起来做这个不可思议、压抑阴郁却充满魅力的梦吧。 日日日(akira) 小说家、漫画原作者、游戏剧本作者。(译注:这里是指其他漫画不是梦日记,游戏也当然是其他游戏不是梦日记) 他在高中的时候就同时获得了5个新人奖,从此出道小说界。有很多代表作,比如《狂乱家族日记》、《虫与眼球系列》《锁锁美桑@提不起劲》《大奥のサクラ》。因为他的作品常常被改编(如动画、漫画、游戏)而受到很多人的瞩目。 ———————————————————————— ——当你要接《梦日记》小说改编这个坑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当编辑要我将这个自己一直以来都爱着的、意涵非常深刻的作品改编成小说时,我感到非常光荣,可是也非常紧张。我心里想着这可绝对不能大意,连手指头都颤抖着,就仿佛在读一本难懂的心理学书籍一般,在开始写作之前花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请您说说您对《梦日记》的印象。 正因为是梦,所以解释是随个人自由发挥的,但也没有正确解答。我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在一边眺望、碰触着朦胧而荒诞的他人之梦,一边推测「或许这个东西的意义是这样吧」。比起写小说,我的感觉更像是在做心理咨询。然后,就像很多心理医生一样,慢慢受到似乎心怀恐惧的病人所影响,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深陷其中了。 ——在您改编小说的时候,您最注重的事是? 我全神贯注地试图重现玩《梦日记》这个游戏的感觉。 原作的角色并不会开开心心地说话,所以也根本没有起承转合。这也告诉我们,原作很明显是「没有」所谓官方的故事的。 在这种情况下,要我用小说来表达是非常无力的,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写着写着就离原作越来越远了。比如说,似乎是主角的孩子(大家通称为『附窗子』酱)在原作里除了「ムリ!(muli,不行!) ダメ!(dame,不要!)」之外不曾说过其他的话,如果我在小说里让她说出其他的话就会很奇怪了。就像这样子,我感觉自己在创作的时候捉襟见肘,实在太困难了。 在我创作时,一边试图描绘出一个剧情的主轴,一边试图精心雕琢游戏的其他细节,特别是想要把玩《梦日记》那一刻所感受到的、黑暗阴森的气氛给表现出来。结果突然之间,我注意到自己心中萦绕着「这个效果是什么?」的疑问;在那一瞬间,原本打算准备描绘他人之梦的我,却觉得好像自己所写出来的是自己的梦……。虽然我总觉得自己所能做的,就只有把那一瞬间的「感觉」给再现出来,而其他的部份都只能虚构;但最后我还是尽力将这篇小说写完了。 ——最后请您向《梦日记》改编小说的读者朋友们说句话吧。 这篇小说的「解释」只是日日日的解释,既没有「官方剧情」,也没有「正确答案」。这篇小说,只是在我做着名为《梦日记》的巨大之梦,在其中一边彷徨迷茫一边探索所留下的轨迹。 也请大家一起来做这个不可思议、压抑阴郁却充满魅力的梦吧。 日日日(akira) 小说家、漫画原作者、游戏剧本作者。(译注:这里是指其他漫画不是梦日记,游戏也当然是其他游戏不是梦日记) 他在高中的时候就同时获得了5个新人奖,从此出道小说界。有很多代表作,比如《狂乱家族日记》、《虫与眼球系列》《锁锁美桑@提不起劲》《大奥のサクラ》。因为他的作品常常被改编(如动画、漫画、游戏)而受到很多人的瞩目。 ———————————————————————— ——当你要接《梦日记》小说改编这个坑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当编辑要我将这个自己一直以来都爱着的、意涵非常深刻的作品改编成小说时,我感到非常光荣,可是也非常紧张。我心里想着这可绝对不能大意,连手指头都颤抖着,就仿佛在读一本难懂的心理学书籍一般,在开始写作之前花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请您说说您对《梦日记》的印象。 正因为是梦,所以解释是随个人自由发挥的,但也没有正确解答。我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在一边眺望、碰触着朦胧而荒诞的他人之梦,一边推测「或许这个东西的意义是这样吧」。比起写小说,我的感觉更像是在做心理咨询。然后,就像很多心理医生一样,慢慢受到似乎心怀恐惧的病人所影响,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深陷其中了。 ——在您改编小说的时候,您最注重的事是? 我全神贯注地试图重现玩《梦日记》这个游戏的感觉。 原作的角色并不会开开心心地说话,所以也根本没有起承转合。这也告诉我们,原作很明显是「没有」所谓官方的故事的。 在这种情况下,要我用小说来表达是非常无力的,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写着写着就离原作越来越远了。比如说,似乎是主角的孩子(大家通称为『附窗子』酱)在原作里除了「ムリ!(muli,不行!) ダメ!(dame,不要!)」之外不曾说过其他的话,如果我在小说里让她说出其他的话就会很奇怪了。就像这样子,我感觉自己在创作的时候捉襟见肘,实在太困难了。 在我创作时,一边试图描绘出一个剧情的主轴,一边试图精心雕琢游戏的其他细节,特别是想要把玩《梦日记》那一刻所感受到的、黑暗阴森的气氛给表现出来。结果突然之间,我注意到自己心中萦绕着「这个效果是什么?」的疑问;在那一瞬间,原本打算准备描绘他人之梦的我,却觉得好像自己所写出来的是自己的梦……。虽然我总觉得自己所能做的,就只有把那一瞬间的「感觉」给再现出来,而其他的部份都只能虚构;但最后我还是尽力将这篇小说写完了。 ——最后请您向《梦日记》改编小说的读者朋友们说句话吧。 这篇小说的「解释」只是日日日的解释,既没有「官方剧情」,也没有「正确答案」。这篇小说,只是在我做着名为《梦日记》的巨大之梦,在其中一边彷徨迷茫一边探索所留下的轨迹。 也请大家一起来做这个不可思议、压抑阴郁却充满魅力的梦吧。 日日日(akira) 小说家、漫画原作者、游戏剧本作者。(译注:这里是指其他漫画不是梦日记,游戏也当然是其他游戏不是梦日记) 他在高中的时候就同时获得了5个新人奖,从此出道小说界。有很多代表作,比如《狂乱家族日记》、《虫与眼球系列》《锁锁美桑@提不起劲》《大奥のサクラ》。因为他的作品常常被改编(如动画、漫画、游戏)而受到很多人的瞩目。 ———————————————————————— ——当你要接《梦日记》小说改编这个坑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当编辑要我将这个自己一直以来都爱着的、意涵非常深刻的作品改编成小说时,我感到非常光荣,可是也非常紧张。我心里想着这可绝对不能大意,连手指头都颤抖着,就仿佛在读一本难懂的心理学书籍一般,在开始写作之前花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请您说说您对《梦日记》的印象。 正因为是梦,所以解释是随个人自由发挥的,但也没有正确解答。我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在一边眺望、碰触着朦胧而荒诞的他人之梦,一边推测「或许这个东西的意义是这样吧」。比起写小说,我的感觉更像是在做心理咨询。然后,就像很多心理医生一样,慢慢受到似乎心怀恐惧的病人所影响,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深陷其中了。 ——在您改编小说的时候,您最注重的事是? 我全神贯注地试图重现玩《梦日记》这个游戏的感觉。 原作的角色并不会开开心心地说话,所以也根本没有起承转合。这也告诉我们,原作很明显是「没有」所谓官方的故事的。 在这种情况下,要我用小说来表达是非常无力的,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写着写着就离原作越来越远了。比如说,似乎是主角的孩子(大家通称为『附窗子』酱)在原作里除了「ムリ!(muli,不行!) ダメ!(dame,不要!)」之外不曾说过其他的话,如果我在小说里让她说出其他的话就会很奇怪了。就像这样子,我感觉自己在创作的时候捉襟见肘,实在太困难了。 在我创作时,一边试图描绘出一个剧情的主轴,一边试图精心雕琢游戏的其他细节,特别是想要把玩《梦日记》那一刻所感受到的、黑暗阴森的气氛给表现出来。结果突然之间,我注意到自己心中萦绕着「这个效果是什么?」的疑问;在那一瞬间,原本打算准备描绘他人之梦的我,却觉得好像自己所写出来的是自己的梦……。虽然我总觉得自己所能做的,就只有把那一瞬间的「感觉」给再现出来,而其他的部份都只能虚构;但最后我还是尽力将这篇小说写完了。 ——最后请您向《梦日记》改编小说的读者朋友们说句话吧。 这篇小说的「解释」只是日日日的解释,既没有「官方剧情」,也没有「正确答案」。这篇小说,只是在我做着名为《梦日记》的巨大之梦,在其中一边彷徨迷茫一边探索所留下的轨迹。 也请大家一起来做这个不可思议、压抑阴郁却充满魅力的梦吧。 日日日(akira) 小说家、漫画原作者、游戏剧本作者。(译注:这里是指其他漫画不是梦日记,游戏也当然是其他游戏不是梦日记) 他在高中的时候就同时获得了5个新人奖,从此出道小说界。有很多代表作,比如《狂乱家族日记》、《虫与眼球系列》《锁锁美桑@提不起劲》《大奥のサクラ》。因为他的作品常常被改编(如动画、漫画、游戏)而受到很多人的瞩目。 ———————————————————————— ——当你要接《梦日记》小说改编这个坑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当编辑要我将这个自己一直以来都爱着的、意涵非常深刻的作品改编成小说时,我感到非常光荣,可是也非常紧张。我心里想着这可绝对不能大意,连手指头都颤抖着,就仿佛在读一本难懂的心理学书籍一般,在开始写作之前花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请您说说您对《梦日记》的印象。 正因为是梦,所以解释是随个人自由发挥的,但也没有正确解答。我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在一边眺望、碰触着朦胧而荒诞的他人之梦,一边推测「或许这个东西的意义是这样吧」。比起写小说,我的感觉更像是在做心理咨询。然后,就像很多心理医生一样,慢慢受到似乎心怀恐惧的病人所影响,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深陷其中了。 ——在您改编小说的时候,您最注重的事是? 我全神贯注地试图重现玩《梦日记》这个游戏的感觉。 原作的角色并不会开开心心地说话,所以也根本没有起承转合。这也告诉我们,原作很明显是「没有」所谓官方的故事的。 在这种情况下,要我用小说来表达是非常无力的,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写着写着就离原作越来越远了。比如说,似乎是主角的孩子(大家通称为『附窗子』酱)在原作里除了「ムリ!(muli,不行!) ダメ!(dame,不要!)」之外不曾说过其他的话,如果我在小说里让她说出其他的话就会很奇怪了。就像这样子,我感觉自己在创作的时候捉襟见肘,实在太困难了。 在我创作时,一边试图描绘出一个剧情的主轴,一边试图精心雕琢游戏的其他细节,特别是想要把玩《梦日记》那一刻所感受到的、黑暗阴森的气氛给表现出来。结果突然之间,我注意到自己心中萦绕着「这个效果是什么?」的疑问;在那一瞬间,原本打算准备描绘他人之梦的我,却觉得好像自己所写出来的是自己的梦……。虽然我总觉得自己所能做的,就只有把那一瞬间的「感觉」给再现出来,而其他的部份都只能虚构;但最后我还是尽力将这篇小说写完了。 ——最后请您向《梦日记》改编小说的读者朋友们说句话吧。 这篇小说的「解释」只是日日日的解释,既没有「官方剧情」,也没有「正确答案」。这篇小说,只是在我做着名为《梦日记》的巨大之梦,在其中一边彷徨迷茫一边探索所留下的轨迹。 也请大家一起来做这个不可思议、压抑阴郁却充满魅力的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