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然欢喜》 第一章 把弟弟还给我 暴雨雷鸣。 闪电倏地从天边划过,照亮昏黄静默的灵堂。 迟恪然征楞地站在外头,任大雨淋头湿到脚,没有半分动摇。 她拖着行李,带着一身仆仆风尘远归而来,等她的却是满目黑白。为爱出走半年,放下心结归来却面对这将她一击而溃的现实! 十年前父母去世让她失去了美好的家庭却也给她留下 “冷静点。”声音像是天边而来,在迟恪然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呆滞地抬头,叶徒那张一向清冷的脸跑进她的视野。 “为什么。”她发问,却冷静地让人害怕。 “是意外。”叶徒说,他多么想告诉迟恪然,他只是那么几分钟没有看顾到恪生,他就…跑到了阳台,丢了性命。 可看到迟恪然怆然悲痛的样子,解释的话叶徒怎么也说不出口,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 迟恪然低头垂目,那混杂着冰冷雨水的泪毫无征兆地顺颊而下。 她不知所措地擦拭眼眶,只是湿润的眼眶越擦越模糊,心脏抽痛,喉咙也像被人扼住一样,让她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为什么?”迟恪然垂头不断低喃,可悲伤压抑到极致之后,她满心只剩无尽怒火! “你不是答应我好好照顾恪生的吗!”她猛然间抬头推开叶徒,用上十二分的力气甩了他一个清脆的耳光,“可现在呢!” “为什么要留他一个人在家,明知道他智商不过才三岁小孩不是吗!”迟恪然呜咽着难以继续质问,阴雨的寒意透过宽松厚重的大衣,沁入心肺! 她已经没有父母,如今,连相依为命的弟弟也没有了! 痛不欲生,溃不成军,此时此刻没有哪个词能够形容迟恪然的情绪,她从未失态,可一失态就让她那层披在身上伪装坚强的铁甲被融化成水,让她浑身的刺都脱落成泥,碾落成灰。 叶徒看着眼前这个眼圈发红几欲昏倒的女人,心中泛起奇异的酸涩,双手抬到半空想要安慰,却一句安慰的话都拼凑不出来。 雨,越下越大。 惊雷炸起,却掩不住迟恪然哀恸的哭声。 良久,直到瓢泼大雨大到在雨伞上都形成幕帘,迟恪然猛地推开叶徒的伞,连一个眼神都不愿看他,转身颤抖着走进灵堂。 她一言不发,夺下白得晃人眼的丧服换上后一把抱住祭台上的黑白照片,对着棺木,扶着腰身,扑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 千言万语,万语千言,所有她独自在国外累积下来的思念,所有她的犹豫她的纠结,都已经没有办法找人倾诉了! 迟恪然扶着棺木,湿润的眼眶此刻已经变得干燥,她哭不出来了,就连在嘴边的哭诉,也都卡在喉间。 “嗬,嗬……”她张嘴却只能出气无法出声,冰冷的手脚从内里开始抽搐,迟恪然连跪都没有力气了,她趴在棺木上,手却颤着去掀棺木。 怎么能下葬,她连恪生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 疲软的手使不出力气,迟恪然只能硬生生地将手指挤进棺木夹缝里,似有千斤重的棺木在她咬牙间,被重新打开。 只是里头,没有尸首,只有瓷白的骨灰盒。 第二章 你凭什么护着她 骨灰盒静静地躺在偌大的棺木里,寂冷孤单。 迟恪然站在那,只觉得喘不过气来,仿佛天地间的空气都被抽走。 可视线中那个外缓步朝她走来的女人,让她心口更加滞痛。 “我真傻。”傻到会答应和叶徒签下三年的假婚协议,却没能换来爱情。傻到在和叶徒醉酒缠绵后立刻抽身逃到国外,却日夜收到叶徒和眼前这个女人的亲密照片,以为这样就能靠工作麻痹自己,却差点错失意外来临的孩子! 可她的逃走又换来了什么呢?换来的不就是 迟恪然嗓音嘶哑,语气发酸,她深知自己不过是叶徒协议妻子,可这一刻,活在女人骨血里的嫉恨让她没办法冷静对待。 叶徒背对着迟恪然的身躯一震,挣脱掉闫思妍的手,想要解释,却不等开口,闫思妍已经扑通跪地,顿地就是一个响头,“是我的错!” “没你的事!”叶徒大吼,似乎想要掩盖什么。 好一段一唱一和,迟钝如迟恪然也已经发现不对。 她漠然地盯着闫思妍,看着这个女人哭得梨花带雨,听着她嘴上说她是如何‘大意’地在半夜没有锁窗,才会让恪生从窗口坠下。 这一切的自我剖白并没有让迟恪然觉得轻松,恪生的死,她想要一个答案,却不是这样的答案! 迟恪然大脑中维持理智的神经瞬间崩断,此刻她眼底是血,眼角是恨! 眼前曾经让她动心不已的叶徒此刻只让她作呕,一想到在恪生坠楼的那晚,这个男人正在隔壁房间和别的女人交缠热吻,迟恪然就恨不得挖出自己的双眼! 看啊!这就是她哪怕知道绝不可能却还是爱上的男人,这就是她明知道不会结果的爱情开出的花! “十三层。”迟恪然痛苦地捂着胸口。 原本应该在里面安然跳动的心脏如今像是四分五裂了,碎块的边缘无比锋利,在她的胸膛里横刮竖切,在她的血管里留下创口,在她的胃部上蹿下跳让她几欲作呕。 从家到冰冷的水泥地,十三层,整整十三层,恪生,痛死姐姐了,痛死姐姐了啊! 她捂着心脏抬头,看着叶徒溢满悔意的脸,看着在不断道歉,嘴角却带着一丝得意的闫思妍,怒火焚天一样在她脑内烧起,将理智,克制,法律全都焚毁。 偿命,杀人偿命! 迟恪然眼睛赤红,她一个箭步蹿出,毫不留情地一脚将闫思妍踹倒。 “迟恪然!”叶徒慢一步反应过来,他一把制住迟恪然却不知道绝望谷底的人们,究竟会爆发出怎样的力气。 迟恪然猛地推开叶徒,看着此时还不忘朝叶徒投去可怜眼神的闫思妍,心中的怒气更盛。 不够,不够!这些惩罚怎么够! 抬头间,迟恪然一把拽过闫思妍带来的花圈,扛起之后不管不顾地往她身上砸。 只是叶徒横空过来,推搡强夺间,靠着怒气强撑的迟恪然竟然脚一软,被叶徒生生推到棺木边缘。 小腹,如坠千斤。 真切的疼痛感席卷大脑皮层,身下的濡湿感让迟恪然愕然低头。 血,汩汩不绝的血。 第三章 这个婚离定了 叶徒愣住了。 那映入眼帘的淋漓鲜血让他心中如震大鼓,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迟恪然宽松厚重的大衣下,腹部高高凸起! 右眼狂跳,手脚发冷,叶徒瞬间一脚将如蛆附骨般黏在自己身上的闫思妍踢开,一把将迟恪然从地上抱起,拼了命地往停车的方向跑。 汽车后座摆着无数重要的文件,却被急切的叶徒尽数扫落在地,他轻柔地将迟恪然安置躺在后座,自己则硬生生地将挤进前后座狭细的缝隙里,只为紧紧抓住迟恪然的双手,让她安心。 “开车!”他用尽力气大吼,司机一脚油门往最近的医院走。 风驰电掣,吃了多少张罚单已经不是重要的事,甚至最后车子还没停稳,叶徒就大跨步地从后排跨出,一把抱着迟恪然跑往急救室。 一时间,医院里人仰马翻。 叶徒他们惹不起,赤红了双眼的叶徒,他们更加惹不起! 绿灯转红,急救室内所有人如临大敌,急救室外叶徒手脚冰冷。 迟恪然是否会原谅他已经不是重点,他现在只要一个想法,要平安,迟恪然也好,还是那个在他猜测中的……孩子也好。 “不会有事吧?”闫思妍急匆匆赶来,浑身湿透还在颤抖。 可叶徒一个眼神都没有怜悯给她,他站着,视线一直盯紧手术室的灯。 “恪然姐,是怀孕了吗?”闫思妍不甘心地追问,看似关心,但手心早已被指甲扣出月牙般的血痕。 只是叶徒还是没有搭理她,叶徒在思考,这错误的开端,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在他准备表白心意前,恪然却选择出国吗? 还是?他冷眼回头,看着柔弱的闫思妍,还是在这个人突然回来说想和自己再续前缘呢? 叶徒拧眉,将可能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你别再来了。” 闫思妍心中大骇,脸上挤出强颜欢笑,“可是…可是我怕……” “你前男友再来,报警就好了,我相信警察的出警速度还是要比我快的。”叶徒冷声回答,看闫思妍还想说话,干脆转过了头,任心中满是愤恨的闫思妍站在身后,不再理会。 深夜安慰是为了还当年救自己的情义,但叶徒却不会为了一份情义将自己的爱人,自己的婚姻葬送进去。 长廊恢复寂静,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红灯转绿。 叶徒抛下自己的形象,大步冲向前,在医生的报中,放下一颗高高挂起的心,下一秒却又被医生的一句可是重新把心提到嗓子眼。 “只是什么?”叶徒浑身一僵,医生接着话茬往下,“患者还是不肯打麻药,坚持让您进去一趟。” 叶徒瞳孔一缩,喝退医护人员冲进了手术室。 迟恪然此刻无力地躺在手术台上,秀发被汗水濡湿黏在脸上,四肢因为阵痛而发抖,可那双眼睛却还是无比有神地看着叶徒。 蓦然间,迟恪然又笑了,笑容绽放的时候让和她朝夕相处快三年的叶徒都有些愣神。 然后她说话了,那因为阵痛而被咬出血色的唇慢慢张合,给叶徒赠上一纸判决—— “离婚吧,叶徒。” 第四章 求你把孩子还给我 血腥气在迟恪然说出离婚二字的时候,直冲进叶徒的心肺。 他只觉得这一瞬天昏地暗,但更多的却是怒不可遏。 “我不会同意的。”叶徒握紧拳头,用咬牙切齿表明自己的态度。 但迟恪然却笑了,从她提出离婚开始,她就知道叶徒会有怎样的反应。 一个骄傲如他的人,怎么会允许一个女人对他提出离婚这样的要求?一个冷血如他的人,怎么会允许有任何事超出他控制的范围? 但是这次,这个婚她迟恪然一定要离! “三年协议,已经到期了,叶少。”迟恪然不紧不慢地说。 叶徒瞳孔地震,三年协议早被他抛诸脑后,他以为在这段婚姻里,陷入爱情的不止他一个。 可现在呢?这个给了他爱情的女人要一把将这些东西都夺走了! 叶徒冲上前将迟恪然死死地按在手术台上,“我不会同意的,迟恪然,我不会同意的!” 爱情已经给出,怎么可以收回! 阵痛和生产已经让迟恪然无比虚弱,现在被有些癫狂的叶徒不知轻重地按在手术台上更是让她觉得喉间一甜,随时都可以吐出血来。 但是这些都比不上她想离开的心,叶徒心心念念最爱的人回来了,她这个在不过一纸协议的婚姻里暗自滋生出爱慕的人,不应该存在。 就算她腆着脸以可耻的爱恋为由留下来,她也躲不过夜夜因为恪生惨死而生的梦魇折磨,躲不过被叶徒嫌恶厌弃的后果。 现在离婚,她至少能保存自己的尊严。 想着尸骨未寒的弟弟,想着连出生都不被祝福的孩子,迟恪然眼神更加坚持,“叶少,离婚吧。” “我会带着孩子从此消失在你们眼前,绝对不会影响你的爱情,你的婚姻。” 迟恪然越说越起劲,尽管心底不断泛起苦涩,让她整颗心都苦得皱成一团,但她还是没有停下。 叶徒看着她的喋喋不休的嘴,愤然间猛地凑近,一把堵上,就和那次醉酒一样,霸道且缠绵。 只是缠绵不过片刻,外头突然传来闹腾声响,“不好了!孩子不见了!” 迟恪然似有感应一般心跳骤停,她猛地推开叶徒跌下手术台,踉踉跄跄地冲去监护室。 只一眼,她就看见挂着自己名字的恒温箱空空荡荡。 “冷静点!”叶徒跨步扶住身形晃动的迟恪然,下一秒,心也被空荡的恒温箱揪成一团。 可迟恪然冷静不下来,她已经干涸的泪田已经挤不出哪怕一滴眼泪。 她只能呆呆地站在室外,一手贴着玻璃墙,一手捂着小腹,眼神空洞让人发寒。 “冷静点。”叶徒又说。 迟恪然盯着他的眼,缓缓开口,“是你对不对?” 声音低沉,却带着能将人卷入地狱的绝望。 叶徒摇头,却难以扭转在迟恪然心中既定的答案。 她征楞地看着叶徒,在绝望彻底将她裹住前,放弃了尊严,扑通跪倒在这唯一能放过她和女儿的男人面前! 心酸的求饶混杂着愈加有力的磕头,震碎了叶徒的心。 他想解释,却如鲠在喉,浑浊在心。 而迟恪然呢?她绝望了,叶徒的久久无言像是利刃将她凌迟! 她没想到在害死自己弟弟之后,叶徒会将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也一并抢走! 为什么要这样!所谓的叶家少奶奶的头衔,所谓的荣华富贵,她都拱手相让了,不是吗! 难道爱不到结果,还要接受这残忍结局吗? 如果这样……如果这样! 迟恪然绝望抬头,在叶徒恍惚间,猛地冲向窗口,不顾下身撕裂的痛苦跨坐在窗台。 她蓄满泪水的双眼看着叶徒,撕心裂肺地求饶,“如果你非要个结果,如果你非要绝情至此,那我不如拿命还你!” 拿我的命,换你叶徒一个不忍。 那我的命,换我女儿的安全! 窗外秋风吹得树叶狂舞,迟恪然嘴角溢出一丝绝望的微笑。 转身,随风纵跃。 “恪然!”叶徒大喊,纵身一跃! 第五章 登堂入室 抓住了! 叶徒心喜,在迟恪然挣扎前揽她入怀,翻身将背部对准地面。 上一秒,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下一秒,噗的一声血肉坠地! 叶徒一声闷哼,鲜红的血液从喉鼻间冒出,令人目不忍视,被他护怀中的迟恪然身下更是鲜血淋漓! 急救的医生护士迅速聚拢,叶徒耳里却只灌满了金属铮鸣声。 他听不清医生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也看不清医生们晃来晃去的人影,但他依旧忍着剧痛紧紧搂住迟恪然。 “先救恪然!”叶徒拼命大吼,不管不顾地抱着迟恪然冲破人群将她送到手术室。 直到刚刚才结束了一台手术的手术室再次亮起红灯,他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放松。 而被压制的伤痛也瞬间袭来,让他径直朝后摔倒,陷入昏迷。 再醒,叶徒发现已经身处叶家,身边还多了个人形香水瓶。 “你怎么在这里?”叶徒皱眉问。 “你终于醒了!”对叶徒的嫌恶故作不解,闫思妍扑进叶徒怀中。 “滚开!”叶徒面无表情,将主动投怀送抱的闫思妍推开。 被子一掀就要起身去找迟恪然,只是不等下地,他就跌下了床。 “没事吧!”闫思妍冲向叶徒,却再次被叶徒冷酷推开。 腿部的虚弱无力顺着神经传递到大脑,叶徒低头,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双被绷带包扎得严严实实的腿。 “拿轮椅过来。”叶徒清淡开口,仿佛双腿的伤根本不值一提。 “你要去见迟恪然吗?”闫思妍眼神哀怨,却不得不装出贴心的样子制止叶徒,“医生说了,你不能随意走动!” “我说,拿轮椅过来。”叶徒强硬了语气,将闫思妍当成了不听话的仆人。 闫思妍听到身躯一颤,眼里的担忧尽数变成怨毒。 凭什么叶徒一醒来就要找那个贱人,明明只有她闫思妍才配占据叶徒的心! “伯母!叶哥醒了!”她大喊,志得意满地叫来门外的叶母和医生一起阻挡叶徒去路。 “恪然呢?”见到叶母,叶徒的三言两语还是没有离开迟恪然这个主题。 “死了。”叶母冷漠回答,却戳中叶徒心中逆鳞,让本来镇定的他双眼赤红,干脆连轮椅也不要,直起身固执地扶着墙,一步一步往外挪移! “你给我冷静点!”叶母气得双手颤抖,一巴掌将叶徒甩懵。 随后一把夺过医生手上的镇定剂,眨眼间尽数推进叶徒手腕。 “你……”挣扎间,叶徒迅速没了力气,嘴中却不忘继续呢喃迟恪然的名字。 叶母嫌恶地看着颓然的儿子,对迟恪然的恨意更加。 她的儿子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堕落至此,她的儿子也不能因为什么搞笑的爱情放弃自己的前途! 叶家的家产,更不能被外面那些下三滥的小三小四和他们卑贱的孩子们抢走! 她从未输过,她的儿子也决不能输! 思绪及此,叶母看闫思妍的眼神,更加温柔。 这样连情绪都控制不了的蠢货,才便于她操控。 “小妍,好好照顾叶徒。”叶母语重心长地将拉住闫思妍的手,“我自始至终都是只认你一个儿媳的。” 闫思妍娇羞点头,心里已经为唾手可得的叶家太太位置而窃喜。 各怀心思的两人好一阵虚与委蛇才分开,目视着叶母的身形消失在走廊尽头,闫思妍迅速卸下自己温婉的假象,怨毒地看着在床上毫无动静的叶徒笑出声来。 “不喜欢我又怎样,有了挚爱又怎样,我想要的,永远都是我的。” 第六章 我的孩子 一边说,闫思妍一边伸出嫩白的手抚摸叶徒的脸。 似柔情蜜意,却满腹蛇蝎。 好半晌,直到月上树梢,她才留恋地收回手,转身掩门,进了隔壁卧室。 卧室中央,被打了镇定剂的迟恪然像假人一样,毫无声息地躺在床上。 “睡得真香啊。”闫思妍冷笑,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一杯冷水径直泼向迟恪然的脸。 冷水入鼻,阻塞了呼吸,求生意识让迟恪然无意识地张开了嘴,只是紧接而来的却是闫思妍拼命堵住她面孔的枕头。 好难受啊,迟恪然开始挣扎,在呼吸就要断绝的时候,新鲜空气又猛地灌入她肺部,让她如获新生,却也睁眼瞧见了一个表情狰狞的女人。 好眼熟,可迟恪然怎么也没法从错乱的记忆中提取出任何关于这个女人的信息。 “你以为你赢了吗?”女人恶狠狠地开口,“不,你永远都赢不了我!今天我能抢走你的孩子,明天我就会抢走你的丈夫!你的家庭!你的人生!” 孩子? 女人其他的话都没让迟恪然有半点反应,可这两个字就像是一双大手,紧紧攥住了她所有的神经,让她头疼欲裂,让她想不起任何事情。 “是什么,到底忘记的是什么!”迟恪然猛锤自己脑袋,试图唤醒记忆。 这是……疯了? 闫思妍错愕站在原地,片刻后又突然狂喜。 “疯了好,疯了好!”她拍掌大笑,怨毒地捏住迟恪然的下巴,一字一句开始揭开迟恪然的伤疤,“知道吗?你迟恪然不过是人生的失败者。” “你保不住自己的亲生弟弟,你保不住自己心爱的丈夫,你也保不住你早产的儿子!” 仍嫌不够,闫思妍压低了声音凑在迟恪然耳边继续说道,“寒冬腊月,你说你的孩子是会在哪个角落,瑟缩着死去呢?” “魔鬼,魔鬼!”迟恪然害怕极了,她使出全身力气推开闫思妍,赤脚跑出房门。 等闫思妍反应过来,人已经跑远。 深夜的街道,寒风凛冽,冰雨刺骨。 可迟恪然一直没有停下,那女人的嘶吼和嘲讽让她如遭雷击,却也让她回想起一切! 她的孩子丢了,她十月怀胎刚刚出生的孩子不见了!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迟恪然踉踉跄跄地在大街上游荡,直到冷风都将她的泪水吹成霜,直到细雨都将她的赤脚冻成冰。 可她还是没有停下寻找的脚步,直到她看到对街昏黄的灯下,交谈的两个妇人腿边,那双从婴儿车里伸出的,白嫩嫩的小手。 “孩子……”迟恪然双眼无神地看着那双在半空中抓空气的小手,然后疯了一样跑过去,在两妇人没有察觉的瞬间抱起小孩疯狂跑开。 “哇哇哇!” “救命啊,抢小孩了!” 怀中孩子的哭喊和身后妇人的求救全落入迟恪然耳中,但她全无察觉,只在尽力奔跑间用柔情如水的眼神锁定怀中的孩子。 可她还是被抓住了,一个刚生产,刚坠楼的女人,怎么可能逃得出追捕。 混乱的人群,哭泣着指责辱骂的妇人,还有啼哭的婴儿…… 这一切都像走马观灯一样虚浮在迟恪然眼前,她感觉身下如坠千斤,眼前像是被烟雾蒙住眼睛,一片漆黑…… 第七章 我们离婚吧 待浓雾散去,迟恪然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满目苍白的病房。 叶徒坐在床边,他的嘴周已经冒出青黑的胡茬,眼角的疲惫将他昼夜的守护无声体现。 迟恪然愣愣地将视线黏着在这个她看不透的男人身上,她艰难地抬起手,指腹碰上他睡梦中都本能皱起的眉毛,心疼的涟漪漾在心间。 “你醒了!”浅眠的叶徒猛然惊醒,看见已经醒转的迟恪然,立刻抓住了她的手。 可迟恪然却面色清冷,她默不言语地任由叶徒抓着她的手,不像往常一样有所抵触。 叶徒眉梢带喜,以为这是迟恪然和他关系和缓的体现,可从迟恪然嘴里吐出的第一句话却让他全身血液倒流,冻成血柱。 “叶徒,我们离婚吧。”迟恪然轻描淡写,仿佛这句话在她心中就和说明天我们去吃灌汤包一样寻常。 但叶徒却觉得迟恪然这是又抽出那柄伤人的利刃了,这利刃能取他性命,能断他情肠。 “我不会同意的。”叶徒握紧双拳,从齿缝间吐出字眼,“这件事,不管你说多少遍,我都只会有一个回答,我不会同意的!” “恪然,你怎么能够这么狠心,狠心一次又一次提出这样的请求,狠心一次又一次把我的真心践踏到尘埃里去!”他交缠握住迟恪然的手,明明没有声嘶力竭,却在平静的假象里透出最浓重的绝望。 “狠心吗?”迟恪然将叶徒的话吞进嘴里不断咀嚼,在房间就要静到脱离俗世前浅笑出声。 她用那双波澜无惊的眸子盯着叶徒,伸出握成拳头的右手,像是宣读什么法律条文般严肃缓慢地倾诉衷肠。 “狠心如你,才会不拒绝和痴心错付的我的结婚,让我尝遍爱无果的痛苦。” “狠心如你,才会在新婚当夜让我签订结婚协议,让我成为你枕畔你最熟悉的陌生人。” “狠心如你,才会在酒醉后与我同房,又在清醒后避如蛇蝎。” “狠心如你,才会任我成为整个海城的笑话,成为爱情博弈里输得最惨的那一方。” “而最狠心还是莫过于你,让我哪怕躲在异国他乡,也要日夜看到你和心爱的女人恩爱的真相!” 迟恪然目不斜视着看着叶徒,每说一条‘狠心’,都要舒展开一根指头,直到最后右手完全舒展开来,她才停下自己爱情法堂的宣判。 “可,可……”可我已经爱上你了啊。 叶徒在心里为自己申诉,可一切话语在他看清迟恪然的苍白脸庞时尽数烟消云散。 他的心里像是梗了一根粗厚的鱼刺,让他觉得想拔拔不出,还划下一条纵深横长的伤疤。 “离婚吧,叶徒。让我们双方都体面地离开对方,也让我们双方不会记恨对方。”沉默许久,迟恪然仍是拍下惊堂木,做出最后宣判。 “不,我不同意。”拒绝的话千回百转,到最后叶徒还是只能苦涩的苍白的说出这样一句话。 “离婚吧,叶徒。我累了,也不想继续爱情的博弈了。”迟恪然挣开双手,再度盯紧叶徒的双眸。 她久久地沉默地看着他,等叶徒喉咙发紧,心脏悬喉,她才再度开口。 “知道吗?我们彼此爱得太难堪。” 第八章 撞破了你们的好事 一句太难堪就像斩首台上被割了绳索的巨斧,它将叶徒的灵魂一斩为二,让那无用的驱壳仓皇逃走。 接连数日,直到迟恪然身体好转,叶徒都再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也许是那番话起了作用吧,迟恪然想,可她却不明白,为什么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后,躺在胸膛的心脏还是会阵阵抽痛呢? 难道是藕断丝连让她还没能真正的自由?或者是…… 不。 迟恪然摇头,将冒出的可笑念头掐断,缓缓地抽出面前的抽屉,拿出那一份她已经打好的离婚协议书。 不能再拖了,拖泥带水只会让她那颗不坚定的心更加摇摆,只会让她还对爱情存有幻想。 她起身,在抽离了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后,拿起手包去斩断一切。 叶徒的行程,叶徒会去的地方,叶徒的一切都像是烧红的烙铁,烙在迟恪然的脑海。甚至不用思考,她都能立刻报出叶徒可能在的地方。 只是她没有想到她会一出门就看到熟悉的身影,也没想到这熟悉的身影旁边还有一个更熟悉不过的女人。 暮雪纷飞里,这两个她一见就认出来的身影交缠拥抱在一起。 叶徒的头抵在闫思妍颈间,叶徒的手紧紧搂住闫思妍的腰,叶徒鼻尖喷出的呼吸尽数凝结在闫思妍脸上! 飘雪簌簌,奏起一首哀怜的怨曲,像无情嘲讽迟恪然出门冒出的可笑念头。 她就这么站着,任由眼前场景一幕幕刻画在眼眸,在心头。 而一切的寂静,都在叶徒回首时被打破。 “恪…恪然?”叶徒吃惊呼出迟恪然的姓名,他的视线在两个女人间来回逡巡,在醉眼终于清晰后猛地撒开了手。 “我…我……” “抱歉,”迟恪然抬手打断叶徒的话,“打扰了你们真是对不起。” 她的话像是真情实意,可她转身急于离去的背影和落地便融化冰雪的热泪出卖了她此刻真实的心情。 “恪然!”叶徒看得分明,他起身要追,却被闫思妍拉住手。 “她已经不爱你了,为什么还要自讨没趣,为什么就不能回头看看我!”闫思妍哭花了妆,却还是没能得到叶徒哪怕一眼的眷顾。 这个她费劲心机想要留下的男人只是伸出手,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然后离她越来越远。 这一切都只因为叶徒已经知道,爱情面前容不下一滴沙,如果现在自己不追上去,他和迟恪然身边的那道距离只会被拉的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甚至最后直接成为一条鸿沟。 迟恪然无声落下的热泪在此刻都变成促使他竭力奔跑的动力,他一刻也不愿意停下,直到那双手终于被他抓牢。 “你听我解释!”不等迟恪然再用什么尖酸刻薄的话来伤害彼此,他率先抢下话语权。 看着脸颊已经冻得绯红的迟恪然,看着眼角泛红的迟恪然,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发出满足的喟叹。 然后他吻住了她的唇,极尽缠绵之势,仿佛不将满心的情愁通过这个吻传递出去,他整夜都不会罢休。 在双方气喘吁吁,在肺里的空气都消耗殆尽时,他总算恋恋不舍地结束这个深吻,用自己最温柔的目光望着迟恪然,缱绻地说出他最想说的一句话—— “我爱你。” 天荒地老也爱,海枯石烂也爱。 这辈子爱,下辈子更爱。 第九章 最后的早餐 这三个字将迟恪然击晕,仿佛是大雪下得太大,簌簌雪声全都在这句话话音落地后击进心房。 这句话她等了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她以为自己等不到了,却没想到在这样一个时候,等到了它。 可一切都迟了,难道不是吗? 这句我爱你就像是一朵开错了时节的花,采花的人已经心死离开,它却又娇艳地开放。 迟恪然苦笑推开叶徒,她做不出任何反应,欣喜和苦涩在这个瞬间都显得那么的不合适,以至于她只能任由叶徒跟在身后,和她回家。 这一晚,心死的采花人和开错时间的鲜花都忘却了春天彼此的煎熬,他们将一切难堪抛下,在那小小的床上,水乳交融,毫无保留地交换欢喜。 然后在天亮之前,各怀心思地又成两半。 叶徒深深睡下,而黑夜中的迟恪然却仍旧睁着双眼。 她毫无遗漏地审视叶徒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寸纹理,就连他的眉峰,他的唇纹全被她刻在眸上。 整整一个小时,在她双眼已经酸涩到再也无法审视后,她才翻身起床,穿上婚后叶徒为她买的第一套长裙,缓步走进厨房。 从凌晨到清早,她用尽了所有厨房里的东西,做了无数道她为了叶徒学会的菜色,最后在晨光熹微里,只端上一碗清汤寡水的面条,一道她婚前唯一会做的面条。 “吃饭了。”像刚结婚时一样,迟恪然温柔地叫醒叶徒,为他准备衣服,为他挤好牙膏。 而睡眼惺忪的叶徒睁眼的瞬间就成了一个顽童,一块一定要黏在人身上才能活下去的膏药,他将整颗头都抵在迟恪然颈间,用力吸气,仿佛要将迟恪然身上的味道全都吸入鼻尖。 “你好美。” “我爱你。” 叶徒啄吻着迟恪然的嘴,不断重复,不断拥紧,仿佛要勒进自己身体里才确认她的存在。 等一切黏腻结束,叶徒才终于下楼,和迟恪然同坐餐桌。 这一坐,恍若隔世,让叶徒觉得太过美好,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在梦中,直到面条热汤叫醒他的舌头,他才终于相信。 “好香啊。”他称赞迟恪然的手艺。 这碗面条他吃过很多,却在今天才终于发现它真正的味道。他含紧眼眶就要冒出来的泪水,大口大口地连汤水都全部喝下。 “好香啊。”吃完他又说,仿佛这句话得多说几遍才能证明他说的一点都不假。 只是,热汤入腹烧灼了胃部,也让眼前蒙上一片雾气。 叶徒伸手去搓,却模糊看见迟恪然拿着印泥和文件越靠越近。 不,不要! 一个念头涌上,叶徒立刻知道迟恪然手上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只是一切为时已晚,就算不甘,他的双眼也已经沉沉合上。 终于要结束了吧? 迟恪然站在叶徒身边心想,看着那双她曾经希望一直抚在自己脸庞的大手,她收回了心头悸动。 拉起它在印泥上轻触,又在迟疑许久后,握住它,让它狠狠在离婚协议书上按下无法撤销的印记。 第十章 孩子的踪迹 提着不大的行李箱,迟恪然频频回望身后托身三年的家,直到长街到尾,直到消失眼前。 “蔡先生,麻烦您来接我。”她掏出手机,拨出一个神秘的号码,不多时一辆外表破败的小金杯就出现在她面前。 车子一刻不停开往城郊,停在一幢农家小户门前。 “安全吧?”迟恪然问,一路都不说话的蔡古终于笑着开口,“您放心,这一片正巧年后要拆迁,这会已经没有多少人住这了。绝对清净,也绝对不会有人打扰。” 迟恪然放心点头,将早就准备好的报酬递出才又问,“那……托您调查的事,进度怎么样了?” 闫思妍和叶母都当她没了孩子失了心智,但谁又能知道她私下已经联系好私家侦探调查已久呢? “正准备说这事!”蔡古压低声音,确认门窗关紧后将自己这些天调查来的线索一一道出。 一时间,辞职的护士,没有车牌的黑色小车,神奇消失的交通录像带都成为一团疑云笼罩在迟恪然头上,让迟恪然找不出半点头绪。 “那有调查到宝宝的下落吗?”她喉咙发干,期盼的眼神盯紧蔡古,生怕下一秒就听到她不愿听到的话。 不过上苍似乎也不忍心狠心到底,听她发问,蔡古立刻点头。 “查到了查到了,虽然那辆车没有挂牌,但我们的人却意外找到一家商户的摄像头,找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线索。”说着,他掏出一张已经被水浸润,皱皱巴巴的烫金名片,上面白底黑字清清楚楚地印着一家4s店的名字。 蔡古指着这名字解释,“这家专为上流社会服务,放眼海城,能有烫金名片的人家不过单手之数。” “而我们排查后,终于在昨天找到那辆车和孩子的下落。”蔡古又从怀里掏出一张表交给迟恪然,“而且凑巧的是,路过探虚实的兄弟听说这车今天准备把孩子转移,这会出门,应该能在福爱医院门口追到那辆车。” “那还不出发!”迟恪然恨不得立刻动身,而收了大笔酬金的蔡古也考虑周到递上自己手上的钥匙,功成身退。 迟恪然立刻开了车,朝定位好的目的地飞驰而去。 而就在她抵达福爱医院的同时,那辆和照片里一模一样的车和她擦肩而过! 刹车,转弯,插道,油门一脚到底! 从来没有这样开过车的迟恪然在今天破了自己安全第一的底线,她看着前面隔着一辆车的目标,像追踪到猎物的毒蛇,紧紧咬住车尾。 车流川流不息,时间分秒不停。 迟恪然的心神一直高高牵在喉间,片刻都不敢松懈。 在油箱的油量都几乎要耗尽的时候,前面的车终于停了下来。 迟恪然迅速停车,小心地压低头,丝毫不敢分神地盯紧前面的情况。 车门开了,她摒紧了呼吸。 一双腿踏了出来,她咬紧了下唇。 咿呀伸出手在空中抓取空气的孩子蓦地出现的时候,她浑身的紧涩瞬间释放。 那是她的孩子,血缘的联系让她无比确认,也让她想立刻冲出去抱住那软软的身子,亲吻那胖胖的脸颊! 而她也这么做了,只是脚还没能沾地,前面出现的那个抱住孩子的身影让她僵在原地。 是叶徒,抱着孩子的是口口声声说要帮她找回孩子的叶徒! 第十一章 把孩子还给我 为什么会是他,他为什么这样做,这样的问题已经现在迟恪然想思考的了。 从身体里凝聚出来的勃然怒气在她脑中横冲直撞,让她无惧结果地推开车门,冲向叶徒。 “把孩子还给我!”她大喊着伸手去夺,让没有准备的叶徒手足无措。 保安迅速围了过来,他们猛地出手将迟恪然拉开,压制在地。 “恪然!”到这时,叶徒才发现这突然冲出来抢孩子的疯女人就是今天给他下药,无情离开的迟恪然。 他单手抱着孩子,急忙伸手去拉,却被迟恪然一掌推开。 “把孩子还给我。”迟恪然狼狈起身,视线却一刻也没离开孩子。 叶徒心疼地看着迟恪然手心的擦伤,下意识地递出孩子,却在电光火石间又缩回手。 他不能给,他怎么能把孩子交给迟恪然,他怎么能把唯一能够留下迟恪然的筹码双手奉上? “先擦药吧。”他嗓子发干道。 可迟恪然怎么会答应,她的眼眶已经绯红,她的双手也已经因为激动和愤怒开始颤抖。 “把孩子给我。”她再度重复,前倾的身子将她的企图暴露得一干二净。 “先和我去擦药吧。”叶徒毫不让步,他知道在交出孩子的那个瞬间,他的家就会分崩离析。 可迟恪然不知道啊,她只用那双蓄满泪水的眼睛看着叶徒,像看着一个有血海深仇的死敌。 “为什么抢走我的孩子?”她恸声发问,却让叶徒楞在原地。 抢走……孩子? 不,他没有!他也是今早清醒后突然听到的孩子的下落,他不过也是一个过来声讨过来带走孩子的父亲! 可他要怎么解释?迟恪然这分明是已经把他当成罪犯,当成一个欺瞒她蒙骗她的凶手! 叶徒说不出话来,他只能看着迟恪然,寄希望这一段目光,这一时的安静能让迟恪然相信自己的为人。 但他想错了,他的寂静,他的默不作声在迟恪然眼里就是被揭穿真相时的狼狈,被拆穿假象后的自甘认罪!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涛涛恨意让迟恪然大脑一片空白,她的身体被一种叫做母亲本愿的力量支配。 她冲了出去,打了叶徒一个无比响亮的耳光。 落掌瞬间,孩子吓得哇哇大哭,保安们都围了过来,却又都被叶徒抬手挡在周围。 “打吧,用力一点。”他把孩子递到一旁,温柔地让迟恪然继续。 如果这样能够让迟恪然心情好一点,如果这能让迟恪然原谅自己,那他愿意挨到底。 可他嘴角的温柔,眼底的心甘情愿在迟恪然心中不过是做戏一场! 她高抬手又是一掌,接下来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每一个她都用尽了力气,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真的把她心中的愤懑释放出去。 周围所有人都不敢违背叶徒的话出手阻止,直到身后的宅门大开,叶母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抱起孩子,一把将叶徒拉到自己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因为惯性倒地的迟恪然,冷言道,“这孩子姓叶,那这辈子就生是我叶家人,死是我叶家鬼!” 第十二章 一段录音 “噗!”迟恪然喉间压制已久的一口鲜血在叶母撂下这样一句话后终于冲破喉关,溢出嘴角。 她绝望地看着面前其乐融融的祖孙三代,彻底昏死过去。 等再睁开眼,她又回到了早上才拼尽力气逃走的地方。 “我们谈谈吧。”昏黄床边,发觉迟恪然已经醒来的叶徒掐灭了烟,挥散烟雾后走进房间。 “谈?”迟恪然失声发笑,“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吗?是谈你怎么偷走孩子,还是谈你能够得奖的演技?” “你知道我不是想说这个。”叶徒无奈开口,“我用性命发誓,孩子不是我带走的!我和你一样受着孩子失踪的钻心痛苦,我也和你一样夜夜失眠,满脑子都是只见过一面的孩子的身影!” “但是不管你信不信,孩子我是绝不会让你带走的!” “凭什么!”叶徒的一句不让带走让迟恪然的神经再度被刺痛。 她愤然掀开被子,任由输液针头被蛮力拔出血管,仍旧不皱眉头地赤脚下地。 深秋的夜里,地板有些微凉,却让迟恪然觉得安心。她边走边面无表情地脱下外套,接下来是衬衣,一个扣子一个扣子往下,让春光慢慢倾洒。 “你干什么!”叶徒攥住迟恪然的衬衣领子,他的确痴迷这具胴体,但却是由灵魂及躯壳,而不是一具死皮囊。 “干什么?”迟恪然冷笑,她挥开叶徒的手,一个撕扯脱下所有衣裳。 “你不就是想用孩子留下我吗?不就是享受被爱的感受,享受有人臣服你的快感吗!”她讥讽着,柔弱无骨般攀上叶徒的身子。 “疯了,迟恪然你疯了!”叶徒推开这让他心猿意马的身体,仓皇着夺门而逃。 房间回归死寂,迟恪然面无表情地躺回床上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可眼角却慢慢淌下泪水。 她刚才低贱了自己,只为羞辱叶徒,可不曾想到最后受伤更深的还是她自己。 “不能再沉迷下去了。”迟恪然擦干自己眼角的泪,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叶徒究竟是个怎样狠心绝情的人物。 她掏出藏在身上的手机,发出了一封会揭穿这一切真相的定时邮件。 而就在这时,一个陌生地址发来的电子邮件吸引了她的注意,那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几段音频—— “把孩子抱走吧,断了她想离开的妄想!” “娶她不就是因为她继承的那些遗产吗?如果日后她出了事,遗产不就归孩子所有了吗?” “她的注定是我们的,孩子的也注定是我们的!” 每个句子都无比清晰,每句的嗓音也让迟恪然无比熟悉! 这每句挖心剖肺的话分明就是叶徒说的,是那个在医院对她说过爱,在自己面前用生命发誓的男人说的! 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角冒出,可迟恪然却没有发出丁点声音。 她捂着自己抽痛的心脏,听到心碎的声响! 原来是这样!所以才要费尽心机的害死恪生,才要费尽心机的带走自己的孩子!才要在自己面前‘好戏连篇’! 第十三章 要逃走要逃走 要逃走!要从这恶魔的手里逃走! 迟恪然怆然擦去泪水,在被真相击垮的这一刻,除了坚强她别无选择。 在惊惧和厌恶的双重催化下,迟恪然摸黑走进当初自己亲手布置的婴儿房,循着粗浅的呼吸找到了孩子的位置! 倾身揽起,迟恪然就要往外跑,只是门外突然传出一阵声响。 是叶徒!她仓皇起身去锁门,只是叶徒开门的速度比她更快。 “你为什么在这!”叶徒眼疾手快地攥住迟恪然的手腕,等看清她手上还抱着孩子后更加用力,“你准备带着孩子去哪!” “我……”迟恪然下意识就要找理由搪塞,可那些才刺痛她神经的录音却又在此刻重现耳畔,让她收了心底对叶徒本能的顺从,也让她更清楚自己此时的状况。 她卸下真实的表情,任由叶徒将孩子放回摇床,移到主卧,也顺从地吞下他递来的药丸上床休息。 等月华如水上至中庭,黑暗中的迟恪然才又猛地睁开双眼,将藏在手心的药扔进垃圾桶,再度摸进叶徒的房间。 房间漆黑一片,却充斥着男人的气息和孩子身上的乳香。 这一次不能失败了,再失败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从叶家带走自己的孩子了! 想到这,迟恪然迅速地回房翻出一条厚被,抱起孩子的同时迅速捂紧他的嘴,不让他泄出一点声音。 直到大门打开都不见叶徒出来,她才放心地松开被子,谁料这个瞬间呼吸不畅快的孩子立刻嚎啕大哭起来。 这声音迅速划破黑夜,也惊醒了熟睡的叶徒。 不好!都不用开灯,叶徒就知道情况不好。 他迅速穿上衣服,冲出门口。 而心知不妙的迟恪然也已经到达电梯口,按下了逃往的按钮。 在此刻,一切等待都成了无比难捱的煎熬,一切等待也成了逃往自由的前兆。 在电梯滴的一声抵达的瞬间,叶徒蓦地出现在走廊拐角,让迟恪然心跳如擂。 “恪然!”叶徒大喊,想要留下迟恪然,却只让她想逃的心更加坚定。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叶徒,再抬头看看已经抵达这一楼层的电梯,迟恪然只能苦苦祈祷,祈祷电梯能够更快一分。 而上天怜悯,在叶徒冲出房间的瞬间,电梯应声而至! 迟恪然迅速蹿进电梯,用尽一切力气按下电梯,在叶徒拦住电梯的最后一秒,门终于合上! 似争分夺秒,像生死时速,让迟恪然心跳如擂,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屏幕上的数字越来越小,迟恪然的心也越来越焦急,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见到小区大门,也从来没有这样希望过能够一出门就看见门口停着一辆能够载着她和孩子去到任何地方的车。 五楼,四楼…… 等电梯停稳,迟恪然立刻拔腿跑向小区门口,只是漆黑的夜幕和昏黄的路灯让她绝望。 这会已经午夜,这个以安静闻名的小区又怎么会有什么随时候命的出租车?她又该怎么带着孩子迅速逃走! 第十四章 一切都给你 “恪然!”叶徒追了上来,他手脚发软却从血肉里激发出力气追赶迟恪然。 他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跑,但他知道深夜的海市,一个女人和一个还受着惊发着烧的孩子并不安全。 “别过来!”迟恪然惊恐倒退,她知道叶徒会追上来,却不知道会这么快。 一时间,她慌了手脚,那段录音里的声声恐吓还言犹在耳,时刻抨击着她为母的心。 她看着眼前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所有被自己隐藏的情绪都瞬间爆发,她一面揽紧孩子一边用压得低沉却充满愤怒的声音朝叶徒低吼,“让我走,叶徒!” “你们叶家太太的身份我心甘情愿手捧让出!你叶家的偌大家财,我和我儿子一分钱都不会贪墨!而你,你叶徒这海市出了名的翩翩公子,我也拱手让出!” “让你和闫小姐真爱恒久,让你自由!” “让我自由?”叶徒失笑,他以为自己的那番表白已经说得很清楚,他也以为自己把心挖出来对她的好会被她看在眼里,可没想到这一切都只是他的自以为是! 他看着眼前的迟恪然,没有说话,可却一步一步靠得更近,让迟恪然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 她不断扭头看身后,寄希望能有一辆车从天而降,只是一切都不过是幻想。 感受叶徒越来越近的压迫,她牙关一咬,干脆抱着孩子跑了出去! 只是下一秒…… 砰! 一声巨响在黑夜里响起,千钧一发之际被叶徒拉开的迟恪然空睁双眼,无力地看着眼前被突然冲出来的卡车撞飞的孩子。 “不!”她失声尖叫,冲到孩子面前。 看着那慢慢渗出鲜血的婴儿包被,她颤抖着伸出手,摸到一片黏腻。 没有呼吸,没有呼吸了!她刚刚还乖乖地活生生睡在自己怀里的孩子,没有呼吸了! “不,不会的。”迟恪然疯了般从地上抱起孩子,一边哄他入睡,一边重复呢喃,“不痛不痛,妈妈呼呼,痛痛飞飞。” 而站在一边的叶徒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已经凝固了,当初用来追迟恪然母子的力气在这一刻又全都消散。 他慢慢走近,却只一眼就泪流满面。那在迟恪然怀里的孩子,哪还有半分安详的睡容! 这一刻,他眼前全是漫天的红色,红色的夜,红色的光和红色的他的妻儿。 “恪然,他走了……”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气,叶徒才从嗓子里逼出这句话。 可哄着孩子的迟恪然却没有半点反应,她柔声唱着安眠曲,一遍,两遍,三遍…… “恪然!孩子已经走了!”叶徒恸声大喊,他伸出双手夺过孩子,将他搂在怀里呼啕“孩子走了,他已经走了!” “不!他还有呼吸!他还有温度!他只是睡着了!”迟恪然茫然开口,伸手就要去夺,却被叶徒一把攥住了手腕。 这突然的触碰就像是打开阀门的开关,让迟恪然歇斯底里地大叫,让她不知歇止地哀啕。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泪水已经流干,也许是心已经烧成死灰。 迟恪然抬起了头,她看着眼前红了双眼的男人,她看着他怀里血液已经慢慢干涸的包被,突然闭上了眼睛。 然后,她猛地抽出头上的发簪。 一刺!簪入肺腑! 一拉!伤口纵深横长! 鲜血,流不尽的鲜血从腹部涌出,染红了叶徒的双眼。 而迟恪然却毫无痛感般看着他,嘴角扯出一个微笑。 她说,“给你,都给你。” 骗走了的我的爱,夺走了的我的孩子,还有想要的我的性命。 第十五章 不治身亡 叶徒征楞了,他手足无措地蹲下,试图用手堵住那源源不断往外流淌的鲜血。 只是这烦人的血液像苍蝇一样灵活,不过他把手掌合得多么严丝密缝,它们还是从指缝逃出,一点一滴地全都溅在地面。 “叫医生来,叫医生来啊!”他疯了一样朝围过来的三两路人嘶吼,直到救护车终于姗姗来迟地出现在视野里。 手术室,状态灯倏地由绿变红。 临时加班的医生们丝毫不敢松懈,鲜血源源不断地被输送进去,被血完全浸透的纱布一堆一堆被送出,场景一幕比一幕触目惊心。 而叶徒就站在门口,怀抱着早已凉了身体的孩子,一声声叫着他的乳名,似乎想将他从天堂里呼唤回来。 所有人都觉得叶徒疯了,可叶徒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在他心里只有唤醒孩子,才会给迟恪然带来多一分求生的希望! 如果……如果她听到孩子咿呀的学语或是嚎啕的哭声,她肯定会立刻从昏迷中清醒,立刻走下手术台过来抱住孩子安抚! 可为什么不管他怎么做,怀中的孩子都没有半点反应呢? “为什么不哭?为什么不管我怎么做你都不哭呢?”叶徒盯着孩子发青的脸,一脸茫然变成愤恨。 也许是他力气用小了?手下还是得加点力度? 他暗自猜想,右手也随着想法越举越高。 而闻讯而来的叶母第一幕看到的,就是叶徒这癫狂的举动。 “你准备打死自己的孩子吗?”她尖声尖叫,心疼地夺下孩子,指着叶徒的鼻子臭骂。 可叶徒就像是三魂丢了七魄,只在听到她说死字的时候蹙了眉头。 死? 对啊,死了,他的孩子已经死了,所以他深爱的迟恪然才会那么决绝地当着自己的面用发簪扎入腹中。 那该有多痛啊,虽尖利却不锋利,扎进去后是用尽了对他的怒火和余生的力气才在肚子上拉出那样长的伤口吧? 叶徒感同身受地按住自己的腹部,这时候他耳边响起很多声音,可他却一句也听不清楚。 叶母看他这幅模样,心中忧恨交加。 天知道她接电话听到迟恪然自杀的消息时是有多喜出望外,只是现在这一切又都在见到叶徒疯癫痴魔后变为担忧。 可不就是个女人吗?叶母不知道为什么迟恪然能够在短短三年里让自己的儿子神魂颠倒,她也不知道什么狗屁爱情才会让自己儿子变得如此颓废甚至不愿再去争夺家产。 不过一切都没关系了,不受控制的儿媳又怎样,不思进取的儿子又如何,如今她已经有乖孙了。 想到这,她抱紧了怀里的孩子,低下头用唇去触碰他可爱的脸颊。 只是……为什么是一片冰冷? 叶母猛地拉开包被,入目的铁青脸色却让她一个趔趄向后跌倒! “不是说…不是说只有那贱人自杀了,乖孙为什么没呼吸了!你们把我的乖孙怎么了!”她撕心裂肺地呼号,可叶徒却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 他将目光放向手术室,朝从来没有信过的神佛祈祷,祈祷让他在失去孩子之后,能够留下一个爱人。 可神佛最终给他的却只有蒙上白布的尸体,和一句医生的对不起。 第十六章 颓废度日 海城第一名门的叶家大公子叶徒疯了。 在那晚孩子车祸夭折,妻子自杀之后就彻底疯了。 各色报纸编撰了无数个版本供人欣赏,一时间仿佛海城上下都见识到了那晚的悲惨事件。 有人掉下眼泪,有人啐出口水,可没一个人真正为逝者悼亡,除了叶徒。 可他却又不是个真正的悼亡者,因为在他心里迟恪然还没死,她还安安静静地抱着孩子睡在房间里,睡在那个他亲自为她定制的水晶冰棺里。 而叶徒自己就成日地穿着结婚时迟恪然为他挑选的西装,没日没夜地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只留下酒水和抽不完的烟,陪他度过漫漫长夜和戚戚白天。就像是葬掉了灵魂,只留行尸走肉般的躯壳。 一天过去了,所有人都当他在疗伤。 一周过去了,所有人都当他情深。 可一个月过去了,所有人都只当他疯了,连叶母也是。 此刻她就站在这一个月都没有打开的门前,怒不可遏地发号施令,“给我砸开这道门!” 三五保安一齐动手,房门直接轰然倒地。 霉味,湿气还有厚重的灰尘都在这个瞬间涌进鼻子,让叶母只能捏住鼻子走进去。 她打开灯,映入眼帘的不是叶徒,只是一个形容枯槁的疯子。 “叶徒,你给我清醒点!”她厉声尖叫,却没有半点效果。 在扶腰兀自恼怒半刻钟之后,她终于丢掉了所有的耐心,让人将叶徒连衣带鞋地扔进了浴缸。然后她打开了花洒,将冷水劈头盖脸地打在叶徒脸上。 “不就是个女人!你还要颓废到多久!难不成迟恪然死了,你就要拿自己的下半生陪葬吗?”叶母一边浇一边说,她一开始就不中意迟恪然,答应叶徒娶她只是因为无父无母的她坐拥大笔遗产,却没想到这个女人一心只想将遗产留给自己的傻弟弟。 算来算去到最后,不仅没算计到迟恪然的家财,更是让好端端的一个儿子被爱情这样春花秋月一样无用的东西给迷晕了神志! “难道陪葬的只有我吗?”叶徒突然清醒,他醉气熏熏地抢下花洒,将装扮精致的叶母浇了个通透。 他似醉非醉地用渗人的目光望着她,嗤嗤发笑,“如果不是您,如果没有您的推波助澜,我又怎么会一天之类孩子妻子全都失去!该陪葬的难道不是母亲您吗!” “你…你……”叶母被叶徒的话吓到后退,光看那盯着自己的眼神,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生的是儿子还是魔鬼了! 可不过数秒又将狠厉的语言化为长钉,将叶徒钉紧,让他不能动弹,“你看清点事实!迟恪然已经走了,她早就到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前尘净忘,把你扔在今生了!” “闭嘴!”第一次叶徒直白地冲叶母表达自己的愤怒,一直以来他都将叶母说的话奉为圭臬,只因为这么多年她一个女人守住偌大家业,将襁褓中的自己养大成人已经吃了不少苦,他不希望因为他的忤逆让她伤心。 而就是这一份‘不希望’,让他和迟恪然越走越远,到现在天人永隔。 而现在,这个他舍不得忤逆的女人在他最爱的女人死了不过一个月的时候,让他娶另外一个女人。 第十七章 疑窦丛生 有选择吗? 叶徒笑着问自己,他已经不想做选择了。 当初失意之际选择接受迟恪然的联姻协议,让他一直记怀在心。在他心里,他不过是迟恪然在那个时间最好的一个‘选择’,他们俩在一起不过是一场交易。可是在这场交易中,他却先输掉了自己的心。 他以为输了就输了,却没想到在协议期限的最终,他和迟恪然居然一夜缠绵。而这抵死缠绵后,迟恪然借口去开拓欧洲市场消失了整整五个月…… 再见,已经是灵堂雨夜。 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不过是收留闫思妍半月,却让局面变成那副模样。 回想起恪然眼角不断滑落的泪水,他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是输了,而是输得一塌糊涂,他心痛到不能呼吸,却连半句的自我辩解都说不出口。 “是我的错……”叶徒呢喃自语,手上捧着他和迟恪然的结婚照。照片里他笨拙地被道具绊倒,单膝举着玫瑰花跪下,被抓拍的迟恪然笑得比玫瑰花更美。 只是他没料到,这会是他见到的迟恪然的最后一个微笑。 货车司机肇事逃逸自然会有人去抓捕,可闫思妍呢?叶徒开始陷入无限回忆当中,在遇见迟恪然之前,他一直以为闫思妍会是自己爱情的归属,却在最落魄的时候收到她分手的消息。 最后他看到的是什么?是她搭乘情人节最后一趟航班,和别人远走高飞的模样。再然后呢?再然后就是五个月前,她哭着回来求自己收留。那时候他是为什么鬼迷心窍收留了她呢?又是为什么任由她一个人待在家里害得恪生意外坠楼。 “真的是意外吗?你凭什么替我相信她?” 迟恪然泣血喊出的那一句如惊雷般炸现在叶徒耳边,之前听到他只当迟恪然伤心过度,怀疑的种子撒播得太广。可是直到现在,他才觉得有几丝不对。虽然迟恪生是恪然不能动的逆鳞,但迟恪然在商场以冷漠回马枪著名,当初就算是被亲叔叔无耻地夺走财产赶出家门,她也没有失去理智,反倒是冷静蛰伏了整整三年,在自己成年之际,直接一举夺回所有家产,将那些贪得无厌的人彻底赶出这座城市。 她的冷静自持,她的雷厉风行,一切的一切都说明她不是一个会意气用事的人,也不会是一个去随便怀疑别人的人。 叶徒开始怀疑起自己来,他以为当时只是一个意外,也许是哪个时间段,不知情的闫思妍打开了通往阳台的玻璃门,让恪生找到了溜进阳台的机会,让他不幸因此坠楼。 可是,闫思妍真的不知情吗?当年为了钱而离开自己的人,再度回到自己身边难道不会查查看自己的情况吗? 越往细想,叶徒越心头寒凉。也许当时他所想的所以为的,都不过是闫思妍制造的假象…… 思及此,叶徒颤抖地掏出手机,拨通了之前那个私家侦探的电话,“帮我查个人,她五年内所有的动态,我都要知道!” 第十八章 我答应了 一页一页地翻着私家侦探发来的消息,叶徒越看心越凉。 当时闫思妍回来找他说的是她那个富人男朋友劈腿,让她净身出门,她迫不得已才回过找他收留。可是这白纸黑字写的却是她心甘情愿当小三去破坏别人感情,被女方抓到之后才知道那个所谓的富人男朋友不过是被包养的小白脸。一下子嫁入豪门的美梦破碎,她才会忙不迭地溜回国内,想让自己接锅,却没想到回来看到的就是已经起死回生的叶氏和已经结婚了的自己。 看着调查报告里,闫思妍请的侦探做的调查记录,叶徒只觉得头皮发麻。他所认为的小白兔不过是一只善于伪装的毒蛇,所谓的懵懂无知其实都建立在已经做的万无一失的调查之上。想想闫思妍知道恪生智力不全却还是打开了通往阳台的窗户,她的居心已经昭然若揭! 蛇蝎心肠! 叶徒狠狠啐了一口,却已经改变不了什么。悔恨弥漫在心头,让他恨不得现在从楼上跳下去,去阴间拦住要走轮回道的迟恪然,跪下和她道歉,和她解释…… 可一切都来不及了,但是他还苟活在世上,还能够为恪生恪然已经才出生不过半月就惨死的孩子报仇! 闫思妍这样一个狼狈回国都要调查一番的心机女,他不相信在医院失踪的孩子会是意外,不相信对一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叶母会突然意起带走孩子。这一切,恐怕背后都有某人的手段。这个人是谁,叶徒不敢下定义,但是他内心的剑已经指向了狠毒的闫思妍。 “要结婚是吗?”叶徒冷笑,那就‘结婚’啊,只是这场结婚怕是注定成为惊天动地的一场笑话。 不管如何,叶徒已经下定决定答应叶母的建议,和闫思妍结婚。这一切不是因为他背叛了迟恪然,而是因为真正的要报复一个人,不是让他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而是让他得到之后再失去。得到了他才知道拥有的美好,抢走这种美好才算是真正的报复。叶徒已经决定让闫思妍‘心满意足’地享受众星捧月的生活,让她沉溺其间,再让她被狠狠地拽下来,再告诉她这一切都只是对她的报复。 “这一切不都是你想要的吗?”叶徒放下相框,望向花园处的亭子。迟恪然在那修剪花枝插花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可现如今物是人非,他爱的人已经不在了。 往事一幕幕浮现脑海,叶徒只觉得心胀的满满的,一丝一毫都是悔恨。在悔恨中,叶徒慢慢的脱下了身上的衣服,走进浴室,在时隔一个月之后,终于将自己梳洗干净,从一个颓废的人又变成了那个往日的商界精英。 做完这一切,叶徒推开了整整一个月都没有从内推开的门,在众人惊诧的眼神里,走到叶母面前,“你提的建议我答应了,只是我有一个要求,以后我和她之间发生的任何事你都不能干涉。” 面对突如其来走到自己面前的儿子,叶母有些惊愕,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些什么。 第十九章 那就结婚吧 “你刚刚说什么?”叶母反问道,叶徒镇定自若的开口,“我说我答应了,答应你的提议,和闫思妍结婚。” “哦。”叶母的反应非常冷淡,在她看来叶徒答应只是迟早的事,男人都是这样的,好像对一个女人爱的死去活来,可实际上呢,到最后他们放弃的比谁都快。 叶母不知心里有几丝悲凉,但很快又被现实打败,她点了点头,“那你去接她吧,她就在乐方酒店,趁早带她去看一下婚纱,早点把事情定下来,我心里也比较安心。” 叶徒跟着点了点头,回房取了把车钥匙就往外走,没有半点停留得到的乐方酒店,接到了欣喜若狂的闫思妍。 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叶徒,闫思妍越来越觉得认识这个人是自己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事。虽然中间她走了弯路,以为那才是一条捷径,可事实上跟着这个人才真的是人生的捷径。不过走了弯路又怎样呢?到最后她还是回到了这个人身边,把他从别的女人身边抢过来。他所拥有的社会财富,也都将成为她的。 “我们现在去哪?”闫思妍兴冲冲地挽住叶徒的手,迫不及待的问他要去哪,只可惜叶徒回应她的,只有一张冷冰冰的脸。 闫思妍自讨没趣,扭头坐上副驾驶。 “下去。”叶徒冷硬道,这个位置只有迟恪然能坐,以前是,现在是,未来更是。 听到叶徒这么说,心机如闫思妍,她怎么会不明白。她讪笑着推门走下车,拉开后排的车门,坐了上去。 车子风驰电掣的开着。一路开到了市中心,开到了最繁华的地带。 叶徒率先下了车,闫思妍生怕他半路变卦,亦步亦趋地紧紧跟在他身后,一起走进了一家首饰店。这家店闫思妍很熟,因为这一家以定制出名,每个饰品在这个世界上都独一无二只有一份。正是以为这一点,这一家首饰店是出了名的昂贵,在她和之前那个装富豪的男友交往时,她也没能让他在这家店里为自己买哪怕一个小小的耳环。 而一想到自己这次进来是来买结婚戒指的,闫思妍就不免内心窃喜,要知道钻戒本来就很高昂,独一无二量身定做的钻戒的价值就更别说了。 这么想着,闫思妍的脚步都欢快了几分,她恨不得跑过去趴在柜台上一一扫视一遍,找出最大最亮的那颗塞进自己的口袋,然后成日里戴在手上,告诉所有人晋城最厉害的钻石王老五已经被她给拿下了。 可是她不能,她要矜持,她要在叶徒面前表现最好的自己,要牢牢捍卫自己的地位。 叶徒站在一边,将闫思妍脸上纠结的神色收入眼底。他不由地在心底冷笑,这个人明明脸上就写着把店里最贵的摆上来还要掩耳盗铃地将这点小心思藏起来,好像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实际已经被人看得清清楚楚。 “去挑,我就不奉陪了。”叶徒冷淡开口,不忘扔给迟恪然一张黑卡附加一句,“看上哪个自己刷卡。” 说完扬长而去,将好像欲要挽留实际所有心神已经全然放在了叶徒丢给她的黑卡副卡上。 黑卡副卡啊,传说中身家上十亿才能拥有的黑卡,而她现在已经有了它的副卡。 第二十章 花的开心吗 该刷刷,该买买,闫思妍没有半点手软,只有东西到手她那颗摇摆不安的心才能够稳定下来。 叶徒不是不陪她吗?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上流社会就是如此,任何一段婚姻都逃不过丧偶式婚姻的下场,她不过是提前体验了一番罢了。到婚后,她好好缠上叶徒几天,生一两个孩子,那以后叶家归自己号令还不是迟早的事吗? 闫思妍一边窃喜,一边就像是杀红了眼的士兵,而那些沿街商铺里的商品就全是她要为之厮杀的物品。副卡在手,她仿佛已经把自己当成叶家太太了,一路拼杀买到双手完全提不下了才终于冷静下来。 不等叶徒来接自己,闫思妍招手拦了辆车,先费力地把东西塞进后排,才趾高气扬地坐进前排,不紧不慢地说了句:“先康路叶家大宅。” 先康路是出了名的富人聚集区,听闫思妍这么说,出租车司机不由得喜上眉梢。这群有钱人平日里都是自己开车,这会难得遇到他们打车,不过根据其他兄弟的经验,想必等会除了车费还能弄一笔不小的小费。 想到这,司机脚踩油门的力度都大了些。本来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硬是被他超常发挥,五十分钟就到了叶家大门口。 “多少钱?”闫思严摸了摸钱包,问道。 司机兴奋地搓了搓手,“您看着给吧。” 闫思严瞥了眼这个莫名的男人,掏出一张五十的丢给了他。 “怎么就五十?”司机傻眼地看着眼前飘落的绿票子,这个发展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这五十块钱连本来的车钱都不够,就更别说什么小费了。 “自己说看着给的。”闫思严小声嘟囔,手已经伸进车里试图拿起自己的东西离开,只是这一切都被眼疾手快的司机看在眼底,直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想不到你一个堂堂住在先康路的人,连车钱都给的这么小气。小费我也不要了,你看计程器上的计费,把剩下的六十七块钱补给我。” “什么钱?”闫思妍恼怒地甩开司机的手,别以为她不知道,从市中心打车来这最多七十多,这人自己疯疯癫癫地说让她看着给,这会又狮子开口乱打表,简直有病! 两人站在叶家门口拉拉扯扯,很快就成了先康路上的一道风景线。 要知道在这里住的非富即贵,平日里出租车都是从这里刷的一下路过,今天却在马路上停了这么久,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和司机拉拉扯扯似乎起了什么矛盾,这对养尊处优躺在家里没什么事做的贵太太们简直就是八卦的养分。不多时,沿街两三户二楼别墅的窗户都大喇喇地打开,太太们都煮着咖啡笑看着街边的情况。 也许是如芒在背的感觉让闫思妍察觉到不对,她额头冷汗直流想起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忙不迭地从钱包里掏出钱想要了事,却突然听到背后传来的冷哼声。 “看来我的未来儿媳总算是买到开心,舍得回来了。”叶母站在叶家门口,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闫思妍,让管家扔给司机几百块后拉着她直冲冲地往家走。 刚进到门内,还不等闫思妍反应,一巴掌已经扇了过来! “要不是小徒给错了卡,把我的附属卡给了你,我还真不知道你是这么个败家玩意!”一上午不到,眼前这个家伙直接在她黑卡上刷走三百多万,还一直不收消息。要不是她拎的清闫思妍的底细,她怕是要以为这个女人是不是想要携款潜逃了。 第二十一章 结婚吧 而听到叶母这么说的闫思妍直接傻了眼,她以为这是叶徒给她的黑卡,却没想到一笔一笔的划款通知全都发到了叶母手机上。她一下子慌了神,刚才买的有多开心,现在她就有多无所适从。 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够解释,这样的情况下闫思妍选择了认错,她扑通一声跪在叶母面前,一把拉住叶母的裙摆,“妈,我错了妈。我只是想让我和叶哥的婚礼看起来不输给别人,所以才去买了这么多东西,如果……如果不行,那我就再去退掉好了。” 说话间,眼睛里已经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雾,看起来格外楚楚动人。只可惜她面对的不是一般人,而是已经和小三斗智斗勇了大半辈子的叶母。这种神情她已经见过太多,如果表现出这种神情的是其他人,她恐怕已经让人把她赶了出去,可偏偏眼前这个是她相中的未来儿媳妇。一个没有半点背景,心机一眼就能被看穿,比迟恪然更好掌握的女人。 可是一想到这个人用退货损伤自己叶家名誉的话来暗暗威胁自己,叶母就觉得牙根痒痒,她细细地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闫思妍,没有开口让她站起来。 既然没有办法让她把花出去的钱给收回来,那就只能让她吃点苦头,多跪一会。而闫思妍跪在地上,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到底对不对,那里头蕴含的意思有没有被叶母明白。 好半天过去了,直到闫思妍觉得自己膝盖骨好像已经跪穿了,叶母才终于松口让她站了起来。 “下次没人送你就直接打王管家的电话,让他派车去接你,在家门口和出租车司机拉拉扯扯算什么样子。”叶母叹气教育,闫思妍忙不迭地点头,叶母看她毫无悔改的模样只能咽下这口气,“上去试下礼服,今天晚上有一个订婚晚会,表现得好一点。” 说完,自己上了楼。看着叶母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口,闫思妍的脸色一下子臭了起来,趾高气扬地使唤家里的下人帮自己拿东西后,上楼试起了礼服。 夜幕来得很快,只是今晚的男主角却一直没有回来。闫思妍坐在房间里,心已经七上八下地收不住了,她时不时站起来看下门口,看到的却都是来来往往的宾客,里头没有看到叶徒的身影。 “来了来了!”等在门口的下人冲进来告诉闫思妍,闫思妍也兴奋地站起身来去迎接,等到的却是左拥右抱一身酒气的叶徒。 “你怎么这幅样子!”闫思妍气炸了,她伸手去拉叶徒,却被他一手打开,“还没嫁进来就准备管着我了?你以为你是谁啊?” 叶徒吊儿郎当地说着,一边还在和身边的俏丽女郎逗笑。 叶母这时也从楼下脱身,走了进来,看到这幅模样的叶徒她倒是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赶紧换了衣服下来。” 而叶徒呢,他似笑非笑地环视周围,冷冷地说了一句,“二婚也需要这么隆重吗?我穿这件就可以了。” 说完拉着闫思妍往外走,不管后面她是怎么的踉踉跄跄,直接将她拉到了二楼朝大厅凸出的阳台处,对着下面大吼,“大家看见了吗,我叶徒要二婚了,跟我结婚的就是这个女人。以后大家看见她,记得要叫小叶太太。” 不是叶太太,也不是叶夫人,而是小叶太太,直接将闫思妍的身份给定了下来,这个人不管是怎么嫁进叶家的,她注定都只是迟恪然的替代品。 第二十二章 不过当你是个仆人 有了叶徒这个话,下面的人一片哗然,而叶母铁青着脸色什么都做不了,更是因为叶徒说了这么一番话后,她准备的盛大的结婚仪式势必是没办法进行了,这要是真的办了,岂不是打了自己儿子的脸。 不过这都没有关系,她只是想告诉所有人他们叶家当家太太的位置不缺人,而且她还亲自为儿子挑了一个听自己话的好儿媳妇,她在叶家还是主要的话事人。 一场准备了好久的晚宴就这么被叶徒给破坏了,叶母生怕他趁着酒意再说些什么不应该说的,直接让人把他给带了下去。而闫思妍呢,叶母带着她在晚宴上来回穿梭,给她介绍叶家的合作伙伴,不过每一处得到的都是冷遇。 闫思妍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哪怕是在国外她也是流连酒会的花蝴蝶,却没想到在这里被人这么对待。叶母脸上也挂不住,她不耐烦地喝退了闫思妍,让她上楼去照顾叶徒。而她呢,也没有留在这里的想法,毕竟她这么骄傲的人,一听到周围人叽叽喳喳说她眼光太差找了个这么“廉价”的儿媳妇的话,就气的胸膛胀痛。 主人家的心情不好,这个晚宴似乎没有开下去的必要了,但是这群整日里无所事事的贵太太看见别人家出事就像是闻见了腐肉味的苍蝇,好不容易遇见这么有趣的事,他们才不管叶母欢不欢迎他们八卦,死皮赖脸地留了下来。 不过再怎么喜欢,他们也没办法一直待下去,灯火阑珊,一群笑够了的人终于收拾东西离开。叶母摆出惯有的商业微笑送走了所有人后,拎着包去郊外散气。 而早早到了楼上的闫思妍也并没有多好过,她试图伸手去照顾叶徒,帮他脱衣服让他舒服地躺下,可是迎接她的只有叶徒粗鲁地推搡。 “你凭什么在这?”叶徒酒气熏熏,却还是分的清楚眼前的人是谁,他语气不善地开口。 闫思妍觉得有些委屈,当年她和叶徒在一起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凭什么迟恪然这个人插入他们之间后,叶徒就变了呢? “咱们已经订婚了,我怎么不能在这。”闫思妍委屈道,而叶徒听到她这一句委屈巴巴的话以后就笑出了声来,这个人真的把自己当成他心头的白月光了?明明当了为了攀权附贵为了钱离开的是她,一句话没说就分手离开的也是她,现在居然还能摆出这样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要睡在这里?”叶徒笑着说,“可以啊,看到西卡的窝了吗?你自己找床被子去角落睡吧。记得离西卡远点,西卡鼻子不太好,闻到某些人身上的臭味就会忍不住打喷嚏。” 西卡是迟恪然养的狗,现在成了她的“遗物”。而就是这样一只宠物,在叶徒心里可是要比闫思妍重要的多。 而闫思妍除了表面干笑,内心愤愤不平外什么都做不了,她太清楚自己是为什么能够嫁进叶家了。无非是叶徒身边没有其他认识的,叶母比较好掌握的女人了。 而现在,她就要做好这个角色,一方面唤醒那个当年对她爱的深沉的叶徒,一方面顺从叶母,努力地成为一个完美‘听话’的儿媳妇。 只是她这个想法直接被叶徒一句话给浇灭了,她身后,叶徒靠在枕头上,不冷不淡地开口,“别真的把自己当叶家主人,说句不好听的,你不过就是我妈手里的傀儡,我心里可以任意指使的下人,和所有人心里迟恪然的替代品。” 第二十三章 出差偶遇 就这么稀里糊涂地,闫思妍名字前面已经挂上了小叶太太的名号,可是实际上呢,除了有一张不能够随意开销的黑卡和不被任何人尊重的名号外,她什么收获都没有,甚至是过得比之前更惨。 一大早醒来,闫思妍就迫不及待地问起了厨娘叶徒的行踪,知道叶徒出差以后,一颗提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她安心地回到争取来的客房,又躺了回去睡回笼觉。这段日子她可算是吃够了苦头,本以为叶徒只是对迟恪然还怀有想念之情,却没想到他根本就是已经被这个女人给蛊惑到骨血里去了。明明那个人已经死了,连尸体也按照那人的想法推进烈火中烧成一捧骨灰,可他还是买了个偌大的水晶棺,将那个被撞死的孩子的尸身和迟恪然的骨灰盒冰封安置在其间,更是让她一日三次地进那个房间点香薰,擦水晶棺。 虽然那孩子的面容保存得非常完整,如果提前不知道这孩子已经去了天堂,怕是看到还以为他只是睡着了。 可惜的是,闫思妍太清楚了,她知道这个孩子惨死车祸,更知道为什么大半夜会有货车经过这富人聚集的地方。 这一切的一切,都将成为埋在图里的秘密,除了她和那个傻子,不再有人知道。 想到这里,闫思妍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回去看那个傻子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地待在那个小房间。万一他出去被人看到了,又痴痴呆呆地讲出事实,那她可真的没办法去补救了。 想到这种可能,闫思妍半点迟疑都没有,收拾了东西就往外走,一点都没注意到身后同样从叶家出来的,那个老老实实的园工。 这边闫思妍行动起来,那边叶徒还一点不知情地在出差。这次出差的地点他一点都不想来,却又因为襄城是迟恪然的故乡,所以他又临时决定出发。可是到了他才发现,这个决定也许并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站在迟恪然生活过的地方的准备,却没想到一下飞机就觉得心胸压抑。 “你先回公司吧。”叶徒没有直接去分公司,反倒是直接让司机带着行李去了宾馆,自己独自往偏僻的南郊步行而去。那里有一个雁湖,是迟恪然和他在一起之初经常会提起的一个地点。她说在那里有她许多的记忆,她还在湖的左边第三棵树下埋过一个时空胶囊。 他想去看看,去挖出那个时空胶囊,去看看他没参与过的迟恪然的前二十年。 越往郊区,路上的人越少,偶然间有人走过也是带着孩子出来放风的家长。叶徒随意地走着,好像眼前已经出现年少时,带着满怀的春心往雁湖走去的迟恪然。 “小心!”在叶徒沉浸在想象的甜蜜之际时,对面突然传来一声女生清亮的提醒,他愕然间抬头,只看见迎面扑来一个身着运动服的女生,再然后他就被扑倒在一旁。 不等他问怎么回事,一只发狠的狼狗扑通从他们俩身上飞扑过去。 好险! 叶徒暗道,看着追上来将狗控制住的狗主人喘了口气才想起来要道谢,不过一抬眼就惊在原地。 太像了,这双眼睛太像迟恪然了。 第二十四章 冰棺被葬 “谢…谢谢。”叶徒痴痴地盯着眼前这个陌生女人开口道。 “多注意一下周围的情况。”女人开口,声音清脆一瞬间让叶徒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的迟恪然,那时候她明明已经在商界声名鹊起,举止和说话却仍带着少女气。 等叶徒从自己的回忆中清醒过来,那个搭救了自己的女人已经走远。不管自己的行为到底是不是唐突,叶徒直接追了上去,侧身挡在女人面前,邀请的话已经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缘分好像就是这么妙不可言的事,两个人从这里就相熟了起来,而从相熟到相知,两个人只用了三天。直到特助打来电话告诉叶徒计划已经开始,叶徒才开始清醒得想起自己来襄城的目的。 “继续分散账户,收购市面上的散户股票。”叶徒安排着,坐在对面的孔欢喜抿了口白葡萄酒,笑看着叶徒,“总算是有人联系你了,要不然我真的要怀疑一下你口中所谓的总裁职位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叶徒听闻笑了笑,这是自从迟恪然去世后他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可是这个笑同时又有些沉重。他的内心只有迟恪然一个人,可是这个女人却突然闯进了他的视线,她的笑她的言语她的举止,无时无刻不让他想起另外一个女人——迟恪然。 他知道自己这样靠一个陌生人取暖是不对的,但是不管如何他都没办法和这个像迟恪然的人太快说再见。 这样不对,叶徒心知肚明,而他也做好了准备。在这一顿晚餐后,他已经做好了离开这个‘意外之人’的准备,而他的确也说了。 孔欢喜闻言,也只是如初地笑了笑,给了他一个朋友的拥抱后洒脱而走。 叶徒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一年半前迟恪然半夜拖着箱子离开的场景,但他还是转了身。 很快叶徒就忘了孔欢喜,因为他的计划半路出了问题。 “之前不是收购的好好地,为什么突然要停止动作?”叶徒在电话里说个不停,那边助理一句话没说,等到叶徒终于停了下来对面才终于开口,只是说话的不是特助,而是叶母。 “你不用再想方设法地去收购股票来把我的股东地位给替换下去了,与其想怎么搞垮你老妈,不如回来祭拜一下昭儿和那个女人。” 祭拜?叶徒不明白叶母说的话,可是转念一想又瞬间明白过来,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你是不是动了冰棺?” “别管什么冰棺不冰棺,人死不能复生,我也不希望家里有这么让人触霉头的东西。昨天我已经请了一位师傅来家里看过风水了,就是因为这个东西才搞得我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不管怎么样,该送墓园的我已经送墓园了,事已成舟,别想着再有什么余地。” 话音一落,叶母直接砰地一下挂断了电话,不给叶徒半点说话的机会。而叶徒呢,除了气得直接摔了手机外,直接让秘书订下了回晋城的机票。 可等待他的,却只是一个被安置在小小的柜子里的骨灰盒。 第二十五章 来应聘的女人 “招聘面试安排好了吗?” “james那边有没有递辞呈,如果没有直接让律师发函。” “老太太又打电话?告诉她,好好在家养老,公司的事有我。” …… 叶徒不紧不慢地和新聘请的特助交流着近日来发生的事,最后话题又回到了叶母身上。其实一开始叶徒只是徐徐图之,却没想到叶母居然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更是直接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迟恪然的骨灰盒给送去墓园封死在水泥柜子里。所以他直接将自己的计划推前了整整一年,直接放弃对散股的收购,而是直接卖掉了自己这几年在国外买下的两处房产,大力收购了公司两个小股东的所有股票,一跃成为叶氏真正的话事人。 这件事一度成为晋城所有人乐于讨论的话题,不过热度很快就退了下去,因为叶氏在叶徒的领导下直接由家族企业一下子往上市公司开始发展。摒弃了老旧的发展手段之后,开始了大刀阔斧地改革以及高额报酬的人才招揽计划。 晋城也好,周遭的城市也好,大把的人才都涌向了叶氏,而今天就是叶氏大规模招收新人的面试日子。 “你真的确定要去面试?”夜幕星空,约翰推开围向自己的莺歌燕蝶,询问道。直到得到对面无比肯定的答复,他才关掉了手机。 “又是那位在你手上改头换面,魅力无限的中华美人?”约翰身边的朋友举杯相问,约翰点了点头,“美人回国之后,最后还是觉得露出蝎尾了。” 说完,他深邃地看向东方,仿佛已经看到那边恪然·迟站在叶氏大楼的坚决模样。 而孔欢喜,不对,准确来说是迟恪然,的确已经站在了叶氏的门口。 她站在楼下,紧紧盯着眼前的叶氏招聘,嘴角泄出不知道什么意味的笑意,拢紧了正装,抱着文件夹用孔欢喜的身份自信地走进了公司。 面试的长龙已经排了很长,所有人看起来都有备而来,可是孔欢喜登场的时候排在前面的人还是难免有点紧张。 第一是因为他们这里面试的是大总裁的特助,对颜值还是有一定要求的,而孔欢喜长相虽然不是时下最流行的美女面相,但是有一种中华古典美女的韵味,相比之下比那些网红脸要美得多;第二就是,孔欢喜看起来气质太好了,周身的气势也非常的强大,一看就是非常有经验的人。 而优秀迟早会招来嫉妒,自由讨论的时候孔欢喜已经发现自己被小组成员针对了,只是她没想到把人推进男厕锁死这种事到现在还会发生。 “有人吗?”她略有些心急地敲了敲门,敲了整整五分钟终于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喂喂,这里锁了个人,能不能帮忙开下门,我等会……” 只是不等她说完话,一盆冷水已经从上浇了下来。 “别以为你优秀就可以,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门外一群人嘻嘻哈哈有男有女,泼完水之后得意转身,看见站在门口等着进来上厕所的男人后大笑离开。 “需要帮忙吗?”男人敲了敲门,没等门打开,已经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在外面等着。 “谢……” 第二十六章 警告威胁 谢谢两个字还没有完全说出口,相对而站的两个人默契地转头望向了对方。 “是你……” “是你……” 脱下外套帮忙的正是叶徒,他没想到自己能够在自己公司看到同事霸凌,更没想到被霸凌的还是那个在襄城匆匆见过面的孔欢喜。 一时间,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叶徒率先打破了沉默,“你,你先去我办公室换下衣服吧,直接找我的秘书丽娜就可以了。” 说完,给了孔欢喜的名片和外套之后落荒而逃。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逃,他只知道自己一看到孔欢喜嘴角的微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迟恪然。 太像了,不是五官,而是神态。 孔欢喜拿着这件还带着体温的外套,不由自主的笑出声了,她望了望还在摇晃的门,捋了捋湿哒哒的衣服走出卫生间,走进电梯。 不过她没有按叶徒说的那样直接去找他的秘书要衣服换上,而是干脆下楼去邻近的商店又买了一套新的正装,换好之后进了已经面试结束的房间。 在里面,所有参与面试的面试者,都齐刷刷的望向推开门的孔欢喜,其中好几个都没忍住捂着嘴憋笑起来。 “呃,不好意思这位面试者,如果你刚刚错过了这个面试,现在不可以补面了。”面试官非常无情,可孔欢喜半年没有怯场直接走了上去,在众人面前丢下一个湿哒哒文件袋。 “三百万的合同,如果贵公司录用我,那我今天下午就可以帮贵公司签下这个单子。”孔欢喜非常自信的说道,而就在面试官想要打断她的话的时候,面试房间的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掌声。 “明天上午9点直接过来上班吧。”叶徒鼓着掌,直接给孔欢喜发了录用通知书。 而他的出现直接让在场几个人冷汗连连,甚至是直接低垂下头颅,而叶徒也没有放过他们。毕竟是连面试都没有过的面试者,居然在厕所霸凌同事,想要以后就算是被录用了,也不是一群省心的家伙。 他大手一挥,点出了刚刚那几个在厕所倒水锁门的人,“你们可以直接回去了,以后叶氏所有公司都不会接受你们的简历。” 说完转身而走,不留功与名。 他可能没有想到他这短短的一个现身,已经足以在公司上下引起轰动。虽然他只是解决掉了一些垃圾,但是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在别人传来传去之后,就变成了他英雄救美,看上了一个小小的面试者。 而这样的传闻传来传去绝对不会只停留在公司内部,很快这个消息就传遍了周围两三栋的办公楼,还让恰巧过来公司找叶徒的闫思妍听了个一清二楚。 “把你们知道的事都告诉我。”她怒气冲冲的放下食盒,颐指气使的让前台复述一遍今天的情况。只可惜一件真正发生的事,在经过这么多人相传之后,也已经变了味道。 虽然前台已经尽可能的将自己听到的事原原本本的复述给她听,可是她听到的本来也已经不是原来的版本,所以添油加醋听起来仿佛已经变成叶徒对一个美貌的面试者一见钟情,甚至是为了她怒发冲冠为红颜,直接现场开除了几个非常优质的面试者。 听完前台这么说,闫思妍的指甲已经恨不得抠进手心里,叶家太太这个地位她才刚抢到手里,就出现了一个强硬的对手,这一切都让她非常生气。 她夺过前台的电脑,登录了公司系统后,在公司内部群里直接发出了一条消息——“麻烦各位以讹传讹的同事们搞清楚,到底叶家的当家太太是谁。” 第二十七章 针对与欺辱 这样的话一出口,公司上下简直没有人敢反驳,好几个搞不清楚状态的老人甚至已经暗暗站了队。 闫思妍是叶老太太相中的儿媳妇这件事,公司上下众所皆知,虽然现在暂时看来叶徒已经掌握了大部分的股份,但是叶老太太和他之间只差了百分之几个点而已,到时候公司到底是谁来说话,谁来掌事还一切未知。 而且叶徒掌事以来,公司简直是朝令夕改,一天比一天的变化大,谁也不知道这份工作自己到底能不能做下去,与其跟这样一个一切不定的人,还不跟着以前的老板,等着他东山再起。 在这样一个环境下,孔欢喜过来入职的时候,气氛简直尴尬到让她说不出话来。她努力的想要跟周围同事搭话,却没人理她,好不容易撑到下午共同培训的时候能够进行分组讨论,可是三十七个人,就只剩下孔欢喜一个落了单。 一个人做完所有的任务这一点孔欢喜并不介意,只分组也是考核的一项,而且她进这家公司是为了有一个全新的开始,她不想一个人单枪匹马。 “你…你都不小心一点。”在一个人准备晚上要分享的课件时,突然有个唯唯诺诺的女生靠近孔欢喜,丢都给她一张小纸条,上面潦草地写着这样一句话。 孔欢喜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多了一个心眼,只可惜她的这个心眼对于想要对付她的那些人来说,还是准备的不太够。 晚上培训部说要办一个迎新活动,孔欢喜开开心心地去参加,却没有想到等她的只有一个空荡荡的会议室,和咔嚓一声落下的电子锁音。 呵呵。 面对这样的情况,孔欢喜只有冷笑的份。她好歹也算是在商界纵横过几年的人,却是第一次遇到,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第二次遇到这样一群幼稚的人。 喊是没用的,这是她第一次被人弄之后得出来的生活经验,所以她干脆坐了下来,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呜耶鸣笛的警车赶到现场的时候,孔欢喜差点就睡了过去。 比起打电话质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孔欢喜直接让消防队把破门而入踢坏的门的修门费用单寄给了公司财务部。这强硬又智慧的手段,那公司那些针对她的人都是有了一点点改观。只是这一切都没有办法改变她被针对的情况,只要一天闫思妍没有撤销那句话,恐怕她在这个公司都不会好过。 “对啦,欢喜,五楼女厕第三个卫生间的抽水马桶坏了,麻烦你去修一下吧。”培训部的同事不遗余力的驱使着孔欢喜,以前只是叫她做一些低级的打印文件的工作,现在直接是厕所坏了就让她去修,仿佛她就是一个拿着钱过来当百变修理工的人。 忍,这是孔欢喜现阶段的做事原则。拿了一整套的疏通工具出门后,她立刻打了个电话,叫来了一位下水道疏通的师傅,将东西交给他之后独自离开。 “哇,好臭啊,是有人刚去厕所吃屎了吗?”办公室内不断有同事捂着嘴抱怨,他们好像没有针对谁,这些人一个个的眼神都已经飘向了孔欢喜的位置。 幼稚,真的是太幼稚了,孔欢喜微笑着回到自己的位置,而议论声越来越大,直到修理师傅从厕所出来,那些议论纷纷的人才终于被打了脸。 “你怎么能让别人来做你该做的事情?”仿佛吃了火药一样,部门主管直接推开办公室的门站在了孔欢喜的工位前。 孔欢喜笑了笑,直接当着主管的面插上耳机听起了歌。 第二十八章 回公司掌权 “你这是什么态度?”见孔欢喜这个态度,部门主管直接生气的大骂起来,一直偷偷低着头假装工作,实际在听八卦的同事们这个时候也不再掩藏自己,直接高高的仰起头观看现场。 孔欢喜不紧不慢的倒了一杯水递给主管,“相信您应该也知道,我能进入这个公司,并不是同事们口中所说的被大领导一眼看中,而是一开始我就带了一个三百万金额的合同进公司。而如果您真的好好的在管理这个部门的话,想必应该也已经接到了我这300万的合同签订了的通知。” “如果没有收到,说明您这个部门主管做的不到位;如果您收到了,还让我去做修厕所这样的事,那也说明您这个部门主管做的不到位,连基本的委派任务的工作都做不好,还怎么好好的待在这个岗位上,主持整个部门的工作?” 孔欢喜的话尖锐又难听,又偏偏说的非常在理,简直就是抓住了部门经理的痛脚,让他一直伸着手指指着她,却半天都组织不了语言来辩驳她的说法。 “那…那你现在都是拒绝接受上级的领导咯?”经理不管不顾的先在孔欢喜脑子上扣上一顶大帽子,然后才顺清自己的想法,但是一点一点地指责他的过错。 孔欢喜默默的听着,一边听一边点头,仿佛真的是赞同的经理的说法一样。可实际上呢,挂在耳朵里的耳机音量一直往上升,她根本就没有听进去经理的任何一句话。 “如果是这样,然后保证你的培训都过不了。”经理直接放出了狠话,哪怕她是大领导开口要留下的人,可谁能知道大领导是不是只是一时兴起呢,有一句话说得好,进入一个地界就不要去惹这个地方的地头蛇,而现在很不幸的就是她已经惹了他们这些人。 眼看着经理越说越激动,孔欢喜总算是回过头来倾听了他怒气冲天的几句话,缓缓的将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突然收拾起东西来。 “你这是要干什么?”经理有点慌神,他只是想让孔欢喜乖乖听话,根本没有想要把她赶出去,毕竟只要合同签订了,这个合同就可以算在他的小组业绩内,他进公司工作七八年了,还没有得过小组业绩第一,要知道,他觊觎小组第一的奖金已经很久了,这个时候他怎么会轻易放弃。 可孔欢喜像是做了最终决定一样,不管不顾收拾着东西,没有半点迟疑。 “行了行了,以后都不用你做那些事了。”趾高气扬的经理直接落荒而逃,孔欢喜一见干脆坐了下来。 虽然部门经理他息了气焰,但是周围那些同事可不打算就这么算了,他们虽然不能让孔欢喜收拾包袱回家,但是用语言来算一算还是可以的。 “有些人不知道来公司前做了什么,就是过来面试而已,就这么巧被我们大领导给看上了?谁知道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 “别人还有手段可用,像我们这种用实力说话的人,怎么会知道呢?” “没错没错,不过我们可不是那种一心想着直接攀上高峰的人,没听过一句话吗?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我倒是听过这么一句话,”孔欢喜端着咖啡走近,“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第二十九章 特助 “说谁酸?”一直开心的聊着八卦的同事,一听见孔欢喜这么说,就像是被踩住了痛脚的狗,忙不迭的跳出来争论。 “你看,我都没有指名道姓,某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就自己跳了出来。”孔欢喜笑着开口,在这个人继续说话前漠然转身,走到前台让送外卖的外卖员带着东西都到办公室来,“今天我入职满一个月,也是培训期的最后一天,订了点下午茶请大家吃,大家不要客气,直接过来拿吧。” 说完,不管身边人是不是非常拘谨,她先拿了几份样式精美的糕点走到她们面前,温柔的放在他们桌子上,请他们试试。 如果说非得要选出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方式,那最快捷的方式无疑就是聊八卦和吃东西,孔欢喜请所有人吃东西这一点,成功的拉近了那一部分立场摇晃的同事和她的关系。 “那你今天培训完之后,明天就可以转正上班了吗?”你下班的时候,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隔壁工位的同事小心翼翼的问孔欢喜。 “但是合同上是这么签的,我想应该没错吧。” “那你可别这么说,事情是很难预料的,不过……”想想自己要说的话,李倩又把这句话给吞了回去。 孔欢喜开心的接受了她的好意,“你放心吧,我手下压着这么重要的一个单子,他不让我转正上班,我是不会把这么大一块肥肉给他的。” 见孔欢喜这么确定,因为她有些担心的同事瞬间放下心来,这个放下心来,一方面是被她的自信给感染,另一方面就很简单了,如果她没有半点把握就说这样的话,那他也没有必要花费时间和这个人结识,大可以让她自取灭亡。 “孔欢喜,你过来一趟。”偃旗息鼓回办公室不过一个小时的部门经理又突然走了出来叫上孔欢喜,坐着直达顶楼的电梯,去了总裁办公室。 叶徒正伏案在办公桌上签署文件,听到敲门声,淡淡的说一句,“进来。” “有什么事吗?”他头也没抬的问,部门经理立刻谄媚的开口,“丽娜说等孔欢喜培训期结束就带她上来见你一下,我这会儿刚好带她过来,如果您这边有事,那我们先回去再等通知时间吧。” “不。”一听见孔欢喜的名字,叶徒正在签署文件的笔突然一顿,“今天培训结束啊?” “没错没错,小孔最近表现的蛮好的,如果没有差错,应该说就是明天转正了。” “我在问他,你可以先出去了。”叶徒不耐烦的把部门经理给赶了出去,孔欢喜直接把办公室当成自己家一样随性的坐了下来,“真的是感谢你了,好端端的把我叫来办公室,不超过五分钟,我猜肯定又是关于我们俩的风言风语。” “难道你还介意这个?”叶徒笑问,瞬间浑身正儿八经的神情,“不过没想到那时候我们还能再见,你是为什么突然过来面试?” “你们叶氏开这么高的工资,我怎么可能不心动?”孔欢喜淡淡道,叶徒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你手上可是带着300万的合同过来的,总很在意我们开的那点工资?” “300万的合同又不是我一个人能吞下的,再说了,这300万的合同,这是我个人价值的体现,我相信有了这样一个前提,我总能无恙的待在你身边当助理,不被人说是靠美貌,不靠实力吧?” 这句话逗笑了叶徒,“有兴趣出去吃个晚饭吗?我请客,庆祝你明天正式转正,也庆祝你明天要开始当我这一个很难跟随的领导的手下。” 第三十章 给你想要的惩罚 两人相伴而走,让之前被传得扑朔迷离的传闻好像已经落地成事实,不过两个人都并不在意,叶徒是因为他真的没有非分之想,只是把孔欢喜当成自己的一个好朋友;孔欢喜呢,他之所以要来叶氏,就是为了和叶徒成为朋友。她花了大代价才假死从医院离开,甚至是花钱买了假身份去国外换了一张面容,这一切都是为了报复,报复所有伤害过她和她孩子的人。 两人相谈甚欢,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晚饭之后才各自离开。孔欢喜看着扬长而去的汽车,慢条斯理的开口,“男人都是这样的,有女人主动靠近,就会按捺不住自己那颗色心。” 夜幕里,孔欢喜独自走进停车场,同样开车去了先康路,到了叶氏旁边那栋因为主人出国闲置的别墅才停车入库,甩着钥匙进了家门。 而比孔欢喜早一步回到家的叶徒,这个时候已经气势汹汹的走上二楼,砰的一声踹开闫思妍的房门,毫不客气的将她一把拽下床。 闫思妍一脸懵逼,“怎么了?我……” 做错了什么五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一个毫不留情的巴掌已经扇在了她脸上,力度之大,让她眼冒金星,站都站不稳。 可是远远不是结束,这一巴掌之后,叶徒再没有使用什么暴利,而是直接将她的东西收拾整齐,一股脑地扔进地下室,“闫小姐仿佛还没有弄清自己的立场,什么都不是的人,居然敢去公司干涉工作?” “你以为你算什么?一个凭蠢入了我妈法眼的女人,一个看不清事实的寄生虫。没错,我就是对孔欢喜高看一等,因为她比你善良,而且比你有实力!” “从今以后你就住在这个杂物间里好好认清自己的身份,不然过得太舒服,怕你觉得自己已经是叶家的主人了!” 说完叶徒转身而走,只听到身后的闫思妍紧张的接起一个电话,她刻意压低了声音,语气谄媚,好像在说些一定会去之类的话。 叶徒找下人问了问,才知道这段时间闫思妍已经打入了附近的贵太太圈,成天里不做其他的事,一天天的就是和不同的太太出去逛街,去酒会。 叶徒没有想到上次叶母给他的教训还不够,到现在她居然还敢这么大开销,每天都和别人出去玩。像这种贵太太的聚会,他再清楚不过。因为迟恪然还在世的时候,就经常和她抱怨,说这种贵太太聚会没有营养又开销巨大,聚会上一群女人叽叽喳喳只会说八卦,仿佛这个世界对于他们来说没有半点秘密,所有东西他们都一清二楚。而且每个人都要轮流当东道主,这个东道主一段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出去随便吃个饭,每次都得费尽心力的去订一个豪华酒店,或者为他们打造一个专属的豪华旅行团,一行人出去国外吃吃喝喝,过得奢侈而又没有营养。 “那她之前出去过几次了?”叶徒问,下人想了想比了个十字,叶徒想了想,好像他们那个团体一共才十二三个,想来想去,闫思妍之所以这么唯唯诺诺,恐怕这次的聚会应该是由她来当东道主,而她呢,被叶母限制了用钱额度,恐怕是有心无力,所以才会谄媚到这个地步。既然如此,叶徒笑了笑折了回去,不等闫思妍挂断电话,直接一把夺过手机,“不好意思,叶小太太恐怕不能去聚会了,你们也不用问为什么,因为我们家搞卫生的下人请假回家休息了,如果叶小太太走了,我们家坏了两天的马桶由谁来修?脏兮兮的阁楼有谁来大扫除呢?” 第三十一章 住公司 说完,在闫思妍目瞪口呆里挂断了电话。 “你……在你心里难道娶我进来就只是为了这些吗?”当年的感情好像烟消云散了,叶徒现在对她比对一个陌生人还要冷漠,甚至是直接把她当下人指使,“你难道就不怕我等老太太回来直接跟他说嘛?” 也从没有想到闫思妍到现在都没有看清楚情况,居然还妄想把老太太抬出来压他一头,他默然地将手机退给闫思妍,说了句,“最近叶家所有的下人都会放假,希望在他们放假的这一个月里,你能够好好维持好所有的卫生环境,这段时间我不会住在家里,但是我会时不时回来检查,一旦家里环境搞的不好,那你这个月的零花钱就减半,到时候有没有钱花,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这个要求提得非常过分,但是闫思妍半点反对的话都不敢说,他什么都没有了,除了好好的抱紧叶家这棵大树,她别无出路。 叶徒满意的看着闫思妍的表现,叫来管家给家里的下人发了三个月的工资当奖金后,给他们放了一个月的长假。做完这些安排后,他自己走进了房间,收拾起几套平日里都会穿的正装和一些替换内衣物,开车直驱公司,在自己办公室旁边的衣帽间里安家落户。 在家里还有下人替他打理卫生清洗衣物,到了公司之后,叶徒的生活水准一下子一落千丈,每天除了勉强地好好的打理好自己,他再也没有办法像之前那样,每天都穿上熨烫好的衬衫和西装。 更别说像这个人在世时那样,每日的衣服都有经过香薰。不知道为什么?时间过得越久他对迟恪然的思念越发的强烈,碰到一朵花会想她,碰到一棵树会想她,哪怕只是闻到一个熟悉的香味,他也会无比的想她。 “还要加班吗?”孔欢喜成为叶徒的特助已经快一个月了,也已经见他在公司住了有小半个月,之前她一直没有开口,到今天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 “嗯,没错。”叶徒揉揉有些酸痛的眼睛,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镜框,“你怎么也还没走,工作做完的话不用等我,自己先下班走吧,都已经十点多了,再晚点你能回去也很危险。” “就要下班了。”孔欢喜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办公室,叶徒以为她就这样回家了,却没有想到过了不到半小时,她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 碗上盖着一个简单的文件夹,但已经能看得出冒出来的热气。 “你这是煮了碗杯面吗?”叶徒双手撑着下巴,好笑的看着她。 “是杯面没错,不过这可是我孔欢喜特制版的豪华杯面。”说着,她笑着揭开了文件夹,一股浓郁的香气迅速扑鼻而来,“前不久我熬了一锅豚骨汤放在公司冰箱里,所以这一碗里头可是加了豚骨,鲜虾,培根和芝士的豪华套餐。” “看来这个特助我请的好,不仅仅工作能力一流,连生活上都能给予帮助。”叶徒难得开心的笑了起来,他接过孔欢喜递过的筷子,夹起来尝了一口,发现味道是真的不错,虽然面的却是杯面,但是豚骨的味道已经深入其中,又鲜又爽口。 “那看来叶总你需要多给我一份工资才行,行了,你先吃吧,后续收拾的工作我就不做了,不然等会真的回去又太晚了。”进退有度,这是孔欢喜是在国外学到的真理。 简单地道了别,在背后目光的持续注视下,孔欢喜背着包,洒脱的离开了办公室。 第三十二章 出差 “该准备好的文件都准备好了没?”叶徒再三跟空欢喜确认。 孔欢喜笑看着他紧张的神情,不由得笑出声来,“你放心好了,所有的文件我都已经再三检查过了,我保证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在这里了。” 叶徒点了点头,静待着飞机起飞通知。这次的这一单对于叶家来说非常重要,当然对叶徒也非常重要,这是他将叶氏由家族企业变为上市企业所要签订的第一个国际合同。 众所皆知,一个企业究竟是不是做到成功了地步,取决于他是否在全球性的范围内,都具有一定的声誉。而这一次,就是叶氏开辟全球市场的第一步。 商谈进行得非常顺利,比叶徒设想的要顺利许多,谈判过后,对方公司甚至开出了高价,想让挖走孔欢喜,这让叶徒对孔欢喜的看重更重了几分。 “你放心,刚刚我已经拒绝过他了。”面对叶徒的调侃,孔欢喜只能举起双手求饶,“这时候还是不要纠结这些问题了,好好反省一下为什么唯一给你负责的支票本没有带上,搞得现在我们要逐家银行的去取现金。” 被孔欢喜反将一军,叶徒也只能立刻举手投降,绅士的站在一边让孔欢喜先进去。 今天是工作日,银行的人不多,而且像叶徒这样提前预约取款的人就更在少数,所以vip通道上就只有叶徒和孔欢喜两个人在排队。 “不过我们这样取钱回去,安全吗?”孔欢喜皱起眉头,有些担忧的说道。以前她掌管公司的时候,向来是把现金交易当成危险的手段。而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她右眼眼皮一直在跳,好像是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一样。 她希望这个预兆只是一个生理性反应而已,可是有时候人就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他们两个才刚刚把钱给取出来,一声砰的撞门声就冲入两人耳中。 “蹲下,全都蹲下!”两个负枪荷弹的外国人冲进银行,拿着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众人,“取三千万给我们。” 他们蛮横地将一张银行卡丢进柜台,其中一个站在柜台处让银行职员转3000万到这个卡中,因为一个拿着一个不小的皮包,逐步的走到众人面前,那种人把身上的贵重物品扔进包袋中。 轮到叶徒两人时,劫匪的神色变了变,他们俩还站在vip通道上,显赫的地位一露无疑。 “你们站起来。”劫匪抬了抬枪,让孔欢喜和叶徒两个人站起身来。 “钱给你。”孔欢喜当机立断,她的目的不在于这这笔钱,她历经换肤之痛换了一张脸回来可不想折在这个地方。 叶徒对她的当机立断之举非常赞同,钱永远比不上其他人。只可惜就在劫匪动心了的时候,异变突生。 一个蹲在门边的小女孩突然嚎啕大哭,站起身抽抽搭搭地往外走。 “站住!”劫匪紧张地转身,看着从内到外被推开的玻璃门,手指已经按住了扳机,射击就在眼前。 “小心!”所有人都吓得尖叫抱住了头,只有孔欢喜一个人猛地一个跃身挡在枪口前,为小女孩挡住了足以要她命的子弹。而她,因为子弹命中肩胛,应声而倒。 第三十三章 营救 “住手!”鲜血一下子溅射出来,惹红了叶徒的双眼,让他一瞬间失去理智,给了匪徒一拳,“要是她出了半点事,你别想从我手上拿走这张五百万支票!” 数额之大,一出口立刻让刚刚被打了一拳的劫匪清醒过来,他端着枪对准了叶徒,用浓郁的苏格兰方言冲叶徒大喊,“把支票交出来!” “现在立刻叫外面的警方进来带她出去就医,如果她出了事,我现在就撕了这张支票,让你一毛钱都没得多。”叶徒双手捏住支票,做出跃跃欲撕的模样,见两个劫匪眼神交流,似乎已经有些几分松懈,又乘胜追击地加码,“如果你们现在放她出去,我现场再给你们开一张五百万的不具名支票,带着支票逃命,总比你们带这群累赘逃跑要轻松一点吧?而且,如果放了她,我当你们的人质,有我这么一个有钱有身份的人,想必外面的警察会有所忌惮吧?” 提出的条件一个比一个让人心动,两个劫匪一合计,点头答应让叶徒和外面的警察对话,“用英语,别用你们的鸟语。” 叶徒点头称是,任由他们将枪口对准自己抱起孔欢喜走到了门口,请求外面警察的帮助。而外面的警察很快就接收到他的讯息,派了两个身手比较敏捷的警察接走了受伤的孔欢喜。而也就是在这个瞬间,警察已经和叶徒进行了眼神和手势上的沟通,这些手势非常简单,对于曾经在大学学过刑侦语言的叶徒来说,一看就清楚。 他默默的点点头,按照他和劫匪所约定的走回银行内,“有我这样一个人质,我想其他人你应该可以先放走了。” “不行。”两个劫匪异口同声的拒绝了叶徒的请求,纵然他这个人质的分量还不错,但是手上关押的人越多,他们对自己的安全程度就越确信。 没想到本来很好说话的劫匪居然这会这么坚决的拒绝了他的请求,叶徒不由得有些担心等会计划的实施,不过他还是选择相信门外的警察,点点头走到劫匪身边,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交到他们手上。 “走,去后门。”劫匪拿枪顶着叶徒的腰,叫他和众人跟着他们俩一起到后面去,叶徒乖乖听着,等走到窗口时,他蓦地转头看了看窗外,见一束反射的寒光照到他脸上之后,安心的合上眼。又突然睁开,在睁开的瞬间,一手扼住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劫匪的脖子,头也直接低了下来。 在他雷厉风行作出这些举动的瞬间,对面大厦顶楼上已经架设好的狙击手眼疾手快,一枪将他身后的那个劫匪毙命。紧接着第二颗子弹也应声而至,噗嗤一声进入血肉,却只击中叶徒暂时制住的劫匪的手臂。 “该死的华国人!”劫匪看到自己死去的同伴,一下子冲昏了头脑,抬起枪指着叶徒,在第二颗子弹射中自己之前,一枪已经开出,正中叶徒的腰部。 第三十四章 聊天 两颗子弹几乎是同时开出,也同时命中两个人。不过警察射出那一颗直接要了劫匪的命,而叶徒腰上被打中的那一枪,只是让他陷入失血的昏迷中。 叶徒年轻力壮,在接受了手术之后的第三天,就已经神志清楚的开始活动起来。 “你大概是又忘了医生的嘱咐,医生说了,最近这一段日子你都不能随意走动,现在才第三天,你就开始下地走动,这要是等会我跟医生打个小报告,你说你会不会得到特殊照顾呢?”隔壁病床是同样中弹受伤的孔欢喜,她的伤在肩膀处,已经整整三天过去了,都还不能抬起肩膀吃饭。这会看见腰部受伤的叶徒如常的在地上走来走去,心里反倒是升起一股嫉妒。 而听她这么说,叶徒立刻上床钻进被褥。 这个特殊照顾可不是他想要的,试问一个正常的男人,谁会接受一个护士像照顾小孩子一样,每隔半小时就过来询问一下情况,过来登记在‘宝宝’情况上。 “不过你倒是挺勇敢的,”叶徒躺了没三分钟,立刻多动症一般的找孔欢喜说起话来,“我们俩最初认识的时候,你就是这样不管不顾的扑过来救我。而现在更是直接为了救一个陌生人,生生为她挡了一枪。” “那没办法,这是我的惯常反应。”孔欢喜笑了笑,却在叶徒看不见的地方泄出几丝苦涩,在她还是迟恪然的时候,她就一直坚信一句现在听起来好像非常老套的话——好人有好报。只可惜这句话在她之前的人生里,一直没有应验过。 不过现在这句话已经成了他人设中的一部分,她要在叶徒面前树立一个无公害善良的形象,希望这样能够取得他的信任,让她能够尽快的得到儿子尸身的下落,让她能够尽快的报复这群伤害过他们的人。 “能听到我说什么话吗?”叶徒说了半天都没有等到隔壁床的回应,等他偏过头来看,才发现孔欢喜已经出神了很久,他不由得叹了口气问道。 这个时候孔欢喜才终于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刚刚想起了别的事,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我说这边生意已经谈好了,等你这边好了点,我们就直接回国。到时候我给你放一个月的假,然后在家休息,多做点营养的东西给自己补补身体。” “那怕是比较难了。”孔欢喜艰难的耸耸肩,“合同签下来之后,我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这一个月的假期我怕是受之有愧。” “再说,我才搬过来不过一个月,这一个月都为了忙这个项目忙的很晚,家里除了基本的家具,厨具我可是一件都没买,真要在家休息一个月,怕是还得拖着这副身体出去大采购一番才行。” “你这句话都是在暗示我要好好的给你加薪升职吗?”叶徒故意曲解,见孔欢喜恼羞成怒才终于举手求饶,“行了行了,知道你很棒。既然你家里没有买东西,那不如我让我家的厨娘去你家里为你煲一个月的汤。” 这个邀请的提议,鬼使神差的溜进叶徒脑中,不知道为什么,孔欢喜在跃身救人时候的神情更像迟恪然了。那种不顾一切,那种善意至上,那种纯粹和美好。 这一切都让他好像再度和迟恪然相遇,只是她换了一副模样。 第三十五章 接回家休养 回程的时间就在眼前,在孔欢喜的伤口好了些时,两个人总算是晚订单三天到了国内。只不过不着急回公司报道或者回家,叶徒先车孔欢喜到了叶家门口。 匆忙放下东西,立刻让管家致电自家医院,让医院派了个资历老道的营养师回来。 不多时,被老板急call的营养师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匆匆到了叶家门口,糊里糊涂地就上了叶徒的车,被他连带着孔欢喜一起送到了孔欢喜租住的房子处。 那是一处老旧的居民楼,很有八十年代职工宿舍的样子,看到脏兮兮的外墙以及清晰可见的一楼楼梯口的脏水横流模样,叶徒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你就是住在这样的地方?” “不然你以为我是住在什么地方?”孔欢喜一边笑着一边将自己的行李取出,作势就要上楼,叶徒从驾驶座跑过去拉住了她的手,“没想到给你开了这么高的工资,你居然还这么省钱地住在这种地方。在这里,我给你配的营养师哪有地方去给你做营养餐?” 说着又深深地叹了口气,说,“东西放回后备箱吧,我还有一处房子闲置着,这个月你就待在我那好了。不然在这种地方,万一伤口发炎了呢?” 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是叶徒已经直接夺走了孔欢喜的行李塞进了后备箱,直到上车他才注意到营养师眼底那一丝暧昧不明的神情,不由得在心里又叹了口气。 他试图和孔欢喜拉开距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被她吸引,结果现在距离暧昧不明,反倒是更加让人不明所以。但是越解释越容易被人误解,与其这样,不如干脆用行动证明。 下车到了目的地,叶徒和营养师帮孔欢喜将东西带回空置的房间里,“这次出差你受了伤,公司一定会负责到底,这一个月你可以在家办公,伙食一律由我给你安排的营养师替你去做。如果要来公司办公,那就让他做好便当给你送过去,打车来回费用照样找财务报销就行。” 叶徒的安排一向都清晰无比,听他这么公事公办的话,营养师也没有暧昧的眼神,只是专业地点头,然后径直进了厨房,开始去清点现有的厨具,心里已经将要买的东西列了个清单。 “那我就先去采买东西了。”计算完,营养师迫不及待地出了门,这一月可以针对一个人进行营养餐设计,可以说是又轻松又能提升自己的水平,对她来说没有半点损失。 叶徒点头往门旁边让了一步,等营养师离开,他带着孔欢喜稍微熟悉了房间后又急切地看了下手表,“今天就放你一天假,明天再开工吧。我这边还要回去和股东们述职,就不在这陪你了。” 两人简单道别,孔欢喜安安然回了房间,先是在房间喷上了自己最喜欢的香水。有了自己喜欢的味道之后,她才开始换新的被褥床单,一切弄完她已经有了乏了,刚准备睡觉,门口又响起了门铃声。 “怎么没给她钥匙?”孔欢喜嘟囔了一句,叶徒的性格还是没变,依旧如此,依旧这样的粗心大意。 孔欢喜一边松开发箍梳理头发,一边往门边走,不在意地打开门后转身往客厅走,“东西都买好了吗?如果太多,等会我等会和你……” “你?哪个你?”闫思妍冷笑靠近,“难不成是叶徒?” 听到这恨之入骨的声音,孔欢喜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知道自己打开门迎进来的并不是营养师,而是那个手段无限,将叶母和叶徒玩得团团转的女人。 她下意识地瞪眼回头,却直接被一团红色黏糊糊的东西泼了个正着,等她摸了把放在鼻间,才闻出来这红色黏糊糊的东西是狗血! “狗血淋头就是给你这种人最好的‘礼物’,要是下次你再勾引别人男人,小心我挨家挨户地在这栋楼里宣传2703的用户,是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第三十六章 辞职 闫思妍越说越激动,脸上涨得鲜红,嗓门之大,根本就没想要给孔欢喜留半点面子。看着同楼层的住户探出头来八卦的样子,她得意极了,扔下已经泼完狗血的铁罐子,趾高气扬地瞥了眼孔欢喜后扬长而去,留下众人若有所思地盯着这个一大早被豪车送来的陌生女人。 “你没事吧?”同是女人,也同样怀疑过这一点的营养师扶着脸色苍白的孔欢喜进了房门,恶狠狠地瞪了眼门外的人才轰地一下锁了门。 “没事……”孔欢喜没想到事到如今,她还能在叶徒身边遇到一个有温度的人,但是哪次她和别人交往,不是从她觉得这个人是好的开始呢? 别因为一点点温暖就交心了,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傻乎乎的迟恪然了,你是要回来复仇的孔欢喜。睁大眼睛看清楚,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神,而是人心。 孔欢喜不断地提醒着自己,硬是将自己被逼出来的那一丝心软再次逼回去。可是她这幅垂泪欲泣的模样反倒是让李嘉慧更加心疼。 她毫不迟疑地掏出手机,“你等会哈,我给叶徒打个电话。” 孔欢喜闻言心里立刻起了疑问,她回忆了一下叶徒的交友圈子,立刻想起这么一个人——李嘉仁。当初叶徒提及过的,在他最落魄的时候给他资金让他能够收购下父亲旗下一家小公司,让他得以东山再起。 而现在这个营养师,孔欢喜盯着她还没换下的衣服和别在衣服上的工牌,确认她应该就是那个神秘男人李嘉仁的妹妹。 既然和叶徒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那势必就有利用价值,想到这,孔欢喜假意蹙起的眉头蹙得更紧,让一向心软的李嘉慧不由得将刚刚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加重了几分。 而本来就要有一个公司大会的叶徒一听到李嘉慧这些话,立刻通知秘书推迟会议,径直开车到了孔欢喜处。 “没事吧?”叶徒一上门就先拉住了孔欢喜的手臂,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确定没有受到伤害后才长舒了一口气。不过脸上的气愤神色还是没有褪去半分,他恨恨地盯着门口还没有拖干净的干涸狗血痕迹,“这个女人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清自己的身份,你放心,你这个伤是因为出差受的,那现在不管我给你什么补偿都是应该的,她还没有权利管到我头上!” “这份工作,我怕是不能做下去了。”不等叶徒说要回家教训闫思妍,孔欢喜抢先开了口,她面色苍白,将一个受了欺凌和白眼的弱女子模样扮演的淋漓尽致。 “辞职?”骤然听到孔欢喜这么说,叶徒立刻摇头,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不会同意孔欢喜这么做,可是一想到自己光挽留孔欢喜却又不道明一个能够说服别人的理由,又只会将孔欢喜推入谣言的深渊中。 “你刚帮公司谈成这么大一笔生意,公司都还没有给你奖励,怎么能够让你说走就走。”叶徒补充道,可是孔欢喜去意已决,她苦笑着从房里拖出趁刚才收拾好的行李,伸出手在叶徒面前展开,“刚才你太太太激动,掉了个手链在这,还麻烦你交还给她。” 说完不顾叶徒和李嘉慧的挽留,拎着箱子下楼打车,一气呵成。只留叶徒一个人紧握住闫思妍的手链站在房间窗口处,气得双眼通红。 第三十七章 勃然大怒 “珠玉在前,之前不好好珍惜恪然,现在遇到这么个老虔婆就是你该有的下场。”李嘉慧之前一直在国外求学,半年前突然心血来潮回国就被兄长托付给了叶徒,只可惜那段时间恰逢医院有研学机会,她跟着师傅一进秦岭就和外界没了联系,一出来就听说了迟恪然去世的消息。 说实话,迟恪然一直都是她人生的典范,就是因为高中时候在慈善晚会上听过她一番话,她才终于走上了营养学之路,也决定将自己一生奉献到解放女性解决贫困的事业中去。 可惜了,不等她去感谢迟恪然为自己指明人生方向,这个晋城的传奇女子就死了,还死得这么离奇凄惨,这一切不过一个情字。 所以事到如今,看到叶徒被闫思妍这么嗟磨,说不窃喜是不可能的。李嘉慧甚至觉得这就是命运对叶徒的惩罚,如果不是因为他,迟恪然不会死;而他在迟恪然死后一度树立痴心人设,却又将闫思妍迎娶进门,他所作的一切,都让她有些恶心。如果不是相处间知道叶徒对闫思妍不是这么一回事,如果不是心知肚明叶徒对迟恪然意难忘,如果不是知道他可怜到要留下有几分神态相似的孔欢喜来纾解相思苦痛,那李嘉慧可能真的会将叶徒贬得一文不值。 “我觉得你真的需要和闫思妍做个了断了。”李嘉慧留下这句话后进了厨房,刚买的新鲜食材可不能浪费了,反正刚才聊天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孔欢喜的地址,等会也许熬了汤可以送一碗过去,毕竟刚才聊天的时候发现她还蛮喜欢孔欢喜的。 叶徒见她这幅模样,也没有告别急冲冲地开车回了叶家。家里除了需要一直在家维持运转的管家,就只有一个梳妆打扮好了的闫思妍。 只见她上下梳妆整齐,穿了一身叶徒没有见过的最新款高端时装,就连珠宝都珠光熠熠,让人挪不开眼睛。 “打扮成这幅模样准备去哪?”叶徒将钥匙扔到餐桌上,笑看着一脸慌张的闫思妍,见她说不出话来,干脆自己补充完整,“是用自己这张脸去公司财务那里‘刷卡换现’呢?还是说终于在老太太那扳回颜面,能够弄点钱花花了?” 叶徒针针见血,把闫思妍最近的‘小动作’一举戳破,见她不回应干脆直接又开口,“穿的花里胡哨,想必应该是要去参加那些太太们的聚会吧?但是敢问闫小姐,你是不是忘了就在十天前,我曾经对你说过什么话?” “我给所有下人放了整整一个月的假,如果你这会出去一天半天的,叶家这边卫生该有谁来打扫呢?” 再次听到叶徒这样的说法,闫思妍怒火攻心,“我嫁进叶家是来当你的太太的,不是来当保洁员的!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我!不管怎么说,我好歹也是个女人,难道一个女人就不能去参加一下女人间的聚会吗?” “给你点尊重?今天去找孔特助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要给别人一点尊重呢?我是安排她住进我闲置的房子没错,但是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为公司做成了一大笔生意,更是在这个过程中受了伤,你说我应不应该?” “还有你所谓的女人间的聚会,不就是你去彰显一下你身上这最新款的时装和昂贵的珠宝吗?但是我告诉你,闫思妍,人的高贵不是靠外表的,内里高贵的人才是真的高贵。这一点,你这一世都比不上恪然!” “我们离婚吧。”叶徒冷淡坐下,“更准确来说,我们只是一个宣告天下将要结婚却还没有被法律保护的合法夫妻。所以,闫小姐,收拾好你的东西,走吧。” 所谓的真相,他查了这么久也一无所获,而让闫思妍先享受片刻的‘上流生活’再把她拉入寻常生活中的计划也已经实现了,对于闫思妍,他现在只是单纯地不想看见她。 第三十八章 意外的偶遇 不管闫思妍有什么反应,叶徒都置之不理,所有事他一旦做出决定,那就决计不会再改变。 吩咐管家将闫思妍的东西打包之后,他直接转身开车到了公司,虽然费尽心力地组织了延后的会议,但是整个会议上叶徒都心不在焉。他在回忆着这短短两个月和孔欢喜相处的点点滴滴,不管是她说话的语气,还是惯常的用词习惯;也不管是她走路的背影,还是撩头发时候习惯往左上角看的眼神……一切的一切都让叶徒觉得如果不是他思念过度,那孔欢喜简直就是迟恪然的翻版存在。 可是他也心知肚明,不管如何,都只是翻版,也只能是翻版。 将自己的想法压下,叶徒叹了口气收拾东西下班。他已经很久没有尝试过按时下班了,而今天按时下班只是应老太太的邀约,去和她解释解释为什么无故把闫思妍赶出家门。 想到难缠的老太太,叶徒就觉得自己太阳穴隐隐发痛,只是这个时候他揉太阳穴已经没有人能够心领神会地端进来一杯咖啡了。 “怎么总是会想到她?”叶徒晃了晃头,硬是将那些相似点挤出脑海,只是没想到刚到和老太太约好的目的地,就见到了那个是不是涌入自己脑海的女人。 “你怎么在这?”叶徒停了车 ,迫不及待地拔出钥匙进了那家小餐馆。 骤然听到自己儿子名字,叶老太太还有些惊诧,再听到他和眼前这个女孩子熟稔的态度,她就更惊诧了,“怎么,你和孔小姐认识?” “孔小姐?”叶徒不知道老太太怎么认识的孔欢喜,只是突然听到傲了一辈子的老太太居然称呼别人为孔小姐有点惊讶,不过很快就适应了下来,自己拉了条凳子坐下说到,“这就是我跟您说过帮叶氏谈下一笔国际大单的孔特助,孔欢喜。” “啊,就是你啊!”一听这话,老太太立刻精神十足,一把拉住了孔欢喜的手,“刚才你救我的时候我就说你这个女孩子人美心善,没想到工作能力也这么强,不但事事都能帮我家小徒分担,还能在这么大场面上帮我们叶家给合作商留下好印象,真的是个难得一见的内外秀中的好女孩子啊。” 老太太一边说一边摸着孔欢喜的手,越看越喜欢,甚至忘了自己叫叶徒过来的原因,脱口而出问道,“小孔你这么优秀,恐怕早就已经有一个优秀的男朋友了吧?” 这个问题一出口,在场的叶徒有些尴尬,他对他妈的想法心知肚明,只是还没有等他制止,孔欢喜已经大大方方地摇了摇头,“我大学时候就已经出国读书了,一年前才念完硕士回国。在国外的时候,我那个专业国人不多,大都都是外国人,我和他们的生活习惯不太一样,所以一直都没有遇到合适的。” “至于回国后,叶总恐怕比我更清楚,当时交接工作的时候我就差睡在公司了。”孔欢喜调笑,见老太太认真了赶紧摆手说自己是开玩笑的。 “相信以你的相貌能力加上你这份幽默感,叶氏想追你的人怕是可以从二十八楼一直顺着楼梯排到楼下了。”老太太难得开怀大笑,想要做媒的心思又冒了出来,她开始思考在叶氏有哪些青年才俊是坚决地站在自己这边的,只可惜孔欢喜接下来的话让她这个想法被扼杀在摇篮里。 “还是先谢谢老太太的好意了,不过我今天刚刚离职,可能以后也没有办法去和‘叶氏的青年才俊’交流了。” 怎么回事?一看孔欢喜的表情,老太太就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些什么,可是看两人讳莫如深的样子,她也就没有当场问发生了什么,礼貌一笑用最常见的客套话和孔欢喜道了别。 第三十九章 你这个小偷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回去的车上,老太太也不再有顾忌,直接开口问道。 叶徒思忖半刻,决定还是要将发生的事告诉老太太,不过尽管他一直告诉自己站在客观角度去转述这件事,可他一颗心早就已经偏向了和神似恪然的孔欢喜,所以转述的话一出来,闫思妍已经被他有意无意地传成凶神恶煞不顾半点叶家家风的市井妇人。 而在疗养院里也已经对闫思妍的小家子气有所耳闻的老太太一边听一边拧紧了眉头,“当初以为她好歹也是闫家小姐,怎么都应该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谁知道居然是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 评论半晌,老太太似乎都已经忘记闫思妍是她想着好控制才让叶徒娶进家门的。可叶徒也不会去说,毕竟就只是假姻缘一场,“既然已经知道她是这样的人,那我想我应该也不需要再和您多解释吧?” 叶徒开脱,老太太没有回应,干脆闭上眼假寐不加回应。闫思妍这颗棋子她等了太久,她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找另外一颗更加合适的棋子了,蠢又怎样?蠢好啊,蠢才好掌握,蠢才好拿捏啊…… 见老太太不回应,叶徒知道这事十有八九还有变故,本来以为闫思妍和害死迟家两姐弟有关,却不料怎么查都没有查到蛛丝马迹,到现在他不想再演下去了,可是却难以收手。 “到了。”车子平稳地停在叶宅前,叶徒揉开拧紧的眉叫醒老太太,两母子一齐下了车往宅内走去。 这次叶母回来没有大张旗鼓,别人都以为她是去国外休假,实际她去了趟国外的医美做了下护理,为了不让那群八卦的‘姐妹’知道一向对医美嗤之以鼻的她也去打了针,她特意悄悄地回了国,准备在家里待上半个来月,等针剂营养彻底和肌肤融合再大张旗鼓的出现。 也正因为此,叶家上下已经放了一整个月假期的下人又多了七天的休息时间。 难得家里清静,叶母心情大好,放下包袋之后径直上楼,却在转角楼梯处转身撞见一个不应该在这的身影。 “你怎么在这?”叶母吃惊道,按照叶徒说的,闫思妍应该已经被他赶出去了才对,可这个人偏偏又出现在自己面前。 “我……”闫思妍没想到在国外休假的老太太居然会这么快回来,想到自己手袋里才刚到手的金银珠宝,她立刻慌了神,“妈…,你,你怎么回来了?” 一边说,一边将鼓得满满的手袋往自己包里装。可是人越着急,做的事就越会出错。就好比现在,闫思妍一边想要迅速地将手袋收起来,一边却手忙脚乱地让扯断了包袋,让袋子里包里的东西一泻而出。 手链,戒指,项链还有各色宝石钻戒…… 叶母看着倾泻而下的熟悉的珠宝,一下子知道为什么闫思妍会在这,也一下子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紧张了,原来她根本就是来家里偷东西的! “你,你!”老太太气得说不出话来,当年她四十岁才替叶家生下一个孩子,这里头的首饰大都是那个时候她先生和公公婆婆送的,一切都是有纪念价值的,更别说先生去世后,这一切都成了她追怀的记忆。可眼前这个女人就偏偏将脏手伸向了这些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报警,报警!” 第四十章 趁早离婚 叶母气昏了,她眼前发黑,几欲倒地,幸好叶徒冲上前扶住了她,不然怕是会由台阶中部直接滚下来。 “消消气。”叶徒虽然对叶母颇有微词,但是不管怎样她都是他的妈妈,在这种时候,他对叶母的关爱之情是掩饰不了的。而叶老太太呢?自从迟恪然嫁进家门,她和儿子的关系就越来越疏远,在迟恪然去世后,她们俩之间的关系就更加疏远了。但是没想到今天,她居然再一次的受到了来自儿子的关心。 在这一层上,叶母反倒是有点感激闫思妍,但是做出了偷盗之事的闫思妍是没有办法获得自己的原谅的。在喊出报警的话之后,她看都没看闫思妍一眼,一手将她推开回了房间。 吩咐叶徒看紧闫思妍后闭眼开始休息,却还不等闭上眼,就听到门外嘻嘻索索的声音以及抽泣声。 这声音很小,却扰的人不得安宁,老太太翻来覆去很久都没能安静地忽略这些声音睡着,只能无奈地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一直在低声抽泣的闫思妍和无可奈何过来拉走她的叶徒。 “算了,你去休息吧。”老太太知道这个女人是自己弄进叶家的,归根到底还是得由她赶出叶家,“进来吧。” 闫思妍得到特赦一样冲进叶母房间,第一时间扑通跪倒在地,“妈,妈,求你放过我这一次!下次我一定不会了!” “下次?”叶老太太笑了笑,“不知道是夸你勇于认错还是得告诉你,你这个说法到底有多可笑。伸出脏手一次,已经足够让你被判上十几年牢狱之灾了,还敢开口说下一次?” 叶母的声音没有半点温度,让闫思妍觉得自己仿佛坠入冰窖,她看了看老太太的神色,豁出去脸皮紧紧攥住她的裤脚,“不不不,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我发誓!” 说着闫思妍举起了三根手指向天发誓,可是老太太根本半点面子都不给,她硬气地拉开闫思妍攥住自己裤脚的手,冷漠的合上眼睛不去看她,慢慢说道,“我叶家绝对不需要这样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儿媳妇,如果你现在认错,那我念在旧情就放过你一马,不叫警察上门带你走。不过,我放过你,那你也得乖乖地收拾东西离开叶家。” 老太太说的好听,但闫思妍心知肚明,她根本就不是要放自己一马,之所以不让警察上门,只是因为她想要保存叶家的颜面。闫思妍没想到到最后,老太太眼里还是没有她,只有叶家的脸面。 这世界上是没有人会顾及旧情的,闫思妍突然想到也正是一年前,那个抛弃了她的男人,曾经教过她这样一个人生哲理。而现在,她又遇到了。 只是现在一切情况都不一样了,她已经知道这一条人生哲理,也不会再因为这一点而受伤。 “我不能离开。”闫思妍突然停住了泪水,抬起坚毅的双眸看着老太太,“我怀孕了,一个半月。” 听到闫思妍这么肯定的话语,老太太也起了疑心,不过她没有立刻表现出来,只是笑了笑,“嫁进叶家这么久,你敢说我儿子有碰过你?” 这句话说的无比伤人,可事实又的确是这样,但从嫁进叶家开始,闫思妍这已经做好了有这么一天的准备,她装作怆然泪下的样子,抱住自己的肚子说道,“叶徒出国前,曾经有一个时尚晚宴,您还记得吗?” 那晚上晋城几乎所有上流社会的人士都来到叶家参加这场盛大的晚会,而也正是这一晚,叶徒喝的醉醺醺的,早早退场。 叶老太太仔细回想了一下,那晚闫思妍像只花蝴蝶一样在晚会上转悠许久,可的确又在叶徒醉酒上楼休息后没有再看到闫思妍,这一切都让闫思妍说的话有迹可循,但叶母也不愿意轻易地相信。 “你先回房休息,明天再说。” 第四十一章 做我干女儿吧 闫思妍那段话究竟是真是假谁都不知道,但是叶家上下只知道那天本应该被赶出去的闫思妍又被老太太留了下来,而且还被嘱咐一定要好好照顾她。旁人问起,她只说顾念旧情,想要替老朋友好好照顾他的女儿。 叶徒觉得这期间肯定出了什么问题,但是不管他怎么查都没人知道那天晚上老太太和闫思妍到底聊了些什么。可这一切都不重要,反正他也不怎么回家,多这样一只和自己没有太大关系的令人厌恶的苍蝇,也没什么关系。 于是闫思妍又留了下来,只是她成了一个高高在上却又透明的存在。就好比现在,她待在舒适的房里吃着厨娘送上来的营养餐,看着老太太打扮一新出了门,而她,只能被‘囚禁’在叶家,当一个乖乖养胎的人工育胎机。 老太太不知道这一切,之前闫思妍说自己怀孕,经过她的调查怕是很有可能,那晚闫思妍的确在叶徒房里待了整整一夜。而孕检结果的的确确显示出,她已经有了一个月左右的身孕。但是这怀的到底是不是叶家的骨肉,老太太并不确信,不过在家里多养一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大不了就养一个闲人养上十个月,等到时候瓜熟蒂落了,再去检验真假。 不过这个问题已经是九个月后待解决的了,她现在要做的是美美的去参加一个画展。 “哟,叶太太也来了啊。”叶母才刚从车上下来就听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背后叫了她一句,虽然很不情愿,但她还是笑着转了身,“没想到一向对艺术不感兴趣的戴夫人今天也会来看画展,怎么,戴先生没过来?” 简单一句话让戴太太只想翻白眼,这么多年了,叶家这个女人能拿出来嘲讽自己的就只有艺术审美眼光,不过想想叶家身家已经不是以前叱咤风云的存在了,哪怕这女人有个好儿子,她的身价也已经比不上自己了。思及此,戴太太暗笑出声道,“这些我的确不懂,这不是听我婆婆说多看点这个可以提升一下自己嘛,我想年纪大的人给的建议肯定没错。哦,对了,当年叶太太是不是也叫我一起看画展来着,可惜当年我还小,忙于学业没能赴约,要不今天一起看吧?” 当年叶太太差点成为戴家儿媳妇,却因为看不上戴家的家业而转身嫁进了和戴家为世敌的叶家。有这一层关系在,这两个人一直都不太对付,而现在听到年龄攻击,叶母气得简直要晕过去了。 可是她又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恨恨地先走一步进了画廊,看到这一幕,戴太太怎么可能会放过她。她阴魂不散地跟在叶母后面,时不时提起年龄和身家的话题,让人嫌恶至极。 “阿姨好。”突然,一个脆响响的声音从画廊深处传来,熟悉的嗓音让叶母一下子抬起了头,一见居然还真的就是熟人。她笑了笑,迎了上去,“欢喜,你怎么在这?” “这场开巡回展览的是我的一位德国朋友,这次过来捧个场。”孔欢喜不卑不亢地回答,其实这次并不是她主动来的,一切只是因为她觉得拉扯够了,得再次出手开始进入叶家众人的视线了。 叶母点头,这次开画廊的画家是德国一家汽车制造业的公子,能认识这样的人,孔欢喜的身份肯定不轻。 她正准备上前攀攀关系,戴夫人却率先一步闯了上去,刚自我介绍不过十几个字,孔欢喜就打断了她,“知道生意重要,但是现在我在和你老板说话,想来你应该注意一下身份。” 一句话哽死了戴太太,她以为自己能攀上个关系,却没想到被人当成了叶夫人的下属,这个误解让她直接拂袖而去, 叶母看的无比爽快,她看了眼孔欢喜,简直是越看越开心,直接拉住了她的手,“欢喜啊,不如你当我的干女儿吧。” 第四十二章 暗潮汹涌 “小欢啊,这还是你第一次来我们家吧?”叶母一边吩咐下人将车上买的大包小包提回家里,一边热切地和孔欢喜交流。孔欢喜看了看周围熟悉的环境,作为‘迟恪然’,她在这里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三年,而作为孔欢喜,她却是成了嗟磨她的叶母的干女儿。 伤痛教会孔欢喜的是不要沉溺在过去的欢乐或悲痛,而是直面人生,用无情去应对绝情的人。 “上次来过,是叶总……干哥带我过来的。”见叶母投来嗔怪的眼神,孔欢喜立刻换了一个称呼,语气也带了些羞涩。叶母一见,心里有了几分思量。带着孔欢喜往家里走的步伐却并没有停下来,她领着孔欢喜让家里众人认识,更是告诉所有人,眼前这个乖巧可人的女孩子以后就是她的‘干女儿’了。 这个身份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一切取决于叶母对孔欢喜的态度,不过至少现在她还是很看重孔欢喜的。 “妈,你回来了?”二楼处,闫思妍姗姗而下,这几天下来虽然叶家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可她还是瘦了不少。那晚她进了叶徒房间没错,却什么都没有发生,而为了她撒下的谎,她不得不用更多的谎言去掩盖。至少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想出让自己怀里多出一个孩子的办法。 但哪怕如此,她还是要好好地将这场戏演下去,只要帷幕没落下,这场戏就不会终结。只是闫思妍没想到,会在自己刚说自己怀孕了没多久的时候,叶母就把孔欢喜给带了回来。 不过输人不输阵,闫思妍摆足了当家主人的驾驶走到叶母身边,挽住她的手,又喊了声妈,“孔小姐不是辞职了吗?这?” “辞职?小欢只是前段时间出差的时候出了点小问题,这段时间修养好了还是会回去上班的。”叶母不动声色地挣开闫思妍的手,顺道给孔欢喜下了个套,既然已经是她的干女儿,那长辈说的话,想必她应该不会拒绝。 而孔欢喜也的确没有拒绝,她点了点头,没有喊嫂子好,而是淡淡地叫了句闫小姐,随后笑着转头看了眼叶母,“干妈,鲍鱼放久了不新鲜,我先去厨房给你熬粥吧?” 语气温顺,深得叶母的欢心,也得到了她的应允,而逛了许久画展的叶母吩咐好下人协助孔欢喜后,上了休息。 没有得到重视的闫思妍暗恨地捏住了双手,看了看疲态毕露的叶母,她没有跟上去令她厌烦,于是她只能跟着孔欢喜到了厨房。 看着孔欢喜熟练地处理适才,闫思妍越发觉得自己比不上她,但是在这个情况下她不会示弱。 “既然你是妈妈的干女儿,那上次咱们之间纯属误会,我在这里给你道个歉。”闫思妍难得低下了头,不过孔欢喜一点都不想听解释,她似笑非笑地盯着闫思妍的肚子,好半晌终于开口,“闫小姐不是怀孕了,闻到海鲜味难道不会想吐?那看来怀的孩子是个会体贴妈妈的。” 孔欢喜越这么说,本来就心虚的闫思妍越觉得后背发凉,她恶狠狠地瞪了眼这个讨嫌的女人,二话不说地踩着拖鞋上了楼。而站在楼下的孔欢喜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眼里都是志得意满的微笑。 第四十三章 后悔吗 “饭做好了。”孔欢喜在作为迟恪然的时候就有一手好厨艺,不过现在变身回来,那些熟悉的家常菜肴她不再敢直接端上桌,而是做了一桌以前她很少会做的大餐。 而这一点,也是叶母很喜欢的。叶母出身并没有很高,当年之所以能够一跃成为晋城里不容小觑的女眷,多凭慧眼相中了叶徒的爸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她对‘高质生活’非常推崇。 “快过来坐吧。”叶母开心地指了指离自己最近的位置,“端菜这种事让下人来做就好了,你刚忙活了这么久,赶紧坐下来休息一会。” 叶母指的位置是之前闫思妍最喜欢的位置,现如今被人占了去,还是叶母指定的,闫思妍只能把怨恨吞进心里。 “刚刚看见闫小姐闻见海鲜有点想吐的样子,特意给你单独做了个蔬菜粥,虽然清淡了点,但是对孩子还是比较好的,也能缓解一下你的孕吐。”孔欢喜句句都是为闫思妍考虑,不过看着碗里切得碎碎的花椰菜,闫思妍恨不得立刻将这碗粥给泼出去。不过她可不敢,毕竟叶母也是跟在旁边点了头的。 一顿饭下来,叶母吃的心花怒放,而闫思妍则是吃了一肚子火,这个火在听到叶母说以后孔欢喜都会住进叶家之后烧得更旺了几分。 “孔小姐好手段。”孔欢喜的房间正对着叶徒,而闫思妍只能恨恨地走进二楼最偏僻的客房。 夜深了,对此一无所知的叶徒还在赶回来的路上,而一下午都待在自己房间的闫思妍总算是出了房门,她揉着惺忪睡眼走进厨房想吩咐厨娘为叶徒熬个汤,却没想到孔欢喜已经在那了。 “哟,孔小姐难道已经打听好今天叶徒要回来?”叶母不在,闫思妍说话也不再客气了。 而孔欢喜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管她,继续关注着正准备沸腾起来的热汤。 “我跟你说话呢!”闫思妍最讨厌别人不把自己当回事,她猛地上前一把拉住孔欢喜的胳膊,却被孔欢喜手上捏住的盖子洒出的水珠给烫了一下。 这下子闫思妍直接爆发了,没等孔欢喜道歉,直接端起热汤一股脑地朝有预兆往门口躲的孔欢喜身上泼去。 哗啦一声,闫思妍得意抬头,却只看到一个宽厚的背影。 “叶…叶哥……” 叶徒没想到自己一回来就遇到这剑拔弩张的一幕,准确来说根本就是单方面的欺压,如果他没有及时地冲过来用后背挡住这锅热汤,那孔欢喜的脸恐怕就此就被毁了。 “你怎么还在?”比起质问闫思妍为什么要泼这锅汤,叶徒一边脱去湿掉的衣服,一边先问的是为什么她还留在叶家。 闫思妍被问了个正着,她本想着要在今天下药爬上叶徒的床,争取将假怀孕变成真的,却没想到一切都这么被打破了。面对精明的当事人叶徒,她编造的那个不堪一击谎言根本说不出口。 “我……我没地方去。”闫思妍可怜道,叶徒没有说话,扔了个早就备好的信封,“里面是一百万,拿了今晚就走。” 说完拉着孔欢喜出了门,直接开车到了莱芜河旁。停下车,叶徒率先一步下车,依靠堤岸的同时点起了一根烟。孔欢喜没有说话,她靠在一旁,撩了一下头发,身上喷洒的香水一下子涌进叶徒鼻间。 清淡的白茶香味,是迟恪然最爱的味道。 “你很奇怪。”叶徒吐了口烟圈,“明明完全不一样,却总是让我想起一个不该想起的人。” “是你爱的人吗?” …… “没错。”沉默许久,叶徒终于开口,透过蒙蒙烟雾失神地看着孔欢喜,他越凑越近,呼吸已经和孔欢喜交融在一起。在唇就要相接的瞬间,眼前的孔欢喜突然变成迟恪然。 “对……对不起!”叶徒猛地推开孔欢喜,满身冷汗地落荒而逃。 第四十四章 地铁侧翻 没有喝酒,他还是差点犯了错。 “该死!”叶徒狂锤方向盘,可内心深处那种负罪感还是没办法消除。 这一次差点就成功的吻,让他成了一个罪人。对不起自己口口声声说爱得深沉的迟恪然,也对不起什么都没做还被自己当成替代品的孔欢喜。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一根又一根,直到弄得车里烟雾弥漫,叶徒才想出解决办法,或者根本就不是解决,而是再一次地逃避。他联系了秘书,直接将本应该分给下属去做的欧洲市场工作揽了过来。 叶徒也不回家整理行李了,直接临时让秘书去买了一张后天飞巴黎的机票,而自己又住回了公司。 “最近小徒都不怎么回来了。”叶母看着依旧非常丰盛的饭菜,却怎么都动不了筷子,眼看着叶徒能够多归家几天,谁成想没半个月就又自作主张买了机票说是今天开始要出国开辟欧洲市场。 她叹着气,食不知味,更加食不知味的是坐在一旁的闫思妍,按理说她怀孕应该已经快两个月了,可这肚子还平坦如初,再不和叶徒假戏真做,她这出戏被揭穿只是时间问题,难道真的要去外面借种再嫁祸吗? 这个抉择,闫思妍难以做出来,而坐在她对面的孔欢喜却已经计划着要推进一切的发展了。夺去叶徒的爱再狠狠践踏的任务因为叶徒突然决定出国而暂停,她如今一切的精力都可以用来对付对面这个害死自己弟弟,间接害死自己孩子的女人。 至于叶母,不是想要为叶家留下血脉吗?不知道等到产房外接过孩子的瞬间知道孩子不是自己亲孙子,会不会直接让她撒手人寰呢? 孔欢喜在心里默笑,给叶母夹去一块她最爱的芙蓉糕,又不遗漏地给闫思妍夹一块橄榄油素炒花椰菜,“特意为你炒的孕妇菜,有益于孩子的发展,多吃几块吧。” 说着叶母也点了点头,闫思妍只能皮笑肉不笑地夹了好几块,不等这口气下去,孔欢喜接着又说,“我在国外认识的一位资深产科医生今天回国,不如我去邀约一下吧?让她来家里给闫姐做个体检,定制一份营养菜谱也好。” 这个建议一提出来就得到了叶母的大力赞同,甚至直接让闫思妍今天推掉所有的事等医生上门。 孔欢喜立刻点头,没给闫思妍半点拒绝的时机,吃晚饭直接转身出门,坐上了地铁去见早已约好的‘好友’。 地铁上人不多,来往的人还是一样的‘行尸走肉’,人人盯着手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孔欢喜也盯着手机,她看着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估摸着叶徒还差多久上飞机。 “有人闻到怪怪的味道吗?”在一片寂静里,站在门口穿着高中校服的女孩子弱弱地举了手,旁边人都没有反应,孔欢喜却有所预兆一样深吸了几口气,一股怪怪的像是剧烈摩擦下的金属味立刻蹿入鼻间。 她迅速站起身,趴在车窗往前看车轨,只见一阵摩擦闪电在前方不断蹿出! “不好!”孔欢喜大叫一句,一把抱住站在车门处的女高中生,下一秒,整趟地铁侧翻在地。 第四十五章 她回来了 “下面紧急插播一段新闻,今日下午三点十五分,晋城地铁一号线在即将抵达青年广场站前,因不明原因侧翻。目前救援人员已经到达现场,受伤情况尚未可知,我台记者就在现场,随时为您播报最新情况。” 机场里,所有屏幕里都突然插播了这样一段新闻,叶徒抬眸瞥了一眼,又合上了眼。 “叶总,叶总,不好了!”取了登机牌回来的助理惊慌失措地推开人群推醒了没有休息好的叶徒。 叶徒眼神里都是不满,吓得助理往后退了一步,但是想到消息的紧急性,他还是鼓起了勇气开口,“刚刚老太太来电话说,孔小姐在那趟地铁上。” “那趟地铁?”叶徒突然心一慌,刚才那条新闻还言犹在耳,可他还是忍不住要确认一下。他的表现实在是太激动,让助理不敢开口,只能呆呆地点头,然后看着自己老板在看到自己点头的下一秒扔下所有东西冲出机场。 “孔欢喜你一定不能有事!”叶徒愤愤地跑上车,一脚踩下油门直奔现场。什么市场什么逃避,一切的一切都被叶徒抛在脑后。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孔欢喜有事的时候,他的心漏跳了好几拍。 一个预感告诉他,他如果今天离开了,可能以后会更加后悔。 匆忙赶到现场,叶徒发现一切身份在灾难面前都是白谈。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没办法喊出那句我是叶氏总裁,大家都让开,让我去找一下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此时此刻的叶徒被扒去了成功人士的光环,成了一个普通的人。他在人群里找来找去,试图在某个瞬间看到安然无恙的孔欢喜出现在自己面前。可是直到找到现场急救处,他都没有看到孔欢喜。 “医……医生,”叶徒颤抖着冲进一个又一个的医疗帐篷,希望能够问出孔欢喜的下落,又想最好是别找到,可是不等他说明自己的来因,他就在倒数第三个帐篷的病床上看到了熟悉的一个身影。 那一袭他经常看到的白色长裙上,全是鲜血…… 叶徒觉得觉得自己的血液都要倒流了,他轻轻地走到这人身后,右手轻轻地覆上她的肩膀,在看到耳环的一瞬间确定了眼前这人就是孔欢喜!而且他不但看到了孔欢喜的耳环,还看到了她右耳后的一颗再熟悉不过的红痣! 迟恪然,是迟恪然! 忘了谁他都忘不了迟恪然的特征,在两人签订了婚约协议最初的那一年,他和迟恪然只是相敬如宾的协议夫妻,可这段感情逐渐在相处中发酵,后来他们之间的感情慢慢发酵慢慢变味了。在每一次曾经都是‘任务’的欢好中,叶徒爱上了和迟恪然水乳交融的滋味。 他们俩在这些时刻里都会忘记他们之间真正的关系,沉沦在此,黑夜交缠,白日分开。而这这一段时间里,叶徒记住了迟恪然身上的每一处特质,这些特质中就包括了迟恪然右耳后的那一颗小小的红痣。 是迟恪然,她,回来了…… 第四十六章 好好在家待着 浅蓝色纱窗悠悠的被风吹起,孔欢喜恍然睁开双眼,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方。 她晃了晃头,那些因为药物而被掩藏的记忆一瞬间回到脑海中。她想起了餐桌上给闫思妍设下的陷阱,想起了步入地铁那瞬间她的愉悦心情,想起了地铁上那个中学女生的惊慌失措…… 现在她在哪?还没有从那场噩梦中清醒过来吗? “你醒了?”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陷入沉思中的孔欢喜一下子被吸引过来,“你不是应该去欧洲开辟市场了吗?怎么在这?” 站在门口的正是叶徒,他手上还端着一个餐盘,餐盘上是一碗热汤和一杯凉白开加一个小药瓶。 “现在要担心的不是我为什么还在这,而是思考一下为什么发生事故的时候不照顾好自己,你知道吗,当时你和那女孩子旁边就插了一块被震裂的玻璃,要是再偏差这么一点点,你现在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叶徒一改之前逃避的态度,絮絮叨叨的就像是一个老妇人,可是这态度却让孔欢喜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笑是出自内心的,因为她看出了叶徒对她的关心,可是再转念,这个笑容又褪去了几分温度。 迟恪然啊迟恪然,你什么时候才能够看穿一切呢?现在叶徒真心相待又怎样,他真心对待的是‘孔欢喜’,可不是你这个已经不在这世间的‘死人’。 叶徒不知道孔欢喜在想什么,但是他灼灼的目光已经快将孔欢喜的面容烧穿一个孔了。但是很快他又收回了这份温度,他知道迟恪然为什么要换一张脸换一个身份回到自己身边,他知道她想要一个真相一个结果。而她查出真相的那一刻,或者是她身份被揭穿的那一刻,都将是他们俩再次分离的时刻。 他能做的,只能是陪着她一起演戏,不去揭穿她的身份,在她找出真相之前努力地改变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努力地去修补他们之间的关系,比如说现在。 “这端来的汤是能喝的吧?”孔欢喜看着叶徒端来汤,有点摸不着头脑,却还是开了个玩笑。 叶徒拉开凳子,保持了一个绅士的男女距离后点头,“是能喝的,这是我妻子教给我方法,有安神的功效。” “你妻子?”孔欢喜怔楞片刻,突然间被滚烫的汤给烫了一下。 她记起来了,当初在叶家产业大变动时,叶徒就曾经黑白颠倒地忙过大半年的时间。那段时间里他成日一脸胡茬,每晚甚至只能睁眼看着天花板一直到天明。而在这段时间里,她也学会了各式各样的安神办法,到最后也学会了一手熬制美味的安神汤。只是今天,她才尝到安神汤的味道。 “那看来你和你妻子关系真的很好。”孔欢喜冷静了下来,喝了口汤赞许道。 叶徒摇头,“我很爱我的妻子,我相信我的妻子也很爱我。只是误会重重,还没来得及解开,她就去世了。” “不过我相信,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告诉她我爱她,很爱她,所有她以为的那些都不是真相。” 说这句话的时候,叶徒的眼神真挚而热忱,烫得孔欢喜心头发烫,不敢直视。 叶徒不敢逼得狠了,太狠未免会让孔欢喜发现写端倪。 “你好好休息吧,家里的事就别管了。”他礼貌地站起,走到门口关上了房门。 第四十七章 你这个贱人 孔欢喜几乎一整天都没有出去,每当她有什么需要的时候,这里的护工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来到她身边给予她帮助。 “你们这里怕是工资很高。”第五次护工进来时,孔欢喜不由得说道,没想到护工大大咧咧笑出声来,“我们叶先生还是很不错的,孔小姐你是我们叶先生的好朋友,就放心在这里休息吧。这房子先生本来是买给夫人的,只是没想到……” 说到这,护工开朗的神情一下子落寞了下去,双手在空中挥了挥,“瞧我在你面前说什么呢,孔小姐您放心休息吧,咱们这里很少有人来的,适合休养。” 说完,护工推开门走了出去,留下孔欢喜一个人待在房间。 她四处打量着这个房间,发现的确到处都写着叶徒的名字。墙面的装修色彩,家具的风格包括其中的小细节。和叶徒本人一样,冷硬强势。不过这一切冷硬里,却还要一点点温馨,比如说一束鹅黄色的雏菊,她最爱的一种花。 是为了她改变了自己吗?孔欢喜不由想到,可片刻后又摇了摇头,“孔欢喜,你清醒一点吧,叶徒这个人怎么可能为了别人改变自己?” 她嗤笑着躺回床上,那地铁覆倒带来的眩晕感让她头疼欲裂。 “小姐,小姐您真的不能进去!”门外,一阵喧闹声吵得刚有了些睡意的孔欢喜不满地睁开眼来。她拢了拢衣服,从内推开房门一看,好嘛,都是熟人。 “没事的,让她进来吧。”孔欢喜沉默地朝护工点头,大开着房门,稍稍侧了下身子让闫思妍进来。 “你没事吧?”半晌闫思妍终于开口,孔欢喜心知肚明她根本就不是来关心自己的,看她贼眉鼠眼在房间里扫视来扫视去的样子已经明白她此行的目的。这会没有别人,孔欢喜不再客气,直接窝进沙发里揭穿闫思妍的小心思,“闫小姐还是有什么说什么吧,你这份假模假样的关心,我还真的没办法安然接受。” “你为什么会在这?”见孔欢喜直接挑明了说,闫思妍也没有再隐瞒自己的来意,直接将这里当成自己的主场,将自己当成了叶家的主母。 孔欢喜好笑地看着她,“与其在乎为什么我在这,不如好好想一想九个月之后该怎么让一根没有结瓜的藤蔓结出西瓜吧。” “你!”心里有鬼的闫思妍立刻明白过来孔欢喜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没想到她居然知道了自己是假怀孕。但是不过惊诧一瞬间,闫思妍立刻镇静了下来,讥讽道,“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想来怎么都和孔小姐没有关系吧。” “哦?夫妻?”孔欢喜粲然一笑,“刚才叶先生过来看我才聊起他的妻子,只是我记得他说他妻子已经去世了啊?不知道闫小姐又是叶先生的什么妻子呢?” 一句话直接让闫思妍维持的冷静面容炸裂开来,她冷冷地看着孔欢喜,像是看着一个血海深仇的仇人,“孔小姐还真的是对叶徒关心备至呢,只是不知道今天过后,你们之间还能不能像现在一样,这么和谐呢?” “你什么意思!”孔欢喜厉色问道,闫思妍已经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指着身下慢慢渗出的血液,“不知道亲孙子和干女儿,老太太会选择哪一个呢?” 第四十八章 投毒 闫思妍这幅势在必得的模样让掌握了一切的孔欢喜有点心慌,她迅速地扫了眼周遭,很快视线就被闫思妍面前的那杯茶水给吸引住了视线。 “你!”她惊愕地站起身,眼眸迅速冷了下来,“难道你以为耍点手段流点血就可以完美掩盖掉你假怀孕欺骗老太太的行为吗?等会医生一来,我看你怎么流出一个孩子来!” “孩子?”闫思妍脸色苍白地笑了笑,“当然会流出孩子了,而且还是我和叶徒的亲生骨肉!” 想到自己千辛万苦还是没有成功勾引到叶徒和自己春风一度,闫思妍就气到牙根痒痒,但是只是要肚子大起来就行,是不是叶徒的又怎么样呢?更别说,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要。 想想那晚和傻子的颠鸾倒凤,再想想知道自己怀孕后傻子的表现,闫思妍只觉得可笑。一个傻子的孩子,只配被用来当帮自己扫清障碍的工具。 孔欢喜细细观察着闫思妍脸上的表情,一个猜测迅速浮现在眼前,她讥讽一笑坐了回去,“想不到为了得到叶家少奶奶的名号,堂堂闫小姐居然会去外面借种。但是你想过没有?哪怕是流产下来的胚胎,也是可以做dna检测的呢。” “dna?”闫思妍笑了,“我说过了,这孩子是我和叶徒的骨肉,也只会是我和他的骨肉。” 为了万无一失,她早就和叶家的专属医院的院长打通了关系,一份由未来叶家太太签下的前程无忧合约,相信谁都不会不要的。 这话说出来,孔欢喜都不用切细细品味,立刻明白过来这些日子闫思妍看似毫无动静,实际已经暗地里做了不少准备。而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完了。”事到如今胜券已然在握,闫思妍反倒没有那么容易激动了,她接着抿了口被自己放了堕胎药的茶水,静静地看着孔欢喜,一如当初权势在握时,看迟恪然被推入大火中一般,绝情毒辣。 孔欢喜思绪纷乱,她睁大了双眼紧盯着闫思妍,不长的指甲已经被狠狠地按进掌心,留下深深地月牙印子。 “你到底想怎样?”孔欢喜压下怒火问道,闫思妍听了她的话,苍白的脸上扯出阴狠的笑容,“除了我,没人能够接近叶哥,叶家太太的身份只有我能做!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一个连叶家大门都没有真正踏进去的人,凭什么和我斗。当初那个站在叶哥身边的人都能被我给拉下来,更何况是你这么个无名小卒!” 腹痛的感觉直直钻入脑内,让闫思妍有点口不择言,而这些话一开口就像决堤的洪涛,让她再也停不下来。威胁,利诱,什么能拿得出来的,拿不出来的都被她摆在了明面上。看着她癫狂的模样,孔欢喜一瞬间记起了那天被医院拖走的记忆,在被丢进垃圾场,被倒满汽油,被一把火临头烧起的情形。 这些可怖的记忆一瞬间冲入脑海,将她做的心理辅导一瞬间击破,黑暗压抑刹那间将她包围,让她喘不过气来。 “恪然!”门外,一直在隔壁监控的叶徒看到孔欢喜晕倒,直接把手机扔给助理让他报警,自己一个箭步冲进房间紧紧抱住孔欢喜,一刻不停地往外跑。 而房内,因失血过多已经面色惨白的闫思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俩消失在自己眼前,在失去意识之前将叶徒脱口而出的灌满了心疼的名字听进心间。 第四十九章 证据确凿 “你不能有事,你千万不能有事!”疾驰的车上,叶徒额间已经急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他紧紧揽住不知为何一直在发抖的孔欢喜,不,此时应该称呼她迟恪然。 他紧紧揽着她,在她额头不断落下温柔的吻。可迟恪然身上的温度还是越来越低,她的脸冰的好像才从冰箱取出来的冰块,让叶徒的整颗心都像坠入深海,痛到难以呼吸。 “再快点!” “可是……” “五分钟内没到医院,你就给我收拾东西滚蛋!”平日里谦谦君子的叶徒已经没了那份沉着沉静,他抬眼望向助理的眼神充着血,似乎下一秒就会伸手夺过方向盘,自己来亲自驾驶这辆车。 小助理望了望眼前还在五秒倒数的红灯,又看了看后排已经因为着急而失去判断力的叶徒,咬牙踩下了刹车。不等叶徒开口呼骂,面前一辆大货车踩着点从他们的车前冲过。 叶徒一下子清醒过来,他沉默地压下所有情绪,任由小助理驾驶着车辆朝医院疾驰。而他,握住迟恪然的手握得更紧了。 医院外,早已经联系好的手病床和护士已经在等着,担忧至极的叶徒将迟恪然温柔地抱上病床,急切地跟在护士后面进了问诊室。 “到底是什么情况?”医生检查了很久,却只是皱着眉头不说话,这让叶徒提着一颗心不能轻易落下。他不想这次重逢,又是悲剧结尾。 医生思忖半刻,收回听诊器,将照好的ct压在桌面上。 “我想叶先生您应该带这位小姐去看看精神科的医生,这个并恐怕和她的心理状况有关。我想患者应该是之前受过心理创伤,本来是经过治疗将伤她最深的那段记忆给藏了起来,但是不知道被什么刺激给唤醒了,现在她把自己给封闭起来了。大概是觉得这样才能避免伤害吧,但是照她现在这个情况,怕是不尽早找回意识,会再难恢复应有的心智了。” “这个不是我的术业专攻,叶先生您带这位小姐去精神科吧。” 心理状况? 叶徒愣了愣,看着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不断呢喃着说害怕的迟恪然,一行泪已经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没关系,没关系的。”他温柔地将迟恪然抱起,轻柔地吻着她的眉眼,带着她回了叶家。 叶徒请了晋城最好的精神科医生为迟恪然诊疗,片刻不离地观察她的情况。而他,他还有一件大事要做。 “叶徒,我求你,我求你放过我。”叶家大宅下,曲径幽深的地下长廊尽头,披头散发的闫思妍总算是迎来了她等了整整三天的男人。只是不如她所愿,这个男人并不是过来放她离开的。 叶徒搬了条椅子摆在关押闫思妍的小房间外,“现在知道求我放过你了?当初犯下那些错的时候,你有想过要放过无辜的恪生,想过要放过无辜的恪然吗?” “你是听孔欢喜那个贱人说了什么吗?”闫思妍疯狂往前一扑,扑倒在铁栏前,“她就是一个一心想要嫁入豪门的贱人,你不要相信她的话!你看看,你看看她对我做了什么,她下药弄死了我们的孩子!” 那一夜,叶徒没有碰她,但是现在闫思妍已经病急乱投医地胡说八道起来。看着她这么慌乱的模样,叶徒脸上冷笑难当,他点起了很久不曾抽过的烟,吞云吐雾抽完三根后才又开口,“我们的孩子?我知道你是个不要脸的女人,却没想到你会这么不要脸!” “以为随便找个男人怀个野种就可以说是我的骨肉?下次做这样的事之前,先确保自己隐秘工作做得谁都查不到!”说完,猛地按了下手上的遥控器,在闫思妍面前立刻亮起一个大屏幕,里头放着的先是她和傻子见面的场景,清晰度之高让她恍然明白原来这一切早就被叶徒察觉。 而接下来播放的在孔欢喜房间里的录像视频更是让她颓然倒地,她所说的一切,所做的威胁都一五一十地经由屏幕播放了出来。 证据确凿,辩无可辩。 第五十章 去监狱求情吧 “先生,夫人醒了!”在叶徒准备进一步揭露闫思妍的真面目,套出当年真相的时候,助理的一通电话让他喜得直接从椅子上跃了起来。 顾不上许多,叶徒丢下还在呢喃着不可能的闫思妍疾步跑上楼梯,一抬眼就看到了面无表情站在楼梯口的迟恪然。 “你……” “带我去见她。”一句你好点了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迟恪然生冷的一句将叶徒的热情浇灭,他一下子从一个转眼间能够牵动这个晋城抖三抖的男人变成一个面对生气女友不知如何是好的年轻小伙子,支支吾吾半天还是没能开口。 “带我去见她。”迟恪然又说了一遍,既然身份已经被叶徒知晓,那她现在大可不必瞒来瞒去,对于闫思妍也不用温水煮青蛙一样去慢慢开展自己的计划了。毕竟像她那样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被当成利用工具,生杀予夺的女人,慢慢惩罚只是对她的仁慈。 见自己没办法说服她,叶徒只好上前想搀扶她去地下室。只是迟恪然已经没有心思和他演下去,直接避开他递过来的手,先行一步走到了叶徒前面。 地下室的长廊又黑又散发着一股常人难以忍受的霉腐气味,这二者结合,对迟恪然来说简直就是令人作呕的极致。她忍了许久,终有将心底欲呕的感觉压下去,扶着墙缓缓走到了闫思妍面前。 隔着铁栏,两人面对面站着,迟恪然只咬着苍白的唇问了一句,“一月十七号,你在哪。” “呵呵。”闫思妍咽了口血沫,“你算是什么东西,叫叶徒来问我。” “一月十七号,你在哪?”迟恪然又问了一遍,闫思妍干脆闭上了眼,不再搭理她。见此状况,叶徒就要上前,虚弱的迟恪然却抢先一步捞起旁边刚给闫思妍端来的小米粥,猛地一泼全泼在闫思妍的脸上后一把抓住她的衣领,“我最后问你一遍,八个月前的一月十七号,你在哪?” 阴测测的眼神一下子将闫思妍拉入到人间炼狱之间,她愣愣地开始回想,一个试图被彻底删除的记忆突然涌入到她记忆中。 “你,你……你究竟是谁!”闫思妍惶恐地看着‘孔欢喜’,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会突然提起那天,更不知道关于那天她到底知道多少。 而光凭她这一点反应,迟恪然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她一个脱力,松开了对闫思妍的拽缚,狠狠地跌倒在地上。而一旁的叶徒及时地上前抱住了她,脑中思路也是一直不停。他迅速地想起了一月十七号这个日子,那天他失去了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亲眼看见妻子将簪子扎入腹部…… “那一天和你有什么关系!”叶徒失神开口,闫思妍闭嘴不谈,迟恪然却蓦地大笑起来,“是你,果然是你,那天坐在货车副驾驶座上的女人真的是你!” 那晚她亲眼看着抱着手上的孩子被货车给撞飞,却也没有错过和货车副驾驶上女人的突然对视。这一眼,她记了整整八个月,到今天总算是找到了那双眼睛的主人。 “叶徒,报警。”迟恪然淡淡地说了句,“别忘了,还有那个傻子。” 她的冷静自若和叶徒的彷徨失措形成鲜明对比,但她颤抖的双手还是无遗漏地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让叶徒看了心疼到抽搐。他已经猜到了一丝真相,可他不敢深想,他怕自己一瞬间被真相打倒,怕自己倒下后没有人再去照顾一颗心碎了又碎的迟恪然。 招呼来家庭医生,叶徒一把抱起迟恪然,边往外走边丢下一句,“闫思妍,有什么事,去监狱求情吧。” 第五十一章 带我去看日出吧 “夫人……”叶徒叫来的医生再三确认了一下自己的检查结果,刚准备站起身交给叶徒就被迟恪然一把拉回了座位。 “别给他。”迟恪然从床上坐起身,拉住了医生后又虚弱地往后倒,“这件事,除了你我不希望再有人知道,如果被传出去了,我相信以叶徒对我的重视程度,开除自家医院里的一个医生还是可以的。” 这个威胁让小医生抖了三抖,嘴里颤颤地说了声,“但是,但是……” “没有但是。”迟恪然当过好几年的公司话事人,该有的威严一点不少,这会用来威慑一个小医生还是绰绰有余的。而听了她的话,小医生也的确收了声,默不作声地将报告交给迟恪然,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见门外没人走动,迟恪然才拆开了检查报告,骨癌晚期,果不其然。 “刚才问不出情况,你现在怎么样了?”突然间,将闫思妍‘完好无暇’地交给警察回来的叶徒闯进房门。迟恪然淡然地将检查报告放进文件夹,压在自己枕头下。 “我想叶先生如果要进门的话,还是先敲一下比较好。”迟恪然语气生硬,全然将叶徒当成了一个陌生人。 叶徒也不恼,伸手想去够那个文件袋,却被迟恪然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你不想让我看的话,我不看就是了。”叶徒黯然道,两人之间氛围压抑了很久,终于被迟恪然给打破了。 她往上提了提被子,扭头看向窗外,“天上的星星真亮,明天珞珈山上的日出一定会很好看。” 这房子买在市郊江畔,正面是江水滔滔,背后就是晋城最有名的的珞珈山。传说如果恋人一起到珞珈山上看日出,那这对恋人是能够生生世世在一起的。 而听迟恪然这么讲,叶徒也立刻明白了过来。他欣喜无比地收拾着明天观看日出的行李,明明就在家后面,可他还是收拾出了一小个行李箱。迟恪然看着他忙忙碌碌的样子,心底最柔软的一部分被戳到极致,她习惯性地摩挲了一下已经空了的婚戒位置,道了句,“带上他吧,出生一个月,连日出都没看过。”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叶徒的背稍稍僵了一下,转身朝向迟恪然,一双英目拧成一团。“来日方长,明天先给我一天怎么样?” 他半蹲在地上,努力和躺在床上的迟恪然保持在一个高度,这幅摇尾乞怜的模样让迟恪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点了点头不再回答,叶徒心知迟恪然需要多加休息,便没有再多加打扰。 时间眨眼而过,一夜没睡的叶徒早早地在迟恪然房门前等她,两人像是刚恋爱的小情侣一样,保持着若即若离的间距,却又无时无刻不再散发我们是一对的氛围。 珞珈山并不远,两人步行不到二十分钟就走到了山脚之下。昨日刚下了雨,山林间的灰尘被洗刷的一干二净,只留下清醒的泥土清香,将人心上的尘埃也洗刷成无。 “看完日出,要去吃饭吗?”叶徒小心地提出邀约,迟恪然眺望远方,“下次吧。” “今天不行吗?” “今天不行。”迟恪然一边爬一边皱着眉头,时不时不动声色地咬牙锤自己的腿,在叶徒没有注意的时候吞了好几次的止痛药。 “那明天呢?” “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也许下辈子。”临近山巅,迟恪然笑着开口,她的笑在朝阳灿辉地照耀下显得格外温柔,却也像是随时要飞走的惊鸿,让叶徒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就要失去她了。 “我们还有复合的机会吗?”叶徒开口,迟恪然招了招手,一个激烈的吻瞬间席卷上两人的心头。叶徒用舌头和迟恪然缠绵,却不等再进一步,不等他拥抱住更多的温暖,脖子上一阵尖锐又短暂的刺痛感让他失去了意识。 第五十二章 下辈子再见 那一针麻醉剂的威力持续了许久,纵使叶徒主观上想要清醒过来,可是还是昏睡到了傍晚。 全程他就像是一叶扁舟,在回忆的大海里沉浮不前。所有美好的记忆涌入脑海让他仿佛嘴角仍旧能够尝到一丝甜蜜的味道,而在这之后一切的别离一切的误解将美好全都驱除出境,一股脑地占领了叶徒的大脑。 上一秒是甜蜜难挡,下一秒就被打入现实的难堪。 在这反反复复中,叶徒终于从一潭泥泞的回忆泥沼中抽身而出,强行睁开了双眼。 眼前是朦胧一片,身下却被人贴了暖和的毡毛毯子。叶徒一股脑地站起,却又眼冒金星,摇摇坠坠地跌倒在地。 他没有半点停顿,扶着地又强行站了起来。 晃了晃脑袋,叶徒双手在身上不断摸索,却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被孔欢喜给带走了! 不,准确来说,是被迟恪然带走了。 全身上下,除了尚还赶紧的衣裳,别的什么都没有给他留下。 叶徒不断摸索全身,终于在为自己挡风的毛毯夹层发现了一封写着短短一句诀别的道别信和一个文件夹。 他颤抖地打开,下一秒在山巅抽泣出声,哭到最后哭得不成人形。 一开始他以为孔欢喜是模仿迟恪然的一切来接近自己,再后来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让他觉得孔欢喜处处都似迟恪然,直到昨天他才终于知道这两种猜测都是错的,孔欢喜根本就是迟恪然本人! 可是知道了又怎么样?她再一次消失了,带着孩子的骨灰…… “孩子,孩子……”叶徒一拍大腿,想起自己在那安装的监视器,马不停蹄地冲出去在车流里随意拦下一辆车,花了高价让人将他送回私人别墅。 可是监视器里,除了一片雪花样的故障画面,再没有其他的东西。没有迟恪然的踪影,没有迟恪然的去向。 “老板,那现在,现在……怎么办?” 守在别墅的保安瑟瑟发抖,他拿着高额的工资负责看守这清冷的别墅,却失责害得这里面的宝贵东西被人盗走,这要真论起责任来,他怕是脱不了关系。 可是谁知道昨晚会出事呢?保安恨恨地想,明明以前都没什么人来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从天黑守到天明。可偏偏昨天溜出去玩了一晚,就被人给钻了空子。 “你先出去。”叶徒没有力气地开口,保安还想说什么,却被叶徒直接挥手赶了出去。 一瞬间,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叶徒一个人。他嗬嗬的喘气声在房间里不断被放大,直到这个声音直传到叶徒心里,让他觉得呼吸都像是凌迟,让他喘息不得。 “要不要去找?”姗姗来迟的秘书惊慌地靠在门边,好半天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神志,口不择言地开口。 “找?” 叶徒茫然若失,许久后才苦笑出声,手上攥紧的诊断说明书和那写着短短一句诀别的便条已经皱成一团。这是迟恪然留给他的最后的惩罚,她得了骨癌,却瞒他到现在。 骨癌晚期,怪不得她时时都在吃药,那一颗颗吞下去的根本就不是药,是支持她回到自己身边,查清一切的动力。 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了,发现的太晚了,就连后悔都来得太晚了! “那……”秘书张了张嘴,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叶徒垂头坐着,好半天才挥挥手让他离开。让寂静再度包围自己,他好像还在呼吸,又好像全身的温度已经被迟恪然一起带走,连同他的神志他的心跳他的生命…… 这偌大的房间,剩下他一个。 这偌大的天地,也好像只剩下他一个。 还等吗? 心底一个声音在叩问叶徒。 他望着远方的晚霞,从日出到日落连一天都没有,他却又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失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