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夏月之海轻语的咒文》 序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blid 翻译:壱识 我想去某个地方。 我没能去任何地方。 哪里都不存在我的容身之所, 但是我无法承认这个事实。 所以我一直在寻找。 希望可以被带领去… 我所祈望的,那个地方。 ——我本来的容身之所。 如果这个咒文有效的话, 应该就可以到达那个地方了吧。 守护着我们的海神,会带领我们到达的吧。 所以……。 我向着夏月之海,轻轻地诵念着咒文。 希望能带领我们。 希望能带领我们到达那里——。 “————”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blid 翻译:壱识 我想去某个地方。 我没能去任何地方。 哪里都不存在我的容身之所, 但是我无法承认这个事实。 所以我一直在寻找。 希望可以被带领去… 我所祈望的,那个地方。 ——我本来的容身之所。 如果这个咒文有效的话, 应该就可以到达那个地方了吧。 守护着我们的海神,会带领我们到达的吧。 所以……。 我向着夏月之海,轻轻地诵念着咒文。 希望能带领我们。 希望能带领我们到达那里——。 “————”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blid 翻译:壱识 我想去某个地方。 我没能去任何地方。 哪里都不存在我的容身之所, 但是我无法承认这个事实。 所以我一直在寻找。 希望可以被带领去… 我所祈望的,那个地方。 ——我本来的容身之所。 如果这个咒文有效的话, 应该就可以到达那个地方了吧。 守护着我们的海神,会带领我们到达的吧。 所以……。 我向着夏月之海,轻轻地诵念着咒文。 希望能带领我们。 希望能带领我们到达那里——。 “————”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blid 翻译:壱识 我想去某个地方。 我没能去任何地方。 哪里都不存在我的容身之所, 但是我无法承认这个事实。 所以我一直在寻找。 希望可以被带领去… 我所祈望的,那个地方。 ——我本来的容身之所。 如果这个咒文有效的话, 应该就可以到达那个地方了吧。 守护着我们的海神,会带领我们到达的吧。 所以……。 我向着夏月之海,轻轻地诵念着咒文。 希望能带领我们。 希望能带领我们到达那里——。 “————”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blid 翻译:壱识 我想去某个地方。 我没能去任何地方。 哪里都不存在我的容身之所, 但是我无法承认这个事实。 所以我一直在寻找。 希望可以被带领去… 我所祈望的,那个地方。 ——我本来的容身之所。 如果这个咒文有效的话, 应该就可以到达那个地方了吧。 守护着我们的海神,会带领我们到达的吧。 所以……。 我向着夏月之海,轻轻地诵念着咒文。 希望能带领我们。 希望能带领我们到达那里——。 “————”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blid 翻译:壱识 我想去某个地方。 我没能去任何地方。 哪里都不存在我的容身之所, 但是我无法承认这个事实。 所以我一直在寻找。 希望可以被带领去… 我所祈望的,那个地方。 ——我本来的容身之所。 如果这个咒文有效的话, 应该就可以到达那个地方了吧。 守护着我们的海神,会带领我们到达的吧。 所以……。 我向着夏月之海,轻轻地诵念着咒文。 希望能带领我们。 希望能带领我们到达那里——。 “————”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blid 翻译:壱识 我想去某个地方。 我没能去任何地方。 哪里都不存在我的容身之所, 但是我无法承认这个事实。 所以我一直在寻找。 希望可以被带领去… 我所祈望的,那个地方。 ——我本来的容身之所。 如果这个咒文有效的话, 应该就可以到达那个地方了吧。 守护着我们的海神,会带领我们到达的吧。 所以……。 我向着夏月之海,轻轻地诵念着咒文。 希望能带领我们。 希望能带领我们到达那里——。 “————”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blid 翻译:壱识 我想去某个地方。 我没能去任何地方。 哪里都不存在我的容身之所, 但是我无法承认这个事实。 所以我一直在寻找。 希望可以被带领去… 我所祈望的,那个地方。 ——我本来的容身之所。 如果这个咒文有效的话, 应该就可以到达那个地方了吧。 守护着我们的海神,会带领我们到达的吧。 所以……。 我向着夏月之海,轻轻地诵念着咒文。 希望能带领我们。 希望能带领我们到达那里——。 “————”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blid 翻译:壱识 我想去某个地方。 我没能去任何地方。 哪里都不存在我的容身之所, 但是我无法承认这个事实。 所以我一直在寻找。 希望可以被带领去… 我所祈望的,那个地方。 ——我本来的容身之所。 如果这个咒文有效的话, 应该就可以到达那个地方了吧。 守护着我们的海神,会带领我们到达的吧。 所以……。 我向着夏月之海,轻轻地诵念着咒文。 希望能带领我们。 希望能带领我们到达那里——。 “————” 第一话 我戴着能乐面具 “呐、呐,水本同学。” 在图书室里,空调吹出的凉风承载着书籍独特的灰尘气味。在一旁坐着的星野遥稍稍探出身子,向我搭话。 “以前就一直这么想了呢。那个挂件,很可爱啊?” 遥指着连在笔盒上的挂件,说道。 我在笔盒的某个扣孔上系上了挂件。一般来说这种挂件应该是系在手机上的东西,但是……这也是没办法。如果是(日本的)本州的高中生的话,人手一部手机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这里“梦久岛”,情况稍微有一点不同。 要说为什么的话,那就是梦久岛是那种除了中心区域以外,手机的信号都无法到达的超乡下的地方。所以自然而然地,手机在这里不是什么“方便的文明机器”,只是“废品”而已。拿着手机的高中生才应该被当做“天然纪念物”。当然,我——水本修一也没有手机,于是不自觉地就把手上的挂件给系在了笔盒上,结果就变成了这么回事。 我把视线移向手边的笔盒。挂件的根部系着一条短短的链条,在链条上连着一个闭着眼睛,似乎睡得十分舒服的,拟人化的月牙。然后挂带上用流丽的文字写着“与月亮跳华尔兹”。 确实称得上可爱也说不定呢。不过拿到这挂件是挺久以前的事了,已经系在笔盒上半年了。仔细看的话,很多地方的涂料都脱落了,无可否认已经很旧了。 我稍稍皱起眉头。 “可爱……吗?” 然后回应我的疑问,遥上下点了很多次头。遥凝视了一下挂件,然后用她那滴溜溜的眼睛向上看着我,小声说道。 “……好想要~” “诶?想要这个?” 遥真的这么中意这个挂件吗。对着意外反问的我,遥就像是如果现在不说的话以后就没机会似的,一个劲地拼命说道。 “嗯,我想要!呐呐呐,下次午饭我会请客的,所以水本同学,把挂件送给我吧。请给我吧。give me!” “诶?等一下、” 当我受压于遥的迫力时,在对面的座位坐下和教科书对峙着的池上浩太,半眯着眼,怒视着遥。 “啊啊,真是的,吵死了,星野。‘为了全国模拟测试大家一起来学习吧’这么说着来邀请我们的是哪里的哪位小姐啊?” 正欠身哈腰的我在心中叫快,“nice!浩太。”,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在浩太旁边坐下的川原夏希卷起参考书,轻轻地敲了一下浩太的头。虽然只是轻轻地一下,但是意料之外的响起了充满重量感的声音。 “好痛!干嘛啊?!” “那是我这边的台词才对。好了啦,池上你给我闭嘴学习吧。反正学习只是附带的而已……” “啊?这边是哪边啊?在说什么啊你?” 浩太一边摸着被敲的脑袋一边歪着头问道,夏希却焦躁地皱起眉头,一脸不高兴。 “不懂吗?说的也是,池上的话肯定不会懂的吧。不过连水本都没弄懂,我就无法理解了。看上去挺敏锐的,却意料之外的迟钝呢。” 矛头突然对准了我们。但是我无言以对。越说越冒火的夏希就呆掉似的缄口不语了。 我觉得有点奇怪,正要向夏希问缘由时,旁边的遥却呲牙咧嘴地不断说着,“再说的话就咬你哦!”,像小猫一样对着夏希发出威吓警告。 “……那个。” 我一出声,遥吓了一跳,缩紧了脖子,然后十分生硬地转向这边。对上了我的视线,她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用手慌张地盖着还可以听见余音的嘴。然后,不断说着“刚刚的不算、刚刚的不算。”,拼命地摇着头。 似乎头部的疼痛消去了,浩太挪开抚摸着头的手,粗鲁地说道。 “修一。虽然不懂怎么回事。只是挂件而已嘛,给她就是了。别耽误了学习。如果下次的模拟测试考不出个好成绩来,我就不得不重新考虑我的第一志愿大学了哦!” 我被他那不争气的话语催促着,开始解开系在笔盒上的挂件。 就在这时,夏希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题,向我问道。 “呐,水本。那挂件是怎么回事啊?你又没手机,不可能是自己买的吧?” “啊,这个吗?寄明信片时送的。” “诶,那这是奖品咯?” “嗯,算是吧。像这样收到什么东西还是第一次呢,所以就当做纪念系在笔盒上了。” 遥以为可以拿到挂件,一直双眼发亮,但是听到这话时,眉尖下垂,显得有点不安。 “那这不是很珍贵的东西了吗?那个,不行的话就算了。不愿意的话就直接说不愿意吧。” 我把解开的挂件交给遥,微笑着说。 “没关系。给你吧。只是作为纪念系上的而已,也并不是特别中意。” 然后,似乎扫除了她的不安。她再次展露了笑容。 遥伸出双手,这动作似乎在表示“那……可以给我了吧。”我轻轻地把挂件放在她手上,她的脸上闪过小孩子似的天真的笑容。似乎真的很高兴,在两手之间轱辘轱辘地翻弄着、仔细端详。而且还特意向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的夏希报告。 “诶呵呵~。从水本同学那拿到了。可爱吧?很可爱吧?呵呵呵。” 夏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浩太一脸疑惑,不过似乎察觉到现在应该以学习为先,“这下子终于可以集中精力学习了呢。”,说了一些平时无法想象是由他说的台词,然后注视着参考书。 不过马上就,”……呐,谁快告诉我这题怎么做吧。“ 浩太的眉间刻上了深深的皱纹。 我一看到浩太在烦恼的科目就投降了。”我数学不行啊。没办法。“ 朝遥望去,她还笑眯眯地凝视着挂件,摆出一副”今天已经十分满足了,所以不做其他事了。“的样子,挥了挥手放弃了。 夏希再次露骨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拿过浩太的参考书。但是,刚一看题,就气呼呼地皱起了眉头。”怎么样?很难吧?“ 面对信心十足说着的浩太,夏希冷淡地告诉他。”……池上。如果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解不开的话,比起担心模拟测试的分数,应该做好留级的觉悟吧。“”什么?!“ 浩太瞠目结舌。 他那目瞪口呆的样子似乎很搞笑,夏希偷偷地笑了起来。 遥看了浩太后也”啊哈哈“地大笑起来。 我也跟着露出了笑容。 ——不对。 我是配合大家,试着笑了一下。 ◆  ◆  ◆ “那个人是怎样的一个人?”,当被这么问道时,有时会为了作比较而拿其他的人或者动物来做参考。例如,他像某个明星一样沉着冷静;她好像小狗一样讨人喜爱,就像这样来形容他人。 但是,如果想借他人的形象来形容我这个人的话,那就选错对象了。虽说如此,我也不具备值得用动物来作比较的可爱或率直性格。 ——我戴着“能乐面具”(注:能乐面具是日本传统艺术形式——能乐的用具,面具雕刻着各种各样的表情。) 这是对我最贴切的形容了。 这里不是我的容身之所。 有时会隐隐约约地觉得。 不是因为在日常生活里有明确的不称心。只是,不知不觉地,对于存在于此的自己,感到无可救药的违和感。 就像是不知从哪混进来的,拼图的一片零片。一眼看上去像是同伴一样,似乎哪里都有自己的容身之所……但是,绝对不是在哪都可以完美地拼合上去。独自一个被画上了不同图画,流落 异乡的拼图。 我想去某个地方。 我没能去任何地方。 哪里都不存在我的容身之所,但是孤零零一个人的话十分寂寞。 ——当我意识到这份寂寞时,已经戴上了能乐面具。 一般情况下,能乐面具看上去是一个无表情的面具。但是,这是错误的看法。在能乐面具那沉寂的脸底下,包含了多种多样的表情。所以通过演员的演技,可以使看上去无表情的能乐面具又笑又怒。融入周围的环境,就像变色龙一样。 我戴着的能乐面具也一样。 为了不让周围的人察觉到我是异乡的一片拼图。 因为不想承认自己是孤零零的。 所以没主见地,迎合着周围。明明不想笑,但是却笑了;明明不至于发怒,却发怒了,然后—— 虽然想哭,但是没哭。 这样的生活方式,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就连普通地呼吸这种事,也可以沉着地演绎着。 ◆  ◆  ◆ 对我身心不大有益的图书馆学习会结束后回到家里,母亲——节子从厨房探出头来,叫住了我。 “啊,修一。正好。你可以去码头那边接一下客人吗?她人生地不熟,所以打电话来求助了。” 我家正在经营一间叫做“小憩屋”的家庭旅馆。对于只是山高海远,没什么著名景点也没什么特产的梦久岛来说,从本州来的旅客无疑就是神明般的存在。 对于家里正在经营家庭旅馆的我来说,尤其受到这观念的影响,所以对迎接客人这种事并不觉得有什么麻烦的。 “嗯,知道了。客人的名字是什么?” “赤城结衣小姐。” “赤城……结衣?” 似曾相识的名字。 当我问是不是以前来过这里的客人时,母亲摇了摇头。 “是第一次来这的客人哦。再说,如果来过一次了,还会认不得路吗。” “啊,是呢。” “别问些奇怪的问题,快去迎接客人吧。” 似乎晚饭的准备很忙,母亲一说完,就钻进了厨房。 确实,先不说太阳快下山了,在这气温里,也不可以让客人久等。 我把书包放在玄关的一旁,就这样穿着制服掉头出去了。 我到达离家大概有五分钟路程的码头,走进那里设置的一间小巧精致的待客室,环视着寻找相似的人物。 虽然高中刚在前些日子进入了暑假阶段,但是社会还处于焦急等待长期休假的时期。在这时会乘着每天只有几趟的定点船,来这里的观光客可谓是少之又少,所以应该可以轻易地找到她。 但是,在待客室的长椅上只有一位看上去年事已高的老伯伯,正悠闲地休息着。说不定是在外面哪里等待着迎接。这么想着,我走出外面,东张西望地试着在附近寻找。然后,看到在码头的一端上端然伫立着一名女性。 虽然离得很远,但是马上就看出是本州人的那种气质。我安下心来,向着那位女性走去。 她正背对着我,眺望着茫茫大海。直直的秀发有及腰的长度,从带着清凉感的无袖西装露出的肩膀是让人惊讶的白皙。虽然脚边放着一个行李袋,但是是那种无法想象是女性旅行用的小型包包。 我走到她的身边,向还没注意到我的她说了声"不好意思。" “!?” 她似乎很惊讶地转过头来。 年龄大概是20岁左右吧。 是一位相貌端正、具备着都市现代美的女性。 刘海梳向了一边用发夹固定着,戴着没边的眼镜。 然后,在眼镜后面,那因受惊而稍稍睁大的眼睛里——泛着泪花。 “啊……” 我发出这愚蠢的声音之后,就这样呆掉了。像是触碰到什么禁忌一样,轻率的发言产生的后悔与焦急涌上头顶。 我就这样无言地呆站着,她眯起眼睛,问“谁?” 就在那一瞬间,眼睛里的一颗泪珠沿着脸颊落了下来,但是她却不加掩饰,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这是否就是她本来的面貌呢?不说出口也能感受得到的冷淡,给人些许严厉的感觉。她用很不客气的视线观察我后,应付式地问道。 “……看见别人哭,有这么稀奇吗?” 这句话让我意识到在毫不客气地盯着别人看的人是我,我更慌张了。总之,必须表明自己并不是什么可疑的人,也没什么恶意。 手帕。 没错,把手伸进口袋,想拿出手帕给她擦擦眼泪。这时,她似乎理解到我的用意,冷淡地说道。 “我带有手帕哦。” 然后她从自己的包包拿出手帕,把眼镜抬起一点,稍微粗鲁地擦去了眼泪。那动作是那么的坦荡,看不出一点因被窥见眼泪而应有的羞涩和不协调。 ——因为很想哭,所以哭了而已。 简直就像是这么诉说着的她的身姿,对满口谎言的我来说实在太过耀眼了。 我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擦去眼泪后,她就这样抛出疑问。 “……话说你是谁啊?” 我惊了一下,慌张地回答。 “啊,我叫水本修一。是从‘小憩屋’来的。请问是赤城结衣小姐……吗?” 心想“认错人的话该怎么办啊”,不过最后证明只是杞人忧天而已。她直截了当地答道“是啊”,瞟了一眼穿着制服的我后,提起放在脚边的包包。然后, “那么走吧。” 这么说着,马上走了起来。 我追赶似的紧跟着她那毫不迷茫的步伐。突然,我意识到。 “那个,赤城小姐。” “什么?” 赤城小姐转过头来,我战战兢兢地说。 “我家,在相反方向……” “………………” 赤城小姐猛地停住脚步,可恨地凝视方才白走的一段路后,迅速转过身,回到我这边。就像是生气了一样,紧紧地瞪着我。 我会跟着的,快带路。 眼睛,似乎这么诉说着。 “那……那么,这边请。” 我急促地踏出步伐,赤城小姐在斜后方紧紧地跟了过来。因为没有什么对话,我觉得多少有点尴尬,所以在脑内搜索着有什么话题。不久突然想起,我把视线移向她的包包。 “那个,要我帮忙拿吗?” 想要以这句话作为对话的契机,但是, “我自己拿就可以了,没关系。” 只用一句话就完美地摧毁了这个契机。 我为了接过包包而伸出的手只好无功而返。该不会是刚一见面就被讨厌了吧?我不安地窥视着她的脸。然后,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目不转睛地看什么啊?” 被赤城小姐狠狠地瞪了一眼。“啊,没有,没什么。”我这么说着转过身向前走去,但是心中还是有点疑惑。 (……错觉吗?) 虽然当初因为她的眼泪而仓皇失措没注意到,但是和”赤城结衣“这名字一样,那张脸也面善得不得了,感觉似乎以前遇见过。到底在哪见过呢,想着想着,答案就像是天启一样,突然从天而降。”啊!!“ 我不禁叫了出来,转过身,面向赤城小姐。她稍稍扬起柳眉,有点惊讶,皱起了眉头,”这孩子,没问题吧?“,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但是我没理会,说道。”你是剧作家赤城结衣小姐!“ 似曾相识也是理所当然的。 赤城结 衣。在高中时刚开始剧本创作就在县举办的脚本竞赛中三年连续获得最优秀奖。在那之后也收获了以新人戏曲奖为首的各种奖项。作为新锐的剧作家,成为了最受注目的新星。由她经手脚本的作品决定要在明年春天被制作成电影。在遥以前借给我的杂志里,附上了照片、十分醒目地登载着那部作品的专题报道。因为没想到会在这种超级乡下遇到被杂志登载的大人物,所以迟迟没有发觉。 赤城小姐不耐烦地稍稍板起脸,冷淡地说。 “是啊?那又怎么了吗?” “诶?啊,不……” 我又恢复沉默,难得对话好像成立了。不可以就此退缩,说一些她可能感兴趣的话题吧。 “那个,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和名人面对面啊。呜哇,吓了一跳。其实我参加了学校的演剧部。演剧部的成员经常说由赤城小姐经手的舞台很精彩哦?” 说着说着,掌握住了自己的节奏。和平时一样,谨慎地露出笑容继续演绎着。 “寄宿在我家这么小的家庭旅馆,是微服出行还是什么吗?” ——我戴着能乐面具。 “那个,如果有什么事的话,请不用客气吩咐我。我一定帮忙。……作为报酬可以请你给我签名吗?” 就连普通地呼吸这种事,也可以沉着地演绎着——。 当我单方面地说个不停时,就像是为了掩盖过我的话语,赤城小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愣了一下。 “我说你啊。” 她如此开口,然后说道。 “——好像喘不上气来呢?” 一句话使我愕然了,她满不在乎地继续说道。 “算了,人的生活方式是多种多样的,我并没想要说三道四的。” 她漠不关心地,这么补充道。 在途中,我就连说了什么话也不太记得了。伴随着像是破旧的钟在脑袋里被“咚咚”地敲响着的心情,回过神来已经到了我家——家庭旅馆"小憩屋"的门前,”请进。“我招呼她进屋去。”是赤城小姐吗?欢迎光临。恭候大驾。“ 从屋里出来的母亲,如此招呼着赤城小姐。赤城小姐点头致意,用冷淡的语气说了声”承蒙照顾“。”修一,领赤城小姐到‘萤之间’“ 我回应母亲后,和赤城小姐一起走上楼梯。在二楼转角的房间就是”萤之间“。是一间沉寂的和室。虽然只有六畳左右这么宽广,但是从窗户可以一览大海,是深受客人好评的房间。”那我先告辞了,请随意。“ 说完正准备离去,赤城小姐却叫住了我。”啊啊,等一下。我听说这岛上有块叫’天尽岩‘的岩石,你知道吗?“”诶?……哎,我知道,有什么事吗?“ 在梦久岛西边一个小海湾,有一块全长接近十米的大岩石,被称作”天尽岩“。虽然不是什么旅游胜地,但是从古代就传说海神寄宿在天尽岩里。岩石作为这座岛的守护神一样的存在,一直被人们珍惜着。在那里,岛民每年都会举办海上安全·丰渔祈愿的仪式。正在做渔夫的父亲——晴男也从未缺席地参加了。”我想去一下天尽岩那个地方。“”诶,去天尽岩?……请问,是现在去吗?“ 我望向窗外。因为正值盛夏所以天空还很明亮,但是徒步走去天尽岩要花三十分钟左右啊。到时太阳估计也下山了吧。 “距离挺远的,可能天会暗下来哦?” “没关系。” 十分明白的语气。就算提议明天再去也是白费力气吧。我在内心耸了耸肩,“稍等一下”留下一段话,暂且离开房间。从一楼拿来地图回到“萤之间”,她看着我手上的地图,稍微皱了皱眉头。 “?” 虽然我觉得有点奇怪,总之先把地图平铺在桌子上,开始说明路线。 ……说实话,是我想把现场导游这种事弃之不顾,一个人在房间里静一静。她若无其事说的一句话,仍然留在我心中挥之不去。 ——好像喘不上气来呢? 感觉全都被看穿了。第一次碰上这种事。不明所以的不安涌上来,积蓄着阴暗的疲劳感。 “——路线差不多就这样了。走三十分钟就到了。” 结束了就算人生地不熟的人也能够充分理解的、热情细致的说明,我抬起头,问“明白了吗?” 赤城小姐立刻回答。 “不明白。” 自以为已经很详细地说明了,甚至感受到些许满足感,所以我在一瞬间没弄明白这一句话的意思,眨了眨眼。这时,她咬着嘴唇别过脸去,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 “…………啊。” “诶?” 我探出身子,她脸稍微发红地死瞪着我,大声喊道。 “我、我是路痴啊!只是用地图说明的话怎么可能会懂啊!!” …………呃,就算这么说啊。 赤城小姐半眯着眼盯着我,说。 “跟我一起来,你带路。” “诶?” 她把桌上那张对自己没价值的地图翻过来,从包包里拿出签字笔写了起来。一写完用“像是蚯蚓一样的字”就足以表现的东西,就气势汹汹地递到我胸前说道。 “……你说过的吧?报酬用签名。” 在通往天尽岩的路上,我们终究没什么对话,静静地前进着。因为气温下降了不少,所以并不像中午那样只是走路就会冒汗。过了一会儿,到达目的地天尽岩时,天空的颜色如当初所料,变成了淡淡的群青色。 天尽岩位于海湾的顶端,就像是展望着大海一样耸立着。乍看像是尼斯湖水怪抬着头似的,根据观察方法的不同会摆出各种讨人喜爱的姿势,所以岛民中也有人称天尽岩为“恐龙岩”。 天尽岩所处的海湾只有巴掌大的大小。陆地就像要把海的一部分给搂住一样,伸展着两端,收缩了视界,使得沙滩也只能勉强地扩展开来。自然而然,来梦久岛这座二流孤岛游玩的旅客,看都不看一下既不是旅游胜地、也不适合游泳的这里,就向着在岛屿东部扩建的海水浴场走去。当地人也有避免在海神膝下骚动的默契,所以这里总是恬静得有些寂寥。 我告诉赤城小姐那就是天尽岩。她伫立在沙滩之上,静静地眺望着天尽岩以及在后面伸展开的大海。本来我只打算带路而已,但是不知为何失去了从她身边离开的时机。在旁边无所事事地站着,不经意间窥见她的侧脸。 赤城小姐浮现出凛然宁静的表情,但是双瞳看上去像是笼罩着些许阴霾。她心中似乎有某些感情交错萦绕着,不过我无法推测出是什么感情。 沉默地过了一会儿,赤城小姐暂且满足了,叹了口气。难以忍受沉默的我放下心来,向她抛出率直的疑问。 “那个,您为什么要来这里呢?又不是什么旅游胜地,我觉得这里并不是那种值得刚一上岛就来参观的地方……” 听到这个问题,她稍微愣了一下。 “你不知道这里的传闻吗?明明是岛上的居民?” 接着,摆出一副不愉快的脸自言自语。 “怎么回事啊。那难道完全是谣言吗?亏我还特地来到这里……” 赤城小姐发着牢骚,我谨慎地向她搭话。 “……那个,赤城小姐?” 她不耐烦地向我瞥了一眼,就像在说”真拿你没办法“,张嘴说明。”流传着与这里有关的传闻呢。应该说是抱有厌世观的人呢,还是在这世上找不到容身之所的人呢,在这里诵念某种咒文的话,寄宿于天尽岩的海神就会带领那个人回到本来的容身之所……就是这种稍微带点童话色彩的传闻。虽然只是不经意间从深夜广播中听到的传闻,但是觉着挺 有趣的,说不定可以作为新作的素材。于是就趁着休假顺便来这里取材了。不过连当地人都不知道的话,看来似乎是某人随便捏造的谣言呢。“ 一直无趣地说着话的赤城小姐突然沉默下来。”……哎呀。就算是谣言,也不可以对你做太详细的说明呢。故事就到此为止。“”诶?为什么?“ 她透过眼镜紧紧地盯着诧异的我,用沉着的语气编织着话语。”为什么…吗?因为你啊,有一种危险的感觉。虽然可能只是谣言,不过大意地告诉了你咒文的话——真的,你似乎就会呼地一声消失掉。“”……………………“ 又来了。 那种言行,就像是看穿了我的一切。 能够在他人面前哭泣的她,我觉得十分的耀眼。 她那一根筋的性格,我很羡慕。 戴着能乐面具的我绝对不可能拥有的东西,她却觉得理所当然地拥有着。我,甚至对她抱有憧憬之情。 我明白了,之前一直感受到的那股不明所以的不安的真面目。一看到耀眼的她,我的能乐面具似乎就陷落于一种被全盘否定的心境。 说实话—— 我,很害怕她。 ◆  ◆  ◆ 应考生真是各种够呛的了。明明已经暑假了,却陷入了不得不到学校那连空调都没有的教室里接受全国模试的窘境。 在第一场的英语模试结束时,我的脑浆都已经煮开了。一想到还有下一场的数学、以及明天的国语、地理、历史和理科的模试在等着我,心情就忧郁起来。大概是这种注意力不集中的状态的缘故吧,在午休时我不小心说漏了嘴。 “——诶诶?!赤城老师住在水本那里?!” 发出这足以撼动教室的声音的人是夏希。感觉到不明所以的同学的视线集中到我们这边,我慌张地劝说夏希冷静下来。 梦久岛是个小岛,所以传闻一下子就会传开。对繁忙的赤城小姐来说,这次应该是难得的休假,如果被听到传闻的岛民用好奇的视线注视着的话,除了添麻烦还能是什么啊。 我太大意了。 不应该说些多余的话啊,我在心里反省着。 “赤城小姐……是那个剧作家赤城结衣小姐,吗?” 遥意料之外地用冷静的语气,向我确认道。我原本是在从她借来的杂志上了解到“剧作家-赤城结衣”的。而且又是同属演剧部,我还以为她是赤城小姐的粉丝所以才说了出来,难道不是吗? 我问了问缘由,原来夏希才是赤城小姐的忠实粉丝,在她的影响下遥也变得有点感兴趣了,似乎就是这么回事。话说回来确实如此,在制作我们自己的创作剧时,身为部长的夏希率先担当起脚本的任务,现在看上去有很多地方带有赤城小姐的影子。 “诶,什么?赤城是谁啊?” 明明同属演剧部,但是浩太却毫不知情。夏希无视浩太的提问,用简直像是要咬住我的气势问道。 “水本,中午的社团活动,你会参加的吧?!” “诶?呃、嗯。” “那你事先和赤城老师交涉一下,请她过来吧!” 事出突然,我吃惊地睁大眼睛。 “这太乱来了——” 但是夏希没听进去,昂然地断定。 “这是部长命令!!” 第一天模试日程结束后的中午,我先回了趟家,敲了敲赤城小姐投宿的房间的门。本来以为反正应该出门了吧,意外地房内传来简短的回应“请进”。我犹豫了一瞬,慢慢地打开门。 在房内,身穿朴素的衬衫和长裙的赤城小姐靠着窗边的墙壁,正在读着文库本。她托了托眼镜,和我对上了眼睛,“啊啊,是你啊。”轻声说道。 “别傻站在那,进来吧?不然冷气会失效的。” 被她如此催促,我慌张地关上门,进了房间。房内冷飕飕的。明明好不容易来到被大自然包围的梦久岛,却闷在开着空调的房间读书,总觉得这样有点不健康。不过我很清楚如果开口说出这种想法的话,她也只会回答“那是我的事吧”吧,所以我决定保持沉默。 赤城小姐合上文库本,放在伸直的膝盖上,“然后?有什么事吗?”,向我问道。 “那个,我有个朋友叫川原夏希,正在做演剧部的部长,她是赤城小姐的忠实粉丝呢。然后她说,如果赤城小姐有空的话,想让您作为特别嘉宾,在下午的社团活动招待您……” “诶~。也就是说,你向朋友们散布我来这座岛的事了吗?” 和料想的一样,她用责备的眼光看着我。我摇着头,开始辩解。 “没有,怎么会散布呢。我叮嘱他们别说出去了,而且川原同学也十分叮咛地嘱咐部员们了,所以不会糟蹋掉赤城小姐的休假的。” 虽然叮嘱过了,但是部员们可以贯彻这一命令到什么程度就只有天知道了。而且,就算包括今天,赤城小姐也只会在这座岛上再逗留三夜而已,所以我觉得在这期间传闻传播不开来。 我被赤城小姐用可疑的眼神盯着,冒出了冷汗。但是过了一会,她似乎姑且同意了,移开视线。接着摆出一副思虑的表情嘟哝着,“学校吗……” “嗯,可以哦。一起去吧。” “诶?” 说实话,我以为铁定会被拒绝的,所以瞪大眼睛,回看着她。赤城小姐半眯着眼看着我,说。 “什么啊?不是你邀请我的吗?” “啊……不,虽然是这样。我还以为一定会被拒绝的。” 说出口后发觉刚刚的发言很失礼,变得有点不安,但是她依然很平静。 “嗯,算了,说的也是。如果是‘大家一起在咖啡厅愉快地聊天吧’这样的邀请的话,我应该会拒绝吧……不过如果地点是学校的话,就有点在意想去看看呢。””你喜欢学校吗?“ 我问道。赤城小姐愣了一下,直眨眼睛看着我。”怎么可能!“ 大声地付之一笑。”我从来没喜欢过学校。那个地方,你看,不是一个异样的空间吗?同龄的人穿着相同的衣服群聚于同一个教室,那简直就像是——没错,像是蝙蝠的集群一样。休息的时间也是群聚在一起。对话也是相似的超音波。是老师一声令下就会群集而飞的蝙蝠集团……。我一看到那情形,整个人就会冷掉。装作没发觉的话就可以安然度日,不过正是因为学校是那种受束缚的地方,才会考虑到这种多余的事。怎么可能以这种状态享受学校的生活?“”那么,为什么答应要来呢?“ 我提出单纯的疑问。她直截了当地回答说只是感兴趣。”虽然我在上学的时候想的尽是这种无所谓的事情,但是现在我想知道那里呈现着怎样风景呢。难得有机会可以堂堂正正地进入名为学校的排他性空间,所以想顺便看看。“ 赤城小姐说到这份上,突然问我。”呐,你,在学校开心吗?“ 戴着对应这一问题的”能乐面具“,我的回答已经显而易见。我就像是带有不完全的条件反射,回答了她的问题。”——诶?我很开心哦。“”真的?“ 赤城小姐不信任地眯起眼继续说。”我觉得啊,你和我有某些相似的地方呢。“ 听到这话,我想“怎么可能”。 我既不能像她一样把自己的感受直截了当地表达出来,又不能在他人面前率直地哭泣。 就算想变得像她一样,也没办法。这就是我。 与其说我和她相似,还不如说我站在相反的一极。 赤城小姐没有注意我的想法,稍稍皱起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事。过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竖起食指说“没错没错”,指着我。 “你给人的印象是猫头鹰呢。” “猫头鹰?” 意料之外的发言,使我惊奇地睁大眼睛。 “没错,猫头鹰。就是那种不知道从哪误闯来的,赖在洞窟不走的猫头鹰。活动时间和蝙蝠一样,也可以在天空飞翔。但是绝对无法和大家相容,就是这种迷路的猫头鹰的印象。……怎么样?能够理解吗?” 她的话太抽象了,我无法轻易赞同。我可以确信的只有一件事。 “不过,说我是猫头鹰,还不如——” 不小心说出口来,我慌张地闭上了嘴巴。但是为时已晚。赤城小姐兴趣盎然地窥视着我。 “比起猫头鹰,还不如什么?” “啊,不。没什么。” 我想敷衍了事,但是赤城小姐竖起柳眉,生气地说。 “什么啊这是?我说啊,说话说到一半的话让人很火大呢。要说的话就说完,不说的话就别说。要怎么样明明白白说吧。” 我叹了口气,马上回答。 “那么不说。” “…………把没说完的话说完。不然我不去学校了。” 太不讲道理了,虽然如此,最后一句话确实起到了效果。 夏希已经认定赤城小姐会来学校,正自掏腰包出去买茶点呢。是赤城小姐自己拒绝的话还好,如果被别人知道是因为我得罪了她使她来不成的话,都不知道会被怎么处置。不对,在这之前,直觉告诉我必须先逃过面前一直紧紧瞪着我的赤城小姐的追究。 我长叹一口气,死了心开口说。 “那个,对我来说,比起猫头鹰——用能乐面具来形容会更贴切。” 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和别人说。 不过,根据这么点零碎的话语不可能传达出我一直抱有的情感,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 “能乐面具?” 赤城小姐一如所料,疑惑地歪着脑袋。但是没多久。摆出一副就像是迷雾散尽一样的表情,“啊哈”地笑着说。 “原来如此,能乐面具呢!确实比猫头鹰更巧妙呢。和你那喘不上气的形象很相称呢!” 赤城小姐似乎觉得十分有趣,十分直率地捧腹大笑起来。那笑声并不是为了轻蔑或者愚弄他人,没有掺杂任何其他动机,是十分纯粹的笑声。我还是第一次遇见像这样开怀大笑的人,说实话,有点手足无措。 “能乐面具吗。啊哈,讨厌。太好笑了。但是啊,大家登演的是现代剧的舞台哦?只有你戴着能乐面具,你想扮演什么角色啊?无论选择什么角色都一样。你上错舞台了哦。怪不得会喘不过气来呢。——啊啊,但是真的,能乐面具这个形容真是杰作啊。呵呵。” 她的话语,看穿了我的一切,所以很可怕。 她的话语,理解了我的一切,所以很温暖。 但是,我聆听着她那欢快的笑声,心情十分舒畅,以至于这些感情和感慨都变得无所谓了。 我宛如处于梦境一般,注视着开怀欢笑的她——。 ◆  ◆  ◆ “是,是本人啊……” 以夏希这句感叹之词为始,那天的社团活动开始了。 演剧部总共有十一名部员。登台表演的话是比较凄凉的人数,但是我们的高中全校学生还不到两百人,是规模很小的高中,所以我们社团的人数相对来说挺多的了。不过,也是多亏了小规模学校特有的规定——“允许社团兼并”。 大概是因为夏希见到赤城小姐太高兴了,一改往常,兴奋得忘乎所以。平时演剧部进行练习的场地是搬走桌子和椅子后的空闲教室。在空闲教室的窗边,摆放放着特意从会议室借来的铮亮的叠椅。夏希让赤城小姐坐在叠椅上,然后把用职员室的咖啡机冲好的咖啡和自掏腰包买的茶点递给她。 赤城小姐似乎感到有些为难,说了句“不用这么费心也没关系哦。”然后她就跟向我说的一样,像是在感受着学校的氛围,时而环视周围时而做深呼吸。 大概夏希预先叮嘱部员们别做一些添麻烦的事吧。到现在为止还没发生包围赤城小姐的签名攻势什么的,大家都只是远远围着她观望着。 和其他部员一样,我也在教室入口附近窥视着她的样子,然后浩太靠到我的旁边。 “喂喂,那个人真的是赤城什么的剧作家吗?我还以为是上了年纪大婶呢,这也太年轻了吧?” 我夸张地叹了口气,斜视着浩太说。 “不是赤城什么的,是赤城结衣。听说是二十三岁呢。” “呜哇,真的假的?明明这么年轻却当上了卖座的剧作家吗?再说,那容貌和风姿太犯规了吧。说是剧作家,还不如说是舞台演员吧?呐,你也这么认为吧?” 我应声把视线移回赤城小姐。 确实,她是那种一不留神就会被迷住的美女。虽然因为没有化妆欠缺了舞台演员的那种华丽的印象,但是如果添上魅力十足的妆扮和服装的话应该毫不逊色于演员吧。 “啊,确实。向陌生人介绍说是演员的话,对方应该会毫不犹豫地相信吧。因为赤城小姐真的是个大美女呢。” 一说完,就在旁边和其他部员一起整理着小道具的遥无法置若罔闻,气冲冲地回过头来。 遥马上站起来,就像是威吓着镜子映射出来的自己的小动物一样,一口气把脸逼过来。 “但、但是啊!这么漂亮的美女,绝对有男朋友的吧!?” 我被这迫力压倒,身子稍稍向后仰。 “诶?啊……有没有呢?” “绝对有的!!” 遥激动地断言。浩太不满地向她搭话。 “你为什么可以这么断定啊?” “女人的直觉!” 一句话让浩太闭上了嘴巴,接着转向我,更激动地说道。 “而且啊,过多几天她就要回去了吧?!所以说啊,被美女迷住虽然没什么……不对,其实也不可以,必须在被迷住后就却步,如果认真起来的话只会让自己受伤而已。她就是这样的存在吧?对吧?!” “诶?这个……是、是吧。” “是吧?!” 遥露出笑容,就像在说“好,满足了。”,哼着歌回去整理小道具。 我和浩太都目瞪口呆,互相对看了下,同时耸了耸肩。就在这时,我感觉到某个人的视线,转向那边。接着,对上了赤城小姐不愉快的视线。她没有别开视线,就像是要观察我一样一直紧紧盯着我。 “——好的,继续昨天的排练了哦。大家快准备下。” 夏希通知道。然后向赤城小姐请示。 “那个,赤城老师。我们现在正在排练改编自《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现代风创作剧,对我们三年级来说是最后的舞台表演了。如果可以的话,能听一听老师的观后感吗?” 就在夏希和赤城小姐交谈的时候,我自己开始着手练习的准备。是因为三年级要以这部舞台剧从演剧部毕业的原因吗,我被授予了罗密欧这样的重要角色。 一开始部员们都很在意赤城小姐,排练得很生硬,但是似乎渐渐就习惯了。因为演剧部的人数少的缘故,对上下关系没有严厉要求。在一个人雄赳气昂的夏希部长身边,和往常一样在和睦友好的气氛下进行着练习。 然后突然,教室里响起大大的叹息声。因为大家都在安静地进行着排练,所以那声叹息越发引人注目。 向叹气声的方向看去,不用说正是观望着练习场景的赤城小姐。她有点遗憾地摇了摇头。 “那个……赤城老师。” 夏希刚要请教的时候,赤城 小姐从椅子站起来,明明白白地说道。 “不好意思,我要先失陪了。关于戏剧……对高中生来说应该算是及格吧?感觉稍微欠缺了点紧张感,所以我觉得那方面好好磋商一下会比较好呢。就这样,加油吧。” 说完要说的话,正准备离去。夏希慌忙地上前阻止。 “请、请等一下,赤城老师!那个,有什么让您不快了吗?” “嗯?啊,没有,并不是你们的原因,不用在意。还期待着现在的话应该可以看到不同的风景呢……果然学校,就只能像是洞窟一样呢。因为没有继续逗留的意义了,所以回去而已。” 赤城小姐就这样说出一些只有我才能理解的话后,顺路向我走来。在我脸前停下来,用和之前一样看上去很不爽的眼神,看着我说。 “然后,对你有点失望。还以为我们可以谈得来呢,但是你在学校不是很完美地演绎着吗?——你,一眼看去和蝙蝠没两样哦。” “诶……” 我愕然了。突然,遥插进我们之间。就像是要庇护我一样挡住赤城小姐,激动地叫道。 “等下,这算什么啊!这是坏话吗?!这是坏话吧!!为什么水本同学一定要被说坏话啊!仔细看的话,蝙蝠不也挺可爱的吗!!” 或许是感觉到气氛变紧张了吧。遥作出了莫名其妙的反驳。 赤城小姐皱起眉头,好像在说“这孩子怎么了?”,但是忽然领会到了什么似的,瞥了我一眼,张嘴发出“啊啊”的声音。 “原来如此,这么一回事吗。你加入演剧部,该不会也是为了这个原因吧?虽然动机不纯呢……也罢,像这样直率的孩子,我也不讨厌呢。” 听到这番话,遥一瞬间连耳朵都红了起来。”你、你你你在说什么啊?!才不是、“”啊拉?不对吗?“”啊呜“的一声,遥闭上嘴,回头看着我。然后,”不是,因为,在这里……“,嘟哝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神情慌张。接着,她低下通红的脸,一语不发了。 我有点担心,窥探着遥的脸。她向上瞅了我一眼,接着眼睛燃起决意的火光。遥握紧双拳,然后在下一瞬间,自暴自弃似的说道。”——虽然一点不对也没有!!“ 喊出了有点古怪的语句。 周围女部员哇啦哇啦地欢呼起来,而且不知为何向我投来充满期待的视线。 …………不是,那个,什么事啊? 就这样,在莫名其妙喧嚣起来的氛围中,只有赤城小姐满不在乎地说了声再见,离开了教室。 傍晚,社团活动结束后我马上回了家,拜访了赤城小姐的房间。 她依旧保持着和白天一样的姿势读着书。我以为她会有什么话对我说,但是她一直看着文库本,瞄也不瞄我一眼。 我无所事事地在房间的角落坐下,怯生生地问道。 “那个,赤城小姐。刚才为什么这么急着回来啊?” “——理由在那里说过了吧。别让我再说一次。” 赤城小姐翻着文库本的书页,冷淡地说道。 我感到无所适从的困惑,但还是开口想继续对话。 “在那之后真够呛的哦?星野同学情绪非常低落,其他女孩子也莫名其妙地喝倒彩。川原同学还逼问是不是我害你回去的。要平息那场面着实费了一番工夫。” 默不作声地听着我说话的赤城小姐突然啪的一声合上文库本,深深叹了口气。恶狠狠地瞥了我一眼,不容分说地说。 “出去。” “——诶?” “没听到吗?叫你出去啊。” 她站起来抓住我的手腕,粗暴地强拉我到门那边。我慌张地说。 “那个,我说了什么令你不快吗?如果是的话请告诉我吧——” 我被推赶到房外去。本来以为门会马上就关上,但是赤城小姐在房间入口处低着头,用细微的声音说。 “——抱歉。没那回事。只是,你现在呆在旁边的话,我就会到处乱发脾气似的。不好意思,让我静一静。” 一说完,她静静地关上了门。 在那时,我看到的是—— 隐藏于眼镜后面的,她那寂寞的眼睛。 ◆  ◆  ◆ 拿到了不得了的分数。 不过,就算是预料之中的结果,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本来模试这种东西与其说是与试题的斗争,还不如说是与“为什么我在做这种事啊”这样的空虚感的斗争。 昨天发生的事恍恍惚惚地浮现在眼前,分散着我的注意力。在这种状态下,总算摆脱了第一场的国语以及第二场的地理历史,到了最后的理科测试的时间。只要这场测试结束了,就可以利用暑假讲座开始前的一点时间来休息一下了。“来吧,最后一战”,我重新鼓起干劲,等待着前面的同学递来试卷,就在这时。 “——三年二班的水本修一同学。三年二班的水本修一同学。有您的电话,请赶快赶来职员室。” 突然,校内广播响了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因为有来电而被叫出去。我疑惑地站起来,赶去职员室。”啊,修一吗?你快放学了吧?“ 打电话来的是母亲。我不知为何有点扫兴,问道”怎么了吗?“。母亲以有心事时特有的、急忙的声音继续说道。”放学后,你可以去一趟中央医院吗?如果妈妈我可以去就好了,但是明天又会有新客人来吧?准备工作太忙了,抽不出时间去医院啊。“”医院……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瞬间我还以为父亲遇到了什么事,但是我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梦久岛的渔夫都是些强壮的爷们。我从来没见过父亲卧床不起的样子,而且他今早还很精神地出门捕鱼去了。”那个嘛,是寄宿在我们这里的赤城小姐出了点事……“ 砰的一声,我的心脏跳了出来。脑袋变得一片白茫茫的,名为感觉的感觉变得十分模糊。 因为正在借用职员室的电话,所以我都是压低声音说着话的。但是现在我完全忘了这回事,对着话筒喊叫道。”妈妈,赤城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吗?!“”等等,你冷静点啊。她被发现倒在海岸边,已经送到医院了。似乎没有生命危险。“”倒下了?为什么?!“ 我感觉到话筒对面正在犹豫应不应该回答这个问题。”妈妈!“ 我激动地逼问道。不久,母亲含糊地回答道。”那是因为,虽然具体怎么回事还不是很清楚……据说赤城小姐她,似乎想要投水自杀。“ 现在不是接受模试的时候。我向班主任申请明天再接受模试后,急忙赶往医院。 我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向着在问讯处问到的病房走去。那间房间给人一种“确实就是病房”的感觉,是一间毫无情趣的四人房间。在入口旁边的两张病床有一张空了出来,另一张床的病人似乎是出去散步还是什么的不在这里。赤城小姐在窗边的床上抬起上半身,似乎正心不在焉地眺望着开着的窗户外面的风景。 在窗边的另一张床上躺着一名老妇人,不知道是不是误以为我们是情侣了?脸上浮现出和蔼的笑容,从床上下来,在擦肩而过时向我点头致意,然后离开了病房。 我向老妇人的背影礼貌地鞠了一躬后,在赤城小姐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窥伺着她的样子。 大概因为没有余裕去留心仪容整洁了吧。一直以来都梳得很整齐的直发现在到处都翘了起来。从病服露出来的手腕似乎在哪里擦伤了,可以清楚看到红道子。 往常威严庄重的气氛就像是幻觉一样消散了,使她显得更加弱不禁风。 她没有往我这边看来,只是默默地眺望着窗外。我也找不到要对她 说的话语,同样眺望着窗外。聆听着远方的蝉鸣,不知为何沉默的时光愈发平静地流淌着。 这平静的时光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赤城小姐微微张嘴,轻声说道。”……我很想去某个遥远的地方啊。“ 以这句话为契机。她继续说道。”在那里没有人认识我,我的一切会得到认可。……我很想去那个地方啊。我想回到我本来的容身之所。所以,我来这座岛时也说过吧?在耸立着天尽岩的海湾诵念咒文的传闻。我轻声诵念了咒文,让身体随波而去了。祈求着可以把我带领去那里。但是——” 这时,她第一次把视线从窗户移开,低头看着膝盖上重叠的双手。然后,她那异常白皙的侧脸开始痛苦地扭曲,用快要哭出来的嘶哑的声音,静静地诉说。 “——我的咒文,没有生效。没有带我去啊……” 她紧紧地闭起眼脸。但是眼泪还是从缝隙扑簌簌地洒落下来。她用颤抖的手捂住嘴,屏着呼吸哭了起来。 我十分困惑。并不是因为看到她的眼泪这种表面的原因。而是更加根本性的疑问动摇着我的内心。就在我自己都还没发觉时,我已经向她提问。 “……为什么,会想去某个遥远的地方?” ——像你这样,坚强的女性,为什么。 我一直憧憬着她。憧憬着她那直率的性格,她那不忌惮旁人的措辞,她对事物的想法,就连她那坚韧不拔的眼神也。我憧憬着她的一切。 我以为,只要她希望的话,世界就会随她改变。与无法寻找到容身之所,只好戴着能乐面具的我是对比的存在——这就是,赤城结衣,我曾如此以为。 我怒目瞪着赤城小姐那沾满泪水的脸。然后,大声叫喊。 “你不是很厉害吗,不是能够精明地活着吗!?这算什么啊?!明明和我没两样!明明和我一样,对这个世界不抱一丁点兴趣,因此找不到容身之所,是个一直一直茕茕独立、毫无价值的人类!!什么能乐面具!?笑死人了!如果像你一样活着的话,我也——我也可以!!” 赤城小姐紧抓着枕头,接着砸向我的胸口,响起一声听上去蠢毙了的声音。 “我早知道了!这样只不过是乱发脾气!!但是你一在身边,我不乱发脾气的话一肚子气就没法发泄啊!!快滚啊!从我面前消失啊!!” 赤城小姐再一次抓住枕头,砸向我的胸口。然后就这样,抽噎着哭了起来。 她以前对我说过。我们俩,有某些相似的地方。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了。 赤城小姐依然抓住枕头,我轻轻地把自己的手叠在她的双手上。她惊讶地抖了一下,发牢骚似的说道“……干什么啊”。 我以自己都觉得惊讶的温柔的语气,缓缓编织着话语。 “……我憧憬着像赤城小姐那样的生活方式。能变成像赤城小姐一样就好了,我一直这么想着。” 但是,那是错误的想法也说不定。就算以何种方式活着,根源的不安还是一样的。 我和她完全相反。但是,不安的种子却比任何人都要庞大。 因此,我们才存在着互通的东西。 “我不会从赤城小姐面前消失哦。因为……因为我和赤城小姐一样,是个十分容易寂寞的人啊。没人在旁边陪着的话是不行的。” 听到这番话,她抬起头,和我交换着视线。 在这一瞬间——。 有什么东西,确实相通了,我如此感觉到。我想,她也一定感觉到了。 赤城小姐马上低下头,紧紧靠在我胸前,前所未有地大哭起来。 我戴着能乐面具。 无法哭泣的能乐面具。 但是,就像是代替我一样。 她,如此坦率地流着眼泪——。 过了一会儿,赤城小姐恢复了平静,我轻轻递给她手帕。她这次老实地接过手帕,小心地把眼泪擦去。 不久后,她把手帕推回给我,别开了稍微泛起淡红色的脸颊。哭得那么夸张,果然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吧。我微笑着向她询问。 “赤城小姐,身体方面没什么大碍吧?” “……嗯。似乎没呛到多少水,已经没问题了。一点事也没有。” “那么,马上办理出院吧。” 听到那明确的话语,她疑惑地看着我。 “那是没问题啦……呐,你,打算做什么吗?” “嗯,打算着。” 我冷静地断言道,她更加疑惑了。 我继续说道。 “你看。刚刚赤城小姐不是说了类似‘能像我一样活着的话就好了’的话吗。我自己也憧憬着赤城小姐那样对自己坦率的生活方式。” 赤城小姐推测不出我想说什么似的直眨眼睛。 “所以说啊?我们像这样互相对对方的生活方式抱有羡慕之情,因此在此我有一个提案……要不要互相传授生活方式的要领?” 虽然这种方法可能无法消去不安。 但是或多或少能减轻双方的负担。 “……诶?” 我斜眼看着摸不着头脑的赤城小姐,马上站起来说。 “总之先把出院的手续办完再出去吧。” “等、等一下啊。你说什么我还搞不懂啊?而且,出去是去哪里啊?” 我嘴角闪过恶作剧般的笑容,回答了这个问题。 “——当然是学校啦。” ◆  ◆  ◆ “啊,水本同学。第三场考试时的广播到底是怎么回事——” 靠过来向我打听的遥突然合上了嘴,就像是发现集线器的猫鼬一样龇牙咧嘴,发出呼呼的嗥叫。她的视线完全转移到了我斜后面的赤城小姐。 参加社团活动的部员们也因为意料之外的来客而目瞪口呆,停下手上的活窥探着我们这边。夏希似乎出去了,在教室里找不到她的身影。 赤城小姐有点害怕遥那露骨的敌意,悄悄在我耳边说道。 “我、我说。那孩子,不会咬过来吧?” “不会啦。” 我苦笑着回答道。看到这情况的遥“啊呜”地发出一声可怜的叫声后,猛然抗议道。 “什、什么啊!?有什么想说的话清清楚楚说出来不就好了!还和水本同学说悄悄话什么的!!我也、我也……” 留下一句有头无尾的话,遥可恨地注视着我们。 在演变成更险恶的气氛之前,我把背后畏畏缩缩的赤城小姐推向前面。她似乎胆怯于自己要挑战的难关,向我投来求救的眼神,但还是顺从地站在遥面前。 我在来学校的路上,让她许下两个承诺。 一个是,与关系不融洽的遥和好。 然后另一个是,在教室里要一直保持笑容。 这些对能乐面具的生活方式来说是很重要的事,而对赤城小姐来说,这些都是她一直以来疏忽的事。 她并不畏惧树敌,不想笑的时候就不笑。 然而,如果就算选择了如此孤高的生活方式,不安还是挥之不去的话。 如果我这戴着“能乐面具”的生活方式,可以或多或少缓和她的寂寞的话。 就算是依样画葫芦什么的也好。为了多少能减轻双肩的负担,不沉着地纯熟运用这些伎俩的话就难办了。 “什么事啊!?” 在还没解除临战架势的遥面前,赤城小姐有点害怕。但是似乎马上就下定了决心,吁了口气。接着,她开口说道。 “那个……星野遥同学,是吧?那个——昨、昨天真是抱歉。” “……诶? ” 遥脸上浮现出困惑之情。但是警戒似乎还没解除,依然用牵制性的目光窥探着赤城小姐的态度。 赤城小姐托了托并没有偏斜的眼镜,游离着目光继续说道。 “那个……昨天怎么说呢,因为我有点烦躁啊,所以才和你冲撞起来。我太不成熟了,现在正深刻反省着。所以,这个——” 赤城小姐唐突地伸出右手。 遥似乎以为会被怎么样,吓了一跳,摆起了架势。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气氛中,赤城小姐竭尽最后一丝勇气,生硬地说道。 “——和、和好的握手” 你是小学生吗!? ……虽然我这么想着,但是赤城小姐十分地认真。感觉就像是除此以外不知道有其他和好的方法了。 遥好像是被这迫力压倒似的,慌慌张张地伸出了手。赤城小姐握起遥的手,破罐子破摔似的上下挥动着。 ……啊,赤城小姐,连耳朵都红了。 过了一会儿,赤城小姐放开了手,哑然的遥交替看着自己的手和赤城小姐。就在部员们都目瞪口呆地想着“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的时候,从走廊传来向这边走来的脚步声。然后, “——我说水本,别傻站在入口的地方啦。太碍事了。” 夏希话音刚落,就发现了教室里的赤城小姐,欢呼起来。 “呜哇,赤城老师!太好了,我还以为您不会再来了!!” 夏希马上跑到赤城老师跟前。 “快请坐下吧,这边、这边。” 夏希一个劲地拉着她,往有借无还的叠椅那走去。在途中还发出部长命令“池上,去职员室拿杯咖啡来!” 赤城小姐就这样被半拉着,向我投来求救的眼神“要怎么办啊!?” 我指着微笑的嘴角,送去暗示“笑容,笑容。” “请。” 一年级的男部员把椅子叠好拿了出来。 “诶?谢、谢谢。” 赤城小姐道谢之后,忽然记起来似的露出笨拙的微笑。 因为是难得一见的美女的笑容,在场的部员们——尤其是男部员们都为之春心荡漾。 已经顾不得部长那“别添麻烦”的命令了。拿出椅子的部员下定决心向赤城小姐说道。 “那个,请和我握手吧!” “诶,啊,是。” 就算不太擅长和好的握手,但是被粉丝要求握手就像是家常便饭一样。虽然她是反射性地、事务性地握手,但因为她脸上仍然保持着固定了似的笑容,所以旁人看起来就像是“她爽快地回应着粉丝的要求”。 其实不是挺温柔的、挺容易接近的一个人吗?这种幸福的误解在一瞬间传播开来。以赤城小姐为中心,稍微筑起了一面人墙。 “那个,也请和我握手吧。” “可以给我签名吗?” “你这笨蛋,用笔记本什么的太失礼了吧。去买彩纸啦彩纸。” 赤城小姐看着吵吵嚷嚷地聚集过来的部员们,厌烦地扬起一边眉毛。不过,我用手指拉起嘴巴两端给她看,暗示着“笑容啊,笑容啊”。然后,她总算露出僵硬的笑容。 “等下,你们让赤城老师很为难的吧!!” 夏希一声喝道,部员们不情愿地从赤城小姐散开一小段距离。夏希狠狠地瞪了部员们后,露出很不好意思的表情,向着赤城小姐。 “对不起。虽然预先万般叮嘱他们别给您添麻烦了……” 赤城小姐想要从欠身低头的夏希面前逃走似的,看着我这边。 我耸了耸肩,她露出可恨的表情。然后,就像是在说“知道了啦,这样说就好了吧”,稍微有点闹别扭似的撅起嘴。 “……没什么关系哦。” “诶?” 面对着疑惑地歪着头的夏希,赤城小姐叽叽咕咕的说道。 “我是说,只是签名而已,没什么关系。” “真的吗!?” 夏希瞬间双眼放光,马上跑向自己放置在教室角落的书包。兴冲冲地从里面拿出签名彩纸和签字笔,折返到赤城小姐的身边。似乎是为了一有机会就赖着要签名,所以从昨天开始就一直藏在书包里。 夏希她毫不顾忌部员们投来的鄙夷目光,出神地凝视着刚入手的签名。其他部员们也争先恐后地再次聚集到赤城小姐周围。 遥脸上还浮现着被狐狸骗了似的表情(原文:狐につままれる,意指疑神疑鬼,莫名其妙),来到我身边问道。 “……呐,水本同学。赤城小姐和昨天感觉完全不一样吧?发生什么了吗?” 我笑着耸了耸肩,说“谁知道呢?” 虽然依稀似乎听见那围绕着饵食聚集起来的蝙蝠群中传来赤城小姐无声的悲鸣……不过还是算了,就当做只是幻听吧。 大概因为拿到签名相当地高兴吧,在夏希的一己之见下,今天的社团活动提早结束了。气温还很高,柏油路上的光线稍微被扭曲了。我和赤城小姐并肩走在这条炎热的道路上。 “累死了……” 在回去家庭旅馆“小憩屋”的路上,赤城小姐不知道嘟囔了多少次了。我在旁边不禁笑了出来。 “……在笑什么啊?” 赤城小姐死死地盯着我,我慌张地收回笑容。 “啊,没有,没笑什么。比起这个,好像真的累垮了呢。” 听到这句话,她叹了口气。 “废话。虽然早就知道会很累,但是实际做起来肩膀真的很酸啊。亏你还能——啊,是吗。你也感到喘不过气来的呢?” “要领是习惯就好。啊,不过,赤城小姐一开始的笑容虽然有点僵硬,但是后来不就很自然地笑着了吗。” “那是因为累垮了,多余的力气都消失了。” 她边叹气边说道,看来真的精疲力竭了呢。我不禁偷偷笑了出来。 听到蝉鸣。 天空清澄而蔚蓝——。 “……呐,赤城小姐。” “什么?” “学校,今天显现成什么模样?果然,还是蝙蝠群居捕食的洞窟吗?” 听到我的提问,赤城小姐像是在说“什么啊,这事吗?”似的,耸了耸肩。 “那是当然的吧。没有任何变化。那里还是狭窄的洞窟。但是——” “但是,什么?” 我追问道。她稍稍扬起嘴角说。 “……或许如星野同学所说呢。就算是蝙蝠,仔细看的话或许也挺可爱的嘛。被大家围绕着,稍微有点高兴呢。” 我“啊哈”地笑了出来。赤城小姐也跟着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像这样笑了一阵子后,我向她说道。 “那么,这次轮到我来请教赤城小姐了呢。” “诶?请教是…?” 她嘴角还残留着笑意,就这样问道。 “就是……请教赤城小姐那样坦率的生活方式的要领啊。不是说好了相互传授的吗?” 赤城小姐摆出一副“啊啊,说起来…”的表情,但是马上就用食指轻触美唇,似乎思考着什么似的露出苦恼的表情。 “虽说是要领呢,但是我想不到有什么啊。……硬要说的话,就是按自己的想法去做不就可以了?” “……诶?就这些?” 我不满地说道。她生气地撅起嘴。 “什么嘛?再说,你不也只是告诉我‘和好’和‘保持笑容’这两个而已吗?这些不也称不上是要领吗?” “诶?啊,不……” 我虽然回应得吞吞吐吐,但是另一方面 ,我放下心来了。她在病房时,处于那种随时都会人间蒸发似的虚渺状态,但是现在看来已经恢复了。我面对着她那强有力的目光,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 赤城小姐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不久忽地露出笑容。然后, “再挣扎一下看看吧,能乐面具君。” 说着,拍了一下我的背脊。 ◆  ◆  ◆ 第二天。 我为了补考前天缺考的理科模试,在下午时上学去了。来到指定的教室,遇见了一年级时的同班同学林健司。 健司轻轻举起手打了声招呼,“哟”。我也简单地打了招呼后在座位坐下了。据他说,他是因为生病结果昨天的考试全缺考了,所以从今天早上开始都在接受补考。 过了一会儿,老师拿着试卷来了。老师一边叙述着注意事项一边分发完试卷后说“结束之后把答题纸拿到职员室。”,宣布模试开始后,迅速地离开了教室。全国模试什么的,其实只是用来看自己能不能达到志愿大学的分数线而已,因为和学校的成绩没有直接关系,所以没必要担心作弊之类的。老师也不会为了仅有两个人的考试而留下来做监督吧。 “晚做完的去职员室吧?” 健司简短地说完后,猛然着手解题。没有考试监督,但是他完全没有慢悠悠做题的打算,应该是为了快点做完回家吧。 我敷衍似的看着试卷。 上大学是出岛最适合的方法。所以我一直以来,只是简单地把学校那毫无意义的学习当做一种手段。虽然有数学这门不擅长的科目,但是多亏了其他科目,综合成绩还算过得去,第一志愿给出了a级判定。其实我也并不执着于第一志愿,把志愿大学的排序降低的话,就更能确信录取了吧。 成绩只要维持现状就好,这种事我是明白的。说实话——我觉得全国模试什么的,去吃屎吧。 我眺望着窗外那清澄得让人难以置信的蓝天。人们想了解天空的那片蔚蓝,所以才会抱有对飞天的憧憬吧。 听得见蝉的歌声。 明明窗户全开着,但是仍然汗流浃背,在这夏月的某一天。 ——按自己的想法去做不就可以了? 我不由得想起了赤城小姐昨天说的话。 嗯,我点了点头,独自决定了,在答题纸上写上名字,然后从座位站了起来。 健司说了句“怎么了,上厕所吗?”,似乎觉得这次不用去职员室就可以回去了,一脸坏笑地说。 “请便。” 我拿着白刷刷的答题纸走向教室前面,翻过来放在讲台上。 表示测验结束的意思。 我向着一下子张大了嘴的健司,一脸坏笑地说。 “——请便。” 无与伦比的解放感。 如果长出翅膀的话,就连天空也可以飞上去的感觉。 我哼着歌回到家里,连敲门的手都显得很焦急,打开了“萤之间”的门。 赤城小姐如料想的一样,在开着冷气的房间里悠然地读着书。我对她说。 “赤城小姐,要不要去游泳?” “——诶?” 突然之间说什么啊?就像是这样的反应,她透过眼镜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思考片刻后,问道。 “游泳——现在?” “是。” “诶?不过你不是说今天难得社团可以休息,但是中午开始必须要补考吗……” “我翘了补考。” 听到这一句冷静的回应,她睁大了眼睛。 “翘了?为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天气这么好却要接受模试什么的太傻了。那么还不如干脆翘了,去海边游泳呢。” 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了,虽然我没说我是因为赤城小姐这句话所以才这么做的,但是通晓人情的赤城小姐似乎马上就察觉到了。深深叹了口气说。 “服了你了。你意料之外的挺乱来的呢?怎么可以抵制学生学习的本分啊。” “赤城小姐没做过这种事吗?” “那还用得着说吗?我那时可是优等生哦?……我说,那怀疑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赤城小姐说完后,总觉得在思考什么似的沉默了。一会儿,她摇了摇头,死了心似的说。 “算了,事情都过去了说什么也没用。总觉得也有一部分责任在我这。……好吧。当做打发时间和你去吧。难得漂亮的大海近在眼前,净是读书不游泳的话感觉这次假期就毫无收获了。” 说完,她合上文库本,站了起来。 在设置于海水浴场的更衣室里换上泳裤后,我先一步来到海岸,等着还在换泳装的赤城小姐。 大概是因为观光季节稍微提早的缘故吧,感觉海水浴场恰如其分的热闹。虽然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沙滩和大海,但是因为翘了模试来游泳,却有种无以言表的舒畅感。就像是飞进了不同的世界一样的昂扬感,甚至连迎面吹来的海风都感觉和平时不一样,我鼓起胸腔深深地吸入空气。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赤城小姐的声音“久等了”。我回过头,看到了摘去眼镜绑起头发的赤城小姐。穿着简朴素色的比基尼,腰间缠着海滨裤裙。因为她没带泳装过来,所以那身泳装是在刚才的海之家里买的。当然,不是什么名牌,只是便宜的泳装。但是穿在身材苗条的赤城小姐身上后,完全看不出是便宜货。白瓷般的皮肤暴露于太阳下后更显得耀眼。 我屏着呼吸,正看得入迷。赤城小姐叉着腰愕然地说。 “我说。再盯着看的话要收钱了哦?” “诶,啊,抱歉。” 我慌张地别开视线。不过如果这样下去的话,我就只是个失礼的小鬼而已。所以我坦率地发表感想。 “那个,赤城小姐。泳装很适合哦。” “是吗。谢谢。” 冷淡的回应使我感到不安。我抓不着方向似的,战战兢兢地问道。 “那个……赤城小姐,该不会在生气吧?” “为什么?” “不,因为觉得有点……冷淡。” “冷淡?……啊啊,泳装吗?没有生气啦。因为‘很适合你哦’之类的赞美已经听惯了啊。” “原来如此。” 我莫名其妙地赞同了,严肃地点了点头。接着, “…………噗!” 忽然,赤城小姐笑出声来,我惊讶地看着她。 赤城小姐感觉是已经忍不住似的,抱着肚子窃笑起来。 我惊愕地注视着她。她抬起头,开心地说。 “真笨啊,别赞同啊。那是笑点才对吧?” 碰上同班同学的话就糟了,我一边注意着周边情况,一边漫步在沙滩上。但是,旁边的赤城小姐却正在把我的努力付之东流。她那就算被说是模特也毫不为过的容貌和身姿,行人无论男女都会回头一望。 听天由命吧,我轻叹一口气。接着,赤城小姐似乎又看穿我的内心似的,露出有点坏心眼的笑容,说道。 “走散了就不好了,再靠近一点一起走吧?” “人群也不是很挤吧?”我板着苦涩的表情说道。她看着我那表情开朗地笑了起来。 虽然一直以来主导权都握在赤城小姐手里,但是一进到海里立场就逆转了。因为我生于没什么娱乐活动的这座岛上,所以一直在玩耍中锻炼着游泳技巧。相对来说,就算说客套话,赤城小姐也算不上是游泳能手。所以当她轻率地提议“要来比赛吗?”后,理所当然的以我的压倒性胜利拉下帷幕。 与一口气不喘回到沙滩的我形成对比 第二话 梦幻岛(neverland) ——大姐头回去了。 我的名字是岬京子。就读于当地三流大学、朝气蓬勃的女大学生,(自称)是埃及艳后级别的美人。 我现在来到梦久岛这个超乡下的地方游玩。只有女人的三人组出外游玩,这样似乎有点不合适,但是因为三人都募集男朋友中,这也是没办法啊。 现在是大学三年级的暑假。 处于勉勉强强还可以尽情放纵的一段时间。 这已经是不享受不行的状态了,本来应该会是一趟开心到死的旅行才对的。本来应该是这样的啊。 事情是在第一天时发生的。 虽然已经到了健全的人类被睡魔侵袭的时间了,但是毫无睡意的我们围坐着,大口大口地喝着酒、吵闹着。十分尽兴,十分有趣,就算只是筷子掉下来,我也有自信可以爆笑出来。 就在这时,忘了锁上的门突然被打开,像是日本刀一闪而过般清澈的怒吼响起。 “——你们以为现在几点了啊!?给我闭嘴!!” 袭击吗!?这么想着,摆起架势的我们望向怒吼的人,惊讶地一下子张大了嘴。绝世美人,站在那里。 呜哇,姐姐真是美人啊,来这边喝一杯吧。但是连打趣的时间都没有,她簌的一声眯起眼,说了一句话。 “你们,给我正坐着排成一横列!” 从那以后,我们就偷偷用“大姐头”来称呼她了。大姐头在房间时,我们下定了决心沦为屏气凝神的败逃武者。 但是……。 那个大姐头先一步回了家,放任了我们。 ……来了。 我们的时代,终于到来了。 是top。 是top gear。(top gear是英国广播公司[bbc]制作的著名汽车节目。曾获得过英国电影电视艺术学院[bafta]奖、多项英国国家电视奖[nta]以及艾美奖。被人们称为“世界上最疯狂的汽车电视节目”。) 想玩转弯技术的话就漂移吧,没面包的话吃蛋糕就好了,就是这种状态。 所以那天也是如此,我们在晚饭前买了大量的罐装啤酒,在食堂干起杯来。 “酷哈,好喝!!” 我大口大口地喝着啤酒喊叫着。已经烂醉如泥的工藤美香在眼前坐着,一边欢快地咧嘴大笑着一边吧嗒吧嗒地要摇晃着双脚。 美香长着一张童颜,身高也不高,有时会被误认为是中学生。是个可爱的笨蛋,惹人喜爱的笨蛋,因为很擅长掌握聊天的节奏,所以成了我们三人的气氛活跃者。 “我说美香,脚踢到我了,脚!!” “啊,抱歉抱歉。啊哈哈—” 这样可不行啊,我这么想着向坐在旁边的濑田樱恶作剧般的使了使眼色,迅速地伸出手搂住她的肩膀。 “小·樱。有在喝吗有在喝吗?嗯?” 小樱剪了一头漂亮的娃娃头发型,就像是等身大的日本人偶一样的美人。如外表所见,有着挺文静的一面,但是偶尔随口而出的笑话还是很有趣的。因为我一喝酒就会大叔化,所以温顺的小樱就正好变成了性骚扰对象了。 “……京子,一身酒臭味。” “嘛啊嘛啊,不好吗?诶?小樱啊,你没喝多少酒嘛?是只让我来喂你喝吗?来mouth to mouth。” “不要。恕我拒绝。” 被冷淡地拒绝了,我用手指抵着嘴唇,闹别扭似的撅起嘴。美琴看着我这样子。 “啊哈哈,小京被甩了-”,再次发出滑稽的开朗的笑声。 一如既往的对话。引擎暖和起来了,状态良好。燃料当然也准备妥当,清冽香醇的啤酒! 我从喉咙深处一边库库地笑着一边伸手去拿新的罐装啤酒,好容易收敛了笑声的美香,哈呼的一声,稍微有点无精打采地叹了口气。 “美香,怎么了吗?” 小樱用疑惑地问道。美香在眉间皱起可爱的皱纹,忧郁地嘟哝道。 “没什么,一想到就只有现在可以像这样尽兴玩耍了,就感到有点寂寞啊。我们,明年就是四年级了哦?毕业什么的,只是转眼之间的事哦?” “呜哇啊,笨蛋!别说这事啊!这不是禁句吗禁句!!” 我用双手塞住耳朵,来回摇着头。 不过,在喝酒的时候不应该做这种事啊。呜哇的一声,贫血似的眩晕袭来,我顿时脱力伏在桌子上。 “诶?怎么了小京?” “……醉了后摇头。感觉好恶心。” 听到这句话,美香再次爆笑起来。 “呃——。小樱,照顾下我吧。我想枕在大腿上。” “不要。” 又是冷淡的回应,我在桌子上撒娇似的轱辘轱辘地滚动着。但是,马上又厌倦了,所以就这样把下巴抵着桌子,一直盯着美香。 “我说美香,都是因为你说了讨厌的事,所以现在喝酒的兴致都急剧减退了不是吗?要怎么补偿啊?” “就算你这么说……啊哈哈哈。” ——诶。该死的酒徒。 我叹了口气,心不在焉地凝视着旁边的空罐。 变成大人后就会归零。 我是这么认为的。 刚出生时是一百分。之后就以扣分的方式渐渐削减而去。被削减的有时是可能性,有时是灵活性,有时是无垢的心……总而言之,各种各样。 然后现在这个时期,就是勉勉强强算是“良”的六十分左右。真的,就像是最后的昙花一现的感觉。 但是,长大成人的话,在那瞬间——就会归零。 就和忘写名字的答题纸一样。上面没有“优”、“良”、“中”,也没写不及格,只有全新的零分。 小时候真好。被扣分的话只要改过来就好了,而且或许还可以拿回一部分分数。 但是,大人就不行了。 因为是零分。 大人为了得到那几分,在社会中瞪着充血的眼不断挣扎。最后感觉获得了什么,仅仅五分就一脸满足。啊啊,真痛苦呢,真悲哀呢。怎么世事会如此无常啊。 因此我无论如何,都不得不这么说。 “啊—真是的—。我才不想长大成人什么的啊—。难道没有像梦幻岛(nevend)一样的地方吗?” “那种地方怎么可能存在啊。京子,别说些小孩子一样的话。” 被当即否定了,我撒娇道。 “诶—,我就是小孩子啊。” “小孩子不喝啤酒。” “哇哈!……不是,这是啊,起泡的麦茶哦,麦茶。” 正说着这些蠢话时,桌子上一下子盖上了一层影子。心想着发生了什么事,抬起头,旅馆老板娘的儿子就站在一旁。名字记得是,修一。 是个挺不错的可塑之才。带到美容室和时装店装饰一番的话,感觉会美到让人连声感叹。 “……嗯?什么事?” 我如此问道,他唐突地这么回道。 “梦幻岛,说不定去得了哦?” ◆  ◆  ◆ 相当有趣的话题呢。 他说如果那里存在自己的容身之所的话,就算那里是梦幻岛(nevend),海神也会带领我们去那里。只需向着大海诵念一段极其简单的咒文。 我们很感兴趣。 所以在酒醒了之后,决定去一趟那耸立着天尽岩的海岸。我们吃完晚饭,让修一在地图上告诉我们在哪后,向着那个海岸出发了。 “呜哇哇,小京!有尼斯湖水怪啊水怪!!” “不对,这里不是尼斯湖啊。……诶——,那货就是天尽岩吗。确实很像恐龙呢。” 那里如修一所说,是一个小小的海湾。天尽岩镇坐在离海较近的海湾的一端,像是瞄准着什么猎物,凝视着大海。 我们在小巧舒适的海滩上漫步着,眺望了下附近的景色。虽然也可能是因为早已日落西山的关系,不过总觉得是个静静笼罩于寂寥气氛下的地方。这样的话确实能理解,别说观光客,就连当地人也很少接近的原因。 总之,我们先为了完成当初的目的,在海滩上横着排成一列。我说了声“好了吗?”,然后交替看了看两人的脸,美香和小樱都笑着点了点头。 我鼓起胸膛大吸一口气, 一、二! “夏之魔物——!!” 对,使尽全力喊出了咒文。 ……。 …………。 ………………。 ……………………。 …………………………。 然后, “搞毛啊。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吗!什么?!欺诈!?不是应该会有什么胡子脸拿着鱼叉下半身是鱼尾的大叔出现,然后很有绅士风度地护送我们去梦幻岛的吗?!呐,小樱!?” “——不好意思,我没有这么强大的想象力。” “啊,什么啊,太没意思了!白走一趟了吗?” 在我闹别扭的时候,美香说着“好啦,好啦~”,精神抖擞地举起手,开朗地说道。 “就这样回去也只是生闷气吧?那样的话啊,难得来到了海滩啊,在这来次‘青春冲刺’吧!” 诶诶!?我露骨地摆出一脸不愿意。小樱也稍微皱了皱眉头。 ……没必要做说明了吧。 “青春冲刺”,用一个词来概括就是“赛跑”。跑者在沙滩上画的起跑线上站成一排。这时跑者穿的衣服是平时的便服。泳装什么的是邪道。 好~开始!开跑信号发出的同时,跑者一起朝着大海起跑。 就只是这样不顾一切地,跑。 水边就是终点,第一个到达的人就是胜者,但是就算胜负已定也不可以就这样停下。 要往终点更远踏去。 向着大海,踏去。 不可以说什么“诶—,衣服湿了—。”这种事早就知道了啊!毫不在意湿掉的衣服只是向前进,跑到一定深度的地方后,就摔倒。 就算脚没被滑到,还是故意摔倒,朝着大海来一次壮大的,摔跤。 这样全部跑者从头顶到脚趾都湿了后,“青春冲刺”才算完结。因为穿着衣服朝大海奔跑总感觉挺青春的,所以就用这无聊的理由命名了。 “呐—呐—,一起来吧一起。” 是因为喝了酒吗,总感觉美香很起劲。 我斜着眼睛看着三人的位置关系以及穿着。三人都状态良好地排成一列。美香穿着可爱的连衣裙,小樱是修身长裤和上衣装束。相对来说,我比其他两人更灵活,服装是短裤和t恤。 ……恩呼呼。 我挠着头,用敷衍似的语气说。 “啊——……说的也是呢。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回去感觉有点那个,而且周围感觉也没什么人呢。要不久违地宣泄一次?” “嗯嗯!来吧来吧!!” 美香马上就上钩了。小樱虽然一脸不情愿,但是似乎在多数胜少数原则下没办法似的,叹了口气。 ……好极了。 我再继续说。 “嗯。普通这样玩感觉有点无聊啊,所以排最后的人要接受惩罚游戏哦。在这个沙滩上,在胜者的两个人面前,跳脱衣舞怎么样?” “诶——,这女高中体育系式的惩罚游戏是怎么回事啊。小京喝了酒大叔化了。” 美香想喝倒彩,但是我已经听都不想听,突然就。 “那么,好,开始!” 像这样提起嗓子,带着有点偷跑的意思开跑了。 “呜哇!好卑鄙!” 感觉到背后两人慌慌张张地起跑后,我喊叫道。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一定要让你们脱哦!就算不愿意也要让你们脱哦!不对,不如说快给我不愿意吧!哈哈哈哈哈!!” 这就是我的最佳状态。 虽然是为了醒酒才走过来的,但是因为运动了,反而醉昏了头也说不定。我回过头,确认两人还在后面。 好,赢了! 这么想的一瞬间——摔跤了。 还在沙滩上。 在我和沙子亲吻时,两边传来了“先走了”和“耍赖的报应哦—”两把声音。 我“哇!”的一声跳了起来。 慌张地跑了起来。 但是拉开的距离已经怎么也无法缩短,目送完两人相继跳到海里去后,我迟迟赶到,纵身跳了下去。 (……可恶,明明期待着脱衣表演。自己脱了怎么行啊。) 我沾满了可以让身子蜷缩一般冰冷的海水,就这样咕咚咕咚地,潜水向着大海游去。 虽说如此,我还穿着衣服。我拼命地设法游了十五米这么远,呼哇的一声把脸露出水面。早就站起来四处张望寻找着我的踪迹的美香和小樱,一脸茫然地望向我,似乎在说“为什么游这么远?” 我吐出舌头,对着她们喊叫。 “嘿嘿!谁要悲哀得去跳那什么脱衣舞啊!绝对不去跳!!” “呜哇,你这卑鄙小人!不是小京说要惩罚游戏的吗!?就算不愿意也要让你脱哦!!” “嗯呼呼,来抓我吧~” 我小时候上过游泳学校。多亏如此我很擅长游泳,拥有如此这般的优势,我一点都没考虑会被抓住什么的。 “啊!又来了!抓住后绝对要剥了你的衣服!!” 这么说着,美香气势汹汹地纵身跳进海里,但是总觉得只是在拍水,完全没向前进。在这期间,我从容地以背泳再游了五米的距离。 美香一副心里无比懊悔的表情,在那边站了起来,怒目瞪着这边。因为还可以看见个子娇小的美香,所以应该几乎没有向前进吧。 “哎呀哎呀—?这样就放弃了吗?真可惜——” 我嘻嘻嘻地笑着,美香脸色一转,露出近乎怜悯的从容的表情。 哦呀?我正疑惑着的时候,美香嗖的躲到一旁,让道给小樱。然后, “——老师,拜托了。” 就像是在催促保镖一样,用具有时代色彩的动作行了下礼。 小樱沉默地走向前。因为容姿带着和风,所以看上去真的就是这么一回事。不对,比起这个现在是什么状况?说回来,我还没认真看过小樱游泳的样子呢。我们俩以前上的是同一所高中,在游泳课时小樱游得很快来着? 当我在思考着这些事时,小樱摆出像是在跳台上一样前倾的姿势。 “全国总体一百米自由泳,第三名。” 说完感觉兆头有点不祥的开场白后,突然用锐利的视线盯着我, “濑田樱——现在,出阵。” 画出一条抛物线,跳入大海中。 ……要来。 那家伙要来。 要来要来要来要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来了!! 无法想象的快速。 无法想象的快速。 说几次都毫不夸张。 无法想象的快速啊。 让人无法想象她是穿着吸附了海水的衣服游泳的。就算现在脱光光来逃跑也没有逃脱的自信。不对,再说,我就是因为不想要脱光光所以才逃跑来着?和小 樱的距离不断地缩短着。 ——我第一次体会到被鲨鱼追的人的心情。 我陷入恐慌惊叫道。 “等,等下!我脱我脱,请让我脱吧!所以先停一下吧!总觉得有点可怕啊,很可怕啊!!等,等……呀~~~~~~~~~~~~!!” ……算了也罢,总觉得挺开心的。人生真美好。 我觉得咒文确实起效了。 这里就是梦幻岛。 这么欢快的时光,从此会在这里永远延续下去。 当这么想着时。 啊。 的一声,到了回去的日子了。 “…………真的假的?” 我伫立在临近出航的船只的后部甲板上,呆呆地看着梦久岛嘟哝道。 带着笑脸黏在右边栏杆的美香懒洋洋地说:“已经要回去了吗?好无聊啊。” 在左边栏杆支着下巴的小樱醒悟般说着:“光阴似箭呢。” 我喊叫道。 “骗人的吧?!什么地方搞错了吧!?本来应该还会有什么的吧,例如和好男人邂逅之类的!!” 小樱来回挥了挥手回应。 “不可能的啦。再说,在大白天的海水浴场痛饮罐装啤酒的我们,本来就不可能有哪位男士会回头看我们一眼的不是吗?” “因为这个吗?!是谁啊?说要一边看海一边喝啤酒的笨蛋!” “京子。” “呜哇!!” 是要同情受到打击的我吗,美香说起安慰话。 “啊但是,我们不是和一个不错的帅哥混熟了吗?” 和帅哥混熟了?说的是谁呢?旅店老板娘的儿子? 想着想着,我突然想到一件事,用沉着的目光瞪着美香。 “……那个帅哥,是在说那只我们分了便当给它后一下子亲近起来的流浪犬吗?” “与其说帅,不如说可爱吧?” 向着绽放笑容的美香我训斥道。 “根本不是这个问题!咬紧牙关,教育指导!掌嘴!!” “啊呜!?” 故意打空耳光的我,和配合我装成被打倒似的飞走的美香。 都是笨蛋啊。 “算了吧,不也挺好的吗?挺开心的。而且和岛上的那个孩子也成了朋友。” “孩子是指遥吗?那家伙只是是利用我们来见修一的吧。一看就知道了不是吗。” “就是这点可爱不是吗?” 小樱呼呼地文雅地笑了起来,与之相对我则是哼哼地一脸坏笑。 “为了惩罚她利用女人间的友情,我告诉了遥有关天尽岩的那些假谣传和咒文呢~” “诶,小京好过分!太差劲了!!” 和遥最意气相投的美香气冲冲的,但是我一脸事不关己吹着口哨。就在这时,小樱悄悄的说了句。 “……京子,在嫉妒。” 我噗的一声,向着小樱大声说道。 “在说什么呢?!才没那回事!!” “啊,脸红了。京子,感觉像是坠入爱河似的。” “别擅自断定!你这家伙,刚刚的发言无法原谅哦!咬紧牙关,教育指导!掌嘴!!” “……那个,不配合不行吗?” “教育指导!掌嘴!!” “啊痛。” 就在这时,船终于起航了。我啊啊地发出可怜的声音。 “我的梦幻岛正在远离我啊……” 胡子脸拿着鱼叉下半身是鱼尾的大叔其实不会是被卷进了船的螺旋桨溺水了吧?我这么想着,把上半身探出栏杆,向下窥探。 ……不过啊,那种生物果然不存在于世上啊。 ◆  ◆  ◆ “我回来了——” ……就算这么说,也不会有“欢迎回来”这样温暖的话语来迎接独居的我。是因为太过沉浸于快乐的时光吗,总觉得公寓的房间愈发是个寂寥的空间。无论怎么自我烦恼这里本来就只是个租借的空间而已。就算重复多少次睡觉起床,在踏进这里的时候,比起“回来了”这种感觉,我陷入的是一种“飞回了”鸟巢的感觉。 我随便把行李扔到一边,把拿在手上有点厚的信封撕开。 “好了。有可以安慰寂寞小鸟的信吗?” 虽然我一个人住在离老家坐电车不用两个小时就可以到达的地方,但是就算放长假也几乎不回去老家那边。说穿了,回去太麻烦了。 正是因为这样的我,所以从老家寄来给我的邮递都理所当然地处于放置状态。母亲担心这样有急事的话会很难办,于是不知何时开始定期把邮递汇总寄过来。这就是,现在在我手上的信封了。 虽然本来就没抱太大期待,但是里面果然被类似广告专送的邮件占领了。我闷闷不乐地撅起嘴来。 “送这些东西来也只是增加垃圾而已。啊,真无聊!” 没有其他什么了吗,嗖嗖地翻着信件,最后一枚明信片从里面轻轻地飘落下来。 “啊?” 我歪着小脑袋,捡起那张明信片,浏览了下内容。 “……哦噢!?” 胸口直跳。 就是这个! 那张明信片是小学同学会的通知。日期是这周的星期一。上面写着“一起去挖掘毕业典礼时班里大家埋的时间胶囊”这样感觉挺有趣的活动。 “小学吗。呜哇,好怀念啊。我也有过小学生这个时期的呢……” 伴随着乡愁似的感慨,有什么东西使我心潮澎湃。 ——不过已经无法清楚地回忆起了。相信着就算是天际也可以腾飞而去的,那段时光。 总觉得这一张明信片,可以带我回到那个时候。我把它当成梦幻岛的邀请券。 果然咒语起效了啊。 我拉开窗帘,走出阳台。看不见海,天尽岩什么的当然也没有。没办法只好向着天空, “不是挺通达人情的吗,夏之魔物—!!” 这样,试着喊叫。 天空中积雨云浮现出来。 啊,那个看上去也挺像是胡子脸拿着鱼叉下半身是鱼尾的大叔啊。 这么想着,我笑了起来。 ◆  ◆  ◆ 明信片上写着四点半在小学正门前集合。看来是要先把时间胶囊给挖出来,和自己当初埋下的充满回忆的各种物品来次会面。在那之后转移到居酒屋,一边喝酒一边聊当时今日。似乎就是这种安排。 总之,到访约十年不见的自己小学母校的我,向着正门的铁制滑门走去。上小学时这扇门给人的印象总是巨大得让人生畏,但是现在我的身高已经高过它了。 这个加把劲的话就可以越过去了吧?虽然门并没关着,但是我还是把手放在门上寻找踏足的地方。就在这时, “——干啥啊你?” 不知为何被一道目瞪口呆似的声音叫住,我转向那边。茶色头发的小哥站在那里。 我迅速检查外表等等的情况。……呜嗯,界外球?守备范围之外?总而言之就是,pass。(注:界外球、守备范围和pass为棒球术语,这里界外球指代陌生人,守备范围之外意指无需防范。) “……正要跨过大门。” 我敷衍道,茶发嘟哝了句“不,为啥?”后,死死地盯着我看。然后, “啊啊,果然。是小岬吧?岬京子。把毕业相册给翻出来预习果然是值得的啊。” 说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脸得意。 “哈——?你谁啊?” “奇怪?不记得了吗?瞧,是我啊 是我。坂下一郎。” 就算听了名字也记不起这家伙。这货该不会从小学开始就一直是界外球吧,我这么想着,似乎察觉到我没回忆起来,一郎皱起眉头。不知为何露出一脸打从心里厌恶的表情,叹着气说道。 “你看,就是那个。以前花名叫‘部长’的。想起来了吗?” 那个花名意料之外地记得。我不禁“哦噢”地提起嗓门。 有了有了,叫这花名的家伙。 明明还是小学生却带着眼镜梳着七三分的头发,那样子总觉得很有部长的范儿,因此大家就叫他“部长”了。 我拍了下一郎的肩膀。 “什么嘛,部长吗。早这么说嘛。部长现在在干嘛?果然是在哪个公司里当部长?” “——不是,我是学生。虽然我想你早就知道了,因为我和你是同年的啊。” “呜哇,总感觉像是骗人的。算了,比起这个,其他同学还没来吗?大家都不遵守时间呢。” 听到我的话,一郎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遵守时间的是你啦。大家都已经向着停车场的方向移动了。我只是来看看有没有迟到的人而已。” “停车场?为啥?” “我说你啊。时间胶囊不是埋在停车场旁边的树根那里吗。快要被挖出来了哦。来吧,走了。世纪性的一瞬间哦。” 说着,一郎走了起来。 (时间胶囊吗……。总感觉心扑通扑通地在跳啊!) 我久违地蹦跳起来,追上一郎,向着停车场出发了。 如一郎所说,时间胶囊的挖掘工作已经开始了。拿着铁锹挖着洞的是一个体格健壮的大个子。意外的是个年轻人,所以说不定是同班同学,可是外表与其说是界外球还不如说是消失的魔球(死球限定),所以说实在的——怎么都无所谓。 集结起来的有半个班级,约二十人。毕竟也有因为日程安排来不了的人,以小学同学会来说算是凑得比较齐的吧。 没有特别抢眼的好男人啊,虽然有点失望,但是我的心还是扑通扑通地跳着,我寻找着一个人。 小学时代的事都差不多到达忘却的彼方了。但是,也有记忆犹新的事。其中之一就是,宫本茜。 小茜是我最要好的挚友。只要是她的事,名字不用说,就算是脸也可以清楚的回忆起来。我来这次同学会,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被这种像是初恋情人一般纯真无邪的感情触动,想和许久不见的她相聚聊天。 小茜在毕业的时候因为父亲工作的关系搬了家,没能考进同一所中学。虽然从那以后变得疏远了,但是我现在还是认为茜是我的挚友。就算样子再怎么改变,只要是小茜的话,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我抱着如此确信的想法,把视线投向同性的同学上。但是,怎么也找不到灵光一闪的感觉。我的情绪一下子跌至谷底,赌上最后一丝希望向旁边的一郎问道。 “呐,部长,今天聚集起来的人就只有这些吗?听我说,我们班的宫本——” “哦!挖出来了!” 拿着铁锹的大个子突然大声喊道。就像是围着饵食的蚂蚁一样,大家都想着洞穴的方向聚集。一郎说了声“抱歉,等下再说”后,也走向那边。 我呼呜地叹了口气,不过果然对时间胶囊也很感兴趣。我鼓着劲向前走去,看着人群之间挖出来的时间胶囊。 那是青色的聚乙烯水桶。打开用胶带一圈一圈缠着的盖子后,里面出现了两重黑色垃圾袋。在袋子上用剪刀慢慢剪开一个口后,一个写着名字的、像是罐头一样的圆柱形的盒子 从里面滚了出来。 哦哦,响起一片欢呼声。 稍微想起来了。确实那个盒子里应该收藏着写给未来的自己的信,还有当时自己最珍惜的东西等等。 在前面的人念着名字把盒子递出去。把名字和人联系起来,沿着记忆这条线索追溯过去,可以发现,有的人仍留有当初的容貌,也有的人的容貌完全变了,像这样观察着,总觉得很有趣。一边这样观察着曾经的同班同学,一边想着“还没到我吗”,等待着名字被叫唤。就在这时,从人群中出来的一郎,向着这边扔来一个盒子。我慌张地接住。 “那是你的。字真丑啊。无法想象是女孩子写的。” “要你啰嗦。” 我吐了吐舌头,满心期待地打开盒子。里面装着写给自己的信和当时很喜欢的发带等等,现在看的话就是装着些破烂的小物件。 呜哇,原来这么珍惜的来着,好怀念。一边回忆着一边挑选着里面的小物件时,发现了仿佛一次都没使用过似的,软管式的橙色绘画颜料。 (——绘画颜料?) 橙色是我最喜欢的颜色,也是我的幸运色。但是,就算是喜欢的颜色,也不觉得有必要特地放进时间胶囊啊。 到底,为什么把这种东西当做珍贵的物品收藏起来的呢?我歪着头,总之颜料先放一边,把信封拿了起来。好了好了,都写着什么可爱的事呢,浏览了下内容。 那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写着充满“自己再次读到这封信时应该已经…………”这样对未来的希望的作文。 当时的我似乎很希望结婚。上面写着,再次读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和高富帅结婚了。 当时的我似乎很想养只狗。上面写着,再次读到这封信时超大只的狗狗已经成为家庭的一员了。 孩子气的,天真无邪的,如此让人欣然微笑,信里写着各种各样的梦想,我不禁窃笑起来。 在这种平和的气氛下继续读下去,在信的最后,写着这样一篇文章。 “我想,长大之后的我应该是和小茜一起在做有关绘本的工作。” “啊”我不禁叫出声来。 人的记忆真的是模糊不定的东西啊。我一直以为和小茜之间的事差不多全都记着,看来要重新审视这个想法。 小茜很喜欢画插画,实际上也画得很好。 嗯,我记得这事。 小茜一有空总是在画插画,我记得休息时间时我也会帮忙,两个人一起完成插画。 现在想起来,在我人生中应该没有比那更让我热衷的事了吧,两个人连时间都忘却,埋头于插画绘制的作业之中。那时真的很快乐啊,那时的回忆渐渐在我脑中苏醒。 但是两人之间的羁绊并不只是因为这种平凡无奇的回忆才连接起来的。 ——已经无法清楚地回忆起来了。相信着算是天际也可以腾飞而去的,那个时候。 我和小茜要好起来的契机,到底还是因为插画。某天,我因为忘了东西还是什么的,走进了放学后的教室。那是,本应空无一人的教室里,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已经放学了似的,我发现了正在专心致志画着插画的小茜。 当时我一直以为小茜是个温和敦厚的孩子,并不是那种投缘的孩子。但是两人相遇不打个招呼的话感觉有点不好,于是我向她搭话。 “呐,在画什么?” 小茜听到我的声音吓了一跳,缩紧了脖子,是现在才注意到我吗,她眼睛睁得大大圆圆地看着我。 我在她面前挥了挥手想问她醒了吗,小茜不知为何有点惊慌地开始张望。是以为我在和别人搭话吗,又或者是在想“什么时候大家都不见了?”呢。 我从以前到现在都是个急性子。小茜迟迟不给答复,我有点不耐烦了,于是走到她旁边偷偷看了下插画。 那时看到的确实好像是用铅笔画下的一只可爱的,经过艺术变形后的熊或者其他什么。小茜很擅长画可爱的插画,只要经她的双手,全世界的东西都会变化成温柔的存在 。 “哇!好可爱。你插画画得很漂亮啊。” 我坦率地把感想说出来后,她害羞地低下头,摆弄着手指扭扭捏捏的。不知为何,看到她这反应,对她抱有了好感。 我在她座位旁边站着,凝视着插画,这么说道。 “呐,这要怎么上色?果然还是要弄成鲜艳明亮的感觉吗?” 听到我的提问,小茜有点悲伤地回答道。 “……我,不打算上色。” “诶诶,为啥?!难得画得这么可爱,不涂点颜色的话很可怜的啊。” 当时天真无邪的我当真这么想。 那次邂逅,我想大概是一种命运吧。 在那之后听她解释,得知了她不为插画上色的理由。 小茜很擅长画插画。她一拿起铅笔,那只铅笔就好像被施了魔法一般动起来,在空白的纸张上灌注着生命。 但是,小茜在画插画方面,有个致命的弱点。 那就是不擅长上色。 说起当时小学生用来上色的颜料,就算想要配合小茜所画的插画的气氛上色,充其量也只是在手工课时使用的水彩画颜料而已。 可是,小茜用水彩颜料上色时,颜色总是浓淡不一,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上好色。 “其实我也很想上色的,但是……” 小茜有点寂寞这么说道,我看着她,这么说。 “那这样的话——我来帮你上色吧?” 我并不擅长画插画,但是对上色这个行为本身却很喜欢。 用笔黏糊糊地涂。 偶尔用手指涂这涂那。 本来显得煞风景的白色纸张在自己的想法下渐渐带上了色彩,简直就像是在眼前看到花朵绽放的瞬间一样,总觉得十分愉快。 我是“想干就干”的类型的人。 我把因为唐突的请求而惊呆的小茜放在一边,走向摆放在教室后面的学生用保管箱,拿出一直放着没用的颜料和画笔。一个劲地准备完后, “喂,借来借来。” 这么说道。几乎是抢过来一样,把熊的插画拿到面前。 亏她会把倾尽心血完成的插画交给我这样的人啊。虽说如此,现在一想,——那时小茜一定是害怕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吧。 我一边哼着歌一边上这颜色。小茜仿佛在完成之前一直祈祷着似的凝视着上色的进展。她探出身子兴奋地说道。 “哇!岬同学很擅长上色啊!好厉害!” “诶—,是吗?” “呜嗯!超棒的!!” 我配合着插画的气氛为它涂上鲜艳的色彩,小茜双瞳闪闪发亮似的深深地凝视着这个过程。 “——好了,完成。” 轻声这么说完后抬起头时,和小茜正好四目相对。小茜以不像她风格的,以不知为何具备着迫力的强力视线盯着我。 “——小岬。我有个请求。” “诶?什、什么。” 我不由得向后退,小茜把身子再次径直地探了出来,说。 “我家里还有很多还没上色的插画。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帮我上色吗?” “……这样吗?我是没什么关系?” “真的!?太好了!!” 小茜说完后欢呼起来。感觉她是发自内心地感到很高兴。 从那以后我们两人利用休息时间和放学后的时间,一起完成插画的绘制。 那是十分快乐的一段时光。很充实。既有满足感,又有成就感。虽然无法用光辉璀璨来形容那段朴素的日子,但是那时,我真的相信就算是天际也可以腾飞而去。 曾几何时我们一边画着插画一边聊到这样的话题。 “——呐,小岬。” “呜嗯?什么?” “我啊,长大以后想要做画绘本的人哦。” “啊,不错啊。小茜的话一定可以。” “可以吗?” “呜嗯。没问题,没问题。我保证。” 听到这句话,小茜高兴地笑了。然后,小茜不知为何扭扭捏捏地继续说道。 “……呐,小岬。” “嗯?” “我很喜欢小岬为我上的色。所以,那个……如果可以的话。和我一起,画绘本不?” 那也不错啊,我那时这么想。 真的变成那样的话会很好玩吧,我那时这么想。 所以我,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 “呜嗯,是呢。就这么定了吧?” “真的?!那么这是约定哦,约定!!” “呜嗯,约定。” 就这样,我们两人在那里拉钩定下了约定。 现在已经无法清楚地回忆起来了。相信着就算是天际也可以腾飞而去的那个时候所抱有的,纯粹的梦想。 那个梦想才是,把两人连结起来的,最坚定的羁绊——。 我把装在时间胶囊里的绘画颜料拿到手里。我大概明白了,当时的我是以怎样的心情把这个绘画颜料放进时间胶囊的。我嘴角自然地浮现微笑,试着把颜料高举到几乎已经西沉的夕阳之下。 “……说起来这几年来,连画笔都没有握过啊。” 像这样独自沉浸在感伤之中时,一郎兴奋地向我说。 “喂喂,看看这个!《斗神战队吉利沙农》里出现的机神波塞冬哦!?好怀念!!” 一郎手里拿着的是,总觉得有点杂乱的小小的人型机器人。总觉得和胡子脸拿着矛下半身是鱼类的大叔有点像,看来一郎把这个机器人放进了时间胶囊。 “……那是什么啊?找到这种东西有必要这么兴奋吗?真长不大啊,部长。” 一说完一郎就撅起嘴反驳道。 “别说傻话。我也早就从这种东西毕业了。不过啊,像这种东西现在也升值了吧?卖了的话可能可以赚点零花钱不是吗。” 说实话,我真服了他了。在别人沉浸于怀旧感伤之情的时候,这家伙为啥在思考这么庸俗的事情啊。  我用手指压着眉间深深叹了口气,这时一郎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 “啊,说起来你刚刚说什么来着?什么在这里的是全部人了吗之类的。怎么了吗?是在找初恋对象吗?” “怎么可能。部长记得宫本茜这个女孩吗?以前和她关系很好啊,所以想着许久不见叙叙旧什么的,一直在找她呢。” 听完我的话,一郎平淡地回答道。 “诶?你不知道吗?那家伙,在很久以前就死了哦?” “诶……” 世界像是顿时暗转一样,目眩一般的冲击袭击了我。 大概我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受了相当大的打击吧。一郎脱口说了句“糟糕”,把嘴给遮住,像是为我担心似的措词说道。 “抱、抱歉。那个,她已经去世了。虽然我也只是听传闻才知道的,不太清楚,但是确实应该是在刚要上高中时,遇到了交通事故……喂,你没事吧?脸都青了哦?” “……嗯,不要紧。没事。” 虽然勉强回了这几句话,但是不可能没事。明明昨天一滴酒都没沾,但是有股冲动促使着我想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不久后,像是企划了这次同学会的干事一样的男性站到大家面前,用明朗的声音说道。 “好了,关于时间胶囊的一些事,本来是打算把今天没能到场的同学的份邮寄过去的,但是如果有现在还在交往的,或者是久久不见想直接见个面叙旧的同学的话,我觉得可以借此机会转交给他们。” 听到这番话有几个人举了手。我也立刻举起 了手,主动承担起转交小茜的时间胶囊的任务。 似乎是在我加油似的,一郎开朗地说道。 “呐呐,小岬会喝酒吧?现在要去的居酒屋有很多美酒哦。也有以我为首的各种好男人,今天就来个喝通宵吧?” 我勉强地露出半生不熟的笑容,慢慢地摇了摇头。 “抱歉,今天就算了。毕竟现在的我并没有尽情欢闹的心情啊。” “……是吗。” 一郎像是在想着该说些什么似的沉默之后,“嘭嘭”地拍了下我的肩膀。 “就是说,那个啊。我们也都这么个年纪了。周围也会有那样遭遇不幸的家伙出现啊。打起精神吧。呐?” 留下这句话后,一郎和往着居酒屋移动的团队汇合了。听见了开朗的笑声。当中似乎也有已经就职的人,得意洋洋地谈论着不  景气的时世。 长大的话就会归零。 我是这么认为的。 什么“我们也都这么个年纪了”啊。什么不景气啊。连自己已经归零了都没察觉到,真亏他们可以说出那种话。 我看着手上写着“宫本茜”的时间胶囊。 明知已经无法再相见了。 但是我却非常地想和她见面说话。 ◆  ◆  ◆ 打通了从担当干事的同学那问来的联络电话,接电话的是小茜的母亲。 令人惊讶的是,阿姨竟然还记得我。说起来,我也打扰过她们家几次来着。 我把要事相告,说是想要给小茜上柱香,阿姨爽快地回答道:“小茜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为了去小茜居住的小镇,换乘电车花了四个小时。那里稍微远离中心闹区,田园开阔,是座悠闲宁静的偏僻乡村。如此平稳的原风景,更让我油生感伤之情。 顺着住所,找到了“宫本”的门牌,我按下了门铃。不久后,阿姨打开门出现了。虽然细节记得不太清楚,但是阿姨给人一种比以前消瘦了的印象。 “许久不见。我是岬。” 我这样打了声招呼,阿姨迟疑了一瞬间之后,露出柔和的笑容。 “……啊啊,小京。长大了呢。特意来访真是感谢。来,里面请。” “打扰了。” 被带到的是一间六叠大小的和室。和室的里边设置着佛坛,上面摆放着小茜的遗照。是初中时照的照片吗。因为比我印象中的小茜更成熟了,所以就算看着遗照,还是稍微欠缺了点真实感,她真的已经去世了吗。 在我上香期间,阿姨给我送来了茶和茶点。 “小京很喜欢甜食的吧?” “啊,是。谢谢。我不客气了。” 记得真清楚呢。我确实十分喜爱甜食。虽然常常被说“酒徒都不爱甜食”之类的话,但是那种事没关系,我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前都是甜党。 吃了口羊羹,小声说了句“啊,好吃”,阿姨窃笑起来。 诶?我做了什么有趣的事吗?不对,说起来这时候一般应该说“请不必张罗”来着。 当我一边想着这些事一边吃着羊羹时,阿姨忽地叹了口气,不知为何露出稍带苦涩的微笑。 “……小茜她啊,也十分喜欢这羊羹呢?” “诶,小茜吗?” “嗯。这羊羹,是这附近的和果子店的特制品呢。小茜也真是的,在列举搬家遇到的好事时,就说能碰上这羊羹真好,还发生了这种事哦?” 我看着手里的羊羹。 说起来小茜也是大甜党来着。要分门别派的话,我算是洋果子派,而小茜是和果子派,就蒙布朗和羊羹哪个更好吃这个问题,还发生过激烈的讨论。 不知为何突然,本来应该是甜的羊羹,我尝起来感觉有点咸。压抑着几乎颤抖的声音,我小声地说道。 “……我明明和小茜关系这么好。但是我却在不久之前才知道她已经去世了。明明一直都在一起的。明明一直一起画着插画,还约定好什么时候一起出绘本的……” 我想,我是想忏悔吧。 什么挚友啊。 什么羁绊啊。 明明连她的死都不知情,到处游手好闲,还好意思这么说。 不断加速的,只有悲伤。颤抖已经无法抑制了。我嘶哑地发出声音。 “我没有资格说自己是小茜的挚友。在小茜最痛苦的时光,我明明没陪伴在她身旁,却还擅自顶着一张挚友的嘴脸。我……就连小茜的葬礼……也没能出席……” 视野变得模糊。眼泪似乎就要落下了,但是我咬着嘴唇拼命忍住。我甚至觉得强加于人的眼泪,对小茜来说也是失礼的。 阿姨刚想要说什么,但是我打断了她,从带来的手提包里拿出小茜的时间胶囊。把它交给阿姨后,阿姨像是对待小茜本人一样,温柔地抚摸着盒子。 “……那孩子,究竟放了什么在里面呢?” 我也很好奇。擅自窥看感觉不太好,所以盖子还没开。 阿姨视如珍宝般地轻轻打开盖子。然后,“啊—!”,发出一声明朗的声音。我也稍稍探出身子,看了下盒子里面。一看,全新的铅笔、签字笔之类的东西,紧密地塞在里面。那些是小茜在画插画时用到的一套工具。 没有比这更符合她风格的时间胶囊了吧。我和阿姨一起,擦拭着眼角笑了。 “……啊,这是什么呢?” 一会儿,阿姨注意到了放在里面的信封。 “啊啊,那是寄给未来的自己的信。” 我简洁地说明后,阿姨说了句“会写着什么事呢?”,眼睛像孩子一样闪烁着好奇的光芒,打开了信封。虽然我很想去到阿姨身边看看信封里的内容,但是总不能做出这种失礼的事啊。而且是已故之人的遗物,先让骨肉血亲过目才合乎情理吧。在得到许可后再看吧,心里痒痒的,但也只好等待了。 阿姨打开取出的信纸,浏览了下信的内容。之后立刻,阿姨哽咽似的,用手遮住嘴边。是突然间涌上心头的思念的缘故吗?我忧虑地看着阿姨。 然后阿姨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视线, “……抱歉。” 轻声说道,像是为了平缓心情似的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阿姨恢复平静后,把信盖在膝上,端正着坐姿,不知为何凝视着我。我也慌张地正襟危坐起来,回望阿姨。 “小京。” “是、是。” “小茜在中学毕业后,升学到美大附属的专门学校的事,你知道吗?” “……不知道。是这样的吗?” 这也是第一次听说。但是,小茜真的很喜欢画插画,所以就算做出这样的升学决定也不奇怪。 “是啊。住进了那边的宿舍,开始了正式的绘画学习。但是,在那的新生活开始还不满半年的时候,小茜就因为交通事故……在等红绿灯时,一辆因疲劳驾驶而失控的车子撞了过来。几乎是当场死亡的,所以应该没感到痛苦吧,医生是这么说的。” 只有在讲诉事故的时候,阿姨的眼眸感觉稍微下垂了。但是马上仰起脸,稍稍扬起嘴角继续道。 “平时联系用的是宿舍共用的公众电话,虽然因此无法长时间通话,但是啊,小茜每天都会打电话到家里报告近况。虽然几乎都是些拉拉杂杂的闲聊,但是一变成关于画的话题时,就一定会出现小京你的名字哦?” “我的名字?” 阿姨向着不知所措的我点了点头。 “小茜她啊,一直都说自己在素描方面还算有画得好的自信,但是上色方面怎么都没办法像小岬那么出色。那孩子真是的,还自豪地说‘小岬的上 色比这学校里任何一个学生都要好,颜色的使用带着温暖和活力’哦?” “……小茜她,说过这种事?” 我一脸困惑地把目光投向小茜的遗照。柔和地微笑着的那张脸,现在看上去总觉得像是在以笑遮羞似的。 “——小京。” 被一声温柔的声音叫住,我重新面向阿姨。然后,阿姨把小茜的时间胶囊和信,轻快地递到我跟前。正在想怎么回事时,阿姨以充满慈爱的目光凝视着我,说道。 “小京。难得你为我送过来,真是不好意思……但是在这里的这些物品,你就当作是分赠遗物,收下来好吗?我想这样,小茜也会高兴吧。” “诶?但是,我……”  ……没有接受这些物品的资格。 刚要说出口时,阿姨默默地摇了摇头,把盖着的信给了我。我犹豫了下,慢慢地把信翻过来,开始阅览内容。 小茜很喜欢画插画。 真的很喜欢。 就好像象徵着小茜的为人似的,我手中的信不只是写满文字的文章。 ——信上,画着一副插画。 只用铅笔画下的,总觉得是漫画原稿一样的画。 在没有他人的教室里,两个少女隔着课桌,牧牧不倦地画着插画。挥洒着汗水,那是心无旁骛的热情。插画下面用可爱的圆形字体写着“永远在一起?”。 这少女是谁,已无需确认。 ——那是,无法忘却的。 怀念的,我们的梦想的原型……。 眼角热了起来。有什么要一涌而上。阿姨的声音,温柔地在耳边回响。 “小京。自己没有作为挚友的资格什么的,请别说这么悲伤的话。听到这样的话,小茜也会感到寂寞啊。……小京。从今以后,也请一直做小茜的挚友吧?” 我眼泪盈眶了。 已经没有忍耐的必要了。 小茜死了。已经去了我双手无法到达的地方了。 作为小茜挚友的我——现在已经只能为了她的死而哀悼,只能为她哭泣了……。 ◆  ◆  ◆ 小茜启程去了梦幻岛(nevend),我是这么认为的。 就如同那幅插画,已经不会长大,无论何时都能只做着自己喜欢的事生活下去,小茜就是启程去了这样像梦境一般的地方。 ……说实话,我觉得这样太狡猾了。 我也想去梦幻岛(nevend)。在那里和小茜在一起,再次开心地画插画。 这次或许遵守以前的约定,试着画本绘本也不错。虽然想故事好像挺难的样子,但是没问题。身处梦幻岛(nevend)的我们一定能和以前一样,就算是天际也能腾飞而去。因为我们和变成零分的大人们不同,拥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但是,我不知道前往梦幻岛(nevend)的方法。 想和小茜见面。 这种想法比起以前更加强烈,坚定起来。 想见面。 相见后想和她说话。 想两人再次一起画插画。 如果小茜在我旁边的话,就算是逐步接近零分的我,也一定一定能够得到救赎。 拜托了。 谁带领我去吧。 前往小茜的身边。 前往梦幻岛(nevend)。 那里一定是我原来的容身之所啊……。 思考着这些事的我——似乎被什么引导着似的,跳上了开往梦久岛的定期船。 ◆  ◆  ◆ 从定期船上下来,登上梦久岛,踏出第一步时。 “诶!?岬小姐!?” 被惊讶的声音叫了名字,我马上抬起头。眼前的是,负责我们住宿的民宿“休息屋”的儿子,水本修一。 因为在住宿时已经熟络起来,所以我爽快地打了声招呼。 “哟。过得好吗,修一?” 修一走到我身边,瞪着眼睛,惊讶地说道。 “什么过得好吗?……上次离开后一个星期都还不够哦?岬小姐,为什么又到访这里?” “嗯——,有点杂事。比起这个,为什么修一会在这种地方?是计谋着在这里埋伏,等着从本土来的女孩子然后搭讪吗?” “……才不会做这种事。是在帮乘这趟船回去的客人拿行李而已。” “什么嘛,无聊。还想着如果是修一的话,给你搭讪下也可以呢。” 我说着玩笑一般的话,想转移再次到访这里的理由的话题。但是修一并没有上当。他好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用认真的眼神追问道。 “看不到工藤小姐和濑田小姐,是独自一人来的吧?为什么一个人来这里?” 我面对着他,就像是被清楚地说道“我很担心你”一样,就是这么真挚的眼神。面对这种率直的心意,我显得十分软弱。总觉得修一和“大姐头”有点像啊,我这么想着。 我意识到隐瞒下去是不可能的了,看了下手里的手提包。里面装着小茜和我的时间胶囊。我轻声细语般说道。 “……想来这里,再尝试一次。” “尝试?试什么?” 重新面向一脸莫名其妙的修一,我默默地扬起嘴角。 “就是修一告诉我的咒文啊。想再尝试一次而已,能否前往我的容身之所。” 修一倒吸了口气。总算要开口说话了,但是似乎找不到该说的话,结果没有说出任何构成意思的话。 乘过来的是傍晚的航班。 天色也几乎暗了下来。 我轻快地走起来,与修一擦身而过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这样向着天尽岩走去了,但是, “岬小姐!!” 我被悲痛的声音给叫住,我回过头。 修一以一副快要哭出来似的表情,说道。 “……客人已经回去了,所以空着一个房间。我会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房租也不要,我会和父母好好商量的了。所以——” 然后修一,用真的会让我迷上似的,最温柔的笑容诉说道。 “所以——全部结束后,请来我家吧。我虽然不能喝酒,但还是会准备啤酒等着的。我会一直等待着岬小姐的光临……” 我在那时,确信了一件事。修一也一定,曾经向着那面海洋诵念过咒文吧。然后失去了什么,获得了什么。 我微微一笑回应。 ——没能,立下约定。 到达耸立着天尽岩的海岸后,我抱着双膝蹲坐在沙滩上。从手提包里拿出小茜的时间胶囊,打开盖子,拿出里面的信封后打开信纸。夕阳最后的阳光把画在上面的插画染上了茜色。我想起了那段放学后,在染上夕阳红的教室里画插画的时光,自然而然地微笑了。 我向着小茜的自画像问道。 “……小茜。在那边过得开心吗?” 不会长大的梦幻岛。 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小孩子们的永乐园。 我“扑哧”地一声,笑了。 “一定很开心吧。……太狡猾了。我们不是无论何时都在一起的吗。但是,却丢下我一个离开什么的,小茜太狡猾了。” 无论何时都在一起。无论是上学放学,还是休息日。明明一直、一直都在一起,描绘着同一个梦想。 “呐,小茜。我去不去得了那边呢?” 把下颚顶在膝盖上,我提出了这问题。 “呐,小茜。小茜带我去啊,去梦幻岛啊。” 戳着小茜的自画像,我试着提出请求。 我一下子抬起头,眺望大海。在视界一隅的天尽岩和,已经快要黯淡下来的静谧的大海。 感觉就像快要被吸进去似的。 现在的话感觉连变成魔法师都没问题,所以我想咒文一定也会起效。还不是零分的我,肯定也可以去梦幻岛。 我静静地吸了口气,呼气一般轻语咒文。 拜托了,带我去吧。 带我去吧—— “夏之魔物” ◆  ◆  ◆ ……是梦,吗? 当我回过神时,就像是个笨蛋似的呆站在教室入口。 “——?!” 我失声了,慌张地张望着附近。 夕阳光从窗户倾泻而下。影子被拉得长长的。井然有序地排列着的课桌。闻到令人怀念的粉笔味。 这里是,我以前上过的小学。是我上课的,那间教室。 我的身体和记忆,都是现在大学生的状态。但是,并没有感到迷失的混乱。 ——回来了。 我如此,想到。 咯吱咯吱地,无意中听到好像在书写什么的声音。我望向声音的方向,直到刚才为止本应空无一人的教室的一隅,出现了一名少女的身影。少女向着课桌,热心地一直在画着什么。 “……小茜?” 我像这样向她搭话,少女一下抬起头。 小茜,就在那里。 “啊,小岬。怎么了吗。忘了东西?” 被这么笑着回应的瞬间,我突然想哭出来。 没错。 我是忘了东西。把珍贵的东西给,真的把很珍贵的东西给忘却了啊。 把它找回来的方法我想应该要多少有多少。 ——虽然已经无法清楚地回忆起来。相信着就算是天际也能腾飞而去的,那段时光。如果那时我继续拍打着双翅的话就好了。这样的话,应该早就可以展翅高飞了吧。但是,我却连拍打翅膀都放弃了。 因为我把珍贵的东西——真的很珍贵的“梦”,遗忘在教室了……。 我以摇摇晃晃的步伐迈向小茜身边。我来到一脸茫然看着我的小茜身边后,紧紧地把她抱住。 “……对不起。对不起啊,小茜。” 想着无法与小茜一起实现的梦想,我哭了出来。 一边的翅膀是,挚友。 一边的翅膀是,梦。 我两边都丧失掉了。 不知不觉间,我——变成了零分。 我紧紧地搂着小茜哭泣,然后小茜用她那小巧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安慰我。 我终于恢复了镇静,虽然还抽着鼻子,但还是从小茜身上离开。 “小岬以前就是个爱哭鬼呢?” 被满面笑容的小茜取笑,总觉得有点害羞,我转移话题问道。 “小茜,还在画什么吗?” “嗯!” 小茜精神抖擞地回答后,看向课桌上放着的纸。我也被这个动作牵引,看向那边。 那里放着的是,收藏在时间胶囊里的那张插画。 “草稿已经完成了。之后就是上色而已了。呐,小岬。能帮我上色吗?” “当然。” 我立刻回答道,但是马上烦恼起来。 能和小茜一起画画是很高兴,但是我没有道具。我苦恼至极,不久突然想到了。我在教室里东张西望,找到了我以前的座位,然后在课桌中发现了手提包。 我在手提包中寻找着,把自己的时间胶囊拿了出来。从里面把那个全新的橙色颜料拿出来后,折返到小茜身边。 “给。准备好水了哦?” 听到小茜的话,我看向课桌上面,小茜的时间胶囊的盖子里,满满地盛了水。 好,这样的话肯定做得到。 如此想着,我面对着小茜坐在椅子上,把小茜画的插画反转过来,正对着自己。 “颜料,只有那个颜色吗?也没有画笔吗?没问题吧?” 小茜很担心地问道。我毫无畏惧地,甚至露出笑容,哼哼,回答道。 “——你以为我是谁啊?” 把手指润湿后,直接用那根手指沾上颜料。然后把手停在插画上方,为了让颜色渗透开,把带有颜色的水一点点地滴落着。这需要一边微妙地调整颜色强弱,真的是十分劳神的工作。但是,真的很开心。曾经的那个梦境般的日子的感觉,无意中被唤醒了。 只存在两人的世界。 只存在两人的梦想。 无以复加地专注,无以复加的无垢。 凝视着同一张画。 品尝着同一份感动。 当真相信着像这样的日常会永远地持续下去。 那时候的我们,真的,无论是心灵还是身体都是梦幻岛的居民。 “什么时候怀念过往的日子终会到来”之类的事,连想到没想过…… “……完成了。” 我轻声说道,身体从画旁边稍微离开,注视着画的成像。因为只有一种颜色,所以无法做什么了不起的事,但是那幅画中——。 ……在渗透着夕阳光的教室里,两名少女正牧牧不倦地画着画。 “哇啊!好厉害!!” 小茜发出兴奋的声音,凝视着染上橙色的画。小茜不断地说着“好厉害好厉害”欢闹着。我向着这样她,下定决心说道。 “呐,小茜。” “嗯?什么?” “从今以后要不要也在这里像这样,一直一起画插画?” ——说道。 说出口了。 我害怕听到小茜的回答,鼓足干劲地继续说道。 “你看,不是约定好了吗?这次把故事也加上,试着做绘本吧。所以,所以——” ……别丢下我一个人啊。 我以请求倚靠似的目光,看着小茜。小茜默默地看回我,不一会儿,露出温柔的笑容,向我说“我很高兴。” 啊哈,我嘴角扬起安心的笑容。 但是,在下一个瞬间——。 “……但是,这样不行啊。两人合作画插画的事,就到此为止了。” 小茜露出笑容满面的,略显悲伤的表情,静静地宣布。 为什么,我没能问出口。 果然,我如此想到。 是因为我变成零分了。已经没有呆在梦幻岛的资格了。 当我被类似绝望的情感击溃的时候,小茜说出了我想到没想到的话。 “因为小岬,有一堆想要做的事吧?我虽然停留在了这里,但是小岬不一样啊。所以,和我的回忆就到此为止了。两人一起画插画也到此为止了。” 我激烈地摇着头。 想做的事什么的,已经一点不剩了。我丧失了挚友。我丧失了梦想。丧失了翅膀的我,已经无法在天空中飞翔了。变成零分的我,已经只剩下挣扎了。 但是小茜莞尔一笑,用温柔的声音,像是教诲别人似的说道。 “没那回事。因为小岬是要变成大人的啊。小岬真好啊。变成大人了的话,就无所不能了呢。呐,小岬。——变成大人后,想做什么?” 面对如此纯粹的问题,我的脑袋似乎受到什么东西的冲击,动摇了。 长大成人的话就会变成零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的。 小时候的我,深知自己的不成熟。因此,一直这么认为。 长大成人后,就去做这事吧。 长大成人后,就去做那事吧。 ——长大成人 后,就和小茜。 一起画着绘本,一起工作。 小时候,我是零分,变成大人后就是一百分。所以既对大人很憧憬,也想着快点长大。尽管那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把大人断言为零分,纠缠着幼小的自己不放。 我说不定还有翅膀。我只是畏惧着天空的高度,若非如此,或许我也能够起飞翱翔了吧。 或许,我——也可以成为一百分满分也说不定。 眼界一下开阔起来的感觉。突然对撒娇的自己感到害臊。我一直处于受打击的状态,纹丝不动,小茜看着这样的我不知为何一脸满足地点了点头,用开朗的声音提问道。 “小岬,变成大人后想做什么?” 忘却梦想,或许不是那么羞耻的事。就算追逐也够不着,遭遇挫折,这些事偶尔也会有。 但是,彻底忘记了直面梦想的我——一定,已经沦为无与比拟的不争气的家伙了。 我的嘴角浮现微笑,回答小茜的提问。对于回想起直面梦想的我来说,还有着两手无法全部怀抱一般多的梦想。 和我曾经向自己送出的信一样。 那光芒也不会有褪色的一天。 “结婚什么的,也不错呢。和高富帅结婚,然后在社交界亮相!……开玩笑的。” 小茜保持着微笑,再次提问道。 “小岬。变成大人后向做什么。” “养一只大狗!虽然有在梦久岛混熟的野狗啦,但是我要比那更大的、松松软软的狗!!可以像抱枕一样一起睡的话,你不觉得那就最棒了吗?” ——变成大人后想做什么? 我继续阐述着梦想。 小茜笑着听着我说。 她稍微,有点羡慕。她十分的,高兴。 把想到的梦想一口气说完,就在说过头喉咙有点干的时候。小茜望向窗户的外面,忽然浮现出寂寞的表情。 “恩?怎么了吗小茜?” 我这么问后,小茜尽力露出笑容给我看,说。 “……似乎,到时间了。” “什么时间?”我没问出口。因为不经意间,我已经明白了。 “……是吗。” 我轻声说道,静静地从座位站起来。还想和小茜聊更多事。还想两人一起画插画。这些想法,现在也确实存在于我的心中。 因为小茜是我的挚友嘛。 会想陪伴在她左右是完全理所当然的事。 可是,我总觉得,只有止步于此这件事,一定是错的……。 我慢慢走向教室的入口,然后在那里转身面向小茜。虽然想说点什么贴切的话来道别,但是只有心口被紧紧揪住的感觉支配着全身,脑海什么也没浮现出来。 在我开始感到焦虑的时候,至今为止一直以温柔笑容守护着我的小茜眼里,一滴眼泪滑落下来。 “——!” 小茜忽地咬住嘴唇,在那里低下了头。 我不禁想靠近时,小茜激动地喊道“不行!!”。我停住脚步。 一瞬的沉默。 然后—— 小茜,像是被弹开似的从座位站起来。以沾满泪水的脸看着我。小茜为了吐露过于激动的心意,以连灵魂也要被震撼住的声音,喊叫道。 “小岬!!我——我其实真的很想和小岬一起画绘本啊!!真的真的很想画啊!!那是、那是我的——” ……唯一的,梦想哦? 只有已经无法实现的梦想,残留在这里。眼泪突然零落而下。由于突如其来的感情冲击,总觉得脑袋哐哐作响。嘴唇颤抖着,无法很好地发出声音。但是,只有这份心意必须传达。我用两只手一边把滴滴答答滑落的眼泪擦去,竭尽全力地吐露出心声。 “我也很想……和小茜,一起。画绘本。真的,很想一起画啊……” 只有这句话,勉强告诉她了。因为眼泪没能看清小茜的脸。我粗鲁地擦去眼泪。最后看到小茜的脸上,露出十分开心的笑容。 她,温柔地说道。 “……好高兴。谢谢,小岬” ◆  ◆  ◆ 回过神来我发现自己大字型地倒在了沙滩上。满天的星星在闪烁着,我遥望了下这片星空。 一会儿后,我慢慢地撑起上半身,环视了下身边。发现小茜的时间胶囊和那张插画就掉在我的旁边。我拾起插画,拿到月光之下,凝视着。 在被夕阳的橙色渗透的教室里,两个少女正全神贯注地画着画。 然后,其中一个少女,我的背上——添上了小小的翅膀。 鼻子深处变得酸酸的,同时总觉得打起精神了。虽然有已经无法实现的梦想,但也不可以就在这里止步不前。 因为,我仍在这样,像这样,活着啊……。 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发现掉落的手提包后,我向那边走去,把时间胶囊和插画慎重地装了进去。 我把手提包留在那里,向着海岸相反的方向走去。在前进了一段距离后, “——好!!” 我以精神十足的声音喊道,然后迅速转过身,重新面向大海。 然后,进行独自一人的青春冲刺。 我不顾一切地跑了起来。 风十分舒服。 沙子到处飞舞。 听到海浪的声音。 我活着。 水很凉爽。 再向前进。 膝盖湿润了。 我,喊出无法构成意义的声音,跳入大海。 水花壮观地四溅,我的身体被海水包围了。 以伏卧着的样子,就这样我感觉到了身体浮向海面。 就算如此我还是没站起来。 呼吸开始变得难受。 就算如此还是不站起来。 更难受了。 就算如此还是忍耐着。 呜哇,不行了。这么想时,我“噗哇!”地一声从海面把头抬起来,拼命的呼吸着。映入眼里的是,像是尼斯湖水怪一样的天尽岩和,黑漆漆的大海和,明亮的月亮。 对不起,小茜。 我还不能去那边。 因此—— 我以要把大海切开似的声音,喊叫道。 “小茜就有劳你了!!夏之魔物!!” ◆  ◆  ◆ 在那之后,我真的去叨扰了修一的家。而且不是开玩笑,免了住宿费。 这样好吗?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在以前我们住过的“风铃之间”里滚来滚去,就在这时,修一来到房里。他用两手抱着一打的罐装啤酒和瓶装的橙汁。 “说好的啤酒。我不能喝,所以用橙汁陪你吧?” 免费给我住下来而且还送上啤酒什么的,果然这里是梦幻岛吗? 我还真的这么认为。 那天,和修一说了各种各样的话。一整晚陪着醉酒的我。修一果然和我预想的一样,是个好男人啊。因为酒精冲昏了头脑,所以记不太清楚,但是我似乎这么问过修一。 “——我说,修一。长大后,想做什么?” “诶?长大之后……吗?” 修一似乎已经有着朦胧的梦想,但只是啜饮了下橙汁,怎么都不说出口。 被逼急的我以“不说的话就吐到修一的衣服里哦”威胁到,然后修一终于坦白道。 “……对舞台剧演员,有点憧憬。” “舞台剧演员?!” “嗯。我加入了演剧部,对演戏有点兴趣。” 修一就像是在说“想笑的话就笑吧,所以我 第三话 渺小的鱼 我的名字叫野田英树。在今年就快70岁——年近古稀了。 我就在这座梦久岛出生成长,走过了一段还算幸福的人生。我娶了一位连自己都觉得配不上那般好的妻子,虽说已经先走了一步,但是留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女儿嫁给了本州的人家里,养育着小学一年级和三年级的健康活泼的孩子,虽然生活简朴,但还算建筑了一个和睦的家庭。 没有悔恨,也没有焦虑,毫无怨言的人生。 但是,我现在正面对着稍微有点忧心的事态。 ——胃的消化不良。 我知道原因是什么。是因为肉的关系。 现在,女儿女婿和孙子一家来了我家玩。一到暑假这个时期,女儿女婿就会带着孙子们来到岛上休养,顺便拜访我家,这已经成为惯例了。 不管过多少年,父母就是父母。能见女儿一面当然会安心下来,看见孙子们精神的样子更是没有比这更高兴的事了。因此,我当然热烈欢迎女儿女婿一家来这里玩,但是只有一个难题。 女儿做的饭,肉食太多了。 难得来到能捕获新鲜鱼的梦久岛,孙子们却几乎不吃鱼料理。于是乎,女儿做的饭自然也以其他肉料理为主,结果就演变成,在热闹的餐桌上,全摆着我只要看一眼胃就一阵恶心的油腻料理。 我一边摸着咕咚一声变得沉甸甸的肚皮,一边孤单地在夜晚的海岸散步。 在海岸的散步并不是每天的习惯,但是女儿一家来我家这段时间,我经常像这样用散步来消磨时间。 和女儿女婿相处不好,所以呆在家也难受什么的,绝对不是。只是,明天女儿女婿就要回去本州了,所以今天一定会把那件事拿出来谈吧,这么想着我今天比平时散步的距离更远了。 (……走到了相当远的地方来了呢。) 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泰然自若地眺望着无法判断水平线的漆黑一片的大海。潮汐的味道乘着风钻进了我的鼻腔。听着拍打而来的浪声,心情舒畅。 本来想再散步一会儿,但是出去的时间太长的话,女儿女婿可能会担心起来。我叹了口气,踏上回家的路。 就在这时,总觉得好像被谁叫了名字似的,我停住了脚步。 “?” 我巡视四周,想找声音的源头。但是周围是没有灯光的海岸,所以没办法清楚的看出人影。总之我先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那边是耸立着天尽岩,小小的入江口的方向。 我一边把视线集中,一边向前进,不一会儿,在沙滩里看到一个人影。在那个人影的前面的是,看起来是像狗一样的,动物的轮廓。 那个人影就是声音的主人吗,感觉上像是年轻的女性。然而,我应该没有那种年龄层的相识才对,我犹豫着要不要去搭话。就在这时,那名女性的声音乘着风传达到我的耳朵里。女性似乎正在和眼前的小狗说着话。 我听着那声音和内容,不经意地我发觉了其中的误会。那名女性似乎是把那条狗称为“小野狗”,看来我是把那条狗的名字里“野狗”的声音,听错成我的名字“野田”了。最好的证明是,那名女性完全没注意到我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一直和眼前的小狗说话、有时抚摸它的身体。 我苦笑了下,就这样准备离开那里。 这时,我听到了那句不可思议的,就像是要拉住我脚步似的话语。 “小野狗,好好听好哦?在耸立着天尽岩的海岸啊,诵念某个咒文的话——” ◆  ◆  ◆ “——我说爸爸,有好好在听吗?” 被女儿春奈叫到后,我忽地回过神来。由于出奇地在意刚刚在海岸听到的话,所以说实话几乎是心不在焉了,但是我却这么回答:“啊啊。有好好在听。” 隔着桌子对面坐着的是,女儿春奈和他的丈夫明雄。孙子佑树和孙女千秋不知是不是玩累了,在我散步回来时已经在里面的房间打着呼噜了。当我意识到不妙的时候已为时已晚。事情顺序就是春奈趁着孙子孙女睡觉的好时机,让我坐在桌子旁,摆出了那件事。 春奈用鼻子哼了口气后,温和的继续说道。 “虽然说这种话爸爸的心情可能会变差,但是我是在担心爸爸啊。别继续在这座岛上独居,和我们一起住吧。可以吗?” 明雄也转向春奈进行援助劝说,接连不断说道。 “就是啊。佑树和千秋也很喜欢爸爸,一起住的话他们肯定会很高兴。独居也有困难的时候吧?和我们一起生活吧。” ……女儿夫妻俩开始像这样提出建议是三年前左右。 说到三年前,也就是和女儿女婿买到期盼已久的住宅的时期刚好重合。虽然在那之前一次都没提过同居的事,但是似乎春奈在很久以前就开始定下计划,也让明雄同意了这件事。在妻子仙逝之后五年。春奈好像一直在担心一直独居的我的健康状态。 无论过多少年,父母就是父母。 但是,儿女好像没办法永远都保持着儿女的状态。春奈的关怀渗入我的心扉,不禁泛起泪光。我慌张地低头把脸藏起来。这种表情,绝不可以给女儿看到。明明正是因为知道会变成这样,我才像是逃走一样出门散步的…… “我说爸爸,就这么定吧?” 春奈露出温柔的笑容,等待着我点头答应。 我很高兴春奈能有这份心。 从心底觉得很高兴。 但是—— “……我,要留在这座岛。” 我这么轻声回道,摇了摇头。 空气沉浸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在连时间似乎也静止了的空间里,只有吊在柱子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标刻着时间。 不久。 “爸爸。一个人不觉得寂寞吗?” 春奈用好像有点伤心的,又稍微有点愠怒的口气这么问道。 “……啊啊。不寂寞。” 我说谎了。 “没有必要跟我们客气哦?家里也从一开始就准备了爸爸的房间了。” 明雄用温柔的语气说明道。 “……才没有跟你们客气。” 我,继续说谎。 怎么可能不寂寞。 也会觉得有必要客气。 被无聊的自尊心所妨碍,使我同居的决心变弱了。 ——不对,不单只是这样。 某种强烈的思念,阻止着我点头同意。 我认为,养育了我的摇篮,同时也是我的棺材。 在这座梦久岛上出生。在这座梦久岛上成长。不知道除了这座岛以外的世界,本州往往对我来说和外国无异。 在这里有我与妻子一起走过的,深远的历史。 除了这里以外没有留恋。 都到这年纪了,我无法想象渡海去本州生活的自己。 要打比方的话,我就是一条渺小的鱼。不像洄游鱼一样会远渡重洋,就只在这座岛的近海终结一生,就是这么一条渺小的鱼。如果离开这座岛——我想我一定会变得不再是我。 “爸爸……” 春奈用困惑的表情注视着我。我总觉得有点尴尬,为了逃避这视线,我别过脸去。 这时,在房间里睡觉的千秋好像醒了,迷迷糊糊地找妈妈来了。虽说在这几年突然长大了不少,但是千秋还只是小学一年级学生。似乎妈妈不在身边的话,还是会变得不安。 春奈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但是没说出口,向着千秋的房间走去了。 怎么可以放过这个时机。我擅自决定结束这次谈话,抬起腰准备回自己房间。明雄慌慌张张地叫了我一声“爸 爸”。 “……什么事吗,明雄。” 我与明雄擦肩后回过头。明雄似乎已经懒得说本该说下去的话,游离了视线。 我只用眼神表达笑意。 “是要搭明天中午的船回去吧?一直在照顾孩子算不上什么休假吧,还是早点休息吧。” 说完后,我为了传达自己想表示的意思,关上了房间的拉门。 回到自己房间后,我摸着消化不良的肚子,喝了胃药。还在想明雄或许会追到房间里来,但是好像没那感觉。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妥,但是比起春奈果然明雄要好对付很多。如果是春奈的话,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就撤退吧。 “……不过作为家长感觉稍微有点靠不住啊。” 我悄悄说道,不过那对夫妻也因为这样而取得平衡了吧,一边想着,一边盖上了被子。 ◆  ◆  ◆ 第二天,为了给女儿女婿一家送行,我去到了码头。晴空万里,阳光把皮肤晒得火辣辣的。蝉的叫声也很嘈杂,就像是夏天在主张炎热的季节还没结束一样。 “再见了,爷爷。还会再来玩的哦。” 该说佑树真不愧是个男子汉吗,用有点狂妄的语气做道别之后,马上喊着“我是第一!”,冲向船那边。性格温和的千秋也挥着小手说道:“拜拜,爷爷。”,然后为了追上哥哥,拼命跑了出去。 春奈似乎担心着孩子们会不会摔跤,只留下一句“爸爸,要好好注意身子哦。” “等下,佑树!别到处跑啊,千秋也会跟着模仿的啊!!” 像母亲一样一边斥责一边跟在两人的后面上了船。 我呼地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看来今年也被孙子孙女们救了呢。前年和大前年也是,春奈为了照顾孩子们而忙得不可开交,以至没办法把同居的事认真拿出来商量。今早她也露出一脸消化不良的表情,“那么爸爸,昨天的事,你好好考虑下哦?”,言毕即止。虽然消化不良还在继续,但是肩上的负担减轻了几分,我的表情也自然缓和下来。 “——那个,爸。” 站在我旁边还没上船的明雄,突然这么叫住我。 “嗯?”我转过头向着明雄。 明雄犹豫了下该不该把话说下去,然后缓缓开口说道。 “那个,虽说可能完全是推断错误的看法……但是我觉得自己多多少少能理解爸无法下定决心同居的理由。” 明雄像这样说出自己想法还是第一次碰见,所以我有点手足无措地睁大了眼睛。明雄挠了挠头,露出腼腆的笑容继续说道。 “我也是出身于和这座梦久岛有点像的,稍微有点排他的乡下。虽然我上大学时去了城市,但是已经去世的我的父母几乎没有从乡下出去过。虽然到现在才发觉,我觉得我的父母可能一次都没考虑过离开那个养育了他们的故乡,去外地生活。打个比方——打个比方哦?我的故乡发生了大地震,家还有其他一切都被毁掉了,就算如此,我觉得我的父母也是连考虑都不会考虑转移到其他适合居住的土地上。就算要靠一己之力重建家园,也想埋葬于故乡这片土地。” 那并不是,选择的生活方式。 那是,唯一的道路。 因此,爸的心情,我觉得自己多多少少也能理解。 明雄向我倾诉了这件事。 可不能因为上了年纪就变得多愁善感啊。我的眼睛不知为何含着泪光,紧紧地咬住了牙关。去到后部甲板的佑树,向着这边大力地挥着手喊道。 “喂—,爸爸。不快点上来的话就丢下你了哦—” 明雄笑着想那边招手回道:“知道了,马上过去。”然后,在上船之前,他留下这段话。 “明明昨天才和春奈一起奉劝爸来一起同居,真是自相矛盾的家伙啊,虽然可能会被当成这种人——但是就是这么回事,同居的事,我并没有强求的意思。不过,春奈担心爸身体状况的心情我很理解。爸,不用太着急,好好再考虑一遍再回答我吧。这里是养育了爸爸的土地,因此可能无法想象离开这里吧,但是也有地以久居为安这么一说。或许我们居住的小镇会成为爸的第二故乡也说不定哦?” 渐渐离岸而去的船,不久就变成了像豆粒般大小。我放下向孙子孙女们道别的手,恍恍惚惚地回想刚刚明雄说的话。 “……第二故乡,吗?” 这种事,至今为止从来没想过。 在这里出生,在这里死去。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根本没有怀疑的余地。 但是,时间流逝,时代更替。我的身体各处都出毛病了,这座岛也没有以前那般美丽了。在其他地方度过余生,或许存在这种选择也说不定。 “……在这座岛以外,也存在我的容身之所吗?” 从口中散落的这个疑问实在太过难解,能不能在活着的时候找出答案也不知道。我的头萦绕着使我头痛的思绪,心情变得忧郁,摇了摇头。 这时,我的脑子里浮出某个想法。 或许我无法找出这个疑问的答案。 但是—— 如果昨天听到的,那句话是真的话。 那个咒文真的有效的话。 那么从遥远的过去一直守护着这座岛的海神,说不定能引导这个我去本来的容身之所、去第二故乡。 我改变了原本朝着家走的方向。目的地是,耸立着天尽岩的海岸。我要在那里诵念咒文。 ◆  ◆  ◆ 在入江口一端,天尽岩一如既往地显耀着它那雄大的身躯。我伫立在海岸线上,环视着天尽岩和,水平线清晰可见的大海原。 大大地吐了口气后,我眯起眼睛,从心底开始寻问。 ……啊,海神哦。听我倾诉吧。 我出生于这座岛上。在这座岛上被养育。这座岛将来也会成为我的棺材,我对此不抱任何疑问。我对自己是条渺小的鱼这件事,并不厌恶也不达观,就连对认知外面大海这种事也感到无以言表的恐惧。我就是如此卑微的存啊。 ……啊,海神哦。回答我吧。 就算是这样的我,也有本来的容身之所吗?除了这座岛以外,也有可以被称为故乡的容身之所吗。 如果,真的存在那种地方。 就算离开这座岛,我也可以继续保持自我,如果真的存在那种地方的话——。 请带领我去吧。 请带领我去啊。 “——夏之魔物。” ◆  ◆  ◆ ……涛声平静地沙沙作响。 我不禁苦笑起来。 看来传闻是真的啊。 看来咒文生效了。 在我伫立的这个地方,一如既往,被我当做棺材的梦久岛的景色开阔了起来。 怎么可能不寂寞。 也觉得有必要客气。 但是,从小时候一直守护着我们的海神这么说道,这座梦久岛是你的容身之所。就算有多孤独,有多辛苦,没有比在这座岛上生活下去更好的选择了。 我往回踏出了脚步。 回家后,我打算给女儿家打个电话。在留言录音里把我的决心——和妻子一样在这座岛上过完自己的一生——传达给他们。春奈一定会想说服我吧,但是我已经不再迷茫了。我要变成这座岛上的土地。 (啊啊,对了。在回去之前——) 虽然还有点消化不良,但是我一边摸着大声控诉的空肚子,一边想着。 回家之前去趟超市,为迟了点的午饭买点鱼回去吧。 要买的鱼,早已决定好了。不是鲑鱼这 种优秀的洄游鱼——而是在内海就能抓到的,与我很像的,渺小的鱼。 第四话 晚霞渐淡 ——肚子饿啊。 一边这么想着,我出走进行每天的散步。 真是月色美丽的夜晚。 风凉嗖嗖的,感觉很舒爽。 地面也略带凉意,和白天完全不同。听不见蝉的叫声,是个恬静的晚上。 我沿着海岸悠然自在地散着步时,眼前看到了一个人影。那个人影在逆风的位置,所以无法凭气味识别出是谁。但是我想一定,不是这座岛的居民。因为在这个海岸,耸立着被称作“天尽岩”的大岩石。岛上的居民好像十分珍惜这块大岩石,所以这附近的小孩如果在这喧闹玩耍的话,“别干些遭天谴的事!”,就会被大声地这么斥责。在我看来,倒觉得周围热闹起来的话天尽岩会比较高兴吧……。 总之,我向着人影的方向踏出了脚步。如果是来岛上游玩的人,说不定会分一点食物给我。 如果是岛上的居民的话,就没那么容易了。似乎是在怕和我太亲近的话,可能会跟着他们回家吧。何止如此,一看见我就赶我走的人都有。似乎是在担心我会咬伤小孩,又或者乱翻垃圾。 真是失礼啊。 虽说我从懂事开始就变成了无父无母,也没有主人的野狗,但是就算是这样的我,也有作为这座岛的一员的自尊心。给岛上的居民添麻烦的事,更是一次都没做过。就算如此,我并没有被当做是同伴,不被亲近,就连寻找容身之所也做不到。 ……我对这个现实感到稍微有点寂寞。 不久之后,可以看清人影的样子了。是以前来这座岛游玩的女性。名字我记得确实是岬京子小姐。之前来这座岛时,是和两个朋友一起的。 我回想起了京子小姐的朋友——工藤美香小姐的事。 美香小姐一看到我就, “哇啊!好可爱!!” 用精神饱满的声音大声说着抱了上来,把我全身都摸了个遍。帮我挠了下自己怎么也挠不到的尾巴根部附近的位置,我还记得那里真的是很舒服啊, 是个好人。 我回想起了京子小姐的朋友——濑田樱的事。 樱小姐从自己正在吃的便当里,挑出我可能会喜欢的食物,放到纸碟子里分给我, “请吃吧。” 说着递到我跟前。我把食物一口铲平后,还给我再准备了一份。我记得只要呆在樱小姐的身旁,就会闻到像花香一样沁人的香味。 是个好人。 我回想起岬京子小姐本人的事。 京子小姐对着喉咙干渴的我说, “喝吧。” 然后从易拉罐里倒进纸碟,把不知为何异乎寻常地冒着气泡的液体递到我跟前。因为是第一次喝的饮料,所以先稍微闻了下味道,我就这样不知道这是那种东西的情况下,咕嘟咕嘟地喝完了。然后不知怎么了。头晕脑转,脚步变得飘忽不定。世界变得好像是被海浪拍打一样,感觉糟透了。看到这种状态的我,京子小姐一脸坏笑地说道。 “呜哇,飘来飘去了哦!?狗也会醉的啊!啊哈哈哈!!” ——穷凶极恶之人。 就是因为有美香小姐和樱小姐在才一起玩的,如果是只是京子小姐的话就装作不认识了。附近也没看到另外两位的身影,就这样路过吧? 在我这么打量着的时候。 “哦,这不是小野狗吗?喂—,过得还好吗?” ……啊,被极恶之人发现了。 怎么办?要不就这样无视她跑掉? 虽然有这个想法,但是同时也觉得,对面都给我招手了,不摇个尾巴回应的话感觉又太可怜了吧? 摇了摇尾巴。 但是,这是失败之举。京子小姐不知道是不是误以为我很高兴,然后向这边走来,开始抚摸我的身子。 我没办法,只好继续摇着尾巴。 摇啊摇。 京子小姐摸着我说道。 “小野狗,是不是变瘦了点?有好好吃饭吗?如果有带有什么食物的话倒是可以喂给你吃,但是今天什么也没带啊。” 心领了。因为感觉会喂给我一些难以想象的食物。 我想起了那宿醉的恶心感觉,变得忧郁起来时,似乎是误以为我因为吃不到饭而感到遗憾,京子小姐不知为何露出一脸可怜同情的表情。 ……哦噢。和不同种族进行交流原来是这么困难的吗? 这时突然间,京子小姐就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事一样,用兴奋的声音大声说道。 “对了!小野狗,虽然没办法喂你,作为代替告诉你一件好事吧?” ◆  ◆  ◆ 听到了一件好事。 真是告诉了我一件好事啊。 必须把对京子小姐的评价从“极恶之人”修正到“没恶意的人”才行。 如果告诉我的咒文真的有效的话——我就可以离开这座岛远走高飞了。离开这座对我不友好的岛,我就能到达不会再被别人避讳、能够温情接受我的和平富饶的乐园。 我决定要尝试诵念咒文了。 我下定离开这座岛的决心。 时间就定在明天傍晚。在那之前,我想向照顾过我的人一一道别。 天亮了,我向着有定期船来往的码头走去。我记得京子小姐说过“明天一早要坐船回去。” 我在地上轻轻一坐,等待着,不一会儿京子小姐就出现了。 京子小姐一发现我就睁大了眼睛。跑到这边蹲了下来,注视着我的眼睛问道。 “小野狗,怎么了在这种地方?” 在等京子小姐啊。 “啊,懂了。是在找会给东西你吃的人吧?” 不对。是来送行的。 为了传递这个想法,我伸出舌头舔了下京子小姐的脸。京子小姐笑着说道,“别,好痒。”,扭捏着身子。然后, “——我说啊。该不会是,给我送行来的?” 京子小姐就像是难以置信一样,这么问道。 “汪”,我轻轻叫了声,表示肯定。 “呜哇,刚刚好像回应了!小野狗,你真了不起!真聪明!真的是来给我送行吗!?哇,太高兴了!!” 京子小姐像是小孩一样吵闹着,抱了过来。 ……那个,不热吗?没事吧? 京子小姐没把我的担忧当回事,继续温柔地说道。 “嗯。我啊,梦想是养一只很大很大的狗哟。但是啊,可能像小野狗这样的中型犬也不错呢。……我说,什么时候来我家怎么样?嗯?” 或许那也挺开心的。 虽然我稍微考虑了下这件事,但是马上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我现在开始,要回归到自己本来的容身之所了。 “……怪了?这次没回应我呢。被甩了吗?” 京子小姐一边咯咯地笑着,离开了我的身体。 “也罢,虽说不可以养你,但是下次我来这座岛时,再开心地一起玩吧?” 我变得有点悲伤。 对不起。 我要离开这座岛。 要向着乐园前进。 说不定再也见不到京子小姐了。 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是通过什么传达给了京子小姐吗?她收起到刚才为止愉快的笑容,就像是作为代替一样,嘴角洋溢着和蔼可亲的微笑。然后,京子小姐,就平静地向我问道。 “——呐,小野狗。小野狗有梦吗?” 梦? 我歪了歪头。一瞬间,我联想起了睡觉时看见的梦,但是京子小姐好像在说和这个不一样的梦。 ——我的,梦。 那种事 ,至今连想都没想过。诵念咒文,离开这座岛。虽然也有觉得这算不算是呢,但那是值得被称为梦的事吗,我还差那么点自信。 就在我烦恼无果时,京子小姐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 “小野狗。千万别忘记梦哦?因为只要能一直怀抱着梦,就算到什么地方都一定能努力下去哦?” 总觉得这是一句能赐予别人勇气的话语。我为了表达感谢之意,摇了下尾巴。 京子小姐不久后站了起来,“时间到了,我要走了哦?”,上了船。京子小姐在后部甲板向我挥手道别。我也战起来,摇着尾巴回应。 明明承蒙关照了,但我能做的也就是摇摇尾巴送行而已。因此,我一直摇着尾巴。 船出发了,渐渐变得越来越小。就算如此,我还是继续摇着尾巴。京子小姐也一直挥着手。 过了一会儿,一直看到船变得想蚂蚁般大小之后,我才离去。只是途中一次,我回头望向乘有京子小姐的船,短短地远吠了几声。 谢谢。再见。 ……只有一件事,是必须订正的。 京子小姐,是一个好人。 非常非常好的人。 ◆  ◆  ◆ 我要向关照过我的人们,一一道别。 经常给我东西吃的肉店的奶奶。 在炎热之时给水我喝的,加油站的小哥。 和我一起玩的小学生们。 给地方我躲雨的和尚先生。 在四处奔走时,不知不觉已经中午了。我慌张地向着民宿“小憩屋”走去。 在这里的修一真的非常非常关照我。他会特意把客人吃剩的食物留下来给我。实际上,大前天也在这里享用了晚饭。我能像这样精神地生活,都是托修一的福。 在外面坐着等候,不久玄关的门被打开,修一从里面出来了。这段时间稍微有点变化,我知道修一最近从中午开始要去学校的事。 修一看到我,“诶?”,露出一脸讶异的表情。 “粉笔,怎么了吗?在这时间来我家真少见呢。” 修一把我叫做“粉笔”。不会像京子小姐一样, “因为是野狗,所以名字就叫小野狗就好了吧。” 起这种马马虎虎地名字。 一边摸着我的头,修一温柔地问道。 “怎么了,粉笔。肚子饿了吗?” 不是哦。是来道别的。 虽然想传达我的想法,但是修一只是露出一脸讶异的表情。 ……啊啊,要怎么才能传达呢。 修一。修一知道吗?在耸立着天尽岩的海岸诵念咒文的传闻。 我想试验一下那个咒文。 离开这座岛,回到本来的容身之所去。 所以今天是来道别的哦? 汪,一边叫着一边这么尝试着诉说。就在这时发生了什么。和京子小姐那时一样,似乎通过什么传达到了,修一像是有点惊讶,稍微睁大了眼睛。 这时,我的脑袋忽然被一种想法所围绕。 说不定,修一和京子也曾经尝试诵念那段咒文。因此或许能能不自觉地感受到和我相同的想法。 修一把手从我头上挪开,说道。 “……粉笔。要不一起走一走?” 好。我也从一开始就这么打算的。 虽然今天是来道别的,但是我也一直考虑着有什么事能向一直关照我的修一报恩。我能做什么作为报恩呢,绞尽脑汁烦恼的结论是——在到达学校之前担当修一的保镖。 虽然在这座和平的小岛上大概不会发生什么事,但是绝不可大意。无论什么危险迫近,我都会把修一安全送到学校。这就是我能做到的、全心全力的报恩。 我在修一的稍前方走着,警戒着周围。 修一,这里地表高低不一。要注意哦? 前方有车。稍微向旁边避一下吧。 ……啊,好香。这家人今天的午饭是烤鱼呢。 就在我无一疏漏地担当保镖时,修一不经意间向我搭话。 “粉笔第一次来我家讨饭吃,是五年前的事了吧?” 五年,吗。也就是说被称为“夏天”的这个季节,已经巡回五次了呢。 没错,一定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吧。 “那时的粉笔真是骨瘦如柴呢。就像马上就会倒下一样。” 啊啊,没错。那时几乎没有人施舍给我食物,有几次真的就快倒下了。如果没遇到修一的话,说不定我早就饿死街头了。所以,修一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 为了警戒周围的情况,我就这样一边把视线固定在前方,一边想着这些事。 这时,一直望着我在前面行走的修一,用感慨颇深的声音说道。 “虽然以前看着非常的瘦弱……但是现在完全没那种感觉了呢。变强了呢,粉笔。” 我停了下来,回过头。修一温柔地在那笑着。 修一走到我旁边后,蹲了下来,抚摸着我的背部继续说道。 “呐,粉笔。我也想变得像粉笔一样强哦。无论在哪里,都能抬头挺胸活下去。” 诶?我并没有那么强哦?就算和佐藤先生家的狗“布鲁”比,我也完全不觉得自己能赢……。 就在我为这种事所困惑时,修一啊哈地一声笑道。 “别摆出这么不争气的表情啊。没问题。粉笔很强。无论在哪,粉笔都能以粉笔自己的风格活下去。” 不知为何变得强而有力了。包含着感谢的心意,我伸出舌头舔了舔修一的脸。 就在这时。 “啊,果然是水本同学!” 一听到这开朗的声音,从对面传来跑步的声音。 ——敌人吗?! 我一站在修一前面挡着,发出声音的人就在我们跟前五米左右,慌慌张张地刹住了。我见过这个人。是经常和修一在路边聊天的女孩子。当我认识到没有危险时,解除了警戒。 “啊啊,星野同学。” 说着,修一站了起来。 是叫星野同学吗。中午好。 当我挥着尾巴打招呼时,星野同学打了下哆嗦,脖颈附近感觉吱啦吱啦的。是个像猫一样的孩子。 “那、那个水本同学。这只狗,是怎么回事?” “是在我们家附近的野狗。我叫它粉笔。因为经常喂它东西吃,所以关系很好哦。” 修一这么介绍后,问道:“星野同学,讨厌狗吗?” “水本同学,喜欢狗吗?” “恩,喜欢哦。” “呜……那、那我也。喜欢狗。我也喜欢哦?” 总觉得在勉强自己呢。我凭气味就能大概判断对方喜不喜欢狗。星野同学与其说是讨厌狗,不如说是有点害怕的感觉。 似乎是为了表现自己喜欢狗,战战兢兢地向我旁边靠近。然后, “真、真可爱的小狗呢—?要不要摸一摸呢?真的只是稍微摸一下哦?别、别咬我哦?” 这么说完,慢慢地、慢慢地伸出手来。 不用这么害怕也没关系啦,才不会咬你啦。 为了让她明白我的意思,我朝星野同学那还停在我头上,犹豫不决的指尖舔了下。然后, “啊呀!?” 星野同学尖叫起来,就像是装了弹簧的人偶一样跳起,一下抱住了旁边的修一。 “狗、狗,我的,手指,舔了。” 满眼泪光,像是受惊了似的看着我。不久,星野同学, ……哦呀。自己紧紧抱着的是什么呢? 就像抱着这样的疑问似的回过头后,和修一在极近的距离间互相对视。 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与星野同学抱过去时一样,她就像是整个人被弹开似的从修一身边离开了,我悠然自得地叙述道。 “啊,呀,对、对不起!那是因为那、那只狗哦、哦?!” “啊,嗯、恩啊。我知道,所以不用道歉也没关系……” 修一把脸别向一边,用手指搔着脸颊。 星野同学还是红着脸,再次来到我的旁边,这次总算用手碰到我的头了。星野同学一边战战兢兢地抚摸着我的头,一边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小小地欢呼起来。 “粉笔,谢谢~。和水本同学大接近啊、大接近、呀~~~~~~~”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吗。挺好的嘛。 我们一起向着学校前进。途中没遇到特别像危险的危险,就这样到达学校后,我在校门处目送二人。 “那再见了,粉笔。” “再见,小粉笔。拜拜—” 挥了下尾巴回应挥手的两人后,我一直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校舍之中。 不久后,我开始往回走。 ……我想到一件事。 那就是,世上也存在各种各样的坚强。 我认为,那么温柔的修一——已经是十分十分坚强的人了。 ◆  ◆  ◆ 这样大部分的人都道过别了。最后就是巡视一下作为故乡的这座岛的各个角落,我出发了。 我想向去小岛正中央的稍微有点高的山丘看看。因为一直都是在海岸线闲逛,不太常去那边走过。 在稍微可以看到光线漫射现象的柏油路上,我踏着脚步前进。手里拿着捕虫网的小学生气势汹涌地从我面前跑了过去,是现在就要去抓知了吗?呈现出一幅悠闲宁静的景色。 在旁边正在给盆栽浇水的老奶奶叫住了我。 “啊,小狗狗,在散步吗?” 是,没错。是在这座小岛上最后的散步。 “口渴吗?要不要点水?” 谢谢。不客气了。虽然我要去很远的地方没办法再来报恩了,但是,老奶奶,我祝愿您永远健康长寿。 走了一会儿后,左右两边变得树木丛生,进了条稍微有点坡度的小道。阳光投过树木的缝隙,在地上描绘着复杂的图案。轻吹而过的风十分凉爽,让人误以为现在不是夏天。蝉声被草木反射,就像是淋浴一样倾洒而下。 多么舒适宜人的地方啊。 我决定在这休息一下,趴在了路边的地上。 地面比想象中更凉飕飕的。在鼻子前面蝴蝶飞舞而去。看着那样子,不知为何意识变得迷迷糊糊了。 闭上眼脸,呼嗯—,深深地吐了口气,就在那一刹那。 ——惊起。 我慌慌张张地抬起脸。总觉得好像听到了以前听过的声音,我把耳朵竖着环视周围。 这时,坡道下面出现了三名初中男生。我记得见过他们。曾经向着什么都没干的我,突然就把石头扔了过来,真是一群岂有此理的家伙。那群初中生和我的视线相遇后,不知为何指着这边露出一脸坏笑。 我看到其中一个人捡起了落在路边的小石头后,马上跳了起来。一溜烟地往坡道上跑去,然后转了个弯。石头击中了旁边的树木,哐地响起了声音。 明明一直奔跑着拉开了一段距离,他们捧腹的笑声还是残留在耳中,久久不得消去。 ……忘记了。 差点就误会了。 这座岛,绝不会以温情待我。正因如此,我才要诵念咒文离开这座岛。没错,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我不知为何彷徨若失,低着头踮着脚走在路上。 我想,已经没有一个地方是应该去看一看的了。 你这种家伙赶快消失吧,感觉就像被这么说了似的。 是因为太过消沉了吗。我没注意到周围的情况,结果犯下了大错。忽地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来到了一栋屋子前面。 那是一栋平房,周围被挺拔的墙围住。里面还有打理得很漂亮的庭园,能听见清澄的风铃声。与小岛的风景十分相衬的,气氛沉静的一栋屋子。 ——但是。 住在这屋子里的老爷爷是个不得了的人。 我以前,曾经只有一次路过这屋子。我当时想着这屋子感觉不错,就悄悄地偷窥了下庭园。然后,看到有一个老爷爷在檐廊品着茶。 能不能给我东西吃呢?我这么想着,轻快地把脚踏进了庭园。这时,老爷爷注意到我后,不知为何露出险恶的表情回到屋内。 是去拿什么食物了吗?我这么想着轻轻坐在庭园里,然后老爷爷回到檐廊来。 手里,拿着木刀。 老爷爷穿起凉鞋,一边挥舞着木刀一边来赶我走。 恶鬼啊。 被那种东西砍中的话会死掉啊。 我拼了命逃跑,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来这里。 而现在竟然迷迷糊糊地走到了这种地方。何等失态啊。我一惊一乍地害怕着老爷爷会不会从屋子里出来,小跑着穿过石墙的旁边。 ……呼。看来不会出来了。得救了。 我一边观望着屋子的方向一边走着,放下心后回过头向前看去。这时, ——恶鬼,就在面前叉腿站着。 手里提着塑料袋。 我打了个哆嗦,身体当场僵硬起来。老爷爷俯视着我,鼻子哼了一声,说道。 “……上回的狗崽子吗。” 然后老爷爷像是想起什么事似的,把手伸进塑料袋里。 我条件反射地向后跳。 但是我不认为从那塑料袋里可以拿出一把木刀。是什么呢?——是手枪吗? 就在我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时,老爷爷从里面拿出了装着三条烧鱼的盒子。他把包着的保鲜膜去掉,拿起其中一条,“来”,说着扔向我这边。 我看着掉在地上的烧鱼,歪了下头。这是怎么回事?都是从包着保鲜膜的盒子里拿出的东西了,我也不觉得会下什么毒。 老爷爷瞥了抱有疑惑的我一眼后,进了屋子。我在那想了一会儿后,把鱼叼在嘴里,追在老爷爷后面。虽然脚已经踏入了庭园的一角,但是我犹豫着要不要进更里面去,这时来到檐廊的老爷爷发现了我,露出讶异的表情。 “……怎么了?难得我给你的。快吃了。还是说肚子不饿吗?” 不是。没那回事。其实正因为到处走了一遍,肚子饿得扁扁的。那就,承您贵言。我不客气了。 我在庭园的角落吃起了鱼。嗯,好吃。 一下把鱼给吃个精光后,一直看着我的老爷爷豪快地笑道。 “哈哈,真是个好吃相。我很中意。” 老爷爷先进到屋子里后又回来了。如果一瞅到木刀的话就一溜烟地逃走吧,我架起了逃走的姿势。但是,这种担心没有必要。回到檐廊的老爷爷,手里拿着另一条鱼和装着的塑料容器。 老爷爷说道“来,这也给你。”把东西放在庭园前面,而自己则在檐廊坐了下来。 我犹豫不决地逡巡着,但是不久后还是战战兢兢地走向庭园前面。悄悄地瞟视着老爷爷,一口咬住了第二条鱼。就这样把鱼吃完后,伸出舌头喝了放在角落的水。 ……呼。多谢款待了。 我直视着老爷爷。老爷爷说了声“好吃吗?”,然后笑开了颜。 看来似乎并不是那么可怕的人。我缓缓地靠近老爷爷的一旁,嗅了嗅他的气味。 … …嗯,并没有特别的讨厌狗的气味。 老爷爷伸出手来,萨萨地,稍微有点粗暴地摸了下我的头。 “哦噢,你是只挺温顺的狗崽子嘛。之前赶你跑真是抱歉了。那时孙子孙女刚好来家里玩啊。如果孙子孙女被咬了的话就糟糕了,这么想着就赶你走了。” 啊啊,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吗。 “如果早知道你是这么温顺的狗崽子的话,就不赶你走让你和孙子们一起玩了啊。孙子孙女也会高兴吧,真是可惜。” 就是啊。突然拿着木刀赶我太过分了。我很喜欢小孩子的哦?才不会咬他们呢。 “虽然孙子孙女今年也来玩了,但是已经回去了。……这个家在今天早上之前明明是那么的热闹,现在就像是火焰燃尽了一样。” 老爷爷不知为何露出一脸寂寞的表情。初次见面时的形象,现在根本找不着影子。 ……老爷爷。请打起精神。 我伸出舌头舔了下他的手,老爷爷惊了一下,张开眼后露出了爽快的笑容。 “你真是只好狗崽子啊。随时来这玩吧。” 老爷爷砰砰地豪快地敲了下我的脑袋后,一下站了起来进到家里去了,是有什么要事吗。 谢谢。但是,我就快离开这座岛了。难得要好起来了,但是已经再也见不到面了。 似乎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老爷爷拿起家中的话筒深深地吐了口气。我向着老爷爷的后背,点头鞠了一躬。然后,穿过庭园,出去外面的道路。 ……唯一一次,做了留下悔恨的道别。 如果早一点好好相处起来的话,一定能听到很多有趣的事吧。 对我并不亲切的这座小岛,最后为何要做这种坏心眼的事呢。 ◆  ◆  ◆ 山边的散步也结束了,我回到海岸线。再过不久,太阳也会下山了。差不多是时候去天尽岩了吧? 就在我思索着这件事时,像是还很幼小的小孩的哭声传到耳朵里。 怎么了吗? 我这么想着,向发出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然后,看见一个女孩蹲在堤防旁边抽泣着。应该还只是小学低年级的小孩吧?身上穿着纯白的连衣裙,头上戴着帽檐很宽的草帽。 我在这做岛上没碰到过这个女孩。是从海的对面来这里观光的吗,又或者和刚刚老爷爷的孙子孙女一样,也许是来探望这座岛上的亲戚的。 怎么了吗?为什么在哭呢? 我走向女孩的旁边,这么问道。 女孩一看到我,就流着眼泪伸出手来。 “……是小狗狗。” 说着,毫无警戒地不断轻敲我的鼻头。 别。快打喷嚏了。 我逃过女孩的手,去舔她那被泪水濡湿的脸颊。于是女孩紧绷的脸缓和了下来,哭声也开始被轻快的笑声所替代。 “好痒啊,小狗狗。” 说完,女孩欢笑着把脸拉远。 ……太好了。看来不哭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歪着小脑袋问道,女孩露出一脸随时又会哭出来的表情,瘪着嘴反问道。 “呐,小狗狗。认识我的妈妈吗?我妈妈不见了。妈妈……” 原来如此。迷路了吗? 我环视了下周围。想找找看附近有没有大人,但是周围别说是大人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我这次闻了闻女孩的味道。然后,把鼻子朝向天空,闻了闻风的味道。 我略微地闻到了女孩衣服上带有的,似乎是父母的气味。 ……好。 我决定了。最后做一件好事,再离开这座岛吧。帮女孩找出她的父母吧。我如此打算。 我踏起脚步走向味道传来的方向后,马上回头等待女孩跟过来。似乎是以为连我也要丢下她一个人,女孩泪眼盈眶地看着这边,抽了下鼻涕一脸讶异。不久之后像是察觉到了我的意思,用有点懦弱的声音问道。 “……是要带我,去妈妈的身边吗?” 我“汪”地吠了一声回应。然后,女孩一下两眼发光站了起来,开始不顾一切地追在我后面。 嗒嗒嗒、嗒嗒嗒。 哒咕哒咕、哒咕哒咕。 我们轻快的脚步声,响彻正值炎暑的小岛。 我为了不跟丢气味,不断用鼻子嗅着风。 看来这里要左转呢。 稍微放慢点速度吧? ……啊,好香的味道。这家人今天的晚餐,似乎是烧肉呢。 像这样无一疏漏地顺着气味前进时,忽然我发觉了某件事。 奇怪?这条路是——。 顺着气味到达的地方是,耸立着天尽岩的海岸。气味就在这个海滩上,完全断绝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我歪着脑袋思考着的时候,从背后传来轻微的窃笑的声音。然后,女孩发出的声音突然给人一种成熟的感觉,清澄无比。 “——你是真的,想离开这座岛吗?” 我惊了一下,慌慌张张地回过头。刚刚还在一起的女孩子的身影,就像是海市蜃楼一样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瞠目结舌,就这样呆呆地伫立在那里。波涛平静地响起的声音,就像是女孩的笑声一样,在我耳边骚动。 ◆  ◆  ◆ 眺望着被夕阳染红的海洋,我忽地想到。 ——我是真的,讨厌这座岛吗? 确实这座岛,对我并不亲切。 这有很多厌恶我的人,就连向我扔石头的恶人都有。但是,也有不少喜欢我的人。 别忘记梦想哦,京子小姐这么说过。 抱有许多梦想的京子小姐,比起第一次见面时的她更生气勃勃了。在我眼里,那样的京子小姐显得十分耀眼。 我想变成像粉笔一样强大,修一这么说过。 就像是几年没见一样,修一感觉突然变得成熟了。我一不小心就会沉溺于修一的那份温柔里。 随时来玩吧,老爷爷笑着这么说过。 鼓起勇气接触的话,很多时候也是能相互理解的。对教会我这个道理的老爷爷,我十分感谢。 与这些最喜欢的人们断绝关系——我是真的,不得不为了到达乐园而做到这个地步吗? ……其实,我是明白的。 嗯啊,早就明白了。 我并不是想以乐园为目标。而是想逃离这座岛。我无论如何都想从这座对我不亲切的岛,逃出去而已。在这个决意里,并不存在一丝一毫的勇气,只存在懦弱的我。 沐浴在夕阳下的天尽岩,就像是在向我发问一样。“要怎么办?” 我低下头看着脚边,思考了一会儿。来了又去的海浪声,一直在等待着我的回答。 不久后,我抬起头,面向正前方。 ——决定了。 我要在这里活下去。 和原来一样活下去。 因为就算我从这里逃了出去,无论去哪里,都会一直害怕着会不会再被追赶……。 这就是你的回答?天尽岩问道。 嗯啊,没错。我回答道。 为了逃走的咒文,对我来说没有必要。 但是。 譬如说——。 譬如说,在这四肢变得无法踏在这片大地之上,这身体也只剩下皮包骨,也不能吠叫,思考也变得迟钝的时候。 眺望着西沉的太阳,忽地,变得想去除了此处的某个地方的话。 并不是逃离这个地方,而是想踏上通往新天地的旅程的话。 在那时—— 可以带领我去吗? 夏之魔物。 凌晨两点,在那灯火明亮的房子里 ——咔吱。 晚上好。难眠之夜仍在继续,大家要如何度过呢? 今晚又到了《与月亮跳华尔兹》的时间了。主持人就由本人,月村琴音倾情放送。 今宵也让电波乘上清凉微风,传达给你。 那么,作为惯例,先从《光怪离奇谈》这个部分开始吧。 这次也收到了很多明信片和邮件。其中有一张关于可爱的传闻的明信片,今晚就来介绍它吧? 这是由广播名“haruka(“遥”的日语发音)”小姐寄来的明信片。 “我正住在一座叫做梦久岛的小岛上。我想介绍一位就读大学的大姐姐来岛上玩时告诉我的一个传闻。 梦久岛上有一块栖宿着海神的巨大的岩石,名叫天尽岩。大姐姐告诉我的传闻是,在耸立着那块天尽岩的海岸,大声喊叫某段咒文的话,就能和喜欢的人亲密接触。 那段咒文有点奇怪,要有点勇气才能叫出来。那段咒文是, ‘夏之魔物’ 一开始被告知的时候,总觉得十分可疑。但是我有个很喜欢的人——m君,所以某一天,趁着一大早去到海岸,鼓起勇气尝试了下那段咒文。然后,真是吓了一跳。 那天中午,在路边和正在去参加社团活动的m君碰个正着,就在那时出了点小意外,然后我和m君就在道路正中央紧紧抱在了一起——都发生什么事了啊! 虽然和亲密接触的意思有点偏差,但是那一天我的心脏一直砰砰地在跳,晚上也很难睡着觉。 大家,如果有机会来梦久岛的话,也推荐去试一下这段咒文哦。很有效哦!” ……就是这样。 听说haruka小姐是在暑假和家人一起去旅行时,听到我们这个广播节目,然后寄出明信片的。有没有给您的旅途回忆尽一份力呢?如果有的话会很高兴。 话说回来,咒文是“夏之魔物”吗?嗯,确实大声喊出来的话有点害羞呢。但是,真是很有趣的传闻呢。haruka小姐,谢谢。 我们将为haruka小姐送上节目特制挂件“小月”。大家也请把身边光怪离奇的故事,以本节目为收件人送过来吧。耐心等候着。 好了,在这先听一曲吧。这是由广播名“笨鸟”先生/小姐点的曲目。曲名是————。 ——咔吱。 晚上好。难眠之夜仍在继续,大家要如何度过呢? 今晚又到了《与月亮跳华尔兹》的时间了。主持人就由本人,月村琴音倾情放送。 今宵也让电波乘上清凉微风,传达给你。 那么,作为惯例,先从《光怪离奇谈》这个部分开始吧。 这次也收到了很多明信片和邮件。其中有一张关于可爱的传闻的明信片,今晚就来介绍它吧? 这是由广播名“haruka(“遥”的日语发音)”小姐寄来的明信片。 “我正住在一座叫做梦久岛的小岛上。我想介绍一位就读大学的大姐姐来岛上玩时告诉我的一个传闻。 梦久岛上有一块栖宿着海神的巨大的岩石,名叫天尽岩。大姐姐告诉我的传闻是,在耸立着那块天尽岩的海岸,大声喊叫某段咒文的话,就能和喜欢的人亲密接触。 那段咒文有点奇怪,要有点勇气才能叫出来。那段咒文是, ‘夏之魔物’ 一开始被告知的时候,总觉得十分可疑。但是我有个很喜欢的人——m君,所以某一天,趁着一大早去到海岸,鼓起勇气尝试了下那段咒文。然后,真是吓了一跳。 那天中午,在路边和正在去参加社团活动的m君碰个正着,就在那时出了点小意外,然后我和m君就在道路正中央紧紧抱在了一起——都发生什么事了啊! 虽然和亲密接触的意思有点偏差,但是那一天我的心脏一直砰砰地在跳,晚上也很难睡着觉。 大家,如果有机会来梦久岛的话,也推荐去试一下这段咒文哦。很有效哦!” ……就是这样。 听说haruka小姐是在暑假和家人一起去旅行时,听到我们这个广播节目,然后寄出明信片的。有没有给您的旅途回忆尽一份力呢?如果有的话会很高兴。 话说回来,咒文是“夏之魔物”吗?嗯,确实大声喊出来的话有点害羞呢。但是,真是很有趣的传闻呢。haruka小姐,谢谢。 我们将为haruka小姐送上节目特制挂件“小月”。大家也请把身边光怪离奇的故事,以本节目为收件人送过来吧。耐心等候着。 好了,在这先听一曲吧。这是由广播名“笨鸟”先生/小姐点的曲目。曲名是————。 ——咔吱。 晚上好。难眠之夜仍在继续,大家要如何度过呢? 今晚又到了《与月亮跳华尔兹》的时间了。主持人就由本人,月村琴音倾情放送。 今宵也让电波乘上清凉微风,传达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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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由广播名“haruka(“遥”的日语发音)”小姐寄来的明信片。 “我正住在一座叫做梦久岛的小岛上。我想介绍一位就读大学的大姐姐来岛上玩时告诉我的一个传闻。 梦久岛上有一块栖宿着海神的巨大的岩石,名叫天尽岩。大姐姐告诉我的传闻是,在耸立着那块天尽岩的海岸,大声喊叫某段咒文的话,就能和喜欢的人亲密接触。 那段咒文有点奇怪,要有点勇气才能叫出来。那段咒文是, ‘夏之魔物’ 一开始被告知的时候,总觉得十分可疑。但是我有个很喜欢的人——m君,所以某一天,趁着一大早去到海岸,鼓起勇气尝试了下那段咒文。然后,真是吓了一跳。 那天中午,在路边和正在去参加社团活动的m君碰个正着,就在那时出了点小意外,然后我和m君就在道路正中央紧紧抱在了一起——都发生什么事了啊! 虽然和亲密接触的意思有点偏差,但是那一天我的心脏一直砰砰地在跳,晚上也很难睡着觉。 大家,如果有机会来梦久岛的话,也推荐去试一下这段咒文哦。很有效哦!” ……就是这样。 听说haruka小姐是在暑假和家人一起去旅行时,听到我们这个广播节目,然后寄出明信片的。有没有给您的旅途回忆尽一份力呢?如果有的话会很高兴。 话说回来,咒文是“夏之魔物”吗?嗯,确实大声喊出来的话有点害羞呢。但是,真是很有趣的传闻呢。haruka小姐,谢谢。 我们将为haruka小姐送上节目特制挂件“小月”。大家也请把身边光怪离奇的故事,以本节目为收件人送过来吧。耐心等候着。 好了,在这先听一曲吧。这是由广播名“笨鸟”先生/小姐点的曲目。曲名是————。 后记 那个,因为这是新作,所以把这本书捧在手里的各位读者中,应该对你们说一声“初次见面”的读者应该也不少吧。又或是说, 应该说一声“好久不见”的读者也有很多呢? 像这样我在写后记的时候,是怎样的一位读者拿起本书,我完全无法想象。但是,总之还是以免失礼地打声招呼—— 能与您相会十分高兴。您好。鄙人叫雨宫谅。 ……呼。总算安全无事地结束了寒暄。在写到这几行字之前费了不少时间和劳力啊。我自己,为什么这么不擅长写后记呢……。 就算被消极的想法困扰住也不是办法,所以为了整理后记的体裁,就介绍一下本书吧。并没有过分的剧透,所以先读后记的读者还请安心。 只看标题的话或许会有点难懂,本书是以“梦久岛”这座孤岛作为舞台,描述于某个夏日的故事(顺便说一下,标题里的“夏月”是意指夏季的词语)。 标题中有着重要的关键词“咒文”,但是并没有“使用魔法打败魔王,拯救世界”之类的事。 本书的登场人物都是,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所,稍微有那么一点笨拙的家伙。来拯救他们的,不是飒爽登场完美无缺的英雄,也不是猫型机器人拿出的未来便利道具——而是被传说下来的不可思议的传闻,和里面出现的一段咒文。把那段咒文向着夏月之海轻轻诵念的时候,他们的内心就会发生什么变化。 开始时本来打算写恋爱故事的,但是写完后停不下来了。虽说会发生不可思议的事,但是我觉得这也不是可以抬头挺胸将其定义为“科幻类”的作品。与本书的登场人物们一样,都在寻找自己容身之所的这部作品,不久之后被责任编辑这么说道。 “这故事,在电击文库里有些许特别,要不带插画出版。” 也就是说,是这样的一个故事。 ——对本书含糊的介绍也结束了,总觉得变轻松了。就这样接下来向关照过我的各位致谢吧。 首先是责任编辑大人。这次也赶不上截稿日。十分抱歉。没日没夜努力一下的话,或许能在“硬说的话勉强还算是夏天”的时候赶上,但是开始出版时已经是惊奇的十一月了。连夏天的余韵都消失殆尽了。逆算一下的话可以算出拖稿拖了多久,但是害怕着一直没做。真的十分抱歉。多谢责任编辑大人的宽容! 接下来,是负责本书外观设计的镰部喜彦先生,十分感谢。虽说都是作者、插画绘师的名字被大书特书,但是电击文库在作为“文库本”出版之前,少不得设计师那高水准的协助。各位读者,请把电击文库其他的作品捧在手里看看。嗯,例如《修普路的小故事》之类的。啪啦啪啦地翻过卷首插图后,左下方写着“设计:镰部喜彦”!设计师的名字在那部作品里也、这部作品里也、哪部作品里都被写上了。噢噢噢。好厉害—。 为本书的出版尽心尽力的全部人,还有为我打气的友人·家人,在此表示感谢。然后,虽然感觉变成私信一样有点过意不去,但是我从心里恭喜结婚的表姐妹小r。婚纱装,很漂亮哦。结婚典礼和公布宴会也很棒!小r泪眼汪汪读着给家人的信时,你的哥哥偷偷流泪的身影给我的印象十分深刻。要说有多印象深刻的话,就像是在礼拜堂里怀疑“是不是上帝落下凡间了啊?”一样,比唠唠叨叨向我说教的神父更印象深刻。“敞开双手演说的日本人还是第一次看见呢!好厉害!虽然不太明白,但是好厉害!!”虽然我这样就能兴奋起来,但是没想到会碰到在这之上的冲击!小r,祝你永远幸福。 那个,因为这是新作,所以把这本书捧在手里的各位读者中,应该对你们说一声“初次见面”的读者应该也不少吧。又或是说, 应该说一声“好久不见”的读者也有很多呢? 像这样我在写后记的时候,是怎样的一位读者拿起本书,我完全无法想象。但是,总之还是以免失礼地打声招呼—— 能与您相会十分高兴。您好。鄙人叫雨宫谅。 ……呼。总算安全无事地结束了寒暄。在写到这几行字之前费了不少时间和劳力啊。我自己,为什么这么不擅长写后记呢……。 就算被消极的想法困扰住也不是办法,所以为了整理后记的体裁,就介绍一下本书吧。并没有过分的剧透,所以先读后记的读者还请安心。 只看标题的话或许会有点难懂,本书是以“梦久岛”这座孤岛作为舞台,描述于某个夏日的故事(顺便说一下,标题里的“夏月”是意指夏季的词语)。 标题中有着重要的关键词“咒文”,但是并没有“使用魔法打败魔王,拯救世界”之类的事。 本书的登场人物都是,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所,稍微有那么一点笨拙的家伙。来拯救他们的,不是飒爽登场完美无缺的英雄,也不是猫型机器人拿出的未来便利道具——而是被传说下来的不可思议的传闻,和里面出现的一段咒文。把那段咒文向着夏月之海轻轻诵念的时候,他们的内心就会发生什么变化。 开始时本来打算写恋爱故事的,但是写完后停不下来了。虽说会发生不可思议的事,但是我觉得这也不是可以抬头挺胸将其定义为“科幻类”的作品。与本书的登场人物们一样,都在寻找自己容身之所的这部作品,不久之后被责任编辑这么说道。 “这故事,在电击文库里有些许特别,要不带插画出版。” 也就是说,是这样的一个故事。 ——对本书含糊的介绍也结束了,总觉得变轻松了。就这样接下来向关照过我的各位致谢吧。 首先是责任编辑大人。这次也赶不上截稿日。十分抱歉。没日没夜努力一下的话,或许能在“硬说的话勉强还算是夏天”的时候赶上,但是开始出版时已经是惊奇的十一月了。连夏天的余韵都消失殆尽了。逆算一下的话可以算出拖稿拖了多久,但是害怕着一直没做。真的十分抱歉。多谢责任编辑大人的宽容! 接下来,是负责本书外观设计的镰部喜彦先生,十分感谢。虽说都是作者、插画绘师的名字被大书特书,但是电击文库在作为“文库本”出版之前,少不得设计师那高水准的协助。各位读者,请把电击文库其他的作品捧在手里看看。嗯,例如《修普路的小故事》之类的。啪啦啪啦地翻过卷首插图后,左下方写着“设计:镰部喜彦”!设计师的名字在那部作品里也、这部作品里也、哪部作品里都被写上了。噢噢噢。好厉害—。 为本书的出版尽心尽力的全部人,还有为我打气的友人·家人,在此表示感谢。然后,虽然感觉变成私信一样有点过意不去,但是我从心里恭喜结婚的表姐妹小r。婚纱装,很漂亮哦。结婚典礼和公布宴会也很棒!小r泪眼汪汪读着给家人的信时,你的哥哥偷偷流泪的身影给我的印象十分深刻。要说有多印象深刻的话,就像是在礼拜堂里怀疑“是不是上帝落下凡间了啊?”一样,比唠唠叨叨向我说教的神父更印象深刻。“敞开双手演说的日本人还是第一次看见呢!好厉害!虽然不太明白,但是好厉害!!”虽然我这样就能兴奋起来,但是没想到会碰到在这之上的冲击!小r,祝你永远幸福。 那个,因为这是新作,所以把这本书捧在手里的各位读者中,应该对你们说一声“初次见面”的读者应该也不少吧。又或是说, 应该说一声“好久不见”的读者也有很多呢? 像这样我在写后记的时候,是怎样的一位读者拿起本书,我完全无法想象。但是,总之还是以免失礼地打声招呼—— 能与您相会十分高兴。您好。鄙人叫雨宫谅。 ……呼。总算安全无事地结束了寒暄。在写到这几行字之前费了不少时间和劳力啊。我自己,为什么这么不擅长写后记呢……。 就算被消极的想法困扰住也不是办法,所以为了整理后记的体裁,就介绍一下本书吧。并没有过分的剧透,所以先读后记的读者还请安心。 只看标题的话或许会有点难懂,本书是以“梦久岛”这座孤岛作为舞台,描述于某个夏日的故事(顺便说一下,标题里的“夏月”是意指夏季的词语)。 标题中有着重要的关键词“咒文”,但是并没有“使用魔法打败魔王,拯救世界”之类的事。 本书的登场人物都是,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所,稍微有那么一点笨拙的家伙。来拯救他们的,不是飒爽登场完美无缺的英雄,也不是猫型机器人拿出的未来便利道具——而是被传说下来的不可思议的传闻,和里面出现的一段咒文。把那段咒文向着夏月之海轻轻诵念的时候,他们的内心就会发生什么变化。 开始时本来打算写恋爱故事的,但是写完后停不下来了。虽说会发生不可思议的事,但是我觉得这也不是可以抬头挺胸将其定义为“科幻类”的作品。与本书的登场人物们一样,都在寻找自己容身之所的这部作品,不久之后被责任编辑这么说道。 “这故事,在电击文库里有些许特别,要不带插画出版。” 也就是说,是这样的一个故事。 ——对本书含糊的介绍也结束了,总觉得变轻松了。就这样接下来向关照过我的各位致谢吧。 首先是责任编辑大人。这次也赶不上截稿日。十分抱歉。没日没夜努力一下的话,或许能在“硬说的话勉强还算是夏天”的时候赶上,但是开始出版时已经是惊奇的十一月了。连夏天的余韵都消失殆尽了。逆算一下的话可以算出拖稿拖了多久,但是害怕着一直没做。真的十分抱歉。多谢责任编辑大人的宽容! 接下来,是负责本书外观设计的镰部喜彦先生,十分感谢。虽说都是作者、插画绘师的名字被大书特书,但是电击文库在作为“文库本”出版之前,少不得设计师那高水准的协助。各位读者,请把电击文库其他的作品捧在手里看看。嗯,例如《修普路的小故事》之类的。啪啦啪啦地翻过卷首插图后,左下方写着“设计:镰部喜彦”!设计师的名字在那部作品里也、这部作品里也、哪部作品里都被写上了。噢噢噢。好厉害—。 为本书的出版尽心尽力的全部人,还有为我打气的友人·家人,在此表示感谢。然后,虽然感觉变成私信一样有点过意不去,但是我从心里恭喜结婚的表姐妹小r。婚纱装,很漂亮哦。结婚典礼和公布宴会也很棒!小r泪眼汪汪读着给家人的信时,你的哥哥偷偷流泪的身影给我的印象十分深刻。要说有多印象深刻的话,就像是在礼拜堂里怀疑“是不是上帝落下凡间了啊?”一样,比唠唠叨叨向我说教的神父更印象深刻。“敞开双手演说的日本人还是第一次看见呢!好厉害!虽然不太明白,但是好厉害!!”虽然我这样就能兴奋起来,但是没想到会碰到在这之上的冲击!小r,祝你永远幸福。 那个,因为这是新作,所以把这本书捧在手里的各位读者中,应该对你们说一声“初次见面”的读者应该也不少吧。又或是说, 应该说一声“好久不见”的读者也有很多呢? 像这样我在写后记的时候,是怎样的一位读者拿起本书,我完全无法想象。但是,总之还是以免失礼地打声招呼—— 能与您相会十分高兴。您好。鄙人叫雨宫谅。 ……呼。总算安全无事地结束了寒暄。在写到这几行字之前费了不少时间和劳力啊。我自己,为什么这么不擅长写后记呢……。 就算被消极的想法困扰住也不是办法,所以为了整理后记的体裁,就介绍一下本书吧。并没有过分的剧透,所以先读后记的读者还请安心。 只看标题的话或许会有点难懂,本书是以“梦久岛”这座孤岛作为舞台,描述于某个夏日的故事(顺便说一下,标题里的“夏月”是意指夏季的词语)。 标题中有着重要的关键词“咒文”,但是并没有“使用魔法打败魔王,拯救世界”之类的事。 本书的登场人物都是,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所,稍微有那么一点笨拙的家伙。来拯救他们的,不是飒爽登场完美无缺的英雄,也不是猫型机器人拿出的未来便利道具——而是被传说下来的不可思议的传闻,和里面出现的一段咒文。把那段咒文向着夏月之海轻轻诵念的时候,他们的内心就会发生什么变化。 开始时本来打算写恋爱故事的,但是写完后停不下来了。虽说会发生不可思议的事,但是我觉得这也不是可以抬头挺胸将其定义为“科幻类”的作品。与本书的登场人物们一样,都在寻找自己容身之所的这部作品,不久之后被责任编辑这么说道。 “这故事,在电击文库里有些许特别,要不带插画出版。” 也就是说,是这样的一个故事。 ——对本书含糊的介绍也结束了,总觉得变轻松了。就这样接下来向关照过我的各位致谢吧。 首先是责任编辑大人。这次也赶不上截稿日。十分抱歉。没日没夜努力一下的话,或许能在“硬说的话勉强还算是夏天”的时候赶上,但是开始出版时已经是惊奇的十一月了。连夏天的余韵都消失殆尽了。逆算一下的话可以算出拖稿拖了多久,但是害怕着一直没做。真的十分抱歉。多谢责任编辑大人的宽容! 接下来,是负责本书外观设计的镰部喜彦先生,十分感谢。虽说都是作者、插画绘师的名字被大书特书,但是电击文库在作为“文库本”出版之前,少不得设计师那高水准的协助。各位读者,请把电击文库其他的作品捧在手里看看。嗯,例如《修普路的小故事》之类的。啪啦啪啦地翻过卷首插图后,左下方写着“设计:镰部喜彦”!设计师的名字在那部作品里也、这部作品里也、哪部作品里都被写上了。噢噢噢。好厉害—。 为本书的出版尽心尽力的全部人,还有为我打气的友人·家人,在此表示感谢。然后,虽然感觉变成私信一样有点过意不去,但是我从心里恭喜结婚的表姐妹小r。婚纱装,很漂亮哦。结婚典礼和公布宴会也很棒!小r泪眼汪汪读着给家人的信时,你的哥哥偷偷流泪的身影给我的印象十分深刻。要说有多印象深刻的话,就像是在礼拜堂里怀疑“是不是上帝落下凡间了啊?”一样,比唠唠叨叨向我说教的神父更印象深刻。“敞开双手演说的日本人还是第一次看见呢!好厉害!虽然不太明白,但是好厉害!!”虽然我这样就能兴奋起来,但是没想到会碰到在这之上的冲击!小r,祝你永远幸福。 那个,因为这是新作,所以把这本书捧在手里的各位读者中,应该对你们说一声“初次见面”的读者应该也不少吧。又或是说, 应该说一声“好久不见”的读者也有很多呢? 像这样我在写后记的时候,是怎样的一位读者拿起本书,我完全无法想象。但是,总之还是以免失礼地打声招呼—— 能与您相会十分高兴。您好。鄙人叫雨宫谅。 ……呼。总算安全无事地结束了寒暄。在写到这几行字之前费了不少时间和劳力啊。我自己,为什么这么不擅长写后记呢……。 就算被消极的想法困扰住也不是办法,所以为了整理后记的体裁,就介绍一下本书吧。并没有过分的剧透,所以先读后记的读者还请安心。 只看标题的话或许会有点难懂,本书是以“梦久岛”这座孤岛作为舞台,描述于某个夏日的故事(顺便说一下,标题里的“夏月”是意指夏季的词语)。 标题中有着重要的关键词“咒文”,但是并没有“使用魔法打败魔王,拯救世界”之类的事。 本书的登场人物都是,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所,稍微有那么一点笨拙的家伙。来拯救他们的,不是飒爽登场完美无缺的英雄,也不是猫型机器人拿出的未来便利道具——而是被传说下来的不可思议的传闻,和里面出现的一段咒文。把那段咒文向着夏月之海轻轻诵念的时候,他们的内心就会发生什么变化。 开始时本来打算写恋爱故事的,但是写完后停不下来了。虽说会发生不可思议的事,但是我觉得这也不是可以抬头挺胸将其定义为“科幻类”的作品。与本书的登场人物们一样,都在寻找自己容身之所的这部作品,不久之后被责任编辑这么说道。 “这故事,在电击文库里有些许特别,要不带插画出版。” 也就是说,是这样的一个故事。 ——对本书含糊的介绍也结束了,总觉得变轻松了。就这样接下来向关照过我的各位致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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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的登场人物都是,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所,稍微有那么一点笨拙的家伙。来拯救他们的,不是飒爽登场完美无缺的英雄,也不是猫型机器人拿出的未来便利道具——而是被传说下来的不可思议的传闻,和里面出现的一段咒文。把那段咒文向着夏月之海轻轻诵念的时候,他们的内心就会发生什么变化。 开始时本来打算写恋爱故事的,但是写完后停不下来了。虽说会发生不可思议的事,但是我觉得这也不是可以抬头挺胸将其定义为“科幻类”的作品。与本书的登场人物们一样,都在寻找自己容身之所的这部作品,不久之后被责任编辑这么说道。 “这故事,在电击文库里有些许特别,要不带插画出版。” 也就是说,是这样的一个故事。 ——对本书含糊的介绍也结束了,总觉得变轻松了。就这样接下来向关照过我的各位致谢吧。 首先是责任编辑大人。这次也赶不上截稿日。十分抱歉。没日没夜努力一下的话,或许能在“硬说的话勉强还算是夏天”的时候赶上,但是开始出版时已经是惊奇的十一月了。连夏天的余韵都消失殆尽了。逆算一下的话可以算出拖稿拖了多久,但是害怕着一直没做。真的十分抱歉。多谢责任编辑大人的宽容! 接下来,是负责本书外观设计的镰部喜彦先生,十分感谢。虽说都是作者、插画绘师的名字被大书特书,但是电击文库在作为“文库本”出版之前,少不得设计师那高水准的协助。各位读者,请把电击文库其他的作品捧在手里看看。嗯,例如《修普路的小故事》之类的。啪啦啪啦地翻过卷首插图后,左下方写着“设计:镰部喜彦”!设计师的名字在那部作品里也、这部作品里也、哪部作品里都被写上了。噢噢噢。好厉害—。 为本书的出版尽心尽力的全部人,还有为我打气的友人·家人,在此表示感谢。然后,虽然感觉变成私信一样有点过意不去,但是我从心里恭喜结婚的表姐妹小r。婚纱装,很漂亮哦。结婚典礼和公布宴会也很棒!小r泪眼汪汪读着给家人的信时,你的哥哥偷偷流泪的身影给我的印象十分深刻。要说有多印象深刻的话,就像是在礼拜堂里怀疑“是不是上帝落下凡间了啊?”一样,比唠唠叨叨向我说教的神父更印象深刻。“敞开双手演说的日本人还是第一次看见呢!好厉害!虽然不太明白,但是好厉害!!”虽然我这样就能兴奋起来,但是没想到会碰到在这之上的冲击!小r,祝你永远幸福。 那个,因为这是新作,所以把这本书捧在手里的各位读者中,应该对你们说一声“初次见面”的读者应该也不少吧。又或是说, 应该说一声“好久不见”的读者也有很多呢? 像这样我在写后记的时候,是怎样的一位读者拿起本书,我完全无法想象。但是,总之还是以免失礼地打声招呼—— 能与您相会十分高兴。您好。鄙人叫雨宫谅。 ……呼。总算安全无事地结束了寒暄。在写到这几行字之前费了不少时间和劳力啊。我自己,为什么这么不擅长写后记呢……。 就算被消极的想法困扰住也不是办法,所以为了整理后记的体裁,就介绍一下本书吧。并没有过分的剧透,所以先读后记的读者还请安心。 只看标题的话或许会有点难懂,本书是以“梦久岛”这座孤岛作为舞台,描述于某个夏日的故事(顺便说一下,标题里的“夏月”是意指夏季的词语)。 标题中有着重要的关键词“咒文”,但是并没有“使用魔法打败魔王,拯救世界”之类的事。 本书的登场人物都是,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所,稍微有那么一点笨拙的家伙。来拯救他们的,不是飒爽登场完美无缺的英雄,也不是猫型机器人拿出的未来便利道具——而是被传说下来的不可思议的传闻,和里面出现的一段咒文。把那段咒文向着夏月之海轻轻诵念的时候,他们的内心就会发生什么变化。 开始时本来打算写恋爱故事的,但是写完后停不下来了。虽说会发生不可思议的事,但是我觉得这也不是可以抬头挺胸将其定义为“科幻类”的作品。与本书的登场人物们一样,都在寻找自己容身之所的这部作品,不久之后被责任编辑这么说道。 “这故事,在电击文库里有些许特别,要不带插画出版。” 也就是说,是这样的一个故事。 ——对本书含糊的介绍也结束了,总觉得变轻松了。就这样接下来向关照过我的各位致谢吧。 首先是责任编辑大人。这次也赶不上截稿日。十分抱歉。没日没夜努力一下的话,或许能在“硬说的话勉强还算是夏天”的时候赶上,但是开始出版时已经是惊奇的十一月了。连夏天的余韵都消失殆尽了。逆算一下的话可以算出拖稿拖了多久,但是害怕着一直没做。真的十分抱歉。多谢责任编辑大人的宽容! 接下来,是负责本书外观设计的镰部喜彦先生,十分感谢。虽说都是作者、插画绘师的名字被大书特书,但是电击文库在作为“文库本”出版之前,少不得设计师那高水准的协助。各位读者,请把电击文库其他的作品捧在手里看看。嗯,例如《修普路的小故事》之类的。啪啦啪啦地翻过卷首插图后,左下方写着“设计:镰部喜彦”!设计师的名字在那部作品里也、这部作品里也、哪部作品里都被写上了。噢噢噢。好厉害—。 为本书的出版尽心尽力的全部人,还有为我打气的友人·家人,在此表示感谢。然后,虽然感觉变成私信一样有点过意不去,但是我从心里恭喜结婚的表姐妹小r。婚纱装,很漂亮哦。结婚典礼和公布宴会也很棒!小r泪眼汪汪读着给家人的信时,你的哥哥偷偷流泪的身影给我的印象十分深刻。要说有多印象深刻的话,就像是在礼拜堂里怀疑“是不是上帝落下凡间了啊?”一样,比唠唠叨叨向我说教的神父更印象深刻。“敞开双手演说的日本人还是第一次看见呢!好厉害!虽然不太明白,但是好厉害!!”虽然我这样就能兴奋起来,但是没想到会碰到在这之上的冲击!小r,祝你永远幸福。 那个,因为这是新作,所以把这本书捧在手里的各位读者中,应该对你们说一声“初次见面”的读者应该也不少吧。又或是说, 应该说一声“好久不见”的读者也有很多呢? 像这样我在写后记的时候,是怎样的一位读者拿起本书,我完全无法想象。但是,总之还是以免失礼地打声招呼—— 能与您相会十分高兴。您好。鄙人叫雨宫谅。 ……呼。总算安全无事地结束了寒暄。在写到这几行字之前费了不少时间和劳力啊。我自己,为什么这么不擅长写后记呢……。 就算被消极的想法困扰住也不是办法,所以为了整理后记的体裁,就介绍一下本书吧。并没有过分的剧透,所以先读后记的读者还请安心。 只看标题的话或许会有点难懂,本书是以“梦久岛”这座孤岛作为舞台,描述于某个夏日的故事(顺便说一下,标题里的“夏月”是意指夏季的词语)。 标题中有着重要的关键词“咒文”,但是并没有“使用魔法打败魔王,拯救世界”之类的事。 本书的登场人物都是,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所,稍微有那么一点笨拙的家伙。来拯救他们的,不是飒爽登场完美无缺的英雄,也不是猫型机器人拿出的未来便利道具——而是被传说下来的不可思议的传闻,和里面出现的一段咒文。把那段咒文向着夏月之海轻轻诵念的时候,他们的内心就会发生什么变化。 开始时本来打算写恋爱故事的,但是写完后停不下来了。虽说会发生不可思议的事,但是我觉得这也不是可以抬头挺胸将其定义为“科幻类”的作品。与本书的登场人物们一样,都在寻找自己容身之所的这部作品,不久之后被责任编辑这么说道。 “这故事,在电击文库里有些许特别,要不带插画出版。” 也就是说,是这样的一个故事。 ——对本书含糊的介绍也结束了,总觉得变轻松了。就这样接下来向关照过我的各位致谢吧。 首先是责任编辑大人。这次也赶不上截稿日。十分抱歉。没日没夜努力一下的话,或许能在“硬说的话勉强还算是夏天”的时候赶上,但是开始出版时已经是惊奇的十一月了。连夏天的余韵都消失殆尽了。逆算一下的话可以算出拖稿拖了多久,但是害怕着一直没做。真的十分抱歉。多谢责任编辑大人的宽容! 接下来,是负责本书外观设计的镰部喜彦先生,十分感谢。虽说都是作者、插画绘师的名字被大书特书,但是电击文库在作为“文库本”出版之前,少不得设计师那高水准的协助。各位读者,请把电击文库其他的作品捧在手里看看。嗯,例如《修普路的小故事》之类的。啪啦啪啦地翻过卷首插图后,左下方写着“设计:镰部喜彦”!设计师的名字在那部作品里也、这部作品里也、哪部作品里都被写上了。噢噢噢。好厉害—。 为本书的出版尽心尽力的全部人,还有为我打气的友人·家人,在此表示感谢。然后,虽然感觉变成私信一样有点过意不去,但是我从心里恭喜结婚的表姐妹小r。婚纱装,很漂亮哦。结婚典礼和公布宴会也很棒!小r泪眼汪汪读着给家人的信时,你的哥哥偷偷流泪的身影给我的印象十分深刻。要说有多印象深刻的话,就像是在礼拜堂里怀疑“是不是上帝落下凡间了啊?”一样,比唠唠叨叨向我说教的神父更印象深刻。“敞开双手演说的日本人还是第一次看见呢!好厉害!虽然不太明白,但是好厉害!!”虽然我这样就能兴奋起来,但是没想到会碰到在这之上的冲击!小r,祝你永远幸福。 那个,因为这是新作,所以把这本书捧在手里的各位读者中,应该对你们说一声“初次见面”的读者应该也不少吧。又或是说, 应该说一声“好久不见”的读者也有很多呢? 像这样我在写后记的时候,是怎样的一位读者拿起本书,我完全无法想象。但是,总之还是以免失礼地打声招呼—— 能与您相会十分高兴。您好。鄙人叫雨宫谅。 ……呼。总算安全无事地结束了寒暄。在写到这几行字之前费了不少时间和劳力啊。我自己,为什么这么不擅长写后记呢……。 就算被消极的想法困扰住也不是办法,所以为了整理后记的体裁,就介绍一下本书吧。并没有过分的剧透,所以先读后记的读者还请安心。 只看标题的话或许会有点难懂,本书是以“梦久岛”这座孤岛作为舞台,描述于某个夏日的故事(顺便说一下,标题里的“夏月”是意指夏季的词语)。 标题中有着重要的关键词“咒文”,但是并没有“使用魔法打败魔王,拯救世界”之类的事。 本书的登场人物都是,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所,稍微有那么一点笨拙的家伙。来拯救他们的,不是飒爽登场完美无缺的英雄,也不是猫型机器人拿出的未来便利道具——而是被传说下来的不可思议的传闻,和里面出现的一段咒文。把那段咒文向着夏月之海轻轻诵念的时候,他们的内心就会发生什么变化。 开始时本来打算写恋爱故事的,但是写完后停不下来了。虽说会发生不可思议的事,但是我觉得这也不是可以抬头挺胸将其定义为“科幻类”的作品。与本书的登场人物们一样,都在寻找自己容身之所的这部作品,不久之后被责任编辑这么说道。 “这故事,在电击文库里有些许特别,要不带插画出版。” 也就是说,是这样的一个故事。 ——对本书含糊的介绍也结束了,总觉得变轻松了。就这样接下来向关照过我的各位致谢吧。 首先是责任编辑大人。这次也赶不上截稿日。十分抱歉。没日没夜努力一下的话,或许能在“硬说的话勉强还算是夏天”的时候赶上,但是开始出版时已经是惊奇的十一月了。连夏天的余韵都消失殆尽了。逆算一下的话可以算出拖稿拖了多久,但是害怕着一直没做。真的十分抱歉。多谢责任编辑大人的宽容! 接下来,是负责本书外观设计的镰部喜彦先生,十分感谢。虽说都是作者、插画绘师的名字被大书特书,但是电击文库在作为“文库本”出版之前,少不得设计师那高水准的协助。各位读者,请把电击文库其他的作品捧在手里看看。嗯,例如《修普路的小故事》之类的。啪啦啪啦地翻过卷首插图后,左下方写着“设计:镰部喜彦”!设计师的名字在那部作品里也、这部作品里也、哪部作品里都被写上了。噢噢噢。好厉害—。 为本书的出版尽心尽力的全部人,还有为我打气的友人·家人,在此表示感谢。然后,虽然感觉变成私信一样有点过意不去,但是我从心里恭喜结婚的表姐妹小r。婚纱装,很漂亮哦。结婚典礼和公布宴会也很棒!小r泪眼汪汪读着给家人的信时,你的哥哥偷偷流泪的身影给我的印象十分深刻。要说有多印象深刻的话,就像是在礼拜堂里怀疑“是不是上帝落下凡间了啊?”一样,比唠唠叨叨向我说教的神父更印象深刻。“敞开双手演说的日本人还是第一次看见呢!好厉害!虽然不太明白,但是好厉害!!”虽然我这样就能兴奋起来,但是没想到会碰到在这之上的冲击!小r,祝你永远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