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掉胡子的我与捡到的女高中生》 序章 电线杆下的女高中生 台版 转自 深夜读书会 购书人:深夜读书会 深夜读书会出品 读书群:714435342 —————————— 我失恋了。 对方是和我在同一间公司上班的女性,年纪大我两岁。她的名字叫后藤小姐。 后藤小姐很会照顾人,从研习时便对我很好。她的笑容端庄,又会为别人设想,是化为社畜的我内心的支柱。 「既然有男人,一开始就跟我说啊……」 不晓得自己已经喝下了几杯啤酒。我那坐在对面位子上,笑得一脸事不关己的同期同事桥本,他的轮廓看起来也模模糊糊的。 没错,我和后藤小姐约会去了。在公司连续服务五年,我终于邀她去约会了。她爽快地接受了邀约,让我心里头充满「搞不好这样子有机会!」的期待前往赴约,而后我俩一块儿漫步在动物园里。坦白说比起动物,我净是在看后藤小姐的侧脸,还不时侧目瞄向胸部。 总之我可是卯足了干劲,心想不可以白白浪费这个好机会。逛完动物园后,我们在一间时髦的法式餐厅用了晚餐。我已经不记得食物是什么味道了。 接着,我蓄势待发地邀请了后藤小姐。 「要不要直接到我家来呢?」 我们俩彼此都是大人了,这番话的意思她应该能随即理解才是。我挂着掺杂期盼与不安的眼神望向后藤小姐,结果她却是伤脑筋地笑了。 而后,她摇了摇头。 「虽然我在公司里头绝口不提,但我有男朋友了。」 * 「那你干嘛来约会啦!」 「哎呀,吉田,这你今天讲第六次了。」 「一万次我也要说……」 「我可不想听同样的事情一万次耶。」 桥本面带苦笑,看我大口喝着啤酒。 「你就喝到这边吧。」 「笨蛋,我的愤怒哪会因为这点酒而平息啊。」 「你明明酒意上来后比较火大嘛,那样只会没完没了啦。」 正是因为事情并非发生在自己身上,桥本才说得出这种话。今天不喝酒,我根本撑不下去。 被后藤小姐甩了之后,我茫然自失地坐在小公园的长椅上低垂着头。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她从五年前就有男朋友了。 换句话说,当我和她认识的时候,她已经有男人了。 「真像个蠢蛋一样……」 我居然对一个名花有主的女人倾心了五年。 「我被骗了……把我的爱慕之心还来啊……」 当我口吐着半推卸责任的话语垂下头时,我感觉到怒火在自己心中益发旺盛,胜过了悲伤。 注意到这点的瞬间,我便打了电话给桥本。 「我还想说你怎么忽然找我出来,结果是要抱怨失恋了啊。」 「有什么关系,我平常还不是都在听你炫耀和老婆之间的恩爱插曲。」 「那不是炫耀,是在发牢骚。」 「在听的人耳里都一样啦!」 讲了一大堆,桥本还是回应了我的邀约,像这样在听我诉苦。 「唉唉……我本来以为有机会的耶。」 「有男人就没办法啦,更何况还交往了五年呢。」 「我好希望她用那对看似柔嫩的奶子帮我套弄一下啊!」 「笨蛋,你太大声了。」 我的眼角捕捉到,在隔壁桌喝酒的粉领族瞟了我们这边一眼后露出苦笑的模样,但我才不管那么多啦。可能酒过三巡也是原因之一,我感觉到寻常的羞耻心明显地消失无踪了。 「一想到温柔地拍打我肩膀的那只手,还有那张说出『辛苦了』的嘴巴全都被人用过,我就难受到快死掉了……」 「那是因为你的妄想很写实吧。」 「既然如此,真希望她做过之后再把我甩了。」 「我想那样子的震撼铁定比较大。」 喝了酒之后再说话,我便十分清楚自己是以多么下流的目光在看待后藤小姐。但我认为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到了这把岁数,无论怎么努力,恋爱情感和性欲都会变成难分难舍的关系。人就是这样的生物。 「不过我的疑问得以解除,倒是舒爽多了。」 「疑问是指?」 「呃,我一直觉得那么漂亮的后藤小姐,不可能没有男人嘛。况且她也二十八岁了吧?那是女人差不多开始要急着结婚的年龄了。」 「没错,所以我才想说施加压力就能够达阵了……我根本就不晓得她有男人啊……啊,小姐!再来一杯啤酒。」 我举起手向居酒屋的店员点单后,桥本叹了口气。 「你喝太多了啦。我今天要在末班电车前回家喔。」 「我知道啦。」 「无论你把身体状况搞得多么糟糕,我都不会照顾你喔。」 「不要紧、不要紧。」 把桥本的忠告当成耳边风,牛饮了一堆啤酒后,我感觉心情暂时从失恋的痛苦中解放了。 * 「喔恶……嗯……呜……呜恶恶……」 我在道路侧沟前抵着双手吐了。 离开居酒屋、和桥本道别,到搭上计程车为止都没问题。计程车里独特的气味令我头昏,恐怕是这股晕眩成了引子,来自酒精的呕吐感也同时涌上了。 我一下计程车,立刻就把配酒所吃的肉类和蔬菜吐了出来。 稍微走了一阵子,我又吐了。这次呕出了带有酒臭味的液体。 而到了现在,我又在住家附近的路上吐了第三次。嘴里吐出的黄色液体好苦啊。 「可恶……后藤…………」 全都是那女的不好。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了几步后又想吐了。然而,我知道自己已经吐不出东西,所以就不蹲到地上去了。 我忍受着恶心走着走着,设置在十字路口旁的电线杆便映入了眼帘。只要在那个矗立着电线杆的十字路口右转,马上就到我家了。 我带着茫茫然的眼神,凝视着电线杆走去。我立刻就注意到电线杆有股突兀感。与其说电线杆本身,应该说是它的下方。有人蹲坐在电线杆底下。 ……是醉汉吗? 如果是都市的车站附近,有人躺在地上是稀松平常的光景,但我还是初次见到自家周遭,有蜷缩在路上的人。 我靠了过去,发现对方似乎是女性,而且还是个女高中生。这是因为,那个人穿着「制服」。她身穿深蓝色西装外套,还有灰色的格纹裙。由于她穿着裙子抱膝蹲坐在那边,因此内裤一览无遗。是黑色的。 ……感觉不像是角色扮演。 我在刹那间如此判断。走在都市里的「那种」街道上,会很常看到做高中生打扮的女人拉客的身影;可是以那种角色扮演来说,电线杆底下的那名少女身上的制服实在太过「朴素」了。 我瞄了一眼手表,只见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一点。都这么晚了,这女高中生究竟是怎么了啊? 「喂,那边那个jk(注:日文女高中生的简称)。」 回过神来,我便向她攀谈了。 女高中生抬起埋在膝盖和胸部之间的脸庞,茫茫然地望着我。 「这么晚了,你在做什么啊?快回家去,回家。」 我话一说完,女高中生便大大地眨了个眼,开口说道: 「已经没有电车了。」 「你要在那儿待到早上吗?」 「感觉那样也会很冷。」 「那你要怎么办?」 女高中生「嗯——」地低吟,而后歪过了头。 仔细一瞧,她长得挺可爱的。她有一头接近黑色的茶发,双眼则是很细长。鼻子的线条虽然很漂亮,不过前端却很圆润。她的长相介于「美女」和「可爱」之间。尽管我认为她很可爱,却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歪着头的女高中生,倏地把脖子的角度挪回去,直盯着我瞧。 「叔叔,让我住嘛。」 「叔……你啊……」 被人家叫「叔叔」,以及这名女高中生莫名轻浮的感觉令我火上心头,于是我便放大了音量。 「哪有女高中生会跟刚见面的『叔叔』走啦!」 「可是我今天没地方回去。」 「回到车站就有ktv或网咖了吧。」 「我也没有钱。」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免费开放家里给你住吗?」 听我一问,女高中生就「啊——」地叫了一声,随后自顾自地点头回应: 「我会让你搞,所以给我住。」 我哑口无言。 近来的女高中生全都是这副德行吗?不,绝对没那回事。是这丫头很明显不正常。 https://img.lino velib/2/2428/123194/157310..jpg" 「就算是玩笑,也别说那种话。」 「这不是在开玩笑,我可以喔。」 「你要我可不要。谁有办法睡一个乳臭未干的女人啊。」 「嗯哼。」 女高中生点了点头,这次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说: 「那你免费让我住。」 「……」 我再次哑然无语。 「打扰了。」 我还是让她进门了。要是在那个地方持续争执不下,搞到被附近邻居看见的话,我的立场会很危险。等明天早上再把她轰出去就好。 「听好了,是你要我让你住下来的啊。」 「嗯?是那样没错呀。」 「这可不是绑票喔!」 「哈哈,好好笑。我知道啦。」 现在不是笑的时候。在这个世道,当男女之间发生纠纷时,男方多半都会被塑造成坏人。在彼此同意之下保护了一个离家出走的少女,结果却被当成绑架事件处理——这种状况时有耳闻。 「你的房间好脏喔。」 「独居男性的住处哪会干净啦。」 「也有干净的地方喔。」 听闻女高中生的话语,我慌慌张张地转过头去。 她一脸泰然自若的模样望向我,而后偏过了头。 「什么?」 「……没事。」 那和我无关。 不论这丫头迄今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又是在何种缘由下到这儿来的,都不关我的事情。到了明早,我就要把她赶出去。我该做的事仅有这样。 我并未换下外出的衣服,直接躺在床上。 发生太多事情,今天我的身体疲劳已经到达了极限。再加上酒精的推波助澜,我的意识随即朦胧起来了。 「啊,你要睡了吗?」 「对……你也自便吧。」 我模模糊糊地回应,于是女高中生轻轻地坐在床上。 「你不做没关系吗?」 「别让我一直重复……小鬼不对我的胃口……」 「这样呀。」 睡意逐渐支配了我的脑袋。就在我闭上双眼,即将抛下意识之际,女高中生的嗓音再次动摇着我的鼓膜。 「你有没有什么希望我为你做的事呢?」 硬要说的话,我希望她乖乖待在那儿。我也不愿意见到「天亮后,我的钱包却不见了」这种发展。 然而,这未能化为言语。 我实在太困,身子与嘴巴都无法正常运作。 但在我茫然的意识当中,有件事物强烈地向我的欲望倾诉着。 「味噌汤……」 甫一回神,我就说出了这个词。 「我好想喝女人煮的味噌汤。」 语毕,我的意识便中断了。 第1话 味噌汤 一股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轻盈地入侵了我的鼻孔。 「嗯……?」 我呆愣愣地张开眼睛,发现窗外整个变得明亮了。而且还不是朝阳那种氛围,而是南向的阳光一股劲儿地照射进来的亮度。 「现在几点了……」 我眨了眨惺忪的双目,看向左手并未卸下来的手表。 「唔哇,已经下午两点了喔……」 我皱着眉头从床上起身。 我连几点回到家都不记得了,不过就自己身上的打扮来看,到家后我连换衣服的空档都没有,就进入梦乡了。 幸好今天是假日。假如是上班日的话,就不是睡过头这种等级的骚动了。 ……对了,从方才就有股令人垂涎的香味一直飘散过来,那是啥啊?我将视线转向味道传来的方向,于是视野中忽然之间—— 出现了一名女高中生。 突如其来的状况,使我的脑子当机不动了。 女高中生直挺挺地站在我的视野正中央,盯着我瞧,而后举起一只手。 「早安。」 「你是什么人啊!」 我急忙从床上跳开并大喊出声,女高中生便露出呆愣的样子,眨了好几次眼睛。 「就算你这么问……我也只能说自己是女高中生。」 「为啥jk会在我家啊!」 女高中生苦笑道: 「是我开口要求借住,你就让我住下来的嘛。」 「你说谁要给你住?」 「叔叔你。」 「我才不是叔叔啦。」 这次她则是不禁笑了出来。 「不,你明明就是叔叔嘛,超好笑的。」 「才不好笑咧。应该说这股味道是怎样?你在煮什么啊?」 我推开站在起居室和厨房之间的女高中生,见到瓦斯炉上的锅子冒出蒸腾热气。我打开盖子看向内部,发现里头煮了味噌汤。 「……味噌汤。」 「我煮了喔。」 「不要擅自在别人家煮味噌汤啦。」 听见我这句话,女高中生叹了口气。 「怎么,你叹气是什么意思?」 「是叔叔你要人家煮的嘛。」 「我才不是叔叔。」 女高中生受不了地耸耸肩,口气强硬地说: 「如果你不是叔叔,那是什么?我该怎么叫你才好?」 「称呼不重要,总之你给我出去啦。」 她怎么会如此堂而皇之地进到别人家来啊?而且还在未经许可的情形下,擅自煮了什么味噌汤。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昨天晚上我在电线杆下伤透脑筋的时候,是叔叔你来跟我攀谈的。」 「就说我不是叔……电线杆?昨天晚上?」 听她这么一说,昨晚的记忆便模模糊糊地在我脑中浮现。我记得自己在路上边走边吐。然后,在我家附近的电线杆底下…… 「啊,是穿黑色内裤的——」 「这是哪门子的回忆方式呀?差劲透了。」 「你是那个抱膝坐在地上的jk吧。」 「对。」 我的记忆逐渐复苏了。 我不顾一切地和桥本喝了酒,而后在归途上发现了她。 之后……之后,我做了些什么来着? 捡到女高中生后的记忆几乎都不存在了。我的背上冒出了涔涔冷汗。 「……我应该没有侵犯你对吧?」 听见我的问题,女高中生就只是维持正经的表情,直盯着我看。 她没有回应。我感觉到汗水整个飙了出来。 昨晚可说是我人生中最为烂醉的时候,更重要的是还变得自暴自弃,会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喂,你说句话啊。」 我流着冷汗如此问道,于是女高中生便噗哧一声,绽放出笑容。 「啊哈哈,你没有、你没有。」 「刚才那段空档是怎样啊!害我着急了一下!」 「我只是想逗你玩,呵呵。」 女高中生逗趣地摇晃着双肩,接着说了下去。 「哎呀,我也觉得免费借住不太厚道,所以原本有那个打算喔。可是叔叔你却坚持『不跟小鬼搞』。」 「真的假的?」 真是干得太好了,昨天的我。 万一顺势对女高中生下手,今天的我会在此时此刻把昨天的我做成绞肉吧。看来我即使喝得醉醺醺,依然保有相当的分寸。 「所以,我问了你希望我帮忙做些什么。」 女高中生在此暂时停顿,而后又忍不住噗哧一笑。 「结果你就说『希望我每天煮味噌汤』。」 「那不是求婚吗!」 我可以斩钉截铁地说,就算我再怎么烂醉如泥,也不会讲出这种话。 女高中生一副十分有趣似的咯咯笑着。我整个被她捉弄了。 「叔叔你呀——」 「我不是叔叔。」 「叫什么名字?」 「……吉田。」 女高中生「嗯哼」了一声。 「吉田先生……嗯,很适合你耶。」 「这啥意思?」 「就是说你的长相很有吉田先生的感觉。」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这是女高中生特有的感性吗?老实说,我不觉得自己跟得上。 「你不问我的名字吗?」 「我并没有兴趣。」 「咦,你问嘛。」 对话的节奏完全是由女高中生掌握。 但是,不断在脑中称呼她「女高中生」确实也很累人,起码问个名字或许也无妨。 「所以,你叫什么来着?」 听到我这么一问,女高中生便心满意足地点头,而后报上自己的名字来。 「我叫沙优。」 「沙优。」 「汉字是写作『毘沙门』的『沙』,『优秀』的『优』。」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拿毘沙门来当汉字的譬喻。」 沙优傻笑着,拿汤勺从锅里舀起味噌汤,装在她不晓得由哪儿擅自取出的汤碗里。 「喂,你打算待到什么时候啊?」 「嗯——」 我开口询问,沙优便将装有味噌汤的碗递给我。 「总之你先喝汤吧,有话之后再说。」 「为啥会是由你主导啊?」 几乎在我开口回答的同时,我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对了,我把昨晚所吃的东西全都吐光光了。而且还睡到中午过后,这也难怪会肚子饿。 听见我肚子的叫声,沙优得意地扬起嘴角。 「你不喝吗?」 「……要。」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沙优手上接过碗。 我实在是说不出「我要吃东西了,所以你快点回去」这种话来。 一股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轻盈地入侵了我的鼻孔。 「嗯……?」 我呆愣愣地张开眼睛,发现窗外整个变得明亮了。而且还不是朝阳那种氛围,而是南向的阳光一股劲儿地照射进来的亮度。 「现在几点了……」 我眨了眨惺忪的双目,看向左手并未卸下来的手表。 「唔哇,已经下午两点了喔……」 我皱着眉头从床上起身。 我连几点回到家都不记得了,不过就自己身上的打扮来看,到家后我连换衣服的空档都没有,就进入梦乡了。 幸好今天是假日。假如是上班日的话,就不是睡过头这种等级的骚动了。 ……对了,从方才就有股令人垂涎的香味一直飘散过来,那是啥啊?我将视线转向味道传来的方向,于是视野中忽然之间—— 出现了一名女高中生。 突如其来的状况,使我的脑子当机不动了。 女高中生直挺挺地站在我的视野正中央,盯着我瞧,而后举起一只手。 「早安。」 「你是什么人啊!」 我急忙从床上跳开并大喊出声,女高中生便露出呆愣的样子,眨了好几次眼睛。 「就算你这么问……我也只能说自己是女高中生。」 「为啥jk会在我家啊!」 女高中生苦笑道: 「是我开口要求借住,你就让我住下来的嘛。」 「你说谁要给你住?」 「叔叔你。」 「我才不是叔叔啦。」 这次她则是不禁笑了出来。 「不,你明明就是叔叔嘛,超好笑的。」 「才不好笑咧。应该说这股味道是怎样?你在煮什么啊?」 我推开站在起居室和厨房之间的女高中生,见到瓦斯炉上的锅子冒出蒸腾热气。我打开盖子看向内部,发现里头煮了味噌汤。 「……味噌汤。」 「我煮了喔。」 「不要擅自在别人家煮味噌汤啦。」 听见我这句话,女高中生叹了口气。 「怎么,你叹气是什么意思?」 「是叔叔你要人家煮的嘛。」 「我才不是叔叔。」 女高中生受不了地耸耸肩,口气强硬地说: 「如果你不是叔叔,那是什么?我该怎么叫你才好?」 「称呼不重要,总之你给我出去啦。」 她怎么会如此堂而皇之地进到别人家来啊?而且还在未经许可的情形下,擅自煮了什么味噌汤。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昨天晚上我在电线杆下伤透脑筋的时候,是叔叔你来跟我攀谈的。」 「就说我不是叔……电线杆?昨天晚上?」 听她这么一说,昨晚的记忆便模模糊糊地在我脑中浮现。我记得自己在路上边走边吐。然后,在我家附近的电线杆底下…… 「啊,是穿黑色内裤的——」 「这是哪门子的回忆方式呀?差劲透了。」 「你是那个抱膝坐在地上的jk吧。」 「对。」 我的记忆逐渐复苏了。 我不顾一切地和桥本喝了酒,而后在归途上发现了她。 之后……之后,我做了些什么来着? 捡到女高中生后的记忆几乎都不存在了。我的背上冒出了涔涔冷汗。 「……我应该没有侵犯你对吧?」 听见我的问题,女高中生就只是维持正经的表情,直盯着我看。 她没有回应。我感觉到汗水整个飙了出来。 昨晚可说是我人生中最为烂醉的时候,更重要的是还变得自暴自弃,会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喂,你说句话啊。」 我流着冷汗如此问道,于是女高中生便噗哧一声,绽放出笑容。 「啊哈哈,你没有、你没有。」 「刚才那段空档是怎样啊!害我着急了一下!」 「我只是想逗你玩,呵呵。」 女高中生逗趣地摇晃着双肩,接着说了下去。 「哎呀,我也觉得免费借住不太厚道,所以原本有那个打算喔。可是叔叔你却坚持『不跟小鬼搞』。」 「真的假的?」 真是干得太好了,昨天的我。 万一顺势对女高中生下手,今天的我会在此时此刻把昨天的我做成绞肉吧。看来我即使喝得醉醺醺,依然保有相当的分寸。 「所以,我问了你希望我帮忙做些什么。」 女高中生在此暂时停顿,而后又忍不住噗哧一笑。 「结果你就说『希望我每天煮味噌汤』。」 「那不是求婚吗!」 我可以斩钉截铁地说,就算我再怎么烂醉如泥,也不会讲出这种话。 女高中生一副十分有趣似的咯咯笑着。我整个被她捉弄了。 「叔叔你呀——」 「我不是叔叔。」 「叫什么名字?」 「……吉田。」 女高中生「嗯哼」了一声。 「吉田先生……嗯,很适合你耶。」 「这啥意思?」 「就是说你的长相很有吉田先生的感觉。」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这是女高中生特有的感性吗?老实说,我不觉得自己跟得上。 「你不问我的名字吗?」 「我并没有兴趣。」 「咦,你问嘛。」 对话的节奏完全是由女高中生掌握。 但是,不断在脑中称呼她「女高中生」确实也很累人,起码问个名字或许也无妨。 「所以,你叫什么来着?」 听到我这么一问,女高中生便心满意足地点头,而后报上自己的名字来。 「我叫沙优。」 「沙优。」 「汉字是写作『毘沙门』的『沙』,『优秀』的『优』。」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拿毘沙门来当汉字的譬喻。」 沙优傻笑着,拿汤勺从锅里舀起味噌汤,装在她不晓得由哪儿擅自取出的汤碗里。 「喂,你打算待到什么时候啊?」 「嗯——」 我开口询问,沙优便将装有味噌汤的碗递给我。 「总之你先喝汤吧,有话之后再说。」 「为啥会是由你主导啊?」 几乎在我开口回答的同时,我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对了,我把昨晚所吃的东西全都吐光光了。而且还睡到中午过后,这也难怪会肚子饿。 听见我肚子的叫声,沙优得意地扬起嘴角。 「你不喝吗?」 「……要。」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沙优手上接过碗。 我实在是说不出「我要吃东西了,所以你快点回去」这种话来。 一股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轻盈地入侵了我的鼻孔。 「嗯……?」 我呆愣愣地张开眼睛,发现窗外整个变得明亮了。而且还不是朝阳那种氛围,而是南向的阳光一股劲儿地照射进来的亮度。 「现在几点了……」 我眨了眨惺忪的双目,看向左手并未卸下来的手表。 「唔哇,已经下午两点了喔……」 我皱着眉头从床上起身。 我连几点回到家都不记得了,不过就自己身上的打扮来看,到家后我连换衣服的空档都没有,就进入梦乡了。 幸好今天是假日。假如是上班日的话,就不是睡过头这种等级的骚动了。 ……对了,从方才就有股令人垂涎的香味一直飘散过来,那是啥啊?我将视线转向味道传来的方向,于是视野中忽然之间—— 出现了一名女高中生。 突如其来的状况,使我的脑子当机不动了。 女高中生直挺挺地站在我的视野正中央,盯着我瞧,而后举起一只手。 「早安。」 「你是什么人啊!」 我急忙从床上跳开并大喊出声,女高中生便露出呆愣的样子,眨了好几次眼睛。 「就算你这么问……我也只能说自己是女高中生。」 「为啥jk会在我家啊!」 女高中生苦笑道: 「是我开口要求借住,你就让我住下来的嘛。」 「你说谁要给你住?」 「叔叔你。」 「我才不是叔叔啦。」 这次她则是不禁笑了出来。 「不,你明明就是叔叔嘛,超好笑的。」 「才不好笑咧。应该说这股味道是怎样?你在煮什么啊?」 我推开站在起居室和厨房之间的女高中生,见到瓦斯炉上的锅子冒出蒸腾热气。我打开盖子看向内部,发现里头煮了味噌汤。 「……味噌汤。」 「我煮了喔。」 「不要擅自在别人家煮味噌汤啦。」 听见我这句话,女高中生叹了口气。 「怎么,你叹气是什么意思?」 「是叔叔你要人家煮的嘛。」 「我才不是叔叔。」 女高中生受不了地耸耸肩,口气强硬地说: 「如果你不是叔叔,那是什么?我该怎么叫你才好?」 「称呼不重要,总之你给我出去啦。」 她怎么会如此堂而皇之地进到别人家来啊?而且还在未经许可的情形下,擅自煮了什么味噌汤。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昨天晚上我在电线杆下伤透脑筋的时候,是叔叔你来跟我攀谈的。」 「就说我不是叔……电线杆?昨天晚上?」 听她这么一说,昨晚的记忆便模模糊糊地在我脑中浮现。我记得自己在路上边走边吐。然后,在我家附近的电线杆底下…… 「啊,是穿黑色内裤的——」 「这是哪门子的回忆方式呀?差劲透了。」 「你是那个抱膝坐在地上的jk吧。」 「对。」 我的记忆逐渐复苏了。 我不顾一切地和桥本喝了酒,而后在归途上发现了她。 之后……之后,我做了些什么来着? 捡到女高中生后的记忆几乎都不存在了。我的背上冒出了涔涔冷汗。 「……我应该没有侵犯你对吧?」 听见我的问题,女高中生就只是维持正经的表情,直盯着我看。 她没有回应。我感觉到汗水整个飙了出来。 昨晚可说是我人生中最为烂醉的时候,更重要的是还变得自暴自弃,会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喂,你说句话啊。」 我流着冷汗如此问道,于是女高中生便噗哧一声,绽放出笑容。 「啊哈哈,你没有、你没有。」 「刚才那段空档是怎样啊!害我着急了一下!」 「我只是想逗你玩,呵呵。」 女高中生逗趣地摇晃着双肩,接着说了下去。 「哎呀,我也觉得免费借住不太厚道,所以原本有那个打算喔。可是叔叔你却坚持『不跟小鬼搞』。」 「真的假的?」 真是干得太好了,昨天的我。 万一顺势对女高中生下手,今天的我会在此时此刻把昨天的我做成绞肉吧。看来我即使喝得醉醺醺,依然保有相当的分寸。 「所以,我问了你希望我帮忙做些什么。」 女高中生在此暂时停顿,而后又忍不住噗哧一笑。 「结果你就说『希望我每天煮味噌汤』。」 「那不是求婚吗!」 我可以斩钉截铁地说,就算我再怎么烂醉如泥,也不会讲出这种话。 女高中生一副十分有趣似的咯咯笑着。我整个被她捉弄了。 「叔叔你呀——」 「我不是叔叔。」 「叫什么名字?」 「……吉田。」 女高中生「嗯哼」了一声。 「吉田先生……嗯,很适合你耶。」 「这啥意思?」 「就是说你的长相很有吉田先生的感觉。」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这是女高中生特有的感性吗?老实说,我不觉得自己跟得上。 「你不问我的名字吗?」 「我并没有兴趣。」 「咦,你问嘛。」 对话的节奏完全是由女高中生掌握。 但是,不断在脑中称呼她「女高中生」确实也很累人,起码问个名字或许也无妨。 「所以,你叫什么来着?」 听到我这么一问,女高中生便心满意足地点头,而后报上自己的名字来。 「我叫沙优。」 「沙优。」 「汉字是写作『毘沙门』的『沙』,『优秀』的『优』。」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拿毘沙门来当汉字的譬喻。」 沙优傻笑着,拿汤勺从锅里舀起味噌汤,装在她不晓得由哪儿擅自取出的汤碗里。 「喂,你打算待到什么时候啊?」 「嗯——」 我开口询问,沙优便将装有味噌汤的碗递给我。 「总之你先喝汤吧,有话之后再说。」 「为啥会是由你主导啊?」 几乎在我开口回答的同时,我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对了,我把昨晚所吃的东西全都吐光光了。而且还睡到中午过后,这也难怪会肚子饿。 听见我肚子的叫声,沙优得意地扬起嘴角。 「你不喝吗?」 「……要。」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沙优手上接过碗。 我实在是说不出「我要吃东西了,所以你快点回去」这种话来。 一股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轻盈地入侵了我的鼻孔。 「嗯……?」 我呆愣愣地张开眼睛,发现窗外整个变得明亮了。而且还不是朝阳那种氛围,而是南向的阳光一股劲儿地照射进来的亮度。 「现在几点了……」 我眨了眨惺忪的双目,看向左手并未卸下来的手表。 「唔哇,已经下午两点了喔……」 我皱着眉头从床上起身。 我连几点回到家都不记得了,不过就自己身上的打扮来看,到家后我连换衣服的空档都没有,就进入梦乡了。 幸好今天是假日。假如是上班日的话,就不是睡过头这种等级的骚动了。 ……对了,从方才就有股令人垂涎的香味一直飘散过来,那是啥啊?我将视线转向味道传来的方向,于是视野中忽然之间—— 出现了一名女高中生。 突如其来的状况,使我的脑子当机不动了。 女高中生直挺挺地站在我的视野正中央,盯着我瞧,而后举起一只手。 「早安。」 「你是什么人啊!」 我急忙从床上跳开并大喊出声,女高中生便露出呆愣的样子,眨了好几次眼睛。 「就算你这么问……我也只能说自己是女高中生。」 「为啥jk会在我家啊!」 女高中生苦笑道: 「是我开口要求借住,你就让我住下来的嘛。」 「你说谁要给你住?」 「叔叔你。」 「我才不是叔叔啦。」 这次她则是不禁笑了出来。 「不,你明明就是叔叔嘛,超好笑的。」 「才不好笑咧。应该说这股味道是怎样?你在煮什么啊?」 我推开站在起居室和厨房之间的女高中生,见到瓦斯炉上的锅子冒出蒸腾热气。我打开盖子看向内部,发现里头煮了味噌汤。 「……味噌汤。」 「我煮了喔。」 「不要擅自在别人家煮味噌汤啦。」 听见我这句话,女高中生叹了口气。 「怎么,你叹气是什么意思?」 「是叔叔你要人家煮的嘛。」 「我才不是叔叔。」 女高中生受不了地耸耸肩,口气强硬地说: 「如果你不是叔叔,那是什么?我该怎么叫你才好?」 「称呼不重要,总之你给我出去啦。」 她怎么会如此堂而皇之地进到别人家来啊?而且还在未经许可的情形下,擅自煮了什么味噌汤。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昨天晚上我在电线杆下伤透脑筋的时候,是叔叔你来跟我攀谈的。」 「就说我不是叔……电线杆?昨天晚上?」 听她这么一说,昨晚的记忆便模模糊糊地在我脑中浮现。我记得自己在路上边走边吐。然后,在我家附近的电线杆底下…… 「啊,是穿黑色内裤的——」 「这是哪门子的回忆方式呀?差劲透了。」 「你是那个抱膝坐在地上的jk吧。」 「对。」 我的记忆逐渐复苏了。 我不顾一切地和桥本喝了酒,而后在归途上发现了她。 之后……之后,我做了些什么来着? 捡到女高中生后的记忆几乎都不存在了。我的背上冒出了涔涔冷汗。 「……我应该没有侵犯你对吧?」 听见我的问题,女高中生就只是维持正经的表情,直盯着我看。 她没有回应。我感觉到汗水整个飙了出来。 昨晚可说是我人生中最为烂醉的时候,更重要的是还变得自暴自弃,会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喂,你说句话啊。」 我流着冷汗如此问道,于是女高中生便噗哧一声,绽放出笑容。 「啊哈哈,你没有、你没有。」 「刚才那段空档是怎样啊!害我着急了一下!」 「我只是想逗你玩,呵呵。」 女高中生逗趣地摇晃着双肩,接着说了下去。 「哎呀,我也觉得免费借住不太厚道,所以原本有那个打算喔。可是叔叔你却坚持『不跟小鬼搞』。」 「真的假的?」 真是干得太好了,昨天的我。 万一顺势对女高中生下手,今天的我会在此时此刻把昨天的我做成绞肉吧。看来我即使喝得醉醺醺,依然保有相当的分寸。 「所以,我问了你希望我帮忙做些什么。」 女高中生在此暂时停顿,而后又忍不住噗哧一笑。 「结果你就说『希望我每天煮味噌汤』。」 「那不是求婚吗!」 我可以斩钉截铁地说,就算我再怎么烂醉如泥,也不会讲出这种话。 女高中生一副十分有趣似的咯咯笑着。我整个被她捉弄了。 「叔叔你呀——」 「我不是叔叔。」 「叫什么名字?」 「……吉田。」 女高中生「嗯哼」了一声。 「吉田先生……嗯,很适合你耶。」 「这啥意思?」 「就是说你的长相很有吉田先生的感觉。」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这是女高中生特有的感性吗?老实说,我不觉得自己跟得上。 「你不问我的名字吗?」 「我并没有兴趣。」 「咦,你问嘛。」 对话的节奏完全是由女高中生掌握。 但是,不断在脑中称呼她「女高中生」确实也很累人,起码问个名字或许也无妨。 「所以,你叫什么来着?」 听到我这么一问,女高中生便心满意足地点头,而后报上自己的名字来。 「我叫沙优。」 「沙优。」 「汉字是写作『毘沙门』的『沙』,『优秀』的『优』。」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拿毘沙门来当汉字的譬喻。」 沙优傻笑着,拿汤勺从锅里舀起味噌汤,装在她不晓得由哪儿擅自取出的汤碗里。 「喂,你打算待到什么时候啊?」 「嗯——」 我开口询问,沙优便将装有味噌汤的碗递给我。 「总之你先喝汤吧,有话之后再说。」 「为啥会是由你主导啊?」 几乎在我开口回答的同时,我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对了,我把昨晚所吃的东西全都吐光光了。而且还睡到中午过后,这也难怪会肚子饿。 听见我肚子的叫声,沙优得意地扬起嘴角。 「你不喝吗?」 「……要。」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沙优手上接过碗。 我实在是说不出「我要吃东西了,所以你快点回去」这种话来。 一股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轻盈地入侵了我的鼻孔。 「嗯……?」 我呆愣愣地张开眼睛,发现窗外整个变得明亮了。而且还不是朝阳那种氛围,而是南向的阳光一股劲儿地照射进来的亮度。 「现在几点了……」 我眨了眨惺忪的双目,看向左手并未卸下来的手表。 「唔哇,已经下午两点了喔……」 我皱着眉头从床上起身。 我连几点回到家都不记得了,不过就自己身上的打扮来看,到家后我连换衣服的空档都没有,就进入梦乡了。 幸好今天是假日。假如是上班日的话,就不是睡过头这种等级的骚动了。 ……对了,从方才就有股令人垂涎的香味一直飘散过来,那是啥啊?我将视线转向味道传来的方向,于是视野中忽然之间—— 出现了一名女高中生。 突如其来的状况,使我的脑子当机不动了。 女高中生直挺挺地站在我的视野正中央,盯着我瞧,而后举起一只手。 「早安。」 「你是什么人啊!」 我急忙从床上跳开并大喊出声,女高中生便露出呆愣的样子,眨了好几次眼睛。 「就算你这么问……我也只能说自己是女高中生。」 「为啥jk会在我家啊!」 女高中生苦笑道: 「是我开口要求借住,你就让我住下来的嘛。」 「你说谁要给你住?」 「叔叔你。」 「我才不是叔叔啦。」 这次她则是不禁笑了出来。 「不,你明明就是叔叔嘛,超好笑的。」 「才不好笑咧。应该说这股味道是怎样?你在煮什么啊?」 我推开站在起居室和厨房之间的女高中生,见到瓦斯炉上的锅子冒出蒸腾热气。我打开盖子看向内部,发现里头煮了味噌汤。 「……味噌汤。」 「我煮了喔。」 「不要擅自在别人家煮味噌汤啦。」 听见我这句话,女高中生叹了口气。 「怎么,你叹气是什么意思?」 「是叔叔你要人家煮的嘛。」 「我才不是叔叔。」 女高中生受不了地耸耸肩,口气强硬地说: 「如果你不是叔叔,那是什么?我该怎么叫你才好?」 「称呼不重要,总之你给我出去啦。」 她怎么会如此堂而皇之地进到别人家来啊?而且还在未经许可的情形下,擅自煮了什么味噌汤。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昨天晚上我在电线杆下伤透脑筋的时候,是叔叔你来跟我攀谈的。」 「就说我不是叔……电线杆?昨天晚上?」 听她这么一说,昨晚的记忆便模模糊糊地在我脑中浮现。我记得自己在路上边走边吐。然后,在我家附近的电线杆底下…… 「啊,是穿黑色内裤的——」 「这是哪门子的回忆方式呀?差劲透了。」 「你是那个抱膝坐在地上的jk吧。」 「对。」 我的记忆逐渐复苏了。 我不顾一切地和桥本喝了酒,而后在归途上发现了她。 之后……之后,我做了些什么来着? 捡到女高中生后的记忆几乎都不存在了。我的背上冒出了涔涔冷汗。 「……我应该没有侵犯你对吧?」 听见我的问题,女高中生就只是维持正经的表情,直盯着我看。 她没有回应。我感觉到汗水整个飙了出来。 昨晚可说是我人生中最为烂醉的时候,更重要的是还变得自暴自弃,会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喂,你说句话啊。」 我流着冷汗如此问道,于是女高中生便噗哧一声,绽放出笑容。 「啊哈哈,你没有、你没有。」 「刚才那段空档是怎样啊!害我着急了一下!」 「我只是想逗你玩,呵呵。」 女高中生逗趣地摇晃着双肩,接着说了下去。 「哎呀,我也觉得免费借住不太厚道,所以原本有那个打算喔。可是叔叔你却坚持『不跟小鬼搞』。」 「真的假的?」 真是干得太好了,昨天的我。 万一顺势对女高中生下手,今天的我会在此时此刻把昨天的我做成绞肉吧。看来我即使喝得醉醺醺,依然保有相当的分寸。 「所以,我问了你希望我帮忙做些什么。」 女高中生在此暂时停顿,而后又忍不住噗哧一笑。 「结果你就说『希望我每天煮味噌汤』。」 「那不是求婚吗!」 我可以斩钉截铁地说,就算我再怎么烂醉如泥,也不会讲出这种话。 女高中生一副十分有趣似的咯咯笑着。我整个被她捉弄了。 「叔叔你呀——」 「我不是叔叔。」 「叫什么名字?」 「……吉田。」 女高中生「嗯哼」了一声。 「吉田先生……嗯,很适合你耶。」 「这啥意思?」 「就是说你的长相很有吉田先生的感觉。」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这是女高中生特有的感性吗?老实说,我不觉得自己跟得上。 「你不问我的名字吗?」 「我并没有兴趣。」 「咦,你问嘛。」 对话的节奏完全是由女高中生掌握。 但是,不断在脑中称呼她「女高中生」确实也很累人,起码问个名字或许也无妨。 「所以,你叫什么来着?」 听到我这么一问,女高中生便心满意足地点头,而后报上自己的名字来。 「我叫沙优。」 「沙优。」 「汉字是写作『毘沙门』的『沙』,『优秀』的『优』。」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拿毘沙门来当汉字的譬喻。」 沙优傻笑着,拿汤勺从锅里舀起味噌汤,装在她不晓得由哪儿擅自取出的汤碗里。 「喂,你打算待到什么时候啊?」 「嗯——」 我开口询问,沙优便将装有味噌汤的碗递给我。 「总之你先喝汤吧,有话之后再说。」 「为啥会是由你主导啊?」 几乎在我开口回答的同时,我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对了,我把昨晚所吃的东西全都吐光光了。而且还睡到中午过后,这也难怪会肚子饿。 听见我肚子的叫声,沙优得意地扬起嘴角。 「你不喝吗?」 「……要。」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沙优手上接过碗。 我实在是说不出「我要吃东西了,所以你快点回去」这种话来。 一股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轻盈地入侵了我的鼻孔。 「嗯……?」 我呆愣愣地张开眼睛,发现窗外整个变得明亮了。而且还不是朝阳那种氛围,而是南向的阳光一股劲儿地照射进来的亮度。 「现在几点了……」 我眨了眨惺忪的双目,看向左手并未卸下来的手表。 「唔哇,已经下午两点了喔……」 我皱着眉头从床上起身。 我连几点回到家都不记得了,不过就自己身上的打扮来看,到家后我连换衣服的空档都没有,就进入梦乡了。 幸好今天是假日。假如是上班日的话,就不是睡过头这种等级的骚动了。 ……对了,从方才就有股令人垂涎的香味一直飘散过来,那是啥啊?我将视线转向味道传来的方向,于是视野中忽然之间—— 出现了一名女高中生。 突如其来的状况,使我的脑子当机不动了。 女高中生直挺挺地站在我的视野正中央,盯着我瞧,而后举起一只手。 「早安。」 「你是什么人啊!」 我急忙从床上跳开并大喊出声,女高中生便露出呆愣的样子,眨了好几次眼睛。 「就算你这么问……我也只能说自己是女高中生。」 「为啥jk会在我家啊!」 女高中生苦笑道: 「是我开口要求借住,你就让我住下来的嘛。」 「你说谁要给你住?」 「叔叔你。」 「我才不是叔叔啦。」 这次她则是不禁笑了出来。 「不,你明明就是叔叔嘛,超好笑的。」 「才不好笑咧。应该说这股味道是怎样?你在煮什么啊?」 我推开站在起居室和厨房之间的女高中生,见到瓦斯炉上的锅子冒出蒸腾热气。我打开盖子看向内部,发现里头煮了味噌汤。 「……味噌汤。」 「我煮了喔。」 「不要擅自在别人家煮味噌汤啦。」 听见我这句话,女高中生叹了口气。 「怎么,你叹气是什么意思?」 「是叔叔你要人家煮的嘛。」 「我才不是叔叔。」 女高中生受不了地耸耸肩,口气强硬地说: 「如果你不是叔叔,那是什么?我该怎么叫你才好?」 「称呼不重要,总之你给我出去啦。」 她怎么会如此堂而皇之地进到别人家来啊?而且还在未经许可的情形下,擅自煮了什么味噌汤。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昨天晚上我在电线杆下伤透脑筋的时候,是叔叔你来跟我攀谈的。」 「就说我不是叔……电线杆?昨天晚上?」 听她这么一说,昨晚的记忆便模模糊糊地在我脑中浮现。我记得自己在路上边走边吐。然后,在我家附近的电线杆底下…… 「啊,是穿黑色内裤的——」 「这是哪门子的回忆方式呀?差劲透了。」 「你是那个抱膝坐在地上的jk吧。」 「对。」 我的记忆逐渐复苏了。 我不顾一切地和桥本喝了酒,而后在归途上发现了她。 之后……之后,我做了些什么来着? 捡到女高中生后的记忆几乎都不存在了。我的背上冒出了涔涔冷汗。 「……我应该没有侵犯你对吧?」 听见我的问题,女高中生就只是维持正经的表情,直盯着我看。 她没有回应。我感觉到汗水整个飙了出来。 昨晚可说是我人生中最为烂醉的时候,更重要的是还变得自暴自弃,会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喂,你说句话啊。」 我流着冷汗如此问道,于是女高中生便噗哧一声,绽放出笑容。 「啊哈哈,你没有、你没有。」 「刚才那段空档是怎样啊!害我着急了一下!」 「我只是想逗你玩,呵呵。」 女高中生逗趣地摇晃着双肩,接着说了下去。 「哎呀,我也觉得免费借住不太厚道,所以原本有那个打算喔。可是叔叔你却坚持『不跟小鬼搞』。」 「真的假的?」 真是干得太好了,昨天的我。 万一顺势对女高中生下手,今天的我会在此时此刻把昨天的我做成绞肉吧。看来我即使喝得醉醺醺,依然保有相当的分寸。 「所以,我问了你希望我帮忙做些什么。」 女高中生在此暂时停顿,而后又忍不住噗哧一笑。 「结果你就说『希望我每天煮味噌汤』。」 「那不是求婚吗!」 我可以斩钉截铁地说,就算我再怎么烂醉如泥,也不会讲出这种话。 女高中生一副十分有趣似的咯咯笑着。我整个被她捉弄了。 「叔叔你呀——」 「我不是叔叔。」 「叫什么名字?」 「……吉田。」 女高中生「嗯哼」了一声。 「吉田先生……嗯,很适合你耶。」 「这啥意思?」 「就是说你的长相很有吉田先生的感觉。」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这是女高中生特有的感性吗?老实说,我不觉得自己跟得上。 「你不问我的名字吗?」 「我并没有兴趣。」 「咦,你问嘛。」 对话的节奏完全是由女高中生掌握。 但是,不断在脑中称呼她「女高中生」确实也很累人,起码问个名字或许也无妨。 「所以,你叫什么来着?」 听到我这么一问,女高中生便心满意足地点头,而后报上自己的名字来。 「我叫沙优。」 「沙优。」 「汉字是写作『毘沙门』的『沙』,『优秀』的『优』。」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拿毘沙门来当汉字的譬喻。」 沙优傻笑着,拿汤勺从锅里舀起味噌汤,装在她不晓得由哪儿擅自取出的汤碗里。 「喂,你打算待到什么时候啊?」 「嗯——」 我开口询问,沙优便将装有味噌汤的碗递给我。 「总之你先喝汤吧,有话之后再说。」 「为啥会是由你主导啊?」 几乎在我开口回答的同时,我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对了,我把昨晚所吃的东西全都吐光光了。而且还睡到中午过后,这也难怪会肚子饿。 听见我肚子的叫声,沙优得意地扬起嘴角。 「你不喝吗?」 「……要。」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沙优手上接过碗。 我实在是说不出「我要吃东西了,所以你快点回去」这种话来。 一股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轻盈地入侵了我的鼻孔。 「嗯……?」 我呆愣愣地张开眼睛,发现窗外整个变得明亮了。而且还不是朝阳那种氛围,而是南向的阳光一股劲儿地照射进来的亮度。 「现在几点了……」 我眨了眨惺忪的双目,看向左手并未卸下来的手表。 「唔哇,已经下午两点了喔……」 我皱着眉头从床上起身。 我连几点回到家都不记得了,不过就自己身上的打扮来看,到家后我连换衣服的空档都没有,就进入梦乡了。 幸好今天是假日。假如是上班日的话,就不是睡过头这种等级的骚动了。 ……对了,从方才就有股令人垂涎的香味一直飘散过来,那是啥啊?我将视线转向味道传来的方向,于是视野中忽然之间—— 出现了一名女高中生。 突如其来的状况,使我的脑子当机不动了。 女高中生直挺挺地站在我的视野正中央,盯着我瞧,而后举起一只手。 「早安。」 「你是什么人啊!」 我急忙从床上跳开并大喊出声,女高中生便露出呆愣的样子,眨了好几次眼睛。 「就算你这么问……我也只能说自己是女高中生。」 「为啥jk会在我家啊!」 女高中生苦笑道: 「是我开口要求借住,你就让我住下来的嘛。」 「你说谁要给你住?」 「叔叔你。」 「我才不是叔叔啦。」 这次她则是不禁笑了出来。 「不,你明明就是叔叔嘛,超好笑的。」 「才不好笑咧。应该说这股味道是怎样?你在煮什么啊?」 我推开站在起居室和厨房之间的女高中生,见到瓦斯炉上的锅子冒出蒸腾热气。我打开盖子看向内部,发现里头煮了味噌汤。 「……味噌汤。」 「我煮了喔。」 「不要擅自在别人家煮味噌汤啦。」 听见我这句话,女高中生叹了口气。 「怎么,你叹气是什么意思?」 「是叔叔你要人家煮的嘛。」 「我才不是叔叔。」 女高中生受不了地耸耸肩,口气强硬地说: 「如果你不是叔叔,那是什么?我该怎么叫你才好?」 「称呼不重要,总之你给我出去啦。」 她怎么会如此堂而皇之地进到别人家来啊?而且还在未经许可的情形下,擅自煮了什么味噌汤。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昨天晚上我在电线杆下伤透脑筋的时候,是叔叔你来跟我攀谈的。」 「就说我不是叔……电线杆?昨天晚上?」 听她这么一说,昨晚的记忆便模模糊糊地在我脑中浮现。我记得自己在路上边走边吐。然后,在我家附近的电线杆底下…… 「啊,是穿黑色内裤的——」 「这是哪门子的回忆方式呀?差劲透了。」 「你是那个抱膝坐在地上的jk吧。」 「对。」 我的记忆逐渐复苏了。 我不顾一切地和桥本喝了酒,而后在归途上发现了她。 之后……之后,我做了些什么来着? 捡到女高中生后的记忆几乎都不存在了。我的背上冒出了涔涔冷汗。 「……我应该没有侵犯你对吧?」 听见我的问题,女高中生就只是维持正经的表情,直盯着我看。 她没有回应。我感觉到汗水整个飙了出来。 昨晚可说是我人生中最为烂醉的时候,更重要的是还变得自暴自弃,会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喂,你说句话啊。」 我流着冷汗如此问道,于是女高中生便噗哧一声,绽放出笑容。 「啊哈哈,你没有、你没有。」 「刚才那段空档是怎样啊!害我着急了一下!」 「我只是想逗你玩,呵呵。」 女高中生逗趣地摇晃着双肩,接着说了下去。 「哎呀,我也觉得免费借住不太厚道,所以原本有那个打算喔。可是叔叔你却坚持『不跟小鬼搞』。」 「真的假的?」 真是干得太好了,昨天的我。 万一顺势对女高中生下手,今天的我会在此时此刻把昨天的我做成绞肉吧。看来我即使喝得醉醺醺,依然保有相当的分寸。 「所以,我问了你希望我帮忙做些什么。」 女高中生在此暂时停顿,而后又忍不住噗哧一笑。 「结果你就说『希望我每天煮味噌汤』。」 「那不是求婚吗!」 我可以斩钉截铁地说,就算我再怎么烂醉如泥,也不会讲出这种话。 女高中生一副十分有趣似的咯咯笑着。我整个被她捉弄了。 「叔叔你呀——」 「我不是叔叔。」 「叫什么名字?」 「……吉田。」 女高中生「嗯哼」了一声。 「吉田先生……嗯,很适合你耶。」 「这啥意思?」 「就是说你的长相很有吉田先生的感觉。」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这是女高中生特有的感性吗?老实说,我不觉得自己跟得上。 「你不问我的名字吗?」 「我并没有兴趣。」 「咦,你问嘛。」 对话的节奏完全是由女高中生掌握。 但是,不断在脑中称呼她「女高中生」确实也很累人,起码问个名字或许也无妨。 「所以,你叫什么来着?」 听到我这么一问,女高中生便心满意足地点头,而后报上自己的名字来。 「我叫沙优。」 「沙优。」 「汉字是写作『毘沙门』的『沙』,『优秀』的『优』。」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拿毘沙门来当汉字的譬喻。」 沙优傻笑着,拿汤勺从锅里舀起味噌汤,装在她不晓得由哪儿擅自取出的汤碗里。 「喂,你打算待到什么时候啊?」 「嗯——」 我开口询问,沙优便将装有味噌汤的碗递给我。 「总之你先喝汤吧,有话之后再说。」 「为啥会是由你主导啊?」 几乎在我开口回答的同时,我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对了,我把昨晚所吃的东西全都吐光光了。而且还睡到中午过后,这也难怪会肚子饿。 听见我肚子的叫声,沙优得意地扬起嘴角。 「你不喝吗?」 「……要。」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沙优手上接过碗。 我实在是说不出「我要吃东西了,所以你快点回去」这种话来。 一股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轻盈地入侵了我的鼻孔。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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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之后,我做了些什么来着? 捡到女高中生后的记忆几乎都不存在了。我的背上冒出了涔涔冷汗。 「……我应该没有侵犯你对吧?」 听见我的问题,女高中生就只是维持正经的表情,直盯着我看。 她没有回应。我感觉到汗水整个飙了出来。 昨晚可说是我人生中最为烂醉的时候,更重要的是还变得自暴自弃,会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喂,你说句话啊。」 我流着冷汗如此问道,于是女高中生便噗哧一声,绽放出笑容。 「啊哈哈,你没有、你没有。」 「刚才那段空档是怎样啊!害我着急了一下!」 「我只是想逗你玩,呵呵。」 女高中生逗趣地摇晃着双肩,接着说了下去。 「哎呀,我也觉得免费借住不太厚道,所以原本有那个打算喔。可是叔叔你却坚持『不跟小鬼搞』。」 「真的假的?」 真是干得太好了,昨天的我。 万一顺势对女高中生下手,今天的我会在此时此刻把昨天的我做成绞肉吧。看来我即使喝得醉醺醺,依然保有相当的分寸。 「所以,我问了你希望我帮忙做些什么。」 女高中生在此暂时停顿,而后又忍不住噗哧一笑。 「结果你就说『希望我每天煮味噌汤』。」 「那不是求婚吗!」 我可以斩钉截铁地说,就算我再怎么烂醉如泥,也不会讲出这种话。 女高中生一副十分有趣似的咯咯笑着。我整个被她捉弄了。 「叔叔你呀——」 「我不是叔叔。」 「叫什么名字?」 「……吉田。」 女高中生「嗯哼」了一声。 「吉田先生……嗯,很适合你耶。」 「这啥意思?」 「就是说你的长相很有吉田先生的感觉。」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这是女高中生特有的感性吗?老实说,我不觉得自己跟得上。 「你不问我的名字吗?」 「我并没有兴趣。」 「咦,你问嘛。」 对话的节奏完全是由女高中生掌握。 但是,不断在脑中称呼她「女高中生」确实也很累人,起码问个名字或许也无妨。 「所以,你叫什么来着?」 听到我这么一问,女高中生便心满意足地点头,而后报上自己的名字来。 「我叫沙优。」 「沙优。」 「汉字是写作『毘沙门』的『沙』,『优秀』的『优』。」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拿毘沙门来当汉字的譬喻。」 沙优傻笑着,拿汤勺从锅里舀起味噌汤,装在她不晓得由哪儿擅自取出的汤碗里。 「喂,你打算待到什么时候啊?」 「嗯——」 我开口询问,沙优便将装有味噌汤的碗递给我。 「总之你先喝汤吧,有话之后再说。」 「为啥会是由你主导啊?」 几乎在我开口回答的同时,我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对了,我把昨晚所吃的东西全都吐光光了。而且还睡到中午过后,这也难怪会肚子饿。 听见我肚子的叫声,沙优得意地扬起嘴角。 「你不喝吗?」 「……要。」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沙优手上接过碗。 我实在是说不出「我要吃东西了,所以你快点回去」这种话来。 一股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轻盈地入侵了我的鼻孔。 「嗯……?」 我呆愣愣地张开眼睛,发现窗外整个变得明亮了。而且还不是朝阳那种氛围,而是南向的阳光一股劲儿地照射进来的亮度。 「现在几点了……」 我眨了眨惺忪的双目,看向左手并未卸下来的手表。 「唔哇,已经下午两点了喔……」 我皱着眉头从床上起身。 我连几点回到家都不记得了,不过就自己身上的打扮来看,到家后我连换衣服的空档都没有,就进入梦乡了。 幸好今天是假日。假如是上班日的话,就不是睡过头这种等级的骚动了。 ……对了,从方才就有股令人垂涎的香味一直飘散过来,那是啥啊?我将视线转向味道传来的方向,于是视野中忽然之间—— 出现了一名女高中生。 突如其来的状况,使我的脑子当机不动了。 女高中生直挺挺地站在我的视野正中央,盯着我瞧,而后举起一只手。 「早安。」 「你是什么人啊!」 我急忙从床上跳开并大喊出声,女高中生便露出呆愣的样子,眨了好几次眼睛。 「就算你这么问……我也只能说自己是女高中生。」 「为啥jk会在我家啊!」 女高中生苦笑道: 「是我开口要求借住,你就让我住下来的嘛。」 「你说谁要给你住?」 「叔叔你。」 「我才不是叔叔啦。」 这次她则是不禁笑了出来。 「不,你明明就是叔叔嘛,超好笑的。」 「才不好笑咧。应该说这股味道是怎样?你在煮什么啊?」 我推开站在起居室和厨房之间的女高中生,见到瓦斯炉上的锅子冒出蒸腾热气。我打开盖子看向内部,发现里头煮了味噌汤。 「……味噌汤。」 「我煮了喔。」 「不要擅自在别人家煮味噌汤啦。」 听见我这句话,女高中生叹了口气。 「怎么,你叹气是什么意思?」 「是叔叔你要人家煮的嘛。」 「我才不是叔叔。」 女高中生受不了地耸耸肩,口气强硬地说: 「如果你不是叔叔,那是什么?我该怎么叫你才好?」 「称呼不重要,总之你给我出去啦。」 她怎么会如此堂而皇之地进到别人家来啊?而且还在未经许可的情形下,擅自煮了什么味噌汤。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昨天晚上我在电线杆下伤透脑筋的时候,是叔叔你来跟我攀谈的。」 「就说我不是叔……电线杆?昨天晚上?」 听她这么一说,昨晚的记忆便模模糊糊地在我脑中浮现。我记得自己在路上边走边吐。然后,在我家附近的电线杆底下…… 「啊,是穿黑色内裤的——」 「这是哪门子的回忆方式呀?差劲透了。」 「你是那个抱膝坐在地上的jk吧。」 「对。」 我的记忆逐渐复苏了。 我不顾一切地和桥本喝了酒,而后在归途上发现了她。 之后……之后,我做了些什么来着? 捡到女高中生后的记忆几乎都不存在了。我的背上冒出了涔涔冷汗。 「……我应该没有侵犯你对吧?」 听见我的问题,女高中生就只是维持正经的表情,直盯着我看。 她没有回应。我感觉到汗水整个飙了出来。 昨晚可说是我人生中最为烂醉的时候,更重要的是还变得自暴自弃,会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喂,你说句话啊。」 我流着冷汗如此问道,于是女高中生便噗哧一声,绽放出笑容。 「啊哈哈,你没有、你没有。」 「刚才那段空档是怎样啊!害我着急了一下!」 「我只是想逗你玩,呵呵。」 女高中生逗趣地摇晃着双肩,接着说了下去。 「哎呀,我也觉得免费借住不太厚道,所以原本有那个打算喔。可是叔叔你却坚持『不跟小鬼搞』。」 「真的假的?」 真是干得太好了,昨天的我。 万一顺势对女高中生下手,今天的我会在此时此刻把昨天的我做成绞肉吧。看来我即使喝得醉醺醺,依然保有相当的分寸。 「所以,我问了你希望我帮忙做些什么。」 女高中生在此暂时停顿,而后又忍不住噗哧一笑。 「结果你就说『希望我每天煮味噌汤』。」 「那不是求婚吗!」 我可以斩钉截铁地说,就算我再怎么烂醉如泥,也不会讲出这种话。 女高中生一副十分有趣似的咯咯笑着。我整个被她捉弄了。 「叔叔你呀——」 「我不是叔叔。」 「叫什么名字?」 「……吉田。」 女高中生「嗯哼」了一声。 「吉田先生……嗯,很适合你耶。」 「这啥意思?」 「就是说你的长相很有吉田先生的感觉。」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这是女高中生特有的感性吗?老实说,我不觉得自己跟得上。 「你不问我的名字吗?」 「我并没有兴趣。」 「咦,你问嘛。」 对话的节奏完全是由女高中生掌握。 但是,不断在脑中称呼她「女高中生」确实也很累人,起码问个名字或许也无妨。 「所以,你叫什么来着?」 听到我这么一问,女高中生便心满意足地点头,而后报上自己的名字来。 「我叫沙优。」 「沙优。」 「汉字是写作『毘沙门』的『沙』,『优秀』的『优』。」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拿毘沙门来当汉字的譬喻。」 沙优傻笑着,拿汤勺从锅里舀起味噌汤,装在她不晓得由哪儿擅自取出的汤碗里。 「喂,你打算待到什么时候啊?」 「嗯——」 我开口询问,沙优便将装有味噌汤的碗递给我。 「总之你先喝汤吧,有话之后再说。」 「为啥会是由你主导啊?」 几乎在我开口回答的同时,我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对了,我把昨晚所吃的东西全都吐光光了。而且还睡到中午过后,这也难怪会肚子饿。 听见我肚子的叫声,沙优得意地扬起嘴角。 「你不喝吗?」 「……要。」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沙优手上接过碗。 我实在是说不出「我要吃东西了,所以你快点回去」这种话来。 第2话 住宿费 「吉田先生你被甩啦?好可怜喔。」 沙优啜饮了一口味噌汤,一副仿佛不干己事地如此说道。不,实际上确实和她无关就是。 我原本打算尽快将她扫地出门,不知为何她却对昨天的状况打破砂锅问到底,而我也不晓得为什么会向她娓娓道来。 「你绝对不觉得我可怜吧。」 「我有、我有!被甩很难受呢。虽然我没有被甩过就是了。」 「这样啊……」 我进行着一场不着边际的对话,同时喝着沙优所煮的味噌汤。 总觉得很久没有喝到冲泡式速食以外的味噌汤了,感觉莫名美味。咸味恰到好处,而「某人亲手烹调」这个事实,让人铭感五内。 唉唉,好想喝后藤小姐自己煮的味噌汤。 「味噌汤好喝吗?」 沙优开口问道,打断了我对后藤小姐的幻想。 「啊……嗯……还好。」 「到底是好不好?」 「还颇好喝啦。」 「颇好喝吗——」 沙优咯咯发笑,对我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眼神。 「你心里在想,真希望喝那位后藤小姐?所煮的味噌汤吧。」 「……才没有咧。」 仿佛被她看透了内心一般,让我有些别扭。我从沙优身上移开目光后,她又再次逗趣地笑了起来。 「我说中了吗?你真好懂耶。」 「你真是个烦人的jk呢。」 我露骨地皱起脸庞,结果沙优就像是连这也觉得有趣似的,摇晃肩膀嘻嘻笑着。 总觉得和这丫头说话,内心深处会有种好似愤怒又像羞赧的情绪,我也搞不太懂那是什么。 对话的步调全都被她带着走。主导权握在女人手里,让人的心情不怎么愉快。 「嗳,吉田先生。」 「喔哇!」 她忽然在我耳边低语,使我肩膀颤抖了一下。沙优的脸蛋,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脸庞的正侧面。她不断将自己的脸逼近到我面前。 「我来安慰你吧?」 掺杂着呼气低喃而出的这句话,令我感觉全身寒毛直竖。 「所以说,就叫你别讲这种话了。」 我用力推开沙优的身子,她便嘟起了嘴巴。 「咦,你真不坦率耶。」 「笨蛋,我可没有凄惨到要让你这种身材贫瘠的jk安慰啦。」 我话一说完,沙优便「咦——」一声歪过头去,缓缓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再将它脱掉。 「我觉得自己的胸部颇大的耶。」 语毕,她挺起了胸部。沙优的双峰隔着衬衫,毫不保留地主张它的存在。像这样子展现出来,实在让人忍不住直愣愣地盯着看。毕竟我是个男人啊。 第3话 香烟 「咦,那很不妙吧?」 桥本说。 唉,我早就料到了。 「你果然这么觉得吗?」 「很不妙。」 他再次如是说。 桥本在工作的午休时间问了我喝完酒回去后的状况,我便在过程中连沙优的事情都告诉他了。 因为我感觉到,这个问题实在太过重大,无法藏在自己一个人的心中。 别看桥本这样,他的口风很紧,不会那么轻易将这件事泄漏给其他人知道吧。 「她的家人没有报警协寻吗?」 面对桥本的问题,我颔首回应。 「这点我也很在意,所以在她睡着后偷偷上网搜寻了名字。」 「然后呢?」 「连个协寻的『协』字都没有。」 「这样啊……」 桥本把手抵在下颔,「嗯——」一声感到纳闷。 「话是这么说,收留一个来路不明的女高中生啊……」 「仔细想想很不妙对吧?」 「用不着仔细想就很不妙啦。」 「哎呀,什么事情很不妙?」 我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就在我们俩「嗯嗯嗯」地沉吟时,忽然有人从背后开口攀谈。我回头一看,发现盈满了笑容的后藤小姐望向我们这边。 「喔,后藤小姐……」 我想自己的脸上应该浮现出了一张难以言喻的表情。 她可是数天前很干脆地甩掉我的对象,还对我露出和以前毫无二致的笑容。 「没什么大不了的啦。」 桥本堆满笑容,代替说不出话的我回答。 「我们在网路上购买了颇贵的商品,可是好像不小心重复订购了。不晓得能不能取消,所以才在着急啦。」 而且他还郑重地帮忙补充了煞有其事的谎言。 桥本真是个机灵的小子。 「那还真糟糕。你们俩都一脸烦恼的模样,我还以为怎么了呢。」 后藤小姐嘻嘻笑道,而后对我们稍稍挥了挥手。 「你们再不快点去吃饭,午休就要结束了喔。」 「哈哈,我们马上就去。」 桥本也笑着对她挥手。 我面露苦笑,目送后藤小姐步行离去的背影。 「……再怎么说也不能一声不吭吧。」 「不!你要我对甩掉我的人说什么啊!」 「呃,好歹打声招呼啦。」 桥本叹了口气,从椅子站起来。 「我们到餐厅去吧。」 「好……」 我也跟着站起身。 唉唉,后藤小姐怎么会一副理所当然似的来搭话啊? 明明才刚刚被甩,后藤小姐在我的眼中依然灿烂光辉。 黑色裙子和外套很适合她,直条纹蓝色衬衫也穿得整齐合宜,可是看起来却莫名地煽情。带了点波浪卷的茶色发丝和低调的唇蜜,既高雅又性感地映照在我眼里。 该死,感觉我会好一阵子都放不下。 还有—— 「她的奶子果然很大对吧……」 「吉田,你说出来了。」 * 我加了两个小时的班。 在离家最近的车站下了电车时,已经过晚上九点了。 「她吃过饭了没呢……」 我脑中想起人应该待在家里的沙优。 由于她说身上没钱,我想说总之有个一千圆就足以支付午餐费,仅留下那些钱就出门了。搞不好她吃不起晚餐,正饿着肚子。 我绕到超商,随便买了两个便当。 在匆匆返回自家的途中,我回想起桥本中午对我说的话。 『你最好别对她投入太多情感。在引发问题前,让她回监护人那里去比较好。』 这种事情我心知肚明,但是…… 『我不在之后他们八成觉得神清气爽,所以不要紧。』 沙优说出这番话时,那张看似放弃一切的表情,烙印在我的脑海里。 「还是个高中生的小鬼,别露出那副模样啦。」 我低声轻喃,赶回家去。 我开了锁,开启家里的门之后—— 一股让人食指大动的香味飘散而来。 连接到起居室的走廊途中,设置有一个厨房空间。沙优一只手拿着汤勺,就站在那前面。 「啊。」 沙优看向我,开口说: 「你回来了,爸爸?」 「别那样叫,会让我反胃。」 我稍微松了口气。 我原先猜想沙优说不定会饿到倒地不起,看来她还有精神说笑。 「你总是这么晚吗?」 「不,今天加班。」 「你偶尔会加班呀。」 「不,每天都要加班。」 「那就叫『总是』嘛。」 我在谈话的同时脱下鞋子,然后觑向沙优在搅拌的锅子,发现里头装的是味噌汤。从它还热腾腾地冒着蒸气这点来看,似乎是刚刚才煮好的。 「又是味噌汤啊。」 「因为你很喜欢呀。」 「我有那么说过吗?」 我歪头不解,于是沙优便咯咯一笑,回答道: 「毕竟你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说出『我好想喝味噌汤……』,我想应该是相当喜欢吧。」 「我真的有说过那种话吗?」 我完全没有记忆。 「可是抱歉,我只有煮味噌汤。」 「我有买便当回来,所以无妨。你也要吃吧?」 我举起一只手提着的塑胶袋给沙优看,她便嫣然一笑,点了点头。 来到起居室,我发现洗干净的衣物折好放在角落。替换的衬衫上头的皱纹也确实抚平了。原来她帮我洗好还烫了衣服啊。明明我就没有拜托她。 我不经意看向地板,只见堆积的灰尘和掉落的毛发全都无影无踪了。我就这么缓缓地环顾室内,寻找吸尘器。它出现的位置,和平常放置的地方不一样。 她还吸了地板啊? 我侧眼瞄向沙优,她正哼着歌把味噌汤装进碗里。 虽然我要沙优做家事,坦白说却没有期待她会做得如此周到。或许她出乎意料地是个灵巧的家伙。还有,这也代表了她挺有责任感吧。 我脱下西装,迅速地换上家居服。 接着我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中意的「红色万宝路」和zippo打火机。 「嗯?」 这时,我注意到平常放在起居室桌上的烟灰缸不见了。 「沙优。」 「嗯——?」 「我的烟灰缸怎么了?」 听我一问,沙优才恍然大悟似的敲着手,从餐具柜里拿出了亮晶晶的烟灰缸。 「抱歉,清洗餐具的时候我把它一起拿去洗了。」 「这样啊,谢谢你。」 「啊,嗯……」 我接过烟灰缸,往阳台去。 「咦?」 我背后传来了沙优的声音。 「嗯?」 回过头一看,沙优目瞪口呆地望向我这里。 「怎么啦?」 「没有,我想说你明明可以在起居室抽就好。」 沙优这番话令我皱起了脸庞。 「为啥啊?」 「你平时总是在那边抽,对吧?」 「是那样没错。」 「那你为什么要特地跑到阳台去呢?」 我不明白她询问的意图。 「因为有你在这儿啊。」 我回答之后,沙优惊讶得瞪大了双眼。 有什么事情让她那么吃惊啊? 独处的时候我会随心所欲地抽,但附近有不吸烟的人在时,再怎么样我也不会毫不客气地抽起来。这是理所当然的。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不……」 沙优的视线垂向地上,脸上的神情像是想起了某些事。 而后,她随即露出傻气的笑容。 「我只是觉得你好温柔喔。」 「啥?」 话中带刺的疑问句不禁脱口而出,于是我连忙噤口不语。 这是个坏习惯。不该太过给孩子施压。 「你说哪里温柔来着?」 「呃……那个……啊哈哈。」 沙优笑着蒙混过去,忸忸怩怩地把手交叠在身后。 「因为至今那些人……无论我在不在场,都会大剌剌地抽烟……」 听到这件事,我的心中再次遭到称不上是愤怒或悲伤的情绪给支配了。为什么这丫头会像这样,净是被一群令人遗憾的大人给建立起价值观呢? 「又是吃掉jk,又是在未成年人面前抽烟,真是一群荒唐的家伙。」 我不屑地倾吐着好似无处发泄的怒气。 我以那只拿着烟盒的手,直指着沙优。 「听好了,不是我温柔,而是那帮人是群混蛋。你可别误会了。」 「咦……」 「别把基准放低了,要用正确的尺度衡量事物啊。」 我接二连三地说完,而后再度伸手碰触阳台的门扉。 「我抽完之后就来吃饭,你稍等一下。」 「……嗯,我知道了。」 听见沙优的回应,我走出阳台关上了 门。 我觑向室内的沙优,只见她浮现出困扰的笑容,搔抓着后颈。 我拿出一根香烟,以拇指推开zippo打火机的盖子。帮香烟点起了火之后,我便关上打火机。「叮」的一声响彻于黑夜。 我吸了一口烟,再吐了出来。 「……唉——」 叹息同时也流泻而出。 实际体会到自己上了年纪。 见到女高中生,我的心情总会忍不住像个监护人一样。我无法理解那些能够对她起心动念的人在想什么。 我脑中回想起沙优那难以言喻的笑容。 我认为她当真长得很可爱。更坦率的笑脸,铁定比较适合她。 是谁让她的价值观混乱到此等地步的呢? 当然,她本人依赖心重的本质也有影响。不,我想那是最大的原因。然而,绝对存在着将那份性质引导至负面方向的大人们和环境。这件事让我有些火大。 「真的净是一群混账王八蛋。」 我低声说着,而后又抽了一口烟。 就连讲出这种话的我…… 也是个容许女高中生撒娇,给了她一个地方逃避的混账。 所有人都一样,包含我也是。 大伙儿都活得我行我素。 在吐出烟雾的同时,我稍稍思索了自己所作所为的意义。 第4话 衣服 星期六。 我躺在起居室里看报纸。由于我家没有电视,只有透过报纸来收集时事了。 「涉嫌性侵国中女生而遭到逮捕啊……」 我搔抓着屁股浏览着报导,于是这样的内容映入了眼帘。 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年轻女生看来十分耀眼,但我依然无法把她们当成情欲的对象。从前我认为这应该是普世价值,可是鉴于经常有针对未成年人的性犯罪被报导出来,或许会对未成年女性欲火焚身的男人意外地多。 「我觉得年长的大姐姐比较好就是啦。」 我喃喃说着,翻阅报纸。 「打扰一下喔。」 沙优抱着要拿去洗的衣物,从懒洋洋地躺在起居室的我身上跨了过去。 由于事出突然,走过去的沙优其裙底风光全被我瞧见了。布料是水蓝色的,看起来有点薄。我注意到自己因为她所穿的内裤比想象中成熟而有些仓皇失措,于是连忙动起嘴巴说话借以掩饰。 「你的内裤都被看光了喔。」 「毕竟我穿着裙子,没办法嘛。」 我忽地望向沙优,发现她就像平时一样,穿着制服在做家事。 「话说回来,你一直穿着制服耶。」 「我只有这套衣服。我有确实清洗,所以不会脏。」 「但是在房里穿着制服也很奇怪呢。」 说完,我便坐起了身子。 我拿出放在公事包里的钱包,并看向里头。喔,剩下的钱比预料的还多耶。我点点头,从里面取出了印着福泽谕吉的纸币。 「来,拿这个去买几件衣服吧。uniqlo应该能够凑齐全身的衣物吧。」 「咦,那样不好意思啦。」 「每天看你露内裤,我也很不愉快啊。」 沙优「嗯——」地沉吟了半晌,才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敲起手来。 「那我们一块儿去买吧。」 「咦……」 我皱起脸庞。 我想象起我俩一道去买衣服的模样。 「感觉好像援助交际一样,很讨厌耶。」 「哈哈,的确。」 「你自己一个人去买啦。我会在那段期间买你的被褥回来。」 听闻「被褥」这个词,沙优展现出了过度的反应。 「咦,没关系啦!地毯就很够我睡了。」 「你起床的时候身子会痛吧。」 「没那回事。」 她为什么会客气到这种地步呢? 我都说要买给她了,老老实实地道声谢不就好了吗? 「每次你起来都会说『痛痛痛』不是吗?」 「咦,才没有呢。」 「就是有。」 是下意识的发言吗? 「只有自己躺在床铺,让女人睡在地上让我很过意不去啊。」 「可是……」 「我很介意,所以要买。我没有在询问你的意见。」 「呜……」 不过追根究底,连客人用的被褥也没有准备的家,以一个社会人士而言实在让人无法苟同就是了。 我原本料想,顶多只有和臭男人聚集起来喝个通宵时,才有让人家借住的机会。而且,假如有需要让女朋友住下来这种状况发生,只要睡在同一张床上就行了。 「所以,今天你就去买衣服吧。」 「我知道了。」 「剩下来的你可以拿去当零用钱。」 「咦……」 此时,沙优再度面露困惑之色。 「不用啦。」 「可是你身上没钱吧?在这种空无一物的家里,每天都过着没有娱乐的生活也很辛苦,不是吗?」 「光是你愿意让我住下来就很够了。」 这丫头看来有跟大人客气的习惯。 我不晓得迄今一路走来她都待在什么样的大人家里,最起码是需要客套的对象这一点,我了如指掌。 我自然而然地叹了口气。 「我都说可以了,你就收下吧。若是没有要花掉,那存起来就好啦。」 「但……」 沙优的目光在地上游移,一副无法接受的样子。 「你对我这么好……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报恩才是。」 这番话实在太过耿直,令我顿口无言。 原来沙优她并不是在客气吗?她随时都在思考如何偿还接受到的恩情。她认为无法清偿的恩惠,就不能接受。原来事情是这样啊。 我「嗯——」了一声,抓了抓头。 为什么会这样……她明明就只是个小鬼啊。 「我啊……」 我选择着词汇。该怎么说才能传达给她呢? 「还挺忙的,所以不太能拨出时间做家事。」 我结结巴巴地缓缓接着说下去。 沙优直勾勾地望着我的双眼。 「可是,现在有你一手包办。最近这一个星期来,我待在家里的时间轻松多了……就凭这样的理由不行吗?」 我回望沙优的双眸,于是她困扰地别开了眼神。 而后喃喃说道: 「如果吉田先生你觉得那样可以……那就好。」 「那就这么决定了吧。」 我点点头,站了起来。 总不能穿着如此皱巴巴的家居服出门,因此我打开了装设在家里的小衣柜,斟酌着合适的服装。 「吉田先生。」 就在我唰地脱掉上半身的衣物时,沙优对我开口。 「干嘛?」 我仅以眼神看了过去,只见她抿紧了嘴唇。 接着随即破颜展露柔和的笑容。 「谢谢你。」 「……喔。」 我哼了一声,从头上套下t恤。 这样子就对了。 我在心里头自言自语着。 * 「哇!好松软喔。」 沙优在被褥上头滚来滚去。 她换下制服,身上穿着一套宽松的灰色休闲服。在家里果然还是这样比较不突兀,而且怎么看都很舒适。 「笨蛋,会扬起灰尘啦。」 我似笑非笑地婉转告诫沙优,她便抬起脸蛋看着我。 「我每天都有打扫,所以没有灰尘喔。」 「……也是喔。」 我敷衍地点了点头,拉起手上罐装啤酒的拉环。它「噗咻」地发出了畅快的声音。 「还是有套寝具比较好,对吧。」 我喝了一口啤酒,询问沙优。 「嗯,感觉今天会睡得很香。」 「那真是太好了。」 「吉田先生。」 沙优直盯着我瞧。 「我们一块儿睡觉吧。」 「咕呼!」 我完全做好了她会对我道谢的心理准备,因此意料之外的话语差点让我把啤酒给喷了出去。 不过我紧闭着嘴巴,总算忍下来了就是。 「咳咳……」 我把啤酒吞下肚,慌忙咳嗽着。 「你……你没事吧?」 「你啊……」 我对沙优竖起了食指。 「我说过你再轻易地诱惑我,我会把你赶出去吧。」 听我说完,沙优就像是「早就料想到你会这么说」似的得意地扬起嘴角。 「我可是一个字也没说要做色色的事情呀。」 「啊?……喔……嗯……也是。」 「吉田先生,这表示你认为和女高中生同床共寝,理所当然就是要做那种事吧?」 「笨蛋,我才没有那种兴趣啦。」 「咦,真的吗——?」 沙优开心地嘻嘻笑着,而后无谓地在被褥上滚来滚去。 我侧眼看着那副模样,再次喝起罐装啤酒。感觉这瓶啤酒比起独饮要来得美味,是我的错觉吗? 「所以?你要一起睡吗?」 滚个没完的沙优停下了动作,把视线投向我这边。 「不要,我要在床上睡。」 「你在害怕吗?」 「我是不喜欢睡在狭小的地方啦。」 我话一说完,沙优便淘气地笑着收起下巴,自然地变成了抬起眼神望着我。 「这很柔软喔,拿来当抱枕如何?」 沙优指着自己的身子说道。 我哼了一声。 「我当真会把你扫地出门喔。」 「开玩笑的啦。」 我看向抖着双肩咯咯笑着的沙优,脑中茫茫然地回忆起今天上午的她。 那张不习惯大人所给予的温柔,看似惴惴不安的表情。以及当她心里忐忑时,便会畏缩起来的态度和音量。 回想起来,我便觉得心情有点空虚。 「你啊——」 我喝下一口啤酒,之后开口说道。 沙优只将目光投向我身上。 「挂着笑容比较可爱喔。」 语毕,沙优便愣了一下,随即稍微羞红了脸颊。 第5话 猪排咖喱 自从沙优来了之后,我在自家的生活环境产生了明显的变化。 首先,早上出门前及下班回家后,必定会有人准备餐点给我。这可是个非比寻常的变化。以前开伙我都是随心所欲,顶多只有在突然间无论如何都想吃某种食物的时候,边拿智慧型手机查询食谱边试做的程度。除此之外基本上是在超商随便打发,早餐甚至是不吃的日子比较多。 还有,洗衣服这个自己做挺麻烦,只会在周末不情不愿地动手的差事,她会天天替我做,这点也很重要。就连我上班穿的衬衫,也因为在平日清洗和熨烫实在麻烦到家,我买齐了五件和备用的两件。然而,如今几乎每天都会有人洗衣服,而且还烫好了。我从来没想过,不用自己洗衣服是如此惬意。 当家里的生活产生改变,我在职场的状况也连带有所转变,这点连我自己都感觉得出来。 大概是拜早餐有吃之赐,上班时间开始之后我的脑袋莫名地灵活,而且吃午餐前也不会受到强烈的空腹感所侵袭,因此注意力会持续到午休前一刻。还有,虽然我认为这完全是心情上的问题,但身上穿着平整无比的衬衫,感觉就会格外神采奕奕。 家有太座的那些家伙,每天都是带着这样的心境在工作的吗…… 我敲打着键盘思考。 「这样的心境是指怎样的心境呢?」 隔壁的桥本凝视着萤幕,唐突地开口说道。 「啥?你在说什么啊?」 我反问桥本,于是他噗哧一笑后,侧眼看向我。 「难道是下意识的发言吗?你刚才自个儿喃喃说着:『家有太座的那些家伙~』这样耶。」 「啊……咦?真的假的?」 我连忙按住嘴巴,只见桥本抖着肩膀憋笑。 「有个人愿意每天为自己做家事,很值得庆幸对吧。」 桥本像是看穿了我的心事般说着,之后耸了耸肩。 「坦白说,我已经记不太起独居时做家务的那些辛劳了。」 「这就是所谓的好了疮疤忘了痛呢。」 「可能吧。不过吉田你的情况,在某种程度上也得自己动手才行。毕竟那女孩不会永远待在你身边啊。」 桥本这番话言之有理,但莫名高高在上的发言,令我有些火大。 「你还不是一样,太太不见得会一直陪着你。」 我情急之下如此回应,结果桥本却傻笑着挥了挥手掌。 「不,我们八成会一块儿待到撒手人寰为止吧。」 「这样啊……」 虽然难免出言抱怨,但我晓得桥本很疼老婆,可是像这样堂而皇之地晒恩爱,我便无言以对了。 「不过,她真的很认真地在帮你做家事呢。」 桥本并未停下敲打键盘的手,压低音量说道。 在职场当中,我仅有告诉他沙优来到家里之后的经过。追根究底,让沙优借住在家一事,我只有和桥本一个人谈到。没有其他对象可以让我聊这种事情。 「她做得比我拜托的还好。」 「说到跷家少女,会给人颇轻浮草率的印象,可是她在这种地方相当可靠呢。」 听闻桥本这番话,我也连连点了好几次头。 老实说,沙优操持家务的状况,要比我预料的还认真了好几倍。刚开始收留她的那几天,我原以为是因为干劲十足,她才会做得那么完美,实际上并非如此。从我将家事交付给她的那天起,沙优天天都持续做着同样的工作量。说真的,和「跷家少女」这个形象相去甚远。 在为她超乎想象的努力所佩服的同时,我感觉她的本性变得愈来愈模糊不清。尽管外貌不对我的胃口,却也是相当姣好了。而且她不但会做家事,态度也和蔼可亲。这样的她为何会离家出走,千里迢迢来到这种地方呢?凭我的脑袋,就连理由都想象不到。 「你的眉头皱了起来喔。」 桥本出声一讲,我才恍然回神。 「毕竟你忽然露出那种表情嘛,会吓人一跳。」 「呃……抱歉。」 我含混不清地在嘴巴里回应,于是桥本哼了一声,以下颔指着挂钟。 「要去吃饭吗?」 我跟着他的动作看向时钟,发现时间已经过下午一点了。来到这个时候,大伙儿便开始出去吃午餐。 「这个嘛……写完这行刚好来到一个段落,就走吧。」 我边说边敲打键盘,输入程式码。暂且存档并备份后,我让电脑进入休眠状态。 我望向桥本那边,他似乎也一样完工了,穿上了原本脱下的外套。我们彼此稍稍点了个头,从位子上站起来。 「我去吃午饭喽。」 桥本以散漫的声调如是说,位子在附近的员工便漠不关心地回以一句:「慢走。」 我也跟着做出午休离席宣言,而后和位置稍远的后藤小姐对上了眼。 「啊……」 她稍微张开了嘴巴,之后慌慌张张地离开位子。 「我也要去吃饭了。」 语毕,后藤小姐便拿着钱包站起身子。我对这样的她抱持突兀感,同时离开了办公室。她平时会在更晚一点的时间才午休,今天是肚子特别饿吗? 「今天要吃外面还是餐厅?」 「我没有特别想吃什么,就上餐厅吧。」 听闻我的回应,桥本点点头,装模作样地做了一个举手礼。 后头传来了喀喀喀的脚步声,我有意无意地听着那道声音,感觉像是为了追上我们而加快脚步似的。我回头欲一探究竟,便发现后藤小姐的脸庞出现在我意料之外的近距离内,令我不禁向后跳开。 「唔哇,后藤小姐。」 「『唔哇』是怎样呀?」 后藤小姐见到我的反应嘻嘻笑着,发梢随之摇晃。 第6话 胡子 「吉田先生,你的胡子。」 就在我动筷子吃早饭的时候,沙优突然指着我的下巴说道。 「啊?」 「你不刮胡子没关系吗?」 我以筷子划破沙优所煎的荷包蛋蛋黄,同时回答。 「今天不用,反正也很麻烦嘛。」 「啊,是喔。」 沙优啜饮着味噌汤。 「吉田先生,你有些日子会刮了胡子再出门,有时则不会。当中有什么特别的含意吗?」 「没有啦,只是变长就会刮掉罢了。」 「今天那样算是还没有『变长』呀。」 沙优浅浅一笑,拿筷子戳起煎好的香肠。 听她一说我便有点在意,于是以手指摩擦着自己的下颔。随着唰唰的声音,我的手指头留下了难以说是坚硬或锐利,一种无法形容的触感。 「不,还是剃掉好了。」 「到底是要剃还不剃?」 我把破掉的蛋黄混着蛋白,抛进嘴里。 「该怎么说,感觉好像变成了一个大叔。」 我话一说完,沙优就歪过了头。 「为什么?」 「呃,就胡子。」 「因为胡子长出来了?」 「不,并不是那样。」 我扒着白饭,低吟着出声否定。细细咀嚼后,我把饭吞了下去。 「刚满二十岁那阵子,只要胡子稍微冒一点出来,就会在意得把它刮掉。而且会超级注意是否有地方没刮干净。」 然而如今却是这副德性。 倘若看起来不到邋遢的程度,即使胡子长了出来,我也不太会放在心上。 「世间风气搞得『胡子』本身好像大叔的符码一样,但我总觉得不对。」 我喝起味噌汤。沙优煮的汤依然十分美味。 「『懒得刮胡子』才是个大叔啦。」 「哈哈,可是也有年轻人嫌刮胡子麻烦,不是吗?」 「即使是那样,仍然会刮啊。口口声声喊着麻烦的同时把它刮掉。当脸皮随着年纪增长而变厚,就会不刮了。」 「是这样吗?」 就在我边说话边懒洋洋地吃饭的期间,沙优已经把早餐吃完了。 她双手合十喃喃说着「我吃饱了」的模样,格外地有模有样。 「不赶快吃一吃会迟到喔。」 「说得也是呢。」 我点点头,拿筷子夹起剩下的荷包蛋,丢入口中。半熟的蛋黄那圆润的鲜味和酱油交融在一块儿,使我的嘴里满是幸福。 自从沙优来了之后,吃早餐已完全成为我的生活乐趣了。 我把小菜和白饭一扫而空,接着啜饮还剩下些许的味噌汤。 「我吃饱了。」 「招待不周。」 在对面等我吃完的沙优,露出傻气的松懈笑容。 「我先去洗碗盘,吉田先生你去刷牙吧?」 「喔,谢谢你。」 当我正要依她所言,前往盥洗室的时候—— 「啊,对了对了。」 沙优的声音由背后传来。 「嗯?」 「吉田先生你呀……」 她叠着桌上的碗盘,仅将目光投向我身上。 「不太适合留胡子。我觉得最好把它剃掉。」 「多管闲事。」 「嘿嘿。」 沙优逗趣地摇晃着肩膀发笑。 我搔抓着背部,前往盥洗室。 我映照在镜子上的脸庞,感觉莫名疲惫。 回忆起刚搬来这个家的时候,还会对着镜中的自己讲「今天也要加油」之类的话。我会刮掉胡子,把脸洗干净。每天早上都在盥洗室里鼓起干劲。 「不。」 我低吟着,同时拿起电动刮胡刀。 「我果然已经是个大叔了啊。」 我轻声呢喃,打开刮胡刀的开关。 * 「三岛……又是你喔?说真的,这是第几次了啊?」 「啊!吉田前辈,早安。」 「早什么安啊,你应该先道歉吧。」 「啊!不好意思,真是抱歉。」 感觉我的额头从上午就要爆出青筋了。 「你看不懂指示书是不是?嗯?」 「不,我有确实看过了……」 「就是因为没有好好看,所以你才会弄错啦!」 我大喊出声,而后看到位子在远处的后藤小姐将视线投向我们这边。 我吓了一跳,轻咳了两声。 「哎呀,真的很不好意思。」 挂着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在自己的座位上对我低头的人,是我的部下三岛柚叶。她是今年进公司的女性员工,我得照顾这个直属部下,遗憾的是她记性很差。记忆力不好的社员其他还有一大票,但她在当中尤其鹤立鸡群。 而最令人生气的是她的态度。不管我怎么骂,她都是一副轻佻的模样,连张愧疚的表情都没有。我甚至能够感觉到,「因为我是新人,所以出错也理所当然」这般的从容不迫。 「那个……」 三岛战战兢兢地稍稍扬起目光凝望着我。 「是什么地方不对呢?」 我的叹息流泻而出。 居然要从这里讲起吗? 「你用的语言根本就错了。」 「可是我只会用这种语言。」 「不会用就给我学!我有把参考书给你了吧!」 「我抽不太出时间来看,嘿嘿。」 就是这张表情。含混带过的笑容。 这张脸最令我火上心头。 「够了,这个案件由我来做。我会交代你其他工作,你去做那个。」 再继续拖泥带水地东拉西扯也没用。 自己处理掉还比较快。 「真的很不好意思。」 「如果觉得抱歉,就给我稍微学习一下啊。」 「嘿嘿,我会加油的。」 三岛点点头傻笑着。 我轻轻咂了个嘴,正要转过身子时—— 「啊,吉田前辈。」 「啊?」 回头一看,三岛像是完全忘记刚刚挨骂的事,脸上浮现出无忧无虑的笑容说: 「你把胡子刮掉比较帅气呢。」 第7话 化妆品 假日。 我放着毛毛躁躁睡到乱翘的头发不管,打开笔电确认电子邮件时,忽然看到了一则网页上的广告。 『有个好消息要告诉讲究化妆的jk!化妆品最多打三折!』 我心想「还真是挺笼统的广告耶」,同时内心突然浮现出疑问。 「咦,女高中生会化妆吗……?」 「咦?」 正在擦桌子的沙优望向我这边来。看来我好像说出口了。 「啊……不,抱歉。因为广告上头写着『讲究化妆的jk』嘛。」 「喔……嗯——我想女高中生当中,有很多人会化妆。」 「真的假的……是这样喔……」 回头想想,我就读的高中禁止化妆。尽管如此,硬是做着所谓「辣妹风格」打扮的学生常常会化妆上学,而被负责指导学生的老师警告。然而,会化了妆才来的仅是那一批少数人,因此我不太有「女高中生化妆是『天经地义』的」这样的感觉。会是时代变了,抑或单纯只是我的母校很严格呢?关于这点我无法妄下评语,但总之这则消息让我有种突兀感。 「你呢?」 「呃?」 「你之前有在化妆吗?自从你来我家后,我从来没看过耶。」 听我一问,沙优便低声否定,而后伤脑筋地歪过了头。 「倒也不是没有,算是看心情吧。」 「原来有喔?」 「淡淡的啦。」 嗯,我想也是。她的容貌并不适合浓妆艳抹……应该说她的长相原本就相当端正,看起来只要略施脂粉就绰绰有余了。反倒是由我这个男人看来,甚至会觉得「保持原样就行了吧?」这样。 「……那些东西你全都留在家里吗?」 听闻我忽然这么一问,沙优再度偏过了脑袋瓜。 「那些东西是指?」 「化妆用品。你在这儿都没有化妆吧?」 「喔……那些东西我好像都没带出来。」 「不会很不方便吗?」 「你说不方便……基本上我就只有待在家,根本没必要化妆嘛。」 「嗯,或许是这样没错啦……」 我是在想说,突然不做自己原本挺习以为常的事情,不会令她感受到压力吗? 我跳到广告页面,随意浏览内容后,目光停留在某个部分上。 「化妆水……」 「什么?」 「你没有在用化妆水之类的东西吗?」 页面上头大大地写着「保养肌肤是比化妆更重要的问题!」这样的文字。老实说,我对这类的事情极为生疏,但说到化妆水,我就想起桥本也讲过「我的皮肤容易干燥,所以每天晚上都会擦过才睡觉」。既然连男性都有人会在意,那么花样年华的女高中生会重视这一块也不奇怪吧? 我似乎料中了,只见沙优的视线露骨地游移着。 「怎么样?」 「嗯……嗯……我是有用啦。」 「很频繁吗?」 「……睡前会用。」 「这样啊。」 我搔抓着头,之后关闭广告页面,再直接关上笔电。 「那我们出门吧。」 「咦,要去哪里?」 我无视于呆若木鸡的沙优,以手抚着睡翘的头发,同时前往盥洗室。 我站在镜子前方,梳过翘得乱七八糟的毛发,抛下一句话说: 「我们要去买化妆水。」 「呃?」 * 我驼着背,走在站前百货公司一楼的化妆品卖场。恐怕这是我有生以来初次走进卖化妆品的地方。 「你明明平常总是说『感觉好像援交一样,很讨厌』。」 沙优嘟着嘴,似乎仍无法接受硬是被我带出门一事。 「你看,化妆水好像在那一带。」 我指着吊在天花板上的导览板,沙优便对我投以一个欲言又止的视线,不过随即轻轻吐了口气,前往化妆水卖场去了。 我跟在她后方不远处缓步而行,目光同时游移在卖场内。 这里有许多形状和尺寸千奇百怪,外观光彩夺目的瓶子。墙上的广告海报,刊载着知名女星的照片。几乎所有映入眼帘的事物都和我没什么缘分,我作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来到这座卖场。 「吉田先生。」 沙优稍稍招了招手,我赶上去站在她身旁后,她便不时觑向我这里来。 「干嘛?」 「没有啦……这一带就是卖化妆水的地方……」 「我知道,你挑个喜欢的吧。」 「没关系啦,化妆水这种东西……也不是不用就会死。」 「都到这儿来了,你在说什么啊?我们是为了买它才来的喔。」 「因为你给我的感觉,就是要不由分说地带我出去嘛……」 的确,我不否认今天是半强迫地把她给带出门来。 「好了好了,你就选一瓶喜欢的吧。我都说要买给你了,你就接受我的好意啦。」 我很随便地躲避着沙优抗议的视线并这样说道,于是她便露出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将目光转移到商品架上。 望着她的侧脸,我漠然地心想。 沙优并不是我的小孩或亲戚,按理说我没有义务照顾她才对。因此,思考这种事情或许搞错了方向又很狂妄。尽管如此,我依然忍不住会去在意。 虽然只是推测,但我认为目前的沙优陷入了纵使有闲暇时光,在那段时间却也完全无事可做的状态当中。即使她说白天会在家处理家务,也不是光靠这样就能让她打发时间到晚上。 要是家里有台电视就好了,可是我从小就没什么看电视的习惯,因此开始独自生活后也没有买电视机。 关于化妆用品,虽然契机只是我偶然看到网路上的广告,但总之我想替她准备一个环境,让她好歹可以自由自在地做着过去所做的事。 另外,从我买被褥和家居服给她的时候我就觉得了,这丫头似乎极度抗拒让我买东西给她。明明我都说无妨了,只要乖乖接受就好,她却很不愿意那么做。 就算我只给沙优钱要她去买,我也猜得到她会找些「挑不到好东西」之类的理由空手而归,或是选择便宜货回来,因此我今天才会千辛万苦地陪她一块儿出门。 「吉田先生你呀……」 沙优低头望着商品架,同时轻声喃喃说道。她的眼睛被头发遮住,使我这边看不太清楚她的表情。 「怎样?」 她开口呼唤我,却很不自然地没有继续说下去。当我回问之后,沙优才双肩颤抖了一下,抬起眼神。 「呃……」 沙优轻声低语了一句,而后倏地把脸庞转向我这边,嫣然一笑。 「你喜欢什么样的味道?」 「啥?味道?」 面对沙优那张刻意摆出的开朗笑容及突如其来的话题,我感到困惑。感觉她呼喊我的声调,不像是要问这种事情。 「就算你说味道……我不曾放在心上过啊。」 「那反过来问,你有讨厌的味道吗?」 「你干嘛问这个?」 我反问沙优,她便低声说了一句:「因为……」之后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嘀嘀咕咕地回答。 「既然要在你家用,若是味道让你不喜欢的话,那样很讨厌吧。更进一步地说,选择你喜欢的味道……会比较好嘛。」 「唉……」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太过介意啦。」 「当然会介意呀!都让你帮我买这种东西了!我不想让你留下更糟糕的回忆嘛。」 「我并没有特别讨厌的气味啦,你就放宽心选吧。」 「不,铁定有!绝对没有人不讨厌任何味道!」 尽管我心中疑惑她是凭什么断定到此等地步,但见她语气如此强硬,便会觉得最起码得装作有在思考才行。 「嗯……讨厌的味道……」 猛然浮现在我脑中的是—— 「厨余之类的?」 沙优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哪来的化妆水会有厨余的味道啦。」 「还有,自己腋窝的汗味之类的。」 「啊哈哈,别说了别说了。」 沙优感到逗趣地笑了笑,而后摇摇头。 「不是那样,而是……香气。」 「你说香气我也不懂啦。」 「对了,电车!电车呀。」 「电车?」 我回问沙优,她便连连点头,竖起了食指。 「像是在客满的电车上之类,人挤得水泄不通的时候,某人身上传来了香水味而让你眉头一皱——有没有过这种事情呢?」 「……嗯。」 多亏她指定了一个相当局限的场景,我回想起通勤中不时会闻到刺鼻的味道。 「是大叔身上的古龙水味。那种我很受不了。」 「啊……我懂。 可是……味道像古龙水那样的化妆水,八成并不多吧。」 沙优说着,一面取下陈列在架上的瓶子,看向背后的成分标示。低声喃喃说着「这是……」或「这没什么味道……」同时翻过瓶身的沙优,显然对这种事情相当熟稔。果然如此啊——我轻轻发出了叹息。 待在老家的时候,她应该也是颇为讲究地在挑选这些东西吧。可是她却忍耐了好几个月。的确,就像她说的「没有也不会死」,但起码在不愁吃穿的现在,我认为她可以享受一下这种接近「娱乐」的事物也无妨。 而关于沙优,无论我再怎么想…… 到头来思绪还是会碰上一个疑问。 像这种极其平凡的女高中生,舍弃了迄今为止的生活,做出或许会牺牲掉生存之外一切事物的选择。不惜如此也要逃离家里的理由,究竟是什么呢? 就在我思索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沙优唐突地面向我这里。 「吉田先生,你喜欢什么水果呢?」 「咦,喔……」 由于我分心思考着许多事情,再加上她突然抛了个问题出来,使我格外地惊吓。沙优见到我的模样,偏过了脑袋瓜。 「怎么了?」 「不,没事。水果啊……这么说来,我最近几乎都没在吃耶。」 「咦……那你小时候有没有喜欢的水果呢?」 「小时候啊……」 我漠然地回想。归根究底,印象中我的双亲也不太常吃水果。至少不是个会在日常情况下摆出水果当点心或甜点的家庭,这是千真万确的。 然而,我忽然回忆起了一件事。 『只要拿出暖桌,一定就会想吃呢……』 每年到了冬天,我的母亲都会这么说。 「记得……我还挺喜欢橘子的。」 「原来如此,橘子是吧。」 沙优点了数次头,而后嘻嘻一笑。 「你家里以前有暖桌吗?」 「有。」 我似笑非笑地回应,沙优便开心地嘻嘻笑着。 「那就是柑橘系了吗……」 沙优轻快地说完,拿起了一个略小的瓶子。 「这个说会有柳橙的香味。」 「喔……」 「喔什么喔呀。」 沙优的脸明显地鼓了起来。 「不,所以说,选你中意的味道就好啊。」 「我想买味道是你喜欢的。」 「只要不是古龙水类的都行啦。」 沙优似乎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露骨地皱起了脸庞。接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停下动作,略略扬起眼神凝望着我。 「干嘛……唔喔!」 沙优打断了我说到一半的「干嘛啦」,使劲钻进我的怀里,把身体挤了过来。 「你……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吉田先生。」 沙优看着我的双眼,露出恶作剧般的微笑。 「如果我身上散发出柳橙的味道,你会怦然心动吗……?」 「才……」 刹那间,我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话来。 她的身子纤细,可是那对以女高中生来说很雄伟的胸部,沉甸甸地主张着存在感。我陷入了全身上下的感官都变得敏锐的错觉,感觉沙优的身体异常地柔软。 我浑身窜起鸡皮疙瘩,连忙和沙优拉开了距离。 「才不会啦……」 「啊哈哈,这样呀。」 沙优展现出戏谑的笑容,像是在说「刚刚那是个玩笑」似的。 「吉田先生,你明明是个大人,在那种地方却很纯情呢。」 「吵死了你。」 被她耍着玩让我一肚子火,我便板起了脸孔来,于是沙优就像觉得很有趣似的咯咯发笑。 随后,她眨眼间收起了那张笑脸,以手肘顶了顶我的胸口一带。 「吉田先生。」 「嗯?」 「……谢谢你。」 沙优轻声说完,把方才拿在手上的化妆水递给我。 「喔。只要这个就好了吗?」 「嗯,其他应该不用了吧。这也不是那种会一口气用掉一大堆的东西。」 「这样吗?那化妆品之类的呢?」 沙优听了我的问题,先是露出苦笑,之后嘟起嘴唇望着我,出言调侃。 「你就那么想看我化了妆的样子吗~?」 「才不是那样咧。」 「那就不用了。」 若无其事地回答后,沙优嫣然笑道: 「在没有必要装模作样的对象面前,根本不需要化妆嘛。」 「……是这样子吗?」 我从沙优那儿接过化妆水,前往收银台。 「总共是1578圆。」 听店员堆满笑容这么一说,我稍微吓了一跳。 这还挺贵的耶……我在惊讶之余,同时从钱包抽出两张钞票,放在收银台上。 「女高中生果然很辛苦啊。」 我小小声地对沙优说,她嘻嘻一笑后,回了句「真的呢」。 这番话感觉事不关己,口吻简直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女高中生似的。我差点脱口说出「没去上学,可不代表你不再是女高中生了喔」这样的话,随即吞了回去。 「我们难得出来一趟,再去买点其他什么东西吧。」 结完帐后,我把装在塑胶袋里的化妆水塞给沙优的同时这么说,于是她露出一脸纳闷的表情。 「什么是指?」 这道询问,满满透露出了「你还打算买什么东西给我吗」这样的语气。我对此发出苦笑,并耸了耸肩。 「就是什么。」 我抛下这句话,开始迈步寻找上楼的手扶梯。 「我要把你丢下了喔。」 「喂,等等呀。」 沙优连忙跟了过来。 总之,就来找一个能让她在家里打发时间的玩意儿吧。 我如此思索并走在路上,赫然发现感觉这样比独自购物还来得开心。 我悄悄瞄向沙优那边,她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的视线而歪过头去。 「怎么了?」 「不……没事。」 虽然这是我个人感受,不过自从沙优到家里来之后,我平时总是自个儿做的事情感觉变得有趣些了。 我是个没什么兴趣的人,假日不是睡觉就是随意上网浏览。倘若想动动身子时,顶多只会到自己有意无意地签了约的运动中心去。因此,平常购物我只会买食品和最低限度的衣服而已。因为这些缘由,明明离我家最近的车站前有间百货公司,我却完全不会造访;纵使有机会去,也只会机械性地买些必需品就收工。 我好久没有这么想慢慢采买看看了。 这些全都是因为有沙优在的关系。 而最大的变化,我想是下班回家途中的心境。 记得先前我总是会回想当天的工作内容,规划着隔天应该要进行哪个部分,净是思考诸如此类的事。就算回到家,也只是洗个澡就倒头睡了。并没有特别想急着赶回家的念头。 然而,近来我回家时,满脑子都在思考沙优的事。像是我上班的时候,她在家有没有什么伤脑筋的地方,或是擅自消失无踪之类的。如此一来,我必然地会准时让工作告一段落,电车也尽量搭早一点的班次,从车站走回家的脚步也变得稍微匆忙了一些。 对现今的我而言,沙优的存在便是如此重要。 明明应该只是个不请自来到我家的陌生人,我却总是无法抛下她。 这会因为她是个女高中生,或是在我眼中「看来很可怜」,抑或其他的理由呢?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只是…… 「吉田先生?」 她忽然出声叫我,使我肩膀抖了一下。 「喔……喔……怎么了?」 「那是我要问的话。你的眉间都挤出皱纹了喔。」 「咦?喔……」 看来我在沉思的时候,会有皱眉头的习惯。 「抱歉,我在想一些事情。」 「想事情?」 「你别在意啦。」 我做了个蹩脚的笑容展现出戏谑的态度后,沙优也浮现出生硬的微笑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这张脸。 沙优是个表情很常反复变化的女孩子。只不过,她的神情多半都像是「急就章」似的,会令人产生奇妙的突兀感。 每当沙优展露笑容,我都会觉得「这丫头现在当真是打从心底在笑吗」,忍不住去想这种多余的事情。 「沙优。」 「嗯?」 就在踏上通往二楼的电扶梯时,我望向沙优那边。跟着搭了上来的沙优,以滴溜溜的眼眸回望着我的双眼。 「……你可以再更……那个……」 话语无法顺利说出口。 你可以再更依赖我一点啊。 我肯定是想要这么讲。 只是,一想到这句话蕴含了多大的意义,我便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了。 「不,没什么……」 「咦?」 「我忘记原本想讲什么了。」 「咦,这是怎样?」 既然没有受到沙优依赖,就表示她并没有信任我到那种地步,也并未感受到我值得仰赖吧。 在这种状态下不管说些什么,都仅是表面话罢了。一定会让沙优觉得困扰。 不能操之过急。我决定要慢慢地和她交流,等待对方一点一滴地打开心结。 「吉田先生,那个呀……」 手扶梯上升到抵达二楼的时候,沙优开口说道。 「嗯?」 「不……那个……」 我看向沙优的方向,只见她随即从我身上别开目光,一副难以启齿似的吞吞吐吐起来。 「怎样啦?」 我再度询问,沙优便稍微羞红了脸说: 「我……我的肚子……饿了……耶……」 冷不防听到这句话,一瞬间我的思绪停止了下来。不过随即就憋不住笑意,整个人笑了出来。 「你干嘛讲得那么客气啊?」 「呃,我也不晓得……」 「这样啊,你饿了是吗?那我们找个东西吃吧。」 我憋笑着,再次踏上手扶梯。 「我想上面的楼层应该有不少餐馆。」 「嗯……嗯……」 沙优挂着稍微放下心来的表情,跟在我身后。 笑意渐渐平息下来后,我立刻从鼻子哼了口气。 沙优她确实察觉到我欲言又止的话语了,而且还做出了最大限度的让步。 「平常总是让你做饭给我吃,至少在外头,我会请你吃点喜欢的食物啦。」 我说完这句话,沙优便腼腆地笑着,连连点了好几次头。 「嗯……偶尔这样也不错呢。」 那看似是一个让自己接受的仪式,显得有点可爱。 像这样一看,这丫头的笑容果然很棒。我内心坦率地想着,好希望再多看看一点,好希望她能够更笑口常开。 「要吃什么?」 「在家里吃不到的东西好像不错……像是蛋包饭之类的?」 「蛋包饭在家也可以吃吧?」 「黏稠稠的蛋得要在店家才吃得到呀!」 「这……这样啊……」 就在我们俩聊着无关痛痒的话题并前往餐饮店的期间,我心中对沙优感受到的那股茫茫然的不安,好似被抹去了一般。 与此同时,让比我小的少女顾虑我到这种地步,自己的不中用令我有点不甘心。 * 「好重喔……」 「好啦,已经到了。」 我满身大汗地打开玄关的锁,而后让双手拿着塑胶袋的沙优先进到家里去。 「唉——重死人了……我……我还以为要往生了。」 「拜托你别这样子就翘辫子啊……是说你快点进房去啦,我也觉得很重耶。」 「你那是自作自受啦……嘿咻。」 尽管抱怨连连,沙优依然再次举起了自己手上的塑胶袋,进到起居室去。我也跟在她后头,脱下鞋子走进屋内。 我的肩膀上挂着一个纸袋,里头装了在百货公司买的漫画和文库书。由于纸袋的提手面积莫名地狭小,卡进肩膀里超痛的。 我想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在书店大量购买到需要拿纸袋的地步。 「你买那么多,有时间看吗?平日你吃完饭洗个澡之后马上就睡了嘛。」 「我会在假日慢慢看的。」 在稍微有点昂贵的蛋包饭专卖店吃过饭后,在百货公司里闲晃的我们发现了一间书店,于是两人一同走了进去。这就是此次狂买的契机。 有段时期,我想说在通勤时间来看个漫画,所以会买了周刊少年杂志才去上班。但我随即察觉到,要在拥挤的电车当中看漫画杂志是件很困难的事。虽然试着撑了一个月左右,还是马上就罢手了。那时我看了觉得很有趣的漫画似乎还在继续连载,而且难得来书店一趟,所以我全都放进购物篮里了。 这些是表面上的理由。当然,我自己想看也是原因之一,不过我是想说,当沙优在家里闲来无事时,有个能够随手取得的玩意儿应该会比较好。因此除了漫画,我还买了附有「在年轻人之间人气沸腾!」等广告词的文库书,以及一本或许有点刻意的书。那本书名叫《我离家出走的理由》,是一个在学生时期长期跷家的女性所写的随笔。 即使跟沙优说「我买给你」,她八成也会婉拒,就以「我自己想要」这个名目买下,放在家里会比较理想吧。我是带着这样的念头购物的,但书这种东西层层相叠之下,重量似乎会变得很可观。出乎意料的重量,使得我汗水淋漓。 「这个呀……我现在才想到……」 而沙优手上的塑胶袋,装满了大量的食品。 『在家里也能吃到稍微奢侈一点的东西不好吗?』 开端是我轻率的提议,但就算问沙优她想吃什么东西,她也依然含混带过,所以我反过来列举了自己想吃的食物。 一个个买下做那些菜肴的必要食材,就形成了这个份量。 「那种尺寸的冰箱,能够全部放进去吗……」 「……啊。」 我没考虑到这点。 无意开伙的独居男子家中的电冰箱,其尺寸可想而知。追根究底,我家的格局本身就没有那么宽敞,因此无论要不要在家做饭,家电用品必然会是小尺寸的款式。 我慌忙打开冰箱看看,再和放在沙优身旁的塑胶袋比对了一下。 「……嗯,硬塞进去应该还可以。」 「啊哈哈,那我们就来塞进去吧。」 沙优咯咯笑着,把塑胶袋拿到冰箱旁边来。 「那么,能够煮起来放的东西就趁今天做一做吧。你看,像是苦瓜杂炒之类的。如此一来也能集中在保鲜盒里,腾出空间。」 沙优说着,同时俐落地把袋子里的内容物放进冰箱中。看她的手法,感觉我不上不下地出手帮忙反倒会碍事,于是我决定速速撤退到起居室去。 我从摆在起居室的纸袋拿出漫画和文库书,平放在床铺旁边。因为我并不是平时就有在看书,所以这个家里没有书柜。 「像漫画和书本之类的啊——」 我以略大的音量说道,于是沙优暂且关上了冰箱门,看向我这里。 「嗯?」 「白天你有空的话,可以自己拿去看无妨。」 语毕,我远远地也看得见沙优的眼眸摇曳了一下。她微微低下视线,而后像是回想起来似的浮现出笑容。 「嗯,有空的话我会去看的。」 「喔。啊,但我还没看的地方你可别爆雷喔。」 「我才不会啦。」 沙优嘻嘻笑着,之后再次将手伸进塑胶袋里。我还以为她会就这么重新开始把食材收进冰箱的工程,然而她把手伸进袋子后却动也不动了。 「嗯,怎么了?」 我对完全停下动作的沙优喊道。由于塑胶袋是放在走廊的方向,我看不见面对那儿的沙优脸上的表情。 「吉田先生你……为什么那么……」 话说到这里,沙优便打住了。 「那么?」 我很在意后续而开口询问,结果沙优把脸朝向我这边,傻气地一笑。 「没什么,还是算了。」 「喂喂喂,这是怎样?让人很介意耶。」 「不,没什么事。你别放在心上。」 「你啊……」 我正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时候,沙优便放声「啊哈哈」一笑,再度打开了冰箱,接着开始移动袋子里的食材。 总觉得满肚子火都起来了。 并不是因为话题被她带过。不,虽然那也有一点,然而我最难以释怀的是那张「笑容」。 明明根本不有趣,那丫头却在笑。她带着某种目的,驱使着笑容。 长大成人后,这种人要多少都看得到。无论是在商场或与人交际方面,笑容都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要素。善于运用它丝毫不成问题,反倒是像我这种不善使用的大人,有很多事情会很辛苦。 只是,一个尚在就读高中的女孩子做这种滑头的事,令我莫名地不爽。 小孩子只要天真无邪地笑就好了。不想笑的时候,根本一丁点发笑的必要都没有,不是吗? 「你不要硬逼自己笑啦。」 在深思熟虑之前,话语就说出口了。 沙优的动作戛然而止。 「你想笑的时候再笑啦。我可没有希望你一天到晚都笑嘻嘻的。」 我接着说了下去,沙优便缓缓将脸庞转向我这里。她的脸上,浮现出不晓得该说是惊讶或困惑的神情。尽管我心中觉得「可能害她伤脑筋了」,但话语却止不住。 「你也差 不多别再古古怪怪地顾虑我了。或许这儿不是你家,但……」 总之,在沙优心中厘清某些思绪之前,她不会回到原本的栖身之处。而我也铁定不会把她赶出去。 「最起码这个地方你可以待。只要你遵守和我之间的约定,就能随你的意过活。所以……那个,别再露出那种敷衍般的笑容了。」 我把话说到最后,沙优的目光便稍微游移了一会儿,而后像是很困扰似的吐了一口气松懈下来。接着,她小小地点了好几次头。 「嗯……嗯,对不起。」 沙优说完,直盯着我看。 「吉田先生。」 「干嘛?」 「刚才呀,我……是想说『你为什么那么温柔』。」 语毕,沙优略略扬起了嘴角,随后立即叹了口气。 「可是,我想这种问题没有意义,于是作罢了。」 「没有意义是说?」 「吉田先生,倘若我问了你方才的问题,你有办法回答我吗?」 听她以疑问回应我的疑问,令我语塞。 「不……归根究底,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很温柔。」 「对吧。所以说呀……」 沙优说到这里暂时停顿了下来,而后傻傻地一笑。 那张笑容和她的氛围完全融为一体。沙优原本肯定是这样子笑的吧。 「我想,你一定是毫无理由地那么温柔吧。所以问了也没用。」 「不不不,才没有那种事……」 「有啦。吉田先生,我至今从未遇见过像你这么温柔的人。」 沙优斩钉截铁地如此断定,之后快步走到我身边来。接着,她坐在我的身旁。 「所以,既然你觉得不悦,那我就会改掉。」 「……改掉是指?」 我反问沙优,她便鼓着腮帮子戳了戳我的侧腹。 「是你刚刚说的吧?你要我『别古古怪怪地顾虑你』,还有『别再露出那种敷衍般的笑容』。」 「喔……」 「我会极力避免不要顾虑过头,也会改掉含混带过的笑容。这样可以吗……?」 沙优说完这番话,凝视着我的双眼。由于我俩的身高差距,她稍稍抬起眼神望了过来,使我心跳加速。 「好,就拜托你那么做了。」 我别开目光同时回答,沙优就在我身旁生硬地点了个头。 「不过……含混的笑容,八成……已经成了习惯,所以无法立刻……」 「没关系,我明白。」 我颔首回应后,便感觉到沙优的视线直冲着我的侧脸来。毕竟她能够那样一瞬间换上表情,不用想也知道她并非一朝一夕变成这样的。 一定是因为有所必要,她一直以来才会那么做吧。我对围绕在她身旁的那些状况本身,不断涌现出怒火。 「习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够矫正的吧,慢慢来就行了。」 「……你果然很温柔呢。」 「那个啊,先前我也说过了,你别把基准放低啦……」 「不对,关于这点我很有信心。」 沙优打断了我的话。接着她把自己的手叠在我的手上。 「容许别人并非那么简单的事。我想自己迄今为止,都没有被其他人宽容到这种地步。吉田先生你……真的很温柔。」 沙优这番话令我感受到莫名的份量。因此即使听她说我很温柔,令我抱有突兀感,我依然无言以对。 「嗯……我不是很会表达,但……」 沙优并未收回她的手,继续把话说了下去。 「我一直都在想『不要给你添麻烦』。不过,当我借住在此的时间点,就已经是个天大的麻烦了,对吧。」 「哈哈,一点都没错。」 我从鼻子哼着气,而后沙优也受到我的影响,跟着浅浅一笑。 「所以我也要改掉这个想法。今后……」 说到这里,沙优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我的目标……就定为能够让你觉得『这丫头来到这里真是太好了』吧。」 这句话让我不禁噗哧笑了出来。我的眼角余光,映照着沙优在身旁吓到的模样。 「我……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呃,该说是奇怪吗……」 我只是心想「这丫头也挺贯彻始终的耶」。 明明只要更自我中心、更任性地活着就好啊。不知为何,她不做些什么报答对方就不满意的样子。 「我在想,你也挺温柔的嘛。」 「咦,哪……哪里温柔……」 「不告诉你。」 「这……这是怎样呀!」 听闻我的回复,沙优夸张地鼓起了脸颊。感觉那副模样很孩子气,相当惹人怜爱。我自然而然地流露出笑容,拍了拍沙优的肩膀。 「那么,今后你要更加把劲处理家务。期待你做出美味的饭菜来。」 当我说完,沙优刹那间目瞪口呆之后,腼腆地笑了。 「嗯,你就心怀期待吧。」 沙优说着,而后傻笑了起来。她散发的柔和氛围与年龄相符,感觉极为自然。 我希望她永远维持这种表情。会那么想,一定是我的私心吧。 然而,我无法不那么想。 这是因为,沙优自然地笑开怀的神情,便是如此具有魅力。 第9话 手机 「喂。」 我冰冷目光的去处是三岛。 「啊,吉田前辈。要一块儿吃午餐吗?」 「不是啦,笨蛋。你一天不捅出一个娄子就不满意是不是?」 听我一问,三岛就歪过了头。 那副明显就是在装傻的态度令我怒气直冲脑门。我已经知道,你是个技术到家却会偷懒的人了喔。 「你现在马上给我改。」 「要……要改哪里呢?」 「用不着我说你也明白吧?嗯?」 我冒着青筋逼问三岛,她便慌慌张张地环顾四下。接着,她的嘴巴悄悄靠近我耳朵之后,低声说道: 「昨天我也说过了不是吗?我会适度地放松……」 由于三岛在说些天真的话,因此我伸手环抱她的肩膀,倏地把脸靠过去。 如此一来,周遭也就听不太到我的声音了。 「听好了,昨天因为是在酒席上所以我只字不提,但我可没有肯定你的做法喔。你可别误会了。」 「怎么这样!那我会被逼着俐落地工作吗?」 「那是当然的吧。除了你之外,大家都是手脚俐落地在做事喔。」 「恶……」 三岛露骨地挂着一副厌烦的表情。 我忽地抬起视线,于是便和桌子在远处的后藤小姐四目相对了。我们扎扎实实地望见了彼此。 我连忙松开搭着三岛肩膀的手,轻咳了两声。 「总之,你给我在午休之前改好。」 「咦,距离午休只剩不到一个小时了耶。」 面对顶嘴的三岛,我给了她一个灿烂的微笑。 「给我动手做。」 「呜呜呜……」 我知道她办得到,既然如此就会叫她做。至少要让她工作到本人不会累倒的程度,不然我也会很困扰。 我无视于不情不愿地着手开工的三岛,打算回自己的位子上去。 然而…… 「吉田!可以来一下吗?」 远处的座位传来了声音。 我吓了一跳回头望去,发现声音的主人是后藤小姐。 「叫我吗?」 我指着自己歪过头去,后藤小姐便点了点头,并对我招手。 咦,是什么事来着?我闯了什么祸吗? 我的冷汗冒了出来。 除了最近才被后藤小姐甩掉这种精神层面的尴尬情绪之外,也是单纯因为她是我的上司。 近期还兼任人事工作的后藤小姐不太会插嘴管我的工作了,但忽然被上司叫过去,还是会让人冷汗涔涔。 我流着紧张的汗水走到后藤小姐的位子去,于是她便嫣然微笑,敲响着自己的电脑键盘。 而后她指着电脑萤幕,再度浅浅一笑。是要我看画面的意思吗? 我如此解读她的动作,战战兢兢地窥视萤幕。 『明天下班后你有空吗?』 启动的word档上头这么写着。 「咦,明天吗?」 我如此开口询问,后藤小姐便「嘘」一声把食指竖在嘴巴前面。 「之后再联络我。」 后藤小姐小小声地说完这句话后,就若无其事地重新面对自己的电脑了。 怎么,这是什么意思?感觉也不像是「稍微去喝个两杯吧!」的气氛。 是约会?不,甩掉自己的对象突然邀我去约会,根本莫名其妙。 我杵在原地寻思着,后藤小姐便侧目看了我一眼。 「你可以回去喽。」 「啊,好的。我不打扰了!」 她的言下之意是要我赶快回去。我转过身子,朝自己的位子而去。 总之,看来明天下班后必须和后藤小姐出去一趟了。 感觉好似令人开心,又好像没有,心情变得很微妙。 回到位子的途中,忽然感受到一股视线而环顾着办公室的我,和三岛四目相交了。 她慌张失措地别开目光,刻意地敲响着键盘。 你不要看热闹,赶快给我工作啦——尽管我在心中如此咒骂,思绪却随即被后藤小姐给支配了。 说真的,她到底要找我出去干嘛?我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 「哇,后藤小姐邀你去吃饭呀。」 戳着自己煮的马铃薯炖肉,沙优眨着眼睛说道。 下班后,我在摇摇晃晃的电车里,传送确认的邮件给后藤小姐之后—— 『刚才真抱歉喔。明天下班要不要一块儿吃个晚饭呢?』 她回了这样的内容给我。 「这样很好不是吗?」 「一点都不好……这是怎样,饭局的主题是什么啊?」 「只是稀松平常的晚餐邀约吧?」 「不对不对!背后绝对有什么隐情。」 听我说完,沙优「咦——」了一声,挂着搪塞的笑容带过。 小孩子可能不明白,不过社会人士的「晚餐」和「酒会」,可是蕴含了各种不同的意义。 譬如说,云淡风轻地被告知内定升迁的消息,又或是正好相反。 刚进公司的时候,上司还有在酒馆委婉地劝诫我说「那样做实在很糟糕呢」。 受到上司邀约一同进餐,如果不是交情相当推心置腹的对象,无论如何都会让人忍不住紧张。 「好了好了,你赶快吃马铃薯炖肉吧。都要凉掉了。」 「喔……我要开动了。」 我听从沙优所言,动筷取用才刚刚做好,仍冒着热气的马铃薯炖肉。我以筷子夹了一块染上小麦色的松软马铃薯,放入嘴里。 「啊,真好吃。」 「真的吗?太好了。」 沙优满意地点点头,自己也夹了一块马铃薯抛入口中。 「嗯——真好粗(吃)。」 「你挺会做菜的耶。」 听我一说,沙优便放松地露出害臊笑容。 「你可以再多称赞我一点喔。」 「嘿,日本第一。」 「还真是随便耶!」 沙优咯咯笑着,把白饭和肉一道放入嘴里。 话说回来,沙优做的餐点当真很美味。可以想见她待在家里时,八成也有下厨吧。 ……烹饪是父母亲传授给她的吗?想到这里,我猛地摇了摇头。别去思考一些想了也没用的事吧。 「怎么啦?」 「不,没事。」 沙优歪头不解,但我却是若无其事地把白米塞入口中。 她也并不怎么介意,大嚼特嚼用着餐点。 「然后呢?你要去吗?」 「嗯?」 「和后藤小姐吃饭。」 沙优停下筷子,直勾勾地凝视着我。 我颔首回应: 「这种状况根本无从拒绝啊。」 「为何?因为你喜欢她吗?」 「因为她是我的上司。」 听闻我的话语,沙优一副无法接受似的撇下了嘴。 「其实是因为你喜欢人家吧?」 「就说不是了啦。」 「所以你不喜欢人家吗?」 「这……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 我含混带过,沙优便哼了一声。 「说了这么多,你还是喜欢人家嘛。」 「……哪有办法这么轻易地想开啦。我可是爱慕了人家五年耶。」 我胸口有些苦闷地这么说,沙优便露出了「糟糕」的表情,从我身上别开眼神。 「抱歉。」 「不会,你别在意。把我当成一个凄惨的大叔就行了。」 「不。」 沙优摇了摇头。 「吉田先生,你很帅气喔。假如后藤小姐没有男朋友,我想她一定会答应你的。」 「哈哈,安慰我也没用啦。」 「是真的嘛。」 沙优愈是出言替我缓颊,我就显得愈来愈悲惨。 我发出尴尬的笑声。 「唉,总之明天我会过去。既然是上司——何况还是后藤小姐的邀约,我可没办法拒绝。」 「我知道了。那不用准备你的晚餐了,对吧?」 沙优点点头,向我询问道。 对喔,昨天因为和三岛喝酒的关系,害她白做了一顿晚饭。她是在问我是否要接受后藤小姐明天的邀约,兼确认我需不需要在家吃晚饭吧。 我了然于心地颔首回复。 「嗯,不用。」 「好。」 说到这里,我心中忽然有个想法。 「对了,你没有手机吗?」 「啊,手机呀……」 沙优苦笑着摇头否定。 「没有。」 这实在是令人惊讶。 现在这个时代,即使是小学生也有智慧型手机。我万万没料到,青春年华的jk居然会没带手机在身上。 「你是放在老家了吗?」 听了我的问题,沙优再次摇了摇头。 「当我待在千叶那一带的时候,朋友……应该说我还住在北海道时的同学,实在是过度纠缠不休地打电话来,所以——」 沙优嘿嘿发笑,试图糊弄过去。 「我丢到海里去了。」 「喂,别把垃圾海抛啊。」 真是过分的人耶。不但行动果断过头,丢到海里也让人无法苟同。 「之后你就一直没办手机吗?」 「嗯。」 「真的假的……」 「出乎意料地不怎么伤脑筋喔。」 嗯,的确是。倘若要清算掉过去的人际关系,这东西对她而言或许已经没必要了。 「怎么这么问?」 沙优偏过头,表示「怎么会问这种事情」。 「呃,像是我突然确定没有办法回家时,要是联络不到你,搞不好又会害你白白做一顿晚饭啊。」 「啊,原来如此……」 沙优恍然大悟地颔首,之后立刻略显腼腆地视线游移不定。 「干嘛?」 「不,那个……」 沙优支支吾吾地小声说道: 「感觉我们的对话,好像新婚夫妻一样……」 「啥……?」 「我……我开玩笑的啦!你的表情不要那么可怕。」 我卯足全力皱起了脸庞,沙优便慌慌张张地把手举在身子前面,左右挥个不停。 「不过,就算我煮了,你早上才吃也可以呀。」 「不,有支手机各方面都会比较方便吧?」 沙优拼命摇头,否定我这番话。 「不要、不要!我真的不要!」 「别客气啦。」 「不,不需要也是原因之一,重点是我自己一个人八成无法签约啦。」 听她这么一说,的确也是。 记得好像有一条规定,高中生得偕同父母才能够办手机合约。只不过,在我念高中的时候根本没拿手机,所以这部分我也不清楚就是了。 「但你总会想要某种联络方式吧。」 我喃喃说道,可是沙优却坚持不肯点头。 「不要紧、不要紧!」 她客气的习惯又跑出来了。 我侧眼望向沙优,发出苦笑。 伤脑筋的不仅是她,还有我啊。 在家里寄宿着一个女高中生这种状况,外头完全无法联络上坦白说让我感到不安。我正好希望有个联络方式,能够在出什么事情的时候借以联系。 手机吗? 能不能想个办法弄到手呢? 这天,我在漠然心想的同时进入了梦乡。 * 「咦,这样的话,只要你很正常地申办第二支手机,再交给沙优不就好了吗?」 「啊,对喔。」 隔天上班前我找桥本商量,于是轻轻松松地获得了解决的办法。 对耶,只要用我的名字签约就好了吗?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盲点。 「那么,下次休假我再去买吧。」 我喃喃低语后,打开了工作用的电脑。 嗯,关于手机的事情,就之后再慢慢思考吧。 首先得度过今晚才行。 后藤小姐尚未进公司,我死命瞪着她的座位瞧,后背流下了黏腻的汗水。 第11话 笑容 「手机壳这类东西,找可爱一点的会比较好吗?」 「不,就算你问我也……」 假日。 我抓了桥本一块儿来到通讯行。 我用了自己的名义买下了另一支智慧型手机,还办了足够上网的方案。 现在,我正因装在手机上的「外壳」而烦恼。 「她感觉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吗?」 「不,她身上并没有穿戴那种东西……应该说,那丫头也只有制服这套衣物。我不太了解她的兴趣所在。」 听闻我的回答,桥本发出苦笑。 「你不太清楚同居人的事情呢。」 「不,一般不会特地去问人家穿着打扮的喜好吧?」 「是这样子吗?」 毕竟她待在家的时候,总是穿着灰色的休闲服嘛。 她过去所使用的手机也据说沉到千叶的海里去了,所以帮不上忙。 「是说,既然你会那么伤脑筋,那一开始问过她再来不就好了?」 「不,要是我告诉那丫头要买手机给她,她铁定会婉拒的啊。」 我判断由我这边自行购入后,再突然交给她比较好。对于买下来的东西,就没什么客不客气的了。既然钱都已经花下去了,自然是拿来用比较好。 桥本侧眼看向我,不禁失笑。 「干嘛啦?」 「没有啦,吉田,我只是想说你还挺中意沙优的呢。」 「啥……?」 我皱起脸庞,桥本则是望着吊挂在墙上的手机壳,继续说道: 「因为,如果只是要买手机给她联络用,无论是怎样的款式都行吧。」 「不不不,她可是个女高中生耶。当然会介意外型啊。」 「所以啊,那换句话说就是——」 桥本轻笑出声,缓缓开口: 「你有想要让沙优开心的念头吧?」 我语塞了下来。 不对,我丝毫没有那种想法。然而,不知何故却找不到说词回应他这番话。 或许我的内心深处,有个这么想的自己也说不定。 「嗯,若要挑个四平八稳的,不是白色就黑色吧。」 「感觉是个不会出差错的选择呢。」 「我觉得不会出错是很重要的。」 听他这么说,我盯着白色的手机壳看。 我想象着沙优拿在手上的模样,白色确实不会感到突兀。 「就挑白色的吧。」 我低声呢喃,而后把白色手机壳拿到收银台去。 结完帐后,我和人在稍微远离收银台之处等候的桥本对上了眼。 「吉田啊。」 桥本笔直地盯着我的双眼,开口说道: 「说真的,你还是思考一下和沙优的相处方式比较好。」 他的口吻同时蕴含了顾虑我的温暖,以及叮嘱我的冰冷。 「万一她黏着你——更进一步地说,迷上你的话,你也很困扰吧。」 「……嗯,这话是不错。」 我点点头,和他并肩离开了店家。 「况且,也有你迷上沙优的可能性。」 「才不会咧。除了波霸大姐姐之外,我都无法接受。」 「那是性嗜好方面吧。」 桥本脸上盈满笑容说: 「我很爱老婆,可是没办法拿她来打手枪。」 「什么跟什么。」 我面露苦笑,桥本则是面不改色地继续说了下去。 「换言之,迷恋上的女人和自己的喜好是两码子事。你最好留意点。」 「不,我当真对大姐姐以外的对象没兴趣啦。」 「要是那样就好了。」 桥本嘻嘻笑着,稍微加快了脚步。 我也跟在他身旁,配合着他的步调走。 「抱歉让你陪我跑一趟。我请你吃点什么吧。」 「既然如此,我想吃拉面耶。因为在家的时候,我太太净是会弄一些养生餐点。」 「别若无其事地晒恩爱啦。ok,拉面是吧。」 我苦笑着颔首回应,于是桥本喃喃说着「我那是在发牢骚啦」,而后咧嘴一笑。 * 「来,给你。」 我把纸袋抛给沙优,她便手忙脚乱地接住了。 「唔哇……这……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 战战兢兢地摸索着袋子的沙优,看到里头跑出来的箱子,顿时杏眼圆睁。 「咦,这个……」 「是手机。」 「这是怎么回事!」 「我买的。」 沙优交互望向手机盒和我,而后偏过头问: 「是你要用的吗?」 「你是笨蛋吗?当然是给你用的啊。」 「为什么?」 「联络不上你会让我很伤脑筋啦!」 沙优挂着难以言喻的神色看着纸袋。 「……这不会很贵吗?」 「不要紧,我赚得挺多的喔。」 「……我真的可以收下吗?」 「我就是为此才买回来的啊。」 我一说完,沙优便点点头,稍微扬起了嘴角。 「吓了我一跳。我才在想说,你会在假日说要去买东西很罕见,感觉怪怪的呢。」 搔抓着头的沙优,目光游移着。 「原来如此,是为了我呀……」 语毕,这次沙优脸上露出了平时的「傻气」笑容。 「难不成你还挺喜欢我的?」 「别得意忘形了。那是联络用的,联络用。」 「嗯,这倒也是啦。」 沙优撕掉贴在盒盖上的贴纸,同时点了点头。 而后,她打开盖子,拿出内容物。 「唔哇,是最新的机种耶。」 「是吗?因为感觉好像很棒,我就买回来了。」 「这是怎样,好好笑。」 沙优咯咯笑了一阵,之后凝望着我。 「吉田先生,谢谢你。」 「喔。」 我有些害臊了起来,从她身上别开视线。买来的东西能够让她高兴,坦白说我觉得很开心。 「啊,连手机壳都有。」 沙优注意到纸袋里另一个盒子,于是拿了出来。 「是白色的!」 「那样子可以吗?」 我开口询问,沙优便不住连连点头。 「我喜欢白色。」 「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 「你的品味不错嘛。」 以神秘的高姿态如是说的沙优,笑咪咪地拿出手机壳,嵌入全新的智慧型手机。 「当当!」 「太好了。」 「真的很谢谢你。」 沙优天真无邪地笑着,按下手机的电源键。 没错,小孩子不该跟大人客气。面对送给自己的东西用不着客套,只要回一句「谢谢」,光是如此我们就满足了。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自顾自地笑了出来。 简直像个监护人一样。不,实际上这个立场和监护人别无二致,不过对一个来路不明的女高中生抱有像是父母亲的情感,实在让人无法苟同。 然而—— 我回忆着桥本白天所说的话。 『况且,也有你迷上沙优的可能性。』 回想之后,便觉得愚蠢透顶。 我绝对不可能萌生那种情感。就我的角度看,这丫头首先是个「孩子」,再来才算是「女人」。 「啊,吉田先生。」 「干嘛?」 「我们来交换联络方式吧。」 沙优靠了过来,把手机画面给我看。 她一启动手机,似乎便立刻下载了当红的通讯软体,熟悉的软体画面已经显现在萤幕上了。 「真亏你能马上知道什么功能放在哪里耶。」 「嘿嘿,因为我是jk呀。」 果然年轻人的适应力就是比较高的意思吗?我每次换手机的时候,都无法掌握什么功能位在何方,搞得我吃尽苦头呢。 我也启动了相同的通讯软体,把自己的id给沙优看。 最近就连公司里的上司,有时都会利用这类软体捎来联络。由于重要讯息也不时会透过这玩意儿传来,我还会对上司直言相谏说:「要紧事就用电子邮件传来啦。」 不过,这工具确实很方便。不但能即时确认讯息,也能够不受电话费限制来通话,这也难怪会流行了。 「好,登录完毕!」 沙优灿烂一笑。 我看向自己的画面,「朋友」的栏位显示出「我是沙优」这个账号名称。 「你啊,应该再多加点巧思啦。」 「吉田先生你还不是取叫『yoshida-man』。man是怎样呀?」 「你很啰唆耶,那是我随便取的啦。」 这个名字是我随便乱取的,桥本说「利用邮件联络很麻烦」而强迫我开始用。 沙优咯咯笑着,之后立刻像是紧拥着似的,把自己的手机抵在胸口。 「嘿嘿。」 沙优傻气地笑了笑,看向我这里。 「干嘛啦,很恶心耶。」 「你看。」 沙优再次把画面亮给我看。 「朋友」的栏位,只 映着一个「yoshida-man」。 「我的朋友只有吉田先生你一个耶。」 「不,那是在这个软体里面而已吧。」 沙优嘻嘻轻笑着,而后眯细了双眼说: 「是你专用的呢。」 这道嗓音,纠缠不休地撼动着我的鼓膜。 浮现在她脸上的神情,看起来莫名娇媚。这股令人背脊寒毛直竖的感觉,使我连忙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 「要……要是开始打工的话,届时就会增加更多人吧……」 「嗯,或许吧。」 沙优变回了平时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嫣然一笑。 「总之,这下子就随时都能取得联系了呢。」 「是啊。」 「你会晚归或不在家吃饭的时候,要告诉我喔。」 「好。」 沙优开心地哼着歌,回到起居室去。她坐到地上,开始玩起手机来。 我稍稍叹了一口气,然后前往盥洗室。拿起肥皂洗手,顺便洗了把脸。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啊? 看似格外娇艳的笑容,还有令我思绪迟钝的甜腻嗓音。 明明对方是个小孩子,那股好似心脏被紧紧揪住的奇妙魄力,令我流下涔涔冷汗。 沙优那张「傻气」的松懈笑容我已经看习惯了。反倒是那种笑容,甚至让我感觉有点可爱。 然而,她今天的笑颜却是至今从未展现过的,感觉好像带有某种「意图」。 我再次哗啦一声以水打湿了脸,而后「呼」地吐了口气。 「我果然搞不懂女高中生啊……」 如此喃喃低语的我,如今脑中依然不断回想着方才她所展露的那张妖艳笑容。 第12话 起居室 「那我出门喽。」 「嗯,路上小心。」 我稍稍举起手,目送吉田先生由玄关走出去。 当他离开家里并关上门后,感觉室内忽然变得万籁俱寂。 「……好。」 我轻声呢喃后从玄关回到起居室,首先把摆在桌上的早餐餐具叠起来拿去流理台。 早餐后清洗碗盘。 吉田先生出门上班后,我的第一件工作总是这个。 水冲到手会让我觉得思绪逐渐清晰,而且碗盘碰触的声音,会排解我独处的寂寞。 由于家里没有空间阴干,我迅速洗好碗盘后,会立刻拭去水珠。 就在我做这些事的时候,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 从这儿走到最近的车站大概是十来分钟的距离。吉田先生是否已经搭上电车了呢? 想着这样的事情,我随即觉得好笑。 「就算坐上电车又怎么样呢?」 无论我再怎么自言自语,都没有人在听,也无人会回应。吉田先生不在家的期间,我独语的频率会大幅提升。 而每当我喃喃自语,寂寞便会跟着增加。 话说回来,吉田先生也常常自言自语。而且那一定是下意识的行为。他时常会将心中所想的事情直接说出口,看了很有趣。 「啊……」 我把擦干的盘子放回餐具柜,同时轻声叫了出来。 又来了。 「我又在想吉田先生的事情了。」 我小小声地低语,而后由鼻子哼了一口气。 至今我待过形形色色的男人家里。理所当然地,遇上十个人,他们便有着各自不同的特征,没有一个人是完全相同的。尽管如此,迄今让我借住的男人们都有个共通点。 那就是,他们是「为了自己」才把我安置在家这点。我认为这是极其普通的事情。肯定没有人会在对自己没好处的状况下,无条件地对他人释出善意。 先前的男人全都「碰过了」我。 这也是天经地义的。因为我就是以此作为交换条件进行交涉,让他们收留我。 他们邀请我这个社会上的不定时炸弹到家里,相对地则是充分享受了我身为「女高中生」的这个身份。 我真的认为,这是极度稀松平常之事。 不可思议的反倒是吉田先生。 他当真是个很奇妙的人。 当吉田先生说「我对小鬼没兴趣」的时候,坦白讲我心底觉得「嘴上说是这么说,几天后就不晓得会怎样了吧」。 然而,全然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 他反倒是认真地训了我一顿,而且以「帮忙做家事」这个随便过头的条件,让我借住在家里。 我搞不懂。 让我待在这儿,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家务根本没有必要特别让我来做。不,应该说「并不是非我来做不可」才对吧。 事实上,他到目前为止都是一个人生活,看起来完全没有自己开伙的样子。即使如此,日子依然凑合着过得颇为顺利吧。 想让忽然造访的「女高中生」做的事情「仅有家事」,这令我无法接受。 我的年龄可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女高中生。而且,虽然自己说好像不太对劲,但我认为自己的姿色算是很棒的。这并非老王卖瓜,而是就客观角度下的想法。 不论他再怎么表示对年幼女孩没兴趣,最起码会有一点…… 「最起码会有一点……那种念头吧……?」 说出口之后,我的心情变得莫名郁闷。 吉田先生很温柔。 就算不愿意,只要一起生活几天就会明白这点。我很幸运。这是无庸置疑的事实。 但光是如此,我依然没有办法接受。 迄今男人必定会「向我索求」的事情,吉田先生他完全没有对我开口要求。 这件事令我感到莫名地惴惴不安。 「为什么呢?」 我搞不懂。 先前从未感受过此种不安。 会在吉田先生外出的白天感到寂寞也很奇怪。 过去我所漂泊而来的家,主人不在的时候是我能够放下心来的时间。无须回应他们的期待,可以自由度过的时间。 然而,现在却不一样。 吉田先生不在的时间令我感到极度漫长。家务这种差事马上就做完了。 他为我买来的漫画和书籍,我虽然看得挺慢,却也是几天就看完了。看书时,比起内容,「吉田先生为了我而买的书」这点让我开心得不得了。过去我也曾好几次从某人手中收到东西。比方像项链或内衣之类,这些漫画或书本所无法比拟的昂贵物品。不过比起那些东西,吉田先生所给的这些要让我开心多了。 连我自己也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 和吉田先生一同共度的时光,真的能够安心下来。 而安心过头,反而令我害怕。 我何以能置身在如此幸福的环境当中呢?我有提供给吉田先生什么样的好处吗?我完全不明白。 每天都活在被这种来历不明的不安全感所纠缠的日子里。 甚至在想,他干脆对我下手还比较轻松。 以简明易懂的形式需要我,要来得好多了。而且,我自己也觉得可以给吉田先生碰无妨。我不清楚自己怎么会那么想。 只不过,那是不可能的。 吉田先生并没有把我当成那种对象看待。那并不是在逞强。他当真丝毫没有对我做任何事的意思。 「唉……」 一切都是初次体验。来到这儿之后,净是让我不知所措。 明明放心,却又变得不安。明明不安,内心又感到温暖。 我感觉自身情感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心里头一直很不踏实。 我以拧好的餐桌抹布擦拭着桌面,叹息同时流泻而出。 「我能够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呢?」 喃喃说完,我一屁股坐在起居室里。 一旦不方便,吉田先生也会像先前的男人们一样,把我给赶出去吗? 没错,譬如说…… 交到女朋友之类的。 如此一想的当下,我便受到好似心脏被揪住的感觉所折磨。 「毕竟他是那么地温柔嘛。」 反倒是为何他现在没有女朋友,从女性的角度来看也深深觉得不可思议。 被那个后藤小姐甩掉之后,他似乎一直走不出来,但之前他才和女性员工一块儿去喝酒回来,身旁应该有女人在吧。 这么一想,就算有人趁他内心受创时前来示好也不奇怪。 而倘若吉田先生和某人进行了男女之间的交往,我的栖身之处会确切无疑地消失。 在我印象里,就连高中生情侣都会常常到对方家去玩。一对成熟的大人,而且男方还是独居的话,走向自然会是邀请到家中吧。 那样一来,根本不可能有空间容得下我。明明和恋人分居,却和陌生的女高中生时时刻刻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这种状况就正常交往关系来说已经破裂了。 「哈哈,如果他交到女朋友的话,再怎么说我也只能离开了呢。」 我发出尴尬的笑声。 而后,负面思考产生连锁反应,让我想到了多余的事。 「假如……」 假如吉田先生交了女朋友…… 他会和那名女子……上床吗? 一思及此的瞬间,我全身寒毛直竖。 「……得去开洗衣机才行。」 我站了起来,走向洗衣机那边而去。然而,数秒钟之前的妄想随即在我脑中闪现,令我的心情像是内脏紧紧地收缩了起来一样。 吉田先生在和我不认识的女人翻云覆雨。 一想象那个景象,不知何故便觉得非常讨厌。 明明跟我并没有关系才对。 像吉田先生如此温柔又品行端正的男人,交到女朋友是极其普通的事情,而一旦交往后会有那种状况也很正常。 明明是这样,愈是去想象我就愈觉得极为不悦。 「唉唉……」 在我抵达洗衣机那边之前,就先颓坐在走廊上了。 「这是怎样呀……」 在吉田先生家独处的光阴,真的很难熬。 至今未曾体验过的孤独和负面思考漩涡,几乎要把我吞噬了。 「吉田先生……你快回来呀。」 我求助般地轻声吟咏着,才刚出门的那个人的名字。 「那我出门喽。」 「嗯,路上小心。」 我稍稍举起手,目送吉田先生由玄关走出去。 当他离开家里并关上门后,感觉室内忽然变得万籁俱寂。 「……好。」 我轻声呢喃后从玄关回到起居室,首先把摆在桌上的早餐餐具叠起来拿去流理台。 早餐后清洗碗盘。 吉田先生出门上班后,我的第一件工作总是这个。 水冲到手会让我觉得思绪逐渐清晰,而且碗盘碰触的声音,会排解我独处的寂寞。 由于家里没有空间阴干,我迅速洗好碗盘后,会立刻拭去水珠。 就在我做这些事的时候,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 从这儿走到最近的车站大概是十来分钟的距离。吉田先生是否已经搭上电车了呢? 想着这样的事情,我随即觉得好笑。 「就算坐上电车又怎么样呢?」 无论我再怎么自言自语,都没有人在听,也无人会回应。吉田先生不在家的期间,我独语的频率会大幅提升。 而每当我喃喃自语,寂寞便会跟着增加。 话说回来,吉田先生也常常自言自语。而且那一定是下意识的行为。他时常会将心中所想的事情直接说出口,看了很有趣。 「啊……」 我把擦干的盘子放回餐具柜,同时轻声叫了出来。 又来了。 「我又在想吉田先生的事情了。」 我小小声地低语,而后由鼻子哼了一口气。 至今我待过形形色色的男人家里。理所当然地,遇上十个人,他们便有着各自不同的特征,没有一个人是完全相同的。尽管如此,迄今让我借住的男人们都有个共通点。 那就是,他们是「为了自己」才把我安置在家这点。我认为这是极其普通的事情。肯定没有人会在对自己没好处的状况下,无条件地对他人释出善意。 先前的男人全都「碰过了」我。 这也是天经地义的。因为我就是以此作为交换条件进行交涉,让他们收留我。 他们邀请我这个社会上的不定时炸弹到家里,相对地则是充分享受了我身为「女高中生」的这个身份。 我真的认为,这是极度稀松平常之事。 不可思议的反倒是吉田先生。 他当真是个很奇妙的人。 当吉田先生说「我对小鬼没兴趣」的时候,坦白讲我心底觉得「嘴上说是这么说,几天后就不晓得会怎样了吧」。 然而,全然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 他反倒是认真地训了我一顿,而且以「帮忙做家事」这个随便过头的条件,让我借住在家里。 我搞不懂。 让我待在这儿,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家务根本没有必要特别让我来做。不,应该说「并不是非我来做不可」才对吧。 事实上,他到目前为止都是一个人生活,看起来完全没有自己开伙的样子。即使如此,日子依然凑合着过得颇为顺利吧。 想让忽然造访的「女高中生」做的事情「仅有家事」,这令我无法接受。 我的年龄可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女高中生。而且,虽然自己说好像不太对劲,但我认为自己的姿色算是很棒的。这并非老王卖瓜,而是就客观角度下的想法。 不论他再怎么表示对年幼女孩没兴趣,最起码会有一点…… 「最起码会有一点……那种念头吧……?」 说出口之后,我的心情变得莫名郁闷。 吉田先生很温柔。 就算不愿意,只要一起生活几天就会明白这点。我很幸运。这是无庸置疑的事实。 但光是如此,我依然没有办法接受。 迄今男人必定会「向我索求」的事情,吉田先生他完全没有对我开口要求。 这件事令我感到莫名地惴惴不安。 「为什么呢?」 我搞不懂。 先前从未感受过此种不安。 会在吉田先生外出的白天感到寂寞也很奇怪。 过去我所漂泊而来的家,主人不在的时候是我能够放下心来的时间。无须回应他们的期待,可以自由度过的时间。 然而,现在却不一样。 吉田先生不在的时间令我感到极度漫长。家务这种差事马上就做完了。 他为我买来的漫画和书籍,我虽然看得挺慢,却也是几天就看完了。看书时,比起内容,「吉田先生为了我而买的书」这点让我开心得不得了。过去我也曾好几次从某人手中收到东西。比方像项链或内衣之类,这些漫画或书本所无法比拟的昂贵物品。不过比起那些东西,吉田先生所给的这些要让我开心多了。 连我自己也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 和吉田先生一同共度的时光,真的能够安心下来。 而安心过头,反而令我害怕。 我何以能置身在如此幸福的环境当中呢?我有提供给吉田先生什么样的好处吗?我完全不明白。 每天都活在被这种来历不明的不安全感所纠缠的日子里。 甚至在想,他干脆对我下手还比较轻松。 以简明易懂的形式需要我,要来得好多了。而且,我自己也觉得可以给吉田先生碰无妨。我不清楚自己怎么会那么想。 只不过,那是不可能的。 吉田先生并没有把我当成那种对象看待。那并不是在逞强。他当真丝毫没有对我做任何事的意思。 「唉……」 一切都是初次体验。来到这儿之后,净是让我不知所措。 明明放心,却又变得不安。明明不安,内心又感到温暖。 我感觉自身情感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心里头一直很不踏实。 我以拧好的餐桌抹布擦拭着桌面,叹息同时流泻而出。 「我能够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呢?」 喃喃说完,我一屁股坐在起居室里。 一旦不方便,吉田先生也会像先前的男人们一样,把我给赶出去吗? 没错,譬如说…… 交到女朋友之类的。 如此一想的当下,我便受到好似心脏被揪住的感觉所折磨。 「毕竟他是那么地温柔嘛。」 反倒是为何他现在没有女朋友,从女性的角度来看也深深觉得不可思议。 被那个后藤小姐甩掉之后,他似乎一直走不出来,但之前他才和女性员工一块儿去喝酒回来,身旁应该有女人在吧。 这么一想,就算有人趁他内心受创时前来示好也不奇怪。 而倘若吉田先生和某人进行了男女之间的交往,我的栖身之处会确切无疑地消失。 在我印象里,就连高中生情侣都会常常到对方家去玩。一对成熟的大人,而且男方还是独居的话,走向自然会是邀请到家中吧。 那样一来,根本不可能有空间容得下我。明明和恋人分居,却和陌生的女高中生时时刻刻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这种状况就正常交往关系来说已经破裂了。 「哈哈,如果他交到女朋友的话,再怎么说我也只能离开了呢。」 我发出尴尬的笑声。 而后,负面思考产生连锁反应,让我想到了多余的事。 「假如……」 假如吉田先生交了女朋友…… 他会和那名女子……上床吗? 一思及此的瞬间,我全身寒毛直竖。 「……得去开洗衣机才行。」 我站了起来,走向洗衣机那边而去。然而,数秒钟之前的妄想随即在我脑中闪现,令我的心情像是内脏紧紧地收缩了起来一样。 吉田先生在和我不认识的女人翻云覆雨。 一想象那个景象,不知何故便觉得非常讨厌。 明明跟我并没有关系才对。 像吉田先生如此温柔又品行端正的男人,交到女朋友是极其普通的事情,而一旦交往后会有那种状况也很正常。 明明是这样,愈是去想象我就愈觉得极为不悦。 「唉唉……」 在我抵达洗衣机那边之前,就先颓坐在走廊上了。 「这是怎样呀……」 在吉田先生家独处的光阴,真的很难熬。 至今未曾体验过的孤独和负面思考漩涡,几乎要把我吞噬了。 「吉田先生……你快回来呀。」 我求助般地轻声吟咏着,才刚出门的那个人的名字。 「那我出门喽。」 「嗯,路上小心。」 我稍稍举起手,目送吉田先生由玄关走出去。 当他离开家里并关上门后,感觉室内忽然变得万籁俱寂。 「……好。」 我轻声呢喃后从玄关回到起居室,首先把摆在桌上的早餐餐具叠起来拿去流理台。 早餐后清洗碗盘。 吉田先生出门上班后,我的第一件工作总是这个。 水冲到手会让我觉得思绪逐渐清晰,而且碗盘碰触的声音,会排解我独处的寂寞。 由于家里没有空间阴干,我迅速洗好碗盘后,会立刻拭去水珠。 就在我做这些事的时候,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 从这儿走到最近的车站大概是十来分钟的距离。吉田先生是否已经搭上电车了呢? 想着这样的事情,我随即觉得好笑。 「就算坐上电车又怎么样呢?」 无论我再怎么自言自语,都没有人在听,也无人会回应。吉田先生不在家的期间,我独语的频率会大幅提升。 而每当我喃喃自语,寂寞便会跟着增加。 话说回来,吉田先生也常常自言自语。而且那一定是下意识的行为。他时常会将心中所想的事情直接说出口,看了很有趣。 「啊……」 我把擦干的盘子放回餐具柜,同时轻声叫了出来。 又来了。 「我又在想吉田先生的事情了。」 我小小声地低语,而后由鼻子哼了一口气。 至今我待过形形色色的男人家里。理所当然地,遇上十个人,他们便有着各自不同的特征,没有一个人是完全相同的。尽管如此,迄今让我借住的男人们都有个共通点。 那就是,他们是「为了自己」才把我安置在家这点。我认为这是极其普通的事情。肯定没有人会在对自己没好处的状况下,无条件地对他人释出善意。 先前的男人全都「碰过了」我。 这也是天经地义的。因为我就是以此作为交换条件进行交涉,让他们收留我。 他们邀请我这个社会上的不定时炸弹到家里,相对地则是充分享受了我身为「女高中生」的这个身份。 我真的认为,这是极度稀松平常之事。 不可思议的反倒是吉田先生。 他当真是个很奇妙的人。 当吉田先生说「我对小鬼没兴趣」的时候,坦白讲我心底觉得「嘴上说是这么说,几天后就不晓得会怎样了吧」。 然而,全然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 他反倒是认真地训了我一顿,而且以「帮忙做家事」这个随便过头的条件,让我借住在家里。 我搞不懂。 让我待在这儿,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家务根本没有必要特别让我来做。不,应该说「并不是非我来做不可」才对吧。 事实上,他到目前为止都是一个人生活,看起来完全没有自己开伙的样子。即使如此,日子依然凑合着过得颇为顺利吧。 想让忽然造访的「女高中生」做的事情「仅有家事」,这令我无法接受。 我的年龄可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女高中生。而且,虽然自己说好像不太对劲,但我认为自己的姿色算是很棒的。这并非老王卖瓜,而是就客观角度下的想法。 不论他再怎么表示对年幼女孩没兴趣,最起码会有一点…… 「最起码会有一点……那种念头吧……?」 说出口之后,我的心情变得莫名郁闷。 吉田先生很温柔。 就算不愿意,只要一起生活几天就会明白这点。我很幸运。这是无庸置疑的事实。 但光是如此,我依然没有办法接受。 迄今男人必定会「向我索求」的事情,吉田先生他完全没有对我开口要求。 这件事令我感到莫名地惴惴不安。 「为什么呢?」 我搞不懂。 先前从未感受过此种不安。 会在吉田先生外出的白天感到寂寞也很奇怪。 过去我所漂泊而来的家,主人不在的时候是我能够放下心来的时间。无须回应他们的期待,可以自由度过的时间。 然而,现在却不一样。 吉田先生不在的时间令我感到极度漫长。家务这种差事马上就做完了。 他为我买来的漫画和书籍,我虽然看得挺慢,却也是几天就看完了。看书时,比起内容,「吉田先生为了我而买的书」这点让我开心得不得了。过去我也曾好几次从某人手中收到东西。比方像项链或内衣之类,这些漫画或书本所无法比拟的昂贵物品。不过比起那些东西,吉田先生所给的这些要让我开心多了。 连我自己也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 和吉田先生一同共度的时光,真的能够安心下来。 而安心过头,反而令我害怕。 我何以能置身在如此幸福的环境当中呢?我有提供给吉田先生什么样的好处吗?我完全不明白。 每天都活在被这种来历不明的不安全感所纠缠的日子里。 甚至在想,他干脆对我下手还比较轻松。 以简明易懂的形式需要我,要来得好多了。而且,我自己也觉得可以给吉田先生碰无妨。我不清楚自己怎么会那么想。 只不过,那是不可能的。 吉田先生并没有把我当成那种对象看待。那并不是在逞强。他当真丝毫没有对我做任何事的意思。 「唉……」 一切都是初次体验。来到这儿之后,净是让我不知所措。 明明放心,却又变得不安。明明不安,内心又感到温暖。 我感觉自身情感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心里头一直很不踏实。 我以拧好的餐桌抹布擦拭着桌面,叹息同时流泻而出。 「我能够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呢?」 喃喃说完,我一屁股坐在起居室里。 一旦不方便,吉田先生也会像先前的男人们一样,把我给赶出去吗? 没错,譬如说…… 交到女朋友之类的。 如此一想的当下,我便受到好似心脏被揪住的感觉所折磨。 「毕竟他是那么地温柔嘛。」 反倒是为何他现在没有女朋友,从女性的角度来看也深深觉得不可思议。 被那个后藤小姐甩掉之后,他似乎一直走不出来,但之前他才和女性员工一块儿去喝酒回来,身旁应该有女人在吧。 这么一想,就算有人趁他内心受创时前来示好也不奇怪。 而倘若吉田先生和某人进行了男女之间的交往,我的栖身之处会确切无疑地消失。 在我印象里,就连高中生情侣都会常常到对方家去玩。一对成熟的大人,而且男方还是独居的话,走向自然会是邀请到家中吧。 那样一来,根本不可能有空间容得下我。明明和恋人分居,却和陌生的女高中生时时刻刻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这种状况就正常交往关系来说已经破裂了。 「哈哈,如果他交到女朋友的话,再怎么说我也只能离开了呢。」 我发出尴尬的笑声。 而后,负面思考产生连锁反应,让我想到了多余的事。 「假如……」 假如吉田先生交了女朋友…… 他会和那名女子……上床吗? 一思及此的瞬间,我全身寒毛直竖。 「……得去开洗衣机才行。」 我站了起来,走向洗衣机那边而去。然而,数秒钟之前的妄想随即在我脑中闪现,令我的心情像是内脏紧紧地收缩了起来一样。 吉田先生在和我不认识的女人翻云覆雨。 一想象那个景象,不知何故便觉得非常讨厌。 明明跟我并没有关系才对。 像吉田先生如此温柔又品行端正的男人,交到女朋友是极其普通的事情,而一旦交往后会有那种状况也很正常。 明明是这样,愈是去想象我就愈觉得极为不悦。 「唉唉……」 在我抵达洗衣机那边之前,就先颓坐在走廊上了。 「这是怎样呀……」 在吉田先生家独处的光阴,真的很难熬。 至今未曾体验过的孤独和负面思考漩涡,几乎要把我吞噬了。 「吉田先生……你快回来呀。」 我求助般地轻声吟咏着,才刚出门的那个人的名字。 「那我出门喽。」 「嗯,路上小心。」 我稍稍举起手,目送吉田先生由玄关走出去。 当他离开家里并关上门后,感觉室内忽然变得万籁俱寂。 「……好。」 我轻声呢喃后从玄关回到起居室,首先把摆在桌上的早餐餐具叠起来拿去流理台。 早餐后清洗碗盘。 吉田先生出门上班后,我的第一件工作总是这个。 水冲到手会让我觉得思绪逐渐清晰,而且碗盘碰触的声音,会排解我独处的寂寞。 由于家里没有空间阴干,我迅速洗好碗盘后,会立刻拭去水珠。 就在我做这些事的时候,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 从这儿走到最近的车站大概是十来分钟的距离。吉田先生是否已经搭上电车了呢? 想着这样的事情,我随即觉得好笑。 「就算坐上电车又怎么样呢?」 无论我再怎么自言自语,都没有人在听,也无人会回应。吉田先生不在家的期间,我独语的频率会大幅提升。 而每当我喃喃自语,寂寞便会跟着增加。 话说回来,吉田先生也常常自言自语。而且那一定是下意识的行为。他时常会将心中所想的事情直接说出口,看了很有趣。 「啊……」 我把擦干的盘子放回餐具柜,同时轻声叫了出来。 又来了。 「我又在想吉田先生的事情了。」 我小小声地低语,而后由鼻子哼了一口气。 至今我待过形形色色的男人家里。理所当然地,遇上十个人,他们便有着各自不同的特征,没有一个人是完全相同的。尽管如此,迄今让我借住的男人们都有个共通点。 那就是,他们是「为了自己」才把我安置在家这点。我认为这是极其普通的事情。肯定没有人会在对自己没好处的状况下,无条件地对他人释出善意。 先前的男人全都「碰过了」我。 这也是天经地义的。因为我就是以此作为交换条件进行交涉,让他们收留我。 他们邀请我这个社会上的不定时炸弹到家里,相对地则是充分享受了我身为「女高中生」的这个身份。 我真的认为,这是极度稀松平常之事。 不可思议的反倒是吉田先生。 他当真是个很奇妙的人。 当吉田先生说「我对小鬼没兴趣」的时候,坦白讲我心底觉得「嘴上说是这么说,几天后就不晓得会怎样了吧」。 然而,全然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 他反倒是认真地训了我一顿,而且以「帮忙做家事」这个随便过头的条件,让我借住在家里。 我搞不懂。 让我待在这儿,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家务根本没有必要特别让我来做。不,应该说「并不是非我来做不可」才对吧。 事实上,他到目前为止都是一个人生活,看起来完全没有自己开伙的样子。即使如此,日子依然凑合着过得颇为顺利吧。 想让忽然造访的「女高中生」做的事情「仅有家事」,这令我无法接受。 我的年龄可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女高中生。而且,虽然自己说好像不太对劲,但我认为自己的姿色算是很棒的。这并非老王卖瓜,而是就客观角度下的想法。 不论他再怎么表示对年幼女孩没兴趣,最起码会有一点…… 「最起码会有一点……那种念头吧……?」 说出口之后,我的心情变得莫名郁闷。 吉田先生很温柔。 就算不愿意,只要一起生活几天就会明白这点。我很幸运。这是无庸置疑的事实。 但光是如此,我依然没有办法接受。 迄今男人必定会「向我索求」的事情,吉田先生他完全没有对我开口要求。 这件事令我感到莫名地惴惴不安。 「为什么呢?」 我搞不懂。 先前从未感受过此种不安。 会在吉田先生外出的白天感到寂寞也很奇怪。 过去我所漂泊而来的家,主人不在的时候是我能够放下心来的时间。无须回应他们的期待,可以自由度过的时间。 然而,现在却不一样。 吉田先生不在的时间令我感到极度漫长。家务这种差事马上就做完了。 他为我买来的漫画和书籍,我虽然看得挺慢,却也是几天就看完了。看书时,比起内容,「吉田先生为了我而买的书」这点让我开心得不得了。过去我也曾好几次从某人手中收到东西。比方像项链或内衣之类,这些漫画或书本所无法比拟的昂贵物品。不过比起那些东西,吉田先生所给的这些要让我开心多了。 连我自己也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 和吉田先生一同共度的时光,真的能够安心下来。 而安心过头,反而令我害怕。 我何以能置身在如此幸福的环境当中呢?我有提供给吉田先生什么样的好处吗?我完全不明白。 每天都活在被这种来历不明的不安全感所纠缠的日子里。 甚至在想,他干脆对我下手还比较轻松。 以简明易懂的形式需要我,要来得好多了。而且,我自己也觉得可以给吉田先生碰无妨。我不清楚自己怎么会那么想。 只不过,那是不可能的。 吉田先生并没有把我当成那种对象看待。那并不是在逞强。他当真丝毫没有对我做任何事的意思。 「唉……」 一切都是初次体验。来到这儿之后,净是让我不知所措。 明明放心,却又变得不安。明明不安,内心又感到温暖。 我感觉自身情感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心里头一直很不踏实。 我以拧好的餐桌抹布擦拭着桌面,叹息同时流泻而出。 「我能够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呢?」 喃喃说完,我一屁股坐在起居室里。 一旦不方便,吉田先生也会像先前的男人们一样,把我给赶出去吗? 没错,譬如说…… 交到女朋友之类的。 如此一想的当下,我便受到好似心脏被揪住的感觉所折磨。 「毕竟他是那么地温柔嘛。」 反倒是为何他现在没有女朋友,从女性的角度来看也深深觉得不可思议。 被那个后藤小姐甩掉之后,他似乎一直走不出来,但之前他才和女性员工一块儿去喝酒回来,身旁应该有女人在吧。 这么一想,就算有人趁他内心受创时前来示好也不奇怪。 而倘若吉田先生和某人进行了男女之间的交往,我的栖身之处会确切无疑地消失。 在我印象里,就连高中生情侣都会常常到对方家去玩。一对成熟的大人,而且男方还是独居的话,走向自然会是邀请到家中吧。 那样一来,根本不可能有空间容得下我。明明和恋人分居,却和陌生的女高中生时时刻刻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这种状况就正常交往关系来说已经破裂了。 「哈哈,如果他交到女朋友的话,再怎么说我也只能离开了呢。」 我发出尴尬的笑声。 而后,负面思考产生连锁反应,让我想到了多余的事。 「假如……」 假如吉田先生交了女朋友…… 他会和那名女子……上床吗? 一思及此的瞬间,我全身寒毛直竖。 「……得去开洗衣机才行。」 我站了起来,走向洗衣机那边而去。然而,数秒钟之前的妄想随即在我脑中闪现,令我的心情像是内脏紧紧地收缩了起来一样。 吉田先生在和我不认识的女人翻云覆雨。 一想象那个景象,不知何故便觉得非常讨厌。 明明跟我并没有关系才对。 像吉田先生如此温柔又品行端正的男人,交到女朋友是极其普通的事情,而一旦交往后会有那种状况也很正常。 明明是这样,愈是去想象我就愈觉得极为不悦。 「唉唉……」 在我抵达洗衣机那边之前,就先颓坐在走廊上了。 「这是怎样呀……」 在吉田先生家独处的光阴,真的很难熬。 至今未曾体验过的孤独和负面思考漩涡,几乎要把我吞噬了。 「吉田先生……你快回来呀。」 我求助般地轻声吟咏着,才刚出门的那个人的名字。 「那我出门喽。」 「嗯,路上小心。」 我稍稍举起手,目送吉田先生由玄关走出去。 当他离开家里并关上门后,感觉室内忽然变得万籁俱寂。 「……好。」 我轻声呢喃后从玄关回到起居室,首先把摆在桌上的早餐餐具叠起来拿去流理台。 早餐后清洗碗盘。 吉田先生出门上班后,我的第一件工作总是这个。 水冲到手会让我觉得思绪逐渐清晰,而且碗盘碰触的声音,会排解我独处的寂寞。 由于家里没有空间阴干,我迅速洗好碗盘后,会立刻拭去水珠。 就在我做这些事的时候,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 从这儿走到最近的车站大概是十来分钟的距离。吉田先生是否已经搭上电车了呢? 想着这样的事情,我随即觉得好笑。 「就算坐上电车又怎么样呢?」 无论我再怎么自言自语,都没有人在听,也无人会回应。吉田先生不在家的期间,我独语的频率会大幅提升。 而每当我喃喃自语,寂寞便会跟着增加。 话说回来,吉田先生也常常自言自语。而且那一定是下意识的行为。他时常会将心中所想的事情直接说出口,看了很有趣。 「啊……」 我把擦干的盘子放回餐具柜,同时轻声叫了出来。 又来了。 「我又在想吉田先生的事情了。」 我小小声地低语,而后由鼻子哼了一口气。 至今我待过形形色色的男人家里。理所当然地,遇上十个人,他们便有着各自不同的特征,没有一个人是完全相同的。尽管如此,迄今让我借住的男人们都有个共通点。 那就是,他们是「为了自己」才把我安置在家这点。我认为这是极其普通的事情。肯定没有人会在对自己没好处的状况下,无条件地对他人释出善意。 先前的男人全都「碰过了」我。 这也是天经地义的。因为我就是以此作为交换条件进行交涉,让他们收留我。 他们邀请我这个社会上的不定时炸弹到家里,相对地则是充分享受了我身为「女高中生」的这个身份。 我真的认为,这是极度稀松平常之事。 不可思议的反倒是吉田先生。 他当真是个很奇妙的人。 当吉田先生说「我对小鬼没兴趣」的时候,坦白讲我心底觉得「嘴上说是这么说,几天后就不晓得会怎样了吧」。 然而,全然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 他反倒是认真地训了我一顿,而且以「帮忙做家事」这个随便过头的条件,让我借住在家里。 我搞不懂。 让我待在这儿,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家务根本没有必要特别让我来做。不,应该说「并不是非我来做不可」才对吧。 事实上,他到目前为止都是一个人生活,看起来完全没有自己开伙的样子。即使如此,日子依然凑合着过得颇为顺利吧。 想让忽然造访的「女高中生」做的事情「仅有家事」,这令我无法接受。 我的年龄可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女高中生。而且,虽然自己说好像不太对劲,但我认为自己的姿色算是很棒的。这并非老王卖瓜,而是就客观角度下的想法。 不论他再怎么表示对年幼女孩没兴趣,最起码会有一点…… 「最起码会有一点……那种念头吧……?」 说出口之后,我的心情变得莫名郁闷。 吉田先生很温柔。 就算不愿意,只要一起生活几天就会明白这点。我很幸运。这是无庸置疑的事实。 但光是如此,我依然没有办法接受。 迄今男人必定会「向我索求」的事情,吉田先生他完全没有对我开口要求。 这件事令我感到莫名地惴惴不安。 「为什么呢?」 我搞不懂。 先前从未感受过此种不安。 会在吉田先生外出的白天感到寂寞也很奇怪。 过去我所漂泊而来的家,主人不在的时候是我能够放下心来的时间。无须回应他们的期待,可以自由度过的时间。 然而,现在却不一样。 吉田先生不在的时间令我感到极度漫长。家务这种差事马上就做完了。 他为我买来的漫画和书籍,我虽然看得挺慢,却也是几天就看完了。看书时,比起内容,「吉田先生为了我而买的书」这点让我开心得不得了。过去我也曾好几次从某人手中收到东西。比方像项链或内衣之类,这些漫画或书本所无法比拟的昂贵物品。不过比起那些东西,吉田先生所给的这些要让我开心多了。 连我自己也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 和吉田先生一同共度的时光,真的能够安心下来。 而安心过头,反而令我害怕。 我何以能置身在如此幸福的环境当中呢?我有提供给吉田先生什么样的好处吗?我完全不明白。 每天都活在被这种来历不明的不安全感所纠缠的日子里。 甚至在想,他干脆对我下手还比较轻松。 以简明易懂的形式需要我,要来得好多了。而且,我自己也觉得可以给吉田先生碰无妨。我不清楚自己怎么会那么想。 只不过,那是不可能的。 吉田先生并没有把我当成那种对象看待。那并不是在逞强。他当真丝毫没有对我做任何事的意思。 「唉……」 一切都是初次体验。来到这儿之后,净是让我不知所措。 明明放心,却又变得不安。明明不安,内心又感到温暖。 我感觉自身情感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心里头一直很不踏实。 我以拧好的餐桌抹布擦拭着桌面,叹息同时流泻而出。 「我能够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呢?」 喃喃说完,我一屁股坐在起居室里。 一旦不方便,吉田先生也会像先前的男人们一样,把我给赶出去吗? 没错,譬如说…… 交到女朋友之类的。 如此一想的当下,我便受到好似心脏被揪住的感觉所折磨。 「毕竟他是那么地温柔嘛。」 反倒是为何他现在没有女朋友,从女性的角度来看也深深觉得不可思议。 被那个后藤小姐甩掉之后,他似乎一直走不出来,但之前他才和女性员工一块儿去喝酒回来,身旁应该有女人在吧。 这么一想,就算有人趁他内心受创时前来示好也不奇怪。 而倘若吉田先生和某人进行了男女之间的交往,我的栖身之处会确切无疑地消失。 在我印象里,就连高中生情侣都会常常到对方家去玩。一对成熟的大人,而且男方还是独居的话,走向自然会是邀请到家中吧。 那样一来,根本不可能有空间容得下我。明明和恋人分居,却和陌生的女高中生时时刻刻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这种状况就正常交往关系来说已经破裂了。 「哈哈,如果他交到女朋友的话,再怎么说我也只能离开了呢。」 我发出尴尬的笑声。 而后,负面思考产生连锁反应,让我想到了多余的事。 「假如……」 假如吉田先生交了女朋友…… 他会和那名女子……上床吗? 一思及此的瞬间,我全身寒毛直竖。 「……得去开洗衣机才行。」 我站了起来,走向洗衣机那边而去。然而,数秒钟之前的妄想随即在我脑中闪现,令我的心情像是内脏紧紧地收缩了起来一样。 吉田先生在和我不认识的女人翻云覆雨。 一想象那个景象,不知何故便觉得非常讨厌。 明明跟我并没有关系才对。 像吉田先生如此温柔又品行端正的男人,交到女朋友是极其普通的事情,而一旦交往后会有那种状况也很正常。 明明是这样,愈是去想象我就愈觉得极为不悦。 「唉唉……」 在我抵达洗衣机那边之前,就先颓坐在走廊上了。 「这是怎样呀……」 在吉田先生家独处的光阴,真的很难熬。 至今未曾体验过的孤独和负面思考漩涡,几乎要把我吞噬了。 「吉田先生……你快回来呀。」 我求助般地轻声吟咏着,才刚出门的那个人的名字。 「那我出门喽。」 「嗯,路上小心。」 我稍稍举起手,目送吉田先生由玄关走出去。 当他离开家里并关上门后,感觉室内忽然变得万籁俱寂。 「……好。」 我轻声呢喃后从玄关回到起居室,首先把摆在桌上的早餐餐具叠起来拿去流理台。 早餐后清洗碗盘。 吉田先生出门上班后,我的第一件工作总是这个。 水冲到手会让我觉得思绪逐渐清晰,而且碗盘碰触的声音,会排解我独处的寂寞。 由于家里没有空间阴干,我迅速洗好碗盘后,会立刻拭去水珠。 就在我做这些事的时候,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 从这儿走到最近的车站大概是十来分钟的距离。吉田先生是否已经搭上电车了呢? 想着这样的事情,我随即觉得好笑。 「就算坐上电车又怎么样呢?」 无论我再怎么自言自语,都没有人在听,也无人会回应。吉田先生不在家的期间,我独语的频率会大幅提升。 而每当我喃喃自语,寂寞便会跟着增加。 话说回来,吉田先生也常常自言自语。而且那一定是下意识的行为。他时常会将心中所想的事情直接说出口,看了很有趣。 「啊……」 我把擦干的盘子放回餐具柜,同时轻声叫了出来。 又来了。 「我又在想吉田先生的事情了。」 我小小声地低语,而后由鼻子哼了一口气。 至今我待过形形色色的男人家里。理所当然地,遇上十个人,他们便有着各自不同的特征,没有一个人是完全相同的。尽管如此,迄今让我借住的男人们都有个共通点。 那就是,他们是「为了自己」才把我安置在家这点。我认为这是极其普通的事情。肯定没有人会在对自己没好处的状况下,无条件地对他人释出善意。 先前的男人全都「碰过了」我。 这也是天经地义的。因为我就是以此作为交换条件进行交涉,让他们收留我。 他们邀请我这个社会上的不定时炸弹到家里,相对地则是充分享受了我身为「女高中生」的这个身份。 我真的认为,这是极度稀松平常之事。 不可思议的反倒是吉田先生。 他当真是个很奇妙的人。 当吉田先生说「我对小鬼没兴趣」的时候,坦白讲我心底觉得「嘴上说是这么说,几天后就不晓得会怎样了吧」。 然而,全然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 他反倒是认真地训了我一顿,而且以「帮忙做家事」这个随便过头的条件,让我借住在家里。 我搞不懂。 让我待在这儿,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家务根本没有必要特别让我来做。不,应该说「并不是非我来做不可」才对吧。 事实上,他到目前为止都是一个人生活,看起来完全没有自己开伙的样子。即使如此,日子依然凑合着过得颇为顺利吧。 想让忽然造访的「女高中生」做的事情「仅有家事」,这令我无法接受。 我的年龄可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女高中生。而且,虽然自己说好像不太对劲,但我认为自己的姿色算是很棒的。这并非老王卖瓜,而是就客观角度下的想法。 不论他再怎么表示对年幼女孩没兴趣,最起码会有一点…… 「最起码会有一点……那种念头吧……?」 说出口之后,我的心情变得莫名郁闷。 吉田先生很温柔。 就算不愿意,只要一起生活几天就会明白这点。我很幸运。这是无庸置疑的事实。 但光是如此,我依然没有办法接受。 迄今男人必定会「向我索求」的事情,吉田先生他完全没有对我开口要求。 这件事令我感到莫名地惴惴不安。 「为什么呢?」 我搞不懂。 先前从未感受过此种不安。 会在吉田先生外出的白天感到寂寞也很奇怪。 过去我所漂泊而来的家,主人不在的时候是我能够放下心来的时间。无须回应他们的期待,可以自由度过的时间。 然而,现在却不一样。 吉田先生不在的时间令我感到极度漫长。家务这种差事马上就做完了。 他为我买来的漫画和书籍,我虽然看得挺慢,却也是几天就看完了。看书时,比起内容,「吉田先生为了我而买的书」这点让我开心得不得了。过去我也曾好几次从某人手中收到东西。比方像项链或内衣之类,这些漫画或书本所无法比拟的昂贵物品。不过比起那些东西,吉田先生所给的这些要让我开心多了。 连我自己也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 和吉田先生一同共度的时光,真的能够安心下来。 而安心过头,反而令我害怕。 我何以能置身在如此幸福的环境当中呢?我有提供给吉田先生什么样的好处吗?我完全不明白。 每天都活在被这种来历不明的不安全感所纠缠的日子里。 甚至在想,他干脆对我下手还比较轻松。 以简明易懂的形式需要我,要来得好多了。而且,我自己也觉得可以给吉田先生碰无妨。我不清楚自己怎么会那么想。 只不过,那是不可能的。 吉田先生并没有把我当成那种对象看待。那并不是在逞强。他当真丝毫没有对我做任何事的意思。 「唉……」 一切都是初次体验。来到这儿之后,净是让我不知所措。 明明放心,却又变得不安。明明不安,内心又感到温暖。 我感觉自身情感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心里头一直很不踏实。 我以拧好的餐桌抹布擦拭着桌面,叹息同时流泻而出。 「我能够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呢?」 喃喃说完,我一屁股坐在起居室里。 一旦不方便,吉田先生也会像先前的男人们一样,把我给赶出去吗? 没错,譬如说…… 交到女朋友之类的。 如此一想的当下,我便受到好似心脏被揪住的感觉所折磨。 「毕竟他是那么地温柔嘛。」 反倒是为何他现在没有女朋友,从女性的角度来看也深深觉得不可思议。 被那个后藤小姐甩掉之后,他似乎一直走不出来,但之前他才和女性员工一块儿去喝酒回来,身旁应该有女人在吧。 这么一想,就算有人趁他内心受创时前来示好也不奇怪。 而倘若吉田先生和某人进行了男女之间的交往,我的栖身之处会确切无疑地消失。 在我印象里,就连高中生情侣都会常常到对方家去玩。一对成熟的大人,而且男方还是独居的话,走向自然会是邀请到家中吧。 那样一来,根本不可能有空间容得下我。明明和恋人分居,却和陌生的女高中生时时刻刻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这种状况就正常交往关系来说已经破裂了。 「哈哈,如果他交到女朋友的话,再怎么说我也只能离开了呢。」 我发出尴尬的笑声。 而后,负面思考产生连锁反应,让我想到了多余的事。 「假如……」 假如吉田先生交了女朋友…… 他会和那名女子……上床吗? 一思及此的瞬间,我全身寒毛直竖。 「……得去开洗衣机才行。」 我站了起来,走向洗衣机那边而去。然而,数秒钟之前的妄想随即在我脑中闪现,令我的心情像是内脏紧紧地收缩了起来一样。 吉田先生在和我不认识的女人翻云覆雨。 一想象那个景象,不知何故便觉得非常讨厌。 明明跟我并没有关系才对。 像吉田先生如此温柔又品行端正的男人,交到女朋友是极其普通的事情,而一旦交往后会有那种状况也很正常。 明明是这样,愈是去想象我就愈觉得极为不悦。 「唉唉……」 在我抵达洗衣机那边之前,就先颓坐在走廊上了。 「这是怎样呀……」 在吉田先生家独处的光阴,真的很难熬。 至今未曾体验过的孤独和负面思考漩涡,几乎要把我吞噬了。 「吉田先生……你快回来呀。」 我求助般地轻声吟咏着,才刚出门的那个人的名字。 「那我出门喽。」 「嗯,路上小心。」 我稍稍举起手,目送吉田先生由玄关走出去。 当他离开家里并关上门后,感觉室内忽然变得万籁俱寂。 「……好。」 我轻声呢喃后从玄关回到起居室,首先把摆在桌上的早餐餐具叠起来拿去流理台。 早餐后清洗碗盘。 吉田先生出门上班后,我的第一件工作总是这个。 水冲到手会让我觉得思绪逐渐清晰,而且碗盘碰触的声音,会排解我独处的寂寞。 由于家里没有空间阴干,我迅速洗好碗盘后,会立刻拭去水珠。 就在我做这些事的时候,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 从这儿走到最近的车站大概是十来分钟的距离。吉田先生是否已经搭上电车了呢? 想着这样的事情,我随即觉得好笑。 「就算坐上电车又怎么样呢?」 无论我再怎么自言自语,都没有人在听,也无人会回应。吉田先生不在家的期间,我独语的频率会大幅提升。 而每当我喃喃自语,寂寞便会跟着增加。 话说回来,吉田先生也常常自言自语。而且那一定是下意识的行为。他时常会将心中所想的事情直接说出口,看了很有趣。 「啊……」 我把擦干的盘子放回餐具柜,同时轻声叫了出来。 又来了。 「我又在想吉田先生的事情了。」 我小小声地低语,而后由鼻子哼了一口气。 至今我待过形形色色的男人家里。理所当然地,遇上十个人,他们便有着各自不同的特征,没有一个人是完全相同的。尽管如此,迄今让我借住的男人们都有个共通点。 那就是,他们是「为了自己」才把我安置在家这点。我认为这是极其普通的事情。肯定没有人会在对自己没好处的状况下,无条件地对他人释出善意。 先前的男人全都「碰过了」我。 这也是天经地义的。因为我就是以此作为交换条件进行交涉,让他们收留我。 他们邀请我这个社会上的不定时炸弹到家里,相对地则是充分享受了我身为「女高中生」的这个身份。 我真的认为,这是极度稀松平常之事。 不可思议的反倒是吉田先生。 他当真是个很奇妙的人。 当吉田先生说「我对小鬼没兴趣」的时候,坦白讲我心底觉得「嘴上说是这么说,几天后就不晓得会怎样了吧」。 然而,全然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 他反倒是认真地训了我一顿,而且以「帮忙做家事」这个随便过头的条件,让我借住在家里。 我搞不懂。 让我待在这儿,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家务根本没有必要特别让我来做。不,应该说「并不是非我来做不可」才对吧。 事实上,他到目前为止都是一个人生活,看起来完全没有自己开伙的样子。即使如此,日子依然凑合着过得颇为顺利吧。 想让忽然造访的「女高中生」做的事情「仅有家事」,这令我无法接受。 我的年龄可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女高中生。而且,虽然自己说好像不太对劲,但我认为自己的姿色算是很棒的。这并非老王卖瓜,而是就客观角度下的想法。 不论他再怎么表示对年幼女孩没兴趣,最起码会有一点…… 「最起码会有一点……那种念头吧……?」 说出口之后,我的心情变得莫名郁闷。 吉田先生很温柔。 就算不愿意,只要一起生活几天就会明白这点。我很幸运。这是无庸置疑的事实。 但光是如此,我依然没有办法接受。 迄今男人必定会「向我索求」的事情,吉田先生他完全没有对我开口要求。 这件事令我感到莫名地惴惴不安。 「为什么呢?」 我搞不懂。 先前从未感受过此种不安。 会在吉田先生外出的白天感到寂寞也很奇怪。 过去我所漂泊而来的家,主人不在的时候是我能够放下心来的时间。无须回应他们的期待,可以自由度过的时间。 然而,现在却不一样。 吉田先生不在的时间令我感到极度漫长。家务这种差事马上就做完了。 他为我买来的漫画和书籍,我虽然看得挺慢,却也是几天就看完了。看书时,比起内容,「吉田先生为了我而买的书」这点让我开心得不得了。过去我也曾好几次从某人手中收到东西。比方像项链或内衣之类,这些漫画或书本所无法比拟的昂贵物品。不过比起那些东西,吉田先生所给的这些要让我开心多了。 连我自己也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 和吉田先生一同共度的时光,真的能够安心下来。 而安心过头,反而令我害怕。 我何以能置身在如此幸福的环境当中呢?我有提供给吉田先生什么样的好处吗?我完全不明白。 每天都活在被这种来历不明的不安全感所纠缠的日子里。 甚至在想,他干脆对我下手还比较轻松。 以简明易懂的形式需要我,要来得好多了。而且,我自己也觉得可以给吉田先生碰无妨。我不清楚自己怎么会那么想。 只不过,那是不可能的。 吉田先生并没有把我当成那种对象看待。那并不是在逞强。他当真丝毫没有对我做任何事的意思。 「唉……」 一切都是初次体验。来到这儿之后,净是让我不知所措。 明明放心,却又变得不安。明明不安,内心又感到温暖。 我感觉自身情感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心里头一直很不踏实。 我以拧好的餐桌抹布擦拭着桌面,叹息同时流泻而出。 「我能够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呢?」 喃喃说完,我一屁股坐在起居室里。 一旦不方便,吉田先生也会像先前的男人们一样,把我给赶出去吗? 没错,譬如说…… 交到女朋友之类的。 如此一想的当下,我便受到好似心脏被揪住的感觉所折磨。 「毕竟他是那么地温柔嘛。」 反倒是为何他现在没有女朋友,从女性的角度来看也深深觉得不可思议。 被那个后藤小姐甩掉之后,他似乎一直走不出来,但之前他才和女性员工一块儿去喝酒回来,身旁应该有女人在吧。 这么一想,就算有人趁他内心受创时前来示好也不奇怪。 而倘若吉田先生和某人进行了男女之间的交往,我的栖身之处会确切无疑地消失。 在我印象里,就连高中生情侣都会常常到对方家去玩。一对成熟的大人,而且男方还是独居的话,走向自然会是邀请到家中吧。 那样一来,根本不可能有空间容得下我。明明和恋人分居,却和陌生的女高中生时时刻刻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这种状况就正常交往关系来说已经破裂了。 「哈哈,如果他交到女朋友的话,再怎么说我也只能离开了呢。」 我发出尴尬的笑声。 而后,负面思考产生连锁反应,让我想到了多余的事。 「假如……」 假如吉田先生交了女朋友…… 他会和那名女子……上床吗? 一思及此的瞬间,我全身寒毛直竖。 「……得去开洗衣机才行。」 我站了起来,走向洗衣机那边而去。然而,数秒钟之前的妄想随即在我脑中闪现,令我的心情像是内脏紧紧地收缩了起来一样。 吉田先生在和我不认识的女人翻云覆雨。 一想象那个景象,不知何故便觉得非常讨厌。 明明跟我并没有关系才对。 像吉田先生如此温柔又品行端正的男人,交到女朋友是极其普通的事情,而一旦交往后会有那种状况也很正常。 明明是这样,愈是去想象我就愈觉得极为不悦。 「唉唉……」 在我抵达洗衣机那边之前,就先颓坐在走廊上了。 「这是怎样呀……」 在吉田先生家独处的光阴,真的很难熬。 至今未曾体验过的孤独和负面思考漩涡,几乎要把我吞噬了。 「吉田先生……你快回来呀。」 我求助般地轻声吟咏着,才刚出门的那个人的名字。 「那我出门喽。」 「嗯,路上小心。」 我稍稍举起手,目送吉田先生由玄关走出去。 当他离开家里并关上门后,感觉室内忽然变得万籁俱寂。 「……好。」 我轻声呢喃后从玄关回到起居室,首先把摆在桌上的早餐餐具叠起来拿去流理台。 早餐后清洗碗盘。 吉田先生出门上班后,我的第一件工作总是这个。 水冲到手会让我觉得思绪逐渐清晰,而且碗盘碰触的声音,会排解我独处的寂寞。 由于家里没有空间阴干,我迅速洗好碗盘后,会立刻拭去水珠。 就在我做这些事的时候,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 从这儿走到最近的车站大概是十来分钟的距离。吉田先生是否已经搭上电车了呢? 想着这样的事情,我随即觉得好笑。 「就算坐上电车又怎么样呢?」 无论我再怎么自言自语,都没有人在听,也无人会回应。吉田先生不在家的期间,我独语的频率会大幅提升。 而每当我喃喃自语,寂寞便会跟着增加。 话说回来,吉田先生也常常自言自语。而且那一定是下意识的行为。他时常会将心中所想的事情直接说出口,看了很有趣。 「啊……」 我把擦干的盘子放回餐具柜,同时轻声叫了出来。 又来了。 「我又在想吉田先生的事情了。」 我小小声地低语,而后由鼻子哼了一口气。 至今我待过形形色色的男人家里。理所当然地,遇上十个人,他们便有着各自不同的特征,没有一个人是完全相同的。尽管如此,迄今让我借住的男人们都有个共通点。 那就是,他们是「为了自己」才把我安置在家这点。我认为这是极其普通的事情。肯定没有人会在对自己没好处的状况下,无条件地对他人释出善意。 先前的男人全都「碰过了」我。 这也是天经地义的。因为我就是以此作为交换条件进行交涉,让他们收留我。 他们邀请我这个社会上的不定时炸弹到家里,相对地则是充分享受了我身为「女高中生」的这个身份。 我真的认为,这是极度稀松平常之事。 不可思议的反倒是吉田先生。 他当真是个很奇妙的人。 当吉田先生说「我对小鬼没兴趣」的时候,坦白讲我心底觉得「嘴上说是这么说,几天后就不晓得会怎样了吧」。 然而,全然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 他反倒是认真地训了我一顿,而且以「帮忙做家事」这个随便过头的条件,让我借住在家里。 我搞不懂。 让我待在这儿,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家务根本没有必要特别让我来做。不,应该说「并不是非我来做不可」才对吧。 事实上,他到目前为止都是一个人生活,看起来完全没有自己开伙的样子。即使如此,日子依然凑合着过得颇为顺利吧。 想让忽然造访的「女高中生」做的事情「仅有家事」,这令我无法接受。 我的年龄可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女高中生。而且,虽然自己说好像不太对劲,但我认为自己的姿色算是很棒的。这并非老王卖瓜,而是就客观角度下的想法。 不论他再怎么表示对年幼女孩没兴趣,最起码会有一点…… 「最起码会有一点……那种念头吧……?」 说出口之后,我的心情变得莫名郁闷。 吉田先生很温柔。 就算不愿意,只要一起生活几天就会明白这点。我很幸运。这是无庸置疑的事实。 但光是如此,我依然没有办法接受。 迄今男人必定会「向我索求」的事情,吉田先生他完全没有对我开口要求。 这件事令我感到莫名地惴惴不安。 「为什么呢?」 我搞不懂。 先前从未感受过此种不安。 会在吉田先生外出的白天感到寂寞也很奇怪。 过去我所漂泊而来的家,主人不在的时候是我能够放下心来的时间。无须回应他们的期待,可以自由度过的时间。 然而,现在却不一样。 吉田先生不在的时间令我感到极度漫长。家务这种差事马上就做完了。 他为我买来的漫画和书籍,我虽然看得挺慢,却也是几天就看完了。看书时,比起内容,「吉田先生为了我而买的书」这点让我开心得不得了。过去我也曾好几次从某人手中收到东西。比方像项链或内衣之类,这些漫画或书本所无法比拟的昂贵物品。不过比起那些东西,吉田先生所给的这些要让我开心多了。 连我自己也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 和吉田先生一同共度的时光,真的能够安心下来。 而安心过头,反而令我害怕。 我何以能置身在如此幸福的环境当中呢?我有提供给吉田先生什么样的好处吗?我完全不明白。 每天都活在被这种来历不明的不安全感所纠缠的日子里。 甚至在想,他干脆对我下手还比较轻松。 以简明易懂的形式需要我,要来得好多了。而且,我自己也觉得可以给吉田先生碰无妨。我不清楚自己怎么会那么想。 只不过,那是不可能的。 吉田先生并没有把我当成那种对象看待。那并不是在逞强。他当真丝毫没有对我做任何事的意思。 「唉……」 一切都是初次体验。来到这儿之后,净是让我不知所措。 明明放心,却又变得不安。明明不安,内心又感到温暖。 我感觉自身情感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心里头一直很不踏实。 我以拧好的餐桌抹布擦拭着桌面,叹息同时流泻而出。 「我能够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呢?」 喃喃说完,我一屁股坐在起居室里。 一旦不方便,吉田先生也会像先前的男人们一样,把我给赶出去吗? 没错,譬如说…… 交到女朋友之类的。 如此一想的当下,我便受到好似心脏被揪住的感觉所折磨。 「毕竟他是那么地温柔嘛。」 反倒是为何他现在没有女朋友,从女性的角度来看也深深觉得不可思议。 被那个后藤小姐甩掉之后,他似乎一直走不出来,但之前他才和女性员工一块儿去喝酒回来,身旁应该有女人在吧。 这么一想,就算有人趁他内心受创时前来示好也不奇怪。 而倘若吉田先生和某人进行了男女之间的交往,我的栖身之处会确切无疑地消失。 在我印象里,就连高中生情侣都会常常到对方家去玩。一对成熟的大人,而且男方还是独居的话,走向自然会是邀请到家中吧。 那样一来,根本不可能有空间容得下我。明明和恋人分居,却和陌生的女高中生时时刻刻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这种状况就正常交往关系来说已经破裂了。 「哈哈,如果他交到女朋友的话,再怎么说我也只能离开了呢。」 我发出尴尬的笑声。 而后,负面思考产生连锁反应,让我想到了多余的事。 「假如……」 假如吉田先生交了女朋友…… 他会和那名女子……上床吗? 一思及此的瞬间,我全身寒毛直竖。 「……得去开洗衣机才行。」 我站了起来,走向洗衣机那边而去。然而,数秒钟之前的妄想随即在我脑中闪现,令我的心情像是内脏紧紧地收缩了起来一样。 吉田先生在和我不认识的女人翻云覆雨。 一想象那个景象,不知何故便觉得非常讨厌。 明明跟我并没有关系才对。 像吉田先生如此温柔又品行端正的男人,交到女朋友是极其普通的事情,而一旦交往后会有那种状况也很正常。 明明是这样,愈是去想象我就愈觉得极为不悦。 「唉唉……」 在我抵达洗衣机那边之前,就先颓坐在走廊上了。 「这是怎样呀……」 在吉田先生家独处的光阴,真的很难熬。 至今未曾体验过的孤独和负面思考漩涡,几乎要把我吞噬了。 「吉田先生……你快回来呀。」 我求助般地轻声吟咏着,才刚出门的那个人的名字。 「那我出门喽。」 「嗯,路上小心。」 我稍稍举起手,目送吉田先生由玄关走出去。 当他离开家里并关上门后,感觉室内忽然变得万籁俱寂。 「……好。」 我轻声呢喃后从玄关回到起居室,首先把摆在桌上的早餐餐具叠起来拿去流理台。 早餐后清洗碗盘。 吉田先生出门上班后,我的第一件工作总是这个。 水冲到手会让我觉得思绪逐渐清晰,而且碗盘碰触的声音,会排解我独处的寂寞。 由于家里没有空间阴干,我迅速洗好碗盘后,会立刻拭去水珠。 就在我做这些事的时候,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 从这儿走到最近的车站大概是十来分钟的距离。吉田先生是否已经搭上电车了呢? 想着这样的事情,我随即觉得好笑。 「就算坐上电车又怎么样呢?」 无论我再怎么自言自语,都没有人在听,也无人会回应。吉田先生不在家的期间,我独语的频率会大幅提升。 而每当我喃喃自语,寂寞便会跟着增加。 话说回来,吉田先生也常常自言自语。而且那一定是下意识的行为。他时常会将心中所想的事情直接说出口,看了很有趣。 「啊……」 我把擦干的盘子放回餐具柜,同时轻声叫了出来。 又来了。 「我又在想吉田先生的事情了。」 我小小声地低语,而后由鼻子哼了一口气。 至今我待过形形色色的男人家里。理所当然地,遇上十个人,他们便有着各自不同的特征,没有一个人是完全相同的。尽管如此,迄今让我借住的男人们都有个共通点。 那就是,他们是「为了自己」才把我安置在家这点。我认为这是极其普通的事情。肯定没有人会在对自己没好处的状况下,无条件地对他人释出善意。 先前的男人全都「碰过了」我。 这也是天经地义的。因为我就是以此作为交换条件进行交涉,让他们收留我。 他们邀请我这个社会上的不定时炸弹到家里,相对地则是充分享受了我身为「女高中生」的这个身份。 我真的认为,这是极度稀松平常之事。 不可思议的反倒是吉田先生。 他当真是个很奇妙的人。 当吉田先生说「我对小鬼没兴趣」的时候,坦白讲我心底觉得「嘴上说是这么说,几天后就不晓得会怎样了吧」。 然而,全然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 他反倒是认真地训了我一顿,而且以「帮忙做家事」这个随便过头的条件,让我借住在家里。 我搞不懂。 让我待在这儿,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家务根本没有必要特别让我来做。不,应该说「并不是非我来做不可」才对吧。 事实上,他到目前为止都是一个人生活,看起来完全没有自己开伙的样子。即使如此,日子依然凑合着过得颇为顺利吧。 想让忽然造访的「女高中生」做的事情「仅有家事」,这令我无法接受。 我的年龄可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女高中生。而且,虽然自己说好像不太对劲,但我认为自己的姿色算是很棒的。这并非老王卖瓜,而是就客观角度下的想法。 不论他再怎么表示对年幼女孩没兴趣,最起码会有一点…… 「最起码会有一点……那种念头吧……?」 说出口之后,我的心情变得莫名郁闷。 吉田先生很温柔。 就算不愿意,只要一起生活几天就会明白这点。我很幸运。这是无庸置疑的事实。 但光是如此,我依然没有办法接受。 迄今男人必定会「向我索求」的事情,吉田先生他完全没有对我开口要求。 这件事令我感到莫名地惴惴不安。 「为什么呢?」 我搞不懂。 先前从未感受过此种不安。 会在吉田先生外出的白天感到寂寞也很奇怪。 过去我所漂泊而来的家,主人不在的时候是我能够放下心来的时间。无须回应他们的期待,可以自由度过的时间。 然而,现在却不一样。 吉田先生不在的时间令我感到极度漫长。家务这种差事马上就做完了。 他为我买来的漫画和书籍,我虽然看得挺慢,却也是几天就看完了。看书时,比起内容,「吉田先生为了我而买的书」这点让我开心得不得了。过去我也曾好几次从某人手中收到东西。比方像项链或内衣之类,这些漫画或书本所无法比拟的昂贵物品。不过比起那些东西,吉田先生所给的这些要让我开心多了。 连我自己也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 和吉田先生一同共度的时光,真的能够安心下来。 而安心过头,反而令我害怕。 我何以能置身在如此幸福的环境当中呢?我有提供给吉田先生什么样的好处吗?我完全不明白。 每天都活在被这种来历不明的不安全感所纠缠的日子里。 甚至在想,他干脆对我下手还比较轻松。 以简明易懂的形式需要我,要来得好多了。而且,我自己也觉得可以给吉田先生碰无妨。我不清楚自己怎么会那么想。 只不过,那是不可能的。 吉田先生并没有把我当成那种对象看待。那并不是在逞强。他当真丝毫没有对我做任何事的意思。 「唉……」 一切都是初次体验。来到这儿之后,净是让我不知所措。 明明放心,却又变得不安。明明不安,内心又感到温暖。 我感觉自身情感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心里头一直很不踏实。 我以拧好的餐桌抹布擦拭着桌面,叹息同时流泻而出。 「我能够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呢?」 喃喃说完,我一屁股坐在起居室里。 一旦不方便,吉田先生也会像先前的男人们一样,把我给赶出去吗? 没错,譬如说…… 交到女朋友之类的。 如此一想的当下,我便受到好似心脏被揪住的感觉所折磨。 「毕竟他是那么地温柔嘛。」 反倒是为何他现在没有女朋友,从女性的角度来看也深深觉得不可思议。 被那个后藤小姐甩掉之后,他似乎一直走不出来,但之前他才和女性员工一块儿去喝酒回来,身旁应该有女人在吧。 这么一想,就算有人趁他内心受创时前来示好也不奇怪。 而倘若吉田先生和某人进行了男女之间的交往,我的栖身之处会确切无疑地消失。 在我印象里,就连高中生情侣都会常常到对方家去玩。一对成熟的大人,而且男方还是独居的话,走向自然会是邀请到家中吧。 那样一来,根本不可能有空间容得下我。明明和恋人分居,却和陌生的女高中生时时刻刻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这种状况就正常交往关系来说已经破裂了。 「哈哈,如果他交到女朋友的话,再怎么说我也只能离开了呢。」 我发出尴尬的笑声。 而后,负面思考产生连锁反应,让我想到了多余的事。 「假如……」 假如吉田先生交了女朋友…… 他会和那名女子……上床吗? 一思及此的瞬间,我全身寒毛直竖。 「……得去开洗衣机才行。」 我站了起来,走向洗衣机那边而去。然而,数秒钟之前的妄想随即在我脑中闪现,令我的心情像是内脏紧紧地收缩了起来一样。 吉田先生在和我不认识的女人翻云覆雨。 一想象那个景象,不知何故便觉得非常讨厌。 明明跟我并没有关系才对。 像吉田先生如此温柔又品行端正的男人,交到女朋友是极其普通的事情,而一旦交往后会有那种状况也很正常。 明明是这样,愈是去想象我就愈觉得极为不悦。 「唉唉……」 在我抵达洗衣机那边之前,就先颓坐在走廊上了。 「这是怎样呀……」 在吉田先生家独处的光阴,真的很难熬。 至今未曾体验过的孤独和负面思考漩涡,几乎要把我吞噬了。 「吉田先生……你快回来呀。」 我求助般地轻声吟咏着,才刚出门的那个人的名字。 第13话 出差 「你又故意了是不是?我差不多要揍飞你了喔。」 「呃……不是那样啦,这次是我很平常地出错了……」 「那样更恶质耶。」 「呃……不是那样啦,前天晚上我租了太多dvd,看到早上后就那样直接出门上班,所以……」 我用力拍着桌子,三岛的肩膀便跟着晃了一下。隔壁的桥本也出声搅和着说:「喔喔喔。」 「不用找借口解释了,你有办法在今天之内改好吗?」 「我会改,我会改的。」 「那你就快点着手作业……」 就在我抬起视线想说狠狠瞪三岛一眼的同时,我注意到了一名上司正从她的背后接近而来。 是小田切课长。 不好的预感一口气涌了上来。 小田切课长会到我们部门来,多半都是带了麻烦事的时候。而且,不知为何他的视线望向我这边。 「方便借点时间吗?」 不好的预感料中,小田切课长走到我的桌前,对我开口说道。 「好的,有什么事呢?」 我也挺直了背脊,和他正面相对。 「很抱歉,事情这么突然。」 小田切课长搔抓着下巴的胡须后说: 「希望你和我一道去出差,大概两个星期。」 「呃?出差吗?地点是?」 「我们要去位于岐阜的分公司。」 「岐……岐阜吗……」 坦白说,目前我不想离家。因为有沙优在啊。 监护人不在家两个星期,无论怎么想都很不妙。 我卯足全力打造出一张「看似过意不去的表情」。 「可能……有点困难耶……」 听闻我的回应,小田切课长瞠目结舌。 「哎呀,你居然会拒绝出差,真稀奇呢。平常总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不是吗?」 「呃……嗯……哈哈……」 我说不出「我藏了一个女高中生在家,所以没办法」,于是流露出尴尬的笑容。 对了,这次就请桥本代替我去……当我想到这个主意而望向隔壁的座位后,发现方才还在的桥本,忽然消失了踪影。 那小子……竟然跑到厕所去了…… 他逃亡的脚程之快,是公司第一。 不过,桥本也有个太太在家,因此不会想离家好几个星期呢。 「啊,三岛呢?她怎么样?」 「咦?」 我忽然指着三岛说,于是她便发出了愚蠢的声音。她是个愿意做就办得到的员工,而且据说没有男朋友,这样正好不是吗? 我看向小田切课长那边,然而他却摇了摇头。 「这次要去的分公司没有员工宿舍,得外宿才行呢。可是区区出差总不能订两间房吧。和女性一起去,也没办法只订一间房。」 「咦,一间房不行吗?你有太太了,而且不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吧。」 我话一说完,小田切课长便面露复杂神情,吞吞吐吐地说:「嗯,是没错啦。」 「喂,你也可以吧?」 我瞧向三岛的脸庞,而后吓了一跳。 「咦……我不要啦……」 她的神情相当骇人。 呃,我也不是不能体会你不愿意啦,但还有更……妥当的做法吧。那表情很糟啦。 小田切课长也瞄向她的脸,反复摇了好几次头。 「三岛果然还是不行,得找个男人。好吗,拜托你了,吉田。我只能够仰赖你了。而且你还是单身嘛。」 多余的一句话刺中了我的胸口。唉,我很清楚派家有妻小的人出差,可能会招致反感啦。 「你有什么不能去的理由吗?看情形我也是可以放弃的。」 最难熬的问题来了。 我拼命思索着该如何回答才好。只有这次,我无法老实地说明原委。 就在我竭尽所能选择词汇时,救世主现身了。 「小田切先生啊……他本人不愿意去不是吗……」 从小田切课长身后晃过来的男性员工,带着戏谑的口吻并肩站在他身旁。那是在稍远之处的座位上办公的远藤。 「如果是出差,就由我去吧。反正我也是个王老五又超闲的嘛。好吗?这样就行了吧?」 「不许用这种口气对上司说话。」 「你不想和我去是吗?堂堂一位课长居然在工作上夹带私情,我觉得很不以为然耶……」 远藤以烦人的口吻连珠炮似的说着。小田切课长明显露出了不悦的表情,同时瞥了一眼远藤。 「你有办法乖乖工作两个星期吗?」 「我会好好做事的啦。不过工作之外的时间,我可就要随意行动了呢。」 远藤扬起眉毛如此回答后,小田切课长便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就拜托你吧。」 「那就这么决定啦。」 远藤憨笑着,目送小田切课长离去的背影。而后他把目光转到我身上,咧嘴一笑。 「吉田,你不是对后藤专务死心塌地的吗?」 「你在说什么啊?」 远藤相当刻意地将肩膀凑向我,小声说道: 「是女人吧?」 「啥?」 「因为你有了女人,所以不想去出差吧。不是吗?」 远藤这番话令我愕然。原来他是如此解读的吗? 然而,无法完全否定这点,让我感到焦躁难耐。虽然我并非交了女朋友,可是有个身为「被监护人」的女生赖在我家,他说「女人」便是理由或许也没有错。 「吉田前辈……」 从旁看着事情经过的三岛,对我投以阴郁的视线。 「原来你有女朋友吗……」 「不,就说没有了。」 「少骗人啦,至今都兴高采烈地去出差的家伙竟然开始踌躇不前,除了女人之外没有别的原因了吧。」 「哪有这回事。我好歹也有其他无法出差的理由……」 我话说到一半,便语塞了起来。 我全然找不到拒绝出差的像样理由。 见到我的表情,远藤笑得一脸得意,而后把手搁在我的肩上。 「好啦,在这儿闲聊是会被飙的。我们到餐厅去吧。」 语毕,远藤指着墙上的挂钟。一看,时间已经过了下午一点。正好来到午休的时刻。 「……我去吃午饭了。」 我叹着气,以略大的音量宣告后,位子坐在附近的同事便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慢走。」 我侧眼望向桥本的位子,他还没回来。 这是他一个人从课长身边开溜的惩罚。今天就给我自个儿吃饭吧你。 * 「这面条没办法再改善一点吗?蒟蒻丝都还比较有嚼劲。」 远藤脸上浮现出烦躁的表情,吸着餐厅的中式拉面。 「我愈来愈觉得好像在吃家畜的饲料耶。既然如此,我甚至希望他们改一下菜单上的名字。就叫『家畜饲料套餐』。如此一来,名称变得有趣,也会让人想点吧。」 「说是这么说,你平常总是只吃那个嘛。」 被远藤硬是拉来的同事小池,在他身旁吃着炒饭。他们俩的交情很好。就客观角度来看,这两人的个性位在两个极端,不过似乎反倒维持了他们之间关系的平衡。 「所以呢?」 原本在和小池互相责备的远藤,忽然重新面向我这边。 「你有在交往吗?该不会,其实你和后藤专务之间进展得很顺利之类的吧?」 「就说不是了啦。」 我挥了挥双手,远藤便以怀疑的视线望向我。 我感到一股阴郁的目光,于是看向隔壁,发现三岛狠狠瞪着我。 「中式凉面要糊掉喽。」 「现在比起中式凉面,你的事情比较重要。」 三岛几乎没有动手吃自己眼前的中式凉面,而是看着我。 我稍稍吐了口气,而后讲出我在点餐期间拼命想出来的借口。 「在这两周当中,有货品会送到我家啦。」 「货品——?」 远藤蹙起眉头来。 「什么货品?这种东西之后再收也行吧。」 「不,那是我无论如何都想马上收下的东西。」 「所以说,我就是在问你那啥啊。」 我充分停顿了一段时间,明显摆出「我不想讲」的表情后,远藤挂着满脸笑容,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啊。也是啦,你也会有很多难言之隐嘛。」 远藤一副理解似的窃笑着,而后不知何故戳了戳小池的肩膀。 「做什么?」 「你大概在去年也有买对吧,dvd。」 小池一瞬间皱起眉头,不过随即点了好几次头。 「有耶。那时我超级迷她,成濑心爱。」 「咕呼!」 我差点把吃到一半的烩面喷出来。 隔壁的三岛纳闷地盯着我看。 「那个叫成濑……什么 的,是干嘛的呀?」 「喔,是啥来着……记得没错,应该是什么动画角色啦。」 其实是成人影片的女演员。 听到我出言蒙混,远藤大笑出声,小池则是傻眼地吐了口气,再次大口嚼着炒饭。三岛的头上,则依然浮现着问号。 「嗯,既然你不惜如此也想隐瞒,那我就不过问啦。」 远藤开心地笑了笑,而后吸着中式拉面。我看着他的模样,内心略感过意不去地开口说: 「呃,可是总觉得对你很不好意思耶。让你代替我去出差。」 「没关系啦,反正我孤家寡人又很闲嘛。再说,搞不好可以在岐阜吃到什么好吃的美食啊。」 「不,话是这么说,但你挺讨厌小田切课长吧。」 「是啊,超讨厌的。」 远藤戏谑地抖了抖肩膀,咧嘴一笑。 「讨厌过头,绕了一圈反而觉得开心起来了。所以你别放在心上。」 「……抱歉,你帮了我大忙。」 「你真的一言一行都很夸张耶,所以才不受女人青睐啦。」 「这根本无关吧。」 我试着反驳远藤,然而他这番话或许出乎意料地未必有误。 「无论理由是啥都无妨,既然你都让我代替你去出差了——」 远藤声势浩大地吸完拉面后,凝视着我的双眼。 「你就要好好享受那个不去的理由啦。不管是色情dvd或女人都行。」 他仅说完这些话,便开始专心用餐。我边听他吸着面条的声音,同时小小地吐了口气。 远藤那番话,很明显地蕴含了「我并没有接受你的回答,不过这次就放你一马吧」这样的意思。基本上他的个性粗枝大叶又任性妄为,不过莫名其妙地对其他人拥有胸襟宽阔的一面。在工作上,我也受到他许多次帮助。 我恐怕无法数度瞒骗过去吧。下次出差的工作被丢到我身上时,沙优是否已经回到北海道去了呢……我内心如是想。 「吉、田、前辈。」 「唔咕!」 就在我把烩面含到嘴里的时间点,三岛猛力地戳了我的侧腹,害我口中的东西差点喷了出来。我连忙咽下去,而后敲着三岛的肩膀。 「你啊,人家在吃东西的时候,你搞什么鬼啊?」 「因为……」 三岛反复好几次看向我的眼睛又别开,最后终于开口说: 「你真的没有女朋友对吧?」 「就说没有了啊。是要我讲几次啦?」 那样会让我感到空虚,真希望她别再问了。 三岛一副有话想说似的张开了嘴巴,可是又随即合上,点了点头。 「那就好……」 「不,交女朋友不需要一一征求你的许可吧——痛死啦!你干嘛从刚刚就一直毫不留情地给我肘击啦!打到肋骨了耶!」 「呃,因为我实在是一肚子火都起来了。」 不晓得为什么三岛一脸气鼓鼓的,好不容易才开始吸起中式凉面。当我满腹疑惑地眺望她时,看到了所有事情经过的远藤忽然放声大笑。 「干嘛啦?」 我稍稍瞪了拍桌大笑的远藤,于是他便颤抖着肩膀,摇了摇头。 「没有啦,我是在想说——」 远藤从眼角拭去笑得太过火而渗出的泪珠说: 「照你那副德性,果真不是有了女人吧。」 「这什么意思啊?」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对吧,三岛?」 远藤把话题抛给三岛后,三岛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之后大口吃着中式凉面。 我压根不晓得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我困惑地看向小池,只见他也挂着苦笑,对我耸了耸肩。 * 由于三岛在吃完午餐后迅速地完成了修正作业,而我的工作也不多,因此我才能进行准时下班回家的准备。 我把东西塞进公事包里,正打算要迈步离去时,三岛开口向我攀谈。 「吉田前辈。」 「啊?」 正要回去的时候被叫住,让我的语气尽显不悦。然而三岛丝毫不放在心上,拿着整理好的东西来到我面前。 「之后你有一点时间吗?」 「不……可以的话我想回家了耶。」 「是有什么事要办吗?」 「倒也不是。」 「那就请你陪我一下吧。」 不由分说的措辞让我有点不爽,但中午还发生过那件事,倘若我继续硬是要回家,有可能产生多余的误会。 「如果你那么坚持倒也无妨,你要做什么?」 「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 「啥?电影?」 「离你家最近的车站那边,有一座电影院对吧?」 「呃,有是有啦。」 「那我们走吧。一个小时后就要开演了。」 「喂……喂。」 我连忙追上不听我的回应,径自迈步而行的三岛。我忽地感觉到一股视线而抬起头来,于是和坐在位子上的后藤小姐四目相交了。尽管心跳重重漏了一拍,但在这种状况下我也无法说些什么。我稍稍点个头致意,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办公室。 第14话 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的邂逅,要到之后才会晓得。』 教授如是说,把手帕递给泪流满面的主角。 『纵使有一场相遇能改变你的命运,但不到事后你便不会明白。得等到一切都改变并结束后,才发现到这回事。』 『可是那样一来……我该怎么处理这份心意才好呢?』 身为主角的女孩子,在大学遇见了一名同龄青年。她宣称自己对他的心意是「命中注定的恋情」而四处奔走。这一幕,是少女知道了青年将要去留学,哭着表示「命中注定的恋情难道就要在此结束了吗」,与替她上课的教授之间展开对话。 『就算不是命中注定的恋情,又有什么关系呢?』 『咦?』 教授倾斜着装有咖啡的马克杯喝了一口,之后足足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讲话。 『无论是否注定,你的心意都是货真价实的。光是这样子不行吗?』 教授的话语,令主角瞪大了双眼。 『现在立刻赶到他那儿去,把该说的话说出来不就好了吗?不管怎样,你大概也只有这点事能做了。』 语毕,教授咧嘴露出了一个淘气的笑容。 主角斗大的泪珠又扑簌簌地流下来,反复点了点头,气势十足地站了起来。 『我出发了。』 主角话一说完,便从研究室飞奔而去。教授则是带着好似望向耀眼事物般的目光,凝望着主角。 我忽然在意起一旁三岛的模样而侧眼瞧了一下,只见她以迄今未曾见过的神情盯着大银幕看。 她的表情看似泫然欲泣,又像怒目而视。只是,三岛的侧脸看起来比先前我所见过的她任何一张表情,都还要「正经」。 拜托你在工作时挂着这种神情啦——我这么心想,同时有些佩服起如此认真看电影的三岛。 我总忍不住事不关己似的在看这部电影。我还偷偷瞄了和三岛反方向的隔壁位子,对方一脸入迷地盯着银幕瞧。 可能我的个性,是根本无法认真享受电影这种娱乐的人。明明映在银幕上头的是活生生的人,我却没有办法当成同一个世界所发生的事而接受。就真正的意义而言,无法投射情感进去。 只不过,方才教授的台词有稍微打动到我的内心。 『命中注定的邂逅,要到之后才会晓得。』 这句台词感觉格外地能让人认同。经他这么一说,的确很多时候是那样。有可能改变日后人生的邂逅会在出乎自己意料的时间点发生,当下会理所当然般的接受。但事后想想,那其实是一场很重要的相遇。 以我的状况为例,后藤小姐便是如此。 我是在各家企业聚集起来召开的求职学生共同说明会上,遇见那个人的。 当我接受了属意的公司说明后,想说机会难得,也去听听看其他公司的介绍而眺望着参加企业时,向我攀谈的就是后藤小姐。 『你的表情很认真呢。』 如今我依然记得,她挂着微笑这么对我说。 要是没有在那个地方遇见她,恐怕我就不会待在目前的公司了吧。而且搞不好没办法受到如此合拍的工作和公司眷顾,进而累积资历。 反倒是如果有人问我,那件事之后有没有什么命运般的邂逅,并没有特别会让我恍然大悟的…… 想到这里,我的脑中骤然浮现一个人的脸庞。 那张傻气的松懈笑容。 这么说来,自从沙优来了之后,我的生活发生了大幅变化。 只不过,我觉得那倒也不是会改变今后人生的一场相遇。沙优碰巧出现在我面前,希望有栋房子住。而我提供给她,相对的则是把家务之类的事情交给她处理,自己轻松过活。仅是如此而已。 『也许你不晓得,但是!』 银幕里头的主角放声大喊吓了我一跳,于是我的注意力便从自己的思绪里被拉回了银幕中。 就在我集中精神思考的期间,电影转换到主角和她所倾慕的青年隔着远距离对望的场景了。 『初次遇见你的时候,我便受了你很大的帮助!』 主角语带颤抖地喊着,眼眶略微泛着泪水,竭力述说着。 青年则是带着有些困惑的表情,听主角讲话。 『我明白你只是无意中对我伸出了援手,但尽管如此……我依然获得了令人无法置信的极大救赎!』 接着插入回想场面,开始回忆起故事的开头。这是升上大学并刚来到都市的主角,在校园里的人群中,忽然感到自己是个被周遭众人所孤立又极其渺小的人物,因而伫立不动的场景。这时,她被走路左顾右盼的青年给撞上,一屁股跌坐在校园正中央。青年慌慌张张地不断道歉,而后一脸伤脑筋地问主角一句「你不要紧吗?」并伸出了手。这便是主角恋情的开端。 『即使是这样的我,也会有人发现到呀……我感到非常的放心!』 主角声泪俱下地对青年告白。 『从那时起,我满脑子都在想你的事了!』 也会有人发现到——这句台词很奇妙地在我耳朵缭绕不去。 有幅景象在我脑中复苏了过来。 那是我被后藤小姐甩掉后,喝得醉醺醺地回家路上。蹲坐在电线杆底下的沙优,身上笼罩着一种空虚的氛围。 那时,沙优心里在想什么呢? 是在想着……希望有人发现自己吗? 而我—— 『我很清楚,当时会在那个地方撞到你只不过是偶然。但就算是这样——』 意思是……我……发现了她吗? 『我也觉得……很高兴。』 我透过银幕眺望着讲完话后泪如雨下的主角,同时回想起沙优那张松懈的笑容。 * 「嗯……!」 一走出电影院,三岛便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从外套之中露出的衬衫绷紧了起来,让身体曲线略微清晰可见。 该怎么说好呢……真是相当健康。我并不是在说她很小喔。 一旦知道了有后藤小姐这种超乎规格的大小,多数女性的双峰就会让人看起来感到放心。我真的没有其他意思。 「总觉得——」 伸完懒腰的三岛,喃喃说起话来。 「收获比想象中多呢。」 「收获?」 「对。我原本只是稍微轻松地带着『和吉田前辈一起去看爱情故事吧~』这样的调调来看看……」 「这是怎样啊?」 「却发现要比我所想的好太多了呢……」 三岛轻快地这样说,而后嫣然一笑。 「吉田前辈,你觉得呢?」 「你是指?」 「我是说那部电影。你觉得怎么样?」 「嗯——就算你这么问,我也……」 演到一半我就净是在想别的事情了——如此坦承总觉得过意不去。 但是,看三岛似乎非常享受那部片,所以随口胡诌一些感想也不是很妥当。假如有个片段是我能够老实说出感想的,那会是哪里呢? 我略作思索后,脑中窜过了教授的台词。 「喔,就是那个。教授那句『命中注定的邂逅,要到之后才会晓得』。那番话……让我觉得很有道理呢。」 我一说完,便感觉到三岛的眼神明显地熠熠生辉。 「就是说呀!那段台词也让我格外认同……原来如此,你也是呀。」 三岛略显满意地点点头后,突然愁眉苦脸了起来。 「怎么了?」 「没有啦。」 三岛的手抵着下颔,低声说: 「我在想,这样认同可以吗?」 「嗯?你不是已经认同了吗?」 「呃,是这样没错啦。可是,我想说这样子好吗?」 我无法理解三岛的话中之意而歪过头去,于是她结结巴巴地把话说了下去。 「呃,该怎么说……这个……那样子不会很无趣吗?」 「无趣?」 「是呀。因为,自己现在遇上了将左右往后人生的惊人邂逅对吧?碰见的时候是现在。既非先前亦非以后,就在那个当下。」 「是这样没错。」 我点了点头,三岛的目光便在地面上游移,之后轻轻吐了口气。 「那不就会想在那时发现到,这就是命中注定的邂逅吗?」 说出这番话的三岛,眼眸有些湿润,而且看似寄宿着顽固的光芒。 她身上散发着和平时不正经的氛围截然不同的某种东西。这铁定是她真正的心情。 「当注意到命中注定的邂逅时,一切都已经结束,到了伸手无法触及之处……如果是虚构故事的话,这种发展很感人,但我可绝对不想遇到。」 三岛如此补充后,面露微笑。 「我就是想要 现在,昨日或明日都不重要。因为我只活在当下。」 三岛这张笑容的氛围,比起平常的她要来得成熟许多。我都不晓得她是个会露出这种表情的家伙。 「所以……」 在动脑思索之前,我先开口询问了。 「你有遇到……命中注定的邂逅吗?」 听闻我的话语,三岛脸上浮现出呆愣神色,而后—— 「噗!」 忍不住笑了出来。 「啊哈哈!没错,你就是这种感觉呢。到了这种地步,根本清新脱俗了。」 「啥?你在说什么啊?」 「呵呵呵……不,没事了。没关系。」 三岛大笑到眼角泛泪。她以指头抹去泪水,同时不住颔首。 「有呀,我有遇到命中注定的邂逅。」 说完,三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因此,我绝对不想放过这场相遇。」 她的眼神笔直,令我感受到其决心有多么坚定。 在那股奇妙的魄力震慑之下,我从三岛身上挪开目光,并点了点头。 「这样啊,你要加油喔。」 「好的,我会加油!」 三岛装模作样地做了个举手礼的姿势,脸上还笑咪咪的。望见她的神情,我稍微松了口气。 是平时的三岛。 最近我才发现,自己见到熟人的「未知表情」,会莫名地感到坐立难安。 沙优如此,后藤小姐亦然。 看到迄今不曾见过的表情,我会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尤其我觉得,三岛还是像平常那样,露出轻浮的笑容比较适合。 想到这里,便忽然对自己的思考抱有突兀感。 三岛刚分发来当我部下的时候,那张「轻浮的笑容」令我恼怒得不得了。但现在又是如何呢?她那样的一面,让我感受到莫大的魅力。 在为自己的思绪变化惊讶之余,我流露出苦笑。 「嗯,你应该没问题吧。」 我话说完,三岛便杏眼圆睁地歪头不解。 「什么没问题?」 「命中注定的邂逅。你一定能够掌握的。」 听到我这么说,三岛露出难以言喻的神情,偏过了头去。 「这是什么意思?」 被她这么一深究,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继续说了下去。 「呃……我是在想说,像你这种各方面都很机灵,笑起来又很棒的女性,那个男人肯定也会迷上你啦。」 如此清楚地把想法化为言语后,我搔抓着后颈来藏起羞涩。我不太习惯称赞别人。明明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却莫名地害臊起来。 当我注意到三岛毫无反应而望向她时,只见她不断地东张西望着。 对大部分事情都会傻笑带过的三岛来说,这副模样感觉格外地动摇不安。 「哎……哎呀……这实在是……」 三岛终于开口说话,脸上浮现出暧昧不清的表情。 而后,她伤脑筋地笑了。 「很难受啦。」 这副笑容我也从来没见过。 这和平常她在工作时所展露的「蒙混笑容」不同,感觉好像掩藏了什么重要事物在里头一样。 我心想该不会踩到三岛的地雷而吃了一惊,回过神来时她已经换上了其他表情。 「不过,能够受到你称赞我很开心啦!哎呀,在工作上几乎没机会让你夸奖嘛。」 「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让我在工作上嘉许啦……」 「啊哈哈,我会适度加油的——」 三岛咯咯笑了笑,又露出平常那副恶作剧般的神情。 「比起那个,吉田前辈。」 这张表情我有印象。 完全是在捉弄我的时候会露出来的表情。 我本能地感觉到危险而试图后退,三岛却抢先急速接近而来。 「什……」 下一刻,三岛紧紧抱住了我。身高比我矮了一颗头的三岛,搂着我的时候正好把头埋在我的胸口。 「等等,你在干嘛……」 一股像是洗发精的甜美香气忽然飘了过来,让我不由得心儿怦怦跳。 「喂,放开……」 我好不容易一把抓住了三岛的肩膀并试着拉开她时,她倏地把头抬了起来。三岛略略扬起目光,调侃地笑了。 「……你有稍微小鹿乱撞一下吗?」 「……!才没有啦,快放开我。」 我使劲推开三岛,而后她开心地咯咯笑着,并凝视着我的双眼。 「原来你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呀,吉田前辈。」 「这种表情是说……哪种啊?」 我反问三岛,于是她露齿一笑,脸上浮现出夸耀胜利的神情。 「就是心跳加速的表情。」 「……啧。」 看来我始终无法完全掩藏内心的动摇,只见她一脸奸笑地耍着我玩。 尽管一肚子火,我却一句话也未能回嘴,只能从三岛身上移开视线。 「不要耍男人耍得太过分啦。」 「我才没有耍你呢。」 三岛面不改色地说道。 「我只是在想说,你会不会对我怦然心动而已。」 「……被女性贴紧紧的,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激动啦。」 「啊,原来你有把我当成女性呢!啊哈哈。」 不晓得是哪里有趣,只见三岛咯咯笑了一阵,之后像是要把肚子里的空气尽数吐光光似的呼了一口气。 这家伙到底想干嘛啊?傻眼的我也叹了口气。 我忽然在意起时间而望向手表,发现已经快要十点了。实在是该回去了,不然我会担心沙优。 我抬起视线后,和不知何时紧盯着我看的三岛四目相对了。 「你一脸想回去的模样呢。」 「嗯……时间也差不多了。」 「也是呢。我们也该解散了吧。」 三岛清楚明白地如此说道,之后低下了头。 「那么,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不,我才该道谢……?」 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做什么值得她道谢的事。她在奇怪的地方很一板一眼呢。 三岛嫣然一笑后转过身子,朝车站的方向走去。 当我目送着那道背影时,她突然回过了头来。 「假如我命中注定的对象!」 三岛以略大的嗓音说: 「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办!」 「别说蠢话了啦!快给我回去!」 听闻我的答复,三岛再次逗趣地笑了起来,并朝我挥了挥手。这次她真的头也不回地走进车站去了。 「……回家吧。」 我独自低声呢喃,往车站的反方向踏出脚步。 命中注定的对象。 每当我在脑中反复思量这句话时,不知何故闪现的却是沙优的脸庞。 我又再看了一次手表,时间是晚上十点。 沙优是不是在等着我回家呢?还是已经累到睡着了? 无论如何,我觉得对她有些抱歉。 虽然我姑且有在事前联络过了,但我想那个时间她一定已经为我做好晚饭了。 她所做的餐点,就明天早上再来享用吧。 我思索着这些事情并快步走着,一眨眼就抵达了家门前。果然比起茫茫然地漫步,边想事情边走路感觉比较快到家。 我转动玄关门锁,却没有发出喀嚓声。 「奇怪……门没有锁耶。」 我歪过头,打开了大门。 「抱歉,我回来晚了。沙优,你没有锁上大门喔。」 我一面说一面走进玄关,而后随即产生了一股不自然的感觉。然而,我却不清楚这股异样感的真面目。 平时总是会立刻回应并露面的沙优,今天连应声也没有。 「是在睡觉吗……?」 我脱下鞋子走到起居室,却不见沙优身影。 「嗯……?」 沙优不在起居室还真罕见。是在厕所吗? 我敲了敲厕所的门,但毫无反应。 「喂,沙优?」 和更衣室连为一体的盥洗室我也敲过门才打开来看看,可是浴缸那边并没有点灯。我开始慢慢流下冷汗了。 我打开浴室的门确认里头,却也没见到沙优的人影。 「……是跑去便利商店了吗?」 如果是那样倒也无妨,可是那丫头并不会想在非必要的情况下购物,难以想象她会去超商。 我拿出智慧型手机,启动通讯软体。 『喂,你现在人在哪里?』 我如此输入并传送后,起居室的方向响起了轻快的电子音效。 「……喂喂喂。」 我慌慌张张地走进起居室,只见我买给沙优的手机就被搁在那里。 我的冷汗狂冒不止。 假如她是独自出门的,会把手机放在家里吗? 不过,我也不晓得她是不是手机会寸步不离身的那种人,也搞不好是我多虑了,但是…… 我无法完全抹去不安。 倘若有人闯进了这 个家,硬是把沙优带走的话—— 这个想法浮现在我脑海中的瞬间,我的身子便像弹簧一样倏地跳了起来。 我连忙重新穿上鞋子,由玄关飞奔而出。 平时并没有特别感觉的夜晚住宅区,让我觉得像是条极其黑暗的道路。 第15话 恶梦 「真的可以吗?」 抓着我肩膀的他如此问道。 他给人的感觉很温柔,长相属于中上。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名字我则是已经忘掉了。 「可以喔。」 我卯足全力以游刃有余的表情展露微笑道。 听闻我的话语,他点了点头并碰触我的身体,接着我俩合而为一。 「舒服吗?」 他开口问道。 「嗯。」 我颔首回应。 坦白说,其实很痛。 不过,就是要痛才好。 「美咲……」 他呼唤着我。 那并非我的名字,但它目前是我的称呼。 「好舒服。」 我煞有介事地发出可爱的声音给他听。 我明白光是如此,他便会感到心满意足。 我连自己感到舒服还是恶心都不晓得。 只知道肚子深处有点疼,入口一带感觉很刺痛。 这两股感受使我觉得安心。 让我知道—— 啊,原来我也确实有身体存在呀。 醒来之后,我发现室内一片漆黑。 「咦……」 我慌忙起身看向时钟,才发现已经过晚上九点了。 看到时刻让我吓了一跳。如果晚餐还没有准备好的话,吉田先生回来时就赶不上开饭了。 自从吉田先生把「家务」交给我处理后,我必定会在他下班回家的时间点把餐点和洗澡水准备好。我认为那是自己的义务。 我打算传讯息告诉吉田先生晚餐会晚点煮,这才注意到他买给我的手机画面跳出讯息通知。 是他传给我的。 『我要和公司同事到离家最近的车站那间戏院看电影,所以会晚点回去。你就先吃饭吧。』 看完这则讯息,我的身子忽地使不上力。 「……太好了。」 虽然不是在奇怪的时间睡着这件事本身受到原谅,不过这样就不会给吉田先生添麻烦了。 在我松懈下来的当下,注意到自己的身体被汗水弄得湿淋淋。 感觉到寒意的同时,回想起自己所梦见的内容,鸡皮疙瘩一口气窜了起来。 来到这个家之后,从未鲜明地回忆起——不对,是我刻意不去回想的事情,一鼓作气地涌了上来。 我本人有自觉到,自从遇见吉田先生这个不可思议又温柔的人,我的内心逐渐得到喘息。 即使如此,我所走过的路也不会消失——感觉现实如此摊在我的眼前。 「吉田先生。」 甫一回神,发现自己喃喃脱口说道。 而后随即体认到自己是个非常愚昧的人。 第一次在陌生男子家住宿时,我应该已经下定了决心才对。我要逃出家里,取而代之地以这种方式过活。 为了逃离真正难受的事情,必须忍受其他难过的状况。 我的感官立刻麻痹了。不对,是我自以为麻痹了。 但是,我认为其实自己有发现到。我对自身所作所为抱持着突兀感和厌恶感,并置之不理走到了现在的地步。 接着我遇见了吉田先生。 否定我的一切后才接受我的他,令我困惑、感动,这次则是感到不安。 我认为自己真的很我行我素,而且既弱小又愚蠢。 吉田先生很温柔。真的比我先前所遇过的任何人都温柔。 严峻地凝视着他人,同时净是担心着别人的事。假装以自己的事情为优先,却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人的痛楚上头。 这样的人会对我好,铁定是因为我看起来很可怜吧。 真是奇妙。 自从离家之后……从我逃离纠缠在身上的夙怨后,我总是留神在「距离被抛弃为止还有多少时间」上头。 这个人还会让我在此待上几个月、几星期……不,几天呢?我净是在计算这些。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我八成不想遭到吉田先生抛弃。 更进一步地说,搞不好我甚至想受他喜爱。 我并不是希望他爱上我。我会支持他的恋情,也期盼他获得幸福。 尽管如此,我仍然忍不住期望,自己能在他心目中占有一席之地的状况下,受到他喜欢。 所以……他的温柔之处最令我感到害怕。 万一连他都弃我于不顾的话,我该怎么找出自己的价值才好呢? 我尚未得知,不遭到他讨厌的最重要条件是什么。 他对我带有什么样的期望呢?我是否满足了他所要求的条件呢? 愈是去想,愈觉得心中七上八下。 『我要和公司同事到离家最近的车站那间戏院看电影——』 我低头看向吉田先生的讯息,不禁深思起这些字句的意义。 那个同事是女生吗?吉田先生没有写是「上司」,所以一定不是他所爱慕的后藤小姐吧。 吉田先生不是个下了班会主动出去游玩才回家的人,而且活动内容还是看电影。 从他受到邀约这点考量,对方铁定是女生吧——我隐隐约约地想象得到。 先前他和一个女生一起去喝完酒才回家,会是她吗? 吉田先生说喜欢后藤小姐,那这名女生又如何呢?她是不是喜欢吉田先生呢?假设答案为是,那么电影结束后他们会做什么呢? 一开始思考就没完没了。明明照理来说与我无关,我的情绪却愈来愈不安。 我望向时钟,时候已经过九点半了。 吉田先生捎来讯息的时间,是七点半左右。 「电影……差不多要播完了吧。」 如果是平时,我应该不会有这种想法。 然而,尽管清楚这样子很傻,却感到坐立难安。 我并未换下家居服,直接穿上袜子,随随便便地套上乐福鞋后,冲出吉田先生家。 我要到电影院前面去,看看吉田先生以及和他在一起的人长什么样子就回家。仅此而已。 一般来想,根本就找不到。我连他在看哪部电影都不晓得,必须恰好在他走出电影院的时间点待在现场,而且车站前面的人潮还颇多的。 要在这当中找出吉田先生,实在太过天方夜谭了。 原本应该是如此才对。 也不知运气是好或不好,当我抵达电影院前面时,立刻就发现了吉田先生的踪影。 而且还是他被一名身穿套装的可爱女生给抱住的模样。 我的身体好像变成石头似的动弹不得。 吉田先生挂着迄今我不曾见过的神情。看似着急,又像困扰,也像害羞。 瞬间回想起吉田先生和后藤小姐喝完酒那天的事情。我说什么也想鼓励吉田先生而抱住他的时候,他略显伤脑筋地笑了一笑,才拍拍我的肩膀说:「好了。」 即使不愿意,我也体认到。 在吉田先生心目中,他果然丝毫没有把我当成女人。 而在那里紧紧拥着吉田先生的女生,确实被他视为异性看待。 由吉田先生的表情看来,我便明白到这点了。 「有什么关系呢?」 我以小到几乎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喃喃说道。 「这又不是我该在意的事情嘛。」 我好不容易驱策着身体,背对电影院迈步而出。 回家吧。回去带着泰然自若的表情,一如往常地迎接吉田先生就好。 就跟他道歉说晚饭并未准备好,先让他去洗澡吧。 我一步步地前进着的双脚停了下来。 回过神来,我发现视野变得模模糊糊的。 「咦……?」 眼泪沿着我的脸颊流下。当我注意到自己在哭的时候,泪水已经止不住了。 「为什么?」 路过的行人一脸狐疑地看向我,于是我慌慌张张地再次迈开脚步。 即使以休闲服的袖子擦拭着眼泪,它依然无止尽地涌了出来。 被不知名女性所拥抱的吉田先生和他脸上的神情,在我脑海中复苏而来。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这么讨厌那样子呢? 这个疑问浮现在我心中的瞬间,我便察觉到萌生在自己身上的情感了。 「……哈哈,不会吧。」 明明泪珠停不住,我却忍不住冷冰冰地笑了起来。 我是……在嫉妒她。 嫉妒那个我根本完全不认识的女生。 嫉妒吉田先生对她露出我未曾见过的表情。 我内心傲慢地想着,希望独占吉田先生。 「……我真的……真的是个……」 胸口疼痛到好似快要破裂了。 痛到难以衡量的地步。 「傻瓜……」 不禁啜泣的我,一留神才发现自己跑了起来。 要是继续待在那儿,总有一天我肯定会妨碍吉田先生获得幸福。 我坚定地认为,绝对不可以回到那里去。 但是我也无处可去。 我就在不晓得自己正往哪儿去的情况下,仅是吸吐着气,像个傻子一般疾奔。 * 和前辈解散后,我经过车站剪票口,正要走下通往月台的楼梯时,停下了脚步。 「就这么回去……感觉也挺令人生气耶。」 我茫茫然地回想起前辈目送我的神情,有点火大了起来。他竟然露出一副送小朋友到托儿所的父亲那样的表情。 虽然能够在最后让他稍微怦然心动这点很痛快,可是从今天的态度我便清楚地知道,即使他视我为女性看待,依然丝毫没有把我当成恋爱对象的意思。 就算早已明白,还是有点令人沮丧。 或许就是因为如此,我才会漠然地涌现出「谁要直接回家呀」这样的念头。 我并没有现在立刻去追前辈做些什么的意思。真要说起来,看他的模样八成目送我之后就速速回家去了,就算我现在追过去,对他往哪个方位走也毫无头绪。 因此,今天我想就这么从离前辈家最近的车站周遭,往我心血来潮的方向到处走,顺便看看风景。 一想到便会迅速行动,这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 我走出剪票口,在站前广场东张西望地环顾四周。 重新这么一看,我才发现这座车站挺大的。不但有电影院,还有餐饮店及百货公司之类的。只是,我想象得到无论是哪个设施,前辈都没什么在利用,因而觉得好笑。 记得我好像听前辈说过,他住在离车站步行十分钟以上的地方。 「好,就走那个方向。」 我找到了一个人潮稀少并略显昏暗的林荫道,于是决定漫步到那个方位试试。 我不讨厌车站前熙攘往来的人潮,但也喜欢恬静的道路那股独特的空气。 或许前辈曾走过这条路,也可能没有。无论如何,我的心境都很奇妙。 「不,话又说回来了……」 趁着人烟稀少,我出声喃喃自语着。 话又说回来—— 想都没想过,自己会如此沉溺于男女之情。 我比普通人还要喜欢电影,当中尤其是爱情故事,真是我的心头好。然而,看着那些片的时候,我是带着一副事不关己,好像故事与自己沾不上边似的感觉在享受它。 可能是我心里在想,世上的男人都卑微到让人厌烦的地步,满脑子净想着自己的事情,往后我也不会遇见故事里头出现的那种迷人男性的关系吧。 能够进到现在这间公司,坦白讲我认为是因为自己生了一副「很受大叔欢迎」的可爱外貌。 在干部面试时,认真在打探我本质的人,我想就只有那个后藤小姐了。倘若她意见很多,搞不好我就被刷掉了。 正因为我是受到大叔喜爱才得以进公司,之后大叔社员们也对我溺爱有加。 我很快就明白,这是个与其尽力工作,不如适度偷懒会比较好过的职场。先装作自己不会,听了大叔社员不得要领的解释后,稍微进步一点给他们看,再挂着笑容说「多亏前辈,我会做了!」是我平日的流程。将外在压力抑制在最小限度,而我所发挥的力量也缩减到最少。我原本打算透过这种消极的做事方式,在这儿做到存了一笔钱为止。 这时,我被调动到吉田前辈的专案去了。 前辈就真正的意义而言,很会照顾人。他不愿意看到「什么也不会的我」一直这么下去。他并没有对工作不如自己的后进抱持优越感或是瞧不起,只是一个劲儿地严格评断我。 我觉得这好像是在出了社会之后,第一次有人愿意正视我,不由得开心了起来。 而后,我变本加厉地继续扮演着「什么也不会的我」。我要做到什么地步,这个人才会屈服呢——我如此带着掺杂期待和不安的情绪,孩子气地观望吉田前辈的反应。尽管如此,前辈也没有折服。 当我恍然回神,自己已经会在上班时注意着他了。我随即明白了一件事,他八成迷上了后藤小姐。这相当好懂。 原来如此,他是为了展现好的一面给她看,才会热衷于工作吗——当我径自这么接受时,看来状况并非这个样子。即使是后藤小姐前往关系企业而不在公司的那几天,前辈依然工作得很卖力。搞不好反倒比后藤小姐在的时候更拼命。尽管他会对坐在隔壁的桥本前辈抱怨连连,仍然会在工作之余关心着专案计划内的所有人。他原本就是个责任感十足,个性又认真的人。 虽然我早就知道了,他并不是只有对我特别温柔。 我想就是在意识到这点的当下,我对他的感情变成了爱恋。 「喔?」 道路出现了分岔。一条是通向更昏暗之处的下坡,另一条则相反地是往上爬的阶梯,有种会走到宽广之处的氛围。 由于我已经充分享受黑暗了,于是选了感觉能走到广阔处的那条路迈步而去。我还挺喜欢爬楼梯的。意识到每一步的感觉,让人颇开心。 道路两旁的路灯增加,变得愈来愈明亮。当我爬完楼梯后,来到一座草皮茂盛的整洁公园。 「喔喔,这座公园感觉真不赖。」 我四下环顾,发现有个区域并排着许多张木制长椅。 「是让小孩子在草地上玩耍,大人则在闲聊的公园吗?」 我看向四周,见到一旁林立着略高的公寓大楼。这儿是住宅区用的公园吧。 不过,我还挺中意长有草皮的公园。我家附近是一条杂乱无章的街道,并没有建造这样的公园。 我像是被吸引过去一般往长椅去,并坐了下来。 稍远之处有一座以水泥打造而成的开阔空间,可以看到年轻男子在练习滑板,不过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影。 我觉得人烟稀少之处让人很平静,最适合拿来想事情了。 我现在的心情是「只要不错过末班电车,今天要待多晚都无妨」,因此决定稍微待在这座公园,沉浸在和前辈那场小小约会的余韵里。 只是,我感觉自己好像有点饿了。 这么说来,我们连饭都没吃,就这么直接朝电影院出发了呢。 「我是不是有带着些什么呢……」 就在我扭过身子,试图去捞放在一旁的包包,看看是否有带什么能够略略填饱肚子的点心时,我注意到了一个迄今未曾映入眼帘之物。 「呀啊!」 我发出愚蠢的叫声,而后不禁站了起来。 隔壁长椅后方,有个人蹲坐着蜷曲在那儿。 「吓……我一跳耶。」 对方有头长发,恐怕是女性。她身上穿着整套轻便的休闲服。 她似乎被我的声音吓到,抬起了原本低垂的脸。她好年轻,显然是个未成年女生。我望向她的脚边,发现她所穿的是乐福鞋。她果然是女高中生还什么的吧。 我俩彼此挂着目瞪口呆的表情凝望了对方数秒。而后,这个女孩喃喃开口说道: 「啊……你是刚才的……」 「嗯?」 「呃,没事……」 她连忙摇摇头,噤口不语。 「你是高中生对吧?这么晚了在做什么呢?已经超过十点了,你要是不回家的话,会被抓去辅导的喔。」 听我讲完,那女孩脸上浮现出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并将视线往地面垂落。 「我不晓得……自己应该回到哪儿去才好……」 光凭这句话,我便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 原来如此,是跷家啊。 如果到了大学生的年纪那就另当别论,但高中生很难离家出走。乍看之下很年轻的孩子,就算想利用车站之类的设施,运气不好的话便会被抓去辅导。所以若是有考虑到这点的孩子,到头来也只能在家里附近徘徊。 「……嗯,如果有监护人同行的话,就不会被辅导了呢。」 回过神来,我已经说出这番话了。 人有时候就是会想逃离家中,沉浸在与平时不同的思绪里。这种心情我很了解。 那个女孩愣愣地望向我这边。我再次坐定在长椅上说: 「末班电车离去之前我会在这儿陪你,你也尽情在那边想事情就好了吧?」 听闻我的话,那女孩一瞬间湿了眼眶,紧咬着嘴唇。 她又低下了一次头,之后才不断连连颔首。 「……谢谢你。」 「不会。」 会开口道谢的,多半都是好孩子。 我内心带着这种老气横秋的想法,又开始捞起包包来。饥饿的自我主张相当强烈。 随后,我立刻找到了想找的东西。那是我随时带在身上的玄米麦麸饼,以应付稍微有点肚子饿时的 状况。 就在我拿了出来,打开小包装的时候—— 咕噜噜噜噜。 我听见了其他人的腹鸣声。 我望向隔壁长椅,发现那女孩把脸埋在自己的双膝之间,身子一动也不动。我看得见她微微露出来的耳朵变得红通通的。 「噗!」 我不禁噗哧一笑,把两包饼干当中的一包递给她。 「你要吃吗?」 她抬起头来,眼神伤脑筋地游移了一阵子之后,才颔首回应。 「那这包给你。你叫什么名字?」 「谢谢你……我叫……茜……」 这女孩话说到一半,便恍然回神似的停了下来。她从鼻子呼了口气后,稍微放松了表情。 「我叫沙优。」 「沙优吗?真是个好名字。我叫柚叶。」 那八成是假名。她应该是差点说出本名,随即住口了吧。 这孩子要比想象中来得聪明。我喜欢和聪明的孩子说话。 原先想享受一下独处的时光,不过投入在这种邂逅之中也不错吧。 我咬着玄米麦麸饼,同时思索着「该讲些什么话题才好呢」。 第16话 本性 「跷家?」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柚叶小姐轻声对我抛出询问。她的声调真是奇妙。 既非深究,可是也不像是随口问问。这句话令我感觉到「虽然我很在意,但你不用回答也无妨喔」这样的温度。 「就像是……跷家一样。」 实际上,我离开家里已经是半年多前的事了。现在只是从吉田先生家跑出来罢了。 而目前在我身旁悠哉地吃着玄米麦麸饼的女性成了契机,让我打消了回到那个家的念头。 为什么她会在这种地方独自徘徊呢?尽管内心浮现这道疑问,不过我认为去思考也无济于事。 「跷家……偶爷油那样过。」 柚叶小姐口中含着饼干,蠕动着嘴巴说道。她把食物吞下肚子后,继续说了下去。 「人总是会有想要忽然离家的时候呢……我读高中时跷家过好几次喔。」 「原来如此。」 「我和母亲个性不合,常常吵完架就跑出家里了。」 柚叶小姐一副很怀念似的眯细了眼睛微笑道。接着,她侧眼看向我。 「沙优,你怎么会离家呢?」 被她这么一问,我顿时语塞了下来。为什么我并未回到吉田先生家呢?我认为没有一个明确的话语形容。 柚叶小姐从久久不语的我身上别开视线,抛出了一个引子似的开口说道: 「像是和父母吵架……或是家里太幸福而觉得无聊之类……理由千奇百怪对吧。」 那些全都不对。 只是,「太幸福」这句话让我内心略有所感。 「你和爸妈感情好吗?他们温柔吗?」 柚叶小姐开口向我问道。虽然不是父母,不过现在应该回答吉田先生的事情吧。她目前所询问的,是我人在这儿的理由。 「我认为……感情很好,而且温柔到令人无法置信的地步。」 听完我的答复,柚叶小姐瞄了我一眼,附和道:「是这样呀。」 「然而你却离家出走了吗?」 柚叶小姐并非责怪,而像是确认着事实一般喃喃说道。 真不可思议。我直到方才都还对这个人带有戒心,而且坦白说回想起她抱着吉田先生那一幕,甚至会让我心头涌上一把火。 明明如此,和这个人说话,我却会有一种内心深处的想法被顺畅无碍地引导出来的感觉。 「我觉得……根本没有什么毫无条件的温柔。」 我一说完,柚叶小姐便抖了一下肩膀,而后望向我这边。接着她微微偏过头去,等我把话说下去。 「我认为要对别人好……需要有很多理由。」 「我也这么认为。」 柚叶小姐对我这番话轻轻颔首同意。 「家里……有个人对我非常好。但我真的不明白那个人对我这么温柔的理由……」 话语从我的心底接二连三地涌现而出。思绪不断化为言语的过程,顺畅到连我自己都惊讶。我为何会对一个刚见面的人,而且还是铁定对我不利的人说这种事情呢?我如此心想,却停不下来。 「一想到总有一天那个人将不再需要我……而被他抛弃的话,我整个人就坐立难安……」 「所以才跑了出来吗?」 我点了点头,于是柚叶小姐轻声叹了口气。 「……唉,或许也并非不能理解啦。」 柚叶小姐前后摆动着双脚,娓娓道来: 「我也认为没有毫无条件的温柔……不过,有时候真的有人会以这种温柔相待呢。」 我感觉得到,先前还事不关己的柚叶小姐,她的话语里头稍微带了点温度。 「就算去思考『这个人为什么会如此温柔呢』,到头来也不晓得呀。明明如此,可是一思索起来就停不下来了。」 说到这儿,她觉得有些可笑地哼了一声。 「等到发现,就已经整个迷恋上对方了。」 啊,这个人是……望见柚叶小姐的侧脸,我不可能会不知道。 她是在说吉田先生,而且是认真迷上了他。 我们两人是在彼此含糊以对的同时,聊着同一个人的状况。而且,只有我注意到这件事情。 「恐惧这种东西非常棘手,它既能驱动一个人,也能使人裹足不前。」 柚叶小姐忽然这么说。我抬起自然低垂的视线,和窥探着我的柚叶小姐对上了眼。 「以前我看过的一部电影这样讲。然后我就觉得『真有道理耶』。」 柚叶小姐望着我的双目,把话说了下去。 「沙优八成是被恐惧给缠上了,才会因此动弹不得。」 一旦化为言语,便觉得当真如此没错。我感到畏惧。我怕给吉田先生不断添麻烦之后,有一天或许会遭到他拒绝也说不定。与此同时,还害怕失去自己的栖身之处。 「不过,因为害怕就按兵不动的话,什么也不会改变,会一直担惊受怕下去。」 柚叶小姐冷不防地从长椅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既然如此,你不认为采取行动比较有利吗?」 语毕,柚叶小姐看向我这边。她的目光十分笔直,令有些扭曲的我难以直视。虽然莫名带有深度,但她真的是个率直的人。 这个人一定起身行动了。其结果便是那个拥抱吧。 「不过,有些事情即使有所动作也不会改变就是了……」 柚叶小姐露出略显自嘲的微笑,再次重新坐在长椅上。 「你是指刚刚提到的人吗?」 我是在明知故问。柚叶小姐把视线低垂至地面,并点了点头。 「没错。我已经尽力示好了,可是未能让对方注意到呢。我彻头彻尾地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呀。」 应该没这回事。实际上,她从吉田先生身上引出了一个我未曾见过的表情。我想那一定是只对「女性」展露的神情。 只是,这些想法并未形成话语。我说不出「坦白讲,我都偷看到了」这种话来。 「尽管如此,我觉得总比坐以待毙来得好。若要枯等着未来,在未能获得期盼的事物之时才来后悔自己没有行动的话……」 柚叶小姐稍稍加重了语气,像是对着地面抛下这段话一般。 「那么全部做过一轮,借此明白那些行动全都徒劳无功,会比较有收获喔。」 我想,这番话肯定不是对着我讲的。她是为了厘清自己的思绪才这么说的。 纵使如此,她的话语依然出奇地重重打动了我的心。 我从半年前开始……不,从更久以前……就净是在逃避。逃离害怕的事情,不断地逃呀逃的,也不晓得自己能走到哪一步,为了持续「坐以待毙」,我滑头地采取了各种行动,到头来就在得不到任何答案的情况下活着。 就这样的我看来,眼前的她显得很直率、顽强且美丽。 「我想并不会是徒劳无功的。」 话语自然而然地从我口中满溢而出。柚叶小姐有些惊讶地看向了我。 「我不会说什么一定会顺利……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但尽管如此……我认为你那份直率的心意,绝对……会改变那个人心中某些事物。」 我结结巴巴地选择遣词用字说着,柚叶小姐的眼眸便稍微摇曳了一下。 而后,她略显害臊地从我身上别开目光,抓了抓鼻头。 「我居然被你鼓励了呀……」 她嘟起嘴这么说,之后停顿了一会儿—— 「谢谢你。」 柚叶小姐小小声地带着轻快的语调说道。 「不会……」 沉默流经我俩之间。然而,那并非尴尬的感觉,而是一段莫名令人安详的沉默。 明明直到先前为止,一股悲伤得莫可奈何的情绪都支配了我的内心,我的情绪却变得如此沉稳了。我果然是个无可救药的单纯小朋友。 「我并不清楚沙优你不希望被讨厌的对象,是家人、恋人,还是除此之外的人。」 柚叶小姐从长椅站起身,快步走向我所坐的这张椅子,接着坐在紧邻我的隔壁。 「假如你真心期盼今后和那个人依然有所联系,并希望他需要你的话,首先有件事情要做。」 说完,她握住了我的手。在夜风吹拂之下,我的手已变得完全冰冷,但柚叶小姐的手却是非常温暖。我在感到莫名惊慌失措的同时,反问道: 「要做的事情是指……?」 柚叶小姐凝视着我的眼睛,停下了数秒钟的时间。尽管我对于直视那双直勾勾的眼神感到略微紧张,却也无法别开视线,只能不断眨眼等她把话说下去。 「就是露出你的本性。」 「本性……?」 「没错,就是本性。『我是这种人,拥有这样 的一面。即使如此,你也愿意和我在一起吗?』……这样。」 柚叶小姐说到这儿,倏地放开了我的手。我的手顿时变得冰凉起来。 「虽然我认为人都会有秘密,但是在隐瞒了自己许多事的状况下,希望让对方接受自己,这样很困难吧。」 「……说得也是。」 我一边回应,同时思索着吉田先生的事情。 我有感觉到,那个人多半是刻意不对我多过问些什么。而我也甘于这个状况。 不过,事情确实就像柚叶小姐所说的一样。隐瞒了一切,却期盼对方接受自己,实在是非常任性妄为且天真的想法。 「而且呀……沙优你口中那位『非常温柔的人』,迄今一直是无条件地对你好,不是吗?」 「……是的,温柔到让人害怕。」 「既然这样,此后搞不好也会这样下去呢。」 柚叶小姐这番话,令我吃了一惊。 「我认为呀,那个人会无条件地对你好,八成是他信任你的缘故吧。所以你也试着……再多相信他一些不就好了吗?」 的确如此。 吉田先生可曾有背叛过我吗?虽说我们尚未一块儿度过多长的时间,那个人却一次也没有忽略过我。 「你说的……确实没错。」 自己想个不停,自顾自地感到害怕,最后逃逸而出。 我真像个傻瓜一样。 「……你差不多要回去了吗?」 柚叶小姐面露柔和微笑,笔直地盯着我的眼睛瞧。 我知道她并不是在赶我回家,终归是温柔地问:「你有要回去的意思了吗?」 我想,在这里闲聊也无济于事。说不定吉田先生他正在担心我。 「是的……我……」 要回去了。 正当我想要如此开口时,传来一阵慌乱不已的脚步声,于是我和柚叶小姐便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随着脚步声一同现身的,是直至方才都浮现在我脑中的人物。 「沙优!」 被他这么大声一喊,我的肩膀大大地抖了一下。 小跑步接近而来的吉田先生并未换下西装,脸上还汗如雨下。 「……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啊?」 「不,那个……」 「居然也没带手机出门,我很担心……」 气喘吁吁地讲着话的吉田先生,将视线挪到坐在我身旁的人物上头时,整个人当场便僵住了。 「……你不是回家了吗,三岛?」 「吉田前辈,你才是……」 柚叶小姐满心困惑地交互看向我和吉田先生。 「咦……那个……」 她伤脑筋地扬起嘴角,挤出了话语。 「她是前辈的孩子吗?」 「最好是啦!」 「说得也是呢,啊哈哈。」 吉田先生的目光也困惑地在我和柚叶小姐之间来来去去,不过随即狠狠瞪着我。 「你应该有能够让我信服的解释吧?」 能够信服的解释。 听闻这句话,我的心情变得很奇妙。这表示吉田先生发现我不在,于是内心焦急不已的意思吗? 一般来说,我消失踪影的话会感到放心,不是吗? 想到这里,柚叶小姐刚刚的话语便浮现在我脑海里。 『所以你也试着……再多相信他一些不就好了吗?』 由于恐惧仍盘踞在心中的缘故,我并未全盘信任对我乱好一把的吉田先生。 我想也差不多该好好坦诚以对,面对问题才行了。 我缓缓点了个头。 「不晓得是否能让你信服……但我会解释清楚的。」 听见我的回应,吉田先生终于放松了挤在眉间的皱纹,而后叹了口气。见到从他脸颊流淌至下颔的汗水,我的心情好像有点开心,又觉得过意不去。 「那个那个……前辈……那个……」 柚叶小姐站了起来,在吉田先生面前夸张地挥了挥手。 「干嘛?」 「什么干嘛。呃,这孩子是女高中生对吧?」 「对啊。」 「什么对啊。呃,你们俩住在一起吗?」 「嗯,是啊。」 「竟然……」 柚叶小姐四处东张西望,还搔抓着头发,很明显地内心大受动摇。 「所以你最近才会很早回家吗……」 她低声呢喃后,大大地咂了个嘴。 「莫名其妙耶!」 语毕,她又深深地坐在长椅上,懒洋洋地把脚向地板伸出去。 「原来我们在聊同一个人的话题吗……哈哈,这还挺有意思的呢。」 柚叶小姐傻笑了一阵,把目光转向我这边来。 「刚刚聊的事情要保密喔。」 「啊……好的,当然。」 我颔首应允,于是吉田先生一脸狐疑地看向我。 「刚刚聊的事情是指?」 「……你没有听到她刚才说要保密吗?」 我话一说完,吉田先生便慌慌张张地交互望向我和柚叶小姐,之后像是投降似的耸了耸肩。 「前辈!」 因为柚叶小姐忽然放声大喊,我和吉田先生的肩膀都倏地一颤。 「干嘛啦?」 「……你应该有能够让我认可的解释吧?」 柚叶小姐刻意发出低沉凌厉的嗓音,模仿着方才吉田先生的一字一句。 吉田先生面露苦笑后,稍稍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下次我会好好讲清楚的。」 柚叶小姐直直盯着吉田先生瞧,而后叹了口气。接着她嫣然一笑,站起身子来。 「好啦,感觉现在的气氛要让你们『自家人』自个儿谈比较好,我就回去啦——」 「是说,你怎么会在这儿啊?」 「我在哪儿做什么都跟前辈你无关吧。」 柚叶小姐吐了个舌头,拿起包包。 「在出乎意料的地方碰见我,你有心跳加速吗?」 「不,并没有……好痛!」 柚叶小姐拿包包揍了吉田先生后,咯咯轻笑着。 「那就再见喽,沙优。」 「啊……再见。」 我对挥着手的柚叶小姐低头致意,而后她将视线转移到吉田先生上。 「那么,吉田前辈,我会期待着你那个『能够让我认可的解释』。」 「知道了啦。」 无视于略显困扰地回应的吉田先生,柚叶小姐转过身子走下楼梯。 该怎么说呢,我觉得她真是个帅气的人。 她一定很清楚自己心目中真正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喂,三岛!」 隔壁的吉田先生突然大声叫了起来,害我的肩膀颤抖了一下,柚叶小姐则是惊讶得回过头来。 「回去小心点啊!」 听闻吉田先生的话语,柚叶小姐先是噗哧一笑,之后开心地晃着身子笑道: 「好的,爸爸——!」 听见柚叶小姐放声回应,我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吉田先生有些害臊地搔抓着后颈,而后对柚叶小姐「去去去」地挥着手背。 目送柚叶小姐再次转身走下楼梯后,吉田先生侧眼望着我。 「那我们回去吧。」 一副无所谓似的抛出来的话语,不知为何令我铭感五内。 我忍着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颔首回复。 「……嗯,回去吧。」 吉田先生叹了口气,拍了我的背之后开始迈步而行。 他走在前方不远处的背影,看起来非常巨大。 第17话 肌肤 到家后,我首先冲了个澡。 因为四处奔走让我流了一身汗,肌肤黏答答的很不舒服,而且我也想冲个偏热的热水澡。 再说,我也认为沙优需要时间整理说词。如果她能够在我淋浴的期间厘清情绪,谈话的时候应该就能稍微冷静点吧。 冲着热水的我,脑袋里满是安心和疑问。 首先,幸好找到沙优了。而且还是没有出什么状况,以平安无事的模样发现,真的是太好了。在到处寻找沙优的时候,我甚至猜测她可能遭到暴徒绑架了。 然而,一旦安然寻获之后,这次又萌生了其他疑问。 为什么沙优会在这么晚的时间离开家里呢?而且也没有联系我。 倘若她只是为了办什么要事而外出,铁定会在事前捎个联络给我。沙优她就是这样的人。 可是,她不仅没有联络我,出门时还把手机放在家里。 这么一想,便会让我觉得,她是否不愿继续待在这儿,才会意图离去。只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把其他行李全都搁在家中显得很不自然。 她和三岛在一块儿这点也让我搞不太清楚。她们是约在车站前见面吗?但她们俩彼此应该不认识才对。 碰巧在那座公园见到,反而也让我有种奇妙的感觉…… 愈是去思索,我愈不明白答案。 「……用问的比较快呢。」 这种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只是尽管知道,却无法阻止自己去想。 我关掉莲蓬头的热水,站起身子来。 在陷入思考的漩涡之前,我走出了浴室。 草率地拿浴巾擦拭头发和身体后,我穿上内裤并套上家居服,离开了更衣室。 「我洗好喽,沙……」 我走出更衣室望着起居室的方向,便发现沙优在那儿。我愣愣地张大嘴巴,停顿了数秒钟。 「呃,你……」 我的思绪无谓地转啊转的,却讲不出话来。好不容易说出口的话—— 「把衣服穿上啦。」 是这一句。 沙优在起居室里一动也不动地凝望着我,伫立着的她不知为何做内衣裤打扮。 那是一套黑色的朴素内衣,却重点式地加了蝴蝶结在上头,显得相当可爱。 不,那并不重要。重点在于她为何特意做这种打扮。她既不像是在换衣服,被我看到却连遮掩的动作都没有。 终章 站在厨房的女高中生 「吉田先生,你的胡子。」 「啊?我刮啦。」 「你没刮干净。」 「啊?」 听人在质朴的厨房里做煎蛋卷的沙优这么说,我再次回到盥洗室一看,发现下颔确实有胡渣残留。我咂了个嘴,拿起电动刮胡刀重新再刮了一次。 「嗯,可是呀——」 我走出盥洗室后,沙优眼睛盯着平底锅说: 「或许稍微留点胡渣才好呢,比较像你的风格。」 「这啥意思啊?」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沙优边说边关掉瓦斯炉火,再把平底锅上头完成的松软煎蛋卷移到盘子上。 「来,煎好喽。」 「感觉很好吃耶。」 「白饭你想吃多少就添多少吧。啊,还有把这个拿去。」 沙优将饭碗和装着煎蛋卷的盘子递给我之后,开始把锅里的味噌汤盛进汤碗里。不论什么时候看,其手法都俐落得令人怀疑她的本业是家庭主妇。 从沙优穿着内衣裤逼近而来的那天晚上,已经过了好几个星期。 如今沙优做起家事来,真的愈来愈有模有样了。 之后向三岛解释状况费了我好大一番工夫……不过从结果来说,事情圆满落幕了。 「嗯,毕竟是吉田前辈,我想你也没那个胆量对女高中生下手吧。」 三岛说着这种有点失礼的话,基本上展现出了认可的态度。 最近令我在意的事,真要说的话是和后藤小姐之间的距离急骤拉近。她开始会莫名其妙地约我吃午餐了。而且,当她独自用餐时总是会点沙拉,可是和我吃的时候净是会点一些份量特别充足的餐点。 当然,我并不是不开心,只是想不到理由的急速靠近会令我无谓地紧张,这样对心脏不太好。 「我想说让你看看我毫不掩饰的模样。」 说出这种话的同时脸上浮现娇媚笑容的她,依然不断把我玩弄在股掌之间。 围绕在我身旁的职场环境尽管有若干变化,但我和沙优的生活毫无问题地持续着。 我把煎蛋卷的盘子摆在桌上,打开电子锅。就在我把白饭盛装到碗里时,沙优的打扮蓦然映入我的眼帘。 「奇怪,你今天干嘛穿制服啊?」 听见我询问,沙优便嫣然一笑,仅把目光投向我这边。 「适合吗?」 「女高中生不适合穿制服,那会是个问题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沙优嘟起唇瓣,抛下这句话: 「我只是想说偶尔也来当个女高中生看看嘛。」 「你说偶尔……就算不穿制服,你也是个女高中生吧。」 「是那样没错啦。」 沙优拿着两个汤碗走到起居室来。白米饭、煎蛋卷、香肠还有味噌汤——尽管是极其普通的早餐,却令人食指大动。 「我要开动了。」 「好的,请用。」 见到我开始吃,沙优便继续把话说了下去。 「一旦穿上制服,即使不愿意也会知道是女高中生嘛。」 「嗯,这话是不错。」 我喝着咸味恰到好处的味噌汤,感到身子从中心暖了起来。我很喜欢这个感觉。 「纵使只是在厨房做饭的我,也会明白就是女高中生嘛。」 「是啊。」 「真的很方便呢。」 沙优如此喃喃说道,把自己做的煎蛋卷抛入口中,而后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结果我还是搞不懂她想表达什么,只好模糊不清地附和着。 「我呀,因为讨厌当个女高中生才逃了出来。」 沙优唐突地说起至今绝口不提之事,于是我的筷子停下来了。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沙优的视线游移在桌上好一会儿后,傻傻地笑了。 「如今我稍微觉得,当个女高中生或许不错。」 「……这样啊。」 我连连颔首,接着喝起味噌汤。 沙优的状况我仍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 她不说的事情我就不会过问,而且我现在也觉得没有必要。 只不过,我唯一可以说的就是,我还挺喜欢这丫头的笑容。 「嗯,怎么说,制服呢……」 我一开口,扒着白饭的沙优便将眼神挪到了我身上。 「制服呢……虽然很普通……」 明明只要说句「很适合你」就好,我却稍微害臊了起来,说不出那种话。 「我认为……那种普通的笑容……很适合你喔。」 我抛下了这番话,便将煎蛋卷放进嘴里。其甜味与咸味的调配做得刚刚好,口感也十分松软。 我忽地注意到沙优毫无反应而抬起视线,于是我和红着脸望过来的她对上了眼。 「怎么了?」 「咦……啊……不……没事。嘿嘿。」 沙优笑了笑蒙混过去,而后咬下了香肠。 坦率的笑容变得要比先前多的沙优,这个表现很符合她的年纪,十分惹人怜爱。 可能是因为迄今吃尽了苦头的关系,但我希望她在这里能稍微放松一点过生活。 然后慢慢花时间养精蓄锐,面对当真非得正视不可的事物。 「吉田先生。」 名字忽然被她一叫,于是我抬起了头来。只见沙优直勾勾地凝望着我的双眼,开口说道: 「假如我不是高中生的话,你会迷上我吗?」 「啥?」 我发出了愚蠢的声音后,沙优咯咯笑着,摇了摇头。 「我开玩笑,开玩笑的。你总是一本正经,所以很有趣呢。」 「你啊……」 假如沙优不是女高中生的话—— 听她这么一问,浮现在我脑中的,是数星期前沙优穿着内衣裤逼近而来的光景。 比那再稍微成熟点,并非高中生,譬如说和我同龄…… 『就和我上床吧。』 沙优的声音栩栩如生地在我脑内播放出来,使我全身窜起鸡皮疙瘩。我摇摇头后,把意识拉回现实。 「你怎么了?」 「不,没什么。」 我把白饭扫进嘴里咀嚼着,借以蒙混过去。 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是女高中生。是个年纪远比我小很多的黄毛丫头。 我如此告诉自己的内心,同时把米饭咽下肚子里。 我深深吸了口气再吐出后,心头渐渐涌现出了一个感想。 或许,幸好沙优是个女高中生。 我对这份感动抱持着强烈的突兀感。 倘若不是女高中生,那又会怎么样呢? 不该一大早就思索一些困难的事情。我啜饮着味噌汤,慢慢吞了下去。就在我享受着身体逐渐温暖起来的感觉时,那些不重要的想法便从我心中溶化掉了。 「吉田先生,你吃得还挺悠哉的,时间不要紧吗?」 「嗯?啊……」 在沙优提醒之下我看向时钟,发现距离非得出门不可的时间只剩下五分钟了。 「糟糕。」 我喃喃说道,慌慌张张地把剩下的早餐扫进嘴里。 我到盥洗室去随便刷了个牙,而后穿上外套拎起包包。 「那我出门喽。」 我手忙脚乱地把脚伸进皮鞋里并这么说,沙优便走到了玄关前来,稍稍挥着手。 「路上小心。」 沙优说完,露出了微笑。由起居室窗户照进来的阳光和她的身影重叠在一块儿,令我略略眯细了眼。 后记 初次见面,我是しめさば。 我是个勉勉强强在网路上写作的人,正战战兢兢地写着这东西。 回想起来,记得我开始在「カクヨム」着手写这部作品时,就算从网站的倾向来观察,我也认为「反正不会受欢迎吧」而一副轻佻的模样。那阵子我正好在开开心心地撰写着时下流行的异世界奇幻故事,然而脑内却唐突地(没记错的话,是我在自家厕所方便的时候)浮现出「沙优」这名角色,令我坐立难安,于是提笔振书。 我觉得,开端如此草率的这部作品,能够成长到让许多人愿意阅读的地步,并且受到责编大人发掘,当真是非常幸运。 我认为不论是人或故事,说到底都是一场机缘,于是实际体会到,能够和这篇故事及喜欢上它的读者偶然邂逅,真的是很幸福的事情。 好啦,接下来要致上我的谢词。 首先是在这片辽阔的网路世界当中发现这部作品,并且愿意阅读和支持的各位读者朋友,我打从心底感谢大家。 还有,找出了本作的可能性,并将它带到实体出版这个环节的责编w大人,真的非常谢谢您。不,是不是应该说声对不起呢?总之,当真受您很大的照顾。 最后是赋予登场人物外型,令他们活灵活现的插画家ぶーた老师、比作者本人还认真阅读原稿的校对负责人,以及和出版事务相关的所有人,我由衷感谢各位。 但愿我所写的故事能够再次和各位邂逅,同时容我结束这篇后记。 初次见面,我是しめさば。 我是个勉勉强强在网路上写作的人,正战战兢兢地写着这东西。 回想起来,记得我开始在「カクヨム」着手写这部作品时,就算从网站的倾向来观察,我也认为「反正不会受欢迎吧」而一副轻佻的模样。那阵子我正好在开开心心地撰写着时下流行的异世界奇幻故事,然而脑内却唐突地(没记错的话,是我在自家厕所方便的时候)浮现出「沙优」这名角色,令我坐立难安,于是提笔振书。 我觉得,开端如此草率的这部作品,能够成长到让许多人愿意阅读的地步,并且受到责编大人发掘,当真是非常幸运。 我认为不论是人或故事,说到底都是一场机缘,于是实际体会到,能够和这篇故事及喜欢上它的读者偶然邂逅,真的是很幸福的事情。 好啦,接下来要致上我的谢词。 首先是在这片辽阔的网路世界当中发现这部作品,并且愿意阅读和支持的各位读者朋友,我打从心底感谢大家。 还有,找出了本作的可能性,并将它带到实体出版这个环节的责编w大人,真的非常谢谢您。不,是不是应该说声对不起呢?总之,当真受您很大的照顾。 最后是赋予登场人物外型,令他们活灵活现的插画家ぶーた老师、比作者本人还认真阅读原稿的校对负责人,以及和出版事务相关的所有人,我由衷感谢各位。 但愿我所写的故事能够再次和各位邂逅,同时容我结束这篇后记。 初次见面,我是しめさば。 我是个勉勉强强在网路上写作的人,正战战兢兢地写着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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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田先生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抱着胳膊说道。 「卖土特产的店员是个超赞的美女……在老婆去其他地方购物的时候,我闲得无聊和她聊天就有些得意忘形了。开了『要不要把店里的东西全都买下来呢~』的玩笑,变得骑虎难下了……」 「你的笨蛋吗」 「旅行的时候做个笨蛋也不错」 上田先生露出无所谓的笑容,又拿着一个盒子向我接近。 「要不要再来一个?」 「不不,不需要。我可吃不了那么多」 「是吗……喂,那边的家伙们!你们还没拿过对吧!」 上田先生叫住了没有接包子经过的职员。 我望着手中的一整盒包子发呆。虽不讨厌包子,但消化不了一盒啊。 「为什么在那里僵着不动呀」 「哇」 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于身侧的三岛,把我吓了一跳。 「得到一整盒了呀!」 听到三岛惊讶的声音,我点头示意上田先生面前的盒山。 「你要不要也上前要一盒」 「不,已经拿到了。吃完了」 「还真是快」 「带些甜味,很好吃」 听到此处,我打开盒子从中拿出两个包子交给了三岛。 「我吃不完,你来分担一下」 三岛眨着眼睛接过包子。 「吉田前辈,你不喜欢吃甜的东西吗?」 「不,那倒不是……」 不仅不讨厌,我还挺喜欢吃包子。因为母亲也喜欢吃包子,所以家中常备包子,我记得小时候经常偷吃。 「这么多量当然会想让别人给我分担一些。而且,我觉得明明说喜欢吃的你不上前要一定有什么理由……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说着话向三岛看去,只见三岛小嘴一瘪,微红着脸瞪着我。 「你在生什么气啊」 「没有生气啊。嗯,真的没生气」 三岛明显在生气,趁我不备又从盒子里顺走了两个包子。 「我要了」 「哦……」 「吉田前辈真是太狡猾了」 「哈啊……什么?」 闻言,三岛轻轻戳了下我的侧腹,轻吐香舌。 「请你自己去想」 语毕,三岛向自己的座位返回。三岛刚坐到座位,就马上打开了一个袋子狠狠地咬住了包子。我苦笑着从她身上移开视线,这回则是和远处席位上的后藤小姐四目相对。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三岛说完话都会和后藤小姐视线交汇。 后藤小姐侧首微微一笑,向我招手。 既然被点名,我就不能无视了。 我拿着包子盒走到了后藤小姐的办公桌前。 「有什么事吗?」 「不,并没有什么事。就是对上了视线」 后藤小姐露出小孩般的笑容,视野落到了我手上的盒子上。 「吉田君也收到了啊?」 「我哪敢不收啊」 我望着至今数量不见减少的包子山如此回答。后藤小姐颤笑着指了自己的办公桌。 「我也收到了两盒」 后藤小姐的办公桌上也放着两盒包子。 「要是能有个家人就好了」 「哈哈,我也有同感」 我苦笑着应付了后藤小姐略带自虐的玩笑。就算没有家人,你不是还有男朋友吗。虽这么想过,却没有说出口。那不是应该在这时候说的话。 「一盒里有10个哦?我还收到了两盒……一个人根本吃不完对吧」 我点头表示赞同。 「就算每天吃一个也要用上20天呢」 「对吧……虽然也可以每天多吃一些」 听到后藤小姐的低语,我开口问道。 「那就多吃几个啊?」 「那个……吉田君」 好像感觉后藤小姐目光不善。奇怪,我有说错什么吗? 「每天都吃好几个包子会变胖啊」 「诶,是那么回事吗……」 「没错。作为女性很在意这点!」 因为后藤小姐声音比平时高了一些,让周围的职员纷纷侧目。 我听着后藤小姐的那句「作为女性很在意这点!」,瞥了一眼远处的三岛。她正打算向第三个包子伸手。 「三岛可能因为还很年轻不在乎这些」 是跟着我的视线看向三岛了吗。后藤小姐如此说着更加加重了语气。 「诶,你在生气吗?」 「没有生气」 后藤小姐依旧保持不善的眼神如此说完,把办公桌上的包子放入了抽屉。 「可是,午饭」 「诶?」 听到我说一半,后藤小姐开口催促。 「短时间内,可以不用只吃沙拉了呢」 我的话语让后藤小姐哑口无言。 「得到的食物不能浪费,在人前吃也不会有人感到奇怪对吧。反而一想象在办公桌前吃包子的后藤小姐……感觉有些可爱呢」 我说着话看向了墙上的钟表。差不多到了工作时间,该回到自己的座位准备一下了。 我想着这些事情重新看向后藤小姐,只见她满脸通红,而且眼中的不善有增无减。 「诶,怎么了啊……」 「哎,吉田君!你真是!」 后藤小姐起身拍打了我的西服。 「快到工作时间了!回你的座位去!」 「啊,好的。诶,你好像在生气啊?」 「没有生气!」 后藤小姐明显生着气如此说着,抓住我的肩膀强行改变我的方向,推了推我的后背。 「快回自己位子去!」 「好、好的!」 「还有,午饭要跟我吃!」 「啊?」 「快走!」 「明、明白!」 虽然有很多疑惑,但确实没多久就到工作时间了。不能慢腾腾的。 回到座位的途中,和露出夸张表情的三岛四目相对。你那副表情是怎么回事。 回到座位,一边把包子盒放入商务包,一边打开了pc开关。 「吉田,你也够不容易的」 旁边的桥本仿佛事不关己。 「你说啥?」 闻言,桥本的眼睛瞬间变得溜圆,接着便是失笑。 「不知道哪里不容易的地方才是问题啊」 「哈啊?」 桥本笑着敲打键盘。那个侧颜,完全进入了工作模式。 说半句就溜啊……。 我也决定认真投入工作。 可是,今天早上让三岛和后藤小姐都生气了啊。而且,我还不知道为什么对我发火。 「女人心海底针啊……」 原本以为是用谁都听不到的声音小声这么嘀咕的,可没想到旁边的桥本却喷了。应该是让他听到了。 挠着脑袋,我重打精神瞪着pc打算开始工作。 「来,大家尽管拿。想拿多少都可以」 于办公室正中央,相同模样的盒子堆积如山。 这些是申请带薪休假和家人旅行归来的上司,上田先生买来的像是包子的土特产。但这个量也太惊人了吧。 一般这种土特产应该买足够人手一份,剩下少许程度的量才对。然而,堆积的盒子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甚至每人分到3、4个都绰绰有余。 「买的还真多啊……」 「噢,是吉田啊。你也过来多拿点」 我走到包子山前,上田先生向我递出了一整盒包子。 「我可收不下一盒啊」 「这样下去确实会留下很多,就当帮帮我吧」 「话说,为什么会买怎么多啊」 我不情愿地接过盒子出声询问。 上田先生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抱着胳膊说道。 「卖土特产的店员是个超赞的美女……在老婆去其他地方购物的时候,我闲得无聊和她聊天就有些得意忘形了。开了『要不要把店里的东西全都买下来呢~』的玩笑,变得骑虎难下了……」 「你的笨蛋吗」 「旅行的时候做个笨蛋也不错」 上田先生露出无所谓的笑容,又拿着一个盒子向我接近。 「要不要再来一个?」 「不不,不需要。我可吃不了那么多」 「是吗……喂,那边的家伙们!你们还没拿过对吧!」 上田先生叫住了没有接包子经过的职员。 我望着手中的一整盒包子发呆。虽不讨厌包子,但消化不了一盒啊。 「为什么在那里僵着不动呀」 「哇」 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于身侧的三岛,把我吓了一跳。 「得到一整盒了呀!」 听到三岛惊讶的声音,我点头示意上田先生面前的盒山。 「你要不要也上前要一盒」 「不,已经拿到了。吃完了」 「还真是快」 「带些甜味,很好吃」 听到此处,我打开盒子从中拿出两个包子交给了三岛。 「我吃不完,你来分担一下」 三岛眨着眼睛接过包子。 「吉田前辈,你不喜欢吃甜的东西吗?」 「不,那倒不是……」 不仅不讨厌,我还挺喜欢吃包子。因为母亲也喜欢吃包子,所以家中常备包子,我记得小时候经常偷吃。 「这么多量当然会想让别人给我分担一些。而且,我觉得明明说喜欢吃的你不上前要一定有什么理由……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说着话向三岛看去,只见三岛小嘴一瘪,微红着脸瞪着我。 「你在生什么气啊」 「没有生气啊。嗯,真的没生气」 三岛明显在生气,趁我不备又从盒子里顺走了两个包子。 「我要了」 「哦……」 「吉田前辈真是太狡猾了」 「哈啊……什么?」 闻言,三岛轻轻戳了下我的侧腹,轻吐香舌。 「请你自己去想」 语毕,三岛向自己的座位返回。三岛刚坐到座位,就马上打开了一个袋子狠狠地咬住了包子。我苦笑着从她身上移开视线,这回则是和远处席位上的后藤小姐四目相对。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三岛说完话都会和后藤小姐视线交汇。 后藤小姐侧首微微一笑,向我招手。 既然被点名,我就不能无视了。 我拿着包子盒走到了后藤小姐的办公桌前。 「有什么事吗?」 「不,并没有什么事。就是对上了视线」 后藤小姐露出小孩般的笑容,视野落到了我手上的盒子上。 「吉田君也收到了啊?」 「我哪敢不收啊」 我望着至今数量不见减少的包子山如此回答。后藤小姐颤笑着指了自己的办公桌。 「我也收到了两盒」 后藤小姐的办公桌上也放着两盒包子。 「要是能有个家人就好了」 「哈哈,我也有同感」 我苦笑着应付了后藤小姐略带自虐的玩笑。就算没有家人,你不是还有男朋友吗。虽这么想过,却没有说出口。那不是应该在这时候说的话。 「一盒里有10个哦?我还收到了两盒……一个人根本吃不完对吧」 我点头表示赞同。 「就算每天吃一个也要用上20天呢」 「对吧……虽然也可以每天多吃一些」 听到后藤小姐的低语,我开口问道。 「那就多吃几个啊?」 「那个……吉田君」 好像感觉后藤小姐目光不善。奇怪,我有说错什么吗? 「每天都吃好几个包子会变胖啊」 「诶,是那么回事吗……」 「没错。作为女性很在意这点!」 因为后藤小姐声音比平时高了一些,让周围的职员纷纷侧目。 我听着后藤小姐的那句「作为女性很在意这点!」,瞥了一眼远处的三岛。她正打算向第三个包子伸手。 「三岛可能因为还很年轻不在乎这些」 是跟着我的视线看向三岛了吗。后藤小姐如此说着更加加重了语气。 「诶,你在生气吗?」 「没有生气」 后藤小姐依旧保持不善的眼神如此说完,把办公桌上的包子放入了抽屉。 「可是,午饭」 「诶?」 听到我说一半,后藤小姐开口催促。 「短时间内,可以不用只吃沙拉了呢」 我的话语让后藤小姐哑口无言。 「得到的食物不能浪费,在人前吃也不会有人感到奇怪对吧。反而一想象在办公桌前吃包子的后藤小姐……感觉有些可爱呢」 我说着话看向了墙上的钟表。差不多到了工作时间,该回到自己的座位准备一下了。 我想着这些事情重新看向后藤小姐,只见她满脸通红,而且眼中的不善有增无减。 「诶,怎么了啊……」 「哎,吉田君!你真是!」 后藤小姐起身拍打了我的西服。 「快到工作时间了!回你的座位去!」 「啊,好的。诶,你好像在生气啊?」 「没有生气!」 后藤小姐明显生着气如此说着,抓住我的肩膀强行改变我的方向,推了推我的后背。 「快回自己位子去!」 「好、好的!」 「还有,午饭要跟我吃!」 「啊?」 「快走!」 「明、明白!」 虽然有很多疑惑,但确实没多久就到工作时间了。不能慢腾腾的。 回到座位的途中,和露出夸张表情的三岛四目相对。你那副表情是怎么回事。 回到座位,一边把包子盒放入商务包,一边打开了pc开关。 「吉田,你也够不容易的」 旁边的桥本仿佛事不关己。 「你说啥?」 闻言,桥本的眼睛瞬间变得溜圆,接着便是失笑。 「不知道哪里不容易的地方才是问题啊」 「哈啊?」 桥本笑着敲打键盘。那个侧颜,完全进入了工作模式。 说半句就溜啊……。 我也决定认真投入工作。 可是,今天早上让三岛和后藤小姐都生气了啊。而且,我还不知道为什么对我发火。 「女人心海底针啊……」 原本以为是用谁都听不到的声音小声这么嘀咕的,可没想到旁边的桥本却喷了。应该是让他听到了。 挠着脑袋,我重打精神瞪着pc打算开始工作。 「来,大家尽管拿。想拿多少都可以」 于办公室正中央,相同模样的盒子堆积如山。 这些是申请带薪休假和家人旅行归来的上司,上田先生买来的像是包子的土特产。但这个量也太惊人了吧。 一般这种土特产应该买足够人手一份,剩下少许程度的量才对。然而,堆积的盒子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甚至每人分到3、4个都绰绰有余。 「买的还真多啊……」 「噢,是吉田啊。你也过来多拿点」 我走到包子山前,上田先生向我递出了一整盒包子。 「我可收不下一盒啊」 「这样下去确实会留下很多,就当帮帮我吧」 「话说,为什么会买怎么多啊」 我不情愿地接过盒子出声询问。 上田先生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抱着胳膊说道。 「卖土特产的店员是个超赞的美女……在老婆去其他地方购物的时候,我闲得无聊和她聊天就有些得意忘形了。开了『要不要把店里的东西全都买下来呢~』的玩笑,变得骑虎难下了……」 「你的笨蛋吗」 「旅行的时候做个笨蛋也不错」 上田先生露出无所谓的笑容,又拿着一个盒子向我接近。 「要不要再来一个?」 「不不,不需要。我可吃不了那么多」 「是吗……喂,那边的家伙们!你们还没拿过对吧!」 上田先生叫住了没有接包子经过的职员。 我望着手中的一整盒包子发呆。虽不讨厌包子,但消化不了一盒啊。 「为什么在那里僵着不动呀」 「哇」 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于身侧的三岛,把我吓了一跳。 「得到一整盒了呀!」 听到三岛惊讶的声音,我点头示意上田先生面前的盒山。 「你要不要也上前要一盒」 「不,已经拿到了。吃完了」 「还真是快」 「带些甜味,很好吃」 听到此处,我打开盒子从中拿出两个包子交给了三岛。 「我吃不完,你来分担一下」 三岛眨着眼睛接过包子。 「吉田前辈,你不喜欢吃甜的东西吗?」 「不,那倒不是……」 不仅不讨厌,我还挺喜欢吃包子。因为母亲也喜欢吃包子,所以家中常备包子,我记得小时候经常偷吃。 「这么多量当然会想让别人给我分担一些。而且,我觉得明明说喜欢吃的你不上前要一定有什么理由……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说着话向三岛看去,只见三岛小嘴一瘪,微红着脸瞪着我。 「你在生什么气啊」 「没有生气啊。嗯,真的没生气」 三岛明显在生气,趁我不备又从盒子里顺走了两个包子。 「我要了」 「哦……」 「吉田前辈真是太狡猾了」 「哈啊……什么?」 闻言,三岛轻轻戳了下我的侧腹,轻吐香舌。 「请你自己去想」 语毕,三岛向自己的座位返回。三岛刚坐到座位,就马上打开了一个袋子狠狠地咬住了包子。我苦笑着从她身上移开视线,这回则是和远处席位上的后藤小姐四目相对。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三岛说完话都会和后藤小姐视线交汇。 后藤小姐侧首微微一笑,向我招手。 既然被点名,我就不能无视了。 我拿着包子盒走到了后藤小姐的办公桌前。 「有什么事吗?」 「不,并没有什么事。就是对上了视线」 后藤小姐露出小孩般的笑容,视野落到了我手上的盒子上。 「吉田君也收到了啊?」 「我哪敢不收啊」 我望着至今数量不见减少的包子山如此回答。后藤小姐颤笑着指了自己的办公桌。 「我也收到了两盒」 后藤小姐的办公桌上也放着两盒包子。 「要是能有个家人就好了」 「哈哈,我也有同感」 我苦笑着应付了后藤小姐略带自虐的玩笑。就算没有家人,你不是还有男朋友吗。虽这么想过,却没有说出口。那不是应该在这时候说的话。 「一盒里有10个哦?我还收到了两盒……一个人根本吃不完对吧」 我点头表示赞同。 「就算每天吃一个也要用上20天呢」 「对吧……虽然也可以每天多吃一些」 听到后藤小姐的低语,我开口问道。 「那就多吃几个啊?」 「那个……吉田君」 好像感觉后藤小姐目光不善。奇怪,我有说错什么吗? 「每天都吃好几个包子会变胖啊」 「诶,是那么回事吗……」 「没错。作为女性很在意这点!」 因为后藤小姐声音比平时高了一些,让周围的职员纷纷侧目。 我听着后藤小姐的那句「作为女性很在意这点!」,瞥了一眼远处的三岛。她正打算向第三个包子伸手。 「三岛可能因为还很年轻不在乎这些」 是跟着我的视线看向三岛了吗。后藤小姐如此说着更加加重了语气。 「诶,你在生气吗?」 「没有生气」 后藤小姐依旧保持不善的眼神如此说完,把办公桌上的包子放入了抽屉。 「可是,午饭」 「诶?」 听到我说一半,后藤小姐开口催促。 「短时间内,可以不用只吃沙拉了呢」 我的话语让后藤小姐哑口无言。 「得到的食物不能浪费,在人前吃也不会有人感到奇怪对吧。反而一想象在办公桌前吃包子的后藤小姐……感觉有些可爱呢」 我说着话看向了墙上的钟表。差不多到了工作时间,该回到自己的座位准备一下了。 我想着这些事情重新看向后藤小姐,只见她满脸通红,而且眼中的不善有增无减。 「诶,怎么了啊……」 「哎,吉田君!你真是!」 后藤小姐起身拍打了我的西服。 「快到工作时间了!回你的座位去!」 「啊,好的。诶,你好像在生气啊?」 「没有生气!」 后藤小姐明显生着气如此说着,抓住我的肩膀强行改变我的方向,推了推我的后背。 「快回自己位子去!」 「好、好的!」 「还有,午饭要跟我吃!」 「啊?」 「快走!」 「明、明白!」 虽然有很多疑惑,但确实没多久就到工作时间了。不能慢腾腾的。 回到座位的途中,和露出夸张表情的三岛四目相对。你那副表情是怎么回事。 回到座位,一边把包子盒放入商务包,一边打开了pc开关。 「吉田,你也够不容易的」 旁边的桥本仿佛事不关己。 「你说啥?」 闻言,桥本的眼睛瞬间变得溜圆,接着便是失笑。 「不知道哪里不容易的地方才是问题啊」 「哈啊?」 桥本笑着敲打键盘。那个侧颜,完全进入了工作模式。 说半句就溜啊……。 我也决定认真投入工作。 可是,今天早上让三岛和后藤小姐都生气了啊。而且,我还不知道为什么对我发火。 「女人心海底针啊……」 原本以为是用谁都听不到的声音小声这么嘀咕的,可没想到旁边的桥本却喷了。应该是让他听到了。 挠着脑袋,我重打精神瞪着pc打算开始工作。 「来,大家尽管拿。想拿多少都可以」 于办公室正中央,相同模样的盒子堆积如山。 这些是申请带薪休假和家人旅行归来的上司,上田先生买来的像是包子的土特产。但这个量也太惊人了吧。 一般这种土特产应该买足够人手一份,剩下少许程度的量才对。然而,堆积的盒子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甚至每人分到3、4个都绰绰有余。 「买的还真多啊……」 「噢,是吉田啊。你也过来多拿点」 我走到包子山前,上田先生向我递出了一整盒包子。 「我可收不下一盒啊」 「这样下去确实会留下很多,就当帮帮我吧」 「话说,为什么会买怎么多啊」 我不情愿地接过盒子出声询问。 上田先生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抱着胳膊说道。 「卖土特产的店员是个超赞的美女……在老婆去其他地方购物的时候,我闲得无聊和她聊天就有些得意忘形了。开了『要不要把店里的东西全都买下来呢~』的玩笑,变得骑虎难下了……」 「你的笨蛋吗」 「旅行的时候做个笨蛋也不错」 上田先生露出无所谓的笑容,又拿着一个盒子向我接近。 「要不要再来一个?」 「不不,不需要。我可吃不了那么多」 「是吗……喂,那边的家伙们!你们还没拿过对吧!」 上田先生叫住了没有接包子经过的职员。 我望着手中的一整盒包子发呆。虽不讨厌包子,但消化不了一盒啊。 「为什么在那里僵着不动呀」 「哇」 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于身侧的三岛,把我吓了一跳。 「得到一整盒了呀!」 听到三岛惊讶的声音,我点头示意上田先生面前的盒山。 「你要不要也上前要一盒」 「不,已经拿到了。吃完了」 「还真是快」 「带些甜味,很好吃」 听到此处,我打开盒子从中拿出两个包子交给了三岛。 「我吃不完,你来分担一下」 三岛眨着眼睛接过包子。 「吉田前辈,你不喜欢吃甜的东西吗?」 「不,那倒不是……」 不仅不讨厌,我还挺喜欢吃包子。因为母亲也喜欢吃包子,所以家中常备包子,我记得小时候经常偷吃。 「这么多量当然会想让别人给我分担一些。而且,我觉得明明说喜欢吃的你不上前要一定有什么理由……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说着话向三岛看去,只见三岛小嘴一瘪,微红着脸瞪着我。 「你在生什么气啊」 「没有生气啊。嗯,真的没生气」 三岛明显在生气,趁我不备又从盒子里顺走了两个包子。 「我要了」 「哦……」 「吉田前辈真是太狡猾了」 「哈啊……什么?」 闻言,三岛轻轻戳了下我的侧腹,轻吐香舌。 「请你自己去想」 语毕,三岛向自己的座位返回。三岛刚坐到座位,就马上打开了一个袋子狠狠地咬住了包子。我苦笑着从她身上移开视线,这回则是和远处席位上的后藤小姐四目相对。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三岛说完话都会和后藤小姐视线交汇。 后藤小姐侧首微微一笑,向我招手。 既然被点名,我就不能无视了。 我拿着包子盒走到了后藤小姐的办公桌前。 「有什么事吗?」 「不,并没有什么事。就是对上了视线」 后藤小姐露出小孩般的笑容,视野落到了我手上的盒子上。 「吉田君也收到了啊?」 「我哪敢不收啊」 我望着至今数量不见减少的包子山如此回答。后藤小姐颤笑着指了自己的办公桌。 「我也收到了两盒」 后藤小姐的办公桌上也放着两盒包子。 「要是能有个家人就好了」 「哈哈,我也有同感」 我苦笑着应付了后藤小姐略带自虐的玩笑。就算没有家人,你不是还有男朋友吗。虽这么想过,却没有说出口。那不是应该在这时候说的话。 「一盒里有10个哦?我还收到了两盒……一个人根本吃不完对吧」 我点头表示赞同。 「就算每天吃一个也要用上20天呢」 「对吧……虽然也可以每天多吃一些」 听到后藤小姐的低语,我开口问道。 「那就多吃几个啊?」 「那个……吉田君」 好像感觉后藤小姐目光不善。奇怪,我有说错什么吗? 「每天都吃好几个包子会变胖啊」 「诶,是那么回事吗……」 「没错。作为女性很在意这点!」 因为后藤小姐声音比平时高了一些,让周围的职员纷纷侧目。 我听着后藤小姐的那句「作为女性很在意这点!」,瞥了一眼远处的三岛。她正打算向第三个包子伸手。 「三岛可能因为还很年轻不在乎这些」 是跟着我的视线看向三岛了吗。后藤小姐如此说着更加加重了语气。 「诶,你在生气吗?」 「没有生气」 后藤小姐依旧保持不善的眼神如此说完,把办公桌上的包子放入了抽屉。 「可是,午饭」 「诶?」 听到我说一半,后藤小姐开口催促。 「短时间内,可以不用只吃沙拉了呢」 我的话语让后藤小姐哑口无言。 「得到的食物不能浪费,在人前吃也不会有人感到奇怪对吧。反而一想象在办公桌前吃包子的后藤小姐……感觉有些可爱呢」 我说着话看向了墙上的钟表。差不多到了工作时间,该回到自己的座位准备一下了。 我想着这些事情重新看向后藤小姐,只见她满脸通红,而且眼中的不善有增无减。 「诶,怎么了啊……」 「哎,吉田君!你真是!」 后藤小姐起身拍打了我的西服。 「快到工作时间了!回你的座位去!」 「啊,好的。诶,你好像在生气啊?」 「没有生气!」 后藤小姐明显生着气如此说着,抓住我的肩膀强行改变我的方向,推了推我的后背。 「快回自己位子去!」 「好、好的!」 「还有,午饭要跟我吃!」 「啊?」 「快走!」 「明、明白!」 虽然有很多疑惑,但确实没多久就到工作时间了。不能慢腾腾的。 回到座位的途中,和露出夸张表情的三岛四目相对。你那副表情是怎么回事。 回到座位,一边把包子盒放入商务包,一边打开了pc开关。 「吉田,你也够不容易的」 旁边的桥本仿佛事不关己。 「你说啥?」 闻言,桥本的眼睛瞬间变得溜圆,接着便是失笑。 「不知道哪里不容易的地方才是问题啊」 「哈啊?」 桥本笑着敲打键盘。那个侧颜,完全进入了工作模式。 说半句就溜啊……。 我也决定认真投入工作。 可是,今天早上让三岛和后藤小姐都生气了啊。而且,我还不知道为什么对我发火。 「女人心海底针啊……」 原本以为是用谁都听不到的声音小声这么嘀咕的,可没想到旁边的桥本却喷了。应该是让他听到了。 挠着脑袋,我重打精神瞪着pc打算开始工作。 「来,大家尽管拿。想拿多少都可以」 于办公室正中央,相同模样的盒子堆积如山。 这些是申请带薪休假和家人旅行归来的上司,上田先生买来的像是包子的土特产。但这个量也太惊人了吧。 一般这种土特产应该买足够人手一份,剩下少许程度的量才对。然而,堆积的盒子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甚至每人分到3、4个都绰绰有余。 「买的还真多啊……」 「噢,是吉田啊。你也过来多拿点」 我走到包子山前,上田先生向我递出了一整盒包子。 「我可收不下一盒啊」 「这样下去确实会留下很多,就当帮帮我吧」 「话说,为什么会买怎么多啊」 我不情愿地接过盒子出声询问。 上田先生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抱着胳膊说道。 「卖土特产的店员是个超赞的美女……在老婆去其他地方购物的时候,我闲得无聊和她聊天就有些得意忘形了。开了『要不要把店里的东西全都买下来呢~』的玩笑,变得骑虎难下了……」 「你的笨蛋吗」 「旅行的时候做个笨蛋也不错」 上田先生露出无所谓的笑容,又拿着一个盒子向我接近。 「要不要再来一个?」 「不不,不需要。我可吃不了那么多」 「是吗……喂,那边的家伙们!你们还没拿过对吧!」 上田先生叫住了没有接包子经过的职员。 我望着手中的一整盒包子发呆。虽不讨厌包子,但消化不了一盒啊。 「为什么在那里僵着不动呀」 「哇」 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于身侧的三岛,把我吓了一跳。 「得到一整盒了呀!」 听到三岛惊讶的声音,我点头示意上田先生面前的盒山。 「你要不要也上前要一盒」 「不,已经拿到了。吃完了」 「还真是快」 「带些甜味,很好吃」 听到此处,我打开盒子从中拿出两个包子交给了三岛。 「我吃不完,你来分担一下」 三岛眨着眼睛接过包子。 「吉田前辈,你不喜欢吃甜的东西吗?」 「不,那倒不是……」 不仅不讨厌,我还挺喜欢吃包子。因为母亲也喜欢吃包子,所以家中常备包子,我记得小时候经常偷吃。 「这么多量当然会想让别人给我分担一些。而且,我觉得明明说喜欢吃的你不上前要一定有什么理由……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说着话向三岛看去,只见三岛小嘴一瘪,微红着脸瞪着我。 「你在生什么气啊」 「没有生气啊。嗯,真的没生气」 三岛明显在生气,趁我不备又从盒子里顺走了两个包子。 「我要了」 「哦……」 「吉田前辈真是太狡猾了」 「哈啊……什么?」 闻言,三岛轻轻戳了下我的侧腹,轻吐香舌。 「请你自己去想」 语毕,三岛向自己的座位返回。三岛刚坐到座位,就马上打开了一个袋子狠狠地咬住了包子。我苦笑着从她身上移开视线,这回则是和远处席位上的后藤小姐四目相对。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三岛说完话都会和后藤小姐视线交汇。 后藤小姐侧首微微一笑,向我招手。 既然被点名,我就不能无视了。 我拿着包子盒走到了后藤小姐的办公桌前。 「有什么事吗?」 「不,并没有什么事。就是对上了视线」 后藤小姐露出小孩般的笑容,视野落到了我手上的盒子上。 「吉田君也收到了啊?」 「我哪敢不收啊」 我望着至今数量不见减少的包子山如此回答。后藤小姐颤笑着指了自己的办公桌。 「我也收到了两盒」 后藤小姐的办公桌上也放着两盒包子。 「要是能有个家人就好了」 「哈哈,我也有同感」 我苦笑着应付了后藤小姐略带自虐的玩笑。就算没有家人,你不是还有男朋友吗。虽这么想过,却没有说出口。那不是应该在这时候说的话。 「一盒里有10个哦?我还收到了两盒……一个人根本吃不完对吧」 我点头表示赞同。 「就算每天吃一个也要用上20天呢」 「对吧……虽然也可以每天多吃一些」 听到后藤小姐的低语,我开口问道。 「那就多吃几个啊?」 「那个……吉田君」 好像感觉后藤小姐目光不善。奇怪,我有说错什么吗? 「每天都吃好几个包子会变胖啊」 「诶,是那么回事吗……」 「没错。作为女性很在意这点!」 因为后藤小姐声音比平时高了一些,让周围的职员纷纷侧目。 我听着后藤小姐的那句「作为女性很在意这点!」,瞥了一眼远处的三岛。她正打算向第三个包子伸手。 「三岛可能因为还很年轻不在乎这些」 是跟着我的视线看向三岛了吗。后藤小姐如此说着更加加重了语气。 「诶,你在生气吗?」 「没有生气」 后藤小姐依旧保持不善的眼神如此说完,把办公桌上的包子放入了抽屉。 「可是,午饭」 「诶?」 听到我说一半,后藤小姐开口催促。 「短时间内,可以不用只吃沙拉了呢」 我的话语让后藤小姐哑口无言。 「得到的食物不能浪费,在人前吃也不会有人感到奇怪对吧。反而一想象在办公桌前吃包子的后藤小姐……感觉有些可爱呢」 我说着话看向了墙上的钟表。差不多到了工作时间,该回到自己的座位准备一下了。 我想着这些事情重新看向后藤小姐,只见她满脸通红,而且眼中的不善有增无减。 「诶,怎么了啊……」 「哎,吉田君!你真是!」 后藤小姐起身拍打了我的西服。 「快到工作时间了!回你的座位去!」 「啊,好的。诶,你好像在生气啊?」 「没有生气!」 后藤小姐明显生着气如此说着,抓住我的肩膀强行改变我的方向,推了推我的后背。 「快回自己位子去!」 「好、好的!」 「还有,午饭要跟我吃!」 「啊?」 「快走!」 「明、明白!」 虽然有很多疑惑,但确实没多久就到工作时间了。不能慢腾腾的。 回到座位的途中,和露出夸张表情的三岛四目相对。你那副表情是怎么回事。 回到座位,一边把包子盒放入商务包,一边打开了pc开关。 「吉田,你也够不容易的」 旁边的桥本仿佛事不关己。 「你说啥?」 闻言,桥本的眼睛瞬间变得溜圆,接着便是失笑。 「不知道哪里不容易的地方才是问题啊」 「哈啊?」 桥本笑着敲打键盘。那个侧颜,完全进入了工作模式。 说半句就溜啊……。 我也决定认真投入工作。 可是,今天早上让三岛和后藤小姐都生气了啊。而且,我还不知道为什么对我发火。 「女人心海底针啊……」 原本以为是用谁都听不到的声音小声这么嘀咕的,可没想到旁边的桥本却喷了。应该是让他听到了。 挠着脑袋,我重打精神瞪着pc打算开始工作。 「来,大家尽管拿。想拿多少都可以」 于办公室正中央,相同模样的盒子堆积如山。 这些是申请带薪休假和家人旅行归来的上司,上田先生买来的像是包子的土特产。但这个量也太惊人了吧。 一般这种土特产应该买足够人手一份,剩下少许程度的量才对。然而,堆积的盒子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甚至每人分到3、4个都绰绰有余。 「买的还真多啊……」 「噢,是吉田啊。你也过来多拿点」 我走到包子山前,上田先生向我递出了一整盒包子。 「我可收不下一盒啊」 「这样下去确实会留下很多,就当帮帮我吧」 「话说,为什么会买怎么多啊」 我不情愿地接过盒子出声询问。 上田先生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抱着胳膊说道。 「卖土特产的店员是个超赞的美女……在老婆去其他地方购物的时候,我闲得无聊和她聊天就有些得意忘形了。开了『要不要把店里的东西全都买下来呢~』的玩笑,变得骑虎难下了……」 「你的笨蛋吗」 「旅行的时候做个笨蛋也不错」 上田先生露出无所谓的笑容,又拿着一个盒子向我接近。 「要不要再来一个?」 「不不,不需要。我可吃不了那么多」 「是吗……喂,那边的家伙们!你们还没拿过对吧!」 上田先生叫住了没有接包子经过的职员。 我望着手中的一整盒包子发呆。虽不讨厌包子,但消化不了一盒啊。 「为什么在那里僵着不动呀」 「哇」 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于身侧的三岛,把我吓了一跳。 「得到一整盒了呀!」 听到三岛惊讶的声音,我点头示意上田先生面前的盒山。 「你要不要也上前要一盒」 「不,已经拿到了。吃完了」 「还真是快」 「带些甜味,很好吃」 听到此处,我打开盒子从中拿出两个包子交给了三岛。 「我吃不完,你来分担一下」 三岛眨着眼睛接过包子。 「吉田前辈,你不喜欢吃甜的东西吗?」 「不,那倒不是……」 不仅不讨厌,我还挺喜欢吃包子。因为母亲也喜欢吃包子,所以家中常备包子,我记得小时候经常偷吃。 「这么多量当然会想让别人给我分担一些。而且,我觉得明明说喜欢吃的你不上前要一定有什么理由……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说着话向三岛看去,只见三岛小嘴一瘪,微红着脸瞪着我。 「你在生什么气啊」 「没有生气啊。嗯,真的没生气」 三岛明显在生气,趁我不备又从盒子里顺走了两个包子。 「我要了」 「哦……」 「吉田前辈真是太狡猾了」 「哈啊……什么?」 闻言,三岛轻轻戳了下我的侧腹,轻吐香舌。 「请你自己去想」 语毕,三岛向自己的座位返回。三岛刚坐到座位,就马上打开了一个袋子狠狠地咬住了包子。我苦笑着从她身上移开视线,这回则是和远处席位上的后藤小姐四目相对。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三岛说完话都会和后藤小姐视线交汇。 后藤小姐侧首微微一笑,向我招手。 既然被点名,我就不能无视了。 我拿着包子盒走到了后藤小姐的办公桌前。 「有什么事吗?」 「不,并没有什么事。就是对上了视线」 后藤小姐露出小孩般的笑容,视野落到了我手上的盒子上。 「吉田君也收到了啊?」 「我哪敢不收啊」 我望着至今数量不见减少的包子山如此回答。后藤小姐颤笑着指了自己的办公桌。 「我也收到了两盒」 后藤小姐的办公桌上也放着两盒包子。 「要是能有个家人就好了」 「哈哈,我也有同感」 我苦笑着应付了后藤小姐略带自虐的玩笑。就算没有家人,你不是还有男朋友吗。虽这么想过,却没有说出口。那不是应该在这时候说的话。 「一盒里有10个哦?我还收到了两盒……一个人根本吃不完对吧」 我点头表示赞同。 「就算每天吃一个也要用上20天呢」 「对吧……虽然也可以每天多吃一些」 听到后藤小姐的低语,我开口问道。 「那就多吃几个啊?」 「那个……吉田君」 好像感觉后藤小姐目光不善。奇怪,我有说错什么吗? 「每天都吃好几个包子会变胖啊」 「诶,是那么回事吗……」 「没错。作为女性很在意这点!」 因为后藤小姐声音比平时高了一些,让周围的职员纷纷侧目。 我听着后藤小姐的那句「作为女性很在意这点!」,瞥了一眼远处的三岛。她正打算向第三个包子伸手。 「三岛可能因为还很年轻不在乎这些」 是跟着我的视线看向三岛了吗。后藤小姐如此说着更加加重了语气。 「诶,你在生气吗?」 「没有生气」 后藤小姐依旧保持不善的眼神如此说完,把办公桌上的包子放入了抽屉。 「可是,午饭」 「诶?」 听到我说一半,后藤小姐开口催促。 「短时间内,可以不用只吃沙拉了呢」 我的话语让后藤小姐哑口无言。 「得到的食物不能浪费,在人前吃也不会有人感到奇怪对吧。反而一想象在办公桌前吃包子的后藤小姐……感觉有些可爱呢」 我说着话看向了墙上的钟表。差不多到了工作时间,该回到自己的座位准备一下了。 我想着这些事情重新看向后藤小姐,只见她满脸通红,而且眼中的不善有增无减。 「诶,怎么了啊……」 「哎,吉田君!你真是!」 后藤小姐起身拍打了我的西服。 「快到工作时间了!回你的座位去!」 「啊,好的。诶,你好像在生气啊?」 「没有生气!」 后藤小姐明显生着气如此说着,抓住我的肩膀强行改变我的方向,推了推我的后背。 「快回自己位子去!」 「好、好的!」 「还有,午饭要跟我吃!」 「啊?」 「快走!」 「明、明白!」 虽然有很多疑惑,但确实没多久就到工作时间了。不能慢腾腾的。 回到座位的途中,和露出夸张表情的三岛四目相对。你那副表情是怎么回事。 回到座位,一边把包子盒放入商务包,一边打开了pc开关。 「吉田,你也够不容易的」 旁边的桥本仿佛事不关己。 「你说啥?」 闻言,桥本的眼睛瞬间变得溜圆,接着便是失笑。 「不知道哪里不容易的地方才是问题啊」 「哈啊?」 桥本笑着敲打键盘。那个侧颜,完全进入了工作模式。 说半句就溜啊……。 我也决定认真投入工作。 可是,今天早上让三岛和后藤小姐都生气了啊。而且,我还不知道为什么对我发火。 「女人心海底针啊……」 原本以为是用谁都听不到的声音小声这么嘀咕的,可没想到旁边的桥本却喷了。应该是让他听到了。 挠着脑袋,我重打精神瞪着pc打算开始工作。 「来,大家尽管拿。想拿多少都可以」 于办公室正中央,相同模样的盒子堆积如山。 这些是申请带薪休假和家人旅行归来的上司,上田先生买来的像是包子的土特产。但这个量也太惊人了吧。 一般这种土特产应该买足够人手一份,剩下少许程度的量才对。然而,堆积的盒子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甚至每人分到3、4个都绰绰有余。 「买的还真多啊……」 「噢,是吉田啊。你也过来多拿点」 我走到包子山前,上田先生向我递出了一整盒包子。 「我可收不下一盒啊」 「这样下去确实会留下很多,就当帮帮我吧」 「话说,为什么会买怎么多啊」 我不情愿地接过盒子出声询问。 上田先生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抱着胳膊说道。 「卖土特产的店员是个超赞的美女……在老婆去其他地方购物的时候,我闲得无聊和她聊天就有些得意忘形了。开了『要不要把店里的东西全都买下来呢~』的玩笑,变得骑虎难下了……」 「你的笨蛋吗」 「旅行的时候做个笨蛋也不错」 上田先生露出无所谓的笑容,又拿着一个盒子向我接近。 「要不要再来一个?」 「不不,不需要。我可吃不了那么多」 「是吗……喂,那边的家伙们!你们还没拿过对吧!」 上田先生叫住了没有接包子经过的职员。 我望着手中的一整盒包子发呆。虽不讨厌包子,但消化不了一盒啊。 「为什么在那里僵着不动呀」 「哇」 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于身侧的三岛,把我吓了一跳。 「得到一整盒了呀!」 听到三岛惊讶的声音,我点头示意上田先生面前的盒山。 「你要不要也上前要一盒」 「不,已经拿到了。吃完了」 「还真是快」 「带些甜味,很好吃」 听到此处,我打开盒子从中拿出两个包子交给了三岛。 「我吃不完,你来分担一下」 三岛眨着眼睛接过包子。 「吉田前辈,你不喜欢吃甜的东西吗?」 「不,那倒不是……」 不仅不讨厌,我还挺喜欢吃包子。因为母亲也喜欢吃包子,所以家中常备包子,我记得小时候经常偷吃。 「这么多量当然会想让别人给我分担一些。而且,我觉得明明说喜欢吃的你不上前要一定有什么理由……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说着话向三岛看去,只见三岛小嘴一瘪,微红着脸瞪着我。 「你在生什么气啊」 「没有生气啊。嗯,真的没生气」 三岛明显在生气,趁我不备又从盒子里顺走了两个包子。 「我要了」 「哦……」 「吉田前辈真是太狡猾了」 「哈啊……什么?」 闻言,三岛轻轻戳了下我的侧腹,轻吐香舌。 「请你自己去想」 语毕,三岛向自己的座位返回。三岛刚坐到座位,就马上打开了一个袋子狠狠地咬住了包子。我苦笑着从她身上移开视线,这回则是和远处席位上的后藤小姐四目相对。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三岛说完话都会和后藤小姐视线交汇。 后藤小姐侧首微微一笑,向我招手。 既然被点名,我就不能无视了。 我拿着包子盒走到了后藤小姐的办公桌前。 「有什么事吗?」 「不,并没有什么事。就是对上了视线」 后藤小姐露出小孩般的笑容,视野落到了我手上的盒子上。 「吉田君也收到了啊?」 「我哪敢不收啊」 我望着至今数量不见减少的包子山如此回答。后藤小姐颤笑着指了自己的办公桌。 「我也收到了两盒」 后藤小姐的办公桌上也放着两盒包子。 「要是能有个家人就好了」 「哈哈,我也有同感」 我苦笑着应付了后藤小姐略带自虐的玩笑。就算没有家人,你不是还有男朋友吗。虽这么想过,却没有说出口。那不是应该在这时候说的话。 「一盒里有10个哦?我还收到了两盒……一个人根本吃不完对吧」 我点头表示赞同。 「就算每天吃一个也要用上20天呢」 「对吧……虽然也可以每天多吃一些」 听到后藤小姐的低语,我开口问道。 「那就多吃几个啊?」 「那个……吉田君」 好像感觉后藤小姐目光不善。奇怪,我有说错什么吗? 「每天都吃好几个包子会变胖啊」 「诶,是那么回事吗……」 「没错。作为女性很在意这点!」 因为后藤小姐声音比平时高了一些,让周围的职员纷纷侧目。 我听着后藤小姐的那句「作为女性很在意这点!」,瞥了一眼远处的三岛。她正打算向第三个包子伸手。 「三岛可能因为还很年轻不在乎这些」 是跟着我的视线看向三岛了吗。后藤小姐如此说着更加加重了语气。 「诶,你在生气吗?」 「没有生气」 后藤小姐依旧保持不善的眼神如此说完,把办公桌上的包子放入了抽屉。 「可是,午饭」 「诶?」 听到我说一半,后藤小姐开口催促。 「短时间内,可以不用只吃沙拉了呢」 我的话语让后藤小姐哑口无言。 「得到的食物不能浪费,在人前吃也不会有人感到奇怪对吧。反而一想象在办公桌前吃包子的后藤小姐……感觉有些可爱呢」 我说着话看向了墙上的钟表。差不多到了工作时间,该回到自己的座位准备一下了。 我想着这些事情重新看向后藤小姐,只见她满脸通红,而且眼中的不善有增无减。 「诶,怎么了啊……」 「哎,吉田君!你真是!」 后藤小姐起身拍打了我的西服。 「快到工作时间了!回你的座位去!」 「啊,好的。诶,你好像在生气啊?」 「没有生气!」 后藤小姐明显生着气如此说着,抓住我的肩膀强行改变我的方向,推了推我的后背。 「快回自己位子去!」 「好、好的!」 「还有,午饭要跟我吃!」 「啊?」 「快走!」 「明、明白!」 虽然有很多疑惑,但确实没多久就到工作时间了。不能慢腾腾的。 回到座位的途中,和露出夸张表情的三岛四目相对。你那副表情是怎么回事。 回到座位,一边把包子盒放入商务包,一边打开了pc开关。 「吉田,你也够不容易的」 旁边的桥本仿佛事不关己。 「你说啥?」 闻言,桥本的眼睛瞬间变得溜圆,接着便是失笑。 「不知道哪里不容易的地方才是问题啊」 「哈啊?」 桥本笑着敲打键盘。那个侧颜,完全进入了工作模式。 说半句就溜啊……。 我也决定认真投入工作。 可是,今天早上让三岛和后藤小姐都生气了啊。而且,我还不知道为什么对我发火。 「女人心海底针啊……」 原本以为是用谁都听不到的声音小声这么嘀咕的,可没想到旁边的桥本却喷了。应该是让他听到了。 挠着脑袋,我重打精神瞪着pc打算开始工作。 「来,大家尽管拿。想拿多少都可以」 于办公室正中央,相同模样的盒子堆积如山。 这些是申请带薪休假和家人旅行归来的上司,上田先生买来的像是包子的土特产。但这个量也太惊人了吧。 一般这种土特产应该买足够人手一份,剩下少许程度的量才对。然而,堆积的盒子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甚至每人分到3、4个都绰绰有余。 「买的还真多啊……」 「噢,是吉田啊。你也过来多拿点」 我走到包子山前,上田先生向我递出了一整盒包子。 「我可收不下一盒啊」 「这样下去确实会留下很多,就当帮帮我吧」 「话说,为什么会买怎么多啊」 我不情愿地接过盒子出声询问。 上田先生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抱着胳膊说道。 「卖土特产的店员是个超赞的美女……在老婆去其他地方购物的时候,我闲得无聊和她聊天就有些得意忘形了。开了『要不要把店里的东西全都买下来呢~』的玩笑,变得骑虎难下了……」 「你的笨蛋吗」 「旅行的时候做个笨蛋也不错」 上田先生露出无所谓的笑容,又拿着一个盒子向我接近。 「要不要再来一个?」 「不不,不需要。我可吃不了那么多」 「是吗……喂,那边的家伙们!你们还没拿过对吧!」 上田先生叫住了没有接包子经过的职员。 我望着手中的一整盒包子发呆。虽不讨厌包子,但消化不了一盒啊。 「为什么在那里僵着不动呀」 「哇」 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于身侧的三岛,把我吓了一跳。 「得到一整盒了呀!」 听到三岛惊讶的声音,我点头示意上田先生面前的盒山。 「你要不要也上前要一盒」 「不,已经拿到了。吃完了」 「还真是快」 「带些甜味,很好吃」 听到此处,我打开盒子从中拿出两个包子交给了三岛。 「我吃不完,你来分担一下」 三岛眨着眼睛接过包子。 「吉田前辈,你不喜欢吃甜的东西吗?」 「不,那倒不是……」 不仅不讨厌,我还挺喜欢吃包子。因为母亲也喜欢吃包子,所以家中常备包子,我记得小时候经常偷吃。 「这么多量当然会想让别人给我分担一些。而且,我觉得明明说喜欢吃的你不上前要一定有什么理由……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说着话向三岛看去,只见三岛小嘴一瘪,微红着脸瞪着我。 「你在生什么气啊」 「没有生气啊。嗯,真的没生气」 三岛明显在生气,趁我不备又从盒子里顺走了两个包子。 「我要了」 「哦……」 「吉田前辈真是太狡猾了」 「哈啊……什么?」 闻言,三岛轻轻戳了下我的侧腹,轻吐香舌。 「请你自己去想」 语毕,三岛向自己的座位返回。三岛刚坐到座位,就马上打开了一个袋子狠狠地咬住了包子。我苦笑着从她身上移开视线,这回则是和远处席位上的后藤小姐四目相对。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三岛说完话都会和后藤小姐视线交汇。 后藤小姐侧首微微一笑,向我招手。 既然被点名,我就不能无视了。 我拿着包子盒走到了后藤小姐的办公桌前。 「有什么事吗?」 「不,并没有什么事。就是对上了视线」 后藤小姐露出小孩般的笑容,视野落到了我手上的盒子上。 「吉田君也收到了啊?」 「我哪敢不收啊」 我望着至今数量不见减少的包子山如此回答。后藤小姐颤笑着指了自己的办公桌。 「我也收到了两盒」 后藤小姐的办公桌上也放着两盒包子。 「要是能有个家人就好了」 「哈哈,我也有同感」 我苦笑着应付了后藤小姐略带自虐的玩笑。就算没有家人,你不是还有男朋友吗。虽这么想过,却没有说出口。那不是应该在这时候说的话。 「一盒里有10个哦?我还收到了两盒……一个人根本吃不完对吧」 我点头表示赞同。 「就算每天吃一个也要用上20天呢」 「对吧……虽然也可以每天多吃一些」 听到后藤小姐的低语,我开口问道。 「那就多吃几个啊?」 「那个……吉田君」 好像感觉后藤小姐目光不善。奇怪,我有说错什么吗? 「每天都吃好几个包子会变胖啊」 「诶,是那么回事吗……」 「没错。作为女性很在意这点!」 因为后藤小姐声音比平时高了一些,让周围的职员纷纷侧目。 我听着后藤小姐的那句「作为女性很在意这点!」,瞥了一眼远处的三岛。她正打算向第三个包子伸手。 「三岛可能因为还很年轻不在乎这些」 是跟着我的视线看向三岛了吗。后藤小姐如此说着更加加重了语气。 「诶,你在生气吗?」 「没有生气」 后藤小姐依旧保持不善的眼神如此说完,把办公桌上的包子放入了抽屉。 「可是,午饭」 「诶?」 听到我说一半,后藤小姐开口催促。 「短时间内,可以不用只吃沙拉了呢」 我的话语让后藤小姐哑口无言。 「得到的食物不能浪费,在人前吃也不会有人感到奇怪对吧。反而一想象在办公桌前吃包子的后藤小姐……感觉有些可爱呢」 我说着话看向了墙上的钟表。差不多到了工作时间,该回到自己的座位准备一下了。 我想着这些事情重新看向后藤小姐,只见她满脸通红,而且眼中的不善有增无减。 「诶,怎么了啊……」 「哎,吉田君!你真是!」 后藤小姐起身拍打了我的西服。 「快到工作时间了!回你的座位去!」 「啊,好的。诶,你好像在生气啊?」 「没有生气!」 后藤小姐明显生着气如此说着,抓住我的肩膀强行改变我的方向,推了推我的后背。 「快回自己位子去!」 「好、好的!」 「还有,午饭要跟我吃!」 「啊?」 「快走!」 「明、明白!」 虽然有很多疑惑,但确实没多久就到工作时间了。不能慢腾腾的。 回到座位的途中,和露出夸张表情的三岛四目相对。你那副表情是怎么回事。 回到座位,一边把包子盒放入商务包,一边打开了pc开关。 「吉田,你也够不容易的」 旁边的桥本仿佛事不关己。 「你说啥?」 闻言,桥本的眼睛瞬间变得溜圆,接着便是失笑。 「不知道哪里不容易的地方才是问题啊」 「哈啊?」 桥本笑着敲打键盘。那个侧颜,完全进入了工作模式。 说半句就溜啊……。 我也决定认真投入工作。 可是,今天早上让三岛和后藤小姐都生气了啊。而且,我还不知道为什么对我发火。 「女人心海底针啊……」 原本以为是用谁都听不到的声音小声这么嘀咕的,可没想到旁边的桥本却喷了。应该是让他听到了。 挠着脑袋,我重打精神瞪着pc打算开始工作。 「来,大家尽管拿。想拿多少都可以」 于办公室正中央,相同模样的盒子堆积如山。 这些是申请带薪休假和家人旅行归来的上司,上田先生买来的像是包子的土特产。但这个量也太惊人了吧。 一般这种土特产应该买足够人手一份,剩下少许程度的量才对。然而,堆积的盒子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甚至每人分到3、4个都绰绰有余。 「买的还真多啊……」 「噢,是吉田啊。你也过来多拿点」 我走到包子山前,上田先生向我递出了一整盒包子。 「我可收不下一盒啊」 「这样下去确实会留下很多,就当帮帮我吧」 「话说,为什么会买怎么多啊」 我不情愿地接过盒子出声询问。 上田先生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抱着胳膊说道。 「卖土特产的店员是个超赞的美女……在老婆去其他地方购物的时候,我闲得无聊和她聊天就有些得意忘形了。开了『要不要把店里的东西全都买下来呢~』的玩笑,变得骑虎难下了……」 「你的笨蛋吗」 「旅行的时候做个笨蛋也不错」 上田先生露出无所谓的笑容,又拿着一个盒子向我接近。 「要不要再来一个?」 「不不,不需要。我可吃不了那么多」 「是吗……喂,那边的家伙们!你们还没拿过对吧!」 上田先生叫住了没有接包子经过的职员。 我望着手中的一整盒包子发呆。虽不讨厌包子,但消化不了一盒啊。 「为什么在那里僵着不动呀」 「哇」 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于身侧的三岛,把我吓了一跳。 「得到一整盒了呀!」 听到三岛惊讶的声音,我点头示意上田先生面前的盒山。 「你要不要也上前要一盒」 「不,已经拿到了。吃完了」 「还真是快」 「带些甜味,很好吃」 听到此处,我打开盒子从中拿出两个包子交给了三岛。 「我吃不完,你来分担一下」 三岛眨着眼睛接过包子。 「吉田前辈,你不喜欢吃甜的东西吗?」 「不,那倒不是……」 不仅不讨厌,我还挺喜欢吃包子。因为母亲也喜欢吃包子,所以家中常备包子,我记得小时候经常偷吃。 「这么多量当然会想让别人给我分担一些。而且,我觉得明明说喜欢吃的你不上前要一定有什么理由……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说着话向三岛看去,只见三岛小嘴一瘪,微红着脸瞪着我。 「你在生什么气啊」 「没有生气啊。嗯,真的没生气」 三岛明显在生气,趁我不备又从盒子里顺走了两个包子。 「我要了」 「哦……」 「吉田前辈真是太狡猾了」 「哈啊……什么?」 闻言,三岛轻轻戳了下我的侧腹,轻吐香舌。 「请你自己去想」 语毕,三岛向自己的座位返回。三岛刚坐到座位,就马上打开了一个袋子狠狠地咬住了包子。我苦笑着从她身上移开视线,这回则是和远处席位上的后藤小姐四目相对。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三岛说完话都会和后藤小姐视线交汇。 后藤小姐侧首微微一笑,向我招手。 既然被点名,我就不能无视了。 我拿着包子盒走到了后藤小姐的办公桌前。 「有什么事吗?」 「不,并没有什么事。就是对上了视线」 后藤小姐露出小孩般的笑容,视野落到了我手上的盒子上。 「吉田君也收到了啊?」 「我哪敢不收啊」 我望着至今数量不见减少的包子山如此回答。后藤小姐颤笑着指了自己的办公桌。 「我也收到了两盒」 后藤小姐的办公桌上也放着两盒包子。 「要是能有个家人就好了」 「哈哈,我也有同感」 我苦笑着应付了后藤小姐略带自虐的玩笑。就算没有家人,你不是还有男朋友吗。虽这么想过,却没有说出口。那不是应该在这时候说的话。 「一盒里有10个哦?我还收到了两盒……一个人根本吃不完对吧」 我点头表示赞同。 「就算每天吃一个也要用上20天呢」 「对吧……虽然也可以每天多吃一些」 听到后藤小姐的低语,我开口问道。 「那就多吃几个啊?」 「那个……吉田君」 好像感觉后藤小姐目光不善。奇怪,我有说错什么吗? 「每天都吃好几个包子会变胖啊」 「诶,是那么回事吗……」 「没错。作为女性很在意这点!」 因为后藤小姐声音比平时高了一些,让周围的职员纷纷侧目。 我听着后藤小姐的那句「作为女性很在意这点!」,瞥了一眼远处的三岛。她正打算向第三个包子伸手。 「三岛可能因为还很年轻不在乎这些」 是跟着我的视线看向三岛了吗。后藤小姐如此说着更加加重了语气。 「诶,你在生气吗?」 「没有生气」 后藤小姐依旧保持不善的眼神如此说完,把办公桌上的包子放入了抽屉。 「可是,午饭」 「诶?」 听到我说一半,后藤小姐开口催促。 「短时间内,可以不用只吃沙拉了呢」 我的话语让后藤小姐哑口无言。 「得到的食物不能浪费,在人前吃也不会有人感到奇怪对吧。反而一想象在办公桌前吃包子的后藤小姐……感觉有些可爱呢」 我说着话看向了墙上的钟表。差不多到了工作时间,该回到自己的座位准备一下了。 我想着这些事情重新看向后藤小姐,只见她满脸通红,而且眼中的不善有增无减。 「诶,怎么了啊……」 「哎,吉田君!你真是!」 后藤小姐起身拍打了我的西服。 「快到工作时间了!回你的座位去!」 「啊,好的。诶,你好像在生气啊?」 「没有生气!」 后藤小姐明显生着气如此说着,抓住我的肩膀强行改变我的方向,推了推我的后背。 「快回自己位子去!」 「好、好的!」 「还有,午饭要跟我吃!」 「啊?」 「快走!」 「明、明白!」 虽然有很多疑惑,但确实没多久就到工作时间了。不能慢腾腾的。 回到座位的途中,和露出夸张表情的三岛四目相对。你那副表情是怎么回事。 回到座位,一边把包子盒放入商务包,一边打开了pc开关。 「吉田,你也够不容易的」 旁边的桥本仿佛事不关己。 「你说啥?」 闻言,桥本的眼睛瞬间变得溜圆,接着便是失笑。 「不知道哪里不容易的地方才是问题啊」 「哈啊?」 桥本笑着敲打键盘。那个侧颜,完全进入了工作模式。 说半句就溜啊……。 我也决定认真投入工作。 可是,今天早上让三岛和后藤小姐都生气了啊。而且,我还不知道为什么对我发火。 「女人心海底针啊……」 原本以为是用谁都听不到的声音小声这么嘀咕的,可没想到旁边的桥本却喷了。应该是让他听到了。 挠着脑袋,我重打精神瞪着pc打算开始工作。 电子版短篇『煎蛋』 「啊」 蛋黄不小心掉在了餐桌上。 「好浪费呀」 沙优嘀咕着用湿抹布擦拭餐桌。 「抱歉,不小心掉到桌子上了」 我觉得这种失误很对不住亲手为我做煎蛋的沙优,于是带着歉意向坐在餐桌对面的沙优道了歉。见状,沙优眨着眼眸哑然失笑。 「不用在意啦,又不是故意的。吉田先生太认真啦」 沙优如此嘀咕,用筷子灵巧地只把煎蛋的白身部分分开,送入口中。 沙优像是想要只留下蛋黄一般,慢慢消灭着蛋白。 因为我采用分开蛋黄,和蛋白混合在一起的吃法,所以沙优的吃法很是新鲜。 「沙优做的煎蛋」 在我突然想到些什么开口后,沙优停下筷子螓首微倾。 「嗯?」 「没什么,就是觉得蛋黄很软。这种是叫半熟吗?」 「啊啊……」 沙优有些暧昧的点头后,再侧螓首。 「不喜欢吗?」 「不不,没有那种事。我反而更喜欢松软口感。与米饭和蛋白相合,好吃极了」 「是吗,那就好」 其实并不是在意是否松软,只是单纯的有感而发罢了。 「我妈做的煎蛋一直都是蛋黄干硬的模样。吃起来有些干巴巴的。所以,我小时候不怎么喜欢吃煎蛋」 「这样啊」 「开始一个人生活,自己试着做的时候也因为火候与放水的时间很难控制,最终做了和母亲相同的干硬煎蛋」 沙优露出比以往更加呆呆的模样,倾听了我的故事。 「沙优果然厨艺很好啊」 在我注意到明显说了废话,打算以此结束这段话题的时候,沙优的表情总算有了变化。仿佛灵魂出窍后重归肉体一般,沙优眉头一抖,然后娇颜迅速变红。 「啊、是……是吗?」 沙优面露羞涩,歪着小脑袋把玩了秀发。 「是从父母身上学来的吗?」 「诶?」 闻言,沙优的表情再次凝固。 糟糕,虽觉得不该说这些,但已覆水难收。 问离家出走的女孩,她父母的事情干什么啊。我不由后悔万分。 不过,沙优有些为难的游动视线之后,马上又微笑着摇头。 「妈妈不经常做菜」 沙优以此结束话语后,朝煎蛋下的盘子望去。 「料理几乎都是自学。看着料理书或上网学到的。尝试了做出符合自己口味的料理」 「……是吗」 我至今为止没有问过沙优的家庭情况,她本人也没有主动提起过。这件事在她本人想说之前,我没有必要问出口。 然而,还是不小心问了不必要的问题。我也跟着低头,低头时注意到沙优有一瞬间瞄了我一眼。 「啊,不过嘛!」 沙优拍着手发出了开朗的声音。 「我挺喜欢做菜,一个人尝试过很多料理。就像……是兴趣吧」 「嗯……」 我不由叹气。 又让她费心了。 「托你的福,我每天才能吃到这么好吃的料理呢」 闻言,沙优的脸颊微微泛红,不住傻笑。 又吃一口煎蛋。鸡蛋的风味满溢口腔,在感觉消失之前吃一口米饭。如此搭配美味无穷。 在彼此无言默默吃早饭一段时间后,沙优终于把煎蛋的蛋白部分吃了个干净。唯有蛋黄留在盘中。 我因为对沙优会如何吃掉蛋黄感到好奇,喝着味增汤偷偷关注了她。 沙优总算朝蛋黄伸出了筷子。一把夹住蛋黄,没有分半,直接夹了起来。 随后,平时不会张太大嘴巴吃饭的沙优,竟然罕见地张大嘴把蛋黄一口放入口中。然后,满脸幸福的眯着眼睛,「嗯」的发出鼻息。 虽然我知道不该目不转睛的看别人吃饭,但因为太过惊讶,没能把视线从沙优身上移开。吃着蛋黄自然上升的沙优的视线与我相撞。 沙优停止咀嚼,如同仓鼠一般鼓起脸颊微微侧头。 「嗯?」 「啊,道歉」 我急忙移开视线。 「我就是有些惊讶你会一口吃掉蛋黄」 在我的视线在桌子上左右乱窜的时候,沙优再次开始咀嚼,很快就吞下了蛋黄。 「诶,很奇怪吗……」 「不,谈不上奇怪」 沙优那副无比不安的模样,让我急忙摇头。 「那个,你平时不会张太大嘴吃饭对吧。所以我才会有些惊讶」 「这、这样啊……?」 沙优眼眸闪烁,接着便是沉默不语。 屋内流动着无法言喻的气氛。 「吉、吉田先生你……」 沙优开口。我朝她望去,沙优满脸通红。 「意外地,经常看我呢。关注我身上的许许多多……」 「诶,不会啊,没有那种事……」 「一般……不会刻意在意吃饭时候的张嘴方式吧」 「不,只是碰巧看到了而已」 「……色狼」 「为啥!!」 我大声质疑,这时沙优总算恢复了嘻嘻笑脸。虽然一瞬间气氛变的奇妙,但好在恢复原样了。 「一口吃掉蛋黄会很好吃哦」 沙优如此说着喝了一口味增汤。 「鸡蛋的味道会在口中爆炸」 「还能爆炸啊」 「嗯,会的」 沙优如此说着嘻嘻笑道。 「下次吉田先生也试试看吧」 「嗯……看心情吧」 听到我含糊其辞,沙优露出了恶作剧般的微笑。 「然后,下次我会仔细观察吉田先生张大嘴巴的样子」 「饶了我吧,不用看的那么认真吧」 「那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沙优颤笑抖肩的模样让我的嘴角微微上扬。 从我的失言开始的对话,好像让我稍微知晓了沙优的另一面。真是奇妙万分。 不知为何,把蛋黄放入口中,幸福的眯着眼眸的沙优的面容,在我的脑中久久回荡。 「啊」 蛋黄不小心掉在了餐桌上。 「好浪费呀」 沙优嘀咕着用湿抹布擦拭餐桌。 「抱歉,不小心掉到桌子上了」 我觉得这种失误很对不住亲手为我做煎蛋的沙优,于是带着歉意向坐在餐桌对面的沙优道了歉。见状,沙优眨着眼眸哑然失笑。 「不用在意啦,又不是故意的。吉田先生太认真啦」 沙优如此嘀咕,用筷子灵巧地只把煎蛋的白身部分分开,送入口中。 沙优像是想要只留下蛋黄一般,慢慢消灭着蛋白。 因为我采用分开蛋黄,和蛋白混合在一起的吃法,所以沙优的吃法很是新鲜。 「沙优做的煎蛋」 在我突然想到些什么开口后,沙优停下筷子螓首微倾。 「嗯?」 「没什么,就是觉得蛋黄很软。这种是叫半熟吗?」 「啊啊……」 沙优有些暧昧的点头后,再侧螓首。 「不喜欢吗?」 「不不,没有那种事。我反而更喜欢松软口感。与米饭和蛋白相合,好吃极了」 「是吗,那就好」 其实并不是在意是否松软,只是单纯的有感而发罢了。 「我妈做的煎蛋一直都是蛋黄干硬的模样。吃起来有些干巴巴的。所以,我小时候不怎么喜欢吃煎蛋」 「这样啊」 「开始一个人生活,自己试着做的时候也因为火候与放水的时间很难控制,最终做了和母亲相同的干硬煎蛋」 沙优露出比以往更加呆呆的模样,倾听了我的故事。 「沙优果然厨艺很好啊」 在我注意到明显说了废话,打算以此结束这段话题的时候,沙优的表情总算有了变化。仿佛灵魂出窍后重归肉体一般,沙优眉头一抖,然后娇颜迅速变红。 「啊、是……是吗?」 沙优面露羞涩,歪着小脑袋把玩了秀发。 「是从父母身上学来的吗?」 「诶?」 闻言,沙优的表情再次凝固。 糟糕,虽觉得不该说这些,但已覆水难收。 问离家出走的女孩,她父母的事情干什么啊。我不由后悔万分。 不过,沙优有些为难的游动视线之后,马上又微笑着摇头。 「妈妈不经常做菜」 沙优以此结束话语后,朝煎蛋下的盘子望去。 「料理几乎都是自学。看着料理书或上网学到的。尝试了做出符合自己口味的料理」 「……是吗」 我至今为止没有问过沙优的家庭情况,她本人也没有主动提起过。这件事在她本人想说之前,我没有必要问出口。 然而,还是不小心问了不必要的问题。我也跟着低头,低头时注意到沙优有一瞬间瞄了我一眼。 「啊,不过嘛!」 沙优拍着手发出了开朗的声音。 「我挺喜欢做菜,一个人尝试过很多料理。就像……是兴趣吧」 「嗯……」 我不由叹气。 又让她费心了。 「托你的福,我每天才能吃到这么好吃的料理呢」 闻言,沙优的脸颊微微泛红,不住傻笑。 又吃一口煎蛋。鸡蛋的风味满溢口腔,在感觉消失之前吃一口米饭。如此搭配美味无穷。 在彼此无言默默吃早饭一段时间后,沙优终于把煎蛋的蛋白部分吃了个干净。唯有蛋黄留在盘中。 我因为对沙优会如何吃掉蛋黄感到好奇,喝着味增汤偷偷关注了她。 沙优总算朝蛋黄伸出了筷子。一把夹住蛋黄,没有分半,直接夹了起来。 随后,平时不会张太大嘴巴吃饭的沙优,竟然罕见地张大嘴把蛋黄一口放入口中。然后,满脸幸福的眯着眼睛,「嗯」的发出鼻息。 虽然我知道不该目不转睛的看别人吃饭,但因为太过惊讶,没能把视线从沙优身上移开。吃着蛋黄自然上升的沙优的视线与我相撞。 沙优停止咀嚼,如同仓鼠一般鼓起脸颊微微侧头。 「嗯?」 「啊,道歉」 我急忙移开视线。 「我就是有些惊讶你会一口吃掉蛋黄」 在我的视线在桌子上左右乱窜的时候,沙优再次开始咀嚼,很快就吞下了蛋黄。 「诶,很奇怪吗……」 「不,谈不上奇怪」 沙优那副无比不安的模样,让我急忙摇头。 「那个,你平时不会张太大嘴吃饭对吧。所以我才会有些惊讶」 「这、这样啊……?」 沙优眼眸闪烁,接着便是沉默不语。 屋内流动着无法言喻的气氛。 「吉、吉田先生你……」 沙优开口。我朝她望去,沙优满脸通红。 「意外地,经常看我呢。关注我身上的许许多多……」 「诶,不会啊,没有那种事……」 「一般……不会刻意在意吃饭时候的张嘴方式吧」 「不,只是碰巧看到了而已」 「……色狼」 「为啥!!」 我大声质疑,这时沙优总算恢复了嘻嘻笑脸。虽然一瞬间气氛变的奇妙,但好在恢复原样了。 「一口吃掉蛋黄会很好吃哦」 沙优如此说着喝了一口味增汤。 「鸡蛋的味道会在口中爆炸」 「还能爆炸啊」 「嗯,会的」 沙优如此说着嘻嘻笑道。 「下次吉田先生也试试看吧」 「嗯……看心情吧」 听到我含糊其辞,沙优露出了恶作剧般的微笑。 「然后,下次我会仔细观察吉田先生张大嘴巴的样子」 「饶了我吧,不用看的那么认真吧」 「那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沙优颤笑抖肩的模样让我的嘴角微微上扬。 从我的失言开始的对话,好像让我稍微知晓了沙优的另一面。真是奇妙万分。 不知为何,把蛋黄放入口中,幸福的眯着眼眸的沙优的面容,在我的脑中久久回荡。 「啊」 蛋黄不小心掉在了餐桌上。 「好浪费呀」 沙优嘀咕着用湿抹布擦拭餐桌。 「抱歉,不小心掉到桌子上了」 我觉得这种失误很对不住亲手为我做煎蛋的沙优,于是带着歉意向坐在餐桌对面的沙优道了歉。见状,沙优眨着眼眸哑然失笑。 「不用在意啦,又不是故意的。吉田先生太认真啦」 沙优如此嘀咕,用筷子灵巧地只把煎蛋的白身部分分开,送入口中。 沙优像是想要只留下蛋黄一般,慢慢消灭着蛋白。 因为我采用分开蛋黄,和蛋白混合在一起的吃法,所以沙优的吃法很是新鲜。 「沙优做的煎蛋」 在我突然想到些什么开口后,沙优停下筷子螓首微倾。 「嗯?」 「没什么,就是觉得蛋黄很软。这种是叫半熟吗?」 「啊啊……」 沙优有些暧昧的点头后,再侧螓首。 「不喜欢吗?」 「不不,没有那种事。我反而更喜欢松软口感。与米饭和蛋白相合,好吃极了」 「是吗,那就好」 其实并不是在意是否松软,只是单纯的有感而发罢了。 「我妈做的煎蛋一直都是蛋黄干硬的模样。吃起来有些干巴巴的。所以,我小时候不怎么喜欢吃煎蛋」 「这样啊」 「开始一个人生活,自己试着做的时候也因为火候与放水的时间很难控制,最终做了和母亲相同的干硬煎蛋」 沙优露出比以往更加呆呆的模样,倾听了我的故事。 「沙优果然厨艺很好啊」 在我注意到明显说了废话,打算以此结束这段话题的时候,沙优的表情总算有了变化。仿佛灵魂出窍后重归肉体一般,沙优眉头一抖,然后娇颜迅速变红。 「啊、是……是吗?」 沙优面露羞涩,歪着小脑袋把玩了秀发。 「是从父母身上学来的吗?」 「诶?」 闻言,沙优的表情再次凝固。 糟糕,虽觉得不该说这些,但已覆水难收。 问离家出走的女孩,她父母的事情干什么啊。我不由后悔万分。 不过,沙优有些为难的游动视线之后,马上又微笑着摇头。 「妈妈不经常做菜」 沙优以此结束话语后,朝煎蛋下的盘子望去。 「料理几乎都是自学。看着料理书或上网学到的。尝试了做出符合自己口味的料理」 「……是吗」 我至今为止没有问过沙优的家庭情况,她本人也没有主动提起过。这件事在她本人想说之前,我没有必要问出口。 然而,还是不小心问了不必要的问题。我也跟着低头,低头时注意到沙优有一瞬间瞄了我一眼。 「啊,不过嘛!」 沙优拍着手发出了开朗的声音。 「我挺喜欢做菜,一个人尝试过很多料理。就像……是兴趣吧」 「嗯……」 我不由叹气。 又让她费心了。 「托你的福,我每天才能吃到这么好吃的料理呢」 闻言,沙优的脸颊微微泛红,不住傻笑。 又吃一口煎蛋。鸡蛋的风味满溢口腔,在感觉消失之前吃一口米饭。如此搭配美味无穷。 在彼此无言默默吃早饭一段时间后,沙优终于把煎蛋的蛋白部分吃了个干净。唯有蛋黄留在盘中。 我因为对沙优会如何吃掉蛋黄感到好奇,喝着味增汤偷偷关注了她。 沙优总算朝蛋黄伸出了筷子。一把夹住蛋黄,没有分半,直接夹了起来。 随后,平时不会张太大嘴巴吃饭的沙优,竟然罕见地张大嘴把蛋黄一口放入口中。然后,满脸幸福的眯着眼睛,「嗯」的发出鼻息。 虽然我知道不该目不转睛的看别人吃饭,但因为太过惊讶,没能把视线从沙优身上移开。吃着蛋黄自然上升的沙优的视线与我相撞。 沙优停止咀嚼,如同仓鼠一般鼓起脸颊微微侧头。 「嗯?」 「啊,道歉」 我急忙移开视线。 「我就是有些惊讶你会一口吃掉蛋黄」 在我的视线在桌子上左右乱窜的时候,沙优再次开始咀嚼,很快就吞下了蛋黄。 「诶,很奇怪吗……」 「不,谈不上奇怪」 沙优那副无比不安的模样,让我急忙摇头。 「那个,你平时不会张太大嘴吃饭对吧。所以我才会有些惊讶」 「这、这样啊……?」 沙优眼眸闪烁,接着便是沉默不语。 屋内流动着无法言喻的气氛。 「吉、吉田先生你……」 沙优开口。我朝她望去,沙优满脸通红。 「意外地,经常看我呢。关注我身上的许许多多……」 「诶,不会啊,没有那种事……」 「一般……不会刻意在意吃饭时候的张嘴方式吧」 「不,只是碰巧看到了而已」 「……色狼」 「为啥!!」 我大声质疑,这时沙优总算恢复了嘻嘻笑脸。虽然一瞬间气氛变的奇妙,但好在恢复原样了。 「一口吃掉蛋黄会很好吃哦」 沙优如此说着喝了一口味增汤。 「鸡蛋的味道会在口中爆炸」 「还能爆炸啊」 「嗯,会的」 沙优如此说着嘻嘻笑道。 「下次吉田先生也试试看吧」 「嗯……看心情吧」 听到我含糊其辞,沙优露出了恶作剧般的微笑。 「然后,下次我会仔细观察吉田先生张大嘴巴的样子」 「饶了我吧,不用看的那么认真吧」 「那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沙优颤笑抖肩的模样让我的嘴角微微上扬。 从我的失言开始的对话,好像让我稍微知晓了沙优的另一面。真是奇妙万分。 不知为何,把蛋黄放入口中,幸福的眯着眼眸的沙优的面容,在我的脑中久久回荡。 「啊」 蛋黄不小心掉在了餐桌上。 「好浪费呀」 沙优嘀咕着用湿抹布擦拭餐桌。 「抱歉,不小心掉到桌子上了」 我觉得这种失误很对不住亲手为我做煎蛋的沙优,于是带着歉意向坐在餐桌对面的沙优道了歉。见状,沙优眨着眼眸哑然失笑。 「不用在意啦,又不是故意的。吉田先生太认真啦」 沙优如此嘀咕,用筷子灵巧地只把煎蛋的白身部分分开,送入口中。 沙优像是想要只留下蛋黄一般,慢慢消灭着蛋白。 因为我采用分开蛋黄,和蛋白混合在一起的吃法,所以沙优的吃法很是新鲜。 「沙优做的煎蛋」 在我突然想到些什么开口后,沙优停下筷子螓首微倾。 「嗯?」 「没什么,就是觉得蛋黄很软。这种是叫半熟吗?」 「啊啊……」 沙优有些暧昧的点头后,再侧螓首。 「不喜欢吗?」 「不不,没有那种事。我反而更喜欢松软口感。与米饭和蛋白相合,好吃极了」 「是吗,那就好」 其实并不是在意是否松软,只是单纯的有感而发罢了。 「我妈做的煎蛋一直都是蛋黄干硬的模样。吃起来有些干巴巴的。所以,我小时候不怎么喜欢吃煎蛋」 「这样啊」 「开始一个人生活,自己试着做的时候也因为火候与放水的时间很难控制,最终做了和母亲相同的干硬煎蛋」 沙优露出比以往更加呆呆的模样,倾听了我的故事。 「沙优果然厨艺很好啊」 在我注意到明显说了废话,打算以此结束这段话题的时候,沙优的表情总算有了变化。仿佛灵魂出窍后重归肉体一般,沙优眉头一抖,然后娇颜迅速变红。 「啊、是……是吗?」 沙优面露羞涩,歪着小脑袋把玩了秀发。 「是从父母身上学来的吗?」 「诶?」 闻言,沙优的表情再次凝固。 糟糕,虽觉得不该说这些,但已覆水难收。 问离家出走的女孩,她父母的事情干什么啊。我不由后悔万分。 不过,沙优有些为难的游动视线之后,马上又微笑着摇头。 「妈妈不经常做菜」 沙优以此结束话语后,朝煎蛋下的盘子望去。 「料理几乎都是自学。看着料理书或上网学到的。尝试了做出符合自己口味的料理」 「……是吗」 我至今为止没有问过沙优的家庭情况,她本人也没有主动提起过。这件事在她本人想说之前,我没有必要问出口。 然而,还是不小心问了不必要的问题。我也跟着低头,低头时注意到沙优有一瞬间瞄了我一眼。 「啊,不过嘛!」 沙优拍着手发出了开朗的声音。 「我挺喜欢做菜,一个人尝试过很多料理。就像……是兴趣吧」 「嗯……」 我不由叹气。 又让她费心了。 「托你的福,我每天才能吃到这么好吃的料理呢」 闻言,沙优的脸颊微微泛红,不住傻笑。 又吃一口煎蛋。鸡蛋的风味满溢口腔,在感觉消失之前吃一口米饭。如此搭配美味无穷。 在彼此无言默默吃早饭一段时间后,沙优终于把煎蛋的蛋白部分吃了个干净。唯有蛋黄留在盘中。 我因为对沙优会如何吃掉蛋黄感到好奇,喝着味增汤偷偷关注了她。 沙优总算朝蛋黄伸出了筷子。一把夹住蛋黄,没有分半,直接夹了起来。 随后,平时不会张太大嘴巴吃饭的沙优,竟然罕见地张大嘴把蛋黄一口放入口中。然后,满脸幸福的眯着眼睛,「嗯」的发出鼻息。 虽然我知道不该目不转睛的看别人吃饭,但因为太过惊讶,没能把视线从沙优身上移开。吃着蛋黄自然上升的沙优的视线与我相撞。 沙优停止咀嚼,如同仓鼠一般鼓起脸颊微微侧头。 「嗯?」 「啊,道歉」 我急忙移开视线。 「我就是有些惊讶你会一口吃掉蛋黄」 在我的视线在桌子上左右乱窜的时候,沙优再次开始咀嚼,很快就吞下了蛋黄。 「诶,很奇怪吗……」 「不,谈不上奇怪」 沙优那副无比不安的模样,让我急忙摇头。 「那个,你平时不会张太大嘴吃饭对吧。所以我才会有些惊讶」 「这、这样啊……?」 沙优眼眸闪烁,接着便是沉默不语。 屋内流动着无法言喻的气氛。 「吉、吉田先生你……」 沙优开口。我朝她望去,沙优满脸通红。 「意外地,经常看我呢。关注我身上的许许多多……」 「诶,不会啊,没有那种事……」 「一般……不会刻意在意吃饭时候的张嘴方式吧」 「不,只是碰巧看到了而已」 「……色狼」 「为啥!!」 我大声质疑,这时沙优总算恢复了嘻嘻笑脸。虽然一瞬间气氛变的奇妙,但好在恢复原样了。 「一口吃掉蛋黄会很好吃哦」 沙优如此说着喝了一口味增汤。 「鸡蛋的味道会在口中爆炸」 「还能爆炸啊」 「嗯,会的」 沙优如此说着嘻嘻笑道。 「下次吉田先生也试试看吧」 「嗯……看心情吧」 听到我含糊其辞,沙优露出了恶作剧般的微笑。 「然后,下次我会仔细观察吉田先生张大嘴巴的样子」 「饶了我吧,不用看的那么认真吧」 「那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沙优颤笑抖肩的模样让我的嘴角微微上扬。 从我的失言开始的对话,好像让我稍微知晓了沙优的另一面。真是奇妙万分。 不知为何,把蛋黄放入口中,幸福的眯着眼眸的沙优的面容,在我的脑中久久回荡。 「啊」 蛋黄不小心掉在了餐桌上。 「好浪费呀」 沙优嘀咕着用湿抹布擦拭餐桌。 「抱歉,不小心掉到桌子上了」 我觉得这种失误很对不住亲手为我做煎蛋的沙优,于是带着歉意向坐在餐桌对面的沙优道了歉。见状,沙优眨着眼眸哑然失笑。 「不用在意啦,又不是故意的。吉田先生太认真啦」 沙优如此嘀咕,用筷子灵巧地只把煎蛋的白身部分分开,送入口中。 沙优像是想要只留下蛋黄一般,慢慢消灭着蛋白。 因为我采用分开蛋黄,和蛋白混合在一起的吃法,所以沙优的吃法很是新鲜。 「沙优做的煎蛋」 在我突然想到些什么开口后,沙优停下筷子螓首微倾。 「嗯?」 「没什么,就是觉得蛋黄很软。这种是叫半熟吗?」 「啊啊……」 沙优有些暧昧的点头后,再侧螓首。 「不喜欢吗?」 「不不,没有那种事。我反而更喜欢松软口感。与米饭和蛋白相合,好吃极了」 「是吗,那就好」 其实并不是在意是否松软,只是单纯的有感而发罢了。 「我妈做的煎蛋一直都是蛋黄干硬的模样。吃起来有些干巴巴的。所以,我小时候不怎么喜欢吃煎蛋」 「这样啊」 「开始一个人生活,自己试着做的时候也因为火候与放水的时间很难控制,最终做了和母亲相同的干硬煎蛋」 沙优露出比以往更加呆呆的模样,倾听了我的故事。 「沙优果然厨艺很好啊」 在我注意到明显说了废话,打算以此结束这段话题的时候,沙优的表情总算有了变化。仿佛灵魂出窍后重归肉体一般,沙优眉头一抖,然后娇颜迅速变红。 「啊、是……是吗?」 沙优面露羞涩,歪着小脑袋把玩了秀发。 「是从父母身上学来的吗?」 「诶?」 闻言,沙优的表情再次凝固。 糟糕,虽觉得不该说这些,但已覆水难收。 问离家出走的女孩,她父母的事情干什么啊。我不由后悔万分。 不过,沙优有些为难的游动视线之后,马上又微笑着摇头。 「妈妈不经常做菜」 沙优以此结束话语后,朝煎蛋下的盘子望去。 「料理几乎都是自学。看着料理书或上网学到的。尝试了做出符合自己口味的料理」 「……是吗」 我至今为止没有问过沙优的家庭情况,她本人也没有主动提起过。这件事在她本人想说之前,我没有必要问出口。 然而,还是不小心问了不必要的问题。我也跟着低头,低头时注意到沙优有一瞬间瞄了我一眼。 「啊,不过嘛!」 沙优拍着手发出了开朗的声音。 「我挺喜欢做菜,一个人尝试过很多料理。就像……是兴趣吧」 「嗯……」 我不由叹气。 又让她费心了。 「托你的福,我每天才能吃到这么好吃的料理呢」 闻言,沙优的脸颊微微泛红,不住傻笑。 又吃一口煎蛋。鸡蛋的风味满溢口腔,在感觉消失之前吃一口米饭。如此搭配美味无穷。 在彼此无言默默吃早饭一段时间后,沙优终于把煎蛋的蛋白部分吃了个干净。唯有蛋黄留在盘中。 我因为对沙优会如何吃掉蛋黄感到好奇,喝着味增汤偷偷关注了她。 沙优总算朝蛋黄伸出了筷子。一把夹住蛋黄,没有分半,直接夹了起来。 随后,平时不会张太大嘴巴吃饭的沙优,竟然罕见地张大嘴把蛋黄一口放入口中。然后,满脸幸福的眯着眼睛,「嗯」的发出鼻息。 虽然我知道不该目不转睛的看别人吃饭,但因为太过惊讶,没能把视线从沙优身上移开。吃着蛋黄自然上升的沙优的视线与我相撞。 沙优停止咀嚼,如同仓鼠一般鼓起脸颊微微侧头。 「嗯?」 「啊,道歉」 我急忙移开视线。 「我就是有些惊讶你会一口吃掉蛋黄」 在我的视线在桌子上左右乱窜的时候,沙优再次开始咀嚼,很快就吞下了蛋黄。 「诶,很奇怪吗……」 「不,谈不上奇怪」 沙优那副无比不安的模样,让我急忙摇头。 「那个,你平时不会张太大嘴吃饭对吧。所以我才会有些惊讶」 「这、这样啊……?」 沙优眼眸闪烁,接着便是沉默不语。 屋内流动着无法言喻的气氛。 「吉、吉田先生你……」 沙优开口。我朝她望去,沙优满脸通红。 「意外地,经常看我呢。关注我身上的许许多多……」 「诶,不会啊,没有那种事……」 「一般……不会刻意在意吃饭时候的张嘴方式吧」 「不,只是碰巧看到了而已」 「……色狼」 「为啥!!」 我大声质疑,这时沙优总算恢复了嘻嘻笑脸。虽然一瞬间气氛变的奇妙,但好在恢复原样了。 「一口吃掉蛋黄会很好吃哦」 沙优如此说着喝了一口味增汤。 「鸡蛋的味道会在口中爆炸」 「还能爆炸啊」 「嗯,会的」 沙优如此说着嘻嘻笑道。 「下次吉田先生也试试看吧」 「嗯……看心情吧」 听到我含糊其辞,沙优露出了恶作剧般的微笑。 「然后,下次我会仔细观察吉田先生张大嘴巴的样子」 「饶了我吧,不用看的那么认真吧」 「那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沙优颤笑抖肩的模样让我的嘴角微微上扬。 从我的失言开始的对话,好像让我稍微知晓了沙优的另一面。真是奇妙万分。 不知为何,把蛋黄放入口中,幸福的眯着眼眸的沙优的面容,在我的脑中久久回荡。 「啊」 蛋黄不小心掉在了餐桌上。 「好浪费呀」 沙优嘀咕着用湿抹布擦拭餐桌。 「抱歉,不小心掉到桌子上了」 我觉得这种失误很对不住亲手为我做煎蛋的沙优,于是带着歉意向坐在餐桌对面的沙优道了歉。见状,沙优眨着眼眸哑然失笑。 「不用在意啦,又不是故意的。吉田先生太认真啦」 沙优如此嘀咕,用筷子灵巧地只把煎蛋的白身部分分开,送入口中。 沙优像是想要只留下蛋黄一般,慢慢消灭着蛋白。 因为我采用分开蛋黄,和蛋白混合在一起的吃法,所以沙优的吃法很是新鲜。 「沙优做的煎蛋」 在我突然想到些什么开口后,沙优停下筷子螓首微倾。 「嗯?」 「没什么,就是觉得蛋黄很软。这种是叫半熟吗?」 「啊啊……」 沙优有些暧昧的点头后,再侧螓首。 「不喜欢吗?」 「不不,没有那种事。我反而更喜欢松软口感。与米饭和蛋白相合,好吃极了」 「是吗,那就好」 其实并不是在意是否松软,只是单纯的有感而发罢了。 「我妈做的煎蛋一直都是蛋黄干硬的模样。吃起来有些干巴巴的。所以,我小时候不怎么喜欢吃煎蛋」 「这样啊」 「开始一个人生活,自己试着做的时候也因为火候与放水的时间很难控制,最终做了和母亲相同的干硬煎蛋」 沙优露出比以往更加呆呆的模样,倾听了我的故事。 「沙优果然厨艺很好啊」 在我注意到明显说了废话,打算以此结束这段话题的时候,沙优的表情总算有了变化。仿佛灵魂出窍后重归肉体一般,沙优眉头一抖,然后娇颜迅速变红。 「啊、是……是吗?」 沙优面露羞涩,歪着小脑袋把玩了秀发。 「是从父母身上学来的吗?」 「诶?」 闻言,沙优的表情再次凝固。 糟糕,虽觉得不该说这些,但已覆水难收。 问离家出走的女孩,她父母的事情干什么啊。我不由后悔万分。 不过,沙优有些为难的游动视线之后,马上又微笑着摇头。 「妈妈不经常做菜」 沙优以此结束话语后,朝煎蛋下的盘子望去。 「料理几乎都是自学。看着料理书或上网学到的。尝试了做出符合自己口味的料理」 「……是吗」 我至今为止没有问过沙优的家庭情况,她本人也没有主动提起过。这件事在她本人想说之前,我没有必要问出口。 然而,还是不小心问了不必要的问题。我也跟着低头,低头时注意到沙优有一瞬间瞄了我一眼。 「啊,不过嘛!」 沙优拍着手发出了开朗的声音。 「我挺喜欢做菜,一个人尝试过很多料理。就像……是兴趣吧」 「嗯……」 我不由叹气。 又让她费心了。 「托你的福,我每天才能吃到这么好吃的料理呢」 闻言,沙优的脸颊微微泛红,不住傻笑。 又吃一口煎蛋。鸡蛋的风味满溢口腔,在感觉消失之前吃一口米饭。如此搭配美味无穷。 在彼此无言默默吃早饭一段时间后,沙优终于把煎蛋的蛋白部分吃了个干净。唯有蛋黄留在盘中。 我因为对沙优会如何吃掉蛋黄感到好奇,喝着味增汤偷偷关注了她。 沙优总算朝蛋黄伸出了筷子。一把夹住蛋黄,没有分半,直接夹了起来。 随后,平时不会张太大嘴巴吃饭的沙优,竟然罕见地张大嘴把蛋黄一口放入口中。然后,满脸幸福的眯着眼睛,「嗯」的发出鼻息。 虽然我知道不该目不转睛的看别人吃饭,但因为太过惊讶,没能把视线从沙优身上移开。吃着蛋黄自然上升的沙优的视线与我相撞。 沙优停止咀嚼,如同仓鼠一般鼓起脸颊微微侧头。 「嗯?」 「啊,道歉」 我急忙移开视线。 「我就是有些惊讶你会一口吃掉蛋黄」 在我的视线在桌子上左右乱窜的时候,沙优再次开始咀嚼,很快就吞下了蛋黄。 「诶,很奇怪吗……」 「不,谈不上奇怪」 沙优那副无比不安的模样,让我急忙摇头。 「那个,你平时不会张太大嘴吃饭对吧。所以我才会有些惊讶」 「这、这样啊……?」 沙优眼眸闪烁,接着便是沉默不语。 屋内流动着无法言喻的气氛。 「吉、吉田先生你……」 沙优开口。我朝她望去,沙优满脸通红。 「意外地,经常看我呢。关注我身上的许许多多……」 「诶,不会啊,没有那种事……」 「一般……不会刻意在意吃饭时候的张嘴方式吧」 「不,只是碰巧看到了而已」 「……色狼」 「为啥!!」 我大声质疑,这时沙优总算恢复了嘻嘻笑脸。虽然一瞬间气氛变的奇妙,但好在恢复原样了。 「一口吃掉蛋黄会很好吃哦」 沙优如此说着喝了一口味增汤。 「鸡蛋的味道会在口中爆炸」 「还能爆炸啊」 「嗯,会的」 沙优如此说着嘻嘻笑道。 「下次吉田先生也试试看吧」 「嗯……看心情吧」 听到我含糊其辞,沙优露出了恶作剧般的微笑。 「然后,下次我会仔细观察吉田先生张大嘴巴的样子」 「饶了我吧,不用看的那么认真吧」 「那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沙优颤笑抖肩的模样让我的嘴角微微上扬。 从我的失言开始的对话,好像让我稍微知晓了沙优的另一面。真是奇妙万分。 不知为何,把蛋黄放入口中,幸福的眯着眼眸的沙优的面容,在我的脑中久久回荡。 「啊」 蛋黄不小心掉在了餐桌上。 「好浪费呀」 沙优嘀咕着用湿抹布擦拭餐桌。 「抱歉,不小心掉到桌子上了」 我觉得这种失误很对不住亲手为我做煎蛋的沙优,于是带着歉意向坐在餐桌对面的沙优道了歉。见状,沙优眨着眼眸哑然失笑。 「不用在意啦,又不是故意的。吉田先生太认真啦」 沙优如此嘀咕,用筷子灵巧地只把煎蛋的白身部分分开,送入口中。 沙优像是想要只留下蛋黄一般,慢慢消灭着蛋白。 因为我采用分开蛋黄,和蛋白混合在一起的吃法,所以沙优的吃法很是新鲜。 「沙优做的煎蛋」 在我突然想到些什么开口后,沙优停下筷子螓首微倾。 「嗯?」 「没什么,就是觉得蛋黄很软。这种是叫半熟吗?」 「啊啊……」 沙优有些暧昧的点头后,再侧螓首。 「不喜欢吗?」 「不不,没有那种事。我反而更喜欢松软口感。与米饭和蛋白相合,好吃极了」 「是吗,那就好」 其实并不是在意是否松软,只是单纯的有感而发罢了。 「我妈做的煎蛋一直都是蛋黄干硬的模样。吃起来有些干巴巴的。所以,我小时候不怎么喜欢吃煎蛋」 「这样啊」 「开始一个人生活,自己试着做的时候也因为火候与放水的时间很难控制,最终做了和母亲相同的干硬煎蛋」 沙优露出比以往更加呆呆的模样,倾听了我的故事。 「沙优果然厨艺很好啊」 在我注意到明显说了废话,打算以此结束这段话题的时候,沙优的表情总算有了变化。仿佛灵魂出窍后重归肉体一般,沙优眉头一抖,然后娇颜迅速变红。 「啊、是……是吗?」 沙优面露羞涩,歪着小脑袋把玩了秀发。 「是从父母身上学来的吗?」 「诶?」 闻言,沙优的表情再次凝固。 糟糕,虽觉得不该说这些,但已覆水难收。 问离家出走的女孩,她父母的事情干什么啊。我不由后悔万分。 不过,沙优有些为难的游动视线之后,马上又微笑着摇头。 「妈妈不经常做菜」 沙优以此结束话语后,朝煎蛋下的盘子望去。 「料理几乎都是自学。看着料理书或上网学到的。尝试了做出符合自己口味的料理」 「……是吗」 我至今为止没有问过沙优的家庭情况,她本人也没有主动提起过。这件事在她本人想说之前,我没有必要问出口。 然而,还是不小心问了不必要的问题。我也跟着低头,低头时注意到沙优有一瞬间瞄了我一眼。 「啊,不过嘛!」 沙优拍着手发出了开朗的声音。 「我挺喜欢做菜,一个人尝试过很多料理。就像……是兴趣吧」 「嗯……」 我不由叹气。 又让她费心了。 「托你的福,我每天才能吃到这么好吃的料理呢」 闻言,沙优的脸颊微微泛红,不住傻笑。 又吃一口煎蛋。鸡蛋的风味满溢口腔,在感觉消失之前吃一口米饭。如此搭配美味无穷。 在彼此无言默默吃早饭一段时间后,沙优终于把煎蛋的蛋白部分吃了个干净。唯有蛋黄留在盘中。 我因为对沙优会如何吃掉蛋黄感到好奇,喝着味增汤偷偷关注了她。 沙优总算朝蛋黄伸出了筷子。一把夹住蛋黄,没有分半,直接夹了起来。 随后,平时不会张太大嘴巴吃饭的沙优,竟然罕见地张大嘴把蛋黄一口放入口中。然后,满脸幸福的眯着眼睛,「嗯」的发出鼻息。 虽然我知道不该目不转睛的看别人吃饭,但因为太过惊讶,没能把视线从沙优身上移开。吃着蛋黄自然上升的沙优的视线与我相撞。 沙优停止咀嚼,如同仓鼠一般鼓起脸颊微微侧头。 「嗯?」 「啊,道歉」 我急忙移开视线。 「我就是有些惊讶你会一口吃掉蛋黄」 在我的视线在桌子上左右乱窜的时候,沙优再次开始咀嚼,很快就吞下了蛋黄。 「诶,很奇怪吗……」 「不,谈不上奇怪」 沙优那副无比不安的模样,让我急忙摇头。 「那个,你平时不会张太大嘴吃饭对吧。所以我才会有些惊讶」 「这、这样啊……?」 沙优眼眸闪烁,接着便是沉默不语。 屋内流动着无法言喻的气氛。 「吉、吉田先生你……」 沙优开口。我朝她望去,沙优满脸通红。 「意外地,经常看我呢。关注我身上的许许多多……」 「诶,不会啊,没有那种事……」 「一般……不会刻意在意吃饭时候的张嘴方式吧」 「不,只是碰巧看到了而已」 「……色狼」 「为啥!!」 我大声质疑,这时沙优总算恢复了嘻嘻笑脸。虽然一瞬间气氛变的奇妙,但好在恢复原样了。 「一口吃掉蛋黄会很好吃哦」 沙优如此说着喝了一口味增汤。 「鸡蛋的味道会在口中爆炸」 「还能爆炸啊」 「嗯,会的」 沙优如此说着嘻嘻笑道。 「下次吉田先生也试试看吧」 「嗯……看心情吧」 听到我含糊其辞,沙优露出了恶作剧般的微笑。 「然后,下次我会仔细观察吉田先生张大嘴巴的样子」 「饶了我吧,不用看的那么认真吧」 「那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沙优颤笑抖肩的模样让我的嘴角微微上扬。 从我的失言开始的对话,好像让我稍微知晓了沙优的另一面。真是奇妙万分。 不知为何,把蛋黄放入口中,幸福的眯着眼眸的沙优的面容,在我的脑中久久回荡。 「啊」 蛋黄不小心掉在了餐桌上。 「好浪费呀」 沙优嘀咕着用湿抹布擦拭餐桌。 「抱歉,不小心掉到桌子上了」 我觉得这种失误很对不住亲手为我做煎蛋的沙优,于是带着歉意向坐在餐桌对面的沙优道了歉。见状,沙优眨着眼眸哑然失笑。 「不用在意啦,又不是故意的。吉田先生太认真啦」 沙优如此嘀咕,用筷子灵巧地只把煎蛋的白身部分分开,送入口中。 沙优像是想要只留下蛋黄一般,慢慢消灭着蛋白。 因为我采用分开蛋黄,和蛋白混合在一起的吃法,所以沙优的吃法很是新鲜。 「沙优做的煎蛋」 在我突然想到些什么开口后,沙优停下筷子螓首微倾。 「嗯?」 「没什么,就是觉得蛋黄很软。这种是叫半熟吗?」 「啊啊……」 沙优有些暧昧的点头后,再侧螓首。 「不喜欢吗?」 「不不,没有那种事。我反而更喜欢松软口感。与米饭和蛋白相合,好吃极了」 「是吗,那就好」 其实并不是在意是否松软,只是单纯的有感而发罢了。 「我妈做的煎蛋一直都是蛋黄干硬的模样。吃起来有些干巴巴的。所以,我小时候不怎么喜欢吃煎蛋」 「这样啊」 「开始一个人生活,自己试着做的时候也因为火候与放水的时间很难控制,最终做了和母亲相同的干硬煎蛋」 沙优露出比以往更加呆呆的模样,倾听了我的故事。 「沙优果然厨艺很好啊」 在我注意到明显说了废话,打算以此结束这段话题的时候,沙优的表情总算有了变化。仿佛灵魂出窍后重归肉体一般,沙优眉头一抖,然后娇颜迅速变红。 「啊、是……是吗?」 沙优面露羞涩,歪着小脑袋把玩了秀发。 「是从父母身上学来的吗?」 「诶?」 闻言,沙优的表情再次凝固。 糟糕,虽觉得不该说这些,但已覆水难收。 问离家出走的女孩,她父母的事情干什么啊。我不由后悔万分。 不过,沙优有些为难的游动视线之后,马上又微笑着摇头。 「妈妈不经常做菜」 沙优以此结束话语后,朝煎蛋下的盘子望去。 「料理几乎都是自学。看着料理书或上网学到的。尝试了做出符合自己口味的料理」 「……是吗」 我至今为止没有问过沙优的家庭情况,她本人也没有主动提起过。这件事在她本人想说之前,我没有必要问出口。 然而,还是不小心问了不必要的问题。我也跟着低头,低头时注意到沙优有一瞬间瞄了我一眼。 「啊,不过嘛!」 沙优拍着手发出了开朗的声音。 「我挺喜欢做菜,一个人尝试过很多料理。就像……是兴趣吧」 「嗯……」 我不由叹气。 又让她费心了。 「托你的福,我每天才能吃到这么好吃的料理呢」 闻言,沙优的脸颊微微泛红,不住傻笑。 又吃一口煎蛋。鸡蛋的风味满溢口腔,在感觉消失之前吃一口米饭。如此搭配美味无穷。 在彼此无言默默吃早饭一段时间后,沙优终于把煎蛋的蛋白部分吃了个干净。唯有蛋黄留在盘中。 我因为对沙优会如何吃掉蛋黄感到好奇,喝着味增汤偷偷关注了她。 沙优总算朝蛋黄伸出了筷子。一把夹住蛋黄,没有分半,直接夹了起来。 随后,平时不会张太大嘴巴吃饭的沙优,竟然罕见地张大嘴把蛋黄一口放入口中。然后,满脸幸福的眯着眼睛,「嗯」的发出鼻息。 虽然我知道不该目不转睛的看别人吃饭,但因为太过惊讶,没能把视线从沙优身上移开。吃着蛋黄自然上升的沙优的视线与我相撞。 沙优停止咀嚼,如同仓鼠一般鼓起脸颊微微侧头。 「嗯?」 「啊,道歉」 我急忙移开视线。 「我就是有些惊讶你会一口吃掉蛋黄」 在我的视线在桌子上左右乱窜的时候,沙优再次开始咀嚼,很快就吞下了蛋黄。 「诶,很奇怪吗……」 「不,谈不上奇怪」 沙优那副无比不安的模样,让我急忙摇头。 「那个,你平时不会张太大嘴吃饭对吧。所以我才会有些惊讶」 「这、这样啊……?」 沙优眼眸闪烁,接着便是沉默不语。 屋内流动着无法言喻的气氛。 「吉、吉田先生你……」 沙优开口。我朝她望去,沙优满脸通红。 「意外地,经常看我呢。关注我身上的许许多多……」 「诶,不会啊,没有那种事……」 「一般……不会刻意在意吃饭时候的张嘴方式吧」 「不,只是碰巧看到了而已」 「……色狼」 「为啥!!」 我大声质疑,这时沙优总算恢复了嘻嘻笑脸。虽然一瞬间气氛变的奇妙,但好在恢复原样了。 「一口吃掉蛋黄会很好吃哦」 沙优如此说着喝了一口味增汤。 「鸡蛋的味道会在口中爆炸」 「还能爆炸啊」 「嗯,会的」 沙优如此说着嘻嘻笑道。 「下次吉田先生也试试看吧」 「嗯……看心情吧」 听到我含糊其辞,沙优露出了恶作剧般的微笑。 「然后,下次我会仔细观察吉田先生张大嘴巴的样子」 「饶了我吧,不用看的那么认真吧」 「那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沙优颤笑抖肩的模样让我的嘴角微微上扬。 从我的失言开始的对话,好像让我稍微知晓了沙优的另一面。真是奇妙万分。 不知为何,把蛋黄放入口中,幸福的眯着眼眸的沙优的面容,在我的脑中久久回荡。 「啊」 蛋黄不小心掉在了餐桌上。 「好浪费呀」 沙优嘀咕着用湿抹布擦拭餐桌。 「抱歉,不小心掉到桌子上了」 我觉得这种失误很对不住亲手为我做煎蛋的沙优,于是带着歉意向坐在餐桌对面的沙优道了歉。见状,沙优眨着眼眸哑然失笑。 「不用在意啦,又不是故意的。吉田先生太认真啦」 沙优如此嘀咕,用筷子灵巧地只把煎蛋的白身部分分开,送入口中。 沙优像是想要只留下蛋黄一般,慢慢消灭着蛋白。 因为我采用分开蛋黄,和蛋白混合在一起的吃法,所以沙优的吃法很是新鲜。 「沙优做的煎蛋」 在我突然想到些什么开口后,沙优停下筷子螓首微倾。 「嗯?」 「没什么,就是觉得蛋黄很软。这种是叫半熟吗?」 「啊啊……」 沙优有些暧昧的点头后,再侧螓首。 「不喜欢吗?」 「不不,没有那种事。我反而更喜欢松软口感。与米饭和蛋白相合,好吃极了」 「是吗,那就好」 其实并不是在意是否松软,只是单纯的有感而发罢了。 「我妈做的煎蛋一直都是蛋黄干硬的模样。吃起来有些干巴巴的。所以,我小时候不怎么喜欢吃煎蛋」 「这样啊」 「开始一个人生活,自己试着做的时候也因为火候与放水的时间很难控制,最终做了和母亲相同的干硬煎蛋」 沙优露出比以往更加呆呆的模样,倾听了我的故事。 「沙优果然厨艺很好啊」 在我注意到明显说了废话,打算以此结束这段话题的时候,沙优的表情总算有了变化。仿佛灵魂出窍后重归肉体一般,沙优眉头一抖,然后娇颜迅速变红。 「啊、是……是吗?」 沙优面露羞涩,歪着小脑袋把玩了秀发。 「是从父母身上学来的吗?」 「诶?」 闻言,沙优的表情再次凝固。 糟糕,虽觉得不该说这些,但已覆水难收。 问离家出走的女孩,她父母的事情干什么啊。我不由后悔万分。 不过,沙优有些为难的游动视线之后,马上又微笑着摇头。 「妈妈不经常做菜」 沙优以此结束话语后,朝煎蛋下的盘子望去。 「料理几乎都是自学。看着料理书或上网学到的。尝试了做出符合自己口味的料理」 「……是吗」 我至今为止没有问过沙优的家庭情况,她本人也没有主动提起过。这件事在她本人想说之前,我没有必要问出口。 然而,还是不小心问了不必要的问题。我也跟着低头,低头时注意到沙优有一瞬间瞄了我一眼。 「啊,不过嘛!」 沙优拍着手发出了开朗的声音。 「我挺喜欢做菜,一个人尝试过很多料理。就像……是兴趣吧」 「嗯……」 我不由叹气。 又让她费心了。 「托你的福,我每天才能吃到这么好吃的料理呢」 闻言,沙优的脸颊微微泛红,不住傻笑。 又吃一口煎蛋。鸡蛋的风味满溢口腔,在感觉消失之前吃一口米饭。如此搭配美味无穷。 在彼此无言默默吃早饭一段时间后,沙优终于把煎蛋的蛋白部分吃了个干净。唯有蛋黄留在盘中。 我因为对沙优会如何吃掉蛋黄感到好奇,喝着味增汤偷偷关注了她。 沙优总算朝蛋黄伸出了筷子。一把夹住蛋黄,没有分半,直接夹了起来。 随后,平时不会张太大嘴巴吃饭的沙优,竟然罕见地张大嘴把蛋黄一口放入口中。然后,满脸幸福的眯着眼睛,「嗯」的发出鼻息。 虽然我知道不该目不转睛的看别人吃饭,但因为太过惊讶,没能把视线从沙优身上移开。吃着蛋黄自然上升的沙优的视线与我相撞。 沙优停止咀嚼,如同仓鼠一般鼓起脸颊微微侧头。 「嗯?」 「啊,道歉」 我急忙移开视线。 「我就是有些惊讶你会一口吃掉蛋黄」 在我的视线在桌子上左右乱窜的时候,沙优再次开始咀嚼,很快就吞下了蛋黄。 「诶,很奇怪吗……」 「不,谈不上奇怪」 沙优那副无比不安的模样,让我急忙摇头。 「那个,你平时不会张太大嘴吃饭对吧。所以我才会有些惊讶」 「这、这样啊……?」 沙优眼眸闪烁,接着便是沉默不语。 屋内流动着无法言喻的气氛。 「吉、吉田先生你……」 沙优开口。我朝她望去,沙优满脸通红。 「意外地,经常看我呢。关注我身上的许许多多……」 「诶,不会啊,没有那种事……」 「一般……不会刻意在意吃饭时候的张嘴方式吧」 「不,只是碰巧看到了而已」 「……色狼」 「为啥!!」 我大声质疑,这时沙优总算恢复了嘻嘻笑脸。虽然一瞬间气氛变的奇妙,但好在恢复原样了。 「一口吃掉蛋黄会很好吃哦」 沙优如此说着喝了一口味增汤。 「鸡蛋的味道会在口中爆炸」 「还能爆炸啊」 「嗯,会的」 沙优如此说着嘻嘻笑道。 「下次吉田先生也试试看吧」 「嗯……看心情吧」 听到我含糊其辞,沙优露出了恶作剧般的微笑。 「然后,下次我会仔细观察吉田先生张大嘴巴的样子」 「饶了我吧,不用看的那么认真吧」 「那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沙优颤笑抖肩的模样让我的嘴角微微上扬。 从我的失言开始的对话,好像让我稍微知晓了沙优的另一面。真是奇妙万分。 不知为何,把蛋黄放入口中,幸福的眯着眼眸的沙优的面容,在我的脑中久久回荡。 特典 芭菲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rean. 校对:杉木森林 责编:杉木森林 图源:萌神大陆 ——「呜哇……」 我的声音不由的从口中流出。 坐在床上盯着笔记本电脑画面看的吉田先生,只有视线传递了过来。 ——「怎么啦?」 ——「没什么,我在想这还真是厉害啊。」 我把手中的智能手机画面朝向吉田先生的方向,看到吉田先生的明显的皱起了眉头,我不经笑了出来。 画面上映出的是尺寸大到让人难以置信的芭菲。在网络记事特辑上偶然发现,市中心车站附近,好像有一个特大芭菲的专卖店,我试着打开看看,这张照片就这样突然闯进了我的眼中。 那让人怀疑是否是作为容器用的类似小号前端的大杯子里,在被鲜奶油和水果给塞得满满当当的基底上,除了冰淇淋和华夫饼,又被铺上了一层鲜奶油。照片上用流行的字体写着「在女子甜点中大人气!总量5kg!」 ——「5kg……都有米袋那么重啦。」 ——「啊哈哈,这样考虑有点不妙啊。」 吉田先生带着困惑情绪的评论让我再次笑了出来。 我把朝向吉田先生方向的手机画面转回到了自己这边,滑动着画面的滚动条,与最初看到的不同的芭菲和甜点的照片一个接一个的映入眼前。说起来,在北海道的时候,好像也和朋友一起去吃过芭菲来着……类似这样的记忆浮现出来,我立刻摇了摇头。那个时候的事情,怎么样都好了。 我把智能手机画面熄灭放在桌子上,目光正好接上了从床上方向目不转睛的凝视着这边的吉田先生的视线,有点被吓了一跳。 ——「怎,怎么啦……」 ——「我说你啊」 这样询问着,吉田先生几次向我的智能手机上投去视线,一边叽叽咕咕小声的说道, ——「因为大致算是女子高中生……所以,对芭菲感兴趣吗?」 ——「哎?」 对于吉田先生突然的提问,我发出了有些呆笨的声音。 不对,对芭菲感兴趣什么的,这样的说法也许是很自然的,但是,用「因为是女子高中生」作为前提多少有点违和的感觉。 ——「女子高中生喜欢芭菲,这是什么定论吗?」 我把问题抛了回去,吉田君咯吱咯吱的挠着后脑勺,视线落了下来。 ——「不是,并不是什么定论……我只是脑子中对女子高中生比较有这样的印象,放学后好想去家庭餐厅吃芭菲啊~什么的。」 ——「啊哈哈,这是什么搞笑的语气。」 大概在吉田君心里认为,女子高中生都是「一个相同模板」的存在吧。一般被称作「女子高中生」的生物都有着一样的行动方式,这样拘泥的概念。 ——「不喜欢吃甜的东西吗?」 ——「喜欢哟。」 ——「意外的是好像没怎么看到你吃过……」 吉田君稍微摆出了在思考的表情。 糟糕了,我瞬间有了这样的想法。 吉田君一般有流露如此这般的表情的时候,我知道我似乎不自觉的又让他在猜疑了。 然后,在产生「糟糕了」的想法之后开始自我反省。 我已经被吉田君说了很多次「不要客气」了,因为我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从大人那里获得了这种对人客气的性格,虽然不能简单的治好,但是没想到这样的根深蒂固。不过我想尽可能的按照吉田先生所希望的那样努力,这是理所当然的义务。 ——「从来到这边之后可能确实没怎么吃过……不要太在意呀。」 我这样说着,吉田先生用也不知道是否理解了的语气嘟囔着说道「这样啊」。 于是,一旦会话切断,吉田君的视线又再次回到了pc【个人电脑】上。稍微过了一会儿,因为我被咯哒咯哒还是什么的打字声音所吸引,不知不觉的就盯着pc的画面看了起来。 「芭菲 美味的 家庭餐厅」 看到把这样的检索单词输入浏览器,我的嘴角自然的向上扬了。 果然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这样为我而考虑呢? 在这样的想法出来的时候我就立刻察觉到,虽然这是自从到这里来都没有办法解答的疑问,但是如今却感到有点高兴,注意到这一点的我有了一些困惑。 ——「今天是休息日呀。」 脑中就像闪光一样突然浮现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稍微试着像小孩一样,撒娇一下怎么样。」 像是劝说自己一般的话在脑中响起,我口中的水分像是被瞬间夺走一样说不出口,于是,我使劲的把手往背后压去。 ——「那个,吉田先生」 ——「嗯?」 吉田先生把视线从pc转移到了我身上。 他,只要听到我的声音就一定会把目光放在我身上和我谈话,这样的举动,让我的胸中变得温暖起来,很喜欢。 我把眼睛从吉田先生身上离开,把视线转到桌子上。 ——「那个,刚刚因为看到了……所以隔了很久又开始想吃芭菲了……」 我的声音渐渐地越来越小,吉田先生眨眼了几次,用手遮住一边的嘴角,嘴唇微动。 ——「哦,这样啊。那这就去吧。」 吉田先生只说了这句,身体从床上起来,向洗手间走去。 虽然他因为觉得有趣而笑的时候不会遮掩,可是开心的露出内心满足的笑时却好像非常害羞。刚刚用手遮住嘴边的动作,恐怕就是这样吧。 他,想被我依赖。 我,因为依赖他而难为情。 真是麻烦的关系。 虽然,我自己就这样从这里离开的话,吉田先生也变得可以生存下去了。无论什么时候与对方都不接近是不可能的,这点我是知道的。 一边听到从洗手间传来的电动剃须刀的声音,我也急忙的脱掉运动衫,换上了袖子到手腕长度的制服。 ———————————分割线—————————— ——「总觉得……刚刚的照片看到后也不是那么有冲击力啊。」 ——「啊哈哈,芭菲也不需要什么冲击力吧。」 在最近的车站附近的家庭餐厅,我和吉田先生一个一个的确认芭菲并点餐。 吉田先生的是香蕉和巧克力的小尺寸芭菲。 我的是菜单中尺寸最大的水果芭菲。 虽然我说了也要个小尺寸的就可以了,但是吉田先生没有听我的话,说着「不,来个大的吧」。 ——「不对,这个比菜单照片上要小吧?」 ——「照片只是按照看起来大的方式拍摄的吧。怎么样都好啦,快点吃吧。」 我这样说着,吉田先生无奈的耸了耸肩,用手取过了细长的勺子。 然后,我和吉田先生同时将芭菲送入口中。 水果爽快的清香,伴随着平滑的鲜奶油的甘甜味在口中扩散,瞬间不由自主的出了声 ——「好甜!」 听到了双重的声音,我立刻慌慌张张的抬起头,看到吉田先生皱起了眉头望着这边。 ——「噗!」 两个人同时忍不住咯咯的大笑了起来。 ——「为什么刚刚不说「真是美味啊~」而是「好甜」啊。」 ——「因为,确实好甜啊。」 笑了一阵子之后,又将一勺芭菲送入口中。 虽然因为吃第一口时比想象中的更甜所以吓了一跳,但是吃第二口的甜味却让人心情感到莫名的愉快。 吉田先生把香蕉从芭菲里抽出来大口大口的吃着。 ——「我在想」 吉田先生张口嘟哝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一样一动不动的看着我,继续说着 ——「我,到至今为止的人生可能还是第一次和jk一起吃芭菲啊。」 望着用非常认真的表情却说出这样的话的吉田先生,我不禁再次失笑。 ——「为什么要笑哦。」 ——「不是,和jk一起吃芭菲的事情不管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事吧?」 ——「嘛,确实是这样也没错……」 吉田先生挠着蓬乱的头发,嘴唇微动用着尖锐的语气说【ps:とがらせ,直译尖锐的,可是觉得可能像是嘲讽自己之类的感觉】 ——「因为我高中生的时候,和女生一起去家庭餐厅的事情和我关系不大。」 ——「哎?~」 虽然稍微试着想象了一下高中生时候的吉田先生,我个人认为恐怕和现在的样子一点变化都没有。同时的,我在胸中浮现了一个疑问。 吉田先生高中生的时候,真的 没有和任何人交往过什么的吗。 ——「吉田先生」 思考的同时张开了嘴,想把这个问题提出来。 ——「嗯?」 撞上了吉田先生的视线,我突然有点不知所措,慌慌张张的别开了视线。 没什么好特别的,吉田先生高中时代的恋人无论有还是没有,都和我没有关系不是吗。我也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想要提出这个问题,而且还产生了「要是没有就好了」这样的想法,我感到很困惑。 我让视线不停地徘徊,然后在吉田先生的嘴边停留了下来。 ——「有奶油粘在上面了。」 ——「哎?」 我用手指着吉田先生的嘴边,吉田先生赶紧慌慌张张的用大拇指擦掉。 ——「真的啊,谢谢。」 ——「不客气。」 我耸了耸肩,吉田先生好像有些害羞的又把一口芭菲放进了口中。 我也像受到了影响一样把芭菲送入口中。一边蹂躏口中的甘甜,一边把刚刚的提问埋入胸中。 然后,这样说道 ——「我也是」 我嘟哝着说, ——「我也是,第一次和男人一起来吃芭菲哦。」 这样说着,吉田先生出现了发呆的表情,然后立刻用手遮住了嘴角。 ——「这样啊。」 我点了几次头,吉田先生有些故意生硬的吸了吸鼻子。 我因为对吉田先生这种样子感到微妙的可爱,口角微微上扬追击道 ——「开心吗?」 ——「才没有开心哦。」 ——「说谎,刚刚都在偷着笑。」 ——「才没有偷着笑!」 我咯咯的笑着,然后又吃了一口。 啊,芭菲原来是这么美味啊,我这样想着。 一瞬间脑子里浮现出单色的场景,与已经忘记了名字的同班同学们一起在离学校很近的家庭餐厅吃芭菲。 轻轻的摇了摇头,把这样的场景从脑中甩去。 把不知道为何有点担心的情绪放下,稍稍凝视着把芭菲大口大口放入口中的吉田先生,我的心就变得温暖了起来。 插图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andromeda (lk&tsdm id:爱丽丝?莉泽) 录入:sirius gauss (lk id:sword_world) —————————————— ★网路上大受欢迎的上班族 x jk同居恋爱喜剧,引颈企盼的书籍化。 ★备感温馨 x 心跳加速的同居生活广受回响! 喝完闷酒回家的途中,上班族吉田捡到了一个跷家jk──沙优,并顺势展开了一段距离感微妙的同居生活。 当他开始逐渐习惯时,沙优提出了一个「请求」。 「请你让我去打工。」「可以喔。」「竟然说可以!……咦,可以吗?」 总是在跟自己客气的沙优说出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光是如此便令吉田觉得挺开心。 此时,原先的单恋对象后藤小姐,不知为何约他单独共进晚餐── 「我是说,我想到你家去。」 上班族与女高中生的日常恋爱喜剧第二集。 第1话 下雨 有支智慧型手机「叩」一声掉在我脚边。 坐在我身旁那名身穿套装的女子,双肩随着这道声音惊讶得一颤。 我瞬间捡起手机递给她。 「啊,不好意思。」 「不会……如果想睡的话,最好把手机收在包包里喔。」 听我讲完,她略显害臊地扬起嘴角后低头致意,然后把手机收进包包,再次缩起肩膀闭上了双眼。 这段突然产生的对话就此中断,在电车中只听得见车轮隆隆的滚动声,以及空调轰轰的送风声而已。 在电车里摇来晃去,时常会让我有种奇妙的感觉。 数十名陌生人被塞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并肩而坐,在对彼此兴趣缺缺的状况下共同度过一段时间。大伙儿不会特别留心身边的乘客是什么样的人。 互不认识的人聚在相同空间里。不知从何处上车,一瞬间将彼此纳入眼帘,接着在对方所不晓得的地方下车。 照理说这样没什么好奇怪的,可是一旦进行具体想像,就会让我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假如在场所有人我都认识的话,我会关心谁在哪里下车,还有上哪儿去吗? 我思考着这种事,身体同时随着电车的运行晃动。这时,我听见站在眼前那名穿着便服的男子低声喃喃着:「啊……下雨了。」 「咦?」 我不禁脱口而出,轻咳了两声,接着转身向后,望向窗外。 水滴开始一点一点打在窗户上。 险些咂嘴出声的我忍了下来。阴沉厚重的云层确实从下午就覆盖着天空,原本就觉得随时下起雨来都不奇怪,可是居然在到家之前就下了,真不走运。 我每天早上都会拿手机看气象预报,只要有可能下雨的日子,便会在包包里放一把折叠伞才出门,就只有今天睡过头而没确认到天气状况。 可不能把西装给淋湿,因此抵达离家最近的车站时,如果雨势仍未趋缓,就只有买一把塑胶伞了吧。 我忽地抬起视线,发现面前那名便服男子也皱着脸眺望窗外。 这个人是否也忘记带伞了呢?他会在最近的车站买伞吗?还是湿淋淋地回去?回到家会有人在吗?希望有人在家迎接他就好了。对方应该会立刻给他一条毛巾,这样一来就不至于感冒了。 思索到这里,突然觉得可笑起来。 这只不过是在胡思乱想,我对这名男子根本一无所知。 我从鼻子哼了一口气。一旦开始想些奇怪的事情,思绪就会不由得净是往那个方向去,这是我的坏习惯。 ……然而── 我再度看向窗外,确认到雨势变强了。 我漠然地心想:希望车上所有人都别感冒就好了。 * 「唔哇……这也未免下太大了吧。」 当我到达离家最近的车站后,震天价响的水声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待在瀑布内侧。天空下着倾盆大雨。 「呃……」 我绕到车站附设的小间超商去,结果雨具区的伞已经统统卖光了。 「唉,这也难怪大家都会买啦……」 我重新走到有屋檐遮蔽的边缘处确认雨量,还真是惊人。大雨像是砸下来似的灌注而下,在地面弹跳着发出啪嚓啪嚓的声音。 这下子只能在此动弹不得等到雨势稍缓,或是拔腿疾奔到计程车候车处了──我抱着这样的念头痴痴仰望天空,所以迟了一步才注意到接近而来的人。 「你是不是很伤脑筋呢?」 「唔喔。」 突然有人出声攀谈,我把视线从空中挪了回来,于是见到眼前有个做制服打扮的女高中生撑着伞。 「雨下得好大喔。」 「喔……是啊……」 「你把伞放在家里,我想说状况可能很不妙,才会过来看看。」 「这样啊。」 一看,除了自己右手所撑的伞之外,她左手还拿着我平时使用的黑色雨伞。 「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说呢?」 语毕,女高中生的嘴角得意地上扬,而后把左手的伞递给我。 这丫头……竟然变得如此骄傲。 我在心中咂嘴并收下了伞,接着回答道: 「谢谢你,沙优。」 「呵,很好。」 沙优一脸自负地点了点头,才露出傻气的松懈笑容。 「回去吧,晚饭做好了。」 「……好。」 我撑起伞走出车站屋顶范围外,于是雨滴一鼓作气地打在伞上,发出「唰──」的声音。 万一沙优没来,如此大量的雨水就要打在我身上──一思及此,我便打了个哆嗦。 而后,我侧眼望着走在一旁的沙优,深切地心想: 我的同居人果然机灵到令人吃惊的地步。 数年来的单恋告吹,醉得一塌糊涂回家的那天,我遇见了沙优。 她基于不明原因而跷家,从北海道来到东京,在这段期间内辗转住在各式各样的男人家里。 而且还是透过最糟糕的手段──献身给该名男子,以此为代价获得一段停留期间。 她也尝试过以相同方式接近我,不过我对女高中生丝毫没兴趣。我也不能就这么把沙优轰出去,于是让她以「一手包办所有家事」的条件住在我家,但…… 「我想说难得周末,而且你大概累了,所以试着把味道调得重一点。」 「喔,这样吗……」 沙优点火帮装有味噌汤的锅子重新加热,同时握着勺子的身影莫名地有模有样,让我有种难以言喻的心情。 这个原本应该在北海道当学生的丫头是个恰到好处的美少女,个性相当机灵,长得又标致。 我定期会怀抱这种疑问:「她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在一个非亲非故的男子家中做这样的事情呢?」但一想到彻底仰赖她的自己,我就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我俩今天依旧在维持着依赖彼此的关系之下,结束一天。 这稍嫌复杂,又令我身心舒畅。 我自个儿陷入有些寂寥的情绪并喝了一口味噌汤后,和窥探而来的视线对上了。用餐时和沙优四目相交不是什么稀奇事,可是她今天的目光却和平时不太一样,显得有点提心吊胆。 「……干嘛?你怎么了?」 听闻我开口询问,明显在等我这句话的沙优,举止可疑地眼神游移,而后冷不防地重新跪坐好。 「吉田先生。」 「干……干嘛这么慎重啦?」 平常总是以弛缓的表情肌露出松懈笑容的沙优突然一脸正经,让我不禁心生提防,想说接下来是否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了。 比方说,忽地脱到剩内衣裤逼近而来之类。 这丫头固执起来的时候有可能那么做。 我带着若干不宁静的思绪等待沙优的话语,只见她倏地把头垂到地上,并拢双手行礼致意。 「请你让我去打工。」 一瞬间,我张大了嘴巴合不起来。 之后随即脱口「啊!」了一声。 「原来是这种事啊。」 「居然说这种事!」 「可以喔。」 「竟然说可以!……咦,可以吗?」 「我都说好啦。」 「这么轻易就……」 望见沙优目瞪口呆地挺起上半身的模样,我忍不住笑出来。 「这种事需要那么郑重拜托吗?」 「因……因为之前说好要先把家事做好。」 听她这么一说,我的视线自然而然地往室内移去。 目光可及之处一尘不染,我起床就丢着不管的床铺也打理得整整齐齐。我独居时随意东放西抛的衣服,也井然有序地收在衣柜里。 坦白说她的家事做得完美无缺,甚至令我觉得是否太过头了。 而做到如此淋漓尽致的地步,让我在佩服的同时重新注意到一件事。那就是房子的狭小程度。 假如我家是有许多房间的大豪宅就另当别论,但「每天」在这点大小的房子里头处理家务,实在是会慢慢无事可做。虽说我们俩生活上会有两人份的清洗衣物,可是会每天替换的顶多只有内衣裤或贴身衣物。在此种状态下天天使用洗衣机,反倒是徒耗水费。打扫亦然,她愿意每天开吸尘器吸地很令人感激,不过频率一旦增加,累积的灰尘也会变少,导致没有必要每次都仔细清扫同样的地方。持续天天做家事,表示当天的单位量会逐渐减少。 「讲是那样讲,但也不是每天都有堆积如山的事情要做吧。再说,看也知道你近来闲过头很难受。」 「呜……被你发现啦?」 「太明显了。」 没在做家事的时间,沙优的娱乐选项了不起只有看我许久之前买给她的书或 漫画,不然就是拿智慧型手机上网浏览罢了。 我也在想说差不多该是让她出去打工的时候了,所以本人先提起反倒正合我意。 「可……可是,那样也许会让我稍稍疏于家事。」 「即使如此,也比我一个人全包要好上百倍。」 听见我的回答,沙优略显伤脑筋地搔抓后颈,之后傻笑着低声说了句:「谢谢。」 感觉最近沙优无谓地对我客套的情形愈来愈少,相反地开口道谢的次数增加了。站在我的角度看,真是开心极了。 「打工地点你有头绪吗?」 「嗯,我想说就选附近的超商。」 「喔……family market是吧。」 「对对对。」 那是一家距离这儿走路不用五分钟的便利商店。就我来看,她愿意在离家近的地方工作,万一发生什么问题的时候我也比较好应对,所以很理想。 不过,我读高中的时候没有打工经验,因此碰上了一个疑问。 「高中生打工是不是需要父母同意呢?」 「咦,我想应该不用。如果是攸关性命的危险工作,或许另当别论啦。」 「是这样吗?不需要父母的印鉴之类的啊?」 「大概吧。」 沙优这番话令我放心地轻轻吐了口气。既然如此,就没有任何麻烦了。当她告诉我必须要有监护人允许的时候,我就得假扮监护人不可了。再怎么说那都是不折不扣的犯罪行为,我就不能答应她去打工了。 「那么,近期你会去面试吗?」 「嗯,我会。」 「既然这样,也得买一套穿出去的便服才行呢。」 「咦,制服不行吗?」 沙优讲得一副理所当然似的,因此我皱起了脸庞。 「当然不行啦。你那套制服是旭川什么什么高中的吧。」 「是这样没错,可是别人又不晓得。」 「一查马上就破功了。再说,那制服一眼望去立即就知道是不是附近学校的。万一这种地方让你的身分受人怀疑,会很麻烦喔。」 「喔,原来如此。」 沙优「嗯──」一声沉吟着,而后面露苦笑。 「制服在这种时候很不方便呢。」 我耸了耸肩,肯定她的话语。 我认为制服就类似高中生的「身分证」。有如贴在车上的「新手驾驶标志」一样,从形形色色的状况获得「允许」,同时也是为了接受「保护」。这个身分证婉转地意味着,无法对自己的事情扛起责任来。 我回想起当自己还是个高中生的时候,对此感到厌烦不已。然而,如今我却认为,法律从诸多危险之中保护着未成年人,与此同时稍微剥夺一点他们的自由,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你果然讨厌制服吗?」 我不清楚自己怎么会这么问。自然而然就如此开口了。 也许是因为,我回忆起自己高中时期超讨厌制服的关系。 面对我的问题,沙优眨了眨眼,随后马上摇头否定。 「不,我喜欢制服喔。毕竟只有现在才能穿嘛。」 老实说,这个答案令我很意外。 我不清楚理由为何,但她可是一个抛下高中生活,特地从母校独自来到遥远城市的少女。我擅自认定她也对自己的制服感到烦躁。 「我总觉得呀,这样易于辨认不是很好吗?看制服就会知道是国中生或高中生了,对吧?」 「嗯,是啊。」 沙优嘻嘻轻笑两声,稍稍捏起自己的裙摆。 第2话 前辈 「国中毕业!真的假的?」 前辈停下把三明治放到架子上的手,瞪圆了双眼看向我。 「是真的喔。」 「居然是真的喔,国中毕业!太屌啦!沙优妹仔,你真屌。」 「是这样吗?」 「哎呀,国中毕业我觉得很炫炮,感觉得到你的气魄。啊,旧的产品先放到前面,再把新的从后面放进去。就是这样的感觉,拜托喽。」 「好的。」 结城麻美小姐──她是我在这家超商打工的前辈。 她有一头金发和一身小麦色肌肤,乍看之下应该是在沙龙晒黑的。尽管头发和皮肤显得很「浮夸」,化妆却是偏淡,而那双略显细长的坚毅眼眸相当帅气。 虽然起初我被她的外表和氛围给震慑住了,不过她会很仔细地教我做事,最重要的是很容易攀谈。 「是说你干嘛那么客气呀?好好笑。我们两个年纪一样大吧。」 「呃,因为结城小姐你是我工作上的前辈。」 「不用介意这种事情啦。还有,叫我麻美就好了。」 「啊,好的……啊,嗯。」 见到我连连点头,麻美便咧起嘴角,再次把注意力回到将三明治上架的工作上头。 「你怎么没去读高中?是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呃……不,嗯……就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呀──嗯,这样也行啦。」 麻美会一面教我一些基本的工作,同时经常询问关于我的事情。她提问的温度很奇妙,并非对我兴味盎然,却也不像是兴趣缺缺但姑且问问看,而是「虽然有兴趣,但会保持适度分寸抛出问题」这种感觉。 我说自己国中毕业,那是骗人的。 我有读高中,可是目前正在逃学,而且自个儿来到远离母校的地方──要这样解释实在很费事。况且我也担心,若是如此坦承,或许会展开一段麻烦的问答。不过,见到麻美对我做出「国中毕业」这个当今世道难以置信的高风险抉择所展现的反应,就算我全盘吐实,她可能也不太会插嘴干涉吧。 「基本上统统都一样,旧的摆到前面,新的从里面补。很简单吧?其实在商品上架前还得进行登录,不过这部分等你学会其他工作再说就ok牧场(注:日本艺人guts石松的口头禅)了。」 「好。」 我第一次看到有女高中生用「ok牧场」这种词汇。我在回应的同时忍不住窃笑一下,不过她本人没发现。 没错,麻美也是十七岁。我想从外表和口气就能隐隐约约地察觉到,她便是所谓的典型「辣妹」。 「那,沙优妹仔你住在哪里呢?」 这个「妹仔」会害我想笑,真希望她别这样叫。 「从这里走路约五分钟的地方。」 「喔,我家也差不多耶。难不成我们家乱近一把的?」 「我家是往车站的方向。」 「啊──是朝车站去那类的。那方向相反。」 麻美搔抓着脑袋,鼻子哼了一声。 「我家是从这儿往车站反方向走五分钟。啊,不过,五分钟加五分钟,只要走十分钟就能到你家了吗?那还挺近的嘛,好好笑。」 第4话 晚餐 「这样吗……唉,我是不会强人所难啦,只是没想到这次也会被拒绝啊。」 小田切课长如是说,毫不掩藏失落之情。 听见这番话,尽管满是过意不去的心情,却也无法点头答应。 他是来委托我出差的。 若是从前,出差业务我会二话不说地接下,可是现在有沙优待在家里,我可不能长期不在家。以前我婉拒过一次出差时就让课长吓了一跳,回绝第二次,他的脸色果然也不好看了。 「你最近是怎么了?工作上愈来愈没有干劲了吗?」 「不,没那回事!」 「我想也是呢。看你的工作表现,就可以知道并非如此了。既然如此,你是不是有什么理由呢?用不着顾虑直接告诉我,我心里头也就不会有疙瘩啦。」 追究虽是理所当然的,对我而言却是非常难熬的痛处。 从好久以前就隐隐约约地想着,要为了这种情形事先准备好借口,可是没料到会在这么短的期间内又被询问到出差的事情,我整个太疏忽大意了。 「你是交了女朋友吗?如果是的话,直说无妨。不过……又不是已经结婚了,我觉得用这种理由拒绝好像也说不过去啦。」 「我并非交到了女朋友之类──」 「那不然是什么原因?」 小田切课长尽管语气不怎么强硬,却感觉得到他散发出一股气魄,这次没有不过问原因就放我一马的意思。 真是让我伤透脑筋了。 我不可能说出家里住了一个女高中生这种事。然而,我也没有机灵到随即讲得出粉饰太平的谎言。 当我在这个令人胃痛的数秒沉默之间,慌张地心想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小田切课长的背后忽然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咦,是小田切课长。您辛苦了。」 「喔,三岛……」 从小田切课长身后探出头来的人是三岛。 「我有点事情来找吉田前辈,两位在忙吗?」 「是啊,在稍微讨论出差事宜。」 一听见课长的话语,三岛立刻浮夸地张大了嘴巴,「咦」了一声。 「出差?吉田前辈吗?」 「嗯,不过他刚拒绝掉就是了。」 「这也难怪,他现在没办法出差啦!」 三岛特别大声地如此说道。突如其来的举动,连我都吃了一惊。 「吉田前辈他有讲,这个月必须定期回老家才行嘛。说是妈妈身体不好……」 说到这里,三岛一副猛然惊觉似的伸手按着嘴巴。 「……啊,这件事情是不是不能提?」 接着她看向我,感觉十分尴尬般的歪过头。三岛的表情固然像是「看似尴尬」,投向我的目光却明显暗藏了其他意图。 『别管那么多了,快点头附和。』 这样。 「啊……嗯……这个……讲都讲了,也没办法呢。」 我略略垂下视线颔首回应,三岛便压低声音说了句:「不……不好意思……」并低下了头。 见到我和三岛这副模样,小田切课长连忙左右挥手。 「什……什么啊,如果是这种事情的话,你一开始告诉我就好啦。」 「不……」 「吉田前辈是个很顾家的人,不想把家人拿来当作这种时候的借口用,对吧?」 「是……是啊……」 三岛像是已经料想到我无法好好回答似的,口若悬河地讲个不停。 「既然如此,我会去找其他人。吉田,就算这种理由难以启齿……你也只要含糊地说是『家庭因素』就好了喔。」 小田切课长以和方才截然不同意义的热情模样,直视着我的双眼。 「你平时就很认真工作,若是因为这种事而辞退,我不会去怀疑理由本身啦。下次你可要确实告知。」 「……是的,不好意思。」 明明彻头彻尾是三岛捏造的谎言,他却如此单纯地深信不疑。尽管对此感受到无与伦比的罪恶感,我仍是点了点头。 「不过真伤脑筋呢。这么一来该找谁才好呢?」 小田切课长说完,放眼环顾附近的座位。 「这种时候很好用的远藤,如今也正在其他地方出差。」 从前出差的事情落到我身上时,代我前去的同事,就是隶属同一个小组的远藤。他平常所坐的位子,现在空无一人。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大约一周前到东北地区出差了才对。和远藤很要好的同事──小池这次也与他同行。 「可是桥本他有太太,其他新人即使派去出差也办不了什么事。」 接着,课长望向我旁边的座位。不久前还在静静工作的同事桥本,或许是察觉到小田切课长前来的气息,我一回过神他就离开位子了。对我而言,桥本就像是一个值得依靠的伙伴,偏偏只有在这种时候一点也不可靠。不论好坏,他这个人都会以最大限度进行自己的风险管理。 小田切课长苦于无人拜托而缄默了下来,我则是才刚拒绝掉,不晓得该怎么向他开口才好。这时一个出乎意料的人物,打破了我们之间的绝妙沉默。 「小田切先生,打扰一下。」 远方座位传来一道威风凛凛的嗓音。 我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后藤小姐举起一只手对小田切课长投以微笑。 由于后藤小姐难得会在这种时机向我们搭话,我和课长都吓得身子完全僵住。 但课长立即像是回想起自己的身体会动似的不住点头,而后低声留给我一句「我去一下就回来」,便到后藤小姐的位子去了。 后藤小姐是我的上司。将我带到这间公司的人是她,同时她也是我的单恋对象。若要更进一步详述,我还已经被她给甩了。 我的手上有专案,而后藤小姐主要是处理人事及事务工作,与其他人相比,我们俩鲜少会在执行业务中产生对话。但因为我们在同一间办公室工作,因此她的身影每天都经常会映入我的眼帘。 我茫茫然地眺望着比手画脚对小田切课长传达些什么的后藤小姐,突然有人戳了戳我的侧腹。 是不知何时靠近我身旁来的三岛。她的目光并未朝向我,只是小小声地说道: 「吉田前辈,我想你最好准备一下借口喔。」 她是指出差吧。 虽说事情太过突然害我吓到,不过刚才三岛的行动帮了我很大的忙。 「刚刚谢谢你啊。」 我低声回应,于是三岛有些害臊地哼笑了一声后,摇摇头。 「忽然说你家人身体出状况,真的很抱歉。是我太冒失了。」 「不会,没关系……像样的理由或许也只有这个了吧。」 「可是,我想这不该是外人擅自说出口的谎言。」 我侧眼看向三岛。 看这个后进平时做事总是偷工减料,我拿她束手无策,不过这种时候我却感受到她注重礼节及够义气的一面。 「是因为沙优对吧?」 「……是……是啊。」 我常常会差点遗忘,其实她和沙优见过面了。 公司同事里知道沙优存在的就只有桥本和三岛两个人。正因如此,三岛才会看不下去我这次的窘境,特意前来相助吧。 「总之,真是得救了。」 语毕,三岛挂着阴郁的眼神看向我说: 「没有什么……谢礼吗?」 「你突然间很厚脸皮耶。」 「但实际上你是多亏我才获救的,稍微表达一下心意也不过分吧。」 「我会请你吃饭啦。」 「一言为定喔。就我们两个单独去!」 「我出钱的饭局还带上别人,那可就不得了啦。」 听闻我的话语,三岛用力握起拳头,夸张地点了个头。 「我得在这种地方赚取吉田前辈点数才行。」 「这哪门子可疑兮兮的点数啊……」 就在我似笑非笑地如是说的时间点,小田切课长和后藤小姐同时望向这边,害我吃了一惊。后藤小姐盈满了笑容偏过头,课长则是反覆点点头之后朝我这里走来。看来他们俩谈完了。 「后藤小姐说这次会帮忙进行调整,让其他分公司派人出去。哎呀,真是帮了我大忙。」 「啊,真的吗……真是太好了。」 我打从心底感到放心。 不能丢下沙优固然是最优先事项,让照顾我的上司困扰,自然也并非我本意。不得不回绝,而且我一旦婉拒就没有人能前去──这个状况坦白讲相当令我精神耗弱。 一想到后藤小姐八成是看不过去我逐渐恶化的状况才出面关心,让我觉得之后也得以个人的立场向她道声谢才行。 我带着此种别无深意的思绪望向后藤小 姐那边,结果我们两人的目光碰着正着了。原本差点就要别开视线,却不知为何受制于「撇开眼神就输了」这个神秘的竞争心态,维持四目相望的状态。不久,后藤小姐嫣然一笑,向我轻轻招手。 这个动作实在过于唐突又极为自然,过了一会儿才发现那是对着我做的。我呆愣愣地眺望着后藤小姐,她便有些纳闷地皱起眉头,又招了一次手。至此,我才终于注意到她是在叫我。 「前辈。」 「好痛!」 我的侧腹部再度被手肘顶了一下,于是我望向三岛。只见她抬起下巴指着后藤小姐的方向。 「她在叫你喔。」 「啊,果然是在找我吗?」 「其他还会有谁呀,真是的……你赶快过去不就好了?」 「喔……好……」 为什么你的心情如此之差啊? 三岛明显露出锐利目光狠瞪着我,接着才这么说。我对她连连点了几次头之后,便走向后藤小姐的座位去。 「真是……你干嘛不马上过来呀?」 「呃,一瞬间我不晓得是在叫自己。」 对着面露淘气微笑打哈哈的后藤小姐,我回以毫不掩饰的答案,接着她便嘻嘻笑着,重新在座位上坐好。 后藤小姐的姿态很端正。再次坐好时,她也是稍微倾斜身子弯起膝盖,挺直背脊。我不禁以目光追着这一连串的动作。 即将来到梅雨季也有影响,开着空调的公司内部因湿度而略显闷热。我们公司在挺早的时期就采纳了社内凉夏商务方针,有不少员工是穿着一件衬衫在工作。当中也包含了我和后藤小姐。 后藤小姐就座之际,拜敞开的第一颗钮扣之赐,她的锁骨稍稍露了出来。见状我赶忙别开眼神。 「所……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迳自尴尬起来的我主动开启话题,于是后藤小姐瞄了一眼我身后,才指着自己的电脑萤幕。 对这个举止感到突兀的我转身向后一看,结果和紧盯着这边的三岛对上眼了。并非碰巧四目相交,她确切无疑是放下手边的工作看着这里。 『给我动手做事。』 我皱起脸庞,做了一个敲打键盘的手势后,三岛也不服输地猛力皱着脸,之后装模作样地吐出舌头,才把目光落在自己的电脑画面上。 「呵呵,你们的感情真的很好呢。」 「不,并没有……」 被眺望着整个互动的后藤小姐取笑,我觉得有点害臊。 接着我把视线挪回后藤小姐身上,她便再次指着自己的萤幕。 我稍微靠到她身边去看向电脑萤幕,只见开启的word档上头写着:「今天下班后你有空吗?」确认到我读了这行字后,后藤小姐就敲响键盘,补上一句:「要不要吃个饭呢?」 近来,我和后藤小姐私下去用餐的情形变得比以前多了。虽然很令人开心,可是这个邀约方式,和过去唐突地与后藤小姐去吃烤肉时的走向一样。记得当时她半单方面地逼问我是否有女朋友,让我觉得相当困窘。后藤小姐愿意拨私人时间给我,这件事本身令我非常高兴,但铭刻在我心中的那段记忆稍嫌苦涩。 然而,我不会放过「受到后藤小姐邀请吃晚餐」这种幸运事件。何况,我的个性原本就不会毫无理由拒绝上司的邀约。 「我可以去喔。」 尽管回想着苦涩的记忆,我仍然点头答应了。 「这样?太好了。那详情我们在午休时间用邮件讨论。」 后藤小姐简短地说道,而后嫣然微笑。 「我知道了。」 我尽量做出平淡的回应,以期这段交谈看起来像「工作上的对话」。说句「那就不打扰了」并稍稍低头致意后,我离开了后藤小姐的座位。 就在转过身子的同时,我望见三岛的头很明显不自然地摇晃了一下,但我决定置之不理。 回到自己的位子后,隔壁座位的桥本挂着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回来了。 「你厕所上得还真久耶。」 「我肚子忽然痛了起来。」 「是喔是喔……」 我瞪视着满不在乎地如此回答的桥本,于是他便露出了别有深意的笑容。 「你不也是在上班时间和后藤小姐说好要去约会?」 「才不是约会咧……」 「你不否认并非公事呢。」 「吵死了啦。」 明明察觉了大致上的情形,却又如此出言揶揄,真是令人火大。 先不管巧妙地避开与小田切课长碰头,洒脱地回到工作上的桥本。既然要在外面吃晚餐的话,首先得联络沙优才行。 我拿出手机,言简意赅地输入讯息。 『抱歉,后藤小姐约我去吃晚饭。今天我会在外头吃过才回去。』 其实我也并非不想讲得更体贴一点,可是我正在上班,因此整理出一个简洁的内容后,随即送出了。 桥本侧眼望向我这边,之后以显然是在调侃我的语气说: 「喔,你在联系太太吗?」 「你给我适可而止啦。」 * 把肉片放在烤网上,立刻便发出了「滋」一声。 我观察肉片表面冒着小泡泡并逐渐收缩的模样,拿夹子一片片翻面。 「嗯──感觉很好吃。」 不知是否我多心,感觉坐在对面如是说的后藤小姐,眼神要比平时还璀璨。 我和后藤小姐再次来到以前曾一起光顾过的烤肉店。 见到原本是粉红色的肉片两面都变成了淡橙色,我便以夹子稍微按压看看。透过夹子,肉片的弹性扎扎实实地回到了我手上。看来里头也烤得恰恰好。 「可以吃了喔。」 我说着并夹起一片肉,后藤小姐便以双手轻轻举起自己的小碟子。我把肉放在那儿之后,她有些孩子气地笑了。 「呵呵,谢谢你。你果然是烤肉负责人呢。」 「没那么夸张啦。」 我和后藤小姐面前摆着喝过几口的啤酒杯,也已经干过杯了。 我们聊着无关痛痒的话题同时烤着肉,在逐渐酒足饭饱之际,我也愈来愈焦急了。 「所以,今天你怎么会约我?」 虽说状况稀松平常,我早已习惯,后藤小姐就是不肯主动进入正题。这次我也试着稍微放宽心等她,但无论等多久她果然都没有开口,最后我只好折服了。 后藤小姐偏过头表示不解。 「什么意思?」 「呃,你应该有什么事要找我对吧?毕竟你特地在上班时间用那种方式叫我。」 听我说完,后藤小姐露出伤脑筋的神情,而后嘟起嘴唇。 「什么呀,被你发现啦。」 我在心底咒骂:你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吧。尽管有些烦躁,见到她此种顽皮表情却总会令我心跳加速,先迷上对方的人就是屈居劣势。 「也没什么发不发现的……」 「呵呵,也是啦。」 后藤小姐再把小碟子上的一块肉放入口中,缓缓咀嚼着。接着她将肉吞咽下去后,歪过头窥探我的眼睛。 「你为什么拒绝出差呢?」 果然啊──我如此心想,并感觉到自己的神情变得僵硬。然后在神色有异的时间点,我就体认到自己无法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了。后藤小姐是直盯着我提问,所以不可能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变化。 「之前我也说过,我并不是在责备你。公司的方针也是不强迫员工承接出差业务,要接受或推掉都是个人自由。」 没错。这间公司不愧是在短期间内业绩长红进而上市的新创企业,强烈倾向不采用会令现代年轻人感到「过时」的制度。比方像是午休可以从上午十一点到下午三点之间各自挑选喜欢的时段休息,或是在当事人要求之下改成弹性工时上班。后藤小姐方才所讲的「无须强制履行主管命令」这点,也包含在其中一部分。 我认为,正因为这家公司花了很多心血,让每位员工都能不受制度面的压力影响来工作,所以业绩才会蒸蒸日上。 「因此会这样子询问,完全是基于我个人的兴趣。」 「是这样啊……」 面对后藤小姐的话语,我含糊地附和着。 「上次吃烤肉时……我也……像这样提问过,但……」 后藤小姐冷不防地开始吞吞吐吐,于是我将别开的视线转回她身上,结果发现她露出格外忸怩的模样,把原本朝向我的目光落在桌上。 「你说过,你和三岛之间没什么对吧……?」 「呃,又要谈这个吗?我和她根本没事发生啊……」 「可是你们一块儿去吃午餐的频率增加了不 是吗!」 「那单纯只是因为比之前来得要好……要好?不,该说是她黏着我吗……我不太会表达,只是我们共同行动的机会变多了而已啦。」 「那么假设……假设当真是这样好了。」 后藤小姐不但加强了语气还配上肢体动作,气势逼人的说话方式很不像她。 「近来你明显地比以前还想准时下班嘛。」 「就……就说,那是因为我想多争取一些睡眠时间……」 「不,我说你呀,唯有这句话绝对是谎言。你不该在眼神飘得这么凶的情况下打断别人讲话。」 「我……我没有说谎啦……」 这是骗人的。 以阴郁目光瞥了我一眼后,后藤小姐轻轻叹了口气,才缓缓开口道: 「虽然你自己八成没有放在心上,但是──」 她如此说出这句开场白。 「吉田,你之前从未在上班时碰过手机呢。」 接续而来的话语令我感到胃痛。我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连这种地方都有注意到。也许是察觉了我的表情变化,后藤小姐慌慌张张地左右挥手。 「哎呀,对不起。这也不是在责备你。我知道你不是游手好闲。」 「呃,是啊……」 后藤小姐对我暧昧不清的应声露出苦笑,接着说了下去。 「只是,先前未曾在上班时间碰触手机的部下,突然开始做起这种事情来……会让人想说是否有了联络的对象嘛。」 「这……或许吧。」 坦白说我并不想回以肯定的答覆,可是就如同她所言,这确实是极其正常的逻辑推论无误。出言否定也没用,因此我乖乖地点头。 「所以我非常在意……啊,你要再来一杯啤酒吗?」 「好的……麻烦了。」 听闻我的回答后,后藤小姐露出笑容,按下了服务铃。她向前来的店员简洁地告知「请再给我们两杯啤酒」,便一把抓住我面前的空杯子,连同自己的玻璃杯一起递给对方。 「不好意思,应该是我要留心才对……谢谢你。」 「不会,这并非公事上的应酬,你不用挂心。」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原先想这么继续讲下去,却打消念头了。 我发现她在暗示说,目前就抛开立场来谈谈吧。 「所以……」 后藤小姐略微低垂着头呢喃道,之后把视线投向我这儿。 「如何呢?」 用不着特地反问「如何」这句话指的是什么,我也明白。她的提问是想一口气把「为何婉拒出差」以及「你是在和谁联系」这些事情囊括在内吧。 「这……」 我开口回应,然后又一度闭上嘴巴。 我原本真的打算不跟桥本以外的任何人提到沙优的事。然而,也不晓得是何种机缘巧合,沙优借住在我家的事泄漏给三岛知道了。 事已至此,也没有固执地隐瞒后藤小姐的意义了,不是吗? 「让两位久等了,这里是两杯啤酒。」 「啊,谢谢……」 快步走来的店员迅速地把啤酒搁在桌上后,留下一句「请慢用」便匆匆前往其他桌去了。 看着后藤小姐将两只玻璃杯分别摆在我俩面前,便觉得内心思绪逐渐厘清了。 没错。在思索要不要讲出沙优的事情之前,我想先化解一个突兀感。 先前所感觉到的疙瘩,终于在我心中化为言语了。 「在那之前,我可以提问吗?」 后藤小姐对我的问题愣了一下后,偏过了头去。 「什么事?」 「不,那个……」 我明白后藤小姐这番质问的意义,以及为何会有这样的疑问。只是,有件事情我无论如何都搞不懂。 「为什么你会如此在意我的行动呢?」 我望着后藤小姐的双眼询问,于是她显而易见地露出了吓一跳的模样。 过去她的发言,包含了许多可以知道对我行动观察入微的内容。至今我并未想得太过深入,只认为「社员的动向她还看得真仔细」。但光从她今天的谈话听来,就「有在注意全体员工」而言,显然看得太过钜细靡遗了。 不,她有在留意并观察所有同事这点,我想实际上铁定是这样没错。她会缓缓环顾整间办公室,或是算准时机主动走来走去,好让有事找她的人方便攀谈。我经常会看到诸如此类的身影。 可是,今天后藤小姐所指出的内容,倘若她当真是以相同观点察看每一位员工,我认为那终归无法全盘记住。 如此一来,虽然我不想变得太自我意识过剩,不过最后会归结到「她是不是只有特别深入观察我」这个结论上头。 我一直将她视为恋爱对象思慕了长达五年之久,而后恋情告吹了。然而我却逐渐明白到,比起其他员工,后藤小姐更加仔细地注意我。我实在无法抹去这份异样感。 难道我在后藤小姐心目中,并非「众多社员之中的一个」吗?假使她有特殊意图的话,那会是什么样的念头呢? 在消除这个疑虑前,只有我坦承自己的秘密,总令我感觉很不公平。 「如果是你不愿意答覆的内容,不用勉强也没关系啦。」 而那份情绪,在我心底似乎比想像中还要来得更有分量。 「倘若你不肯回答,我也不会回应你的问题。」 我做出平时所无法料想的强硬发言。 我这番话让后藤小姐稍稍瞪大了双眼,又连连眨眼好几次。接着她略微抬起嘴角,吁了口气。 「吓到我了……」 语毕,后藤小姐像是要掩饰过去似的喝了口啤酒。见状我才想起,加点的啤酒我一口都还没喝。泡泡大概减少了一公分左右。我也连忙大口灌起啤酒来。呛辣的畅快刺激通过喉咙。不知为何,这令我反覆思索起自己那番刚强的发言。 「原来你也会有那么拚命的时候呢。」 后藤小姐此话一出,双颊随即泛红了起来。为何会在这个时间点脸红啊? 「嗯,我确实比其他人还要更关注你。这是事实。」 娓娓道来的后藤小姐模样有点奇怪,感觉没有平日的从容。她的视线并未看向我的眼睛,而是在桌上游移不定,还红着脸颊。 我不发一语地等她接着说下去。 「嗯。」 后藤小姐迳自点点头,一直别开的目光终于投向我身上。 「那个……希望你冷静点听我说……不,一定会吓到的吧。」 「……什么?」 「就是……关于我为什么会那么钜细靡遗地注意你。」 「……是的。」 见到她这副样子,我便明白了。她此刻是认真地想要回答我。她和平时游刃有余,想法又难以捉摸的模样明显大相迳庭。 后藤小姐缓缓吸口气,又吐了出来。她一副心意已决似的笔直凝视着我,以略显潮红的表情说: 「因为我喜欢你。」 我的思绪停摆不动了。 她刚刚……讲了什么? 她是说喜欢我吗? 开始运作的思维,一鼓作气地陷入混乱。 不不不,你在数个月前才刚把我甩掉耶。说是有男朋友对吧?难道是分手了吗? 不不不不。 假设当真如此,马上移情别恋到我身上,这让我无法苟同。 盘旋不止的思绪在我脑内引发了阻塞。 到最后,从我口中输出的,就只有…… 「咦?」 这句话而已。 第5话 表白 「你在开玩笑对吧?」 我以好似从喉咙挤出来的声音如此问道。 后藤小姐静静地摇头否定。 「是真的。」 「不,因为──」 我抢着说。 「你说自己有个从五年前就交往至今的男朋友啊!」 「那个呀。」 后藤小姐带着苦笑,左右摇摇头说: 「是骗你的。」 「……咦?」 我浑身乏力,整个背部靠到椅子上。 「怎么回事啊……」 这是个理所当然的疑问。 明明对方也喜欢我,却拒绝了我的表白? 为什么? 我真的不懂。 后藤小姐露出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一副我的问题也是天经地义般的模样,不住连连颔首,接着把话说下去。 「对不起喔,我的『直觉』还挺敏锐的。」 「直觉?」 「对。」 就在后藤小姐首肯的同时,店员来把肉搁在桌上。我都忘记是何时点的了。这么说来,店里比我们两个踏进来的时候还要喧闹,应该是人愈来愈多了吧。店员来来去去的脚步,看似也比先前来得匆忙许多。 一度把注意力从后藤小姐身上抽离,让我感到思绪稍微冷静了下来。 她若无其事地把装着肉的盘子推到我这儿来,是要我烤的意思吧。 我默默地接过盘子,拿肉片夹陆陆续续把肉摆在炭烤炉上。 「你邀我到家里时我非常开心,甚至都想当场跳起来了。可是──」 后藤小姐眺望着发出滋滋声的肉,轻声说道: 「我觉得『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 「没错。我心想,纵使现在我点头答应和你交往,也肯定不会顺利发展的。」 我的视线转向她,问道: 「那就是你所谓的『直觉』吗?」 「就是如此。所以我才会随口扯谎。」 「谎称自己有男朋友这样。」 「对。」 我叹了一口气,放下夹子。 也就是说? 后藤小姐喜欢我,也很高兴我开口邀约,但因为那个我搞不太懂的「不是时候」,因此才会随便编了个谎言拒绝。是这样子吗? 我抓了抓头。 我整个有听没有懂。 呃……我们彼此中意对吧?那交往下去就好啦。 又不是要举行婚礼,我不明白为什么要介意「日子」。 「呃……换言之,你的意思是若非『良辰吉日』就不行吗?」 我忍不住开口询问,于是后藤小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啊哈哈,不对不对!又不是在买彩券!」 「那不然是什么意思啊……我整个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我喃喃说着,然后把肉翻面。 后藤小姐嘻嘻笑着。现在可不是笑的时候,我很认真耶。 她向我表达好感,对我而言照理说应该是个令人开心无比的发展才对,奇妙的突兀及不悦,却和异常快速的心跳同时并存着。 「我呀,是个慎重的女人。」 语毕,后藤小姐直盯着炭烤炉看。 「我这个人是好吃的肉要细火慢烤的类型。」 「可是烤太熟就不好吃了喔。」 「但若是因为肉很美味便在软嫩的时候吞下肚,有可能会吃坏肚子吧。」 「多烤几次就会培养出分辨的眼光了。」 听闻我的话语,后藤小姐肩头一颤,轻轻地笑了。 「我的交往经验看起来那么丰富吗?」 「对啊……你整个人散发出如此性感的魅力。」 我错愕地说道,后藤小姐便用手抵住自己的嘴巴。 「有吗?」 「有喔,魅力四射呢。」 我的回答让后藤小姐咯咯发笑。 「可以吃喽。」 「啊,真的吗?我要吃了。」 后藤小姐欣喜地拿着筷子夹起牛心。 她动嘴咀嚼着肉,露出幸福的微笑。 「嗯──真好吃。」 「这样啊……」 我从她身上别开目光的同时挂着苦笑。看,就说你整个人吸引力十足吧。我要揍人了喔。感觉愈来愈火大了。 「总结来说,也就是你觉得即使现在和我交往,也不会长久是吗?」 「嗯……应该就是这样子吧。」 「那什么时候才行呢?」 我粗枝大叶地问道。我很清楚,如果不明确地把想法化为言语询问这个人,话题永远不会有所进展。 面对我的提问,后藤小姐歪过头了去。 「嗯……我也说不上来是何时耶。」 「唉……」 我忍不住叹气。 我喜欢她。无庸置疑地把这个人视为倾心的异性对象。 然而,从刚才持续到现在的这场对话,令我不悦到极点。明明就让我小鹿乱撞得要死要活,却毫无任何收获。 坦白讲,我只觉得自己被她玩弄了。 要是没那个意思,直接告诉我就好啦。 「我无法相信。」 「咦?」 听我一说,后藤小姐抬起视线,目不转睛看着我。 「我是指你喜欢我这件事。我不认为是真的。」 「没有那回事,我一直都很爱慕你。」 「其实你只是在耍着公司后进玩吧。」 我这句话,第一次让她的神色黯淡了下来。 后藤小姐放下筷子,一脸正经八百地望着我。 「那不然要怎样你才愿意采信呢?」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张表情,以及这番话语。 先前她对我所说的话,总是一副四两拨千金的态度。如今这副截然不同的模样,令我感到困惑。 但是,我可不能在这儿退缩。 我在心脏狂跳不止的同时保持最大限度的冷静。 然后打出了王牌。 「你有办法和我上床吗?」 我望着后藤小姐的双眼,斩钉截铁地说道。 她的眉毛霎时间抽动了一下,随即把目光撇开。 我看得出来,她的双颊在慢慢涨红。 感觉这段沉默特别地久。 我抓起啤酒杯喝着,藉以排解沉默的尴尬。 「我……」 后藤小姐开口了。 她想讲些什么,却又停了下来。而后,她再次小小声地说: 「我是处女……你可以接受吗?」 「噗!」 我把啤酒给喷了出来。 「处女」这个词,栩栩如生地在我脑中回响着。 与此同时,我体认到自己的发言有多么愚昧。这个问题实在太过直接,欠缺礼节。 「我刚才那句话,请你当作没说过。」 闻言,后藤小姐露出愕然的表情。 「你果然讨厌处女……?」 「哎呀!不是那样!」 我不禁大声喊道。被她误会,我会很伤脑筋。 「我只是觉得自己问了一件极其失礼的事情,想拜托你让我取消掉罢了。」 「喔……不过,你讨厌处女吗?」 这个人硬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耶。这点有如此重要吗? 「不不不,归根究柢,你那么……我无法相信你居然会那样子。」 「那样子是什么意思呀?」 「呃……那个……就是处女……」 在女性面前提到「处女」这个词,让我乱害臊一把的。 而且,就像我所说的一样。听到如此魅力十足的女性到了二十八岁连一次经验都没有过,我实在不太能理解。 「有什么关系……只是没机会而已呀。」 后藤小姐嘟起嘴唇,撇过头去。 第6话 孤独 『抱歉,后藤小姐约我去吃晚饭。今天我会在外头吃过才回去。』 注意到吉田先生捎来讯息的时间点,正好是我煮好满满一锅马铃薯炖肉的时候。尽管心情有点复杂,但他光是像这样联系我就很感激了。而且,我原本就没有限制他行动的权利。 『收到!吃得开心点喔~』 话虽如此,当事人应该会十分介意,因此我写了一个从字面上散发出「我完全不在意喔!」这种氛围的回应。 我把手机收在休闲服的口袋后,打开了锅盖。袅袅升起的蒸腾热气,伴随着仿佛要通过鼻腔直接入侵腹部般的柔和盐味,轻飘飘地笼罩了这个空间。 「感觉不错。」 自言自语的我,拿调理筷夹起了一块马铃薯放进嘴里。当我口吐热气并咀嚼着的时候,面味露的味道及加了一点的柴鱼高汤香气窜过了鼻腔。 「煮得乱好吃一把的……」 我点点头关掉炉火,直接坐在厨房兼走廊的地方。 充满整座走廊的菜肴香气使我肚子咕噜一叫,但我总提不起劲立刻吃饭。 「竟然没吃到刚煮好的美味马铃薯炖肉,吉田先生真可怜~」 我低声呢喃后,自个儿嘻嘻发笑,而后随即自然而然地唉声叹气。 此刻,吉田先生正在和倾心的后藤小姐共进晚餐。他们也许挑了一间时髦的店,又或是类似先前的烤肉店那样。 仔细想想,我全然不晓得吉田先生在外头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举凡他在公司会摆出何种面貌,构筑起什么样的人际关系,以及会做些什么来娱乐。 他对我之外的人会露出的表情,我所知不多。 吉田先生望着我的目光,完全就是在看小孩子。很令人不甘心,不过他彻头彻尾没有把我当成「女人」看待。我并不是说这样不好。这点是我们能够顺利共同生活的关键之处,也是他方正品行表露无遗的地方。可是,就一个青春期少女来说,对方一丁点都没有对自己展露出异性层面的兴趣,也让人心情很复杂。 倘若我是后藤小姐的话…… 我茫茫然地思索着这种事情。 假如我的身材跟后藤小姐有得比,吉田先生会对我下手吗?据他所说,后藤小姐的胸部比我还要大。我年纪虽轻,却也算丰满了。如果这个大小仍不太能刺激他的性欲,那我真的很在意后藤小姐拥有什么怪物般的乳房。 吉田先生会对后藤小姐露出怎样的表情呢?即使试着去猜想,我也想不太到。 只是,当我意图想像吉田先生凝望后藤小姐的神情时,仅仅如此我就感觉到,一股郁闷难当的心情稍稍在胸口扩散了开来。我认为那绝非爱恋之情一类。可是,想到吉田先生说不定有对别人展现出自己未曾见过的面貌,就让我不悦。 「真搞不懂耶……」 轻声低语的我,把后脑杓靠在走廊墙壁上。 自从来到这儿之后,觉得自己产生了诸多变化。就连我自个儿也无法判断,那究竟是好是坏。 只不过,我觉得自己的内心远比先前受到了更多救赎。唯有这点不会错。 赐予我这些的并非他人,正是吉田先生。 他不仅提供我一切所需,还坚定地要我「随心所欲过活」。因此我也觉得,自己不能妨碍他自由生活。我得尽量不造成他的负担,多多帮他的忙,如此生活一段期间。 我一打开电子锅,刚煮好的白饭那道软嫩的香气,就乘着热气飘了上来。 我把白饭添到我所使用的──在我出现之前,是给客人用的──饭碗里,再把马铃薯炖肉盛装在底部略微凹陷的菜盘里。 其实我原本在考虑多做一道以蔬菜为主的菜色,可是一知道吉田先生不回来,便骤然失去了动力。如果是独自用餐,那么只有一道配菜也无妨。 「我要开动了。」 我双手合十之后拿起筷子,把马铃薯炖肉送入口中。我自己也觉得实在很美味。尽管我的嘴角自然地上扬了起来,又立刻撇了下去。 『真好吃耶。』 我自己都认为煮得很满意时,吉田先生一定会这么讲。每当他吃着我做的餐点,必定会说出感想。虽然不像料理漫画那样细细夸奖调味或食材,但简单的心得就让我很开心了。 我把马铃薯炖肉放进嘴里,稍加咀嚼。 之后再吃了一口白饭。 我默默地进行这些动作时,赫然发现马铃薯炖肉的味道好像愈来愈淡了。 「总觉得──」 我独自低语着。 「好无趣呀──」 我对这份空虚的情感有印象。那是我仍待在北海道时的── 『沙优,你做的煎蛋卷总是很好吃呢。』 以前的朋友所说的话,在我脑中重现。 一回想起这件事,顿时觉得背上寒毛直竖,冷汗一鼓作气地冒了出来。 在动脑思考之前,我便冲进了厕所。 「……恶──」 然后把刚吃下肚的马铃薯炖肉和白米饭吐回马桶去。 感觉喉咙像是烧灼般发烫,肚子反倒是冰冷无比。我颤抖的身子停不下来。 即使如此,不久后呼吸便逐渐稳定了下来,也不再恶心想吐,于是我扭动把手,冲掉马桶里的秽物。 我缓缓站起身后,发现脚尖似乎稍微麻掉了,因此我搞不太清楚脚底是否有好好踩在地上。 到头来── 纵使来到这样的地方,依然未能完全逃离过去。 每当我忆起曾经最喜欢的那个人时,便会遭受一股强烈无比的呕吐感侵袭。 为何我会突然回想起她呢?自从来到这个家之后,我一次也未曾记起她过。 接着我立刻寻获了答案。 是因为今天吉田先生不在家的关系。再加上,我也渐渐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不再为眼前的事情心力交瘁。 倘若吉田先生一如往常地回家,铁定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一思及此,叹息就流泄而出。 「我真的一点也没变……」 我总是口口声声说事情全都是自己的错,却在心底不断把责任推给别人。 当我彻底失去食欲,啜饮着冰箱里的宝特瓶装麦茶时,搁在起居室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登录在我通讯软体上的联络人只有吉田先生一个。换言之,手机会因来电以外的状况震动,表示吉田先生捎来了联系。 我瞄向墙上的挂钟,发现距离我注意到吉田先生「要在外头吃晚饭」这个讯息时,才过了一个多钟头。 感觉这个时间要回来稍嫌早了一点。毕竟共进晚餐的对象是倾心的女子,我认为一般来说会尽量吃慢一点。 我看向画面,上头显示着来自吉田先生的讯息。 『抱歉,事情超级突然──』 光靠推播通知无法阅读全文,于是我便滑动画面,进入通讯软体里。 一开启和吉田先生的聊天画面,我立即瞠目结舌。 『抱歉,事情超级突然,我今天要带后藤小姐回去。』 ……回去? 到这个家里? 我的胸口一阵刺痛。 一个成年男性带心仪女子到家里。也就是说,很轻易可以想像到并非单单只是带回家而已。 尽管心情苦闷不已,我依然无意违逆吉田先生的决定。 『这样呀!那我今天找个地方外宿比较好吗?』 我迅速输入讯息,然后把手机放在桌子上。 接着我也趴到了桌上。 吉田先生之后将要在这个家和后藤小姐── 险些稍稍去想像起详细画面的我,随即用自己的额头去撞桌子。 「笨蛋,那是人家的自由呀。」 为什么我会这么郁郁寡欢呢? 吉田先生长年以来的恋情说不定会修成正果,我应该予以祝福才对,不是吗? 可是…… 之后我的脑中马上被「不安」给填满了。 假如吉田先生和后藤小姐成了一对情侣,无论怎么想,我这个人都很碍事。就现实层面考量,要向女朋友彻底隐瞒我的存在近乎不可能,而且他也就无法轻易地找对方到家里来了。 如此一来…… 我…… 「是不是……又要被抛弃了呢……」 一说出口,我便觉得胸口像是被紧紧揪住似的。 然而,吉田先生不时展露的腼腆笑容,和这份惆怅同时浮现在我脑中。 假使我不在之后吉田先生还笑得出来,或许这样也好。 我内心如是想。 桌上的手机再次摇动了起来,于是我从桌上抬起身子,望向画面。 『不对,不是那样……』 看到讯息内容,我的思绪停摆了。 『是后藤小姐说她想见你。』 「呃?」 我自然而然地发出怪异的声音。 为什么后藤小姐会知晓我的存在?不,这件事只会得到「是吉田先生告诉她的」这个结论。就算如此,吉田先生是怎么跟她解释的?另外,为何她会开口说想见我呢? 问号一口气填满了我的脑袋。 疑问在我脑中盘旋不止,使我不断反覆地把手肘撑在起居室的桌上,或是重新交叠起双脚,毛毛躁躁地动着。 最后── 『如果吉田先生说好,那就无妨。』 感觉花了我十多分钟,才做出这样的回覆。 第7话 见面 「真的很窄喔。」 「我都说不介意了嘛。」 「不,我家真的比你想像中还要狭窄。」 「好了、好了。」 吃完饭后,我们搭电车来到离我家最近的车站。 走出剪票口时,我感到紧张之情忽然升高了,胃部一带有种冰冷的感觉。另外,我自己也察觉得到心跳变快了。 「啊,好棒,有电影院!」 「嗯……好一阵子前就有了。」 「你常去吗?」 「不,很少。」 「嗯哼……就算近在咫尺也不会去呀。」 「后藤小姐,你喜欢看电影吗?」 「不,没有。」 「啊,这样吗……」 不然现在这一连串的对话经过是怎样?看后藤小姐对电影院展现出过度反应,我还以为她像三岛一样爱看电影呢。 后藤小姐在环顾着车站周遭的同时跟着我走,接着随即将目光停留在稍远之处的便利商店上。 「啊,话说回来,待在你家的孩子,今天晚餐怎么解决?是不是饿着肚子呢?」 「喔,没有……」 我摇头否定,弯曲左手摆出猫掌的形状,右手做出握着菜刀的模样。 「那丫头会做菜,我想她今天八成也有随便煮点什么。」 说完,后藤小姐露出别有深意的表情点点头,再侧眼望向我。 「……你是在炫耀太太?」 「不……不是啦!」 「啊哈哈,我开玩笑的。」 后藤小姐逗趣地笑着,脚步朝超商迈进。 「你要买什么东西吗?」 「得买点伴手礼过去才行呀。」 「不,这个不需要吧……」 「这并非由你来决定的喔。」 后藤小姐抖着双肩嘻嘻笑着时,走进了超商去。完全无法想像沙优从她手中收下伴手礼而感到开心的样子。反倒是面露伤脑筋的笑容,不时觑向我的模样还比较容易想像得到。 我晚了一步进入超商,只见后藤小姐在甜点专区前眺望着商品架。她并未看向我这边,直接开口问道: 「那孩子喜欢吃甜食吗?」 「……不晓得,应该不讨厌吧。」 我回想起曾和沙优一块儿上家庭餐厅吃过buffet的事。从她当时的反应来看,尽管不清楚是否很喜欢,但至少不会讨厌吧。 「那我买奶油类的东西过去,她会开心吗?」 「这个……」 「还是冰淇淋比较好?」 「谁知道呢。」 后藤小姐倏地瞟向我这边。突然和她四目相望,让我有些心跳加速。 「你不太了解那孩子呢。」 后藤小姐嫣然一笑,一副若无其事地说道: 「那我就选闪电泡芙、冰淇淋、零食之类的!买一堆不一样的东西好了~哪种猜中了,就算我赢。」 「你用不着买那么多啦……」 「不不不,我可是要上门叨扰,必须带点她会高兴的礼物过去才行呀。」 后藤小姐愉快地说着,陆陆续续把甜点和点心放进手上的提篮里。 看来她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要听我的意见。不,抑或是…… 她之前的话语在我心中浮现。 『你不太了解那孩子呢。』 或许是她判断我的意见全然当不了参考也说不定。 仔细想想,感觉沙优中意或厌恶什么东西,这些细琐的资讯,我所知甚少。 「吉田,你不买点什么吗?」 被后藤小姐出声一喊,我才惊觉过来。一回过神,发现她就站在身旁。提篮里放了许多商品。 「啊……嗯……我也买杯咖啡吧。」 我颔首应允藉以蒙混自己刚刚在想事情,而后迈步前往饮料专区。我随便拿了一瓶添加牛奶和砂糖的咖啡饮料,结果却被后藤小姐从旁一把抢了过去。 「咦,干嘛?」 「我买给你。」 「呃,不用啦。这样──」 后藤小姐打断我,把脸逼近而来。面对物理性距离感的急骤变化,我无言以对。 「我要上门打扰,这是谢礼。懂了吗?」 「啊,好的……」 我不住点头如捣蒜,于是后藤小姐笑着走到了柜台去。 望着她的背影,我自然而然地叹着气。 这个人当真完全不会考虑到我的步调。 结束购物行程后,我们缓缓走在回家的路上。 一个人的时候我会快步行走,可是后藤小姐穿着高跟鞋。不配合她的步伐,一定会害她走得很累。 和别人一同走在平时独自行动的路上,以及后藤小姐的高跟鞋在夜晚大声地喀喀作响,都让我觉得心情格外新鲜。 「嗳,她叫什么?」 后藤小姐突如其来地开口说道。 「咦?」 「那孩子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喔……」 是指沙优吧。 我犹豫着是否该擅自说出她的名字,但反正就算我不在这儿讲,她也会在之后询问本人吧。 「她叫沙优。」 「沙优,这名字真好听呢。」 颔首回应的后藤小姐,嘴角绽放着笑容。之后,她云淡风轻地继续问我: 「那她的姓氏是?」 「这个我不晓得耶……她拿学生证给我看的时候好像有瞄到,但我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我一回答完,后藤小姐便忽然笑了出来。 我疑惑地望向她,只见后藤小姐面露调侃般的表情看着我。 「她明明是你以前就有来往的邻居,你居然不知道人家的姓氏。世事真奇妙呢。」 面对如是说的后藤小姐,我的嘴巴开开合合,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我完全着了她的道。 在烤肉店聊着那一连串对话时,我仅有针对我和沙优之间的关系撒谎骗了她。但我有细心留意不让自己眼神飘移,她也并未特别深究,我便擅自认定事情已蒙混过去了。 然而,会像这样子设下圈套,表示她不折不扣地在怀疑我吧。 我侧眼看向后藤小姐,她仍然露出有些开心的模样,踩响着高跟鞋走路。 自己先开口提问,她却无意追究我并未确实掌握沙优的姓氏一事。后藤小姐总是漾着从容不迫的微笑,让人不知道她心底在想什么。这份神秘感正是她的魅力,不过如今此种模样映在我眼中,却显得极度骇人。 后来,后藤小姐也不怎么提到沙优的事情。我们俩聊着无关痛痒的话题,走着走着转眼间就到家了。 「…………还是请你稍等一下可以吗?」 「嗯?为什么?」 在抵达家门口并转开门锁时,我突然畏缩了起来。 「没有啦,我想说她可能并未打扫家里。」 「咦?家事不是由沙优一手包办吗?」 「不……嗯,是这样没错,可是搞不好还有地方没扫到。」 「吉田,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后藤小姐嫣然一笑,将手搁在门把上。我连忙按住门扉,后藤小姐却换上了更加刻意的笑颜。当真是笑容满面。而后,她双手抓住门把,使劲扳开了门。做到这种地步实在出乎我的意料,我单手按着门的力气不够,于是手便从门上离开了。玄关以惊人的气势开启后,我望向里头,发现沙优瞠目结舌地站在走廊上。沙优交互看着我和后藤小姐,之后默默地歪过了头。 第8话 现实 我开口想讲点什么,却很清楚答案并不在我心中。 「我……」 仅仅如此,张开的嘴巴就闭上了。可能是一分钟或更久。搞不好我和后藤小姐默不作声过了五分钟左右。 「你没有答案,对吧。」 后藤小姐打破了沉默,如此温柔地微笑道。她的口气并没有责怪之意,感觉像是在进行确认。 后藤小姐一度低下头,让目光在桌面上游移,好似在慎选着词汇一般。 「……国高中生很特别呢。」 如是说的后藤小姐,在我看来眼中浮现出了些许哀愁之情。 「无论多么努力或佯装成熟,都没办法卸除高中生这个身分。尽管令人不甘心,却无法变成其他任何人。」 后藤小姐并未看向我的眼睛,轻快地继续说了下去。 「高中生便是如此强力的『身分』。」 接着,后藤小姐抬起头望着我。 「即使换个地方或不再穿上制服,你也不能成为高中生以外的人。」 这番话锐利且准确地贯穿了我内心的天真。 我依稀感觉到,纵使抛下自身所处的环境跑到外头去,不管上哪儿我都会被当作「女高中生」看待。至今遇见的男人,都因为我是个外表长得颇可爱的「女高中生」,才和我上床。而「跷家女高中生」,对他们而言是不宜久留的人物。正因如此,我才会辗转换地方借住。相反的,吉田先生因我是个「女高中生」,所以用对待小朋友的目光看我。 「哪怕吉田允许,社会也不容许呀。」 听见后藤小姐这句话,我的胸口一阵刺痛,却也同时觉得盘踞在我心中那股令人郁闷的突兀感被消弭掉了。 吉田先生完全没有要求我做其他男人所期盼的那些事,就只是收留我在家里。只要处理最低限度的家务,其余时间我做什么他也不曾说三道四。我认为,对此种生活感到最为放心,同时疑问最深的人就是我自己了。 我从周遭所有惹人厌的事物中逃了出来。 那么,我可以获得如此心灵祥和的环境吗?这种事情是被允许的吗? 后藤小姐已替我说出了答案。 这并未受到容许。 「……谢谢你。」 甫一回神,我便说出了这句话。 后藤小姐的双肩惊讶得跳了一下,而后凝视着我。 「我……八成……一直指望有人这么对我说。」 话语从我的心中一点一滴倾吐而出。 「尽管抱着想要逃避一切、想轻松一点的念头……但或许我希望有人告诉我『不要逃避』也说不定。」 后藤小姐不发一语地听着我说。 「吉田先生清楚明白地表示我依赖别人的部分『很奇怪』。自从我离开家里到这儿为止,我辗转住在形形色色的男人家中。那个……利用……我的身体。」 此话一出,后藤小姐霎时间杏眼圆睁,随后咬紧下唇,低垂着头。 「你居然……」 「我确实是有些地方不太对劲。只为了留宿数日就轻易地献身出去,而且还因为受到男人渴求,感受到些许快感。不过……」 我在此暂时停顿了下来。 吉田先生的脸庞浮现在我脑中。 唯有那个人,不准我做出马虎的选择。 「吉田先生一次也没有对我下手。不仅如此……他还讲说要『矫正我的个性』。」 「噗!」 原本正经听着我说的后藤小姐,此时忽然噗哧一笑。 「对不起,我知道你在谈正经事,可是……呵呵。」 后藤小姐不断连连点头,逗趣地笑到双肩发颤。 「我可以极其详尽地想像到说出这番话的吉田。真的是……很有他的风格。」 说着说着,后藤小姐以柔和的神情看向我。 「找到一个能够安顿下来的地方,真是太好了呢。」 「……是的。」 眼眶一湿的我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扑簌簌地流下来。 「吉田应该已经接受了你,而你也信任他。看你们俩迄今的对话,就能轻易理解到这点了。」 后藤小姐以食指敲打着桌面,并继续说了下去。 「所以,你可以跟吉田撒娇无妨。没有说不能够向包容自己的人撒娇。」 后藤小姐说着说着站起身,从我的对面改坐到身边。接着她将自己的手叠在我的手上,用力一握。她的手冰冰凉凉的。 「但是呀,不管吉田再怎么容忍你,那也只限于社会允许你这个人消失的期间。你懂我的意思吧?」 「懂。」 「因此,一点一点慢慢来也行,你该去思考……今后要怎么做。」 后藤小姐的眼眸,从我侧面窥探着我的眼瞳。她的眼神相当认真,就像是在询问某些要紧事似的。我毫无根据地隐约觉得,这会不会就是后藤小姐的本质呢? 「……我有过一段无论如何都想逃离的过往和环境。啊……与其说『有过』,如今也还在持续着。」 「嗯。」 「光是回想起来就令人作呕,我压根儿没有回去的意思。」 「这样呀。」 「可是……我也很清楚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没有办法让吉田先生养我一辈子。所以──」 我徐徐吐着气,出言一个个进行确认。 「我会好好面对往事。」 亦即我怎么也不愿回忆的过去。 挚友的笑容在我脑中浮现又消失。那件我想忘掉,却又遗忘不得的事情。 「做好……心理准备。」 我想起铁定没在等我回去的母亲。 还有想必非常担心我的哥哥。 「我一定会离开这儿,回到原本的所在之处。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吉田先生。」 说到这里,我回望着后藤小姐的双眼,只见她缓缓露出微笑,并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头。 「……说得好。」 后藤小姐低声说道,而后搂住了我的肩膀。 「只要有这个心,就没问题了。」 后藤小姐在我耳边如是说。 「高中是个特别的期间。必须当个高中生的日子会令人感到极度漫长,不过──」 我感觉她的声调变得好似在缅怀某些事物,又像是在跟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述说一般。 「能够当高中生的时光,在人生之中极其短暂喔。」 讲到这里,后藤小姐把搁在我肩膀的手挪到我头上,而后温柔地抚摸着。 「因此,你要正视自己应当面对的状况,该撒娇的时候就去做……尽情当一个高中生。就算不上学,你也是个不折不扣的高中生呀。」 后藤小姐这段话让我铭感五内,一留神我就发现自己的视野又摇曳了起来。这次我忍不住了。泪水由眼角滑落而下。 我的内心充满矛盾。 一心想逃离一切,却又觉得不能逃;希望不要有人搭理我,却期盼受到他人渴求;对高中生身分感到不自由的同时,却又被「自己是否不再是高中生了呢」这份不安所束缚着。 尽管互相抵触,这些全都是我最坦率的心情。 后藤小姐把泪如雨下的我搂进胸口,不断抚着我的头。 「你现在所感觉到的一切,全部都是属于你的东西。能够处理、有权利处置的人,只有你自己。无论辛酸或幸福,都是你一个人的财产。」 后藤小姐这番语调轻柔的话,仿佛直接在我脑中响起似的。身体紧贴着也有影响,而她肯定十分清楚我所希冀的话语。当下她所说的一字一句,都毫无阻力地逐渐渗透至我心中。 「因此……当你逃够了之后……就悉数承受吧。这是你在自己的人生中所拥有的义务及权利。」 「……呜……好的……」 我抽抽噎噎地点头如捣蒜,于是后藤小姐再次紧抱着我。回过神来,我已经在放声哭泣了。 后藤小姐的胸口,非常地温暖。 * 「然后呢?你不是有什么事要问吗?」 频频啜泣了好一阵子,直到我终于恢复冷静的时候,后藤小姐又重新挂回那个调侃着别人的微笑,对我发问。 对了。 我有件无论如何都想问的事情。 「……后藤小姐,你……」 我吸了吸鼻涕后,正面凝视着她的双眼。当中蕴含了「别想逃」的意思在内。 「你喜欢吉田先生吗?」 我开口问道,后藤小姐先是瞪大眼睛,而后笑了出来。 「什么呀,搞得这么郑重。原来是要问这种事?」 「这很重要。」 「对谁而言?」 后藤小姐以问题回答我的问题。而且她所抛出的这个提问,正确无比地刺中了我的胸口。然而,我绝对 不会退缩。 「对我和吉田先生都是。」 我毫无半分虚假地答覆她。 当我直视着她的双眼回应后,后藤小姐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似的笑了一阵,之后回望着我的眼睛,但完全没有开口。 「怎……怎么样呢……」 一肚子火的我再次提问,后藤小姐却只是嫣然一笑并歪过头去。 心有不甘的我,脱口讲出了多余的话。 「吉田先生他…………非常喜欢你喔……」 可是你却总摆出那种难以捉摸的态度。 我的话里包含了这层意思。 然而,后藤小姐由鼻子哼了口气之后,反问我: 「……你很不甘心吗?」 「我不是在讲这个!」 「啊哈哈,你别生气啦。你真的很可爱耶。」 后藤小姐感觉十分逗趣地笑了一会儿,才像是死了心似的颔首回应。 「喜欢呀。除了他之外的人,我都不放在眼里。」 「……真的吗?」 「我为何非得说谎不可?」 「……因为,很难搞清楚什么才是你的真心话…………」 听闻我含混不清的回答,后藤小姐脸上堆起笑容,点了点头。 「请说我是个神秘的女人。」 「我真的很讨厌你这种地方。」 「啊哈哈,被你说出来了。」 后藤小姐像个孩子般开怀大笑,随后轻轻吐了口气。 「我是真的喜欢他。从吉田进公司那时起,我就一直在注意他。他的确是惊人地耿直又顽固,同时却又能灵活地对应别人的生存方式。那种就真正意义上来说很『温柔』的人,实在难以遇见。」 如此娓娓道来的后藤小姐,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回忆起真心怜爱的事物一般。原来她也能露出这种表情呀。 「太好了……」 甫一回神,我就这么喃喃说道了。 后藤小姐侧眼看向我,歪头感到不解。 「什么事情太好了?」 面对她的问题,我毫无窒碍地答道: 「如果吉田先生的恋情会修成正果,我会觉得非常开心。」 说完,后藤小姐一瞬间露出我迄今未曾见过的神情,随后蒙混带过似的笑了。 她那副模样,是在想着什么呢? 不晓得是悲伤、恐惧抑或愤怒,感觉相当复杂。仿佛带有热度,又好像没有。 「是呀。若能够这么平安无事地结为连理就好了。」 「真的。我也希望事情会这样发展。」 我点头同意后,后藤小姐又面露敷衍般的笑容,窥探着我的眼睛偏过了头。 「沙优……你愿意支持我吗?」 当我打算回应的时候,脑中浮现出某个情景。 吉田先生和后藤小姐在接吻。 然后,笑得很腼腆的吉田先生,再次紧紧抱住后藤小姐。 「……当……当然,我会的!」 听闻我如此回覆,后藤小姐浅浅一笑,说了句:「谢谢。」 不知为何,我觉得胸口疼痛难当。 不过,为了避免被察觉到这份痛楚,话语接二连三地从我的嘴巴说出。 「若是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地方,请你告诉我!虽然不晓得我能做些什么……但只要能力所及,我都会协助!然后……」 后藤小姐露出不晓得是否在笑的表情,看着喋喋不休的我。 接着手机响起,打断了我的话语。 我望向发亮的画面,知道了是店长打来的电话。 「啊,对不起。我打工的店长来电……真是,怎么会挑这种时候打来。」 「没关系,你去接吧。」 我向后藤小姐低头致意,拿着手机慌忙离开玄关。打工地点的电话实在是不好在她面前接听。 唯有今天,我心里头想对店长抱怨个两句。 * 沙优走出玄关后,感觉自己肩膀上的力道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唉……」 叹息自然而然地流泄而出。 我八成是在紧张吧。 对别人说出肺腑之言,真是令人紧张。 吉田说让一个读高中的女生住在家里,原本还想说对方有多么厚脸皮,结果来到这儿一看才发现和我的预料截然不同,她是个既谦虚又有礼的女孩子。 而她的神情以及埋藏在眼眸深处的「昏暗事物」,我在高中时期的「镜子」里瞧过许多次了。 「我还真是大婶味十足呢……」 那很明显是在对她说教。 突然有个陌生女子来教训自己,心情会是如何呢?尽管最后感觉沙优有把我的话听进去了,但她起初很显然地抱有戒心,想必觉得很不是滋味吧。 由于我的个性扭曲,无法像吉田一样藉由率直的行动引导别人。然而,将一切化为言语却又显得肤浅──在竭力对沙优述说着的同时,我一直客观地审视着自己。 原来要传达一件事是如此困难吗?我老大不小了才发现到此事。 在公司里头,根本没有需要我吐露真心话的对象。感觉许久没有这么拚命地进行一场交谈了。 「我居然告诉她……要正视自己应当面对的状况,该撒娇的时候就去做……」 回想起自己对沙优说过的话,不禁流露出自嘲的笑容。 我的个性真的很差劲。 竟然要求人家尝试,自己还在就读高中时完全办不到的事。 她这个人很纯真,对我的认知想必是「这个人真的很温柔善良」吧。然而,压根儿没这回事。 我只是透过她见到了往昔的自己,如此罢了。 感觉藉由沙优重整往后的人生,会稍稍清算一下我的过去。 吉田肯定也是如此。 虽然沙优讲得吉田的温柔好像毫无条件,不过在他心中某处,铁定也在向沙优要求些什么。 「大人真的是很任性妄为呢……」 我喃喃说道,并再度吁了口气。 因此,你也要活得自由、活得我行我素。 从不自由之中,学习自由的真谛。 我想,自己其实一定是想对那孩子说这些话吧。 真正想说的事情,不知何故却不成言语。 但如果是吉田的话…… 我抱持一个接近坚信的念头,认为吉田应该可以将她引导至良好的方向。 而在沙优心中逐渐孕育而成的那股对吉田的心意,会以何种形式表现出来呢? 我决定直到亲眼见证为止,都不再奢望吉田了。 我认为「不是时候」的「直觉」,果然没有错。 得不到认真想要的东西,这种滋味,不想再尝到第二次了。 「吉田好慢喔──」 我心神恍惚地想着,好想看看他的脸。 第9话 巧遇 「啊……」 「啥……?」 在走向车站前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途中,我和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不期而遇了。 我们彼此都像是蠢蛋似的张大嘴巴静止了数秒钟,接着同时指着对方。 「吉田前辈。」 「你怎么会在这儿?」 站在夜路上的人,是身穿套装的三岛。 「啊……我刚刚在看电影。」 「下班之后直接看电影喔?你体力真好耶。」 维持套装打扮,意思就是她并没有回家一趟。 我错愕地说道,于是三岛便颔首面露含糊的笑容。 「我有一部无论如何都想看的片。」 「是什么来着?」 「啊……一部叫《绣球花之歌》的电影。」 「喔,就是在站前不惜重本贴了海报的那部啊。」 每天早上去到车站的路上,我都会看到一幅特大海报。记得主演的女星是桥本所喜欢的演员。针对这部片,那家伙好像也有讲过什么「最好一定要去看看」之类的话,不过由于我只是敷衍地左耳进右耳出,因此不记得详情。 「好看吗?」 「嗯,这个嘛……我都哭了。」 以三岛而言,这话还真是讲得吞吞吐吐──我带着这样的想法望向三岛的双眼,于是看到她眼睛底下红红的。看来当真是一部赚人热泪的电影。 「不过啊──」 我的注意力从电影的话题回到她身在此处一事。 「你怎么会在这里?车站位在反方向吧。」 为了看电影而来到这一站可以理解,可是三岛人在这条远离车站的路上,让我觉得突兀。就算走到这一带来,也没有什么店家是她会特别绕去逛逛的。这里只是单纯的住宅区。 面对我的提问,三岛以食指搔抓着脸颊,答道: 「我只是想散个步而已啦。然后想到,这里就是你居住的城镇呢。」 「这是怎样?」 「那你又在做什么呢?」 「啊?喔……」 后藤小姐到家里来的事,我不可能说出口。 我是来采买早餐的食材,可是沙优拜托我跑腿时的神色,实在令我耿耿于怀。我有稍微感觉到,她简直就是抱着想把我赶出去这类的企图。然而,难以想像沙优会积极地想和后藤小姐独处,也有可能是我多心了。 「我要去买早餐用的材料啦。」 「咦,你会做早餐呀?好像有点让人意外。」 「不是我啦,是沙优。」 我如此回答后,三岛的身体便颤抖了一下。接着她以略显惊讶的表情看向我。 「咦,沙优今天在家吗?」 「啊?这当然啦。那丫头又没有其他地方可以住。」 「……说得也是喔。」 三岛暧昧不清地附和,感觉别有深意。 「我也可以跟你去吗?」 「这是无妨啦,可是跟来买东西很好玩吗?」 「我很在意你都吃些什么。」 「这是怎样?」 三岛挂着松懈的笑容,一副天经地义般的跟上我的脚步。 当我在超市购买韭菜、鸡蛋和味噌的期间,三岛依然出言对我进行各种调侃。 「是要做韭菜炒蛋吗?」 「啊~好像是这样呢。」 「她常常做这道菜给你吃吗?」 「不,我想并没有那么频繁。」 「一大早就吃韭菜,感觉嘴巴会有点味道耶。」 「再怎么说我起码会刷完牙才出门啦。」 我一说完,三岛便咯咯发笑,而后指着我手上的购物篮里头。 「是说,那样够吗?」 「什么够不够?」 「像是鸡蛋之类,那一组里面只有四颗吧?」 「是那样没错……可是这有在打折,而且两人份没必要买那么多吧。」 我说着说着,想到家里啤酒的库存耗尽,于是把手伸向酒类专区摆放的罐装啤酒,结果却被三岛一把拿走了。 「……干嘛啦?」 「我有件事想问你。」 「啊?」 啤酒忽然被抢走,我带着抗议的眼神瞪着三岛,反倒被她正经无比的表情给吓了一跳,气势遭到削弱不少。 三岛直勾勾地看着我的双眼说: 「假如我请你今天让我住你家,你会答应吗?」 我顿时瞠目结舌,她这番话实在太过没头没脑,令我不自觉由鼻子呼了口气。 「不,你在说什么啊?」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呀。」 「为何我非得让一个不是女朋友的人留宿啊?」 「沙优并不是你的女朋友吧?」 「所以说,我只是收容她而已啊。」 「那后藤小姐呢?」 我哑口无言。 三岛略微蹙起眉头,再次开口: 「后藤小姐又如何呢?」 「……呃,你为什么会在这边搬出后藤小姐来啊?」 我如此回应后,三岛便不晓得是愤怒或悲伤地皱起脸庞,而后咄咄逼人地说道: 「你为何要这样敷衍我?」 「我敷衍什么了啊?」 「后藤小姐现在就在你家对吧!」 三岛语气强硬地如此说道,于是我忍不住眨了眨眼。 「你……你怎么会知道啊……」 对此,三岛再度语塞了一阵,低头望向地板。 「今天我很难得自主加班,想说明天要来给你称赞。」 她并未和我视线相对,迳自娓娓道来。 「当我好好写了一个程式才下班之后,在车站前的烤肉店看见你和后藤小姐走了出来,让我很在意。然后,我想说看看你们俩在哪一站下车,结果却是在离你家最近的车站呀。」 话说到这儿,三岛瞄了我一眼。 「那个……做出这种跟踪般的行径,真对不起。这点我向你道歉。」 「呃,不会……」 我只讲得出此种含糊不清的话语。我心中的焦虑胜过了愤怒。 「当下我就顺势在这一站下车,追着你们的背影后,发现你们两个人明显是往住宅区的方向走。一想到『喔,你们是要到家里去』之后……我就觉得……心中有股莫可奈何的情绪……虽然我到戏院去看了部自己很想看的电影,却完全看不进脑海里……」 「等等,喂……」 面对讲着讲着双眼开始噙着泪水的三岛,我整个人困惑不已。 三岛似乎也没有落泪的意思,只见她用力在眉梢使劲,做出忍住眼泪的动作。她隔了一会儿后,继续说道: 「我没办法直接回家,在外头晃荡,结果就和你不期而遇了……我想说不着边际地打探你和后藤小姐的事情。」 「你啊……」 「可是你意图随口敷衍,让我觉得一肚子火都起来了……」 说到这里,三岛吸了吸鼻涕,把从我手上夺走的罐装啤酒粗鲁地放进购物篮里。 「赶快买一买出去吧。」 「喔……好……我打从一开始就有此意了啦。」 「那种芝麻小事就别计较了。」 我侧眼望向快步走向柜台的三岛,又追加了几瓶啤酒后,才追上她的脚步。 * 我们两个站在超市前的一块小空间。三岛露出一副不太高兴的模样吸着盒装豆奶,我则是拿着变得比想像中还沉重的塑胶袋。 我们买完东西来到外头已经过了好几分钟,三岛依然缄默不语。 我完全搞不清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气氛却也不容我说出「那我回去喽」这种话来,导致我也面临着无所事事地呆立在原地的现况。 「我还以为……」 三岛冷不防地喃喃开口。 「今天沙优不在,你才会带后藤小姐回家呢。」 「不,所以说沙优到底是什么状况才会不在我家啊?」 「这我不清楚,总之我就是那么觉得。」 三岛说完,再次喝了口盒装豆奶。当她把饮料吞下肚后,侧目望着我继续说: 「因为一般来想,家里有个女高中生的状态下,会想找意中人回家吗?」 「嗯,这个……」 「然后,目前沙优和后藤小姐正处于两人独处的状况对吧?」 「是啊。」 「我搞不太懂耶……」 三岛低声呢喃,而后左右摇晃起手上的饮料盒。看来她已经喝光光了。 「我确认一下,你依然喜欢后藤小姐没错吧?」 「啊?呃,这……」 由于三岛这个提问来得很突然,我便不知所措地吞吞吐吐着。 然而,去敷衍带过一件对方心知肚明的事情也无济于事。 「这个……是啊……我哪有办法如此轻易地放弃。」 我认为这个时间点没有必要跟三岛说,因此并未提起,我不但没放弃,对方还表示对我有好感。 「若是如此,那你的所作所为很矛盾 喔,吉田前辈。」 「……哪里矛盾?」 三岛这番话令我感到歪头不解。 见到我的模样,三岛稍稍皱起眉头,并耸了耸肩。 「我不晓得你的状况是出于何种缘由,可是找钟情的女生来家里时,把寄住的女高中生留在家里很奇怪。」 「不,这个……」 在我辩解说是因为后藤小姐想见她之前,三岛便接着讲了下去。 「倘若真要把迷恋的人放在第一优先,便会把其他要素给悉数忽略,这才叫恋爱,不是吗?心心念念的女生要到家里来耶。明明有许多好机会,这时有个女高中生在会很碍事吧。」 「话或许是这么说没错,但即使如此,我也不能把她赶出去啊。」 听闻我所言,三岛确切无疑地摇着头。 「一般来说……会赶走啦。」 她以我从未听过的冰冷语调,说出这番话。 「来路不明的女高中生和自己迷恋的女性,谁比较重要,根本想都不用想吧?」 「那个……」 我在此一度打断滔滔不绝的三岛。只见她心生不满似的用力闭上了嘴。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啊?突然讲起沙优的坏话来。」 「我并没有说沙优的坏话喔。她是个好孩子。」 「但你不是讲得好像把她赶走比较好吗?」 「我也没有那么说。」 三岛摇头否定,仿佛要射穿似的看向我的双眼。 「我想表达的是,到头来你心目中的优先顺序究竟是怎样。」 「优先顺序?」 我感到纳闷,于是三岛叹了口气,而后颔首回应。 「没错。现在有你一直爱慕不已的后藤小姐和突然捡到的沙优这两个人在。而今天的状态是,对你而言极其重要的后藤小姐要到家里来,对吧?」 「是啊。」 「假如我是你,想和后藤小姐认真发展一段恋情的话,一定会对她隐瞒沙优的存在到底。我绝对不会坦承自己把她留在家,更别说让她们俩见面了。我有意和你交往,可是有个非亲非故的女孩子住在家里──正常来想很离谱吧。」 「不,就说啊。」 实在无法默不吭声,我插嘴说道: 「即使如此,也不能抛下沙优吧。照你那样讲,一旦我跟后藤小姐交往之后,不就得把沙优撵出去了吗?」 「所以说!」 听闻我这番话,三岛突如其来地怒吼道,感觉焦躁不已似的奋力踏地踩响鞋子。由于我是初次见到她讲话如此气急败坏,不禁稍微退缩了起来。 三岛自己也随即像是猛然回神般张着嘴,而后低垂着头。 「不好意思……」 「不会……」 三岛的视线落在地面上,接着说了下去。 「所以说……我的意思就是一般而言会那么做啦。」 「那么做是说……」 「选择赶走沙优。如果你真心喜欢后藤小姐,并把和她交往一事当成最优先事项看待的话。」 「……但是──」 「不,我明白。我清楚得很。」 三岛把目光移回我身上,露出了笑容。明显是在强颜欢笑的表情,让我有点心痛。 「我知道吉田前辈不是个做得出这种事的人。不过……同时我也忍不住心想。」 三岛在此稍作停顿,深深吸了口气之后,才喃喃说道: 「那已经不算是恋爱了吧?」 「咦?」 「我是说,你对后藤小姐的心意。崇拜和爱恋,是不是统统混杂在一起了呢?」 「不,这种事……」 「还是说──」 三岛打断我的话语,侧眼望着我。 「你对沙优抱持的情感,已经变成恋爱之类的。」 「唯有这点绝对不可能。」 我和三岛的视线交错。她的眼眸,看似笼罩着某种情绪不稳的波动。 「是这样吗?」 我俩的目光对上了几秒,最后由三岛这边挪开。 「假使当真如此,你也太滥好人了,吉田前辈。」 三岛说着说着,搔抓起头部。 「你要是好人当过头,会得不到自己衷心期盼的事物喔。」 讲完这段话,三岛略微不屑地继续说道: 「……沙优可不会一辈子待在你家呀。」 纵使我有意回些什么话,刹那间却想不到。 当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沉默不语时,三岛倏地抬起头,又做出了一个生硬笑容。 「感觉我今天是个乱讨人厌一把的女人呢!」 「不,没这回事。」 「对不起!总觉得再待下去,我又会讲些多余的话,所以我就先回去喽。」 「喔……喔喔,这样啊。我送你到剪票口去。」 「不用了!请你尽快回家去吧。她们俩肯定都在等你呢。」 「是你把我叫住的,还敢说啊……」 「嘿嘿。」 马上就开起玩笑来这点,令我不禁觉得自己也还不够成熟呢。 「那么,辛苦了!」 「喔……你也是。」 三岛转过身子,匆匆往车站迈步而去了。 望着三岛的背影,回想起她短短几分钟前的笑容。那张生硬的假笑,感觉像在试图遮掩自己的情感。沙优刚到我家时也挂着这个笑容,做得还比三岛更好。 三岛带着极其惊人的热能,意图传达我所不明白的事情给我。然而,我八成未能正确理解到吧。 那想必是死心断念的表情。 我吐了口气后,也踏上了回家的路。 『那已经不算是恋爱了吧?』 三岛这番话在我脑中响起。 这怎么可能。我仍对后藤小姐抱持着爱慕之意是无庸置疑的事。无论是对其他任何人,我都不会如此心跳加速,也不会因对方反过来对自己摆出煞有介事的态度而生气。 而且── 『你对沙优抱持的情感,已经变成恋爱之类的。』 这更是绝对不可能。 我只是想从沙优至今碰上的那些没天理的遭遇之中保护她罢了。我想助她一臂之力,期盼她能走回正常的道路上。 我没有把沙优当作异性,完全没有不怀好意的念头。 只不过,三岛的话语让我注意到一件事。 我一直含糊地盘算着,要把那丫头藏在家里,直到她面对自己的过去,以及针对此事整理好心情为止。 然而,这会花上多长时间呢? 一个月后,抑或是半年后。说不定是一年后,她也可能赖着好几年。 然后…… 也搞不好就是明天。 一思及此,很惊人地── 我已经不太能够想像没有沙优的生活了。 「……真奇怪耶。」 我把手抵在嘴上。 三岛说得没错。 让沙优留在家里的期间,我恐怕难以和后藤小姐进行男女之间的交往。实际上,当我坦承沙优在家的时候,后藤小姐表示「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可是却让其他女性住在家中,这样子我无法接受」。 就算她在心中已对此事妥协,可是只要有沙优在,我便无法找后藤小姐到家里来,做些情侣会做的事情吧。 既然如此── 我何年何月才能跟后藤小姐结合呢? 而届时沙优会在哪儿做什么呢? 想到这两件事的时候,我的脑袋变得一片空白,完全浮现不出任何画面。 「…………伤脑筋耶。」 一回神,我已经在如此喃喃自语了。 我在脑中思绪无法获得任何进展的状况下,抵达了自己家。 站在门前,做了个深呼吸。 家里头有沙优和后藤小姐在。 我有意无意地觉得,不能带着愁眉不展的表情进去。 以一只手拍打脸颊并喊了声「好」,鼓舞自己。 我把钥匙插进门把并旋转它。 明明只是回自个儿家中,心脏却莫名怦怦跳个不停。 第11话 警告 「沙优妹仔,你的手机亮了起来耶。」 「嗯?」 在起居室桌上摊开教科书的麻美,指着沙优同样摆在桌子上的手机说。 沙优拿起手机点击着画面,表情随即放缓了下来。 「是后藤小姐。」 「后藤……那谁?」 「呃……算是……朋友吧。」 听闻沙优如此回应,麻美霎时间停下动作后,夸张地大喊着:「喔──!」 「原来除了我,你还有死党呀!」 「嗯,其实我们最近才刚熟稔起来啦。」 「那种事根本无所谓嘛!死党多也不会困扰呀。」 麻美「嗯嗯嗯」地点点头,像是再三叮嘱似的说了句:「那反倒是好事。」 今天沙优跟麻美的下班时间似乎一样,我一回到家就看到她们两个在起居室里有说有笑。 麻美看样子是在复习上课的内容,只见她翻开课本的同时灵巧地在跟沙优闲聊;而沙优也不时顾虑着麻美,以不妨碍她用功为前提享受着对话。 暂且中断和麻美之间的谈话,用手机回着讯息的沙优,脸上的神色感觉很和煦,确实是正在和「朋友」交谈的女高中生。 追根究柢── 说到为何沙优会和后藤小姐交换联络方式,解释起来得回溯到后藤小姐造访我家那一天。 当天,我与巧遇的三岛道别而回家后,眼前那片光景令我怀疑起自己的双眼。 「哎呀,你真慢呢。」 「啊,吉田先生,你回来了。」 家里头自然有后藤小姐及沙优在等我,但…… 「啊~你不能动,才弄到一半耶。」 「可……可是吉田先生回来了……」 「比起他,现在我们这边比较重要。」 她们俩在起居室里亲匿地谈天说笑。不仅如此,后藤小姐还拿出化妆用品,在沙优的脸庞上妆。 「你们在做什么啊……」 「你看了不明白吗?在化妆呀。」 「为啥……」 「居然这么问──」 将粉扑按在沙优脸颊上的后藤小姐,只把视线对着我。 「她可是底子这么好的女孩,学会怎么化妆会变得更漂亮喔。」 「是这样吗……」 既然底子好,那用不着化妆也行吧──之所以会忍不住这么想,是因为我是男人的关系吗? 这个莫名其妙的状况固然吓到了我,更令我吃惊的是,后藤小姐与沙优正一团和气地在对话。 我还在房里时,后藤小姐姑且不论,沙优仍一副打量着对方的模样,看似对后藤小姐抱有相当的戒心。 然而如今此种情形已不复见,她们反倒是融洽到会让人误以为原本就很要好。 「买回来的东西我先放去冰箱喔。」 「啊,嗯。谢谢。」 我高举着塑胶袋如是说,沙优便把目光投向我身上答道。 我将鸡蛋、韭菜、味噌以及自己要喝的罐装啤酒收进冰箱,同时低声叹了口气。 回想起来,今天还真是各种乱七八糟。 光是后藤小姐要来家里就够让我劳心伤神了,居然连三岛都出现,还对我抛出答案不明的问题。 就结果而言,要说一切都圆满收场也行,不过当我回到家稍喘口气时,疲惫便一鼓作气地涌了上来。 「吉田。」 「什么事?」 我回头望向叫我的后藤小姐,只见她并未停下替沙优化妆的手,戏谑地从鼻子吐着气说: 「你还真是抽了不少烟呢。」 这句话使我心跳漏了一拍,幸好后藤小姐没有看向我这里。 「抱歉,我回来晚了……因为刚好遇上朋友。」 「哎呀,原来是这样。」 我瞒着对方是三岛的事,回以一个四平八稳的答案,却发现后藤小姐似乎也挺集中在化妆上,并没有继续深入追究。 「好,大概就这样吧。」 后藤小姐心满意足地颔首后,把化妆用具搁在桌上,摸索着自己的包包。 「来,你也自个儿瞧瞧。」 后藤小姐由包包里拿出一面小镜子,递给沙优。 我可以看到,沙优如临大敌似的窥探着镜子,而后表情倏地开朗起来的模样。 「哇……」 「印象改变了不少吧。」 「感觉好像不是自己一样……!」 「呵呵,看你感动到这种地步,那我的努力也有价值了呢。」 沙优凝视了镜子好一会儿后,像是回想起来一般望着我。 「吉田先生,如何?」 「喔……喔?」 之前我只看到她的侧脸,但正面瞧向她的脸庞,便发现的确不同以往。 平时她略显呆滞的神情,现在看来既开朗又亮眼。明明本人并没有改变表情,不知为何看起来却是如此。而且她的肌肤似乎也比平常来得细致,显得有些娇艳。 面对沙优这般戏剧性变化,稍感困惑的我连忙别开眼神。 「嗯……这样还行吧。」 我做出一个称不上是否算得上答案的回应后,后藤小姐不禁噗哧一笑。 「你就不能再夸奖得高竿一点吗?」 「因……因为我不习惯做这种事……」 我的回应逗得后藤小姐嘻嘻发笑,沙优则是不太服气地摇晃着身躯。 「对于女孩子的改变,不懂得称赞的男人,听说不受异性青睐喔。」 「不受青睐也无所谓啦。」 我略带愠色回望而去,沙优和后藤小姐便使了个眼色,再次嘻笑起来。说真的,她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要好啊? 「好啦,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就回去吧。」 后藤小姐确认着时钟如是说,于是我再次把家里钥匙和钱包收进口袋后站了起来。 「我送你到车站去。」 「哎呀,可以吗?谢谢你。」 「啊,我也要去!」 我摇摇头,制止差点要站起身的沙优。 「时候不早了,我一个人送她就行了。」 「可……可是……」 「沙优。」 面对不肯放弃的沙优,后藤小姐投以温柔的微笑。 「你想找我聊聊的时候,随时都可以传讯息来喔。今天就先在此道别吧。」 「……我知道了。」 听闻后藤小姐温和的劝戒,沙优一副心不甘情不愿地颔首同意了。 是说,她们俩还交换了联络方式啊?我可是花了半年多,才和后藤小姐交换私人手机耶。我带着复杂的心情,迈步走向玄关。 我先穿上凉鞋来到玄关,打开大门等着她。我茫茫然地眺望后藤小姐以不疾不徐的动作把脚放进鞋跟略高的高跟鞋里,心想「要是我们结婚的话,我就能看到这副模样无数次了耶」,而后迳自摇了摇头。我抬起头,硬是把目光从她身上挪开,结果和在起居室里看着我们的沙优四目相对了。 望向此处的沙优一副双眼并未对焦的样子,而她和我对上眼的刹那,猛然回神似的抖着肩膀。接着,她忽然换上像是事先准备好的笑容,朝着我这里挥手。对此,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的我歪过了头去。 「好啦,打扰了。」 穿好鞋子的后藤小姐站起身,转头往家中的方向望去。 「那么,下次见喽,沙优。」 「啊,好的!再见……」 语毕,后藤小姐离开了玄关。 「下次见喽」这句话,令我有点突兀感。 这表示,她还有再和沙优见面的意思吗? 我心中怀抱着些许疙瘩,同时关上玄关的门扉,转动钥匙上了锁。 * 「她是个好孩子呢。」 「什么?」 走在通往车站的路上,后藤小姐冷不防地低声说道。 「我是指沙优。她真的很棒呢。」 「喔……嗯,是啊。」 「所以你才无法抛下她?」 「不……谁晓得呢。」 对于后藤小姐的提问,我回了一句含混不清的话语。 因为沙优是个「好孩子」,我才无法抛下她吗?被她这么一问,我觉得并非如此。 然而,实际上我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收留她在家,这点连我自己也仍然搞不清楚。 「呵呵。」 后藤小姐在我身旁哼笑着。 「这样子有什么关系呢?」 「什么?」 「不,没事。」 后藤小姐稍微开心地笑了一阵,而后戳戳我的肩膀。 「今后你也不许对她下手喔。我跟沙优之间已经搭起了一条热线呢。」 「我才不会咧……」 见我皱起脸庞,后藤小姐再度抖着肩膀嘻嘻发笑。 「另外──」 后藤小姐继续述说下去的嗓音,和数秒前有所不同。 「你要好好地看顾那孩子喔。」 我隐约认为这多半是她的真心话。她侧目望向 我的眼神,也和开玩笑时不一样。 尽管嘴巴挂着微笑,双眼却是认真无比。 「当然……我正有此意。」 我把视线低垂至地面,如此答道。 「带着不上不下的心态,没有办法收留一个女高中生在家里。」 「也是,你就是这样的人。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这么说。」 我侧眼看向接着说了下去的后藤小姐,发现她的目光对着步行的方向。然而,与其说看着前方,更像是望着某个远处──在我看来,她的眼中亮着此种淡淡的光芒。 「情绪不稳定,对自己一无所知的女孩子──」 后藤小姐喃喃说着,并再一次望向我。 「忽然间会有何种情感躁动而出都不奇怪。」 我的目光无法离开后藤小姐的眼眸。我不清楚个中理由,只是感觉她的眼中蕴藏着某种强大的力量。 我未能回话,只是看向后藤小姐的双眼,而后她突然绽放笑容,重新看向前方。 「嗯,如果是你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紧呢。」 「这什么意思啊?」 「你不晓得吗?公司高层的人管你叫作『处理工』喔。」 「咦……?」 「他们说只要交给你处理,问题大多能迎刃而解喔。」 「这是怎样啊……我还想说最近总是分派棘手的案件来,原来是这么回事喔……」 后藤小姐逗趣地笑了笑,之后拍拍我的肩膀。 「不论是工作上或沙优的事,我都会支持你的。」 「……唉,这份心意我会老老实实地收下啦。」 我在话中包藏了「我可不希望继续收到麻烦的工作」这样的弦外之音,于是后藤小姐再次放声大笑起来。 *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后,我与后藤小姐共享关于沙优这个人的秘密,而沙优和后藤小姐则成了「朋友」。 只是,她们俩仍然不肯把那天聊了什么告诉我。究竟是什么状况,才让她们的交情忽然之间变得这么好呢? 不过,无论是谁都有秘密,我也决定不再深入思索下去了。 再说,脸上挂着淡淡微笑,盯着手机输入讯息的沙优,这副模样就我来看也觉得很欣慰。 麻美说得没错。 朋友虽然不是愈多愈好,可是多一点也不会感到困扰。尤其沙优在来到这边之后,直到开始打工前,一直处于只跟我有所交集的状态。现在有麻美和后藤小姐可以找,能够说话的对象增加,无庸置疑地是件好事。 我在思考着这些事时忽地抬起头,于是和麻美的视线碰个正着。我的心跳稍稍漏了一拍。这是因为,她的目光好似在冷冰冰地观察着我一样。 即使四目相对,麻美也并未别开眼神,而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这样一来,我先撇开感觉会很不甘心,于是我也紧盯着她瞧,并蹙起眉头。 「……干嘛啦?」 「没事,我只是看看而已。」 「啊,是喔……」 一直彼此盯着看实在让人害臊,无可奈何之下只好由我让步了。 当我拿着香烟和打火机准备去阳台时,沙优的手机骤然响起。 「唔哇,吓我一跳。」 「有电话?」 「嗯,好像是店长……」 「那家伙晚上也打太多通来了吧。」 麻美哼了一声,耸了耸肩。 「抱歉,我去接一下。」 「慢走嘿~」 沙优小跑步奔去,离开了玄关。 区区电话在家里接听也无妨,不过那丫头就是有这种莫名守规矩的地方。 看到玄关大门关上后,我也把手伸向通往阳台的门扉,准备去抽烟。 「吉田仔呀。」 麻美冷不防地开口说道。 「喔?」 「你当真对沙优妹仔没有任何想法吗?」 我皱起眉头,感到不解。 「想法是指什么啊?」 「呃,这个……」 麻美欲言又止了一阵,之后才压低音量说: 「就是那个呀……用色色的眼光看待她之类的。」 「没有耶。」 「居然秒答喔?你想想,她有对挺大的海咪咪嘛。」 「你是在哪里学到这种词汇的啊?」 我隐约察觉到对话还会继续下去,因此重新在自己的床铺上坐好。 「你干嘛这样问?」 「呃,你想想……」 麻美的目光在桌上游移不定。她很罕见地露出了慎选词汇的模样。 「无论是多么善良的人……毕竟有个身材姣好的可爱女孩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呗,稍微涌现一点那方面的邪念也不奇怪呀。」 「是啊……」 「啊,你该不会是阳萎吧?」 「我要生气了喔。」 我叹口气之后,摇摇头说: 「的确啦……我觉得沙优长得很可爱,但我并不会起心动念。毕竟那丫头还只是个小鬼啊。」 这时,我忽地回忆起沙优直至方才为止所露出的柔和笑容。 「……真要讲的话,我希望她自然地笑着……这份念头比较强烈。」 听我说完,麻美一瞬间呆若木鸡,随后噗哧一笑。 「喂,你笑什么笑啊?」 「没啦,抱歉。」 麻美笑得双肩发颤,接着嘴角得意地扬起,说道: 「你这个人真的温柔到像个蠢蛋耶。」 「才没那回事咧。」 「就说有啦。」 麻美开朗地说到这儿,表情忽然变得正经起来。这家伙一换上正经八百的模样,看起来就很成熟。这份落差,令我心跳稍微加速了一下。 「我很清楚吉田仔是个温柔的人了,因此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你的个性不是那种会一脸正色开口请求的人吧──尽管内心这么想,可是我却讲不出口。我没有那么不上道,会调侃认真讲话的对象。 「我的打工地点呀……有个不太妙……应该说……嗯……该怎么讲好?」 「嗯?」 麻美皱着眉头「嗯嗯嗯」沉吟着。 「有个前辈散发出很讨厌的氛围。」 「讨厌的氛围?」 「对对,要怎么形容……该说是有点偏差吗?」 麻美似乎无法顺利将内心思绪化为言语,头反覆歪了好几次。 「一旦放下戒心,就会被抓去吃掉的感觉?」 「这是怎样?」 「嗯……讲白了就是种马那样。」 「种……你应该再挑选一下说法啦。」 「可是,他和寻常的那类人不一样,感觉莫名地沉稳。」 「……我听不太懂,总之就是你们打工的地方有这种人是吧。」 听我说完,麻美老实地点头肯定。 「然后呀,之前沙优妹仔和那小子没上过同一个时段的班所以还好,但下星期起他的班表会有变动,可能会和沙优妹仔在同样的时间工作呢。」 「这样啊……」 我对那个人物一无所知,不太能理解麻美这番话的重要性,不过她看来相当重视那个男人和沙优的班排在一块儿这件事。 「所以,吉田仔呀。」 麻美定睛凝视着我说: 「我希望你看好沙优妹仔。」 说出这句话的麻美,视线毫无半分偏移。 「如果发生什么状况就听她倾诉,倘若她遇到危险的话……应该说,在事情变成那样前保护她……啊,当然我也会在打工的超商那边保护沙优妹仔的!」 「噗!」 「啊?」 见到我不禁笑了出来,麻美毫不掩饰地皱着脸庞。 「干嘛呀?」 「不,我只是觉得你也不差嘛。」 我笑着说道,于是麻美偏过头盯着我瞧,等我把话说下去。 「你真的很温柔耶。」 语毕,麻美红着脸撇过视线。 「才没有呢。」 「你这么关心打工的后进啊。」 「不,该说是后进吗……」 麻美的眼神游移了一会儿后,以极低的音量说: 「…………我们是死党嘛。」 我按捺着嘴角自然上扬的冲动,不断反覆颔首。 「我知道了。既然你都这么讲了,我会比平时更加留意。」 「……谢了。」 「假如发生什么状况,拜托你也要立刻告诉我。」 「好。」 我们望向彼此的双眼,向对方点点头做了个约定后,玄关大门打了开来。 「抱歉抱歉,店长讲个没完……呃,你们怎么了?」 进到玄关来的沙优,交互看向我和麻美,然后歪过了头。 我与麻美同时失笑出声,摇头回应。 「没什么。」 「没什么啦。」 我们在同样的时间点说出了相同的话语,因此更是引人发笑,我俩不禁放声笑了出来。 「咦──这是怎样呀? 」 唯有沙优一个人跟不上我们的笑点,露出有点气鼓鼓的模样走进起居室。 真是和平。 我觉得不论是沙优或麻美,果然都是个温柔善良又认真的小鬼。 若是我能尽可能守护她们俩的笑容就好了──我思索着这种略嫌自大的事。 第12话 溃堤 「早安……奇怪?」 我由后门进入办公室后,发现里头的电灯没开。 店长和麻美都是即使到外头去也会开着灯的人,因此这种情形很罕见。 我从肩背包拿出带来的超商制服,迅速换上。 看向贴在墙上的班表,店长晚上才进来,而麻美似乎已经在上班了。 在人来人往的站前超商之类的地方八成不能这样,不过这间店的班基本上能够靠三个人运作。反倒是同一时段排四个以上的人力,就几乎没有盈余可言了──店长曾经这么说过。 换言之,今天我将要和一个初次见面的人一块儿工作。有点紧张。 办公室的灯之所以没有点亮,恐怕是麻美之外的另一名打工人员关掉的吧。 我用手指抵着班表,寻找记载在相同时段的名字。接着,那个名字映入了眼帘。 「矢口恭弥」。 咦? 我感到突兀,或许应该说有既视感。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或看过。 是跟名人同名同姓吗? 我试着思考,却未联想到什么名人。可是,这名字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卡在我心中不肯散去。 我带着此种疙瘩凝视着班表,于是通往店内的门扉冷不防地开启,一名男子露出了脸来。 「唔哇,吓我一跳。怎么,你已经来啦?」 「啊,是的。初次见面,我是新来的工读生……」 我反覆低头致意后,和站在眼前那位身穿超商制服的男子对上了眼。就在我打算自我介绍的时候── 随即讲不出话来了。 对了,我想起来了。难怪会觉得曾经看过。 我面前的男子连连眨了好几次眼睛之后,同样也「咦!」一声张大了嘴巴。 「美雪?你是美雪对吧!」 「不,那个……」 「你怎么会在这儿!哎呀,真是好久不见了。我正好想起你来了呢。」 「那个……你认错人了。」 明知并非如此,我依然以略微震颤的嗓音说。 「这哪有可能!我不会忘记曾睡过的女孩子啦。」 「……!」 我起了鸡皮疙瘩。 没错,矢口恭弥是我待在茨城那阵子,收留我在家住了几天的人。他的五官端正,偏亮的茶发显得很耀眼。再加上柔和的表情,他的容貌会给人好像很温柔的印象。 只是,我清楚这个人的底细。 这个怪人很巧妙地和多名女性交往,而且丝毫不觉得有任何不对。犹记得看他同时和七个女人交往的模样,我只有满腹惊讶。 「奇怪,今天班表没有你的名字对吧?」 「不,所以说,我……」 美雪只不过是我随口报上的假名罢了。我反倒要说,他还记得真清楚。 然而,既然一度用了这个名字,我怎么也无法在此说出自己的真名。当我困窘地目光在地板和矢口身上来来去去时,麻美由他身后出现了。 「矢口,你要在里面躲到什么时候呀?沙优妹仔,你也差不多该打卡了,不然会算迟到喔…………呃,怎么,这哪门子状况?」 矢口带着熠熠生辉的双眼,对着到办公室露脸的麻美说: 「麻美!这女孩是我朋友!」 「啥?为何?」 「她叫美雪,以前有在我家住过……」 「我说!」 我发出近乎尖叫的声音,打断了矢口讲话。麻美及矢口两人皆瞪圆了眼睛。 我的身子在发抖,心跳也很快。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得略微急促。 「你……你认错人了……我叫荻原沙优。」 我以震颤不已的嗓音如是说,接着矢口一脸诧异地歪头不解。 「不,可是之前见面时,你的确说自己叫美雪……好痛!」 没听矢口把话讲完,站在一旁的麻美便毫不留情地踹了他的小腿。 「我反对暴力!你突然在干嘛啊!」 「人家都说自己叫沙优了,你白痴是不是?」 麻美以冰冷的口吻放话道,而后揪住了矢口的肩膀。 「是说,你也进来太久了啦。你再不出去,我就要跟店长告密说你在摸鱼喔。」 「喂喂喂……我和新人小聊一下又不会怎样。反正店里很闲嘛。」 「少啰嗦!赶快出去!」 麻美硬是抓着矢口的肩膀,将他从办公室推到店里去,接着重重地「磅」一声把门关了起来。 叹了口气之后,麻美侧眼望着我。感觉那道目光蕴含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样的意义,使我的身子吓得僵住了。 「那……那个……麻美……这个……我……」 就连我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打算辩解或据实以告。然而,我却只有嘴巴动了起来,为了想办法抹去这段沉默而开口。 我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呼吸也愈来愈短促。 「那个……」 「没关系啦。」 「……咦?」 我将彻底落在地面的视线对上麻美,于是她先凝望我的眼睛,之后摇了摇头。 「你用不着硬逼自己说。」 「……」 麻美和失去说话能力的我四目相对,并挂着未曾流露的正经表情继续说道: 「如果你现在无论如何都想告诉我,那我会听你讲。可是状况看起来不像。你的脸色整个都发白了呢。」 麻美缓缓走了过来,轻拍着我的肩膀后,指着搁在附近的铁管椅。是要我坐下的意思吧。我照着她的指示,坐在那张椅子上。 麻美弯下身子到我面前,握住了我的手。 「你根本没有必要把目前不想提的事,讲给你不想说的人听嘛。所以,假如你想对我说,到时再告诉我就行了……好吗?」 「……呃!……嗯。」 感觉到眼睛深处逐渐发烫,泪水堆积在眼角。自从来到东京,我变得挺爱哭的。 见到我的模样,麻美错愕地笑了。而后,她再度拍了拍我的肩头。 「那等你平静一点就出来吧。出勤卡我会帮你打。先声明,只有今天喔。」 「嗯……谢谢你。」 「我会去痛扁矢口一顿,你就放心地到外头来吧。」 麻美露齿一笑后,走出了办公室。 她一离开,我勉强忍住的泪水便从眼角溃堤而出。紧张的情绪完全缓和下来了。 为什么矢口会在这种地方?就算是恰巧搬到我所来到的地区附近,在同一个职场碰个正着的机率也实在太低了。这场命中注定且糟糕透顶的重逢,甚至让我以为是否有人在恶搞我。 而几分钟前的对话,被麻美给听见了。她是个既温柔又敏锐的女孩,因此尽管极为顾虑我,但从那段话当中,她恐怕已经察觉到超乎我想像的许多事情了。即使如此她仍然很体贴我。这份温柔既是救赎的同时,也令我非常难受。 我才想说离家后第一次交到了立场对等,讲话可以不用顾虑太多的朋友,可是今后麻美铁定会对我有所顾忌。这样子对她实在太过意不去了。 一回过神来,发现眼泪止住了。然而,胃部下方一带冰冷又刺痛的讨厌感觉,却一直残留着。 我忽地望向墙上所挂的时钟,距离我预计上班的时间都过了十分钟。麻美已经帮我打好卡了。明明没在工作却领薪水,怎么说都不太好。 往后该如何处理矢口的事呢?我和麻美的关系会变得怎么样呢?还有…… 吉田先生的脸庞在我脑中若隐若现。 我该向他说这件事吗? 形形色色的思绪在我脑袋里打转,不过现在我得先着手处理眼前的工作。 我深深吸了口气并吐出来,而后用双手拍打自己的脸颊。 「……好。」 重新打起精神后,我打开门到店里去。 * 「辛苦了,回家小心呀。」 「嗯,辛苦了。还剩一个小时,麻美你要加油喔。」 「这个时段很轻松,我不要紧的啦。那再见喽。」 看我下班打卡后,麻美笑着对我挥了挥手。见到我也挥手回应后,麻美点了个头,又回到超商店内的货架整理工作上去。 我进入办公室,吁了口气。 到店里开始做事后,不晓得麻美是怎么叮嘱矢口的,他完全没有跟我提到往事。不仅如此,当我在工作上遇到难题时,他还会若无其事地过来说「这个要这样做」并教导我。 麻美的工作和闲聊状况也是一如往常。简直像是把我上班前的模样给忘得一干二净似的,对此只字未提。而且对我的说话方式和眼神,彻头彻尾是平时的她。 见到我内心动摇得那么厉害,还对我投以款语温言,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全然不在意才对。她 的态度大可稍稍变得尴尬一点呀。 麻美的态度实在自然过头,反倒令人觉得不自然。 总之,虽然上工前起了一场纠纷,不过我几乎是在毫无压力之下顺利下班了。 照那状况来看,或许矢口今后也不会再提起过去的事。在工作上出手协助的他,相当善良。我只看过矢口在家度日的模样,因此见到他以缓慢的动作俐落地处理工作的样子,心里头觉得有点奇妙。 也许我并没有必要太过于绝望。稍稍想像一下状况日益好转的景象也无妨吧。 我在思索这些事的时候换好衣服,走出超商的后门。 一出门之后,靠在附近电线杆上的人随即映入我的眼帘。 「啊,辛苦了。」 「……你辛苦了。」 在那儿玩手机的人是矢口。 「我等你好久啦。」 「……你有什么事吗?」 一直到数秒前我都还很正面的思绪,彻底翻转过来了。 矢口下班离开可是三小时前的事情。他是在这儿等了我三个钟头吗?还是估算我下班的时间才回来呢? 无论答案为何,这个情形都让我没什么太好的预感。 见到我露出警戒的模样,矢口傻笑道: 「讨厌啦,你用不着做出那么可怕的表情嘛。我们可是有曾经睡过的交情吧?」 「请你别这样讲。」 「……美雪,你好奇怪喔。记得你应该是对那方面的事毫无抗拒的女孩才对啊。」 「……」 他这番话令我胸口一阵刺痛。 没错。当我跑到他家的时候,已经完全习惯「那档事」了。那个时期,我在办事途中有了点从容,甚至曾经寻思并实践过「来演演看好像很舒爽的样子」这般行为。 矢口的外貌不差,我反倒觉得他的长相及体型十分端正。因此,我还记得当时的自己认为「幸好不是个生理上无法接受的人」。 「居然在这种地方遇见你,真是吓了我一大跳耶。」 矢口笑咪咪地说。 「你现在也……借住在别人家里吗?」 「…………」 看我一句话也不开口回答,矢口露出苦笑后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你还在跷家啊。真有毅力耶。」 「那个……我可以回去了吗?」 「你好过分喔,我们不是有很多话要聊吗?」 「我并没有特别想谈的事情。」 言简意赅地讲完,我迈步试图穿过矢口身旁。我想尽快从这里……不,从矢口身边逃离。 「等等、等等。」 然而,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他一副身材细瘦弱不禁风的模样,臂力却很强。 「做……做什么……?」 「我很在意你目前的住所耶。」 「呃……?」 听我反问,矢口挂着轻柔的笑容,再次开口说道: 「就是说,我想到你住的家里去看看啦。反正是男人的家,现在应该没人在吧?」 「……你来做什么?」 「我只是去去而已!让我们好好聊聊吧,难得久别重逢嘛。」 语毕,矢口笑咪咪地像个孩子一般。这在我眼中看来很毛骨悚然。无论怎么想,带他去都不是个好主意。 「不要,我不能未经屋主同意,私自找人过去。」 「那你就去征求同意啊,我们又没有要做什么亏心事。你最起码也知道对方的联络方式吧?」 矢口的回应令我感到困惑。 他想到家里来这番话,当真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念头吗?若是如此,我更不明白他的意图了。我认为我俩之间并没有如此强烈的羁绊,会让他这么想跟我话当年。 我摇了摇头。可不能被他打乱了步调。 「总之我不要。今天我就回去了……告辞。」 我甩开矢口的手并转过身去,快步远离他。 于是,矢口偏大的嗓音由背后传来。 「那不然这样吧。」 明明直接离去就好了,我却停下了脚步。我回过头望向矢口那边。 他笑吟吟地说: 「假如你愿意带我到家里去,我俩之间的往事,我就不对麻美和店长提起。」 我的身子窜起一股寒意。 这很明显是在出言威胁。我脑中很清楚,这个手法实在过于古典,根本没必要认真理会。可是,他这番话已经足以令我心烦意乱了。 「要是我不带你去……你会怎么做?」 闻言,矢口苦笑着耸了耸肩。 「这点你不问就不明白是吗?」 他的回答让我哑口无言。 他会向麻美及店长说出我们的事。这让我感觉到,此事意味着我好不容易获得的宁静场所将要崩坏。 如果麻美知道我一路走来经常献身给陌生男子,或许会瞧不起我。 而万一店长知情,一定会逼我表明自己的身分。最糟糕的状况下,还可能被交给警方处置。 一旦警方介入,势必会给吉田先生添麻烦。唯有这件事我绝对不愿意。他所赐予的恩情多到我无法还清,恩将仇报根本天理难容。 我握紧拳头,大大地吸了一口气,试图抑制住胃部一带的躁动。 「……你真的只是来看看而已,对吧?」 听我讲完,矢口像个孩子般显而易见地喜形于色,连连颔首不止。 「真的、真的!只要能和你好好聊聊就行了。」 「我可以联络屋主,对吧?」 「当然,可别让人家担心了。我会在那个人回来前告退的。」 矢口说着说着低头望向自己的手机画面。我想他应该是在确认时间。 「……既然如此,那待一下子无妨。」 「真的吗!我好开心!」 「可是!……要请你确实遵守约定。」 「当然!那还用说。」 笑容满面的矢口,看似打从心底感到高兴。也许这种天真无邪的笑脸就一般而言看起来很讨人喜欢,然而就目前的状况来看,那在我眼中甚至带着疯狂的气息,使我连个客套的陪笑都露不出来。 我拿出手机,启动通讯软体。 开启和吉田先生的对话画面,一开始输入讯息我就立刻为内容感到困窘了。 该如何传达,最能不令他担心呢? 率先浮现在脑中的是「我要带麻美到家里去」,但这是个明确无比的谎言。倘若要刻意撒谎,那根本用不着联系他也行。 写个「打工的前辈」,是不是比较妥当呢? 我「嗯嗯嗯」地苦思着,同时把句子打上去。 『我现在要找打工的前辈到家里,他应该会在你到家前回去。我只是姑且跟你说一声,不用太操心喔。』 最后我所传送的内容是这样。 特地捎来联络是怎么回事──吉田先生有可能会像这样担忧起来,我自认这则邮件有尽量打得不令他挂念了。 我做了个深呼吸,把手机收进肩背包,转头望向矢口那边。 「……我联系完了,走吧。」 「喔,真快耶。我好期待喔。」 矢口「嘿」一声从靠着的电线杆挺起身子,小跑步接近而来之后和我并肩而立。 「要牵个手吗?」 「……不要。」 面对心情大好地走在身旁的矢口,我始终怀抱着闷闷不乐的心情,踏上回家的路。 第13话 厌恶 「哇!真干净耶。比我家井然有序多了。」 一进门,矢口随即惊讶地开口说道。 「他还真是挺勤劳的男人呢。」 听矢口这么讲,我平淡地答道: 「家事是我在做。」 「……家事?你吗?」 「对。」 矢口露出一副呆愣的模样眨了好几次眼睛,之后才忽然笑出来。 「居然让女高中生做家事!还真是一个怪胎耶!」 矢口说着说着,感觉很可笑似的放声大笑。 「……这并不奇怪好吗?」 「不,很怪吧。家事这种事自己做就好啦。」 语毕,矢口擅自坐在吉田先生的床上。虽然他口口声声这么说,记得他自己的家事应该做得挺随便的才对。如果你能在一边上班的同时确实把家务做好,那你就试试看呀──不知何故,我内心涌现了愤怒的情绪。 「你一手包办?像是煮饭洗衣打扫等诸如此类。」 「对。」 「啊哈哈,真有意思。」 矢口摇晃着双肩频频笑了一阵子后,拍了拍自己一旁的空位。 「别站在那儿,你也坐着吧。」 我明白矢口的意思是要我坐在他身边,于是我颔首应允后便原地抱膝而坐。矢口见状虽不满地嘟起了嘴唇,却也并未纠缠不休地出言要我换地方坐。 「……嗯哼,这儿就是你目前的栖身之处啊。」 「……」 矢口重新转动着脖子,环顾室内。 「好窄喔。」 「……因为这不是给两个人住的房子呀。」 「你心知肚明却还是住了下来,真有胆量耶。」 矢口如是说,而后开心地笑了。恐怕他本人并没有嘲讽的意思。 「你来这里多久了?」 「大概两个月左右。」 「两个月!」 矢口放声惊呼。今天我们见面后,我或许是初次见到他露出了笑容以外的表情。 「咦,你在这儿借住了两个月啊?」 「对呀……」 「然后,家务由你负责?」 「对,是我在做。」 「其他呢?」 「什么也没有。」 「居然!」 矢口再度大声喊道。他张大嘴巴静止了数秒钟,才「唉……」一声吐着气。 他抓了抓头,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 「那也是某种新颖的变态耶……」 「咦?」 「不,没事。」 我反问矢口,只见他先是堆满笑容,而后歪过了头。 「我就直截了当地问了,你没有和他做爱吗?」 「……咳咳!」 话题来得过于突然,让我吸气的时候混到了口水。唾沫跑进我的气管,使我呛了好一会儿。 「你……你没事吧?有需要吓成这样吗?」 「这……」 咳嗽平息后我抬起头来,于是和一脸诧异的矢口对上了眼。 「因为,他可是捡了个女高中生,收留人家两个月对吧?」 「……嗯。」 「就一个男人而言,做到这种地步却不上床很奇怪吧?假如你是个无可救药的丑女倒也不是无法理解,但用不着特意比较也是个美少女,不是吗?」 面对口若悬河地语出惊人的矢口,我哑然无言。 只是,我懂他的话中之意。一开始我也是那么认为的。 「……这样啊。」 矢口再次搔抓着头,然后从鼻子哼了口气。 接着他望向我的双眼,一副若无其事地说: 「那表示我们俩都很久没做了呢。」 「呃?」 「你都没有性生活对吧?」 「咦,那个……」 「我也一样啊。因为我是和所有女朋友分手后才来到这儿的。」 矢口说着说着从床上站起身,一副理所当然似的重新坐在我身边。虽然我一瞬间想拉开距离,肩膀却立刻被他抓住了。 「那……那个……你说只是要聊聊……」 「哎呀,我原本是这样打算没错,不过和可爱的女生待在同一个屋檐下,会各种按捺不住嘛。」 「你这样……」 即使我在手臂上使劲试图抵抗,他抓住我肩膀的力量远远大了许多,使得我无法动弹。我以责备的目光狠瞪矢口,可是他的脸却比想像中要近,反倒令我畏缩了。 矢口依然挂着柔和的笑容。 「讨厌啦,你别露出那么恐怖的表情嘛。你待在我家的时候,我们不是每天做吗?你并不讨厌性交吧?」 「这不是那种问题……」 没听我说完话,矢口的脸庞便靠了过来。直觉明白到要被强吻的当下,我感觉全身上下起了鸡皮疙瘩。 「……唔!」 就在他嘴唇要碰到我的前一刻,我卯足全力甩着头。 一阵低沉的声响传来,我们两人的额头猛力碰撞在一起。 「好痛!」 矢口右手的力量减弱,我便逃离他的束缚,退到墙边去。 他抚着头,一脸吃惊地看着我。 「好过分喔……你就这么讨厌跟我做吗?」 「……呼……呼……」 纵使我有意回嘴,却也仅是喘个不停,半句话都讲不出来。不晓得是愤怒抑或恐惧的情感在我心中滚滚沸腾,嘴唇因而震颤。 「如果是生理上无法接受我还能理解啦,但我的外表没那么糟糕吧。先前我们不是很平常地顺顺做了吗?是什么让你如此排斥呢?」 与此同时,矢口又靠近而来,于是我本能地把背部抵在墙上。明明退无可退了,我的双脚却不停踢着地板。 「有什么关系,我们彼此都不会少块肉啊。」 「……我不要。」 「我不会弄痛你的,放心啦。」 「……别过来!」 在动脑思索前,我已经大吼出来了。震颤的喉咙发出异音,身体跟着发烫。感到肌肤寒毛直竖,全身都在拒绝着他。 照理说我有跟这个人睡过,如今却极度厌恶这个行为。 唉唉,我干嘛让这种人到家里来呢? 这是为了不搞坏和麻美之间的交情,以及避免让店长得知真相…… 想到这里,我脑中浮现出吉田先生的身影。 没错,是因为吉田先生。 我不想给吉田先生添麻烦,所以才把他带来,不是吗? 感觉鸡皮疙瘩倏地消散而去。 只要当下我接受他,妥善地解决这个状况,就不会给吉田先生添麻烦。若是就这么赶矢口回去,触怒他之后不晓得会变成怎样。 一思及此,我骤然全身脱力。 抵在墙上蜷缩着的身体放松了下来,看着矢口,口中干渴不已。 「…………喔。」 「咦?」 矢口根本不可能听见我从喉咙挤出来的嗓音,于是偏过了头去。 我大大吸了一口气,无视于刺痛的胃部,再次开口说: 「就是……我说『可以喔』这──」 玄关的方向响起了一阵吵杂声,打断了我说话。 我和矢口都自然而然地把视线转向声音的来源。 粗鲁地打开门,进到里头的人是…… 「啊……」 我的喉咙深处流泄出抽泣般的沙哑气息。 「……沙优!」 吉田先生气喘吁吁地站在玄关。 「哇!真干净耶。比我家井然有序多了。」 一进门,矢口随即惊讶地开口说道。 「他还真是挺勤劳的男人呢。」 听矢口这么讲,我平淡地答道: 「家事是我在做。」 「……家事?你吗?」 「对。」 矢口露出一副呆愣的模样眨了好几次眼睛,之后才忽然笑出来。 「居然让女高中生做家事!还真是一个怪胎耶!」 矢口说着说着,感觉很可笑似的放声大笑。 「……这并不奇怪好吗?」 「不,很怪吧。家事这种事自己做就好啦。」 语毕,矢口擅自坐在吉田先生的床上。虽然他口口声声这么说,记得他自己的家事应该做得挺随便的才对。如果你能在一边上班的同时确实把家务做好,那你就试试看呀──不知何故,我内心涌现了愤怒的情绪。 「你一手包办?像是煮饭洗衣打扫等诸如此类。」 「对。」 「啊哈哈,真有意思。」 矢口摇晃着双肩频频笑了一阵子后,拍了拍自己一旁的空位。 「别站在那儿,你也坐着吧。」 我明白矢口的意思是要我坐在他身边,于是我颔首应允后便原地抱膝而坐。矢口见状虽不满地嘟起了嘴唇,却也并未纠缠不休地出言要我换地方坐。 「……嗯哼,这儿就是你目前的栖身之处啊。」 「……」 矢口重新转动着脖子,环顾室内。 「好窄喔。」 「……因为这不是给两个人住的房子呀。」 「你心知肚明却还是住了下来,真有胆量耶。」 矢口如是说,而后开心地笑了。恐怕他本人并没有嘲讽的意思。 「你来这里多久了?」 「大概两个月左右。」 「两个月!」 矢口放声惊呼。今天我们见面后,我或许是初次见到他露出了笑容以外的表情。 「咦,你在这儿借住了两个月啊?」 「对呀……」 「然后,家务由你负责?」 「对,是我在做。」 「其他呢?」 「什么也没有。」 「居然!」 矢口再度大声喊道。他张大嘴巴静止了数秒钟,才「唉……」一声吐着气。 他抓了抓头,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 「那也是某种新颖的变态耶……」 「咦?」 「不,没事。」 我反问矢口,只见他先是堆满笑容,而后歪过了头。 「我就直截了当地问了,你没有和他做爱吗?」 「……咳咳!」 话题来得过于突然,让我吸气的时候混到了口水。唾沫跑进我的气管,使我呛了好一会儿。 「你……你没事吧?有需要吓成这样吗?」 「这……」 咳嗽平息后我抬起头来,于是和一脸诧异的矢口对上了眼。 「因为,他可是捡了个女高中生,收留人家两个月对吧?」 「……嗯。」 「就一个男人而言,做到这种地步却不上床很奇怪吧?假如你是个无可救药的丑女倒也不是无法理解,但用不着特意比较也是个美少女,不是吗?」 面对口若悬河地语出惊人的矢口,我哑然无言。 只是,我懂他的话中之意。一开始我也是那么认为的。 「……这样啊。」 矢口再次搔抓着头,然后从鼻子哼了口气。 接着他望向我的双眼,一副若无其事地说: 「那表示我们俩都很久没做了呢。」 「呃?」 「你都没有性生活对吧?」 「咦,那个……」 「我也一样啊。因为我是和所有女朋友分手后才来到这儿的。」 矢口说着说着从床上站起身,一副理所当然似的重新坐在我身边。虽然我一瞬间想拉开距离,肩膀却立刻被他抓住了。 「那……那个……你说只是要聊聊……」 「哎呀,我原本是这样打算没错,不过和可爱的女生待在同一个屋檐下,会各种按捺不住嘛。」 「你这样……」 即使我在手臂上使劲试图抵抗,他抓住我肩膀的力量远远大了许多,使得我无法动弹。我以责备的目光狠瞪矢口,可是他的脸却比想像中要近,反倒令我畏缩了。 矢口依然挂着柔和的笑容。 「讨厌啦,你别露出那么恐怖的表情嘛。你待在我家的时候,我们不是每天做吗?你并不讨厌性交吧?」 「这不是那种问题……」 没听我说完话,矢口的脸庞便靠了过来。直觉明白到要被强吻的当下,我感觉全身上下起了鸡皮疙瘩。 「……唔!」 就在他嘴唇要碰到我的前一刻,我卯足全力甩着头。 一阵低沉的声响传来,我们两人的额头猛力碰撞在一起。 「好痛!」 矢口右手的力量减弱,我便逃离他的束缚,退到墙边去。 他抚着头,一脸吃惊地看着我。 「好过分喔……你就这么讨厌跟我做吗?」 「……呼……呼……」 纵使我有意回嘴,却也仅是喘个不停,半句话都讲不出来。不晓得是愤怒抑或恐惧的情感在我心中滚滚沸腾,嘴唇因而震颤。 「如果是生理上无法接受我还能理解啦,但我的外表没那么糟糕吧。先前我们不是很平常地顺顺做了吗?是什么让你如此排斥呢?」 与此同时,矢口又靠近而来,于是我本能地把背部抵在墙上。明明退无可退了,我的双脚却不停踢着地板。 「有什么关系,我们彼此都不会少块肉啊。」 「……我不要。」 「我不会弄痛你的,放心啦。」 「……别过来!」 在动脑思索前,我已经大吼出来了。震颤的喉咙发出异音,身体跟着发烫。感到肌肤寒毛直竖,全身都在拒绝着他。 照理说我有跟这个人睡过,如今却极度厌恶这个行为。 唉唉,我干嘛让这种人到家里来呢? 这是为了不搞坏和麻美之间的交情,以及避免让店长得知真相…… 想到这里,我脑中浮现出吉田先生的身影。 没错,是因为吉田先生。 我不想给吉田先生添麻烦,所以才把他带来,不是吗? 感觉鸡皮疙瘩倏地消散而去。 只要当下我接受他,妥善地解决这个状况,就不会给吉田先生添麻烦。若是就这么赶矢口回去,触怒他之后不晓得会变成怎样。 一思及此,我骤然全身脱力。 抵在墙上蜷缩着的身体放松了下来,看着矢口,口中干渴不已。 「…………喔。」 「咦?」 矢口根本不可能听见我从喉咙挤出来的嗓音,于是偏过了头去。 我大大吸了一口气,无视于刺痛的胃部,再次开口说: 「就是……我说『可以喔』这──」 玄关的方向响起了一阵吵杂声,打断了我说话。 我和矢口都自然而然地把视线转向声音的来源。 粗鲁地打开门,进到里头的人是…… 「啊……」 我的喉咙深处流泄出抽泣般的沙哑气息。 「……沙优!」 吉田先生气喘吁吁地站在玄关。 「哇!真干净耶。比我家井然有序多了。」 一进门,矢口随即惊讶地开口说道。 「他还真是挺勤劳的男人呢。」 听矢口这么讲,我平淡地答道: 「家事是我在做。」 「……家事?你吗?」 「对。」 矢口露出一副呆愣的模样眨了好几次眼睛,之后才忽然笑出来。 「居然让女高中生做家事!还真是一个怪胎耶!」 矢口说着说着,感觉很可笑似的放声大笑。 「……这并不奇怪好吗?」 「不,很怪吧。家事这种事自己做就好啦。」 语毕,矢口擅自坐在吉田先生的床上。虽然他口口声声这么说,记得他自己的家事应该做得挺随便的才对。如果你能在一边上班的同时确实把家务做好,那你就试试看呀──不知何故,我内心涌现了愤怒的情绪。 「你一手包办?像是煮饭洗衣打扫等诸如此类。」 「对。」 「啊哈哈,真有意思。」 矢口摇晃着双肩频频笑了一阵子后,拍了拍自己一旁的空位。 「别站在那儿,你也坐着吧。」 我明白矢口的意思是要我坐在他身边,于是我颔首应允后便原地抱膝而坐。矢口见状虽不满地嘟起了嘴唇,却也并未纠缠不休地出言要我换地方坐。 「……嗯哼,这儿就是你目前的栖身之处啊。」 「……」 矢口重新转动着脖子,环顾室内。 「好窄喔。」 「……因为这不是给两个人住的房子呀。」 「你心知肚明却还是住了下来,真有胆量耶。」 矢口如是说,而后开心地笑了。恐怕他本人并没有嘲讽的意思。 「你来这里多久了?」 「大概两个月左右。」 「两个月!」 矢口放声惊呼。今天我们见面后,我或许是初次见到他露出了笑容以外的表情。 「咦,你在这儿借住了两个月啊?」 「对呀……」 「然后,家务由你负责?」 「对,是我在做。」 「其他呢?」 「什么也没有。」 「居然!」 矢口再度大声喊道。他张大嘴巴静止了数秒钟,才「唉……」一声吐着气。 他抓了抓头,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 「那也是某种新颖的变态耶……」 「咦?」 「不,没事。」 我反问矢口,只见他先是堆满笑容,而后歪过了头。 「我就直截了当地问了,你没有和他做爱吗?」 「……咳咳!」 话题来得过于突然,让我吸气的时候混到了口水。唾沫跑进我的气管,使我呛了好一会儿。 「你……你没事吧?有需要吓成这样吗?」 「这……」 咳嗽平息后我抬起头来,于是和一脸诧异的矢口对上了眼。 「因为,他可是捡了个女高中生,收留人家两个月对吧?」 「……嗯。」 「就一个男人而言,做到这种地步却不上床很奇怪吧?假如你是个无可救药的丑女倒也不是无法理解,但用不着特意比较也是个美少女,不是吗?」 面对口若悬河地语出惊人的矢口,我哑然无言。 只是,我懂他的话中之意。一开始我也是那么认为的。 「……这样啊。」 矢口再次搔抓着头,然后从鼻子哼了口气。 接着他望向我的双眼,一副若无其事地说: 「那表示我们俩都很久没做了呢。」 「呃?」 「你都没有性生活对吧?」 「咦,那个……」 「我也一样啊。因为我是和所有女朋友分手后才来到这儿的。」 矢口说着说着从床上站起身,一副理所当然似的重新坐在我身边。虽然我一瞬间想拉开距离,肩膀却立刻被他抓住了。 「那……那个……你说只是要聊聊……」 「哎呀,我原本是这样打算没错,不过和可爱的女生待在同一个屋檐下,会各种按捺不住嘛。」 「你这样……」 即使我在手臂上使劲试图抵抗,他抓住我肩膀的力量远远大了许多,使得我无法动弹。我以责备的目光狠瞪矢口,可是他的脸却比想像中要近,反倒令我畏缩了。 矢口依然挂着柔和的笑容。 「讨厌啦,你别露出那么恐怖的表情嘛。你待在我家的时候,我们不是每天做吗?你并不讨厌性交吧?」 「这不是那种问题……」 没听我说完话,矢口的脸庞便靠了过来。直觉明白到要被强吻的当下,我感觉全身上下起了鸡皮疙瘩。 「……唔!」 就在他嘴唇要碰到我的前一刻,我卯足全力甩着头。 一阵低沉的声响传来,我们两人的额头猛力碰撞在一起。 「好痛!」 矢口右手的力量减弱,我便逃离他的束缚,退到墙边去。 他抚着头,一脸吃惊地看着我。 「好过分喔……你就这么讨厌跟我做吗?」 「……呼……呼……」 纵使我有意回嘴,却也仅是喘个不停,半句话都讲不出来。不晓得是愤怒抑或恐惧的情感在我心中滚滚沸腾,嘴唇因而震颤。 「如果是生理上无法接受我还能理解啦,但我的外表没那么糟糕吧。先前我们不是很平常地顺顺做了吗?是什么让你如此排斥呢?」 与此同时,矢口又靠近而来,于是我本能地把背部抵在墙上。明明退无可退了,我的双脚却不停踢着地板。 「有什么关系,我们彼此都不会少块肉啊。」 「……我不要。」 「我不会弄痛你的,放心啦。」 「……别过来!」 在动脑思索前,我已经大吼出来了。震颤的喉咙发出异音,身体跟着发烫。感到肌肤寒毛直竖,全身都在拒绝着他。 照理说我有跟这个人睡过,如今却极度厌恶这个行为。 唉唉,我干嘛让这种人到家里来呢? 这是为了不搞坏和麻美之间的交情,以及避免让店长得知真相…… 想到这里,我脑中浮现出吉田先生的身影。 没错,是因为吉田先生。 我不想给吉田先生添麻烦,所以才把他带来,不是吗? 感觉鸡皮疙瘩倏地消散而去。 只要当下我接受他,妥善地解决这个状况,就不会给吉田先生添麻烦。若是就这么赶矢口回去,触怒他之后不晓得会变成怎样。 一思及此,我骤然全身脱力。 抵在墙上蜷缩着的身体放松了下来,看着矢口,口中干渴不已。 「…………喔。」 「咦?」 矢口根本不可能听见我从喉咙挤出来的嗓音,于是偏过了头去。 我大大吸了一口气,无视于刺痛的胃部,再次开口说: 「就是……我说『可以喔』这──」 玄关的方向响起了一阵吵杂声,打断了我说话。 我和矢口都自然而然地把视线转向声音的来源。 粗鲁地打开门,进到里头的人是…… 「啊……」 我的喉咙深处流泄出抽泣般的沙哑气息。 「……沙优!」 吉田先生气喘吁吁地站在玄关。 「哇!真干净耶。比我家井然有序多了。」 一进门,矢口随即惊讶地开口说道。 「他还真是挺勤劳的男人呢。」 听矢口这么讲,我平淡地答道: 「家事是我在做。」 「……家事?你吗?」 「对。」 矢口露出一副呆愣的模样眨了好几次眼睛,之后才忽然笑出来。 「居然让女高中生做家事!还真是一个怪胎耶!」 矢口说着说着,感觉很可笑似的放声大笑。 「……这并不奇怪好吗?」 「不,很怪吧。家事这种事自己做就好啦。」 语毕,矢口擅自坐在吉田先生的床上。虽然他口口声声这么说,记得他自己的家事应该做得挺随便的才对。如果你能在一边上班的同时确实把家务做好,那你就试试看呀──不知何故,我内心涌现了愤怒的情绪。 「你一手包办?像是煮饭洗衣打扫等诸如此类。」 「对。」 「啊哈哈,真有意思。」 矢口摇晃着双肩频频笑了一阵子后,拍了拍自己一旁的空位。 「别站在那儿,你也坐着吧。」 我明白矢口的意思是要我坐在他身边,于是我颔首应允后便原地抱膝而坐。矢口见状虽不满地嘟起了嘴唇,却也并未纠缠不休地出言要我换地方坐。 「……嗯哼,这儿就是你目前的栖身之处啊。」 「……」 矢口重新转动着脖子,环顾室内。 「好窄喔。」 「……因为这不是给两个人住的房子呀。」 「你心知肚明却还是住了下来,真有胆量耶。」 矢口如是说,而后开心地笑了。恐怕他本人并没有嘲讽的意思。 「你来这里多久了?」 「大概两个月左右。」 「两个月!」 矢口放声惊呼。今天我们见面后,我或许是初次见到他露出了笑容以外的表情。 「咦,你在这儿借住了两个月啊?」 「对呀……」 「然后,家务由你负责?」 「对,是我在做。」 「其他呢?」 「什么也没有。」 「居然!」 矢口再度大声喊道。他张大嘴巴静止了数秒钟,才「唉……」一声吐着气。 他抓了抓头,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 「那也是某种新颖的变态耶……」 「咦?」 「不,没事。」 我反问矢口,只见他先是堆满笑容,而后歪过了头。 「我就直截了当地问了,你没有和他做爱吗?」 「……咳咳!」 话题来得过于突然,让我吸气的时候混到了口水。唾沫跑进我的气管,使我呛了好一会儿。 「你……你没事吧?有需要吓成这样吗?」 「这……」 咳嗽平息后我抬起头来,于是和一脸诧异的矢口对上了眼。 「因为,他可是捡了个女高中生,收留人家两个月对吧?」 「……嗯。」 「就一个男人而言,做到这种地步却不上床很奇怪吧?假如你是个无可救药的丑女倒也不是无法理解,但用不着特意比较也是个美少女,不是吗?」 面对口若悬河地语出惊人的矢口,我哑然无言。 只是,我懂他的话中之意。一开始我也是那么认为的。 「……这样啊。」 矢口再次搔抓着头,然后从鼻子哼了口气。 接着他望向我的双眼,一副若无其事地说: 「那表示我们俩都很久没做了呢。」 「呃?」 「你都没有性生活对吧?」 「咦,那个……」 「我也一样啊。因为我是和所有女朋友分手后才来到这儿的。」 矢口说着说着从床上站起身,一副理所当然似的重新坐在我身边。虽然我一瞬间想拉开距离,肩膀却立刻被他抓住了。 「那……那个……你说只是要聊聊……」 「哎呀,我原本是这样打算没错,不过和可爱的女生待在同一个屋檐下,会各种按捺不住嘛。」 「你这样……」 即使我在手臂上使劲试图抵抗,他抓住我肩膀的力量远远大了许多,使得我无法动弹。我以责备的目光狠瞪矢口,可是他的脸却比想像中要近,反倒令我畏缩了。 矢口依然挂着柔和的笑容。 「讨厌啦,你别露出那么恐怖的表情嘛。你待在我家的时候,我们不是每天做吗?你并不讨厌性交吧?」 「这不是那种问题……」 没听我说完话,矢口的脸庞便靠了过来。直觉明白到要被强吻的当下,我感觉全身上下起了鸡皮疙瘩。 「……唔!」 就在他嘴唇要碰到我的前一刻,我卯足全力甩着头。 一阵低沉的声响传来,我们两人的额头猛力碰撞在一起。 「好痛!」 矢口右手的力量减弱,我便逃离他的束缚,退到墙边去。 他抚着头,一脸吃惊地看着我。 「好过分喔……你就这么讨厌跟我做吗?」 「……呼……呼……」 纵使我有意回嘴,却也仅是喘个不停,半句话都讲不出来。不晓得是愤怒抑或恐惧的情感在我心中滚滚沸腾,嘴唇因而震颤。 「如果是生理上无法接受我还能理解啦,但我的外表没那么糟糕吧。先前我们不是很平常地顺顺做了吗?是什么让你如此排斥呢?」 与此同时,矢口又靠近而来,于是我本能地把背部抵在墙上。明明退无可退了,我的双脚却不停踢着地板。 「有什么关系,我们彼此都不会少块肉啊。」 「……我不要。」 「我不会弄痛你的,放心啦。」 「……别过来!」 在动脑思索前,我已经大吼出来了。震颤的喉咙发出异音,身体跟着发烫。感到肌肤寒毛直竖,全身都在拒绝着他。 照理说我有跟这个人睡过,如今却极度厌恶这个行为。 唉唉,我干嘛让这种人到家里来呢? 这是为了不搞坏和麻美之间的交情,以及避免让店长得知真相…… 想到这里,我脑中浮现出吉田先生的身影。 没错,是因为吉田先生。 我不想给吉田先生添麻烦,所以才把他带来,不是吗? 感觉鸡皮疙瘩倏地消散而去。 只要当下我接受他,妥善地解决这个状况,就不会给吉田先生添麻烦。若是就这么赶矢口回去,触怒他之后不晓得会变成怎样。 一思及此,我骤然全身脱力。 抵在墙上蜷缩着的身体放松了下来,看着矢口,口中干渴不已。 「…………喔。」 「咦?」 矢口根本不可能听见我从喉咙挤出来的嗓音,于是偏过了头去。 我大大吸了一口气,无视于刺痛的胃部,再次开口说: 「就是……我说『可以喔』这──」 玄关的方向响起了一阵吵杂声,打断了我说话。 我和矢口都自然而然地把视线转向声音的来源。 粗鲁地打开门,进到里头的人是…… 「啊……」 我的喉咙深处流泄出抽泣般的沙哑气息。 「……沙优!」 吉田先生气喘吁吁地站在玄关。 「哇!真干净耶。比我家井然有序多了。」 一进门,矢口随即惊讶地开口说道。 「他还真是挺勤劳的男人呢。」 听矢口这么讲,我平淡地答道: 「家事是我在做。」 「……家事?你吗?」 「对。」 矢口露出一副呆愣的模样眨了好几次眼睛,之后才忽然笑出来。 「居然让女高中生做家事!还真是一个怪胎耶!」 矢口说着说着,感觉很可笑似的放声大笑。 「……这并不奇怪好吗?」 「不,很怪吧。家事这种事自己做就好啦。」 语毕,矢口擅自坐在吉田先生的床上。虽然他口口声声这么说,记得他自己的家事应该做得挺随便的才对。如果你能在一边上班的同时确实把家务做好,那你就试试看呀──不知何故,我内心涌现了愤怒的情绪。 「你一手包办?像是煮饭洗衣打扫等诸如此类。」 「对。」 「啊哈哈,真有意思。」 矢口摇晃着双肩频频笑了一阵子后,拍了拍自己一旁的空位。 「别站在那儿,你也坐着吧。」 我明白矢口的意思是要我坐在他身边,于是我颔首应允后便原地抱膝而坐。矢口见状虽不满地嘟起了嘴唇,却也并未纠缠不休地出言要我换地方坐。 「……嗯哼,这儿就是你目前的栖身之处啊。」 「……」 矢口重新转动着脖子,环顾室内。 「好窄喔。」 「……因为这不是给两个人住的房子呀。」 「你心知肚明却还是住了下来,真有胆量耶。」 矢口如是说,而后开心地笑了。恐怕他本人并没有嘲讽的意思。 「你来这里多久了?」 「大概两个月左右。」 「两个月!」 矢口放声惊呼。今天我们见面后,我或许是初次见到他露出了笑容以外的表情。 「咦,你在这儿借住了两个月啊?」 「对呀……」 「然后,家务由你负责?」 「对,是我在做。」 「其他呢?」 「什么也没有。」 「居然!」 矢口再度大声喊道。他张大嘴巴静止了数秒钟,才「唉……」一声吐着气。 他抓了抓头,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 「那也是某种新颖的变态耶……」 「咦?」 「不,没事。」 我反问矢口,只见他先是堆满笑容,而后歪过了头。 「我就直截了当地问了,你没有和他做爱吗?」 「……咳咳!」 话题来得过于突然,让我吸气的时候混到了口水。唾沫跑进我的气管,使我呛了好一会儿。 「你……你没事吧?有需要吓成这样吗?」 「这……」 咳嗽平息后我抬起头来,于是和一脸诧异的矢口对上了眼。 「因为,他可是捡了个女高中生,收留人家两个月对吧?」 「……嗯。」 「就一个男人而言,做到这种地步却不上床很奇怪吧?假如你是个无可救药的丑女倒也不是无法理解,但用不着特意比较也是个美少女,不是吗?」 面对口若悬河地语出惊人的矢口,我哑然无言。 只是,我懂他的话中之意。一开始我也是那么认为的。 「……这样啊。」 矢口再次搔抓着头,然后从鼻子哼了口气。 接着他望向我的双眼,一副若无其事地说: 「那表示我们俩都很久没做了呢。」 「呃?」 「你都没有性生活对吧?」 「咦,那个……」 「我也一样啊。因为我是和所有女朋友分手后才来到这儿的。」 矢口说着说着从床上站起身,一副理所当然似的重新坐在我身边。虽然我一瞬间想拉开距离,肩膀却立刻被他抓住了。 「那……那个……你说只是要聊聊……」 「哎呀,我原本是这样打算没错,不过和可爱的女生待在同一个屋檐下,会各种按捺不住嘛。」 「你这样……」 即使我在手臂上使劲试图抵抗,他抓住我肩膀的力量远远大了许多,使得我无法动弹。我以责备的目光狠瞪矢口,可是他的脸却比想像中要近,反倒令我畏缩了。 矢口依然挂着柔和的笑容。 「讨厌啦,你别露出那么恐怖的表情嘛。你待在我家的时候,我们不是每天做吗?你并不讨厌性交吧?」 「这不是那种问题……」 没听我说完话,矢口的脸庞便靠了过来。直觉明白到要被强吻的当下,我感觉全身上下起了鸡皮疙瘩。 「……唔!」 就在他嘴唇要碰到我的前一刻,我卯足全力甩着头。 一阵低沉的声响传来,我们两人的额头猛力碰撞在一起。 「好痛!」 矢口右手的力量减弱,我便逃离他的束缚,退到墙边去。 他抚着头,一脸吃惊地看着我。 「好过分喔……你就这么讨厌跟我做吗?」 「……呼……呼……」 纵使我有意回嘴,却也仅是喘个不停,半句话都讲不出来。不晓得是愤怒抑或恐惧的情感在我心中滚滚沸腾,嘴唇因而震颤。 「如果是生理上无法接受我还能理解啦,但我的外表没那么糟糕吧。先前我们不是很平常地顺顺做了吗?是什么让你如此排斥呢?」 与此同时,矢口又靠近而来,于是我本能地把背部抵在墙上。明明退无可退了,我的双脚却不停踢着地板。 「有什么关系,我们彼此都不会少块肉啊。」 「……我不要。」 「我不会弄痛你的,放心啦。」 「……别过来!」 在动脑思索前,我已经大吼出来了。震颤的喉咙发出异音,身体跟着发烫。感到肌肤寒毛直竖,全身都在拒绝着他。 照理说我有跟这个人睡过,如今却极度厌恶这个行为。 唉唉,我干嘛让这种人到家里来呢? 这是为了不搞坏和麻美之间的交情,以及避免让店长得知真相…… 想到这里,我脑中浮现出吉田先生的身影。 没错,是因为吉田先生。 我不想给吉田先生添麻烦,所以才把他带来,不是吗? 感觉鸡皮疙瘩倏地消散而去。 只要当下我接受他,妥善地解决这个状况,就不会给吉田先生添麻烦。若是就这么赶矢口回去,触怒他之后不晓得会变成怎样。 一思及此,我骤然全身脱力。 抵在墙上蜷缩着的身体放松了下来,看着矢口,口中干渴不已。 「…………喔。」 「咦?」 矢口根本不可能听见我从喉咙挤出来的嗓音,于是偏过了头去。 我大大吸了一口气,无视于刺痛的胃部,再次开口说: 「就是……我说『可以喔』这──」 玄关的方向响起了一阵吵杂声,打断了我说话。 我和矢口都自然而然地把视线转向声音的来源。 粗鲁地打开门,进到里头的人是…… 「啊……」 我的喉咙深处流泄出抽泣般的沙哑气息。 「……沙优!」 吉田先生气喘吁吁地站在玄关。 「哇!真干净耶。比我家井然有序多了。」 一进门,矢口随即惊讶地开口说道。 「他还真是挺勤劳的男人呢。」 听矢口这么讲,我平淡地答道: 「家事是我在做。」 「……家事?你吗?」 「对。」 矢口露出一副呆愣的模样眨了好几次眼睛,之后才忽然笑出来。 「居然让女高中生做家事!还真是一个怪胎耶!」 矢口说着说着,感觉很可笑似的放声大笑。 「……这并不奇怪好吗?」 「不,很怪吧。家事这种事自己做就好啦。」 语毕,矢口擅自坐在吉田先生的床上。虽然他口口声声这么说,记得他自己的家事应该做得挺随便的才对。如果你能在一边上班的同时确实把家务做好,那你就试试看呀──不知何故,我内心涌现了愤怒的情绪。 「你一手包办?像是煮饭洗衣打扫等诸如此类。」 「对。」 「啊哈哈,真有意思。」 矢口摇晃着双肩频频笑了一阵子后,拍了拍自己一旁的空位。 「别站在那儿,你也坐着吧。」 我明白矢口的意思是要我坐在他身边,于是我颔首应允后便原地抱膝而坐。矢口见状虽不满地嘟起了嘴唇,却也并未纠缠不休地出言要我换地方坐。 「……嗯哼,这儿就是你目前的栖身之处啊。」 「……」 矢口重新转动着脖子,环顾室内。 「好窄喔。」 「……因为这不是给两个人住的房子呀。」 「你心知肚明却还是住了下来,真有胆量耶。」 矢口如是说,而后开心地笑了。恐怕他本人并没有嘲讽的意思。 「你来这里多久了?」 「大概两个月左右。」 「两个月!」 矢口放声惊呼。今天我们见面后,我或许是初次见到他露出了笑容以外的表情。 「咦,你在这儿借住了两个月啊?」 「对呀……」 「然后,家务由你负责?」 「对,是我在做。」 「其他呢?」 「什么也没有。」 「居然!」 矢口再度大声喊道。他张大嘴巴静止了数秒钟,才「唉……」一声吐着气。 他抓了抓头,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 「那也是某种新颖的变态耶……」 「咦?」 「不,没事。」 我反问矢口,只见他先是堆满笑容,而后歪过了头。 「我就直截了当地问了,你没有和他做爱吗?」 「……咳咳!」 话题来得过于突然,让我吸气的时候混到了口水。唾沫跑进我的气管,使我呛了好一会儿。 「你……你没事吧?有需要吓成这样吗?」 「这……」 咳嗽平息后我抬起头来,于是和一脸诧异的矢口对上了眼。 「因为,他可是捡了个女高中生,收留人家两个月对吧?」 「……嗯。」 「就一个男人而言,做到这种地步却不上床很奇怪吧?假如你是个无可救药的丑女倒也不是无法理解,但用不着特意比较也是个美少女,不是吗?」 面对口若悬河地语出惊人的矢口,我哑然无言。 只是,我懂他的话中之意。一开始我也是那么认为的。 「……这样啊。」 矢口再次搔抓着头,然后从鼻子哼了口气。 接着他望向我的双眼,一副若无其事地说: 「那表示我们俩都很久没做了呢。」 「呃?」 「你都没有性生活对吧?」 「咦,那个……」 「我也一样啊。因为我是和所有女朋友分手后才来到这儿的。」 矢口说着说着从床上站起身,一副理所当然似的重新坐在我身边。虽然我一瞬间想拉开距离,肩膀却立刻被他抓住了。 「那……那个……你说只是要聊聊……」 「哎呀,我原本是这样打算没错,不过和可爱的女生待在同一个屋檐下,会各种按捺不住嘛。」 「你这样……」 即使我在手臂上使劲试图抵抗,他抓住我肩膀的力量远远大了许多,使得我无法动弹。我以责备的目光狠瞪矢口,可是他的脸却比想像中要近,反倒令我畏缩了。 矢口依然挂着柔和的笑容。 「讨厌啦,你别露出那么恐怖的表情嘛。你待在我家的时候,我们不是每天做吗?你并不讨厌性交吧?」 「这不是那种问题……」 没听我说完话,矢口的脸庞便靠了过来。直觉明白到要被强吻的当下,我感觉全身上下起了鸡皮疙瘩。 「……唔!」 就在他嘴唇要碰到我的前一刻,我卯足全力甩着头。 一阵低沉的声响传来,我们两人的额头猛力碰撞在一起。 「好痛!」 矢口右手的力量减弱,我便逃离他的束缚,退到墙边去。 他抚着头,一脸吃惊地看着我。 「好过分喔……你就这么讨厌跟我做吗?」 「……呼……呼……」 纵使我有意回嘴,却也仅是喘个不停,半句话都讲不出来。不晓得是愤怒抑或恐惧的情感在我心中滚滚沸腾,嘴唇因而震颤。 「如果是生理上无法接受我还能理解啦,但我的外表没那么糟糕吧。先前我们不是很平常地顺顺做了吗?是什么让你如此排斥呢?」 与此同时,矢口又靠近而来,于是我本能地把背部抵在墙上。明明退无可退了,我的双脚却不停踢着地板。 「有什么关系,我们彼此都不会少块肉啊。」 「……我不要。」 「我不会弄痛你的,放心啦。」 「……别过来!」 在动脑思索前,我已经大吼出来了。震颤的喉咙发出异音,身体跟着发烫。感到肌肤寒毛直竖,全身都在拒绝着他。 照理说我有跟这个人睡过,如今却极度厌恶这个行为。 唉唉,我干嘛让这种人到家里来呢? 这是为了不搞坏和麻美之间的交情,以及避免让店长得知真相…… 想到这里,我脑中浮现出吉田先生的身影。 没错,是因为吉田先生。 我不想给吉田先生添麻烦,所以才把他带来,不是吗? 感觉鸡皮疙瘩倏地消散而去。 只要当下我接受他,妥善地解决这个状况,就不会给吉田先生添麻烦。若是就这么赶矢口回去,触怒他之后不晓得会变成怎样。 一思及此,我骤然全身脱力。 抵在墙上蜷缩着的身体放松了下来,看着矢口,口中干渴不已。 「…………喔。」 「咦?」 矢口根本不可能听见我从喉咙挤出来的嗓音,于是偏过了头去。 我大大吸了一口气,无视于刺痛的胃部,再次开口说: 「就是……我说『可以喔』这──」 玄关的方向响起了一阵吵杂声,打断了我说话。 我和矢口都自然而然地把视线转向声音的来源。 粗鲁地打开门,进到里头的人是…… 「啊……」 我的喉咙深处流泄出抽泣般的沙哑气息。 「……沙优!」 吉田先生气喘吁吁地站在玄关。 「哇!真干净耶。比我家井然有序多了。」 一进门,矢口随即惊讶地开口说道。 「他还真是挺勤劳的男人呢。」 听矢口这么讲,我平淡地答道: 「家事是我在做。」 「……家事?你吗?」 「对。」 矢口露出一副呆愣的模样眨了好几次眼睛,之后才忽然笑出来。 「居然让女高中生做家事!还真是一个怪胎耶!」 矢口说着说着,感觉很可笑似的放声大笑。 「……这并不奇怪好吗?」 「不,很怪吧。家事这种事自己做就好啦。」 语毕,矢口擅自坐在吉田先生的床上。虽然他口口声声这么说,记得他自己的家事应该做得挺随便的才对。如果你能在一边上班的同时确实把家务做好,那你就试试看呀──不知何故,我内心涌现了愤怒的情绪。 「你一手包办?像是煮饭洗衣打扫等诸如此类。」 「对。」 「啊哈哈,真有意思。」 矢口摇晃着双肩频频笑了一阵子后,拍了拍自己一旁的空位。 「别站在那儿,你也坐着吧。」 我明白矢口的意思是要我坐在他身边,于是我颔首应允后便原地抱膝而坐。矢口见状虽不满地嘟起了嘴唇,却也并未纠缠不休地出言要我换地方坐。 「……嗯哼,这儿就是你目前的栖身之处啊。」 「……」 矢口重新转动着脖子,环顾室内。 「好窄喔。」 「……因为这不是给两个人住的房子呀。」 「你心知肚明却还是住了下来,真有胆量耶。」 矢口如是说,而后开心地笑了。恐怕他本人并没有嘲讽的意思。 「你来这里多久了?」 「大概两个月左右。」 「两个月!」 矢口放声惊呼。今天我们见面后,我或许是初次见到他露出了笑容以外的表情。 「咦,你在这儿借住了两个月啊?」 「对呀……」 「然后,家务由你负责?」 「对,是我在做。」 「其他呢?」 「什么也没有。」 「居然!」 矢口再度大声喊道。他张大嘴巴静止了数秒钟,才「唉……」一声吐着气。 他抓了抓头,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 「那也是某种新颖的变态耶……」 「咦?」 「不,没事。」 我反问矢口,只见他先是堆满笑容,而后歪过了头。 「我就直截了当地问了,你没有和他做爱吗?」 「……咳咳!」 话题来得过于突然,让我吸气的时候混到了口水。唾沫跑进我的气管,使我呛了好一会儿。 「你……你没事吧?有需要吓成这样吗?」 「这……」 咳嗽平息后我抬起头来,于是和一脸诧异的矢口对上了眼。 「因为,他可是捡了个女高中生,收留人家两个月对吧?」 「……嗯。」 「就一个男人而言,做到这种地步却不上床很奇怪吧?假如你是个无可救药的丑女倒也不是无法理解,但用不着特意比较也是个美少女,不是吗?」 面对口若悬河地语出惊人的矢口,我哑然无言。 只是,我懂他的话中之意。一开始我也是那么认为的。 「……这样啊。」 矢口再次搔抓着头,然后从鼻子哼了口气。 接着他望向我的双眼,一副若无其事地说: 「那表示我们俩都很久没做了呢。」 「呃?」 「你都没有性生活对吧?」 「咦,那个……」 「我也一样啊。因为我是和所有女朋友分手后才来到这儿的。」 矢口说着说着从床上站起身,一副理所当然似的重新坐在我身边。虽然我一瞬间想拉开距离,肩膀却立刻被他抓住了。 「那……那个……你说只是要聊聊……」 「哎呀,我原本是这样打算没错,不过和可爱的女生待在同一个屋檐下,会各种按捺不住嘛。」 「你这样……」 即使我在手臂上使劲试图抵抗,他抓住我肩膀的力量远远大了许多,使得我无法动弹。我以责备的目光狠瞪矢口,可是他的脸却比想像中要近,反倒令我畏缩了。 矢口依然挂着柔和的笑容。 「讨厌啦,你别露出那么恐怖的表情嘛。你待在我家的时候,我们不是每天做吗?你并不讨厌性交吧?」 「这不是那种问题……」 没听我说完话,矢口的脸庞便靠了过来。直觉明白到要被强吻的当下,我感觉全身上下起了鸡皮疙瘩。 「……唔!」 就在他嘴唇要碰到我的前一刻,我卯足全力甩着头。 一阵低沉的声响传来,我们两人的额头猛力碰撞在一起。 「好痛!」 矢口右手的力量减弱,我便逃离他的束缚,退到墙边去。 他抚着头,一脸吃惊地看着我。 「好过分喔……你就这么讨厌跟我做吗?」 「……呼……呼……」 纵使我有意回嘴,却也仅是喘个不停,半句话都讲不出来。不晓得是愤怒抑或恐惧的情感在我心中滚滚沸腾,嘴唇因而震颤。 「如果是生理上无法接受我还能理解啦,但我的外表没那么糟糕吧。先前我们不是很平常地顺顺做了吗?是什么让你如此排斥呢?」 与此同时,矢口又靠近而来,于是我本能地把背部抵在墙上。明明退无可退了,我的双脚却不停踢着地板。 「有什么关系,我们彼此都不会少块肉啊。」 「……我不要。」 「我不会弄痛你的,放心啦。」 「……别过来!」 在动脑思索前,我已经大吼出来了。震颤的喉咙发出异音,身体跟着发烫。感到肌肤寒毛直竖,全身都在拒绝着他。 照理说我有跟这个人睡过,如今却极度厌恶这个行为。 唉唉,我干嘛让这种人到家里来呢? 这是为了不搞坏和麻美之间的交情,以及避免让店长得知真相…… 想到这里,我脑中浮现出吉田先生的身影。 没错,是因为吉田先生。 我不想给吉田先生添麻烦,所以才把他带来,不是吗? 感觉鸡皮疙瘩倏地消散而去。 只要当下我接受他,妥善地解决这个状况,就不会给吉田先生添麻烦。若是就这么赶矢口回去,触怒他之后不晓得会变成怎样。 一思及此,我骤然全身脱力。 抵在墙上蜷缩着的身体放松了下来,看着矢口,口中干渴不已。 「…………喔。」 「咦?」 矢口根本不可能听见我从喉咙挤出来的嗓音,于是偏过了头去。 我大大吸了一口气,无视于刺痛的胃部,再次开口说: 「就是……我说『可以喔』这──」 玄关的方向响起了一阵吵杂声,打断了我说话。 我和矢口都自然而然地把视线转向声音的来源。 粗鲁地打开门,进到里头的人是…… 「啊……」 我的喉咙深处流泄出抽泣般的沙哑气息。 「……沙优!」 吉田先生气喘吁吁地站在玄关。 「哇!真干净耶。比我家井然有序多了。」 一进门,矢口随即惊讶地开口说道。 「他还真是挺勤劳的男人呢。」 听矢口这么讲,我平淡地答道: 「家事是我在做。」 「……家事?你吗?」 「对。」 矢口露出一副呆愣的模样眨了好几次眼睛,之后才忽然笑出来。 「居然让女高中生做家事!还真是一个怪胎耶!」 矢口说着说着,感觉很可笑似的放声大笑。 「……这并不奇怪好吗?」 「不,很怪吧。家事这种事自己做就好啦。」 语毕,矢口擅自坐在吉田先生的床上。虽然他口口声声这么说,记得他自己的家事应该做得挺随便的才对。如果你能在一边上班的同时确实把家务做好,那你就试试看呀──不知何故,我内心涌现了愤怒的情绪。 「你一手包办?像是煮饭洗衣打扫等诸如此类。」 「对。」 「啊哈哈,真有意思。」 矢口摇晃着双肩频频笑了一阵子后,拍了拍自己一旁的空位。 「别站在那儿,你也坐着吧。」 我明白矢口的意思是要我坐在他身边,于是我颔首应允后便原地抱膝而坐。矢口见状虽不满地嘟起了嘴唇,却也并未纠缠不休地出言要我换地方坐。 「……嗯哼,这儿就是你目前的栖身之处啊。」 「……」 矢口重新转动着脖子,环顾室内。 「好窄喔。」 「……因为这不是给两个人住的房子呀。」 「你心知肚明却还是住了下来,真有胆量耶。」 矢口如是说,而后开心地笑了。恐怕他本人并没有嘲讽的意思。 「你来这里多久了?」 「大概两个月左右。」 「两个月!」 矢口放声惊呼。今天我们见面后,我或许是初次见到他露出了笑容以外的表情。 「咦,你在这儿借住了两个月啊?」 「对呀……」 「然后,家务由你负责?」 「对,是我在做。」 「其他呢?」 「什么也没有。」 「居然!」 矢口再度大声喊道。他张大嘴巴静止了数秒钟,才「唉……」一声吐着气。 他抓了抓头,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 「那也是某种新颖的变态耶……」 「咦?」 「不,没事。」 我反问矢口,只见他先是堆满笑容,而后歪过了头。 「我就直截了当地问了,你没有和他做爱吗?」 「……咳咳!」 话题来得过于突然,让我吸气的时候混到了口水。唾沫跑进我的气管,使我呛了好一会儿。 「你……你没事吧?有需要吓成这样吗?」 「这……」 咳嗽平息后我抬起头来,于是和一脸诧异的矢口对上了眼。 「因为,他可是捡了个女高中生,收留人家两个月对吧?」 「……嗯。」 「就一个男人而言,做到这种地步却不上床很奇怪吧?假如你是个无可救药的丑女倒也不是无法理解,但用不着特意比较也是个美少女,不是吗?」 面对口若悬河地语出惊人的矢口,我哑然无言。 只是,我懂他的话中之意。一开始我也是那么认为的。 「……这样啊。」 矢口再次搔抓着头,然后从鼻子哼了口气。 接着他望向我的双眼,一副若无其事地说: 「那表示我们俩都很久没做了呢。」 「呃?」 「你都没有性生活对吧?」 「咦,那个……」 「我也一样啊。因为我是和所有女朋友分手后才来到这儿的。」 矢口说着说着从床上站起身,一副理所当然似的重新坐在我身边。虽然我一瞬间想拉开距离,肩膀却立刻被他抓住了。 「那……那个……你说只是要聊聊……」 「哎呀,我原本是这样打算没错,不过和可爱的女生待在同一个屋檐下,会各种按捺不住嘛。」 「你这样……」 即使我在手臂上使劲试图抵抗,他抓住我肩膀的力量远远大了许多,使得我无法动弹。我以责备的目光狠瞪矢口,可是他的脸却比想像中要近,反倒令我畏缩了。 矢口依然挂着柔和的笑容。 「讨厌啦,你别露出那么恐怖的表情嘛。你待在我家的时候,我们不是每天做吗?你并不讨厌性交吧?」 「这不是那种问题……」 没听我说完话,矢口的脸庞便靠了过来。直觉明白到要被强吻的当下,我感觉全身上下起了鸡皮疙瘩。 「……唔!」 就在他嘴唇要碰到我的前一刻,我卯足全力甩着头。 一阵低沉的声响传来,我们两人的额头猛力碰撞在一起。 「好痛!」 矢口右手的力量减弱,我便逃离他的束缚,退到墙边去。 他抚着头,一脸吃惊地看着我。 「好过分喔……你就这么讨厌跟我做吗?」 「……呼……呼……」 纵使我有意回嘴,却也仅是喘个不停,半句话都讲不出来。不晓得是愤怒抑或恐惧的情感在我心中滚滚沸腾,嘴唇因而震颤。 「如果是生理上无法接受我还能理解啦,但我的外表没那么糟糕吧。先前我们不是很平常地顺顺做了吗?是什么让你如此排斥呢?」 与此同时,矢口又靠近而来,于是我本能地把背部抵在墙上。明明退无可退了,我的双脚却不停踢着地板。 「有什么关系,我们彼此都不会少块肉啊。」 「……我不要。」 「我不会弄痛你的,放心啦。」 「……别过来!」 在动脑思索前,我已经大吼出来了。震颤的喉咙发出异音,身体跟着发烫。感到肌肤寒毛直竖,全身都在拒绝着他。 照理说我有跟这个人睡过,如今却极度厌恶这个行为。 唉唉,我干嘛让这种人到家里来呢? 这是为了不搞坏和麻美之间的交情,以及避免让店长得知真相…… 想到这里,我脑中浮现出吉田先生的身影。 没错,是因为吉田先生。 我不想给吉田先生添麻烦,所以才把他带来,不是吗? 感觉鸡皮疙瘩倏地消散而去。 只要当下我接受他,妥善地解决这个状况,就不会给吉田先生添麻烦。若是就这么赶矢口回去,触怒他之后不晓得会变成怎样。 一思及此,我骤然全身脱力。 抵在墙上蜷缩着的身体放松了下来,看着矢口,口中干渴不已。 「…………喔。」 「咦?」 矢口根本不可能听见我从喉咙挤出来的嗓音,于是偏过了头去。 我大大吸了一口气,无视于刺痛的胃部,再次开口说: 「就是……我说『可以喔』这──」 玄关的方向响起了一阵吵杂声,打断了我说话。 我和矢口都自然而然地把视线转向声音的来源。 粗鲁地打开门,进到里头的人是…… 「啊……」 我的喉咙深处流泄出抽泣般的沙哑气息。 「……沙优!」 吉田先生气喘吁吁地站在玄关。 「哇!真干净耶。比我家井然有序多了。」 一进门,矢口随即惊讶地开口说道。 「他还真是挺勤劳的男人呢。」 听矢口这么讲,我平淡地答道: 「家事是我在做。」 「……家事?你吗?」 「对。」 矢口露出一副呆愣的模样眨了好几次眼睛,之后才忽然笑出来。 「居然让女高中生做家事!还真是一个怪胎耶!」 矢口说着说着,感觉很可笑似的放声大笑。 「……这并不奇怪好吗?」 「不,很怪吧。家事这种事自己做就好啦。」 语毕,矢口擅自坐在吉田先生的床上。虽然他口口声声这么说,记得他自己的家事应该做得挺随便的才对。如果你能在一边上班的同时确实把家务做好,那你就试试看呀──不知何故,我内心涌现了愤怒的情绪。 「你一手包办?像是煮饭洗衣打扫等诸如此类。」 「对。」 「啊哈哈,真有意思。」 矢口摇晃着双肩频频笑了一阵子后,拍了拍自己一旁的空位。 「别站在那儿,你也坐着吧。」 我明白矢口的意思是要我坐在他身边,于是我颔首应允后便原地抱膝而坐。矢口见状虽不满地嘟起了嘴唇,却也并未纠缠不休地出言要我换地方坐。 「……嗯哼,这儿就是你目前的栖身之处啊。」 「……」 矢口重新转动着脖子,环顾室内。 「好窄喔。」 「……因为这不是给两个人住的房子呀。」 「你心知肚明却还是住了下来,真有胆量耶。」 矢口如是说,而后开心地笑了。恐怕他本人并没有嘲讽的意思。 「你来这里多久了?」 「大概两个月左右。」 「两个月!」 矢口放声惊呼。今天我们见面后,我或许是初次见到他露出了笑容以外的表情。 「咦,你在这儿借住了两个月啊?」 「对呀……」 「然后,家务由你负责?」 「对,是我在做。」 「其他呢?」 「什么也没有。」 「居然!」 矢口再度大声喊道。他张大嘴巴静止了数秒钟,才「唉……」一声吐着气。 他抓了抓头,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 「那也是某种新颖的变态耶……」 「咦?」 「不,没事。」 我反问矢口,只见他先是堆满笑容,而后歪过了头。 「我就直截了当地问了,你没有和他做爱吗?」 「……咳咳!」 话题来得过于突然,让我吸气的时候混到了口水。唾沫跑进我的气管,使我呛了好一会儿。 「你……你没事吧?有需要吓成这样吗?」 「这……」 咳嗽平息后我抬起头来,于是和一脸诧异的矢口对上了眼。 「因为,他可是捡了个女高中生,收留人家两个月对吧?」 「……嗯。」 「就一个男人而言,做到这种地步却不上床很奇怪吧?假如你是个无可救药的丑女倒也不是无法理解,但用不着特意比较也是个美少女,不是吗?」 面对口若悬河地语出惊人的矢口,我哑然无言。 只是,我懂他的话中之意。一开始我也是那么认为的。 「……这样啊。」 矢口再次搔抓着头,然后从鼻子哼了口气。 接着他望向我的双眼,一副若无其事地说: 「那表示我们俩都很久没做了呢。」 「呃?」 「你都没有性生活对吧?」 「咦,那个……」 「我也一样啊。因为我是和所有女朋友分手后才来到这儿的。」 矢口说着说着从床上站起身,一副理所当然似的重新坐在我身边。虽然我一瞬间想拉开距离,肩膀却立刻被他抓住了。 「那……那个……你说只是要聊聊……」 「哎呀,我原本是这样打算没错,不过和可爱的女生待在同一个屋檐下,会各种按捺不住嘛。」 「你这样……」 即使我在手臂上使劲试图抵抗,他抓住我肩膀的力量远远大了许多,使得我无法动弹。我以责备的目光狠瞪矢口,可是他的脸却比想像中要近,反倒令我畏缩了。 矢口依然挂着柔和的笑容。 「讨厌啦,你别露出那么恐怖的表情嘛。你待在我家的时候,我们不是每天做吗?你并不讨厌性交吧?」 「这不是那种问题……」 没听我说完话,矢口的脸庞便靠了过来。直觉明白到要被强吻的当下,我感觉全身上下起了鸡皮疙瘩。 「……唔!」 就在他嘴唇要碰到我的前一刻,我卯足全力甩着头。 一阵低沉的声响传来,我们两人的额头猛力碰撞在一起。 「好痛!」 矢口右手的力量减弱,我便逃离他的束缚,退到墙边去。 他抚着头,一脸吃惊地看着我。 「好过分喔……你就这么讨厌跟我做吗?」 「……呼……呼……」 纵使我有意回嘴,却也仅是喘个不停,半句话都讲不出来。不晓得是愤怒抑或恐惧的情感在我心中滚滚沸腾,嘴唇因而震颤。 「如果是生理上无法接受我还能理解啦,但我的外表没那么糟糕吧。先前我们不是很平常地顺顺做了吗?是什么让你如此排斥呢?」 与此同时,矢口又靠近而来,于是我本能地把背部抵在墙上。明明退无可退了,我的双脚却不停踢着地板。 「有什么关系,我们彼此都不会少块肉啊。」 「……我不要。」 「我不会弄痛你的,放心啦。」 「……别过来!」 在动脑思索前,我已经大吼出来了。震颤的喉咙发出异音,身体跟着发烫。感到肌肤寒毛直竖,全身都在拒绝着他。 照理说我有跟这个人睡过,如今却极度厌恶这个行为。 唉唉,我干嘛让这种人到家里来呢? 这是为了不搞坏和麻美之间的交情,以及避免让店长得知真相…… 想到这里,我脑中浮现出吉田先生的身影。 没错,是因为吉田先生。 我不想给吉田先生添麻烦,所以才把他带来,不是吗? 感觉鸡皮疙瘩倏地消散而去。 只要当下我接受他,妥善地解决这个状况,就不会给吉田先生添麻烦。若是就这么赶矢口回去,触怒他之后不晓得会变成怎样。 一思及此,我骤然全身脱力。 抵在墙上蜷缩着的身体放松了下来,看着矢口,口中干渴不已。 「…………喔。」 「咦?」 矢口根本不可能听见我从喉咙挤出来的嗓音,于是偏过了头去。 我大大吸了一口气,无视于刺痛的胃部,再次开口说: 「就是……我说『可以喔』这──」 玄关的方向响起了一阵吵杂声,打断了我说话。 我和矢口都自然而然地把视线转向声音的来源。 粗鲁地打开门,进到里头的人是…… 「啊……」 我的喉咙深处流泄出抽泣般的沙哑气息。 「……沙优!」 吉田先生气喘吁吁地站在玄关。 第15话 星空 「……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咦?」 麻美突然在打工中向我攀谈道。由于这个时间点我正好专心在进行商品上架,因此不禁以愚蠢的声音回应了。 麻美似乎对我的反应感到有些烦躁,于是加强了语气再次问道: 「咦什么咦呀,我是在问你和矢口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状况。」 「矢口?为什么?」 听到矢口的名字被搬出来让我心慌,不过我掩饰了过去,不让它写在脸上。 今天虽然他也和我排在同一班,可是一次也没有向我搭话。事情才发生不久,我也同样感到尴尬,因此真要说的话算是帮了我的忙,但麻美见状一定觉得很突兀。 把昨天的情形告诉麻美,对我和矢口恐怕都没有好处。矢口八成也不会自己主动提起,所以尽管对麻美不好意思,我还是想三缄其口。 麻美目不转睛地凝视了我的双眼数秒钟之后,咂了个嘴。 「沙优妹仔,我真的很讨厌你这点。」 「咦……」 麻美转过身,迈步走向通往办公室的门扉。目前在里头休息的人是矢口。 「等……等一下。」 我连忙从后头追赶上去,可是麻美却不理会我,迳自粗鲁地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咦?怎么了、怎么了?」 矢口的声音由办公室里传来。 我也慌慌张张地跑进去,只见麻美气势汹汹地站在矢口面前。他正坐在铁管椅上吃着超商便当。 「你昨天对沙优妹仔做了什么?」 麻美直言不讳地如此问道。 矢口先是露出呆愣的模样看着麻美,才把视线转移到我身上。他的眼神显然蕴含了「你对她讲了什么吗?」这样的疑问,于是我反射性地摇了摇头。 见到我的动作,矢口发出一阵苦笑后清楚断言道: 「我到了她家去,然后告诉她:『我们来做爱吧。』」 「啥?」 「可是被她拒绝了。」 「那是当然的吧,你是白痴不成!」 听见麻美大声嚷嚷,矢口皱起脸,摇头说道: 「什么当然,不拜托看看哪会知道。」 「在开口要求前你就应该先明白啦!呃,你应该没有因此硬是侵犯她吧?」 麻美问完话后,矢口以左手搔抓着鼻头,而后嘻皮笑脸地说: 「可……可能有稍稍变成那种感觉啦。」 「……唔!」 一听见矢口的回答,麻美当场奋力挥动右手,打了矢口一记耳光。清脆的声音在办公室响起,接着矢口手上的免洗筷掉到地上去。 矢口实在太过轻易地向麻美坦承自己的所作所为,以及麻美突如其来的耳刮子让我吓了一跳,使得我只能在现场惊慌失措。 「好痛喔……筷子还掉了。」 「有什么关系,只要痛一次就解决了。」 面对按着脸颊的矢口,麻美以冰冷的语气放话道。 矢口脸色微变,抬头仰望麻美不寻常的模样。从我这儿看不见麻美的表情。 「你呀,做这种事情或许是你毕生志业中的一环啦──」 麻美以略显颤抖的嗓音说了下去。 「可是已经在某处受过伤的人呀,每当发生事情的时候便会增添新的伤痕,旧伤也会跟着疼痛。」 我看见麻美紧握着拳头。 「你轻率的举止,搞不好会让对方无数个看不见的伤痕隐隐作痛喔……!」 麻美的语调明显掺杂着怒气。我从未看过她如此明显地将愤怒表露在外,矢口铁定也是如此。我们俩什么也讲不出口,只能默默听着麻美的话语。 双肩震颤的麻美,静谧而清楚地说: 「继续弄伤一个身上已经带有伤痛的人,根本烂透了。你是个大烂人!」 麻美的嗓音愈来愈大,最后终于像是情感爆发开来似的怒骂着矢口。吓傻的矢口,身体一动也不动地望着麻美而僵住了。 「去向沙优道歉。」 「咦……」 「给我道歉!」 「我……我知道了啦,我会道歉啦,我会的。」 矢口折服于麻美的魄力,不断连连颔首。 当矢口把目光挪到我这边的同时,店里头传来了「不好意思!」的声音。 对了,店里还在营业中,我们三个人却都躲到办公室里了。 麻美猛然回神似的张开嘴巴,一瞬间皱起脸庞后,便转头看向矢口那里。 「你一定要跟她道歉喔。」 「好、好。」 一听完矢口的回覆,麻美随即穿过我身旁,冲回店里去了。「让您久等了,真是非常抱歉!」麻美比平时略高的声调,从收银台传了过来。 麻美离去后,办公室就只剩下我们两人。这时矢口像是紧张悉数褪去般叹了口气。 「唉……这一带的人净是一些老好人耶……」 「……」 矢口喃喃低语后,望向我这里。接着,他尴尬地多次咬了咬下唇,而后略微对我低下了头。 「昨天是我不好。」 「咦……」 「但我不认为开口邀约本身有错就是了……只是……嗯,我承认有点太强硬了。那个……该说是我太冲动了吗……」 矢口低头望着地板,同时含糊不清地小声说道,之后再次看向我。 「我从来没有霸王硬上弓过。假如那样子做下去的话,就要损害到这份成就了。」 「你在讲什么呀……」 我不禁脱口说出真正的感想。我心想:这个人还真是偏差到了极点。 只是,从昨日的言行举止还有表情来判断,他恐怕真的没有恶意。他和我们之间有着无可弥补的某种鸿沟,仅此而已。 「那个……」 「嗯?」 我提出忽然浮上心头的疑问。 「为什么你都讲了这么多,却没有跟麻美提起和我的往事呢?我认为一并告诉她的话,应该会有些许解释的余地吧。」 他昨天频频把「先前不是顺顺地做了吗」这样的内容挂在嘴上。虽然我不觉得那样就能将他的行为正当化,不过说出「过去我们是那种交情,所以才会以为现在开口邀约也不要紧」,我认为听起来会有几分道理。 然而,他并未那么做。 矢口眨了好几次眼睛后,露出诧异的神情歪过头去。 「我们不是约好了吗?一旦你带我回家里去,我就不提起过去的事。」 他的答案让我不禁愣住了。 明明口口声声说什么「只是想聊聊」,来到家里却轻易地向我下手。结果他居然有遵守那份约定的意思吗? 面对这个实在过于矛盾的行动,我的感受已经超越困惑,而是觉得好笑了。 「噗!」 「咦,你干嘛笑啊?」 「呃,你这个人还挺偏差的呢。」 「咦咦……?」 听闻我毫不保留地说道,矢口有些受伤地皱起眉头。 「昨天的事……我还没有原谅你的意思……」 我一开口说,矢口便不发一语地微微偏过头。我把话继续讲了下去。 「可是我也气不起来了。不过……虽然昨天我只顾着害怕,但如果你下次又做了一样的事情,到时……」 我确实在自己的眼睛上头使劲,望向矢口的双眼。和我四目相交的矢口,霎时间惊讶得张大了嘴。 「我是会生气的。」 我如此放话后,矢口张着嘴巴愣了数秒之后,才由口中发出「啊」一声。 「那还真吓人。我不会再这么做了啦……毕竟我知道你有一只吓人的看门狗了。」 矢口戏谑地这么说,而后捡起掉在脚边的免洗筷。 「不过,和你同居的那个大哥,还真是暴殄天物耶。」 「咦?」 矢口把拾起的筷子抛进垃圾桶后,耸耸肩说: 「他明明就让一个女孩子变成愈来愈动人的女人,却不和人家上床啊。我觉得啊,人生正经过头也是会吃亏的呢。」 「动……动人的女人?」 「对啊,你没有自觉吗?」 语毕,矢口和昨天一样咧嘴一笑。 「我的脸颊痛到想去冰敷一下,我去贩卖机买个饮料。」 矢口从铁管椅站起,走向通往办公室外头的门扉。半途他一度转过了身子,伸出食指对着我。 「我已经确实向你道歉了,你要告诉麻美喔。」 「啊,好的……」 「还有……」 矢口先是搔抓着头,而后挑起一边眉毛说: 「如果你能替我跟她说『生气时也用辣妹语会比较不可怕,那样我会很感激』这样的话──」 「这请你自己告诉她。」 矢口对我的回应放声大笑了一阵,接着离开了办公室。 万籁俱寂的办公室当中,彻彻底底 剩下我一个人了。 昨天明明还那么吓人的矢口,如今却丝毫没有那种感觉,这令我感到吃惊。 然而,理由很简单明了。 昨日有吉田先生保护了我。 今日则有麻美挺身相助。 我先前都不晓得,光是有人愿意守护这样的自己── 会让人心底感到如此踏实。 * 「咦,吉田仔今天不回家?」 「……好像是这样。」 我让下班后一副天经地义般造访家里的麻美进入起居室,而自己在厨房煮晚餐时,收到了来自吉田先生的讯息。 『抱歉,我工作出了点问题,无论如何都得在今天善后才行,所以很可能会住在公司。昨天才发生了那种事,结果隔天却无法待在家里,我真的很过意不去,可是这件事我也无可奈何……真的很抱歉。晚饭你只要准备自己的份就好了。也要尽量避免无谓的外出啊。万一有什么状况的话,再立刻传讯息给我。』 总是言简意赅地传要事给我的吉田先生,这次却传送了就他而言相当冗长的文章,使我吓了一跳。 我看到一半,麻美也探头过来窥视画面,跟我一起读着内容。 「唉唷,他也太操心啦,好好笑。难道他是爸爸不成……」 「嗯……毕竟我做了会让他担心的事嘛。」 说完,麻美侧眼瞄了我一下,而后以手肘戳了戳我的侧腹。 「这又不是你的错。」 「……」 当我犹豫着该如何回答是好时,麻美抢过了我的手机,擅自打起讯息来。 「咦,等等……」 「没~关系~啦。」 麻美语带轻佻地说着,以极其飞快的速度输入文字。 『吉田仔,呀喝☆我是麻美,现在和沙优妹仔一起待在你家。既然你无法回家,基于监护人的那个,我就来照顾沙优一个晚上好了~我认为这真是个不错的点子耶!拜托以最快的速度回讯息噜。』 麻美所打的内容让我吃了一惊。 「咦,你住在这儿没关系吗?」 「不要紧、不要紧。」 「你爸妈不会担心吗?」 听我提问,麻美的目光瞬间游移起来。当我心想「奇怪?」的时候,麻美露出了笑容,颔首回答。 「没问题、没问题,反正他们今天也不在家!」 「啊,是这样呀……」 我是不是问了什么神经大条的事情──我在内心稍稍反省。 接着手机随即震动起来,收到了吉田先生的回应。 『不好意思,可以的话我想麻烦你。谢谢。』 读完讯息,麻美一脸得意地笑道: 「他这么说耶,沙优妹仔。今天我们要共度一整晚耶,真不妙。」 「真不妙呢。」 受到她的影响,我也笑了。麻美所展露的笑容总是十分柔和,让我不禁被牵着走。 「那么,总之要先来吃晚饭吗?你肚子也饿了对吧?」 听见我提问,麻美隔了一拍后才摇了摇头。 「不,晚餐先不用管。」 「嗯?」 「我有个地方想去一下,你愿意陪我吗?」 说完,麻美指着窗外。 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八点,外头一片漆黑了。 「这么晚出去?」 「对对,或许该说,正是因为这么晚才要去。」 「嗯,两个人应该不要紧吧。我跟你去。」 「真不愧是沙优妹仔,有够通情达理!」 麻美夸张地敲打着手,而后精神百倍地站了起来。 「既然如此决定了,就立刻动身吧!」 「等等,你要上哪儿去呀?」 「你去了就知道。啊,要先绕到我家一趟喔。」 「咦,是这样吗?」 麻美滔滔不绝地说道,同时快步走向玄关,于是我也连忙关闭瓦斯炉火以及起居室的电灯。我把手机塞进口袋后,跟麻美一块儿走出家门。 「这一带路灯有点少,晚上一个人走感觉很可怕。」 「是吗?这样应该算普通吧?」 「我家附近的路灯更惊人喔,刺眼到令人火大。」 「这……这样呀。」 我们边走边聊着无关痛痒的内容,结果却走到我愈来愈陌生的道路了。明明距离吉田先生家不到十分钟的距离,可是放眼望去都是我没看过的建筑物。 接着如同麻美所言,路灯渐渐变多,让我感觉到街上明亮了起来。矗立在这儿的建筑物,也净是外观宏伟的独栋房屋。 「你在这里等一下。」 麻美忽然停下脚步,嫣然笑道。 「咦,嗯……嗯。」 我首肯回应,于是麻美从钱包里拿出一张薄薄的卡片,插进装设在眼前偌大门扉一旁的机械。响起一阵大大的「喀嚓」声后,大门自动缓缓开启了。 「……咦……」 我抬起视线,发现庞大的门扉深处,有一栋壮观的房子。反倒该说,我先前并未认知到这是栋「房子」,而是隐隐约约觉得它是栋「巨大的建筑物」。 「这……这是你家吗?」 听我询问,麻美重新面对我这边,答了一句:「对。」而后绽放笑容的她,看起来有些落寞。 大门开启后,麻美小跑步进去里头。过了几秒钟,我想说怎么有一道喀嚓喀嚓的声响,原来是她从里面牵了一辆脚踏车出来。 「久等啦~」 「脚……脚踏车?」 「对对,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用走的稍嫌有点远。」 「咦,我也要上车吗?」 「对呀,你上后座去吧。」 「双载……这样不要紧吗?」 万一警察发现,可是会抓我们去辅导的。 面对我的话语,麻美咧嘴笑道: 「那不然你用跑的?」 「好过分!」 「放心、放心,现在要去的地方就像是都市里的乡村一样,不会有条子的啦。」 「条子呀……」 就在我俩俏皮地打趣的期间,麻美重新关上了门,跨上脚踏车。而后,她拍了拍小小的货架。 「好啦,别说了,上车吧。」 「嗯……」 我战战兢兢地侧坐在货架上。麻美侧眼确认我坐定位之后,说了句「那就出发吧」并踩下踏板。 由于稍稍左摇右晃的关系,我失去了平衡。 「唔哇!」 「你可以抱着我没关系喔。好好抓紧呀。」 「嗯……嗯……」 我照着麻美所说从后方抱住她的身躯,于是忽然觉得找回平衡了。 脚踏车速度愈来愈快,承受着迎面而来的风。虽然双脚凉飕飕的,抱着麻美的上半身却很温暖。 为什么才见面没多久,她的存在会如此可靠呢? 我内心如是想。 「嗳,麻美。」 「嗯?」 回过神来,我已经说出口了。 「我呀……」 「嗯。」 「是从北海道来的。」 「喔~那乱远一把的耶。怎么了吗?」 「现在就告诉她吧」或「这时我说得出口」之类的── 我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些。 恍然回神,我已经顺顺地告诉麻美,自己是从何而来的谁了。 麻美一面踩着脚踏车,同时缓缓地以令人心旷神怡的节奏附和着。 那是一段相当悠闲的时光,感觉卡在我心里那个既沉重又巨大的黑色物体,一点一滴地融化于黑夜之中,令人解放感十足。 来到这儿之前的状况,与吉田先生、柚叶小姐、麻美,还有后藤小姐相遇的事── 谈完这些事情的时候,麻美不再踩下踏板。 「到了。」 麻美说着并停下脚踏车时,我终于注意到四周景色截然不同。 「哇……」 赞叹不禁从我的口中流泄而出。 我们身处一座略高的山丘之上。附近长了许多草木,让人不敢置信都市中有这样的大自然存在。而我的眼前,有一张小小的长椅和只长了草皮的公园。 以及天上耀眼的繁星。 「很漂亮吧。」 「嗯……」 「这里是我很中意的地方。」 麻美边说着边把脚踏车搁在公园一角,缓缓走向草皮的中心。 接着麻美便当场躺了下去,我也躺在她的身边。满天星斗填满了我的视野。 「真的好美……原来都市里也看得到这么多星星呀。」 「很吓人对吧。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也吓破了胆。」 麻美咯咯笑了一阵后,轻轻吐了口气。而后,她轻声喃喃道: 「我爸爸是政治家。」 「咦?」 「妈妈则是律师。很好笑对吧?」 「是在说你的事情?」 「对。」 麻美从鼻子哼了口气,继续说了下去。 「我爸妈打从以前就很忙碌,一──直丢着我不管。我倒也不是 有所不满,只是还是会觉得很寂寞,所以愈来愈讨厌那间宽阔到没必要的房子了。」 「……这样呀。」 「为了吸引爸妈注意,我试着把自己打扮成辣妹,可是只有搞到妈妈昏厥、爸爸发飙,场面鸡飞狗跳,完全没办法让他们思考我为何要那么做。」 「嗯。」 「然后,从小只要我不好好读书,妈妈就会大发雷霆,所以我有依照她的吩咐努力用功。」 难怪麻美的头脑这么好,听完我就能理解了。同时,我也觉得有点悲伤。 「我妈似乎想让我当个律师,这我大概在国中时期就知道了。可是我对那没什么兴趣。」 「嗯,我觉得你不适合。」 「噗哈,你这话还挺过分的耶。嗯,所以呢,我呀──」 至此,麻美暂且停下了话语。迟迟等不到麻美开口接着说下去,我感到诧异,看向身边后发现她不知为何脸颊红了。 「咦,你怎么了?」 「呃…………你不会笑我吧?」 「咦?」 「我在问你会不会笑呀。」 「我……我不会啦。」 尽管内心不安地想著「不晓得她要讲什么,这样回答真的好吗」,但我有打算认真听她说。 麻美听闻我的回应,略显举止可疑地东张西望后,以细若蚊蚋的嗓音说: 「我想当个小说家。」 「咦!很棒呀!你一定当得上!」 「可……可以吗……嗯……嗯,总之那些先暂且不提。」 「铁定行的!」 我看过好几次麻美在写学校所出的作文题目,她下笔简直行云流水,文章又写得缜密且有条有理,记得我看了深感佩服。 「我知道了,别说了。」 麻美脸蛋红到在黑暗之中依然看得出来,她继续把话说下去,藉以蒙混带过。 「因此我想去读文学院,而非法学院。」 「嗯,我想也是呢。」 「结果我提出来之后,就遭到妈妈强烈反对。」 「……嗯,这也难怪啦。」 麻美叹了口气,指着星空。 「我第一次和妈妈大吵了一架,然后爸爸很罕见地带我出来。地点就是这里。」 麻美略微眯细了眺望星空的双眼。她述说着回忆时的脸庞,看来有些成熟。 「我们就像现在一样躺在这儿,一起看着星星。当我惊讶于星星的美丽时,爸爸居然说:『你的烦恼和宇宙的星星比起来,简直沧海一粟。』」 麻美逗趣地自个儿放声大笑,随后又眯起了眼睛。 「我就心想:突然把话题的格局拉到这么大,你这秃子是在讲什么呀?」 「你的想法还真过分呢。」 「因为,忽然被拿来和宇宙相比,我会很伤脑筋呀。毕竟我只是个平凡人嘛。」 说完,麻美笑了笑,之后倏地面露正经神色。 「不过呀……虽然我一丁点也无法赞同爸爸那番话,但看到这片星空我就在想。」 「想什么?」 听我提问,麻美隔了一会儿,压低嗓音却清楚明白地说道: 「即使是在偌大群星多不胜数的环境之下,我们依然活在这里,做着某些事呢。」 凝望着星空如是说的麻美,她的侧脸极为美丽,而我也受到她的影响,把视线挪回天空中。 「就星斗来看,我们的格局的确渺小得可怜,甚至不会停留在任何人的目光里。然而,我们也确实拥有各自的历史及未来,每个人都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尽力求生存。」 「……」 感觉麻美这番话,似乎和映入眼帘的星辰美景一块儿慢慢地渗透至我的心坎里了。 「呃,你可能会觉得我冷不防聊起自己的事,根本很莫名啦。」 说到这里,麻美轻轻握起了我的手。 「沙优妹仔也有历史及未来,而不论如何那都是属于你的东西。像这样……一听,我就可以知道那是一段艰辛的历史,不过……」 麻美紧握我的手,随后把脖子往我这里倒,于是我们四目相对了。 「那绝对有意义存在,别担心。」 「……唔!」 我的双眼深处缓缓变热了起来。 麻美毫不顾忌地继续盯着我的眼睛说: 「即使遍体鳞伤到这种地步,你依然走了过来嘛。你很了不起喔。你这个人十分努力,我能明白你会忍不住心想『非走下去不可』啦。可是呀,我觉得偶尔骑个脚踏车也无妨啦。」 「……嗯…………嗯……」 「既然你都走过来了,肯定走得回去的。」 「…………嗯!」 我抱住了身旁的麻美。 火热的双眼像是熊熊燃烧着一般。自从来到这儿之后,我老是在哭泣。 「好了好了,别哭别哭……别哭喔。」 由于我把脸按在麻美的身子上,看不到她的脸庞,不过听见她的嗓音已经彻底变成了鼻音。 在这座略高的小山丘之上,以及满天星斗之下── 我和麻美两个人嚎啕大哭了数十分钟。 第16话 未来 「昨天真的很抱歉……!」 做完过夜的工作回到家之后,我立即向沙优低头致歉,于是她慌张失措地左右挥动着手。 「不不不,你没有错呀。」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 「好了好了,不说那个,赶快去换衣服吧。已经可以吃饭了。」 沙优推着我的背部,硬是把我带到起居室去。 我还有许多事情想跟她道歉,不过我认为如今抵抗也无济于事,因此乖乖就范了。 就在我换下西装穿上家居服的期间,沙优俐落地进行着晚餐的准备。当我换完衣服之际,菜肴已全都上桌了。 「谢谢你。」 「不会不会,吃吧!」 沙优抢先精神十足地双手合十说著「我要开动了」,而后抓起筷子。很明显她是在顾虑我。 我也合掌说出「我要开动了」,之后啜饮了一口味噌汤。感觉到全身上下的力量都放松下来了。一旦喝了她所煮的味噌汤,很奇妙地就会有种回到家的心情。 「沙优。」 待在公司的期间,我也一直不断在思考。 「嗯?」 不等沙优偏过头去,我便深深低下了头。 「抱歉,让你担惊受怕了。」 「咦,不,没这回事──」 「没能保护你,是我的错。」 「你有保护我呀!」 沙优大喊出声,接着身子便像是被自己的嗓音吓到似的抖了一下。而后她随即摇了摇头。 「你明明就有保护我呀……」 「可是,你铁定受伤了。」 「那是我自作自受。我只是回忆起自己所走过的路罢了。」 「……但是……」 「吉田先生。」 沙优打断了我的话语。 她把筷子搁在桌上,目不转睛地凝望我的双眼。 「我在来到这里之前呀──」 沙优挂着正经的眼神继续说了下去。 「以为根本不会有人愿意出手相助。觉得若是遭到利用,便能反过来利用对方。心态就是如此地扭曲。」 遭到利用──这是指准许对方的要求;而反过来利用,就她的情况来说,是表示获得安全的栖身之所吧。如果是这样的意思,她一路走来的行动确实只能如此形容。 「不过呀……」 沙优此时暂且停顿,并闭上眼睛。她缓缓吸了口气再吐出。接着张开双眼的她,脸上挂着极其柔和且自然的笑容。 「遇见吉田先生之后,你第一次保护了我。而碰上麻美后,她也接受了我。」 说到这里,沙优略湿了眼眸。 我无法从她脸上浮现的笑容别开目光。我还是初次见到她露出这样的笑容。 「身边净是些难受的事,使得我好想逃离。可是,无论上哪儿去都一样难过。我内心觉得到哪里都没救了,但依然无法让自己不再逃避,因此一直都很痛苦。」 语毕,沙优骤然站起身子来到我身边。在我身旁跪坐下来的她,轻轻揪住了我家居服的袖子。 「可是,和你一同生活后,我终于……终于……」 沙优望着我的眼瞳,而后使劲拉扯我的衣袖。 「有……有办法……思考未来的事情了。」 听见这番话,我感觉自己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未来……」 甫一回神,我才发现自己也跟着说出这个词了。 「嗯,未来。」 沙优点点头,尽管泪眼汪汪却依然讲了下去。 「我会好好思索今后将要到哪里去,而非逃往何处。」 「……沙优。」 「我会确实思考……自己该做什么、想做什么。」 如是说的沙优,这次把原本抓着我袖子的手叠在我手上。 「我会鼓起勇气……所以……」 讲到这儿,沙优的脸庞流下了一道清泪。 「你愿意……再稍微陪伴我一下吗?」 再稍微陪伴一下── 这句话令我身子不禁一颤。 我无法立刻开口回覆。当我嘴巴开开阖阖时,沙优忍着泪水低下头去。 「不……不行吗……」 「不,那个……」 沙优说了「再稍微陪伴一下」。 她主动提起了迄今我俩都未曾清楚提及之事。 「你真的……」 她总算在自己心中设下了「期限」,并说了出来。我心想,这在我们的关系之中是件非常要紧且重大的事。 「真的……很了不起喔。」 我感叹地说道。 「咦?」 沙优偏过头去感到不解,而我把手放在她头上,粗鲁地抚摸着。动着手的我,丝毫不管她的头发变得乱糟糟。 「等……等一下,吉田先生。」 沙优都下定决心了,我可不能迟疑不前。 我内心深处肯定不觉得,沙优无止尽地拖延期限,永远待在这个家里度过一段温吞的同居生活是件坏事。 如同矢口所言,我是当真享受著有这丫头在的生活。我自以为拯救了她,同时也确切无疑地受到救赎。 虽然内心某处明白,却在未能清楚化为言语的状况下走到这个地步,而被这份矛盾所折磨着。 身为监护人的我,不能一辈子磨磨蹭蹭的。 「我啊──」 当我开口后,沙优维持着一头乱糟糟的发丝看向我的眼睛。 「会认真协助你正视前方,以期回到原本的生活。」 我这段话令沙优瞪圆了双眼。 「所以──」 我决定向她诉说至今一次也未曾挂在嘴边的话语。 「加油吧。」 沙优刹那间湿了眼眶,接着以日常休闲服粗鲁地擦拭。她吸了吸都快塞住的鼻子,而后强而有力地颔首回应。 「嗯!」 接着,沙优露齿一笑。 她这张孩子气的笑容,也是我从未见过的。一瞬间,我不由得看到出神。 「啊,糟糕。」 「嗯?」 我指着味噌汤,藉以掩饰羞怯。 「汤要凉掉了。」 「啊,说得也是。我们马上来喝吧。」 沙优再次用休闲服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之后匆匆回到桌子另一侧,放有她晚饭的那边。 我们两人带著有些畅快的心情,鲜少交谈地吃着晚饭。 这样就好。 沙优今后将会慢慢朝向前方,逐渐回到普通的人生。 尽管内心如是想,我也注意到了。 我喝了一口味噌汤,在舌头深处细细品尝着那份咸味。 我刚刚和沙优所做的,是离别的约定。 沙优铁定也有发现。 即使如此,我想我们俩都坚信这是正确的。 「昨天真的很抱歉……!」 做完过夜的工作回到家之后,我立即向沙优低头致歉,于是她慌张失措地左右挥动着手。 「不不不,你没有错呀。」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 「好了好了,不说那个,赶快去换衣服吧。已经可以吃饭了。」 沙优推着我的背部,硬是把我带到起居室去。 我还有许多事情想跟她道歉,不过我认为如今抵抗也无济于事,因此乖乖就范了。 就在我换下西装穿上家居服的期间,沙优俐落地进行着晚餐的准备。当我换完衣服之际,菜肴已全都上桌了。 「谢谢你。」 「不会不会,吃吧!」 沙优抢先精神十足地双手合十说著「我要开动了」,而后抓起筷子。很明显她是在顾虑我。 我也合掌说出「我要开动了」,之后啜饮了一口味噌汤。感觉到全身上下的力量都放松下来了。一旦喝了她所煮的味噌汤,很奇妙地就会有种回到家的心情。 「沙优。」 待在公司的期间,我也一直不断在思考。 「嗯?」 不等沙优偏过头去,我便深深低下了头。 「抱歉,让你担惊受怕了。」 「咦,不,没这回事──」 「没能保护你,是我的错。」 「你有保护我呀!」 沙优大喊出声,接着身子便像是被自己的嗓音吓到似的抖了一下。而后她随即摇了摇头。 「你明明就有保护我呀……」 「可是,你铁定受伤了。」 「那是我自作自受。我只是回忆起自己所走过的路罢了。」 「……但是……」 「吉田先生。」 沙优打断了我的话语。 她把筷子搁在桌上,目不转睛地凝望我的双眼。 「我在来到这里之前呀──」 沙优挂着正经的眼神继续说了下去。 「以为根本不会有人愿意出手相助。觉得若是遭到利用,便能反过来利用对方。心态就是如此地扭曲。」 遭到利用──这是指准许对方的要求;而反过来利用,就她的情况来说,是表示获得安全的栖身之所吧。如果是这样的意思,她一路走来的行动确实只能如此形容。 「不过呀……」 沙优此时暂且停顿,并闭上眼睛。她缓缓吸了口气再吐出。接着张开双眼的她,脸上挂着极其柔和且自然的笑容。 「遇见吉田先生之后,你第一次保护了我。而碰上麻美后,她也接受了我。」 说到这里,沙优略湿了眼眸。 我无法从她脸上浮现的笑容别开目光。我还是初次见到她露出这样的笑容。 「身边净是些难受的事,使得我好想逃离。可是,无论上哪儿去都一样难过。我内心觉得到哪里都没救了,但依然无法让自己不再逃避,因此一直都很痛苦。」 语毕,沙优骤然站起身子来到我身边。在我身旁跪坐下来的她,轻轻揪住了我家居服的袖子。 「可是,和你一同生活后,我终于……终于……」 沙优望着我的眼瞳,而后使劲拉扯我的衣袖。 「有……有办法……思考未来的事情了。」 听见这番话,我感觉自己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未来……」 甫一回神,我才发现自己也跟着说出这个词了。 「嗯,未来。」 沙优点点头,尽管泪眼汪汪却依然讲了下去。 「我会好好思索今后将要到哪里去,而非逃往何处。」 「……沙优。」 「我会确实思考……自己该做什么、想做什么。」 如是说的沙优,这次把原本抓着我袖子的手叠在我手上。 「我会鼓起勇气……所以……」 讲到这儿,沙优的脸庞流下了一道清泪。 「你愿意……再稍微陪伴我一下吗?」 再稍微陪伴一下── 这句话令我身子不禁一颤。 我无法立刻开口回覆。当我嘴巴开开阖阖时,沙优忍着泪水低下头去。 「不……不行吗……」 「不,那个……」 沙优说了「再稍微陪伴一下」。 她主动提起了迄今我俩都未曾清楚提及之事。 「你真的……」 她总算在自己心中设下了「期限」,并说了出来。我心想,这在我们的关系之中是件非常要紧且重大的事。 「真的……很了不起喔。」 我感叹地说道。 「咦?」 沙优偏过头去感到不解,而我把手放在她头上,粗鲁地抚摸着。动着手的我,丝毫不管她的头发变得乱糟糟。 「等……等一下,吉田先生。」 沙优都下定决心了,我可不能迟疑不前。 我内心深处肯定不觉得,沙优无止尽地拖延期限,永远待在这个家里度过一段温吞的同居生活是件坏事。 如同矢口所言,我是当真享受著有这丫头在的生活。我自以为拯救了她,同时也确切无疑地受到救赎。 虽然内心某处明白,却在未能清楚化为言语的状况下走到这个地步,而被这份矛盾所折磨着。 身为监护人的我,不能一辈子磨磨蹭蹭的。 「我啊──」 当我开口后,沙优维持着一头乱糟糟的发丝看向我的眼睛。 「会认真协助你正视前方,以期回到原本的生活。」 我这段话令沙优瞪圆了双眼。 「所以──」 我决定向她诉说至今一次也未曾挂在嘴边的话语。 「加油吧。」 沙优刹那间湿了眼眶,接着以日常休闲服粗鲁地擦拭。她吸了吸都快塞住的鼻子,而后强而有力地颔首回应。 「嗯!」 接着,沙优露齿一笑。 她这张孩子气的笑容,也是我从未见过的。一瞬间,我不由得看到出神。 「啊,糟糕。」 「嗯?」 我指着味噌汤,藉以掩饰羞怯。 「汤要凉掉了。」 「啊,说得也是。我们马上来喝吧。」 沙优再次用休闲服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之后匆匆回到桌子另一侧,放有她晚饭的那边。 我们两人带著有些畅快的心情,鲜少交谈地吃着晚饭。 这样就好。 沙优今后将会慢慢朝向前方,逐渐回到普通的人生。 尽管内心如是想,我也注意到了。 我喝了一口味噌汤,在舌头深处细细品尝着那份咸味。 我刚刚和沙优所做的,是离别的约定。 沙优铁定也有发现。 即使如此,我想我们俩都坚信这是正确的。 「昨天真的很抱歉……!」 做完过夜的工作回到家之后,我立即向沙优低头致歉,于是她慌张失措地左右挥动着手。 「不不不,你没有错呀。」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 「好了好了,不说那个,赶快去换衣服吧。已经可以吃饭了。」 沙优推着我的背部,硬是把我带到起居室去。 我还有许多事情想跟她道歉,不过我认为如今抵抗也无济于事,因此乖乖就范了。 就在我换下西装穿上家居服的期间,沙优俐落地进行着晚餐的准备。当我换完衣服之际,菜肴已全都上桌了。 「谢谢你。」 「不会不会,吃吧!」 沙优抢先精神十足地双手合十说著「我要开动了」,而后抓起筷子。很明显她是在顾虑我。 我也合掌说出「我要开动了」,之后啜饮了一口味噌汤。感觉到全身上下的力量都放松下来了。一旦喝了她所煮的味噌汤,很奇妙地就会有种回到家的心情。 「沙优。」 待在公司的期间,我也一直不断在思考。 「嗯?」 不等沙优偏过头去,我便深深低下了头。 「抱歉,让你担惊受怕了。」 「咦,不,没这回事──」 「没能保护你,是我的错。」 「你有保护我呀!」 沙优大喊出声,接着身子便像是被自己的嗓音吓到似的抖了一下。而后她随即摇了摇头。 「你明明就有保护我呀……」 「可是,你铁定受伤了。」 「那是我自作自受。我只是回忆起自己所走过的路罢了。」 「……但是……」 「吉田先生。」 沙优打断了我的话语。 她把筷子搁在桌上,目不转睛地凝望我的双眼。 「我在来到这里之前呀──」 沙优挂着正经的眼神继续说了下去。 「以为根本不会有人愿意出手相助。觉得若是遭到利用,便能反过来利用对方。心态就是如此地扭曲。」 遭到利用──这是指准许对方的要求;而反过来利用,就她的情况来说,是表示获得安全的栖身之所吧。如果是这样的意思,她一路走来的行动确实只能如此形容。 「不过呀……」 沙优此时暂且停顿,并闭上眼睛。她缓缓吸了口气再吐出。接着张开双眼的她,脸上挂着极其柔和且自然的笑容。 「遇见吉田先生之后,你第一次保护了我。而碰上麻美后,她也接受了我。」 说到这里,沙优略湿了眼眸。 我无法从她脸上浮现的笑容别开目光。我还是初次见到她露出这样的笑容。 「身边净是些难受的事,使得我好想逃离。可是,无论上哪儿去都一样难过。我内心觉得到哪里都没救了,但依然无法让自己不再逃避,因此一直都很痛苦。」 语毕,沙优骤然站起身子来到我身边。在我身旁跪坐下来的她,轻轻揪住了我家居服的袖子。 「可是,和你一同生活后,我终于……终于……」 沙优望着我的眼瞳,而后使劲拉扯我的衣袖。 「有……有办法……思考未来的事情了。」 听见这番话,我感觉自己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未来……」 甫一回神,我才发现自己也跟着说出这个词了。 「嗯,未来。」 沙优点点头,尽管泪眼汪汪却依然讲了下去。 「我会好好思索今后将要到哪里去,而非逃往何处。」 「……沙优。」 「我会确实思考……自己该做什么、想做什么。」 如是说的沙优,这次把原本抓着我袖子的手叠在我手上。 「我会鼓起勇气……所以……」 讲到这儿,沙优的脸庞流下了一道清泪。 「你愿意……再稍微陪伴我一下吗?」 再稍微陪伴一下── 这句话令我身子不禁一颤。 我无法立刻开口回覆。当我嘴巴开开阖阖时,沙优忍着泪水低下头去。 「不……不行吗……」 「不,那个……」 沙优说了「再稍微陪伴一下」。 她主动提起了迄今我俩都未曾清楚提及之事。 「你真的……」 她总算在自己心中设下了「期限」,并说了出来。我心想,这在我们的关系之中是件非常要紧且重大的事。 「真的……很了不起喔。」 我感叹地说道。 「咦?」 沙优偏过头去感到不解,而我把手放在她头上,粗鲁地抚摸着。动着手的我,丝毫不管她的头发变得乱糟糟。 「等……等一下,吉田先生。」 沙优都下定决心了,我可不能迟疑不前。 我内心深处肯定不觉得,沙优无止尽地拖延期限,永远待在这个家里度过一段温吞的同居生活是件坏事。 如同矢口所言,我是当真享受著有这丫头在的生活。我自以为拯救了她,同时也确切无疑地受到救赎。 虽然内心某处明白,却在未能清楚化为言语的状况下走到这个地步,而被这份矛盾所折磨着。 身为监护人的我,不能一辈子磨磨蹭蹭的。 「我啊──」 当我开口后,沙优维持着一头乱糟糟的发丝看向我的眼睛。 「会认真协助你正视前方,以期回到原本的生活。」 我这段话令沙优瞪圆了双眼。 「所以──」 我决定向她诉说至今一次也未曾挂在嘴边的话语。 「加油吧。」 沙优刹那间湿了眼眶,接着以日常休闲服粗鲁地擦拭。她吸了吸都快塞住的鼻子,而后强而有力地颔首回应。 「嗯!」 接着,沙优露齿一笑。 她这张孩子气的笑容,也是我从未见过的。一瞬间,我不由得看到出神。 「啊,糟糕。」 「嗯?」 我指着味噌汤,藉以掩饰羞怯。 「汤要凉掉了。」 「啊,说得也是。我们马上来喝吧。」 沙优再次用休闲服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之后匆匆回到桌子另一侧,放有她晚饭的那边。 我们两人带著有些畅快的心情,鲜少交谈地吃着晚饭。 这样就好。 沙优今后将会慢慢朝向前方,逐渐回到普通的人生。 尽管内心如是想,我也注意到了。 我喝了一口味噌汤,在舌头深处细细品尝着那份咸味。 我刚刚和沙优所做的,是离别的约定。 沙优铁定也有发现。 即使如此,我想我们俩都坚信这是正确的。 「昨天真的很抱歉……!」 做完过夜的工作回到家之后,我立即向沙优低头致歉,于是她慌张失措地左右挥动着手。 「不不不,你没有错呀。」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 「好了好了,不说那个,赶快去换衣服吧。已经可以吃饭了。」 沙优推着我的背部,硬是把我带到起居室去。 我还有许多事情想跟她道歉,不过我认为如今抵抗也无济于事,因此乖乖就范了。 就在我换下西装穿上家居服的期间,沙优俐落地进行着晚餐的准备。当我换完衣服之际,菜肴已全都上桌了。 「谢谢你。」 「不会不会,吃吧!」 沙优抢先精神十足地双手合十说著「我要开动了」,而后抓起筷子。很明显她是在顾虑我。 我也合掌说出「我要开动了」,之后啜饮了一口味噌汤。感觉到全身上下的力量都放松下来了。一旦喝了她所煮的味噌汤,很奇妙地就会有种回到家的心情。 「沙优。」 待在公司的期间,我也一直不断在思考。 「嗯?」 不等沙优偏过头去,我便深深低下了头。 「抱歉,让你担惊受怕了。」 「咦,不,没这回事──」 「没能保护你,是我的错。」 「你有保护我呀!」 沙优大喊出声,接着身子便像是被自己的嗓音吓到似的抖了一下。而后她随即摇了摇头。 「你明明就有保护我呀……」 「可是,你铁定受伤了。」 「那是我自作自受。我只是回忆起自己所走过的路罢了。」 「……但是……」 「吉田先生。」 沙优打断了我的话语。 她把筷子搁在桌上,目不转睛地凝望我的双眼。 「我在来到这里之前呀──」 沙优挂着正经的眼神继续说了下去。 「以为根本不会有人愿意出手相助。觉得若是遭到利用,便能反过来利用对方。心态就是如此地扭曲。」 遭到利用──这是指准许对方的要求;而反过来利用,就她的情况来说,是表示获得安全的栖身之所吧。如果是这样的意思,她一路走来的行动确实只能如此形容。 「不过呀……」 沙优此时暂且停顿,并闭上眼睛。她缓缓吸了口气再吐出。接着张开双眼的她,脸上挂着极其柔和且自然的笑容。 「遇见吉田先生之后,你第一次保护了我。而碰上麻美后,她也接受了我。」 说到这里,沙优略湿了眼眸。 我无法从她脸上浮现的笑容别开目光。我还是初次见到她露出这样的笑容。 「身边净是些难受的事,使得我好想逃离。可是,无论上哪儿去都一样难过。我内心觉得到哪里都没救了,但依然无法让自己不再逃避,因此一直都很痛苦。」 语毕,沙优骤然站起身子来到我身边。在我身旁跪坐下来的她,轻轻揪住了我家居服的袖子。 「可是,和你一同生活后,我终于……终于……」 沙优望着我的眼瞳,而后使劲拉扯我的衣袖。 「有……有办法……思考未来的事情了。」 听见这番话,我感觉自己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未来……」 甫一回神,我才发现自己也跟着说出这个词了。 「嗯,未来。」 沙优点点头,尽管泪眼汪汪却依然讲了下去。 「我会好好思索今后将要到哪里去,而非逃往何处。」 「……沙优。」 「我会确实思考……自己该做什么、想做什么。」 如是说的沙优,这次把原本抓着我袖子的手叠在我手上。 「我会鼓起勇气……所以……」 讲到这儿,沙优的脸庞流下了一道清泪。 「你愿意……再稍微陪伴我一下吗?」 再稍微陪伴一下── 这句话令我身子不禁一颤。 我无法立刻开口回覆。当我嘴巴开开阖阖时,沙优忍着泪水低下头去。 「不……不行吗……」 「不,那个……」 沙优说了「再稍微陪伴一下」。 她主动提起了迄今我俩都未曾清楚提及之事。 「你真的……」 她总算在自己心中设下了「期限」,并说了出来。我心想,这在我们的关系之中是件非常要紧且重大的事。 「真的……很了不起喔。」 我感叹地说道。 「咦?」 沙优偏过头去感到不解,而我把手放在她头上,粗鲁地抚摸着。动着手的我,丝毫不管她的头发变得乱糟糟。 「等……等一下,吉田先生。」 沙优都下定决心了,我可不能迟疑不前。 我内心深处肯定不觉得,沙优无止尽地拖延期限,永远待在这个家里度过一段温吞的同居生活是件坏事。 如同矢口所言,我是当真享受著有这丫头在的生活。我自以为拯救了她,同时也确切无疑地受到救赎。 虽然内心某处明白,却在未能清楚化为言语的状况下走到这个地步,而被这份矛盾所折磨着。 身为监护人的我,不能一辈子磨磨蹭蹭的。 「我啊──」 当我开口后,沙优维持着一头乱糟糟的发丝看向我的眼睛。 「会认真协助你正视前方,以期回到原本的生活。」 我这段话令沙优瞪圆了双眼。 「所以──」 我决定向她诉说至今一次也未曾挂在嘴边的话语。 「加油吧。」 沙优刹那间湿了眼眶,接着以日常休闲服粗鲁地擦拭。她吸了吸都快塞住的鼻子,而后强而有力地颔首回应。 「嗯!」 接着,沙优露齿一笑。 她这张孩子气的笑容,也是我从未见过的。一瞬间,我不由得看到出神。 「啊,糟糕。」 「嗯?」 我指着味噌汤,藉以掩饰羞怯。 「汤要凉掉了。」 「啊,说得也是。我们马上来喝吧。」 沙优再次用休闲服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之后匆匆回到桌子另一侧,放有她晚饭的那边。 我们两人带著有些畅快的心情,鲜少交谈地吃着晚饭。 这样就好。 沙优今后将会慢慢朝向前方,逐渐回到普通的人生。 尽管内心如是想,我也注意到了。 我喝了一口味噌汤,在舌头深处细细品尝着那份咸味。 我刚刚和沙优所做的,是离别的约定。 沙优铁定也有发现。 即使如此,我想我们俩都坚信这是正确的。 「昨天真的很抱歉……!」 做完过夜的工作回到家之后,我立即向沙优低头致歉,于是她慌张失措地左右挥动着手。 「不不不,你没有错呀。」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 「好了好了,不说那个,赶快去换衣服吧。已经可以吃饭了。」 沙优推着我的背部,硬是把我带到起居室去。 我还有许多事情想跟她道歉,不过我认为如今抵抗也无济于事,因此乖乖就范了。 就在我换下西装穿上家居服的期间,沙优俐落地进行着晚餐的准备。当我换完衣服之际,菜肴已全都上桌了。 「谢谢你。」 「不会不会,吃吧!」 沙优抢先精神十足地双手合十说著「我要开动了」,而后抓起筷子。很明显她是在顾虑我。 我也合掌说出「我要开动了」,之后啜饮了一口味噌汤。感觉到全身上下的力量都放松下来了。一旦喝了她所煮的味噌汤,很奇妙地就会有种回到家的心情。 「沙优。」 待在公司的期间,我也一直不断在思考。 「嗯?」 不等沙优偏过头去,我便深深低下了头。 「抱歉,让你担惊受怕了。」 「咦,不,没这回事──」 「没能保护你,是我的错。」 「你有保护我呀!」 沙优大喊出声,接着身子便像是被自己的嗓音吓到似的抖了一下。而后她随即摇了摇头。 「你明明就有保护我呀……」 「可是,你铁定受伤了。」 「那是我自作自受。我只是回忆起自己所走过的路罢了。」 「……但是……」 「吉田先生。」 沙优打断了我的话语。 她把筷子搁在桌上,目不转睛地凝望我的双眼。 「我在来到这里之前呀──」 沙优挂着正经的眼神继续说了下去。 「以为根本不会有人愿意出手相助。觉得若是遭到利用,便能反过来利用对方。心态就是如此地扭曲。」 遭到利用──这是指准许对方的要求;而反过来利用,就她的情况来说,是表示获得安全的栖身之所吧。如果是这样的意思,她一路走来的行动确实只能如此形容。 「不过呀……」 沙优此时暂且停顿,并闭上眼睛。她缓缓吸了口气再吐出。接着张开双眼的她,脸上挂着极其柔和且自然的笑容。 「遇见吉田先生之后,你第一次保护了我。而碰上麻美后,她也接受了我。」 说到这里,沙优略湿了眼眸。 我无法从她脸上浮现的笑容别开目光。我还是初次见到她露出这样的笑容。 「身边净是些难受的事,使得我好想逃离。可是,无论上哪儿去都一样难过。我内心觉得到哪里都没救了,但依然无法让自己不再逃避,因此一直都很痛苦。」 语毕,沙优骤然站起身子来到我身边。在我身旁跪坐下来的她,轻轻揪住了我家居服的袖子。 「可是,和你一同生活后,我终于……终于……」 沙优望着我的眼瞳,而后使劲拉扯我的衣袖。 「有……有办法……思考未来的事情了。」 听见这番话,我感觉自己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未来……」 甫一回神,我才发现自己也跟着说出这个词了。 「嗯,未来。」 沙优点点头,尽管泪眼汪汪却依然讲了下去。 「我会好好思索今后将要到哪里去,而非逃往何处。」 「……沙优。」 「我会确实思考……自己该做什么、想做什么。」 如是说的沙优,这次把原本抓着我袖子的手叠在我手上。 「我会鼓起勇气……所以……」 讲到这儿,沙优的脸庞流下了一道清泪。 「你愿意……再稍微陪伴我一下吗?」 再稍微陪伴一下── 这句话令我身子不禁一颤。 我无法立刻开口回覆。当我嘴巴开开阖阖时,沙优忍着泪水低下头去。 「不……不行吗……」 「不,那个……」 沙优说了「再稍微陪伴一下」。 她主动提起了迄今我俩都未曾清楚提及之事。 「你真的……」 她总算在自己心中设下了「期限」,并说了出来。我心想,这在我们的关系之中是件非常要紧且重大的事。 「真的……很了不起喔。」 我感叹地说道。 「咦?」 沙优偏过头去感到不解,而我把手放在她头上,粗鲁地抚摸着。动着手的我,丝毫不管她的头发变得乱糟糟。 「等……等一下,吉田先生。」 沙优都下定决心了,我可不能迟疑不前。 我内心深处肯定不觉得,沙优无止尽地拖延期限,永远待在这个家里度过一段温吞的同居生活是件坏事。 如同矢口所言,我是当真享受著有这丫头在的生活。我自以为拯救了她,同时也确切无疑地受到救赎。 虽然内心某处明白,却在未能清楚化为言语的状况下走到这个地步,而被这份矛盾所折磨着。 身为监护人的我,不能一辈子磨磨蹭蹭的。 「我啊──」 当我开口后,沙优维持着一头乱糟糟的发丝看向我的眼睛。 「会认真协助你正视前方,以期回到原本的生活。」 我这段话令沙优瞪圆了双眼。 「所以──」 我决定向她诉说至今一次也未曾挂在嘴边的话语。 「加油吧。」 沙优刹那间湿了眼眶,接着以日常休闲服粗鲁地擦拭。她吸了吸都快塞住的鼻子,而后强而有力地颔首回应。 「嗯!」 接着,沙优露齿一笑。 她这张孩子气的笑容,也是我从未见过的。一瞬间,我不由得看到出神。 「啊,糟糕。」 「嗯?」 我指着味噌汤,藉以掩饰羞怯。 「汤要凉掉了。」 「啊,说得也是。我们马上来喝吧。」 沙优再次用休闲服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之后匆匆回到桌子另一侧,放有她晚饭的那边。 我们两人带著有些畅快的心情,鲜少交谈地吃着晚饭。 这样就好。 沙优今后将会慢慢朝向前方,逐渐回到普通的人生。 尽管内心如是想,我也注意到了。 我喝了一口味噌汤,在舌头深处细细品尝着那份咸味。 我刚刚和沙优所做的,是离别的约定。 沙优铁定也有发现。 即使如此,我想我们俩都坚信这是正确的。 「昨天真的很抱歉……!」 做完过夜的工作回到家之后,我立即向沙优低头致歉,于是她慌张失措地左右挥动着手。 「不不不,你没有错呀。」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 「好了好了,不说那个,赶快去换衣服吧。已经可以吃饭了。」 沙优推着我的背部,硬是把我带到起居室去。 我还有许多事情想跟她道歉,不过我认为如今抵抗也无济于事,因此乖乖就范了。 就在我换下西装穿上家居服的期间,沙优俐落地进行着晚餐的准备。当我换完衣服之际,菜肴已全都上桌了。 「谢谢你。」 「不会不会,吃吧!」 沙优抢先精神十足地双手合十说著「我要开动了」,而后抓起筷子。很明显她是在顾虑我。 我也合掌说出「我要开动了」,之后啜饮了一口味噌汤。感觉到全身上下的力量都放松下来了。一旦喝了她所煮的味噌汤,很奇妙地就会有种回到家的心情。 「沙优。」 待在公司的期间,我也一直不断在思考。 「嗯?」 不等沙优偏过头去,我便深深低下了头。 「抱歉,让你担惊受怕了。」 「咦,不,没这回事──」 「没能保护你,是我的错。」 「你有保护我呀!」 沙优大喊出声,接着身子便像是被自己的嗓音吓到似的抖了一下。而后她随即摇了摇头。 「你明明就有保护我呀……」 「可是,你铁定受伤了。」 「那是我自作自受。我只是回忆起自己所走过的路罢了。」 「……但是……」 「吉田先生。」 沙优打断了我的话语。 她把筷子搁在桌上,目不转睛地凝望我的双眼。 「我在来到这里之前呀──」 沙优挂着正经的眼神继续说了下去。 「以为根本不会有人愿意出手相助。觉得若是遭到利用,便能反过来利用对方。心态就是如此地扭曲。」 遭到利用──这是指准许对方的要求;而反过来利用,就她的情况来说,是表示获得安全的栖身之所吧。如果是这样的意思,她一路走来的行动确实只能如此形容。 「不过呀……」 沙优此时暂且停顿,并闭上眼睛。她缓缓吸了口气再吐出。接着张开双眼的她,脸上挂着极其柔和且自然的笑容。 「遇见吉田先生之后,你第一次保护了我。而碰上麻美后,她也接受了我。」 说到这里,沙优略湿了眼眸。 我无法从她脸上浮现的笑容别开目光。我还是初次见到她露出这样的笑容。 「身边净是些难受的事,使得我好想逃离。可是,无论上哪儿去都一样难过。我内心觉得到哪里都没救了,但依然无法让自己不再逃避,因此一直都很痛苦。」 语毕,沙优骤然站起身子来到我身边。在我身旁跪坐下来的她,轻轻揪住了我家居服的袖子。 「可是,和你一同生活后,我终于……终于……」 沙优望着我的眼瞳,而后使劲拉扯我的衣袖。 「有……有办法……思考未来的事情了。」 听见这番话,我感觉自己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未来……」 甫一回神,我才发现自己也跟着说出这个词了。 「嗯,未来。」 沙优点点头,尽管泪眼汪汪却依然讲了下去。 「我会好好思索今后将要到哪里去,而非逃往何处。」 「……沙优。」 「我会确实思考……自己该做什么、想做什么。」 如是说的沙优,这次把原本抓着我袖子的手叠在我手上。 「我会鼓起勇气……所以……」 讲到这儿,沙优的脸庞流下了一道清泪。 「你愿意……再稍微陪伴我一下吗?」 再稍微陪伴一下── 这句话令我身子不禁一颤。 我无法立刻开口回覆。当我嘴巴开开阖阖时,沙优忍着泪水低下头去。 「不……不行吗……」 「不,那个……」 沙优说了「再稍微陪伴一下」。 她主动提起了迄今我俩都未曾清楚提及之事。 「你真的……」 她总算在自己心中设下了「期限」,并说了出来。我心想,这在我们的关系之中是件非常要紧且重大的事。 「真的……很了不起喔。」 我感叹地说道。 「咦?」 沙优偏过头去感到不解,而我把手放在她头上,粗鲁地抚摸着。动着手的我,丝毫不管她的头发变得乱糟糟。 「等……等一下,吉田先生。」 沙优都下定决心了,我可不能迟疑不前。 我内心深处肯定不觉得,沙优无止尽地拖延期限,永远待在这个家里度过一段温吞的同居生活是件坏事。 如同矢口所言,我是当真享受著有这丫头在的生活。我自以为拯救了她,同时也确切无疑地受到救赎。 虽然内心某处明白,却在未能清楚化为言语的状况下走到这个地步,而被这份矛盾所折磨着。 身为监护人的我,不能一辈子磨磨蹭蹭的。 「我啊──」 当我开口后,沙优维持着一头乱糟糟的发丝看向我的眼睛。 「会认真协助你正视前方,以期回到原本的生活。」 我这段话令沙优瞪圆了双眼。 「所以──」 我决定向她诉说至今一次也未曾挂在嘴边的话语。 「加油吧。」 沙优刹那间湿了眼眶,接着以日常休闲服粗鲁地擦拭。她吸了吸都快塞住的鼻子,而后强而有力地颔首回应。 「嗯!」 接着,沙优露齿一笑。 她这张孩子气的笑容,也是我从未见过的。一瞬间,我不由得看到出神。 「啊,糟糕。」 「嗯?」 我指着味噌汤,藉以掩饰羞怯。 「汤要凉掉了。」 「啊,说得也是。我们马上来喝吧。」 沙优再次用休闲服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之后匆匆回到桌子另一侧,放有她晚饭的那边。 我们两人带著有些畅快的心情,鲜少交谈地吃着晚饭。 这样就好。 沙优今后将会慢慢朝向前方,逐渐回到普通的人生。 尽管内心如是想,我也注意到了。 我喝了一口味噌汤,在舌头深处细细品尝着那份咸味。 我刚刚和沙优所做的,是离别的约定。 沙优铁定也有发现。 即使如此,我想我们俩都坚信这是正确的。 「昨天真的很抱歉……!」 做完过夜的工作回到家之后,我立即向沙优低头致歉,于是她慌张失措地左右挥动着手。 「不不不,你没有错呀。」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 「好了好了,不说那个,赶快去换衣服吧。已经可以吃饭了。」 沙优推着我的背部,硬是把我带到起居室去。 我还有许多事情想跟她道歉,不过我认为如今抵抗也无济于事,因此乖乖就范了。 就在我换下西装穿上家居服的期间,沙优俐落地进行着晚餐的准备。当我换完衣服之际,菜肴已全都上桌了。 「谢谢你。」 「不会不会,吃吧!」 沙优抢先精神十足地双手合十说著「我要开动了」,而后抓起筷子。很明显她是在顾虑我。 我也合掌说出「我要开动了」,之后啜饮了一口味噌汤。感觉到全身上下的力量都放松下来了。一旦喝了她所煮的味噌汤,很奇妙地就会有种回到家的心情。 「沙优。」 待在公司的期间,我也一直不断在思考。 「嗯?」 不等沙优偏过头去,我便深深低下了头。 「抱歉,让你担惊受怕了。」 「咦,不,没这回事──」 「没能保护你,是我的错。」 「你有保护我呀!」 沙优大喊出声,接着身子便像是被自己的嗓音吓到似的抖了一下。而后她随即摇了摇头。 「你明明就有保护我呀……」 「可是,你铁定受伤了。」 「那是我自作自受。我只是回忆起自己所走过的路罢了。」 「……但是……」 「吉田先生。」 沙优打断了我的话语。 她把筷子搁在桌上,目不转睛地凝望我的双眼。 「我在来到这里之前呀──」 沙优挂着正经的眼神继续说了下去。 「以为根本不会有人愿意出手相助。觉得若是遭到利用,便能反过来利用对方。心态就是如此地扭曲。」 遭到利用──这是指准许对方的要求;而反过来利用,就她的情况来说,是表示获得安全的栖身之所吧。如果是这样的意思,她一路走来的行动确实只能如此形容。 「不过呀……」 沙优此时暂且停顿,并闭上眼睛。她缓缓吸了口气再吐出。接着张开双眼的她,脸上挂着极其柔和且自然的笑容。 「遇见吉田先生之后,你第一次保护了我。而碰上麻美后,她也接受了我。」 说到这里,沙优略湿了眼眸。 我无法从她脸上浮现的笑容别开目光。我还是初次见到她露出这样的笑容。 「身边净是些难受的事,使得我好想逃离。可是,无论上哪儿去都一样难过。我内心觉得到哪里都没救了,但依然无法让自己不再逃避,因此一直都很痛苦。」 语毕,沙优骤然站起身子来到我身边。在我身旁跪坐下来的她,轻轻揪住了我家居服的袖子。 「可是,和你一同生活后,我终于……终于……」 沙优望着我的眼瞳,而后使劲拉扯我的衣袖。 「有……有办法……思考未来的事情了。」 听见这番话,我感觉自己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未来……」 甫一回神,我才发现自己也跟着说出这个词了。 「嗯,未来。」 沙优点点头,尽管泪眼汪汪却依然讲了下去。 「我会好好思索今后将要到哪里去,而非逃往何处。」 「……沙优。」 「我会确实思考……自己该做什么、想做什么。」 如是说的沙优,这次把原本抓着我袖子的手叠在我手上。 「我会鼓起勇气……所以……」 讲到这儿,沙优的脸庞流下了一道清泪。 「你愿意……再稍微陪伴我一下吗?」 再稍微陪伴一下── 这句话令我身子不禁一颤。 我无法立刻开口回覆。当我嘴巴开开阖阖时,沙优忍着泪水低下头去。 「不……不行吗……」 「不,那个……」 沙优说了「再稍微陪伴一下」。 她主动提起了迄今我俩都未曾清楚提及之事。 「你真的……」 她总算在自己心中设下了「期限」,并说了出来。我心想,这在我们的关系之中是件非常要紧且重大的事。 「真的……很了不起喔。」 我感叹地说道。 「咦?」 沙优偏过头去感到不解,而我把手放在她头上,粗鲁地抚摸着。动着手的我,丝毫不管她的头发变得乱糟糟。 「等……等一下,吉田先生。」 沙优都下定决心了,我可不能迟疑不前。 我内心深处肯定不觉得,沙优无止尽地拖延期限,永远待在这个家里度过一段温吞的同居生活是件坏事。 如同矢口所言,我是当真享受著有这丫头在的生活。我自以为拯救了她,同时也确切无疑地受到救赎。 虽然内心某处明白,却在未能清楚化为言语的状况下走到这个地步,而被这份矛盾所折磨着。 身为监护人的我,不能一辈子磨磨蹭蹭的。 「我啊──」 当我开口后,沙优维持着一头乱糟糟的发丝看向我的眼睛。 「会认真协助你正视前方,以期回到原本的生活。」 我这段话令沙优瞪圆了双眼。 「所以──」 我决定向她诉说至今一次也未曾挂在嘴边的话语。 「加油吧。」 沙优刹那间湿了眼眶,接着以日常休闲服粗鲁地擦拭。她吸了吸都快塞住的鼻子,而后强而有力地颔首回应。 「嗯!」 接着,沙优露齿一笑。 她这张孩子气的笑容,也是我从未见过的。一瞬间,我不由得看到出神。 「啊,糟糕。」 「嗯?」 我指着味噌汤,藉以掩饰羞怯。 「汤要凉掉了。」 「啊,说得也是。我们马上来喝吧。」 沙优再次用休闲服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之后匆匆回到桌子另一侧,放有她晚饭的那边。 我们两人带著有些畅快的心情,鲜少交谈地吃着晚饭。 这样就好。 沙优今后将会慢慢朝向前方,逐渐回到普通的人生。 尽管内心如是想,我也注意到了。 我喝了一口味噌汤,在舌头深处细细品尝着那份咸味。 我刚刚和沙优所做的,是离别的约定。 沙优铁定也有发现。 即使如此,我想我们俩都坚信这是正确的。 「昨天真的很抱歉……!」 做完过夜的工作回到家之后,我立即向沙优低头致歉,于是她慌张失措地左右挥动着手。 「不不不,你没有错呀。」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 「好了好了,不说那个,赶快去换衣服吧。已经可以吃饭了。」 沙优推着我的背部,硬是把我带到起居室去。 我还有许多事情想跟她道歉,不过我认为如今抵抗也无济于事,因此乖乖就范了。 就在我换下西装穿上家居服的期间,沙优俐落地进行着晚餐的准备。当我换完衣服之际,菜肴已全都上桌了。 「谢谢你。」 「不会不会,吃吧!」 沙优抢先精神十足地双手合十说著「我要开动了」,而后抓起筷子。很明显她是在顾虑我。 我也合掌说出「我要开动了」,之后啜饮了一口味噌汤。感觉到全身上下的力量都放松下来了。一旦喝了她所煮的味噌汤,很奇妙地就会有种回到家的心情。 「沙优。」 待在公司的期间,我也一直不断在思考。 「嗯?」 不等沙优偏过头去,我便深深低下了头。 「抱歉,让你担惊受怕了。」 「咦,不,没这回事──」 「没能保护你,是我的错。」 「你有保护我呀!」 沙优大喊出声,接着身子便像是被自己的嗓音吓到似的抖了一下。而后她随即摇了摇头。 「你明明就有保护我呀……」 「可是,你铁定受伤了。」 「那是我自作自受。我只是回忆起自己所走过的路罢了。」 「……但是……」 「吉田先生。」 沙优打断了我的话语。 她把筷子搁在桌上,目不转睛地凝望我的双眼。 「我在来到这里之前呀──」 沙优挂着正经的眼神继续说了下去。 「以为根本不会有人愿意出手相助。觉得若是遭到利用,便能反过来利用对方。心态就是如此地扭曲。」 遭到利用──这是指准许对方的要求;而反过来利用,就她的情况来说,是表示获得安全的栖身之所吧。如果是这样的意思,她一路走来的行动确实只能如此形容。 「不过呀……」 沙优此时暂且停顿,并闭上眼睛。她缓缓吸了口气再吐出。接着张开双眼的她,脸上挂着极其柔和且自然的笑容。 「遇见吉田先生之后,你第一次保护了我。而碰上麻美后,她也接受了我。」 说到这里,沙优略湿了眼眸。 我无法从她脸上浮现的笑容别开目光。我还是初次见到她露出这样的笑容。 「身边净是些难受的事,使得我好想逃离。可是,无论上哪儿去都一样难过。我内心觉得到哪里都没救了,但依然无法让自己不再逃避,因此一直都很痛苦。」 语毕,沙优骤然站起身子来到我身边。在我身旁跪坐下来的她,轻轻揪住了我家居服的袖子。 「可是,和你一同生活后,我终于……终于……」 沙优望着我的眼瞳,而后使劲拉扯我的衣袖。 「有……有办法……思考未来的事情了。」 听见这番话,我感觉自己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未来……」 甫一回神,我才发现自己也跟着说出这个词了。 「嗯,未来。」 沙优点点头,尽管泪眼汪汪却依然讲了下去。 「我会好好思索今后将要到哪里去,而非逃往何处。」 「……沙优。」 「我会确实思考……自己该做什么、想做什么。」 如是说的沙优,这次把原本抓着我袖子的手叠在我手上。 「我会鼓起勇气……所以……」 讲到这儿,沙优的脸庞流下了一道清泪。 「你愿意……再稍微陪伴我一下吗?」 再稍微陪伴一下── 这句话令我身子不禁一颤。 我无法立刻开口回覆。当我嘴巴开开阖阖时,沙优忍着泪水低下头去。 「不……不行吗……」 「不,那个……」 沙优说了「再稍微陪伴一下」。 她主动提起了迄今我俩都未曾清楚提及之事。 「你真的……」 她总算在自己心中设下了「期限」,并说了出来。我心想,这在我们的关系之中是件非常要紧且重大的事。 「真的……很了不起喔。」 我感叹地说道。 「咦?」 沙优偏过头去感到不解,而我把手放在她头上,粗鲁地抚摸着。动着手的我,丝毫不管她的头发变得乱糟糟。 「等……等一下,吉田先生。」 沙优都下定决心了,我可不能迟疑不前。 我内心深处肯定不觉得,沙优无止尽地拖延期限,永远待在这个家里度过一段温吞的同居生活是件坏事。 如同矢口所言,我是当真享受著有这丫头在的生活。我自以为拯救了她,同时也确切无疑地受到救赎。 虽然内心某处明白,却在未能清楚化为言语的状况下走到这个地步,而被这份矛盾所折磨着。 身为监护人的我,不能一辈子磨磨蹭蹭的。 「我啊──」 当我开口后,沙优维持着一头乱糟糟的发丝看向我的眼睛。 「会认真协助你正视前方,以期回到原本的生活。」 我这段话令沙优瞪圆了双眼。 「所以──」 我决定向她诉说至今一次也未曾挂在嘴边的话语。 「加油吧。」 沙优刹那间湿了眼眶,接着以日常休闲服粗鲁地擦拭。她吸了吸都快塞住的鼻子,而后强而有力地颔首回应。 「嗯!」 接着,沙优露齿一笑。 她这张孩子气的笑容,也是我从未见过的。一瞬间,我不由得看到出神。 「啊,糟糕。」 「嗯?」 我指着味噌汤,藉以掩饰羞怯。 「汤要凉掉了。」 「啊,说得也是。我们马上来喝吧。」 沙优再次用休闲服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之后匆匆回到桌子另一侧,放有她晚饭的那边。 我们两人带著有些畅快的心情,鲜少交谈地吃着晚饭。 这样就好。 沙优今后将会慢慢朝向前方,逐渐回到普通的人生。 尽管内心如是想,我也注意到了。 我喝了一口味噌汤,在舌头深处细细品尝着那份咸味。 我刚刚和沙优所做的,是离别的约定。 沙优铁定也有发现。 即使如此,我想我们俩都坚信这是正确的。 「昨天真的很抱歉……!」 做完过夜的工作回到家之后,我立即向沙优低头致歉,于是她慌张失措地左右挥动着手。 「不不不,你没有错呀。」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 「好了好了,不说那个,赶快去换衣服吧。已经可以吃饭了。」 沙优推着我的背部,硬是把我带到起居室去。 我还有许多事情想跟她道歉,不过我认为如今抵抗也无济于事,因此乖乖就范了。 就在我换下西装穿上家居服的期间,沙优俐落地进行着晚餐的准备。当我换完衣服之际,菜肴已全都上桌了。 「谢谢你。」 「不会不会,吃吧!」 沙优抢先精神十足地双手合十说著「我要开动了」,而后抓起筷子。很明显她是在顾虑我。 我也合掌说出「我要开动了」,之后啜饮了一口味噌汤。感觉到全身上下的力量都放松下来了。一旦喝了她所煮的味噌汤,很奇妙地就会有种回到家的心情。 「沙优。」 待在公司的期间,我也一直不断在思考。 「嗯?」 不等沙优偏过头去,我便深深低下了头。 「抱歉,让你担惊受怕了。」 「咦,不,没这回事──」 「没能保护你,是我的错。」 「你有保护我呀!」 沙优大喊出声,接着身子便像是被自己的嗓音吓到似的抖了一下。而后她随即摇了摇头。 「你明明就有保护我呀……」 「可是,你铁定受伤了。」 「那是我自作自受。我只是回忆起自己所走过的路罢了。」 「……但是……」 「吉田先生。」 沙优打断了我的话语。 她把筷子搁在桌上,目不转睛地凝望我的双眼。 「我在来到这里之前呀──」 沙优挂着正经的眼神继续说了下去。 「以为根本不会有人愿意出手相助。觉得若是遭到利用,便能反过来利用对方。心态就是如此地扭曲。」 遭到利用──这是指准许对方的要求;而反过来利用,就她的情况来说,是表示获得安全的栖身之所吧。如果是这样的意思,她一路走来的行动确实只能如此形容。 「不过呀……」 沙优此时暂且停顿,并闭上眼睛。她缓缓吸了口气再吐出。接着张开双眼的她,脸上挂着极其柔和且自然的笑容。 「遇见吉田先生之后,你第一次保护了我。而碰上麻美后,她也接受了我。」 说到这里,沙优略湿了眼眸。 我无法从她脸上浮现的笑容别开目光。我还是初次见到她露出这样的笑容。 「身边净是些难受的事,使得我好想逃离。可是,无论上哪儿去都一样难过。我内心觉得到哪里都没救了,但依然无法让自己不再逃避,因此一直都很痛苦。」 语毕,沙优骤然站起身子来到我身边。在我身旁跪坐下来的她,轻轻揪住了我家居服的袖子。 「可是,和你一同生活后,我终于……终于……」 沙优望着我的眼瞳,而后使劲拉扯我的衣袖。 「有……有办法……思考未来的事情了。」 听见这番话,我感觉自己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未来……」 甫一回神,我才发现自己也跟着说出这个词了。 「嗯,未来。」 沙优点点头,尽管泪眼汪汪却依然讲了下去。 「我会好好思索今后将要到哪里去,而非逃往何处。」 「……沙优。」 「我会确实思考……自己该做什么、想做什么。」 如是说的沙优,这次把原本抓着我袖子的手叠在我手上。 「我会鼓起勇气……所以……」 讲到这儿,沙优的脸庞流下了一道清泪。 「你愿意……再稍微陪伴我一下吗?」 再稍微陪伴一下── 这句话令我身子不禁一颤。 我无法立刻开口回覆。当我嘴巴开开阖阖时,沙优忍着泪水低下头去。 「不……不行吗……」 「不,那个……」 沙优说了「再稍微陪伴一下」。 她主动提起了迄今我俩都未曾清楚提及之事。 「你真的……」 她总算在自己心中设下了「期限」,并说了出来。我心想,这在我们的关系之中是件非常要紧且重大的事。 「真的……很了不起喔。」 我感叹地说道。 「咦?」 沙优偏过头去感到不解,而我把手放在她头上,粗鲁地抚摸着。动着手的我,丝毫不管她的头发变得乱糟糟。 「等……等一下,吉田先生。」 沙优都下定决心了,我可不能迟疑不前。 我内心深处肯定不觉得,沙优无止尽地拖延期限,永远待在这个家里度过一段温吞的同居生活是件坏事。 如同矢口所言,我是当真享受著有这丫头在的生活。我自以为拯救了她,同时也确切无疑地受到救赎。 虽然内心某处明白,却在未能清楚化为言语的状况下走到这个地步,而被这份矛盾所折磨着。 身为监护人的我,不能一辈子磨磨蹭蹭的。 「我啊──」 当我开口后,沙优维持着一头乱糟糟的发丝看向我的眼睛。 「会认真协助你正视前方,以期回到原本的生活。」 我这段话令沙优瞪圆了双眼。 「所以──」 我决定向她诉说至今一次也未曾挂在嘴边的话语。 「加油吧。」 沙优刹那间湿了眼眶,接着以日常休闲服粗鲁地擦拭。她吸了吸都快塞住的鼻子,而后强而有力地颔首回应。 「嗯!」 接着,沙优露齿一笑。 她这张孩子气的笑容,也是我从未见过的。一瞬间,我不由得看到出神。 「啊,糟糕。」 「嗯?」 我指着味噌汤,藉以掩饰羞怯。 「汤要凉掉了。」 「啊,说得也是。我们马上来喝吧。」 沙优再次用休闲服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之后匆匆回到桌子另一侧,放有她晚饭的那边。 我们两人带著有些畅快的心情,鲜少交谈地吃着晚饭。 这样就好。 沙优今后将会慢慢朝向前方,逐渐回到普通的人生。 尽管内心如是想,我也注意到了。 我喝了一口味噌汤,在舌头深处细细品尝着那份咸味。 我刚刚和沙优所做的,是离别的约定。 沙优铁定也有发现。 即使如此,我想我们俩都坚信这是正确的。 终章 我很罕见地加班了。 这是一家客人不怎么多的超商,先前我一次也没有加班过。但今天就在我即将下班的时候,不晓得哪一所高中的运动社团整批进来光顾,害我和矢口两个人得黏在收银机前面,导致上架作业的进度相当缓慢。若是不留下来的话,下一班的同事会很伤脑筋,于是我加了一个小时的班。 「辛苦了!」 我离开办公室并以手机确认时间,发现已经过晚上七点了。 今天是星期六,吉田先生在家里。想必他正饿着肚子。 我心想「得赶快回去准备晚餐才行」,于是小跑步踏上归途。 由于这段距离走路也花不到五分钟,所以转眼间就到家了。我从包包里拿出备用钥匙,打开了大门。 「抱歉,吉田先生。我回来晚……」 我一开门,便看到吉田先生站在那座和走廊化为一体的厨房前。 「喔,欢迎回来。」 「我回来了……咦,你在做什么?」 见到吉田先生皱着脸站在锅子前面,于是我开口问道。结果,他更是露出了一脸难色,语气粗鲁地答道: 「我在煮味噌汤啊。这看就晓得了吧?」 「咦,你在煮?」 我连忙脱下鞋子走到他身边,只见茶色汤汁在锅里头熬煮着。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你啊……」 吉田先生一副伤脑筋似的说到一半,便搔抓起自己的下颔。他的胡子稍微长出来了一点,连我都听得见「唰」的声音。 「平时总是你在帮我煮,我想说偶尔也由我来下厨……」 面对吉田先生这番话,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升高了。 为什么这种事情能让我高兴到此等地步呢? 心里浮现这种念头的我,蓦然回首便发现自己以近乎冲撞的方式抱住了他。 「唔喔,危险!」 「吉田先生,谢谢你!」 「喔……喔……马上就煮好了,你快去换衣服。是说,我只煮了味噌汤,其他配菜要拜托你了……」 「好的!」 我以接近小跳步的脚步前往起居室,迅速着手将外出服换成家居服。 一鼓作气地把上衣脱掉露出内衣后,我侧眼望向吉田先生,但他一副理所当然似的并未看着我这里。见到他愣愣地搅拌锅子的模样,不知为何我有点不服气。 「吉田先生──」 「干嘛……喂,笨蛋,把衣服穿上再叫我啦。」 我藉由呼喊吉田先生,自然而然地将他的视线诱导到这里来,但他随即又别开了。 「色狼──」 「还不是因为你在叫我!蠢耶你。」 吉田先生稍微红了脸颊,再次低头望向锅子。 我嘻笑了一阵,接着又迅速地从头上套下家居服。 我认为在我心目中,已经完全接受了待在这个家里的自己。 如今我再也不会心想「自己真的可以待在这里吗」。 我脱掉牛仔裤,下半身也换上家居服。偷看了一下吉田先生,只见他心无杂念地在搅动味噌汤的锅子。 我不会再去想「自己能否待在这儿」了。 只不过── 「吉田先生!」 「你衣服穿上了没?」 「穿了!」 「要干嘛啦?」 听闻我的呼唤,吉田先生侧眼瞧了过来。 我嫣然一笑,再次说道: 「我回来了!」 吉田先生一脸纳闷地像是习惯动作般搔抓着下颔,于是传来「唰唰唰」的声音。 「刚才你讲过了吧?」 「你说一下『欢迎回来』。」 「啥?……欢迎回来。」 「呵呵。」 我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于是吉田先生稍稍偏过头,叹了一口气。 「我回来了」和「欢迎回来」。 还能够这样和他对话几次呢? 一思及此,便感到胸口略微发疼。 然而,我已经和他约定好了。 我会细细品味着和他生活的幸福,以及终将落幕的预感,今儿个也和他一起度过。 女高中生和大叔的奇妙同居生活,似乎还会稍微持续下去。 后记 初次见面,我是しめさば。 我是个勉勉强强在网路上写作的人。甫一留神,已经得以有幸出版第二集,因此战战兢兢地在写这东西。 说来唐突,其实我很喜欢电玩游戏,是个会玩各类型游戏的阿宅。 过去由于父母的影响,我净是在玩单人用的rpg,不过近年来选择以网路多人游玩为前提的游戏这种情形也变多了。 当中让我玩得非常开心的,便是由任天堂公司所推出的游戏机上头,那款会有乌贼登场,喷洒着墨水玩耍的游戏。(注:即《stoon》。) 这款游戏当然能够和别人敲定时间一起玩,不过如果想要玩整天,那么和网路上的陌生人配对游玩乃为基本。这就是游戏的机制。 讲好听一点,这是个就算没朋友也随时都能玩的系统;反过来说,也是常常会被迫和不认识的玩家合作的可怕系统。 我算是对这个系统相当乐在其中的那一派,不过连续玩了好几个月后,渐渐地会像是「啊,之前我也和这个人连线过呢」这样,开始记住人家的虚拟角色和名字。尽管对方并非好友。 我心想:这真是挺有趣的耶。 和一个长相、姓名、住所皆一无所知的外人,以假名透过网路不断相遇,而后记在脑海里。明明即使在网路空间之中,对方都不是自己的朋友。像这样试着写成文字,就觉得「这种现象真的很奇妙耶」。 我抱持著「啊,先前也看过这个人」此种想法的对象,八成对我内心所感浑然不觉吧;反之,应该也会有我毫无印象的人,见到我心想「啊,我记得他喔」。 因此基于兴趣使然,我想在此写下玩某乌贼游戏时所使用的虚拟角色名称看看。 我是取「瑜珈火球しめさば」在玩那款游戏(注:瑜珈火球为游戏《快打旋风》系列中塔尔锡的招式)。用这个名字操作着外观形似自动铅笔的枪械,此人就是我。 假如有印象和我交战过(抑或是共同作战)的人购买了本书,请找管道与我联系。只不过,纵使您联络我,我大概也不记得您,因此顶多只能回以「原来是这样呢w」的答覆。然而,我想您铁定也会陷入「当时那个名字很胡闹的乌贼竟然在写小说啊」这种奇妙的心情之中。 活在世上,往往会不禁以为自己的存在仅会被本人和相识的人所认知到,实际上也许并没有那回事。搞不好今天在新宿车站和我擦身而过的人,就是您也说不定。 最后要致上我的谢词。 w编辑,这次也受您诸多照顾了。下次我一定会(前提是还有后续的话)做得尽善尽美。是真的。 不但为角色注入了鲜活的生命,这次还承蒙您大幅调整进度的插画家ぶーた老师,由衷感谢您。 以及负责本书出版事务的所有制作相关人士,真的很谢谢各位。多亏了大家,第二集才得以问世。 最后便是不仅购买第一集,还取阅了第二集的各位读者朋友。正是因为有各位愿意阅读,我才能够持续写下去。谢谢大家。 但愿我所写的故事能够再次和各位邂逅,同时容我结束这篇后记。 しめさば 初次见面,我是しめさば。 我是个勉勉强强在网路上写作的人。甫一留神,已经得以有幸出版第二集,因此战战兢兢地在写这东西。 说来唐突,其实我很喜欢电玩游戏,是个会玩各类型游戏的阿宅。 过去由于父母的影响,我净是在玩单人用的rpg,不过近年来选择以网路多人游玩为前提的游戏这种情形也变多了。 当中让我玩得非常开心的,便是由任天堂公司所推出的游戏机上头,那款会有乌贼登场,喷洒着墨水玩耍的游戏。(注:即《stoon》。) 这款游戏当然能够和别人敲定时间一起玩,不过如果想要玩整天,那么和网路上的陌生人配对游玩乃为基本。这就是游戏的机制。 讲好听一点,这是个就算没朋友也随时都能玩的系统;反过来说,也是常常会被迫和不认识的玩家合作的可怕系统。 我算是对这个系统相当乐在其中的那一派,不过连续玩了好几个月后,渐渐地会像是「啊,之前我也和这个人连线过呢」这样,开始记住人家的虚拟角色和名字。尽管对方并非好友。 我心想:这真是挺有趣的耶。 和一个长相、姓名、住所皆一无所知的外人,以假名透过网路不断相遇,而后记在脑海里。明明即使在网路空间之中,对方都不是自己的朋友。像这样试着写成文字,就觉得「这种现象真的很奇妙耶」。 我抱持著「啊,先前也看过这个人」此种想法的对象,八成对我内心所感浑然不觉吧;反之,应该也会有我毫无印象的人,见到我心想「啊,我记得他喔」。 因此基于兴趣使然,我想在此写下玩某乌贼游戏时所使用的虚拟角色名称看看。 我是取「瑜珈火球しめさば」在玩那款游戏(注:瑜珈火球为游戏《快打旋风》系列中塔尔锡的招式)。用这个名字操作着外观形似自动铅笔的枪械,此人就是我。 假如有印象和我交战过(抑或是共同作战)的人购买了本书,请找管道与我联系。只不过,纵使您联络我,我大概也不记得您,因此顶多只能回以「原来是这样呢w」的答覆。然而,我想您铁定也会陷入「当时那个名字很胡闹的乌贼竟然在写小说啊」这种奇妙的心情之中。 活在世上,往往会不禁以为自己的存在仅会被本人和相识的人所认知到,实际上也许并没有那回事。搞不好今天在新宿车站和我擦身而过的人,就是您也说不定。 最后要致上我的谢词。 w编辑,这次也受您诸多照顾了。下次我一定会(前提是还有后续的话)做得尽善尽美。是真的。 不但为角色注入了鲜活的生命,这次还承蒙您大幅调整进度的插画家ぶーた老师,由衷感谢您。 以及负责本书出版事务的所有制作相关人士,真的很谢谢各位。多亏了大家,第二集才得以问世。 最后便是不仅购买第一集,还取阅了第二集的各位读者朋友。正是因为有各位愿意阅读,我才能够持续写下去。谢谢大家。 但愿我所写的故事能够再次和各位邂逅,同时容我结束这篇后记。 しめさば 初次见面,我是しめさば。 我是个勉勉强强在网路上写作的人。甫一留神,已经得以有幸出版第二集,因此战战兢兢地在写这东西。 说来唐突,其实我很喜欢电玩游戏,是个会玩各类型游戏的阿宅。 过去由于父母的影响,我净是在玩单人用的rpg,不过近年来选择以网路多人游玩为前提的游戏这种情形也变多了。 当中让我玩得非常开心的,便是由任天堂公司所推出的游戏机上头,那款会有乌贼登场,喷洒着墨水玩耍的游戏。(注:即《stoon》。) 这款游戏当然能够和别人敲定时间一起玩,不过如果想要玩整天,那么和网路上的陌生人配对游玩乃为基本。这就是游戏的机制。 讲好听一点,这是个就算没朋友也随时都能玩的系统;反过来说,也是常常会被迫和不认识的玩家合作的可怕系统。 我算是对这个系统相当乐在其中的那一派,不过连续玩了好几个月后,渐渐地会像是「啊,之前我也和这个人连线过呢」这样,开始记住人家的虚拟角色和名字。尽管对方并非好友。 我心想:这真是挺有趣的耶。 和一个长相、姓名、住所皆一无所知的外人,以假名透过网路不断相遇,而后记在脑海里。明明即使在网路空间之中,对方都不是自己的朋友。像这样试着写成文字,就觉得「这种现象真的很奇妙耶」。 我抱持著「啊,先前也看过这个人」此种想法的对象,八成对我内心所感浑然不觉吧;反之,应该也会有我毫无印象的人,见到我心想「啊,我记得他喔」。 因此基于兴趣使然,我想在此写下玩某乌贼游戏时所使用的虚拟角色名称看看。 我是取「瑜珈火球しめさば」在玩那款游戏(注:瑜珈火球为游戏《快打旋风》系列中塔尔锡的招式)。用这个名字操作着外观形似自动铅笔的枪械,此人就是我。 假如有印象和我交战过(抑或是共同作战)的人购买了本书,请找管道与我联系。只不过,纵使您联络我,我大概也不记得您,因此顶多只能回以「原来是这样呢w」的答覆。然而,我想您铁定也会陷入「当时那个名字很胡闹的乌贼竟然在写小说啊」这种奇妙的心情之中。 活在世上,往往会不禁以为自己的存在仅会被本人和相识的人所认知到,实际上也许并没有那回事。搞不好今天在新宿车站和我擦身而过的人,就是您也说不定。 最后要致上我的谢词。 w编辑,这次也受您诸多照顾了。下次我一定会(前提是还有后续的话)做得尽善尽美。是真的。 不但为角色注入了鲜活的生命,这次还承蒙您大幅调整进度的插画家ぶーた老师,由衷感谢您。 以及负责本书出版事务的所有制作相关人士,真的很谢谢各位。多亏了大家,第二集才得以问世。 最后便是不仅购买第一集,还取阅了第二集的各位读者朋友。正是因为有各位愿意阅读,我才能够持续写下去。谢谢大家。 但愿我所写的故事能够再次和各位邂逅,同时容我结束这篇后记。 しめさば 初次见面,我是しめさば。 我是个勉勉强强在网路上写作的人。甫一留神,已经得以有幸出版第二集,因此战战兢兢地在写这东西。 说来唐突,其实我很喜欢电玩游戏,是个会玩各类型游戏的阿宅。 过去由于父母的影响,我净是在玩单人用的rpg,不过近年来选择以网路多人游玩为前提的游戏这种情形也变多了。 当中让我玩得非常开心的,便是由任天堂公司所推出的游戏机上头,那款会有乌贼登场,喷洒着墨水玩耍的游戏。(注:即《stoon》。) 这款游戏当然能够和别人敲定时间一起玩,不过如果想要玩整天,那么和网路上的陌生人配对游玩乃为基本。这就是游戏的机制。 讲好听一点,这是个就算没朋友也随时都能玩的系统;反过来说,也是常常会被迫和不认识的玩家合作的可怕系统。 我算是对这个系统相当乐在其中的那一派,不过连续玩了好几个月后,渐渐地会像是「啊,之前我也和这个人连线过呢」这样,开始记住人家的虚拟角色和名字。尽管对方并非好友。 我心想:这真是挺有趣的耶。 和一个长相、姓名、住所皆一无所知的外人,以假名透过网路不断相遇,而后记在脑海里。明明即使在网路空间之中,对方都不是自己的朋友。像这样试着写成文字,就觉得「这种现象真的很奇妙耶」。 我抱持著「啊,先前也看过这个人」此种想法的对象,八成对我内心所感浑然不觉吧;反之,应该也会有我毫无印象的人,见到我心想「啊,我记得他喔」。 因此基于兴趣使然,我想在此写下玩某乌贼游戏时所使用的虚拟角色名称看看。 我是取「瑜珈火球しめさば」在玩那款游戏(注:瑜珈火球为游戏《快打旋风》系列中塔尔锡的招式)。用这个名字操作着外观形似自动铅笔的枪械,此人就是我。 假如有印象和我交战过(抑或是共同作战)的人购买了本书,请找管道与我联系。只不过,纵使您联络我,我大概也不记得您,因此顶多只能回以「原来是这样呢w」的答覆。然而,我想您铁定也会陷入「当时那个名字很胡闹的乌贼竟然在写小说啊」这种奇妙的心情之中。 活在世上,往往会不禁以为自己的存在仅会被本人和相识的人所认知到,实际上也许并没有那回事。搞不好今天在新宿车站和我擦身而过的人,就是您也说不定。 最后要致上我的谢词。 w编辑,这次也受您诸多照顾了。下次我一定会(前提是还有后续的话)做得尽善尽美。是真的。 不但为角色注入了鲜活的生命,这次还承蒙您大幅调整进度的插画家ぶーた老师,由衷感谢您。 以及负责本书出版事务的所有制作相关人士,真的很谢谢各位。多亏了大家,第二集才得以问世。 最后便是不仅购买第一集,还取阅了第二集的各位读者朋友。正是因为有各位愿意阅读,我才能够持续写下去。谢谢大家。 但愿我所写的故事能够再次和各位邂逅,同时容我结束这篇后记。 しめさば 初次见面,我是しめさば。 我是个勉勉强强在网路上写作的人。甫一留神,已经得以有幸出版第二集,因此战战兢兢地在写这东西。 说来唐突,其实我很喜欢电玩游戏,是个会玩各类型游戏的阿宅。 过去由于父母的影响,我净是在玩单人用的rpg,不过近年来选择以网路多人游玩为前提的游戏这种情形也变多了。 当中让我玩得非常开心的,便是由任天堂公司所推出的游戏机上头,那款会有乌贼登场,喷洒着墨水玩耍的游戏。(注:即《stoon》。) 这款游戏当然能够和别人敲定时间一起玩,不过如果想要玩整天,那么和网路上的陌生人配对游玩乃为基本。这就是游戏的机制。 讲好听一点,这是个就算没朋友也随时都能玩的系统;反过来说,也是常常会被迫和不认识的玩家合作的可怕系统。 我算是对这个系统相当乐在其中的那一派,不过连续玩了好几个月后,渐渐地会像是「啊,之前我也和这个人连线过呢」这样,开始记住人家的虚拟角色和名字。尽管对方并非好友。 我心想:这真是挺有趣的耶。 和一个长相、姓名、住所皆一无所知的外人,以假名透过网路不断相遇,而后记在脑海里。明明即使在网路空间之中,对方都不是自己的朋友。像这样试着写成文字,就觉得「这种现象真的很奇妙耶」。 我抱持著「啊,先前也看过这个人」此种想法的对象,八成对我内心所感浑然不觉吧;反之,应该也会有我毫无印象的人,见到我心想「啊,我记得他喔」。 因此基于兴趣使然,我想在此写下玩某乌贼游戏时所使用的虚拟角色名称看看。 我是取「瑜珈火球しめさば」在玩那款游戏(注:瑜珈火球为游戏《快打旋风》系列中塔尔锡的招式)。用这个名字操作着外观形似自动铅笔的枪械,此人就是我。 假如有印象和我交战过(抑或是共同作战)的人购买了本书,请找管道与我联系。只不过,纵使您联络我,我大概也不记得您,因此顶多只能回以「原来是这样呢w」的答覆。然而,我想您铁定也会陷入「当时那个名字很胡闹的乌贼竟然在写小说啊」这种奇妙的心情之中。 活在世上,往往会不禁以为自己的存在仅会被本人和相识的人所认知到,实际上也许并没有那回事。搞不好今天在新宿车站和我擦身而过的人,就是您也说不定。 最后要致上我的谢词。 w编辑,这次也受您诸多照顾了。下次我一定会(前提是还有后续的话)做得尽善尽美。是真的。 不但为角色注入了鲜活的生命,这次还承蒙您大幅调整进度的插画家ぶーた老师,由衷感谢您。 以及负责本书出版事务的所有制作相关人士,真的很谢谢各位。多亏了大家,第二集才得以问世。 最后便是不仅购买第一集,还取阅了第二集的各位读者朋友。正是因为有各位愿意阅读,我才能够持续写下去。谢谢大家。 但愿我所写的故事能够再次和各位邂逅,同时容我结束这篇后记。 しめさば 初次见面,我是しめさば。 我是个勉勉强强在网路上写作的人。甫一留神,已经得以有幸出版第二集,因此战战兢兢地在写这东西。 说来唐突,其实我很喜欢电玩游戏,是个会玩各类型游戏的阿宅。 过去由于父母的影响,我净是在玩单人用的rpg,不过近年来选择以网路多人游玩为前提的游戏这种情形也变多了。 当中让我玩得非常开心的,便是由任天堂公司所推出的游戏机上头,那款会有乌贼登场,喷洒着墨水玩耍的游戏。(注:即《stoon》。) 这款游戏当然能够和别人敲定时间一起玩,不过如果想要玩整天,那么和网路上的陌生人配对游玩乃为基本。这就是游戏的机制。 讲好听一点,这是个就算没朋友也随时都能玩的系统;反过来说,也是常常会被迫和不认识的玩家合作的可怕系统。 我算是对这个系统相当乐在其中的那一派,不过连续玩了好几个月后,渐渐地会像是「啊,之前我也和这个人连线过呢」这样,开始记住人家的虚拟角色和名字。尽管对方并非好友。 我心想:这真是挺有趣的耶。 和一个长相、姓名、住所皆一无所知的外人,以假名透过网路不断相遇,而后记在脑海里。明明即使在网路空间之中,对方都不是自己的朋友。像这样试着写成文字,就觉得「这种现象真的很奇妙耶」。 我抱持著「啊,先前也看过这个人」此种想法的对象,八成对我内心所感浑然不觉吧;反之,应该也会有我毫无印象的人,见到我心想「啊,我记得他喔」。 因此基于兴趣使然,我想在此写下玩某乌贼游戏时所使用的虚拟角色名称看看。 我是取「瑜珈火球しめさば」在玩那款游戏(注:瑜珈火球为游戏《快打旋风》系列中塔尔锡的招式)。用这个名字操作着外观形似自动铅笔的枪械,此人就是我。 假如有印象和我交战过(抑或是共同作战)的人购买了本书,请找管道与我联系。只不过,纵使您联络我,我大概也不记得您,因此顶多只能回以「原来是这样呢w」的答覆。然而,我想您铁定也会陷入「当时那个名字很胡闹的乌贼竟然在写小说啊」这种奇妙的心情之中。 活在世上,往往会不禁以为自己的存在仅会被本人和相识的人所认知到,实际上也许并没有那回事。搞不好今天在新宿车站和我擦身而过的人,就是您也说不定。 最后要致上我的谢词。 w编辑,这次也受您诸多照顾了。下次我一定会(前提是还有后续的话)做得尽善尽美。是真的。 不但为角色注入了鲜活的生命,这次还承蒙您大幅调整进度的插画家ぶーた老师,由衷感谢您。 以及负责本书出版事务的所有制作相关人士,真的很谢谢各位。多亏了大家,第二集才得以问世。 最后便是不仅购买第一集,还取阅了第二集的各位读者朋友。正是因为有各位愿意阅读,我才能够持续写下去。谢谢大家。 但愿我所写的故事能够再次和各位邂逅,同时容我结束这篇后记。 しめさば 初次见面,我是しめさば。 我是个勉勉强强在网路上写作的人。甫一留神,已经得以有幸出版第二集,因此战战兢兢地在写这东西。 说来唐突,其实我很喜欢电玩游戏,是个会玩各类型游戏的阿宅。 过去由于父母的影响,我净是在玩单人用的rpg,不过近年来选择以网路多人游玩为前提的游戏这种情形也变多了。 当中让我玩得非常开心的,便是由任天堂公司所推出的游戏机上头,那款会有乌贼登场,喷洒着墨水玩耍的游戏。(注:即《stoon》。) 这款游戏当然能够和别人敲定时间一起玩,不过如果想要玩整天,那么和网路上的陌生人配对游玩乃为基本。这就是游戏的机制。 讲好听一点,这是个就算没朋友也随时都能玩的系统;反过来说,也是常常会被迫和不认识的玩家合作的可怕系统。 我算是对这个系统相当乐在其中的那一派,不过连续玩了好几个月后,渐渐地会像是「啊,之前我也和这个人连线过呢」这样,开始记住人家的虚拟角色和名字。尽管对方并非好友。 我心想:这真是挺有趣的耶。 和一个长相、姓名、住所皆一无所知的外人,以假名透过网路不断相遇,而后记在脑海里。明明即使在网路空间之中,对方都不是自己的朋友。像这样试着写成文字,就觉得「这种现象真的很奇妙耶」。 我抱持著「啊,先前也看过这个人」此种想法的对象,八成对我内心所感浑然不觉吧;反之,应该也会有我毫无印象的人,见到我心想「啊,我记得他喔」。 因此基于兴趣使然,我想在此写下玩某乌贼游戏时所使用的虚拟角色名称看看。 我是取「瑜珈火球しめさば」在玩那款游戏(注:瑜珈火球为游戏《快打旋风》系列中塔尔锡的招式)。用这个名字操作着外观形似自动铅笔的枪械,此人就是我。 假如有印象和我交战过(抑或是共同作战)的人购买了本书,请找管道与我联系。只不过,纵使您联络我,我大概也不记得您,因此顶多只能回以「原来是这样呢w」的答覆。然而,我想您铁定也会陷入「当时那个名字很胡闹的乌贼竟然在写小说啊」这种奇妙的心情之中。 活在世上,往往会不禁以为自己的存在仅会被本人和相识的人所认知到,实际上也许并没有那回事。搞不好今天在新宿车站和我擦身而过的人,就是您也说不定。 最后要致上我的谢词。 w编辑,这次也受您诸多照顾了。下次我一定会(前提是还有后续的话)做得尽善尽美。是真的。 不但为角色注入了鲜活的生命,这次还承蒙您大幅调整进度的插画家ぶーた老师,由衷感谢您。 以及负责本书出版事务的所有制作相关人士,真的很谢谢各位。多亏了大家,第二集才得以问世。 最后便是不仅购买第一集,还取阅了第二集的各位读者朋友。正是因为有各位愿意阅读,我才能够持续写下去。谢谢大家。 但愿我所写的故事能够再次和各位邂逅,同时容我结束这篇后记。 しめさば 初次见面,我是しめさば。 我是个勉勉强强在网路上写作的人。甫一留神,已经得以有幸出版第二集,因此战战兢兢地在写这东西。 说来唐突,其实我很喜欢电玩游戏,是个会玩各类型游戏的阿宅。 过去由于父母的影响,我净是在玩单人用的rpg,不过近年来选择以网路多人游玩为前提的游戏这种情形也变多了。 当中让我玩得非常开心的,便是由任天堂公司所推出的游戏机上头,那款会有乌贼登场,喷洒着墨水玩耍的游戏。(注:即《stoon》。) 这款游戏当然能够和别人敲定时间一起玩,不过如果想要玩整天,那么和网路上的陌生人配对游玩乃为基本。这就是游戏的机制。 讲好听一点,这是个就算没朋友也随时都能玩的系统;反过来说,也是常常会被迫和不认识的玩家合作的可怕系统。 我算是对这个系统相当乐在其中的那一派,不过连续玩了好几个月后,渐渐地会像是「啊,之前我也和这个人连线过呢」这样,开始记住人家的虚拟角色和名字。尽管对方并非好友。 我心想:这真是挺有趣的耶。 和一个长相、姓名、住所皆一无所知的外人,以假名透过网路不断相遇,而后记在脑海里。明明即使在网路空间之中,对方都不是自己的朋友。像这样试着写成文字,就觉得「这种现象真的很奇妙耶」。 我抱持著「啊,先前也看过这个人」此种想法的对象,八成对我内心所感浑然不觉吧;反之,应该也会有我毫无印象的人,见到我心想「啊,我记得他喔」。 因此基于兴趣使然,我想在此写下玩某乌贼游戏时所使用的虚拟角色名称看看。 我是取「瑜珈火球しめさば」在玩那款游戏(注:瑜珈火球为游戏《快打旋风》系列中塔尔锡的招式)。用这个名字操作着外观形似自动铅笔的枪械,此人就是我。 假如有印象和我交战过(抑或是共同作战)的人购买了本书,请找管道与我联系。只不过,纵使您联络我,我大概也不记得您,因此顶多只能回以「原来是这样呢w」的答覆。然而,我想您铁定也会陷入「当时那个名字很胡闹的乌贼竟然在写小说啊」这种奇妙的心情之中。 活在世上,往往会不禁以为自己的存在仅会被本人和相识的人所认知到,实际上也许并没有那回事。搞不好今天在新宿车站和我擦身而过的人,就是您也说不定。 最后要致上我的谢词。 w编辑,这次也受您诸多照顾了。下次我一定会(前提是还有后续的话)做得尽善尽美。是真的。 不但为角色注入了鲜活的生命,这次还承蒙您大幅调整进度的插画家ぶーた老师,由衷感谢您。 以及负责本书出版事务的所有制作相关人士,真的很谢谢各位。多亏了大家,第二集才得以问世。 最后便是不仅购买第一集,还取阅了第二集的各位读者朋友。正是因为有各位愿意阅读,我才能够持续写下去。谢谢大家。 但愿我所写的故事能够再次和各位邂逅,同时容我结束这篇后记。 しめさば 初次见面,我是しめさば。 我是个勉勉强强在网路上写作的人。甫一留神,已经得以有幸出版第二集,因此战战兢兢地在写这东西。 说来唐突,其实我很喜欢电玩游戏,是个会玩各类型游戏的阿宅。 过去由于父母的影响,我净是在玩单人用的rpg,不过近年来选择以网路多人游玩为前提的游戏这种情形也变多了。 当中让我玩得非常开心的,便是由任天堂公司所推出的游戏机上头,那款会有乌贼登场,喷洒着墨水玩耍的游戏。(注:即《stoon》。) 这款游戏当然能够和别人敲定时间一起玩,不过如果想要玩整天,那么和网路上的陌生人配对游玩乃为基本。这就是游戏的机制。 讲好听一点,这是个就算没朋友也随时都能玩的系统;反过来说,也是常常会被迫和不认识的玩家合作的可怕系统。 我算是对这个系统相当乐在其中的那一派,不过连续玩了好几个月后,渐渐地会像是「啊,之前我也和这个人连线过呢」这样,开始记住人家的虚拟角色和名字。尽管对方并非好友。 我心想:这真是挺有趣的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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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美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表示肯定,指着放在我边上叠整齐的衣物说。 「这种活、家政阿姨会做」 「啊——……家政阿姨」 「对、家政阿姨。隔一天就会来家里,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然后洗完衣服再回去那种」 「我知道有这种服务,但是从没想过有一天竟然会从我朋友这里听到哎」 我直白的把内心的惊讶说出了口,朝美听着哈哈大笑。 「我上学的那所学校、有钱的家庭倒是特别多啦、但就算如此也很少听说有人请家政阿姨啦。所以这事也不好说呢」 朝美苦笑着说着,指了指我因听着她的话而无意识握在手中的吉田先生的居家体恤。 「所以,可以让我试试吗」 「唉?什么?」 见我如此反问道,朝美故意似的皱了皱眉,又指了指体恤。 「所以说、我说我想试着叠衣服啦」 「唉?叠衣服?」 「对、对」 朝美说着从我这儿一把夺过吉田先生的体恤,放到了自己的膝盖上。然后对我露齿一笑。 「就算你说没有做过,也不是什么值得尝试的事啦」 「我说想试试就让我试试呗。快点啦、这该怎么搞?」 朝美对着正发着呆的我展示出了满满的干劲。 不过,她似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抓着衣服的下摆不停的朝我递来视线。看着她那闪闪发光的眼神,我不禁失去了反抗的力气,与此同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等、为什么要笑啊」 「没什么……嗯、首先方向反了啦。有领子的那面朝下,摊开来」 「喔」 「然后呢,两边的袖子向中间折」 「中、中间是哪儿」 对着手生的朝美,我仔细的教她叠衣服的方法。 每完成一步都会问着「怎么样?」、满脸闪烁着光芒似的笑着,这样的朝美和平时聒噪老成的样子有些不同,总觉得特别新鲜。 「完成啦!」 「完成了呢」 「那些也可以让我试试吗?」 「倒不如说帮大忙了呢」 我递给朝美几件体恤,这回不再等我的指示,自己就开始叠了起来。 看着她的样子,又一次感觉自己不经意的笑了起来。 完全忘记了用辣妹腔,朝美忘我的沉迷在叠衣服之中。 她的辣妹腔大概并不是习惯到骨子里的吧。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每当她认真起来,集中精力去做一件事时,就会变回正常的语调。 「完成啦!完美吧」 「完美、完美」 朝美轻轻举起叠的漂漂亮亮的体恤,特别开心的笑了。我对着她叠的衣服连连点头,她满足的把叠好的体恤放在地上、拿起了其他体恤开始叠了起来。 我在边上看着,把装满水预热好的熨斗和白衬衫放在了台板上。慢慢地熨起白衬衫。 体恤交给朝美,白衬衫交给我,我们两这样分工着,立马叠完了衣服。 「谢谢,帮大忙了」 「没有、我才该道谢,特别开心哇」 朝美满足的轻哼了一声,满足的笑了。 「朝美、初次叠衣服。沙优老师,能打出多少分呢!」 「嗯—、100分满分的话……100分呢」 「满分啊完蛋。果然我有这个才能啊」 朝美特别满意的点点头,我看着她忍不住又笑了。 「为什么要笑啊」 「不是啦……第一次看到叠衣服能叠的那么开心的人啦」 「做了没做过的事特别开心啊。不过也有可能多做几次就不想做了」 朝美说到这,一股脑儿躺在房间的地板上。然后,有些降低了语调,接着说。 「打工也是啊。也不是什么必须要做的事」 「嗯……是这样呢」 朝美家再怎么说也是有钱人家。作为高中生的朝美并没有必须要去打工的理由,只要拜托一下父母一定就会有零花钱用。 「但是、不听父母的话、头发也染成这个颜色、一直反抗,却还向父母要零花钱什么的也太厚颜无耻了」 朝美说到这里,自嘲似的笑了。 「不过……学费之类的还是由父母承担了,所以零花钱这些就想靠自己努力一下」 「才没这种事哦」 我不假思索的说出了口、朝美依旧躺着,转过头看向我。我仿佛被她的视线所催促着似的,继续说。 「我和父母关系并不好,但还是会要零花钱。到了现在,到现在为止,依旧不情愿的做着那些无论如何都不能做的事。所以,能够自己选择并努力的做着那些不做也没有关系的事,我觉得很了不起呢」 听我说完,朝美一刹间表情变得阴暗,却又立马扬起了半边眉毛,微笑着说。 「谢啦。不过稍微有些不同哦……嘿咻」 朝美说着,猛地支起上半身。 「结果,我只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朝美敲了敲叠起来的一摞体恤,说。 「比起用父母给的钱去玩,更想用自己赚的钱去玩而已」 然后搞怪似的对我吐了吐舌。 「……这样啊」 就算是我也能明白,实际上理由一定并不止如此吧。然而,我也不会不识趣的如此指出来。 果然朝美是个又强大、又率直的人。 「那么、下一次要不要试试从洗衣服开始?」 「真!?要做要做!!」 对于我的提议,朝美用死死纠缠住我不放手似的气势猛扑而来。看着她的样子我又笑了起来。 「下一次洗衣服是两天后哦」 「两天后啊!绝对会来的。管自己先洗了我会生气的啊」 「好的好的、我会留在那儿不做的啦」 我也并不是讨厌洗衣服。只不过。 「哎呀—好玩的东西又要变多啦」 「我会和吉田先生说这些都是朝美叠的哦」 「吉田氏是什么反应之后一定要告诉我」 看着乐在其中开心的笑着的朝美。 感觉她会更加爱上洗衣服。 「唉——、好心灵手巧啊」 我正叠着洗完衣服的时候,在边上摊着参考书在看的朝美忽然嘟囔了一句。 「唉?」 「叠衣服啦,又快又漂亮,这不是完蛋?」 「唉?是吗?不是很普通吗」 看着我不解的歪着头,朝美挠了挠头,也歪着头说道。 「看你做饭的时候就在想,沙优亲做家务的速度已经远超jk级别了」 听朝美这么说,我自然的看向了手中洗完的衣物。 「这个,在家的时候也是,会经常干些家务活啦、也有可能吧」 「唉——,太认真了吧」 朝美和我聊着聊着转移了注意力,在摊开的页面上夹上书签,合上了参考书。 「我一次都没洗过衣服呢」 「唉?一次都没有?」 「对、一次都没」 朝美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表示肯定,指着放在我边上叠整齐的衣物说。 「这种活、家政阿姨会做」 「啊——……家政阿姨」 「对、家政阿姨。隔一天就会来家里,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然后洗完衣服再回去那种」 「我知道有这种服务,但是从没想过有一天竟然会从我朋友这里听到哎」 我直白的把内心的惊讶说出了口,朝美听着哈哈大笑。 「我上学的那所学校、有钱的家庭倒是特别多啦、但就算如此也很少听说有人请家政阿姨啦。所以这事也不好说呢」 朝美苦笑着说着,指了指我因听着她的话而无意识握在手中的吉田先生的居家体恤。 「所以,可以让我试试吗」 「唉?什么?」 见我如此反问道,朝美故意似的皱了皱眉,又指了指体恤。 「所以说、我说我想试着叠衣服啦」 「唉?叠衣服?」 「对、对」 朝美说着从我这儿一把夺过吉田先生的体恤,放到了自己的膝盖上。然后对我露齿一笑。 「就算你说没有做过,也不是什么值得尝试的事啦」 「我说想试试就让我试试呗。快点啦、这该怎么搞?」 朝美对着正发着呆的我展示出了满满的干劲。 不过,她似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抓着衣服的下摆不停的朝我递来视线。看着她那闪闪发光的眼神,我不禁失去了反抗的力气,与此同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等、为什么要笑啊」 「没什么……嗯、首先方向反了啦。有领子的那面朝下,摊开来」 「喔」 「然后呢,两边的袖子向中间折」 「中、中间是哪儿」 对着手生的朝美,我仔细的教她叠衣服的方法。 每完成一步都会问着「怎么样?」、满脸闪烁着光芒似的笑着,这样的朝美和平时聒噪老成的样子有些不同,总觉得特别新鲜。 「完成啦!」 「完成了呢」 「那些也可以让我试试吗?」 「倒不如说帮大忙了呢」 我递给朝美几件体恤,这回不再等我的指示,自己就开始叠了起来。 看着她的样子,又一次感觉自己不经意的笑了起来。 完全忘记了用辣妹腔,朝美忘我的沉迷在叠衣服之中。 她的辣妹腔大概并不是习惯到骨子里的吧。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每当她认真起来,集中精力去做一件事时,就会变回正常的语调。 「完成啦!完美吧」 「完美、完美」 朝美轻轻举起叠的漂漂亮亮的体恤,特别开心的笑了。我对着她叠的衣服连连点头,她满足的把叠好的体恤放在地上、拿起了其他体恤开始叠了起来。 我在边上看着,把装满水预热好的熨斗和白衬衫放在了台板上。慢慢地熨起白衬衫。 体恤交给朝美,白衬衫交给我,我们两这样分工着,立马叠完了衣服。 「谢谢,帮大忙了」 「没有、我才该道谢,特别开心哇」 朝美满足的轻哼了一声,满足的笑了。 「朝美、初次叠衣服。沙优老师,能打出多少分呢!」 「嗯—、100分满分的话……100分呢」 「满分啊完蛋。果然我有这个才能啊」 朝美特别满意的点点头,我看着她忍不住又笑了。 「为什么要笑啊」 「不是啦……第一次看到叠衣服能叠的那么开心的人啦」 「做了没做过的事特别开心啊。不过也有可能多做几次就不想做了」 朝美说到这,一股脑儿躺在房间的地板上。然后,有些降低了语调,接着说。 「打工也是啊。也不是什么必须要做的事」 「嗯……是这样呢」 朝美家再怎么说也是有钱人家。作为高中生的朝美并没有必须要去打工的理由,只要拜托一下父母一定就会有零花钱用。 「但是、不听父母的话、头发也染成这个颜色、一直反抗,却还向父母要零花钱什么的也太厚颜无耻了」 朝美说到这里,自嘲似的笑了。 「不过……学费之类的还是由父母承担了,所以零花钱这些就想靠自己努力一下」 「才没这种事哦」 我不假思索的说出了口、朝美依旧躺着,转过头看向我。我仿佛被她的视线所催促着似的,继续说。 「我和父母关系并不好,但还是会要零花钱。到了现在,到现在为止,依旧不情愿的做着那些无论如何都不能做的事。所以,能够自己选择并努力的做着那些不做也没有关系的事,我觉得很了不起呢」 听我说完,朝美一刹间表情变得阴暗,却又立马扬起了半边眉毛,微笑着说。 「谢啦。不过稍微有些不同哦……嘿咻」 朝美说着,猛地支起上半身。 「结果,我只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朝美敲了敲叠起来的一摞体恤,说。 「比起用父母给的钱去玩,更想用自己赚的钱去玩而已」 然后搞怪似的对我吐了吐舌。 「……这样啊」 就算是我也能明白,实际上理由一定并不止如此吧。然而,我也不会不识趣的如此指出来。 果然朝美是个又强大、又率直的人。 「那么、下一次要不要试试从洗衣服开始?」 「真!?要做要做!!」 对于我的提议,朝美用死死纠缠住我不放手似的气势猛扑而来。看着她的样子我又笑了起来。 「下一次洗衣服是两天后哦」 「两天后啊!绝对会来的。管自己先洗了我会生气的啊」 「好的好的、我会留在那儿不做的啦」 我也并不是讨厌洗衣服。只不过。 「哎呀—好玩的东西又要变多啦」 「我会和吉田先生说这些都是朝美叠的哦」 「吉田氏是什么反应之后一定要告诉我」 看着乐在其中开心的笑着的朝美。 感觉她会更加爱上洗衣服。 「唉——、好心灵手巧啊」 我正叠着洗完衣服的时候,在边上摊着参考书在看的朝美忽然嘟囔了一句。 「唉?」 「叠衣服啦,又快又漂亮,这不是完蛋?」 「唉?是吗?不是很普通吗」 看着我不解的歪着头,朝美挠了挠头,也歪着头说道。 「看你做饭的时候就在想,沙优亲做家务的速度已经远超jk级别了」 听朝美这么说,我自然的看向了手中洗完的衣物。 「这个,在家的时候也是,会经常干些家务活啦、也有可能吧」 「唉——,太认真了吧」 朝美和我聊着聊着转移了注意力,在摊开的页面上夹上书签,合上了参考书。 「我一次都没洗过衣服呢」 「唉?一次都没有?」 「对、一次都没」 朝美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表示肯定,指着放在我边上叠整齐的衣物说。 「这种活、家政阿姨会做」 「啊——……家政阿姨」 「对、家政阿姨。隔一天就会来家里,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然后洗完衣服再回去那种」 「我知道有这种服务,但是从没想过有一天竟然会从我朋友这里听到哎」 我直白的把内心的惊讶说出了口,朝美听着哈哈大笑。 「我上学的那所学校、有钱的家庭倒是特别多啦、但就算如此也很少听说有人请家政阿姨啦。所以这事也不好说呢」 朝美苦笑着说着,指了指我因听着她的话而无意识握在手中的吉田先生的居家体恤。 「所以,可以让我试试吗」 「唉?什么?」 见我如此反问道,朝美故意似的皱了皱眉,又指了指体恤。 「所以说、我说我想试着叠衣服啦」 「唉?叠衣服?」 「对、对」 朝美说着从我这儿一把夺过吉田先生的体恤,放到了自己的膝盖上。然后对我露齿一笑。 「就算你说没有做过,也不是什么值得尝试的事啦」 「我说想试试就让我试试呗。快点啦、这该怎么搞?」 朝美对着正发着呆的我展示出了满满的干劲。 不过,她似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抓着衣服的下摆不停的朝我递来视线。看着她那闪闪发光的眼神,我不禁失去了反抗的力气,与此同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等、为什么要笑啊」 「没什么……嗯、首先方向反了啦。有领子的那面朝下,摊开来」 「喔」 「然后呢,两边的袖子向中间折」 「中、中间是哪儿」 对着手生的朝美,我仔细的教她叠衣服的方法。 每完成一步都会问着「怎么样?」、满脸闪烁着光芒似的笑着,这样的朝美和平时聒噪老成的样子有些不同,总觉得特别新鲜。 「完成啦!」 「完成了呢」 「那些也可以让我试试吗?」 「倒不如说帮大忙了呢」 我递给朝美几件体恤,这回不再等我的指示,自己就开始叠了起来。 看着她的样子,又一次感觉自己不经意的笑了起来。 完全忘记了用辣妹腔,朝美忘我的沉迷在叠衣服之中。 她的辣妹腔大概并不是习惯到骨子里的吧。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每当她认真起来,集中精力去做一件事时,就会变回正常的语调。 「完成啦!完美吧」 「完美、完美」 朝美轻轻举起叠的漂漂亮亮的体恤,特别开心的笑了。我对着她叠的衣服连连点头,她满足的把叠好的体恤放在地上、拿起了其他体恤开始叠了起来。 我在边上看着,把装满水预热好的熨斗和白衬衫放在了台板上。慢慢地熨起白衬衫。 体恤交给朝美,白衬衫交给我,我们两这样分工着,立马叠完了衣服。 「谢谢,帮大忙了」 「没有、我才该道谢,特别开心哇」 朝美满足的轻哼了一声,满足的笑了。 「朝美、初次叠衣服。沙优老师,能打出多少分呢!」 「嗯—、100分满分的话……100分呢」 「满分啊完蛋。果然我有这个才能啊」 朝美特别满意的点点头,我看着她忍不住又笑了。 「为什么要笑啊」 「不是啦……第一次看到叠衣服能叠的那么开心的人啦」 「做了没做过的事特别开心啊。不过也有可能多做几次就不想做了」 朝美说到这,一股脑儿躺在房间的地板上。然后,有些降低了语调,接着说。 「打工也是啊。也不是什么必须要做的事」 「嗯……是这样呢」 朝美家再怎么说也是有钱人家。作为高中生的朝美并没有必须要去打工的理由,只要拜托一下父母一定就会有零花钱用。 「但是、不听父母的话、头发也染成这个颜色、一直反抗,却还向父母要零花钱什么的也太厚颜无耻了」 朝美说到这里,自嘲似的笑了。 「不过……学费之类的还是由父母承担了,所以零花钱这些就想靠自己努力一下」 「才没这种事哦」 我不假思索的说出了口、朝美依旧躺着,转过头看向我。我仿佛被她的视线所催促着似的,继续说。 「我和父母关系并不好,但还是会要零花钱。到了现在,到现在为止,依旧不情愿的做着那些无论如何都不能做的事。所以,能够自己选择并努力的做着那些不做也没有关系的事,我觉得很了不起呢」 听我说完,朝美一刹间表情变得阴暗,却又立马扬起了半边眉毛,微笑着说。 「谢啦。不过稍微有些不同哦……嘿咻」 朝美说着,猛地支起上半身。 「结果,我只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朝美敲了敲叠起来的一摞体恤,说。 「比起用父母给的钱去玩,更想用自己赚的钱去玩而已」 然后搞怪似的对我吐了吐舌。 「……这样啊」 就算是我也能明白,实际上理由一定并不止如此吧。然而,我也不会不识趣的如此指出来。 果然朝美是个又强大、又率直的人。 「那么、下一次要不要试试从洗衣服开始?」 「真!?要做要做!!」 对于我的提议,朝美用死死纠缠住我不放手似的气势猛扑而来。看着她的样子我又笑了起来。 「下一次洗衣服是两天后哦」 「两天后啊!绝对会来的。管自己先洗了我会生气的啊」 「好的好的、我会留在那儿不做的啦」 我也并不是讨厌洗衣服。只不过。 「哎呀—好玩的东西又要变多啦」 「我会和吉田先生说这些都是朝美叠的哦」 「吉田氏是什么反应之后一定要告诉我」 看着乐在其中开心的笑着的朝美。 感觉她会更加爱上洗衣服。 「唉——、好心灵手巧啊」 我正叠着洗完衣服的时候,在边上摊着参考书在看的朝美忽然嘟囔了一句。 「唉?」 「叠衣服啦,又快又漂亮,这不是完蛋?」 「唉?是吗?不是很普通吗」 看着我不解的歪着头,朝美挠了挠头,也歪着头说道。 「看你做饭的时候就在想,沙优亲做家务的速度已经远超jk级别了」 听朝美这么说,我自然的看向了手中洗完的衣物。 「这个,在家的时候也是,会经常干些家务活啦、也有可能吧」 「唉——,太认真了吧」 朝美和我聊着聊着转移了注意力,在摊开的页面上夹上书签,合上了参考书。 「我一次都没洗过衣服呢」 「唉?一次都没有?」 「对、一次都没」 朝美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表示肯定,指着放在我边上叠整齐的衣物说。 「这种活、家政阿姨会做」 「啊——……家政阿姨」 「对、家政阿姨。隔一天就会来家里,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然后洗完衣服再回去那种」 「我知道有这种服务,但是从没想过有一天竟然会从我朋友这里听到哎」 我直白的把内心的惊讶说出了口,朝美听着哈哈大笑。 「我上学的那所学校、有钱的家庭倒是特别多啦、但就算如此也很少听说有人请家政阿姨啦。所以这事也不好说呢」 朝美苦笑着说着,指了指我因听着她的话而无意识握在手中的吉田先生的居家体恤。 「所以,可以让我试试吗」 「唉?什么?」 见我如此反问道,朝美故意似的皱了皱眉,又指了指体恤。 「所以说、我说我想试着叠衣服啦」 「唉?叠衣服?」 「对、对」 朝美说着从我这儿一把夺过吉田先生的体恤,放到了自己的膝盖上。然后对我露齿一笑。 「就算你说没有做过,也不是什么值得尝试的事啦」 「我说想试试就让我试试呗。快点啦、这该怎么搞?」 朝美对着正发着呆的我展示出了满满的干劲。 不过,她似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抓着衣服的下摆不停的朝我递来视线。看着她那闪闪发光的眼神,我不禁失去了反抗的力气,与此同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等、为什么要笑啊」 「没什么……嗯、首先方向反了啦。有领子的那面朝下,摊开来」 「喔」 「然后呢,两边的袖子向中间折」 「中、中间是哪儿」 对着手生的朝美,我仔细的教她叠衣服的方法。 每完成一步都会问着「怎么样?」、满脸闪烁着光芒似的笑着,这样的朝美和平时聒噪老成的样子有些不同,总觉得特别新鲜。 「完成啦!」 「完成了呢」 「那些也可以让我试试吗?」 「倒不如说帮大忙了呢」 我递给朝美几件体恤,这回不再等我的指示,自己就开始叠了起来。 看着她的样子,又一次感觉自己不经意的笑了起来。 完全忘记了用辣妹腔,朝美忘我的沉迷在叠衣服之中。 她的辣妹腔大概并不是习惯到骨子里的吧。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每当她认真起来,集中精力去做一件事时,就会变回正常的语调。 「完成啦!完美吧」 「完美、完美」 朝美轻轻举起叠的漂漂亮亮的体恤,特别开心的笑了。我对着她叠的衣服连连点头,她满足的把叠好的体恤放在地上、拿起了其他体恤开始叠了起来。 我在边上看着,把装满水预热好的熨斗和白衬衫放在了台板上。慢慢地熨起白衬衫。 体恤交给朝美,白衬衫交给我,我们两这样分工着,立马叠完了衣服。 「谢谢,帮大忙了」 「没有、我才该道谢,特别开心哇」 朝美满足的轻哼了一声,满足的笑了。 「朝美、初次叠衣服。沙优老师,能打出多少分呢!」 「嗯—、100分满分的话……100分呢」 「满分啊完蛋。果然我有这个才能啊」 朝美特别满意的点点头,我看着她忍不住又笑了。 「为什么要笑啊」 「不是啦……第一次看到叠衣服能叠的那么开心的人啦」 「做了没做过的事特别开心啊。不过也有可能多做几次就不想做了」 朝美说到这,一股脑儿躺在房间的地板上。然后,有些降低了语调,接着说。 「打工也是啊。也不是什么必须要做的事」 「嗯……是这样呢」 朝美家再怎么说也是有钱人家。作为高中生的朝美并没有必须要去打工的理由,只要拜托一下父母一定就会有零花钱用。 「但是、不听父母的话、头发也染成这个颜色、一直反抗,却还向父母要零花钱什么的也太厚颜无耻了」 朝美说到这里,自嘲似的笑了。 「不过……学费之类的还是由父母承担了,所以零花钱这些就想靠自己努力一下」 「才没这种事哦」 我不假思索的说出了口、朝美依旧躺着,转过头看向我。我仿佛被她的视线所催促着似的,继续说。 「我和父母关系并不好,但还是会要零花钱。到了现在,到现在为止,依旧不情愿的做着那些无论如何都不能做的事。所以,能够自己选择并努力的做着那些不做也没有关系的事,我觉得很了不起呢」 听我说完,朝美一刹间表情变得阴暗,却又立马扬起了半边眉毛,微笑着说。 「谢啦。不过稍微有些不同哦……嘿咻」 朝美说着,猛地支起上半身。 「结果,我只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朝美敲了敲叠起来的一摞体恤,说。 「比起用父母给的钱去玩,更想用自己赚的钱去玩而已」 然后搞怪似的对我吐了吐舌。 「……这样啊」 就算是我也能明白,实际上理由一定并不止如此吧。然而,我也不会不识趣的如此指出来。 果然朝美是个又强大、又率直的人。 「那么、下一次要不要试试从洗衣服开始?」 「真!?要做要做!!」 对于我的提议,朝美用死死纠缠住我不放手似的气势猛扑而来。看着她的样子我又笑了起来。 「下一次洗衣服是两天后哦」 「两天后啊!绝对会来的。管自己先洗了我会生气的啊」 「好的好的、我会留在那儿不做的啦」 我也并不是讨厌洗衣服。只不过。 「哎呀—好玩的东西又要变多啦」 「我会和吉田先生说这些都是朝美叠的哦」 「吉田氏是什么反应之后一定要告诉我」 看着乐在其中开心的笑着的朝美。 感觉她会更加爱上洗衣服。 「唉——、好心灵手巧啊」 我正叠着洗完衣服的时候,在边上摊着参考书在看的朝美忽然嘟囔了一句。 「唉?」 「叠衣服啦,又快又漂亮,这不是完蛋?」 「唉?是吗?不是很普通吗」 看着我不解的歪着头,朝美挠了挠头,也歪着头说道。 「看你做饭的时候就在想,沙优亲做家务的速度已经远超jk级别了」 听朝美这么说,我自然的看向了手中洗完的衣物。 「这个,在家的时候也是,会经常干些家务活啦、也有可能吧」 「唉——,太认真了吧」 朝美和我聊着聊着转移了注意力,在摊开的页面上夹上书签,合上了参考书。 「我一次都没洗过衣服呢」 「唉?一次都没有?」 「对、一次都没」 朝美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表示肯定,指着放在我边上叠整齐的衣物说。 「这种活、家政阿姨会做」 「啊——……家政阿姨」 「对、家政阿姨。隔一天就会来家里,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然后洗完衣服再回去那种」 「我知道有这种服务,但是从没想过有一天竟然会从我朋友这里听到哎」 我直白的把内心的惊讶说出了口,朝美听着哈哈大笑。 「我上学的那所学校、有钱的家庭倒是特别多啦、但就算如此也很少听说有人请家政阿姨啦。所以这事也不好说呢」 朝美苦笑着说着,指了指我因听着她的话而无意识握在手中的吉田先生的居家体恤。 「所以,可以让我试试吗」 「唉?什么?」 见我如此反问道,朝美故意似的皱了皱眉,又指了指体恤。 「所以说、我说我想试着叠衣服啦」 「唉?叠衣服?」 「对、对」 朝美说着从我这儿一把夺过吉田先生的体恤,放到了自己的膝盖上。然后对我露齿一笑。 「就算你说没有做过,也不是什么值得尝试的事啦」 「我说想试试就让我试试呗。快点啦、这该怎么搞?」 朝美对着正发着呆的我展示出了满满的干劲。 不过,她似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抓着衣服的下摆不停的朝我递来视线。看着她那闪闪发光的眼神,我不禁失去了反抗的力气,与此同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等、为什么要笑啊」 「没什么……嗯、首先方向反了啦。有领子的那面朝下,摊开来」 「喔」 「然后呢,两边的袖子向中间折」 「中、中间是哪儿」 对着手生的朝美,我仔细的教她叠衣服的方法。 每完成一步都会问着「怎么样?」、满脸闪烁着光芒似的笑着,这样的朝美和平时聒噪老成的样子有些不同,总觉得特别新鲜。 「完成啦!」 「完成了呢」 「那些也可以让我试试吗?」 「倒不如说帮大忙了呢」 我递给朝美几件体恤,这回不再等我的指示,自己就开始叠了起来。 看着她的样子,又一次感觉自己不经意的笑了起来。 完全忘记了用辣妹腔,朝美忘我的沉迷在叠衣服之中。 她的辣妹腔大概并不是习惯到骨子里的吧。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每当她认真起来,集中精力去做一件事时,就会变回正常的语调。 「完成啦!完美吧」 「完美、完美」 朝美轻轻举起叠的漂漂亮亮的体恤,特别开心的笑了。我对着她叠的衣服连连点头,她满足的把叠好的体恤放在地上、拿起了其他体恤开始叠了起来。 我在边上看着,把装满水预热好的熨斗和白衬衫放在了台板上。慢慢地熨起白衬衫。 体恤交给朝美,白衬衫交给我,我们两这样分工着,立马叠完了衣服。 「谢谢,帮大忙了」 「没有、我才该道谢,特别开心哇」 朝美满足的轻哼了一声,满足的笑了。 「朝美、初次叠衣服。沙优老师,能打出多少分呢!」 「嗯—、100分满分的话……100分呢」 「满分啊完蛋。果然我有这个才能啊」 朝美特别满意的点点头,我看着她忍不住又笑了。 「为什么要笑啊」 「不是啦……第一次看到叠衣服能叠的那么开心的人啦」 「做了没做过的事特别开心啊。不过也有可能多做几次就不想做了」 朝美说到这,一股脑儿躺在房间的地板上。然后,有些降低了语调,接着说。 「打工也是啊。也不是什么必须要做的事」 「嗯……是这样呢」 朝美家再怎么说也是有钱人家。作为高中生的朝美并没有必须要去打工的理由,只要拜托一下父母一定就会有零花钱用。 「但是、不听父母的话、头发也染成这个颜色、一直反抗,却还向父母要零花钱什么的也太厚颜无耻了」 朝美说到这里,自嘲似的笑了。 「不过……学费之类的还是由父母承担了,所以零花钱这些就想靠自己努力一下」 「才没这种事哦」 我不假思索的说出了口、朝美依旧躺着,转过头看向我。我仿佛被她的视线所催促着似的,继续说。 「我和父母关系并不好,但还是会要零花钱。到了现在,到现在为止,依旧不情愿的做着那些无论如何都不能做的事。所以,能够自己选择并努力的做着那些不做也没有关系的事,我觉得很了不起呢」 听我说完,朝美一刹间表情变得阴暗,却又立马扬起了半边眉毛,微笑着说。 「谢啦。不过稍微有些不同哦……嘿咻」 朝美说着,猛地支起上半身。 「结果,我只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朝美敲了敲叠起来的一摞体恤,说。 「比起用父母给的钱去玩,更想用自己赚的钱去玩而已」 然后搞怪似的对我吐了吐舌。 「……这样啊」 就算是我也能明白,实际上理由一定并不止如此吧。然而,我也不会不识趣的如此指出来。 果然朝美是个又强大、又率直的人。 「那么、下一次要不要试试从洗衣服开始?」 「真!?要做要做!!」 对于我的提议,朝美用死死纠缠住我不放手似的气势猛扑而来。看着她的样子我又笑了起来。 「下一次洗衣服是两天后哦」 「两天后啊!绝对会来的。管自己先洗了我会生气的啊」 「好的好的、我会留在那儿不做的啦」 我也并不是讨厌洗衣服。只不过。 「哎呀—好玩的东西又要变多啦」 「我会和吉田先生说这些都是朝美叠的哦」 「吉田氏是什么反应之后一定要告诉我」 看着乐在其中开心的笑着的朝美。 感觉她会更加爱上洗衣服。 「唉——、好心灵手巧啊」 我正叠着洗完衣服的时候,在边上摊着参考书在看的朝美忽然嘟囔了一句。 「唉?」 「叠衣服啦,又快又漂亮,这不是完蛋?」 「唉?是吗?不是很普通吗」 看着我不解的歪着头,朝美挠了挠头,也歪着头说道。 「看你做饭的时候就在想,沙优亲做家务的速度已经远超jk级别了」 听朝美这么说,我自然的看向了手中洗完的衣物。 「这个,在家的时候也是,会经常干些家务活啦、也有可能吧」 「唉——,太认真了吧」 朝美和我聊着聊着转移了注意力,在摊开的页面上夹上书签,合上了参考书。 「我一次都没洗过衣服呢」 「唉?一次都没有?」 「对、一次都没」 朝美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表示肯定,指着放在我边上叠整齐的衣物说。 「这种活、家政阿姨会做」 「啊——……家政阿姨」 「对、家政阿姨。隔一天就会来家里,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然后洗完衣服再回去那种」 「我知道有这种服务,但是从没想过有一天竟然会从我朋友这里听到哎」 我直白的把内心的惊讶说出了口,朝美听着哈哈大笑。 「我上学的那所学校、有钱的家庭倒是特别多啦、但就算如此也很少听说有人请家政阿姨啦。所以这事也不好说呢」 朝美苦笑着说着,指了指我因听着她的话而无意识握在手中的吉田先生的居家体恤。 「所以,可以让我试试吗」 「唉?什么?」 见我如此反问道,朝美故意似的皱了皱眉,又指了指体恤。 「所以说、我说我想试着叠衣服啦」 「唉?叠衣服?」 「对、对」 朝美说着从我这儿一把夺过吉田先生的体恤,放到了自己的膝盖上。然后对我露齿一笑。 「就算你说没有做过,也不是什么值得尝试的事啦」 「我说想试试就让我试试呗。快点啦、这该怎么搞?」 朝美对着正发着呆的我展示出了满满的干劲。 不过,她似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抓着衣服的下摆不停的朝我递来视线。看着她那闪闪发光的眼神,我不禁失去了反抗的力气,与此同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等、为什么要笑啊」 「没什么……嗯、首先方向反了啦。有领子的那面朝下,摊开来」 「喔」 「然后呢,两边的袖子向中间折」 「中、中间是哪儿」 对着手生的朝美,我仔细的教她叠衣服的方法。 每完成一步都会问着「怎么样?」、满脸闪烁着光芒似的笑着,这样的朝美和平时聒噪老成的样子有些不同,总觉得特别新鲜。 「完成啦!」 「完成了呢」 「那些也可以让我试试吗?」 「倒不如说帮大忙了呢」 我递给朝美几件体恤,这回不再等我的指示,自己就开始叠了起来。 看着她的样子,又一次感觉自己不经意的笑了起来。 完全忘记了用辣妹腔,朝美忘我的沉迷在叠衣服之中。 她的辣妹腔大概并不是习惯到骨子里的吧。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每当她认真起来,集中精力去做一件事时,就会变回正常的语调。 「完成啦!完美吧」 「完美、完美」 朝美轻轻举起叠的漂漂亮亮的体恤,特别开心的笑了。我对着她叠的衣服连连点头,她满足的把叠好的体恤放在地上、拿起了其他体恤开始叠了起来。 我在边上看着,把装满水预热好的熨斗和白衬衫放在了台板上。慢慢地熨起白衬衫。 体恤交给朝美,白衬衫交给我,我们两这样分工着,立马叠完了衣服。 「谢谢,帮大忙了」 「没有、我才该道谢,特别开心哇」 朝美满足的轻哼了一声,满足的笑了。 「朝美、初次叠衣服。沙优老师,能打出多少分呢!」 「嗯—、100分满分的话……100分呢」 「满分啊完蛋。果然我有这个才能啊」 朝美特别满意的点点头,我看着她忍不住又笑了。 「为什么要笑啊」 「不是啦……第一次看到叠衣服能叠的那么开心的人啦」 「做了没做过的事特别开心啊。不过也有可能多做几次就不想做了」 朝美说到这,一股脑儿躺在房间的地板上。然后,有些降低了语调,接着说。 「打工也是啊。也不是什么必须要做的事」 「嗯……是这样呢」 朝美家再怎么说也是有钱人家。作为高中生的朝美并没有必须要去打工的理由,只要拜托一下父母一定就会有零花钱用。 「但是、不听父母的话、头发也染成这个颜色、一直反抗,却还向父母要零花钱什么的也太厚颜无耻了」 朝美说到这里,自嘲似的笑了。 「不过……学费之类的还是由父母承担了,所以零花钱这些就想靠自己努力一下」 「才没这种事哦」 我不假思索的说出了口、朝美依旧躺着,转过头看向我。我仿佛被她的视线所催促着似的,继续说。 「我和父母关系并不好,但还是会要零花钱。到了现在,到现在为止,依旧不情愿的做着那些无论如何都不能做的事。所以,能够自己选择并努力的做着那些不做也没有关系的事,我觉得很了不起呢」 听我说完,朝美一刹间表情变得阴暗,却又立马扬起了半边眉毛,微笑着说。 「谢啦。不过稍微有些不同哦……嘿咻」 朝美说着,猛地支起上半身。 「结果,我只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朝美敲了敲叠起来的一摞体恤,说。 「比起用父母给的钱去玩,更想用自己赚的钱去玩而已」 然后搞怪似的对我吐了吐舌。 「……这样啊」 就算是我也能明白,实际上理由一定并不止如此吧。然而,我也不会不识趣的如此指出来。 果然朝美是个又强大、又率直的人。 「那么、下一次要不要试试从洗衣服开始?」 「真!?要做要做!!」 对于我的提议,朝美用死死纠缠住我不放手似的气势猛扑而来。看着她的样子我又笑了起来。 「下一次洗衣服是两天后哦」 「两天后啊!绝对会来的。管自己先洗了我会生气的啊」 「好的好的、我会留在那儿不做的啦」 我也并不是讨厌洗衣服。只不过。 「哎呀—好玩的东西又要变多啦」 「我会和吉田先生说这些都是朝美叠的哦」 「吉田氏是什么反应之后一定要告诉我」 看着乐在其中开心的笑着的朝美。 感觉她会更加爱上洗衣服。 「唉——、好心灵手巧啊」 我正叠着洗完衣服的时候,在边上摊着参考书在看的朝美忽然嘟囔了一句。 「唉?」 「叠衣服啦,又快又漂亮,这不是完蛋?」 「唉?是吗?不是很普通吗」 看着我不解的歪着头,朝美挠了挠头,也歪着头说道。 「看你做饭的时候就在想,沙优亲做家务的速度已经远超jk级别了」 听朝美这么说,我自然的看向了手中洗完的衣物。 「这个,在家的时候也是,会经常干些家务活啦、也有可能吧」 「唉——,太认真了吧」 朝美和我聊着聊着转移了注意力,在摊开的页面上夹上书签,合上了参考书。 「我一次都没洗过衣服呢」 「唉?一次都没有?」 「对、一次都没」 朝美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表示肯定,指着放在我边上叠整齐的衣物说。 「这种活、家政阿姨会做」 「啊——……家政阿姨」 「对、家政阿姨。隔一天就会来家里,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然后洗完衣服再回去那种」 「我知道有这种服务,但是从没想过有一天竟然会从我朋友这里听到哎」 我直白的把内心的惊讶说出了口,朝美听着哈哈大笑。 「我上学的那所学校、有钱的家庭倒是特别多啦、但就算如此也很少听说有人请家政阿姨啦。所以这事也不好说呢」 朝美苦笑着说着,指了指我因听着她的话而无意识握在手中的吉田先生的居家体恤。 「所以,可以让我试试吗」 「唉?什么?」 见我如此反问道,朝美故意似的皱了皱眉,又指了指体恤。 「所以说、我说我想试着叠衣服啦」 「唉?叠衣服?」 「对、对」 朝美说着从我这儿一把夺过吉田先生的体恤,放到了自己的膝盖上。然后对我露齿一笑。 「就算你说没有做过,也不是什么值得尝试的事啦」 「我说想试试就让我试试呗。快点啦、这该怎么搞?」 朝美对着正发着呆的我展示出了满满的干劲。 不过,她似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抓着衣服的下摆不停的朝我递来视线。看着她那闪闪发光的眼神,我不禁失去了反抗的力气,与此同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等、为什么要笑啊」 「没什么……嗯、首先方向反了啦。有领子的那面朝下,摊开来」 「喔」 「然后呢,两边的袖子向中间折」 「中、中间是哪儿」 对着手生的朝美,我仔细的教她叠衣服的方法。 每完成一步都会问着「怎么样?」、满脸闪烁着光芒似的笑着,这样的朝美和平时聒噪老成的样子有些不同,总觉得特别新鲜。 「完成啦!」 「完成了呢」 「那些也可以让我试试吗?」 「倒不如说帮大忙了呢」 我递给朝美几件体恤,这回不再等我的指示,自己就开始叠了起来。 看着她的样子,又一次感觉自己不经意的笑了起来。 完全忘记了用辣妹腔,朝美忘我的沉迷在叠衣服之中。 她的辣妹腔大概并不是习惯到骨子里的吧。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每当她认真起来,集中精力去做一件事时,就会变回正常的语调。 「完成啦!完美吧」 「完美、完美」 朝美轻轻举起叠的漂漂亮亮的体恤,特别开心的笑了。我对着她叠的衣服连连点头,她满足的把叠好的体恤放在地上、拿起了其他体恤开始叠了起来。 我在边上看着,把装满水预热好的熨斗和白衬衫放在了台板上。慢慢地熨起白衬衫。 体恤交给朝美,白衬衫交给我,我们两这样分工着,立马叠完了衣服。 「谢谢,帮大忙了」 「没有、我才该道谢,特别开心哇」 朝美满足的轻哼了一声,满足的笑了。 「朝美、初次叠衣服。沙优老师,能打出多少分呢!」 「嗯—、100分满分的话……100分呢」 「满分啊完蛋。果然我有这个才能啊」 朝美特别满意的点点头,我看着她忍不住又笑了。 「为什么要笑啊」 「不是啦……第一次看到叠衣服能叠的那么开心的人啦」 「做了没做过的事特别开心啊。不过也有可能多做几次就不想做了」 朝美说到这,一股脑儿躺在房间的地板上。然后,有些降低了语调,接着说。 「打工也是啊。也不是什么必须要做的事」 「嗯……是这样呢」 朝美家再怎么说也是有钱人家。作为高中生的朝美并没有必须要去打工的理由,只要拜托一下父母一定就会有零花钱用。 「但是、不听父母的话、头发也染成这个颜色、一直反抗,却还向父母要零花钱什么的也太厚颜无耻了」 朝美说到这里,自嘲似的笑了。 「不过……学费之类的还是由父母承担了,所以零花钱这些就想靠自己努力一下」 「才没这种事哦」 我不假思索的说出了口、朝美依旧躺着,转过头看向我。我仿佛被她的视线所催促着似的,继续说。 「我和父母关系并不好,但还是会要零花钱。到了现在,到现在为止,依旧不情愿的做着那些无论如何都不能做的事。所以,能够自己选择并努力的做着那些不做也没有关系的事,我觉得很了不起呢」 听我说完,朝美一刹间表情变得阴暗,却又立马扬起了半边眉毛,微笑着说。 「谢啦。不过稍微有些不同哦……嘿咻」 朝美说着,猛地支起上半身。 「结果,我只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朝美敲了敲叠起来的一摞体恤,说。 「比起用父母给的钱去玩,更想用自己赚的钱去玩而已」 然后搞怪似的对我吐了吐舌。 「……这样啊」 就算是我也能明白,实际上理由一定并不止如此吧。然而,我也不会不识趣的如此指出来。 果然朝美是个又强大、又率直的人。 「那么、下一次要不要试试从洗衣服开始?」 「真!?要做要做!!」 对于我的提议,朝美用死死纠缠住我不放手似的气势猛扑而来。看着她的样子我又笑了起来。 「下一次洗衣服是两天后哦」 「两天后啊!绝对会来的。管自己先洗了我会生气的啊」 「好的好的、我会留在那儿不做的啦」 我也并不是讨厌洗衣服。只不过。 「哎呀—好玩的东西又要变多啦」 「我会和吉田先生说这些都是朝美叠的哦」 「吉田氏是什么反应之后一定要告诉我」 看着乐在其中开心的笑着的朝美。 感觉她会更加爱上洗衣服。 「唉——、好心灵手巧啊」 我正叠着洗完衣服的时候,在边上摊着参考书在看的朝美忽然嘟囔了一句。 「唉?」 「叠衣服啦,又快又漂亮,这不是完蛋?」 「唉?是吗?不是很普通吗」 看着我不解的歪着头,朝美挠了挠头,也歪着头说道。 「看你做饭的时候就在想,沙优亲做家务的速度已经远超jk级别了」 听朝美这么说,我自然的看向了手中洗完的衣物。 「这个,在家的时候也是,会经常干些家务活啦、也有可能吧」 「唉——,太认真了吧」 朝美和我聊着聊着转移了注意力,在摊开的页面上夹上书签,合上了参考书。 「我一次都没洗过衣服呢」 「唉?一次都没有?」 「对、一次都没」 朝美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表示肯定,指着放在我边上叠整齐的衣物说。 「这种活、家政阿姨会做」 「啊——……家政阿姨」 「对、家政阿姨。隔一天就会来家里,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然后洗完衣服再回去那种」 「我知道有这种服务,但是从没想过有一天竟然会从我朋友这里听到哎」 我直白的把内心的惊讶说出了口,朝美听着哈哈大笑。 「我上学的那所学校、有钱的家庭倒是特别多啦、但就算如此也很少听说有人请家政阿姨啦。所以这事也不好说呢」 朝美苦笑着说着,指了指我因听着她的话而无意识握在手中的吉田先生的居家体恤。 「所以,可以让我试试吗」 「唉?什么?」 见我如此反问道,朝美故意似的皱了皱眉,又指了指体恤。 「所以说、我说我想试着叠衣服啦」 「唉?叠衣服?」 「对、对」 朝美说着从我这儿一把夺过吉田先生的体恤,放到了自己的膝盖上。然后对我露齿一笑。 「就算你说没有做过,也不是什么值得尝试的事啦」 「我说想试试就让我试试呗。快点啦、这该怎么搞?」 朝美对着正发着呆的我展示出了满满的干劲。 不过,她似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抓着衣服的下摆不停的朝我递来视线。看着她那闪闪发光的眼神,我不禁失去了反抗的力气,与此同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等、为什么要笑啊」 「没什么……嗯、首先方向反了啦。有领子的那面朝下,摊开来」 「喔」 「然后呢,两边的袖子向中间折」 「中、中间是哪儿」 对着手生的朝美,我仔细的教她叠衣服的方法。 每完成一步都会问着「怎么样?」、满脸闪烁着光芒似的笑着,这样的朝美和平时聒噪老成的样子有些不同,总觉得特别新鲜。 「完成啦!」 「完成了呢」 「那些也可以让我试试吗?」 「倒不如说帮大忙了呢」 我递给朝美几件体恤,这回不再等我的指示,自己就开始叠了起来。 看着她的样子,又一次感觉自己不经意的笑了起来。 完全忘记了用辣妹腔,朝美忘我的沉迷在叠衣服之中。 她的辣妹腔大概并不是习惯到骨子里的吧。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每当她认真起来,集中精力去做一件事时,就会变回正常的语调。 「完成啦!完美吧」 「完美、完美」 朝美轻轻举起叠的漂漂亮亮的体恤,特别开心的笑了。我对着她叠的衣服连连点头,她满足的把叠好的体恤放在地上、拿起了其他体恤开始叠了起来。 我在边上看着,把装满水预热好的熨斗和白衬衫放在了台板上。慢慢地熨起白衬衫。 体恤交给朝美,白衬衫交给我,我们两这样分工着,立马叠完了衣服。 「谢谢,帮大忙了」 「没有、我才该道谢,特别开心哇」 朝美满足的轻哼了一声,满足的笑了。 「朝美、初次叠衣服。沙优老师,能打出多少分呢!」 「嗯—、100分满分的话……100分呢」 「满分啊完蛋。果然我有这个才能啊」 朝美特别满意的点点头,我看着她忍不住又笑了。 「为什么要笑啊」 「不是啦……第一次看到叠衣服能叠的那么开心的人啦」 「做了没做过的事特别开心啊。不过也有可能多做几次就不想做了」 朝美说到这,一股脑儿躺在房间的地板上。然后,有些降低了语调,接着说。 「打工也是啊。也不是什么必须要做的事」 「嗯……是这样呢」 朝美家再怎么说也是有钱人家。作为高中生的朝美并没有必须要去打工的理由,只要拜托一下父母一定就会有零花钱用。 「但是、不听父母的话、头发也染成这个颜色、一直反抗,却还向父母要零花钱什么的也太厚颜无耻了」 朝美说到这里,自嘲似的笑了。 「不过……学费之类的还是由父母承担了,所以零花钱这些就想靠自己努力一下」 「才没这种事哦」 我不假思索的说出了口、朝美依旧躺着,转过头看向我。我仿佛被她的视线所催促着似的,继续说。 「我和父母关系并不好,但还是会要零花钱。到了现在,到现在为止,依旧不情愿的做着那些无论如何都不能做的事。所以,能够自己选择并努力的做着那些不做也没有关系的事,我觉得很了不起呢」 听我说完,朝美一刹间表情变得阴暗,却又立马扬起了半边眉毛,微笑着说。 「谢啦。不过稍微有些不同哦……嘿咻」 朝美说着,猛地支起上半身。 「结果,我只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朝美敲了敲叠起来的一摞体恤,说。 「比起用父母给的钱去玩,更想用自己赚的钱去玩而已」 然后搞怪似的对我吐了吐舌。 「……这样啊」 就算是我也能明白,实际上理由一定并不止如此吧。然而,我也不会不识趣的如此指出来。 果然朝美是个又强大、又率直的人。 「那么、下一次要不要试试从洗衣服开始?」 「真!?要做要做!!」 对于我的提议,朝美用死死纠缠住我不放手似的气势猛扑而来。看着她的样子我又笑了起来。 「下一次洗衣服是两天后哦」 「两天后啊!绝对会来的。管自己先洗了我会生气的啊」 「好的好的、我会留在那儿不做的啦」 我也并不是讨厌洗衣服。只不过。 「哎呀—好玩的东西又要变多啦」 「我会和吉田先生说这些都是朝美叠的哦」 「吉田氏是什么反应之后一定要告诉我」 看着乐在其中开心的笑着的朝美。 感觉她会更加爱上洗衣服。 「唉——、好心灵手巧啊」 我正叠着洗完衣服的时候,在边上摊着参考书在看的朝美忽然嘟囔了一句。 「唉?」 「叠衣服啦,又快又漂亮,这不是完蛋?」 「唉?是吗?不是很普通吗」 看着我不解的歪着头,朝美挠了挠头,也歪着头说道。 「看你做饭的时候就在想,沙优亲做家务的速度已经远超jk级别了」 听朝美这么说,我自然的看向了手中洗完的衣物。 「这个,在家的时候也是,会经常干些家务活啦、也有可能吧」 「唉——,太认真了吧」 朝美和我聊着聊着转移了注意力,在摊开的页面上夹上书签,合上了参考书。 「我一次都没洗过衣服呢」 「唉?一次都没有?」 「对、一次都没」 朝美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表示肯定,指着放在我边上叠整齐的衣物说。 「这种活、家政阿姨会做」 「啊——……家政阿姨」 「对、家政阿姨。隔一天就会来家里,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然后洗完衣服再回去那种」 「我知道有这种服务,但是从没想过有一天竟然会从我朋友这里听到哎」 我直白的把内心的惊讶说出了口,朝美听着哈哈大笑。 「我上学的那所学校、有钱的家庭倒是特别多啦、但就算如此也很少听说有人请家政阿姨啦。所以这事也不好说呢」 朝美苦笑着说着,指了指我因听着她的话而无意识握在手中的吉田先生的居家体恤。 「所以,可以让我试试吗」 「唉?什么?」 见我如此反问道,朝美故意似的皱了皱眉,又指了指体恤。 「所以说、我说我想试着叠衣服啦」 「唉?叠衣服?」 「对、对」 朝美说着从我这儿一把夺过吉田先生的体恤,放到了自己的膝盖上。然后对我露齿一笑。 「就算你说没有做过,也不是什么值得尝试的事啦」 「我说想试试就让我试试呗。快点啦、这该怎么搞?」 朝美对着正发着呆的我展示出了满满的干劲。 不过,她似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抓着衣服的下摆不停的朝我递来视线。看着她那闪闪发光的眼神,我不禁失去了反抗的力气,与此同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等、为什么要笑啊」 「没什么……嗯、首先方向反了啦。有领子的那面朝下,摊开来」 「喔」 「然后呢,两边的袖子向中间折」 「中、中间是哪儿」 对着手生的朝美,我仔细的教她叠衣服的方法。 每完成一步都会问着「怎么样?」、满脸闪烁着光芒似的笑着,这样的朝美和平时聒噪老成的样子有些不同,总觉得特别新鲜。 「完成啦!」 「完成了呢」 「那些也可以让我试试吗?」 「倒不如说帮大忙了呢」 我递给朝美几件体恤,这回不再等我的指示,自己就开始叠了起来。 看着她的样子,又一次感觉自己不经意的笑了起来。 完全忘记了用辣妹腔,朝美忘我的沉迷在叠衣服之中。 她的辣妹腔大概并不是习惯到骨子里的吧。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每当她认真起来,集中精力去做一件事时,就会变回正常的语调。 「完成啦!完美吧」 「完美、完美」 朝美轻轻举起叠的漂漂亮亮的体恤,特别开心的笑了。我对着她叠的衣服连连点头,她满足的把叠好的体恤放在地上、拿起了其他体恤开始叠了起来。 我在边上看着,把装满水预热好的熨斗和白衬衫放在了台板上。慢慢地熨起白衬衫。 体恤交给朝美,白衬衫交给我,我们两这样分工着,立马叠完了衣服。 「谢谢,帮大忙了」 「没有、我才该道谢,特别开心哇」 朝美满足的轻哼了一声,满足的笑了。 「朝美、初次叠衣服。沙优老师,能打出多少分呢!」 「嗯—、100分满分的话……100分呢」 「满分啊完蛋。果然我有这个才能啊」 朝美特别满意的点点头,我看着她忍不住又笑了。 「为什么要笑啊」 「不是啦……第一次看到叠衣服能叠的那么开心的人啦」 「做了没做过的事特别开心啊。不过也有可能多做几次就不想做了」 朝美说到这,一股脑儿躺在房间的地板上。然后,有些降低了语调,接着说。 「打工也是啊。也不是什么必须要做的事」 「嗯……是这样呢」 朝美家再怎么说也是有钱人家。作为高中生的朝美并没有必须要去打工的理由,只要拜托一下父母一定就会有零花钱用。 「但是、不听父母的话、头发也染成这个颜色、一直反抗,却还向父母要零花钱什么的也太厚颜无耻了」 朝美说到这里,自嘲似的笑了。 「不过……学费之类的还是由父母承担了,所以零花钱这些就想靠自己努力一下」 「才没这种事哦」 我不假思索的说出了口、朝美依旧躺着,转过头看向我。我仿佛被她的视线所催促着似的,继续说。 「我和父母关系并不好,但还是会要零花钱。到了现在,到现在为止,依旧不情愿的做着那些无论如何都不能做的事。所以,能够自己选择并努力的做着那些不做也没有关系的事,我觉得很了不起呢」 听我说完,朝美一刹间表情变得阴暗,却又立马扬起了半边眉毛,微笑着说。 「谢啦。不过稍微有些不同哦……嘿咻」 朝美说着,猛地支起上半身。 「结果,我只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朝美敲了敲叠起来的一摞体恤,说。 「比起用父母给的钱去玩,更想用自己赚的钱去玩而已」 然后搞怪似的对我吐了吐舌。 「……这样啊」 就算是我也能明白,实际上理由一定并不止如此吧。然而,我也不会不识趣的如此指出来。 果然朝美是个又强大、又率直的人。 「那么、下一次要不要试试从洗衣服开始?」 「真!?要做要做!!」 对于我的提议,朝美用死死纠缠住我不放手似的气势猛扑而来。看着她的样子我又笑了起来。 「下一次洗衣服是两天后哦」 「两天后啊!绝对会来的。管自己先洗了我会生气的啊」 「好的好的、我会留在那儿不做的啦」 我也并不是讨厌洗衣服。只不过。 「哎呀—好玩的东西又要变多啦」 「我会和吉田先生说这些都是朝美叠的哦」 「吉田氏是什么反应之后一定要告诉我」 看着乐在其中开心的笑着的朝美。 感觉她会更加爱上洗衣服。 特典 扫除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碧落 星空 润色:啥也不会的肥宅 校对:碧落 星空 责编:杉木森林 图源:萌神大陆 休息日。 在窗帘紧闭的房间里,只有那台因为一时兴起而豁出钱财买来的超薄的大型电视的画面在闪耀着光芒。 「男人就是不会打扫卫生的生物。」 男主角带着溢于言表的愤怒对女主角说道。 「不要对男人抱有幻想啊,醒醒吧。」 不不,这也谈不上什么幻想吧,单纯是因为男生房间的脏乱而期待破灭了罢了。这位男主角怎么还反过来冲着她抱怨啊。 将刚刚倒入杯中的可乐一饮而尽,喉咙产生了微微的刺痛,甜腻的味道紧紧贴在我的舌根处。强力碳酸带来的痛感,还有那如同谎言一般的甘甜我并不讨厌。 这是一部描绘男女擦肩而过的喜剧风格电影。那简洁清爽的笑点与男主演搞怪的演技如同天造地设,因此用不着带着沉重的心情看下去。 只是,如果太过于重视这份轻快的感觉的话,也会时时产生「在这种情况下能说得出这种话吗?」的违和感。 就结果而言。 「感觉,一般。」 在报幕表结束之后,从我的口中自然而然的说出了这句感想。 「还好没去电影院看。」 我把蓝光光碟从光驱中取了出来,微微叹了口气。 「男人就是不会打扫卫生的生物……」 一不留神,电影中的台词脱口而出。 初次来到男主角房间里的女主角就这样开始指责男主角脏兮兮的房间,说的话也并不悦耳。男主角的态度也因此变差,进而才有了这番言论。 呆呆地念叨着这句台词,我想起了和吉田前辈在公司里的谈话。 「三岛处理业务的优先顺序真是乱七八糟的,就是因为做事没有经过大脑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这么说来,吉田前辈的办公桌不也是没有整理吗?」 「哈?别给我岔开话题啊。」 板着脸的吉田前辈,还有在一旁忍俊不禁的桥本先生。虽说这不是什么重要的对话,但却莫名的记忆犹新。 该怎么形容吉田前辈的办公桌呢……虽然上面摆放的东西并不多,但看起来也并不整洁。 即便本人把必要的物品放在必要的地方,在别人看来也不会像是整理过的样子。桥本先生和后藤小姐的办公桌就是这种感觉。 在吉田前辈的办公桌上,除了电脑以外的所有东西都随意的摆放着。我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应该是在无意间摆放的吧。 但在我看来,他能在那样杂乱的办公桌上,如此干净利落的完成工作实在是不可思议。 可以想象得出来,吉田前辈的房间也一定不是特别的整洁。 「啊。」 思考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了沙优的存在。 确实,我听说现在吉田前辈家里的家务都是由小优负责的。 吉田前辈说过,每天的一日三餐都是由她来做,衣物的清洗两天一次,扫除则是每天一次。真是不得了的工作量啊。 「这也没什么,因为要是我住在喜欢的人的家里的话,这种事也一定会做的。」 我自然流露出的话语,充斥着和什么对抗的意味,真像个白痴一样。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吉田前辈的家。 和小优一同居住,后藤小姐也曾住过,只有我对这个家一无所知。 把这份心情化为具体的语言后,我感觉更加火大。 虽然不知道今后会不会前往,但一旦有机会去的话,我绝对要好好确认一下房间是否干净。 「不……倒不如说。」 我嘶的一下吸了口气。 比起我去吉田前辈的家里,还是把他叫到我家来更现实一些。 那是当然的啦,即使强行闯入小优所在的吉田前辈的家,也不会有和吉田前辈二人独处的机会。 我把紧闭的窗帘猛地打开。 现在正好是刚过中午的时间。突入房间的阳光毫不留情把房间里的黑暗撕裂开来,我眯了眯眼睛。然后回头看向房间,试着轻轻地跳了两下后,我再次眯起眼睛,可以看见飞舞着的微小的灰尘颗粒。 「上一周没有使用吸尘器……灰尘也差不多积累下来了啊。」 话音未落,我便立即打开了房间的窗户。 「吸尘器!」 伴随着大声的喊叫,我重重的踩着相扑的步伐走向吸尘器。 择日不如撞日。 今天就彻底的打扫一下吧。 我喘着粗气,用吸尘器清理着房间的地板,而那些吸尘器无法进入的狭窄缝隙,则是通过把纸巾填装式拖把伸进去,来把灰尘擦干净。所有的桌子都用浸湿的抹布擦拭,随意摆放的物品也都物归原位。 「搞定。」 虽说原本就不是那种脏兮兮的房间,但经过了几个小时热火朝天的扫除,果然还是变得更加整洁,不注意的话还以为走错了房间。 「这样他就不会有什么意见了吧。」 说着,我自满的点了点头。 要是把吉田前辈叫来这个房间的话。 我呆呆地幻想着。 在门口脱去鞋子,进入我家的吉田前辈在四处张望着房间。 「打扫得意外整洁嘛。」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对我刮目相看了吧?」 「确实,有那么一点啊。」 妄想到这种程度,我的表情也多少缓和一些。 「…………。不,他会怎么说呢?」 然后,缓和的神情又恢复原状。 给吉田前辈塑造的台词本身还是很有真实感的,「确实,有那么一点啊。」这句话也许会说。 可是。 「……前提很奇怪。」 感觉我那带着些许喜悦的心情也迅速冷却下来。 吉田前辈来到别人的房间,开口的第一句不应该是这种高情商的赞美之词吗。 应该在我说出「你不觉得我的房间非常整洁吗?」之后,他才会注意到房间的整理情况。不是应该,绝对会是这样。 况且,吉田前辈真的会来我家吗?不,不会来。 吉田前辈家里没有电视机,邀请他过来的切入口自然就是「我有一部dvd想要别人陪我一起看……」这种感觉的借口。 但是,就算我这么说。 「除了我之外,就不能邀请别人吗?」 「噗。」 想象着吉田前辈那满不在乎的回应,这种过分的真实感不由得使我忍俊不禁。 「他绝对会这么说。」 但在自言自语后,我发出了一声叹息。 「因为我只想邀请吉田前辈啊……」 我补上了这一句后,我又一次深深的叹了口气。 再次移动视线,已经变得十分整洁的房间映入眼帘。 明明花了好几个小时才把这里打扫干净,可如今我不仅没有任何感慨,甚至连情绪也低落了几分。 突然,我回想起了几个小时前看的电影。然后,这句话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 「别再对吉田前辈抱有幻想了。」 话一出口,就很可笑吧。 「醒醒吧。」 紧接着,我一个人咯咯地笑了起来。 「啊……去买点甜食吧。」 从收拾好的桌子上拿起钱包,我向门口走去。 喜欢上一个迟钝的男人,可真是够累的啊。 而且,在休息日一想起这个迟钝男,我的情绪就开始变得起伏不定这一点来看,我自己也是个相当有问题的人啊。 穿上在周边行走时专用的拖鞋,我走出了家门。 「就算是用强的也要把他叫到我家来。」 仿佛是在低吟某种诅咒一般,「啪嗒」,我关上了房门。 就这样我一个人,不由自主的吐了吐舌头。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碧落 星空 润色:啥也不会的肥宅 校对:碧落 星空 责编:杉木森林 图源:萌神大陆 休息日。 在窗帘紧闭的房间里,只有那台因为一时兴起而豁出钱财买来的超薄的大型电视的画面在闪耀着光芒。 「男人就是不会打扫卫生的生物。」 男主角带着溢于言表的愤怒对女主角说道。 「不要对男人抱有幻想啊,醒醒吧。」 不不,这也谈不上什么幻想吧,单纯是因为男生房间的脏乱而期待破灭了罢了。这位男主角怎么还反过来冲着她抱怨啊。 将刚刚倒入杯中的可乐一饮而尽,喉咙产生了微微的刺痛,甜腻的味道紧紧贴在我的舌根处。强力碳酸带来的痛感,还有那如同谎言一般的甘甜我并不讨厌。 这是一部描绘男女擦肩而过的喜剧风格电影。那简洁清爽的笑点与男主演搞怪的演技如同天造地设,因此用不着带着沉重的心情看下去。 只是,如果太过于重视这份轻快的感觉的话,也会时时产生「在这种情况下能说得出这种话吗?」的违和感。 就结果而言。 「感觉,一般。」 在报幕表结束之后,从我的口中自然而然的说出了这句感想。 「还好没去电影院看。」 我把蓝光光碟从光驱中取了出来,微微叹了口气。 「男人就是不会打扫卫生的生物……」 一不留神,电影中的台词脱口而出。 初次来到男主角房间里的女主角就这样开始指责男主角脏兮兮的房间,说的话也并不悦耳。男主角的态度也因此变差,进而才有了这番言论。 呆呆地念叨着这句台词,我想起了和吉田前辈在公司里的谈话。 「三岛处理业务的优先顺序真是乱七八糟的,就是因为做事没有经过大脑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这么说来,吉田前辈的办公桌不也是没有整理吗?」 「哈?别给我岔开话题啊。」 板着脸的吉田前辈,还有在一旁忍俊不禁的桥本先生。虽说这不是什么重要的对话,但却莫名的记忆犹新。 该怎么形容吉田前辈的办公桌呢……虽然上面摆放的东西并不多,但看起来也并不整洁。 即便本人把必要的物品放在必要的地方,在别人看来也不会像是整理过的样子。桥本先生和后藤小姐的办公桌就是这种感觉。 在吉田前辈的办公桌上,除了电脑以外的所有东西都随意的摆放着。我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应该是在无意间摆放的吧。 但在我看来,他能在那样杂乱的办公桌上,如此干净利落的完成工作实在是不可思议。 可以想象得出来,吉田前辈的房间也一定不是特别的整洁。 「啊。」 思考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了沙优的存在。 确实,我听说现在吉田前辈家里的家务都是由小优负责的。 吉田前辈说过,每天的一日三餐都是由她来做,衣物的清洗两天一次,扫除则是每天一次。真是不得了的工作量啊。 「这也没什么,因为要是我住在喜欢的人的家里的话,这种事也一定会做的。」 我自然流露出的话语,充斥着和什么对抗的意味,真像个白痴一样。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吉田前辈的家。 和小优一同居住,后藤小姐也曾住过,只有我对这个家一无所知。 把这份心情化为具体的语言后,我感觉更加火大。 虽然不知道今后会不会前往,但一旦有机会去的话,我绝对要好好确认一下房间是否干净。 「不……倒不如说。」 我嘶的一下吸了口气。 比起我去吉田前辈的家里,还是把他叫到我家来更现实一些。 那是当然的啦,即使强行闯入小优所在的吉田前辈的家,也不会有和吉田前辈二人独处的机会。 我把紧闭的窗帘猛地打开。 现在正好是刚过中午的时间。突入房间的阳光毫不留情把房间里的黑暗撕裂开来,我眯了眯眼睛。然后回头看向房间,试着轻轻地跳了两下后,我再次眯起眼睛,可以看见飞舞着的微小的灰尘颗粒。 「上一周没有使用吸尘器……灰尘也差不多积累下来了啊。」 话音未落,我便立即打开了房间的窗户。 「吸尘器!」 伴随着大声的喊叫,我重重的踩着相扑的步伐走向吸尘器。 择日不如撞日。 今天就彻底的打扫一下吧。 我喘着粗气,用吸尘器清理着房间的地板,而那些吸尘器无法进入的狭窄缝隙,则是通过把纸巾填装式拖把伸进去,来把灰尘擦干净。所有的桌子都用浸湿的抹布擦拭,随意摆放的物品也都物归原位。 「搞定。」 虽说原本就不是那种脏兮兮的房间,但经过了几个小时热火朝天的扫除,果然还是变得更加整洁,不注意的话还以为走错了房间。 「这样他就不会有什么意见了吧。」 说着,我自满的点了点头。 要是把吉田前辈叫来这个房间的话。 我呆呆地幻想着。 在门口脱去鞋子,进入我家的吉田前辈在四处张望着房间。 「打扫得意外整洁嘛。」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对我刮目相看了吧?」 「确实,有那么一点啊。」 妄想到这种程度,我的表情也多少缓和一些。 「…………。不,他会怎么说呢?」 然后,缓和的神情又恢复原状。 给吉田前辈塑造的台词本身还是很有真实感的,「确实,有那么一点啊。」这句话也许会说。 可是。 「……前提很奇怪。」 感觉我那带着些许喜悦的心情也迅速冷却下来。 吉田前辈来到别人的房间,开口的第一句不应该是这种高情商的赞美之词吗。 应该在我说出「你不觉得我的房间非常整洁吗?」之后,他才会注意到房间的整理情况。不是应该,绝对会是这样。 况且,吉田前辈真的会来我家吗?不,不会来。 吉田前辈家里没有电视机,邀请他过来的切入口自然就是「我有一部dvd想要别人陪我一起看……」这种感觉的借口。 但是,就算我这么说。 「除了我之外,就不能邀请别人吗?」 「噗。」 想象着吉田前辈那满不在乎的回应,这种过分的真实感不由得使我忍俊不禁。 「他绝对会这么说。」 但在自言自语后,我发出了一声叹息。 「因为我只想邀请吉田前辈啊……」 我补上了这一句后,我又一次深深的叹了口气。 再次移动视线,已经变得十分整洁的房间映入眼帘。 明明花了好几个小时才把这里打扫干净,可如今我不仅没有任何感慨,甚至连情绪也低落了几分。 突然,我回想起了几个小时前看的电影。然后,这句话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 「别再对吉田前辈抱有幻想了。」 话一出口,就很可笑吧。 「醒醒吧。」 紧接着,我一个人咯咯地笑了起来。 「啊……去买点甜食吧。」 从收拾好的桌子上拿起钱包,我向门口走去。 喜欢上一个迟钝的男人,可真是够累的啊。 而且,在休息日一想起这个迟钝男,我的情绪就开始变得起伏不定这一点来看,我自己也是个相当有问题的人啊。 穿上在周边行走时专用的拖鞋,我走出了家门。 「就算是用强的也要把他叫到我家来。」 仿佛是在低吟某种诅咒一般,「啪嗒」,我关上了房门。 就这样我一个人,不由自主的吐了吐舌头。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碧落 星空 润色:啥也不会的肥宅 校对:碧落 星空 责编:杉木森林 图源:萌神大陆 休息日。 在窗帘紧闭的房间里,只有那台因为一时兴起而豁出钱财买来的超薄的大型电视的画面在闪耀着光芒。 「男人就是不会打扫卫生的生物。」 男主角带着溢于言表的愤怒对女主角说道。 「不要对男人抱有幻想啊,醒醒吧。」 不不,这也谈不上什么幻想吧,单纯是因为男生房间的脏乱而期待破灭了罢了。这位男主角怎么还反过来冲着她抱怨啊。 将刚刚倒入杯中的可乐一饮而尽,喉咙产生了微微的刺痛,甜腻的味道紧紧贴在我的舌根处。强力碳酸带来的痛感,还有那如同谎言一般的甘甜我并不讨厌。 这是一部描绘男女擦肩而过的喜剧风格电影。那简洁清爽的笑点与男主演搞怪的演技如同天造地设,因此用不着带着沉重的心情看下去。 只是,如果太过于重视这份轻快的感觉的话,也会时时产生「在这种情况下能说得出这种话吗?」的违和感。 就结果而言。 「感觉,一般。」 在报幕表结束之后,从我的口中自然而然的说出了这句感想。 「还好没去电影院看。」 我把蓝光光碟从光驱中取了出来,微微叹了口气。 「男人就是不会打扫卫生的生物……」 一不留神,电影中的台词脱口而出。 初次来到男主角房间里的女主角就这样开始指责男主角脏兮兮的房间,说的话也并不悦耳。男主角的态度也因此变差,进而才有了这番言论。 呆呆地念叨着这句台词,我想起了和吉田前辈在公司里的谈话。 「三岛处理业务的优先顺序真是乱七八糟的,就是因为做事没有经过大脑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这么说来,吉田前辈的办公桌不也是没有整理吗?」 「哈?别给我岔开话题啊。」 板着脸的吉田前辈,还有在一旁忍俊不禁的桥本先生。虽说这不是什么重要的对话,但却莫名的记忆犹新。 该怎么形容吉田前辈的办公桌呢……虽然上面摆放的东西并不多,但看起来也并不整洁。 即便本人把必要的物品放在必要的地方,在别人看来也不会像是整理过的样子。桥本先生和后藤小姐的办公桌就是这种感觉。 在吉田前辈的办公桌上,除了电脑以外的所有东西都随意的摆放着。我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应该是在无意间摆放的吧。 但在我看来,他能在那样杂乱的办公桌上,如此干净利落的完成工作实在是不可思议。 可以想象得出来,吉田前辈的房间也一定不是特别的整洁。 「啊。」 思考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了沙优的存在。 确实,我听说现在吉田前辈家里的家务都是由小优负责的。 吉田前辈说过,每天的一日三餐都是由她来做,衣物的清洗两天一次,扫除则是每天一次。真是不得了的工作量啊。 「这也没什么,因为要是我住在喜欢的人的家里的话,这种事也一定会做的。」 我自然流露出的话语,充斥着和什么对抗的意味,真像个白痴一样。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吉田前辈的家。 和小优一同居住,后藤小姐也曾住过,只有我对这个家一无所知。 把这份心情化为具体的语言后,我感觉更加火大。 虽然不知道今后会不会前往,但一旦有机会去的话,我绝对要好好确认一下房间是否干净。 「不……倒不如说。」 我嘶的一下吸了口气。 比起我去吉田前辈的家里,还是把他叫到我家来更现实一些。 那是当然的啦,即使强行闯入小优所在的吉田前辈的家,也不会有和吉田前辈二人独处的机会。 我把紧闭的窗帘猛地打开。 现在正好是刚过中午的时间。突入房间的阳光毫不留情把房间里的黑暗撕裂开来,我眯了眯眼睛。然后回头看向房间,试着轻轻地跳了两下后,我再次眯起眼睛,可以看见飞舞着的微小的灰尘颗粒。 「上一周没有使用吸尘器……灰尘也差不多积累下来了啊。」 话音未落,我便立即打开了房间的窗户。 「吸尘器!」 伴随着大声的喊叫,我重重的踩着相扑的步伐走向吸尘器。 择日不如撞日。 今天就彻底的打扫一下吧。 我喘着粗气,用吸尘器清理着房间的地板,而那些吸尘器无法进入的狭窄缝隙,则是通过把纸巾填装式拖把伸进去,来把灰尘擦干净。所有的桌子都用浸湿的抹布擦拭,随意摆放的物品也都物归原位。 「搞定。」 虽说原本就不是那种脏兮兮的房间,但经过了几个小时热火朝天的扫除,果然还是变得更加整洁,不注意的话还以为走错了房间。 「这样他就不会有什么意见了吧。」 说着,我自满的点了点头。 要是把吉田前辈叫来这个房间的话。 我呆呆地幻想着。 在门口脱去鞋子,进入我家的吉田前辈在四处张望着房间。 「打扫得意外整洁嘛。」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对我刮目相看了吧?」 「确实,有那么一点啊。」 妄想到这种程度,我的表情也多少缓和一些。 「…………。不,他会怎么说呢?」 然后,缓和的神情又恢复原状。 给吉田前辈塑造的台词本身还是很有真实感的,「确实,有那么一点啊。」这句话也许会说。 可是。 「……前提很奇怪。」 感觉我那带着些许喜悦的心情也迅速冷却下来。 吉田前辈来到别人的房间,开口的第一句不应该是这种高情商的赞美之词吗。 应该在我说出「你不觉得我的房间非常整洁吗?」之后,他才会注意到房间的整理情况。不是应该,绝对会是这样。 况且,吉田前辈真的会来我家吗?不,不会来。 吉田前辈家里没有电视机,邀请他过来的切入口自然就是「我有一部dvd想要别人陪我一起看……」这种感觉的借口。 但是,就算我这么说。 「除了我之外,就不能邀请别人吗?」 「噗。」 想象着吉田前辈那满不在乎的回应,这种过分的真实感不由得使我忍俊不禁。 「他绝对会这么说。」 但在自言自语后,我发出了一声叹息。 「因为我只想邀请吉田前辈啊……」 我补上了这一句后,我又一次深深的叹了口气。 再次移动视线,已经变得十分整洁的房间映入眼帘。 明明花了好几个小时才把这里打扫干净,可如今我不仅没有任何感慨,甚至连情绪也低落了几分。 突然,我回想起了几个小时前看的电影。然后,这句话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 「别再对吉田前辈抱有幻想了。」 话一出口,就很可笑吧。 「醒醒吧。」 紧接着,我一个人咯咯地笑了起来。 「啊……去买点甜食吧。」 从收拾好的桌子上拿起钱包,我向门口走去。 喜欢上一个迟钝的男人,可真是够累的啊。 而且,在休息日一想起这个迟钝男,我的情绪就开始变得起伏不定这一点来看,我自己也是个相当有问题的人啊。 穿上在周边行走时专用的拖鞋,我走出了家门。 「就算是用强的也要把他叫到我家来。」 仿佛是在低吟某种诅咒一般,「啪嗒」,我关上了房门。 就这样我一个人,不由自主的吐了吐舌头。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碧落 星空 润色:啥也不会的肥宅 校对:碧落 星空 责编:杉木森林 图源:萌神大陆 休息日。 在窗帘紧闭的房间里,只有那台因为一时兴起而豁出钱财买来的超薄的大型电视的画面在闪耀着光芒。 「男人就是不会打扫卫生的生物。」 男主角带着溢于言表的愤怒对女主角说道。 「不要对男人抱有幻想啊,醒醒吧。」 不不,这也谈不上什么幻想吧,单纯是因为男生房间的脏乱而期待破灭了罢了。这位男主角怎么还反过来冲着她抱怨啊。 将刚刚倒入杯中的可乐一饮而尽,喉咙产生了微微的刺痛,甜腻的味道紧紧贴在我的舌根处。强力碳酸带来的痛感,还有那如同谎言一般的甘甜我并不讨厌。 这是一部描绘男女擦肩而过的喜剧风格电影。那简洁清爽的笑点与男主演搞怪的演技如同天造地设,因此用不着带着沉重的心情看下去。 只是,如果太过于重视这份轻快的感觉的话,也会时时产生「在这种情况下能说得出这种话吗?」的违和感。 就结果而言。 「感觉,一般。」 在报幕表结束之后,从我的口中自然而然的说出了这句感想。 「还好没去电影院看。」 我把蓝光光碟从光驱中取了出来,微微叹了口气。 「男人就是不会打扫卫生的生物……」 一不留神,电影中的台词脱口而出。 初次来到男主角房间里的女主角就这样开始指责男主角脏兮兮的房间,说的话也并不悦耳。男主角的态度也因此变差,进而才有了这番言论。 呆呆地念叨着这句台词,我想起了和吉田前辈在公司里的谈话。 「三岛处理业务的优先顺序真是乱七八糟的,就是因为做事没有经过大脑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这么说来,吉田前辈的办公桌不也是没有整理吗?」 「哈?别给我岔开话题啊。」 板着脸的吉田前辈,还有在一旁忍俊不禁的桥本先生。虽说这不是什么重要的对话,但却莫名的记忆犹新。 该怎么形容吉田前辈的办公桌呢……虽然上面摆放的东西并不多,但看起来也并不整洁。 即便本人把必要的物品放在必要的地方,在别人看来也不会像是整理过的样子。桥本先生和后藤小姐的办公桌就是这种感觉。 在吉田前辈的办公桌上,除了电脑以外的所有东西都随意的摆放着。我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应该是在无意间摆放的吧。 但在我看来,他能在那样杂乱的办公桌上,如此干净利落的完成工作实在是不可思议。 可以想象得出来,吉田前辈的房间也一定不是特别的整洁。 「啊。」 思考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了沙优的存在。 确实,我听说现在吉田前辈家里的家务都是由小优负责的。 吉田前辈说过,每天的一日三餐都是由她来做,衣物的清洗两天一次,扫除则是每天一次。真是不得了的工作量啊。 「这也没什么,因为要是我住在喜欢的人的家里的话,这种事也一定会做的。」 我自然流露出的话语,充斥着和什么对抗的意味,真像个白痴一样。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吉田前辈的家。 和小优一同居住,后藤小姐也曾住过,只有我对这个家一无所知。 把这份心情化为具体的语言后,我感觉更加火大。 虽然不知道今后会不会前往,但一旦有机会去的话,我绝对要好好确认一下房间是否干净。 「不……倒不如说。」 我嘶的一下吸了口气。 比起我去吉田前辈的家里,还是把他叫到我家来更现实一些。 那是当然的啦,即使强行闯入小优所在的吉田前辈的家,也不会有和吉田前辈二人独处的机会。 我把紧闭的窗帘猛地打开。 现在正好是刚过中午的时间。突入房间的阳光毫不留情把房间里的黑暗撕裂开来,我眯了眯眼睛。然后回头看向房间,试着轻轻地跳了两下后,我再次眯起眼睛,可以看见飞舞着的微小的灰尘颗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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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收拾好的桌子上拿起钱包,我向门口走去。 喜欢上一个迟钝的男人,可真是够累的啊。 而且,在休息日一想起这个迟钝男,我的情绪就开始变得起伏不定这一点来看,我自己也是个相当有问题的人啊。 穿上在周边行走时专用的拖鞋,我走出了家门。 「就算是用强的也要把他叫到我家来。」 仿佛是在低吟某种诅咒一般,「啪嗒」,我关上了房门。 就这样我一个人,不由自主的吐了吐舌头。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碧落 星空 润色:啥也不会的肥宅 校对:碧落 星空 责编:杉木森林 图源:萌神大陆 休息日。 在窗帘紧闭的房间里,只有那台因为一时兴起而豁出钱财买来的超薄的大型电视的画面在闪耀着光芒。 「男人就是不会打扫卫生的生物。」 男主角带着溢于言表的愤怒对女主角说道。 「不要对男人抱有幻想啊,醒醒吧。」 不不,这也谈不上什么幻想吧,单纯是因为男生房间的脏乱而期待破灭了罢了。这位男主角怎么还反过来冲着她抱怨啊。 将刚刚倒入杯中的可乐一饮而尽,喉咙产生了微微的刺痛,甜腻的味道紧紧贴在我的舌根处。强力碳酸带来的痛感,还有那如同谎言一般的甘甜我并不讨厌。 这是一部描绘男女擦肩而过的喜剧风格电影。那简洁清爽的笑点与男主演搞怪的演技如同天造地设,因此用不着带着沉重的心情看下去。 只是,如果太过于重视这份轻快的感觉的话,也会时时产生「在这种情况下能说得出这种话吗?」的违和感。 就结果而言。 「感觉,一般。」 在报幕表结束之后,从我的口中自然而然的说出了这句感想。 「还好没去电影院看。」 我把蓝光光碟从光驱中取了出来,微微叹了口气。 「男人就是不会打扫卫生的生物……」 一不留神,电影中的台词脱口而出。 初次来到男主角房间里的女主角就这样开始指责男主角脏兮兮的房间,说的话也并不悦耳。男主角的态度也因此变差,进而才有了这番言论。 呆呆地念叨着这句台词,我想起了和吉田前辈在公司里的谈话。 「三岛处理业务的优先顺序真是乱七八糟的,就是因为做事没有经过大脑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这么说来,吉田前辈的办公桌不也是没有整理吗?」 「哈?别给我岔开话题啊。」 板着脸的吉田前辈,还有在一旁忍俊不禁的桥本先生。虽说这不是什么重要的对话,但却莫名的记忆犹新。 该怎么形容吉田前辈的办公桌呢……虽然上面摆放的东西并不多,但看起来也并不整洁。 即便本人把必要的物品放在必要的地方,在别人看来也不会像是整理过的样子。桥本先生和后藤小姐的办公桌就是这种感觉。 在吉田前辈的办公桌上,除了电脑以外的所有东西都随意的摆放着。我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应该是在无意间摆放的吧。 但在我看来,他能在那样杂乱的办公桌上,如此干净利落的完成工作实在是不可思议。 可以想象得出来,吉田前辈的房间也一定不是特别的整洁。 「啊。」 思考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了沙优的存在。 确实,我听说现在吉田前辈家里的家务都是由小优负责的。 吉田前辈说过,每天的一日三餐都是由她来做,衣物的清洗两天一次,扫除则是每天一次。真是不得了的工作量啊。 「这也没什么,因为要是我住在喜欢的人的家里的话,这种事也一定会做的。」 我自然流露出的话语,充斥着和什么对抗的意味,真像个白痴一样。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吉田前辈的家。 和小优一同居住,后藤小姐也曾住过,只有我对这个家一无所知。 把这份心情化为具体的语言后,我感觉更加火大。 虽然不知道今后会不会前往,但一旦有机会去的话,我绝对要好好确认一下房间是否干净。 「不……倒不如说。」 我嘶的一下吸了口气。 比起我去吉田前辈的家里,还是把他叫到我家来更现实一些。 那是当然的啦,即使强行闯入小优所在的吉田前辈的家,也不会有和吉田前辈二人独处的机会。 我把紧闭的窗帘猛地打开。 现在正好是刚过中午的时间。突入房间的阳光毫不留情把房间里的黑暗撕裂开来,我眯了眯眼睛。然后回头看向房间,试着轻轻地跳了两下后,我再次眯起眼睛,可以看见飞舞着的微小的灰尘颗粒。 「上一周没有使用吸尘器……灰尘也差不多积累下来了啊。」 话音未落,我便立即打开了房间的窗户。 「吸尘器!」 伴随着大声的喊叫,我重重的踩着相扑的步伐走向吸尘器。 择日不如撞日。 今天就彻底的打扫一下吧。 我喘着粗气,用吸尘器清理着房间的地板,而那些吸尘器无法进入的狭窄缝隙,则是通过把纸巾填装式拖把伸进去,来把灰尘擦干净。所有的桌子都用浸湿的抹布擦拭,随意摆放的物品也都物归原位。 「搞定。」 虽说原本就不是那种脏兮兮的房间,但经过了几个小时热火朝天的扫除,果然还是变得更加整洁,不注意的话还以为走错了房间。 「这样他就不会有什么意见了吧。」 说着,我自满的点了点头。 要是把吉田前辈叫来这个房间的话。 我呆呆地幻想着。 在门口脱去鞋子,进入我家的吉田前辈在四处张望着房间。 「打扫得意外整洁嘛。」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对我刮目相看了吧?」 「确实,有那么一点啊。」 妄想到这种程度,我的表情也多少缓和一些。 「…………。不,他会怎么说呢?」 然后,缓和的神情又恢复原状。 给吉田前辈塑造的台词本身还是很有真实感的,「确实,有那么一点啊。」这句话也许会说。 可是。 「……前提很奇怪。」 感觉我那带着些许喜悦的心情也迅速冷却下来。 吉田前辈来到别人的房间,开口的第一句不应该是这种高情商的赞美之词吗。 应该在我说出「你不觉得我的房间非常整洁吗?」之后,他才会注意到房间的整理情况。不是应该,绝对会是这样。 况且,吉田前辈真的会来我家吗?不,不会来。 吉田前辈家里没有电视机,邀请他过来的切入口自然就是「我有一部dvd想要别人陪我一起看……」这种感觉的借口。 但是,就算我这么说。 「除了我之外,就不能邀请别人吗?」 「噗。」 想象着吉田前辈那满不在乎的回应,这种过分的真实感不由得使我忍俊不禁。 「他绝对会这么说。」 但在自言自语后,我发出了一声叹息。 「因为我只想邀请吉田前辈啊……」 我补上了这一句后,我又一次深深的叹了口气。 再次移动视线,已经变得十分整洁的房间映入眼帘。 明明花了好几个小时才把这里打扫干净,可如今我不仅没有任何感慨,甚至连情绪也低落了几分。 突然,我回想起了几个小时前看的电影。然后,这句话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 「别再对吉田前辈抱有幻想了。」 话一出口,就很可笑吧。 「醒醒吧。」 紧接着,我一个人咯咯地笑了起来。 「啊……去买点甜食吧。」 从收拾好的桌子上拿起钱包,我向门口走去。 喜欢上一个迟钝的男人,可真是够累的啊。 而且,在休息日一想起这个迟钝男,我的情绪就开始变得起伏不定这一点来看,我自己也是个相当有问题的人啊。 穿上在周边行走时专用的拖鞋,我走出了家门。 「就算是用强的也要把他叫到我家来。」 仿佛是在低吟某种诅咒一般,「啪嗒」,我关上了房门。 就这样我一个人,不由自主的吐了吐舌头。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碧落 星空 润色:啥也不会的肥宅 校对:碧落 星空 责编:杉木森林 图源:萌神大陆 休息日。 在窗帘紧闭的房间里,只有那台因为一时兴起而豁出钱财买来的超薄的大型电视的画面在闪耀着光芒。 「男人就是不会打扫卫生的生物。」 男主角带着溢于言表的愤怒对女主角说道。 「不要对男人抱有幻想啊,醒醒吧。」 不不,这也谈不上什么幻想吧,单纯是因为男生房间的脏乱而期待破灭了罢了。这位男主角怎么还反过来冲着她抱怨啊。 将刚刚倒入杯中的可乐一饮而尽,喉咙产生了微微的刺痛,甜腻的味道紧紧贴在我的舌根处。强力碳酸带来的痛感,还有那如同谎言一般的甘甜我并不讨厌。 这是一部描绘男女擦肩而过的喜剧风格电影。那简洁清爽的笑点与男主演搞怪的演技如同天造地设,因此用不着带着沉重的心情看下去。 只是,如果太过于重视这份轻快的感觉的话,也会时时产生「在这种情况下能说得出这种话吗?」的违和感。 就结果而言。 「感觉,一般。」 在报幕表结束之后,从我的口中自然而然的说出了这句感想。 「还好没去电影院看。」 我把蓝光光碟从光驱中取了出来,微微叹了口气。 「男人就是不会打扫卫生的生物……」 一不留神,电影中的台词脱口而出。 初次来到男主角房间里的女主角就这样开始指责男主角脏兮兮的房间,说的话也并不悦耳。男主角的态度也因此变差,进而才有了这番言论。 呆呆地念叨着这句台词,我想起了和吉田前辈在公司里的谈话。 「三岛处理业务的优先顺序真是乱七八糟的,就是因为做事没有经过大脑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这么说来,吉田前辈的办公桌不也是没有整理吗?」 「哈?别给我岔开话题啊。」 板着脸的吉田前辈,还有在一旁忍俊不禁的桥本先生。虽说这不是什么重要的对话,但却莫名的记忆犹新。 该怎么形容吉田前辈的办公桌呢……虽然上面摆放的东西并不多,但看起来也并不整洁。 即便本人把必要的物品放在必要的地方,在别人看来也不会像是整理过的样子。桥本先生和后藤小姐的办公桌就是这种感觉。 在吉田前辈的办公桌上,除了电脑以外的所有东西都随意的摆放着。我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应该是在无意间摆放的吧。 但在我看来,他能在那样杂乱的办公桌上,如此干净利落的完成工作实在是不可思议。 可以想象得出来,吉田前辈的房间也一定不是特别的整洁。 「啊。」 思考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了沙优的存在。 确实,我听说现在吉田前辈家里的家务都是由小优负责的。 吉田前辈说过,每天的一日三餐都是由她来做,衣物的清洗两天一次,扫除则是每天一次。真是不得了的工作量啊。 「这也没什么,因为要是我住在喜欢的人的家里的话,这种事也一定会做的。」 我自然流露出的话语,充斥着和什么对抗的意味,真像个白痴一样。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吉田前辈的家。 和小优一同居住,后藤小姐也曾住过,只有我对这个家一无所知。 把这份心情化为具体的语言后,我感觉更加火大。 虽然不知道今后会不会前往,但一旦有机会去的话,我绝对要好好确认一下房间是否干净。 「不……倒不如说。」 我嘶的一下吸了口气。 比起我去吉田前辈的家里,还是把他叫到我家来更现实一些。 那是当然的啦,即使强行闯入小优所在的吉田前辈的家,也不会有和吉田前辈二人独处的机会。 我把紧闭的窗帘猛地打开。 现在正好是刚过中午的时间。突入房间的阳光毫不留情把房间里的黑暗撕裂开来,我眯了眯眼睛。然后回头看向房间,试着轻轻地跳了两下后,我再次眯起眼睛,可以看见飞舞着的微小的灰尘颗粒。 「上一周没有使用吸尘器……灰尘也差不多积累下来了啊。」 话音未落,我便立即打开了房间的窗户。 「吸尘器!」 伴随着大声的喊叫,我重重的踩着相扑的步伐走向吸尘器。 择日不如撞日。 今天就彻底的打扫一下吧。 我喘着粗气,用吸尘器清理着房间的地板,而那些吸尘器无法进入的狭窄缝隙,则是通过把纸巾填装式拖把伸进去,来把灰尘擦干净。所有的桌子都用浸湿的抹布擦拭,随意摆放的物品也都物归原位。 「搞定。」 虽说原本就不是那种脏兮兮的房间,但经过了几个小时热火朝天的扫除,果然还是变得更加整洁,不注意的话还以为走错了房间。 「这样他就不会有什么意见了吧。」 说着,我自满的点了点头。 要是把吉田前辈叫来这个房间的话。 我呆呆地幻想着。 在门口脱去鞋子,进入我家的吉田前辈在四处张望着房间。 「打扫得意外整洁嘛。」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对我刮目相看了吧?」 「确实,有那么一点啊。」 妄想到这种程度,我的表情也多少缓和一些。 「…………。不,他会怎么说呢?」 然后,缓和的神情又恢复原状。 给吉田前辈塑造的台词本身还是很有真实感的,「确实,有那么一点啊。」这句话也许会说。 可是。 「……前提很奇怪。」 感觉我那带着些许喜悦的心情也迅速冷却下来。 吉田前辈来到别人的房间,开口的第一句不应该是这种高情商的赞美之词吗。 应该在我说出「你不觉得我的房间非常整洁吗?」之后,他才会注意到房间的整理情况。不是应该,绝对会是这样。 况且,吉田前辈真的会来我家吗?不,不会来。 吉田前辈家里没有电视机,邀请他过来的切入口自然就是「我有一部dvd想要别人陪我一起看……」这种感觉的借口。 但是,就算我这么说。 「除了我之外,就不能邀请别人吗?」 「噗。」 想象着吉田前辈那满不在乎的回应,这种过分的真实感不由得使我忍俊不禁。 「他绝对会这么说。」 但在自言自语后,我发出了一声叹息。 「因为我只想邀请吉田前辈啊……」 我补上了这一句后,我又一次深深的叹了口气。 再次移动视线,已经变得十分整洁的房间映入眼帘。 明明花了好几个小时才把这里打扫干净,可如今我不仅没有任何感慨,甚至连情绪也低落了几分。 突然,我回想起了几个小时前看的电影。然后,这句话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 「别再对吉田前辈抱有幻想了。」 话一出口,就很可笑吧。 「醒醒吧。」 紧接着,我一个人咯咯地笑了起来。 「啊……去买点甜食吧。」 从收拾好的桌子上拿起钱包,我向门口走去。 喜欢上一个迟钝的男人,可真是够累的啊。 而且,在休息日一想起这个迟钝男,我的情绪就开始变得起伏不定这一点来看,我自己也是个相当有问题的人啊。 穿上在周边行走时专用的拖鞋,我走出了家门。 「就算是用强的也要把他叫到我家来。」 仿佛是在低吟某种诅咒一般,「啪嗒」,我关上了房门。 就这样我一个人,不由自主的吐了吐舌头。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碧落 星空 润色:啥也不会的肥宅 校对:碧落 星空 责编:杉木森林 图源:萌神大陆 休息日。 在窗帘紧闭的房间里,只有那台因为一时兴起而豁出钱财买来的超薄的大型电视的画面在闪耀着光芒。 「男人就是不会打扫卫生的生物。」 男主角带着溢于言表的愤怒对女主角说道。 「不要对男人抱有幻想啊,醒醒吧。」 不不,这也谈不上什么幻想吧,单纯是因为男生房间的脏乱而期待破灭了罢了。这位男主角怎么还反过来冲着她抱怨啊。 将刚刚倒入杯中的可乐一饮而尽,喉咙产生了微微的刺痛,甜腻的味道紧紧贴在我的舌根处。强力碳酸带来的痛感,还有那如同谎言一般的甘甜我并不讨厌。 这是一部描绘男女擦肩而过的喜剧风格电影。那简洁清爽的笑点与男主演搞怪的演技如同天造地设,因此用不着带着沉重的心情看下去。 只是,如果太过于重视这份轻快的感觉的话,也会时时产生「在这种情况下能说得出这种话吗?」的违和感。 就结果而言。 「感觉,一般。」 在报幕表结束之后,从我的口中自然而然的说出了这句感想。 「还好没去电影院看。」 我把蓝光光碟从光驱中取了出来,微微叹了口气。 「男人就是不会打扫卫生的生物……」 一不留神,电影中的台词脱口而出。 初次来到男主角房间里的女主角就这样开始指责男主角脏兮兮的房间,说的话也并不悦耳。男主角的态度也因此变差,进而才有了这番言论。 呆呆地念叨着这句台词,我想起了和吉田前辈在公司里的谈话。 「三岛处理业务的优先顺序真是乱七八糟的,就是因为做事没有经过大脑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这么说来,吉田前辈的办公桌不也是没有整理吗?」 「哈?别给我岔开话题啊。」 板着脸的吉田前辈,还有在一旁忍俊不禁的桥本先生。虽说这不是什么重要的对话,但却莫名的记忆犹新。 该怎么形容吉田前辈的办公桌呢……虽然上面摆放的东西并不多,但看起来也并不整洁。 即便本人把必要的物品放在必要的地方,在别人看来也不会像是整理过的样子。桥本先生和后藤小姐的办公桌就是这种感觉。 在吉田前辈的办公桌上,除了电脑以外的所有东西都随意的摆放着。我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应该是在无意间摆放的吧。 但在我看来,他能在那样杂乱的办公桌上,如此干净利落的完成工作实在是不可思议。 可以想象得出来,吉田前辈的房间也一定不是特别的整洁。 「啊。」 思考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了沙优的存在。 确实,我听说现在吉田前辈家里的家务都是由小优负责的。 吉田前辈说过,每天的一日三餐都是由她来做,衣物的清洗两天一次,扫除则是每天一次。真是不得了的工作量啊。 「这也没什么,因为要是我住在喜欢的人的家里的话,这种事也一定会做的。」 我自然流露出的话语,充斥着和什么对抗的意味,真像个白痴一样。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吉田前辈的家。 和小优一同居住,后藤小姐也曾住过,只有我对这个家一无所知。 把这份心情化为具体的语言后,我感觉更加火大。 虽然不知道今后会不会前往,但一旦有机会去的话,我绝对要好好确认一下房间是否干净。 「不……倒不如说。」 我嘶的一下吸了口气。 比起我去吉田前辈的家里,还是把他叫到我家来更现实一些。 那是当然的啦,即使强行闯入小优所在的吉田前辈的家,也不会有和吉田前辈二人独处的机会。 我把紧闭的窗帘猛地打开。 现在正好是刚过中午的时间。突入房间的阳光毫不留情把房间里的黑暗撕裂开来,我眯了眯眼睛。然后回头看向房间,试着轻轻地跳了两下后,我再次眯起眼睛,可以看见飞舞着的微小的灰尘颗粒。 「上一周没有使用吸尘器……灰尘也差不多积累下来了啊。」 话音未落,我便立即打开了房间的窗户。 「吸尘器!」 伴随着大声的喊叫,我重重的踩着相扑的步伐走向吸尘器。 择日不如撞日。 今天就彻底的打扫一下吧。 我喘着粗气,用吸尘器清理着房间的地板,而那些吸尘器无法进入的狭窄缝隙,则是通过把纸巾填装式拖把伸进去,来把灰尘擦干净。所有的桌子都用浸湿的抹布擦拭,随意摆放的物品也都物归原位。 「搞定。」 虽说原本就不是那种脏兮兮的房间,但经过了几个小时热火朝天的扫除,果然还是变得更加整洁,不注意的话还以为走错了房间。 「这样他就不会有什么意见了吧。」 说着,我自满的点了点头。 要是把吉田前辈叫来这个房间的话。 我呆呆地幻想着。 在门口脱去鞋子,进入我家的吉田前辈在四处张望着房间。 「打扫得意外整洁嘛。」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对我刮目相看了吧?」 「确实,有那么一点啊。」 妄想到这种程度,我的表情也多少缓和一些。 「…………。不,他会怎么说呢?」 然后,缓和的神情又恢复原状。 给吉田前辈塑造的台词本身还是很有真实感的,「确实,有那么一点啊。」这句话也许会说。 可是。 「……前提很奇怪。」 感觉我那带着些许喜悦的心情也迅速冷却下来。 吉田前辈来到别人的房间,开口的第一句不应该是这种高情商的赞美之词吗。 应该在我说出「你不觉得我的房间非常整洁吗?」之后,他才会注意到房间的整理情况。不是应该,绝对会是这样。 况且,吉田前辈真的会来我家吗?不,不会来。 吉田前辈家里没有电视机,邀请他过来的切入口自然就是「我有一部dvd想要别人陪我一起看……」这种感觉的借口。 但是,就算我这么说。 「除了我之外,就不能邀请别人吗?」 「噗。」 想象着吉田前辈那满不在乎的回应,这种过分的真实感不由得使我忍俊不禁。 「他绝对会这么说。」 但在自言自语后,我发出了一声叹息。 「因为我只想邀请吉田前辈啊……」 我补上了这一句后,我又一次深深的叹了口气。 再次移动视线,已经变得十分整洁的房间映入眼帘。 明明花了好几个小时才把这里打扫干净,可如今我不仅没有任何感慨,甚至连情绪也低落了几分。 突然,我回想起了几个小时前看的电影。然后,这句话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 「别再对吉田前辈抱有幻想了。」 话一出口,就很可笑吧。 「醒醒吧。」 紧接着,我一个人咯咯地笑了起来。 「啊……去买点甜食吧。」 从收拾好的桌子上拿起钱包,我向门口走去。 喜欢上一个迟钝的男人,可真是够累的啊。 而且,在休息日一想起这个迟钝男,我的情绪就开始变得起伏不定这一点来看,我自己也是个相当有问题的人啊。 穿上在周边行走时专用的拖鞋,我走出了家门。 「就算是用强的也要把他叫到我家来。」 仿佛是在低吟某种诅咒一般,「啪嗒」,我关上了房门。 就这样我一个人,不由自主的吐了吐舌头。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碧落 星空 润色:啥也不会的肥宅 校对:碧落 星空 责编:杉木森林 图源:萌神大陆 休息日。 在窗帘紧闭的房间里,只有那台因为一时兴起而豁出钱财买来的超薄的大型电视的画面在闪耀着光芒。 「男人就是不会打扫卫生的生物。」 男主角带着溢于言表的愤怒对女主角说道。 「不要对男人抱有幻想啊,醒醒吧。」 不不,这也谈不上什么幻想吧,单纯是因为男生房间的脏乱而期待破灭了罢了。这位男主角怎么还反过来冲着她抱怨啊。 将刚刚倒入杯中的可乐一饮而尽,喉咙产生了微微的刺痛,甜腻的味道紧紧贴在我的舌根处。强力碳酸带来的痛感,还有那如同谎言一般的甘甜我并不讨厌。 这是一部描绘男女擦肩而过的喜剧风格电影。那简洁清爽的笑点与男主演搞怪的演技如同天造地设,因此用不着带着沉重的心情看下去。 只是,如果太过于重视这份轻快的感觉的话,也会时时产生「在这种情况下能说得出这种话吗?」的违和感。 就结果而言。 「感觉,一般。」 在报幕表结束之后,从我的口中自然而然的说出了这句感想。 「还好没去电影院看。」 我把蓝光光碟从光驱中取了出来,微微叹了口气。 「男人就是不会打扫卫生的生物……」 一不留神,电影中的台词脱口而出。 初次来到男主角房间里的女主角就这样开始指责男主角脏兮兮的房间,说的话也并不悦耳。男主角的态度也因此变差,进而才有了这番言论。 呆呆地念叨着这句台词,我想起了和吉田前辈在公司里的谈话。 「三岛处理业务的优先顺序真是乱七八糟的,就是因为做事没有经过大脑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这么说来,吉田前辈的办公桌不也是没有整理吗?」 「哈?别给我岔开话题啊。」 板着脸的吉田前辈,还有在一旁忍俊不禁的桥本先生。虽说这不是什么重要的对话,但却莫名的记忆犹新。 该怎么形容吉田前辈的办公桌呢……虽然上面摆放的东西并不多,但看起来也并不整洁。 即便本人把必要的物品放在必要的地方,在别人看来也不会像是整理过的样子。桥本先生和后藤小姐的办公桌就是这种感觉。 在吉田前辈的办公桌上,除了电脑以外的所有东西都随意的摆放着。我觉得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应该是在无意间摆放的吧。 但在我看来,他能在那样杂乱的办公桌上,如此干净利落的完成工作实在是不可思议。 可以想象得出来,吉田前辈的房间也一定不是特别的整洁。 「啊。」 思考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了沙优的存在。 确实,我听说现在吉田前辈家里的家务都是由小优负责的。 吉田前辈说过,每天的一日三餐都是由她来做,衣物的清洗两天一次,扫除则是每天一次。真是不得了的工作量啊。 「这也没什么,因为要是我住在喜欢的人的家里的话,这种事也一定会做的。」 我自然流露出的话语,充斥着和什么对抗的意味,真像个白痴一样。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吉田前辈的家。 和小优一同居住,后藤小姐也曾住过,只有我对这个家一无所知。 把这份心情化为具体的语言后,我感觉更加火大。 虽然不知道今后会不会前往,但一旦有机会去的话,我绝对要好好确认一下房间是否干净。 「不……倒不如说。」 我嘶的一下吸了口气。 比起我去吉田前辈的家里,还是把他叫到我家来更现实一些。 那是当然的啦,即使强行闯入小优所在的吉田前辈的家,也不会有和吉田前辈二人独处的机会。 我把紧闭的窗帘猛地打开。 现在正好是刚过中午的时间。突入房间的阳光毫不留情把房间里的黑暗撕裂开来,我眯了眯眼睛。然后回头看向房间,试着轻轻地跳了两下后,我再次眯起眼睛,可以看见飞舞着的微小的灰尘颗粒。 「上一周没有使用吸尘器……灰尘也差不多积累下来了啊。」 话音未落,我便立即打开了房间的窗户。 「吸尘器!」 伴随着大声的喊叫,我重重的踩着相扑的步伐走向吸尘器。 择日不如撞日。 今天就彻底的打扫一下吧。 我喘着粗气,用吸尘器清理着房间的地板,而那些吸尘器无法进入的狭窄缝隙,则是通过把纸巾填装式拖把伸进去,来把灰尘擦干净。所有的桌子都用浸湿的抹布擦拭,随意摆放的物品也都物归原位。 「搞定。」 虽说原本就不是那种脏兮兮的房间,但经过了几个小时热火朝天的扫除,果然还是变得更加整洁,不注意的话还以为走错了房间。 「这样他就不会有什么意见了吧。」 说着,我自满的点了点头。 要是把吉田前辈叫来这个房间的话。 我呆呆地幻想着。 在门口脱去鞋子,进入我家的吉田前辈在四处张望着房间。 「打扫得意外整洁嘛。」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对我刮目相看了吧?」 「确实,有那么一点啊。」 妄想到这种程度,我的表情也多少缓和一些。 「…………。不,他会怎么说呢?」 然后,缓和的神情又恢复原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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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知道今后会不会前往,但一旦有机会去的话,我绝对要好好确认一下房间是否干净。 「不……倒不如说。」 我嘶的一下吸了口气。 比起我去吉田前辈的家里,还是把他叫到我家来更现实一些。 那是当然的啦,即使强行闯入小优所在的吉田前辈的家,也不会有和吉田前辈二人独处的机会。 我把紧闭的窗帘猛地打开。 现在正好是刚过中午的时间。突入房间的阳光毫不留情把房间里的黑暗撕裂开来,我眯了眯眼睛。然后回头看向房间,试着轻轻地跳了两下后,我再次眯起眼睛,可以看见飞舞着的微小的灰尘颗粒。 「上一周没有使用吸尘器……灰尘也差不多积累下来了啊。」 话音未落,我便立即打开了房间的窗户。 「吸尘器!」 伴随着大声的喊叫,我重重的踩着相扑的步伐走向吸尘器。 择日不如撞日。 今天就彻底的打扫一下吧。 我喘着粗气,用吸尘器清理着房间的地板,而那些吸尘器无法进入的狭窄缝隙,则是通过把纸巾填装式拖把伸进去,来把灰尘擦干净。所有的桌子都用浸湿的抹布擦拭,随意摆放的物品也都物归原位。 「搞定。」 虽说原本就不是那种脏兮兮的房间,但经过了几个小时热火朝天的扫除,果然还是变得更加整洁,不注意的话还以为走错了房间。 「这样他就不会有什么意见了吧。」 说着,我自满的点了点头。 要是把吉田前辈叫来这个房间的话。 我呆呆地幻想着。 在门口脱去鞋子,进入我家的吉田前辈在四处张望着房间。 「打扫得意外整洁嘛。」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对我刮目相看了吧?」 「确实,有那么一点啊。」 妄想到这种程度,我的表情也多少缓和一些。 「…………。不,他会怎么说呢?」 然后,缓和的神情又恢复原状。 给吉田前辈塑造的台词本身还是很有真实感的,「确实,有那么一点啊。」这句话也许会说。 可是。 「……前提很奇怪。」 感觉我那带着些许喜悦的心情也迅速冷却下来。 吉田前辈来到别人的房间,开口的第一句不应该是这种高情商的赞美之词吗。 应该在我说出「你不觉得我的房间非常整洁吗?」之后,他才会注意到房间的整理情况。不是应该,绝对会是这样。 况且,吉田前辈真的会来我家吗?不,不会来。 吉田前辈家里没有电视机,邀请他过来的切入口自然就是「我有一部dvd想要别人陪我一起看……」这种感觉的借口。 但是,就算我这么说。 「除了我之外,就不能邀请别人吗?」 「噗。」 想象着吉田前辈那满不在乎的回应,这种过分的真实感不由得使我忍俊不禁。 「他绝对会这么说。」 但在自言自语后,我发出了一声叹息。 「因为我只想邀请吉田前辈啊……」 我补上了这一句后,我又一次深深的叹了口气。 再次移动视线,已经变得十分整洁的房间映入眼帘。 明明花了好几个小时才把这里打扫干净,可如今我不仅没有任何感慨,甚至连情绪也低落了几分。 突然,我回想起了几个小时前看的电影。然后,这句话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 「别再对吉田前辈抱有幻想了。」 话一出口,就很可笑吧。 「醒醒吧。」 紧接着,我一个人咯咯地笑了起来。 「啊……去买点甜食吧。」 从收拾好的桌子上拿起钱包,我向门口走去。 喜欢上一个迟钝的男人,可真是够累的啊。 而且,在休息日一想起这个迟钝男,我的情绪就开始变得起伏不定这一点来看,我自己也是个相当有问题的人啊。 穿上在周边行走时专用的拖鞋,我走出了家门。 「就算是用强的也要把他叫到我家来。」 仿佛是在低吟某种诅咒一般,「啪嗒」,我关上了房门。 就这样我一个人,不由自主的吐了吐舌头。 插图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andromeda (lk&tsdm id:爱丽丝?莉泽) 录入:sirius gauss (lk id:sword_world) —————————————— ★网路上大受欢迎的上班族 x jk同居恋爱喜剧,引颈企盼的书籍化。 ★备感温馨 x 心跳加速的同居生活广受回响! 跷家jk沙优和上班族吉田, 已经完全习惯身边有彼此作伴了。 在和愿意正视自己的吉田展开同居生活时, 沙优开始面对自己的未来, 并渐渐做好回到老家的心理准备。 这时,吉田高中时期的女友──神田学姊 调动到他这间公司来。 面对「曾和吉田交往过的对象」这个意想不到的人物, 沙优的内心掀起了一阵涟漪。 「你是怎么看待我的?」「对你而言,我是什么人呢?」 沙优不仅感到困惑,紧接着还有陌生的高级轿车 出现在她的打工地点── 上班族与女高中生的日常恋爱喜剧, 波折不断的第三集。 第1话 爱恋 在人生之中,似乎仅拥有一次卯足全力的恋情。 是在什么书当中读到,或是从电视、电影里看来的,这种琐碎的小事我不记得了。只觉得从前好像有听人这么说过。 仅只一次卯足全力的恋情。 这番话说来好听,我却总有种突兀感。理由极其单纯。 为什么非要「仅只一次」不可,这点让我想不透。 我会忍不住心想「恋爱这种东西,不是每一次都全力以赴吗」。社会大众的情形我无法一概而论,但最起码我是这样想的。 仅有过一次的交往经验是在高二的时候。对方是大我一届的学姐。当时隶属于棒球社的我,受到担任垒球社投手的她所吸引。几个月以来我对她的爱慕之意苦苦地与日俱增,之后终于表白了。 记得学姐是个开朗的人,同时笼罩着莫名神秘的氛围。我认为自己无论是在交往前后,都是为她这股一体两面的奇妙个性所着迷。 而学姐对性的态度非常开放。当我们开始交往几个星期后,学姐便有如不言而喻的道理似的向我求欢。尽管我一时感到困惑,可是在真心迷恋的学姐逼迫之下,我根本不可能按捺住高中男生的性欲,轻易地就和她发生关系了。 当然,我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坏事。和喜欢的人身心合一是件无比幸福的事,而且当时的我还挺雀跃的。学姐长得标致又受欢迎,因此朋友也频频感到羡慕我。 只不过,我俩之间的关系在她毕业的同时,轻而易举地划下了句点。 学姐不再联络我了。她既未捎邮件给我,也没有回应我所寄的讯息。 我见不着学姐的面,也联系不上她。这段关系便是所谓的「自然消灭」。我这个没有多余时间和金钱的高中生也没办法去追寻学姐,于是就此失恋了。 在学姐毕业后的一年期间,我有茫茫然地回忆起她许多次。 我是真心喜欢学姐,有意在她毕业后继续交往,所以才会和她上床。同时自认为这也是今后要和她认真走下去的证明。 然而,在她心目中铁定不是这么想——每当我内心如是想,心情就会变得空虚。我们两个人的恋爱观念实在天差地远,直到分手我都没什么察觉到这件事。 我的初恋伴随着苦涩的回忆落幕后,大学期间我勤勉向学,并在求职时遇见了后藤小姐。 之后的事情就用不着刻意回想了。 我又当真起心动念了。由于这场恋情是在认真工作之下同时进行,在我采取具体行动一亲芳泽前花了不少时间,但我在这五年内一直带着不变的热情惦念着她。 正是因为我只有谈过这样子的恋爱,「仅只一次卯足全力的恋情」这句话总让我想不通。 假如人生当真只会有一次这样的恋情,那么我是否已经竭尽心力了呢?就在高中时期那场恋爱,或是和后藤小姐这段感情之中。 即使我试着回想,也无法去比较哪边更为毫不保留。 总之,这是我第二场像样的恋情。先不论这次会不会开花结果,就算在这个当下有人问我是否会谈下一场恋爱,我也完全无从想象。反倒甚至有可能回答:「不会。」 「那我呢?」 听见背后传来声音,我回头望去,见到了目前正和我同住的女高中生——沙优站在那里。 「你是怎么看待我的?」 「什么怎么看待……」 见到我吞吞吐吐,沙优嫣然一笑之后偏过头去。她洒落在肩头的发丝,轻盈地随着重力垂下。 沙优是忽然闯进我生活里的异端分子,而我是她暂时的监护人。 我俩的关系显然于法不容,但尽管如此,也没有糜烂到发生了肉体关系的地步。这并非我努力为之,而是彻头彻尾没有那样的念头。 「可是吉田先生,近来感觉比起后藤小姐,你满脑子都在思考我的事情呢。」 沙优仿佛在和我的内心对话般说着,于是我慌慌张张地看向她。 「你在说什么啊?」 「因为,难得有后藤小姐到家里来这个好机会,你却安排我们两个见面,这样很奇怪吧。只要把我赶出去,你就能和她两人独处,做许多事情啦。」 「不,这个……」 三岛也有这么对我说过。 只是,当时我丝毫没有这样的想法。我认为比起那些事,如果今后沙优也要待在家里的话,我必须好好向后藤小姐解释她的状况。 「这表示……」 沙优再度像是窥探着我心中似的开口说道。 「比起后藤小姐,你想和我永远待在一块儿的意思?」 「啥?不……没这回事……」 「嗳,吉田先生。」 沙优露出有些妖媚的微笑说: 「对你而言,我是什么人呢?」 * 「……田先生……我在叫你呀,吉田先生!」 「嗯啊……」 身体遭人摇晃的我,睁开了眼睛。明亮的光线毫不留情地入侵到我模模糊糊的视野之中,因此我眯起了双眼。 我就这么挪动视线,于是站在床铺旁的女高中生映入了眼帘。 「早安。」 是我的同居人沙优。我蒙眬不清的目光看不清楚细微的表情,不过看来她是在苦笑的样子。 第2话 高级轿车 「啧,出现这种题型啦。」 打工的休息时间,麻美在办公室桌上摊开参考书用功着。 她忽然咂了个嘴,因此我的注意力暂且离开了自己笔记本上的算式。 「咦?」 「我是说这个啦,这个。」 麻美把参考书朝向这边让我看,而后指着页面的其中一部分。乍看之下,那是现代文的问题。我喃喃地将题目念出来。 「丰太郎为什么会说出边线(a)的这种话来,请从以下选项中选出正确答案…………咦,这不是很普通吗?」 「的确是司空见惯的题目没错啦。」 麻美嘟起了嘴唇。 她把参考书拖回自己那边,同时吐了口气。 「但我就觉得『文章里头根本没有写理由呀!』这样。」 「这题目是要你去推敲没写出来的地方吧?」 「我也很清楚是这种题目呀,可是总觉得想不透呢。」 「你不擅长这类题型吗?」 听我一问,麻美顿时先是愣了一愣,才摇头否定。 「一点也不,或许反倒算是很专精吧。」 「那你为什么这样子抱怨连连呢?」 麻美霎时间一副火上心头似的皱起眉头后,拿自动笔敲打着自己的笔记本,同时开口回应: 「我可不是不会解题才在发牢骚喔。你看,我就觉得这什么『选出正确答案』很让人火大嘛。」 麻美格外用力地以自动笔敲向笔记,而后缓缓表示: 「明明就没写出来,谁晓得什么是对的呀?我们哪知道什么弦外之音对当事人来说是正确答案呢?」 麻美这番话,感觉忽然变成了一个另有所指的提问,令人难以回应。而她自己似乎也注意到这点了。只见她露出猛然惊觉的神情,之后像是要蒙混带过似的继续把话说了下去。 「呃,如果试题是这部小说的作者出的,那他就会晓得啦。」 「嗯……毕竟题目不是作者出的嘛。感觉也不像有访问过他。」 看向以小小的字体写在题目后方的出处,很明显小说的作者已作古。 看来麻美是在气这个既非作者亦非登场角色本人的出题者,在题目里利用「正确答案」此种斩钉截铁的话语来描述角色当时的心情。 第3话 调动 啊,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之后大口喝着罐装咖啡。 吉田前辈原本就不是个双眼炯炯有神的人,可是今天却比平时还要了无生气。会是睡眠不足吗? 不,毫无兴趣——更进一步地说,睡觉就像是嗜好的他,有可能会睡得不够吗?我仔细地回想一番后,发现吉田前辈一大早就睡眼惺忪的样子极其罕见。 昨天晚上是否发生了什么事?如果要说到会是什么状况…… 「三岛。」 「啊,什么事?」 忽然有人从背后戳了我肩膀,害我吓了一跳。我留意着不要让思绪遭打断而恼火的模样写在脸上,转过头去便看到小田切课长站在那里。 「先前我拜托你做的事……」 「啊,我有处理好喽。想说等开始上班后再寄邮件过去。」 听闻我的答案后,课长霎时间愣了一愣,才反复点头回应。 「喔……喔喔……这样啊、这样啊。」 「您怎么了吗?该不会是已经不需要了吧?」 「啊,不,不是那样。」 课长先是搔抓着头,之后才把话讲下去。 「我是在想说,你最近粗心大意的失误变少了呢。」 「粗心大意……是吗?」 「对对对……印象中以前就算我托你做这种事,事后确认你也多半都没有做。」 「啊……喔……原来如此。」 听课长这么说,我也不禁认同了。 的确,从前我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不小心的,却故意扮演一个「脱线的家伙」,所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用说,看到你愿意认真做事,我很开心喔。之后再拜托你寄信了。」 「啊,好的!我会先寄过去。」 课长灿烂一笑,才回到自己的座位去。 回想起来,课长并没有彻底放弃「没用的我」,而是承认我「就是这样的人」,必要事项都会来找我做二次确认。 感觉有点对不起他呢——我感到过意不去。 尽管还没到上班时间,我仍然开启了公司内部邮件的画面,迅速附上资料,并开始撰写内文。 自从第一次和吉田前辈到居酒屋,并彼此畅谈心底话那天起,他就绝对不容许我偷工省事了。不,他原本就没有允许我那么做,可是原先判断我做不到的地方会立即接手完成,现在却会让我做到结束为止了。 尽管到头来这令我的工作量明显增加,对我的负担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反倒是用不着随随便便地放低姿态,或许可以说让我的精神层面轻松了不少。 加上简短且郑重的文章后,我以电子邮件把资料寄给课长了。 在开始上班前就处理公事,以前根本无法想象呢——如是想的我在心底哑然失笑。 接着我再度抬起视线看向吉田前辈那边,于是见到他的目光落在左下角。 他又在玩手机了。 不知何故,他总是会在低于桌面的位置用手机。公司明明就没有禁止,难不成他是心里有鬼吗? 总之,由于吉田前辈操作手机的位置要比电脑低许多,尽管头部位在萤幕上方,却只有视线放在特别低的地方,因此他在玩手机的时候相当一目了然。 他会使用手机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以通讯软体和别人交谈。而那个「别人」,有八成机率是沙优。 没错,我依然不晓得吉田前辈的私人联络方式。我很清楚在恋爱之中,无法在公司外头取得联系是个相当不利的条件,但对象可是那个吉田前辈。纵使我单纯地请他告知联络方式,感觉他也会泰然自若地说出:「不,除了公事之外我们没必要联系吧。」一般被女方毫无来由地问到联络方式,会去思考自己所不明白的个中理由,或是觉得「搞不好她对我有意思」不是吗?太容易误会的男人很麻烦,不过在这种局面当中,丝毫没有那种念头的人也很棘手。太难搞了。 我可以肯定的是,先不论当事人是否有所自觉,有频繁交流的人会比较容易变得亲密。这实在太过天经地义,用不着特地说出口。但我觉得这种基本的部分,后藤小姐和沙优都比我占有先机。尤其是沙优。 他们在家时不但随时待在一块儿,就连人在公司时,吉田前辈也在跟她传讯息。两人的距离感显然很近。明明并非家人,却构筑起类似的关系。 让他和沙优继续这样子的关系下去,毫无疑问不是个好主意。我无论如何都想在近期之内得到他的联络方式。 「好,那么开始举行朝会。」 后藤小姐威风凛凛的嗓音响彻在办公室内,打断了我的思绪。 平常她总是会以温和的语调缓缓说话,但这种时候放声大喊便会很响亮。 她的声音成了讯号,使办公室内的全体员工站了起来。 这是在一周的开始才会进行的朝会。讲是这样讲,其实内容相当单纯。只会报告每个月的目标达成度,以及传达关乎全体的重要联络事项。 今天也只要规规矩矩站好,就会立刻结束了吧——我带着这样的念头起立,却发现状况不太对。 除了公司代表人之外,平常不会到这个办公室露面的人事部员工也站在前面。而他的身边,站着一个我第一次见到的女子。 「好的,今天在跑平时的流程前,我先为各位介绍调来的同事。」 代表人以悠哉的语气说道,于是人事部的男同事低声向身旁的女子告知了些什么。恐怕是「来做个自我介绍吧」这样的指示。她轻轻点了点头,而后向前踏出一步。 「我是从仙台分部调来的神田苍。出差时我也从没来过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因此各位若能不吝赐教,我会很开心。请多多指教。」 她有一头毫不掩藏卷度的黑发,以及高挺的鼻梁和樱桃小嘴。就女人的眼光来看,她也美得骇人。而且,感觉她的说话方式完全不排斥站在人前,是调来当管理职的吗?不,那样又显得太年轻了。 「我会以基层人员的身份加入课长的专案,还请尽情使唤——」 她直爽的自我介绍,在办公室里引发了小小的笑声。 尽管她果然并非管理职,各种举止却让人感受到莫名的自信。也许她单纯只是对自己有信心的那种人,但不管怎么看,感觉个性都很刚强。 当我在心中苦笑,觉得不太想和她扯上关系的时候—— 「咦?」 有人发出了略显尖锐的嗓音。众人的视线,往声音来源聚集而去。 出声的人是吉田前辈。 紧接着,那名站在前面的女子——神田也开口问道: 「咦……你该不会是吉田吧?」 她这句话令办公室骚动了起来。 「怎么,你们俩认识?」 代表人笑咪咪地询问神田小姐,于是她颔首回应。 「他是我高中时期的学弟。」 「你怎么会在这里……」 如此述说的吉田前辈,明显一副心生动摇的模样。 「有个熟人在,那就好办了。如果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吉田吧。」 「好,我会的。」 附和了代表人那番话之后,神田小姐再次瞥向吉田先生,再把一只手举到腰际,对他投以嫣然微笑。这个动作,让我心中有点疙瘩。我望向吉田前辈那边,他也面露暧昧笑容点头致意。 真奇怪。 昔日友人调职过来就算会感到惊讶,可是内心会波动成这样吗?吉田前辈那种慌张的模样,令我有既视感。 简直像是突然被后藤小姐叫去,在她座位前面谈话时一般…… 一思及此,我忽地想起后藤小姐的存在。她应该也有参与人事工作才对,后藤小姐对此事知不知情呢? 我并未改变身体面对的方向,仅把视线挪动到她的位子,随后我吓了一跳。 站在那里的后藤小姐,脸上露出一张前所未见的表情。我憋着笑意,从她身上别开目光。 原来如此,后藤小姐也不晓得呀。 坦白讲,真希望大家饶了我。 和吉田前辈的关系建立得比我要久的后藤小姐,以及最近骤然出现的沙优。光是被她们俩夹在中间就已经够我成天劳心伤神了,这次竟然还来了一个高中学姐。 我不清楚这名女子和吉田前辈有什么瓜葛。但看到他的反应,两人的关系并非「没有任何插曲的学姐学弟」一事便昭然若揭了。 我想说的话只有一句。 就是「拜托别再继续给我增加对手了」。 我轻轻叹口气后再度看向后藤小姐,发现她脸上挂着一如往常的从容微笑。这个切换的速度 还真不是盖的。 能在眨眼间见到那种表情,或许算是稍稍赚到了——我在心底窃笑着。 接着我望向吉田前辈,便觉得不舒服了起来。 那张仿佛「心仪的学姐向自己攀谈的高中生」一般的脸是怎样? 第5话 中式拉面 在进入可以午休的时间那个当下,我便站了起来。 「我去休息了。」 当我锁定电脑画面再做出午休宣言后,坐在附近的同事们皆看着自己的萤幕,异口同声地回了一句:「慢走。」 若是平时—— 若是平时的话,我会在这时候到吉田前辈的座位去邀约他吃午餐,但我今天不会那么做。 我快步走向后藤小姐的位子。 当我逐渐接近她的座位后,后藤小姐便在我开口之前,从萤幕抬起视线看向我。 「哎呀,三岛?」 后藤小姐一副「怎么啦?」的态度偏过头去。不该有这种疑问吧。 她应该也心知肚明才对。今天早上的吉田前辈显然很奇怪。后藤小姐不可能对此毫不在意。 「后藤小姐……要不要一起吃个午饭呢?」 我刻意一脸正经八百地如此提议,于是后藤小姐先瞄了一眼自己的萤幕之后,立刻点头答应。接着她小小声地说: 「我把这封信寄出就过去,你可以先到餐厅去吗?」 「我知道了。我会找好位子等你。」 「拜托了。」 后藤小姐嫣然微笑后,目光随即再次回到电脑萤幕上。我侧眼望着敲打键盘的她,先往餐厅去了。 一来到餐厅,我马上确认吉田前辈等人的位置。他们似乎在我和后藤小姐交谈的期间就去午休了。只见吉田和桥本两位前辈已经坐在位子上,谈笑风生地吃着午饭了。 我侧目瞧着他们,站在餐券贩卖机前面。平常我会点烤鲑鱼套餐,今天却不知怎地没那种心情。话虽如此,我也没有明确地想吃什么东西,仅是茫茫然地眺望着机器按钮。 后面已经有人开始在排队了,我也不能太过悠悠哉哉。正当我打定主意要点乌龙面或荞麦面这种马上就会提供的食物时,有一颗按钮忽地停留在我的眼中。 我像是被它吸引似的按了下去,再把餐券交给负责收取票券的阿姨。 「哎呀,你今天不是吃烤鲑鱼呢。」 「我今天没有那个心情。」 「原来也有这种情形呢……一份中式拉面。来,这是号码牌。」 自己在人家脑中的印象是「烤鲑鱼套餐女」这件事令我感到有点可笑,同时我从阿姨手中接过号码牌,走向摆着桌子的区域。 我所坐的位子,离吉田前辈他们那张桌子颇远。距离拉得这么开,对话内容应该就不会被他们听见了吧。正好就在我找到位子的当下,后藤小姐在餐厅现身了。而恰巧供餐柜台叫到了我这张牌子的号码,于是我匆匆前去领取放有中式拉面的托盘,之后和后藤小姐会合。 「我有自备午餐。」 语毕,后藤小姐举起超商塑胶袋。里头只放了沙拉。 「我一直都在想呀——」 我在就座的同时,指着后藤小姐搁下的袋子。 「光是吃那样够吗?」 听到我的问题,后藤小姐先是杏眼圆睁,而后一副感到逗趣似的笑了。 「呵呵,这个后进跟前辈很像呢。」 「咦?」 「你觉得够吗?」 后藤小姐说着说着,侧过了头。我讨厌这个人总爱反过来问问题。 「呃,就是认为不够,我才会开口询问的。」 「呵呵呵,我想也是。」 后藤小姐窸窸窣窣地由超商袋子里拿出沙拉,再把沙拉酱的包装撕破。她一面把酱汁洒在沙拉上,一面撇下嘴角。 「不过相对的,晚餐我会吃很多。」 「……原来如此。」 换句话说就是不够吧。我无法理解,明明只要讲「不够」两个字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何要特地采取这种说法。然而,我也没有理由深入追究这点,于是暂且先附和她。 「所以呢?」 后藤小姐将免洗筷一分为二,之后偏过了头。 「你有事情要找我对吧?」 「……是这样没错,你应该明白吧。」 「呵呵。」 后藤小姐从鼻子哼着气,吃了一口沙拉。她在动嘴咀嚼的同时,又歪过了一次头。看来她无论如何都要我自己亲口讲出来。 「所以说,就是吉田前辈的事啦。不,与其这么讲……该说是神田小姐的事情。」 「神田苍小姐是吧。」 在我讲完话之际,后藤小姐吞下了口中的食物,接着点头回应。 「真让人吓一跳呢。」 「你之前就晓得了吗?」 「晓得什么?」 「那个人和吉田前辈有所交集。」 问着问着,我回忆起后藤小姐在朝会时的神情,于是转念一想:根本没必要特地开口询问。 「不,我也不晓得。」 不出所料,后藤小姐低下视线望着桌子,摇头否定。 「追根究底,我几乎没有参与到神田小姐的调派事宜。只是在事情差不多尘埃落定的状况下看过文件罢了。」 「原来是这样呀。」 语毕,我注意到自己用餐的手没什么在动,于是吸了一口中式拉面。原本就不怎么硬的粗面泡得有点烂,变得更软了。 然而,这个发展真是出乎我的预料。吉田前辈迷恋着后藤小姐,光是要把他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就煞费苦心了,还得再加上忽然现身的跷家女高中生,以及高中时期的学姐。 而且,吉田前辈望向神田小姐的眼神怎么看都很奇怪。就我从旁观察,感觉那比起朝向后藤小姐的视线,更像某种近似于「爱恋」的情绪。 「呵呵。」 后藤小姐冷不防地笑了出来,于是我的意识骤然被拉回眼前的她身上。 「怎么了?」 「瞧你一脸险峻的样子。」 「有吗?」 「有。」 后藤小姐感到有趣似的频频摇晃着双肩发笑,而后稍稍眯起眼睛看着我。 「你在担心吉田会不会被抢走?」 后藤小姐这番话,让我清楚感受到自己觉得焦躁。会是对她的态度本身,抑或是因为自己搞不清楚她为何如此「游刃有余」的关系呢? 「后藤小姐,你也很担心不是吗?」 还没来得及细想,我就脱口而出了。不对这个人提出直截了当的问题,也只会没完没了。 面对我的提问,后藤小姐先是略显吃惊得睁大了双眼,不过随即漾着平时的微笑,歪过了头去。她不发一语地吃了一口沙拉,像是要消磨这段空档一样。我也吸了一口中式拉面。面条要比刚才更糊了。 咀嚼着沙拉的后藤小姐,鼻子哼了一声。 「但是——」 后藤小姐倏地由我身上别开目光说: 「刚刚吉田的反应确实很奇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对女性如此兴味盎然。」 她果然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 我轻轻叹了口气,点头说道: 「是呀。我也……很久没看到了。」 「很久?」 后藤小姐敏锐地提到我并未说出「第一次」这点。她就仅有这种时候反应很快。 「……那是我个人的事情。」 「这样?」 「是的。」 我知道在沙优出现之前,吉田前辈经常会对后藤小姐露出那种眼神。只是,要我跟她讲实在令人非常恼火。 我硬是结束了话题,而后瞪视着后藤小姐。 第6话 恋人 他又停下筷子了。 今晚吉田先生进食的速度出奇地缓慢。 「嗳。」 「喔?」 「我觉得姜汁烧肉做得不错耶。」 「是啊,很好吃。」 我把装在盘里的姜汁烧肉切成便于食用的尺寸。吉田先生「嗯嗯嗯」地点了点头,先把一片肉抛入嘴里,之后再将白米送入口中咀嚼着。 只是,他的目光并未特别落在任何地方,就在比我略高之处徘徊着。 他显然在想别的事情。 无论他在想什么都不关我的事,但吉田先生难得会在用餐时如此心不在焉,因此我单纯是感到好奇。 「吉田先生。」 「喔?」 「今天在公司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咦,你干嘛突然这么问?」 我感觉到,他的注意力终于转移到我身上了。 我按捺着几乎要「呼」一声脱口而出的叹息。光看这个反应,我就明白到他在公司有状况了。 「因为你回家之后,一——直魂不守舍的嘛,我想说是不是怎么了。」 「喔……我有那么恍神吗?」 「嗯,很严重。」 我深深颔首之后,吉田先生便搔抓着后颈,视线游移不定。 「嗯,倒也不是没有啦。」 「这哪门子模棱两可的说词?」 「呃,应该说也没啥大不了的啦。」 吉田先生的模样怪怪的。 他会吞吞吐吐,大多时候是在顾虑我,或是尚未厘清自己的思绪,但这次并不像那样子。 讲白了,看起来忸忸怩怩的。 「咦,什么?怎么回事?」 吉田先生这副少年般的举止令我有些焦躁,于是我忍不住催他说下去。 他抓了抓鼻头说: 「没有啦……今天我们公司有个从其他分部调来的员工。」 「嗯。」 「然后,那个人是……嗯……」 吉田先生在此稍微停顿,而后又抓了一次鼻头。接着,他低头望向桌子说: 「她是我高中时期交往过的对象。」 「……咦!」 我不禁发出了愚蠢的声音。 高中时期交往过的对象——回响在我耳中的这番话很不真实。 「她叫神田学姐。」 「学姐……」 既然是学姐,那表示年纪比较大吧。吉田先生果然从以前就喜欢比自己大的人吗?不,在这关头,那已经不重要了。最让我吃惊的是其他事情。 「吉田先生,原来你曾经有过交往对象呀……」 话语不经思考地冲口而出了。面对我这番话,吉田先生连连眨了几次眼之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是怎样?有过对象很奇怪吗?」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个……我从来没听你提过那些事。」 没错,吉田先生曾有过恋人这件事本身不令人感到突兀。不仅如此,这么诚实的男性迄今从来没有交往经验,甚至会让我觉得很怪异。 然而,尽管我心中是这么想的—— 某种程度上,我还是会主观认定他可能没有那种经验。 「那种经验」除了指和异性交往本身之外,还有更进一步的事…… 差点想象起吉田先生和我不认识的某人之间发生的各种细节,赶忙摇了摇头。 这才回想起来正在吃饭,于是把姜汁烧肉放进嘴里,却吃不出什么味道来。 我的心里头莫名变得七上八下的。 「所以你才会那么不专心呢。」 「嗯……或许吧。该怎么讲,光是和高中时期的朋友偶然在职场重逢,我就已经觉得机率低得惊人了。而对象还是前女友这点……更令人吃惊啊。」 吉田先生感慨万千地如是说,接着喝了口味噌汤。他的视线又飘到不知何处的远方去了。一定是在回想那个叫神田小姐的人吧。 「柚……柚叶小姐有没有表示什么呢?」 我无论如何都想立刻打断吉田先生的思绪,于是把内心想到的疑问抛出来。 「三岛?为什么会提到她啊?」 「你别问这么多了,她怎么说?」 听闻我的询问,吉田先生歪过头思考。 「不,她没特别讲什么。应该说,听你这么一提,我才想到今天一次也没和她说上话耶……啊,不过……」 吉田先生一副猛然惊觉似的放下筷子。 「这么说来,那家伙中午好像和后藤小姐起了争执。」 「她们在吵什么?」 「呃,详情我也没听到,只看到她气势汹汹地顶撞着后藤小姐。」 「……这样呀。」 虽然这是我的猜测—— 我想她们俩八成是在谈与神田小姐相关的事吧。我再怎么样也不会晓得柚叶小姐和后藤小姐争辩的理由,不过这两个人所抱持的主义明显截然不同。就吉田先生告诉我的资讯来看,柚叶小姐并不是个会因为公事上的交谈而激动的人。我不禁猜想,她们两人是在讨论什么跟吉田先生有关的事情。 「但我觉得跟神田学姐没有关系喔,毕竟三岛不会把调职而来的新人放在心上。」 「……啊,这样。」 我投以一个稍稍蕴含了责难意思的视线给吉田先生,他便纳闷地偏过了头。 「干嘛啦?」 「没事。」 人家挂心的是你,而不是神田学姐啦——我很想这么跟吉田先生说,但我认为这不该由我的口中说出来。而且基于其他理由,我并不太想提。只是,我没有办法顺利让那个「其他理由」化为言语。 我们俩缄默不语的时间持续了数十秒——又或是数分钟。 我偷瞄吉田先生那边,发现他依然茫茫然地在用餐。 不管他脑中要想什么都是他的自由,但在自己眼前愣愣地想着其他女人的事,令我极其不悦。不,与其说不悦,应该说心中有芥蒂。 「那个叫神田小姐的人……」 我为了让吉田先生注意而开口,于是他在动着筷子的同时,仅以目光对着我。 虽然开了口是很好,可是后来才察觉自己并没有特别决定要问什么,结果嘴巴就这么开开合合地好一会儿。接着,我立刻提出自己所想到的问题。 「她……她长得可爱吗?」 听到我这个疑问,吉田先生皱起眉头来。 「问这做啥?」 「没有啦,只是我有点在意。」 这句话是事实,只是我觉得问出来就搞砸了。 吉田先生搔了搔鼻头。光是看到这个动作,我就能隐隐约约地预料到答案了。 「嗯,比起可爱……」 吉田先生说到这里,目光稍微游移了一下。而后,他低声喃喃说了下去。 「那个人……是个美女呢。」 这个回答让我感到胸口有点疼痛。我搞不太清楚是什么事情让我这么厌恶。 「喔……是喔……」 明明是自己开口提问,我却不禁回了一个不痛不痒的附和。我借由喝着味噌汤来掩饰过去。这道菜的味道感觉也很淡。 「不管是后藤小姐,还是那个叫神田小姐的人……你都喜欢比自己大的美女呢。」 我挂着半开玩笑的笑容试着出言调侃吉田先生,结果他稍微脸红了。 「……吵死了你。」 这个反应又令我的胸口一阵刺痛。 「你……你在害羞什么呀?我只是逗你一下嘛……」 「我为啥非得被小鬼逗着玩不可啊?」 「啊哈哈,的确。抱歉喔。」 我先是放声笑了出来,之后立刻感到坐立难安,于是当场站了起来。 吉田先生吃惊地仰望着我。 「怎么啦?」 「我去一下洗手间。」 「喔……去吧。」 颔首应允的吉田先生,视线又回到桌子上了。 我朝厕所走了几步后,回头望去。 「那个呀……」 「嗯?」 吉田先生听到我的声音又抬起头来,于是我们四目相交了。 「满常有人……」 我的话讲到这儿便戛然而止。我不禁望起吉田先生的表情。 我原本想说「满常有人夸我漂亮的」,但讲出口之前就觉得很愚蠢。 他凝视我的神情实在极其普通。就像是在家人呼唤下,理所当然般做出回应一样。 「不,没什么。」 「……嗯?」 「我……我去洗手间。」 「喔……」 我不知为何害臊起来,于是瞄了一下明显感到困窘的吉田先生,便冲到了厕所里头去。由于我并不想上厕所,所以只把马桶盖放下来,坐在上头。 到头来,我想做什么呢? 从刚才和吉田先生对话,我便径自感到闷闷不乐,而后因自己的发言陷入愈来愈悲戚的情绪。 「唉……」 我叹 了口气。 我的内心何以会被搅动得如此紊乱呢?我对自己感到困惑。 哪怕是从前的女友现身,吉田先生也铁定会继续钟情于后藤小姐。而且,照理说我和吉田先生的未来应该扯不上半点关系才是。分明如此,我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呢?不光是这样,甚至还不乐见此种情形。 「……真搞不懂耶。」 虽然我离家出走后,一直都有在这么想就是了。 最不了解我的人,其实是我自己。 我的叹息再度流泄而出。 尽管觉得浪费水很抱歉,我也不能不冲水就出去。于是我扭动把手,冲了马桶。 第7话 宾馆 距离下班前五分钟。 我今天的业务也顺利地处理完毕,感觉能准时下班。 一旁的桥本已经彻底做好回家的准备,散发出一股时间一到便会立即从位子上站起的气势。 「这个星期天天都能准时回家,真是太美妙了。」 桥本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如此表示。 「是啊,能这样是再好不过的了。」 「我真想告诉去年的你耶。」 「吵死了……」 在沙优到来前,我没有特别需要早归的理由。我会率先协助那些工作积到暂时回不了家的同事。 「真是沙优万万岁耶。我说破了嘴都还是疯狂工作的吉田居然会这样。」 「就说你很吵耶。你讲这种话单纯只是想戏弄我而已吧?」 「谁是沙优?」 忽然有人出声,使得我和桥本都跳了起来,转向后头。 站在我们身后的人是神田学姐。她先是挂着愣愣的表情交互望向一块儿跳了一下的我们,而后轻声笑了起来。 「你们也吓得太夸张了。」 「呃,因为你无声无息的……」 「对啊、对啊。」 我俩一同颔首回应,于是学姐再次摇晃着双肩发笑。 「你怎么会跑到这边来呢?」 由于神田学姐参与的是另一个专案,位子离我们相当地远。如果没有特别的要事,应该不会到我们的位子来吧。 针对我的提问,神田学姐先是连连点头,再竖起食指说: 「吉田,你今天可以准时下班吗?」 「嗯……就如你所看见的。」 我指着既已关闭的电脑回以肯定的答复,于是她看了看我和桌子。 「你的桌子好乱喔。」 「噗!」 我轻轻踹了噗哧一笑的桥本一脚,接着再度看向神田学姐。 「所以,你不是来讨论桌子的事情吧?」 「哎呀,抱歉、抱歉。因为我觉得很在意。」 学姐偷瞄着我的桌面,同时扬起嘴角。我的桌子有那么乱吗? 「呃,我想说如果你能准时回家的话,我正好也要下班了,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咦……吃饭?」 突如其来的邀约令我的思绪一瞬间停摆了。而后,在我动脑思考之前,我先是望向桥本那边。 「你要去吗?」 「咦?」 桥本吃惊地张开嘴巴,而后摇了摇头。 「不,老婆有帮我做饭。而且应该说,我有受邀吗?」 桥本似笑非笑地将目光投向神田学姐,而她也委婉地面露一个模棱两可的笑容。 「如果你要来,我也不会拒绝喔。」 「哈哈,我就免了。」 桥本感到很逗趣似的晃着肩膀发笑,接着一副刻意做给人家看一般低头望着手表。 「时间到了,我先下班喽——!」 发出偌大的嗓音宣告后,桥本轻轻对我挥挥手,便离开了办公室。 「辛苦了……」 我目送他的背影,坐在椅子上浑身无力。 「那么,你要去吗?」 神田学姐重新面对我,偏过头问。 「嗯——」 我把手绕到身后,搔抓着其实并不痒的后颈。 前女友找我吃饭,换言之会演变成何种状况呢?我先是在意起这点,而后立刻想起沙优。我想这时候,她一定在为我准备晚饭了吧。我对她有点过意不去。 「毕竟我们很久没见了,你不想好好聊一聊吗?」 神田学姐无视于我的思绪,一个劲儿地问道。 「假如你有什么事情的话,改天也没关系。」 「呃,倒也不是有什么事要办啦……」 「你不想和我去吃饭吗?」 「不,并不是这样……」 我支支吾吾地做出敷衍了事的回应后,按捺不住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既然没事,我就跟你去吧。我也想慢慢聊一下。」 「这样?那我们走吧。我去拿东西喔。」 神田学姐灿烂一笑,匆匆回到自己的位子去了。 我轻轻吐了口气,拿出手机来。我传了一封内容为「我要在外面吃,不用替我准备晚饭了」的讯息给沙优,再附加上谢罪的话语。 「我先下班了。」 我出声向还留在公司里的同事打招呼,接着先一步前往办公室出口。走出去时,我一瞬间和三岛对上了眼,不过她却立刻别开了。三岛没有准时下班回家还真罕见。 我在走廊等了不到一分钟之后,神田学姐便从办公室里出来了。 「好,我们出发吧。随便选一家店可以吗?」 「都行……啊,不过既然机会难得,最好别选有学生会吵闹的店家。」 「若不是均一价居酒屋,就不会那么吵了吧。」 神田学姐轻笑一声,而后率先快步走去。走路不配合对方步调这点,也和从前一模一样。 我茫茫然地眺望着她的侧脸时,响起了电梯抵达的音效。 * 「对对对,以前是棒球社王牌打者的那个室内,听说他现在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三个耶,三个。明明年纪和我一样,真不简单。他好像是二十三岁的时候结婚的。」 「二十三岁结婚,二十七岁就变三个小孩的爸爸了啊……」 「他太太的体力也很惊人呢。哪像我光是生一次都会觉得自己不行了。而且他们间隔还那么短。」 也许是酒精助兴之故,神田学姐格外流畅地谈着高中同学的现况。而且话题还莫名其妙净是些结婚啦生产之类的事,让我常常烦恼该如何附和。每当难以回答的时候,我都会含着啤酒借以蒙混带过,因此酒减少得很快。 「啊,请再给我一杯啤酒。」 「我也要一杯山崎威士忌加冰块。」 由于店员正好经过,我便把玻璃杯递给对方,加点了饮料。我侧眼望着店员离去之后,开口说道: 「该怎么说好……你选的酒还真是性格呢。」 「咦,是吗?我很喜欢威士忌呀。」 神田学姐爽朗地一笑,再拿筷子把一口大小的味噌烤牛心放进嘴里。在她动嘴咀嚼的期间,眼神会像小动物一样东张西望。这个习惯也和过去如出一辙。 人在眼前的神田学姐,实在太过符合我高中时期的记忆,因此她的存在果然很不真实。 我在脑中如此思索的同时凝视着神田学姐,结果她忽地抬起视线,和我对上眼了。 「嗯?」 神田学姐侧过了头去。这副模样看起来莫名娇媚,因此我连忙别开目光。 「呃……你今天为什么要约我呢?」 听闻我的问题,神田学姐便从鼻子里呼了一口气,再稍稍左右摇头。 「没有特别的理由啦。只是我觉得演变成在职场遇见前男友这种状况还挺有趣的,机会难得就找你聊聊而已。你也一样对吧?」 「……嗯,是啊。」 见我点头回应,学姐就轻声一笑,露出调皮的表情再次歪过头。 「所以……那之后你有和谁谈恋爱吗?」 「咦?」 突如其来的疑问,令我张大了嘴巴合不拢。神田学姐漾着得意的微笑,同时再度抛出同样的问题。 「我的意思是,当你见不到我之后,有和谁谈过感情吗?」 「干嘛问这个啊?」 「有什么关系,人家只是有点好奇嘛。」 神田学姐雀跃不已地等待着我的回应。明明就让我俩的关系自然而然地结束,却又在意起后续,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我望向学姐的眼眸欲打探个中意图,她却只是偏着头等我把话说下去,因此全然不得而知。 「让两位久等了,这是啤酒和山崎威士忌加冰块。」 「啊,谢谢。」 店员过来将酒搁在桌上后离去。我把装有威士忌的玻璃杯挪到学姐那边后,隔了一拍才开口说: 「有啊。应该说,我现在也有对象。」 「喔……是公司的人?」 「嗯……」 「居然!是喔~对方是谁?」 神田学姐毫不客气地接连提出尖锐的问题。我心里很清楚,面对会提出这种问题的人,即使拖拖拉拉地意图蒙混过去,到最后也只会被迫坦承一切,因此我微微吐了口气后,喝了一口啤酒。 接着,我清楚明白地断言道: 「是后藤小姐啦。」 「……喔,后藤小姐。」 神田学姐对我这句话露出明显别有深意的笑容,而后含了一口威士忌。 「咦,你这是什么反应?」 「没怎样呀。后藤小姐很漂亮呢。」 神田学姐扬起单边嘴角,拿免洗筷戳着牛心。 「这样呀,原来你喜欢那种类型的人吗,吉田?」 「那种类型是指?」 我 一问之后,她的鼻子便哼了一声,再把牛心抛进嘴里。学姐在咀嚼的同时,发出了「嗯——」的声音。将口中的食物吞下肚后,接着学姐耸了耸肩。 「要怎么讲,应该说是长久以来都胆小如鼠的人吗?还是说尽管她外表亮丽,可是防御力却很强呢?」 「胆小如鼠……是吗?」 「唉,男人可能不懂啦。」 语毕,神田学姐轻笑出声。 「这样呀、这样呀,对象是后藤小姐啊?」 神田学姐再次语重心长地说着,而后忽然抬起目光,紧盯着我瞧。 「你们已经交往了吗?」 「咦,不……并没有。」 「没有在交往……是吧。」 神田学姐一副别有含意的神情重复着我的话语,随后倾倒着威士忌杯,把还有一公分高的液体一饮而尽。 「……呼。」 「你喝得真豪迈……」 「我很喜欢这种喉咙刺痛的感觉呢……咳咳。」 「你都呛到了啦。」 尽管神田学姐以手指按着喉咙并皱起脸庞,嘴巴仍是开心地弯了起来。她大口喝着先前没什么喝的冷水,接着深深吁了口气。 「呼……那么,吉田。」 「什么事?」 神田学姐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感觉那对细长的凤眼,都要把我吸进去了。 「和我上宾馆去吧。」 刹那间我听不懂她在讲什么,于是整个人愣住了。随后,我的话语和呼吸一块儿流泄而出。 「啥?」 「嗯?我说『和我上宾馆去吧』。」 「咦……不,为什么?」 「你问为什么?」 听闻我的提问,神田学姐瞪圆了双眼。她的模样像是在说「你怎么会这么问」。 「因为我好久没和你做爱了,想来一下?」 「不不不不。」 我使劲左右挥动着手。神田学姐带着恍惚的样子看向我。她显然是喝醉了。 「你醉了啦。突然讲这种话,会害我吓到的。」 「哎呀,我的确是醉得不轻没错。不过——」 神田学姐面露松懈的笑容,并在桌上以手托腮。 「我想就算没醉,也会开口邀约你就是了。」 「不不不不……」 「咦,你说自己没有在和任何人交往对吧?那答应下来不好吗?」 「不,我不能和不是女朋友的人做那种事啦。」 「那你要和我在一起吗?」 神田学姐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我感觉到血气骤然往脑子冲。 「请你适可而止。」 当我说完后,神田学姐依然撑着脸颊,歪过了头。 「拜托你不要随随便便地说出那种话来啦。你并没有那么喜欢我吧?」 「在一起之后再喜欢上你就好啦。」 「呃……不……假如喜欢不了那该怎么办啊?若是你像这样顺势献身给我,之后又分手的话,你只会留下后悔喔。你还是多珍惜自己一点比较好。」 「啊哈哈,吉田风格跑出来了。」 神田学姐听到我这番话,忍不住笑了出来。只见她逗趣难耐似的抖着肩膀笑了一阵子之后,倏地对我露出没什么温度的目光。 「你这点也没变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现在只想和你做色色的事情而已啦。」 语毕,神田学姐以食指滑过手边的玻璃杯。 「假如你当真视我为第一优先,那根本就不需要压抑,顺从自己的欲望和我上床就好啦。」 「不,这个……」 「我可没有拜托你未来也要照顾我。」 神田学姐如是说,而后咧嘴露出微笑。 「你不用负责没关系,我们来做爱啦。」 「……不。」 神田学姐的声音,妖媚地在我脑中回响着。 「纵使你不喜欢我,但我的身体应该很不赖吧?你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无论是她迷人的嗓音,或是柔嫩到让人不敢置信的肌肤。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这孬种。」 神田学姐这句挑衅的话语,使我感觉脑中某条血管「啵」地发出断裂的声音。 「我真的不会负责喔。」 「没问题呀。」 神田学姐依旧朝着我露出了寻衅般的视线。 我的脑中浮现出她过去的裸体画面。也许是酒精作祟的关系,但我整个人都亢奋起来了。 既然她都说好了,那发生这种事情或许也无所谓吧——我不禁这么想。 「那么……」 就真的上宾馆去吧。 我正想如此说出口的时候,脑子里头忽然浮现出沙优的脸庞。 我抛下铁定帮我煮了晚餐的沙优来到这里。当我没办法吃到她所做的晚餐时,大多会在隔天早上吃掉。但如果我今天外宿的话,就连这样也行不通了。 当然,煮饭这件事是沙优在我家生活的条件之一,这么做也是为了她自己。然而,与其说她是带着义务性质做事,很多情形都显示出她是特地为了我而做。这点应该不是我的错觉。 糟蹋人家专程煮给我的东西,这种举动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我沸腾的思绪,逐渐冷却下来。 「不……还是不要好了。」 听到我这么讲,神田学姐脸上的神色明显感到沮丧。 「……你果然是个窝囊废。」 「不,我今天没有在外过夜的意思。我不想花一两个小时草草了事。」 我隐瞒着真正的理由,同时搬出并非谎言的话语来说明自己的心境。 总觉得最近我愈来愈会在不扯谎的状况下,埋藏起自己不想提的事了。这肯定不是一件坏事。 听闻我的解释,神田学姐轻轻吐口气,才点头说道: 「嗯,不过夜的话,或许确实会有点手忙脚乱的呢。」 「就是说啊。而且……」 我缓缓吸了一口气,阐述自己的感受。 「我还是没办法和女朋友以外的对象做爱。所以如果要交往,我倾向选择能够好好考虑到结婚这一步的人。」 神田学姐挂着无可言喻的神色,定睛盯着我这么说。 「因此,今后我也不会和你做那种事。假如你无论如何都想那么做,请你去找别人吧。」 我斩钉截铁地讲完后,神田学姐先是愣愣地张开嘴巴凝视了我数秒钟,之后才绽放笑容。 「啊哈哈,你真的完全没变呢。」 神田学姐轻笑了几声,而后微微压低语调,喃喃道: 「对喔,你……就是这样的人。」 学姐忽地从我身上别开目光,露出好似凝望着某个远方的表情。这张侧脸我有看过的印象。只是,我想不起是何时看到的。 「我有点太得意忘形了。」 「咦?」 「没事。好,回去吧。」 瞬间换了个表情的学姐微笑道,并直接抓起账单。 「今天我来付吧。毕竟是我邀你来的。」 「咦……不,那样不好意思啦。」 「并不会。只是我想请客,所以才会说让我出钱。」 「可是……」 让许久未见的学姐请一顿饭,我觉得不太好。 当我迟迟不肯答应时,神田学姐露出了苦笑。 「吉田,你变了很多,不过骨子里还是一样呢。」 「这……这是什么意思?」 「嗯……」 神田学姐望向店里的天花板,搔抓着鼻子。 「大概是『假装关心别人,到头来还是让自己的行为原则优先于所有一切』吧?」 刚开始学姐还欲言又止的样子,结果却如此清楚明白地说了出口。 「不,我的意思并不是它本身有什么不对。」 学姐随即慌慌张张地挥手说道。 「我觉得坚持自己的行为原则是非常好的事。可是——」 此时学姐吸了一口气,再从鼻子里呼出来。她倏然把目光由我身上撇开。 「明明到最后只是照着自己的意思行动,却误以为是『为了对方好』,我认为这是你的坏习惯。」 我想讲点什么反驳神田学姐,却说不出话来。 我才不是为了对方着想而行动——我很想这么说,可是回顾自己的发言,我便语塞了下来。到头来,现在我并不想和神田学姐有那种关系。这点我可以清楚肯定。但我刚才讲了什么?我说「你还是多珍惜自己一点比较好」。 难道我在下意识之中,为了让我俩双方都相信「这个选择是在替对方着想」,而挑了这样的说词吗? 一思及此的瞬间,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充满伪善的人。 「吉田。」 在学姐的呼唤下,我猛然回神。 坐在对面的神田学姐,窥探着我。 她面露柔和微笑, 微微偏过头之后,说道: 「我没有在责备你。」 然后,手拿着账单的她,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所以,今天就让我请客吧。」 「……我知道了。多谢招待。」 「呵呵,很好。」 学姐踩着不怎么高的鞋跟,喀喀喀地迅速走去。我眺望了她的背影一会儿后,才叹口气快步跟在她的后头。 * 「啊,对了。」 离开居酒屋的我们聊着无关痛痒的话题,一块儿走到离公司最近的车站。在穿过车站剪票口之后,神田学姐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出声说道。 「什么事?」 「没有啦,我是想说在这边的分公司几乎没有认识的人,万一有问题的时候没什么人可以依靠。所以方便的话,希望你告诉我联络方式。」 「喔,原来如此。好啊。」 「真的?谢谢你。」 我点头应允之后,学姐露出天真无邪的微笑,并拿出智慧型手机来。接着,我也开启了平常所使用的通讯软体画面。 「你有在用这个?」 「嗯,姑且有在用。」 「咦,是这样呀?真令人意外……」 明明是自己主动询问的,却给了我一个挺没礼貌的回应——尽管我有这种感觉,依然毫不介意地打开了软体。由于和麻美交换联络方式时,我已经做过一次「读取显示在对方画面上的qr code」这个程序,于是我迅速地进入到读取画面。见状,学姐更是瞪圆了双眼。 「你之前给人不了解这种事物的印象,人还真的会改变呢。」 「呃,我也是近来才开始用这种软体的啦。」 「是喔……是出于什么诱因吗?」 「不,并没有。算是从善如流吧?」 「这样呀……噗,yoshida-man是什么啦?」 「我只是随便取的而已。学姐,你的真普通……」 我们转眼间便交换完联络方式,我的「朋友」清单中多了一个「苍」的名字。 只不过,头像并非她的照片,而是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生背影。我对那张照片有种莫名的既视感,于是点击了一下放大来看。而后,我感到困惑。 「咦……」 我忍不住发出惊疑的声音,人在一旁的神田学姐便歪过头去。 「嗯,怎么啦?」 「不……没事。」 我连忙关闭通讯软体,再把手机收进口袋里。 「嗯,如果醒着的话,我想自己应该随时都能回应。有问题尽管说,别客气。」 「好,谢谢你。」 神田学姐嫣然一笑后,转身朝向阶梯。那儿所通往的月台,和我要搭的电车位在反方向。 「我们俩方向相反呢。」 「是啊。」 「那今天就这样喽。谢谢你陪我来一趟。」 「不会。那么公司见。」 打过招呼后,我也走向通往月台的阶梯。照理说受她邀约共进晚餐只过了区区几个钟头,我却疲惫到仿佛度过了一段格外漫长的时光。今儿个一回家就立刻睡觉吧。 就在我心中如是想,并踩下阶梯往月台去的同时—— 「吉田。」 「唔哇,吓死我了。」 神田学姐并未发出喀喀喀的脚步声,就这么出现在我正后方,害我差点踩空。 我先是看了看学姐的脚边,紧接着亲眼确认到她手上拎着自己的高跟鞋。 「呃,你这是在干嘛啊?」 「嘿嘿,吓到了吗?」 「不,你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就靠过来,这我当然会吓一跳啊。」 「要是发出声响被你察觉到,那就不好玩啦。」 神田学姐对我的反应似乎感到很满意,只见她「嗯嗯嗯」地径自点着头。 「但你也犯不着做到这种地步——」 我指着学姐手边的高跟鞋说,于是她挂着调皮捣蛋的微笑,摇头说道: 「吉田,你真是个不明事理的人。我就是不惜如此也想吓到你呀。」 「喔……」 「你最好更用心一点聆听别人所说的话。」 「我有在听啊。听了之后才在问『这件事情是否有重要到得让你那么做』。」 「不。」 神田学姐把高跟鞋放在地上,草率地把脚套进去,同时说道: 「那就叫作『没有在听』啦。我就是想吓唬你呀。为此不能发出脚步声,所以我才脱掉鞋子。单单听我所说的话,应该就能理解我『非得做到那种地步不可』的理由才对……嘿咻。」 穿完两只鞋子后,神田学姐吐着舌头。 「就是说你随时都开着吉田滤镜的意思啦。」 「吉田滤镜……」 「不过,到头来自己终归就只是自己,没办法彻底拿掉滤镜听别人讲话就是了。」 神田学姐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看她奋力地高高举起手,可是却一点都不痛。 「因为你的滤镜有着厚实又奇怪的形状!」 「这什么意思啊?」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觉得你最好把它弄得薄一点喔。那再见喽。」 「咦,啊……你辛苦了。」 神田学姐畅所欲言后,举起一只手离去了。这次我目送她的背影直到爬上反方向月台的楼梯为止。感觉她没有要再度回来吓我的意思。 第8话 邂逅 「唉……」 「总觉得你今天很常叹气耶?发生了什么事吗?」 闲闲没事站在一旁的麻美冷不防地向我攀谈,我吓得双肩一颤。 「咦?」 「咦什么咦呀,你刚刚也叹了好大一口气。」 「你骗人,才没有啦。」 「就是有。是下意识的举动吗?」 麻美一脸烦躁地把披在肩膀上的头发往后拨,而后偏过头再次问道: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状况?」 「不……倒也不是那样。」 说着说着,我回忆起前一天的事情来。 昨天,吉田先生在外面吃过饭才回来,而且到家的时间很晚。 由于事前收到的讯息并未提到一块儿用餐的人是谁,我若无其事地询问回家的吉田先生,才知道对方是他那个高中时期的女朋友。 回到家的吉田先生,规规矩矩地为了没能在家吃晚饭一事道歉,之后很罕见地立刻到浴室去冲了个澡。而他冲完澡之后,带着一副茫然思索的模样躺在床上无所事事了几十分钟,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做就睡了。 忽然吃外食、晚归,以及不寻常的吉田先生。 倘若一件一件分开来看,都是些司空见惯的小事,但所有事情一起发生,便会让我忍不住胡思乱想。 像是「他真的只是去吃个饭而已吗」,或是「如果不仅如此,那他还做了什么呢」之类的。 心中想着这些事情的我,感到苦闷不已。 「不过,无论吉田先生在哪里做什么,都没有我插嘴的余地就是了。」 我向麻美解释昨天发生的事情,而且还告诉她我莫名地闷闷不乐。在这段期间,店里头一个客人也没有上门。尽管这间超商原本就并未门庭若市,今儿个却比平常还闲。 我忽然注意到爱说话的麻美没有反应,于是往她那边望去,结果发现她正张大了嘴巴看着我。 「咦,怎么了?」 「沙优妹仔,那表示……」 麻美蹙起眉头,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在我歪头不解时,办公室的门扉几乎同一时间打开了。矢口从里面探出头来。 「我休息完了。」 明显刚睡醒的矢口以软趴趴的声音说着,同时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感觉好像还没什么事耶。麻美,你也趁现在去休息啦。」 「了解,那我去休息啦。」 麻美点点头,再轻轻对我挥挥手之后,进到办公室去了。 我很介意她刚刚原本想说的话,不过下次再问就好了吧。 「小睡实在太成功,让我吃了一惊。」 我身旁的矢口「嗯」一声伸了个懒腰。 「你在休息前就一副很困的样子嘛。」 「一旦湿度变高,就会让人想睡觉啊。」 「咦,这什么意思?」 「原理我不懂,但我打从以前就是那样了。不过刚刚睡一下舒服多了,感觉勉强可以撑到下班。」 矢口伸手扠腰,「嗯嗯嗯」地连连点头。接着他再次面向我这边。 「还有剩下什么工作要做吗?」 「没有……大部分都做完了。」 「我想也是呢……不管怎么说,你们两个人都很认真,所以不会放着没做完的工作在收银台闲聊呢。」 露出苦笑的矢口忽然把视线转向外头,接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又来了。」 「咦?」 「就是那辆高级轿车。」 听他这么一提,我看向超商外面,发现平时那辆高级轿车正要停下来。 「真的耶。感觉我或许是第一次目睹到停车的瞬间。」 「真的……喔?」 矢口之所以会疑惑地发出声音,其理由十分简单明了。 因为平常总是停在那儿的轿车,后座的门打开了。 「对方今天会来买东西吗?」 我听着矢口似笑非笑地这么说,同时也不经意地将视线投向车辆后座。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人下车呢? 缓缓走下来的男子,身材高挑纤瘦,还穿着西装。系在白色衬衫上的蓝色领带,显得特别亮眼。而他还有一头带了点茶色的黑发,以及…… 在我凝神端详对方长相的当下,有种全身吓得冰冷不已的感觉。 车门关上后,那名男子朝这边迈出脚步的瞬间,我便不假思索地蹲在柜台后方。 「咦,你怎么啦?」 俯视着我的矢口感到困惑。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缩在那里发抖。矢口反复看向我和超商外头,接着歪过了头。 「难不成……你认识他?」 面对这个问题,我连连颔首称是。 「感觉你不想见他?」 我又再度点头如捣蒜地回应。 于是,矢口快步走到办公室前,以一派自然的模样打开了门,并小小声地说: 「你蹲着进办公室去吧。」 吓了一跳的我望向矢口的脸,发现他并未看着我,又补了一句:「快点。」当我察觉到矢口之所以不看我,是为了不让外头的男子发现我的存在后,我便赶忙蹲着钻过办公室的门扉。 矢口灿烂一笑,随后关上了门。 人在里面的麻美,露出一脸呆愣的模样看向我。 「咦,怎么啦?」 「有……有点状况……」 逃进暂时的避风港后,我终于能够开口说话了。然而,心跳却快得连我自己都感到吃惊。我的呼吸也变得有点急促。 为什么…… 我脑中浮现下车而来的那名男子的脸孔,冷汗冒个不停。 为什么哥哥会到这儿来? * 「欢迎光临——」 我发出无精打采的声音,向走进超商的那名西装男子打招呼。 希望他只是来买东西的就好了——我心里这么想,同时以视野一角窥探着男客人的动向,结果他毫不犹豫地来到柜台这边了。 「欢迎光临。」 我以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接待站在收银台前的男客人。他的脸上也挂着类似的虚假笑容。 「抱歉,打扰你工作了。这是我的名片。」 语毕,他从怀里拿出名片盒,再递了一张里头的东西给我。在这个当下,他并非来购物的事情,便昭然若揭了。 「喔。」 我含糊地点头回应,单手收下那张名片。现在的我是超商店员,什么商业礼仪不关我的事。 「荻原食品股份有限公司 董事长 荻原一飒」。 上头以简单的字体这么写着。 虽然我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心中却有点动摇。荻原食品可是赫赫有名的公司,用不着特别努力回想,也会让人想到「喔,是那家冷冻食品制造商」。此等公司的社长专程到这种化外之地的超商来亮出名片,究竟是什么状况? 尽管我心生疑问,却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知道答案。提示就是躲到里头去的沙优。 「我想请教您一件事。」 荻原社长不改营业用笑容,开口说道。 「我在找一个名叫荻原沙优的女孩子,她是否有在这边工作呢?」 看,就说吧——我在心底叹了口气。 我原先就觉得,一个高中生离家出走好几个月,家人却没有报案协寻很奇怪,不过他们果然确实有在找人。 话虽如此,这和我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最重要的是,眼前这名男子所散发的氛围,让我很不喜欢。 「我没听过这个名字,是不是别间超商的人呢?」 听我这么回答,荻原社长的眉头便抽动了一下。 「就我托人调查的结果,掌握到了她在这里受雇的情报。」 「我想是讯息有误喔。」 「店长人在哪里?」 这个问题我早料到了。店长今天恰巧没有排班。亏他口口声声讲什么「托人调查」这种听来让人忐忑不安的话,却没有算准店长在的日子前来,还真是掉以轻心。感觉他似乎不习惯做这种事情。 「他今天没有上班。若是您有什么事情要转达,我可以协助……」 我面不改色地讲完后,他露出一副有话想说的模样直盯着我的双眼看,之后做作地吁了一口气。 「这样啊。那么请您告诉他,我会择日再访。」 「不管您来几次,我们店里就是没有那个女孩啦。」 「这点我会向店长确认。那么告辞。」 社长的笑容底下明显流露出不悦,他稍稍点头致意后便快步走出店里了。 「……居然不买东西就离开喔?」 我低声喃喃道,并目送着他的背影。 当他坐上车之后,高级轿车随即驶离了。迄今之所以会停很久,八成是为了掌握到沙优确实在这间店上班的证据吧。很难想象社长每次都会亲自来观察。恐怕是社长的秘书或什 么人,在他工作时前来视察吧。 不过,那个沙优居然和荻原食品的社长有血缘关系,真教人吃惊。社长看起来挺年轻的,会是她的父亲吗?假设当真如此,或许他们的家庭关系很复杂也说不定。 内心如是想的我,回想起他的表情。 尽管态度谦恭,却坚信自己能够百分之百获胜的神情,是我最讨厌的东西。 愈是在其他各个领域获得成功的人,我愈想让对方在某些地方尝到失败的滋味。因为我的个性扭曲不已,光是见到那种好像「人生胜利组」的人,就会产生过敏。 「啊,对喔……」 我忽地想起沙优还躲在办公室里。我来到超商入口,走出自动门并环顾周遭。确认到高级轿车已经完全离开之后,才又回到店里。 我打开办公室的门往里头窥探,结果和蹲坐在墙角的沙优对上了眼。她的表情流露出彻底的恐惧。 「你可以出来了,没事喽。」 「他……他走了吗?」 「嗯。」 「这……这样呀……」 吁着气的沙优,显然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我侧眼望着这样的她,回到店面去。 不过,这下子事情可不得了耶——我在脑中自言自语。 既然对方有在找她,而且所在之处几乎已经曝光,那么她的自由时间也不长了吧。 还有收留她在家里住的……我忘了叫什么名字,那个很认真的人。视情况而定,搞不好对方不会轻易地放过他。 事态会怎么发展呢——我心中这么想着。 而后立刻转念一想:这跟我无关嘛。 * 「大哥?」 「对,是我哥哥。」 我在办公室里和麻美悄声交谈着。 「咦,你大哥现在来到外头了?」 「嗯……」 「感……感觉是来找你的吗?」 「我想……是的。」 见我颔首肯定,麻美伸出手指卷动着自己的头发,同时「嗯嗯嗯」地低吟着。 「既然家人在找你的话……回去应该比较好耶。」 说到这里,麻美瞄了我一眼。 「……你似乎还不想回家对吧?」 「……嗯,对……应该说,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这样呀。」 麻美点点头之后,就不再继续开口说话,而是默默地握着我的手。麻美的手相当地温暖。 当我们俩不发一语时,矢口和哥哥的声音略略隔着墙壁传来,但我听不清楚他们谈话的内容。 哥哥果然来找我了。还是来了。 也许把手机丢了并不是个好主意。他原本就很担心我,再也联络不上会令他更是忧心忡忡吧。 话虽如此,哥哥频频传来「给我回家」这种内容的邮件,当时的我根本无法承受。虽然我跟哥哥无冤无仇,但无论如何我都不愿回到那个家去。 办公室的门扉喀嚓一声打开后,矢口探出了头来。 「你可以出来了,没事喽。」 挂着灿烂笑容如此述说的矢口,令我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他……他走了吗?」 「嗯。」 「这……这样呀……」 当我慎重起见地确认过后,放心到浑身乏力的地步,叹息自然而然地流泄而出。 矢口带着难以言喻的表情看了看我的模样,之后一声不吭地回店面去了。 「啊,我也得回去才行了。感……感觉好像上班偷懒一样,抱歉。」 听我说完,麻美哑然失笑。 「跟我道歉做什么呀?是说,就算待在店里头,今天也只能闲聊吧。」 「或……或许是这样子没错啦……」 「好啦,去吧去吧。我要念书到休息时间的最后一刻为止,拜托你别打扰我呗。」 麻美如是说,手指着一本摊开的参考书。打搅到她,我心中感到过意不去。 「抱歉,碍到你了。」 「不要紧、不要紧。」 「……谢谢你陪在我身边。」 听闻我这句话,麻美一句话也没有说,仅是露齿一笑。 我离开办公室来到店里。尽管知道哥哥已经离开了,却忍不住东张西望。 「刚刚那是……你的家人对吧?是父亲吗?」 站在收银台的矢口,带着茫然的语调开口问道。我认为受他相助却不告知详情实在不妥,于是决定诚实答复。 「不……那是我哥哥。」 「原来如此,是你哥哥啊。的确,我也觉得以父亲来说显得太年轻了。」 矢口一副理解了状况似的反复点头,而后忽然浮现出恶作剧般的表情。 「他长得真帅耶。这就是所谓的『血浓于水』呢。你们家都是些俊男美女对吧?」 矢口这道明显在调侃人的口吻使我感到害臊,于是我把目光由他身上别开。 「请你别逗我了。」 语毕,我才转念想到还有更应该讲的话。 「那个……谢谢你帮了我。」 闻言,矢口扬起双边眉毛,刻意做出目瞪口呆的样子。 「不,我并没有帮你啊。」 「可是你让我躲了起来。」 「嗯,就结果来说是那样啦。」 矢口如是说,接着发出苦笑。 「我很讨厌那种人。」 「那种人……是指?」 听见我反问,他先是「嗯——」地沉吟了一声,才接着说了下去。 「拥有力量,认为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别人的人生——大概是这样的人吧。」 讲完这句话,矢口面露松懈的笑容。 「我奉行享乐主义,所以觉得大家只要照着自己开心的方式过活就好。因此,倘若他硬是要把不想回家的你给带回去,那么我就不会协助他。」 矢口很罕见地断定道。接着,他的神色带了一点阴霾。 「但我倒也没什么地方好帮你的,顶多只能装蒜给他看而已。」 语毕,矢口侧眼望着我。他的眼神,不见平日那副略显温厚的模样。 「他是认真的。大人拿出真本事来是很可怕的。」 「……是呀。」 「也许你还能到处逃窜的时候不多了。」 矢口先是这么说,之后沉默了片刻,才倏地露出戏谑笑容。 「不过跟我无关就是了啦。」 矢口钻过我身旁敲着我的肩膀说,接着他走到饮料区的仓库去了。我目送他的背影,心思不停打转着。 也许你还能到处逃窜的时候不多了——如同矢口这番话所言,既然哥哥都来到这里了,我想自己所剩的时间也不长了。 一直拖拖拉拉地延长的逃亡期间,总算要告终了。不仅是我,想必就连吉田先生也一样,以为我回家的时间点是由自己决定的。然而,现实情况并没有那么简单。 我果然太过小看事情的严重性了。 即使如此告诫自己,我也无法轻易地厘清思绪。这场跷家记的结局来得比我预料的还要快许多,我无从因应。 冷气机的风吹凉我的身子,使我起了鸡皮疙瘩。 不知怎地,我觉得寒冷无比。 第9话 联络方式 「吉田前辈,你最近常常在看手机呢。」 一如往常点了鲑鱼套餐的三岛拿筷子戳着鱼,同时说道。 又是这个话题啊——我差点出声叹气,结果忍下来了。后藤小姐也逼问过我同样的内容,这件事仍然记忆犹新。 「后藤小姐也对我讲过一样的话喔。」 我稍微皱起脸来如此回答,于是三岛毫不掩饰地噘起嘴唇,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这表示,你看手机的次数多到上司都发现啦。」 「公司又没有禁止。再说我根本没有躲起来用啊。」 「嗯哼,也是呢。」 三岛哼了一声,而后豪迈地吃起鲑鱼和白米饭。她先是一阵咀嚼后把食物吞进肚子里,才再次开口说话。这么说来,感觉近来三岛边吃东西边说话的频率减少了许多。她是有在注意吗? 「你是在跟沙优聊天吗?」 「嗯,几乎都是她吧。」 「几乎。」 「对,几乎。我还有和其他几个人交换联络方式,可是多半都没有交流。」 「是喔……」 听闻我这番话,三岛凌厉地眯起眼睛,并把手掌向上摊开伸了过来,像是要跟我要求什么东西的样子。 「干嘛啦?」 「请你借我看看。」 「啊?」 「我是说通讯录啦。我很在意你跟谁有联系。」 「喔……这种东西看了也不能怎样吧。」 我说着说着,心想「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如果她一直针对这个话题死缠烂打,反倒比较麻烦。 我启动通讯软体,开启「朋友」的画面后将手机递给三岛。三岛从我手中接过机子后,露出一脸愕然的样子。 「好少喔!」 「所以我就说了吧。」 「不,这实在少得超乎想象。你没有学生时期的朋友吗……」 「我和那些人是以邮件联络啦。我没有会利用通讯软体闲磕牙的对象。」 「原来如此……后藤小姐,还有沙优……嗯?」 三岛猛地蹙起眉头来。 「这个『苍』是谁?」 「喔,是神田学姐啦。」 「……嗯哼——」 三岛对我露出阴郁的目光,接着语带不屑地说: 「你的手脚还真快呢!」 「什么东西啦!」 「你明明就问也不问我的联络方式……」 「不,因为没必要啊。」 「那神田小姐就有必要吗!你们又不同部门,是要拿来干什么呀——!」 「吵死了你,又不是我主动问来的!你干嘛从刚刚开始就在发神经啊!」 三岛格外大声地纠缠着我,于是我也忍不住拉大了嗓门回应。假如桥本在场,铁定会被他笑吧。 桥本今天很难得地受到上司邀约去外头吃午饭了,所以现在是我和三岛两个人在共进午餐。 「看你朋友少得可怜兮兮的,我就帮你登录一下我的资料吧。」 「不了,不需要啦。」 「你是怎样呀?从刚才就嚷嚷着什么『没必要』或『不需要』的!不觉得很没礼貌吗!」 「讲人家『朋友少得可怜兮兮的』比较失礼吧!」 三岛气呼呼地鼓着脸颊,操作起我的手机来。随后,她立即把画面亮给我看。我的「朋友」一览之中,追加了「yu」这个名字。 「『yu』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柚叶的『yu』。我才要问你,yoshida-man是什么呀?」 「你们怎么每个人都提到这点啊?」 我万万没料到,「yoshida-man」这个随便取的账号名称,竟然会遭所有人吐槽到这种地步。 「来,还给你。」 三岛把手机递给我之后,重新握起筷子。我将手机收进口袋里,也开始吃起中式拉面来。这种面糊掉的速度特别快,它已经变得十分软烂了。然而,我出乎意料地并不讨厌这种有点泡烂的面。 「那个……前辈。」 三岛低声说道。她的视线落在桌上,一副消沉不已的模样,和方才截然不同。 「……干嘛?」 三岛的氛围改变得极为突然,让我吓了一跳,于是我也停下筷子望着她。 「我觉得……自己和你共事的时间还挺长的。」 「嗯,是啊。」 「也常常一块儿吃饭,还一起看过电影。」 「的确呢。」 听见我的附和,三岛霎时间狠瞪着我的双眼,不过随即又沮丧地低下了头。 「……我自认为我们俩的交情还挺不错的。所以听你说不需要我的联络方式时……我有点受伤。」 三岛这番话令我嘴巴开开合合的,无言以对。 「你可以再多关注我这个人,而不是只把我当成公司后进呀。」 「呃……」 「我对你来说就那么无所谓……」 「慢着、慢着。」 我打断三岛讲话,左右挥着手。 「为啥状况会变成这样啊?我没有那样讲吧?」 「如果有所谓的话,就算没必要,起码也会交换联络方式吧?我认为这种事情的重点在于想不想做,而不是需不需要。」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 看来我们两个在鸡同鸭讲。我并非因为感觉不到三岛的魅力,才拒绝和她交换联络方式。 「我说啊……这个……」 一旦试图把自己的心情说出口,它就没办法好好化为言语,导致我结结巴巴的。 「并不是你有什么问题啦。我一直把你……当成桥本及远藤那样,是个比其他社员来得要好许多的同事。只不过……」 我并非认为三岛没有魅力,不如说正好相反。 「我会不禁觉得,明明没必要却又和我交换了联络方式,到底要聊什么才好?」 「咦?」 面对我的话语,三岛连连眨了几次眼睛。我不顾她的反应,径自说了下去。倘若我在这里噤口不语,我所要表达的意思将会变得含混不清,再也不可能重现——我有这种感觉。 「就是说,我是个没有任何嗜好且无趣的人。就算特意和我这种人交换联络方式,也没办法聊得很开心吧。假如我是个话匣子更多的人倒还另当别论……我不会没事传讯息给人家;即使收到讯息,也想不出什么机灵的回应啦。」 我拼命述说着自己的想法。说着说着,我同时莫名客观地心想:原来我脑中是这样想的啊。 然而,听着我说话的三岛,神色转眼间变得愈来愈险峻。而她在我讲完话的同时,露出按捺不住的模样开口说道: 「不不不不……唉…………你……你这是哪门子道理?我完全搞不懂。」 略微语带颤抖,三岛带着一副困窘的样子抓了抓头。 「换句话说,是这个意思吗——」 三岛目光锐利地瞪着我的眼睛。 「你认为自己没有让人家平白无故交换联络方式的魅力——这是你想表达的吗?」 「呃……嗯……简单说就是那么一回事。」 「唉……你真的……」 三岛毫不掩饰地叹了口气,而后略带不屑地说道: 「好像蠢蛋一样。」 「啥?」 「不,不是『好像』,你就是蠢蛋。吉田前辈,你真的很蠢耶。」 「怎样啦,你干嘛忽然一副来吵架的样子啊?」 遣词用字突然带有攻击性的三岛使我心生困惑。见到我的态度,三岛似乎更是火上心头,语气又变得更重了。 「与其说你蠢,倒不如说是傲慢吧!你什么事情都单凭自己的价值观做出选择。有时候我会觉得那是你的优点,但现在真的差劲透了。」 三岛讲话愈来愈快,但那些内容却刺中了我的心。这是因为,昨天神田学姐才对我说过类似的话。 「或许那样子你可以接受啦,但我的心情又该如何是好呢?」 「什么你的心情啊?」 「就是说……」 三岛瞪大了双眼,脸上的神色明显透露出愤怒。然而,就在三岛深深吸了一口气的时候,她像是恍然回神似的垂下肩膀,之后缓缓吐着气。感觉像是「差点破口大骂却作罢」的样子。 「……我一直很想和你交换联络方式喔。」 「呃,这个……刚刚我已经被迫和你换过啦。」 「明明没那个意愿,却不惜抢走人家的手机也要留下联络方式——天底下有这种人吗?」 「……可能没有吧。」 「就是没有啦。」 三岛的鼻子哼了一声,再低声说道: 「我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地随便跟人家要联络方式喔。应该说,在公司里我只有主动跟你要过。」 接着,三岛先是瞄了我一眼 ,又立刻撇开。感觉她的脸颊要比平时红润,不知是否我多心了。 「我之所以会开口询问,是因为我喜欢你。」 语毕,三岛沉默数秒钟之后,又补充了一句话: 「……还挺喜欢的。」 「挺喜欢的……是吧。」 我挑出三岛这句话来讲,结果又看到她状似不满地鼓起脸颊,不过随后她立刻就叹起气来了。 「唉……总而言之呢,因为我想要你的联络方式,所以才会强行逼你交换。这样子你能够接受吗?」 「嗯……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只能接受啦。」 见我点点头回应,三岛先是再度叹了口气,才像是回想起来似的拿起筷子。见状,我也记起自己用餐用到一半,而看向眼前的碗公。面条明显地整个泡烂了。我连忙取用筷子吸了一口,于是发现自己从没吃过这么软烂的面。烂成这副德性,实在已经称不上是面了,不怎么好吃。 我们彼此不发一语地吃了几分钟。而就在三岛把套餐的鲑鱼一扫而空的时间点,她喃喃开口说道: 「……假如你不觉得麻烦,我会再约你去看电影喔。」 讲完这句话,三岛便像是在遮羞似的喝起蛤蜊味噌汤来。 「喔。」 我也简短地回应她,之后吸着剩下的面条。 我的内心所感,以及对方的期盼。 我只能透过自己的观点看事情,但从昨天神田学姐还有今天三岛的对话当中,我体认到自己可能太过片面了。 我从以前就觉得「很不喜欢掌握不到对话节奏的女人」,可是从对方的角度来看,我搞不好也是一个极其难聊的对象。 我心想,这个问题还真难处理。 尽管我心中明白,世界不可能以我为中心打转,不过对我而言,自己的立身之处便是世界中心,这点无论多么努力都无法改变。 我口袋里的手机冷不防地震动起来,于是我慌忙地拿出来看,发现「yu」传了讯息过来。 『你的面都糊了耶,感觉超难吃的。』 我看了讯息内容后皱起脸庞。还不是你害的——正想这么回的我打消了念头。 明明用嘴巴讲就好,三岛却特地透过通讯软体发讯息来。这让我觉得,应该要利用软体回应才对。 『我从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中式拉面。』 我输入这样的句子传回去,三岛便发出轻笑,然后把视线投向我身上。 「吉田前辈,感觉你好像小朋友一样老实喔。」 语毕,三岛又嘻嘻笑了起来。 「我也很喜欢你这点。」 看见三岛笑开怀地如此表示,我也跟着她一起笑了。 我该怎么解读她刚刚这番话才好呢?我试着略作思索,但即使偷看她的表情,也只觉得三岛是在说笑,到头来我什么也没搞清楚。 第10话 夏日祭典 一下子是神田学姐调来,一下子是三岛在餐厅莫名地咄咄逼人,充满此种精神疲劳的平日结束了。 休假造访后,首先我会贪睡到连自己都觉得明显睡太多的地步。沙优平常会天天叫我起床,但假日不管我怎么睡,她都不会来叫我。 当我接受她的好意,反复睡回笼觉睡到有力气自然而然地起身的时候,这才发现时间来到下午三点了。由于昨天我是午夜十二点过后上床睡觉的,单纯计算下来大概睡了十五个小时。躺了这么久,睡意再怎么样也完全消失了。我左右摇晃着有点朦胧不清的脑袋,意识随即清醒过来了。 我抬起头看向一旁,只见沙优像只鼠妇一样蜷缩在地毯上。 「……沙优,早安。」 「早安——」 开口回应的沙优并未看向我这里。她的语调显得格外有气无力,感觉注意力不怎么集中。 「你几点起床的啊?」 「嗯?」 「你一直睡到刚刚吗?」 「嗯……」 我抛出了几个问题之后,发现沙优的模样怪怪的。很显然她心不在焉。 我轻轻吸了一口气,以略大的嗓音再次呼唤她。 「沙优!」 「呀!」 只见沙优吓得身子一颤,吃惊地翻身朝向我这边。 「……早安。」 「早……早安。」 「你在睡觉吗?」 「不……没有,我醒着。抱歉喔,我刚才稍微发呆了一下……」 听见沙优的回答,我不禁苦笑。无论怎么看,那都不是只有「稍微」的程度。 「你在想事情吗?」 我从床上坐起身子并开口询问,于是沙优也蠕动着起身,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接着,她的脸庞浮现出无力的笑容。 「不,没什么事啦。」 她如此说道。 「……是吗?」 尽管她的模样让我觉得有点突兀,但我转念一想,既然沙优都说没事了,我再追问下去八成也不能怎样,于是就没有继续深究了。 我原先想找个新的话题来替代,可是想不到什么点子,结果只能盘腿坐在床上靠着墙壁。坐起身的沙优,也只是一脸茫然的样子瞧着地板。大概是因为躺着的关系,她的头发黏在一边的脸颊上,让我忍不住直盯着看。感觉只要用手指一拨就能轻易弄掉,而我也想替她这么做,但刚起床的身体莫名疲惫,使我涌现不出特地从床上起身去帮她拨头发的力气。 这时沙优忽地抬起视线,和我对上了眼。我们就这样彼此凝望了好几秒。表情依然呆滞的她,即使和我四目相望,感觉也像是在想别的事情一样。 「当我在考虑回北海道老家的时候呀——」 沙优冷不防地开口说话,我不禁吓了一跳。一瞬间我担心她是否在对我讲话,不过在场的人只有我一个,无论怎么想都能明白谈话对象是我。 「我心里觉得『果然还是不想回去』,但——」 说到这里,沙优「呵呵」两声,面露自嘲的笑容。她的目光又落在地上了。 「自己究竟是单纯不想回去,抑或是——」 喃喃接着说下去的沙优,仿佛对着地板抛出这些话语似的。而后,她的视线再次回到我身上来。 「抑或是,不愿和你分离,所以不想回家呢……」 沙优的语气变得微弱,并随之再度低下头去。 「我搞不清楚了。」 语毕,她又默不作声了。 我无法做出任何回应,只能半张着嘴巴。 沙优曾在梅雨时期对我说过「会去思考未来的事情」。这和明确地宣告「会准备回到自己应当所在之处」带有相同意义,也是我们两人重要的约定。 八成有在朝这个目标努力不懈的她,对我吐露「果然还是不想回去」这种丧气话,首先使我感到震惊。 我其实丝毫没有责备这件事本身的意思。追根究底,她就是不愿回到那个家才会逃出来,在这个时间点依然无法正面看待回家一事,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我只是惊讶于她「说出口」这个举动。 就我的了解,沙优的个性老是会介意对方的心情。都已经和我约好要回家去了,却对我做出「不想回去」的发言,会不会因此让我对她抱持着「太过依赖别人」或「没有遵守约定的意思」之类的感想呢——感觉迄今的她会忍不住在脑中如此胡思乱想。这样的她之所以会对我这么讲,当中究竟带有怎样的涵义呢? 还有,「不愿和你分离」这个部分,也让我很在意。 我认为,我们俩确实花了一段很长的时间培育出信任关系。但她有这么需要我,甚至到了会亲口讲出「不愿分开」这种感想的地步吗? 「这个……」 想到这儿,我摇了摇头。在上班日的时候,神田学姐及三岛对我反复提及的话语,重新在我脑中复苏了过来。 「只有你自己……才晓得。」 尽管清楚这个答案实在太过马虎,丝毫不具备她所渴求的内容,我依然如此回复。我只能……这样子回答了。 听闻我这句话,沙优一副猛然回神似的连连眨了数次眼睛,之后哑然失笑。 「也是呢。抱歉喔,我讲了奇怪的话。」 语毕,沙优脸上浮现出无力的笑容。 「不,没关系……你压抑了很久吧。」 我开口回应后,沙优一脸过意不去地露出苦笑,才微微点了个头。 「……嗯,你睡觉的时候,我一直都在想。」 「这个……难为你了。」 「……嗯。」 霎时间,感觉沙优带了点鼻音,不过她随即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接着她站起身子,走向厨房去。 我茫茫然地眺望着沙优这副模样,见到她装了一杯水回来。 「来。」 「喔?」 「喝水。听说起床之后立刻喝掉一整杯水,胃会醒过来,身体也会变得有活力。」 「这是怎样?真的假的啊?」 「我从网路上看来的。」 「感觉超像骗人的……总之,谢啦。」 我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水。刚起床时的喉咙还黏腻腻的,有种冷水渐渐融入我身体里的感觉。第一口水让我喝得很起劲,于是我就这么一鼓作气地喝光了剩下的水。 「喔——你喝得真是豪迈。」 「吵死啦。」 我从床上站起来,自个儿去把杯子放在流理台上。 就在我放下杯子的同时,感觉好像听见了某种低沉的爆炸声,我便转头看向沙优那边去。 「刚刚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咦?」 沙优露出呆愣的模样歪过头去。 「我没听见耶。」 从沙优的反应,看来她真的没有听到。 「……是我听错了吗?」 在我讲完话的当下,外头又传来了爆炸声响。 「啊……」 「果然有声音对吧。」 这次沙优好像也听到了,只见她不住连连点头。 之后我们俩不发一语地屏气凝神好几秒钟,结果发现相同声音会以一定的间隔从外面传来。 沙优偏着头说: 「……是烟火吗?」 「不,现在不是放烟火的时候吧。」 现在的时间才过下午三点左右。虽然太阳已经开始慢慢西下了,却也绝对没有昏暗到可以看见美丽的烟火。 「啊……」 想到这里,我急忙回到床上去,然后启动搁在旁边的笔电。 「怎么啦?」 沙优似乎也有兴趣,从我身旁窥视着画面。 「没有啦,我只是在想搞不好有活动。」 我连上网际网路,在搜寻栏位中填入离家最近的车站名字,再追加「祭典」这个关键字来搜寻。 而后,立刻便知道事情被我料中了。 搜寻结果显示着夏日祭典的资讯。从距离这儿走路不用十分钟的偌大神社到附近的商店街,都是活动举办的范围。 「日期是今天,而且天气又晴朗,八成是提醒大家有祭典要举行的空包弹吧。」 「啊,原来如此喔。」 沙优露出一副认同的模样,「嗯嗯嗯」地点着头。紧接着,她挂着一张好似凝望着远方的表情,略微眯起了双眼低声道: 「是夏日祭典呀……」 她的语调听起来像是在缅怀,又像是切割着与自己无关的事物一样。 「你想去吗?」 我不假思索地如此询问。 「咦?」 沙优惊讶地转向我这边,并发出怪叫。 「我说你想去夏日祭典吗?」 我再度提问后,沙优频繁地眨了好几次眼睛,然后从我身上别开视线。 「嗯——这个嘛……夏日祭典……嗯。」 目光低垂在地上的沙优先是不知所措了好一会儿,才略显忸忸怩怩地说道: 「你可能会吓一跳——」 「嗯?」 「我上了高中后,一次也没有去看过夏日祭典。」 「咦……是这样吗?」 我确实有点惊讶。说到夏日祭典,有种国高中生和朋友或情人一起开心嬉闹的强烈印象。 「嗯,因为我没有一块儿去的朋友,也从未有过前去看看的念头。」 「……原来如此啊。」 沙优一副泰然自若地如此说明,但我的心情却变得有点复杂。 她的个性善良、态度亲切,顺带一提长相也标致。而且最重要的是,能够给予别人最大限度的关怀。我实在想象不太到,这样的沙优居然会没朋友。一去思索个中理由,便会让我净是产生些不好的想象。 我硬是逼自己甩开那些毫无益处的想法。几乎与此同时,沙优也抬起视线看着我。 「所以,嗯……如果对象是你,也许我会想到夏日祭典去看看。」 说完,沙优露出柔和的微笑。 既然如此,反正白天已经疯狂睡了很久,晚上去外头走走也不赖。 当我内心思索着「来随便捞出一套便服换上吧」的时候,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既然是祭典,你要不要穿浴衣?」 「咦,浴衣……?」 如是说的沙优,双眼明显熠熠生辉。啊,她想穿是吧。 「你有吗……?」 「不,我家没有。独居男子家里哪会有浴衣啦。」 「说……说得也是呢……咦,可是你问我要不要穿……」 「有出租浴衣这种东西啊。没记错的话,印象中车站前就有这样的店。」 说着说着我便在网路上查找,发现站前大楼之中果然有一间经营租赁浴衣生意的店家。 「好像只要花三千圆左右就租得到了耶。难得你有在打工,偶尔花在这种地方也无妨吧?」 感觉现在立刻去租,就算扣掉换衣服的时间,也能在祭典开始前抵达神社。 面对我的提议,沙优虽然稍稍展现出犹豫的模样,不过还是害臊地抿起嘴巴,点头同意了。 * 「想不到要排队等候那么久……」 「唉,毕竟距离祭典最近的车站就只有那唯一一家和服店,会变成这样或许也是莫可奈何的啊。」 我和沙优正从车站前走向目的地——也就是那间神社。 和服店人满为患的程度远远超出我的想象。我们在那之后随即从家里出发,在下午四点前来到店里,可是沙优换完衣服离开店家时都已经超过晚间六点了。 虽然因为夏季的关系白天比较长,但过了这个时间,周遭也不免变得昏暗了。 在我身旁的沙优,每走一步就会发出声响。这是因为她配合浴衣穿上了木屐。 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办法看向沙优那边。 「喔,祭典好像已经开始了耶。」 我们的行进方向,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亮着路灯的地方。那里应该就是商店街了。我还听得见像是祭典伴奏的音乐。 「真的是祭典耶。」 一旁的沙优语带雀跃地这么说,让我不禁笑了出来。 「你都穿上浴衣了,怎么还这样讲啊?」 「没有啦,先前我觉得心里很不踏实。」 沙优「嘿嘿」两声笑道。 「不论是你提议要到祭典去或是穿浴衣,还有请店家帮我换衣服的时候都是。该怎么说,我没什么接下来就要参加祭典的实际感受。」 「这是怎样?我们就要到了喔。」 「嗯。那儿真的在举行祭典,而我们要过去呢。」 沙优像是在跟我确认似的说着,而后摇晃着双肩。我并未看向她那边所以不清楚,但我认为她脸上铁定浮现着那张「傻气」的笑容吧。 灯火和伴奏声终于逐渐接近,只要弯过前面不远处的转角,就是商店街了。我们俩不知为何都不发一语,只是静静地拐过弯走进商店街。 我有一种四周忽然变得明亮且嘈杂的感觉。 「哇……」 我听见身旁的沙优发出感叹声。 商店街里被人群挤得水泄不通,让我惊讶得心想「原来这附近住了这么多人吗」。 「哈哈……」 沙优张着嘴巴,稍微加快了脚步走在我前面。脚程愈来愈快的她变成了小跑步,只见她双眼神采奕奕地环顾着周遭。见到这副样子,看来她升高中之后从没来过祭典的事情是真的。她的表情,就仿佛第一次请大人带到游乐园玩的孩子一样。 原本在东瞧西望的沙优,冷不防地转头看向我这边,而后对我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好壮观喔!」 至此,我才总算正面清楚看到了沙优的浴衣打扮。 在商店街的灯火之中,橘色的浴衣显得相当亮眼。沙优平时总是放下来的头发今天盘了起来,还用发夹之类的东西固定着。她那淡淡的妆在灯光照耀下,看起来犹如散发着光辉一般。 「嗯……是啊……真是壮观。」 我自然而然地从沙优身上别开目光,同时做出回应。 「嗳,吉田先生。」 回过神来,我发现原本应该走在前面不远处的沙优出现在眼前。接着,她闯进我别开的视野之中,窥探着我的脸。 「我的浴衣打扮怎么样?」 我心想:她终于还是问了。不论是沙优换完衣服走出店里时,或是像这样走到商店街的路上,我一直对此避而不谈。 坦白说,浴衣极其惊人地适合她。 那股成熟的氛围和我心目中「穿着浴衣的高中生」形象大相径庭,但其中确切无疑地存在着高中生该有的「青春感」。绚烂华美的橘色,进一步衬托出沙优原本就姣好的底子,让我一整个心神不宁。 「嗳,你从刚才就不肯看我这边。」 沙优闹着别扭如是说,于是我转而望向她。而后,沙优轻轻举起袖子,再次问道: 「如何?」 当我目不转睛地凝视沙优时,陷入了一种仿佛四周的照明全都朝着她发光的错觉。四下的景色变得模糊,只有沙优映照在我的视野正中央。 「很漂亮。」 一留神,我已经这么回应了。 沙优半张着嘴巴,傻愣愣地呆在那儿。我也在短短几秒钟之间,反复在脑中思索着自己究竟说了什么。 而后,几乎与此同时,我脸红了。 我在对高中生讲什么东西啊?明明只要中规中矩地说一句「很可爱」就好了。沙优似乎没料到我会有这种感想,同样满脸通红。然而,相对于立刻撇开目光的我,她则是定睛凝望着我的脸庞。即使不看向沙优那边,我也知道她的视线盯着我脸颊一带。 「那个……意思是……」 沙优以微弱到都快要消失的嗓音,开口朝我问道。明明声音细若蚊蚋,不知为何却清楚传进了我耳中。 「要比后藤小姐……还漂亮吗?」 「咦?」 吓了一跳的我看向沙优的脸,发现她的脸蛋红得跟汆烫章鱼一样。 为何这时候会提到后藤小姐的名字呢?就在我心生疑惑的同时,通过我们身旁的小孩子放声大喊: 「妈妈,太鼓表演要开始了啦!」 那名八成是母亲的女子由后面走来,说了一句「真的?那我们快走吧!」就小跑步跟着孩子去了。 「……好像有太鼓的活动耶,你要看吗?」 我如此询问沙优后,只见她的眼眸瞬间摇曳了一下,而后缓缓闭上了。 当沙优再次张开双眼的时候,她露出了笑容。 「嗯,我想看看!」 「那我们过去吧。我想大概是在中央那个小小的广场举办。」 「好,我跟你去。」 我追过站在前方的沙优,朝广场迈步而去。 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点快。 我含糊带过了沙优的问题。我很难拿眼前的她和脑中浮现的后藤小姐相比,然后来评论哪边比较漂亮。与其说很难,我确切无疑地抱持着不愿这么做的心情。 然而我不禁在想,如果是从前的我,多半会以一句「那当然是后藤小姐啦」来回应沙优的提问吧。想到这里,我对自己便有种近似于焦躁的感受。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将沙优视为「女性」看待了,而非「女高中生」这个框架。 至今我应该一视同仁地把女高中生当成「比自己幼小许多的人」,不作他想。然而我却感觉到,自己渐渐无法对沙优抱持着这种想法了。 「吉田先生,等……等一下。」 听见后方传来声音的我回过头去,发现我和 沙优之间拉开了一点距离。可能是我边想事情边走路的时候,不自觉地加快了步调。 「抱歉。」 「人好多喔。」 沙优并没有责怪我,只是四处张望并伤脑筋地笑了一笑。的确,随着我们逐渐接近广场,人也变得愈来愈多,要笔直地行走都有困难。而且毕竟沙优穿着木屐,还是配合她的速度来走比较好吧。 就在我心中这么想的时候,我的右手腕忽然有一股暖意。我这才注意到,是沙优抓住了我。 第12话 目的 「哎呀,你帮了我一个大忙。真是谢谢你喽。」 听见神田学姐一派轻松地说着,我面露苦笑并点了点头。 「不会,既然你没有员工卡,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嘛。」 「真的。公司明明说好上星期要办给我的。」 神田学姐的嘴唇噘得老高,做了一个气呼呼的表情给我看。 「不过把钱包给忘了,完全是我的疏失啦。」 「没在当天发现到这件事,你也挺不简单的呢。」 「这就是把月票和钱包分开放的弊端。」 神田学姐事不关己地说着,而后「嗯」地伸了个懒腰。我侧眼看着她露出这副模样后,举起一只手说: 「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好想赶快回家躺下。沙优应该已经出去采买食材了,所以也用不着担心晚饭的下落。只是,沙优在我离开家里之前看起来相当疲惫,想必需要拿出毅力才有办法出门采购吧。反正她八成除了做饭的材料外什么也不会买回家,我就来帮她买点甜食吧。 我带着这样的想法迈步而出时,衬衫的衣领被人从后面给用力揪住了。我不禁发出「呜」一声呻吟。 「等等、等等、等等。」 我慌张不已地回过头去,发现神田学姐眉头深锁地看着我。 「干嘛啊?」 「咦,你要回去啦?」 「对啊,又没有别的事了。」 「不不不,好歹让我请你吃一顿饭嘛。」 「呃……」 就前后文听来,意思大概是「让我请你吃一顿作为道谢」。但如果她真的心怀感谢,我反倒希望学姐就这么放我回家。 看到我的脸,神田学姐霎时间面露纳闷神情,而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啊哈哈,我都开口说要请你吃饭了,你却露出那么厌恶的表情,这种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嘻嘻发笑的神田学姐戳着我的腋下。 「有什么关系,陪我一下嘛。你想让我变成一个假日专程找学弟出来,也不表示谢意就赶人家回去的女人吗?」 「唉……说穿了,道谢只是场面话对吧?」 「喔,你开窍了呢。」 竟然连演都不演了。 换言之,她的盘算就是「既然都特地出门一趟了,就吃个饭再回去」这样吧。顺便还能把欠我的「人情」给一笔勾销。即使神田学姐表面上看起来很常仰赖直觉行动,却有着让人觉得其实她很工于心计的地方,因此难以判断。 总之,我有种继续这样一问一答下去也没完没了的预感,于是我也死心了。 「好啦,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听闻我的答复,神田学姐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迈开了脚步。 我侧眼看着这一幕,若无其事地拿出手机打讯息给沙优。我内心对专程外出替我买东西的她感到过意不去,同时又有一种神秘的信任感,认为沙优一定会体谅的。 「你想吃什么?」 「没有耶,选你要吃的东西就好。」 「我都说是要跟你道谢了,当然要找你想吃的才行呀。」 「那不是场面话吗……」 「你真没礼貌耶,我可是确实有想跟你致谢的心意喔。」 学姐嘟起了嘴唇来。 「再说……不贯彻到最后的场面话,根本连场面话都算不上,只是单纯虚张声势罢了呀。」 她低声补充的这段话,和先前半开玩笑的口吻有些不同。感到格格不入的我望向学姐的侧脸,却看不出她面容里的情绪。 「那么,你要上哪儿去吃?」 不知是否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学姐转过头来面对着我,而后嫣然微笑。 「这种时候果然应该要吃肉?」 「吃肉好耶。烤肉这类食物,还是到外面找能利用炭火烧烤的店家比较好吃。」 「好,就这么决定了。不晓得这附近有没有烤肉店呢?」 「啊,有间店我很常去喔。」 神田学姐听我讲完,先是咧嘴露出调皮的笑容,才歪过头去。 「和谁去?」 「和……和谁都无所谓吧。」 对方是后藤小姐一事,我难以启齿。从学姐半明知故问这点来看,我觉得她的个性相当恶劣。 「那我们过去吧。」 「那家店在反方向喔。」 我阻止学姐迈步往无关的方向走,带头走在前面。 感觉口袋里的手机好像震了一下,我便拿出来看,结果发现是沙优回的讯息。 『请慢慢享用~(怒)』 看到内容,我不禁流露出苦笑。 这也难怪她会生气啦。吃完这顿饭之后就尽快回家吧。 「吉田。」 听见后方传来了叫唤声,我把手机收进口袋后转头一看,只见神田学姐正紧盯着我不放。 我在等她开口说话,她却只是不发一语地凝视我的双眼。 「咦,你刚刚有叫我对吧?」 我一问之下,神田学姐才一副猛然惊觉似的张开嘴巴,开开合合了一阵子。之后,她才终于开口讲话了。 「那间烤肉店离这里多远呢?」 「咦,喔……」 停顿了那么久,结果却是没什么大不了的问题,让人忍不住感到失望。 「很近,大概不用五分钟就会到了。」 「这样呀。」 听到我的回应,神田学姐面露有些模棱两可的神色点了点头。接着她稍微加快了脚步,和我并肩而行。 「那我们快点走吧。」 「你用不着那么急,马上就到啦。」 「另外——」 学姐无视于我的话语,略显愠色地说: 「和我独处时,不准你和其他人聊天聊到露出一脸窃笑。」 「咦……」 我发出窝囊的声音后,神田学姐这次抬起头来,明确地瞪视着我。 「我可是花了烤肉的钱,买下和你相处的时间喔。如果你不把时间用在我身上,那就太狡猾了吧。」 「不……不好意思……」 学姐完全不掩藏自己的不悦,使得我反射性地出言道歉。 恐怕是我的注意力被沙优的讯息拉走这件事,让她觉得不开心吧。的确,两个人单独在一起时还大剌剌地去注意其他事情,或许违反了礼节也说不定。 尽管我有稍作反省,却也无法继续接话下去,于是我和学姐一直到抵达店家之前都沉默不语。 * 「那已经可以吃喽。啊,这个……也行了。」 「啊,谢谢。」 我拿着筷子,从嵌进桌子里的炭烤炉之中,夹起神田学姐以夹子所指的肉,放到自己的小碟子里。 学姐露出雀跃不已的模样,再把新的生肉排在炉子上。 我把沾了酱汁的横膈膜送进嘴里。一咬下去,肉汁便满溢在口中,令我顿时感到幸福无比。肉果然是很美味的食物。虽然先前因为疲倦的关系很想早点回去,但尽管是疲惫不已的状态——不,正是因为累了,因此吃美食才更让人觉得幸福。 「学姐,你也吃嘛。」 我开口向独占了两支夹子,净是在烤肉的学姐说。包含后藤小姐在内,当我和上司去吃烤肉的时候,都是由我负责烤。这件差事被人抢走后,我不但觉得手边闲来无事,而且让学姐动手总令我过意不去。 「再说,两手拿着夹子也无济于事啊。」 学姐的左右手各自握着一支烤肉夹。她的模样散发出「我要烤肉了喔!」这样的气魄是很好啦,可是要运用非惯用手夹肉,根本难如登天啊。 「靠惯用手就够了吧。夹子又不是要让一个人单独使用才给两支的。」 我伸出手向学姐要了其中一支夹子,却遭到她摇头拒绝。 「二刀流很帅气呀。」 「不,你左手那支完全没有夹到肉啊。」 「才没那回事呢。」 神田学姐试着以左手的夹子将肉翻面,手却依然抖个不停。当她苦战了将近十秒钟之后,总算才把一片五花肉翻了过去。而后,她以明显流露出骄傲的表情看向我。 「不,正常使用惯用手的话,一秒就翻好啦。」 「假如右手翻一秒,左手翻五秒的话,五秒钟之内就能翻六片了耶!」 「你把一支给我,五秒钟就可以翻十片啦。」 「你打从以前就是这么计较呢。」 神田学姐毫不掩饰地叹了口大气,才把左手拿的夹子搁在我面前。接着,她终于也放下了另一支夹子,再拿筷子从炭烤炉里夹起肉来沾酱吃。 她缓缓地咀嚼并吞下肚之后,略略低下了头,小小声说道: 「不过……你果然还是变了。」 「咦?」 神田学姐抬起头来,定睛凝视着我,并露出柔和的微笑。 「该怎么说,和 从前相比……你变得务实了。」 「务实?」 「嗯,没错。过去你给人的感觉,就只是毫无理由地一个劲儿过着率直的生活……不过如今……应该说感觉得到目标吗?或是定下了方向。」 语毕,神田学姐又从炭烤炉中夹了一片肉。我愣愣地眺望着稍微沾了点酱汁后,把肉送进口中的她。 虽然她说我变了,但我也开始一点一滴地觉得这个人有所不同了。 反复无常、调皮捣蛋,还有神秘兮兮的地方一如往昔。只是,我觉得她要比先前来得「沉稳」许多了。我无法具体指出例子来,不过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这个人也和我一样,年岁确切无疑地「有所增长」。 态度莫名温顺的神田学姐,面露难以猜测情感的微笑,细嚼慢咽着肉片。 「果然——」 接着,学姐语气轻快地说道。 「和我交往,没能带给你任何影响呢。」 顿时为这番话感到困惑的我,随即摇了摇头。 「没那回事。」 「我说有啦。」 「没有。你不晓得自己对我而言有多么重要吧?」 听我说完,学姐缓缓摇头否定。 「我知道。」 「咦?」 「我说,我知道。」 语毕,学姐以带了点阴霾的神情浅浅一笑。 「我有深刻地感觉到。」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我不告而别呢?这个问题没能化成言语,另一个疑问取而代之地在我心中油然而生。不,与其这么说,感觉更像是时机成熟,让我得以问出内心一直百思不解的事情了。 「学姐,你的个人档案图片……那是我对吧?」 我是指通讯软体。那张图八成是我高中时期的背影。 神田学姐听了我的提问,先是轻轻一笑后才微微颔首。 「你总算发现啦?」 「我打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只是……那时候我吓了一跳,问不出口而已。」 和神田学姐交换联络方式时,我有立刻察觉到她拿我高中时的照片当成个人图片。然而,我找不到她会使用那张照片的理由,才会变得像是我整个人始料未及一样。那时我没能当场提问,不过现在我觉得自己办得到。 「你为什么要用我的照片呢?」 「因为拍下那张照片时,我还在用传统手机呀。我专程把存在电脑里的microsd卡档案传到智慧型手机中,然后拿来当作个人图片。费了我好一番工夫呢。」 神田学姐并未回答我的问题,兴奋的语调显得有点开心。接着,她抬起头来偷看我的表情,于是我们两个对上了眼。 神田学姐轻轻叹了口气,一副死心断念似的反复点着头。 「理由是吧……啊,冰块融化了好多。」 她咂嘴出声,喝了点冰块融掉不少的威士忌,之后喃喃说道: 「大概是因为,那是我唯一一段恋情的回忆吧。」 「咦?」 「唯一」这个词令我觉得突兀。见到我的反应,神田学姐露出有点气鼓鼓的表情。 「你咦什么咦呀。」 「呃,因为你说唯一……」 我记忆之中的她,总是有些虚无飘渺。在学校里头,她在我之前跟很多人交往过的传闻,出名到人尽皆知。况且,和我分手后的这几年,这样的美女有可能不和任何人在一起吗? 「自从跟你分手,我就没和别人交往过了。该说是没有让我心动的对象吗……也可能是我的敏感度变差了。」 「敏……敏感度是吗……」 「你干嘛一脸好色的模样呀?我是指感受性啦。在那之后,我对男人就不再产生想交往的念头了。」 神田学姐云淡风轻地如是说,而后再喝了一口威士忌。 「和你在一起之前,我有过好几段『很像在交往』的关系,但该怎么说……没有人愿意真心喜欢我。在学生生活之中,『和我谈恋爱』这个事实八成要来得重要许多吧。所以——」 感觉神田学姐双目的温度骤然下降了。 「我也喜欢不了他们。」 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的我默默看着学姐。回想起来,高中时期我似乎从未听学姐深入谈过她的内心世界。 「大概是因为这样吧……当你向我表白的时候,我第一次感到开心,而且吓了好大一跳。」 「你吓到了?」 「嗯,对……我想说『世上真的有人喜欢我耶』这样。」 语毕,神田学姐略显羞赧地笑了。 「所以,我也整个人都迷上你了。」 我不晓得该怎么理解她这番话才好,眼神在桌面上游移着。 「在我先前交往过的男生当中,你要比任何人都温柔且用心注意我,而且还超受异性欢迎的。」 「啥?」 我发出怪叫声之后,神田学姐轻轻嬉笑了起来。 「你大概没发现到,可是你非常受女生欢迎喔。还有很多人跟你示好呢。」 「咦……?」 「这也难怪啦。外貌不差、对谁都一样温柔,而且还挺擅长运动的,根本没有不受青睐的道理呢。」 虽然神田学姐如此表示,但我不记得高中时有和她以外的女孩子进展到「氛围亲密的关系」,记忆中也不曾有人明显地对我示好。更不用说一次也没人对我表明心意过。 无视于我的困惑,学姐一副怀念着过往的模样说了下去。 「因此,我就变得有些任性了。」 「任性?」 「对,我希望你对我做出一些没有对别人做过的事。」 神田学姐的手指,滑过装着威士忌的玻璃杯。 「我想成为你……最特别的唯一。」 学姐慢条斯理地说道。 感觉这句话逐渐在我心中扩散开来,还带了点疼痛。 「尽管你对我非常好,但对象不是我一定也无妨。只是因为你没有『不重视对方』这个选项,才会珍惜我罢了。」 「不,没这回事……」 「即使不是特别的人,你也会对人家很温柔呀。只要位在自己伸手可及之处,不论是哪个亲朋好友你都会很重视。」 「……嗯,这个……」 面对只能够吞吞吐吐的我,神田学姐语带悠哉地接着说: 「所以该怎么讲,我希望你能够对我更任性妄为一些。与其受到呵护,我还比较指望你更加粗鲁地渴求我。」 我一直以为,珍惜她便是最为尊重对方的举止。而她正是因为这样太沉重,才会从我身边离去。听着学姐这些话,我体会到过去的自己产生了天大的误会。 而她口中提到我的「本质」,我想如今那应该没有任何改变吧。我回忆起以前三岛对我讲过的话。 『我想表达的是,到头来你心目中的优先顺序究竟是怎样。』 这所指的不也是同一件事吗?这个也重要,那个也重要。其实我只是在毫无特殊理由的状况下,深信自己「应该珍惜身边的一切」而已,也不去思考这么做的意义为何,不是吗? 「不过,你却有所改变了。」 神田学姐以格外清晰的嗓音说着,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惊讶地抬起目光,便和她四目相望了。 「如今,你似乎有了什么无比重要的事物存在。」 「咦?」 「瞧你一直在关注待在家里的某人。」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头暗暗吃了一惊。我明明什么也没有跟神田学姐提起,为何她会讲出这种话来呢? 「啊哈哈,你露出一脸『怎么会东窗事发』的表情呢。」 「呃……」 「这我当然会明白呀。从前的你面对我的晚餐邀约,不会露出那种嫌麻烦的表情。而当我们决定去吃饭之后,你又立刻跟别人联系了嘛。我自然会晓得你家里有人在呀。」 「原来如此……」 我不但告诉她自己要回家,而且计划有变就马上跟某人联络,这样或许确实很容易理解到我家里有其他人在。我自以为联络的时候不动声色,可是面对敏锐的对象却会轻易地被全盘看穿。今后我可得多加留意才行。 演变成这样的发展,无法避免会被进一步深入追究了。当我思索着「该怎么解释才好」的时候,学姐的鼻子哼了一声。 「但我不会去过问详情啦。」 「咦?」 「怎么,你希望我问吗?」 「不……不要问是最好的。」 「对吧。」 学姐嘻嘻笑道,而后把威士忌一饮而尽。 「对某些事情认真起来的你很棒呀,比以前要来得帅气多了。」 神田学姐觑向我的眼睛,并露齿一笑。 「谢谢你今天来陪我。」 「喔,不会……」 「既然家里有人在等,那我们也不好吃得太慢吞吞的。就来快快点餐,速速吃完吧……啊,不好意思!」 神田学姐不等我回应,叫住了经过附近的店员。她迅速地点完肉,目送店员离去之后,才叹了口气低声说: 「唉……总算是放下了。」 她的音量让我难以判断是否要讲给我听的,不过我听得一清二楚。 就在我深入思考询问此事代表何种意义之前,我已经开口了。 「『放下』是指什么事呢?」 听闻我的问题,学姐瞪圆了双眼。或许她果然没有要让我听见的意思,抑或是认为纵使我听到了也不会说些什么。无论如何,看来我的提问出乎学姐的预料。 神田学姐愣住了好一会儿后,哑然失笑。 「啊哈,你这个人当真什么都不懂呢。」 我听不懂她的言下之意而感到困窘。神田学姐无视于这样的我,径自频频发笑,脸上还挂起淘气的表情。紧接着,她凝视着我说: 「我的意思是,我好不容易放下了第一次的失恋啦,笨蛋。」 「失恋」这个词在我脑中回响着。 「咦,你是说……」 「让两位久等了。这边是猪颈肉、牛肝、五花肉……以及上等牛肚。」 「啊,谢谢……」 店员一口气把学姐方才点的大量生肉端上桌来,打断了我说话。 「好,来烤吧!」 「那个,学姐……」 「吉田,如果你不烤的话,就把夹子借我用啦。我要来耍二刀流。」 「不,我要烤。请你别那样。」 学姐像个孩子般笑着,并把肉放在炭烤炉上。感觉到她明确地由全身散发出「别再继续追问下去了」的气场,于是我也死了心,决定把注意力集中在烤肉上头。 只是,有件事情令我很在意。 从话题的走向来看,她所谓的「失恋」应该是指我们俩那段关系没错。尽管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但既然当事人都如此表示了,我也只有接受一途。 然而,若是如此…… 假如她是透过刚刚和我的对话才总算释怀,那么先前吃饭时她所做的「邀约」,就不是单纯出自于她口中的性欲,而是蕴藏了爱恋之情,不是吗? 而我却说了什么「你并没有那么喜欢我吧」,把人家给打发掉了。 没讲出口的话,根本无从知悉。我自以为对此心知肚明,却在不明白对方心情的状况下,说出「我不能和对自己没意思的人做那种事」这种断定别人内心的话来,让我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粗神经了。 「来,吉田,牛肝烤好了喔。」 「咦,不会太快了吗?」 「牛肝这种东西,就是要烤半熟才好吃呀。」 神田学姐拿自己的筷子夹起炭烤炉上的牛肝,放在我的小碟子里。 「你吃吃看。」 在学姐的劝邀之下,我以筷子夹起软嫩的牛肝,战战兢兢地送入口中。 牛肝只有外侧烤得粗粗硬硬的。一咬下去,苦味便和软绵绵的口感一同在我嘴里迸发开来。 牛肝有这么苦吗——这样的感想在我心中油然而生,但我并未感到不快。每当那块口感有如果冻般柔嫩的肉缠绕在我的舌头时,苦味和鲜味便同时涌了上来。 「它苦苦的……好好吃喔。」 听完我这么说,学姐「嗯嗯嗯」地不断颔首,脸上还浮现爽朗的笑容。 「就是说吧。」 假使那天我真的和神田学姐上宾馆的话,我会和她有一段崭新的未来吗? 想到这儿,随即觉得愚蠢透顶。 我已经做出了选择啊。我不能把它当成没发生过,而眼前的学姐也没有旧话重提的意思。 无论多么后悔,事情都过去了。针对无可挽回的状况,想再多也无济于事。 「从前我很讨厌带有苦味的食物……近来却开始觉得其实还不赖了。」 语毕,学姐大快朵颐着半生不熟的牛肝。即使重新定睛一看,她也依然是个美女。 第13话 追踪 固然不差,却也没有好到超乎预期——我的感想是这样。 离开电影院的我伸了个懒腰,接着自顾自地点点头。 不过,这部作品和预告所感受到的气氛完全一致,所以我并不会有浪费钱的感觉。它挺能让人投入感情,又让我好好哭了一场,应该说心情上觉得很「划算」。 也许是因为最近我认真工作的情形变多了,平日下班后前往电影院的次数也跟着减少,导致看电影这档事在我心目中,已经彻底成为假日活动了。 在我进入电影院前,太阳才刚刚开始要下山,如今天色整个都暗下来了。 「……肚子饿了耶。」 回家再弄点什么吃也很麻烦,干脆在车站前解决吧——内心这么想的我,环顾起周遭来。话说回来,我顶多只有看电影和追着吉田前辈来才会到这座车站,因此不太清楚这里有什么样的餐饮店。 当我思索着自己想吃什么,以目光东张西望地寻找店家的时候,突然有一道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 那名少女拿着超市的塑胶袋,朝这边走了过来。尽管我是第一次见到便服打扮,不过那是沙优没错。略微低着头的她忽然抬起视线,和我正面相对。 「啊……」 虽然听不见声音,可是她显然露出了这样的嘴型。 接着她小跑步靠了过来。 「柚叶小姐,晚安。」 「晚安,你在买东西呀?」 窄管七分牛仔裤及白色长版上衣,衬托出沙优清爽的氛围。这套衣服会不会也是吉田前辈买给她的呢——想到这里我便立刻打住了。就算是又怎么样呢? 「对,冰箱里头空空如也了。」 沙优这么说着,并露出苦笑。感觉她已经完全熟悉吉田前辈家的家务事,提着超市袋子的样子看起来格外地有模有样。 「你居然天天都在做家事,真了不起耶。」 「不……没什么了不起的。」 我开口称赞沙优,于是她便伤脑筋地缩起了肩膀。看来她是真心如此认为,而不是在跟我客气。真是个谦虚的孩子。 「柚叶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喔,我刚刚在看电影啦。」 「你喜欢看电影吗?」 听沙优这么一问我才想到,我不仅一次也未曾和这孩子聊过这样的话题,甚至连交谈都几乎没有过。因为我无时无刻不注意着吉田前辈的关系,意识之中不由自主地随时都有着沙优的存在。我并不太清楚沙优的为人,而她也同样对我了解不深。 「喜欢呀。我经常到这家电影院来呢。」 「原来如此……所以才会在这儿呀。」 沙优不断反复地连连点头,一副莫名了然于心的样子。接着她抬起头来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表情却突然僵住了。沙优望向我背后的远处,身子一动也不动。 就在我介意起来而打算转身过去的时候,沙优瞬间靠了过来,寻求我的保护。 「咦,怎么啦?」 沙优不自然地低着头,语气略微颤抖地回答我的提问。 「有人在找我,他在你后面很远的地方。」 「你认识对方?」 「……是的。」 你不想被他发现对吧?——我本想这么问,却作罢了。这是因为只要看到她的模样就知道了,无须特地询问。 尽管立刻离开这里才是上策,可是就这么让她回到吉田前辈家,结果却反倒遭致尾随的话,那也很糟糕。 「那个人感觉会注意到这里吗?」 「不……他好像没有在看这边。」 沙优隔着我肩头移动视线望去并如此回应,于是我轻轻吁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 「那暂时把你藏在我家吧。」 「咦?」 「总之,在被发现之前,我们先移动吧。你就躲在我后面走。低下头的同时,要尽量走得自然一点喔。」 忘记是什么时候,我曾在电影里看过易容变装的抢匪,试图利用此种移动方式躲避警方包围,于是我把这套教给了沙优。虽然到最后那名抢匪还是落网了,但细枝末节的小事在这关头并不重要。 就在我们一声不吭地前往车站并穿过剪票口时,我向沙优问道: 「感觉应该不会穿帮吧?」 「是的……大概。他似乎也没有追过来的迹象。」 「这样呀,太好了。我家从这儿搭两站就到了,暂且先去避难吧。」 「那……那个……」 我们聊着聊着,并要走下月台搭车到离我家最近的车站时,沙优停下了脚步。 反复欲言又止了数次之后,沙优低声说: 「谢谢你……」 挂着一脸极其过意不去的神情所表达的谢意,令我自然而然地流泄出叹息。 「唉……用不着道谢啦。」 我靠近沙优,拍拍她的肩膀。 虽然她发现有人追来时,会孩子气又天真地反射性躲在我身边,可是一旦冷静下来后,顾虑别人的念头却胜过了那个部分。 「但这件事明明跟你没有关系……」 「哈哈,的确。」 关于这点,我也如此认为。我根本不晓得那个人基于何种理由在追她。坦白讲,就算沙优在那儿被对方抓到某个地方去,也压根儿和我无关。反倒是吉田前辈当下最为关心的事物消失,对我而言或许是好事一件……奇怪,我干嘛要帮助这孩子呢?脑中浮现这样的疑问,不过我努力将它排除掉了。 更重要的是,我有一句话想说。 「正是因为和自己毫无关系,我才会忍不住不负责任地出手相助呀。而你也因此可以暂时得救的话,那就好啦。」 听我如此断定,沙优霎时间先是愣愣地张大嘴巴,之后才频频点头如捣蒜。 「真……真是谢谢你。」 她展现出略显腼腆的笑容,又再次道了声谢。 我那番话带有「别放在心上」的意义,以及「往后的事我可是完全不负责喔」的叮咛。我想她必定接收到了两种层面的涵义,那样子告诉她也会比较轻松吧。 无论如何,差别就只有是否开口提及。我并没有对她负起责任来的义务,而且我也丝毫不带有那样的打算。倘若事先讲清楚可以让彼此心无罣碍,那么说出来是再好不过的了。 内心这么想的我,忽然觉得莫名愚蠢了起来。 我到底是在对谁辩解呀? 发出苦笑的我侧眼看向沙优,只见拿出手机的她,凝视着画面僵住了。她脸上明显露出了困扰的模样。 「怎么啦?」 「啊……没有……那个……」 目光左顾右盼地犹疑了一阵子之后,沙优才稍稍把手机拿起来。 「我想说……要来联络吉田先生一下。」 「那就通知他呀。」 「不,那个……我不晓得该怎么开口才好。」 她讲得实在不清不楚。我掌握不太到她的话中之意,于是歪过了头去。 「照实写不就好了?『有人在追赶我,所以我要请偶然碰到的三岛柚叶让我躲在她家里~』这样。」 「呃……」 听完我讲的话,沙优仍是伤脑筋地吞吞吐吐。见状,我才终于恍然大悟。 她是想瞒着吉田前辈「有人正在追着自己」的事实吧?我不明白有何隐瞒的必要,但我也不知道其他还有什么让沙优不想联系吉田前辈的理由。 不管怎么样,毕竟对方是沙优。我想她应该不是基于自私自利的理由,而不愿联络吉田前辈吧。 我叹了口气,拿出自己的手机来。沙优一脸呆愣地看着我的动作。 「总之,要是不通知一声的话,他又会到处找你啦。」 「说得也是喔……」 「所以,就由我来随口胡诌一下……」 我打完讯息后,拿给沙优看。 『我要跟你借一下沙优。如果你希望我还回去的话,就到我家来接她。』 看到文章内容的沙优瞪圆了双眼。 「我来联络他好了。前辈知道你暂时待在我那边的话,他也能放心吧。毕竟我们俩都是女生呢。」 听我这么说,沙优先是困窘地笑了一下,才说:「真的很谢谢你的帮忙。」 我唉声叹气地送出了讯息。 真的就跟前辈告诉我的一样。明明伤透脑筋的人是自己,沙优却净是在关心别人。这孩子自然而然地做出了有些人即使长大成人也不会做的事。我这不是在出言夸奖,也并非在贬低她。 听见一道广播之后,电车开进了月台来。 由于电车车门打开了,我先是等人家下车之后,才比沙优早一步搭上车,并戏谑地对她伸出了手。 「来,公主殿下。」 听到我这么说,沙优才露出今天第一个表里如一的笑容,握住了我的手。 第14话 热牛奶 「你喜欢喝咖啡吗?」 到家后,我让沙优坐在沙发上,接着拿茶壶装水,再放到瓦斯炉上点火。 听我一问,沙优摇了摇头。 「我不太喜欢苦苦的东西。」 「这样呀……那喝热牛奶吧。总之你最好先喝点温暖的饮料,让自己平静下来。」 沙优一副「热牛奶就没关系」的样子颔首应允,因此我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倒入耐热杯中。接着我把杯子放入微波炉里,再按下饮料专用的加热键。 虽然建议她喝点温暖的饮料是很好啦,可是一直到刚刚都空无一人的家中莫名地潮湿,在这种状态下喝温的东西感觉会飙出一身汗。我拿起丢在桌上的遥控器启动空调,设定成「除湿」模式。 我瞄向沙优,发现她有些不自在地缩在沙发角落。也许是我多心了,看起来她连肩膀都缩了起来。我心想:感觉她的个性真的成天都在劳心伤神呢。 听见微波炉发出声响,我把杯子拿了出来。杯身的一部分变得奇烫无比,令我不禁说出了一声:「好烫。」 「你……你没事吧?」 「不要紧、不要紧,因为这台微波炉是便宜货嘛。」 我一面回应,同时以手势告诉从沙发上站起身的沙优说「你坐着就好」,于是她再度有所顾虑地坐了下去。 隔了一会儿之后我戳了戳杯子,发现温度已经降低到握住也不打紧了。 我把装有牛奶的杯子,拿到沙发前面的那张桌上去。 「来,请用。」 「谢……谢谢你。」 当我脸上掺杂苦笑,望着沙优不停低头道谢时,这次轮到茶壶响了起来。这个时间点真是凑巧。 看完电影后,我无论如何都想喝杯咖啡。拿出自己中意的咖啡粉,在滤杯上头安装了滤纸后,把粉倒进里头去。 接着我把滤杯放在咖啡储存壶上头,再倒一点热水进去。稍微闷蒸一下咖啡粉后,这次我才缓缓地注入许多热水。我很喜欢这时候飘散出来的香味。 「啊……」 坐在沙发上的沙优低声惊呼后,转头朝向我这里。 「好香喔。」 「对吧。」 「虽然我不爱它的滋味……不过这个气味我喜欢。」 「那真是太好了。」 我们俩的对话就此再次中断。然而,与其说是「尴尬的沉默」,感觉更像是「彼此不发一语罢了」。我偷偷觑向沙优的表情,发现她看似要比数分钟之前放松了一些。 壶里头累积了足够的咖啡,于是我将滤杯放在流理台上,再把壶中的咖啡倒了一些在自己的杯子里。雪白的蒸气缓缓窜起,同时咖啡的香气再次浓郁地挑动着我的嗅觉。 我吸了一口气,而后吐了出来。 我拿着杯子坐到沙优身旁。回想起来,这张沙发或许是第一次有两个人以上入座。原先觉得它一个人坐显得太大,可是两人一起坐又感觉有些狭窄。 之后的几分钟,我们俩默默地啜饮着咖啡和热牛奶。 接着,我总算开口说道: 「好像有人在追着你跑耶。」 语毕,沙优也面露苦笑。 「是耶。」 「我姑且问你一下。」 我调整着语调抛出问题,避免语出苛责。 「你应该不是犯了什么罪才在逃跑吧?」 面对我的疑问,沙优猛烈地左右摇头。 「我没有做什么犯法的事情!只是……」 沙优说到这里,便开始支支吾吾的。她的目光在地上游移不定,好似在慎选着遣词用字。即使我等沙优接着说下去,她也迟迟不肯开口。见到她显然伤透脑筋的模样,我不禁叹出气来。我并不是想欺负她呀。 「我不会过问详情啦,毕竟吉田前辈已经告诉我大致上的情形了。」 说着说着,我抚摸起沙优的头。这时她才像是平静下来似的轻轻吐了口气,并以几乎要消逝的嗓音说了句:「谢谢你……」 我有从吉田前辈那边听说粗略的来龙去脉。沙优是从挺远的地方离家出走而来,好几个月都没回家了。这样的她正住在吉田前辈家里。 而恐怕是家人或某个关系相近的人,开始追着她来了。她之所以不愿意提及,我想理由一定是因为吉田前辈也不晓得这件事。 「不过呀,不管怎么样——」 我摸着沙优的头,说道: 「既然有人追来,就表示宽限期所剩无几了。」 由大人的角度来看,可以很轻易地察觉。然而,沙优八成就真正的意义上来说并不清楚。 从立刻注意到追兵这点来看,恐怕沙优也很清楚,有人开始在追查自己的下落了。不然的话,毫无自觉的人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察觉到那个「尚未发现自己,可是正追寻而来的人」。 沙优是在知道某人追着自己跑的状况下,还那么悠哉地在购物。不仅如此,她似乎还瞒着吉田前辈这件事。 当事人实在太过缺乏紧张感了。 然而,沙优却低下了头,如此回应: 「我明白。」 「咦?」 沙优这句话令我不自觉地发出了声音来。大概是对我的反应心生疑惑,沙优抬起头看着我。 「你真的明白?」 「是的。」 「……不,可是,你说自己心知肚明,却那么悠悠哉哉地在买东西。」 我有注意到自己的话语当中明显蕴藏了类似于焦躁的情绪,但我却莫可奈何。实际上我就是感到焦躁。 「因为操持家务就是请吉田先生让我借住在家里的条件……无论是什么样的情形,我都不能跳过不做。」 「不,现在怎么想都不是那种时候呀。」 她的回答让我更加烦躁了。就算不做家事吉田前辈也不会死,而沙优也不会因此被赶出去吧。都到了这个关头,我不明白她还那么讲究原则的意义何在。 「那你和吉田前辈之间的关系,你打算怎么处理?」 「关……关系是指?」 我感觉自己讲话愈来愈快了。 「关系就是关系啦。你应该很清楚吧?你们俩已经在精神层面上依赖着彼此了呀。忽然遭到拆散,有办法好好过下去吗?」 我到底在说什么呢?把这些话告诉毫无自觉的沙优要干嘛?我脱口说着显然没有必要提及的事情。尽管内心知道却停不下来。我就是对没有自觉的她感到一肚子火。 「这个……」 面对吞吞吐吐的沙优,我抛出了更多话语逼问她。 「你是怎么看待吉田前辈的?单纯当成恩人?又或是恋爱对象?」 我一鼓作气地如此问道,同时我丢在桌上的手机发出了震动声响。我咂了个嘴拿起手机,发现是吉田前辈传了讯息过来。 『呃,现在是什么状况?是说,我根本不晓得你家在哪儿啦。』 我想也是啦,毕竟你对我一点兴趣也没有嘛。 我打开通讯软体,输入了自家住址后传给吉田前辈,接着再次把手机搁在桌上。 在这段期间之中,沙优都不发一语。 「总之,你是带有某个目的而离家出走,最后来到吉田前辈家对吧?你顺利达成那个目的了吗?在毫无斩获的情形下被带回家,对于你的人生,以及在这儿把时间花在你身上的人而言,是有意义的吗?」 谴责沙优的话语接二连三地冲口而出,甚至连我都感到惊讶。 这只是佯装成说教的自我满足罢了,我心里头很清楚。即使如此,我却无法住口。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眼前这个「毫无自觉的人」。 听闻我的质问,沙优就只是不断地飘移着视线。她看似当真觉得很困扰,同时也像是在认真寻找着答案。 用不着回答无妨,因为我是明知故问。当沙优还留在吉田前辈家的这个当下,她心中就根本没有答案,也尚未做好心理准备——这点事情我很清楚。 一想到这里,突然觉得愚蠢了起来。 我真的是个坏心眼的大人。 「抱歉……你不用回答也没关系。」 听我一说,沙优便露出无法衡量话中意图的绝妙神情看着我。我脸上浮现出苦笑,接着摇头说道: 「我讲的话有点太刁钻了。」 我这句话令沙优略显惊讶地张开了嘴巴。她先是讲了一句:「不,没那回事。」之后像是若有所思似的沉默了下来。 沙优一定以为,我当真是出于亲切的心态在对她提问吧。 她真的是个老实的好孩子,同时也很可怜。 吉田前辈是被她这股令人怜悯的感觉给攻陷了吗?想到这里,我更加厌恶自己的恶劣个性了。 桌上的手机晃了一下 ,八成是吉田前辈回了「我现在过去」这样的内容吧。视若无睹的我,喝了一口咖啡。咖啡的苦味以及淡淡的香甜芬芳,稳定着我的情绪。 「……你最好趁冷掉前赶快喝一喝。」 我指着放在沙优面前的那杯热牛奶说,于是她默默点头,拿起了杯子。就我个人来说,没有比凉掉的热牛奶更难喝的饮料了。 我们两人又有好一阵子都在喝着饮料,一句话也没讲。 我以稍稍冷静下来的脑袋思索着。 就像我爱上吉田前辈,开始满脑子想着他的事情一样,一度萌生的情感不可能会毫无来由地消失掉。既已诞生的事物,直到死去或被扼杀为止,都会持续存在那里。 感觉沙优和吉田前辈是以一种「特别的情谊」所联系着,这是我和前辈之间所没有的。那是友情、怜惜之情,抑或是恋爱情感,我无从判别。 然而,他们孕育着此种「特别的情谊」,双方却都对此毫无自觉。不仅如此,那段关系明明都快要莫名其妙地结束了,他们却未试着拼命抵抗或逃避,这点让我气得无以复加。 几分钟前我还搞不清楚理由,只是一个劲儿地感到愤慨,现在已经不一样了。厘清了自个儿的思绪后,我逐渐找回了冷静。 「事后才察觉到就太迟了喔。」 我打破了数分钟的沉默,开口如是说,隔壁的沙优便把目光对着我。 「我想,对一个女高中生讲这种话,你多半也无法领会就是了。」 实际上,就算我还在读高中时听到这些话,铁定也无法确切地理解话中之意吧。尽管心中这么想,无论如何都想讲出口的我,依然把它化成了言语。 「有些人只有现在才见得到,而有些事当下才做得到喔。」 语毕,沙优一副猛然回神似的稍稍张着嘴,于是我继续说了下去。 「纵使往后还能见到那个人,届时或许已经办不到你目前想做的事了。」 人们之所以无法想象未来,是因为我们的时间单位随时都处于「现在」。「现在」是绵延不断的,蓦然回首便会发现时间已流逝了。我们不会晓得现今的心情会持续到什么时候;现在碰得到的人,不知道哪天就见不到面了。即使事后懊悔着「当时没有那么做」,也无可挽回了。 我眯细眼睛,狠瞪着沙优。 「沙优,你向自己无能为力的现实做出反抗了不是吗?你卯足全力,从死心断念地裹足不前的状况中逃出来了不是吗?」 逃到了这种地方来。 就正常来想,一个女高中生离开父母亲身边活了半年以上,其精神力非同小可。这表示,她是在不惜如此心力交瘁的情形下,从那个无论如何都想逃避的现实中跑出来。 许多人尽管觉得生活不如人意,却未能努力解决,也没有逃离的体力,就只是逆来顺受地逐渐沉沦下去。即使是在同龄者之中,我也认识很多这样的人。最起码就我的价值观来看,沙优远远海放了那些人。 我不认为这样一场视死如归的逃亡戏码,可以随随便便地落幕。 「你当下想做的事情,就只有你自己才晓得。」 听完,沙优的眼瞳摇曳了一下。 「除了你之外,没有人会告诉你自己的心声。」 「……是的。」 沙优轻声回应,并点了点头。 「既然没有时间的话……那么你必须认真思考当下想做的事为何。」 当我如此断定后,沙优先是略微湿了眼眸,才低下头再次颔首。 「好的……!」 见到沙优带着鼻音应允,我又再度摸了摸她的头。 低了一会儿头的沙优,忽然抬起头来看向我。 「真的跟吉田先生所说的一样呢。」 「呃?」 吉田前辈的名字突然被搬出来,让我不禁发出怪叫声。 沙优挂着略显羞赧的表情,模仿吉田前辈的语气说: 「『那家伙很懂怎么过生活。她的观点、思绪、行动都远远比我要实际许多,很厉害啊』——他先前曾经这么透露过。」 「啊……这样……」 沙优令人始料未及的话语,使我感到脸颊温度升高了。我都不晓得,原来吉田前辈是这么看我的。 忽地感觉到视线,我望向沙优后心跳漏了一拍。 她看着我,脸上浮现出的表情令人联想到「会心一笑」这种情感。而她轻轻皱起的眉头,似乎散发着哀愁。 望见她的模样,我感觉好像某种东西连接了起来。 据说沙优也曾见过后藤小姐。若是如此,她应该有察觉到后藤小姐对吉田前辈抱持着相当大的好感。而我和沙优在不知道彼此聊着相同人物的状况下,在公园里互相吐露心声。换句话说,她明白我对吉田前辈的心意。 这么一来,沙优就并非对自己的心情一无所知了,不是吗? 尽管她其实有发现到自己对吉田前辈的感觉……仍然—— 「沙优。」 「什么事?」 听到我呼唤,沙优自然而然地偏过了头去。方才那个难以言喻的神情,已经不晓得消失到哪儿去了。 「难不成……」 门铃在我开口说话的同时响起。 我忽地看向手机,发现画面亮了起来。 『我到了喔。』 是吉田前辈传了讯息过来。 「……未免太快了吧。」 他该不会是跑过来的吧——心中这么想的我走向玄关打开大门。 「……嗨。」 「你来得真快呢。」 果然不出我所料,上气不接下气的吉田前辈站在门前。接着他焦急地说道: 「沙优呢?」 「……喔,她在啦。我们俩在车站前面巧遇,想说站着聊也不妥,就请她到我家来玩了。对吧!我说得没错吧,沙优!」 我转过头去大声喊道,于是沙优也从玄关看得见的位置探出了头来,并颔首帮腔说了句:「对……对呀!」沙优和吉田前辈不一样,用不着特别打暗号也会自然配合我,所以很轻松愉快。我寻思:她明明骨子里就很正直,可是却很习惯做这种事耶。 我把目光转回吉田前辈身上,而后心想「唉唉,要是再晚一点回头就好了」。 前辈这张表情我曾经在电影里头看过,那简直就像是「与挚爱久别重逢的主角」一样。沙优在吉田前辈心目中愈来愈重要一事,我自认从他的行为举止中便已经清楚明白了。只不过,像这样大剌剌地摊在自己眼前,还是让我觉得很难受。 「……你要进来坐坐吗?」 纵然我早已明白答案,还是提问了。 「不,我只是来接她的。」 「也是呢。」 我做了个平淡的回应,接着转身望着沙优那边。 「热牛奶喝完了吗?」 「啊,我喝完了。多谢招待。」 「别客气……那么,既然吉田前辈都来了,你差不多该回家啦。」 「好的,那个……」 沙优站了起来,对我低头致意。 「今天真的很谢谢你的照顾。」 沙优这番话令我心中隐隐作痛。 她干嘛要向我道谢呢?我只是擅自把人带过来,然后不负责任地讲了一些话罢了。我的心情益发变得愁云惨雾。 「不会……你要加油喔。」 我拼命挤出来的话语,就只有这样。 沙优提着超市的袋子,试图以单手穿鞋。吉田前辈瞄了一眼之后,便一声不吭地从沙优手中拿走了塑胶袋。 「谢……谢谢你。」 「快把鞋子穿上吧。」 我自然而然地从他们之间的对话中别开目光。自然到让我五味杂陈的地步。 沙优穿好鞋子后站了起来。 「打扰了。」 「不会,再见喽。」 尽管日后会不会再相见也很难讲,不过我还是这么说了。沙优也带着笑容颔首,回了一句:「再见。」 「那就明天见啦。」 吉田前辈举起一只手看着我。 「啊,虽然我都把住址告诉你了,但你可不能拿来跟踪我喔。」 「才不会咧,笨蛋。」 「嘿嘿,那么晚安啦。」 我像是要逃避他的视线般打趣地说着,而后关上了玄关大门。 他们俩步行离去的声响,隔着门扉传来。 过了几秒钟,当我再也听不见脚步声的时候,我的双脚骤然使不上力,就这么直接瘫坐在玄关。 「……太狡猾了。」 甫一回神,我已经如此低喃着了。 「……到底为什么呀?这也太诈了吧。」 才想说眼眶一热,转眼间泪水便沿着脸颊流下来了。视野整个扭曲了起来。 我喜欢上 吉田前辈时,他早已迷上后藤小姐了。这点我束手无策。因为在我进公司之前,他们俩就已经认识,一同相处了好一段时间。我没有办法回到那一刻介入其中。那是日积月累的差异,我只能努力由其他地方找到缺口突破——我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如此接受了。 这次则是沙优出现了。经历过一场单单仅是「巧合」的相遇后,他们忽然开始过着与同居无异的生活,而如今吉田前辈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沙优身上。他对后藤小姐的情意变得模糊不清,同时还担心起沙优的未来。而我从他的神色之中理解到,他对沙优的情感已经来到和恋爱仅有毫厘之差的地步了。 另外还有一个叫神田小姐的高中友人也现身了。吉田前辈对她投以的视线,和我截然不同。那是看着心仪女子的眼神。 究竟是为什么呢? 「大家都好诈……奸诈死了。」 奸诈狡猾。 我的心中满溢着这个词。 「我也很喜欢前辈呀。我的心意明明就不会输给任何人……」 好想把这份在心底躁动不已的热情,以谁都看得见的方式展现出来。 吉田前辈的心意在与我无关之处摇摆着,而那和我的心情丝毫搭不上关系。我一直都在注视着他,可是动摇着他内心的中枢,却没有我的存在。 这样不是很奇怪吗? 「假如问题不是出在认识的先后……那为什么我不在其中呢?」 我把话讲出口之后,喉咙便烫得好像要烧起来一般,眼泪也流得很惊人。我抽抽噎噎的,十分难受。 我觉得「事实比小说还要离奇」这句话说得真好。 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不像恋爱小说一样有着安排妥当的「伏笔」或「契机」。当中根本没有明确的理由,就只是自然地互相吸引并衔接起来罢了。 这份事实,对于一个被排除在外的人来说,实在太过残酷了。 我就这么坐在玄关嚎啕大哭。 心想:自己这辈子头一次哭得这么惨。 第15话 电线杆 当我们从离家最近的车站返回家里的途中,至今一直呆愣愣地不怎么说话的沙优,突然主动开口了。 「吉田先生,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无论如何都想做的事呢?」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提问,我歪头感到不解。 「这是怎样?」 「你别问那么多了,快想想嘛。」 无论如何都想做的事——这个问题实在太过笼统了。我再三强调过,自己真的是个毫无嗜好的人,也没有特别想买什么东西的欲望。目前的工作本身很有趣,因此我也不太有继续出人头地的打算。 即使动脑思索,也想不到什么了不起的渴望。 「我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耶。」 听闻我的答复,沙优先是轻笑出声,才说了一句:「这样呀。」 「啊……」 忽然想到的我开口说道: 「硬要讲的话,就是我想睡个一星期左右吧。」 语毕,沙优放声笑了出来。看来我似乎戳到她的笑点了。 「这是怎样呀,好没意义。」 「真是抱歉喔。」 沙优频频笑了一阵子之后,骤然指着我的前方。 「那个。」 「嗯。」 沙优拔腿跑到前面不远处的电线杆前,再回过头望着我。我想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而仔细端详着电线杆,接着才恍然大悟。 「我和吉田先生是在这儿相遇的呢。」 「……嗯,是啊。」 没错,这里便是我初次遇见沙优,并且将她捡回家的地方。我眯细双眼,回忆起当时的情形。虽说如此,但我那时不但喝醉了,而且事情都过了好几个月,因此记忆相当模糊。重新在我脑海里复苏的,只有沙优那张傻气笑容,以及毫不遮掩的黑色内裤。 「从那之后已经过了很久呢。」 我喃喃说道,于是沙优也面露有些腼腆的笑容,不停点着头。 当我们不发一语地伫立在电线杆前几秒钟之后,沙优轻声说道: 「我呀,每次都会对其他人报上不同的名字喔。」 听不懂沙优话中之意,我偏过头去,她便维持着柔和微笑继续讲了下去。 「每当我跟不同的人借住,都会使用不同的假名。」 喔,原来是这个意思——就在我如是想的同时,回想起从前和「矢口恭弥」之间的交谈。这么说来,他是用「美雪」这个名字称呼沙优。这表示,沙优是对那小子报出这个名字吗? 「可是,当你问到我的名字时,我却脱口说出本名了……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是为什么呢?」 沙优眯起眼睛,回忆当时的状况说道。我则是愣愣地望着她的侧脸。 「刚开始我消极地想说,本名都讲出去了,可能没办法继续逃跑了。」 说到这里,沙优抬起了目光看着我。在头顶上的电线杆灯光照耀下,沙优显得莫名梦幻。 第16话 造访 感觉门铃好像在响。 模模糊糊地在我脑中响起的电子音效,使大脑透露出不悦的感觉。虽然音量不怎么大,却让我觉得格外刺耳。 门铃声再度响了起来。这次不是「感觉」,我确切无疑地知道它在响。音量听起来比刚刚更大声,实在很吵。 当门铃三度响起时,我的眼睛整个睁开来了。 「啊……?」 我在蒙眬不清的视野中寻找闹钟。眯起双眼看向它,发现时钟正好指着七点。 「……啧,是谁啊?」 这么早,显然不是陌生人会来按门铃的时间。没常识也该有个限度。 一旁的沙优,也发出呻吟声坐起了身子。 「是快递吗……」 沙优口齿不清地这么说着,使我忍不住笑出来。 「他们才不会在这种时间送件啦……而且我根本什么也没买啊。」 我低声回应后抓了抓头。 如果是推销员之类的话,不理他就会自行离去了吧——如此心想的我坐在床上发呆,结果门铃又响了。 这实在是让人恼火。 「我去看一下。」 我大步走向玄关,想说要跟对方抱怨个两句。 「谁啊……你以为现在几点——」 发着牢骚打开门后,顿时哑然无言。 一名身穿西装的年轻男性出现在我面前,其身后站着一个体格壮硕的墨镜男子,明显做着保镳那类的打扮。 「……咦,你们要干嘛?」 面对装扮显然非比寻常的两名男子,我也心生警戒。 「大清早打扰您了。我想说若非这段时间,就没办法跟您好好聊聊。」 青年以格外谦恭有礼的口吻说着,而后从怀里取出名片递给我。 「敝人是荻原食品的董事长——荻原一飒。」 「喔……」 接过名片的我,内心更加困惑了。说到荻原食品,应该就是那间相当知名的冷冻食品制造商没错。这种公司的社长,怎么会跑到我家来? 当我愣愣地凝视著名片时,忽然联想到一件事。 「荻原……」 就在我定睛望向这两个字的瞬间,大脑就醒了过来。我猛然抬起头,和脸上挂着骇人笑容的年轻社长对上了眼。 「我是荻原沙优的哥哥。」 社长如此清楚明白地说完,表情便倏地一变。他狠狠瞪着我说: 「我是来接沙优的。」 听他这么一讲,我回过头去便发现沙优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呆立在后面。光是这样,我就知道这个人确实是沙优的哥哥了。 我心想:这一刻终于来临了吗? 眼前的年轻社长,便是肉眼明确可见的「逃亡生活时限」。 不知为何,我脑中浮现出沙优的「傻气」笑容,随后又消逝了。 感觉门铃好像在响。 模模糊糊地在我脑中响起的电子音效,使大脑透露出不悦的感觉。虽然音量不怎么大,却让我觉得格外刺耳。 门铃声再度响了起来。这次不是「感觉」,我确切无疑地知道它在响。音量听起来比刚刚更大声,实在很吵。 当门铃三度响起时,我的眼睛整个睁开来了。 「啊……?」 我在蒙眬不清的视野中寻找闹钟。眯起双眼看向它,发现时钟正好指着七点。 「……啧,是谁啊?」 这么早,显然不是陌生人会来按门铃的时间。没常识也该有个限度。 一旁的沙优,也发出呻吟声坐起了身子。 「是快递吗……」 沙优口齿不清地这么说着,使我忍不住笑出来。 「他们才不会在这种时间送件啦……而且我根本什么也没买啊。」 我低声回应后抓了抓头。 如果是推销员之类的话,不理他就会自行离去了吧——如此心想的我坐在床上发呆,结果门铃又响了。 这实在是让人恼火。 「我去看一下。」 我大步走向玄关,想说要跟对方抱怨个两句。 「谁啊……你以为现在几点——」 发着牢骚打开门后,顿时哑然无言。 一名身穿西装的年轻男性出现在我面前,其身后站着一个体格壮硕的墨镜男子,明显做着保镳那类的打扮。 「……咦,你们要干嘛?」 面对装扮显然非比寻常的两名男子,我也心生警戒。 「大清早打扰您了。我想说若非这段时间,就没办法跟您好好聊聊。」 青年以格外谦恭有礼的口吻说着,而后从怀里取出名片递给我。 「敝人是荻原食品的董事长——荻原一飒。」 「喔……」 接过名片的我,内心更加困惑了。说到荻原食品,应该就是那间相当知名的冷冻食品制造商没错。这种公司的社长,怎么会跑到我家来? 当我愣愣地凝视著名片时,忽然联想到一件事。 「荻原……」 就在我定睛望向这两个字的瞬间,大脑就醒了过来。我猛然抬起头,和脸上挂着骇人笑容的年轻社长对上了眼。 「我是荻原沙优的哥哥。」 社长如此清楚明白地说完,表情便倏地一变。他狠狠瞪着我说: 「我是来接沙优的。」 听他这么一讲,我回过头去便发现沙优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呆立在后面。光是这样,我就知道这个人确实是沙优的哥哥了。 我心想:这一刻终于来临了吗? 眼前的年轻社长,便是肉眼明确可见的「逃亡生活时限」。 不知为何,我脑中浮现出沙优的「傻气」笑容,随后又消逝了。 感觉门铃好像在响。 模模糊糊地在我脑中响起的电子音效,使大脑透露出不悦的感觉。虽然音量不怎么大,却让我觉得格外刺耳。 门铃声再度响了起来。这次不是「感觉」,我确切无疑地知道它在响。音量听起来比刚刚更大声,实在很吵。 当门铃三度响起时,我的眼睛整个睁开来了。 「啊……?」 我在蒙眬不清的视野中寻找闹钟。眯起双眼看向它,发现时钟正好指着七点。 「……啧,是谁啊?」 这么早,显然不是陌生人会来按门铃的时间。没常识也该有个限度。 一旁的沙优,也发出呻吟声坐起了身子。 「是快递吗……」 沙优口齿不清地这么说着,使我忍不住笑出来。 「他们才不会在这种时间送件啦……而且我根本什么也没买啊。」 我低声回应后抓了抓头。 如果是推销员之类的话,不理他就会自行离去了吧——如此心想的我坐在床上发呆,结果门铃又响了。 这实在是让人恼火。 「我去看一下。」 我大步走向玄关,想说要跟对方抱怨个两句。 「谁啊……你以为现在几点——」 发着牢骚打开门后,顿时哑然无言。 一名身穿西装的年轻男性出现在我面前,其身后站着一个体格壮硕的墨镜男子,明显做着保镳那类的打扮。 「……咦,你们要干嘛?」 面对装扮显然非比寻常的两名男子,我也心生警戒。 「大清早打扰您了。我想说若非这段时间,就没办法跟您好好聊聊。」 青年以格外谦恭有礼的口吻说着,而后从怀里取出名片递给我。 「敝人是荻原食品的董事长——荻原一飒。」 「喔……」 接过名片的我,内心更加困惑了。说到荻原食品,应该就是那间相当知名的冷冻食品制造商没错。这种公司的社长,怎么会跑到我家来? 当我愣愣地凝视著名片时,忽然联想到一件事。 「荻原……」 就在我定睛望向这两个字的瞬间,大脑就醒了过来。我猛然抬起头,和脸上挂着骇人笑容的年轻社长对上了眼。 「我是荻原沙优的哥哥。」 社长如此清楚明白地说完,表情便倏地一变。他狠狠瞪着我说: 「我是来接沙优的。」 听他这么一讲,我回过头去便发现沙优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呆立在后面。光是这样,我就知道这个人确实是沙优的哥哥了。 我心想:这一刻终于来临了吗? 眼前的年轻社长,便是肉眼明确可见的「逃亡生活时限」。 不知为何,我脑中浮现出沙优的「傻气」笑容,随后又消逝了。 感觉门铃好像在响。 模模糊糊地在我脑中响起的电子音效,使大脑透露出不悦的感觉。虽然音量不怎么大,却让我觉得格外刺耳。 门铃声再度响了起来。这次不是「感觉」,我确切无疑地知道它在响。音量听起来比刚刚更大声,实在很吵。 当门铃三度响起时,我的眼睛整个睁开来了。 「啊……?」 我在蒙眬不清的视野中寻找闹钟。眯起双眼看向它,发现时钟正好指着七点。 「……啧,是谁啊?」 这么早,显然不是陌生人会来按门铃的时间。没常识也该有个限度。 一旁的沙优,也发出呻吟声坐起了身子。 「是快递吗……」 沙优口齿不清地这么说着,使我忍不住笑出来。 「他们才不会在这种时间送件啦……而且我根本什么也没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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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身穿西装的年轻男性出现在我面前,其身后站着一个体格壮硕的墨镜男子,明显做着保镳那类的打扮。 「……咦,你们要干嘛?」 面对装扮显然非比寻常的两名男子,我也心生警戒。 「大清早打扰您了。我想说若非这段时间,就没办法跟您好好聊聊。」 青年以格外谦恭有礼的口吻说着,而后从怀里取出名片递给我。 「敝人是荻原食品的董事长——荻原一飒。」 「喔……」 接过名片的我,内心更加困惑了。说到荻原食品,应该就是那间相当知名的冷冻食品制造商没错。这种公司的社长,怎么会跑到我家来? 当我愣愣地凝视著名片时,忽然联想到一件事。 「荻原……」 就在我定睛望向这两个字的瞬间,大脑就醒了过来。我猛然抬起头,和脸上挂着骇人笑容的年轻社长对上了眼。 「我是荻原沙优的哥哥。」 社长如此清楚明白地说完,表情便倏地一变。他狠狠瞪着我说: 「我是来接沙优的。」 听他这么一讲,我回过头去便发现沙优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呆立在后面。光是这样,我就知道这个人确实是沙优的哥哥了。 我心想:这一刻终于来临了吗? 眼前的年轻社长,便是肉眼明确可见的「逃亡生活时限」。 不知为何,我脑中浮现出沙优的「傻气」笑容,随后又消逝了。 感觉门铃好像在响。 模模糊糊地在我脑中响起的电子音效,使大脑透露出不悦的感觉。虽然音量不怎么大,却让我觉得格外刺耳。 门铃声再度响了起来。这次不是「感觉」,我确切无疑地知道它在响。音量听起来比刚刚更大声,实在很吵。 当门铃三度响起时,我的眼睛整个睁开来了。 「啊……?」 我在蒙眬不清的视野中寻找闹钟。眯起双眼看向它,发现时钟正好指着七点。 「……啧,是谁啊?」 这么早,显然不是陌生人会来按门铃的时间。没常识也该有个限度。 一旁的沙优,也发出呻吟声坐起了身子。 「是快递吗……」 沙优口齿不清地这么说着,使我忍不住笑出来。 「他们才不会在这种时间送件啦……而且我根本什么也没买啊。」 我低声回应后抓了抓头。 如果是推销员之类的话,不理他就会自行离去了吧——如此心想的我坐在床上发呆,结果门铃又响了。 这实在是让人恼火。 「我去看一下。」 我大步走向玄关,想说要跟对方抱怨个两句。 「谁啊……你以为现在几点——」 发着牢骚打开门后,顿时哑然无言。 一名身穿西装的年轻男性出现在我面前,其身后站着一个体格壮硕的墨镜男子,明显做着保镳那类的打扮。 「……咦,你们要干嘛?」 面对装扮显然非比寻常的两名男子,我也心生警戒。 「大清早打扰您了。我想说若非这段时间,就没办法跟您好好聊聊。」 青年以格外谦恭有礼的口吻说着,而后从怀里取出名片递给我。 「敝人是荻原食品的董事长——荻原一飒。」 「喔……」 接过名片的我,内心更加困惑了。说到荻原食品,应该就是那间相当知名的冷冻食品制造商没错。这种公司的社长,怎么会跑到我家来? 当我愣愣地凝视著名片时,忽然联想到一件事。 「荻原……」 就在我定睛望向这两个字的瞬间,大脑就醒了过来。我猛然抬起头,和脸上挂着骇人笑容的年轻社长对上了眼。 「我是荻原沙优的哥哥。」 社长如此清楚明白地说完,表情便倏地一变。他狠狠瞪着我说: 「我是来接沙优的。」 听他这么一讲,我回过头去便发现沙优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呆立在后面。光是这样,我就知道这个人确实是沙优的哥哥了。 我心想:这一刻终于来临了吗? 眼前的年轻社长,便是肉眼明确可见的「逃亡生活时限」。 不知为何,我脑中浮现出沙优的「傻气」笑容,随后又消逝了。 感觉门铃好像在响。 模模糊糊地在我脑中响起的电子音效,使大脑透露出不悦的感觉。虽然音量不怎么大,却让我觉得格外刺耳。 门铃声再度响了起来。这次不是「感觉」,我确切无疑地知道它在响。音量听起来比刚刚更大声,实在很吵。 当门铃三度响起时,我的眼睛整个睁开来了。 「啊……?」 我在蒙眬不清的视野中寻找闹钟。眯起双眼看向它,发现时钟正好指着七点。 「……啧,是谁啊?」 这么早,显然不是陌生人会来按门铃的时间。没常识也该有个限度。 一旁的沙优,也发出呻吟声坐起了身子。 「是快递吗……」 沙优口齿不清地这么说着,使我忍不住笑出来。 「他们才不会在这种时间送件啦……而且我根本什么也没买啊。」 我低声回应后抓了抓头。 如果是推销员之类的话,不理他就会自行离去了吧——如此心想的我坐在床上发呆,结果门铃又响了。 这实在是让人恼火。 「我去看一下。」 我大步走向玄关,想说要跟对方抱怨个两句。 「谁啊……你以为现在几点——」 发着牢骚打开门后,顿时哑然无言。 一名身穿西装的年轻男性出现在我面前,其身后站着一个体格壮硕的墨镜男子,明显做着保镳那类的打扮。 「……咦,你们要干嘛?」 面对装扮显然非比寻常的两名男子,我也心生警戒。 「大清早打扰您了。我想说若非这段时间,就没办法跟您好好聊聊。」 青年以格外谦恭有礼的口吻说着,而后从怀里取出名片递给我。 「敝人是荻原食品的董事长——荻原一飒。」 「喔……」 接过名片的我,内心更加困惑了。说到荻原食品,应该就是那间相当知名的冷冻食品制造商没错。这种公司的社长,怎么会跑到我家来? 当我愣愣地凝视著名片时,忽然联想到一件事。 「荻原……」 就在我定睛望向这两个字的瞬间,大脑就醒了过来。我猛然抬起头,和脸上挂着骇人笑容的年轻社长对上了眼。 「我是荻原沙优的哥哥。」 社长如此清楚明白地说完,表情便倏地一变。他狠狠瞪着我说: 「我是来接沙优的。」 听他这么一讲,我回过头去便发现沙优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呆立在后面。光是这样,我就知道这个人确实是沙优的哥哥了。 我心想:这一刻终于来临了吗? 眼前的年轻社长,便是肉眼明确可见的「逃亡生活时限」。 不知为何,我脑中浮现出沙优的「傻气」笑容,随后又消逝了。 感觉门铃好像在响。 模模糊糊地在我脑中响起的电子音效,使大脑透露出不悦的感觉。虽然音量不怎么大,却让我觉得格外刺耳。 门铃声再度响了起来。这次不是「感觉」,我确切无疑地知道它在响。音量听起来比刚刚更大声,实在很吵。 当门铃三度响起时,我的眼睛整个睁开来了。 「啊……?」 我在蒙眬不清的视野中寻找闹钟。眯起双眼看向它,发现时钟正好指着七点。 「……啧,是谁啊?」 这么早,显然不是陌生人会来按门铃的时间。没常识也该有个限度。 一旁的沙优,也发出呻吟声坐起了身子。 「是快递吗……」 沙优口齿不清地这么说着,使我忍不住笑出来。 「他们才不会在这种时间送件啦……而且我根本什么也没买啊。」 我低声回应后抓了抓头。 如果是推销员之类的话,不理他就会自行离去了吧——如此心想的我坐在床上发呆,结果门铃又响了。 这实在是让人恼火。 「我去看一下。」 我大步走向玄关,想说要跟对方抱怨个两句。 「谁啊……你以为现在几点——」 发着牢骚打开门后,顿时哑然无言。 一名身穿西装的年轻男性出现在我面前,其身后站着一个体格壮硕的墨镜男子,明显做着保镳那类的打扮。 「……咦,你们要干嘛?」 面对装扮显然非比寻常的两名男子,我也心生警戒。 「大清早打扰您了。我想说若非这段时间,就没办法跟您好好聊聊。」 青年以格外谦恭有礼的口吻说着,而后从怀里取出名片递给我。 「敝人是荻原食品的董事长——荻原一飒。」 「喔……」 接过名片的我,内心更加困惑了。说到荻原食品,应该就是那间相当知名的冷冻食品制造商没错。这种公司的社长,怎么会跑到我家来? 当我愣愣地凝视著名片时,忽然联想到一件事。 「荻原……」 就在我定睛望向这两个字的瞬间,大脑就醒了过来。我猛然抬起头,和脸上挂着骇人笑容的年轻社长对上了眼。 「我是荻原沙优的哥哥。」 社长如此清楚明白地说完,表情便倏地一变。他狠狠瞪着我说: 「我是来接沙优的。」 听他这么一讲,我回过头去便发现沙优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呆立在后面。光是这样,我就知道这个人确实是沙优的哥哥了。 我心想:这一刻终于来临了吗? 眼前的年轻社长,便是肉眼明确可见的「逃亡生活时限」。 不知为何,我脑中浮现出沙优的「傻气」笑容,随后又消逝了。 后记 初次见面,我是しめさば。 我是个勉勉强强在网路上写作的人。甫一留神,才知道自己有幸出版第三集,令我战战兢兢地写着这东西。 今年(二○一八年)的夏天热得惊人,当我在写稿的时候也是汗如雨下。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我的房间没有空调,再加上还有电脑排放出来的热气。即使我有开窗、开电扇,进行了最大限度的应对措施,像今年这种气温本身就极高的情形,房里还是会无可避免地变成三温暖状态。我把房间没有空调一事当成笑话告诉责编后,他便以颇为认真的语调回了我一句:「您是在说笑对吧。」这让我感到挺逗趣,并觉得也差不多该真的来评估一下购买的可能性了。 就在我心想「今年热成这样,明年又会变得如何呢」的同时,却也有种「就算明年跟今年一样热,我也不会多么吃惊吧」的想法。「看了数十年前的报纸才知道,二十八度的日子就会被记载为『酷暑日』了」——这件事在网路上蔚为话题(据说现在要超过三十五度才会如此称呼),而纵使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那份经验便会被归纳在众人心目中名为「理所当然」的资料夹里。天经地义的状况会不断更新,而时代也随之改变下去……这点令我觉得非常有趣又不可思议,同时也有点寂寞。 希望明年的气温能够再凉爽一点就好了。 好了,接下来要致上我的谢词。 首先要感谢w编辑,在这集当中也支援着我这般缓如牛步的撰稿工作。真的很谢谢您平时的关照。不过,我觉得这次向您谢罪的次数,比平常还要来得少,算是有点进步了。 接着,衷心感谢本集也以美妙的插画勾勒出登场人物的ぶーた老师。尽管每集都如此,透过编辑大人收到插画时,我还是会感到很兴奋。 还有比我更认真阅读内文的校对人员,以及和出版事务相关的所有人,我由衷感谢各位。 最后是购买了第三集的各位读者朋友。都是托了大家的福,我才能持续出版后续集数。真的十分感谢。如果不嫌弃的话,还请各位见证吉田等人的故事到最后,那将会是我的荣幸。 但愿我所写的故事能够再次和各位邂逅,同时容我结束这篇后记。 初次见面,我是しめさば。 我是个勉勉强强在网路上写作的人。甫一留神,才知道自己有幸出版第三集,令我战战兢兢地写着这东西。 今年(二○一八年)的夏天热得惊人,当我在写稿的时候也是汗如雨下。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我的房间没有空调,再加上还有电脑排放出来的热气。即使我有开窗、开电扇,进行了最大限度的应对措施,像今年这种气温本身就极高的情形,房里还是会无可避免地变成三温暖状态。我把房间没有空调一事当成笑话告诉责编后,他便以颇为认真的语调回了我一句:「您是在说笑对吧。」这让我感到挺逗趣,并觉得也差不多该真的来评估一下购买的可能性了。 就在我心想「今年热成这样,明年又会变得如何呢」的同时,却也有种「就算明年跟今年一样热,我也不会多么吃惊吧」的想法。「看了数十年前的报纸才知道,二十八度的日子就会被记载为『酷暑日』了」——这件事在网路上蔚为话题(据说现在要超过三十五度才会如此称呼),而纵使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那份经验便会被归纳在众人心目中名为「理所当然」的资料夹里。天经地义的状况会不断更新,而时代也随之改变下去……这点令我觉得非常有趣又不可思议,同时也有点寂寞。 希望明年的气温能够再凉爽一点就好了。 好了,接下来要致上我的谢词。 首先要感谢w编辑,在这集当中也支援着我这般缓如牛步的撰稿工作。真的很谢谢您平时的关照。不过,我觉得这次向您谢罪的次数,比平常还要来得少,算是有点进步了。 接着,衷心感谢本集也以美妙的插画勾勒出登场人物的ぶーた老师。尽管每集都如此,透过编辑大人收到插画时,我还是会感到很兴奋。 还有比我更认真阅读内文的校对人员,以及和出版事务相关的所有人,我由衷感谢各位。 最后是购买了第三集的各位读者朋友。都是托了大家的福,我才能持续出版后续集数。真的十分感谢。如果不嫌弃的话,还请各位见证吉田等人的故事到最后,那将会是我的荣幸。 但愿我所写的故事能够再次和各位邂逅,同时容我结束这篇后记。 初次见面,我是しめさば。 我是个勉勉强强在网路上写作的人。甫一留神,才知道自己有幸出版第三集,令我战战兢兢地写着这东西。 今年(二○一八年)的夏天热得惊人,当我在写稿的时候也是汗如雨下。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我的房间没有空调,再加上还有电脑排放出来的热气。即使我有开窗、开电扇,进行了最大限度的应对措施,像今年这种气温本身就极高的情形,房里还是会无可避免地变成三温暖状态。我把房间没有空调一事当成笑话告诉责编后,他便以颇为认真的语调回了我一句:「您是在说笑对吧。」这让我感到挺逗趣,并觉得也差不多该真的来评估一下购买的可能性了。 就在我心想「今年热成这样,明年又会变得如何呢」的同时,却也有种「就算明年跟今年一样热,我也不会多么吃惊吧」的想法。「看了数十年前的报纸才知道,二十八度的日子就会被记载为『酷暑日』了」——这件事在网路上蔚为话题(据说现在要超过三十五度才会如此称呼),而纵使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那份经验便会被归纳在众人心目中名为「理所当然」的资料夹里。天经地义的状况会不断更新,而时代也随之改变下去……这点令我觉得非常有趣又不可思议,同时也有点寂寞。 希望明年的气温能够再凉爽一点就好了。 好了,接下来要致上我的谢词。 首先要感谢w编辑,在这集当中也支援着我这般缓如牛步的撰稿工作。真的很谢谢您平时的关照。不过,我觉得这次向您谢罪的次数,比平常还要来得少,算是有点进步了。 接着,衷心感谢本集也以美妙的插画勾勒出登场人物的ぶーた老师。尽管每集都如此,透过编辑大人收到插画时,我还是会感到很兴奋。 还有比我更认真阅读内文的校对人员,以及和出版事务相关的所有人,我由衷感谢各位。 最后是购买了第三集的各位读者朋友。都是托了大家的福,我才能持续出版后续集数。真的十分感谢。如果不嫌弃的话,还请各位见证吉田等人的故事到最后,那将会是我的荣幸。 但愿我所写的故事能够再次和各位邂逅,同时容我结束这篇后记。 初次见面,我是しめさば。 我是个勉勉强强在网路上写作的人。甫一留神,才知道自己有幸出版第三集,令我战战兢兢地写着这东西。 今年(二○一八年)的夏天热得惊人,当我在写稿的时候也是汗如雨下。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我的房间没有空调,再加上还有电脑排放出来的热气。即使我有开窗、开电扇,进行了最大限度的应对措施,像今年这种气温本身就极高的情形,房里还是会无可避免地变成三温暖状态。我把房间没有空调一事当成笑话告诉责编后,他便以颇为认真的语调回了我一句:「您是在说笑对吧。」这让我感到挺逗趣,并觉得也差不多该真的来评估一下购买的可能性了。 就在我心想「今年热成这样,明年又会变得如何呢」的同时,却也有种「就算明年跟今年一样热,我也不会多么吃惊吧」的想法。「看了数十年前的报纸才知道,二十八度的日子就会被记载为『酷暑日』了」——这件事在网路上蔚为话题(据说现在要超过三十五度才会如此称呼),而纵使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那份经验便会被归纳在众人心目中名为「理所当然」的资料夹里。天经地义的状况会不断更新,而时代也随之改变下去……这点令我觉得非常有趣又不可思议,同时也有点寂寞。 希望明年的气温能够再凉爽一点就好了。 好了,接下来要致上我的谢词。 首先要感谢w编辑,在这集当中也支援着我这般缓如牛步的撰稿工作。真的很谢谢您平时的关照。不过,我觉得这次向您谢罪的次数,比平常还要来得少,算是有点进步了。 接着,衷心感谢本集也以美妙的插画勾勒出登场人物的ぶーた老师。尽管每集都如此,透过编辑大人收到插画时,我还是会感到很兴奋。 还有比我更认真阅读内文的校对人员,以及和出版事务相关的所有人,我由衷感谢各位。 最后是购买了第三集的各位读者朋友。都是托了大家的福,我才能持续出版后续集数。真的十分感谢。如果不嫌弃的话,还请各位见证吉田等人的故事到最后,那将会是我的荣幸。 但愿我所写的故事能够再次和各位邂逅,同时容我结束这篇后记。 初次见面,我是しめさば。 我是个勉勉强强在网路上写作的人。甫一留神,才知道自己有幸出版第三集,令我战战兢兢地写着这东西。 今年(二○一八年)的夏天热得惊人,当我在写稿的时候也是汗如雨下。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我的房间没有空调,再加上还有电脑排放出来的热气。即使我有开窗、开电扇,进行了最大限度的应对措施,像今年这种气温本身就极高的情形,房里还是会无可避免地变成三温暖状态。我把房间没有空调一事当成笑话告诉责编后,他便以颇为认真的语调回了我一句:「您是在说笑对吧。」这让我感到挺逗趣,并觉得也差不多该真的来评估一下购买的可能性了。 就在我心想「今年热成这样,明年又会变得如何呢」的同时,却也有种「就算明年跟今年一样热,我也不会多么吃惊吧」的想法。「看了数十年前的报纸才知道,二十八度的日子就会被记载为『酷暑日』了」——这件事在网路上蔚为话题(据说现在要超过三十五度才会如此称呼),而纵使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那份经验便会被归纳在众人心目中名为「理所当然」的资料夹里。天经地义的状况会不断更新,而时代也随之改变下去……这点令我觉得非常有趣又不可思议,同时也有点寂寞。 希望明年的气温能够再凉爽一点就好了。 好了,接下来要致上我的谢词。 首先要感谢w编辑,在这集当中也支援着我这般缓如牛步的撰稿工作。真的很谢谢您平时的关照。不过,我觉得这次向您谢罪的次数,比平常还要来得少,算是有点进步了。 接着,衷心感谢本集也以美妙的插画勾勒出登场人物的ぶーた老师。尽管每集都如此,透过编辑大人收到插画时,我还是会感到很兴奋。 还有比我更认真阅读内文的校对人员,以及和出版事务相关的所有人,我由衷感谢各位。 最后是购买了第三集的各位读者朋友。都是托了大家的福,我才能持续出版后续集数。真的十分感谢。如果不嫌弃的话,还请各位见证吉田等人的故事到最后,那将会是我的荣幸。 但愿我所写的故事能够再次和各位邂逅,同时容我结束这篇后记。 初次见面,我是しめさば。 我是个勉勉强强在网路上写作的人。甫一留神,才知道自己有幸出版第三集,令我战战兢兢地写着这东西。 今年(二○一八年)的夏天热得惊人,当我在写稿的时候也是汗如雨下。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我的房间没有空调,再加上还有电脑排放出来的热气。即使我有开窗、开电扇,进行了最大限度的应对措施,像今年这种气温本身就极高的情形,房里还是会无可避免地变成三温暖状态。我把房间没有空调一事当成笑话告诉责编后,他便以颇为认真的语调回了我一句:「您是在说笑对吧。」这让我感到挺逗趣,并觉得也差不多该真的来评估一下购买的可能性了。 就在我心想「今年热成这样,明年又会变得如何呢」的同时,却也有种「就算明年跟今年一样热,我也不会多么吃惊吧」的想法。「看了数十年前的报纸才知道,二十八度的日子就会被记载为『酷暑日』了」——这件事在网路上蔚为话题(据说现在要超过三十五度才会如此称呼),而纵使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那份经验便会被归纳在众人心目中名为「理所当然」的资料夹里。天经地义的状况会不断更新,而时代也随之改变下去……这点令我觉得非常有趣又不可思议,同时也有点寂寞。 希望明年的气温能够再凉爽一点就好了。 好了,接下来要致上我的谢词。 首先要感谢w编辑,在这集当中也支援着我这般缓如牛步的撰稿工作。真的很谢谢您平时的关照。不过,我觉得这次向您谢罪的次数,比平常还要来得少,算是有点进步了。 接着,衷心感谢本集也以美妙的插画勾勒出登场人物的ぶーた老师。尽管每集都如此,透过编辑大人收到插画时,我还是会感到很兴奋。 还有比我更认真阅读内文的校对人员,以及和出版事务相关的所有人,我由衷感谢各位。 最后是购买了第三集的各位读者朋友。都是托了大家的福,我才能持续出版后续集数。真的十分感谢。如果不嫌弃的话,还请各位见证吉田等人的故事到最后,那将会是我的荣幸。 但愿我所写的故事能够再次和各位邂逅,同时容我结束这篇后记。 初次见面,我是しめさば。 我是个勉勉强强在网路上写作的人。甫一留神,才知道自己有幸出版第三集,令我战战兢兢地写着这东西。 今年(二○一八年)的夏天热得惊人,当我在写稿的时候也是汗如雨下。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我的房间没有空调,再加上还有电脑排放出来的热气。即使我有开窗、开电扇,进行了最大限度的应对措施,像今年这种气温本身就极高的情形,房里还是会无可避免地变成三温暖状态。我把房间没有空调一事当成笑话告诉责编后,他便以颇为认真的语调回了我一句:「您是在说笑对吧。」这让我感到挺逗趣,并觉得也差不多该真的来评估一下购买的可能性了。 就在我心想「今年热成这样,明年又会变得如何呢」的同时,却也有种「就算明年跟今年一样热,我也不会多么吃惊吧」的想法。「看了数十年前的报纸才知道,二十八度的日子就会被记载为『酷暑日』了」——这件事在网路上蔚为话题(据说现在要超过三十五度才会如此称呼),而纵使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那份经验便会被归纳在众人心目中名为「理所当然」的资料夹里。天经地义的状况会不断更新,而时代也随之改变下去……这点令我觉得非常有趣又不可思议,同时也有点寂寞。 希望明年的气温能够再凉爽一点就好了。 好了,接下来要致上我的谢词。 首先要感谢w编辑,在这集当中也支援着我这般缓如牛步的撰稿工作。真的很谢谢您平时的关照。不过,我觉得这次向您谢罪的次数,比平常还要来得少,算是有点进步了。 接着,衷心感谢本集也以美妙的插画勾勒出登场人物的ぶーた老师。尽管每集都如此,透过编辑大人收到插画时,我还是会感到很兴奋。 还有比我更认真阅读内文的校对人员,以及和出版事务相关的所有人,我由衷感谢各位。 最后是购买了第三集的各位读者朋友。都是托了大家的福,我才能持续出版后续集数。真的十分感谢。如果不嫌弃的话,还请各位见证吉田等人的故事到最后,那将会是我的荣幸。 但愿我所写的故事能够再次和各位邂逅,同时容我结束这篇后记。 初次见面,我是しめさば。 我是个勉勉强强在网路上写作的人。甫一留神,才知道自己有幸出版第三集,令我战战兢兢地写着这东西。 今年(二○一八年)的夏天热得惊人,当我在写稿的时候也是汗如雨下。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我的房间没有空调,再加上还有电脑排放出来的热气。即使我有开窗、开电扇,进行了最大限度的应对措施,像今年这种气温本身就极高的情形,房里还是会无可避免地变成三温暖状态。我把房间没有空调一事当成笑话告诉责编后,他便以颇为认真的语调回了我一句:「您是在说笑对吧。」这让我感到挺逗趣,并觉得也差不多该真的来评估一下购买的可能性了。 就在我心想「今年热成这样,明年又会变得如何呢」的同时,却也有种「就算明年跟今年一样热,我也不会多么吃惊吧」的想法。「看了数十年前的报纸才知道,二十八度的日子就会被记载为『酷暑日』了」——这件事在网路上蔚为话题(据说现在要超过三十五度才会如此称呼),而纵使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那份经验便会被归纳在众人心目中名为「理所当然」的资料夹里。天经地义的状况会不断更新,而时代也随之改变下去……这点令我觉得非常有趣又不可思议,同时也有点寂寞。 希望明年的气温能够再凉爽一点就好了。 好了,接下来要致上我的谢词。 首先要感谢w编辑,在这集当中也支援着我这般缓如牛步的撰稿工作。真的很谢谢您平时的关照。不过,我觉得这次向您谢罪的次数,比平常还要来得少,算是有点进步了。 接着,衷心感谢本集也以美妙的插画勾勒出登场人物的ぶーた老师。尽管每集都如此,透过编辑大人收到插画时,我还是会感到很兴奋。 还有比我更认真阅读内文的校对人员,以及和出版事务相关的所有人,我由衷感谢各位。 最后是购买了第三集的各位读者朋友。都是托了大家的福,我才能持续出版后续集数。真的十分感谢。如果不嫌弃的话,还请各位见证吉田等人的故事到最后,那将会是我的荣幸。 但愿我所写的故事能够再次和各位邂逅,同时容我结束这篇后记。 初次见面,我是しめさば。 我是个勉勉强强在网路上写作的人。甫一留神,才知道自己有幸出版第三集,令我战战兢兢地写着这东西。 今年(二○一八年)的夏天热得惊人,当我在写稿的时候也是汗如雨下。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我的房间没有空调,再加上还有电脑排放出来的热气。即使我有开窗、开电扇,进行了最大限度的应对措施,像今年这种气温本身就极高的情形,房里还是会无可避免地变成三温暖状态。我把房间没有空调一事当成笑话告诉责编后,他便以颇为认真的语调回了我一句:「您是在说笑对吧。」这让我感到挺逗趣,并觉得也差不多该真的来评估一下购买的可能性了。 就在我心想「今年热成这样,明年又会变得如何呢」的同时,却也有种「就算明年跟今年一样热,我也不会多么吃惊吧」的想法。「看了数十年前的报纸才知道,二十八度的日子就会被记载为『酷暑日』了」——这件事在网路上蔚为话题(据说现在要超过三十五度才会如此称呼),而纵使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那份经验便会被归纳在众人心目中名为「理所当然」的资料夹里。天经地义的状况会不断更新,而时代也随之改变下去……这点令我觉得非常有趣又不可思议,同时也有点寂寞。 希望明年的气温能够再凉爽一点就好了。 好了,接下来要致上我的谢词。 首先要感谢w编辑,在这集当中也支援着我这般缓如牛步的撰稿工作。真的很谢谢您平时的关照。不过,我觉得这次向您谢罪的次数,比平常还要来得少,算是有点进步了。 接着,衷心感谢本集也以美妙的插画勾勒出登场人物的ぶーた老师。尽管每集都如此,透过编辑大人收到插画时,我还是会感到很兴奋。 还有比我更认真阅读内文的校对人员,以及和出版事务相关的所有人,我由衷感谢各位。 最后是购买了第三集的各位读者朋友。都是托了大家的福,我才能持续出版后续集数。真的十分感谢。如果不嫌弃的话,还请各位见证吉田等人的故事到最后,那将会是我的荣幸。 但愿我所写的故事能够再次和各位邂逅,同时容我结束这篇后记。 电子版特典 束腰上衣 「高中那时候真好啊……」 不假思索的说出了那么一句,一个人忍不住笑了。 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衣柜的穿衣镜前来回忙活了将近三十分钟。 在高中时代,我曾盲目相信同学说的「苍很适合黑色衣服呢」这句话,一个劲儿的挑着黑衣服穿。 后来到了大学之后,明明没什么兴趣还是买了时尚杂志,无意之中就买下并穿上了和我发型相似的模特穿着的衣服。 因此,迄今为止的人生从未烦恼过衣着时尚的问题。于是这回总算是来了报应。 「为难的时候穿制服就行吧、那样最好了」 干脆就穿着制服出门吧、尽管心里已经抱着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然而仔细一想,制服被我落在了老家,而且既不是女演员又不是模特的27岁的我穿上高中生制服果然还是不太合适。 我叹着气坐回了床上。 如此烦恼出门衣着当然是有其中的缘由的。 若是只身一人外出的话,只要随便穿件黑色衣服就行了,然而就是因为打算和人相见所以才如此烦恼。更何况要去见的那个人是我的初恋。 因为是休息日所以睡到了中午才醒,正准备去便利店买些饭吃时,才意识到自己把钱包落在了公司里。 在上班之前一直厚着脸皮住在父母家里的人、就算开始了独立生活也不可能突然开始自己做饭。除了兴致来了以外完全不会料理、所以自家冰箱里有些什么东西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也就是说,我在休息日来到第二天时才意识到目前是没饭没钱的情况。 我对于自己那懒散的生活态度而惊呆了的同时,想到了一个坏点子。 ——以此为借口,把公司里唯一交换了联系方式的吉田喊出来,顺便一起吃顿饭。 以我来说这是个绝赞的好点子,但是要和吉田相见的话就不能穿着随便的出门。 估计在吉田的心中,我被定格在了「高中时憧憬的前辈」这一印象。而在我的心中,他的存在并没有无关痛痒到在知道的前提下还穿着随便的出门,令他脑海中的印象崩坏的程度。 总之,就是想对初恋的后辈装装样子。 但是至今为止我一次都没有主动的去接触过潮流,抱着「嘛、不过是如此而已」这种想法,在大街上走着点到为止的接受着潮流的我,对于『能让异性满意的衣服』完全没有头绪。 更何况对方是“那个”吉田。 高中约会时无论我穿制服或是私服都只会说「可爱」、看着让我心里有些复杂的屁股上丁点大的痣也会说「可爱」的男人。 不过,那时候因为在交往所以无论什么都觉得很可爱吧。 也就是说,我并不知道会让他喊出『好球』的点。 「吉田这**……」 就算是为了甩锅发了句牢骚,但也并不能因此让我决定要穿的衣服。 话说,突然想起我都还没和吉田联系过。 不过,就算不联系,只要有空他应该一定会来。——莫名有这种自信。 但是话虽如此,如果已经有安排的话就有很大可能会拒绝,所以还是应该在选择衣服之前就联系一下。虽然并不觉得吉田在休息日会有安排…… 我拿起了手机,啪嗒啪嗒的给吉田发去了消息。 不一会儿吉田就发来了回信,不过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兴致。但是如果有要紧事就应该会在第一句回复说「因为有重要的事……」。明明没有事却还那么扭扭捏捏吗。太嚣张了吧。 好几次短信来回后,果然吉田还是一副不乐于跑到公司的样子、因此我也不得不丢出『没有吃的东西了』这记必杀技。不对、事实上确实没有吃的东西了所以也并不算撒谎吧。 这样一来果然吉田还是屈服了,发来消息说他会来的。 尽管是抓着对方性格弱点才得到的结果,但是胜利就是胜利。 那么。 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该穿什么呢。 现在也没法回到过去来打探吉田的喜好、如今发信息问「我穿什么衣服出门好?」也太过于羞耻了。而且就算问了,他也只会回复我「穿你自己喜欢的衣服不就行了吗」吧。 ……已经、不再是能说出「前辈穿什么都很可爱哦」的关系了。 想到这里,心中一阵刺疼。 如今他已经怀抱着对别人的恋情。 我知道这是我自己放开的、如此相应的、我也知道放跑的是一条相当大的鱼。也因为如此,我为了压抑缠绕着内心的刺疼,以过分强烈的气势从床上站起身。 然后,我又躺倒在了床上,拿起了上周习惯买进的尚未开封的时尚杂志。 看了眼封面,上面用大大的文字写着「秋天当然要穿束腰上衣!」。 「啊」 我自然的漏出了声。 「我有唉、束腰上衣」 我哗啦哗啦翻着杂志的同时,走向了衣柜。 就在不久之前,为了买几件秋装去了服装店,因为自己挑选太麻烦了于是逮了个店员、把「你觉得我穿什么合适?」这种复杂的问题抛给了她。 她的回答、就是这个。 我拿起了有点接近黑色的灰色束腰上衣,站在了镜子之前。 我想起了店员用响亮的声音说着「看起来很稳重、而且比起冬装更加轻便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很棒呢。我觉得也能突显出客人的美丽黑发哦!」。 确实,看上去很清爽,也很稳重。 又看了眼杂志,束腰上衣搭配着七分长的紧身裤。 紧身裤也、有的!有的! 一个人点着头,从衣柜里拿出了白色紧身裤。 连忙脱掉居家服,换上了束腰上衣和紧身裤,比我想象的还要合适呢。 「这样挺不错呢」 买杂志的时候内心还想着「明明不会看还买」、买衣服的时候内心也想着「反正穿不了几回吧」、却在这种时候派上用了。 习惯偶尔也能帮上忙呢、一个人想着这些嗤笑着。 站在厕所的镜子前确认了没有翘起的头发,化了一些不会让人觉得很夸张的妆。 打开了玄关的鞋柜,开始寻找和今天的穿着最搭配的鞋子。 然后在鞋柜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双放在小盒子里的鞋。 「啊……」 不打开也能明白。 自嘲似的笑了起来。 「在这种时候给我看到了啊……」 伸出手、拿起了箱子。 在高中的时候死皮赖脸求着父母买给我的、对于那时的我来说有些成熟的鞋子。 后跟有些高的、脚踝处有环状系带的黑色凉鞋。 说着下次约会要穿……买给我的。 结果因为我的原因,没有了下一次约会。 「今天算是约会吗?」 我盯着凉鞋,轻声嘟囔着。 「……就当做是约会吧」 说着,我撕开了鞋盒的包装纸,把鞋子放在了玄关。 脚的尺寸好像和高中时期完全没有变化一般,穿进去后无比合适。 「呼呼」 自然的笑出了声。 「一直没能穿上你抱歉了呐」 我注视着凉鞋对它说。当然没有任何回复,但我依旧乐天的想着、它是不是也很开心呢。 「精心准备的穿着配上崭新的鞋子。再加上我也是个美女……」 我试着说出了口。 「要是这样都不动心的话,吉田的品味也太糟糕了」 如此碎碎念着,一个人笑了。 我打开了玄关的门。 至少得让他夸一句我的打扮——抱着这样的心情,我走出了家门。 但我哪知道、哪里是夸不夸的问题,他对我的穿着甚至一句话都没有提及。 特典 完 「高中那时候真好啊……」 不假思索的说出了那么一句,一个人忍不住笑了。 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衣柜的穿衣镜前来回忙活了将近三十分钟。 在高中时代,我曾盲目相信同学说的「苍很适合黑色衣服呢」这句话,一个劲儿的挑着黑衣服穿。 后来到了大学之后,明明没什么兴趣还是买了时尚杂志,无意之中就买下并穿上了和我发型相似的模特穿着的衣服。 因此,迄今为止的人生从未烦恼过衣着时尚的问题。于是这回总算是来了报应。 「为难的时候穿制服就行吧、那样最好了」 干脆就穿着制服出门吧、尽管心里已经抱着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然而仔细一想,制服被我落在了老家,而且既不是女演员又不是模特的27岁的我穿上高中生制服果然还是不太合适。 我叹着气坐回了床上。 如此烦恼出门衣着当然是有其中的缘由的。 若是只身一人外出的话,只要随便穿件黑色衣服就行了,然而就是因为打算和人相见所以才如此烦恼。更何况要去见的那个人是我的初恋。 因为是休息日所以睡到了中午才醒,正准备去便利店买些饭吃时,才意识到自己把钱包落在了公司里。 在上班之前一直厚着脸皮住在父母家里的人、就算开始了独立生活也不可能突然开始自己做饭。除了兴致来了以外完全不会料理、所以自家冰箱里有些什么东西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也就是说,我在休息日来到第二天时才意识到目前是没饭没钱的情况。 我对于自己那懒散的生活态度而惊呆了的同时,想到了一个坏点子。 ——以此为借口,把公司里唯一交换了联系方式的吉田喊出来,顺便一起吃顿饭。 以我来说这是个绝赞的好点子,但是要和吉田相见的话就不能穿着随便的出门。 估计在吉田的心中,我被定格在了「高中时憧憬的前辈」这一印象。而在我的心中,他的存在并没有无关痛痒到在知道的前提下还穿着随便的出门,令他脑海中的印象崩坏的程度。 总之,就是想对初恋的后辈装装样子。 但是至今为止我一次都没有主动的去接触过潮流,抱着「嘛、不过是如此而已」这种想法,在大街上走着点到为止的接受着潮流的我,对于『能让异性满意的衣服』完全没有头绪。 更何况对方是“那个”吉田。 高中约会时无论我穿制服或是私服都只会说「可爱」、看着让我心里有些复杂的屁股上丁点大的痣也会说「可爱」的男人。 不过,那时候因为在交往所以无论什么都觉得很可爱吧。 也就是说,我并不知道会让他喊出『好球』的点。 「吉田这**……」 就算是为了甩锅发了句牢骚,但也并不能因此让我决定要穿的衣服。 话说,突然想起我都还没和吉田联系过。 不过,就算不联系,只要有空他应该一定会来。——莫名有这种自信。 但是话虽如此,如果已经有安排的话就有很大可能会拒绝,所以还是应该在选择衣服之前就联系一下。虽然并不觉得吉田在休息日会有安排…… 我拿起了手机,啪嗒啪嗒的给吉田发去了消息。 不一会儿吉田就发来了回信,不过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兴致。但是如果有要紧事就应该会在第一句回复说「因为有重要的事……」。明明没有事却还那么扭扭捏捏吗。太嚣张了吧。 好几次短信来回后,果然吉田还是一副不乐于跑到公司的样子、因此我也不得不丢出『没有吃的东西了』这记必杀技。不对、事实上确实没有吃的东西了所以也并不算撒谎吧。 这样一来果然吉田还是屈服了,发来消息说他会来的。 尽管是抓着对方性格弱点才得到的结果,但是胜利就是胜利。 那么。 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该穿什么呢。 现在也没法回到过去来打探吉田的喜好、如今发信息问「我穿什么衣服出门好?」也太过于羞耻了。而且就算问了,他也只会回复我「穿你自己喜欢的衣服不就行了吗」吧。 ……已经、不再是能说出「前辈穿什么都很可爱哦」的关系了。 想到这里,心中一阵刺疼。 如今他已经怀抱着对别人的恋情。 我知道这是我自己放开的、如此相应的、我也知道放跑的是一条相当大的鱼。也因为如此,我为了压抑缠绕着内心的刺疼,以过分强烈的气势从床上站起身。 然后,我又躺倒在了床上,拿起了上周习惯买进的尚未开封的时尚杂志。 看了眼封面,上面用大大的文字写着「秋天当然要穿束腰上衣!」。 「啊」 我自然的漏出了声。 「我有唉、束腰上衣」 我哗啦哗啦翻着杂志的同时,走向了衣柜。 就在不久之前,为了买几件秋装去了服装店,因为自己挑选太麻烦了于是逮了个店员、把「你觉得我穿什么合适?」这种复杂的问题抛给了她。 她的回答、就是这个。 我拿起了有点接近黑色的灰色束腰上衣,站在了镜子之前。 我想起了店员用响亮的声音说着「看起来很稳重、而且比起冬装更加轻便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很棒呢。我觉得也能突显出客人的美丽黑发哦!」。 确实,看上去很清爽,也很稳重。 又看了眼杂志,束腰上衣搭配着七分长的紧身裤。 紧身裤也、有的!有的! 一个人点着头,从衣柜里拿出了白色紧身裤。 连忙脱掉居家服,换上了束腰上衣和紧身裤,比我想象的还要合适呢。 「这样挺不错呢」 买杂志的时候内心还想着「明明不会看还买」、买衣服的时候内心也想着「反正穿不了几回吧」、却在这种时候派上用了。 习惯偶尔也能帮上忙呢、一个人想着这些嗤笑着。 站在厕所的镜子前确认了没有翘起的头发,化了一些不会让人觉得很夸张的妆。 打开了玄关的鞋柜,开始寻找和今天的穿着最搭配的鞋子。 然后在鞋柜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双放在小盒子里的鞋。 「啊……」 不打开也能明白。 自嘲似的笑了起来。 「在这种时候给我看到了啊……」 伸出手、拿起了箱子。 在高中的时候死皮赖脸求着父母买给我的、对于那时的我来说有些成熟的鞋子。 后跟有些高的、脚踝处有环状系带的黑色凉鞋。 说着下次约会要穿……买给我的。 结果因为我的原因,没有了下一次约会。 「今天算是约会吗?」 我盯着凉鞋,轻声嘟囔着。 「……就当做是约会吧」 说着,我撕开了鞋盒的包装纸,把鞋子放在了玄关。 脚的尺寸好像和高中时期完全没有变化一般,穿进去后无比合适。 「呼呼」 自然的笑出了声。 「一直没能穿上你抱歉了呐」 我注视着凉鞋对它说。当然没有任何回复,但我依旧乐天的想着、它是不是也很开心呢。 「精心准备的穿着配上崭新的鞋子。再加上我也是个美女……」 我试着说出了口。 「要是这样都不动心的话,吉田的品味也太糟糕了」 如此碎碎念着,一个人笑了。 我打开了玄关的门。 至少得让他夸一句我的打扮——抱着这样的心情,我走出了家门。 但我哪知道、哪里是夸不夸的问题,他对我的穿着甚至一句话都没有提及。 特典 完 「高中那时候真好啊……」 不假思索的说出了那么一句,一个人忍不住笑了。 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衣柜的穿衣镜前来回忙活了将近三十分钟。 在高中时代,我曾盲目相信同学说的「苍很适合黑色衣服呢」这句话,一个劲儿的挑着黑衣服穿。 后来到了大学之后,明明没什么兴趣还是买了时尚杂志,无意之中就买下并穿上了和我发型相似的模特穿着的衣服。 因此,迄今为止的人生从未烦恼过衣着时尚的问题。于是这回总算是来了报应。 「为难的时候穿制服就行吧、那样最好了」 干脆就穿着制服出门吧、尽管心里已经抱着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然而仔细一想,制服被我落在了老家,而且既不是女演员又不是模特的27岁的我穿上高中生制服果然还是不太合适。 我叹着气坐回了床上。 如此烦恼出门衣着当然是有其中的缘由的。 若是只身一人外出的话,只要随便穿件黑色衣服就行了,然而就是因为打算和人相见所以才如此烦恼。更何况要去见的那个人是我的初恋。 因为是休息日所以睡到了中午才醒,正准备去便利店买些饭吃时,才意识到自己把钱包落在了公司里。 在上班之前一直厚着脸皮住在父母家里的人、就算开始了独立生活也不可能突然开始自己做饭。除了兴致来了以外完全不会料理、所以自家冰箱里有些什么东西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也就是说,我在休息日来到第二天时才意识到目前是没饭没钱的情况。 我对于自己那懒散的生活态度而惊呆了的同时,想到了一个坏点子。 ——以此为借口,把公司里唯一交换了联系方式的吉田喊出来,顺便一起吃顿饭。 以我来说这是个绝赞的好点子,但是要和吉田相见的话就不能穿着随便的出门。 估计在吉田的心中,我被定格在了「高中时憧憬的前辈」这一印象。而在我的心中,他的存在并没有无关痛痒到在知道的前提下还穿着随便的出门,令他脑海中的印象崩坏的程度。 总之,就是想对初恋的后辈装装样子。 但是至今为止我一次都没有主动的去接触过潮流,抱着「嘛、不过是如此而已」这种想法,在大街上走着点到为止的接受着潮流的我,对于『能让异性满意的衣服』完全没有头绪。 更何况对方是“那个”吉田。 高中约会时无论我穿制服或是私服都只会说「可爱」、看着让我心里有些复杂的屁股上丁点大的痣也会说「可爱」的男人。 不过,那时候因为在交往所以无论什么都觉得很可爱吧。 也就是说,我并不知道会让他喊出『好球』的点。 「吉田这**……」 就算是为了甩锅发了句牢骚,但也并不能因此让我决定要穿的衣服。 话说,突然想起我都还没和吉田联系过。 不过,就算不联系,只要有空他应该一定会来。——莫名有这种自信。 但是话虽如此,如果已经有安排的话就有很大可能会拒绝,所以还是应该在选择衣服之前就联系一下。虽然并不觉得吉田在休息日会有安排…… 我拿起了手机,啪嗒啪嗒的给吉田发去了消息。 不一会儿吉田就发来了回信,不过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兴致。但是如果有要紧事就应该会在第一句回复说「因为有重要的事……」。明明没有事却还那么扭扭捏捏吗。太嚣张了吧。 好几次短信来回后,果然吉田还是一副不乐于跑到公司的样子、因此我也不得不丢出『没有吃的东西了』这记必杀技。不对、事实上确实没有吃的东西了所以也并不算撒谎吧。 这样一来果然吉田还是屈服了,发来消息说他会来的。 尽管是抓着对方性格弱点才得到的结果,但是胜利就是胜利。 那么。 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该穿什么呢。 现在也没法回到过去来打探吉田的喜好、如今发信息问「我穿什么衣服出门好?」也太过于羞耻了。而且就算问了,他也只会回复我「穿你自己喜欢的衣服不就行了吗」吧。 ……已经、不再是能说出「前辈穿什么都很可爱哦」的关系了。 想到这里,心中一阵刺疼。 如今他已经怀抱着对别人的恋情。 我知道这是我自己放开的、如此相应的、我也知道放跑的是一条相当大的鱼。也因为如此,我为了压抑缠绕着内心的刺疼,以过分强烈的气势从床上站起身。 然后,我又躺倒在了床上,拿起了上周习惯买进的尚未开封的时尚杂志。 看了眼封面,上面用大大的文字写着「秋天当然要穿束腰上衣!」。 「啊」 我自然的漏出了声。 「我有唉、束腰上衣」 我哗啦哗啦翻着杂志的同时,走向了衣柜。 就在不久之前,为了买几件秋装去了服装店,因为自己挑选太麻烦了于是逮了个店员、把「你觉得我穿什么合适?」这种复杂的问题抛给了她。 她的回答、就是这个。 我拿起了有点接近黑色的灰色束腰上衣,站在了镜子之前。 我想起了店员用响亮的声音说着「看起来很稳重、而且比起冬装更加轻便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很棒呢。我觉得也能突显出客人的美丽黑发哦!」。 确实,看上去很清爽,也很稳重。 又看了眼杂志,束腰上衣搭配着七分长的紧身裤。 紧身裤也、有的!有的! 一个人点着头,从衣柜里拿出了白色紧身裤。 连忙脱掉居家服,换上了束腰上衣和紧身裤,比我想象的还要合适呢。 「这样挺不错呢」 买杂志的时候内心还想着「明明不会看还买」、买衣服的时候内心也想着「反正穿不了几回吧」、却在这种时候派上用了。 习惯偶尔也能帮上忙呢、一个人想着这些嗤笑着。 站在厕所的镜子前确认了没有翘起的头发,化了一些不会让人觉得很夸张的妆。 打开了玄关的鞋柜,开始寻找和今天的穿着最搭配的鞋子。 然后在鞋柜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双放在小盒子里的鞋。 「啊……」 不打开也能明白。 自嘲似的笑了起来。 「在这种时候给我看到了啊……」 伸出手、拿起了箱子。 在高中的时候死皮赖脸求着父母买给我的、对于那时的我来说有些成熟的鞋子。 后跟有些高的、脚踝处有环状系带的黑色凉鞋。 说着下次约会要穿……买给我的。 结果因为我的原因,没有了下一次约会。 「今天算是约会吗?」 我盯着凉鞋,轻声嘟囔着。 「……就当做是约会吧」 说着,我撕开了鞋盒的包装纸,把鞋子放在了玄关。 脚的尺寸好像和高中时期完全没有变化一般,穿进去后无比合适。 「呼呼」 自然的笑出了声。 「一直没能穿上你抱歉了呐」 我注视着凉鞋对它说。当然没有任何回复,但我依旧乐天的想着、它是不是也很开心呢。 「精心准备的穿着配上崭新的鞋子。再加上我也是个美女……」 我试着说出了口。 「要是这样都不动心的话,吉田的品味也太糟糕了」 如此碎碎念着,一个人笑了。 我打开了玄关的门。 至少得让他夸一句我的打扮——抱着这样的心情,我走出了家门。 但我哪知道、哪里是夸不夸的问题,他对我的穿着甚至一句话都没有提及。 特典 完 「高中那时候真好啊……」 不假思索的说出了那么一句,一个人忍不住笑了。 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衣柜的穿衣镜前来回忙活了将近三十分钟。 在高中时代,我曾盲目相信同学说的「苍很适合黑色衣服呢」这句话,一个劲儿的挑着黑衣服穿。 后来到了大学之后,明明没什么兴趣还是买了时尚杂志,无意之中就买下并穿上了和我发型相似的模特穿着的衣服。 因此,迄今为止的人生从未烦恼过衣着时尚的问题。于是这回总算是来了报应。 「为难的时候穿制服就行吧、那样最好了」 干脆就穿着制服出门吧、尽管心里已经抱着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然而仔细一想,制服被我落在了老家,而且既不是女演员又不是模特的27岁的我穿上高中生制服果然还是不太合适。 我叹着气坐回了床上。 如此烦恼出门衣着当然是有其中的缘由的。 若是只身一人外出的话,只要随便穿件黑色衣服就行了,然而就是因为打算和人相见所以才如此烦恼。更何况要去见的那个人是我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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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也没法回到过去来打探吉田的喜好、如今发信息问「我穿什么衣服出门好?」也太过于羞耻了。而且就算问了,他也只会回复我「穿你自己喜欢的衣服不就行了吗」吧。 ……已经、不再是能说出「前辈穿什么都很可爱哦」的关系了。 想到这里,心中一阵刺疼。 如今他已经怀抱着对别人的恋情。 我知道这是我自己放开的、如此相应的、我也知道放跑的是一条相当大的鱼。也因为如此,我为了压抑缠绕着内心的刺疼,以过分强烈的气势从床上站起身。 然后,我又躺倒在了床上,拿起了上周习惯买进的尚未开封的时尚杂志。 看了眼封面,上面用大大的文字写着「秋天当然要穿束腰上衣!」。 「啊」 我自然的漏出了声。 「我有唉、束腰上衣」 我哗啦哗啦翻着杂志的同时,走向了衣柜。 就在不久之前,为了买几件秋装去了服装店,因为自己挑选太麻烦了于是逮了个店员、把「你觉得我穿什么合适?」这种复杂的问题抛给了她。 她的回答、就是这个。 我拿起了有点接近黑色的灰色束腰上衣,站在了镜子之前。 我想起了店员用响亮的声音说着「看起来很稳重、而且比起冬装更加轻便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很棒呢。我觉得也能突显出客人的美丽黑发哦!」。 确实,看上去很清爽,也很稳重。 又看了眼杂志,束腰上衣搭配着七分长的紧身裤。 紧身裤也、有的!有的! 一个人点着头,从衣柜里拿出了白色紧身裤。 连忙脱掉居家服,换上了束腰上衣和紧身裤,比我想象的还要合适呢。 「这样挺不错呢」 买杂志的时候内心还想着「明明不会看还买」、买衣服的时候内心也想着「反正穿不了几回吧」、却在这种时候派上用了。 习惯偶尔也能帮上忙呢、一个人想着这些嗤笑着。 站在厕所的镜子前确认了没有翘起的头发,化了一些不会让人觉得很夸张的妆。 打开了玄关的鞋柜,开始寻找和今天的穿着最搭配的鞋子。 然后在鞋柜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双放在小盒子里的鞋。 「啊……」 不打开也能明白。 自嘲似的笑了起来。 「在这种时候给我看到了啊……」 伸出手、拿起了箱子。 在高中的时候死皮赖脸求着父母买给我的、对于那时的我来说有些成熟的鞋子。 后跟有些高的、脚踝处有环状系带的黑色凉鞋。 说着下次约会要穿……买给我的。 结果因为我的原因,没有了下一次约会。 「今天算是约会吗?」 我盯着凉鞋,轻声嘟囔着。 「……就当做是约会吧」 说着,我撕开了鞋盒的包装纸,把鞋子放在了玄关。 脚的尺寸好像和高中时期完全没有变化一般,穿进去后无比合适。 「呼呼」 自然的笑出了声。 「一直没能穿上你抱歉了呐」 我注视着凉鞋对它说。当然没有任何回复,但我依旧乐天的想着、它是不是也很开心呢。 「精心准备的穿着配上崭新的鞋子。再加上我也是个美女……」 我试着说出了口。 「要是这样都不动心的话,吉田的品味也太糟糕了」 如此碎碎念着,一个人笑了。 我打开了玄关的门。 至少得让他夸一句我的打扮——抱着这样的心情,我走出了家门。 但我哪知道、哪里是夸不夸的问题,他对我的穿着甚至一句话都没有提及。 特典 完 「高中那时候真好啊……」 不假思索的说出了那么一句,一个人忍不住笑了。 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衣柜的穿衣镜前来回忙活了将近三十分钟。 在高中时代,我曾盲目相信同学说的「苍很适合黑色衣服呢」这句话,一个劲儿的挑着黑衣服穿。 后来到了大学之后,明明没什么兴趣还是买了时尚杂志,无意之中就买下并穿上了和我发型相似的模特穿着的衣服。 因此,迄今为止的人生从未烦恼过衣着时尚的问题。于是这回总算是来了报应。 「为难的时候穿制服就行吧、那样最好了」 干脆就穿着制服出门吧、尽管心里已经抱着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然而仔细一想,制服被我落在了老家,而且既不是女演员又不是模特的27岁的我穿上高中生制服果然还是不太合适。 我叹着气坐回了床上。 如此烦恼出门衣着当然是有其中的缘由的。 若是只身一人外出的话,只要随便穿件黑色衣服就行了,然而就是因为打算和人相见所以才如此烦恼。更何况要去见的那个人是我的初恋。 因为是休息日所以睡到了中午才醒,正准备去便利店买些饭吃时,才意识到自己把钱包落在了公司里。 在上班之前一直厚着脸皮住在父母家里的人、就算开始了独立生活也不可能突然开始自己做饭。除了兴致来了以外完全不会料理、所以自家冰箱里有些什么东西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也就是说,我在休息日来到第二天时才意识到目前是没饭没钱的情况。 我对于自己那懒散的生活态度而惊呆了的同时,想到了一个坏点子。 ——以此为借口,把公司里唯一交换了联系方式的吉田喊出来,顺便一起吃顿饭。 以我来说这是个绝赞的好点子,但是要和吉田相见的话就不能穿着随便的出门。 估计在吉田的心中,我被定格在了「高中时憧憬的前辈」这一印象。而在我的心中,他的存在并没有无关痛痒到在知道的前提下还穿着随便的出门,令他脑海中的印象崩坏的程度。 总之,就是想对初恋的后辈装装样子。 但是至今为止我一次都没有主动的去接触过潮流,抱着「嘛、不过是如此而已」这种想法,在大街上走着点到为止的接受着潮流的我,对于『能让异性满意的衣服』完全没有头绪。 更何况对方是“那个”吉田。 高中约会时无论我穿制服或是私服都只会说「可爱」、看着让我心里有些复杂的屁股上丁点大的痣也会说「可爱」的男人。 不过,那时候因为在交往所以无论什么都觉得很可爱吧。 也就是说,我并不知道会让他喊出『好球』的点。 「吉田这**……」 就算是为了甩锅发了句牢骚,但也并不能因此让我决定要穿的衣服。 话说,突然想起我都还没和吉田联系过。 不过,就算不联系,只要有空他应该一定会来。——莫名有这种自信。 但是话虽如此,如果已经有安排的话就有很大可能会拒绝,所以还是应该在选择衣服之前就联系一下。虽然并不觉得吉田在休息日会有安排…… 我拿起了手机,啪嗒啪嗒的给吉田发去了消息。 不一会儿吉田就发来了回信,不过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兴致。但是如果有要紧事就应该会在第一句回复说「因为有重要的事……」。明明没有事却还那么扭扭捏捏吗。太嚣张了吧。 好几次短信来回后,果然吉田还是一副不乐于跑到公司的样子、因此我也不得不丢出『没有吃的东西了』这记必杀技。不对、事实上确实没有吃的东西了所以也并不算撒谎吧。 这样一来果然吉田还是屈服了,发来消息说他会来的。 尽管是抓着对方性格弱点才得到的结果,但是胜利就是胜利。 那么。 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该穿什么呢。 现在也没法回到过去来打探吉田的喜好、如今发信息问「我穿什么衣服出门好?」也太过于羞耻了。而且就算问了,他也只会回复我「穿你自己喜欢的衣服不就行了吗」吧。 ……已经、不再是能说出「前辈穿什么都很可爱哦」的关系了。 想到这里,心中一阵刺疼。 如今他已经怀抱着对别人的恋情。 我知道这是我自己放开的、如此相应的、我也知道放跑的是一条相当大的鱼。也因为如此,我为了压抑缠绕着内心的刺疼,以过分强烈的气势从床上站起身。 然后,我又躺倒在了床上,拿起了上周习惯买进的尚未开封的时尚杂志。 看了眼封面,上面用大大的文字写着「秋天当然要穿束腰上衣!」。 「啊」 我自然的漏出了声。 「我有唉、束腰上衣」 我哗啦哗啦翻着杂志的同时,走向了衣柜。 就在不久之前,为了买几件秋装去了服装店,因为自己挑选太麻烦了于是逮了个店员、把「你觉得我穿什么合适?」这种复杂的问题抛给了她。 她的回答、就是这个。 我拿起了有点接近黑色的灰色束腰上衣,站在了镜子之前。 我想起了店员用响亮的声音说着「看起来很稳重、而且比起冬装更加轻便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很棒呢。我觉得也能突显出客人的美丽黑发哦!」。 确实,看上去很清爽,也很稳重。 又看了眼杂志,束腰上衣搭配着七分长的紧身裤。 紧身裤也、有的!有的! 一个人点着头,从衣柜里拿出了白色紧身裤。 连忙脱掉居家服,换上了束腰上衣和紧身裤,比我想象的还要合适呢。 「这样挺不错呢」 买杂志的时候内心还想着「明明不会看还买」、买衣服的时候内心也想着「反正穿不了几回吧」、却在这种时候派上用了。 习惯偶尔也能帮上忙呢、一个人想着这些嗤笑着。 站在厕所的镜子前确认了没有翘起的头发,化了一些不会让人觉得很夸张的妆。 打开了玄关的鞋柜,开始寻找和今天的穿着最搭配的鞋子。 然后在鞋柜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双放在小盒子里的鞋。 「啊……」 不打开也能明白。 自嘲似的笑了起来。 「在这种时候给我看到了啊……」 伸出手、拿起了箱子。 在高中的时候死皮赖脸求着父母买给我的、对于那时的我来说有些成熟的鞋子。 后跟有些高的、脚踝处有环状系带的黑色凉鞋。 说着下次约会要穿……买给我的。 结果因为我的原因,没有了下一次约会。 「今天算是约会吗?」 我盯着凉鞋,轻声嘟囔着。 「……就当做是约会吧」 说着,我撕开了鞋盒的包装纸,把鞋子放在了玄关。 脚的尺寸好像和高中时期完全没有变化一般,穿进去后无比合适。 「呼呼」 自然的笑出了声。 「一直没能穿上你抱歉了呐」 我注视着凉鞋对它说。当然没有任何回复,但我依旧乐天的想着、它是不是也很开心呢。 「精心准备的穿着配上崭新的鞋子。再加上我也是个美女……」 我试着说出了口。 「要是这样都不动心的话,吉田的品味也太糟糕了」 如此碎碎念着,一个人笑了。 我打开了玄关的门。 至少得让他夸一句我的打扮——抱着这样的心情,我走出了家门。 但我哪知道、哪里是夸不夸的问题,他对我的穿着甚至一句话都没有提及。 特典 完 「高中那时候真好啊……」 不假思索的说出了那么一句,一个人忍不住笑了。 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衣柜的穿衣镜前来回忙活了将近三十分钟。 在高中时代,我曾盲目相信同学说的「苍很适合黑色衣服呢」这句话,一个劲儿的挑着黑衣服穿。 后来到了大学之后,明明没什么兴趣还是买了时尚杂志,无意之中就买下并穿上了和我发型相似的模特穿着的衣服。 因此,迄今为止的人生从未烦恼过衣着时尚的问题。于是这回总算是来了报应。 「为难的时候穿制服就行吧、那样最好了」 干脆就穿着制服出门吧、尽管心里已经抱着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然而仔细一想,制服被我落在了老家,而且既不是女演员又不是模特的27岁的我穿上高中生制服果然还是不太合适。 我叹着气坐回了床上。 如此烦恼出门衣着当然是有其中的缘由的。 若是只身一人外出的话,只要随便穿件黑色衣服就行了,然而就是因为打算和人相见所以才如此烦恼。更何况要去见的那个人是我的初恋。 因为是休息日所以睡到了中午才醒,正准备去便利店买些饭吃时,才意识到自己把钱包落在了公司里。 在上班之前一直厚着脸皮住在父母家里的人、就算开始了独立生活也不可能突然开始自己做饭。除了兴致来了以外完全不会料理、所以自家冰箱里有些什么东西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也就是说,我在休息日来到第二天时才意识到目前是没饭没钱的情况。 我对于自己那懒散的生活态度而惊呆了的同时,想到了一个坏点子。 ——以此为借口,把公司里唯一交换了联系方式的吉田喊出来,顺便一起吃顿饭。 以我来说这是个绝赞的好点子,但是要和吉田相见的话就不能穿着随便的出门。 估计在吉田的心中,我被定格在了「高中时憧憬的前辈」这一印象。而在我的心中,他的存在并没有无关痛痒到在知道的前提下还穿着随便的出门,令他脑海中的印象崩坏的程度。 总之,就是想对初恋的后辈装装样子。 但是至今为止我一次都没有主动的去接触过潮流,抱着「嘛、不过是如此而已」这种想法,在大街上走着点到为止的接受着潮流的我,对于『能让异性满意的衣服』完全没有头绪。 更何况对方是“那个”吉田。 高中约会时无论我穿制服或是私服都只会说「可爱」、看着让我心里有些复杂的屁股上丁点大的痣也会说「可爱」的男人。 不过,那时候因为在交往所以无论什么都觉得很可爱吧。 也就是说,我并不知道会让他喊出『好球』的点。 「吉田这**……」 就算是为了甩锅发了句牢骚,但也并不能因此让我决定要穿的衣服。 话说,突然想起我都还没和吉田联系过。 不过,就算不联系,只要有空他应该一定会来。——莫名有这种自信。 但是话虽如此,如果已经有安排的话就有很大可能会拒绝,所以还是应该在选择衣服之前就联系一下。虽然并不觉得吉田在休息日会有安排…… 我拿起了手机,啪嗒啪嗒的给吉田发去了消息。 不一会儿吉田就发来了回信,不过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兴致。但是如果有要紧事就应该会在第一句回复说「因为有重要的事……」。明明没有事却还那么扭扭捏捏吗。太嚣张了吧。 好几次短信来回后,果然吉田还是一副不乐于跑到公司的样子、因此我也不得不丢出『没有吃的东西了』这记必杀技。不对、事实上确实没有吃的东西了所以也并不算撒谎吧。 这样一来果然吉田还是屈服了,发来消息说他会来的。 尽管是抓着对方性格弱点才得到的结果,但是胜利就是胜利。 那么。 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该穿什么呢。 现在也没法回到过去来打探吉田的喜好、如今发信息问「我穿什么衣服出门好?」也太过于羞耻了。而且就算问了,他也只会回复我「穿你自己喜欢的衣服不就行了吗」吧。 ……已经、不再是能说出「前辈穿什么都很可爱哦」的关系了。 想到这里,心中一阵刺疼。 如今他已经怀抱着对别人的恋情。 我知道这是我自己放开的、如此相应的、我也知道放跑的是一条相当大的鱼。也因为如此,我为了压抑缠绕着内心的刺疼,以过分强烈的气势从床上站起身。 然后,我又躺倒在了床上,拿起了上周习惯买进的尚未开封的时尚杂志。 看了眼封面,上面用大大的文字写着「秋天当然要穿束腰上衣!」。 「啊」 我自然的漏出了声。 「我有唉、束腰上衣」 我哗啦哗啦翻着杂志的同时,走向了衣柜。 就在不久之前,为了买几件秋装去了服装店,因为自己挑选太麻烦了于是逮了个店员、把「你觉得我穿什么合适?」这种复杂的问题抛给了她。 她的回答、就是这个。 我拿起了有点接近黑色的灰色束腰上衣,站在了镜子之前。 我想起了店员用响亮的声音说着「看起来很稳重、而且比起冬装更加轻便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很棒呢。我觉得也能突显出客人的美丽黑发哦!」。 确实,看上去很清爽,也很稳重。 又看了眼杂志,束腰上衣搭配着七分长的紧身裤。 紧身裤也、有的!有的! 一个人点着头,从衣柜里拿出了白色紧身裤。 连忙脱掉居家服,换上了束腰上衣和紧身裤,比我想象的还要合适呢。 「这样挺不错呢」 买杂志的时候内心还想着「明明不会看还买」、买衣服的时候内心也想着「反正穿不了几回吧」、却在这种时候派上用了。 习惯偶尔也能帮上忙呢、一个人想着这些嗤笑着。 站在厕所的镜子前确认了没有翘起的头发,化了一些不会让人觉得很夸张的妆。 打开了玄关的鞋柜,开始寻找和今天的穿着最搭配的鞋子。 然后在鞋柜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双放在小盒子里的鞋。 「啊……」 不打开也能明白。 自嘲似的笑了起来。 「在这种时候给我看到了啊……」 伸出手、拿起了箱子。 在高中的时候死皮赖脸求着父母买给我的、对于那时的我来说有些成熟的鞋子。 后跟有些高的、脚踝处有环状系带的黑色凉鞋。 说着下次约会要穿……买给我的。 结果因为我的原因,没有了下一次约会。 「今天算是约会吗?」 我盯着凉鞋,轻声嘟囔着。 「……就当做是约会吧」 说着,我撕开了鞋盒的包装纸,把鞋子放在了玄关。 脚的尺寸好像和高中时期完全没有变化一般,穿进去后无比合适。 「呼呼」 自然的笑出了声。 「一直没能穿上你抱歉了呐」 我注视着凉鞋对它说。当然没有任何回复,但我依旧乐天的想着、它是不是也很开心呢。 「精心准备的穿着配上崭新的鞋子。再加上我也是个美女……」 我试着说出了口。 「要是这样都不动心的话,吉田的品味也太糟糕了」 如此碎碎念着,一个人笑了。 我打开了玄关的门。 至少得让他夸一句我的打扮——抱着这样的心情,我走出了家门。 但我哪知道、哪里是夸不夸的问题,他对我的穿着甚至一句话都没有提及。 特典 完 「高中那时候真好啊……」 不假思索的说出了那么一句,一个人忍不住笑了。 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衣柜的穿衣镜前来回忙活了将近三十分钟。 在高中时代,我曾盲目相信同学说的「苍很适合黑色衣服呢」这句话,一个劲儿的挑着黑衣服穿。 后来到了大学之后,明明没什么兴趣还是买了时尚杂志,无意之中就买下并穿上了和我发型相似的模特穿着的衣服。 因此,迄今为止的人生从未烦恼过衣着时尚的问题。于是这回总算是来了报应。 「为难的时候穿制服就行吧、那样最好了」 干脆就穿着制服出门吧、尽管心里已经抱着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然而仔细一想,制服被我落在了老家,而且既不是女演员又不是模特的27岁的我穿上高中生制服果然还是不太合适。 我叹着气坐回了床上。 如此烦恼出门衣着当然是有其中的缘由的。 若是只身一人外出的话,只要随便穿件黑色衣服就行了,然而就是因为打算和人相见所以才如此烦恼。更何况要去见的那个人是我的初恋。 因为是休息日所以睡到了中午才醒,正准备去便利店买些饭吃时,才意识到自己把钱包落在了公司里。 在上班之前一直厚着脸皮住在父母家里的人、就算开始了独立生活也不可能突然开始自己做饭。除了兴致来了以外完全不会料理、所以自家冰箱里有些什么东西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也就是说,我在休息日来到第二天时才意识到目前是没饭没钱的情况。 我对于自己那懒散的生活态度而惊呆了的同时,想到了一个坏点子。 ——以此为借口,把公司里唯一交换了联系方式的吉田喊出来,顺便一起吃顿饭。 以我来说这是个绝赞的好点子,但是要和吉田相见的话就不能穿着随便的出门。 估计在吉田的心中,我被定格在了「高中时憧憬的前辈」这一印象。而在我的心中,他的存在并没有无关痛痒到在知道的前提下还穿着随便的出门,令他脑海中的印象崩坏的程度。 总之,就是想对初恋的后辈装装样子。 但是至今为止我一次都没有主动的去接触过潮流,抱着「嘛、不过是如此而已」这种想法,在大街上走着点到为止的接受着潮流的我,对于『能让异性满意的衣服』完全没有头绪。 更何况对方是“那个”吉田。 高中约会时无论我穿制服或是私服都只会说「可爱」、看着让我心里有些复杂的屁股上丁点大的痣也会说「可爱」的男人。 不过,那时候因为在交往所以无论什么都觉得很可爱吧。 也就是说,我并不知道会让他喊出『好球』的点。 「吉田这**……」 就算是为了甩锅发了句牢骚,但也并不能因此让我决定要穿的衣服。 话说,突然想起我都还没和吉田联系过。 不过,就算不联系,只要有空他应该一定会来。——莫名有这种自信。 但是话虽如此,如果已经有安排的话就有很大可能会拒绝,所以还是应该在选择衣服之前就联系一下。虽然并不觉得吉田在休息日会有安排…… 我拿起了手机,啪嗒啪嗒的给吉田发去了消息。 不一会儿吉田就发来了回信,不过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兴致。但是如果有要紧事就应该会在第一句回复说「因为有重要的事……」。明明没有事却还那么扭扭捏捏吗。太嚣张了吧。 好几次短信来回后,果然吉田还是一副不乐于跑到公司的样子、因此我也不得不丢出『没有吃的东西了』这记必杀技。不对、事实上确实没有吃的东西了所以也并不算撒谎吧。 这样一来果然吉田还是屈服了,发来消息说他会来的。 尽管是抓着对方性格弱点才得到的结果,但是胜利就是胜利。 那么。 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该穿什么呢。 现在也没法回到过去来打探吉田的喜好、如今发信息问「我穿什么衣服出门好?」也太过于羞耻了。而且就算问了,他也只会回复我「穿你自己喜欢的衣服不就行了吗」吧。 ……已经、不再是能说出「前辈穿什么都很可爱哦」的关系了。 想到这里,心中一阵刺疼。 如今他已经怀抱着对别人的恋情。 我知道这是我自己放开的、如此相应的、我也知道放跑的是一条相当大的鱼。也因为如此,我为了压抑缠绕着内心的刺疼,以过分强烈的气势从床上站起身。 然后,我又躺倒在了床上,拿起了上周习惯买进的尚未开封的时尚杂志。 看了眼封面,上面用大大的文字写着「秋天当然要穿束腰上衣!」。 「啊」 我自然的漏出了声。 「我有唉、束腰上衣」 我哗啦哗啦翻着杂志的同时,走向了衣柜。 就在不久之前,为了买几件秋装去了服装店,因为自己挑选太麻烦了于是逮了个店员、把「你觉得我穿什么合适?」这种复杂的问题抛给了她。 她的回答、就是这个。 我拿起了有点接近黑色的灰色束腰上衣,站在了镜子之前。 我想起了店员用响亮的声音说着「看起来很稳重、而且比起冬装更加轻便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很棒呢。我觉得也能突显出客人的美丽黑发哦!」。 确实,看上去很清爽,也很稳重。 又看了眼杂志,束腰上衣搭配着七分长的紧身裤。 紧身裤也、有的!有的! 一个人点着头,从衣柜里拿出了白色紧身裤。 连忙脱掉居家服,换上了束腰上衣和紧身裤,比我想象的还要合适呢。 「这样挺不错呢」 买杂志的时候内心还想着「明明不会看还买」、买衣服的时候内心也想着「反正穿不了几回吧」、却在这种时候派上用了。 习惯偶尔也能帮上忙呢、一个人想着这些嗤笑着。 站在厕所的镜子前确认了没有翘起的头发,化了一些不会让人觉得很夸张的妆。 打开了玄关的鞋柜,开始寻找和今天的穿着最搭配的鞋子。 然后在鞋柜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双放在小盒子里的鞋。 「啊……」 不打开也能明白。 自嘲似的笑了起来。 「在这种时候给我看到了啊……」 伸出手、拿起了箱子。 在高中的时候死皮赖脸求着父母买给我的、对于那时的我来说有些成熟的鞋子。 后跟有些高的、脚踝处有环状系带的黑色凉鞋。 说着下次约会要穿……买给我的。 结果因为我的原因,没有了下一次约会。 「今天算是约会吗?」 我盯着凉鞋,轻声嘟囔着。 「……就当做是约会吧」 说着,我撕开了鞋盒的包装纸,把鞋子放在了玄关。 脚的尺寸好像和高中时期完全没有变化一般,穿进去后无比合适。 「呼呼」 自然的笑出了声。 「一直没能穿上你抱歉了呐」 我注视着凉鞋对它说。当然没有任何回复,但我依旧乐天的想着、它是不是也很开心呢。 「精心准备的穿着配上崭新的鞋子。再加上我也是个美女……」 我试着说出了口。 「要是这样都不动心的话,吉田的品味也太糟糕了」 如此碎碎念着,一个人笑了。 我打开了玄关的门。 至少得让他夸一句我的打扮——抱着这样的心情,我走出了家门。 但我哪知道、哪里是夸不夸的问题,他对我的穿着甚至一句话都没有提及。 特典 完 「高中那时候真好啊……」 不假思索的说出了那么一句,一个人忍不住笑了。 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衣柜的穿衣镜前来回忙活了将近三十分钟。 在高中时代,我曾盲目相信同学说的「苍很适合黑色衣服呢」这句话,一个劲儿的挑着黑衣服穿。 后来到了大学之后,明明没什么兴趣还是买了时尚杂志,无意之中就买下并穿上了和我发型相似的模特穿着的衣服。 因此,迄今为止的人生从未烦恼过衣着时尚的问题。于是这回总算是来了报应。 「为难的时候穿制服就行吧、那样最好了」 干脆就穿着制服出门吧、尽管心里已经抱着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然而仔细一想,制服被我落在了老家,而且既不是女演员又不是模特的27岁的我穿上高中生制服果然还是不太合适。 我叹着气坐回了床上。 如此烦恼出门衣着当然是有其中的缘由的。 若是只身一人外出的话,只要随便穿件黑色衣服就行了,然而就是因为打算和人相见所以才如此烦恼。更何况要去见的那个人是我的初恋。 因为是休息日所以睡到了中午才醒,正准备去便利店买些饭吃时,才意识到自己把钱包落在了公司里。 在上班之前一直厚着脸皮住在父母家里的人、就算开始了独立生活也不可能突然开始自己做饭。除了兴致来了以外完全不会料理、所以自家冰箱里有些什么东西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也就是说,我在休息日来到第二天时才意识到目前是没饭没钱的情况。 我对于自己那懒散的生活态度而惊呆了的同时,想到了一个坏点子。 ——以此为借口,把公司里唯一交换了联系方式的吉田喊出来,顺便一起吃顿饭。 以我来说这是个绝赞的好点子,但是要和吉田相见的话就不能穿着随便的出门。 估计在吉田的心中,我被定格在了「高中时憧憬的前辈」这一印象。而在我的心中,他的存在并没有无关痛痒到在知道的前提下还穿着随便的出门,令他脑海中的印象崩坏的程度。 总之,就是想对初恋的后辈装装样子。 但是至今为止我一次都没有主动的去接触过潮流,抱着「嘛、不过是如此而已」这种想法,在大街上走着点到为止的接受着潮流的我,对于『能让异性满意的衣服』完全没有头绪。 更何况对方是“那个”吉田。 高中约会时无论我穿制服或是私服都只会说「可爱」、看着让我心里有些复杂的屁股上丁点大的痣也会说「可爱」的男人。 不过,那时候因为在交往所以无论什么都觉得很可爱吧。 也就是说,我并不知道会让他喊出『好球』的点。 「吉田这**……」 就算是为了甩锅发了句牢骚,但也并不能因此让我决定要穿的衣服。 话说,突然想起我都还没和吉田联系过。 不过,就算不联系,只要有空他应该一定会来。——莫名有这种自信。 但是话虽如此,如果已经有安排的话就有很大可能会拒绝,所以还是应该在选择衣服之前就联系一下。虽然并不觉得吉田在休息日会有安排…… 我拿起了手机,啪嗒啪嗒的给吉田发去了消息。 不一会儿吉田就发来了回信,不过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兴致。但是如果有要紧事就应该会在第一句回复说「因为有重要的事……」。明明没有事却还那么扭扭捏捏吗。太嚣张了吧。 好几次短信来回后,果然吉田还是一副不乐于跑到公司的样子、因此我也不得不丢出『没有吃的东西了』这记必杀技。不对、事实上确实没有吃的东西了所以也并不算撒谎吧。 这样一来果然吉田还是屈服了,发来消息说他会来的。 尽管是抓着对方性格弱点才得到的结果,但是胜利就是胜利。 那么。 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该穿什么呢。 现在也没法回到过去来打探吉田的喜好、如今发信息问「我穿什么衣服出门好?」也太过于羞耻了。而且就算问了,他也只会回复我「穿你自己喜欢的衣服不就行了吗」吧。 ……已经、不再是能说出「前辈穿什么都很可爱哦」的关系了。 想到这里,心中一阵刺疼。 如今他已经怀抱着对别人的恋情。 我知道这是我自己放开的、如此相应的、我也知道放跑的是一条相当大的鱼。也因为如此,我为了压抑缠绕着内心的刺疼,以过分强烈的气势从床上站起身。 然后,我又躺倒在了床上,拿起了上周习惯买进的尚未开封的时尚杂志。 看了眼封面,上面用大大的文字写着「秋天当然要穿束腰上衣!」。 「啊」 我自然的漏出了声。 「我有唉、束腰上衣」 我哗啦哗啦翻着杂志的同时,走向了衣柜。 就在不久之前,为了买几件秋装去了服装店,因为自己挑选太麻烦了于是逮了个店员、把「你觉得我穿什么合适?」这种复杂的问题抛给了她。 她的回答、就是这个。 我拿起了有点接近黑色的灰色束腰上衣,站在了镜子之前。 我想起了店员用响亮的声音说着「看起来很稳重、而且比起冬装更加轻便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很棒呢。我觉得也能突显出客人的美丽黑发哦!」。 确实,看上去很清爽,也很稳重。 又看了眼杂志,束腰上衣搭配着七分长的紧身裤。 紧身裤也、有的!有的! 一个人点着头,从衣柜里拿出了白色紧身裤。 连忙脱掉居家服,换上了束腰上衣和紧身裤,比我想象的还要合适呢。 「这样挺不错呢」 买杂志的时候内心还想着「明明不会看还买」、买衣服的时候内心也想着「反正穿不了几回吧」、却在这种时候派上用了。 习惯偶尔也能帮上忙呢、一个人想着这些嗤笑着。 站在厕所的镜子前确认了没有翘起的头发,化了一些不会让人觉得很夸张的妆。 打开了玄关的鞋柜,开始寻找和今天的穿着最搭配的鞋子。 然后在鞋柜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双放在小盒子里的鞋。 「啊……」 不打开也能明白。 自嘲似的笑了起来。 「在这种时候给我看到了啊……」 伸出手、拿起了箱子。 在高中的时候死皮赖脸求着父母买给我的、对于那时的我来说有些成熟的鞋子。 后跟有些高的、脚踝处有环状系带的黑色凉鞋。 说着下次约会要穿……买给我的。 结果因为我的原因,没有了下一次约会。 「今天算是约会吗?」 我盯着凉鞋,轻声嘟囔着。 「……就当做是约会吧」 说着,我撕开了鞋盒的包装纸,把鞋子放在了玄关。 脚的尺寸好像和高中时期完全没有变化一般,穿进去后无比合适。 「呼呼」 自然的笑出了声。 「一直没能穿上你抱歉了呐」 我注视着凉鞋对它说。当然没有任何回复,但我依旧乐天的想着、它是不是也很开心呢。 「精心准备的穿着配上崭新的鞋子。再加上我也是个美女……」 我试着说出了口。 「要是这样都不动心的话,吉田的品味也太糟糕了」 如此碎碎念着,一个人笑了。 我打开了玄关的门。 至少得让他夸一句我的打扮——抱着这样的心情,我走出了家门。 但我哪知道、哪里是夸不夸的问题,他对我的穿着甚至一句话都没有提及。 特典 完 「高中那时候真好啊……」 不假思索的说出了那么一句,一个人忍不住笑了。 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衣柜的穿衣镜前来回忙活了将近三十分钟。 在高中时代,我曾盲目相信同学说的「苍很适合黑色衣服呢」这句话,一个劲儿的挑着黑衣服穿。 后来到了大学之后,明明没什么兴趣还是买了时尚杂志,无意之中就买下并穿上了和我发型相似的模特穿着的衣服。 因此,迄今为止的人生从未烦恼过衣着时尚的问题。于是这回总算是来了报应。 「为难的时候穿制服就行吧、那样最好了」 干脆就穿着制服出门吧、尽管心里已经抱着这种自暴自弃的想法,然而仔细一想,制服被我落在了老家,而且既不是女演员又不是模特的27岁的我穿上高中生制服果然还是不太合适。 我叹着气坐回了床上。 如此烦恼出门衣着当然是有其中的缘由的。 若是只身一人外出的话,只要随便穿件黑色衣服就行了,然而就是因为打算和人相见所以才如此烦恼。更何况要去见的那个人是我的初恋。 因为是休息日所以睡到了中午才醒,正准备去便利店买些饭吃时,才意识到自己把钱包落在了公司里。 在上班之前一直厚着脸皮住在父母家里的人、就算开始了独立生活也不可能突然开始自己做饭。除了兴致来了以外完全不会料理、所以自家冰箱里有些什么东西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也就是说,我在休息日来到第二天时才意识到目前是没饭没钱的情况。 我对于自己那懒散的生活态度而惊呆了的同时,想到了一个坏点子。 ——以此为借口,把公司里唯一交换了联系方式的吉田喊出来,顺便一起吃顿饭。 以我来说这是个绝赞的好点子,但是要和吉田相见的话就不能穿着随便的出门。 估计在吉田的心中,我被定格在了「高中时憧憬的前辈」这一印象。而在我的心中,他的存在并没有无关痛痒到在知道的前提下还穿着随便的出门,令他脑海中的印象崩坏的程度。 总之,就是想对初恋的后辈装装样子。 但是至今为止我一次都没有主动的去接触过潮流,抱着「嘛、不过是如此而已」这种想法,在大街上走着点到为止的接受着潮流的我,对于『能让异性满意的衣服』完全没有头绪。 更何况对方是“那个”吉田。 高中约会时无论我穿制服或是私服都只会说「可爱」、看着让我心里有些复杂的屁股上丁点大的痣也会说「可爱」的男人。 不过,那时候因为在交往所以无论什么都觉得很可爱吧。 也就是说,我并不知道会让他喊出『好球』的点。 「吉田这**……」 就算是为了甩锅发了句牢骚,但也并不能因此让我决定要穿的衣服。 话说,突然想起我都还没和吉田联系过。 不过,就算不联系,只要有空他应该一定会来。——莫名有这种自信。 但是话虽如此,如果已经有安排的话就有很大可能会拒绝,所以还是应该在选择衣服之前就联系一下。虽然并不觉得吉田在休息日会有安排…… 我拿起了手机,啪嗒啪嗒的给吉田发去了消息。 不一会儿吉田就发来了回信,不过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兴致。但是如果有要紧事就应该会在第一句回复说「因为有重要的事……」。明明没有事却还那么扭扭捏捏吗。太嚣张了吧。 好几次短信来回后,果然吉田还是一副不乐于跑到公司的样子、因此我也不得不丢出『没有吃的东西了』这记必杀技。不对、事实上确实没有吃的东西了所以也并不算撒谎吧。 这样一来果然吉田还是屈服了,发来消息说他会来的。 尽管是抓着对方性格弱点才得到的结果,但是胜利就是胜利。 那么。 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该穿什么呢。 现在也没法回到过去来打探吉田的喜好、如今发信息问「我穿什么衣服出门好?」也太过于羞耻了。而且就算问了,他也只会回复我「穿你自己喜欢的衣服不就行了吗」吧。 ……已经、不再是能说出「前辈穿什么都很可爱哦」的关系了。 想到这里,心中一阵刺疼。 如今他已经怀抱着对别人的恋情。 我知道这是我自己放开的、如此相应的、我也知道放跑的是一条相当大的鱼。也因为如此,我为了压抑缠绕着内心的刺疼,以过分强烈的气势从床上站起身。 然后,我又躺倒在了床上,拿起了上周习惯买进的尚未开封的时尚杂志。 看了眼封面,上面用大大的文字写着「秋天当然要穿束腰上衣!」。 「啊」 我自然的漏出了声。 「我有唉、束腰上衣」 我哗啦哗啦翻着杂志的同时,走向了衣柜。 就在不久之前,为了买几件秋装去了服装店,因为自己挑选太麻烦了于是逮了个店员、把「你觉得我穿什么合适?」这种复杂的问题抛给了她。 她的回答、就是这个。 我拿起了有点接近黑色的灰色束腰上衣,站在了镜子之前。 我想起了店员用响亮的声音说着「看起来很稳重、而且比起冬装更加轻便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很棒呢。我觉得也能突显出客人的美丽黑发哦!」。 确实,看上去很清爽,也很稳重。 又看了眼杂志,束腰上衣搭配着七分长的紧身裤。 紧身裤也、有的!有的! 一个人点着头,从衣柜里拿出了白色紧身裤。 连忙脱掉居家服,换上了束腰上衣和紧身裤,比我想象的还要合适呢。 「这样挺不错呢」 买杂志的时候内心还想着「明明不会看还买」、买衣服的时候内心也想着「反正穿不了几回吧」、却在这种时候派上用了。 习惯偶尔也能帮上忙呢、一个人想着这些嗤笑着。 站在厕所的镜子前确认了没有翘起的头发,化了一些不会让人觉得很夸张的妆。 打开了玄关的鞋柜,开始寻找和今天的穿着最搭配的鞋子。 然后在鞋柜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双放在小盒子里的鞋。 「啊……」 不打开也能明白。 自嘲似的笑了起来。 「在这种时候给我看到了啊……」 伸出手、拿起了箱子。 在高中的时候死皮赖脸求着父母买给我的、对于那时的我来说有些成熟的鞋子。 后跟有些高的、脚踝处有环状系带的黑色凉鞋。 说着下次约会要穿……买给我的。 结果因为我的原因,没有了下一次约会。 「今天算是约会吗?」 我盯着凉鞋,轻声嘟囔着。 「……就当做是约会吧」 说着,我撕开了鞋盒的包装纸,把鞋子放在了玄关。 脚的尺寸好像和高中时期完全没有变化一般,穿进去后无比合适。 「呼呼」 自然的笑出了声。 「一直没能穿上你抱歉了呐」 我注视着凉鞋对它说。当然没有任何回复,但我依旧乐天的想着、它是不是也很开心呢。 「精心准备的穿着配上崭新的鞋子。再加上我也是个美女……」 我试着说出了口。 「要是这样都不动心的话,吉田的品味也太糟糕了」 如此碎碎念着,一个人笑了。 我打开了玄关的门。 至少得让他夸一句我的打扮——抱着这样的心情,我走出了家门。 但我哪知道、哪里是夸不夸的问题,他对我的穿着甚至一句话都没有提及。 特典 完 animate特典 三岛篇 网译版 转自 百度贴吧 翻译:夕暮 「我还以为会是什么样子呢……」 我们两个刚一碰头,她迎面就是这么一句话。 「什么以为样子啊?」 一看我皱起了眉头,三岛脸上浮现出更加不愉快的表情,往我的上半身一指。 「我说你穿的衣服啦!」 「诶?这衣服很奇怪吗?」 「奇怪……倒是不奇怪……」 「那你说个什么啊。」 我这么一回复,三岛顿时心焦地用脚把地板踩得咚咚响,声音比刚才更大了。 「你就是觉得这样子穿很合适对吧!从衣柜里唰的一下拿出一件来,然后来一句『嘛,这件差不多了吧』然后穿出来了对吧!」 「你有超能力吗……为什么这都知道。」 「差劲透了!」 三岛依然怒气冲冲地把脸颊胀得鼓鼓的。 的确如她所言,我确实把这件上衣从衣柜里拿出来然后来了一句「嘛这件差不多了吧」然后就穿着出门到这了,但也不是什么邋里邋遢,皱纹遍地的衣服。 作为到家附近的电影院看场电影的打扮,这身衣服我觉得也不至于太奇怪吧。 「t恤配牛仔裤……休息日都要和女性见面了竟然用t恤陪牛仔裤……哈!」 「你要真这么讨厌,时间也还算充裕,要我回去换一身再来吗?」 「无所谓了,反-正对吉田前辈来说今天不过是到家附近的电影院看场电影而已对吧!」 「你真的有超能力啊……」 「哈……走吧走吧,今天是休息日,要是不早点进去待会人多了就麻烦了。」 三岛带着明显不满的表情,哒哒哒地大步朝前走去。 看来,我今天的衣服没能入她的审美法眼,被她发火了。 而嫌弃我打扮的三岛,今天则穿着质地稍厚的蓝色方纹衬衫,下身则是及膝的牛仔短裤,该怎么说呢,和平时的印象相差甚远。 虽然我也很多次看到过她私服的打扮,但平时对她都是那种穿着长裤的印象,于是心里不禁觉得「啊原来她也会这么打扮啊」。 「但是。」 三岛突然又开口道,我不禁往她的侧脸看去,而她也往我这边瞟了几眼,翘起嘴巴说: 「胡子有好好剃了再过来啊。」 「嗯?啊啊……」 下意识地我用右手摸了摸下巴。出门的时候刚剃的胡子,所以下巴那里现在滑溜溜的。 「嘛,毕竟是要和女孩子见面的,不剃胡子也太邋遢了吧。」 一听我这么回答,三岛突然有些举动怪异地往我这边瞥了几眼,然后又正式的往我这边瞪了一眼。 「要是有这种自觉的话,衣服方面也给我加把劲一点啊。」 「诶……」 虽然我感觉剃胡子和穿衣服这两件事根本不在一个次元,但在三岛这里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下次要再和三岛在这种场合碰面的话,挑衣服再用心一点吧,我这么想着。 等我们到了电影院,该说不愧是休息日吗,电影院里挤满了人。 「就算是休息日为什么人都挤到电影院里了啊……」 「前辈也是那里面的一员吧。」 「啊对哦,我也是过来看电影的啊。」 「你能不能进状态一点啊喂?」 三岛毫不掩饰地摆出无语的表情无奈地耸了耸肩。 「前辈要喝什么吗?」 「啊啊……我去买点茶吧。你有什么想喝的吗?我也一块买来好了。」 「那……」 三岛想要说点什么,又好像突然反应过来的样子欲言又止,随后摇了摇头。 「算了,感觉喉咙不是很渴,我就不买了。」 「这样啊?那我就只买我的份喽?买个小杯的好了。」 与影院大厅的人满为患相比,买饮料的队伍倒是比想象中的要短,没排多久我就买到了。我手里拿着大半杯都是冰块的乌龙茶,心理稍微有点后悔没叫服务员去掉冰块。也别放这么多啊,再说饮料本身就已经够凉了何必冰上加冰啊。不过从经营手段来讲店家放这么多冰块也是无商不奸的合理手段了。 就在我刚买完饮料的铛儿,大厅里响起了电影开场的广播,而广播的正是我们要看的电影场次。 「真是赶巧呢。」 「饮料能顺利买到真是太好了。」 我们两人不约而同点了点头,然后朝对应的影厅走去。 我拿着从三岛那里预先取好的电影票走向指定的座位,差不多是影厅里正中央的好位置。 「在这位置看真舒服啊。」 「看电影挑好位置可是很重要的。」 「不愧是电影大佬。」 听到我这么随口一夸,三岛腼腆地「嘿嘿」一笑 因为才刚开场就来了,影厅里的光线还很明亮,周围的事物也能看得很清楚。 看着其他入场的观众人群,我感觉有点闲着没事干,便喝了几口手上的饮料,果然,放了这么多冰的乌龙茶喝起来味道还是有些淡了。 「啊,啊-」 坐在一旁的三岛突然放高了声调,我不禁朝她看去,只见她正盯着我喝完放在手把架上的乌龙茶看。 「怎么了?」 「不是,那个…」 三岛举止怪异地挠了挠后脑,往这边瞥了瞥,然后说道, 「果然我觉得还是有点渴……」 「真的假的,电影还没放,现在去买还赶得上的吧。」 听我这么一说,三岛又赶紧摇了摇头。 「不是不是,虽然有点渴但还没有渴得那么浮夸。」 「渴得浮夸是什么玩意儿啊……」 「就,就是稍微有点小渴」 然后三岛便偷偷往我的乌龙茶看了过去。 「……那啥,想喝你就直说啊,兜那么大圈子干啥。」 「欸?可以吗?」 「可以啊,倒不如说一个人喝都有点喝不完了。」 「这,这样啊。」 听完我的话,三岛有如机器人一般机械地点了点头,然后拿起了我的饮料杯。 「那我就不客气了。」 「哦。」 看着三岛小巧的嘴巴凑向吸管时,我不自觉地别过了目光。 虽然心里想着这不就是所谓的间接接吻了吗,但三岛似乎并不是在意这种事情的人,对方都没有介意,我先在意了起来,想想都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我便也不去放在心上了(翻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呢?) 影厅的荧幕上开始播放观看电影的注意事项,严禁谈天,禁止吸烟,莫踢前座,手机关机等基本注意事项都通过新潮的cg动画形式表现了出来。 当吸引注意力的影像结束后,我也将注意力拉回到了现实,接着突然意识到旁边的三岛突然没什么动静了,便往旁边看去,结果看到三岛就那么叼着吸管一动不动。 似乎从刚刚开始到现在她已经叼了1分多钟了吧? 「喂,再怎么说也喝过头了吧你?」 听到我这么一说,三岛的肩突然被吓到一般剧烈往上一跳,看到她这架势我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啊?」 「没,我没喝啊。」 「哈?」 「不是,喝,喝是喝了。」 「到底喝没喝啊。」 「虽然喝了,但是并不是从刚才开始一直都在喝!」 对三岛来说她倒是罕见地抓住了说话的重点。 「那个,不是,哎呀我看cg看得入神了。」 「哦,这样啊……」 的确,我刚刚也看着看着就入神了,三岛也是同样的道理吧。 「叼着根吸管就看入神了,你还真像个小孩子一样啊,挺可爱的。」 听我这么一说,三岛顿时脸红了起来,将杯子放回了手把架上。 「别,别把我当傻瓜开玩笑。」 「我可没有那个意思啊。」 自打进了影院以后感觉三岛一直慌个不停没冷静下来。 正当我在思考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一直两腿端坐的三岛突然一条腿交叠在另一条腿上,翘起了二郎腿。 三岛原本苗条的细腿由于二郎腿的姿势,在上方单腿的负载下开始强调出了肉感,我意识到自己似乎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不自觉地别过眼去。 虽然平时没有意识到,但三岛毕竟还是女孩子,总是盯着人家女孩子的腿看恐怕会让她觉得不自在了。 不知何时影厅开始用对于电影院来说相对较小的音量播放了一些电影的预告片,我的目光又朝荧幕看去,影厅的灯光还没有暗下来,预告片反而先播放了吗? 「咳咳,嗯哼。」 旁边的三岛突然咳嗽了两声。 我眼角的余光感觉到她换了一条腿来保持二郎腿 的姿势,是坐着不舒服吗?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继续往荧幕上看去,此时正在播放恋爱电影的预告片。 「嗯哼。」 听到她又咳嗽了一声,我再向她看去,发现她又换了一条腿交叠。 「……那啥,你是想上厕所吗?现在去的话还来得喀啊啊……」 我正面吃了她一记钢臂铁肘,说得话也中途切断。 「你吗的,为什么……」 「真搞不懂你脑袋里在想什么。」 「我还搞不懂你在想什么呢!」 正当我们两个一边小声地争吵一边相互怒目而视,可能是因为二郎腿的姿势导致失去了平衡,三岛重心不稳往我这边摔倒了过来。 「危险!」 我慌忙抓住三岛的双肩扶住了她。 慌乱之下三岛惊吓地抬起头来,在与我将近贴脸的距离里和我对上了目光。 「啊,那个……对,对不起。」 「哦,哦……」 三岛突然变得温文尔雅起来,老实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我也因为刚刚双手直接接触了她的双肩,那手感依然还留存在手上,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三岛的双肩十分的纤瘦,该怎么说呢,心理不禁觉得果然和自己不是一个生物啊,但转念想想这又是什么话啊…… 「那个,」 「嗯?」 我往她的侧脸看去,只见三岛低着头,用手指摆弄着自己的头发,用稍微轻点就听不见的声音小声问道:「 今天我的打扮……怎么样?」 听到她这么问,我顿时恍然大悟。 从一开始对我的穿着挑三拣四,去影院时走在我前面,以及不断换脚翘腿,都是因为想从我这里得到对她今天穿着打扮的评价吗? 我不禁长叹一口气,就是因为不去注意这些东西,我才到今天为止都没什么人气吧。 这种时候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比较好。 「那个,和平时感觉印象大不相同,稍微有点惊艳到我的感觉。」 听到我的回答,三岛把头埋得更低了,她的侧脸被她的头发完全覆盖,根本看不到她的脸。 正当我以为是不是又说了让她不高兴的话,就听到她嘟囔了一句: 「要是一开始就直接问就好了。」 「诶?」 三岛忽地抬起头来,然后朝我露出了孩童一般的微笑。 「果然对吉田前辈的话不直接把话说清楚就行不通啊,嘿嘿」 她现在的微笑是我迄今为止和她交往过程中最自然的微笑,让我一时有些心动。 「是,是啊……就算绕着圈子问我,我也反映不过来啊。」 「不是,别理直气壮地说这种话啊,哈哈。」 三岛似乎找回了平时状态的样子笑了笑,然后指了指荧幕。 「差不多灯要暗下来喽。」 她刚说完没多久,影厅的灯光立即暗了下来,电影的预告片也重新开始了。 看到三岛全神贯注地看着屏幕,我也把视线从她那儿移开,看向荧幕。 怎么感觉,电影还没开场我就已经累得不行了。 我不禁嘟哝了一句。 接着脑袋里开始浮现出三岛刚刚那自然的微笑,以及她苗条的双腿。 「嗯哼。」 我不禁自己也咳嗽了一声。 (完) 插图 台版 转自 深夜读书会 论坛:ritdon 作者:しめさば 插画:足立いまる 角色原案:ぶーた 译者:郑人彦 —————————————— 内容简介 上班族与女高中生的同居恋爱喜剧, 事态急转的第四集。 跷家jk沙优与上班族吉田的两人同居生活, 因为沙优的哥哥一飒来访而突然面临结束。 在沙优被带回家以前,她得到的缓冲期只有短短一周。 如同吉田一直以来为她所做的,沙优希望好好地面对自己。 回家期限在即,沙优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希望你能听我说。关于……我以前的事情。」 关于学校,关于朋友,关于家庭。 沙优为何会离家出走,而来到这么遥远的城市呢? 这段日子跟吉田住在一起,她所获得的又是什么──? 第1话 正当 「你要活得正当。」 这是父亲常讲的话。 从小到大,我听了这句话好几遍。 父亲是个脾气着实温和的人,而他的人生光看经历,也没有任何奇特之处。就读地方上的小学,就读地方上的国中,勤勉用功考上学力高的高中,在人们所称的大学名校金榜题名,学生生活结束以后,就成了公务员。 小时候的我看着父亲一边当公务员一边扶养母亲与我,并没有想得太困难,还觉得「正当」便是指像他这样的人吧。 然而,随着年龄增长,我变得搞不懂「正当」指的是什么了。 很多时候明明是对方的任性导致吵架冲突,被当成坏人的却是我;什么坏事都没做的同学也会在班上突然遭到霸凌;未成年的群体充斥着不合理。 每当有不明白的事情,我就会问父亲:「那是怎么回事?」父亲应该会有明确的答案吧,过去我在内心某处一直是这么期待的。 然而年幼的我问到那些时,父亲答话一向都辜负了我的期待。 「这不好说。」 父亲常这么告诉我。 「由你看来或许会觉得对方有错,但是那孩子恐怕也有那孩子的道理吧。」 父亲回话总是像这样,让年幼的我大感混乱。 受害方觉得事情毫无道理可言,而父亲每次都对此表示:「对方也有道理在吧。」的确,当中或许有其道理在,就算那样我仍时时在想:是否该为明显做错事的一方撑腰呢? 我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了,内心的不平爆发以后,我对父亲这么说过: 「你不是叫我要活得正当吗!难道一再重复『这不好说』就是正当的吗!」 父亲面对在晚餐中如此大声嚷嚷的我,叹了口气,并且这么回答: 「根本没有事情,是可以保证绝对正当的。」 我记得,自己对他的回答感到诧异。 父亲慢条斯理地继续告诉我: 「有件事比做出正当的选择更加重要。」 足足停顿了半饷以后,父亲接着讲出来的话,至今我从未忘怀。 「那就是……要有颗愿意保持正当的心。不停地思考什么是正当的……这很要紧。」 * 我望着站在眼前自称是沙优哥哥的男子──荻原一飒,并且感觉到自己背后正冷汗直流。 从沙优的反应来看,即使暂且不谈这男的是否为亲哥哥,肯定也是跟沙优有关系的人。 对方说要来接她,想必也不是玩笑话。毕竟对方正确找出了沙优寄宿的这个家,还直接登门拜访。 我什么都说不出口,一飒就先搁下嘴巴开开阖阖的我,转而看向屋子里的沙优唤了一声。 「你应该晓得自己不能永远就这样耗下去吧。光凭冲动行事总要有个尽头,你是不是该回家了?」 沙优听完一飒的话,在沉默几秒钟以后,目光固然有所游移,却还是对他摇了头。 「……不要。」 语毕,沙优盯着一飒,再一次开了口: 「我还没做好……回家的心理准备。」 「你要讲这种孩子气的话到什么时候!」 眼前的一飒吼了出来,盖过沙优所说的话。沙优顿时吓得肩膀发颤。 「连自己养活自己都办不到,跷什么家!还擅自跟我断了联络,我看你就是一路悠悠荡荡才流落到这里来的吧!这段期间要是有心术不正的人把你藏起来,你打算怎么办?」 「这……因为吉田先生是好人啊。」 「沙优,大人跟小孩不一样,要装成『好人』多得是方法。就算长着一副和善脸孔,谁晓得心里会有多恶毒的念头……」 「吉田先生不是那样的人!」 沙优打断一飒的话喊了出来。这次换一飒肩膀发颤。我也是第一次目睹沙优对人怒言相向,自然就瞪圆了眼睛。 「不要利用吉田先生来训我。」 沙优如此断言以后,仿佛对自己的发言吃了一惊而警醒过来,目光不自然地落到了地上。 目瞪口呆的一飒似乎也隔了几秒才想起自己要讲什么,因而再度开口: 「……的确,将不认识的人说成心存歹念是我不好。对不起。」 「呃……唉,不会啦。」 对方突然低头赔罪,使我含糊地回了话。 仿佛礼数已尽,一飒随即把视线从我身上转向沙优那边,又继续说下去: 「话虽如此,不管你心里怎么想,要继续跷家都是有困难的。」 沙优好像从那句话听出了端倪,便状似不安地抬起脸孔,并看向一飒。 一飒则跟沙优保持四目相交,缓缓地告诉她: 「……沙优,妈在担心你。」 沙优听到那句话的瞬间,眼里的温度就下降了,连我都看得出来。我偷偷地瞥了一飒的脸,就发现他的表情也显得莫名紧张。 「……你那是骗人的。」 沙优用了冷淡得惊人的语气说道。 「妈才不可能担心我的嘛。」 说出这种话的沙优眼里,有部分神情跟她刚在这个家落脚的时候重叠到一块,让我的心坎隐隐作痛。 一飒仿佛在慎选用词,让视线在低处来来去去了一阵子,然后才缓缓说道: 「……沙优,至少妈正在找你。妈在为你操心。」 「为什么?」 沙优反射性地提问,让我听了更觉得难过。 家长为跷家的小孩操心,对于这一点,从小孩口中出现了「为什么?」的疑问。光听这些话,信手拈来就能晓得沙优以往并没有经历过普世心目中的亲子关系。 「妈根本没有理由要找我啊。」 「这……」 一飒明显语塞。 在几秒钟的沉默间,我的紧张总算是舒缓了些,跟着便发现一飒始终站在玄关。 「不好意思,讲这话像是在打断你们。」 我一说,一飒和沙优的目光就聚集过来了。 「……请问要不要进来谈?」 面对我这句话,一飒思索了片刻── 「……承你好意。」 然后,他如此回答。 * 我告诉沙优:「帮他倒杯茶。」然后拿着手机到了阳台。 准备到阳台的前一刻,状似在桌前坐不住的一飒曾问:「请问你是要联络哪位?」我便回答:「公司啊。像这样不请假的话也没办法慢慢谈吧。」一飒就尴尬似的说:「这样啊……说得也对。」接着又补上一句:「给你添麻烦了。」 总觉得,这个人应该也不是个坏人吧,我有这种感觉。 当我联络公司,表示自己身体状况欠佳而想请假时,原本还以为会受到劝谏,却被讲了一声:「你竟然也有健康出状况的时候,真稀奇!好好休息,然后尽早回来上班。」就交代完毕了。 进公司以来首度装病请假,轻轻松松就过关了,让我心里感到不可思议。 在沙优来家里之前,若是有哪天装病请假,我想我绝对不会原谅自己才对。然而,现在的我却轻易地将沙优的事摆得比工作更为优先。 无心间,我想起父亲所说的话。 『要有颗愿意保持正当的心。』 被总是如此嘱咐的父亲养育长大,我一直都不停地思考自己的行动是否「正当」。此时此刻,我一样在思考。 换成前阵子的我,无论有任何理由,应该都不会装病向公司请假才对。然而,如今我却深信自己把时间用在沙优身上是正当的,丝毫没有怀疑。 当我决定把沙优留在家里时…… 我明显感觉到那是「错的」,却又好似忽略了那股念头,而把她藏在家里。 不过,越是跟沙优一同生活,我越搞不懂什么是「正当」的了。 她显然在过去怀有某种巨大创伤,在那道伤愈合之前就把人赶出去,怎么想都不正当。话虽如此,一拖再拖地把她留在自己家,感觉到底还是不正当。 尽管没有个明确的日子,我对沙优总算替同居设下「期限」这件事感到庆幸,同时内心却也出现了程度相等的纠葛。 该怎么做才能保住沙优那副自然的「憨笑」呢?光是要思索那一点,答案就好似逐渐埋没于薄薄迷雾中,让人越发想不通。 想不通啊想不通──当我这么想着,明确的期限终于就找上门了。 如今已经没有时间了,我能帮助沙优,找出对她来说「正当」的做法吗? 我认为,唯有那才是我应该思考的事情。 「你要活得正当。」 这是父亲常讲的话。 从小到大,我听了这句话好几遍。 父亲是个脾气着实温和的人,而他的人生光看经历,也没有任何奇特之处。就读地方上的小学,就读地方上的国中,勤勉用功考上学力高的高中,在人们所称的大学名校金榜题名,学生生活结束以后,就成了公务员。 小时候的我看着父亲一边当公务员一边扶养母亲与我,并没有想得太困难,还觉得「正当」便是指像他这样的人吧。 然而,随着年龄增长,我变得搞不懂「正当」指的是什么了。 很多时候明明是对方的任性导致吵架冲突,被当成坏人的却是我;什么坏事都没做的同学也会在班上突然遭到霸凌;未成年的群体充斥着不合理。 每当有不明白的事情,我就会问父亲:「那是怎么回事?」父亲应该会有明确的答案吧,过去我在内心某处一直是这么期待的。 然而年幼的我问到那些时,父亲答话一向都辜负了我的期待。 「这不好说。」 父亲常这么告诉我。 「由你看来或许会觉得对方有错,但是那孩子恐怕也有那孩子的道理吧。」 父亲回话总是像这样,让年幼的我大感混乱。 受害方觉得事情毫无道理可言,而父亲每次都对此表示:「对方也有道理在吧。」的确,当中或许有其道理在,就算那样我仍时时在想:是否该为明显做错事的一方撑腰呢? 我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了,内心的不平爆发以后,我对父亲这么说过: 「你不是叫我要活得正当吗!难道一再重复『这不好说』就是正当的吗!」 父亲面对在晚餐中如此大声嚷嚷的我,叹了口气,并且这么回答: 「根本没有事情,是可以保证绝对正当的。」 我记得,自己对他的回答感到诧异。 父亲慢条斯理地继续告诉我: 「有件事比做出正当的选择更加重要。」 足足停顿了半饷以后,父亲接着讲出来的话,至今我从未忘怀。 「那就是……要有颗愿意保持正当的心。不停地思考什么是正当的……这很要紧。」 * 我望着站在眼前自称是沙优哥哥的男子──荻原一飒,并且感觉到自己背后正冷汗直流。 从沙优的反应来看,即使暂且不谈这男的是否为亲哥哥,肯定也是跟沙优有关系的人。 对方说要来接她,想必也不是玩笑话。毕竟对方正确找出了沙优寄宿的这个家,还直接登门拜访。 我什么都说不出口,一飒就先搁下嘴巴开开阖阖的我,转而看向屋子里的沙优唤了一声。 「你应该晓得自己不能永远就这样耗下去吧。光凭冲动行事总要有个尽头,你是不是该回家了?」 沙优听完一飒的话,在沉默几秒钟以后,目光固然有所游移,却还是对他摇了头。 「……不要。」 语毕,沙优盯着一飒,再一次开了口: 「我还没做好……回家的心理准备。」 「你要讲这种孩子气的话到什么时候!」 眼前的一飒吼了出来,盖过沙优所说的话。沙优顿时吓得肩膀发颤。 「连自己养活自己都办不到,跷什么家!还擅自跟我断了联络,我看你就是一路悠悠荡荡才流落到这里来的吧!这段期间要是有心术不正的人把你藏起来,你打算怎么办?」 「这……因为吉田先生是好人啊。」 「沙优,大人跟小孩不一样,要装成『好人』多得是方法。就算长着一副和善脸孔,谁晓得心里会有多恶毒的念头……」 「吉田先生不是那样的人!」 沙优打断一飒的话喊了出来。这次换一飒肩膀发颤。我也是第一次目睹沙优对人怒言相向,自然就瞪圆了眼睛。 「不要利用吉田先生来训我。」 沙优如此断言以后,仿佛对自己的发言吃了一惊而警醒过来,目光不自然地落到了地上。 目瞪口呆的一飒似乎也隔了几秒才想起自己要讲什么,因而再度开口: 「……的确,将不认识的人说成心存歹念是我不好。对不起。」 「呃……唉,不会啦。」 对方突然低头赔罪,使我含糊地回了话。 仿佛礼数已尽,一飒随即把视线从我身上转向沙优那边,又继续说下去: 「话虽如此,不管你心里怎么想,要继续跷家都是有困难的。」 沙优好像从那句话听出了端倪,便状似不安地抬起脸孔,并看向一飒。 一飒则跟沙优保持四目相交,缓缓地告诉她: 「……沙优,妈在担心你。」 沙优听到那句话的瞬间,眼里的温度就下降了,连我都看得出来。我偷偷地瞥了一飒的脸,就发现他的表情也显得莫名紧张。 「……你那是骗人的。」 沙优用了冷淡得惊人的语气说道。 「妈才不可能担心我的嘛。」 说出这种话的沙优眼里,有部分神情跟她刚在这个家落脚的时候重叠到一块,让我的心坎隐隐作痛。 一飒仿佛在慎选用词,让视线在低处来来去去了一阵子,然后才缓缓说道: 「……沙优,至少妈正在找你。妈在为你操心。」 「为什么?」 沙优反射性地提问,让我听了更觉得难过。 家长为跷家的小孩操心,对于这一点,从小孩口中出现了「为什么?」的疑问。光听这些话,信手拈来就能晓得沙优以往并没有经历过普世心目中的亲子关系。 「妈根本没有理由要找我啊。」 「这……」 一飒明显语塞。 在几秒钟的沉默间,我的紧张总算是舒缓了些,跟着便发现一飒始终站在玄关。 「不好意思,讲这话像是在打断你们。」 我一说,一飒和沙优的目光就聚集过来了。 「……请问要不要进来谈?」 面对我这句话,一飒思索了片刻── 「……承你好意。」 然后,他如此回答。 * 我告诉沙优:「帮他倒杯茶。」然后拿着手机到了阳台。 准备到阳台的前一刻,状似在桌前坐不住的一飒曾问:「请问你是要联络哪位?」我便回答:「公司啊。像这样不请假的话也没办法慢慢谈吧。」一飒就尴尬似的说:「这样啊……说得也对。」接着又补上一句:「给你添麻烦了。」 总觉得,这个人应该也不是个坏人吧,我有这种感觉。 当我联络公司,表示自己身体状况欠佳而想请假时,原本还以为会受到劝谏,却被讲了一声:「你竟然也有健康出状况的时候,真稀奇!好好休息,然后尽早回来上班。」就交代完毕了。 进公司以来首度装病请假,轻轻松松就过关了,让我心里感到不可思议。 在沙优来家里之前,若是有哪天装病请假,我想我绝对不会原谅自己才对。然而,现在的我却轻易地将沙优的事摆得比工作更为优先。 无心间,我想起父亲所说的话。 『要有颗愿意保持正当的心。』 被总是如此嘱咐的父亲养育长大,我一直都不停地思考自己的行动是否「正当」。此时此刻,我一样在思考。 换成前阵子的我,无论有任何理由,应该都不会装病向公司请假才对。然而,如今我却深信自己把时间用在沙优身上是正当的,丝毫没有怀疑。 当我决定把沙优留在家里时…… 我明显感觉到那是「错的」,却又好似忽略了那股念头,而把她藏在家里。 不过,越是跟沙优一同生活,我越搞不懂什么是「正当」的了。 她显然在过去怀有某种巨大创伤,在那道伤愈合之前就把人赶出去,怎么想都不正当。话虽如此,一拖再拖地把她留在自己家,感觉到底还是不正当。 尽管没有个明确的日子,我对沙优总算替同居设下「期限」这件事感到庆幸,同时内心却也出现了程度相等的纠葛。 该怎么做才能保住沙优那副自然的「憨笑」呢?光是要思索那一点,答案就好似逐渐埋没于薄薄迷雾中,让人越发想不通。 想不通啊想不通──当我这么想着,明确的期限终于就找上门了。 如今已经没有时间了,我能帮助沙优,找出对她来说「正当」的做法吗? 我认为,唯有那才是我应该思考的事情。 「你要活得正当。」 这是父亲常讲的话。 从小到大,我听了这句话好几遍。 父亲是个脾气着实温和的人,而他的人生光看经历,也没有任何奇特之处。就读地方上的小学,就读地方上的国中,勤勉用功考上学力高的高中,在人们所称的大学名校金榜题名,学生生活结束以后,就成了公务员。 小时候的我看着父亲一边当公务员一边扶养母亲与我,并没有想得太困难,还觉得「正当」便是指像他这样的人吧。 然而,随着年龄增长,我变得搞不懂「正当」指的是什么了。 很多时候明明是对方的任性导致吵架冲突,被当成坏人的却是我;什么坏事都没做的同学也会在班上突然遭到霸凌;未成年的群体充斥着不合理。 每当有不明白的事情,我就会问父亲:「那是怎么回事?」父亲应该会有明确的答案吧,过去我在内心某处一直是这么期待的。 然而年幼的我问到那些时,父亲答话一向都辜负了我的期待。 「这不好说。」 父亲常这么告诉我。 「由你看来或许会觉得对方有错,但是那孩子恐怕也有那孩子的道理吧。」 父亲回话总是像这样,让年幼的我大感混乱。 受害方觉得事情毫无道理可言,而父亲每次都对此表示:「对方也有道理在吧。」的确,当中或许有其道理在,就算那样我仍时时在想:是否该为明显做错事的一方撑腰呢? 我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了,内心的不平爆发以后,我对父亲这么说过: 「你不是叫我要活得正当吗!难道一再重复『这不好说』就是正当的吗!」 父亲面对在晚餐中如此大声嚷嚷的我,叹了口气,并且这么回答: 「根本没有事情,是可以保证绝对正当的。」 我记得,自己对他的回答感到诧异。 父亲慢条斯理地继续告诉我: 「有件事比做出正当的选择更加重要。」 足足停顿了半饷以后,父亲接着讲出来的话,至今我从未忘怀。 「那就是……要有颗愿意保持正当的心。不停地思考什么是正当的……这很要紧。」 * 我望着站在眼前自称是沙优哥哥的男子──荻原一飒,并且感觉到自己背后正冷汗直流。 从沙优的反应来看,即使暂且不谈这男的是否为亲哥哥,肯定也是跟沙优有关系的人。 对方说要来接她,想必也不是玩笑话。毕竟对方正确找出了沙优寄宿的这个家,还直接登门拜访。 我什么都说不出口,一飒就先搁下嘴巴开开阖阖的我,转而看向屋子里的沙优唤了一声。 「你应该晓得自己不能永远就这样耗下去吧。光凭冲动行事总要有个尽头,你是不是该回家了?」 沙优听完一飒的话,在沉默几秒钟以后,目光固然有所游移,却还是对他摇了头。 「……不要。」 语毕,沙优盯着一飒,再一次开了口: 「我还没做好……回家的心理准备。」 「你要讲这种孩子气的话到什么时候!」 眼前的一飒吼了出来,盖过沙优所说的话。沙优顿时吓得肩膀发颤。 「连自己养活自己都办不到,跷什么家!还擅自跟我断了联络,我看你就是一路悠悠荡荡才流落到这里来的吧!这段期间要是有心术不正的人把你藏起来,你打算怎么办?」 「这……因为吉田先生是好人啊。」 「沙优,大人跟小孩不一样,要装成『好人』多得是方法。就算长着一副和善脸孔,谁晓得心里会有多恶毒的念头……」 「吉田先生不是那样的人!」 沙优打断一飒的话喊了出来。这次换一飒肩膀发颤。我也是第一次目睹沙优对人怒言相向,自然就瞪圆了眼睛。 「不要利用吉田先生来训我。」 沙优如此断言以后,仿佛对自己的发言吃了一惊而警醒过来,目光不自然地落到了地上。 目瞪口呆的一飒似乎也隔了几秒才想起自己要讲什么,因而再度开口: 「……的确,将不认识的人说成心存歹念是我不好。对不起。」 「呃……唉,不会啦。」 对方突然低头赔罪,使我含糊地回了话。 仿佛礼数已尽,一飒随即把视线从我身上转向沙优那边,又继续说下去: 「话虽如此,不管你心里怎么想,要继续跷家都是有困难的。」 沙优好像从那句话听出了端倪,便状似不安地抬起脸孔,并看向一飒。 一飒则跟沙优保持四目相交,缓缓地告诉她: 「……沙优,妈在担心你。」 沙优听到那句话的瞬间,眼里的温度就下降了,连我都看得出来。我偷偷地瞥了一飒的脸,就发现他的表情也显得莫名紧张。 「……你那是骗人的。」 沙优用了冷淡得惊人的语气说道。 「妈才不可能担心我的嘛。」 说出这种话的沙优眼里,有部分神情跟她刚在这个家落脚的时候重叠到一块,让我的心坎隐隐作痛。 一飒仿佛在慎选用词,让视线在低处来来去去了一阵子,然后才缓缓说道: 「……沙优,至少妈正在找你。妈在为你操心。」 「为什么?」 沙优反射性地提问,让我听了更觉得难过。 家长为跷家的小孩操心,对于这一点,从小孩口中出现了「为什么?」的疑问。光听这些话,信手拈来就能晓得沙优以往并没有经历过普世心目中的亲子关系。 「妈根本没有理由要找我啊。」 「这……」 一飒明显语塞。 在几秒钟的沉默间,我的紧张总算是舒缓了些,跟着便发现一飒始终站在玄关。 「不好意思,讲这话像是在打断你们。」 我一说,一飒和沙优的目光就聚集过来了。 「……请问要不要进来谈?」 面对我这句话,一飒思索了片刻── 「……承你好意。」 然后,他如此回答。 * 我告诉沙优:「帮他倒杯茶。」然后拿着手机到了阳台。 准备到阳台的前一刻,状似在桌前坐不住的一飒曾问:「请问你是要联络哪位?」我便回答:「公司啊。像这样不请假的话也没办法慢慢谈吧。」一飒就尴尬似的说:「这样啊……说得也对。」接着又补上一句:「给你添麻烦了。」 总觉得,这个人应该也不是个坏人吧,我有这种感觉。 当我联络公司,表示自己身体状况欠佳而想请假时,原本还以为会受到劝谏,却被讲了一声:「你竟然也有健康出状况的时候,真稀奇!好好休息,然后尽早回来上班。」就交代完毕了。 进公司以来首度装病请假,轻轻松松就过关了,让我心里感到不可思议。 在沙优来家里之前,若是有哪天装病请假,我想我绝对不会原谅自己才对。然而,现在的我却轻易地将沙优的事摆得比工作更为优先。 无心间,我想起父亲所说的话。 『要有颗愿意保持正当的心。』 被总是如此嘱咐的父亲养育长大,我一直都不停地思考自己的行动是否「正当」。此时此刻,我一样在思考。 换成前阵子的我,无论有任何理由,应该都不会装病向公司请假才对。然而,如今我却深信自己把时间用在沙优身上是正当的,丝毫没有怀疑。 当我决定把沙优留在家里时…… 我明显感觉到那是「错的」,却又好似忽略了那股念头,而把她藏在家里。 不过,越是跟沙优一同生活,我越搞不懂什么是「正当」的了。 她显然在过去怀有某种巨大创伤,在那道伤愈合之前就把人赶出去,怎么想都不正当。话虽如此,一拖再拖地把她留在自己家,感觉到底还是不正当。 尽管没有个明确的日子,我对沙优总算替同居设下「期限」这件事感到庆幸,同时内心却也出现了程度相等的纠葛。 该怎么做才能保住沙优那副自然的「憨笑」呢?光是要思索那一点,答案就好似逐渐埋没于薄薄迷雾中,让人越发想不通。 想不通啊想不通──当我这么想着,明确的期限终于就找上门了。 如今已经没有时间了,我能帮助沙优,找出对她来说「正当」的做法吗? 我认为,唯有那才是我应该思考的事情。 「你要活得正当。」 这是父亲常讲的话。 从小到大,我听了这句话好几遍。 父亲是个脾气着实温和的人,而他的人生光看经历,也没有任何奇特之处。就读地方上的小学,就读地方上的国中,勤勉用功考上学力高的高中,在人们所称的大学名校金榜题名,学生生活结束以后,就成了公务员。 小时候的我看着父亲一边当公务员一边扶养母亲与我,并没有想得太困难,还觉得「正当」便是指像他这样的人吧。 然而,随着年龄增长,我变得搞不懂「正当」指的是什么了。 很多时候明明是对方的任性导致吵架冲突,被当成坏人的却是我;什么坏事都没做的同学也会在班上突然遭到霸凌;未成年的群体充斥着不合理。 每当有不明白的事情,我就会问父亲:「那是怎么回事?」父亲应该会有明确的答案吧,过去我在内心某处一直是这么期待的。 然而年幼的我问到那些时,父亲答话一向都辜负了我的期待。 「这不好说。」 父亲常这么告诉我。 「由你看来或许会觉得对方有错,但是那孩子恐怕也有那孩子的道理吧。」 父亲回话总是像这样,让年幼的我大感混乱。 受害方觉得事情毫无道理可言,而父亲每次都对此表示:「对方也有道理在吧。」的确,当中或许有其道理在,就算那样我仍时时在想:是否该为明显做错事的一方撑腰呢? 我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了,内心的不平爆发以后,我对父亲这么说过: 「你不是叫我要活得正当吗!难道一再重复『这不好说』就是正当的吗!」 父亲面对在晚餐中如此大声嚷嚷的我,叹了口气,并且这么回答: 「根本没有事情,是可以保证绝对正当的。」 我记得,自己对他的回答感到诧异。 父亲慢条斯理地继续告诉我: 「有件事比做出正当的选择更加重要。」 足足停顿了半饷以后,父亲接着讲出来的话,至今我从未忘怀。 「那就是……要有颗愿意保持正当的心。不停地思考什么是正当的……这很要紧。」 * 我望着站在眼前自称是沙优哥哥的男子──荻原一飒,并且感觉到自己背后正冷汗直流。 从沙优的反应来看,即使暂且不谈这男的是否为亲哥哥,肯定也是跟沙优有关系的人。 对方说要来接她,想必也不是玩笑话。毕竟对方正确找出了沙优寄宿的这个家,还直接登门拜访。 我什么都说不出口,一飒就先搁下嘴巴开开阖阖的我,转而看向屋子里的沙优唤了一声。 「你应该晓得自己不能永远就这样耗下去吧。光凭冲动行事总要有个尽头,你是不是该回家了?」 沙优听完一飒的话,在沉默几秒钟以后,目光固然有所游移,却还是对他摇了头。 「……不要。」 语毕,沙优盯着一飒,再一次开了口: 「我还没做好……回家的心理准备。」 「你要讲这种孩子气的话到什么时候!」 眼前的一飒吼了出来,盖过沙优所说的话。沙优顿时吓得肩膀发颤。 「连自己养活自己都办不到,跷什么家!还擅自跟我断了联络,我看你就是一路悠悠荡荡才流落到这里来的吧!这段期间要是有心术不正的人把你藏起来,你打算怎么办?」 「这……因为吉田先生是好人啊。」 「沙优,大人跟小孩不一样,要装成『好人』多得是方法。就算长着一副和善脸孔,谁晓得心里会有多恶毒的念头……」 「吉田先生不是那样的人!」 沙优打断一飒的话喊了出来。这次换一飒肩膀发颤。我也是第一次目睹沙优对人怒言相向,自然就瞪圆了眼睛。 「不要利用吉田先生来训我。」 沙优如此断言以后,仿佛对自己的发言吃了一惊而警醒过来,目光不自然地落到了地上。 目瞪口呆的一飒似乎也隔了几秒才想起自己要讲什么,因而再度开口: 「……的确,将不认识的人说成心存歹念是我不好。对不起。」 「呃……唉,不会啦。」 对方突然低头赔罪,使我含糊地回了话。 仿佛礼数已尽,一飒随即把视线从我身上转向沙优那边,又继续说下去: 「话虽如此,不管你心里怎么想,要继续跷家都是有困难的。」 沙优好像从那句话听出了端倪,便状似不安地抬起脸孔,并看向一飒。 一飒则跟沙优保持四目相交,缓缓地告诉她: 「……沙优,妈在担心你。」 沙优听到那句话的瞬间,眼里的温度就下降了,连我都看得出来。我偷偷地瞥了一飒的脸,就发现他的表情也显得莫名紧张。 「……你那是骗人的。」 沙优用了冷淡得惊人的语气说道。 「妈才不可能担心我的嘛。」 说出这种话的沙优眼里,有部分神情跟她刚在这个家落脚的时候重叠到一块,让我的心坎隐隐作痛。 一飒仿佛在慎选用词,让视线在低处来来去去了一阵子,然后才缓缓说道: 「……沙优,至少妈正在找你。妈在为你操心。」 「为什么?」 沙优反射性地提问,让我听了更觉得难过。 家长为跷家的小孩操心,对于这一点,从小孩口中出现了「为什么?」的疑问。光听这些话,信手拈来就能晓得沙优以往并没有经历过普世心目中的亲子关系。 「妈根本没有理由要找我啊。」 「这……」 一飒明显语塞。 在几秒钟的沉默间,我的紧张总算是舒缓了些,跟着便发现一飒始终站在玄关。 「不好意思,讲这话像是在打断你们。」 我一说,一飒和沙优的目光就聚集过来了。 「……请问要不要进来谈?」 面对我这句话,一飒思索了片刻── 「……承你好意。」 然后,他如此回答。 * 我告诉沙优:「帮他倒杯茶。」然后拿着手机到了阳台。 准备到阳台的前一刻,状似在桌前坐不住的一飒曾问:「请问你是要联络哪位?」我便回答:「公司啊。像这样不请假的话也没办法慢慢谈吧。」一飒就尴尬似的说:「这样啊……说得也对。」接着又补上一句:「给你添麻烦了。」 总觉得,这个人应该也不是个坏人吧,我有这种感觉。 当我联络公司,表示自己身体状况欠佳而想请假时,原本还以为会受到劝谏,却被讲了一声:「你竟然也有健康出状况的时候,真稀奇!好好休息,然后尽早回来上班。」就交代完毕了。 进公司以来首度装病请假,轻轻松松就过关了,让我心里感到不可思议。 在沙优来家里之前,若是有哪天装病请假,我想我绝对不会原谅自己才对。然而,现在的我却轻易地将沙优的事摆得比工作更为优先。 无心间,我想起父亲所说的话。 『要有颗愿意保持正当的心。』 被总是如此嘱咐的父亲养育长大,我一直都不停地思考自己的行动是否「正当」。此时此刻,我一样在思考。 换成前阵子的我,无论有任何理由,应该都不会装病向公司请假才对。然而,如今我却深信自己把时间用在沙优身上是正当的,丝毫没有怀疑。 当我决定把沙优留在家里时…… 我明显感觉到那是「错的」,却又好似忽略了那股念头,而把她藏在家里。 不过,越是跟沙优一同生活,我越搞不懂什么是「正当」的了。 她显然在过去怀有某种巨大创伤,在那道伤愈合之前就把人赶出去,怎么想都不正当。话虽如此,一拖再拖地把她留在自己家,感觉到底还是不正当。 尽管没有个明确的日子,我对沙优总算替同居设下「期限」这件事感到庆幸,同时内心却也出现了程度相等的纠葛。 该怎么做才能保住沙优那副自然的「憨笑」呢?光是要思索那一点,答案就好似逐渐埋没于薄薄迷雾中,让人越发想不通。 想不通啊想不通──当我这么想着,明确的期限终于就找上门了。 如今已经没有时间了,我能帮助沙优,找出对她来说「正当」的做法吗? 我认为,唯有那才是我应该思考的事情。 「你要活得正当。」 这是父亲常讲的话。 从小到大,我听了这句话好几遍。 父亲是个脾气着实温和的人,而他的人生光看经历,也没有任何奇特之处。就读地方上的小学,就读地方上的国中,勤勉用功考上学力高的高中,在人们所称的大学名校金榜题名,学生生活结束以后,就成了公务员。 小时候的我看着父亲一边当公务员一边扶养母亲与我,并没有想得太困难,还觉得「正当」便是指像他这样的人吧。 然而,随着年龄增长,我变得搞不懂「正当」指的是什么了。 很多时候明明是对方的任性导致吵架冲突,被当成坏人的却是我;什么坏事都没做的同学也会在班上突然遭到霸凌;未成年的群体充斥着不合理。 每当有不明白的事情,我就会问父亲:「那是怎么回事?」父亲应该会有明确的答案吧,过去我在内心某处一直是这么期待的。 然而年幼的我问到那些时,父亲答话一向都辜负了我的期待。 「这不好说。」 父亲常这么告诉我。 「由你看来或许会觉得对方有错,但是那孩子恐怕也有那孩子的道理吧。」 父亲回话总是像这样,让年幼的我大感混乱。 受害方觉得事情毫无道理可言,而父亲每次都对此表示:「对方也有道理在吧。」的确,当中或许有其道理在,就算那样我仍时时在想:是否该为明显做错事的一方撑腰呢? 我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了,内心的不平爆发以后,我对父亲这么说过: 「你不是叫我要活得正当吗!难道一再重复『这不好说』就是正当的吗!」 父亲面对在晚餐中如此大声嚷嚷的我,叹了口气,并且这么回答: 「根本没有事情,是可以保证绝对正当的。」 我记得,自己对他的回答感到诧异。 父亲慢条斯理地继续告诉我: 「有件事比做出正当的选择更加重要。」 足足停顿了半饷以后,父亲接着讲出来的话,至今我从未忘怀。 「那就是……要有颗愿意保持正当的心。不停地思考什么是正当的……这很要紧。」 * 我望着站在眼前自称是沙优哥哥的男子──荻原一飒,并且感觉到自己背后正冷汗直流。 从沙优的反应来看,即使暂且不谈这男的是否为亲哥哥,肯定也是跟沙优有关系的人。 对方说要来接她,想必也不是玩笑话。毕竟对方正确找出了沙优寄宿的这个家,还直接登门拜访。 我什么都说不出口,一飒就先搁下嘴巴开开阖阖的我,转而看向屋子里的沙优唤了一声。 「你应该晓得自己不能永远就这样耗下去吧。光凭冲动行事总要有个尽头,你是不是该回家了?」 沙优听完一飒的话,在沉默几秒钟以后,目光固然有所游移,却还是对他摇了头。 「……不要。」 语毕,沙优盯着一飒,再一次开了口: 「我还没做好……回家的心理准备。」 「你要讲这种孩子气的话到什么时候!」 眼前的一飒吼了出来,盖过沙优所说的话。沙优顿时吓得肩膀发颤。 「连自己养活自己都办不到,跷什么家!还擅自跟我断了联络,我看你就是一路悠悠荡荡才流落到这里来的吧!这段期间要是有心术不正的人把你藏起来,你打算怎么办?」 「这……因为吉田先生是好人啊。」 「沙优,大人跟小孩不一样,要装成『好人』多得是方法。就算长着一副和善脸孔,谁晓得心里会有多恶毒的念头……」 「吉田先生不是那样的人!」 沙优打断一飒的话喊了出来。这次换一飒肩膀发颤。我也是第一次目睹沙优对人怒言相向,自然就瞪圆了眼睛。 「不要利用吉田先生来训我。」 沙优如此断言以后,仿佛对自己的发言吃了一惊而警醒过来,目光不自然地落到了地上。 目瞪口呆的一飒似乎也隔了几秒才想起自己要讲什么,因而再度开口: 「……的确,将不认识的人说成心存歹念是我不好。对不起。」 「呃……唉,不会啦。」 对方突然低头赔罪,使我含糊地回了话。 仿佛礼数已尽,一飒随即把视线从我身上转向沙优那边,又继续说下去: 「话虽如此,不管你心里怎么想,要继续跷家都是有困难的。」 沙优好像从那句话听出了端倪,便状似不安地抬起脸孔,并看向一飒。 一飒则跟沙优保持四目相交,缓缓地告诉她: 「……沙优,妈在担心你。」 沙优听到那句话的瞬间,眼里的温度就下降了,连我都看得出来。我偷偷地瞥了一飒的脸,就发现他的表情也显得莫名紧张。 「……你那是骗人的。」 沙优用了冷淡得惊人的语气说道。 「妈才不可能担心我的嘛。」 说出这种话的沙优眼里,有部分神情跟她刚在这个家落脚的时候重叠到一块,让我的心坎隐隐作痛。 一飒仿佛在慎选用词,让视线在低处来来去去了一阵子,然后才缓缓说道: 「……沙优,至少妈正在找你。妈在为你操心。」 「为什么?」 沙优反射性地提问,让我听了更觉得难过。 家长为跷家的小孩操心,对于这一点,从小孩口中出现了「为什么?」的疑问。光听这些话,信手拈来就能晓得沙优以往并没有经历过普世心目中的亲子关系。 「妈根本没有理由要找我啊。」 「这……」 一飒明显语塞。 在几秒钟的沉默间,我的紧张总算是舒缓了些,跟着便发现一飒始终站在玄关。 「不好意思,讲这话像是在打断你们。」 我一说,一飒和沙优的目光就聚集过来了。 「……请问要不要进来谈?」 面对我这句话,一飒思索了片刻── 「……承你好意。」 然后,他如此回答。 * 我告诉沙优:「帮他倒杯茶。」然后拿着手机到了阳台。 准备到阳台的前一刻,状似在桌前坐不住的一飒曾问:「请问你是要联络哪位?」我便回答:「公司啊。像这样不请假的话也没办法慢慢谈吧。」一飒就尴尬似的说:「这样啊……说得也对。」接着又补上一句:「给你添麻烦了。」 总觉得,这个人应该也不是个坏人吧,我有这种感觉。 当我联络公司,表示自己身体状况欠佳而想请假时,原本还以为会受到劝谏,却被讲了一声:「你竟然也有健康出状况的时候,真稀奇!好好休息,然后尽早回来上班。」就交代完毕了。 进公司以来首度装病请假,轻轻松松就过关了,让我心里感到不可思议。 在沙优来家里之前,若是有哪天装病请假,我想我绝对不会原谅自己才对。然而,现在的我却轻易地将沙优的事摆得比工作更为优先。 无心间,我想起父亲所说的话。 『要有颗愿意保持正当的心。』 被总是如此嘱咐的父亲养育长大,我一直都不停地思考自己的行动是否「正当」。此时此刻,我一样在思考。 换成前阵子的我,无论有任何理由,应该都不会装病向公司请假才对。然而,如今我却深信自己把时间用在沙优身上是正当的,丝毫没有怀疑。 当我决定把沙优留在家里时…… 我明显感觉到那是「错的」,却又好似忽略了那股念头,而把她藏在家里。 不过,越是跟沙优一同生活,我越搞不懂什么是「正当」的了。 她显然在过去怀有某种巨大创伤,在那道伤愈合之前就把人赶出去,怎么想都不正当。话虽如此,一拖再拖地把她留在自己家,感觉到底还是不正当。 尽管没有个明确的日子,我对沙优总算替同居设下「期限」这件事感到庆幸,同时内心却也出现了程度相等的纠葛。 该怎么做才能保住沙优那副自然的「憨笑」呢?光是要思索那一点,答案就好似逐渐埋没于薄薄迷雾中,让人越发想不通。 想不通啊想不通──当我这么想着,明确的期限终于就找上门了。 如今已经没有时间了,我能帮助沙优,找出对她来说「正当」的做法吗? 我认为,唯有那才是我应该思考的事情。 「你要活得正当。」 这是父亲常讲的话。 从小到大,我听了这句话好几遍。 父亲是个脾气着实温和的人,而他的人生光看经历,也没有任何奇特之处。就读地方上的小学,就读地方上的国中,勤勉用功考上学力高的高中,在人们所称的大学名校金榜题名,学生生活结束以后,就成了公务员。 小时候的我看着父亲一边当公务员一边扶养母亲与我,并没有想得太困难,还觉得「正当」便是指像他这样的人吧。 然而,随着年龄增长,我变得搞不懂「正当」指的是什么了。 很多时候明明是对方的任性导致吵架冲突,被当成坏人的却是我;什么坏事都没做的同学也会在班上突然遭到霸凌;未成年的群体充斥着不合理。 每当有不明白的事情,我就会问父亲:「那是怎么回事?」父亲应该会有明确的答案吧,过去我在内心某处一直是这么期待的。 然而年幼的我问到那些时,父亲答话一向都辜负了我的期待。 「这不好说。」 父亲常这么告诉我。 「由你看来或许会觉得对方有错,但是那孩子恐怕也有那孩子的道理吧。」 父亲回话总是像这样,让年幼的我大感混乱。 受害方觉得事情毫无道理可言,而父亲每次都对此表示:「对方也有道理在吧。」的确,当中或许有其道理在,就算那样我仍时时在想:是否该为明显做错事的一方撑腰呢? 我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了,内心的不平爆发以后,我对父亲这么说过: 「你不是叫我要活得正当吗!难道一再重复『这不好说』就是正当的吗!」 父亲面对在晚餐中如此大声嚷嚷的我,叹了口气,并且这么回答: 「根本没有事情,是可以保证绝对正当的。」 我记得,自己对他的回答感到诧异。 父亲慢条斯理地继续告诉我: 「有件事比做出正当的选择更加重要。」 足足停顿了半饷以后,父亲接着讲出来的话,至今我从未忘怀。 「那就是……要有颗愿意保持正当的心。不停地思考什么是正当的……这很要紧。」 * 我望着站在眼前自称是沙优哥哥的男子──荻原一飒,并且感觉到自己背后正冷汗直流。 从沙优的反应来看,即使暂且不谈这男的是否为亲哥哥,肯定也是跟沙优有关系的人。 对方说要来接她,想必也不是玩笑话。毕竟对方正确找出了沙优寄宿的这个家,还直接登门拜访。 我什么都说不出口,一飒就先搁下嘴巴开开阖阖的我,转而看向屋子里的沙优唤了一声。 「你应该晓得自己不能永远就这样耗下去吧。光凭冲动行事总要有个尽头,你是不是该回家了?」 沙优听完一飒的话,在沉默几秒钟以后,目光固然有所游移,却还是对他摇了头。 「……不要。」 语毕,沙优盯着一飒,再一次开了口: 「我还没做好……回家的心理准备。」 「你要讲这种孩子气的话到什么时候!」 眼前的一飒吼了出来,盖过沙优所说的话。沙优顿时吓得肩膀发颤。 「连自己养活自己都办不到,跷什么家!还擅自跟我断了联络,我看你就是一路悠悠荡荡才流落到这里来的吧!这段期间要是有心术不正的人把你藏起来,你打算怎么办?」 「这……因为吉田先生是好人啊。」 「沙优,大人跟小孩不一样,要装成『好人』多得是方法。就算长着一副和善脸孔,谁晓得心里会有多恶毒的念头……」 「吉田先生不是那样的人!」 沙优打断一飒的话喊了出来。这次换一飒肩膀发颤。我也是第一次目睹沙优对人怒言相向,自然就瞪圆了眼睛。 「不要利用吉田先生来训我。」 沙优如此断言以后,仿佛对自己的发言吃了一惊而警醒过来,目光不自然地落到了地上。 目瞪口呆的一飒似乎也隔了几秒才想起自己要讲什么,因而再度开口: 「……的确,将不认识的人说成心存歹念是我不好。对不起。」 「呃……唉,不会啦。」 对方突然低头赔罪,使我含糊地回了话。 仿佛礼数已尽,一飒随即把视线从我身上转向沙优那边,又继续说下去: 「话虽如此,不管你心里怎么想,要继续跷家都是有困难的。」 沙优好像从那句话听出了端倪,便状似不安地抬起脸孔,并看向一飒。 一飒则跟沙优保持四目相交,缓缓地告诉她: 「……沙优,妈在担心你。」 沙优听到那句话的瞬间,眼里的温度就下降了,连我都看得出来。我偷偷地瞥了一飒的脸,就发现他的表情也显得莫名紧张。 「……你那是骗人的。」 沙优用了冷淡得惊人的语气说道。 「妈才不可能担心我的嘛。」 说出这种话的沙优眼里,有部分神情跟她刚在这个家落脚的时候重叠到一块,让我的心坎隐隐作痛。 一飒仿佛在慎选用词,让视线在低处来来去去了一阵子,然后才缓缓说道: 「……沙优,至少妈正在找你。妈在为你操心。」 「为什么?」 沙优反射性地提问,让我听了更觉得难过。 家长为跷家的小孩操心,对于这一点,从小孩口中出现了「为什么?」的疑问。光听这些话,信手拈来就能晓得沙优以往并没有经历过普世心目中的亲子关系。 「妈根本没有理由要找我啊。」 「这……」 一飒明显语塞。 在几秒钟的沉默间,我的紧张总算是舒缓了些,跟着便发现一飒始终站在玄关。 「不好意思,讲这话像是在打断你们。」 我一说,一飒和沙优的目光就聚集过来了。 「……请问要不要进来谈?」 面对我这句话,一飒思索了片刻── 「……承你好意。」 然后,他如此回答。 * 我告诉沙优:「帮他倒杯茶。」然后拿着手机到了阳台。 准备到阳台的前一刻,状似在桌前坐不住的一飒曾问:「请问你是要联络哪位?」我便回答:「公司啊。像这样不请假的话也没办法慢慢谈吧。」一飒就尴尬似的说:「这样啊……说得也对。」接着又补上一句:「给你添麻烦了。」 总觉得,这个人应该也不是个坏人吧,我有这种感觉。 当我联络公司,表示自己身体状况欠佳而想请假时,原本还以为会受到劝谏,却被讲了一声:「你竟然也有健康出状况的时候,真稀奇!好好休息,然后尽早回来上班。」就交代完毕了。 进公司以来首度装病请假,轻轻松松就过关了,让我心里感到不可思议。 在沙优来家里之前,若是有哪天装病请假,我想我绝对不会原谅自己才对。然而,现在的我却轻易地将沙优的事摆得比工作更为优先。 无心间,我想起父亲所说的话。 『要有颗愿意保持正当的心。』 被总是如此嘱咐的父亲养育长大,我一直都不停地思考自己的行动是否「正当」。此时此刻,我一样在思考。 换成前阵子的我,无论有任何理由,应该都不会装病向公司请假才对。然而,如今我却深信自己把时间用在沙优身上是正当的,丝毫没有怀疑。 当我决定把沙优留在家里时…… 我明显感觉到那是「错的」,却又好似忽略了那股念头,而把她藏在家里。 不过,越是跟沙优一同生活,我越搞不懂什么是「正当」的了。 她显然在过去怀有某种巨大创伤,在那道伤愈合之前就把人赶出去,怎么想都不正当。话虽如此,一拖再拖地把她留在自己家,感觉到底还是不正当。 尽管没有个明确的日子,我对沙优总算替同居设下「期限」这件事感到庆幸,同时内心却也出现了程度相等的纠葛。 该怎么做才能保住沙优那副自然的「憨笑」呢?光是要思索那一点,答案就好似逐渐埋没于薄薄迷雾中,让人越发想不通。 想不通啊想不通──当我这么想着,明确的期限终于就找上门了。 如今已经没有时间了,我能帮助沙优,找出对她来说「正当」的做法吗? 我认为,唯有那才是我应该思考的事情。 「你要活得正当。」 这是父亲常讲的话。 从小到大,我听了这句话好几遍。 父亲是个脾气着实温和的人,而他的人生光看经历,也没有任何奇特之处。就读地方上的小学,就读地方上的国中,勤勉用功考上学力高的高中,在人们所称的大学名校金榜题名,学生生活结束以后,就成了公务员。 小时候的我看着父亲一边当公务员一边扶养母亲与我,并没有想得太困难,还觉得「正当」便是指像他这样的人吧。 然而,随着年龄增长,我变得搞不懂「正当」指的是什么了。 很多时候明明是对方的任性导致吵架冲突,被当成坏人的却是我;什么坏事都没做的同学也会在班上突然遭到霸凌;未成年的群体充斥着不合理。 每当有不明白的事情,我就会问父亲:「那是怎么回事?」父亲应该会有明确的答案吧,过去我在内心某处一直是这么期待的。 然而年幼的我问到那些时,父亲答话一向都辜负了我的期待。 「这不好说。」 父亲常这么告诉我。 「由你看来或许会觉得对方有错,但是那孩子恐怕也有那孩子的道理吧。」 父亲回话总是像这样,让年幼的我大感混乱。 受害方觉得事情毫无道理可言,而父亲每次都对此表示:「对方也有道理在吧。」的确,当中或许有其道理在,就算那样我仍时时在想:是否该为明显做错事的一方撑腰呢? 我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了,内心的不平爆发以后,我对父亲这么说过: 「你不是叫我要活得正当吗!难道一再重复『这不好说』就是正当的吗!」 父亲面对在晚餐中如此大声嚷嚷的我,叹了口气,并且这么回答: 「根本没有事情,是可以保证绝对正当的。」 我记得,自己对他的回答感到诧异。 父亲慢条斯理地继续告诉我: 「有件事比做出正当的选择更加重要。」 足足停顿了半饷以后,父亲接着讲出来的话,至今我从未忘怀。 「那就是……要有颗愿意保持正当的心。不停地思考什么是正当的……这很要紧。」 * 我望着站在眼前自称是沙优哥哥的男子──荻原一飒,并且感觉到自己背后正冷汗直流。 从沙优的反应来看,即使暂且不谈这男的是否为亲哥哥,肯定也是跟沙优有关系的人。 对方说要来接她,想必也不是玩笑话。毕竟对方正确找出了沙优寄宿的这个家,还直接登门拜访。 我什么都说不出口,一飒就先搁下嘴巴开开阖阖的我,转而看向屋子里的沙优唤了一声。 「你应该晓得自己不能永远就这样耗下去吧。光凭冲动行事总要有个尽头,你是不是该回家了?」 沙优听完一飒的话,在沉默几秒钟以后,目光固然有所游移,却还是对他摇了头。 「……不要。」 语毕,沙优盯着一飒,再一次开了口: 「我还没做好……回家的心理准备。」 「你要讲这种孩子气的话到什么时候!」 眼前的一飒吼了出来,盖过沙优所说的话。沙优顿时吓得肩膀发颤。 「连自己养活自己都办不到,跷什么家!还擅自跟我断了联络,我看你就是一路悠悠荡荡才流落到这里来的吧!这段期间要是有心术不正的人把你藏起来,你打算怎么办?」 「这……因为吉田先生是好人啊。」 「沙优,大人跟小孩不一样,要装成『好人』多得是方法。就算长着一副和善脸孔,谁晓得心里会有多恶毒的念头……」 「吉田先生不是那样的人!」 沙优打断一飒的话喊了出来。这次换一飒肩膀发颤。我也是第一次目睹沙优对人怒言相向,自然就瞪圆了眼睛。 「不要利用吉田先生来训我。」 沙优如此断言以后,仿佛对自己的发言吃了一惊而警醒过来,目光不自然地落到了地上。 目瞪口呆的一飒似乎也隔了几秒才想起自己要讲什么,因而再度开口: 「……的确,将不认识的人说成心存歹念是我不好。对不起。」 「呃……唉,不会啦。」 对方突然低头赔罪,使我含糊地回了话。 仿佛礼数已尽,一飒随即把视线从我身上转向沙优那边,又继续说下去: 「话虽如此,不管你心里怎么想,要继续跷家都是有困难的。」 沙优好像从那句话听出了端倪,便状似不安地抬起脸孔,并看向一飒。 一飒则跟沙优保持四目相交,缓缓地告诉她: 「……沙优,妈在担心你。」 沙优听到那句话的瞬间,眼里的温度就下降了,连我都看得出来。我偷偷地瞥了一飒的脸,就发现他的表情也显得莫名紧张。 「……你那是骗人的。」 沙优用了冷淡得惊人的语气说道。 「妈才不可能担心我的嘛。」 说出这种话的沙优眼里,有部分神情跟她刚在这个家落脚的时候重叠到一块,让我的心坎隐隐作痛。 一飒仿佛在慎选用词,让视线在低处来来去去了一阵子,然后才缓缓说道: 「……沙优,至少妈正在找你。妈在为你操心。」 「为什么?」 沙优反射性地提问,让我听了更觉得难过。 家长为跷家的小孩操心,对于这一点,从小孩口中出现了「为什么?」的疑问。光听这些话,信手拈来就能晓得沙优以往并没有经历过普世心目中的亲子关系。 「妈根本没有理由要找我啊。」 「这……」 一飒明显语塞。 在几秒钟的沉默间,我的紧张总算是舒缓了些,跟着便发现一飒始终站在玄关。 「不好意思,讲这话像是在打断你们。」 我一说,一飒和沙优的目光就聚集过来了。 「……请问要不要进来谈?」 面对我这句话,一飒思索了片刻── 「……承你好意。」 然后,他如此回答。 * 我告诉沙优:「帮他倒杯茶。」然后拿着手机到了阳台。 准备到阳台的前一刻,状似在桌前坐不住的一飒曾问:「请问你是要联络哪位?」我便回答:「公司啊。像这样不请假的话也没办法慢慢谈吧。」一飒就尴尬似的说:「这样啊……说得也对。」接着又补上一句:「给你添麻烦了。」 总觉得,这个人应该也不是个坏人吧,我有这种感觉。 当我联络公司,表示自己身体状况欠佳而想请假时,原本还以为会受到劝谏,却被讲了一声:「你竟然也有健康出状况的时候,真稀奇!好好休息,然后尽早回来上班。」就交代完毕了。 进公司以来首度装病请假,轻轻松松就过关了,让我心里感到不可思议。 在沙优来家里之前,若是有哪天装病请假,我想我绝对不会原谅自己才对。然而,现在的我却轻易地将沙优的事摆得比工作更为优先。 无心间,我想起父亲所说的话。 『要有颗愿意保持正当的心。』 被总是如此嘱咐的父亲养育长大,我一直都不停地思考自己的行动是否「正当」。此时此刻,我一样在思考。 换成前阵子的我,无论有任何理由,应该都不会装病向公司请假才对。然而,如今我却深信自己把时间用在沙优身上是正当的,丝毫没有怀疑。 当我决定把沙优留在家里时…… 我明显感觉到那是「错的」,却又好似忽略了那股念头,而把她藏在家里。 不过,越是跟沙优一同生活,我越搞不懂什么是「正当」的了。 她显然在过去怀有某种巨大创伤,在那道伤愈合之前就把人赶出去,怎么想都不正当。话虽如此,一拖再拖地把她留在自己家,感觉到底还是不正当。 尽管没有个明确的日子,我对沙优总算替同居设下「期限」这件事感到庆幸,同时内心却也出现了程度相等的纠葛。 该怎么做才能保住沙优那副自然的「憨笑」呢?光是要思索那一点,答案就好似逐渐埋没于薄薄迷雾中,让人越发想不通。 想不通啊想不通──当我这么想着,明确的期限终于就找上门了。 如今已经没有时间了,我能帮助沙优,找出对她来说「正当」的做法吗? 我认为,唯有那才是我应该思考的事情。 「你要活得正当。」 这是父亲常讲的话。 从小到大,我听了这句话好几遍。 父亲是个脾气着实温和的人,而他的人生光看经历,也没有任何奇特之处。就读地方上的小学,就读地方上的国中,勤勉用功考上学力高的高中,在人们所称的大学名校金榜题名,学生生活结束以后,就成了公务员。 小时候的我看着父亲一边当公务员一边扶养母亲与我,并没有想得太困难,还觉得「正当」便是指像他这样的人吧。 然而,随着年龄增长,我变得搞不懂「正当」指的是什么了。 很多时候明明是对方的任性导致吵架冲突,被当成坏人的却是我;什么坏事都没做的同学也会在班上突然遭到霸凌;未成年的群体充斥着不合理。 每当有不明白的事情,我就会问父亲:「那是怎么回事?」父亲应该会有明确的答案吧,过去我在内心某处一直是这么期待的。 然而年幼的我问到那些时,父亲答话一向都辜负了我的期待。 「这不好说。」 父亲常这么告诉我。 「由你看来或许会觉得对方有错,但是那孩子恐怕也有那孩子的道理吧。」 父亲回话总是像这样,让年幼的我大感混乱。 受害方觉得事情毫无道理可言,而父亲每次都对此表示:「对方也有道理在吧。」的确,当中或许有其道理在,就算那样我仍时时在想:是否该为明显做错事的一方撑腰呢? 我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了,内心的不平爆发以后,我对父亲这么说过: 「你不是叫我要活得正当吗!难道一再重复『这不好说』就是正当的吗!」 父亲面对在晚餐中如此大声嚷嚷的我,叹了口气,并且这么回答: 「根本没有事情,是可以保证绝对正当的。」 我记得,自己对他的回答感到诧异。 父亲慢条斯理地继续告诉我: 「有件事比做出正当的选择更加重要。」 足足停顿了半饷以后,父亲接着讲出来的话,至今我从未忘怀。 「那就是……要有颗愿意保持正当的心。不停地思考什么是正当的……这很要紧。」 * 我望着站在眼前自称是沙优哥哥的男子──荻原一飒,并且感觉到自己背后正冷汗直流。 从沙优的反应来看,即使暂且不谈这男的是否为亲哥哥,肯定也是跟沙优有关系的人。 对方说要来接她,想必也不是玩笑话。毕竟对方正确找出了沙优寄宿的这个家,还直接登门拜访。 我什么都说不出口,一飒就先搁下嘴巴开开阖阖的我,转而看向屋子里的沙优唤了一声。 「你应该晓得自己不能永远就这样耗下去吧。光凭冲动行事总要有个尽头,你是不是该回家了?」 沙优听完一飒的话,在沉默几秒钟以后,目光固然有所游移,却还是对他摇了头。 「……不要。」 语毕,沙优盯着一飒,再一次开了口: 「我还没做好……回家的心理准备。」 「你要讲这种孩子气的话到什么时候!」 眼前的一飒吼了出来,盖过沙优所说的话。沙优顿时吓得肩膀发颤。 「连自己养活自己都办不到,跷什么家!还擅自跟我断了联络,我看你就是一路悠悠荡荡才流落到这里来的吧!这段期间要是有心术不正的人把你藏起来,你打算怎么办?」 「这……因为吉田先生是好人啊。」 「沙优,大人跟小孩不一样,要装成『好人』多得是方法。就算长着一副和善脸孔,谁晓得心里会有多恶毒的念头……」 「吉田先生不是那样的人!」 沙优打断一飒的话喊了出来。这次换一飒肩膀发颤。我也是第一次目睹沙优对人怒言相向,自然就瞪圆了眼睛。 「不要利用吉田先生来训我。」 沙优如此断言以后,仿佛对自己的发言吃了一惊而警醒过来,目光不自然地落到了地上。 目瞪口呆的一飒似乎也隔了几秒才想起自己要讲什么,因而再度开口: 「……的确,将不认识的人说成心存歹念是我不好。对不起。」 「呃……唉,不会啦。」 对方突然低头赔罪,使我含糊地回了话。 仿佛礼数已尽,一飒随即把视线从我身上转向沙优那边,又继续说下去: 「话虽如此,不管你心里怎么想,要继续跷家都是有困难的。」 沙优好像从那句话听出了端倪,便状似不安地抬起脸孔,并看向一飒。 一飒则跟沙优保持四目相交,缓缓地告诉她: 「……沙优,妈在担心你。」 沙优听到那句话的瞬间,眼里的温度就下降了,连我都看得出来。我偷偷地瞥了一飒的脸,就发现他的表情也显得莫名紧张。 「……你那是骗人的。」 沙优用了冷淡得惊人的语气说道。 「妈才不可能担心我的嘛。」 说出这种话的沙优眼里,有部分神情跟她刚在这个家落脚的时候重叠到一块,让我的心坎隐隐作痛。 一飒仿佛在慎选用词,让视线在低处来来去去了一阵子,然后才缓缓说道: 「……沙优,至少妈正在找你。妈在为你操心。」 「为什么?」 沙优反射性地提问,让我听了更觉得难过。 家长为跷家的小孩操心,对于这一点,从小孩口中出现了「为什么?」的疑问。光听这些话,信手拈来就能晓得沙优以往并没有经历过普世心目中的亲子关系。 「妈根本没有理由要找我啊。」 「这……」 一飒明显语塞。 在几秒钟的沉默间,我的紧张总算是舒缓了些,跟着便发现一飒始终站在玄关。 「不好意思,讲这话像是在打断你们。」 我一说,一飒和沙优的目光就聚集过来了。 「……请问要不要进来谈?」 面对我这句话,一飒思索了片刻── 「……承你好意。」 然后,他如此回答。 * 我告诉沙优:「帮他倒杯茶。」然后拿着手机到了阳台。 准备到阳台的前一刻,状似在桌前坐不住的一飒曾问:「请问你是要联络哪位?」我便回答:「公司啊。像这样不请假的话也没办法慢慢谈吧。」一飒就尴尬似的说:「这样啊……说得也对。」接着又补上一句:「给你添麻烦了。」 总觉得,这个人应该也不是个坏人吧,我有这种感觉。 当我联络公司,表示自己身体状况欠佳而想请假时,原本还以为会受到劝谏,却被讲了一声:「你竟然也有健康出状况的时候,真稀奇!好好休息,然后尽早回来上班。」就交代完毕了。 进公司以来首度装病请假,轻轻松松就过关了,让我心里感到不可思议。 在沙优来家里之前,若是有哪天装病请假,我想我绝对不会原谅自己才对。然而,现在的我却轻易地将沙优的事摆得比工作更为优先。 无心间,我想起父亲所说的话。 『要有颗愿意保持正当的心。』 被总是如此嘱咐的父亲养育长大,我一直都不停地思考自己的行动是否「正当」。此时此刻,我一样在思考。 换成前阵子的我,无论有任何理由,应该都不会装病向公司请假才对。然而,如今我却深信自己把时间用在沙优身上是正当的,丝毫没有怀疑。 当我决定把沙优留在家里时…… 我明显感觉到那是「错的」,却又好似忽略了那股念头,而把她藏在家里。 不过,越是跟沙优一同生活,我越搞不懂什么是「正当」的了。 她显然在过去怀有某种巨大创伤,在那道伤愈合之前就把人赶出去,怎么想都不正当。话虽如此,一拖再拖地把她留在自己家,感觉到底还是不正当。 尽管没有个明确的日子,我对沙优总算替同居设下「期限」这件事感到庆幸,同时内心却也出现了程度相等的纠葛。 该怎么做才能保住沙优那副自然的「憨笑」呢?光是要思索那一点,答案就好似逐渐埋没于薄薄迷雾中,让人越发想不通。 想不通啊想不通──当我这么想着,明确的期限终于就找上门了。 如今已经没有时间了,我能帮助沙优,找出对她来说「正当」的做法吗? 我认为,唯有那才是我应该思考的事情。 「你要活得正当。」 这是父亲常讲的话。 从小到大,我听了这句话好几遍。 父亲是个脾气着实温和的人,而他的人生光看经历,也没有任何奇特之处。就读地方上的小学,就读地方上的国中,勤勉用功考上学力高的高中,在人们所称的大学名校金榜题名,学生生活结束以后,就成了公务员。 小时候的我看着父亲一边当公务员一边扶养母亲与我,并没有想得太困难,还觉得「正当」便是指像他这样的人吧。 然而,随着年龄增长,我变得搞不懂「正当」指的是什么了。 很多时候明明是对方的任性导致吵架冲突,被当成坏人的却是我;什么坏事都没做的同学也会在班上突然遭到霸凌;未成年的群体充斥着不合理。 每当有不明白的事情,我就会问父亲:「那是怎么回事?」父亲应该会有明确的答案吧,过去我在内心某处一直是这么期待的。 然而年幼的我问到那些时,父亲答话一向都辜负了我的期待。 「这不好说。」 父亲常这么告诉我。 「由你看来或许会觉得对方有错,但是那孩子恐怕也有那孩子的道理吧。」 父亲回话总是像这样,让年幼的我大感混乱。 受害方觉得事情毫无道理可言,而父亲每次都对此表示:「对方也有道理在吧。」的确,当中或许有其道理在,就算那样我仍时时在想:是否该为明显做错事的一方撑腰呢? 我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了,内心的不平爆发以后,我对父亲这么说过: 「你不是叫我要活得正当吗!难道一再重复『这不好说』就是正当的吗!」 父亲面对在晚餐中如此大声嚷嚷的我,叹了口气,并且这么回答: 「根本没有事情,是可以保证绝对正当的。」 我记得,自己对他的回答感到诧异。 父亲慢条斯理地继续告诉我: 「有件事比做出正当的选择更加重要。」 足足停顿了半饷以后,父亲接着讲出来的话,至今我从未忘怀。 「那就是……要有颗愿意保持正当的心。不停地思考什么是正当的……这很要紧。」 * 我望着站在眼前自称是沙优哥哥的男子──荻原一飒,并且感觉到自己背后正冷汗直流。 从沙优的反应来看,即使暂且不谈这男的是否为亲哥哥,肯定也是跟沙优有关系的人。 对方说要来接她,想必也不是玩笑话。毕竟对方正确找出了沙优寄宿的这个家,还直接登门拜访。 我什么都说不出口,一飒就先搁下嘴巴开开阖阖的我,转而看向屋子里的沙优唤了一声。 「你应该晓得自己不能永远就这样耗下去吧。光凭冲动行事总要有个尽头,你是不是该回家了?」 沙优听完一飒的话,在沉默几秒钟以后,目光固然有所游移,却还是对他摇了头。 「……不要。」 语毕,沙优盯着一飒,再一次开了口: 「我还没做好……回家的心理准备。」 「你要讲这种孩子气的话到什么时候!」 眼前的一飒吼了出来,盖过沙优所说的话。沙优顿时吓得肩膀发颤。 「连自己养活自己都办不到,跷什么家!还擅自跟我断了联络,我看你就是一路悠悠荡荡才流落到这里来的吧!这段期间要是有心术不正的人把你藏起来,你打算怎么办?」 「这……因为吉田先生是好人啊。」 「沙优,大人跟小孩不一样,要装成『好人』多得是方法。就算长着一副和善脸孔,谁晓得心里会有多恶毒的念头……」 「吉田先生不是那样的人!」 沙优打断一飒的话喊了出来。这次换一飒肩膀发颤。我也是第一次目睹沙优对人怒言相向,自然就瞪圆了眼睛。 「不要利用吉田先生来训我。」 沙优如此断言以后,仿佛对自己的发言吃了一惊而警醒过来,目光不自然地落到了地上。 目瞪口呆的一飒似乎也隔了几秒才想起自己要讲什么,因而再度开口: 「……的确,将不认识的人说成心存歹念是我不好。对不起。」 「呃……唉,不会啦。」 对方突然低头赔罪,使我含糊地回了话。 仿佛礼数已尽,一飒随即把视线从我身上转向沙优那边,又继续说下去: 「话虽如此,不管你心里怎么想,要继续跷家都是有困难的。」 沙优好像从那句话听出了端倪,便状似不安地抬起脸孔,并看向一飒。 一飒则跟沙优保持四目相交,缓缓地告诉她: 「……沙优,妈在担心你。」 沙优听到那句话的瞬间,眼里的温度就下降了,连我都看得出来。我偷偷地瞥了一飒的脸,就发现他的表情也显得莫名紧张。 「……你那是骗人的。」 沙优用了冷淡得惊人的语气说道。 「妈才不可能担心我的嘛。」 说出这种话的沙优眼里,有部分神情跟她刚在这个家落脚的时候重叠到一块,让我的心坎隐隐作痛。 一飒仿佛在慎选用词,让视线在低处来来去去了一阵子,然后才缓缓说道: 「……沙优,至少妈正在找你。妈在为你操心。」 「为什么?」 沙优反射性地提问,让我听了更觉得难过。 家长为跷家的小孩操心,对于这一点,从小孩口中出现了「为什么?」的疑问。光听这些话,信手拈来就能晓得沙优以往并没有经历过普世心目中的亲子关系。 「妈根本没有理由要找我啊。」 「这……」 一飒明显语塞。 在几秒钟的沉默间,我的紧张总算是舒缓了些,跟着便发现一飒始终站在玄关。 「不好意思,讲这话像是在打断你们。」 我一说,一飒和沙优的目光就聚集过来了。 「……请问要不要进来谈?」 面对我这句话,一飒思索了片刻── 「……承你好意。」 然后,他如此回答。 * 我告诉沙优:「帮他倒杯茶。」然后拿着手机到了阳台。 准备到阳台的前一刻,状似在桌前坐不住的一飒曾问:「请问你是要联络哪位?」我便回答:「公司啊。像这样不请假的话也没办法慢慢谈吧。」一飒就尴尬似的说:「这样啊……说得也对。」接着又补上一句:「给你添麻烦了。」 总觉得,这个人应该也不是个坏人吧,我有这种感觉。 当我联络公司,表示自己身体状况欠佳而想请假时,原本还以为会受到劝谏,却被讲了一声:「你竟然也有健康出状况的时候,真稀奇!好好休息,然后尽早回来上班。」就交代完毕了。 进公司以来首度装病请假,轻轻松松就过关了,让我心里感到不可思议。 在沙优来家里之前,若是有哪天装病请假,我想我绝对不会原谅自己才对。然而,现在的我却轻易地将沙优的事摆得比工作更为优先。 无心间,我想起父亲所说的话。 『要有颗愿意保持正当的心。』 被总是如此嘱咐的父亲养育长大,我一直都不停地思考自己的行动是否「正当」。此时此刻,我一样在思考。 换成前阵子的我,无论有任何理由,应该都不会装病向公司请假才对。然而,如今我却深信自己把时间用在沙优身上是正当的,丝毫没有怀疑。 当我决定把沙优留在家里时…… 我明显感觉到那是「错的」,却又好似忽略了那股念头,而把她藏在家里。 不过,越是跟沙优一同生活,我越搞不懂什么是「正当」的了。 她显然在过去怀有某种巨大创伤,在那道伤愈合之前就把人赶出去,怎么想都不正当。话虽如此,一拖再拖地把她留在自己家,感觉到底还是不正当。 尽管没有个明确的日子,我对沙优总算替同居设下「期限」这件事感到庆幸,同时内心却也出现了程度相等的纠葛。 该怎么做才能保住沙优那副自然的「憨笑」呢?光是要思索那一点,答案就好似逐渐埋没于薄薄迷雾中,让人越发想不通。 想不通啊想不通──当我这么想着,明确的期限终于就找上门了。 如今已经没有时间了,我能帮助沙优,找出对她来说「正当」的做法吗? 我认为,唯有那才是我应该思考的事情。 第2话 哥哥 「承蒙府上照料沙优至今,请容我先向你致谢。」 一飒喝了几口沙优倒的绿茶冷静下来后,便重启话端朝我说道。 「不会……我想这并没有什么好道谢的就是了。」 「哪的话,毕竟我这趟过来探望,原本还担心她是身处于多么恶劣的环境。目前看来,府上是相当普通的人家,而你似乎也颇受沙优信赖。」 一飒的用词略微带刺,不过从他讲的话着实流露出「放了心」的情绪,我只体认到他是由衷在担心沙优。 做哥哥的有好好地呵护着你嘛──我如此心想。 以往从沙优讲过的话,不时可以感觉到她的家庭环境有状况,然而日子过到现在,实际上我完全没有过问那到底是有多糟糕。 因此,当我了解「起码做哥哥的是站在沙优这边」之后,当下便安心了一些。 「恕我再确认一次……」 一飒貌似难以启齿地停顿了几秒,然后交互看着我和沙优说道: 「你们俩之间,没有任何不可告人的关系对吧?」 「没有。」 「不就跟你说没有了吗!」 我断然回答,沙优则是脸红气粗地答了话。 我们几分钟前才被问过相同问题,也用了类似的反应回话。 不过这对亲人而言实在要紧,唯独这件事就算被问个好几次,想来也是难免的吧。 沙优在我家落脚之前是有那么做──这话就无法说出口了,我暗想。 「光是要求女高中生做家事就让她在家里藏了这么久,感觉实非正常人所为……不过关于这一点,真的是谢天谢地。」 「我想……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个人认为。」 我答道,而一飒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以后,便点了点头。 「吉田先生,如果大人都像你一样就好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一飒的话,视线就在桌面上乱飘。接着我若无其事地望向沙优,沙优的紧张情绪似乎已经比先前舒缓,也许是我的心理作用吧,她的脸色看起来一副平静。 片刻之间,安稳的沉默流过,然后一飒便开口: 「那么,言归正传吧。」 沙优和一飒的视线相互交缠了。 「沙优,妈直接交代过我,她要我带你回去。」 「……这样啊。」 沙优的脸色蒙上阴影。 「……不过,她并没有在担心我吧。」 「这……」 「没关系,你不用为我设想。告诉我真正的理由。」 沙优态度沉静,却比平时的轻柔口吻更为明确地如此说道。 一飒露出了着实像是满腹苦水的表情以后,才缓缓地说: 「家长会那边,似乎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把女儿关在家里了……」 一飒那句话,让屋里静了下来。沙优和我,都讲不出任何话。 「沙优,在你离家以后,据说级任导师来家里拜访过好几次。唉,那是当然的嘛……妈讨厌事情闹大,就没有把你跷家的事告诉任何人。如此一来,在外人眼中你就只是拒绝上学而已。」 我和沙优默默地听着一飒所讲的话。「讨厌事情闹大」这句话伴随着强烈的异样感,卡在我的心坎里。 面对女儿跷家这件事,比起担心女儿,会先挂怀的是「事情闹大」吗?从沙优的发言,我想像过她跟家长的关系应该欠妥,但是她家长的思维,似乎比想像中更难理解。 一飒把目光落在桌面上,并且继续说了下去: 「当然,级任导师来家里拜访好几次,妈每次都表示『因为我女儿不肯离开房间』就把人赶走了。这种事持续了半年以上……哎,即使遭人怀疑也不奇怪。所以──」 「也就是需要我解开那层误会,她才希望我回去吧。」 沙优用了寒心至极的语气这么说道。 一飒显得欲言又止,硬是把一口气吞了回去。随后,他静静点头。 沙优垂下目光,我不由得蹙起眉头。 到现在,我对沙优离家出走的理由依旧不明白详情。可是在那当中,母亲应该是一大要因,我晓得的就只有这一点。 为什么心地如此善良的女孩子,会受到家长用那种方式对待?我想都无法想像。正因为想都无法想像,难免就涌上了怒火。 「为什么沙优会跷家,针对这件事──」 回神以后,我已经开了口。两人的目光朝我聚集而来。 「她的母亲,什么都没有思考吗……?」 我把话讲完以后,一飒将视线在地板上游移了几秒钟,然后才点了点头。 「……要说她什么都没有思考,这我是无法断言。不过……感觉倒也没有为此深思。」 他的答覆,让我忍不住发出了叹息。 「……关于沙优跷家的原因,我固然没有问过她详情。」 既然母亲对女儿漠不关心到这种地步,便能察觉沙优跷家的原因是出在母亲居多吧。 「藉由你刚才提到的那些,大致上就能体会了。」 我所说的话,让一飒也发出了叹息,然后回答:「汗颜不已。」 沉默再次降临于屋内,当我也感受到说不出的遗憾情绪正在胸口打转而低下头时,忽然间,我从沙优那边察觉到视线了。 抬起脸孔,便发现沙优果然也看着我这边,双方目光相接。 「怎么了吗?」 我一问,沙优间隔了片刻,才露出为难似的笑容,低头赔了不是。 「对不起,吉田先生,吓到你了对不对……突然间,提到这些。」 沙优说的那句话,让我感觉到自己在心里,忽然涌上了近似愤怒的情绪。 然而,我不明白那股愤怒是对谁而起,更不明白那是什么样的愤怒,只好硬是把情绪压抑在心坎里,然后深深地吸了气。 「要说吓到……你也一样吧。」 我设法挤出话语。 「我想……我和你,在心里的某处,原本都是认为要等你做好心理准备,你才会回去,一切操之在你。」 「……嗯。」 「只是,我们现在发现那样好像行不通了。」 我试着尽可能换个简单易懂的方式来描述情况。不过,整理得越是单纯,冒出来的感想越是只有「事不从人愿」而已。 沙优也在颔首过一次以后,就低着头沉默不语。 「沙优她……」 我把视线转向一飒。 「沙优她……无论如何,都要回家才可以吗?」 我问道,一飒就为难似的蹙眉,并且静静地点了头。 「家母交代过便不会罢休。不管怎么样,我认为她要继续这样逃避下去,是有困难的。」 「能不能给她几天缓冲的时间呢?」 「几天……?」 我所说的话,让一飒偏了头。 我凝视一飒的眼睛,继续说道: 「之前沙优已经下定决心,有意要做好回家的心理准备。不过,时间看来似乎还稍嫌不足。假如沙优能横下心,赶在今天就认分答应回去的话,那我想她根本也不会逃到这种地方来了。」 一飒默默地听着我说这些话。 「所以说,多几天就好,能不能给沙优一段缓冲的时间呢?我认为……她会需要时间让想法沉淀。」 我说完以后,一飒就朝着我的眼睛凝视了几秒,然后悄悄别开目光,并考虑起来。 接着,他缓缓地开口: 「能不能让我和沙优单独谈一谈?我向你保证,不会就这样急着把她带回去。」 一飒的表情认真无比,看起来不像在骗我。归根究柢,这里固然是我家,当下我们讨论的却是沙优的事,关于要如何处置沙优这一点,决定权显然是在一飒那边才对。这种局面下,一飒还特地向我担保「不会就这样急着把她带回去」,应该就是对我还有对沙优付出的最高尊重了。 「……我明白了。」 我想不出有什么好拒绝的理由,就朝他点了头。 一飒略显安心地放松表情,然后看向沙优。 「沙优,你也同意吧?」 「……嗯。」 沙优一脸安分地颔首,并且缓缓站了起来。随即她似乎发现自己还穿着家居服,就状似迟疑地朝四下张望,然后问道:「我能不能换过衣服再去?」 一飒面带苦笑地点头表示:「我先到车上等你。」他对我打过一声招呼后,就离开屋里了。 房内只剩我跟沙优两人,沉默再次弥漫。 「……我、我换衣服了喔。」 沙优生硬地这么说道,我也生硬地跟着回答:「好、好啊。」 当我坐到床上,面向墙壁时,沙优就俐落地换起衣服了。我听着衣物窸窣摩擦的声音 ,内心有种说不出来的忐忑。 沙优要回家。 原本,那应该是我跟沙优的共同目标。 然而期限一来到眼前,我却不晓得该如何是好了。 不知道沙优她……沙优她是怎么想的呢? 「吉田先生。」 当我思考沙优的事情时,沙优便同时叫了我,我的肩膀不禁吓得发颤。 「怎么了?」 在我准备回头的同时,背后就忽然变温暖了。接着,从视野两旁,有沙优的手臂倏地冒出,勾住了我的双肩。我随即明白,自己被沙优从身后抱住了。 第3话 教室 读高中以后,我最先体会到的是「窒息感」。 教室里充斥着时时都在律动的能量,看似无限而有限的能量是按班上人数来分配。感觉大家都拚了命地在互相抢夺,就看自己能分配到多大的比例。 我从以前就不擅长努力。 因为妈妈不喜欢我,无论我再怎么努力、留下什么样的成果,她尽会夸奖大哥,完全不肯夸奖我。得不到最亲近的「家人」夸奖,我在这种环境根本找不出努力的理由。 读小学、国中,我都还算努力,拿到还算漂亮的成绩,高中也考得还算理想。 于是,成为高中生以后,我才在那个时候发现,自己跟其他同学身上的「光彩」有所不同。 我什么都不在乎。好比自己在班上的定位、被谁喜欢、被谁讨厌,我失去了让心情随之起落的乐趣。 当我发现自己跟那些人有某种决定性的差异以后……在那样的环境里,自然也就提不起力气跟人开开心心地来往。 读一年级时,我是落在交不到什么朋友,却也没有被谁讨厌的定位。对此我何止没有不满,还觉得这比走进其他同学之间的耀眼人际关系要好得多。 无论隔年或后年,我都要死守这种定位,让自己过得轻松──如此心想的我读完了一年级,事情却没那么顺利。 升上二年级的春天,我被某个男生告白了。 那个男生,是从一年级就浑浑噩噩没跟人好好相处过的我,都记得叫什么名字的风云人物。印象中他还参加了篮球队,而且从一年级就当上正选球员,在女生之间蔚为话题。 而我不知道为什么,正是被如此受人欢迎的男生告白了。 「我从一年级的时候就一直喜欢你了。」 被他这么说,我掩饰不了讶异。 明显身处班上中心的他,居然会去注意在班上过得那么边缘的我。而且,我甚至没有察觉到有那种视线。 当时的我,曾经把恋爱这件事完全当成了「麻烦」。 有关恋爱的传言转眼间就会蔓延,因此即使我自己不加入嚼舌根的圈子,光听班上女生大声讨论,就能了解谁跟谁交往,还因为相处不顺而分手,像这类的详情。 单纯变成话题焦点,感觉是没有什么大不了。 不过,女生可怕的地方在于,一聊到「谁跟谁在交往」,往往就会进一步去评论「双方相不相配」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在校园种姓阶级制度属于顶层的人,跟同属顶层的人交往就能让周遭服气,对此感到不爽的人也比较难出现。 在我看来,会觉得既然双方互相喜欢,谁要跟谁交往是他们的自由吧?不过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考虑过那方面的诸多因素以后,当时我的结论是这样: 「……对不起,我对恋爱不太了解。」 我选择不会得罪人的说词,拒绝了他的告白。 毕竟在教室里当边缘人的我,要跟明显属于顶层阶级的他交往,感觉怎么想都会造成不必要的风波。 更何况,当时我真的不太明白,恋爱是什么感觉。 我出于那两个理由拒绝了他的告白,之后,我痛切体认到自己有多么粗心。 「悠月喜欢斋藤,这件事你是晓得的吧?」 斋藤,就是之前跟我告白的男生。悠月,则是跟我同班的女同学。 在我拒绝掉斋藤同学的告白后,过了几天,悠月以及跟她要好的两个女同学,就把我叫到了人影稀少的楼梯间。 悠月感觉上一向都是班级中心人物,住在光鲜亮丽的世界。她长相好看又会运动,因此颇受男生欢迎。我本身也从一年级就跟她同班,因此每几个月就会耳闻一次「悠月又被人告白了耶」这样的传言。 而悠月喜欢的人,据说是斋藤。 你晓得吧?即使对方这么问,坦白讲我也只能回答「不晓得」,所以我就实话实说了。 然而,悠月似乎不满意我的回答。 「呼嗯……原来你不晓得啊。」 「嗯……」 感觉悠月似乎对我被那个男生告白很不满,我便决定立刻跟她说清楚整个告白的来龙去脉。 「可是,我拒绝了啊。」 我说完以后,悠月立刻就怒目瞪来,把我的话撇到了一边。 「那我知道啦。」 「那、那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被叫来这里啊?我心想。 她喜欢斋藤,既然如此,我拒绝告白反而对她有利吧? 悠月斩钉截铁地对着这么思考的我断言: 「你居然敢拒绝斋藤的告白,这就叫不知好歹。」 当我听完她的话而感到一头雾水时,上课钟声响起,那三个人讲完想说的话,也就离去了。 我花了几天才理解她话里的意思,然而思绪跟上的时候,我在班上已经受到完全孤立了。 我本来就没有朋友。 可是,都没有人敢靠近,明显得足以让我感觉到,自己是「刻意被孤立了」。班上那些同学,开始会以露骨的形式避着我了。 我不晓得对方散布了什么流言。不过,从班上同学扎过来的视线,显然可以看出肯定是被传成「我做了坏事」这类的谣言。 本来就没有朋友的我,自然也找不到人打听流言的细节。 有几个月,我都过着孤独的学校生活。 话虽……如此。 老实说,要问我这样过是否难熬,那倒也不。 以往都是我主动选择落单,现在不必主动也能如愿了,状况就这样而已。 事情并没有像戏剧或漫画那样,演变成把我的私人物品藏起来,或者对我动粗之类的霸凌。我只是在班级的圈子里,遭到同学全面忽视罢了。 状况刚有变化时,我曾经想过:事情麻烦了耶。然而经过约一个星期,我已经无所谓了。 只要成绩好,妈妈便不会对我在学校的状况多追究。 没什么特别困扰的。 而那个女生,就在每天都散漫地怀着这种念头过日子的我面前出现了。 读高中以后,我最先体会到的是「窒息感」。 教室里充斥着时时都在律动的能量,看似无限而有限的能量是按班上人数来分配。感觉大家都拚了命地在互相抢夺,就看自己能分配到多大的比例。 我从以前就不擅长努力。 因为妈妈不喜欢我,无论我再怎么努力、留下什么样的成果,她尽会夸奖大哥,完全不肯夸奖我。得不到最亲近的「家人」夸奖,我在这种环境根本找不出努力的理由。 读小学、国中,我都还算努力,拿到还算漂亮的成绩,高中也考得还算理想。 于是,成为高中生以后,我才在那个时候发现,自己跟其他同学身上的「光彩」有所不同。 我什么都不在乎。好比自己在班上的定位、被谁喜欢、被谁讨厌,我失去了让心情随之起落的乐趣。 当我发现自己跟那些人有某种决定性的差异以后……在那样的环境里,自然也就提不起力气跟人开开心心地来往。 读一年级时,我是落在交不到什么朋友,却也没有被谁讨厌的定位。对此我何止没有不满,还觉得这比走进其他同学之间的耀眼人际关系要好得多。 无论隔年或后年,我都要死守这种定位,让自己过得轻松──如此心想的我读完了一年级,事情却没那么顺利。 升上二年级的春天,我被某个男生告白了。 那个男生,是从一年级就浑浑噩噩没跟人好好相处过的我,都记得叫什么名字的风云人物。印象中他还参加了篮球队,而且从一年级就当上正选球员,在女生之间蔚为话题。 而我不知道为什么,正是被如此受人欢迎的男生告白了。 「我从一年级的时候就一直喜欢你了。」 被他这么说,我掩饰不了讶异。 明显身处班上中心的他,居然会去注意在班上过得那么边缘的我。而且,我甚至没有察觉到有那种视线。 当时的我,曾经把恋爱这件事完全当成了「麻烦」。 有关恋爱的传言转眼间就会蔓延,因此即使我自己不加入嚼舌根的圈子,光听班上女生大声讨论,就能了解谁跟谁交往,还因为相处不顺而分手,像这类的详情。 单纯变成话题焦点,感觉是没有什么大不了。 不过,女生可怕的地方在于,一聊到「谁跟谁在交往」,往往就会进一步去评论「双方相不相配」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在校园种姓阶级制度属于顶层的人,跟同属顶层的人交往就能让周遭服气,对此感到不爽的人也比较难出现。 在我看来,会觉得既然双方互相喜欢,谁要跟谁交往是他们的自由吧?不过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考虑过那方面的诸多因素以后,当时我的结论是这样: 「……对不起,我对恋爱不太了解。」 我选择不会得罪人的说词,拒绝了他的告白。 毕竟在教室里当边缘人的我,要跟明显属于顶层阶级的他交往,感觉怎么想都会造成不必要的风波。 更何况,当时我真的不太明白,恋爱是什么感觉。 我出于那两个理由拒绝了他的告白,之后,我痛切体认到自己有多么粗心。 「悠月喜欢斋藤,这件事你是晓得的吧?」 斋藤,就是之前跟我告白的男生。悠月,则是跟我同班的女同学。 在我拒绝掉斋藤同学的告白后,过了几天,悠月以及跟她要好的两个女同学,就把我叫到了人影稀少的楼梯间。 悠月感觉上一向都是班级中心人物,住在光鲜亮丽的世界。她长相好看又会运动,因此颇受男生欢迎。我本身也从一年级就跟她同班,因此每几个月就会耳闻一次「悠月又被人告白了耶」这样的传言。 而悠月喜欢的人,据说是斋藤。 你晓得吧?即使对方这么问,坦白讲我也只能回答「不晓得」,所以我就实话实说了。 然而,悠月似乎不满意我的回答。 「呼嗯……原来你不晓得啊。」 「嗯……」 感觉悠月似乎对我被那个男生告白很不满,我便决定立刻跟她说清楚整个告白的来龙去脉。 「可是,我拒绝了啊。」 我说完以后,悠月立刻就怒目瞪来,把我的话撇到了一边。 「那我知道啦。」 「那、那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被叫来这里啊?我心想。 她喜欢斋藤,既然如此,我拒绝告白反而对她有利吧? 悠月斩钉截铁地对着这么思考的我断言: 「你居然敢拒绝斋藤的告白,这就叫不知好歹。」 当我听完她的话而感到一头雾水时,上课钟声响起,那三个人讲完想说的话,也就离去了。 我花了几天才理解她话里的意思,然而思绪跟上的时候,我在班上已经受到完全孤立了。 我本来就没有朋友。 可是,都没有人敢靠近,明显得足以让我感觉到,自己是「刻意被孤立了」。班上那些同学,开始会以露骨的形式避着我了。 我不晓得对方散布了什么流言。不过,从班上同学扎过来的视线,显然可以看出肯定是被传成「我做了坏事」这类的谣言。 本来就没有朋友的我,自然也找不到人打听流言的细节。 有几个月,我都过着孤独的学校生活。 话虽……如此。 老实说,要问我这样过是否难熬,那倒也不。 以往都是我主动选择落单,现在不必主动也能如愿了,状况就这样而已。 事情并没有像戏剧或漫画那样,演变成把我的私人物品藏起来,或者对我动粗之类的霸凌。我只是在班级的圈子里,遭到同学全面忽视罢了。 状况刚有变化时,我曾经想过:事情麻烦了耶。然而经过约一个星期,我已经无所谓了。 只要成绩好,妈妈便不会对我在学校的状况多追究。 没什么特别困扰的。 而那个女生,就在每天都散漫地怀着这种念头过日子的我面前出现了。 读高中以后,我最先体会到的是「窒息感」。 教室里充斥着时时都在律动的能量,看似无限而有限的能量是按班上人数来分配。感觉大家都拚了命地在互相抢夺,就看自己能分配到多大的比例。 我从以前就不擅长努力。 因为妈妈不喜欢我,无论我再怎么努力、留下什么样的成果,她尽会夸奖大哥,完全不肯夸奖我。得不到最亲近的「家人」夸奖,我在这种环境根本找不出努力的理由。 读小学、国中,我都还算努力,拿到还算漂亮的成绩,高中也考得还算理想。 于是,成为高中生以后,我才在那个时候发现,自己跟其他同学身上的「光彩」有所不同。 我什么都不在乎。好比自己在班上的定位、被谁喜欢、被谁讨厌,我失去了让心情随之起落的乐趣。 当我发现自己跟那些人有某种决定性的差异以后……在那样的环境里,自然也就提不起力气跟人开开心心地来往。 读一年级时,我是落在交不到什么朋友,却也没有被谁讨厌的定位。对此我何止没有不满,还觉得这比走进其他同学之间的耀眼人际关系要好得多。 无论隔年或后年,我都要死守这种定位,让自己过得轻松──如此心想的我读完了一年级,事情却没那么顺利。 升上二年级的春天,我被某个男生告白了。 那个男生,是从一年级就浑浑噩噩没跟人好好相处过的我,都记得叫什么名字的风云人物。印象中他还参加了篮球队,而且从一年级就当上正选球员,在女生之间蔚为话题。 而我不知道为什么,正是被如此受人欢迎的男生告白了。 「我从一年级的时候就一直喜欢你了。」 被他这么说,我掩饰不了讶异。 明显身处班上中心的他,居然会去注意在班上过得那么边缘的我。而且,我甚至没有察觉到有那种视线。 当时的我,曾经把恋爱这件事完全当成了「麻烦」。 有关恋爱的传言转眼间就会蔓延,因此即使我自己不加入嚼舌根的圈子,光听班上女生大声讨论,就能了解谁跟谁交往,还因为相处不顺而分手,像这类的详情。 单纯变成话题焦点,感觉是没有什么大不了。 不过,女生可怕的地方在于,一聊到「谁跟谁在交往」,往往就会进一步去评论「双方相不相配」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在校园种姓阶级制度属于顶层的人,跟同属顶层的人交往就能让周遭服气,对此感到不爽的人也比较难出现。 在我看来,会觉得既然双方互相喜欢,谁要跟谁交往是他们的自由吧?不过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考虑过那方面的诸多因素以后,当时我的结论是这样: 「……对不起,我对恋爱不太了解。」 我选择不会得罪人的说词,拒绝了他的告白。 毕竟在教室里当边缘人的我,要跟明显属于顶层阶级的他交往,感觉怎么想都会造成不必要的风波。 更何况,当时我真的不太明白,恋爱是什么感觉。 我出于那两个理由拒绝了他的告白,之后,我痛切体认到自己有多么粗心。 「悠月喜欢斋藤,这件事你是晓得的吧?」 斋藤,就是之前跟我告白的男生。悠月,则是跟我同班的女同学。 在我拒绝掉斋藤同学的告白后,过了几天,悠月以及跟她要好的两个女同学,就把我叫到了人影稀少的楼梯间。 悠月感觉上一向都是班级中心人物,住在光鲜亮丽的世界。她长相好看又会运动,因此颇受男生欢迎。我本身也从一年级就跟她同班,因此每几个月就会耳闻一次「悠月又被人告白了耶」这样的传言。 而悠月喜欢的人,据说是斋藤。 你晓得吧?即使对方这么问,坦白讲我也只能回答「不晓得」,所以我就实话实说了。 然而,悠月似乎不满意我的回答。 「呼嗯……原来你不晓得啊。」 「嗯……」 感觉悠月似乎对我被那个男生告白很不满,我便决定立刻跟她说清楚整个告白的来龙去脉。 「可是,我拒绝了啊。」 我说完以后,悠月立刻就怒目瞪来,把我的话撇到了一边。 「那我知道啦。」 「那、那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被叫来这里啊?我心想。 她喜欢斋藤,既然如此,我拒绝告白反而对她有利吧? 悠月斩钉截铁地对着这么思考的我断言: 「你居然敢拒绝斋藤的告白,这就叫不知好歹。」 当我听完她的话而感到一头雾水时,上课钟声响起,那三个人讲完想说的话,也就离去了。 我花了几天才理解她话里的意思,然而思绪跟上的时候,我在班上已经受到完全孤立了。 我本来就没有朋友。 可是,都没有人敢靠近,明显得足以让我感觉到,自己是「刻意被孤立了」。班上那些同学,开始会以露骨的形式避着我了。 我不晓得对方散布了什么流言。不过,从班上同学扎过来的视线,显然可以看出肯定是被传成「我做了坏事」这类的谣言。 本来就没有朋友的我,自然也找不到人打听流言的细节。 有几个月,我都过着孤独的学校生活。 话虽……如此。 老实说,要问我这样过是否难熬,那倒也不。 以往都是我主动选择落单,现在不必主动也能如愿了,状况就这样而已。 事情并没有像戏剧或漫画那样,演变成把我的私人物品藏起来,或者对我动粗之类的霸凌。我只是在班级的圈子里,遭到同学全面忽视罢了。 状况刚有变化时,我曾经想过:事情麻烦了耶。然而经过约一个星期,我已经无所谓了。 只要成绩好,妈妈便不会对我在学校的状况多追究。 没什么特别困扰的。 而那个女生,就在每天都散漫地怀着这种念头过日子的我面前出现了。 读高中以后,我最先体会到的是「窒息感」。 教室里充斥着时时都在律动的能量,看似无限而有限的能量是按班上人数来分配。感觉大家都拚了命地在互相抢夺,就看自己能分配到多大的比例。 我从以前就不擅长努力。 因为妈妈不喜欢我,无论我再怎么努力、留下什么样的成果,她尽会夸奖大哥,完全不肯夸奖我。得不到最亲近的「家人」夸奖,我在这种环境根本找不出努力的理由。 读小学、国中,我都还算努力,拿到还算漂亮的成绩,高中也考得还算理想。 于是,成为高中生以后,我才在那个时候发现,自己跟其他同学身上的「光彩」有所不同。 我什么都不在乎。好比自己在班上的定位、被谁喜欢、被谁讨厌,我失去了让心情随之起落的乐趣。 当我发现自己跟那些人有某种决定性的差异以后……在那样的环境里,自然也就提不起力气跟人开开心心地来往。 读一年级时,我是落在交不到什么朋友,却也没有被谁讨厌的定位。对此我何止没有不满,还觉得这比走进其他同学之间的耀眼人际关系要好得多。 无论隔年或后年,我都要死守这种定位,让自己过得轻松──如此心想的我读完了一年级,事情却没那么顺利。 升上二年级的春天,我被某个男生告白了。 那个男生,是从一年级就浑浑噩噩没跟人好好相处过的我,都记得叫什么名字的风云人物。印象中他还参加了篮球队,而且从一年级就当上正选球员,在女生之间蔚为话题。 而我不知道为什么,正是被如此受人欢迎的男生告白了。 「我从一年级的时候就一直喜欢你了。」 被他这么说,我掩饰不了讶异。 明显身处班上中心的他,居然会去注意在班上过得那么边缘的我。而且,我甚至没有察觉到有那种视线。 当时的我,曾经把恋爱这件事完全当成了「麻烦」。 有关恋爱的传言转眼间就会蔓延,因此即使我自己不加入嚼舌根的圈子,光听班上女生大声讨论,就能了解谁跟谁交往,还因为相处不顺而分手,像这类的详情。 单纯变成话题焦点,感觉是没有什么大不了。 不过,女生可怕的地方在于,一聊到「谁跟谁在交往」,往往就会进一步去评论「双方相不相配」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在校园种姓阶级制度属于顶层的人,跟同属顶层的人交往就能让周遭服气,对此感到不爽的人也比较难出现。 在我看来,会觉得既然双方互相喜欢,谁要跟谁交往是他们的自由吧?不过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考虑过那方面的诸多因素以后,当时我的结论是这样: 「……对不起,我对恋爱不太了解。」 我选择不会得罪人的说词,拒绝了他的告白。 毕竟在教室里当边缘人的我,要跟明显属于顶层阶级的他交往,感觉怎么想都会造成不必要的风波。 更何况,当时我真的不太明白,恋爱是什么感觉。 我出于那两个理由拒绝了他的告白,之后,我痛切体认到自己有多么粗心。 「悠月喜欢斋藤,这件事你是晓得的吧?」 斋藤,就是之前跟我告白的男生。悠月,则是跟我同班的女同学。 在我拒绝掉斋藤同学的告白后,过了几天,悠月以及跟她要好的两个女同学,就把我叫到了人影稀少的楼梯间。 悠月感觉上一向都是班级中心人物,住在光鲜亮丽的世界。她长相好看又会运动,因此颇受男生欢迎。我本身也从一年级就跟她同班,因此每几个月就会耳闻一次「悠月又被人告白了耶」这样的传言。 而悠月喜欢的人,据说是斋藤。 你晓得吧?即使对方这么问,坦白讲我也只能回答「不晓得」,所以我就实话实说了。 然而,悠月似乎不满意我的回答。 「呼嗯……原来你不晓得啊。」 「嗯……」 感觉悠月似乎对我被那个男生告白很不满,我便决定立刻跟她说清楚整个告白的来龙去脉。 「可是,我拒绝了啊。」 我说完以后,悠月立刻就怒目瞪来,把我的话撇到了一边。 「那我知道啦。」 「那、那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被叫来这里啊?我心想。 她喜欢斋藤,既然如此,我拒绝告白反而对她有利吧? 悠月斩钉截铁地对着这么思考的我断言: 「你居然敢拒绝斋藤的告白,这就叫不知好歹。」 当我听完她的话而感到一头雾水时,上课钟声响起,那三个人讲完想说的话,也就离去了。 我花了几天才理解她话里的意思,然而思绪跟上的时候,我在班上已经受到完全孤立了。 我本来就没有朋友。 可是,都没有人敢靠近,明显得足以让我感觉到,自己是「刻意被孤立了」。班上那些同学,开始会以露骨的形式避着我了。 我不晓得对方散布了什么流言。不过,从班上同学扎过来的视线,显然可以看出肯定是被传成「我做了坏事」这类的谣言。 本来就没有朋友的我,自然也找不到人打听流言的细节。 有几个月,我都过着孤独的学校生活。 话虽……如此。 老实说,要问我这样过是否难熬,那倒也不。 以往都是我主动选择落单,现在不必主动也能如愿了,状况就这样而已。 事情并没有像戏剧或漫画那样,演变成把我的私人物品藏起来,或者对我动粗之类的霸凌。我只是在班级的圈子里,遭到同学全面忽视罢了。 状况刚有变化时,我曾经想过:事情麻烦了耶。然而经过约一个星期,我已经无所谓了。 只要成绩好,妈妈便不会对我在学校的状况多追究。 没什么特别困扰的。 而那个女生,就在每天都散漫地怀着这种念头过日子的我面前出现了。 读高中以后,我最先体会到的是「窒息感」。 教室里充斥着时时都在律动的能量,看似无限而有限的能量是按班上人数来分配。感觉大家都拚了命地在互相抢夺,就看自己能分配到多大的比例。 我从以前就不擅长努力。 因为妈妈不喜欢我,无论我再怎么努力、留下什么样的成果,她尽会夸奖大哥,完全不肯夸奖我。得不到最亲近的「家人」夸奖,我在这种环境根本找不出努力的理由。 读小学、国中,我都还算努力,拿到还算漂亮的成绩,高中也考得还算理想。 于是,成为高中生以后,我才在那个时候发现,自己跟其他同学身上的「光彩」有所不同。 我什么都不在乎。好比自己在班上的定位、被谁喜欢、被谁讨厌,我失去了让心情随之起落的乐趣。 当我发现自己跟那些人有某种决定性的差异以后……在那样的环境里,自然也就提不起力气跟人开开心心地来往。 读一年级时,我是落在交不到什么朋友,却也没有被谁讨厌的定位。对此我何止没有不满,还觉得这比走进其他同学之间的耀眼人际关系要好得多。 无论隔年或后年,我都要死守这种定位,让自己过得轻松──如此心想的我读完了一年级,事情却没那么顺利。 升上二年级的春天,我被某个男生告白了。 那个男生,是从一年级就浑浑噩噩没跟人好好相处过的我,都记得叫什么名字的风云人物。印象中他还参加了篮球队,而且从一年级就当上正选球员,在女生之间蔚为话题。 而我不知道为什么,正是被如此受人欢迎的男生告白了。 「我从一年级的时候就一直喜欢你了。」 被他这么说,我掩饰不了讶异。 明显身处班上中心的他,居然会去注意在班上过得那么边缘的我。而且,我甚至没有察觉到有那种视线。 当时的我,曾经把恋爱这件事完全当成了「麻烦」。 有关恋爱的传言转眼间就会蔓延,因此即使我自己不加入嚼舌根的圈子,光听班上女生大声讨论,就能了解谁跟谁交往,还因为相处不顺而分手,像这类的详情。 单纯变成话题焦点,感觉是没有什么大不了。 不过,女生可怕的地方在于,一聊到「谁跟谁在交往」,往往就会进一步去评论「双方相不相配」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在校园种姓阶级制度属于顶层的人,跟同属顶层的人交往就能让周遭服气,对此感到不爽的人也比较难出现。 在我看来,会觉得既然双方互相喜欢,谁要跟谁交往是他们的自由吧?不过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考虑过那方面的诸多因素以后,当时我的结论是这样: 「……对不起,我对恋爱不太了解。」 我选择不会得罪人的说词,拒绝了他的告白。 毕竟在教室里当边缘人的我,要跟明显属于顶层阶级的他交往,感觉怎么想都会造成不必要的风波。 更何况,当时我真的不太明白,恋爱是什么感觉。 我出于那两个理由拒绝了他的告白,之后,我痛切体认到自己有多么粗心。 「悠月喜欢斋藤,这件事你是晓得的吧?」 斋藤,就是之前跟我告白的男生。悠月,则是跟我同班的女同学。 在我拒绝掉斋藤同学的告白后,过了几天,悠月以及跟她要好的两个女同学,就把我叫到了人影稀少的楼梯间。 悠月感觉上一向都是班级中心人物,住在光鲜亮丽的世界。她长相好看又会运动,因此颇受男生欢迎。我本身也从一年级就跟她同班,因此每几个月就会耳闻一次「悠月又被人告白了耶」这样的传言。 而悠月喜欢的人,据说是斋藤。 你晓得吧?即使对方这么问,坦白讲我也只能回答「不晓得」,所以我就实话实说了。 然而,悠月似乎不满意我的回答。 「呼嗯……原来你不晓得啊。」 「嗯……」 感觉悠月似乎对我被那个男生告白很不满,我便决定立刻跟她说清楚整个告白的来龙去脉。 「可是,我拒绝了啊。」 我说完以后,悠月立刻就怒目瞪来,把我的话撇到了一边。 「那我知道啦。」 「那、那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被叫来这里啊?我心想。 她喜欢斋藤,既然如此,我拒绝告白反而对她有利吧? 悠月斩钉截铁地对着这么思考的我断言: 「你居然敢拒绝斋藤的告白,这就叫不知好歹。」 当我听完她的话而感到一头雾水时,上课钟声响起,那三个人讲完想说的话,也就离去了。 我花了几天才理解她话里的意思,然而思绪跟上的时候,我在班上已经受到完全孤立了。 我本来就没有朋友。 可是,都没有人敢靠近,明显得足以让我感觉到,自己是「刻意被孤立了」。班上那些同学,开始会以露骨的形式避着我了。 我不晓得对方散布了什么流言。不过,从班上同学扎过来的视线,显然可以看出肯定是被传成「我做了坏事」这类的谣言。 本来就没有朋友的我,自然也找不到人打听流言的细节。 有几个月,我都过着孤独的学校生活。 话虽……如此。 老实说,要问我这样过是否难熬,那倒也不。 以往都是我主动选择落单,现在不必主动也能如愿了,状况就这样而已。 事情并没有像戏剧或漫画那样,演变成把我的私人物品藏起来,或者对我动粗之类的霸凌。我只是在班级的圈子里,遭到同学全面忽视罢了。 状况刚有变化时,我曾经想过:事情麻烦了耶。然而经过约一个星期,我已经无所谓了。 只要成绩好,妈妈便不会对我在学校的状况多追究。 没什么特别困扰的。 而那个女生,就在每天都散漫地怀着这种念头过日子的我面前出现了。 读高中以后,我最先体会到的是「窒息感」。 教室里充斥着时时都在律动的能量,看似无限而有限的能量是按班上人数来分配。感觉大家都拚了命地在互相抢夺,就看自己能分配到多大的比例。 我从以前就不擅长努力。 因为妈妈不喜欢我,无论我再怎么努力、留下什么样的成果,她尽会夸奖大哥,完全不肯夸奖我。得不到最亲近的「家人」夸奖,我在这种环境根本找不出努力的理由。 读小学、国中,我都还算努力,拿到还算漂亮的成绩,高中也考得还算理想。 于是,成为高中生以后,我才在那个时候发现,自己跟其他同学身上的「光彩」有所不同。 我什么都不在乎。好比自己在班上的定位、被谁喜欢、被谁讨厌,我失去了让心情随之起落的乐趣。 当我发现自己跟那些人有某种决定性的差异以后……在那样的环境里,自然也就提不起力气跟人开开心心地来往。 读一年级时,我是落在交不到什么朋友,却也没有被谁讨厌的定位。对此我何止没有不满,还觉得这比走进其他同学之间的耀眼人际关系要好得多。 无论隔年或后年,我都要死守这种定位,让自己过得轻松──如此心想的我读完了一年级,事情却没那么顺利。 升上二年级的春天,我被某个男生告白了。 那个男生,是从一年级就浑浑噩噩没跟人好好相处过的我,都记得叫什么名字的风云人物。印象中他还参加了篮球队,而且从一年级就当上正选球员,在女生之间蔚为话题。 而我不知道为什么,正是被如此受人欢迎的男生告白了。 「我从一年级的时候就一直喜欢你了。」 被他这么说,我掩饰不了讶异。 明显身处班上中心的他,居然会去注意在班上过得那么边缘的我。而且,我甚至没有察觉到有那种视线。 当时的我,曾经把恋爱这件事完全当成了「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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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都没有人敢靠近,明显得足以让我感觉到,自己是「刻意被孤立了」。班上那些同学,开始会以露骨的形式避着我了。 我不晓得对方散布了什么流言。不过,从班上同学扎过来的视线,显然可以看出肯定是被传成「我做了坏事」这类的谣言。 本来就没有朋友的我,自然也找不到人打听流言的细节。 有几个月,我都过着孤独的学校生活。 话虽……如此。 老实说,要问我这样过是否难熬,那倒也不。 以往都是我主动选择落单,现在不必主动也能如愿了,状况就这样而已。 事情并没有像戏剧或漫画那样,演变成把我的私人物品藏起来,或者对我动粗之类的霸凌。我只是在班级的圈子里,遭到同学全面忽视罢了。 状况刚有变化时,我曾经想过:事情麻烦了耶。然而经过约一个星期,我已经无所谓了。 只要成绩好,妈妈便不会对我在学校的状况多追究。 没什么特别困扰的。 而那个女生,就在每天都散漫地怀着这种念头过日子的我面前出现了。 读高中以后,我最先体会到的是「窒息感」。 教室里充斥着时时都在律动的能量,看似无限而有限的能量是按班上人数来分配。感觉大家都拚了命地在互相抢夺,就看自己能分配到多大的比例。 我从以前就不擅长努力。 因为妈妈不喜欢我,无论我再怎么努力、留下什么样的成果,她尽会夸奖大哥,完全不肯夸奖我。得不到最亲近的「家人」夸奖,我在这种环境根本找不出努力的理由。 读小学、国中,我都还算努力,拿到还算漂亮的成绩,高中也考得还算理想。 于是,成为高中生以后,我才在那个时候发现,自己跟其他同学身上的「光彩」有所不同。 我什么都不在乎。好比自己在班上的定位、被谁喜欢、被谁讨厌,我失去了让心情随之起落的乐趣。 当我发现自己跟那些人有某种决定性的差异以后……在那样的环境里,自然也就提不起力气跟人开开心心地来往。 读一年级时,我是落在交不到什么朋友,却也没有被谁讨厌的定位。对此我何止没有不满,还觉得这比走进其他同学之间的耀眼人际关系要好得多。 无论隔年或后年,我都要死守这种定位,让自己过得轻松──如此心想的我读完了一年级,事情却没那么顺利。 升上二年级的春天,我被某个男生告白了。 那个男生,是从一年级就浑浑噩噩没跟人好好相处过的我,都记得叫什么名字的风云人物。印象中他还参加了篮球队,而且从一年级就当上正选球员,在女生之间蔚为话题。 而我不知道为什么,正是被如此受人欢迎的男生告白了。 「我从一年级的时候就一直喜欢你了。」 被他这么说,我掩饰不了讶异。 明显身处班上中心的他,居然会去注意在班上过得那么边缘的我。而且,我甚至没有察觉到有那种视线。 当时的我,曾经把恋爱这件事完全当成了「麻烦」。 有关恋爱的传言转眼间就会蔓延,因此即使我自己不加入嚼舌根的圈子,光听班上女生大声讨论,就能了解谁跟谁交往,还因为相处不顺而分手,像这类的详情。 单纯变成话题焦点,感觉是没有什么大不了。 不过,女生可怕的地方在于,一聊到「谁跟谁在交往」,往往就会进一步去评论「双方相不相配」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在校园种姓阶级制度属于顶层的人,跟同属顶层的人交往就能让周遭服气,对此感到不爽的人也比较难出现。 在我看来,会觉得既然双方互相喜欢,谁要跟谁交往是他们的自由吧?不过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考虑过那方面的诸多因素以后,当时我的结论是这样: 「……对不起,我对恋爱不太了解。」 我选择不会得罪人的说词,拒绝了他的告白。 毕竟在教室里当边缘人的我,要跟明显属于顶层阶级的他交往,感觉怎么想都会造成不必要的风波。 更何况,当时我真的不太明白,恋爱是什么感觉。 我出于那两个理由拒绝了他的告白,之后,我痛切体认到自己有多么粗心。 「悠月喜欢斋藤,这件事你是晓得的吧?」 斋藤,就是之前跟我告白的男生。悠月,则是跟我同班的女同学。 在我拒绝掉斋藤同学的告白后,过了几天,悠月以及跟她要好的两个女同学,就把我叫到了人影稀少的楼梯间。 悠月感觉上一向都是班级中心人物,住在光鲜亮丽的世界。她长相好看又会运动,因此颇受男生欢迎。我本身也从一年级就跟她同班,因此每几个月就会耳闻一次「悠月又被人告白了耶」这样的传言。 而悠月喜欢的人,据说是斋藤。 你晓得吧?即使对方这么问,坦白讲我也只能回答「不晓得」,所以我就实话实说了。 然而,悠月似乎不满意我的回答。 「呼嗯……原来你不晓得啊。」 「嗯……」 感觉悠月似乎对我被那个男生告白很不满,我便决定立刻跟她说清楚整个告白的来龙去脉。 「可是,我拒绝了啊。」 我说完以后,悠月立刻就怒目瞪来,把我的话撇到了一边。 「那我知道啦。」 「那、那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被叫来这里啊?我心想。 她喜欢斋藤,既然如此,我拒绝告白反而对她有利吧? 悠月斩钉截铁地对着这么思考的我断言: 「你居然敢拒绝斋藤的告白,这就叫不知好歹。」 当我听完她的话而感到一头雾水时,上课钟声响起,那三个人讲完想说的话,也就离去了。 我花了几天才理解她话里的意思,然而思绪跟上的时候,我在班上已经受到完全孤立了。 我本来就没有朋友。 可是,都没有人敢靠近,明显得足以让我感觉到,自己是「刻意被孤立了」。班上那些同学,开始会以露骨的形式避着我了。 我不晓得对方散布了什么流言。不过,从班上同学扎过来的视线,显然可以看出肯定是被传成「我做了坏事」这类的谣言。 本来就没有朋友的我,自然也找不到人打听流言的细节。 有几个月,我都过着孤独的学校生活。 话虽……如此。 老实说,要问我这样过是否难熬,那倒也不。 以往都是我主动选择落单,现在不必主动也能如愿了,状况就这样而已。 事情并没有像戏剧或漫画那样,演变成把我的私人物品藏起来,或者对我动粗之类的霸凌。我只是在班级的圈子里,遭到同学全面忽视罢了。 状况刚有变化时,我曾经想过:事情麻烦了耶。然而经过约一个星期,我已经无所谓了。 只要成绩好,妈妈便不会对我在学校的状况多追究。 没什么特别困扰的。 而那个女生,就在每天都散漫地怀着这种念头过日子的我面前出现了。 读高中以后,我最先体会到的是「窒息感」。 教室里充斥着时时都在律动的能量,看似无限而有限的能量是按班上人数来分配。感觉大家都拚了命地在互相抢夺,就看自己能分配到多大的比例。 我从以前就不擅长努力。 因为妈妈不喜欢我,无论我再怎么努力、留下什么样的成果,她尽会夸奖大哥,完全不肯夸奖我。得不到最亲近的「家人」夸奖,我在这种环境根本找不出努力的理由。 读小学、国中,我都还算努力,拿到还算漂亮的成绩,高中也考得还算理想。 于是,成为高中生以后,我才在那个时候发现,自己跟其他同学身上的「光彩」有所不同。 我什么都不在乎。好比自己在班上的定位、被谁喜欢、被谁讨厌,我失去了让心情随之起落的乐趣。 当我发现自己跟那些人有某种决定性的差异以后……在那样的环境里,自然也就提不起力气跟人开开心心地来往。 读一年级时,我是落在交不到什么朋友,却也没有被谁讨厌的定位。对此我何止没有不满,还觉得这比走进其他同学之间的耀眼人际关系要好得多。 无论隔年或后年,我都要死守这种定位,让自己过得轻松──如此心想的我读完了一年级,事情却没那么顺利。 升上二年级的春天,我被某个男生告白了。 那个男生,是从一年级就浑浑噩噩没跟人好好相处过的我,都记得叫什么名字的风云人物。印象中他还参加了篮球队,而且从一年级就当上正选球员,在女生之间蔚为话题。 而我不知道为什么,正是被如此受人欢迎的男生告白了。 「我从一年级的时候就一直喜欢你了。」 被他这么说,我掩饰不了讶异。 明显身处班上中心的他,居然会去注意在班上过得那么边缘的我。而且,我甚至没有察觉到有那种视线。 当时的我,曾经把恋爱这件事完全当成了「麻烦」。 有关恋爱的传言转眼间就会蔓延,因此即使我自己不加入嚼舌根的圈子,光听班上女生大声讨论,就能了解谁跟谁交往,还因为相处不顺而分手,像这类的详情。 单纯变成话题焦点,感觉是没有什么大不了。 不过,女生可怕的地方在于,一聊到「谁跟谁在交往」,往往就会进一步去评论「双方相不相配」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在校园种姓阶级制度属于顶层的人,跟同属顶层的人交往就能让周遭服气,对此感到不爽的人也比较难出现。 在我看来,会觉得既然双方互相喜欢,谁要跟谁交往是他们的自由吧?不过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考虑过那方面的诸多因素以后,当时我的结论是这样: 「……对不起,我对恋爱不太了解。」 我选择不会得罪人的说词,拒绝了他的告白。 毕竟在教室里当边缘人的我,要跟明显属于顶层阶级的他交往,感觉怎么想都会造成不必要的风波。 更何况,当时我真的不太明白,恋爱是什么感觉。 我出于那两个理由拒绝了他的告白,之后,我痛切体认到自己有多么粗心。 「悠月喜欢斋藤,这件事你是晓得的吧?」 斋藤,就是之前跟我告白的男生。悠月,则是跟我同班的女同学。 在我拒绝掉斋藤同学的告白后,过了几天,悠月以及跟她要好的两个女同学,就把我叫到了人影稀少的楼梯间。 悠月感觉上一向都是班级中心人物,住在光鲜亮丽的世界。她长相好看又会运动,因此颇受男生欢迎。我本身也从一年级就跟她同班,因此每几个月就会耳闻一次「悠月又被人告白了耶」这样的传言。 而悠月喜欢的人,据说是斋藤。 你晓得吧?即使对方这么问,坦白讲我也只能回答「不晓得」,所以我就实话实说了。 然而,悠月似乎不满意我的回答。 「呼嗯……原来你不晓得啊。」 「嗯……」 感觉悠月似乎对我被那个男生告白很不满,我便决定立刻跟她说清楚整个告白的来龙去脉。 「可是,我拒绝了啊。」 我说完以后,悠月立刻就怒目瞪来,把我的话撇到了一边。 「那我知道啦。」 「那、那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被叫来这里啊?我心想。 她喜欢斋藤,既然如此,我拒绝告白反而对她有利吧? 悠月斩钉截铁地对着这么思考的我断言: 「你居然敢拒绝斋藤的告白,这就叫不知好歹。」 当我听完她的话而感到一头雾水时,上课钟声响起,那三个人讲完想说的话,也就离去了。 我花了几天才理解她话里的意思,然而思绪跟上的时候,我在班上已经受到完全孤立了。 我本来就没有朋友。 可是,都没有人敢靠近,明显得足以让我感觉到,自己是「刻意被孤立了」。班上那些同学,开始会以露骨的形式避着我了。 我不晓得对方散布了什么流言。不过,从班上同学扎过来的视线,显然可以看出肯定是被传成「我做了坏事」这类的谣言。 本来就没有朋友的我,自然也找不到人打听流言的细节。 有几个月,我都过着孤独的学校生活。 话虽……如此。 老实说,要问我这样过是否难熬,那倒也不。 以往都是我主动选择落单,现在不必主动也能如愿了,状况就这样而已。 事情并没有像戏剧或漫画那样,演变成把我的私人物品藏起来,或者对我动粗之类的霸凌。我只是在班级的圈子里,遭到同学全面忽视罢了。 状况刚有变化时,我曾经想过:事情麻烦了耶。然而经过约一个星期,我已经无所谓了。 只要成绩好,妈妈便不会对我在学校的状况多追究。 没什么特别困扰的。 而那个女生,就在每天都散漫地怀着这种念头过日子的我面前出现了。 读高中以后,我最先体会到的是「窒息感」。 教室里充斥着时时都在律动的能量,看似无限而有限的能量是按班上人数来分配。感觉大家都拚了命地在互相抢夺,就看自己能分配到多大的比例。 我从以前就不擅长努力。 因为妈妈不喜欢我,无论我再怎么努力、留下什么样的成果,她尽会夸奖大哥,完全不肯夸奖我。得不到最亲近的「家人」夸奖,我在这种环境根本找不出努力的理由。 读小学、国中,我都还算努力,拿到还算漂亮的成绩,高中也考得还算理想。 于是,成为高中生以后,我才在那个时候发现,自己跟其他同学身上的「光彩」有所不同。 我什么都不在乎。好比自己在班上的定位、被谁喜欢、被谁讨厌,我失去了让心情随之起落的乐趣。 当我发现自己跟那些人有某种决定性的差异以后……在那样的环境里,自然也就提不起力气跟人开开心心地来往。 读一年级时,我是落在交不到什么朋友,却也没有被谁讨厌的定位。对此我何止没有不满,还觉得这比走进其他同学之间的耀眼人际关系要好得多。 无论隔年或后年,我都要死守这种定位,让自己过得轻松──如此心想的我读完了一年级,事情却没那么顺利。 升上二年级的春天,我被某个男生告白了。 那个男生,是从一年级就浑浑噩噩没跟人好好相处过的我,都记得叫什么名字的风云人物。印象中他还参加了篮球队,而且从一年级就当上正选球员,在女生之间蔚为话题。 而我不知道为什么,正是被如此受人欢迎的男生告白了。 「我从一年级的时候就一直喜欢你了。」 被他这么说,我掩饰不了讶异。 明显身处班上中心的他,居然会去注意在班上过得那么边缘的我。而且,我甚至没有察觉到有那种视线。 当时的我,曾经把恋爱这件事完全当成了「麻烦」。 有关恋爱的传言转眼间就会蔓延,因此即使我自己不加入嚼舌根的圈子,光听班上女生大声讨论,就能了解谁跟谁交往,还因为相处不顺而分手,像这类的详情。 单纯变成话题焦点,感觉是没有什么大不了。 不过,女生可怕的地方在于,一聊到「谁跟谁在交往」,往往就会进一步去评论「双方相不相配」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在校园种姓阶级制度属于顶层的人,跟同属顶层的人交往就能让周遭服气,对此感到不爽的人也比较难出现。 在我看来,会觉得既然双方互相喜欢,谁要跟谁交往是他们的自由吧?不过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考虑过那方面的诸多因素以后,当时我的结论是这样: 「……对不起,我对恋爱不太了解。」 我选择不会得罪人的说词,拒绝了他的告白。 毕竟在教室里当边缘人的我,要跟明显属于顶层阶级的他交往,感觉怎么想都会造成不必要的风波。 更何况,当时我真的不太明白,恋爱是什么感觉。 我出于那两个理由拒绝了他的告白,之后,我痛切体认到自己有多么粗心。 「悠月喜欢斋藤,这件事你是晓得的吧?」 斋藤,就是之前跟我告白的男生。悠月,则是跟我同班的女同学。 在我拒绝掉斋藤同学的告白后,过了几天,悠月以及跟她要好的两个女同学,就把我叫到了人影稀少的楼梯间。 悠月感觉上一向都是班级中心人物,住在光鲜亮丽的世界。她长相好看又会运动,因此颇受男生欢迎。我本身也从一年级就跟她同班,因此每几个月就会耳闻一次「悠月又被人告白了耶」这样的传言。 而悠月喜欢的人,据说是斋藤。 你晓得吧?即使对方这么问,坦白讲我也只能回答「不晓得」,所以我就实话实说了。 然而,悠月似乎不满意我的回答。 「呼嗯……原来你不晓得啊。」 「嗯……」 感觉悠月似乎对我被那个男生告白很不满,我便决定立刻跟她说清楚整个告白的来龙去脉。 「可是,我拒绝了啊。」 我说完以后,悠月立刻就怒目瞪来,把我的话撇到了一边。 「那我知道啦。」 「那、那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被叫来这里啊?我心想。 她喜欢斋藤,既然如此,我拒绝告白反而对她有利吧? 悠月斩钉截铁地对着这么思考的我断言: 「你居然敢拒绝斋藤的告白,这就叫不知好歹。」 当我听完她的话而感到一头雾水时,上课钟声响起,那三个人讲完想说的话,也就离去了。 我花了几天才理解她话里的意思,然而思绪跟上的时候,我在班上已经受到完全孤立了。 我本来就没有朋友。 可是,都没有人敢靠近,明显得足以让我感觉到,自己是「刻意被孤立了」。班上那些同学,开始会以露骨的形式避着我了。 我不晓得对方散布了什么流言。不过,从班上同学扎过来的视线,显然可以看出肯定是被传成「我做了坏事」这类的谣言。 本来就没有朋友的我,自然也找不到人打听流言的细节。 有几个月,我都过着孤独的学校生活。 话虽……如此。 老实说,要问我这样过是否难熬,那倒也不。 以往都是我主动选择落单,现在不必主动也能如愿了,状况就这样而已。 事情并没有像戏剧或漫画那样,演变成把我的私人物品藏起来,或者对我动粗之类的霸凌。我只是在班级的圈子里,遭到同学全面忽视罢了。 状况刚有变化时,我曾经想过:事情麻烦了耶。然而经过约一个星期,我已经无所谓了。 只要成绩好,妈妈便不会对我在学校的状况多追究。 没什么特别困扰的。 而那个女生,就在每天都散漫地怀着这种念头过日子的我面前出现了。 第5话 楼顶 某天午休,在我从教室前往的楼顶途中,结子说:「我要去洗手间,所以你先去楼顶吧。」 我点头以后就先到楼顶等了,等了约二十分钟,结子却还是没有出现在楼顶,因此我难免觉得担心。虽然也有可能只是她肚子不舒服,但考虑到前一刻并没有那种迹象,我便心想她会不会又受了什么麻烦牵连。 在负面预感驱使下,我去了跟结子分开时位置较近的洗手间。从结子走掉的方向来想,距离最近的洗手间只有那一处。 一接近厕所,就可以听出里面有好几个人的声音。不好的预感变得更强了。 我使劲打开洗手间的门,便发现洗脸台前有一个女生,正在跟几个女生组成的小团体对峙。 双方的成员正如所料,落单的是结子,小团体则是悠月跟平时那些人。 使劲打开的门让她们分了心,全都看向我这里。 悠月略显尴尬地板起脸孔,而结子不知为何,鬼鬼祟祟地从我面前别开了目光。 「……你们在做什么?」 自己发出的声音比想像中还低沉,令我讶异。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讲话音调让悠月慌了,她一反平时的大嗓门,用了小小的声音回答我。 「没什么啊……我们只是聊一聊而已。」 「三个人围着她聊?还聊了二十分钟以上?」 「有哪里不好吗?」 单方面让人逼问似乎有损悠月的自尊心,她就用了瞪人般的恶狠狠眼神回嘴。我也不服输地回望悠月的眼睛。 「因为我跟结子讲好要一起吃午餐。你们拖得太久会造成困扰。」 「……是喔。」 悠月露骨地叹了口气之后,便转向结子那边。 「那你就去啊。」 「好、好的……」 结子畏畏缩缩地从悠月和我面前走过,并且离开洗手间。我也打算跟着离开,悠月就从后面出声叫了我。 「我说啊。」 「……怎样?」 「……再怎么缺朋友,也不用找那种阴沉咖作伴吧?不然,我可以让你加入我的圈子啊。」 悠月说的那句话,让我感觉到自己的体温仿佛瞬间上升。 看来,这个女生当真认为,我是「出于妥协」才会跟结子交朋友。大错特错。 「我没有朋友也无所谓。即使如此,结子仍愿意用对等的立场跟我讲话。你别把我的朋友说得那么不堪。」 我一口气这么讲完,悠月顿时退缩似的收敛了脸色,然而她立刻又发出叹息,还朝着我抛来阴狠的视线。 「呼嗯……这样啊。」 悠月说了那句话之后,她后面的跟班不知为何都跟着嘻嘻笑了出来。 我心里很不舒服,离开了洗手间。 结子正一副不知所措地站在洗手间前面。 「沙优。」 「可以了,我们去楼顶。」 我打断结子想说的话,带她去了楼顶。 这样就好。 既然结子受人骚扰,我只好在可以保护的时候保护她。面对悠月那群人,我应该会顽抗到底吧,我心想。 「欸。」 在楼顶,结子小声说道: 「沙优……你去加入悠月她们会不会比较好呢?」 结子说的话,让我大感诧异。 「为什么要这么说?」 「呃,刚才……我有听见,你们在洗手间的对话。」 「我不是说过我不去吗?结子,我要跟你在一起才会开心啊。」 「我也一样,可是……」 结子垂下目光,带着微微的鼻音告诉我: 「沙优,要是我害你也受到骚扰……那我会承受不了。」 对此,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说不出话了。 追根究柢,一切都是起源自我跟悠月之间的对立才对。不知不觉中,结子却在心里调换了事情的因果顺序。没跟我牵扯上关系的话,结子此刻就不会落到这种处境才对。 「你别那么说。我不要紧。我们俩坚持到毕业就好了嘛。」 我握住了结子的手,拚命地说服她。 结子的眼角盈着泪水,边对我点了好几次头。 「说得也对……沙优,只要有你在,我就不要紧。」 她那句话……我原本是相信的。 * 以结果而论,结子受到的骚扰变得更严重了。 我想,悠月确实很明白要怎么做,才能真正引起我的反感。我越袒护结子,结子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就受到了越多骚扰。 文具不见,教科书不见,到最后连生理用品不见的情况都发生了。 我一度找了级任导师讨论这件事,却被驳斥:「唉,不可能光靠那样就能分辨她们是否真的有偷东西吧。」我好不甘心。老师不肯站在我们这一边。 受到骚扰的结子当然是身心疲惫,我也越来越憔悴。以往感到那么开心的学校生活,一下子变得令人痛苦了。我好几次想跟学校请假,家长却不可能允许,而且不能抛下结子一个人的念头更强烈,因此我每天仍锲而不舍地上学。 我认为悠月那些人迟早会骚扰到厌倦,只要她们愿意放我们不管,到时候就是我们赢了。 ……然而,在得到那样的成果之前,我们就「崩溃」了。 * 很难得,结子向学校请假了。 受到那么多骚扰还是锲而不舍地每天上学的结子突然请了假,因此我在讶异的同时,也感到松了口气。 老师说结子是身体不适。希望她在休养身体的同时,也能休养心灵。 我茫然地听着上午的课程,转眼间就到了午休。 我一边走在通往楼顶的阶梯,一边想到:这么说来,好久没有一个人吃午餐了。 结子找我讲话以前,我始终是落单的,之前我把那视为理所当然,如今结子不在却让我有了异样感。 结子也说过,有我在就不要紧。我肯定也是一样的。 只要有结子在,就算交不到其他朋友,就算被别人用不友善的目光对待,我都不要紧。 来到楼顶,很罕见地已经有人在了。 楼顶会有我跟结子以外的人,本身就是很罕见的事,我对眼前光景产生的异样感却比那一点更加强烈。 已经有人先来,这无妨。 只是,对方站的位置不对劲。 为了避免学生跨越而设计得较高的扶手另一侧,有人站着。 大概是开门声被注意到了,那道人影朝我这边回过头。 我有种内脏被紧紧掐住的感觉。 「你在做什么,结子?」 站在扶手外侧的人,是结子。 结子带着平静得诡异的脸色,笑了一笑。 「沙优。」 「欸,很危险喔。过来这边吧。为什么……我听说你今天请假。」 「我一直在这里等你,沙优。」 结子好像听不见我讲的话,还用平静的语气继续说道: 「第一次见到你时,我觉得你真是个漂亮的女生。感觉像你这样可爱的女生,会陆陆续续交到很多朋友,在转眼间成为班上的中心人物吧。不过实际上并非如此。你既孤傲又美丽,任谁都没办法亲近。」 「欸,你在说什么?」 「周围那些无药可救的女生再怎么耍心机,你依旧是孤傲的存在。实在好帅气。所以……我才忍不住接近你。像我这样的人,居然可以跟你成为朋友。」 结子仿佛被什么附身了,还一脸开心地说着这些话。光是那样倒没有关系,但她待在扶手的外侧。那高度要是失足并不会平安无事。 「接近你以后,我发现你是个可爱的普通女生。既温柔又能体恤别人……你是个笑容十分迷人的女生。」 话说到这里,结子倏地望向我。她那冰冷至极的视线,让我觉得背脊不寒而栗。 「而我,糟蹋了那一切。」 「等一下,没有那种事啊。」 「有喔,我糟蹋了你。我让孤傲而美丽的你,变成了在他人眼中会跟我这种阴沉女混在一起的笨女生,那些家伙都瞧不起实际上是如此美丽又迷人的你!」 「那根本无所谓吧,结子,只要有你了解我就够了。」 「才不是那样!」 结子放声叫了出来。 我无言以对。 我对结子并不了解。目前她在想些什么,又为什么会那么生气,我都不明白。 「沙优,你跟我是不一样的……你可以散发更多的光彩……而我……心里最憧憬你的我……却糟蹋了那份光彩……」 结子突然流下大颗泪珠,当场缩成了一团。 就趁现在,我心想。 我要更靠近她,从扶手空隙把手伸出去,抓住她的身体才行。要是稍微失去平衡,她的 生命就会有危险。 我打算趁结子缩成一团的这段期间,慢慢地接近她。 可是,结子好像立刻就有所警觉而倏地起身,还用哭花的脸看我。 「沙优,你有发现吗?最近,你又变得完全不会笑了喔。跟我相处时,你老是在想要怎么样保护我,都一脸黯淡。」 「那当然啊,你是我的朋友嘛。」 我答道,而结子露出分不出是庆幸或哀伤的表情以后,微微扬起了嘴角。 「……谢谢,不过呢……那比什么都让我难受。我已经,撑不住了。」 突然间,结子一脸十分平静地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了那副表情,我心想「绝对不可以」。在我那么想的同时,身体就往前冲了过去。 结子告诉我: 「沙优,这并不是你害的喔。」 「结子!」 「你要一直……保持笑容喔。」 那么说的结子笑了笑以后。 她就连走带跳似的,从楼顶坠落了。 冲上去的身体丧失了目标,使我在楼顶跌倒。 全身,都在发抖。 从校舍的中庭,传出了尖叫。 「啊啊……」 即使抬起脸,结子果真也不在楼顶了。 「啊啊……!」 溃不成声的声音,从我的喉咙涌出,视野变成了模糊一片。 我爬也似的前往楼顶边缘,从扶手探出身子,看了下面。 只见── * 沙优变得脸色苍白,还忽然捂住了嘴边。 啊──当我如此心想时,沙优就在眼前呕吐了。 麻美从途中便凑到沙优旁边听她讲话,裙子就稀里哗啦地沾到了沙优的呕吐物。 「对、对不起……裙子……!」 沙优在这种状况还会介意弄脏别人的衣物,麻美却丝毫没有动摇。 「不要紧啦,沙优妹仔……衣服洗过就好了,但你现在不吐,是绝对不行的嘛。」 听麻美那么说,沙优的表情随之放松。 「谢谢…………呜恶。」 沙优仿佛忍受不住,就再一次吐到了地毯上。 「吉田仔,你能拿一些可以擦的东西过来吗?」 「行啊,我去拿。」 在麻美催促下,我去了盥洗间。原本想着大扫除时应该用得到就买了几条抹布,结果大扫除这件事因为偷懒而没有实行,当时的那些抹布都还留着才对。 我一边拿出抹布,一边用单手按住了胃的附近。 事情比想像中还要难以承受。我还以为往事再怎么煎熬,自己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要听,可是,我却对自己准备得不足感到后悔。 「来吧,用这个擦。」 我把抹布递给麻美和沙优让她们擦身上的衣服,而我清理了地毯。 「对不起,吉田先生……」 「没关系啦。总之你先喝个水冷静冷静。难受的话,今天也可以说到这里就好。」 「谢谢……」 沙优乖乖地走去厨房,喝了一杯水。 歇了一会儿以后,沙优才说: 「不过,如果你们两个都愿意听……今天,我会把事情说完。因为我也做好心理准备了。」 如此说的沙优在视线寄予了某种坚定的意志,我觉得没有道理予以阻止。 「我明白了。」 我点头,并且将视线望向沙优和麻美双方,然后说道: 「总之,你们先换掉衣服会比较好。」 沙优和麻美,都苦笑着点了头。 第6话 流浪 沙优从家居服换成自己的制服,而麻美只好借了我在家里穿的运动服和吸汗衬衫。 「抱歉,让你穿那些。姑且有洗过就是了。」 「有大叔味耶。」 「真假!」 「你慌过头了吧,好好笑。」 麻美嘻嘻哈哈地补了一句「当然是开玩笑的嘛」。 被女高中生说「有大叔味」,听起来太像真心发牢骚,感觉不是闹着玩的,希望她就算开玩笑也别讲那种话。 「再说这是沙优妹仔洗过的吧。这样一想就觉得闻起来好香……不妙耶……」 「你的嗅觉根本不灵嘛。」 我出声说道,麻美又嘻嘻哈哈地笑了。 朝沙优那边一瞥,果然她并不像原本有精神,却也跟着麻美微微地笑了。 看来沙优镇定一点了,幸好。 提起那段往事,还呕吐出来没过多久。虽然她表示「有做好心理准备要继续讲」,我难免希望穿插一段空档转换心情。 光听沙优讲就让我那么胃痛了。沙优本人提起那些,即使说是在二度体验以前经历的煎熬也不为过。实际上,沙优会在那个时间点呕吐,我想恐怕是因为她回忆起故友尸骸的关系。 越是思考,我越觉得才十几岁的孩子要经历那些事,实在太沉重了。 尽管麻美并没有朝沙优投注视线,却连我这里都能明显感受到,她在挂怀沙优的气色。麻美一边跟我闲聊,不时还是会若无其事地挪动视线,好似要把沙优纳入视野的一隅。 换完衣服过了几分钟,当我们和乐聊天时,突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间隔几秒的沉默,沙优才开口: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继续说了呢?」 面对沙优这句话,麻美用了温柔的嗓音问她: 「已经不要紧了吗?」 「嗯,我镇定下来了。」 「这样啊。」 沙优对麻美回以微笑,然后看向我。 我也做好了继续听的心理准备。 「既然你不要紧,那我也不要紧。」 我说道,而沙优点了头,缓缓地吸进一口气,接着吐出。 于是,沙优再次向我们道来。 * 结子自己了断生命,我被推到了哀伤与失落的谷底。 我想跟她两个人一起摆脱霸凌,结子却用最糟糕的方式,自己先退出了。 我自以为保护了结子,完全没有发现她心中痛苦的本质。那令我懊悔,而且难过。 尽管我耗弱得似乎可以哀伤度过好几天,甚至好几个月,然而,现实却没有给予我时间处理那些情绪。 在结子跳楼时身处同一地点的我,成了率先接受问话的对象。 我被训导处老师、校长以及警方问了好几次。 无论如何我都只能照实叙述发生的事,可是非得一再回忆朋友死去的景象,还要蒙受陌生人揣测杀了结子的人会不会是我,都让我痛苦不已。 明明我好喜欢这个朋友,却只要想到她的脸就会胃痛,晚上也久久无法成眠。 结子自杀后隔了几天,换成媒体开始蜂拥至我家了。 在我离家与回家时。仿佛抓准了时间点,都会有好几个记者、拿着转播摄影机的大人站岗。看来在我上学的期间,他们也按了好几次家里的门铃。 妈妈一直对此感到心烦。 毕竟我本来就是家里的累赘,还带了麻烦回来。 结子身亡的那天,当我哭着向妈妈说明事情缘由以后,她叹了气,这么对我说: 「你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杀害同学吧。」 我大吃一惊,还感觉到先前止不住的眼泪和呜咽都忽然停下来了。 「……嗯,我绝对不会。」 我微微地点头,如此回答她。 毕竟那是我唯一的朋友啊。这句话,我硬生生地忍住没说。 连平常忙碌的大哥,唯独在那段时期也变得每天都会回到家里了。 他会安抚显得歇斯底里的妈妈,还会抽空来探望我的状况。 我在大哥的胸前一哭再哭,哭了好几次。 这几个星期,打开电视就会有新闻一再播报结子的姓名。我变得不开电视了。 我开始害怕门铃,更畏惧守在上下学的时间群聚而来的媒体,就不去学校了。 唯独那段时期,即使我表示不想去学校,连一向在意门面,无论我得感冒或者有什么状况,都绝对会逼我去学校的妈妈,也不会说什么。 白天我害怕面对外人和妈妈的情绪,晚上则害怕「结子的记忆」在我脑海里萦绕不去。 以我首当其冲,荻原家的三个人就像这样,越来越心力交瘁。 于是,我们家一直勉强维持于溃堤边缘的亲子关系,终于在某天崩溃了。 早上我醒过来,到了客厅,就发现妈妈在啜泣。 「妈,你怎么了……」 发生什么状况了吗──如此心想的我出声问道,原本趴在桌上的妈妈就抬起脸,狠狠瞪了我。 「全都是你害的……!」 这是陷入歇斯底里的妈妈常讲的台词。 我并没有听说过详情,然而妈妈似乎是因为生了我,才被迫跟爸离婚。而且,我从小就因为那层「并未详细听说过的因素」,始终不被妈疼爱。 妈在跟爸离婚以后,就会定期地变得情绪不稳。而且她在那种时候看到我,大多会这么说: 「一飒继承了那个人的公司,风风光光地在打拚,你却每次都只会给我惹麻烦!」 「对不起。」 只要我不停道歉,妈妈就会姑且满意而入睡。因为歇斯底里发作,也是很消耗体力的事。 「为什么我们非要因为外人自杀而被逼得这么紧……就是因为你把交朋友当儿戏吧!你明明也没有什么感情!」 「……对不起。」 我并不是没有感情。只是在妈的面前,我都会努力避免表露出来。 因为,只要我忍耐就没事了。 这一次,我本来也想忍住。我想只要让她一直骂到消气,事情就结束了。 可是…… 突然间,她貌似警觉地睁大眼睛看了我。 与往常不同的那副神色,使我微微地偏头感到不解,于是妈妈就说道: 「该不会……人真的是你杀的吧?」 那句话,轻易地让我面临了忍耐的极限。 回神以后,我已经冲向妈妈,并且朝她的脸甩了一巴掌。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动粗。 「我怎么可能会那么做!你不要胡说!」 我生平第一次,气得对人大吼。 我已经习惯被人骂了。 只是,被人怀疑我杀了结子,会让我觉得自己跟结子的友情从根本遭受否定,我无法忍受。 明明妈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么喜欢结子。 「妈应该不懂吧!第一次交到可以挖心掏肺的朋友,却因为自己而受到霸凌,然后还……」 一直压抑的情绪失控了。 妈妈看了我的表情,只显得一脸茫然。 我一边流下大颗泪珠,一边揪住她的后颈,猛晃了好几次。 「还害死了对方……妈绝对不会了解,我是什么样的心情!」 「你……」 「既然这么嫌我碍眼,那我就消失给你看,我也已经受够一直被你用无情的言语对待了!」 这么吼完以后,我跑到了自己房间。 穿上制服,把最基本需要的行李塞进包包,然后抓起钱包。 当我准备离开房间的那一刻,房间的门被打开,大哥露面了。 「你们在吵什么……慢着,沙优,你换了制服?你肯去学校了吗?」 「不是。我要离开。」 「离开?去哪里?你什么时候会回来?」 「去哪里都好!我不会回来了!」 「喂!」 我推开大哥,跑到玄关,名副其实地从家里夺门而出。 大哥也立刻从玄关赶出来,并且用全力追我。毕竟我不可能赢过成年男性的腿力,马上就被大哥抓住了。 「放开我!」 「傻瓜,别大吵大闹!你先冷静下来。」 「谁教妈要那样!」 我的眼泪又涌上来了。 「妈在怀疑……人该不会真的是我杀的,她那样说我……!」 当我哭哭啼啼地这么告诉大哥以后,他先是语塞,接着就轻抚了我的背。 「原来……妈讲了那种话啊。」 大哥慢条斯理地抱住我,然后用了比平常低的音量说道: 「的确,或许你目前跟妈保持一段距离会比较好。与其顾忌门面,让你和妈调养好精神状态更重要。」 大哥这么说完,就牵了我的手。 「我陪你一起去车站。」 「啊……好。」 原以为离家出走 这件事会遭到反对,我有点反应不过来地点了头。 一路走到车站,我们俩始终无言。 可是,身旁有大哥在让我稍微安了心。 抵达最近的车站以后,大哥说「你等我一下」,并且走向了atm。 没多久他回来了,随即递给我一只沉甸甸的信封。 「手头没有钱还离家出走,你只会一下子就被迫回家而已。」 「咦,但是……」 「里面有三十万。不浪费的话,我想可以在外头生活半个月。」 「这怎么可以!不好啦!」 大哥听了我的话,就露出苦笑。 「手头没有钱还离家出走才会造成困扰。你听好,过夜要找正派经营的旅馆。还有,感觉到人身安全有虞的话,一定要跟我联络。只要你跟我约定这两点,妈那边我就会帮你缓颊。」 我瞪着手边的信封看了一会儿,然后抱住大哥。 「……谢谢。」 「……以往你已经很努力了。先稍微休息吧。」 大哥摸摸我的头以后,就推了我的肩膀。 「我走了喔。」 「慢走。感觉有危险要马上跟我联络。」 「我知道啦。」 我觉得,大哥更像我的家长。 原本家长就应该像这样,为小孩担心的吧……我差点思索起那些,就立刻打住了。 在如此的缘由下,我生平第一次,长期地离家出走了。 * 离开家里以后,我在真正的意义上「落单」了。 在旅馆的房间里,我做什么都不会被人看见,也不会被说任何话。 突然获得自由以后,我率先体认到的是「空虚感」。 「我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嘀咕了几次。 妈并不欢迎生下来的我。 大哥愿意爱护我,可是他的温柔,却让我感觉到包含几分「怜悯」在内。 我交不到朋友,总算交了朋友,对方却抛下我,从世上离去了。 回想起来,我认为,自己始终是个「对任何人来说什么都算不上」的人。 在物理方面变得落单,加剧了我的孤独感。 还跟大哥借了三十万圆,我拿这么多钱是在做什么?这件事,我思索了好几次。 好不容易从母亲身边逃脱,心情却完全没有变得开朗。 我也曾起意尝试做一些坏事,却不敢接触烟酒,在旅馆房间脱光衣服自渎就成了我每天的习惯。每次行为结束都感到可悲,不知为何却无法罢手。 在我东晃西晃地接连外宿的过程中,手头的钱没多久就花掉了,结果剩下不到几万圆。 大哥交代过「要在安全的地方过夜」,我就想到住网咖的话,有几万圆还能过一个星期,所以便在网咖一直泡到手头的钱所剩无几为止。 大哥计算起金钱开销似乎比我想得还要精准,当我在网咖差不多住了三天左右,手机就响了好几次。 「你人在哪里?」 「旅馆啊。」 「哪里的旅馆?每天住旅馆的话,我倒觉得你早就把钱花完了。」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敷衍过去的。 可是,临时凑合的谎言在几天后穿帮,大哥就开始接连打电话过来了。 回神以后我才发现,本身的心态已经「自暴自弃」到连自己都讶异的地步。 有妈妈在的那个家,我还是不想回去。我怎么也无法想像回去以后能跟她和好的画面。 大哥对我有协助跷家的恩情,打破跟他的约定固然于心不安,但是,我希望他能放我不管。 我关掉手机的电源,直接把那丢在某间便利超商的垃圾桶。 钱已经花光了。 深思些什么的力气,也耗尽了。 当我不知如何是好而游荡于夜里的街道时,有个穿西装的男子朝我搭了话。 「时间都这么晚了,你一个女高中生是怎么啦?」 那个男子似乎有点醉,脸色红通通的。这么说来,我想起了那天是星期五。 当时,我毫不费力就装出了笑脸,轻松得连自己都感到吃惊。 第7话 足迹 「……从那次开始,我就一直没有回家。」 沙优的眼角盈着泪水,一边编织语句。 我和麻美低着头,聆听她说的那些话。 「一开始,我也想过对方或许真的是出于善意让我过夜,可是并没有那种事。几天后我就明确地受到了索求……无论如何都不想回家的我,就告诉对方:『可以喔。』」 沙优说着,就自嘲般的笑了。 「很傻对不对?毕竟我连第一次的对象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 「沙优妹仔……」 麻美紧紧地握了沙优的手。她的声音在发抖。 「之后就如同我对吉田先生说过的。做过一次以后,我觉得做几次都一样了。献出身体就能获得留宿的地方,所以我一再用那种方式漂泊。跷家就这样越拖越久……于是我遇到了吉田先生。」 沙优的目光对着我,就在此时,泪水沿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看到她那样,我又觉得胸口仿佛被人紧紧揪住。 「这样子,我该交代的过去都说完了。从我离开北海道,直到遇见吉田先生的来龙去脉……我全部都讲出来了。」 话说完以后,沙优的表情看起来比先前舒坦了一点。 我想,那是唯一的救赎。 「……这样啊。」 我缓缓地吐气,然后点头。 「……沙优,谢谢你告诉我。」 我如此说道。 沙优也跟着点了好几次头。 「谢谢你听我说。」 她如此说道。 「我说啊,沙优妹仔。」 麻美缓缓地开了口,因此我和沙优的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 于是,麻美凝望沙优的眼睛,然后说道: 「你果然是一路努力过来的呢。」 我可以看出,麻美的那句话让沙优目光闪烁了。然后,渐渐地她的眼角又盈满了泪水。 「嗯。」 沙优点头。 「你很了不起嘛。」 麻美也点点头,还用右手臂把沙优的头搂到胸前,左手臂则轻抚了沙优的背。 沙优把脸埋在麻美胸口,再一次点了头。 「……嗯。我努力过了。」 沙优这么说完以后,就把手绕到麻美背后,直接抽抽噎噎地吸起鼻水,回过神来,她便放声哭了出来。 我也差点受到牵引而掉泪,但我忍住了。 沙优持续哭了几分钟,然后,便直接在麻美怀里睡着了。 「……再怎么说,光谈起那些内容就让她够累了嘛。」 麻美一边说,一边慢慢地将麻美从怀里放开,接着就轻轻地让她睡到了地毯上。 「或许睡床比较好,但是抱她上床说不定又会吵醒她。」 「也对……先让她睡在那里吧。」 我缓缓为沙优盖上她平时用的被毯,并且重新坐回地毯上。 我徐徐吐气。 思绪散乱成一片。沙优的往事,还有她谈起那些的表情。那一切都在我脑海里打转又消失,打转又消失,周而复始。 「……麻美,我可以去抽根烟吗?」 我如此说道,而麻美顿时露出了傻眼似的脸色,却立刻扬起嘴角一笑。 「请随意。话说,我也想去阳台。」 「呃……会有烟味喔。」 「没关系啦,才一点点。」 麻美满不在乎地说道,还跟我一起到了阳台。 我拿出一根烟,用zippo打火机点着。把烟吸进去,然后吐出。 那样的步骤完成后,心情就莫名稳定下来了。 「镇定了吗?」 旁边的麻美侧眼朝我望来。 「要问这个的话,你自己呢?」 我反问,麻美就露出了苦笑。 「我也有点受到动摇。」 麻美这么说着,就一边靠向阳台围墙,一边将目光落到下方。 「她应该经历过什么吧,之前我就这么认为了。不过坦白讲,我没想到会有一段那么沉重的往事。」 「……我也跟你一样。」 我又吸了口烟,吐出以后,才接着说下去: 「交到朋友以后,那个朋友却死了,理应最亲近的家长又不肯站在自己这一边……碰到那种状况,就连大人也难以承受。」 「何况她才读高中二年级……」 麻美插嘴似的补了一句。 「……说真的,亏她能逃来这里。不管过程如何。」 麻美说到这里,便突然拍了我的背。 「吉田仔,就是因为她拚命逃来这里,才会遇见像你这样的人嘛。」 「什么叫像我这样的人?」 我板起脸孔,麻美就得意地笑了笑,然后状似故意地用手肘顶了顶我的侧腹。 「意思是把女高中生藏起来也不会自己享用掉的人啦。」 「你别说了,光听就反感……」 「我是在称赞你耶。」 麻美被逗乐似的哼了一声以后,就忽然正色。 「所以吉田仔,事情要怎么办?」 「你说的怎么办是指?」 我反问,而麻美露出了傻眼般的表情。 「就是沙优妹仔的事啊。你打算就这样认命让她回去?」 「那还用问,接她的人都来了,也只能那样办吧。我这个非亲非故的外人又不好出意见。」 老实说,听沙优讲完以后,我甚感疑问的是:让沙优回去家里对她来说真的好吗? 话虽如此,若被驳斥那是别人家的家务事,我也就无话可说;既然立场接近于监护人的「哥哥」出现了,感觉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为沙优做的了。 「非亲非故……是吗。」 麻美噘嘴咕哝,因此我一边把烟灰抖进烟灰缸,一边望向她。 「你是怎样啦?」 「没事啊~」 麻美露出苦笑,并且侧眼看了我。双方视线交会。 「牵扯得这么深,现在还说『非亲非故』也怪怪的吧?我只是这样认为。」 「这……唉,我也不是没那么想过……不过这毕竟属于家庭问题吧。」 「假如沙优妹仔的家人会替她撑腰的话,那倒是无妨啦。」 麻美想表达的意思,我相当清楚。 我想,麻美是在期待,往后我可以继续对沙优提供某些支援。 只不过,从大人的立场来想,感觉我再强出头就太不知分寸了。无论如何,沙优迟早得回家才行。 非逼她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刻已经到了。事情不就这样而已吗? 「吉田仔,你想怎么做呢?」 忽然被麻美这么问,我失去了话语。 「……呃,我讲过啦,你有听进去吗?这我无能为力吧。」 「我有听进去啊,但我在问的不是那些。」 麻美犀利地打断我的话,并且说道: 「我问你的并不是『该』或『不该』。」 麻美的视线直直地对着我而来。 「吉田仔,我是在问你想怎么做。」 话说到这里,我再次语塞了。 我想怎么做呢?被问到那一点,答案是很清楚的,我却分辨不了那是否正当。 「你又摆那种脸了。」 麻美突然把手伸过来,用食指朝我的眉心戳了一下。 「吉田仔,你是不是把每一个环节都想得太难了?」 「……才没有那种事。」 「之前你不是说过『我不想做不正确的事情』?」 「……我是说过。」 「那么就目前的情况,你觉得什么才叫『正确的事情』,吉田仔?」 对我而言,麻美的质疑一律戳中了「痛处」。而且,她本身大概也有所自觉,才会抛来那些质疑。 「我嘛──」 当我专注于跟麻美对话时,香烟的火越烧越前进了。我一边把整根都已经化为灰烬的烟捻在烟灰缸,一边开口打算说些什么,而我什么话都讲不出来,只好闭了口。 「我嘛……」 忽然间,沙优的身影浮现在我脑海里。 用洗衣机的沙优;下厨做菜的沙优;做完家务显得无事可做的沙优…… 从那些模样,都能感受到安稳,而且「自然」。 而在她的内心,有先前听到的黯淡往事沉睡于其中,即使如此,她在别人面前还是能像那样微笑…… 说真的,那副笑容,好美。 「我嘛……会希望沙优能笑得自然就好。」 回神以后,我如此脱口而出。 对了,仔细想想,从当初把沙优接回家的时候开始,我脑子里不就只有那样的念头吗? 沙优的笑容确实吸引了我。 小孩可以笑得像个小孩,对她来说这才是最理想的,我深信不疑。 「比方说……在家人身边过得快乐……或者上学过普通的生活……其实,我也会觉得那些是更重要的先决条件。不过……」 麻美默默地听着我所说的话。 「不过……比起那些,我 更希望她笑得自然。即使到了没有我的地方,也能像在我家的时候一样……我希望,她随时都能保持那样的笑容。」 我一边感到莫名揪心,一边这么告诉她。 「那就是……我的愿望。」 于是,在我把话全部讲完以后,我顿时觉得自己将心头的「大石」一举放下了。 麻美盯着我看了几秒,接着就「哼」地笑了一声。 「那么,你照那样帮助她就好了嘛。」 麻美说着就望向了在屋里睡觉的沙优。 「吉田仔,你跟沙优妹仔根本已经不算『非亲非故』啦。虽然你好像总是在思考对沙优妹仔来说,怎样才是最好的。」 麻美在此把话打住,并且再次望向我。 「吉田仔,你差不多也该思考,自己想怎么对待沙优妹仔了吧?」 「我想怎么对待她吗……」 我复诵般的说出口,而麻美点了头,继续告诉我: 「我想呢,距离亲近到某一个程度以后,『厘清要怎么对待彼此』,应该算是正确的交流方式喔。」 「原来如此……」 我一边应声,一边近乎下意识地又拿了根烟,并且把火点着。于是,我随即察觉自己有那样的举动。 「啊,抱歉。我又点了一根。」 「没关系啦。反正刚才那根你几乎没抽到就捻熄了嘛。」 麻美回答得毫不在意,并且又靠到了阳台的围墙。 我侧眼看着她那副模样,忍不住莞尔一笑。 「怎样啦?」 麻美朝我投以不服的目光,因此我摇了摇头。 「没有,该怎么说呢……麻美,你给人的感觉不像高中生。」 「啥?这话是什么意思?」 「并不是负面的意思。怎么说好呢……据实而言的话……就是有种老成感。」 我只说了这些,接着又叼起烟。把烟吸进去,然后吐出。 跟麻美讲话,我会觉得自己似乎被她点通了平时没去注意的事情本质。麻美固然时时散发着年轻的气息,同时却又给人几分成熟的印象,我一向有这种感觉。 当我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思索这些时,便突然注意到旁边的麻美都没有反应。 转眼望去,我发现麻美用松垮垮的吸汗衬衫袖子捂着自己嘴边,视线不自然地落在下方。 「怎样,你怎么了?」 「要你管,没事。」 「好痛!」 麻美粗里粗气地回答,还突然踹了我。 「我说过那不是在调侃你吧。」 「问题不在那里!」 「多亏有你,我也觉得畅快了一点……很痛耶!别踹啦!现在是怎样!」 「少啰嗦,白痴~!」 麻美提脚朝我的小腿猛踹,而我只用了没拿烟的左手勉强制止。 胡闹的麻美忽然一声不响地停住动作,然后朝我看了几眼,才开口嘀咕: 「吉田仔,你顾好沙优妹仔就够了啦……」 「啥?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你字面上听到的意思!如果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事,我都愿意帮,所以有困难要马上跟我联络。」 「好……」 麻美交代完这些,就抢先朝通往客厅的门伸出手。 「我今天要回家喽。衣服洗过以后,下次再还你呗。」 「好,不用送你一程吗?」 「不必,你还不如顾着沙优妹仔。」 「我明白了。」 麻美完全恢复了平时的调调,还咧嘴一笑。 「哎,既然你们之前都设法撑过来了,以后也会有办法的呗。」 「……希望是那样。」 「掰喽。下次见。」 麻美回到客厅,我目送她手脚迅速地收拾完包包离开我家。 接着我看向手上的烟,这一次,又是几乎没抽过几口就烧到了滤嘴附近。 「唉……」 我把烟在烟灰缸捻熄,然后发出叹息。 原想拿出第三根,却作罢了。 「……我想怎么做,是吗?」 嘀咕后,我握了拳头。 沙优想怎么做? 我想怎么做? 那两个问题……肯定都很重要。 剩下一周的时间,我想我有必要尽全力思考,自己该怎么做。 第8话 球棒 「咦?所以沙优要回家了吗?」 「还真是突然……」 我在公司的午休时间将状况对了解缘由的桥本和三岛大致说明过后,两人就露出了比想像中还要讶异的表情。 「不对,这种事大多来得很突然吧……」 桥本说着就露出了认命的表情。 「倒不如说,接下来如果能回归健全的环境,或许对沙优和吉田而言都好。」 话说到此,桥本从旁瞥了我一眼。 「……从你的脸色能看出没那回事呢,吉田。」 「唉……也是啦。」 我察觉自己蹙起了眉头,就用食指和中指把那道皱痕往左右抚平。 倘若沙优的家庭环境正常,桥本说的话确实能够让人认同。不管怎样,目前的状况就是难以称之为「健全」。 然而从沙优的说词听来,沙优的家庭对她而言,感觉实在不是良好的环境。 「沙优要回家,果真会让你寂寞?」 「不,并不是那样。」 桥本没有瞎起哄,而是一脸正经地这么问道,因此我摇了摇头。 「只是……唉,沙优会跷家在外这么久,她的家长可见一斑……」 「原来如此。」 桥本平时就脑袋灵光,面对我含糊的说明仍明快地点头,还停下吃猪排盖饭的手。 「不过吉田,你有必要关心那么多吗?说穿了,那是别人家的事吧?」 「这个嘛……话是没错啦。我也那么认为。」 我点头,而桥本凝视着我的眼睛开了口。他的表情,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过。 「我想是时候抽身了。光凭善意要帮助非亲非故的外人,还是有限度。」 桥本说的话让我完全沉默了。我并不是想对他反驳些什么。可是,我也没有完全认同他讲的话。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胸口仿佛闷着一股即将点燃的情绪。 「所以吉田前辈,请问你想要怎么办?」 忽然间,三岛不以为意地说道。 跟昨天我被麻美问的内容,一模一样。 「桥本前辈提的意见也是可以理解的喔,我很能体会。不过到头来,遇见沙优的人,将沙优藏到现在的人,不都是吉田前辈吗?」 三岛一边说,一边俐落地从自己点的烤鲑鱼套餐挑掉鲑鱼的小骨头。 有一根较大的骨头被抽掉以后,三岛便望向我这边。 「由我看来,吉田前辈对沙优来说并不算『外人』,感觉已经是『当事者』了喔。早就牵涉其中了。」 这也跟昨天麻美告诉我的一样。 然后,三岛再一次偏过头。 「所以,前辈想要怎么办呢?」 「我……」 我为之语塞。 说到底,我希望为沙优做的事就跟昨天对麻美提过的一样,我想就是保住沙优的笑容吧。 不过,我晓得三岛现在问的内容并没有那么笼统。面对一周之后非得回北海道的沙优,我该为她做些什么呢? 关于这一点,目前,我还没有想到什么像样的方案。 三岛凝视着沉默的我,并且把鲑鱼送进口中,慢条斯理地咀嚼,随后又赶着把白米送进了口中。等她全部咀嚼完毕,慢慢地吞咽下去以后── 「表示还有一周不到对不对?」 「咦?」 「沙优能待在这里的时间。」 「是啊……没有错。」 三岛听了我的回答,仿佛在思索什么似的兀自点了点头,并且再度看向我。 「那今天晚上,我可不可以把沙优借走呢?」 「啥?借走?」 三岛突然提议,让我糊里糊涂地应了声。 「没错。简单来说呢,就是请前辈让我带她出去。请让我跟沙优约会。」 「呃……那倒无妨,感觉也不需要我来做决定就是了……不过,你怎会突然这么说?」 「女生之间积了许多话要聊啊。」 三岛甩了甩手,仿佛在应付我的疑问似的答道。 突如其来的提议并非全无不协调之处,不过这么说起来,理应是出门买东西的沙优曾经跑去三岛家里,既然发生过那样的状况,我想她们俩之间或许有我不知道的友情存在。 「呃……只要沙优不排斥,我就没有意见。」 「那我们说定喽。下班以后,我会先回家一趟,然后再去吉田前辈家接沙优。」 「别带她在外头晃到太晚喔。」 「我知道啦。」 三岛有些开朗地这么说道,然后又吃起鲑鱼套餐。 我愣愣地凝视三岛细嚼慢咽地进行吞咽作业,一边心想: 这么说来,她改掉嘴里有东西还讲话的毛病了耶。 * 「好!今天第一球!」 柚叶小姐意气风发地走进棒球打击区,紧紧握住了球棒。 伴随机械运作声,棒球从墙边飞了过来。外行如我虽然还算看得清球速,不过那肯定很快。 柚叶小姐豁出全力挥棒,可惜却落空了。 「哎呀~」 她转向我这边,吐了吐舌。 随即又有一球飞过来,柚叶小姐再次挥棒。这次有「铿」的声音沉沉响起,球棒打中球了。可是,球击飞出去的方向歪了。 「好久没打了嘛。」 柚叶小姐嘀咕以后,又一边举棒预备,一边盯着球飞来的方向。 目前,我跟柚叶小姐来到了棒球打击场。时间是晚上九点。 吉田先生刚回家就提到「三岛说想跟你单独见面」时,我吓了一跳。我问对方是有什么样的事情,吉田先生则说他也不知道。 不过,我让柚叶小姐帮助过好几次,因此就算她毫无理由地带我出门,我也不觉得排斥。倒不如说,我甚至有点开心。 之后,柚叶小姐来吉田先生家接我,我就跟她一起来到了开店位置要从附近车站多走一小段距离的棒球打击场。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带我来棒球打击场,可是,目前柚叶小姐并没有谈到什么,还一脸开心地挥着球棒。 球棒偶尔会打中球,不过看起来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像所谓「全垒打」那样痛快地把球击飞出去。 没多久所有的球都投完了,柚叶小姐就露出苦笑离开了打击区。 「奇怪,有这么难打吗?我以前可以敲出去更多球的耶。」 「因为柚叶小姐很久没打了吧?」 「是那样吗?」 柚叶小姐「唔嗯」地噘起嘴唇。那副模样很可爱,与其说是跟年长的姊姊出来玩,感觉更像跟同年龄层的女生一起玩。 「来,沙优,接着换你。」 「耶?」 柚叶小姐突然把球棒交过来,让我慌成一团。 「我也要打吗?」 「你不想吗?」 「呃,倒不至于不想……」 「那就打吧。」 柚叶小姐把球棒塞给我。接到手里比想像中还重,吓了我一跳。 「要不要先挥一挥练习?」 「练习……像、像这样吗?」 我有样学样地试着模仿刚才的柚叶小姐挥棒,球棒果然比想像中还重,有种身体被耍来耍去的感觉。 「用手臂挥的话,会伤到肩膀喔。你可以将意识放在扭腰。像这样,这样。」 柚叶小姐绕到我后面,还用搂着我的方式,教我要怎么扭身。照她教的方式扭,原来如此,感觉重心确实比刚才稳。 我挥了几次做完练习以后,柚叶小姐就叫我走进打击区,接着她在外面的机械投了钱,并且按了几下操作。 于是从打击区对面的墙壁开始有机械运作声。看来球快要投出了。 「要开始喽。」 「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非常紧张。 第一球飞来。虽然速度看起来比柚叶小姐刚才打的球还慢,我却怎么也抓不到时机,连球棒都没挥就眼睁睁地让球飞过了。 「挥起来挥起来~反正没有在算好球数。」 「好的~!」 当我窝囊地出声回应柚叶小姐的嚷嚷时,球再次飞来。 这次我试着豁出全力挥棒,可是没有打中。 「可惜!」 下一球,再下一球。 球陆续飞来,球棒却完全打不中。 我越来越不甘心。 为什么,我总是什么都做不好? 一球,又一球,我挥出的球棒打都打不中,球逐颗飞过。 「最后一球!」 柚叶小姐的声音让我回神过来。 起码……起码最后一球,希望能打中。 我专注精神,仔细观察球的动向。 或许是心理作用吧,随着机械运作声投出来的球,感觉比刚才慢了。 这次会中!如此心想的我,豁出全力挥了棒。 「啪」的一声,球被吸进我后面的集球袋。 「……唉。」 从我口中, 发出了叹息。 结果还是挥棒落空。 挥不惯球棒的我,并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因为打不好就这么失落,身体却莫名地乏力,当场直接坐到了地上。 回神以后,我发现视野变得歪七扭八。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不知不觉中,柚叶小姐来到了旁边,把手搭在我的肩膀。 「……听说你要回家了?」 「……是的。」 「你不想回去啊?」 「…………是的。」 柚叶小姐的语气十分温柔,让我有股预感:趁现在的话,要怎么开口撒娇都会被接纳吧。 「肩膀会不会痛?对不起喔,突然带你来这种地方。我本来是想,这样子或许可以让你发泄一下……没想到反而帮了倒忙。」 「不,没那种事……」 「来吧,擦掉眼泪。」 柚叶小姐把手帕递给我。我摇摇头,用自己衣服的袖子擦了眼泪。 她傻眼般的笑了笑,然后用温柔的嗓音说道: 「坐到长椅上吧。我去买点喝的过来。」 柚叶小姐带我离开打击区,接着就指了旁边的长椅。 而且,她柔柔地露出微笑告诉我: 「我们可以一边喝热饮,一边聊聊。」 她说话带来的暖心感实在不可思议,明明不会觉得受到强迫,可是,仿佛又有种直截了当地在要求「你也没有理由拒绝吧?」的力道。 对此我感到很舒坦,不假思索地就点了头回答:「好的。」 挥棒时那种做什么都没用的无力感,现在已经缓和了许多。 第9话 家人 我小口小口地喝着柚叶小姐买来的热可可,并且慢条斯理地对她说了目前的状况。 她就跟初次见面时一样,既不是随便听听,也没有带着凝重过头的脸色聆听,应声方式有种恰到好处的暖心感。 我一边讲述家里的情形,一边也有穿插着提到往事,唯独有一点避而不谈,就是跟结子相关的变故。即使对方肯设身处地听我说,如此沉重的事情总不能逢人就聊。更何况,要是我在这种地方又吐出来就麻烦了。 第10话 追忆 星期六。 或许是沙优前一天跟三岛出外走动到半夜的关系,平常都比我早起许多的她,唯独今天睡得特别沉。 即使沙优没有比我先醒,大多也会因为我从床上起身的声音而跟着醒来……这在假日是常有的事情,但我今天就算让床发出吱嘎声响,沙优也没有醒来,还是在被窝里呼呼大睡。 她的睡脸安稳平静,看起来并没有作恶梦而发出呻吟,因此我稍微安了心。 看向时钟,已经过了上午十点。 我悄悄下床,走向厨房。虽然才刚醒来,肚子却觉得有点饿。 当我确认冰箱里有摆什么时,门铃突然响了,因此我吓得肩膀发颤。 我急忙看向沙优,发现她还是没有醒。 松了口气以后,我直接走到玄关,把门打开。 「来了,请问是哪……啊。」 「承蒙关照。」 站在家门前的人,是一飒。 「出了什么事吗?」 「不,我是在意沙优后来的状况……还有吉田先生,这次我有事找你。」 「找我?」 我暂且离开玄关,带上了门。 「沙优大概是累了,现在睡得正熟,劳驾你到外头一下。」 我说道,一飒便点了头。接着,他在凝望我之后开口: 「请问用过早餐了吗?方便的话,我们现在去吃顿饭如何?我有些事情想先告诉你。」 被对方这么说,我也没有什么理由好拒绝。 「我明白了。那我去换套衣服,麻烦你稍等。」 我匆匆回到家里,尽可能不发声响地换上了外出服。在这段期间,沙优翻了几次身,却依然没有醒来。 我曾犹豫是否要刮胡子,不过电胡刀发出声音的话,感觉难保不会把沙优吵醒,因此便作罢了。 我只在口袋里塞了钱包和手机,然后出门。 * 「请点你喜欢的菜色。费用我这边会付。」 「好、好的……」 我万万没想到,会让对方开车载到明显属于高档次的法式餐厅,便忍不住摸了摸下巴的胡碴。早知道就刮过再来了,我心想。 我设法从有看没有懂的菜单上,找到感觉合胃口的菜色,并且点餐。 不久,餐前的饮料上桌了,当我拿起来浅尝时,一飒就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首先,上次拜访贵府之际,我曾说过相当失礼的话,请容我致歉。」 一飒突然低头赔罪,因此我慌了起来。 「不会不会,请你抬起头。我不介意的。」 「不……面对爽快地收容舍妹的人士,我那样是相当失礼的。」 「不会啦,能明白你是真心在担心沙优,我反而感到庆幸。」 我说道,而一飒抬了头,直盯着我。接着,他露出了略显放松的笑容。我觉得,他笑的方式跟沙优有点像。 「你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呢……一般而言,像你这年纪的男性捡到女高中生,会用这么贴近家长的眼光来看待她吗?」 「……会有大人接近女高中生是出于肉欲,反而才让我难以置信。」 「我有同感。」 一飒点了点头,然后将饮料含进口中。果然,他流露出几分安心的神色。 「我认为沙优能遇见像你这样的人,是她的福气。」 「不会,你言重了。」 「我并没有夸大其辞。」 一飒的嘴角挂着微笑,我却能明显看出他的脸色变得黯淡了。 「吉田先生,假如她一直用『那种方式』在旅程中逃避,都没有遇见像你这样的人,而变得越来越无法信任他人……」 一飒把话顿在这里,然后凝视我。 「她肯定会在内心留下无法补救的伤痕,或许一辈子都要背负着那道伤。」 上次跟一飒见面时,我是没有问他,不过光听刚才那段话,很容易就能察觉到,对于沙优在旅程中是如何走来,他都掌握得一清二楚。 「吉田先生,沙优真的是在相当危急的时候遇见了你。」 「很荣幸听你这么说……不过,该怎么讲呢……哎,到头来我也只是陪着沙优维持现状……如果没有你这位哥哥来接她,我想她跷家的期间还是会越拖越久。」 我这么说道,而一飒微微吐气,笑了笑,然后稍稍偏头。 「呃……虽然请教这一点会显得相当庸俗。」 一飒先如此讲明,然后才问我。 「吉田先生,为什么……你肯对沙优这么好呢?若是觉得她可爱,对她动了心……从那样的出发点,打着那种主意才对她好,我倒是可以理解。」 换句话说,明明没有怀著「想跟沙优交往」或「想跟沙优做爱」之类的目的,为什么要对她好?对方问的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对于偶然遇见的跷家高中生,为什么,你愿意付出至此?」 被一飒这么问,我深深地吸了口气。 连我自己,都想不出明确的答案。 基本上,我在那一天,到底为什么会让沙优进来家里呢? 「那一天……我喝醉了。」 仿佛在整顿自己的内心,我一句一句地,把话说了出口: 「说来汗颜,当时我失恋了……哈哈,藉酒消愁以后,走在回家的路上。」 一飒带着严肃的神情听我说话。谈这件事明明不用摆那种脸色的,我如此心想,却无法对他打趣。 「那孩子缩在路边,而我不知道是站在哪门子的立场向她说教,于是那孩子就对我说了……『我会让你搞,所以给我住』这样的话。」 我说道,而一飒倒抽了一口气。为保险起见,我明确地告诉他。 「那件事,我当然是拒绝了。」 一飒对我说的话连连点头,然后放心似的吐了气。 「不过……我却让她留宿了。」 没错。那一天,不知道为什么,我让她在家里留宿了。 当时我应该没有想到……居然会跟沙优生活这么久。 「……搞不懂呢。我为什么会那样做。」 我逐一回想。 因为喝了酒,记忆也很模糊,但我还是拚命汇整,每一个细节。 夜路昏暗,路灯要亮不亮。还有,缩在灯光底下的女高中生。 略短的裙子,完全露出来的黑色内裤。 『喂,那边那个jk。』 沙优对出声叫她的我投以茫然目光。 那副表情,感觉缺乏温度。 我吞了口气。 「……果然,我是个烂人。」 我忽然这么说,一飒困惑似的偏了头。 「这话是什么意思?」 面对一飒的疑问,我苦笑着答了话。 「我按照顺序,回想起那一天发生的事了。」 失恋以后,喝得烂醉,在乱成一片的思绪中,我发现了沙优。 「我想起了……在我出声搭话之后,沙优倏地抬起脸时的表情。」 一飒默默地听着我说的话。 印象中,那时候我似乎想过,在夜路跟jk长聊的场面要是被撞见,八成会惹人非议吧。 那些,只是借口罢了。 我── 「……那孩子被路灯照出来的脸……非常漂亮呢。」 我这么说以后,一飒就微微地吸了口气。 这也难怪,我所讲的内容,跟我之前对他提出的论调恰恰相反。 我也吓到了。不过,这肯定是真相。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正视的真相。 「所以说,我大概是失恋以后,感到寂寞……看见当时有个『漂亮的女高中生』突然出现在眼前……就卸下心防了。」 我一直有疑问。 就算喝醉了,自己应该还是有一定程度的道德观,怎么会不慎让女高中生进到家里? 我也知道那相当于犯罪。 得知沙优的背景,因而投入感情,也是在让她留宿后隔天的事。 那一天,我根本没有理由要让她留宿才对。 不过,其实理由真的很单纯,而且无趣,那是我自己压抑在心里,简直猪狗不如的感情。 「再怎么以正义自居,再怎么装腔作势……我想,我大概就是因为沙优『长得可爱』,才让她留宿的。」 我在如此断言之后,发出了叹息。 「唉……我真是烂透了。」 我这么嘀咕,然后,不知道为什么,跟着笑了出来。 面对貌似费解地看着我这副表情的一飒,我还来不及深思,就先对他说道: 「不过,总算厘清以后……我觉得心里非常畅快。」 我把话说完以后,一飒先是用呆愣的表情看了我几秒,接着,他突然莞尔一笑。 「哈哈。」 「咦,怎么了吗……?」 一飒好似被逗乐地笑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没有,该怎么说呢…… 你真的是个坦率到难以置信的人。」 或许是太好笑的关系吧,一飒擦掉眼角盈出的些许眼泪后,才继续说了下去: 「一般来想,会有人选在目前这种时间点,对我提起那些心思吗?只要是大人应该都明白,你这样会危及自身立场。」 谴责我的话语。可是,当中带有的感情显然并非负面。 「不过,你却说出来了呢,老实得近乎憨直……」 我不知道该怎么答话,就搔了搔后颈。 「我觉得无妨。」 一飒说道。 「男人面对可爱的女人,就是容易心软。比起嘴巴上尽是挂着冠冕堂皇的说词,来掩饰心里另有所图的家伙,我对你更有好感。何况……」 一飒把话断在这里,然后盯着我的眼睛。 双方视线交会。间隔几秒钟以后,他笑了笑,并且说道: 「你理应是怀着那种感情才让那孩子留宿,却没有染指她。那一点,还是非常了不起的……远比你想像的,还要了不起。」 一飒说的话,让我觉得肚子里稍微热了起来。 我在做些什么? 这算是正当的事吗? 让沙优在家里留宿以后,我一直……一直不停地思考。 而以往呵护沙优至今的人物,似乎给予我肯定。 眼眶一热的我,硬是忍耐住了。总不能在这种地方哭出来。 「呵呵,不过我明白了……因为沙优可爱才让她留宿吗……呵呵呵。」 一飒又心血来潮似的笑了。 「果然,你也是个人渣。」 一飒说的话,明显有责怪我的含意。可是,当中蕴藏的感情,却好像在调侃我。 我不禁也笑了出来,并且点头。 「对……真的如你所说。」 「不过,就算同样是人渣,吉田先生,果真得庆幸那孩子当天遇见的人是你……这我可以肯定。」 一飒说到这里以后,便忽然正色了。 接着,他好似下定某种决心,先是吸了口气。 「……那孩子,从小就不得父母疼爱。」 他看着我的眼睛,如此说道。 那恐怕是他在言语之外,对我表现出的信赖。 而且,肯定也是他即将揭露沙优未曾提及的过去,所做的开场白。 「……能不能请你告诉我详情?」 为了明确向他表达自己有听出话中之意,我也认真地这么说道。 一飒点头以后,才慢条斯理地道来。 用不着多说也能够得知,沙优的父亲正是「荻原食品」的董事长。而且一飒似乎也不清楚,当时任职于荻原食品的沙优母亲,是在何种机缘下跟他相好的,总之两人遇见了彼此,然后结为连理。 母亲据说变成专职主妇,怀了一飒,将他生下来。 对沙优的母亲而言,那段时光似乎处于幸福的巅峰,据说一飒是在百般疼爱下长大的。然而那段幸福的时期,几年内就结束了。 沙优的父亲似乎非常多情,尤其喜欢外貌姣好的女性。照一飒的说法,沙优的母亲也是个大美人,从那方面来讲,一飒似乎姑且也能理解,父亲为何会跟母亲结为连理。我不禁苦笑。 那样的话,即使不听下去也能轻易想像后续发展,但一飒还是把之后的状况说了个仔细。 沙优的父亲逐渐对沙优的母亲失去了兴趣。明明如此,据说男方偶尔还是会心血来潮地只把女方当成行房对象。 「于是,家母怀了沙优。」 一飒如此述说的表情,看起来既欣喜又伤感。实际上,我想就是有那两种情绪在他的心坎里打转吧。 「然而,家父已经不爱家母了。」 那句话冷冷地响起。 「而且,家母也发现了那一点。」 一飒淡然地说道。 据说在得知怀了第二胎时,沙优的父亲曾率先提议要堕胎。说来令人难过,感觉却也理所当然。他不可能会想替不爱的人养育孩子。 然而,做母亲的反对了。对母亲来说,第二个小孩是留住父亲关爱的最后希望。沙优的母亲是真心爱着沙优的父亲。 于是她排除丈夫的反对,沙优就这样出生了。 「结果……家父离开了家母身边。目前他已经和别的女性再婚,但我不清楚是否过得顺利。毕竟家父生性如此……」 生性如此,应该是指以貌取人,还有多情的特质吧。一飒貌似看淡一切地说道。 「对家母而言,沙优理应是她跟家父的爱情结晶,待事过境迁,就成了家父不爱她的证明。后来的情形……我想你恐怕听沙优说过了。」 我无法立刻开口。 从沙优那里,我只听说母亲对她的态度实在太过分,然而听完这段往事,我也不忍心全部怪她母亲。 坦白讲,沙优的父亲在我看来就是个杂碎,话虽如此,沙优不受母亲疼爱的原因是否只出在父亲呢?我认为也不尽然。 有种种的因素跟感情交缠纠结,害沙优背负了不幸。 「……令人无奈呢。」 我好不容易讲出来的就是这句话。 对此,一飒也无言地予以肯定。 「沙优小时候,也曾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笑容可爱,而且活力充沛。可是,家母始终没有疼爱过她。当沙优长到懂得那些的年纪时,她已变成在家母面前几乎不会露出笑容的孩子了。」 话说到这里,一飒紧紧握住了搁在桌上的拳头。 「那真的……让我很难过。」 诉说这些的他,着实是一脸痛苦。 「只有我一直想着要疼沙优。实际上,我自认都有那样做。不过……」 一飒深深吐气,并且摇头。 「光靠我是不够的。我往往能感受到沙优的孤单。」 如此告诉我以后,一飒接着就闭起眼睛。 「……对小孩来说,父母的疼爱是必要的。」 他说道。 而那句话,十分沉重地在我的内心响起。 我想我一直都是在父母的疼爱下长大成人。因此,我想我并无法真正去理解,不受父母疼爱的小孩会是什么心情。 然而,要我想像从小就不受父母疼爱,还被充满敌视的目光看着长大,光想像便觉得可怕。 除了父母之外,当儿女的到底要依靠谁活下去才好? 「就这方面而言。」 一飒悄悄地把视线转向我。 「吉田先生,或许对沙优来说……你是她打从出生至今,第一个有如父母般的存在。」 说着,一飒就再次对我深深低下头了。 「……万分感谢。有你……肯珍惜沙优。」 「不,哪的话。」 请你抬起头──我本来想这么说,却看到一飒的肩膀在发抖,就把话吞了回去。随后,一飒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抵住了自己的眼睛。 「不好意思。」 「不会……没关系的。」 一飒是认真在替沙优着想。那一点,从他到目前为止的恳切语气就能明显感受到。 如此为沙优着想的一飒,正准备要带沙优回家。先不提之后情形会是如何,由我予以阻止的念头已经消失无踪了。 话虽这么说,我心里仍希望能以沙优的意愿为优先。 「我想……沙优大概还没有巩固好回家的决心。虽然……我也想设法提供助力,但……就我听到的来判断,感觉那并不是会让她自发想回去的家呢。」 我尽可能一面体恤对方,一面口拙地把话摊开来讲,而一飒也缓缓点了头,表示同意。 「我也是那么认为。不过……跷家期间再继续拖长下去,沙优回家以后难保不会受到更糟的待遇。无论如何,未成年的沙优不回家总是不行的。」 「……说得也对。」 照一飒所言,据说家长会开始在担心沙优的安危了。假如人已经跷家半年以上还行踪不明,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肯定会成为大问题吧。 那样的话,就连我也无法幸免于难。 尽管我能抬头挺胸地说自己并未做出有违道德的事,却明确地违反了法律。 考虑到这一层,我就无法不负责任地表示:「即使这样我还是要把沙优留在身边!」就算讲了也得不到一飒的认同吧。 「……虽然只剩下几天,沙优麻烦你照顾了。」 一飒用了有些消沉的口气这么告诉我。 「……好的。」 对此,我也严肃地颔首答应。 在我们俩对话中断的同时,餐点送来了。 一飒换掉先前的表情,对我微微一笑。 「好了,郁闷的话题就谈到这里,我们来用餐吧。这里的菜色无论尝什么都很美味。」 「那就承你美意……我开动了。」 为避免郁 闷的气氛滞留不去,我也尽可能开朗地回话。 我点了名字看不太出来是什么花样的茄汁义大利面,不过才吃一口,我就知道那种美味显然与家庭餐厅或别处的义大利面属于不同次元。 早上刚起床的空腹感被唤醒,我一股劲地吃起了义大利面。 * 「那么,后会有期。下次我会来接沙优。」 「在那之前,我也会努力尽我所能。」 用完餐点,一飒又开车送我到家。 接着,简单问候过几句,一飒的车就开走了。目送车子直到看不见以后,我回到了家里。 我打开玄关的锁,走入家里,拘谨地坐在客厅的沙优就进入眼帘。 沙优盯着我这边说道: 「欢迎回来。你去哪里了呢?」 「我回来了。」 我脱下鞋子,回到客厅。 「我跟你大哥去吃了顿法式餐点。」 我如此回话,而沙优讶异似的瞪圆了眼睛,然后冒出一句:「这样啊。」 「你刚醒来吗?」 「是、是啊……对不起,我睡了好久。」 「没什么好道歉的嘛。反正是假日。」 「嗯……」 沙优答得有所迟疑,随即沉默下来。 我觉得在家里穿外出用的服装不自在,就匆匆地换起衣服。 回想起来,沙优刚来的时候,我连换衣服都有点战战兢兢,最近倒完全习惯了。 当我换好家居服以后,沙优开了口: 「……大哥他,都说了些什么?」 「你指的是什么?」 我反问,而沙优为难似的把视线落到地板上了。 「我会在意的什么……就是什么嘛。」 沙优那副模样很可爱,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并没有讲你的坏话啊。」 「那个嘛……哎,大哥是不会说那种话啦。」 「倒不如说,我觉得做哥哥的当真很疼爱你,看他那样。」 「疼爱……!呃,会吗……」 沙优脸红地变得慌张失措,然后才稍微压低音量,点了头。 「也对……大哥非常关心我。」 「你跟那么重视你的人断绝联络,我觉得这一点实在要反省才对喔……哎,虽然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啦。」 「嗯……那件事,我已经在反省了。」 看到沙优消沉,我也跟着反省自己又无谓地说教起来了。重提她本人心知肚明的这些事情,简直无用至极。 「……我说啊,你还会怕吗?」 我问道,而沙优将目光落在低处以后,缓缓点了头。 「……嗯。我怕。」 「这样啊……也对啦。」 我也予以肯定。感觉她不可能不怕。 「我想……无论经过多久,能让我不怕回去那里的日子都不会来到。」 「……或许是吧。」 「不过呢。」 沙优倏地抬起视线,望向我。她的眼神有几分毅然,使我也别不开目光。 「我知道,不回去是不行的。」 「……是吗。」 我有种难以言喻的心情,姑且应了她一声。 「只剩做好心理准备……就这样而已。」 沙优说话,稍微在发抖。 「不过……我还是会怕呢。」 「……也对。」 我想沙优比刚来到这里时,更能坦率地讲出自己的想法了。 那肯定是好的改变,我对那感到庆幸。 感觉沙优来这里以后有了许多改变。那是成长,或者退化呢?我想那必须由她自己来决定,不过跟我相处让沙优内心有所变化,结果要是能改善她的人生的话,想必是相当美好的事。 剩下几天的时间,我能为这孩子做些什么? 当我一边思索这些,一边望着沙优时,她忽然抬起视线,目光交会了。 「不过,我会先照往常那样把事情做好喔。」 沙优那句话,并没有带着先前不安的情绪,精神奕奕得仿佛重启了某种开关。 「我会努力做家事和打工,做完那些以后就放空休息,麻美来找我的话就跟她聊天……」 说到这里,沙优露出了平静的表情。那副表情,让我看得有点入迷。 「再享受一下仅限于这里的日常生活……也是可以的吧。」 沙优说的「再享受一下」,使我感觉到胸口隐隐作痛。 明明这是早就知道的事情,意识到跟她一起生活的期限将至,果然内心还是觉得难受。 「吉田先生,有什么想吃的菜色要跟我说喔。我会多加把劲下厨的!」 「好、好啊……」 看沙优活泼地说着笑了出来,我也点了头以免让气氛变得黯淡。 「这个嘛,有想到要吃什么的话,我会立刻跟你说。」 「要记得喔!」 沙优毅然点头,然后站起身。 「好,既然睡过头了,就先从洗衣服开始努力吧。」 沙优自我打气似的这么讲完以后,便走向洗衣机了。 看着她那样的背影,我体会到,有几分奇妙的落寞。 第11话 证明 跟沙优度过的每一天在转眼之间过去了。 工作必定准时下班,回家后则尽量跟沙优聊得久一点。 沙优比平时更加用心做菜,每次开饭,都相当美味可口。 「我有把食谱写成笔记留下来,你偶尔也要自炊比较好喔。」 我一边对这么说的沙优点头表示「太有帮助了」,一边避免正视沙优即将不在的非现实感。 这个星期,沙优真的就要回北海道了。 自从沙优的哥哥在星期六来访,我就一直努力避免对沙优抛出「做好心理准备了吗」这样的疑问。沙优也一样,都没有对我提到那方面的话题。 在这一星期之间,我有种比平时更加「爱惜」日常生活的感觉。虽然我不清楚沙优是怎么想的,然而,她所想的是不是跟我一样呢?我不由自主地这么擅自思考。 「跟你说喔,我今天有个想去的地方。」 用晚餐时,沙优突然这么讲,因此我暂且放下了筷子。 「要在这种时间出门?」 我一问,沙优便点头如捣蒜。 「就是要挑这种时间才可以啊。」 沙优说完以后,就迅速起身,并且将窗帘拉开一小片看向天空。 「……幸好,天空是放晴的。」 「?」 我头上的问号并未消失,沙优就嫣然一笑告诉我: 「要不要去看星星?」 「星星?」 「对,星星。有个地方可以赏星喔。是麻美跟我说的。」 「啊啊……昨天晚上,你们两个在晚餐前出门就是去那里吗?」 「嗯,之前她带我去过一次,但是我没有把地点记清楚……」 沙优说完以后,就从口袋里拿出了智慧型手机。 「昨天我请她再带我去一次,还把地点记录下来了。」 沙优说着就开了地图app给我看。 表示她不惜费那么多工夫也想让我看看那片星空吧。 「……我明白了,那吃完饭就出门吧。」 我颔首,而沙优开心地笑着点了头说:「嗯。」 这么说来,我当学生时,曾在晚上练完社团活动回家的途中仰望天空,就发现星星看起来好清楚──我想起有这么一回事。 等我长大成人,搬到这里住以后,能不能看见星星这种事情,说不定我一次都没有注意过。 不晓得沙优想让我看的星空会是什么样的?我稍微雀跃起来了。 吃完晚餐,抽过一根烟以后,我就跟沙优一起离开家里。 「是走路可以到的距离吗?」 「距离有一点点远,不过用走的完全可以喔。差不多要二十分钟吧。」 「二十分钟啊。哎,算是不错的饭后运动。」 我瞥向时钟,才过晚上八点钟而已。 即使要看星星放松一下,以时间来想也能在符合常识的时刻回到家,因此姑且能放心。 「没想到,在街灯明亮的地方也能看见星星呢。」 沙优在旁边突然说道,我便照着她的话仰望天空,确实可以看见有星星浮在天边。几乎没有云朵,赏心悦目。 「真的耶。我都不太会去注意。」 我说道,沙优便嘻嘻地笑了。于是,她接着嘀咕了一句: 「刚来到东京的时候,我记得自己曾经有想过:『这是座不太能看见星星的城市呢。』」 「你是指……跟北海道比吗?」 沙优静静地对我的疑问颔首,然后答道: 「对。在那里,星星真的美到令人烦厌的地步。」 沙优一边这么说,一边露出了凝望远方某处的表情。她肯定是想起了往事吧。星空以外的事情……应该也有回想起来。 「不过我从小就看惯那片星空,所以来这里时就吓了一跳。居然会这么难看见星星呢。」 「这样啊。」 我并非不感兴趣,然而,我尽可能不表露感情地应了声。因为我觉得那样肯定比较好。 「不过,我只有一开始在意过那种事情。后来我都浑浑噩噩地思考着继续逃亡的方法,所以很快就忘记星星的事,适应了大都会。」 「……这样啊。」 沙优淡然地道来。我偷看她的脸庞,倒没有特别散发出悲壮感。 在她心里,或许以往走来的艰辛路途,都已经被视为「过去的事情」处理掉了。否则,我想那些话并没有办法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不管怎样,她已经向前踏出了一步。 从心灵受制于过去,而始终停滞不前的处境,正准备朝未来迈步前进。 我一边想着这些,一边看着沙优的脸庞,忽然间,她抬起脸看了我这边。 「所以呢,等下要去的地方,之前麻美带我到那里看星星时,我吓了一大跳……原来都会区也有地方可以像这样赏星。」 我一边听沙优讲话一边走路,回神后才发现,周围已经不是我所认得的「邻近街道」了。 「并不是在都会区就看不见星星,只是我待在看不见的地方,所以才看不见呢,那使我有了这样的想法。」 我们应该位于走路离家还不到十分钟的地点才对。 可是,连在这里住了好几年的我,都已经分辨不了自己的正确位置。 前往公司,工作,下班就回到家里,睡觉。在如此反覆的过程当中,连住处的步行范围内有「可以看见星星的地方」这一点,都不可能注意到。 「吉田先生。」 「嗯?」 被沙优呼唤的我转头望去,她的视线,却依旧凝视着前进的方向。 不过,唯有心思是放在我这边的,我大致可以从她身上感觉到。 沙优静静地说道: 「我想,无论去哪里……实质上都不会有什么改变。」 沙优那句话,让我微微地倒抽一口气。 她想表达的意思,我还无法理解。可是,在她的话里,却蕴含着不容分说的奇妙沉重感。 沙优肯定是「有所理解」,才说出了那段话。 「环境改变,相处的人就会改变……多多少少,会变得轻松点,变轻松以后……就一路追寻救赎而不停逃避到现在。」 沙优淡然地继续把话说下去。语气沉稳。 「但是,果然我本身不改变是不行的……我总算,实质体会到了那一点。」 话说到这里以后,沙优便悄悄地,把视线投注于我。 「吉田先生,都是托你与你身边人们的福喔。」 「……这样啊。」 听沙优直接讲出这些话,我有种难以言喻的心情,就把目光从她身上别开了。 今天跟沙优对话,让我逐渐体会到一件事。 那就是……能让她迈出步伐的解答,肯定已经存在于她的心里了吧。 接着她只需要勇气,回到「具备形体的过去」,也就是母亲身边。 「好,大约再走半分钟就会到喽!」 「原来我们已经走了这么久啊?感觉还满近的耶。」 「一边讲话很快就到了嘛。接下来,要爬这段坡道喔。」 沙优说着便用手指向了平缓坡道的入口。这条路明显是通往小山丘的方向。 「……抵达那里之前,该不会都是上坡吧?」 「是啊。」 「喂喂喂……你这是在逼大叔运动耶。」 我所说的话,让沙优嘻嘻地笑了。 我一边侧眼望着她的笑容,一边思考著「再过几天就要跟这张笑容道别了吗」这样的念头。 胸口有些痛楚,而我努力试着不去在意。 * 「呼~到喽。」 「比我想像中还要吃力……」 爬上山丘以后,尽管夜里凉飕飕的,身体却已经暖和到微微发汗了。 「你们两个女高中生,居然骑着脚踏车来过这种地方啊。」 「我也想过那一点……那大概是电动脚踏车吧,只是我没有发现而已。」 我们俩一边聊着这些,一边踏进位于山丘顶部的公园草坪。 「吉田先生,在这边喔。」 沙优率先躺到草坪的中央,还用了仰卧的姿势。 「唔哇,地面好冷。」 「喂喂喂,你这样不会弄脏衣服吗?」 「没关系啦,反正洗衣服的是我。吉田先生,你也快点来嘛。」 唷咻──被沙优一催,我坐到草坪上,然后仰身躺下。 于是乎,眼前顿时出现了整片星空。 「唔哇……」 我忍不住出声赞叹。 星星看起来远比想像中美丽。 「很漂亮吧。」 旁边的沙优有些自豪地这么说了一句。 「是啊……」 感觉真的很久没看见这么明亮的星光了。 「欸,吉田先生。」 躺在旁边的沙优对我咕哝。 四下寂静,即使是小小的声 音,也听得很清楚。 「来这里的时候,麻美跟我说过。」 「她怎么说?」 「从星斗来看,我们的格局固然渺小,即使如此,我们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历史,也有各自的未来……她是这么说的。」 「呵。」 我忍俊不禁,可以晓得沙优正用视线扎在我的脸庞。 我并不是因为内容可笑才笑了出来。 「我在想,那孩子实在不像高中生耶。」 「是啊……呵呵,麻美她……非常成熟呢。」 「抱歉啦,打断你讲话。」 「不会,没关系。」 沙优又把视线移回星空,继续说了下去: 「听到她那么说,当时……我总觉得好安心,就忍不住哭了。」 「安心?」 「对……麻美她呢,对于我惨痛的过去,给予了肯定。她说我依然走了过来,而且活得十分努力。」 沙优感慨万千地说道。 正是如此。沙优背负着高中生想必无法承受的悲伤过去,也还是一直在追求「救赎」。即使她走过了一段并非能获得他人认同的路途,她想尽量「变得比现在更好」而挣扎过的事实,仍不会消失。 「不过呢,现在想想。」 沙优用微微发抖的嗓音,发出嘀咕。 「我想那虽然是『宽恕』,同时却也是无可奈何的『现实』。」 沙优说的话,好似被星空吸进其中,静静地回响着。 我默默地,听着沙优说那些话。 「往后无论我活了几年,即使相处的人有所改变……我像这样一路逃到这里的经历,依然会保留在我心中。」 「……你说得对。」 「即使有别人原谅我、肯定我,事实仍会一直保留。光是因为内心希望逃离家里,我就舍弃了许多相当宝贵的东西。我辜负了重视我的人……」 我不禁,看向沙优的脸庞。 她淡然地继续谈着,明显对自己也会造成负担的话题。 难道说,沙优不难受吗?如此心想的我看向她,而那种想法,却立刻就消失了。 她的眼里映着星空,十分美丽。而且,我从中感受到……有股不可思议的「坚毅光芒」,并非只用眼里倒映的星光就能够解释。 「我犯下的过错,是不会消失的喔,永远不会。」 沙优说到这里,就悄悄地朝我望了过来。她的视线有几分成熟,让我为之心动。 「不过呢,吉田先生。」 沙优一边说,一边握住我的手。沙优的手,十分冰冷。 「……即使如此,这段糟糕透顶的逃避之旅来到最后……我遇见了你。」 我没办法从沙优眼前别开目光。 我始终与沙优相望,等着她把话说下去。 「如果没有遇见吉田先生,或许我会一直无法正视自己的过错,而走向更糟的地步。」 更糟的地步是指什么,这我并不了解。然而,我只知道她那么说,当真就是字面上所显示的含意吧。 「是在遇见吉田先生以后,一切才『变好』的。我已经很幸福了,幸福得不想脱离现状。」 「……」 那些话,在我的耳朵里翻搅。 「我觉得……我会想,一直待在这里喔。」 沙优凝望我的眼睛,缓缓地这么说道。 而我,该怎么回话才好呢? 我想要说些什么,然后停住……如此反覆之间,沙优就嘻嘻笑了出来,并且说道: 「但是呢……我留在这里是不行的。」 「……咦?」 我不禁发出糊涂的声音,而沙优又把视线转回星空了。 她和我的手依然牵着。在不知不觉中,温度从我的手传到沙优的手,好温暖。 「我一直留在这里的话,结果就依然没有面对过去……依然没有做出了断……那样会变成从头到尾都在逃避。」 她这么说。 然后,沙优紧握我的手,力道变强了。 「荻原沙优的历史,会变成从头到尾都在逃避的历史。那样的话……」 我看见,从沙优的眼角,流下了一道泪水。 她恳切地,准备吐露出,某种宝贵的感情。 而我,只能倾听。不,我想那就是我目前的职责。 沙优用盈泪的眼睛,望着我。 「那样的话……肯定也会浪费掉,跟吉田先生相遇的缘分。」 那句话,好似压在心头上,沉沉地响起。 沙优一边哭,一边却也带着微笑……将语句慢慢地编织成串。 「吉田先生,我由衷觉得能遇见你真好。不……我并不是觉得,而是『明白』。」 沙优撑起身体,将另一只手,也叠到了我的手上。 形同被沙优从上窥探的我,跟她目光交集。 「我呢,能遇见吉田先生,真的太好了。」 沙优明确地如此断言。 心坎里一阵温暖。 我也是……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脱口而出,沙优又继续说了下去: 「所以说。」 感觉她眼中蕴藏的力量变强了。 沙优吸了吸鼻子,然后说道: 「我觉得我要证明那一点才行。」 「……证明?」 「没有错,证明。我要证明在我的人生中,跟吉田先生相遇是件好事。不只是我自己认同,我还要用任谁看了都会那么觉得的形式证明出来。那样的话,那样的话……」 沙优连珠炮般说到这里以后,深深吸了口气。 接着,她忽然微笑,嘟哝似的说道: 「那样的话,即使孤单一人,我大概也能活得下去。」 如此表示的她,脸孔看起来并不像高中生。 在我眼里……她是一名成熟的女性。 第12话 好友 「啊,糟糕。手机电池没电了。」 午休时间,我从口袋拿出智慧型手机,就发现没有办法开机。这么说来,昨天晚上我打算先充个电却忘记了。 「哎呀呀,但是前辈就算带着手机也用得不多吧。」 「哎……的确。」 三岛一语道破,我却含糊应声。 实际上,正如三岛所说,我顶多只有加班或者跟同事在外用餐而被迫晚归时,才会用手机跟沙优联络。不过,重要的日子已经逼近,在这种情况下联络不了沙优总觉得心里不安稳。 「前辈,话说你没有带充电器吗?」 「一直都插在床上方的插座。」 「哎呀……我的跟前辈规格又不一样。」 听了三岛那句话,我忽然想起桥本用的手机。 「我说桥本。」 「嗯,我的大概跟你规格相同。东西我有带来,之后借你用。」 「得救了。哎,只要傍晚前能充到电就好。」 「了解。」 桥本一边回话,一边啜饮员工餐附的味噌汤。 「记得是明天没错吧?」 然后,他心血来潮似的看向我这边。 「什么明天?」 「沙优回去的日子。」 「啊……」 难得由桥本提起沙优的话题,让我觉得这家伙对沙优也满关心的。 「对啦。就是明天。」 「这样啊……令人寂寞呢。」 「你又没有跟她见过面。」 「不是啦,吉田,我是在说你。」 被桥本一说,我不禁语塞。 「我……」 「每天回到家就会说『欢迎回来』,还帮你准备饭菜和洗澡水的人突然不在了耶。肯定寂寞的啦。」 听桥本再三强调,我完全无言以对了。 「沙优回去以后,家事也都要前辈自己做了嘛。不只寂寞,还会很辛苦呢。」 三岛也好似幸灾乐祸地抓准机会消遣我。 平时我会扯开嗓门回嘴,今天却莫名其妙地提不起劲。 「说得也对……」 我泄气地回话,而他们俩望向彼此的脸以后,露出了苦笑。 「哎,你今天照样准时下班,享受最后一段时光吧。」 「享受吗……」 无论如何,今天就是我跟沙优共同生活的最后一个日子。 不知道在最后一天,要用什么方式收尾,才能让她带著积极正向的心情回家? 我一边思考这些,一边吃午餐,转眼之间就到了下午的开工时刻。 今天非得处理到一个段落的业务还不少。如果不专心弄完,会来不及准时下班。 我从餐厅回到办公桌,赶紧又开始工作了。 * 下班时刻接近,今天的业务解决得差不多了。 专注于工作的心思蓦地中断时,我想起自己的手机。这么说来,电池已经没电了。 「桥本,能不能跟你借充电器用?」 「啊,对喔……」 桥本似乎也忘得一干二净了,他从自己的办公桌抽屉拿出充电器,然后递来给我。 「多谢。」 「用完就先帮我摆回这里。」 桥本敲了敲刚才拿出充电器的抽屉,见状,我一语不发地点头。除了整体部门忙着赶进度的时期以外,桥本都会名副其实地「准时」下班回家,跟他借东西要是没有事先讲好要放回哪里,对彼此都麻烦。 我把充电器插到插座,并且接上手机。没多久,全黑的萤幕上就出现了充电中的斗大图示。这种状态下等个几分钟,手机就会自己开机才对。 我暂且将手机搁在一边,并专注于剩下的工作。 于是,恰好在我将今天的业务全部处理完的时间点,通知手机重新启动的震动声,就从我的手机传来了。 我想大概没有什么讯息发过来,却还是点击萤幕确认系统通知。 然而一反预料,今天收到的通知有三则之多。 第一则通知是提醒有未接来电。看号码是沙优打来的。有什么状况吗?我心想,不过她并没有用语音留言,或许就不是多紧急的事情。然而若非急事,传文字讯息应该就够了。 我一面感到疑心,一面确认其他通知,就发现下一则是来自麻美的讯息。 看了她传来的内容,我感觉到背脊冷汗直流。 『吉田仔,你今天是跟沙优妹仔出门去哪里了吗?我按了好几次门铃都没人回应耶。』 在这段讯息的几分钟以后,她又发了一则。 『咦?门锁好像是开着的耶,沙优妹仔也不在。怎么搞的啊?我传讯也都没有显示已读。你知不知道什么?』 我反射性地从办公桌前起身。可以感受到坐在附近座位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朝我集中而来。 糟糕──如此心想的我坐回位子,呼吸却变得短促,黏汗流不停。 「怎么了吗?」 旁边的桥本状似纳闷地把目光投向我。 我用发抖的声音回答: 「沙优好像不见了。一小时前她打过电话给我,之后就没联络。跟沙优要好的女生发了讯息过来,说沙优不在家。」 「……那样没问题吗?她该不会是遇到了危险,就像你上次早退时一样……」 「我不知道。总之要跟沙优联络上才行。」 我急忙拿手机点击起来,桥本就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制止了我。 「怎样啦?」 「你可以一边走一边弄。准备回家吧。」 「啥?不对啦,下班时间还没──」 我正要开口,桥本就带着前所未见的气势打断我讲话。 「你在讲什么啊?现在不是工作的时候吧。吉田,你应该多想想,当下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其实你自己也明白吧。」 桥本说完要说的话,就从办公桌前起身,碎步赶到了后藤小姐的座位。 随后,他用连我这边都能听见的音量说道: 「我身体不太舒服要早退。吉田的状况也不太好,所以我送他一程。」 桥本这段谎话光明磊落过了头,让后藤小姐状似迟疑了几秒,但是她也朝我这边看了几眼,接着她大概是察觉到状况,就回答说:「我明白了。」 「上面那边我会帮忙交代,你们可以走了。不过……责任要自己负喔。」 「好的,非常感谢你。」 我们明显是说谎话早退。上司那边的观感,肯定并不好。我想她提到「责任」一词,指的就是那个意思。 当我对桥本不符作风的迅速行动看得一愣一愣时,他立刻就回来了。 「好啦,你还发什么呆。要走喽。」 「对、对喔……」 「我们俩先失陪了!」 桥本用身体有恙的人恐怕发不出来的音量打了招呼,同事们就用明显感到困惑的语气回答:「辛苦了……」我也跟着说了一声:「失陪。」并且匆匆离开公司。 我搭上桥本的车,系上安全带,他就用了比平时讲话更快的速度问我。 「吉田,你住的地方没变吧?」 「是啊……这么说来,你开车到过我家嘛。」 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了,我想起桥本曾经带他的太太来我房间玩。 「没变啊。」 「我知道了。我大致有印象,你指示小路怎么开就好。」 桥本简短说完就开车出发。 这几分钟间,我曾犹豫该怎么跟默默开车的桥本搭话,最后我说了声:「谢谢。」 桥本没有回答我。 沉默再次弥漫于我们俩之间,几分钟后,桥本将其打破了。 「总觉得很气人。」 「咦?」 平时桥本不太会讲重话,这使我感到惊讶。他依旧头朝前方,继续说了下去: 「老实说,从你说出捡了个女高中生回家时,我就觉得事情大概会演变成这样耶,吉田。」 「你说演变成这样是指?」 「意思是你的脑子里会变得全在想那个女孩。」 听桥本这么说,我哑口无言。 「呃,没那回事吧。」 「有喔。缺乏自觉的话就更加糟糕。你又不是小学生……」 桥本有些蛮横地拐弯向右,因此我失去平衡,还差点撞上副驾驶座的车窗。 「你最近脑子里想的全是沙优。」 桥本嘀咕似的说。 「我认为那本身并不是坏事。就我听到的事迹来判断,你有好好地保护那女孩。虽然从法律角度怎么看都有罪,以为人而言倒不算坏事……我身为朋友是这么觉得。」 「要不然,你是在气──」 你是在气什么?我想问桥本,于是他又蛮横地从十字路口转了弯。车体摇晃作响,这次我就真的一头撞上车窗了。 「你开车就不能小心点吗?」 「因 为在赶路嘛。」 桥本毫不惭愧地说道,但他绝对是故意的。 「吉田,我明明早就知道那对你来说很重要,你应该也心里有数了,但你却努力避免让自己开窍,直到纸包不住火。那实在很气人。」 桥本毫不掩饰愤怒地这么说道。他平时脾气真的很好,还是个连工作上有怨言时,都会嘻皮笑脸地讲出来的家伙。 而那样的他,明确地「动了肝火」。跟桥本长年来往的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 「在那种情况下还管什么工作。你明明就一副忍不住想要赶回去的脸。」 桥本抛下这么一句话,还用眼角余光短短地瞥了我。 「真正重视的事物,要是不自己察觉,会耽误到你自己喔。」 桥本只讲了这些,又把视线转回前方了。 我在内心反覆玩味那句话。 真正重视的事物,要是不自己察觉,就会耽误到自己。 感觉上,那对目前的我来说,似乎是相当宝贵的教诲。 「让沙优一个人回家,你会担心吧。」 桥本说道。 我无法立刻回话。不过,我认为他说的是事实。 「不过那是表面上啦。」 桥本说道。 「当然,你应该也是担心沙优的。但是并不只那样。」 桥本说到这里就把话打住了。 号志正好转成红灯。车子停下。桥本好似要看透我的眼底而凝视过来。 「你排斥的是跟沙优分开这件事。」 那句话,让我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人徒手掐住了。有如内脏绞痛的感觉。 「不,我只要……她往后过得幸福,那就好。」 「那么,你认为她能过得幸福?就这样回家的话。」 一针见血。 我顾虑的就只有那一点。 我明白,她非得回家才可以。状况变成不得不就范了。 但是,那样解决的话,到头来只是让她母亲得到方便而已。 明明沙优不惜逃到这种地方,好不容易才能露出坦率的笑容,难道又要让她回家而失去那副笑容吗?一想到这点,我就牵挂得不能自已。 「你的脸,透露了一切。」 听桥本说完,我恍然大悟。 「好友的想法……我就是能理解啦。」 号志灯转绿,桥本再次踩下了油门。 我们俩,又变得沉默不语。 于是,我面对的疑问又回到原点。 我该为沙优做什么才好?还有,身为当事人的她,目前去了哪里? 我想,她应该不会遇到危险。毕竟我已经体验过好几次沙优不见的事态,然而每次都是出于沙优自发性的行动所致。更何况,考虑到今天这个时间点,想成沙优是自发性地消失的,我觉得合情合理。 「你对她会去哪里有头绪吗?」 桥本把问题抛来。 「呃……倒不是没有,不过得全部找一遍……」 我答道,而桥本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可就累了。」 桥本只说了一句,并且稍微加强了踩油门的力量。 一回神,所见街景已经是离我家最近车站的隔壁站了。 「原来开车比电车快啊?」 「离你家最近的车站,是位在弯道多的路线嘛。先送你回家就行了吗?」 「是啊,帮了大忙。」 「找人也用汽车代步吧。那样比较快。」 「……多谢。」 「你可以等找到沙优再道谢啦。」 桥本这么说完以后,就稍微压低了音调,继续告诉我: 「吉田……如果有真正重视的事,你最好不顾一切地去做。你们俩对彼此来说,已经是互相需要的存在了。担心她的话,就看你要不要克服万难跟着去。」 「你说跟着去,是指到北海道?」 「对啊。」 「连你都这么说……」 我把头往旁边一转,桥本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怎么,三岛也对你讲了一样的话?」 「你怎么知道是三岛啊……」 「呃,我觉得她会讲。」 桥本的洞察力敏锐。说不定,连工作方面在内,桥本也已经看出三岛的性格了。 「工作总会有办法应付。倒不如说,做工作是为了拿钱,就算无法搞定,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啦。」 「欸,那样太不负责任了吧。我已经是专案的核心成员了耶。」 我回嘴,而桥本又用眼角余光看我。 「那样的话,沙优的事也一样。」 桥本用的语气较重。 「你已经踏进沙优所处的问题核心了。而且,沙优也需要你。事已至此,你还唯唯诺诺地让沙优一个人在北海道努力,难道就算负责任吗?」 「……一码归一码。」 「都一样。没有什么不同。剩下的问题,就是对你来说,哪一边比较重要吧。」 桥本说到这里以后,就微微地叹了气。 「……为什么我非得用这种教小孩的方式开导你啊。」 「……抱歉。」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没有傻到对自己的心思浑然不觉。 桥本对着沉默下来的我,又说了一次。 「工作方面,我想没问题的啦。吉田你留了够详尽的作业手册,需要老鸟处理的业务就交给我跟远藤等人,新内容让三岛去办就行啦。」 「是吗……」 「我不多说了。剩下的你自己决定就好。」 桥本改回平时的温和语气,并且这么说道。 「在这里左转对吧?」 突然被桥本一问,我倏地把心思放到车窗上,就发现车已经开到眼熟的街道。离我家最近的车站。 「是啊,在这里左转没错。」 「没想到我还记得满清楚的呢。」 桥本哼了一声,然后流畅地开向通往我家的路。 车很快就到了我家,因此我告诉桥本:「你稍等一下。」并且急忙爬上通往我家的楼梯。 我想要打开玄关的门,才发现上了锁。开了门锁,再打开玄关的门以后,便发现麻美坐在客厅。 「原来家里有你留着啊。」 「锁开着还没人看家就糟糕了吧。」 「帮了大忙。」 「沙优妹仔她……看你的样子,人还没有找到吧。」 麻美叹口气,然后摇头。 「能想到的地方,我姑且都找过了,打工处去过,只有我跟沙优妹仔知道的地方也去找过。哎,但是她都不在。」 「我姑且问一下,矢口人呢?」 「矢口还有班。我想只要去超商就能见到他。」 「呃,在上班的话就无妨。万一沙优被拐走,我只能想到是他干的。」 「那家伙真不受信任耶~哎,虽然他有前科啦。」 麻美传给我的讯息在字面上显得着急,她本人却表现得有几分镇定。 「看你还满镇定的。」 「我急也没用啊。」 「话是那么说没错……你总不会把沙优藏起来吧?」 「才不会呢,那样对沙优妹仔又没有帮助。」 我直盯着麻美的眼睛,然而看不出说谎的迹象。 「我会多找几个想得到的地方……不好意思。」 「没关系啦,反正我回家也只会坐立不安。我留在这里。」 麻美的脑袋很灵光,在我相求之前就爽快答应了。万一沙优回来了,我会希望到时候家里能有个人在。 「那我出去找一趟。」 「好喔,希望找得到。」 麻美说着就对我挥了挥手。 我冲出玄关,再度回到桥本的车上。 ……你到底在哪里,沙优? 我咬紧牙关坐进车子,然后把想得到的地方,全都告诉了桥本。 当我心想不管怎样,都非得把人找出来的时候。 忽然间,我的手机响了。 第13话 分享 「不知道那两个人是怎么了。」 代表董事原本在旁边跟其他董事讲话,大概是事情谈完了,代表董事缓缓走向我的座位。 尽管我心里大致有数,然而内容并不方便告诉代表董事,因此就当面偏了头。 「不晓得耶……哎,他们那样显然是有急事。毕竟怎么看都不像身体不舒服。」 「就是啊。」 代表董事带着一如往常的悠哉语气,点了点头。看起来是没有生气,但这个人本来就属于不会将情绪起伏显露在脸上的那种人。对方内心会怎么对那两个人重新评估,就不得而知了。 「平常那两个人工作其实都很认真,所以我猜大概是有什么分身乏术的事情。之后我也会找他们讲一讲的……」 「啊啊……不必啦不必啦,没关系。」 代表董事举起一只手打断了我的话。 「毕竟我也知道那两个人工作能力相当出色。之后你管得太严,要是让他们俩起意辞职的话可就不得了喽。」 代表董事用悠哉的口吻说: 「既然有事情比工作要紧,就得让他们先去处理。因为我还需要他们替公司打拚啊。」 「……说得也是呢。」 我自然地微笑,并且点了头。 我想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代表董事带头,这间公司才都是些相对年轻的成员而一路成长过来吧。我的「执行董事」头衔亦然,无论从年龄或性别来看,讲给其他公司的人听大多都会让对方吃惊。 「那我差不多该收工喽。后藤小姐,你也要适度放松。」 「我想我也快下班了。您辛苦了。」 互相问候以后,代表董事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我目送对方直到看不见身影,然后才着手准备回家。 吉田会在接近下班时间的那一刻,脸色骤变地像那样赶着回去,恐怕是沙优出了什么事吧。视情况而言,也许会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因此我打算在离开公司后跟他联络看看。 「各位辛苦了。」 我打完招呼,比准时下班晚了一点才离开办公室。 姑且拿了手机确认,吉田那边并没有特别跟我联络。 问题已经解决的话倒是无妨,如果仍未解决,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呢?我心想。 感觉首要之务,还是要先试着跟吉田联络,我在走出公司大门以后,便准备打电话给他。 就在此时…… 走出大门的我面前,站着一个曾经见过的女生。 穿着制服的沙优,就在那里。 「啊,后藤小姐……」 「沙优?」 我交互看了自己的手机还有沙优,便暂且把手机收回包包,并走向沙优身边。 「你怎么在这种地方?」 「请问,吉田先生还在公司里吗?」 「……你们果然没碰上呢。」 「咦,你说的『果然』是什么意思?」 尽管我大感困惑,不过当事人显得比我更困惑。 「你有跟吉田说过要来这里吗?」 「午休时我曾试着打过电话,可是打不通……反正来公司应该就能见到面……我就兴冲冲地跑来了,可是,我的手机却在搭电车途中耗光了电量。」 听她说到这里,我觉得我似乎厘清事情原委了。 「总之呢,我先打电话给吉田。」 我叹了口气,然后告诉沙优。 「早在一个小时以前,吉田就变了脸色从公司早退喽。我猜啊,他是跟你联络不上才会心急吧?」 「咦?」 沙优惊讶得大叫一声,因此我不禁笑了。 「总之,你先在旁边等等。」 我从沙优身边稍微离开,并且打了电话给吉田。 『辛苦了,我是吉田。刚才实在很抱歉……』 「吉田,我找到沙优了喔。」 『咦?』 我忍不住把手机从耳边拿远了点。他们俩表现惊讶的方式一模一样,有点有趣。 「她人在公司前面。感觉你们好像是错过了。」 『怎么会跑去公司前面……』 对此我也略感疑惑。 「总之让沙优在这里等着也怪可怜的,我先带她回我家喔。毕竟外头会冷。」 『好的,我明白了,对不起,给你添了麻烦……咦,后藤小姐,你要带沙优到你家吗!』 我又被迫把手机拿远。从喇叭还传出桥本的笑声。看来他们俩似乎在一起。 「我家离公司近嘛。之后我会传地址过去,麻烦你过来接她。」 『是、是吗……我明白了,非常感谢你。』 传来松了口气的声音,我自然而然地扬起嘴角。想必他是安心了吧。 「反正你应该连衣服都没换就一直到处找人吧。你可以先回家歇口气,换套轻便的装扮再来接她。」 『……不好意思,感谢你想得这么周到。』 「那之后见喽。」 我挂断电话,并且重新面对沙优。 「好了,那么在吉田过来接你以前,先到我家去吧。」 「咦?可是……那样不会给你添麻烦吗?」 「你们真的光会讲类似的话耶。」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没关系啊,我们是朋友吧?」 我这么说,然后牵起沙优的手,她便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接着,只对我点了一次头。 * 「咦,那你明天就要回北海道了吗?」 我去了公司要见吉田先生,却莫名其妙地跟他互相错过,于是就碰见了后藤小姐,回神以后已经被她招待到家里了。 你跟吉田处得怎么样?面对后藤小姐提出的含糊问题,我心想彼此交换过联络方式,以交情来想也该把自己要回家的事告诉她才对,就对后藤小姐说了目前的状况。 「……预定是那样。吉田先生以为我在这种时间点不见了,因此焦急起来也是当然的……」 「好啦好啦,你不用再介意那件事了。不对……我想你还是道个歉比较好,毕竟他是真的在焦急。」 后藤小姐说的话,让我觉得更难堪了。 联络不上会有人担心,这种事情我应该体验过好几次了,却偏偏在今天轻率地断了联络直接跑到外头,我觉得自己好惭愧。 「给你,热牛奶。」 后藤小姐把马克杯摆到我面前。 她让我坐在沙发,她本人则是捧着装了即溶咖啡的马克杯,就近坐到了沙发旁边的地毯上。 「啊,这怎么好意思,不用把沙发让给我啦,我坐地板就好……」 「总不能让客人坐地板吧。没关系啦,你坐。」 后藤小姐仿佛是要当面反对我说的话,还把腿贴在地板坐了下来。感觉继续跟她争也没用,原本已经起身到一半的我,就再次在沙发上坐定了。 「……这张沙发好松软喔。」 「对吧~放假时,我都赖在那里不动呢。」 后藤小姐说着就乐得笑了出来。 「难得来一趟,你放轻松嘛。」 「谢谢你。」 后藤小姐说的话,让我觉得紧张感似乎舒缓了一点,接着,我就喝了一口热牛奶。身体从内侧阵阵暖起来,还感觉到身体放松了。 「这下子,吉田会寂寞呢。」 后藤小姐发出了嘀咕。 「咦?」 我发出糊涂的声音反问,而后藤小姐从鼻子呼气笑了笑。 「我是指你回家的话。他在家里会落单吧。」 后藤小姐说的话,让我变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心情,就把视线从她面前转开了。 「吉田先生他……会寂寞吗?」 「当然会吧。每天一起生活的女生不在了耶?」 后藤小姐说得好似理所当然,我却心想:真的是那样吗? 「……我不在,他会不会觉得清静多了呢?」 我咕哝出这么一句话,后藤小姐就明显露出使坏般的表情,并且偏了头。 「……你真的那么认为?」 后藤小姐的视线扎向了我。 「假如你看过吉田以往的态度,还真心那么认为的话,那倒是耐人寻味。反过来说,如果你讲的是违心之言,会让人对你的性格起疑呢。」 后藤小姐所说的话里,含有几分劝诫我的调调。不过,她也尽可能地为我设想,没有营造出责备的气氛。 我深深觉得,自己比不过这个人。 「要谈到我是否真心那样认为……我会说并没有。我猜,吉田先生他……大概会寂寞吧……但是……」 至于那样的预感,是否完全信得过,我会说没有那种事。 「但是,我……有点不安。」 「对什么不安?」 「或许我回去之后……吉田先生就会把我的事情全部忘记……一想到这里,我就有点不安,更觉得难过。」 我如此说道,而后藤小姐眨了眨眼睛以后,就突然「噗」地笑了出来。 「你、你为什么要笑呢?」 「没有,对不起,不是那样的。」 后藤小姐拚命忍住笑意,然后摇了头。 「我是觉得,你真可爱耶。」 「你绝对是在骗人。」 「我没骗你喔。」 后藤小姐乐得笑吟吟地扬起嘴角,并且连连点头。 「我觉得呢,就是因为年轻,才会有那种毫无根据的不安。」 「我认为没那回事耶。」 「有喔。像你这么年轻,真好。」 「真是的,请不要捉弄我!」 我稍微大声地抗议,而后藤小姐又哈哈大笑。 后藤小姐笑够了以后,有几分钟的时间,我们俩都不发一语。 即溶咖啡的苦涩香味弥漫在房里。 「……所以,你领悟了什么?」 后藤小姐突然开了口。 「……你说的『领悟』是指?」 我反问,而后藤小姐带着温柔的表情,补充了一句: 「我是指,尝试跷家以后,你有没有领悟到什么?」 「领悟……」 我依序回顾,从跷家以后发生过的事。 「比如说,每天都有饭吃是很棒的。」 「嗯。」 「比如说,有家可以睡觉真是美好。」 「呵呵……嗯。」 「还有……原来『女高中生』可以当成一种品牌。」 「……嗯。」 「还有……」 回神以后,我讲话已经带有鼻音了。察觉到自己又快哭出来,我拚命忍住眼泪。 「社会上,全是一些心术不正的大人……不过……不过……」 努力归努力,眼泪还是盈落了。 「……在那当中,我发现……还是有真正温柔的人。」 当我哭着说到这里以后,后藤小姐就站起身,并且来到我所坐的沙发旁边重新坐了下来。 接着,她牵起我的手,声音温柔地说道: 「你领悟到了许多事呢。」 「……是的。」 我一边吸鼻子一边点头,而后藤小姐拿了摆在桌上的面纸盒,默默地递给我。 「谢谢你。」 「不会~」 后藤小姐温柔微笑以后,就在我擤鼻涕的这段期间,默默地喝着咖啡。 「我啊……」 后藤小姐嘀咕似的说道: 「也有跷家过。」 表情好似在遥望某处的后藤小姐这么告诉我。我看了她的脸庞,才重新感觉到,对方真是个漂亮的人。 「沙优,我跟你一样。在读高中的时候,曾经长期跷家。」 「你跟家人……处得不融洽吗?」 我问道,而后藤小姐静静地摇了头。 「错了喔,不是那样的。并没有什么称得上理由的理由。该说是年轻才有的烦恼吗……怎么说呢,当时就是忍不住会思考:『我身为我有什么样的存在意义呢?』」 后藤小姐说那些话,让我有了莫名强烈的共鸣。我记得自己刚跷家时,脑子里也都围绕着那些问题在思考。 「我觉得自己是个好无趣的人,就变得想做些跟别人不一样的事。于是观念澈底歪掉以后,我便离家出走了。」 后藤小姐带着好似翻开相簿回忆的温柔表情,还一边凝望某处,一边对我点点滴滴地道来。我想,在她的瞳眸里,肯定已经想起了当时的光景吧。 「……有段不算短的往事,你愿意听吗?」 后藤小姐抬起视线,然后望向我。 「……请务必说给我听。」 毕竟我已经让后藤小姐听我说了好多,而我也对她的往事单纯感到有兴趣。 我用双手捧着装牛奶的马克杯,并且聆听她诉说。 第15话 约定 「啊,找到沙优妹仔啦?太好了……」 我们一回家,麻美就冲了出来,把沙优抱个满怀。 「吼~~你太令人担心了啦。」 「抱歉……谢谢你。」 我把嬉闹的麻美和沙优搁在一边,匆匆走进客厅,然后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钱包和手机之类的杂物。 「麻美,感谢你留在这里。」 「哎,反正只是小事一件嘛。」 麻美咧嘴笑着竖起了拇指。 「但是我再不回去的话,家前面的大门就会完全关起来让我吃闭门羹啦,得赶紧回去喽!」 麻美说着就慌慌张张回到客厅,把原本摊在桌上的参考书一类收进肩背包,然后又急急忙忙地跑向玄关了。 「那晚安喽~!再见!」 「等一下!」 麻美跟往常一样准备回家,沙优就用了比平时还大的声音把她叫住。 「怎么啦?」 麻美瞪圆眼睛看了沙优。我觉得,她似乎有点刻意。麻美肯定是心里明白,才会摆出这样的态度。 「呃……明天,我就要回去了……所以说……」 沙优表现得扭扭捏捏,像是在挑选用词一样地把目光落到了地板。 「那个……麻美,我受了你非常多的照顾……所以……谢──」 「沙优妹仔!」 「是!」 对方突然大声叫道,让沙优蹦也似的回了话。 麻美咧嘴一笑,缓缓地牵了沙优的手。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嘛。」 麻美毫不感伤地这么告诉她。 「联络方式已经交换过了,往后的人生一样会继续……就这样喽。所以说,我觉得呢……」 麻美的目光在半空游移以后,嘴角就笑吟吟地上扬了。 「『谢谢』这种让人听了难为情的词……你可以等下次见面时再讲啦。」 麻美说那些话,让我感觉到她有她的温柔,心坎里就暖了起来。 沙优的心境似乎也一样,所以,她在吸了吸鼻子之后── 「嗯!」 就毅然地这么答道。 「那么……」 沙优和麻美目光相接。 「下次见。」 然后,她们俩同时,这么告诉彼此。 * 「我关灯喽。」 「嗯。」 我们俩都准备好要就寝,我坐在床铺,沙优则是坐在垫被上面。 我关掉客厅的灯,然后回到了自己床上。 钻进床铺,我发现自己跟平时相比,内心莫名忐忑。 原因我心知肚明。 今晚是我在这个家,跟沙优度过的最后一夜。 明天一离开这里,沙优应该就不会再回来了吧。 沙优也不会再叫我起床。起床后既没有准备好的早饭,衬衫的皱痕也不会烫平。 我又要回到,一个人的生活。 明明用言语来叙述就简单明了,却不太具有真实感。 明天,沙优要回北海道了。 「吉田先生。」 从被褥传来沙优的声音,我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回归现实。 「怎样?」 我开口反问,便有了几秒钟的沉默。 「沙优?」 我再一次开口问她,从被褥那边,就听见了沙优翻身蠢动的声响。 「……我可以去你那边吗?」 她那句话,让我的脑子一瞬间停止了。 因为在同间屋子生活了几个月,沙优第一次讲出那种话。 「……可以是可以啦,不过为什么?」 「有什么关系嘛,至少在最后……吉田先生,反正你又不会侵犯我。」 「唉……我是不会啦。」 含糊回话的我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行」,沙优就爬出被褥,还当真上了我的床。 「你再靠过去一点。」 「好、好啦……」 沙优躺到我左边,然后深深地吐了气。沙优的呼吸声听起来比平时更近。 「……虽然我们都住在一起,睡得这么近还是第一次呢。」 沙优说道。 「是啊。」 我回答,而沙优突然嘻嘻地笑了出来。 「怎样?」 「没有,我只是觉得好怪喔。」 「哪里怪?」 我问道,沙优就转过来我这边,看了我的眼睛。 这时候眼睛已经适应黑暗了,因此沙优的脸看起来真的好近。 「到别人家留宿时,我都是在几天之内,或者当天就会跟对方睡得更近。倒不如说,彼此都叠在一起了。」 「怎、怎么忽然说这些绘声绘影的话。早叫你把那些家伙都忘了啦。」 我一边这么说,一边往墙边移动以便跟沙优保持距离,沙优就哈哈笑了出来。 「别离开嘛,我不会乱来的。毕竟做了就会被赶出去啊。」 「说得对,不用等到明天,我直接赶你走。」 「那就伤脑筋了耶。」 沙优又嘻嘻地笑了一笑,然后,我离得有多远。她就翻身拉近了多少距离。于是,沙优直接把脸埋进我的胸膛,搂住了我。 「喂,沙、沙优……」 「一下下就好。」 沙优说道。 「让我像这样一下下就好。」 透过身体互相紧贴,我能明白沙优的身躯正微微地发抖。 后记 初次见面,我是しめさば。 我是个勉勉强强在网路上写作的人。甫一留神,已经得以有幸出版第四集,因此我想差不多该停止战战兢兢地写后记了。虽然我停不住。 记得在推出第三集时,我是将二○一八年夏天的事写成后记,而这本书出版上市也正好是在夏天。从第三集后记的内容算起来就是两年过后的夏天。 在这段期间,我已经搬出老家,目前住在两房两厅一厨的公寓。 由于是两房两厅一厨的格局,家里含客厅在内共有三个房间,然而考虑到房间位置与布置,我便把其中一个房间当成电脑室──亦可称为工作室──来使用了。 我搬家是在二○一九年的冬天。属于寒冷的时期,不过二○一九年冬天──我所居住的地区──倒是没有多冷,在房里即使衣服穿好仍会觉得冷的时候……开个电暖器就勉强能御寒了。 因为忙东忙西的关系,我在搬家当时始终没有察觉「某件事」,住在新居光是满心欢喜地想著「哎,舒适舒适」,半年就过去了。 至于那所谓的「某件事」……我想洞察力强的读者已经发现了,没有错。 我的电脑室里,「又」没有装空调了。 缺乏学习能力到这种地步。 我又即将在没有空调的情况下,进入二○二○年的夏天。 之所以如此。 住在老家的时候,空调只是「没买」罢了,并非无法装设。 然而我目前住的房间,居然连空调散热管要通过的孔都没有预留……令人费解的地方在于,房间天花板却有个供空调用的插座……怎么一回事啊?──因此,就算要买空调,我也得向管理公司请教是否能在墙上打孔……由于有这层因素,装设作业也就一再落于被动而迟迟没动工。 目前我晚上会打开电脑桌旁边的窗户,设法克服暑气,要是到了入夜也会闷热的时期,我有预感届时就真的难熬了。 写这篇后记大约是在梅雨季的时候,当这本书送到各位手里时,我房间里会有空调吗……? 希望会有呢。 那么,换个话题。 covid-19让整个社会变了样。 身边的人,以及知名人士因而过世;经济运作陷入麻痹;喜爱的店家倒闭关门…… 播报的尽是令人难过的新闻,漫长的居家自律期间教人窒息,愁云惨雾的气氛正在蔓延,这些我都有感受到。 然而,当大家开始习惯居家自律以后,反而也藉此发现「以往工作得卖力过头了呢」、「待在家里让自己多了新的兴趣」等,诸如此类的正面感想,也零星地开始看得见了。 足以改变社会氛围的重大变故,在人生中会发生几次,是无法事先得知的。 或许往后还会发生好几次,也或许只有这么一次。 所以我认为,每个人若是可以一边思考,自己在这段期间能做些什么……要怎么做才会变得美好……一边以快乐的心态,来发掘对自己而言有意义的时光,那便再好不过了。 往后回顾的时候,要是能在那段艰苦的时期中,找到任何一项宝物的话,我想那在人生中,应该会成为相当难以取代的回忆。 其实我本来想避免在后记谈及时事性质的话题,不过,我也起了念头,想与自己的作品连同「那时候所发生的事」一并做个纪录,便写下了这样的记载。 若是这段话,能留在某位读者的心里,并且在将来与这本书一同成为回忆,我想那会是相当幸福的事情。 接着要致上我的谢词。 首先,请让我对参与这次执笔作业的两位编辑道谢。s编辑、k编辑,感谢您们。 s编辑的笑容十分迷人,同时也很恐怖,多亏那带有两面性的笑容,我才能硬着头皮工作。希望还有机会能与您共事。 k编辑总是积极正向,即使我的心灵一蹶不振,也能开朗地给予我支持。感谢您。往后还请多多指教。 然后,急遽接下封面插图,以及内页插图绘制工作的足立いまる老师,诚挚感谢您。您平时已忙于处理漫画版的改编工作,却还拨冗为小说操刀插画,实在感激不尽。后藤小姐(高中生)的插图出炉时,我雀跃了一阵子。 负责角色原案的ぶーた老师,我对您一向心存感激。多亏有您赋予吉田、沙优以及其他角色生命,众多读者才能见到他们。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您笔下所画的角色……我始终这么认为。 还有,肯定比我更认真地阅读本文的校对人员,以及参与本书出版作业的所有相关人士,我由衷向各位致上谢意。感谢大家。 最后,愿意取阅至第四集的读者朋友们。让各位等了这么久,实在是万分抱歉。往后我仍会继续努力创作让各位读得开心的作品,若读者朋友们还愿意继续见证吉田等人的故事,便是万幸之至。离结局快了。 但愿我所写的故事能够再次和各位邂逅,同时容我结束这篇后记。 しめさば 初次见面,我是しめさば。 我是个勉勉强强在网路上写作的人。甫一留神,已经得以有幸出版第四集,因此我想差不多该停止战战兢兢地写后记了。虽然我停不住。 记得在推出第三集时,我是将二○一八年夏天的事写成后记,而这本书出版上市也正好是在夏天。从第三集后记的内容算起来就是两年过后的夏天。 在这段期间,我已经搬出老家,目前住在两房两厅一厨的公寓。 由于是两房两厅一厨的格局,家里含客厅在内共有三个房间,然而考虑到房间位置与布置,我便把其中一个房间当成电脑室──亦可称为工作室──来使用了。 我搬家是在二○一九年的冬天。属于寒冷的时期,不过二○一九年冬天──我所居住的地区──倒是没有多冷,在房里即使衣服穿好仍会觉得冷的时候……开个电暖器就勉强能御寒了。 因为忙东忙西的关系,我在搬家当时始终没有察觉「某件事」,住在新居光是满心欢喜地想著「哎,舒适舒适」,半年就过去了。 至于那所谓的「某件事」……我想洞察力强的读者已经发现了,没有错。 我的电脑室里,「又」没有装空调了。 缺乏学习能力到这种地步。 我又即将在没有空调的情况下,进入二○二○年的夏天。 之所以如此。 住在老家的时候,空调只是「没买」罢了,并非无法装设。 然而我目前住的房间,居然连空调散热管要通过的孔都没有预留……令人费解的地方在于,房间天花板却有个供空调用的插座……怎么一回事啊?──因此,就算要买空调,我也得向管理公司请教是否能在墙上打孔……由于有这层因素,装设作业也就一再落于被动而迟迟没动工。 目前我晚上会打开电脑桌旁边的窗户,设法克服暑气,要是到了入夜也会闷热的时期,我有预感届时就真的难熬了。 写这篇后记大约是在梅雨季的时候,当这本书送到各位手里时,我房间里会有空调吗……? 希望会有呢。 那么,换个话题。 covid-19让整个社会变了样。 身边的人,以及知名人士因而过世;经济运作陷入麻痹;喜爱的店家倒闭关门…… 播报的尽是令人难过的新闻,漫长的居家自律期间教人窒息,愁云惨雾的气氛正在蔓延,这些我都有感受到。 然而,当大家开始习惯居家自律以后,反而也藉此发现「以往工作得卖力过头了呢」、「待在家里让自己多了新的兴趣」等,诸如此类的正面感想,也零星地开始看得见了。 足以改变社会氛围的重大变故,在人生中会发生几次,是无法事先得知的。 或许往后还会发生好几次,也或许只有这么一次。 所以我认为,每个人若是可以一边思考,自己在这段期间能做些什么……要怎么做才会变得美好……一边以快乐的心态,来发掘对自己而言有意义的时光,那便再好不过了。 往后回顾的时候,要是能在那段艰苦的时期中,找到任何一项宝物的话,我想那在人生中,应该会成为相当难以取代的回忆。 其实我本来想避免在后记谈及时事性质的话题,不过,我也起了念头,想与自己的作品连同「那时候所发生的事」一并做个纪录,便写下了这样的记载。 若是这段话,能留在某位读者的心里,并且在将来与这本书一同成为回忆,我想那会是相当幸福的事情。 接着要致上我的谢词。 首先,请让我对参与这次执笔作业的两位编辑道谢。s编辑、k编辑,感谢您们。 s编辑的笑容十分迷人,同时也很恐怖,多亏那带有两面性的笑容,我才能硬着头皮工作。希望还有机会能与您共事。 k编辑总是积极正向,即使我的心灵一蹶不振,也能开朗地给予我支持。感谢您。往后还请多多指教。 然后,急遽接下封面插图,以及内页插图绘制工作的足立いまる老师,诚挚感谢您。您平时已忙于处理漫画版的改编工作,却还拨冗为小说操刀插画,实在感激不尽。后藤小姐(高中生)的插图出炉时,我雀跃了一阵子。 负责角色原案的ぶーた老师,我对您一向心存感激。多亏有您赋予吉田、沙优以及其他角色生命,众多读者才能见到他们。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您笔下所画的角色……我始终这么认为。 还有,肯定比我更认真地阅读本文的校对人员,以及参与本书出版作业的所有相关人士,我由衷向各位致上谢意。感谢大家。 最后,愿意取阅至第四集的读者朋友们。让各位等了这么久,实在是万分抱歉。往后我仍会继续努力创作让各位读得开心的作品,若读者朋友们还愿意继续见证吉田等人的故事,便是万幸之至。离结局快了。 但愿我所写的故事能够再次和各位邂逅,同时容我结束这篇后记。 しめさば 初次见面,我是しめさば。 我是个勉勉强强在网路上写作的人。甫一留神,已经得以有幸出版第四集,因此我想差不多该停止战战兢兢地写后记了。虽然我停不住。 记得在推出第三集时,我是将二○一八年夏天的事写成后记,而这本书出版上市也正好是在夏天。从第三集后记的内容算起来就是两年过后的夏天。 在这段期间,我已经搬出老家,目前住在两房两厅一厨的公寓。 由于是两房两厅一厨的格局,家里含客厅在内共有三个房间,然而考虑到房间位置与布置,我便把其中一个房间当成电脑室──亦可称为工作室──来使用了。 我搬家是在二○一九年的冬天。属于寒冷的时期,不过二○一九年冬天──我所居住的地区──倒是没有多冷,在房里即使衣服穿好仍会觉得冷的时候……开个电暖器就勉强能御寒了。 因为忙东忙西的关系,我在搬家当时始终没有察觉「某件事」,住在新居光是满心欢喜地想著「哎,舒适舒适」,半年就过去了。 至于那所谓的「某件事」……我想洞察力强的读者已经发现了,没有错。 我的电脑室里,「又」没有装空调了。 缺乏学习能力到这种地步。 我又即将在没有空调的情况下,进入二○二○年的夏天。 之所以如此。 住在老家的时候,空调只是「没买」罢了,并非无法装设。 然而我目前住的房间,居然连空调散热管要通过的孔都没有预留……令人费解的地方在于,房间天花板却有个供空调用的插座……怎么一回事啊?──因此,就算要买空调,我也得向管理公司请教是否能在墙上打孔……由于有这层因素,装设作业也就一再落于被动而迟迟没动工。 目前我晚上会打开电脑桌旁边的窗户,设法克服暑气,要是到了入夜也会闷热的时期,我有预感届时就真的难熬了。 写这篇后记大约是在梅雨季的时候,当这本书送到各位手里时,我房间里会有空调吗……? 希望会有呢。 那么,换个话题。 covid-19让整个社会变了样。 身边的人,以及知名人士因而过世;经济运作陷入麻痹;喜爱的店家倒闭关门…… 播报的尽是令人难过的新闻,漫长的居家自律期间教人窒息,愁云惨雾的气氛正在蔓延,这些我都有感受到。 然而,当大家开始习惯居家自律以后,反而也藉此发现「以往工作得卖力过头了呢」、「待在家里让自己多了新的兴趣」等,诸如此类的正面感想,也零星地开始看得见了。 足以改变社会氛围的重大变故,在人生中会发生几次,是无法事先得知的。 或许往后还会发生好几次,也或许只有这么一次。 所以我认为,每个人若是可以一边思考,自己在这段期间能做些什么……要怎么做才会变得美好……一边以快乐的心态,来发掘对自己而言有意义的时光,那便再好不过了。 往后回顾的时候,要是能在那段艰苦的时期中,找到任何一项宝物的话,我想那在人生中,应该会成为相当难以取代的回忆。 其实我本来想避免在后记谈及时事性质的话题,不过,我也起了念头,想与自己的作品连同「那时候所发生的事」一并做个纪录,便写下了这样的记载。 若是这段话,能留在某位读者的心里,并且在将来与这本书一同成为回忆,我想那会是相当幸福的事情。 接着要致上我的谢词。 首先,请让我对参与这次执笔作业的两位编辑道谢。s编辑、k编辑,感谢您们。 s编辑的笑容十分迷人,同时也很恐怖,多亏那带有两面性的笑容,我才能硬着头皮工作。希望还有机会能与您共事。 k编辑总是积极正向,即使我的心灵一蹶不振,也能开朗地给予我支持。感谢您。往后还请多多指教。 然后,急遽接下封面插图,以及内页插图绘制工作的足立いまる老师,诚挚感谢您。您平时已忙于处理漫画版的改编工作,却还拨冗为小说操刀插画,实在感激不尽。后藤小姐(高中生)的插图出炉时,我雀跃了一阵子。 负责角色原案的ぶーた老师,我对您一向心存感激。多亏有您赋予吉田、沙优以及其他角色生命,众多读者才能见到他们。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您笔下所画的角色……我始终这么认为。 还有,肯定比我更认真地阅读本文的校对人员,以及参与本书出版作业的所有相关人士,我由衷向各位致上谢意。感谢大家。 最后,愿意取阅至第四集的读者朋友们。让各位等了这么久,实在是万分抱歉。往后我仍会继续努力创作让各位读得开心的作品,若读者朋友们还愿意继续见证吉田等人的故事,便是万幸之至。离结局快了。 但愿我所写的故事能够再次和各位邂逅,同时容我结束这篇后记。 しめさば 初次见面,我是しめさば。 我是个勉勉强强在网路上写作的人。甫一留神,已经得以有幸出版第四集,因此我想差不多该停止战战兢兢地写后记了。虽然我停不住。 记得在推出第三集时,我是将二○一八年夏天的事写成后记,而这本书出版上市也正好是在夏天。从第三集后记的内容算起来就是两年过后的夏天。 在这段期间,我已经搬出老家,目前住在两房两厅一厨的公寓。 由于是两房两厅一厨的格局,家里含客厅在内共有三个房间,然而考虑到房间位置与布置,我便把其中一个房间当成电脑室──亦可称为工作室──来使用了。 我搬家是在二○一九年的冬天。属于寒冷的时期,不过二○一九年冬天──我所居住的地区──倒是没有多冷,在房里即使衣服穿好仍会觉得冷的时候……开个电暖器就勉强能御寒了。 因为忙东忙西的关系,我在搬家当时始终没有察觉「某件事」,住在新居光是满心欢喜地想著「哎,舒适舒适」,半年就过去了。 至于那所谓的「某件事」……我想洞察力强的读者已经发现了,没有错。 我的电脑室里,「又」没有装空调了。 缺乏学习能力到这种地步。 我又即将在没有空调的情况下,进入二○二○年的夏天。 之所以如此。 住在老家的时候,空调只是「没买」罢了,并非无法装设。 然而我目前住的房间,居然连空调散热管要通过的孔都没有预留……令人费解的地方在于,房间天花板却有个供空调用的插座……怎么一回事啊?──因此,就算要买空调,我也得向管理公司请教是否能在墙上打孔……由于有这层因素,装设作业也就一再落于被动而迟迟没动工。 目前我晚上会打开电脑桌旁边的窗户,设法克服暑气,要是到了入夜也会闷热的时期,我有预感届时就真的难熬了。 写这篇后记大约是在梅雨季的时候,当这本书送到各位手里时,我房间里会有空调吗……? 希望会有呢。 那么,换个话题。 covid-19让整个社会变了样。 身边的人,以及知名人士因而过世;经济运作陷入麻痹;喜爱的店家倒闭关门…… 播报的尽是令人难过的新闻,漫长的居家自律期间教人窒息,愁云惨雾的气氛正在蔓延,这些我都有感受到。 然而,当大家开始习惯居家自律以后,反而也藉此发现「以往工作得卖力过头了呢」、「待在家里让自己多了新的兴趣」等,诸如此类的正面感想,也零星地开始看得见了。 足以改变社会氛围的重大变故,在人生中会发生几次,是无法事先得知的。 或许往后还会发生好几次,也或许只有这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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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认为,每个人若是可以一边思考,自己在这段期间能做些什么……要怎么做才会变得美好……一边以快乐的心态,来发掘对自己而言有意义的时光,那便再好不过了。 往后回顾的时候,要是能在那段艰苦的时期中,找到任何一项宝物的话,我想那在人生中,应该会成为相当难以取代的回忆。 其实我本来想避免在后记谈及时事性质的话题,不过,我也起了念头,想与自己的作品连同「那时候所发生的事」一并做个纪录,便写下了这样的记载。 若是这段话,能留在某位读者的心里,并且在将来与这本书一同成为回忆,我想那会是相当幸福的事情。 接着要致上我的谢词。 首先,请让我对参与这次执笔作业的两位编辑道谢。s编辑、k编辑,感谢您们。 s编辑的笑容十分迷人,同时也很恐怖,多亏那带有两面性的笑容,我才能硬着头皮工作。希望还有机会能与您共事。 k编辑总是积极正向,即使我的心灵一蹶不振,也能开朗地给予我支持。感谢您。往后还请多多指教。 然后,急遽接下封面插图,以及内页插图绘制工作的足立いまる老师,诚挚感谢您。您平时已忙于处理漫画版的改编工作,却还拨冗为小说操刀插画,实在感激不尽。后藤小姐(高中生)的插图出炉时,我雀跃了一阵子。 负责角色原案的ぶーた老师,我对您一向心存感激。多亏有您赋予吉田、沙优以及其他角色生命,众多读者才能见到他们。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您笔下所画的角色……我始终这么认为。 还有,肯定比我更认真地阅读本文的校对人员,以及参与本书出版作业的所有相关人士,我由衷向各位致上谢意。感谢大家。 最后,愿意取阅至第四集的读者朋友们。让各位等了这么久,实在是万分抱歉。往后我仍会继续努力创作让各位读得开心的作品,若读者朋友们还愿意继续见证吉田等人的故事,便是万幸之至。离结局快了。 但愿我所写的故事能够再次和各位邂逅,同时容我结束这篇后记。 しめさば 初次见面,我是しめさば。 我是个勉勉强强在网路上写作的人。甫一留神,已经得以有幸出版第四集,因此我想差不多该停止战战兢兢地写后记了。虽然我停不住。 记得在推出第三集时,我是将二○一八年夏天的事写成后记,而这本书出版上市也正好是在夏天。从第三集后记的内容算起来就是两年过后的夏天。 在这段期间,我已经搬出老家,目前住在两房两厅一厨的公寓。 由于是两房两厅一厨的格局,家里含客厅在内共有三个房间,然而考虑到房间位置与布置,我便把其中一个房间当成电脑室──亦可称为工作室──来使用了。 我搬家是在二○一九年的冬天。属于寒冷的时期,不过二○一九年冬天──我所居住的地区──倒是没有多冷,在房里即使衣服穿好仍会觉得冷的时候……开个电暖器就勉强能御寒了。 因为忙东忙西的关系,我在搬家当时始终没有察觉「某件事」,住在新居光是满心欢喜地想著「哎,舒适舒适」,半年就过去了。 至于那所谓的「某件事」……我想洞察力强的读者已经发现了,没有错。 我的电脑室里,「又」没有装空调了。 缺乏学习能力到这种地步。 我又即将在没有空调的情况下,进入二○二○年的夏天。 之所以如此。 住在老家的时候,空调只是「没买」罢了,并非无法装设。 然而我目前住的房间,居然连空调散热管要通过的孔都没有预留……令人费解的地方在于,房间天花板却有个供空调用的插座……怎么一回事啊?──因此,就算要买空调,我也得向管理公司请教是否能在墙上打孔……由于有这层因素,装设作业也就一再落于被动而迟迟没动工。 目前我晚上会打开电脑桌旁边的窗户,设法克服暑气,要是到了入夜也会闷热的时期,我有预感届时就真的难熬了。 写这篇后记大约是在梅雨季的时候,当这本书送到各位手里时,我房间里会有空调吗……? 希望会有呢。 那么,换个话题。 covid-19让整个社会变了样。 身边的人,以及知名人士因而过世;经济运作陷入麻痹;喜爱的店家倒闭关门…… 播报的尽是令人难过的新闻,漫长的居家自律期间教人窒息,愁云惨雾的气氛正在蔓延,这些我都有感受到。 然而,当大家开始习惯居家自律以后,反而也藉此发现「以往工作得卖力过头了呢」、「待在家里让自己多了新的兴趣」等,诸如此类的正面感想,也零星地开始看得见了。 足以改变社会氛围的重大变故,在人生中会发生几次,是无法事先得知的。 或许往后还会发生好几次,也或许只有这么一次。 所以我认为,每个人若是可以一边思考,自己在这段期间能做些什么……要怎么做才会变得美好……一边以快乐的心态,来发掘对自己而言有意义的时光,那便再好不过了。 往后回顾的时候,要是能在那段艰苦的时期中,找到任何一项宝物的话,我想那在人生中,应该会成为相当难以取代的回忆。 其实我本来想避免在后记谈及时事性质的话题,不过,我也起了念头,想与自己的作品连同「那时候所发生的事」一并做个纪录,便写下了这样的记载。 若是这段话,能留在某位读者的心里,并且在将来与这本书一同成为回忆,我想那会是相当幸福的事情。 接着要致上我的谢词。 首先,请让我对参与这次执笔作业的两位编辑道谢。s编辑、k编辑,感谢您们。 s编辑的笑容十分迷人,同时也很恐怖,多亏那带有两面性的笑容,我才能硬着头皮工作。希望还有机会能与您共事。 k编辑总是积极正向,即使我的心灵一蹶不振,也能开朗地给予我支持。感谢您。往后还请多多指教。 然后,急遽接下封面插图,以及内页插图绘制工作的足立いまる老师,诚挚感谢您。您平时已忙于处理漫画版的改编工作,却还拨冗为小说操刀插画,实在感激不尽。后藤小姐(高中生)的插图出炉时,我雀跃了一阵子。 负责角色原案的ぶーた老师,我对您一向心存感激。多亏有您赋予吉田、沙优以及其他角色生命,众多读者才能见到他们。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您笔下所画的角色……我始终这么认为。 还有,肯定比我更认真地阅读本文的校对人员,以及参与本书出版作业的所有相关人士,我由衷向各位致上谢意。感谢大家。 最后,愿意取阅至第四集的读者朋友们。让各位等了这么久,实在是万分抱歉。往后我仍会继续努力创作让各位读得开心的作品,若读者朋友们还愿意继续见证吉田等人的故事,便是万幸之至。离结局快了。 但愿我所写的故事能够再次和各位邂逅,同时容我结束这篇后记。 しめさば cosplay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b站用户 吉田家的沙优 同 和泉纱雾厨 「你不是说了不管怎样都会帮忙的嘛!!!」 「是说了“不管怎么样”但是和这个肯定没关系吧!!!」 房间里响起了两名女高中生的声音。而且是在很小的房间里面。 躺在床上上网冲浪的我兴味索然地听着她们说话。虽然并非想要听到,但是在这么小的地方吵闹起来的话,就算不想听也会听到的。 「不是没关系!这是为了把完全贴合沙优酱形象的角色的造型具象化的神圣仪式!」 这样说着的朝美,用力塞给沙优的东西明显是——女仆装。 「虽然我只读了开头,就完全没有女仆出场的剧情吧!!」 「出现了!真的!」 「那让我读读看嘛!」 「还没写好所以不行!!」 像是这样的争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大声地进行着。 这确实会让人有些烦。 「不管怎样了,你们不能安静些吗」 朝美瞪大眼睛盯着终于忍不住插嘴说话的我。 「不管怎么样是什么啊!」 「所以说你们好吵啊!」 「明明吉田亲其实也超想看沙优酱的女仆装的!!」 「那种东西才不想看啊……」 老实说我很不了解女仆什么的这一所谓的萌文化。 而且,沙优穿校服和居家服的样子给我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所以完全想象不到穿女仆装的样子。 这样想着的我偷偷地看了眼沙优,发觉到她在用很不得了的表情看着我这边。 「怎么了啊」 「不是,因为被说了『才不想看』这样的话……」 很明显是生气的表情。难道不是不想穿吗。 「因为被说了“明明很想看”所以就要回答“才不想看”啊」 「就算是这样也没必要用“才不想看”这样的冷淡说法吧……」 「怎么了沙优亲!果然还是想穿的吗!?」 「不会穿的啊!!!」 沙优反射性地将拿着女仆装扑过来的朝美推开。 侧眼看着的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一插曲大约还会持续一段时间吧。 本来,朝美今天会在家里是为了开惯例的学习会。 虽然朝美周六来我这里和沙优一起学习这件事已经快要变成例行公事,但今天的朝美拿了一件看起来很大的行李过来了。因为她拿着一个装得满满当当的旅行包来这里,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想留宿在这里。 将行李放在房间里之后,朝美大声地说出了这句话。 「沙优酱!今天是cosy大会哦!」 不顾摸不到头脑的我和沙优,朝美拉开旅行包的拉链,一边朝气蓬勃地「锵——锵!」地吆喝着,一边从里面拿出了女仆装。 睁圆了眼睛的沙优看着天花板。 之后就发生了这场骚乱。 真的是吵得不得了。虽然不是没想过既然这么吵的话就去朝美家里弄啊,但是大概她也有不少的苦衷,而且也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地演变成被女高中生各种说教的结局。 我已经放弃让那两个人安静下来,开始找着不知放到了哪里的耳机。 但是,像是要阻止我一样,朝美对着我开口说道。 「吉田亲你也说两句嘛!稍微帮帮朋友不好嘛!」 「帮忙什么的,你不过是想让沙优cosy而已吧」 没想到我会这样说的朝美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但很快恼羞成怒地大声喊了出来。 「确实可能是那样,但是对小说来说也真的很重要!!」 「我怎么知道啊……但是你自己穿不行吗?」 听到我说的这句话的朝美愁眉苦脸地摇着头。 「自己穿的话不就看不清楚了吗!」 「不是有镜子的吗」 「想让可爱的女孩子穿的嘛!」 「你也很可爱的吧」 吵闹中的朝美消停了下来 「……唔欸?」 朝美旁边的沙优也和朝美一样消停了下来。 看见两个人的反应,我意识到自己「搞砸了」。 被那样说了所以就那么回答了,结果一不小心把内心的真实想法暴露了出来。莫非这样的行为已经属于性骚扰了……? 虽然心存侥幸地认为朝美不是会在意那种细节的类型,但这种侥幸心理也正是引发骚乱的契机…… 「那个,抱歉……」 「呀,干嘛抱歉啊……」 朝美完全失去了刚才的气势,慢慢地叠着刚才要塞给沙优的女仆装。脸有些泛红。 沙优一会看看我一会看看朝美,一脸困惑地不停眨着眼睛。 「嘛,确实是我过于强硬了……也被吉田亲批评了,今天就老老实实地学习吧……」 「朝、朝美?不是,那个」 沙优小心翼翼地向变得老实起来了的朝美搭话。 「真的有必要的话穿也是可以的……」 「真的!?会穿的吗!?就知道沙优酱会这么说的!那来来来抓紧换衣服!!」 「欸,等……等下!?」 因为沙优说的话瞬间心情恢复的朝美把女仆装塞给了沙优,沙优一副明显「被骗了」的表情。 而且,她是那种说过一次「好」之后就不会将其推翻的性格,这次就只能把衣服接过来了。 「那吉田亲」 「嗯?」 「沙优酱要换衣服了」 「…………欸要我出去吗?」 「这不是废话吗!!」 「小孩换衣服又没什么的吧……」 「够了给我出去!!!」 被朝美拽着胳膊的我被迫从床上起来了。 「啊,等一下,烟,我拿根烟!」 取出放在床头柜里面的烟和打火机,我不情愿地去了阳台。 我一出去,窗帘就立刻被「唰!」地拉上了。 我漫无目的地跺着穿着凉鞋的脚趾,轻轻地咂着嘴。 「所以说这是我的家啊……」 取出一根烟,点着它。 吸了一口烟。完成这样例行公事般的动作之后,刚才的愤怒也就变得无所谓了。 「……说起来」 冷静下来之后,我开始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发言。 「小孩换衣服这样的说法……说不定也是性骚扰啊」 因为这里是单人间,所以按我的做法的话,尽量不互相看各自换衣服的样子就够了,一直以来也都是这样。 但是在朝美看来也许这并不是常识。也许在她看来就像是高中体育课的时候男生女生在同一间教室里换衣服的感觉。 在我看来,只要以不会一直盯着换衣服的样子为前提的话,也不过是「有些年龄差距的小孩在房间里换衣服」而已的感觉。 但是,如果她们没有对我的感觉感同身受的话,我的发言也有可能给她们带来不快。 「常言道只要别人觉得是性骚扰那就是性骚扰啊」 我这样嘟囔着。 然后又吸了一口烟。 「……」 我吸着烟。 「所以说这是我的家啊!!」 我对于为什么在自己家里也得提防着性骚扰这件事,独自愤慨着。 * 「锵锵!吉田亲,怎么样?」 终于从阳台回到房间之后,在那里的是不知为何一脸得意的朝美,而在她后面的是有些坐立不安地站在那里的沙优。 是轻飘飘地给人一种“这就是「cosy」啊”的感觉的迷你短裙式女仆装。黑色连衣裙的前面是惯例的白色围裙。 「噢……就算你问我怎么样」 老实说我很困扰该怎么评价。 「总会有想说的吧!一句话也行!」 朝美饶有兴致地问着我的感想,但说起来这不是在给你的小说作参考吗? 虽然我是这么想的,但从朝美的眼神来看,我察觉到现在可不是说句无可奉告就能完事的气氛。 「呀,怎么说呢……」 在想好怎么说之前就开口了的我的嘴一张一合之后,终于给出了回答。 「……很有cosy的感觉」 「笨蛋!!」 「好痛!!」 被认真地用力敲了一下背的我看向朝美。 「干什么啊!」 「你才在干什么啊!刚才的感想是怎么回事啊!」 「不是,但怎么看那都是cosy的女仆装啊……」 「像不像什么的不都说了是cosy了吗!又没问你那个,在问你可不可爱啊!!」 「那一开始就这么问啊!!」 「两个人都……别这样了……声音有些大哦」 对着用不悦的眼神瞪着这边并大喊的朝美我也不认输地做了回应之后,刚才还在因困惑而沉默的沙优终于开口了。 确实,因为这里是用钢筋混凝土建造的屋子,所以一般是不太能听到附近的环境音或说话的声音所以常常会注意不到,但像这样大声的争吵是很有可能给周围的人造成困扰的。 朝美好像也不是真的在生气,硬要说的话反而相反。看起来正因为高兴而兴致高涨。也就是所谓的「キレ芸吧(注:キレ芸,一种艺术风格,在别人说话的时候突然发怒以博得对方的笑声)」。对其锱铢必较的话就只会越来越麻烦。 「嘛,那个……」 我降低音量,说。 「虽然还是无法否定很有cosy感,不过怎么说呢,因为一直以来看到的都只是沙优穿校服或者居家服的样子,所以感觉很新鲜」 「……这,这样啊」 听到我说的话,沙优用右手紧紧地抓住裙子的下摆,嗯嗯地点着头。 看着沙优和我,朝美给了我的侧腹一下肘击。 「怎么了啊」 「可爱不?」 「你啊……」 因为难以推测出朝美非要让我说出「可爱」的意图所在,我的态度又变得激动了起来。 「哈(二声)……」 我将绷紧的身体放松,然后缓缓地出了一口气。 还是为了相同的内容而继续那种毫无意义的争论也没用。 「嘛,我觉得很可爱」 我这样说了之后,朝美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快活了起来,对沙优笑着说「听到了吗!不是很好嘛!」 沙优也「嗯……」地微笑着点点头,因为她知道我的这句话是被半强迫地说出来的,所以表情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然后,来穿下一件衣服吧!」 「欸!?还有吗!?」 「当然有的啊!下一件是护士装哦」 「护士……小说里面有出场吗?」 「嗯…,出场不出场就看沙优酱了……的感觉?」 「那是什么啊!真是的」 面对明显没什么兴趣的沙优,朝美毫不退缩。 结果在沙优被各种花言巧语哄骗之后,我又被赶到了阳台。 虽然被当做换装人偶的沙优也很可怜,但是最大的受害者不应该是我吗……? 这样想着的我又从盒子里取出一根烟。 然后,想要点火的我摸索着居家卫衣的口袋,但没找到应该在那里的打火机。 「嗯……那个……」 翻找了穿着的衣服上所有的口袋,果然没有打火机。 「哈……」 大概是之前回房间的时候无意识地把它放在了桌子上或者其他什么地方吧。 叹了一口气,把烟放回盒子里。 「真的是什么事都不走运的休息日啊……」 明明休息日的时候喜欢按自己的节奏悠闲地度过来着,但今天明显能感受到自己自由的休息日被侵害了。 而且最古怪的是,朝美的心情。 平时的朝美虽然也会做一些恶作剧,但本质上是一个很认真地,不会给其他人带来麻烦的人。和她接触这么久之后,沙优和我都明白她本质上和外表并不一样。 但是,今天的朝美,明显沙优和我都很困扰了,还是在强行继续着话题。而且,也明显不是「为了小说」。 看着一直以来都很平静的她一反常态地对各种事情都含糊其辞的样子,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违和感。 「吉田亲,沙优酱换完衣服了哦!」 阳台的门突然打开了,从房间里露出了朝美的脸。 「噢,哦……」 「好啦快点快点!」 被显然比平时要性质高涨得多的朝美拽着,我急忙脱掉凉鞋从阳台回到房间。 待在那里的是明显比上一次脸要红得多的、用两只手拽着超级短的裙子的下摆的沙优。 「呃……」 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呃”是什么啊!」 心情奇怪的朝美再一次敲了一下我的背。 「呀……这个已经是……总感觉已经像是那种店了」 我这样一说,朝美一瞬间有些瞠目结舌地不停眨着眼之后,「噗」地笑翻了。 「那种店什么的……哈,是什么店啊?」 用奇怪的语调说出这句话的朝美忍住笑露出一脸不解的样子,我也忍住避免又变得满脸青筋。 「我在说露得太多了」 「没什么不好吧,反正在家里」 「那是只有你们两个在的情况吧!我也在啊!!」 「欸,怎么?看见露出度很高的沙优就兴奋了吗?」 「哈(二声)……」 虽然并不是想要表达那个意思,但听起来确实给人一种有那种意思的感觉,所以一时无法否定。 偷偷地看了一眼沙优,结果和她的眼神完全撞上了。 想要错开视线,视线不由得落到下面,结果看到了沙优正在穿着的护士服。 虽然是淡粉连衣裙的样式,但给人一种格外贴身的感觉,以裙子来说是难以置信的短。 从沙优按住的裙摆下延伸出来的是身材苗条的她肉感恰到好处的双腿……。 「不——!」 我极力摇着头。 「露出度这么高的家伙待在家里的话当然会平静不下来的啊!」 「啊——是的呢。也许是那样呢」 原以为又会被各种找茬一般地问感想,结果朝美哈哈地笑着同意了我说的话。 然后,慢慢地打开智能手机上的相机,“咔嚓”地给沙优拍了一张。 「欸!你拍了吗!?」 「嗯,当作资料。然后,下一个是这件呢」 「欸……还有啊……?」 无视已经精疲力尽的沙优,朝美从旅行包里取出了极具cosy感的礼服,然后塞给沙优。 我看到那件衣服之后就忍不住插话了。 「我知道了。可以在我这里弄」 「嗯?」 「总而言之老是把我赶到阳台也太麻烦了,在你们弄完之前我就去找个地方消磨时间吧」 「欸——!那样的话不就没意义了吗!!」 「哈……?」 我不由得皱起眉头,朝美说出一句「糟了」之后也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不是要当作小说资料吗?不是和我没关系吗」 「啊哈哈,嘛虽然是那样来着……」 朝美浮现出的笑容明显在隐瞒着什么。 我不由得不耐烦了,拽起朝美的手。 「欸,吉田亲,等等……?」 一只手拉开阳台的门扉,让朝美穿上凉鞋之后把她丢到了外面。 「欸~!?」 无视疑惑的朝美,我关上阳台的门扉,并上锁。然后走向玄关,取出自己的靴子。 「吉、吉田先生……?」 沙优用有些困扰的声音向从玄关取出靴子之后再次面向阳台的我搭话。 「等一下啊」 「唔,嗯……?」 余光看着明显不知如何是好的沙优,我又一次拉开了阳台的门扉,放下靴子,轻轻地穿上之后走了出去。 我关上门扉之后,朝美呜咽地看着我。 「吉、吉田亲……怎、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是我这边的台词吧」 我这样一说,朝美胆怯一般地缩起了肩膀。 看到那样的朝美,我意识到自己发出了比自以为的还要低沉的声音。 「啊……不是,我没有在生气的,抱歉啊」 我发出了别人听起来明显是在生气的声音。不过,实际上也许是有点生气,但也不是因为想要斥责朝美才把她叫到外边的。 「今天你明显很奇怪啊。再继续以那种不明所以的情绪在我家闹腾的话可有些不好办啊」 「……对不起」 「也没必要道歉啊……今天是怎么回事啊」 我再次询问,朝美选择用语一般地眼神飘忽了起来。 之后,稍微有些仰视地看着我。 「能对沙优酱保密吗?」 「不想让我说的话就不说」 听到我的回答,朝美缓缓地点了几下头。然后徐徐地开口了。 「呀,那个……这个……想着让吉田亲和沙优酱之间的距离……再稍微靠近一点,什么的」「……嗯?」 「毕竟!沙优酱不可能永远待在这里的吧?所以想着在沙优酱回去之前能让你们两个的关系变得更亲密就好了」 难道我和沙优的关系已经不好到会让朝美担心了吗……。 这样想着的我皱起了眉头,朝美像是读懂了我的想法一般叹了口气,摇着头。 「虽然你可能会想着“我和她的关系又没有那么差”,但不是那么一回事」 「欸?」 「能……能成为恋人般的关系,什么的。想要变成那样子」 「……哈?」 我再次发出了充满愤怒的声音。朝美尴尬地耸耸肩。 「 你想说“女高中生不在恋爱对象范围之内”对吧」 「是啊。我说了很多次了」 「我倒是觉得,恋爱和年龄没什么关系啊」 「我要是向女高中生出手的话就是犯罪啊」 「都到现在了还说犯罪什么的吗?」 这次轮到我面对朝美的指摘而说不出话了。确实,硬要说的话我早已处于染指犯罪的状态中了。 从不经家长的许可留宿别家的孩子开始,就已经是“杰出”的犯罪分子了。 「不管那样的『规矩』的话,吉田亲对沙优酱也没有任何想法吗?」 「我很重视她哦。但是不是恋爱对象」 「真的吗?」 「真的」 「但是刚刚看见护士装的时候明显露出了一副下流的表情」 被朝美这样说了之后的我身体深处慢慢地变热了。这是因为感到羞愧。 「露出那么多的话心情当然会变得奇怪啊!」 「是的、就是那个!我就是瞄准了这一点的!」 「哈??」 面对突然伸出食指的朝美,我的头上浮现出一连串的问号。 「说到底不就是因为没有把沙优当作『女性』才把她排除在恋爱对象之外的嘛!所以只要破除掉那样的固有观念的话,吉田亲也就能变得坦率起来了」 「变得坦率是什么啊」 「吉田亲努力摆出一副『监护人』的样子,但我觉得那其实是在压抑自己真实的想法……」「等等等等,给我等下!」 我打断朝美,摇着头。 朝美从根本上误会了些什么。 我并不是努力把沙优排除在恋爱对象之外。 而是自然而然地就那么做了。 而且说到底……。 「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这么说完,朝美明显脸色变得低沉了。 是的,我到现在,还在喜欢着后藤小姐。 现在只是因为为了沙优的事情而忙来忙去,变得没时间也没精力去恋爱了而已,我的心意并没有改变。 所以,在那样的心意消失之前,我是不可能用那样的目光看待沙优的。 「但……那个是……」 朝美罕见地咕哝着含糊其辞。看起来像是虽然想说什么但找不出合适的话的样子。 「但是,像这样……很可爱,什么的,这样的话说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朝美这样说着,看着我。 「沙优酱要是被吉田亲说了『很可爱』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 「……不会的吧」 「会的!」 朝美大声地说。她的声音响彻太阳西斜下的住宅区,朝美好像也被吓到了一般视线东张西望,然后用手捂住了嘴角。 不过那也只有一瞬间。稍微降低音量之后,朝美将错就错地继续说着。 「就算不是恋爱对象,但是也会有感到可爱的时候吧。那些时候吉田亲有好好说出口吗?」「我觉得我也有那样想的时候啊」 事实上,我时常觉得沙优的行动和表情都很可爱。在我看来,不故作成熟地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的沙优真的超级可爱。 「真的吗~?那今天怎么完全没夸啊」 「那是,因为你一直诱导着想让我夸赞啊」 「怎么,你是天之邪鬼(注:出自日本传说,形容爱和别人唱反调的人)吗?就算那么想但也不想被人那么说的感觉?」 「错了,是因为我不喜欢没那么想还让我那么说」 我这么一说,朝美像是有些害怕地略微睁大了眼睛。 「……就是说,看着cosy也没有觉得可爱吗?」 「……与其说是不觉得可爱……」 我回想着沙优cosy的样子,摇着头。 并非是觉得,不合适或者不可爱什么的。 但是。 「总感觉……不自然……什么的」 是的,这不自然。 沙优的表情也很生硬,总的来说给人一种在害羞的感觉。 我看到沙优困扰的样子,也和她一样感到困扰。 「我喜欢那家伙自然的样子。如果是沙优兴致勃勃地cosy的话,没准我会觉得很可爱……但是今天的那家伙明显很困扰」 我这样说着,朝美浮现出一副被戳中痛处的表情,沉默几秒之后点了点头。 「嗯……也是,我也感觉有些让她困扰了……」 「对吧。所以,我光顾着在意那困扰的表情,衣服就完全注意不到了」 「……这样啊」 朝美再次点头之后,深深地出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朝美的肩膀仿佛脱力了一般。 「感觉我这次是白忙一场了啊……」 「……嘛,看起来是这样呢」 「嗯……抱歉呢」 朝美一脸沮丧地向我低下头,安静地靠着阳台的外墙。 「我觉得吉田亲和沙优酱很合适的啊」 「还这么说吗」 余光看到我又皱起眉头的朝美,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明白吉田亲是把沙优酱当成孩子一般地在照顾她。但是沙优酱……」 说到这里,朝美噤声了。 明显,朝美是想说「沙优酱那边可不是这样」,但在我看来,这也已经足够异想天开了。 就像是在我看来沙优是小孩子一样,在沙优看来我也不过是一个大叔,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 不管是看到的世界还是生活的世界差异都太大了。 「……算了不说了。今天不好意思啊,给你们带来困扰了。沙优酱那边我也会好好地去道歉的」 「啊……就那么做吧。比起我明显沙优那边要更加困扰」 「嗯。确实是那样的。很难看到沙优酱会那么地困扰」 「你既然都明白的话,早点收手不就好了吗」 「都弄了一半了没法半途放弃嘛」 朝美这样说完之后,提起胸膛,然后以能看出塌缩的幅度,大口地吸气呼气。 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地盯着我。 「不过吉田亲,对沙优酱都没说『可爱』,却对我说了,不太好吧」 「啊?」 一时间没有理解朝美说的话,于是发出了突然发狂一般的声音。 “我有对朝美说过可爱吗”,这样想了几秒之后漏出了「啊」的声音。 我想起来了,在朝美说「想让可爱的女孩子穿」这样的话的时候,我顺口就说出了「你也很可爱的吧」这句话。 「今天是说有过的吧」 「嘛……是说了」 「不行的哦,那就不是对我说那句话的场合」 虽然朝美这样说了,但我还是很不解。 「那个,我只是那么想然后就那样说了而已啊」 我没有把并非那么想的事情特意那么说出来的精明。 我这样断言之后,朝美的嘴张成了「へ」字。不过表情变得有些泛红了。是害羞了吗。 「够了啦!总之在沙优酱面前说我可爱这样的事情绝对要禁止!」 「那沙优不在的时候就可以说了吗?」 我抛出的纯粹的疑问,这次显然把朝美的脸染红了。 「才……」 哆哆嗦嗦地颤抖着开了口。 「才不是那么一回事啊!!」 朝美大声喊了出来。朝美的声音再次响彻住宅区。 看着一个人焦躁了起来的朝美,我不由得笑了。 「嘛,总之先回屋里吧。不好意思啊突然把你拽出来」 「不不,我也有错的……」 朝美像是要冷却自己的脸一般啪嗒啪嗒地用双手扇着,并点了点头。 拉开阳台的门扉,脱掉靴子,进到屋子里。 待在里面的沙优正仁王立(注:像金刚一样站立,形容威严地挺直站立、叉腿站立)般地站在那里。 看着沙优穿的衣服,我和朝美都呆呆地张大了嘴。 「秘密聊天结束了吗」 听到抱着胳膊的沙优这样说之后的朝美还是一副呆住的表情。 「结束……是结束了……」 用敬语回答了。 沙优穿着哥特萝莉装站在那里。 穿着哥特萝莉装抱着胳膊仁王立的沙优……这样的场景说实话真的相当超现实主义,我和朝美都说不出话来。 沙优看看我,再看看朝美,然后突然大声说。 「要我穿我才穿上的啊!好歹说一下感想啊!」 「……!好的!超级可爱世界第一是也!」 朝美一边“啪”地敬了个礼,一边用不输给沙优的声音回答。 然后沙优无言地注视着我这边。 是在表示“你也说下感想”吧。 「……意外地合适啊」 我这样说完,沙优以不自然的语气「唔姆」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朝美。 「要拍的话就给我抓紧拍啊」 「好的!请务必让我拍!」 朝美如同军人一般地那样回应之后,取出智能手机咔嚓咔嚓地拍了好几张。 「还有吗?有的话就给我取出来啊」 面对显然语气比平时要强硬得多的沙优,我和朝美都掩盖不住疑惑的表情了。 「那个……有是有,不过沙优酱……怎么了?」 「不取出来的话那就就此解散吧!」 「好的!有的有的!现在就取出来!」 受到大声说话的沙优的影响,朝美也大声作了回应,匆匆忙忙地跑向旅行包。 我缓缓地走向沙优,低声耳语道。 「怎么了,突然这样」 我一问,沙优狠狠地瞪着我。 「完全搞不清情况就突然被要求cosy,突然两个人出去秘密聊天……因为完全搞不清状况所以感到不爽而已」 沙优「哼」地从鼻子里出了一口气。 「都到这一步了,那就想开一点全都穿来看看吧」 听到这样的回答,我不由得大笑了。 「干嘛笑啊!」 「呀,我觉得你这一点就很可爱啊」 我这样一说,沙优一瞬间睁开了双眼,然后脸颊有些泛红了。 「明明我穿那么大胆的衣服的时候都没说可爱」 「因为大胆的衣服不适合你」 「……那个嘛,虽然我也有些理解」 这样说着,沙优终于露出了和平时一样的笑容。 看到那样的沙优我也终于安心了。 因为如果看到奇怪情绪的朝美和为此困扰不断的沙优的话,总感觉会有些坐立不安。 看到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的沙优,我感觉像是突然参加了一场快乐的活动一般。 「好的!下一件是这个!」 朝美把下一件的旗袍递给了沙优。 从朝美那里接过衣服的沙优瞥了我一眼。 我叹了口气。 「还是阳台吗?」 「想去厕所的话也可以?」 「……我去阳台」 我无奈地笑着,从桌子上拿起烟盒和打火机,走向阳台。 心情已经完全变成了由着她们来的感觉了。 「糟了,我……可能喜欢沙优喜欢到不得了了」 「干嘛现在说这句话啊」 背对着朝美和沙优的我听着她们的对话,然后走到阳台。 点着烟,比平时更深地吸了一口。 然后缓缓地吐了出来,终于有了心情平静下来的实感。 朝美为何想让我和沙优亲密到「能成为恋人一般」呢。我仍不明其中真意。 不过,我能感受到朝美在用她的方式真心为我和沙优着想。虽然无法否定有白忙一场的感觉……但即使是那样,那样的心意本身就足以值得感谢了。 而且,在我和朝美从阳台回去之后,沙优虽然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 但能看出来她明显是在关心着朝美。 而且不是勉强自己去关心,至少有在为朝美着想。是虽然不知道朝美的意图何在但仍旧靠近了她的心情。 看到那样的两个人,我的心里也变得温暖了起来。 「交到了一个好朋友,真的太好了……」 嘟囔着的我打心底这么想。 然而,在这样想着的中途,沙优护士装的样子突然浮现在了脑海。 修长的身体曲线和肉感恰到好处的双腿。 以及,穿上紧身的衣服的话就算不愿意也会变得显眼的、丰满的胸部。 我大力地摇着头,打消掉那样的印象。 「对方可是孩子啊……」 我深切地体会到,自己也是「男性」这一生物。 面对沙优,就算说了不会产生恋爱情感,但看到那么多的肌肤的话,一瞬间本能也会占据主要想法的。我为这样的事实感到毛骨悚然。 我想今后也站在保护沙优的立场上。 为此,像这样的邪念一般的心情应当全部丢得远远的。 掐灭烟,我用双手“啪”地拍了一下脸颊。 时机正好地,阳台的门打开了,朝美从里面探出头来。 「锵——锵、下一件的旗袍装!」 因为每次都要进去而感到麻烦的我穿着凉鞋看着房间里面,拿着扇子的沙优正兴致勃勃地摆着pose。 不,与其说是兴致勃勃,看起来更像是已经自暴自弃了……。 看着这样的沙优,我苦笑着在被催促发表感想之前开口说道。 「嘛……不是很合适吗」 努力不去从沙优穿着的大胆的开衩服饰之间去窥视沙优修长的双腿,我嗯嗯地点了点头。 余光看了一眼就算变得满脸通红,也仍旧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哼”的沙优,我再次拉上了阳台的门扉。 cosy大会在那之后又持续了几个小时,我也一天抽完了一盒香烟。 虽然这样的休息日完全意想不到,但从结果上来说朝美和沙优看起来都很开心……嘛,这就够了吧。 青春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b站用户 吉田家的沙优 同 和泉纱雾厨 「……好慢啊」 心不在焉地眺望着眼前的人来人往,我叹了口气。 明明在平时都会在家里懒洋洋地度过的休息日,今天我却站在了城里的车站检票口前。 然后,把我给叫出来的罪魁祸首,都迟到30分钟了,也还是完全没有要现身的样子。看了眼手机,也没有给我发来什么信息。 「……真是的,这在搞什么啊」 把我在休息日里突然间叫出来的是,神田前辈。 早上起来,我发现在我睡觉的时候前辈发了条信息过来。看了眼发送时间是在凌晨四点左右了,从我起床的时间倒着推算一下的话,大概在五个小时之前了。在这种时间发信息过来,我想着会不会是有什么特别着急的事情慌慌张张地打开了信息app,信息上的内容却相当的简朴。 『虽然有点突然,但今天要不要一起吃个午饭?』 真的非常突然,我翻了个白眼。 虽然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神田前辈心血来潮的做事风格,但就算是这样,当天凌晨四点突然间叫别人去吃午饭这样的事也太离奇了,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抱歉我现在才起床』 虽然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但姑且还是先加上了道歉,把“我现在才起床”的信息给发过去之后,对方马上就标上了既读。 『去吃午饭嘛』 重发的时候只把正事给发过来,这样的事情太有她的风格了。 『为什么突然间』 『倒也没啥事。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和吉田你去吃个饭。』 『这不是很唐突吗』 『择日不如撞日嘛』 斜视着偷偷地看了一眼还在被窝里睡着的沙优,她在香甜地熟睡着,还没有要起来的感觉。 虽然沙优平时一直都是比我起得早还给我做早餐的,但在星期六还是习惯了会酣然地睡到中午才起来。 如果我在外面搞定午饭的话,那沙优也省去做两人份的午饭的工夫了。 『去倒是会去』 我这样回了一句,神田前辈说了句「好」然后发了个猫猫表情包过来。 『那12点在东京站集合』 她只回了这么一句。 指定了『东京站』这样的地方,让我感到了违和感。不管是从我住的地方去也好,还是从她住的地方去也好,都不是什么比较近的地点。 虽然想着要问她为什么选这里,但肯定我一问她就不回我了,或者就是「好了好了别管这么多嘛」地随便应付我一下,我能预见这样的结果,所以作罢了。 于是乎,我在休息日里还特地跑到了东京站来…… 「该不会还在睡回笼觉吧……」 没有联络地一直等着的时候,我不禁抱怨了这么一句。 「我可没有睡回笼觉哦」 「呜哇!?」 突然从正旁边传来了声音,我吓得一激灵。 回过神来发现神田前辈就站在旁边。 「烦恼着要穿什么衣服出来,等我注意到的时候就完全迟到了呢」 「迟到的话请你起码发条信息过来啊!」 被我这么一说,前辈哈哈大笑。 「那反正都迟到了就想着让你大吃一惊嘛」 「为什么我都要等你了,还要被你吓啊?」 我完全皱起了眉头,神田前辈又嘻嘻地笑了,「抱歉抱歉」地吐出了舌头。 虽说是时隔几周之后在公司之外见面的前辈,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我行我素。 「所以,怎么样?」 突然间,前辈“盯”地看向了我。 「怎么样……是指?」 我反问道,前辈从鼻子那呼出一口气,用手提起了黑色束腰衬衫的下摆给我看。 「我在请教您对于不就是迟了个到而认真挑选的洋服有何感想」 「啊,啊啊……非常,适合你」 「可爱吗?」 被直球地再问了一遍,我有点疑惑。 虽然我不是很习惯直勾勾地盯着别人的穿着打扮来看,但很明显现在是被她催促说「看我啊」了,我从上到下地扫视着她的搭配。 上身是并没有很宽松,也没有很紧身的黑色束腰衬衫,下身则是包裹着修长双腿的白色紧身裤。虽然白色经常被说是膨胀色,但就算是穿着白色的裤子,她健康双腿的纤细也还是一览无遗。 鞋子看起来也还像是全新一样的,很有光泽的黑色凉鞋款高跟鞋。和白色的裤子相对比,棱角分明地释放着自己的存在感。 虽然从我个人来说,这是比起「可爱」,更加贴合「帅气」的服装打扮,但从前辈自己身上散发出的神秘氛围和小动物一样的相貌,和衣服相当搭,从整体上来看的话,确实能看出来非常具有「女人味」。 虽然知道这种时候应该老老实实地回答才是上策,但想要开口的时候,我想起了以前和她去烤肉的时候的事情。 『我第一次的失恋,终于随风而去了啊,笨——蛋』 前辈她,在不久之前可能还是对我抱有恋爱感情。不过说到底,那也是如果尽信她所言的话……但是。 我不觉得,对着这样的人,告诉她自己多少把她当作女人来看待了会是件好事。 「挺帅气的,很适合你」 深思熟虑过后,听到我的回答,前辈有那么一瞬间浮现出了难以言明的表情,然后微微地笑了。 「呜呣,谢谢你。看来迟到还是有价值的」 「我倒是希望你不要迟到的……」 「嘛嘛,也就迟到了30分钟而已嘛,也不用这么满嘴牢骚嘛」 前辈大言不惭地这么说着,慢慢地把双手“砰”地合十。 「好了!那吉田」 「走了吗?」 「嗯,走吧!游乐场!」 「……哈?」 面对发出了呆滞声音的我,前辈接二连三地说着。 「去游乐场吧,吉田」 「欸,你不是说要去吃午饭吗?」 「在游乐场吃不就好了嘛,午饭」 「不不不……」 对于展开太过突然的话题,我完全没有头绪。 「毕竟我这么难得才好好打扮了出来玩的,只是去吃个午饭的话不是很浪费吗」 「……你是现在才想到的吗?」 「是——的!」 「漫无目的也得有个度吧……」 「挺好的吧,游乐场。去吧。反正吃完午饭之后你也有空的吧?」 「不是,嘛,虽然是没有安排来着……」 「那就决定了!出发了哦,吉田」 神田前辈不顾我的回答就大步流星地迈步开去。 「啊,等下……!」 虽然我发出了像是要挽留的声音,但她却是一副完全没在听的样子。 稍微走到了前面去,前辈朝着我这边转过身来。 「你在干什么,赶快走啊!」 对着停了下来的我,前辈若无其事地这么说道,我长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知道了啊,真是的……」 快步追上了前辈之后开始出发了。 脑子里面,最开始的违和感,伴随着回答,又一次主张着自己的存在感。 为什么是东京站呢。 这个问题,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 如果想去日本最有名的游乐场的话,从东京站那坐一趟车就能到,所以指定了这个地方。 但是,我搞不懂的是……为什么,事到如今,才想和我去这种地方呢。 和前辈去吃烤肉的那天,我和她的过去已经被画上句号了,我自己是这么想的。 但是……在她心里,可能并不是这样。 追赶着向着目标路线的检票处大步流星走去的神田前辈,我考虑着这样的事情。 「高中那会啊」 神田前辈站在电车的门边,眺望着外面的景物。 即使我重新打量她的侧脸,也还是美得如同人造物一般,不知不觉中,就连向她投去视线这件事都变得犹豫了起来。 没有什么想说的话,视线偷偷地在车窗外面与前辈的侧脸上来回打转,她断断续续地开口说道。 「我以前说过,想去游乐场呢,你还记得吗」 对前辈的这句话犹豫了那么一下过后,我慢慢地点了点头。 「……我也,稍微有点想起来了」 「哼哼,这样啊」 那个应该是在,高二的初春吧。 结束了社团活动之后去了神田前辈家里,在她房间里慵懒地打发时间的时候,她突然嘟囔了一句「我想去游乐场呢」。我记得很清楚。 「游乐场啊……这么说来,上了高中之后好像一次都没去过那样的地 方呢」 「去吧,就咱俩」 「去倒是可以去,怎么了,突然间说这个。你看上去也不是很想去那种地方的样子」 说到底前辈就不是那种习惯于在人群里挤的类型。 就算在休息日上街去玩,她基本上也是马上就说「人好多啊,找个店坐坐吧」。 「嘛,确实」 前辈这样地点点头,躺倒在地毯上,把头放在我的膝盖上。她抬头仰望我的视线,和我的视线交汇到了一起。 「但是,偶尔做做这种……像是普通情侣会做的事情会比较好吧」 「做了比较好的事情,是什么呢」 「嗯……你看嘛,我们不是一直在家里无所事事吗」 「那,不也挺好的吗」 「吉田你觉得这样就可以了吗」 突然间抛过来的问题,让我一下说不出话来。 「不是,我,并不是……」 「并不是?」 那天的神田前辈,和以往的样子有点不同。 平时的话,她都是不问我想不想的,而是「吉田,我们去○○吧」之类的「吉田,我们○○吧」之类的,这样很唐突地跟我说话的才是前辈。 「我觉得,只要前辈你开心的话这样就可以了」 听到我这样的回答,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眼睛剧烈地摇晃了起来。那幅画面,深深地烙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烙印在了脑海里……即使如此,时至今日也已经忘记了吧。但是,被烙印过一次的记忆,会在不经意间,明确地回想起来。 「那,果然还是,下次去游乐场吧」 「你想去吗?」 「……嗯,我想和,吉田你,试试普通的约会」 她说的「普通」,应该包含了「其他的情侣都会做的」这样的意思在里面吧。 在已经知道了她当时在寻求些什么的如今,那个时候的我的言行举止,一个接一个地,慢慢地,温和地踩遍了她心里小小的地雷。这件事情是很明显的。 我是真的觉得「只要前辈你开心就好」。这种主体性的缺乏,一点点地让她感到了不安。 从我身上移开视线,前辈那微笑着的稍微有点寂寞的侧脸,慢慢地,和现在正在眺望着车窗外的她的侧脸重合到了一起。 「到头来……还是没去成呢」 她没有看我,这么说道。我也慢慢地点着头。 「是呢……」 前辈说想要去游乐园的那个时候,对当时在棒球部的我而言,老实说真的不是什么好时机。 因为对于棒球部的学生而言,为了夏天的练习是被逼得最紧的一段时期。而且在那个时候,成员们的实力也相当出色,在甲子园登场也是指日可待。虽然最终还是没能实现在甲子园正战的登场,但是在当时,我记得自己在棒球部的练习上,投入了相当大的精力。 于是,刚好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几乎每个星期,就连休息日都去练习。 结果到最后也没能去成游乐场,夏天也结束了,入秋之后我问了「要去游乐场吗?」,前辈还是那副有点寂寞的表情说着「不了……果然,还是算了吧」。 「那个时候我对于棒球是认真的……让你有点等太久了吧」 我这么说道。一直看着窗户外面的前辈突然间看向了我。 然后,突然微笑了一下,说道。 「没事啊,反正等下就会去嘛」 这个笑容比起记忆里的前辈的笑容要成熟得多,我不由自主地吓了一跳。 「……是呢」 我小声地认同道,前辈哈哈地笑着。 「你只要害羞了声音就会变小,从高中那会就没变过呢」 「别说这种话了」 看到我皱起眉头摇着头,神田前辈更加滑稽地笑了起来。 休息日的,而且还是午后的,进入到海边的大游乐场里的我们,首先就被人的数量之多给打败了。 「呀~休息日果然是会人山人海呢!」 「那肯定会这样的嘛」 一入园马上就是一个大得过头的地球仪形状的喷泉,前面挤满了游客。 和吉祥物角色拍照的人,一边吃着西班牙油条和爆米花一边在喷泉前面谈笑的人,还有,快步地走向某处的人……无论是谁,脸上都洋溢着闪耀的神情。 像我这样的一脸疲惫的社畜来到这种地方,总感觉有点不合时宜,我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 但是,神田前辈牵起了这样的我的手。 「来吧吉田,总之先随便转转吧。光是走走也一定会很开心的」 前辈这么说着,微微地笑了。 将我的手牵起的,前辈的手还是像记忆中那样冰冰凉凉的。 久违地被牵起的手的触感,和我们还是恋人时的记忆强烈地连结在了一起。我突然间害羞了起来。 「手,不用牵着也行的」 「嗯?也行?」 「所以说,不用牵着也可以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会走散的」 听到我的话,前辈瞪圆了眼睛,“噗”地笑喷了出来。 「什么嘛,你在害羞吗?挺好的吧,何况这也是约会呢,牵着吧」 「这不是约会!」 「这样吗?我可是觉得这算是约会的呢」 「我可是被人邀请来吃午饭才出来的呢」 前辈听到我的话又一次嘻嘻地笑了。 「这么说的话,确实是这样呢」 前辈这么说着“啪”地放开了我的手。 「那,现在就像个大人那样安下心来约个会吧」 「所以都说了这不是约会了啊……」 虽然觉得自己对于“约会”这个词有点太过在意了挺害羞的,但无论如何,我也不想承认这是场约会。 然后,自己的脑海里「你在想什么啊」这句话一次又一次地若隐若现。 我斜眼看着一脸稀奇地环顾四周走着路的神田前辈,思考着自己要以一种怎么样的心情来享受这场游乐场之旅。 「总之先去找那个吧,那个」 前辈看着在入口拿到的小册子,这么说道。 「那个?」 「对,那个。泡沫结了冰的啤酒啊。我很想去喝呢」 「这么快就开始喝酒啊……」 虽然自己对着比起娱乐设施先去找冰冻啤酒的前辈露出了苦笑,但老实说,对于喝酒这件事我也是赞成的。 喝点酒,从而让自己变得迷迷糊糊起来的心情异常强烈。 「哦,这附近居然就能买得到啊!」 前辈指着印在小册子上的地图,天真无邪地笑了。 「好了,赶快走吧!拖拖拉拉的太阳就要下山了哦」 「了解」 前辈走得比刚才还要更快了。 我配合着她的步调走在旁边,她偷偷地看了我一眼。 「真的不用牵手也行吗?」 「所以都说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啊,这样。真固执啊」 前辈看着我摇头的样子,浮现出了稍微有点寂寞的表情,向前走去。 「不喝点酒可顶不住啊」 听到前辈这样地嘟囔着,我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个我赞成」 于是,一入园就马上跑去买酒喝的不像样的两人组诞生了。 买了啤酒,懒洋洋地聊着天在园内散着步。 一走进以古代遗迹散布为主题的荒野区域附近,空气中就漂浮着一股烟熏一般的香喷喷的味道,像是被引诱过去一样,我们在摊位上买了烟熏鸡肉。 在以幻想的熊玩偶为主题,伫立着灯塔的区域里,我们被香甜的气味引诱着去吃了煎蛋卷这样的很时尚的甜品。 在以活火山的挖掘场为主题的区域里吃了饺子热狗……(注:迪士尼里常见的食物,是做成热狗形状的饺子,并非两种食物) 「那啥,我们这不是一直在吃吗?」 我突然回过神来说了这么一句,神田前辈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也挺好的嘛?反正也是为了吃午饭来的」 「都来到主题公园了,除了吃和走以外啥都没干过,总感觉怪怪的就是了……」 「不也挺好的嘛,我倒是觉得这样才更加像我们会做的事」 「像我们会做的事……吗」 确实,突然间跑到游乐场来,然后一边嘻哈打闹着一边玩遍各种各样的娱乐设施之类的光景,对我们两个人而言是无法想象的。 而且,虽说是被强行带到这里来,但是像这样的吃着美味的食物,走在被制作好的世界里,意外地也挺开心的。 「太阳,快要下山了哦」 前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我抬头看向天空,确实天空一片血红,开始逐渐暗下来了。 「时间过得意外地快呢」 「哼哼,开心吗?」 「嘛……比想象中要开 心」 「那就好」 神田前辈微笑着,把饺子热狗的最后一截给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 咽下去之后,她啪啪地甩着一条腿。 「好久没走过这么远的路了,脚有点累呢」 「要坐坐吗」 园内到处都设置有休息用的椅子,正好,附近就有一张空着的椅子。 「嗯,稍微歇会吧」 前辈点了点头,快步走到椅子旁边,一下子坐了上去。 我也跟着前辈,稍微空出一点儿距离地坐在了她旁边。 「可能很久都没试过脚心走到发麻了呢」 「长大之后,比想象中的还要走的少了呢」 「这也得看工作呢~it这一行不用营业的话基本上就都是坐着比较多呢」 「确实」 一边说着话,我自然而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腰。 就像她所说的那样,因为平时都是坐在椅子上工作比较多,比起脚我的腰要更加痛。 前辈看着我的动作,哼了一声。 「吉田你也有点大叔那味了啊」 「是这样吗……果然」 「不过,和高中的棒球少年那会比起来能看到岁数大了那是理所当然的」 前辈这么说着,把手撑在膝盖上托着腮,直勾勾地看着我。 「不过……我们都,年纪大了不少呢,真的」 这句话里,蕴含着有更加多的弦外之音和复杂感情,我深吸一口气,没能马上呼出来。 我和前辈十多年前就有了交集,然后,经过了将近九年的空白,再次相遇。 在比起如今心智精神都还远不够成熟的当时,我们成为了恋人,就连相互好好了解的时间都没有,就分开了,然后走向截然不同的道路。 现在在我眼前的『神田苍』,很多地方都和那个时候的她重合在了一起。但是,要说她们完全是同一个人的话,那肯定是不对的。对她而言,现在的我看起来也一定是那个样子的。 「……挺不可思议的」 「嗯,挺不可思议的」 「明明都过了九年了,还能重逢,而且还能一起来游乐场」 「是啊。明明是当时最想去的但是却去不成的地方,事到如今,两个人一起去了。」 前辈笑嘻嘻地这么说道。虽然她的脸上带着笑容,但声音里却明确地渗透出了『悲伤』,这件事就算是迟钝的我也注意到了。 「这九年里,吉田你啊,最根本的部分完全就没有变过……我最想要的『要是我也有就好了』的东西,吉田你也好好地握在手里了。真的是……为什么呢」 「那个是什么」 被我这么一问,前辈马上从我身上移开了视线,像是眺望着远方那样眯起了眼睛。 顺着她的视线,我看到了扎在巨大的火山岩石表面上的像是钻头一样的装置。 她凝视着那个装置,说道。 「执着心,啊」 前辈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从火山口里冲出来一架云霄飞车,稍微慢了一拍地,坐在上面的人们的尖叫声传了过来。 她的话一点点地,一点点地,在我心里晕染了开来。 执着心。 她是说高中时候的我,是没有这东西的吗。然后,现在的我拥有了。 就算被这么说,也不是很懂。 但是,神田前辈,依旧还是凝视着巨大的钻头装饰,一字一句地接着说了下去。 「只有这个绝对不能让步,之类的,只有这个绝对不能失去,之类的……这种东西,像是执着心那样的东西,如今的吉田你身上拥有着它」 「这个……」 说到这份上,我也终于理解了她想要表达出来的东西。 要说为何我会萌生出这种感情的话,那一定是因为沙优。 既然我接纳了她的天真,那我就得照顾她到最后一刻,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虽然我没对神田前辈说过有关沙优的事情,但她还是理解到了,我有一个同居的人在,而且我在珍惜着这段感情这件事。 但是。 但是,那个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那个时候,我也是想要对神田前辈你……」 「想要好好地珍惜我对吧。我知道的啊,这个」 神田前辈微笑着扬起了嘴角,频频点头。 「但是啊,吉田」 前辈把视线从盯着看了很久的钻头上移回到我身上。她的眼里,闪烁着某种像是『放弃』那样的,昏暗的光芒。 「那个时候的吉田,要是我说了『我喜欢上别人了我们分手吧』的话……大概,很快就会和我分手吧?」 「什……欸……」 我的脑细胞一下子停止了运转。 「因,因为喜欢上了其他人所以才断绝了和我的联系吗……?」 「嗯哼哼,不对,不对哦。这只是假设」 前辈笑嘻嘻地摇了好几下头。 「你想象一下嘛,那个时候的吉田啊。要是我突然间,突然间哦?说了我喜欢上其他人了我们分手吧的话,你会怎么样呢?」 「这种事……」 一定,会很受打击吧。想着要好好相处下去的恋人,突然间,对自己说喜欢上了除自己以外的人,「那至今为止我们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啊」我一定会这么想的。 只是…… 要问我,会不会用尽全力地去挽留这段关系的话……答案是否定的。 「……前辈你,如果是真心地想和那个人交往的话……我觉得我是不会去挽留的」 「对吧!就是这样,吉田你就是这样的啊……」 前辈高兴地接连点头过后,眼神马上又昏暗了下去。 「吉田你非常地珍惜我。但是,在吉田你心里对于……『和我在一起的幸福』这件事,完全没有半点的执着,这个我是知道的……」 前辈的声音开始带上了一点鼻音。 「所以……我,逃跑了……」 对着这样说着话,慢慢地低下了头的前辈,我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话来回应才好。 我吞吞吐吐地,说不出一句话来,视线四处徘徊。 「如果……」 前辈低下头视线垂到了地上,说道。 「我能更加地,更加地……清晰地对吉田你表达出『请你执着于我』的话……是不是,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呢」 前辈在膝盖上不停地掰着手指,接着说了下去。 「就算吉田你再忙,我也烦人地约你去游乐场,约到吉田你肯去为止……做爱的时候也是,吉田你想要戴套的时候,一把抢过来,把套子弄得破破烂烂的……要是我更加地,好好地……」 她的肩膀不停抖动着。一定是在哭吧。 「好好地,说出来的话……我们,还会一直走下去的吧……?」 她这么说着抬起头来,我看到从她的眼角深处,一行眼泪滑落了下来,我的心里刺痛了起来。 已经结束了。我这样想 我和她的关系……恋情,早就已经结束了,我以为,时间会把两人的伤痛给冲刷干净,所有事情都已经结束了。 我仍然,把她的一切,擅自地做了决断,自己将其了结。 烤肉的时候,前辈说出的话的意思我没有深究,只是看到了她那故作轻松的态度……就安下心来了。 全都,搞错了。 就如同我和前辈重逢时回忆起了过去的痛苦那样,残存在她心里的和我的回忆,沉重地纠缠着她。 就算过了十年,我也还是没能……注意到这件事。 这一次,一定要好好地,回应她。 「前辈,不是这样的……」 我终于开口说道。 「那个时候的我是个笨蛋……以为要去珍惜每一个人,才是最重要的。但对于自己眼前的那个人,只对于那个人,“珍惜”这个词的分量,我根本什么都不懂。我不知道,原来我那种含糊不清的态度,才对前辈你造成了最大的伤害」 「但是,如果我知道的话,如果我能更加地,能好好地说出来的话……」 「那个时候的事情,是没有如果的啊!」 我打断了前辈的话,如此断言道,前辈的眼里再次流出了眼泪。 「我也还不够成熟……前辈你也是,到头来,也没能开口指摘我的生活方式。我们都没有勇气去深入地触及对方的内心。」 我也是,有在考虑的事情的。我记得很清楚。 我并不清楚前辈总是在思考的事情是什么,她那隐约的微笑的背面,实际上是怎么想我的呢,我很多次很多次都想要去确认这件事。 但是……我没能确认。 因为我很害怕,害怕清楚地去问出来这件事。 她也一定是这样的。 对我的生活方式和生存方式开 口指摘这件事,她自己也没能加以肯定。 仅此而已,罢了。 「所以啊。所以啊……」 我的内心也燥热了起来。眼睛深处湿润了,快要哭出来了。 「我们是,无可奈何的啊……」 声音稍微变成了鼻音,对此感到羞耻,这次轮到我低下了头,挡住自己的脸。 回过神来,就连我低着头也察觉到了,四周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黄昏已逝,夜幕降临。 两个人沉默着,从火山那不停地传来坐着过山车俯冲下来的人们的悲鸣声。 「……这样啊」 数分钟的沉默过后,前辈夹杂着叹息这么说道。 「我们是,无可奈何的吗……」 「……嗯,是的」 「这样啊……」 她频频点头,一下子站了起来。 然后,用冰冰凉凉的手,拉起了我的手。 「好了!再走一圈吧!」 前辈笑了起来,用力地拉起了我的手。 「哦……」 被拉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不停地眨着眼睛,看向了她。 一和我对上视线,前辈就用食指拭去了眼角的眼泪,笑了出来。 「逛晚上的游乐场什么的不是最棒了吗。这可是大人的世界啊」 「……是呢」 「嗯!聊完天脚也休息好了!」 精力充沛地这么说着的神田前辈,已经完全恢复到了一如既往的样子。 混淆于这种快速的切换,我总是迷失了她的本质。 「那个,前辈……!」 「嗯?」 我立刻顺势叫住了正要迈步开去的前辈。 虽然她疑惑地转过了身来,但我却完全说不出重要的话来。 说到底,我为什么要把她给叫住呢。 看着只是发出了声音而凝固了的我,神田前辈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然后,毫不客气地走到我旁边来,顺溜地,用自己的手指握住了我的指缝。 「还是牵着手走吧?」 「欸,不是……」 我嘴巴一张一合过后,死心地低下了头。 「嘛,行吧,真是的……就这样吧」 「哼哼,这不总算是约会了吗?这个」 「什么都行了。今天就陪你到最后吧」 听到我的话,前辈笑嘻嘻地露出了像是恶作剧一样的表情,疑惑地问道。 「陪我到最后是陪到哪一步?陪到酒店吗?」 「请你不要开玩笑了」 「吉田你真古板啊。反正你也没有女朋友所以没事的吧」 「我不想和女朋友之外的人同床共枕」 「一般来说啊,要是和高中时期干了个爽的女人时隔数年重逢的话,理所当然地去酒店开个房,来一场浑身黏糊糊的性爱之后再续前缘不是常识吗」 「能请你不要在梦想的主题公园里说干了个爽之类的话吗」 语调轻松地回应着她,两个人慢悠悠地散着步。 我察觉到前辈冰冰凉凉的手,稍微和我手上的温度接近了一点。 和女性像这样地十指紧扣什么的,因为从高中之后就再没有过了,我对于这种如此幼稚的事情而心跳加速。 但是……这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现在这个状况而心跳加速,我很清楚。 虽然前辈嘴上说着“再续前缘”这样的话,但她对这件事也是心知肚明的。同时也传达给我了。 我们在过了九年之后,把在高中的时候就很想去的约会……把已经无法挽回的“那个”,给慢悠悠地重写了一遍。 斜眼看着被海风吹乱的神田前辈的卷发,我吸了一下鼻子。 「呼~这还是挺累人的」 「到最后整整又走了一圈嘛」 「不过到了夜晚之后气氛感觉就不同了挺有趣的呢」 在广阔的公园里又走完了一圈之后,太阳已经完全下山,夜幕笼罩了。 再次回到巨大的地球仪前面的休息处那里,前辈脱下了高跟鞋抚摸着自己的脚踝。 「被鞋子磨到了吗?」 「嗯~一点点。要是早知道要走这么多路的话,就不穿高跟鞋来了」 「回去的路上也很辛苦呢……」 从这里走回自己家里的途中也要一直被鞋子磨着这件事,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很辛苦。 但是,当事人却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 「嗯呀,这双鞋子已经不穿了所以没事」 「欸?」 「你看……锵!这个」 前辈摸索着在公园中途顺路去的礼品店里买的袋子,在里面慢慢地取出一双颜色很花哨的凉鞋。 「想着没准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买了双凉鞋」 「啊……买来在回来的路上穿的吗」 虽然我有看见前辈突然间在礼品店里买了双凉鞋,但古怪地去购物也很有她的风格所以没觉得特别有违和感。 「对对,换上这个回去的话脚后跟也不会疼了万事ok」 「但是,高跟鞋就会成为累赘吧。拿在手上的话不是很重吗」 听到我这么说,前辈眨了几下眼睛,一下子笑喷了出来。 「呼呼,这个已经不用了」 「欸?」 前辈斜眼看着一脸茫然的我,迅速地换上了凉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向旁边的垃圾桶,把黑色的高跟鞋毫不犹豫地给扔了进去。 「欸!?等下!?」 我急急忙忙地跑过去,前辈一副「怎么了?」的表情疑惑着。 「那不还基本上是双新鞋吗!」 「啊——嘛确实」 「为,为什么要扔了呢……明明这么合适」 听到我的话,前辈的眼睛稍微有点动摇。 然后,马上像是要隐瞒什么一样地笑了。 「啊哈哈,有你这句话,就已经足够了」 「欸?」 前辈看了一眼垃圾桶,嗯嗯地点了好几下头。 然后,慢悠悠地说道。 「因为那个啊……是为了和吉田你来约会才买的鞋子」 「……」 「所以啊,已经够了,也不会再穿了」 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为了和我来约会才买的鞋子。虽然她没有说「什么时候买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也已经有答案了。 现在躺在垃圾桶里的那双鞋子,一定……是我和前辈的,最后的,有实体的回忆了。 「这样,就全都结束了呢,吉田」 「……前辈」 「今天谢谢你了」 看着微笑着的前辈,我眼睛深处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呜」 我漏出了呜咽声低下了头,前辈哈哈地大笑出了声。 她用力地拍打着我的后背。 「我还是第一次见吉田你哭呢」 「……我才应该要说,谢谢你呢」 听了我的话,前辈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后背。 「嗯」 只有这个音节,以温柔的语调。 陪着丢人地哭泣的我,前辈带着若隐若现的笑容和我一起离开了游乐场。 坐上连接着好几个公园的单轨电车,走向回家的车站。 在这期间,我和前辈一直沉默无言。 大概是互相都在回味着至今为止的回忆吧。 到了车站的检票口的时候,前辈突然停了下来,朝我挥挥手。 「机会难得我今晚就在这附近的酒店里过夜了。回家也挺麻烦的」 「……这样啊,我知道了」 「嗯。吉田你要好好回家哦」 这么说着的前辈的表情平稳得让人惊讶,我也像是要回应这个表情一样向她微笑。 前辈又朝着我慢慢地挥了挥手 「再见了,吉田(注:此处原文さよなら带有与过去诀别的意思)」 她这么说道。 我也端正好姿势。 「再见了,前辈」 我这么答道。 凝视了几秒钟转过身去,脚步蹒跚地向着某处迈步开去的前辈的背影,我通过了检票口的小门,向着月台走去。 那里,已经没有了光着脚偷偷接近我的前辈。 「哈哈……」 我不禁一个人笑了起来,走上了楼梯。 视线慢慢地模糊了起来。 丢人也得有个度。 全部都,结束了。 把在那个时候相遇,却没能经历的事情,重新经历了一次。然后……这一次,好好地,结束了。 这件事真的非常的寂寞……也同样的让我自豪。 就这样,我的青春……终于,落下了帷幕。 然后,终于,“从今往后”也开始了。 手上还残留着前辈冰冰凉凉的手的触感。 这份触感总有一天也会忘掉吧。 这么想着……我用力地,像是为了要确认一样的,握住了自己的手。 插图 本作品原作者为しめさば,插画由ぶーた负责。 有能力请支持原版。 翻译由b站用户 夏川和奏 同 和泉纱雾厨 合作完成, 只会在b站和轻之国度(id同名)发布。 翻译仅供学习交流使用,不足之处请多指教。 现在提供的是试读部分的翻译,正式发售是在六月一日。 ———————————— 概览 离家出走的女高中生,与吉田相遇,一起同居了半年以上 「在这里把一切都结束……然后让一切都重新开始对吧」 沙优缓缓地站了起来,再次抬起头来。 「好……」 沙优轻轻地呢喃道,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她突然间,冲了出去。 「诶,啊……喂!」 我惊讶地向她喊道。 沙优一下子就到达了屋顶的边缘。 哐当一声用双手抓住了围栏,停了下来 「我对于在吉田家里做家务这件事,完全不觉得辛苦哦」 「这样吗?」 「嗯……每天都能给最喜欢的人做饭吃,我很幸福哦」 不是恋人也不是家人的两人,一起同居了半年以上 序 车里很安静。 所谓别人的车,都是会残留一些特有的皮革和橡胶的味道的。 在后座上眺望外边的景色。 速度明明已经相当快了,但却基本没有摇晃,可见这台车的高级程度。 突然。 说起来,已经快两年没、有回家了啊。我想起了这样的事情。 成为社会人之后,偶尔回老家之后,父母都会格外地高兴。 看到那样场景的我虽然想着「又没必要那么上心的」,但还是感觉有些难为情。 初中或者高中的时候,都是每天回家、和父母聊天……明明是这样理所当然的日常。可一旦从那样的环境里脱身出来,结果就忘记了该如与家人交流了。 现在,父母还好吗。 莫非,是在担心我吗……。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看着车窗外边,渐渐地就变得模糊了起来,忘却了自己身在何方,意欲何为。 从自己坐的后座上将视线投向旁边,沙优坐在那里,同样出神地眺望着窗户外边的景色。 看着那样的侧脸,我试图想象她的内心所想。 然后就理解到了。那是件很难的事情。 沙优作为一名高中生,却长时间的离家出走,然后,现在……要回到不想回去的家。 从车窗看到的景色不断流转,离不想去的地方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她到底是以怎么样的心情看着外边的,我完全想象不到。 「嗯?」 在我恍惚间看着沙优的侧脸的时候,突然沙优也看向这边,视线交汇了。 像小鸟一般歪着头的沙优。 她脑袋的举止明显是在表达「怎么了?」的意思。而我只摇了摇头。 「不,没什么」 「是这样吗?」 出乎意料平静的沙优,脑袋再次歪到相反的方向,嘻嘻地笑了。 顺着她脑袋的动作,长长的头发轻柔地垂了下来。 见此,我突然意识到了。 「稍微长长点了呢」 「诶?啊,大概是吧」 虽然从沙优去打工的时候开始,她自己就有去过美容院,但和上次剪头发的时候相比感觉还是长了不少。 「开始会注意到这样的地方了啊」 沙优开玩笑似的说。我的心情变得难以言明,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了。 「偶尔而已啊」 「哼——偶尔而已啊」 沙优轻哼着作了回应,小声地笑了。 「……下次剪头发的时候,就是在那边的美容院了啊」 视线从车窗外移回来的沙优,这样喃喃道。 当我正苦于该如何回答的时候。 「……一直都在拜托的美容师,还会记得我吗」 沙优说那句话的声音,和之前截然不同,在轻轻的震颤着。 「记得的吧」 我像是半途放弃一般地说。 「有过那么多次交集的人的事情,不会简简单单就忘掉的」 离家出走半年以上。 我想这对于高中生来说肯定是长得不得了的时间。 然而,在长大之后,就职之后……每天过着例行公事一般的生活的人看来,半年也没有多久。 「这样……也是哦」 沙优看着窗外,这么说了。 「要是那样的话就好了」 最后,她那小小的如同祈福一般的话语,卷入车窗外的景色逐渐消失了。 我们现在,正前往北海道。 车里很安静。 所谓别人的车,都是会残留一些特有的皮革和橡胶的味道的。 在后座上眺望外边的景色。 速度明明已经相当快了,但却基本没有摇晃,可见这台车的高级程度。 突然。 说起来,已经快两年没、有回家了啊。我想起了这样的事情。 成为社会人之后,偶尔回老家之后,父母都会格外地高兴。 看到那样场景的我虽然想着「又没必要那么上心的」,但还是感觉有些难为情。 初中或者高中的时候,都是每天回家、和父母聊天……明明是这样理所当然的日常。可一旦从那样的环境里脱身出来,结果就忘记了该如与家人交流了。 现在,父母还好吗。 莫非,是在担心我吗……。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看着车窗外边,渐渐地就变得模糊了起来,忘却了自己身在何方,意欲何为。 从自己坐的后座上将视线投向旁边,沙优坐在那里,同样出神地眺望着窗户外边的景色。 看着那样的侧脸,我试图想象她的内心所想。 然后就理解到了。那是件很难的事情。 沙优作为一名高中生,却长时间的离家出走,然后,现在……要回到不想回去的家。 从车窗看到的景色不断流转,离不想去的地方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她到底是以怎么样的心情看着外边的,我完全想象不到。 「嗯?」 在我恍惚间看着沙优的侧脸的时候,突然沙优也看向这边,视线交汇了。 像小鸟一般歪着头的沙优。 她脑袋的举止明显是在表达「怎么了?」的意思。而我只摇了摇头。 「不,没什么」 「是这样吗?」 出乎意料平静的沙优,脑袋再次歪到相反的方向,嘻嘻地笑了。 顺着她脑袋的动作,长长的头发轻柔地垂了下来。 见此,我突然意识到了。 「稍微长长点了呢」 「诶?啊,大概是吧」 虽然从沙优去打工的时候开始,她自己就有去过美容院,但和上次剪头发的时候相比感觉还是长了不少。 「开始会注意到这样的地方了啊」 沙优开玩笑似的说。我的心情变得难以言明,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了。 「偶尔而已啊」 「哼——偶尔而已啊」 沙优轻哼着作了回应,小声地笑了。 「……下次剪头发的时候,就是在那边的美容院了啊」 视线从车窗外移回来的沙优,这样喃喃道。 当我正苦于该如何回答的时候。 「……一直都在拜托的美容师,还会记得我吗」 沙优说那句话的声音,和之前截然不同,在轻轻的震颤着。 「记得的吧」 我像是半途放弃一般地说。 「有过那么多次交集的人的事情,不会简简单单就忘掉的」 离家出走半年以上。 我想这对于高中生来说肯定是长得不得了的时间。 然而,在长大之后,就职之后……每天过着例行公事一般的生活的人看来,半年也没有多久。 「这样……也是哦」 沙优看着窗外,这么说了。 「要是那样的话就好了」 最后,她那小小的如同祈福一般的话语,卷入车窗外的景色逐渐消失了。 我们现在,正前往北海道。 车里很安静。 所谓别人的车,都是会残留一些特有的皮革和橡胶的味道的。 在后座上眺望外边的景色。 速度明明已经相当快了,但却基本没有摇晃,可见这台车的高级程度。 突然。 说起来,已经快两年没、有回家了啊。我想起了这样的事情。 成为社会人之后,偶尔回老家之后,父母都会格外地高兴。 看到那样场景的我虽然想着「又没必要那么上心的」,但还是感觉有些难为情。 初中或者高中的时候,都是每天回家、和父母聊天……明明是这样理所当然的日常。可一旦从那样的环境里脱身出来,结果就忘记了该如与家人交流了。 现在,父母还好吗。 莫非,是在担心我吗……。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看着车窗外边,渐渐地就变得模糊了起来,忘却了自己身在何方,意欲何为。 从自己坐的后座上将视线投向旁边,沙优坐在那里,同样出神地眺望着窗户外边的景色。 看着那样的侧脸,我试图想象她的内心所想。 然后就理解到了。那是件很难的事情。 沙优作为一名高中生,却长时间的离家出走,然后,现在……要回到不想回去的家。 从车窗看到的景色不断流转,离不想去的地方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她到底是以怎么样的心情看着外边的,我完全想象不到。 「嗯?」 在我恍惚间看着沙优的侧脸的时候,突然沙优也看向这边,视线交汇了。 像小鸟一般歪着头的沙优。 她脑袋的举止明显是在表达「怎么了?」的意思。而我只摇了摇头。 「不,没什么」 「是这样吗?」 出乎意料平静的沙优,脑袋再次歪到相反的方向,嘻嘻地笑了。 顺着她脑袋的动作,长长的头发轻柔地垂了下来。 见此,我突然意识到了。 「稍微长长点了呢」 「诶?啊,大概是吧」 虽然从沙优去打工的时候开始,她自己就有去过美容院,但和上次剪头发的时候相比感觉还是长了不少。 「开始会注意到这样的地方了啊」 沙优开玩笑似的说。我的心情变得难以言明,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了。 「偶尔而已啊」 「哼——偶尔而已啊」 沙优轻哼着作了回应,小声地笑了。 「……下次剪头发的时候,就是在那边的美容院了啊」 视线从车窗外移回来的沙优,这样喃喃道。 当我正苦于该如何回答的时候。 「……一直都在拜托的美容师,还会记得我吗」 沙优说那句话的声音,和之前截然不同,在轻轻的震颤着。 「记得的吧」 我像是半途放弃一般地说。 「有过那么多次交集的人的事情,不会简简单单就忘掉的」 离家出走半年以上。 我想这对于高中生来说肯定是长得不得了的时间。 然而,在长大之后,就职之后……每天过着例行公事一般的生活的人看来,半年也没有多久。 「这样……也是哦」 沙优看着窗外,这么说了。 「要是那样的话就好了」 最后,她那小小的如同祈福一般的话语,卷入车窗外的景色逐渐消失了。 我们现在,正前往北海道。 车里很安静。 所谓别人的车,都是会残留一些特有的皮革和橡胶的味道的。 在后座上眺望外边的景色。 速度明明已经相当快了,但却基本没有摇晃,可见这台车的高级程度。 突然。 说起来,已经快两年没、有回家了啊。我想起了这样的事情。 成为社会人之后,偶尔回老家之后,父母都会格外地高兴。 看到那样场景的我虽然想着「又没必要那么上心的」,但还是感觉有些难为情。 初中或者高中的时候,都是每天回家、和父母聊天……明明是这样理所当然的日常。可一旦从那样的环境里脱身出来,结果就忘记了该如与家人交流了。 现在,父母还好吗。 莫非,是在担心我吗……。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看着车窗外边,渐渐地就变得模糊了起来,忘却了自己身在何方,意欲何为。 从自己坐的后座上将视线投向旁边,沙优坐在那里,同样出神地眺望着窗户外边的景色。 看着那样的侧脸,我试图想象她的内心所想。 然后就理解到了。那是件很难的事情。 沙优作为一名高中生,却长时间的离家出走,然后,现在……要回到不想回去的家。 从车窗看到的景色不断流转,离不想去的地方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她到底是以怎么样的心情看着外边的,我完全想象不到。 「嗯?」 在我恍惚间看着沙优的侧脸的时候,突然沙优也看向这边,视线交汇了。 像小鸟一般歪着头的沙优。 她脑袋的举止明显是在表达「怎么了?」的意思。而我只摇了摇头。 「不,没什么」 「是这样吗?」 出乎意料平静的沙优,脑袋再次歪到相反的方向,嘻嘻地笑了。 顺着她脑袋的动作,长长的头发轻柔地垂了下来。 见此,我突然意识到了。 「稍微长长点了呢」 「诶?啊,大概是吧」 虽然从沙优去打工的时候开始,她自己就有去过美容院,但和上次剪头发的时候相比感觉还是长了不少。 「开始会注意到这样的地方了啊」 沙优开玩笑似的说。我的心情变得难以言明,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了。 「偶尔而已啊」 「哼——偶尔而已啊」 沙优轻哼着作了回应,小声地笑了。 「……下次剪头发的时候,就是在那边的美容院了啊」 视线从车窗外移回来的沙优,这样喃喃道。 当我正苦于该如何回答的时候。 「……一直都在拜托的美容师,还会记得我吗」 沙优说那句话的声音,和之前截然不同,在轻轻的震颤着。 「记得的吧」 我像是半途放弃一般地说。 「有过那么多次交集的人的事情,不会简简单单就忘掉的」 离家出走半年以上。 我想这对于高中生来说肯定是长得不得了的时间。 然而,在长大之后,就职之后……每天过着例行公事一般的生活的人看来,半年也没有多久。 「这样……也是哦」 沙优看着窗外,这么说了。 「要是那样的话就好了」 最后,她那小小的如同祈福一般的话语,卷入车窗外的景色逐渐消失了。 我们现在,正前往北海道。 车里很安静。 所谓别人的车,都是会残留一些特有的皮革和橡胶的味道的。 在后座上眺望外边的景色。 速度明明已经相当快了,但却基本没有摇晃,可见这台车的高级程度。 突然。 说起来,已经快两年没、有回家了啊。我想起了这样的事情。 成为社会人之后,偶尔回老家之后,父母都会格外地高兴。 看到那样场景的我虽然想着「又没必要那么上心的」,但还是感觉有些难为情。 初中或者高中的时候,都是每天回家、和父母聊天……明明是这样理所当然的日常。可一旦从那样的环境里脱身出来,结果就忘记了该如与家人交流了。 现在,父母还好吗。 莫非,是在担心我吗……。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看着车窗外边,渐渐地就变得模糊了起来,忘却了自己身在何方,意欲何为。 从自己坐的后座上将视线投向旁边,沙优坐在那里,同样出神地眺望着窗户外边的景色。 看着那样的侧脸,我试图想象她的内心所想。 然后就理解到了。那是件很难的事情。 沙优作为一名高中生,却长时间的离家出走,然后,现在……要回到不想回去的家。 从车窗看到的景色不断流转,离不想去的地方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她到底是以怎么样的心情看着外边的,我完全想象不到。 「嗯?」 在我恍惚间看着沙优的侧脸的时候,突然沙优也看向这边,视线交汇了。 像小鸟一般歪着头的沙优。 她脑袋的举止明显是在表达「怎么了?」的意思。而我只摇了摇头。 「不,没什么」 「是这样吗?」 出乎意料平静的沙优,脑袋再次歪到相反的方向,嘻嘻地笑了。 顺着她脑袋的动作,长长的头发轻柔地垂了下来。 见此,我突然意识到了。 「稍微长长点了呢」 「诶?啊,大概是吧」 虽然从沙优去打工的时候开始,她自己就有去过美容院,但和上次剪头发的时候相比感觉还是长了不少。 「开始会注意到这样的地方了啊」 沙优开玩笑似的说。我的心情变得难以言明,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了。 「偶尔而已啊」 「哼——偶尔而已啊」 沙优轻哼着作了回应,小声地笑了。 「……下次剪头发的时候,就是在那边的美容院了啊」 视线从车窗外移回来的沙优,这样喃喃道。 当我正苦于该如何回答的时候。 「……一直都在拜托的美容师,还会记得我吗」 沙优说那句话的声音,和之前截然不同,在轻轻的震颤着。 「记得的吧」 我像是半途放弃一般地说。 「有过那么多次交集的人的事情,不会简简单单就忘掉的」 离家出走半年以上。 我想这对于高中生来说肯定是长得不得了的时间。 然而,在长大之后,就职之后……每天过着例行公事一般的生活的人看来,半年也没有多久。 「这样……也是哦」 沙优看着窗外,这么说了。 「要是那样的话就好了」 最后,她那小小的如同祈福一般的话语,卷入车窗外的景色逐渐消失了。 我们现在,正前往北海道。 车里很安静。 所谓别人的车,都是会残留一些特有的皮革和橡胶的味道的。 在后座上眺望外边的景色。 速度明明已经相当快了,但却基本没有摇晃,可见这台车的高级程度。 突然。 说起来,已经快两年没、有回家了啊。我想起了这样的事情。 成为社会人之后,偶尔回老家之后,父母都会格外地高兴。 看到那样场景的我虽然想着「又没必要那么上心的」,但还是感觉有些难为情。 初中或者高中的时候,都是每天回家、和父母聊天……明明是这样理所当然的日常。可一旦从那样的环境里脱身出来,结果就忘记了该如与家人交流了。 现在,父母还好吗。 莫非,是在担心我吗……。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看着车窗外边,渐渐地就变得模糊了起来,忘却了自己身在何方,意欲何为。 从自己坐的后座上将视线投向旁边,沙优坐在那里,同样出神地眺望着窗户外边的景色。 看着那样的侧脸,我试图想象她的内心所想。 然后就理解到了。那是件很难的事情。 沙优作为一名高中生,却长时间的离家出走,然后,现在……要回到不想回去的家。 从车窗看到的景色不断流转,离不想去的地方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她到底是以怎么样的心情看着外边的,我完全想象不到。 「嗯?」 在我恍惚间看着沙优的侧脸的时候,突然沙优也看向这边,视线交汇了。 像小鸟一般歪着头的沙优。 她脑袋的举止明显是在表达「怎么了?」的意思。而我只摇了摇头。 「不,没什么」 「是这样吗?」 出乎意料平静的沙优,脑袋再次歪到相反的方向,嘻嘻地笑了。 顺着她脑袋的动作,长长的头发轻柔地垂了下来。 见此,我突然意识到了。 「稍微长长点了呢」 「诶?啊,大概是吧」 虽然从沙优去打工的时候开始,她自己就有去过美容院,但和上次剪头发的时候相比感觉还是长了不少。 「开始会注意到这样的地方了啊」 沙优开玩笑似的说。我的心情变得难以言明,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了。 「偶尔而已啊」 「哼——偶尔而已啊」 沙优轻哼着作了回应,小声地笑了。 「……下次剪头发的时候,就是在那边的美容院了啊」 视线从车窗外移回来的沙优,这样喃喃道。 当我正苦于该如何回答的时候。 「……一直都在拜托的美容师,还会记得我吗」 沙优说那句话的声音,和之前截然不同,在轻轻的震颤着。 「记得的吧」 我像是半途放弃一般地说。 「有过那么多次交集的人的事情,不会简简单单就忘掉的」 离家出走半年以上。 我想这对于高中生来说肯定是长得不得了的时间。 然而,在长大之后,就职之后……每天过着例行公事一般的生活的人看来,半年也没有多久。 「这样……也是哦」 沙优看着窗外,这么说了。 「要是那样的话就好了」 最后,她那小小的如同祈福一般的话语,卷入车窗外的景色逐渐消失了。 我们现在,正前往北海道。 车里很安静。 所谓别人的车,都是会残留一些特有的皮革和橡胶的味道的。 在后座上眺望外边的景色。 速度明明已经相当快了,但却基本没有摇晃,可见这台车的高级程度。 突然。 说起来,已经快两年没、有回家了啊。我想起了这样的事情。 成为社会人之后,偶尔回老家之后,父母都会格外地高兴。 看到那样场景的我虽然想着「又没必要那么上心的」,但还是感觉有些难为情。 初中或者高中的时候,都是每天回家、和父母聊天……明明是这样理所当然的日常。可一旦从那样的环境里脱身出来,结果就忘记了该如与家人交流了。 现在,父母还好吗。 莫非,是在担心我吗……。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看着车窗外边,渐渐地就变得模糊了起来,忘却了自己身在何方,意欲何为。 从自己坐的后座上将视线投向旁边,沙优坐在那里,同样出神地眺望着窗户外边的景色。 看着那样的侧脸,我试图想象她的内心所想。 然后就理解到了。那是件很难的事情。 沙优作为一名高中生,却长时间的离家出走,然后,现在……要回到不想回去的家。 从车窗看到的景色不断流转,离不想去的地方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她到底是以怎么样的心情看着外边的,我完全想象不到。 「嗯?」 在我恍惚间看着沙优的侧脸的时候,突然沙优也看向这边,视线交汇了。 像小鸟一般歪着头的沙优。 她脑袋的举止明显是在表达「怎么了?」的意思。而我只摇了摇头。 「不,没什么」 「是这样吗?」 出乎意料平静的沙优,脑袋再次歪到相反的方向,嘻嘻地笑了。 顺着她脑袋的动作,长长的头发轻柔地垂了下来。 见此,我突然意识到了。 「稍微长长点了呢」 「诶?啊,大概是吧」 虽然从沙优去打工的时候开始,她自己就有去过美容院,但和上次剪头发的时候相比感觉还是长了不少。 「开始会注意到这样的地方了啊」 沙优开玩笑似的说。我的心情变得难以言明,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了。 「偶尔而已啊」 「哼——偶尔而已啊」 沙优轻哼着作了回应,小声地笑了。 「……下次剪头发的时候,就是在那边的美容院了啊」 视线从车窗外移回来的沙优,这样喃喃道。 当我正苦于该如何回答的时候。 「……一直都在拜托的美容师,还会记得我吗」 沙优说那句话的声音,和之前截然不同,在轻轻的震颤着。 「记得的吧」 我像是半途放弃一般地说。 「有过那么多次交集的人的事情,不会简简单单就忘掉的」 离家出走半年以上。 我想这对于高中生来说肯定是长得不得了的时间。 然而,在长大之后,就职之后……每天过着例行公事一般的生活的人看来,半年也没有多久。 「这样……也是哦」 沙优看着窗外,这么说了。 「要是那样的话就好了」 最后,她那小小的如同祈福一般的话语,卷入车窗外的景色逐渐消失了。 我们现在,正前往北海道。 车里很安静。 所谓别人的车,都是会残留一些特有的皮革和橡胶的味道的。 在后座上眺望外边的景色。 速度明明已经相当快了,但却基本没有摇晃,可见这台车的高级程度。 突然。 说起来,已经快两年没、有回家了啊。我想起了这样的事情。 成为社会人之后,偶尔回老家之后,父母都会格外地高兴。 看到那样场景的我虽然想着「又没必要那么上心的」,但还是感觉有些难为情。 初中或者高中的时候,都是每天回家、和父母聊天……明明是这样理所当然的日常。可一旦从那样的环境里脱身出来,结果就忘记了该如与家人交流了。 现在,父母还好吗。 莫非,是在担心我吗……。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看着车窗外边,渐渐地就变得模糊了起来,忘却了自己身在何方,意欲何为。 从自己坐的后座上将视线投向旁边,沙优坐在那里,同样出神地眺望着窗户外边的景色。 看着那样的侧脸,我试图想象她的内心所想。 然后就理解到了。那是件很难的事情。 沙优作为一名高中生,却长时间的离家出走,然后,现在……要回到不想回去的家。 从车窗看到的景色不断流转,离不想去的地方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她到底是以怎么样的心情看着外边的,我完全想象不到。 「嗯?」 在我恍惚间看着沙优的侧脸的时候,突然沙优也看向这边,视线交汇了。 像小鸟一般歪着头的沙优。 她脑袋的举止明显是在表达「怎么了?」的意思。而我只摇了摇头。 「不,没什么」 「是这样吗?」 出乎意料平静的沙优,脑袋再次歪到相反的方向,嘻嘻地笑了。 顺着她脑袋的动作,长长的头发轻柔地垂了下来。 见此,我突然意识到了。 「稍微长长点了呢」 「诶?啊,大概是吧」 虽然从沙优去打工的时候开始,她自己就有去过美容院,但和上次剪头发的时候相比感觉还是长了不少。 「开始会注意到这样的地方了啊」 沙优开玩笑似的说。我的心情变得难以言明,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了。 「偶尔而已啊」 「哼——偶尔而已啊」 沙优轻哼着作了回应,小声地笑了。 「……下次剪头发的时候,就是在那边的美容院了啊」 视线从车窗外移回来的沙优,这样喃喃道。 当我正苦于该如何回答的时候。 「……一直都在拜托的美容师,还会记得我吗」 沙优说那句话的声音,和之前截然不同,在轻轻的震颤着。 「记得的吧」 我像是半途放弃一般地说。 「有过那么多次交集的人的事情,不会简简单单就忘掉的」 离家出走半年以上。 我想这对于高中生来说肯定是长得不得了的时间。 然而,在长大之后,就职之后……每天过着例行公事一般的生活的人看来,半年也没有多久。 「这样……也是哦」 沙优看着窗外,这么说了。 「要是那样的话就好了」 最后,她那小小的如同祈福一般的话语,卷入车窗外的景色逐渐消失了。 我们现在,正前往北海道。 车里很安静。 所谓别人的车,都是会残留一些特有的皮革和橡胶的味道的。 在后座上眺望外边的景色。 速度明明已经相当快了,但却基本没有摇晃,可见这台车的高级程度。 突然。 说起来,已经快两年没、有回家了啊。我想起了这样的事情。 成为社会人之后,偶尔回老家之后,父母都会格外地高兴。 看到那样场景的我虽然想着「又没必要那么上心的」,但还是感觉有些难为情。 初中或者高中的时候,都是每天回家、和父母聊天……明明是这样理所当然的日常。可一旦从那样的环境里脱身出来,结果就忘记了该如与家人交流了。 现在,父母还好吗。 莫非,是在担心我吗……。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看着车窗外边,渐渐地就变得模糊了起来,忘却了自己身在何方,意欲何为。 从自己坐的后座上将视线投向旁边,沙优坐在那里,同样出神地眺望着窗户外边的景色。 看着那样的侧脸,我试图想象她的内心所想。 然后就理解到了。那是件很难的事情。 沙优作为一名高中生,却长时间的离家出走,然后,现在……要回到不想回去的家。 从车窗看到的景色不断流转,离不想去的地方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她到底是以怎么样的心情看着外边的,我完全想象不到。 「嗯?」 在我恍惚间看着沙优的侧脸的时候,突然沙优也看向这边,视线交汇了。 像小鸟一般歪着头的沙优。 她脑袋的举止明显是在表达「怎么了?」的意思。而我只摇了摇头。 「不,没什么」 「是这样吗?」 出乎意料平静的沙优,脑袋再次歪到相反的方向,嘻嘻地笑了。 顺着她脑袋的动作,长长的头发轻柔地垂了下来。 见此,我突然意识到了。 「稍微长长点了呢」 「诶?啊,大概是吧」 虽然从沙优去打工的时候开始,她自己就有去过美容院,但和上次剪头发的时候相比感觉还是长了不少。 「开始会注意到这样的地方了啊」 沙优开玩笑似的说。我的心情变得难以言明,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了。 「偶尔而已啊」 「哼——偶尔而已啊」 沙优轻哼着作了回应,小声地笑了。 「……下次剪头发的时候,就是在那边的美容院了啊」 视线从车窗外移回来的沙优,这样喃喃道。 当我正苦于该如何回答的时候。 「……一直都在拜托的美容师,还会记得我吗」 沙优说那句话的声音,和之前截然不同,在轻轻的震颤着。 「记得的吧」 我像是半途放弃一般地说。 「有过那么多次交集的人的事情,不会简简单单就忘掉的」 离家出走半年以上。 我想这对于高中生来说肯定是长得不得了的时间。 然而,在长大之后,就职之后……每天过着例行公事一般的生活的人看来,半年也没有多久。 「这样……也是哦」 沙优看着窗外,这么说了。 「要是那样的话就好了」 最后,她那小小的如同祈福一般的话语,卷入车窗外的景色逐渐消失了。 我们现在,正前往北海道。 第1话 归途 「诶,吉田先生也要来吗!」 因为和沙优错过而造成的大骚动发生后的第二天。 向来接沙优的一飒表达了「我请了带薪休假,想要帮沙优直到她回到家为止」的想法之后,一飒露出了相当吃惊的表情。 我也觉得那是相当合理的反应。 这一行动不仅代表着是要插手别人的家事,而且还要去见除了「将沙优留在家里」这一联系点之外,毫无关联的人的老家的母亲什么的,这种状况也太不可思议了。 但我认为,正因为我是「将沙优留在家里」的人,才有着应该要做的事情。 「也有想帮沙优鼓起勇气来的原因……」 总而言之我先试着将自己所想全部传达给一飒。 「沙优在离家出走的路途之中在我家待的时间最久。所以,我认为我有向沙优母亲说明的义务」 将沙优是如何在这里生活的,是如何认真地度过每一天的,这样的事情清楚地告诉沙优母亲的话,我想她也会稍微安心一点吧。 一飒默默地听着我说着,踌躇几秒之后,偷偷地看了眼沙优。 「老实说,让吉田先生做那么多实在会不好意思,而且吉田先生的说明能否让母亲相信这一点也很微妙……」 一飒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视线回到了我身上,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但考虑到沙优的心理的话,那就帮了大忙了」 这样说着,一飒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谢谢你」 我低下头之后,一飒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才该说谢谢」 这样说了。 「那么,今天要乘的飞机的航班次,可以告诉我吗?总之能坐上就行了,随便先占个位置吧」 近来的交通工具的车票大多都是从网上购票,我向着正取出手机的一飒这么说。 再怎么说也是当天了,再不早点订票的话可能所有的座位都要满员了。 一飒一边绑着安全带,一边看向这边,爽快地笑着摇了摇头。 「不不不,不需要」 一飒说着,取出手机,点击着手机屏幕。然后放到耳边。 「啊,喂。辛苦了。能再弄一张今天飞机的机票吗。嗯。同一班的。座位越近越好。嗯,麻烦了。谢谢了」 一飒简单地告知之后,挂断了电话。 「这边会办好的」 「诶……给谁打的电话?」 虽然隐隐约约明白了,但还是苦笑着问。 「当然是秘书」 「当然,么……」 「对。就是职权滥用了。因为是社长嘛」 一飒若无其事地说着,发动车子。 见此,我突然涌上心头的疑问,就那么化为言语说了出来。 「明明是社长,还得自己开车吗?」 对我这不礼貌的询问,一飒无奈地笑了,回头看向后座。 「平时是有司机的。但这不是公司用车,而且这次的驾驶是为了」家里的事情」嘛」 「啊,这样啊」 确实,就算是大企业的社长,现在也是「带着家人回老家」的这一和工作毫无关系的状况。 自觉自己提了个令人羞耻的问题,脸变得通红了。 大企业的社长有配备司机和秘书,这一点是没有错的,但」一直都会跟着」这样的见解,实在是因为漫画或者动漫看多了吧。 「抱歉,谢谢了,还帮我准备机票」 「不用介意的。就当是我这边的赠礼吧」 一飒毫不介意的样子回答着,交替地看着我和沙优说。 「总之就这样前往机场吧。机票大概就拿到了,然后坐飞机,前往北海道……到北海道之后再转车」 一飒一口气说完之后,呼地长出了一口气。 「会是很长的路程。请做好准备」 说完,一飒哈哈笑着,踩下了车的油门。 剧烈的晃动让心里面摇动着,但之后……就变得无声且平稳了。 我想都没有想过,在自己的人生之中,会出现坐上大企业社长的高级车,前去社长的老家这样的场景。 「吉田先生」 车辆缓缓发动的时候,在旁边的沙优看向了我。 「真的……要去吗?」 沙优似乎还没有什么实感,以一副难以感受温度的表情歪着头。 面对着那夹杂着期待和不安的视线与询问,我不知为何地,不知道该怎么作出直接回答了。 「车……都已经开出去了」 我这样一说,就听到驾驶座上的一飒笑喷了出来的声音。 「那停下来?」 「不,不必了!请就这样前进」 「呼呼」 完全是被戏弄了。 脸上还能感觉到发热的我将视线转回沙优。 「不都说了要照顾你到底吗」 这样一说之后,沙优安心一般地微微笑了。 「这样……真的要去啊」 沙优像是在心里反复回味这一事实一般地喃喃着,数次点着头。 「嗯,感觉鼓起勇气来了」 看着那样说着的沙优,我轻轻地出了口气。 是的。 我现在要去沙优的老家。 和沙优一样,我迄今为止,也是轻描淡写地将那一事实当作别人的事情来看待的。 得到一飒的承诺之后,随着车辆的起步,终于产生了实感。 「……好的」 用谁都听不到的音量,我小声喃喃着。 为了让沙优安然地回到家里,就帮她到底。为此,我也要一起跟着去。 为了不动摇那一目的和决心,我握紧双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不合身份地振作了精神。 「诶,吉田先生也要来吗!」 因为和沙优错过而造成的大骚动发生后的第二天。 向来接沙优的一飒表达了「我请了带薪休假,想要帮沙优直到她回到家为止」的想法之后,一飒露出了相当吃惊的表情。 我也觉得那是相当合理的反应。 这一行动不仅代表着是要插手别人的家事,而且还要去见除了「将沙优留在家里」这一联系点之外,毫无关联的人的老家的母亲什么的,这种状况也太不可思议了。 但我认为,正因为我是「将沙优留在家里」的人,才有着应该要做的事情。 「也有想帮沙优鼓起勇气来的原因……」 总而言之我先试着将自己所想全部传达给一飒。 「沙优在离家出走的路途之中在我家待的时间最久。所以,我认为我有向沙优母亲说明的义务」 将沙优是如何在这里生活的,是如何认真地度过每一天的,这样的事情清楚地告诉沙优母亲的话,我想她也会稍微安心一点吧。 一飒默默地听着我说着,踌躇几秒之后,偷偷地看了眼沙优。 「老实说,让吉田先生做那么多实在会不好意思,而且吉田先生的说明能否让母亲相信这一点也很微妙……」 一飒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视线回到了我身上,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但考虑到沙优的心理的话,那就帮了大忙了」 这样说着,一飒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谢谢你」 我低下头之后,一飒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才该说谢谢」 这样说了。 「那么,今天要乘的飞机的航班次,可以告诉我吗?总之能坐上就行了,随便先占个位置吧」 近来的交通工具的车票大多都是从网上购票,我向着正取出手机的一飒这么说。 再怎么说也是当天了,再不早点订票的话可能所有的座位都要满员了。 一飒一边绑着安全带,一边看向这边,爽快地笑着摇了摇头。 「不不不,不需要」 一飒说着,取出手机,点击着手机屏幕。然后放到耳边。 「啊,喂。辛苦了。能再弄一张今天飞机的机票吗。嗯。同一班的。座位越近越好。嗯,麻烦了。谢谢了」 一飒简单地告知之后,挂断了电话。 「这边会办好的」 「诶……给谁打的电话?」 虽然隐隐约约明白了,但还是苦笑着问。 「当然是秘书」 「当然,么……」 「对。就是职权滥用了。因为是社长嘛」 一飒若无其事地说着,发动车子。 见此,我突然涌上心头的疑问,就那么化为言语说了出来。 「明明是社长,还得自己开车吗?」 对我这不礼貌的询问,一飒无奈地笑了,回头看向后座。 「平时是有司机的。但这不是公司用车,而且这次的驾驶是为了」家里的事情」嘛」 「啊,这样啊」 确实,就算是大企业的社长,现在也是「带着家人回老家」的这一和工作毫无关系的状况。 自觉自己提了个令人羞耻的问题,脸变得通红了。 大企业的社长有配备司机和秘书,这一点是没有错的,但」一直都会跟着」这样的见解,实在是因为漫画或者动漫看多了吧。 「抱歉,谢谢了,还帮我准备机票」 「不用介意的。就当是我这边的赠礼吧」 一飒毫不介意的样子回答着,交替地看着我和沙优说。 「总之就这样前往机场吧。机票大概就拿到了,然后坐飞机,前往北海道……到北海道之后再转车」 一飒一口气说完之后,呼地长出了一口气。 「会是很长的路程。请做好准备」 说完,一飒哈哈笑着,踩下了车的油门。 剧烈的晃动让心里面摇动着,但之后……就变得无声且平稳了。 我想都没有想过,在自己的人生之中,会出现坐上大企业社长的高级车,前去社长的老家这样的场景。 「吉田先生」 车辆缓缓发动的时候,在旁边的沙优看向了我。 「真的……要去吗?」 沙优似乎还没有什么实感,以一副难以感受温度的表情歪着头。 面对着那夹杂着期待和不安的视线与询问,我不知为何地,不知道该怎么作出直接回答了。 「车……都已经开出去了」 我这样一说,就听到驾驶座上的一飒笑喷了出来的声音。 「那停下来?」 「不,不必了!请就这样前进」 「呼呼」 完全是被戏弄了。 脸上还能感觉到发热的我将视线转回沙优。 「不都说了要照顾你到底吗」 这样一说之后,沙优安心一般地微微笑了。 「这样……真的要去啊」 沙优像是在心里反复回味这一事实一般地喃喃着,数次点着头。 「嗯,感觉鼓起勇气来了」 看着那样说着的沙优,我轻轻地出了口气。 是的。 我现在要去沙优的老家。 和沙优一样,我迄今为止,也是轻描淡写地将那一事实当作别人的事情来看待的。 得到一飒的承诺之后,随着车辆的起步,终于产生了实感。 「……好的」 用谁都听不到的音量,我小声喃喃着。 为了让沙优安然地回到家里,就帮她到底。为此,我也要一起跟着去。 为了不动摇那一目的和决心,我握紧双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不合身份地振作了精神。 「诶,吉田先生也要来吗!」 因为和沙优错过而造成的大骚动发生后的第二天。 向来接沙优的一飒表达了「我请了带薪休假,想要帮沙优直到她回到家为止」的想法之后,一飒露出了相当吃惊的表情。 我也觉得那是相当合理的反应。 这一行动不仅代表着是要插手别人的家事,而且还要去见除了「将沙优留在家里」这一联系点之外,毫无关联的人的老家的母亲什么的,这种状况也太不可思议了。 但我认为,正因为我是「将沙优留在家里」的人,才有着应该要做的事情。 「也有想帮沙优鼓起勇气来的原因……」 总而言之我先试着将自己所想全部传达给一飒。 「沙优在离家出走的路途之中在我家待的时间最久。所以,我认为我有向沙优母亲说明的义务」 将沙优是如何在这里生活的,是如何认真地度过每一天的,这样的事情清楚地告诉沙优母亲的话,我想她也会稍微安心一点吧。 一飒默默地听着我说着,踌躇几秒之后,偷偷地看了眼沙优。 「老实说,让吉田先生做那么多实在会不好意思,而且吉田先生的说明能否让母亲相信这一点也很微妙……」 一飒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视线回到了我身上,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但考虑到沙优的心理的话,那就帮了大忙了」 这样说着,一飒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谢谢你」 我低下头之后,一飒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才该说谢谢」 这样说了。 「那么,今天要乘的飞机的航班次,可以告诉我吗?总之能坐上就行了,随便先占个位置吧」 近来的交通工具的车票大多都是从网上购票,我向着正取出手机的一飒这么说。 再怎么说也是当天了,再不早点订票的话可能所有的座位都要满员了。 一飒一边绑着安全带,一边看向这边,爽快地笑着摇了摇头。 「不不不,不需要」 一飒说着,取出手机,点击着手机屏幕。然后放到耳边。 「啊,喂。辛苦了。能再弄一张今天飞机的机票吗。嗯。同一班的。座位越近越好。嗯,麻烦了。谢谢了」 一飒简单地告知之后,挂断了电话。 「这边会办好的」 「诶……给谁打的电话?」 虽然隐隐约约明白了,但还是苦笑着问。 「当然是秘书」 「当然,么……」 「对。就是职权滥用了。因为是社长嘛」 一飒若无其事地说着,发动车子。 见此,我突然涌上心头的疑问,就那么化为言语说了出来。 「明明是社长,还得自己开车吗?」 对我这不礼貌的询问,一飒无奈地笑了,回头看向后座。 「平时是有司机的。但这不是公司用车,而且这次的驾驶是为了」家里的事情」嘛」 「啊,这样啊」 确实,就算是大企业的社长,现在也是「带着家人回老家」的这一和工作毫无关系的状况。 自觉自己提了个令人羞耻的问题,脸变得通红了。 大企业的社长有配备司机和秘书,这一点是没有错的,但」一直都会跟着」这样的见解,实在是因为漫画或者动漫看多了吧。 「抱歉,谢谢了,还帮我准备机票」 「不用介意的。就当是我这边的赠礼吧」 一飒毫不介意的样子回答着,交替地看着我和沙优说。 「总之就这样前往机场吧。机票大概就拿到了,然后坐飞机,前往北海道……到北海道之后再转车」 一飒一口气说完之后,呼地长出了一口气。 「会是很长的路程。请做好准备」 说完,一飒哈哈笑着,踩下了车的油门。 剧烈的晃动让心里面摇动着,但之后……就变得无声且平稳了。 我想都没有想过,在自己的人生之中,会出现坐上大企业社长的高级车,前去社长的老家这样的场景。 「吉田先生」 车辆缓缓发动的时候,在旁边的沙优看向了我。 「真的……要去吗?」 沙优似乎还没有什么实感,以一副难以感受温度的表情歪着头。 面对着那夹杂着期待和不安的视线与询问,我不知为何地,不知道该怎么作出直接回答了。 「车……都已经开出去了」 我这样一说,就听到驾驶座上的一飒笑喷了出来的声音。 「那停下来?」 「不,不必了!请就这样前进」 「呼呼」 完全是被戏弄了。 脸上还能感觉到发热的我将视线转回沙优。 「不都说了要照顾你到底吗」 这样一说之后,沙优安心一般地微微笑了。 「这样……真的要去啊」 沙优像是在心里反复回味这一事实一般地喃喃着,数次点着头。 「嗯,感觉鼓起勇气来了」 看着那样说着的沙优,我轻轻地出了口气。 是的。 我现在要去沙优的老家。 和沙优一样,我迄今为止,也是轻描淡写地将那一事实当作别人的事情来看待的。 得到一飒的承诺之后,随着车辆的起步,终于产生了实感。 「……好的」 用谁都听不到的音量,我小声喃喃着。 为了让沙优安然地回到家里,就帮她到底。为此,我也要一起跟着去。 为了不动摇那一目的和决心,我握紧双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不合身份地振作了精神。 「诶,吉田先生也要来吗!」 因为和沙优错过而造成的大骚动发生后的第二天。 向来接沙优的一飒表达了「我请了带薪休假,想要帮沙优直到她回到家为止」的想法之后,一飒露出了相当吃惊的表情。 我也觉得那是相当合理的反应。 这一行动不仅代表着是要插手别人的家事,而且还要去见除了「将沙优留在家里」这一联系点之外,毫无关联的人的老家的母亲什么的,这种状况也太不可思议了。 但我认为,正因为我是「将沙优留在家里」的人,才有着应该要做的事情。 「也有想帮沙优鼓起勇气来的原因……」 总而言之我先试着将自己所想全部传达给一飒。 「沙优在离家出走的路途之中在我家待的时间最久。所以,我认为我有向沙优母亲说明的义务」 将沙优是如何在这里生活的,是如何认真地度过每一天的,这样的事情清楚地告诉沙优母亲的话,我想她也会稍微安心一点吧。 一飒默默地听着我说着,踌躇几秒之后,偷偷地看了眼沙优。 「老实说,让吉田先生做那么多实在会不好意思,而且吉田先生的说明能否让母亲相信这一点也很微妙……」 一飒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视线回到了我身上,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但考虑到沙优的心理的话,那就帮了大忙了」 这样说着,一飒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谢谢你」 我低下头之后,一飒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才该说谢谢」 这样说了。 「那么,今天要乘的飞机的航班次,可以告诉我吗?总之能坐上就行了,随便先占个位置吧」 近来的交通工具的车票大多都是从网上购票,我向着正取出手机的一飒这么说。 再怎么说也是当天了,再不早点订票的话可能所有的座位都要满员了。 一飒一边绑着安全带,一边看向这边,爽快地笑着摇了摇头。 「不不不,不需要」 一飒说着,取出手机,点击着手机屏幕。然后放到耳边。 「啊,喂。辛苦了。能再弄一张今天飞机的机票吗。嗯。同一班的。座位越近越好。嗯,麻烦了。谢谢了」 一飒简单地告知之后,挂断了电话。 「这边会办好的」 「诶……给谁打的电话?」 虽然隐隐约约明白了,但还是苦笑着问。 「当然是秘书」 「当然,么……」 「对。就是职权滥用了。因为是社长嘛」 一飒若无其事地说着,发动车子。 见此,我突然涌上心头的疑问,就那么化为言语说了出来。 「明明是社长,还得自己开车吗?」 对我这不礼貌的询问,一飒无奈地笑了,回头看向后座。 「平时是有司机的。但这不是公司用车,而且这次的驾驶是为了」家里的事情」嘛」 「啊,这样啊」 确实,就算是大企业的社长,现在也是「带着家人回老家」的这一和工作毫无关系的状况。 自觉自己提了个令人羞耻的问题,脸变得通红了。 大企业的社长有配备司机和秘书,这一点是没有错的,但」一直都会跟着」这样的见解,实在是因为漫画或者动漫看多了吧。 「抱歉,谢谢了,还帮我准备机票」 「不用介意的。就当是我这边的赠礼吧」 一飒毫不介意的样子回答着,交替地看着我和沙优说。 「总之就这样前往机场吧。机票大概就拿到了,然后坐飞机,前往北海道……到北海道之后再转车」 一飒一口气说完之后,呼地长出了一口气。 「会是很长的路程。请做好准备」 说完,一飒哈哈笑着,踩下了车的油门。 剧烈的晃动让心里面摇动着,但之后……就变得无声且平稳了。 我想都没有想过,在自己的人生之中,会出现坐上大企业社长的高级车,前去社长的老家这样的场景。 「吉田先生」 车辆缓缓发动的时候,在旁边的沙优看向了我。 「真的……要去吗?」 沙优似乎还没有什么实感,以一副难以感受温度的表情歪着头。 面对着那夹杂着期待和不安的视线与询问,我不知为何地,不知道该怎么作出直接回答了。 「车……都已经开出去了」 我这样一说,就听到驾驶座上的一飒笑喷了出来的声音。 「那停下来?」 「不,不必了!请就这样前进」 「呼呼」 完全是被戏弄了。 脸上还能感觉到发热的我将视线转回沙优。 「不都说了要照顾你到底吗」 这样一说之后,沙优安心一般地微微笑了。 「这样……真的要去啊」 沙优像是在心里反复回味这一事实一般地喃喃着,数次点着头。 「嗯,感觉鼓起勇气来了」 看着那样说着的沙优,我轻轻地出了口气。 是的。 我现在要去沙优的老家。 和沙优一样,我迄今为止,也是轻描淡写地将那一事实当作别人的事情来看待的。 得到一飒的承诺之后,随着车辆的起步,终于产生了实感。 「……好的」 用谁都听不到的音量,我小声喃喃着。 为了让沙优安然地回到家里,就帮她到底。为此,我也要一起跟着去。 为了不动摇那一目的和决心,我握紧双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不合身份地振作了精神。 「诶,吉田先生也要来吗!」 因为和沙优错过而造成的大骚动发生后的第二天。 向来接沙优的一飒表达了「我请了带薪休假,想要帮沙优直到她回到家为止」的想法之后,一飒露出了相当吃惊的表情。 我也觉得那是相当合理的反应。 这一行动不仅代表着是要插手别人的家事,而且还要去见除了「将沙优留在家里」这一联系点之外,毫无关联的人的老家的母亲什么的,这种状况也太不可思议了。 但我认为,正因为我是「将沙优留在家里」的人,才有着应该要做的事情。 「也有想帮沙优鼓起勇气来的原因……」 总而言之我先试着将自己所想全部传达给一飒。 「沙优在离家出走的路途之中在我家待的时间最久。所以,我认为我有向沙优母亲说明的义务」 将沙优是如何在这里生活的,是如何认真地度过每一天的,这样的事情清楚地告诉沙优母亲的话,我想她也会稍微安心一点吧。 一飒默默地听着我说着,踌躇几秒之后,偷偷地看了眼沙优。 「老实说,让吉田先生做那么多实在会不好意思,而且吉田先生的说明能否让母亲相信这一点也很微妙……」 一飒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视线回到了我身上,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但考虑到沙优的心理的话,那就帮了大忙了」 这样说着,一飒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谢谢你」 我低下头之后,一飒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才该说谢谢」 这样说了。 「那么,今天要乘的飞机的航班次,可以告诉我吗?总之能坐上就行了,随便先占个位置吧」 近来的交通工具的车票大多都是从网上购票,我向着正取出手机的一飒这么说。 再怎么说也是当天了,再不早点订票的话可能所有的座位都要满员了。 一飒一边绑着安全带,一边看向这边,爽快地笑着摇了摇头。 「不不不,不需要」 一飒说着,取出手机,点击着手机屏幕。然后放到耳边。 「啊,喂。辛苦了。能再弄一张今天飞机的机票吗。嗯。同一班的。座位越近越好。嗯,麻烦了。谢谢了」 一飒简单地告知之后,挂断了电话。 「这边会办好的」 「诶……给谁打的电话?」 虽然隐隐约约明白了,但还是苦笑着问。 「当然是秘书」 「当然,么……」 「对。就是职权滥用了。因为是社长嘛」 一飒若无其事地说着,发动车子。 见此,我突然涌上心头的疑问,就那么化为言语说了出来。 「明明是社长,还得自己开车吗?」 对我这不礼貌的询问,一飒无奈地笑了,回头看向后座。 「平时是有司机的。但这不是公司用车,而且这次的驾驶是为了」家里的事情」嘛」 「啊,这样啊」 确实,就算是大企业的社长,现在也是「带着家人回老家」的这一和工作毫无关系的状况。 自觉自己提了个令人羞耻的问题,脸变得通红了。 大企业的社长有配备司机和秘书,这一点是没有错的,但」一直都会跟着」这样的见解,实在是因为漫画或者动漫看多了吧。 「抱歉,谢谢了,还帮我准备机票」 「不用介意的。就当是我这边的赠礼吧」 一飒毫不介意的样子回答着,交替地看着我和沙优说。 「总之就这样前往机场吧。机票大概就拿到了,然后坐飞机,前往北海道……到北海道之后再转车」 一飒一口气说完之后,呼地长出了一口气。 「会是很长的路程。请做好准备」 说完,一飒哈哈笑着,踩下了车的油门。 剧烈的晃动让心里面摇动着,但之后……就变得无声且平稳了。 我想都没有想过,在自己的人生之中,会出现坐上大企业社长的高级车,前去社长的老家这样的场景。 「吉田先生」 车辆缓缓发动的时候,在旁边的沙优看向了我。 「真的……要去吗?」 沙优似乎还没有什么实感,以一副难以感受温度的表情歪着头。 面对着那夹杂着期待和不安的视线与询问,我不知为何地,不知道该怎么作出直接回答了。 「车……都已经开出去了」 我这样一说,就听到驾驶座上的一飒笑喷了出来的声音。 「那停下来?」 「不,不必了!请就这样前进」 「呼呼」 完全是被戏弄了。 脸上还能感觉到发热的我将视线转回沙优。 「不都说了要照顾你到底吗」 这样一说之后,沙优安心一般地微微笑了。 「这样……真的要去啊」 沙优像是在心里反复回味这一事实一般地喃喃着,数次点着头。 「嗯,感觉鼓起勇气来了」 看着那样说着的沙优,我轻轻地出了口气。 是的。 我现在要去沙优的老家。 和沙优一样,我迄今为止,也是轻描淡写地将那一事实当作别人的事情来看待的。 得到一飒的承诺之后,随着车辆的起步,终于产生了实感。 「……好的」 用谁都听不到的音量,我小声喃喃着。 为了让沙优安然地回到家里,就帮她到底。为此,我也要一起跟着去。 为了不动摇那一目的和决心,我握紧双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不合身份地振作了精神。 「诶,吉田先生也要来吗!」 因为和沙优错过而造成的大骚动发生后的第二天。 向来接沙优的一飒表达了「我请了带薪休假,想要帮沙优直到她回到家为止」的想法之后,一飒露出了相当吃惊的表情。 我也觉得那是相当合理的反应。 这一行动不仅代表着是要插手别人的家事,而且还要去见除了「将沙优留在家里」这一联系点之外,毫无关联的人的老家的母亲什么的,这种状况也太不可思议了。 但我认为,正因为我是「将沙优留在家里」的人,才有着应该要做的事情。 「也有想帮沙优鼓起勇气来的原因……」 总而言之我先试着将自己所想全部传达给一飒。 「沙优在离家出走的路途之中在我家待的时间最久。所以,我认为我有向沙优母亲说明的义务」 将沙优是如何在这里生活的,是如何认真地度过每一天的,这样的事情清楚地告诉沙优母亲的话,我想她也会稍微安心一点吧。 一飒默默地听着我说着,踌躇几秒之后,偷偷地看了眼沙优。 「老实说,让吉田先生做那么多实在会不好意思,而且吉田先生的说明能否让母亲相信这一点也很微妙……」 一飒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视线回到了我身上,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但考虑到沙优的心理的话,那就帮了大忙了」 这样说着,一飒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谢谢你」 我低下头之后,一飒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才该说谢谢」 这样说了。 「那么,今天要乘的飞机的航班次,可以告诉我吗?总之能坐上就行了,随便先占个位置吧」 近来的交通工具的车票大多都是从网上购票,我向着正取出手机的一飒这么说。 再怎么说也是当天了,再不早点订票的话可能所有的座位都要满员了。 一飒一边绑着安全带,一边看向这边,爽快地笑着摇了摇头。 「不不不,不需要」 一飒说着,取出手机,点击着手机屏幕。然后放到耳边。 「啊,喂。辛苦了。能再弄一张今天飞机的机票吗。嗯。同一班的。座位越近越好。嗯,麻烦了。谢谢了」 一飒简单地告知之后,挂断了电话。 「这边会办好的」 「诶……给谁打的电话?」 虽然隐隐约约明白了,但还是苦笑着问。 「当然是秘书」 「当然,么……」 「对。就是职权滥用了。因为是社长嘛」 一飒若无其事地说着,发动车子。 见此,我突然涌上心头的疑问,就那么化为言语说了出来。 「明明是社长,还得自己开车吗?」 对我这不礼貌的询问,一飒无奈地笑了,回头看向后座。 「平时是有司机的。但这不是公司用车,而且这次的驾驶是为了」家里的事情」嘛」 「啊,这样啊」 确实,就算是大企业的社长,现在也是「带着家人回老家」的这一和工作毫无关系的状况。 自觉自己提了个令人羞耻的问题,脸变得通红了。 大企业的社长有配备司机和秘书,这一点是没有错的,但」一直都会跟着」这样的见解,实在是因为漫画或者动漫看多了吧。 「抱歉,谢谢了,还帮我准备机票」 「不用介意的。就当是我这边的赠礼吧」 一飒毫不介意的样子回答着,交替地看着我和沙优说。 「总之就这样前往机场吧。机票大概就拿到了,然后坐飞机,前往北海道……到北海道之后再转车」 一飒一口气说完之后,呼地长出了一口气。 「会是很长的路程。请做好准备」 说完,一飒哈哈笑着,踩下了车的油门。 剧烈的晃动让心里面摇动着,但之后……就变得无声且平稳了。 我想都没有想过,在自己的人生之中,会出现坐上大企业社长的高级车,前去社长的老家这样的场景。 「吉田先生」 车辆缓缓发动的时候,在旁边的沙优看向了我。 「真的……要去吗?」 沙优似乎还没有什么实感,以一副难以感受温度的表情歪着头。 面对着那夹杂着期待和不安的视线与询问,我不知为何地,不知道该怎么作出直接回答了。 「车……都已经开出去了」 我这样一说,就听到驾驶座上的一飒笑喷了出来的声音。 「那停下来?」 「不,不必了!请就这样前进」 「呼呼」 完全是被戏弄了。 脸上还能感觉到发热的我将视线转回沙优。 「不都说了要照顾你到底吗」 这样一说之后,沙优安心一般地微微笑了。 「这样……真的要去啊」 沙优像是在心里反复回味这一事实一般地喃喃着,数次点着头。 「嗯,感觉鼓起勇气来了」 看着那样说着的沙优,我轻轻地出了口气。 是的。 我现在要去沙优的老家。 和沙优一样,我迄今为止,也是轻描淡写地将那一事实当作别人的事情来看待的。 得到一飒的承诺之后,随着车辆的起步,终于产生了实感。 「……好的」 用谁都听不到的音量,我小声喃喃着。 为了让沙优安然地回到家里,就帮她到底。为此,我也要一起跟着去。 为了不动摇那一目的和决心,我握紧双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不合身份地振作了精神。 「诶,吉田先生也要来吗!」 因为和沙优错过而造成的大骚动发生后的第二天。 向来接沙优的一飒表达了「我请了带薪休假,想要帮沙优直到她回到家为止」的想法之后,一飒露出了相当吃惊的表情。 我也觉得那是相当合理的反应。 这一行动不仅代表着是要插手别人的家事,而且还要去见除了「将沙优留在家里」这一联系点之外,毫无关联的人的老家的母亲什么的,这种状况也太不可思议了。 但我认为,正因为我是「将沙优留在家里」的人,才有着应该要做的事情。 「也有想帮沙优鼓起勇气来的原因……」 总而言之我先试着将自己所想全部传达给一飒。 「沙优在离家出走的路途之中在我家待的时间最久。所以,我认为我有向沙优母亲说明的义务」 将沙优是如何在这里生活的,是如何认真地度过每一天的,这样的事情清楚地告诉沙优母亲的话,我想她也会稍微安心一点吧。 一飒默默地听着我说着,踌躇几秒之后,偷偷地看了眼沙优。 「老实说,让吉田先生做那么多实在会不好意思,而且吉田先生的说明能否让母亲相信这一点也很微妙……」 一飒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视线回到了我身上,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但考虑到沙优的心理的话,那就帮了大忙了」 这样说着,一飒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谢谢你」 我低下头之后,一飒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才该说谢谢」 这样说了。 「那么,今天要乘的飞机的航班次,可以告诉我吗?总之能坐上就行了,随便先占个位置吧」 近来的交通工具的车票大多都是从网上购票,我向着正取出手机的一飒这么说。 再怎么说也是当天了,再不早点订票的话可能所有的座位都要满员了。 一飒一边绑着安全带,一边看向这边,爽快地笑着摇了摇头。 「不不不,不需要」 一飒说着,取出手机,点击着手机屏幕。然后放到耳边。 「啊,喂。辛苦了。能再弄一张今天飞机的机票吗。嗯。同一班的。座位越近越好。嗯,麻烦了。谢谢了」 一飒简单地告知之后,挂断了电话。 「这边会办好的」 「诶……给谁打的电话?」 虽然隐隐约约明白了,但还是苦笑着问。 「当然是秘书」 「当然,么……」 「对。就是职权滥用了。因为是社长嘛」 一飒若无其事地说着,发动车子。 见此,我突然涌上心头的疑问,就那么化为言语说了出来。 「明明是社长,还得自己开车吗?」 对我这不礼貌的询问,一飒无奈地笑了,回头看向后座。 「平时是有司机的。但这不是公司用车,而且这次的驾驶是为了」家里的事情」嘛」 「啊,这样啊」 确实,就算是大企业的社长,现在也是「带着家人回老家」的这一和工作毫无关系的状况。 自觉自己提了个令人羞耻的问题,脸变得通红了。 大企业的社长有配备司机和秘书,这一点是没有错的,但」一直都会跟着」这样的见解,实在是因为漫画或者动漫看多了吧。 「抱歉,谢谢了,还帮我准备机票」 「不用介意的。就当是我这边的赠礼吧」 一飒毫不介意的样子回答着,交替地看着我和沙优说。 「总之就这样前往机场吧。机票大概就拿到了,然后坐飞机,前往北海道……到北海道之后再转车」 一飒一口气说完之后,呼地长出了一口气。 「会是很长的路程。请做好准备」 说完,一飒哈哈笑着,踩下了车的油门。 剧烈的晃动让心里面摇动着,但之后……就变得无声且平稳了。 我想都没有想过,在自己的人生之中,会出现坐上大企业社长的高级车,前去社长的老家这样的场景。 「吉田先生」 车辆缓缓发动的时候,在旁边的沙优看向了我。 「真的……要去吗?」 沙优似乎还没有什么实感,以一副难以感受温度的表情歪着头。 面对着那夹杂着期待和不安的视线与询问,我不知为何地,不知道该怎么作出直接回答了。 「车……都已经开出去了」 我这样一说,就听到驾驶座上的一飒笑喷了出来的声音。 「那停下来?」 「不,不必了!请就这样前进」 「呼呼」 完全是被戏弄了。 脸上还能感觉到发热的我将视线转回沙优。 「不都说了要照顾你到底吗」 这样一说之后,沙优安心一般地微微笑了。 「这样……真的要去啊」 沙优像是在心里反复回味这一事实一般地喃喃着,数次点着头。 「嗯,感觉鼓起勇气来了」 看着那样说着的沙优,我轻轻地出了口气。 是的。 我现在要去沙优的老家。 和沙优一样,我迄今为止,也是轻描淡写地将那一事实当作别人的事情来看待的。 得到一飒的承诺之后,随着车辆的起步,终于产生了实感。 「……好的」 用谁都听不到的音量,我小声喃喃着。 为了让沙优安然地回到家里,就帮她到底。为此,我也要一起跟着去。 为了不动摇那一目的和决心,我握紧双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不合身份地振作了精神。 「诶,吉田先生也要来吗!」 因为和沙优错过而造成的大骚动发生后的第二天。 向来接沙优的一飒表达了「我请了带薪休假,想要帮沙优直到她回到家为止」的想法之后,一飒露出了相当吃惊的表情。 我也觉得那是相当合理的反应。 这一行动不仅代表着是要插手别人的家事,而且还要去见除了「将沙优留在家里」这一联系点之外,毫无关联的人的老家的母亲什么的,这种状况也太不可思议了。 但我认为,正因为我是「将沙优留在家里」的人,才有着应该要做的事情。 「也有想帮沙优鼓起勇气来的原因……」 总而言之我先试着将自己所想全部传达给一飒。 「沙优在离家出走的路途之中在我家待的时间最久。所以,我认为我有向沙优母亲说明的义务」 将沙优是如何在这里生活的,是如何认真地度过每一天的,这样的事情清楚地告诉沙优母亲的话,我想她也会稍微安心一点吧。 一飒默默地听着我说着,踌躇几秒之后,偷偷地看了眼沙优。 「老实说,让吉田先生做那么多实在会不好意思,而且吉田先生的说明能否让母亲相信这一点也很微妙……」 一飒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视线回到了我身上,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但考虑到沙优的心理的话,那就帮了大忙了」 这样说着,一飒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谢谢你」 我低下头之后,一飒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才该说谢谢」 这样说了。 「那么,今天要乘的飞机的航班次,可以告诉我吗?总之能坐上就行了,随便先占个位置吧」 近来的交通工具的车票大多都是从网上购票,我向着正取出手机的一飒这么说。 再怎么说也是当天了,再不早点订票的话可能所有的座位都要满员了。 一飒一边绑着安全带,一边看向这边,爽快地笑着摇了摇头。 「不不不,不需要」 一飒说着,取出手机,点击着手机屏幕。然后放到耳边。 「啊,喂。辛苦了。能再弄一张今天飞机的机票吗。嗯。同一班的。座位越近越好。嗯,麻烦了。谢谢了」 一飒简单地告知之后,挂断了电话。 「这边会办好的」 「诶……给谁打的电话?」 虽然隐隐约约明白了,但还是苦笑着问。 「当然是秘书」 「当然,么……」 「对。就是职权滥用了。因为是社长嘛」 一飒若无其事地说着,发动车子。 见此,我突然涌上心头的疑问,就那么化为言语说了出来。 「明明是社长,还得自己开车吗?」 对我这不礼貌的询问,一飒无奈地笑了,回头看向后座。 「平时是有司机的。但这不是公司用车,而且这次的驾驶是为了」家里的事情」嘛」 「啊,这样啊」 确实,就算是大企业的社长,现在也是「带着家人回老家」的这一和工作毫无关系的状况。 自觉自己提了个令人羞耻的问题,脸变得通红了。 大企业的社长有配备司机和秘书,这一点是没有错的,但」一直都会跟着」这样的见解,实在是因为漫画或者动漫看多了吧。 「抱歉,谢谢了,还帮我准备机票」 「不用介意的。就当是我这边的赠礼吧」 一飒毫不介意的样子回答着,交替地看着我和沙优说。 「总之就这样前往机场吧。机票大概就拿到了,然后坐飞机,前往北海道……到北海道之后再转车」 一飒一口气说完之后,呼地长出了一口气。 「会是很长的路程。请做好准备」 说完,一飒哈哈笑着,踩下了车的油门。 剧烈的晃动让心里面摇动着,但之后……就变得无声且平稳了。 我想都没有想过,在自己的人生之中,会出现坐上大企业社长的高级车,前去社长的老家这样的场景。 「吉田先生」 车辆缓缓发动的时候,在旁边的沙优看向了我。 「真的……要去吗?」 沙优似乎还没有什么实感,以一副难以感受温度的表情歪着头。 面对着那夹杂着期待和不安的视线与询问,我不知为何地,不知道该怎么作出直接回答了。 「车……都已经开出去了」 我这样一说,就听到驾驶座上的一飒笑喷了出来的声音。 「那停下来?」 「不,不必了!请就这样前进」 「呼呼」 完全是被戏弄了。 脸上还能感觉到发热的我将视线转回沙优。 「不都说了要照顾你到底吗」 这样一说之后,沙优安心一般地微微笑了。 「这样……真的要去啊」 沙优像是在心里反复回味这一事实一般地喃喃着,数次点着头。 「嗯,感觉鼓起勇气来了」 看着那样说着的沙优,我轻轻地出了口气。 是的。 我现在要去沙优的老家。 和沙优一样,我迄今为止,也是轻描淡写地将那一事实当作别人的事情来看待的。 得到一飒的承诺之后,随着车辆的起步,终于产生了实感。 「……好的」 用谁都听不到的音量,我小声喃喃着。 为了让沙优安然地回到家里,就帮她到底。为此,我也要一起跟着去。 为了不动摇那一目的和决心,我握紧双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不合身份地振作了精神。 「诶,吉田先生也要来吗!」 因为和沙优错过而造成的大骚动发生后的第二天。 向来接沙优的一飒表达了「我请了带薪休假,想要帮沙优直到她回到家为止」的想法之后,一飒露出了相当吃惊的表情。 我也觉得那是相当合理的反应。 这一行动不仅代表着是要插手别人的家事,而且还要去见除了「将沙优留在家里」这一联系点之外,毫无关联的人的老家的母亲什么的,这种状况也太不可思议了。 但我认为,正因为我是「将沙优留在家里」的人,才有着应该要做的事情。 「也有想帮沙优鼓起勇气来的原因……」 总而言之我先试着将自己所想全部传达给一飒。 「沙优在离家出走的路途之中在我家待的时间最久。所以,我认为我有向沙优母亲说明的义务」 将沙优是如何在这里生活的,是如何认真地度过每一天的,这样的事情清楚地告诉沙优母亲的话,我想她也会稍微安心一点吧。 一飒默默地听着我说着,踌躇几秒之后,偷偷地看了眼沙优。 「老实说,让吉田先生做那么多实在会不好意思,而且吉田先生的说明能否让母亲相信这一点也很微妙……」 一飒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视线回到了我身上,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但考虑到沙优的心理的话,那就帮了大忙了」 这样说着,一飒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谢谢你」 我低下头之后,一飒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才该说谢谢」 这样说了。 「那么,今天要乘的飞机的航班次,可以告诉我吗?总之能坐上就行了,随便先占个位置吧」 近来的交通工具的车票大多都是从网上购票,我向着正取出手机的一飒这么说。 再怎么说也是当天了,再不早点订票的话可能所有的座位都要满员了。 一飒一边绑着安全带,一边看向这边,爽快地笑着摇了摇头。 「不不不,不需要」 一飒说着,取出手机,点击着手机屏幕。然后放到耳边。 「啊,喂。辛苦了。能再弄一张今天飞机的机票吗。嗯。同一班的。座位越近越好。嗯,麻烦了。谢谢了」 一飒简单地告知之后,挂断了电话。 「这边会办好的」 「诶……给谁打的电话?」 虽然隐隐约约明白了,但还是苦笑着问。 「当然是秘书」 「当然,么……」 「对。就是职权滥用了。因为是社长嘛」 一飒若无其事地说着,发动车子。 见此,我突然涌上心头的疑问,就那么化为言语说了出来。 「明明是社长,还得自己开车吗?」 对我这不礼貌的询问,一飒无奈地笑了,回头看向后座。 「平时是有司机的。但这不是公司用车,而且这次的驾驶是为了」家里的事情」嘛」 「啊,这样啊」 确实,就算是大企业的社长,现在也是「带着家人回老家」的这一和工作毫无关系的状况。 自觉自己提了个令人羞耻的问题,脸变得通红了。 大企业的社长有配备司机和秘书,这一点是没有错的,但」一直都会跟着」这样的见解,实在是因为漫画或者动漫看多了吧。 「抱歉,谢谢了,还帮我准备机票」 「不用介意的。就当是我这边的赠礼吧」 一飒毫不介意的样子回答着,交替地看着我和沙优说。 「总之就这样前往机场吧。机票大概就拿到了,然后坐飞机,前往北海道……到北海道之后再转车」 一飒一口气说完之后,呼地长出了一口气。 「会是很长的路程。请做好准备」 说完,一飒哈哈笑着,踩下了车的油门。 剧烈的晃动让心里面摇动着,但之后……就变得无声且平稳了。 我想都没有想过,在自己的人生之中,会出现坐上大企业社长的高级车,前去社长的老家这样的场景。 「吉田先生」 车辆缓缓发动的时候,在旁边的沙优看向了我。 「真的……要去吗?」 沙优似乎还没有什么实感,以一副难以感受温度的表情歪着头。 面对着那夹杂着期待和不安的视线与询问,我不知为何地,不知道该怎么作出直接回答了。 「车……都已经开出去了」 我这样一说,就听到驾驶座上的一飒笑喷了出来的声音。 「那停下来?」 「不,不必了!请就这样前进」 「呼呼」 完全是被戏弄了。 脸上还能感觉到发热的我将视线转回沙优。 「不都说了要照顾你到底吗」 这样一说之后,沙优安心一般地微微笑了。 「这样……真的要去啊」 沙优像是在心里反复回味这一事实一般地喃喃着,数次点着头。 「嗯,感觉鼓起勇气来了」 看着那样说着的沙优,我轻轻地出了口气。 是的。 我现在要去沙优的老家。 和沙优一样,我迄今为止,也是轻描淡写地将那一事实当作别人的事情来看待的。 得到一飒的承诺之后,随着车辆的起步,终于产生了实感。 「……好的」 用谁都听不到的音量,我小声喃喃着。 为了让沙优安然地回到家里,就帮她到底。为此,我也要一起跟着去。 为了不动摇那一目的和决心,我握紧双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不合身份地振作了精神。 第2话 飞机 出乎意料地,转眼间就抵达机场了。 也许是因为自己没有车,平时没有乘车出行过,就一直以为乘车出行要比乘电车要花多得多的时间。 一飒将车停在了专用的停车场。 「车就一直放在这了吗?」 我这样一问,一飒若无其事地回答。 「车会让秘书来取的」 然后眨着眼睛,补充说。 「因为我是社长」 「饶了我吧……」 这个人莫非性格比想象的要恶劣……我在心里这样自言自语。 不过,想着他大概是对我开了个玩笑,就觉得那也没什么恶意了。 沙优也因为我和一飒的对话,表情也缓和下来了。 想着要是能就这样保持着和缓的氛围直到家里就好了。但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随着物理上的距离越来越近,沙优也一定会考虑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侧视着跟在一飒后面向着机场入口走的沙优,我心里决定,我要尽可能地,不去打搅她的「思考时间」。 到入口之后很快地进行,随身行李的安检,行李箱等大型行李的托运,转眼间乘机手续都办好了。 然后,到了飞机座位面前的我愕然了。 「这……不是商务舱吗……」 「诶,当然了。因为是很长的旅途,要是因为座位挤来挤去而累坏了就不好了吧」 「不,这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虽然这么说,但要是被讲说那你现在用手里的钱付一下帐的话那样也有些为难……先不管那些,我这么一说之后,一飒像是早就料到一般地笑了。 「您为了沙优都要来北海道了,为您做这些事情是理所当然的。而且……」 一飒说到这里,有所深意地中止了话语。 然后,像是故意一般地扬起一边嘴角。 「因为我是社长」 「那句话真的请再不要讲了!」 「啊哈哈」 沙优滑稽地出声笑了。 然后,先我一步坐在了大大的座椅上。 「哇,好厉害……!这个坐着好轻松!」 沙优有些喧闹地两眼放光地说着。 「吉田先生也坐上去如何」 被一飒催促着,我也缓缓地坐在了沙优的旁边位置。 十分宽阔的座椅,椅面既没有过于硬,也没有过于软,只会让人产生「坐着好轻松」的感想。 「确实……超棒的」 不由得说出这样一句话之后,一飒满意地点了点头。 「请悠闲地度过吧。有事的话叫我就好」 仅仅说了这样一句之后,一飒就从随身行李中取出了轻薄型笔记本电脑。 看了一眼画面,显然是在打开信箱。 大概大企业的社长要处理的信件数量也是不同寻常的。 明明都那么忙了,这次为了沙优还陪她一起回北海道,看来一飒也是相当地珍视着妹妹。 然后,看着自然地坐在商务舱座席上的一飒,我再次确认到,果然从根本上,我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 「沙优还没怎么坐惯商务舱吗?」 虽然是没怎么细想就提出的问题,但脱口而出的同时,就再次想到普通的女高中生是不可能坐惯商务舱的。 正如所想的,沙优摇了摇头,说。 「别说商务舱了,飞机都是第一次坐」 「诶,这样吗?还以为至少旅行什么的时候坐过一次呢」 「嗯。而且旅行什么的也……我家也没有经历过多少次」 沙优一瞬间表情暗淡了下来。 还正焦急于不慎按下了不好的开关的时候,沙优却突然一转表情。 「所以,这时候就有些开心呢。虽然在这种情况下说这句话可能有些太安闲了……」 「不,我懂的。就算是大人的我在坐商务舱的时候也都有些激动呢」 我这样一说,沙优嗯嗯地点着头,又开始对着座位四周的设备东张西望了。 侧眼看着那样的沙优,我用沙优听不到的声响悄悄地叹了口气。 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触碰到了沙优过去黑暗的部分,我反省自己有些不上心了。 不过,因为第一次乘飞机而感到兴奋这一点看上去倒是真的,沙优好奇心不减地时而看看窗户外边,时而玩弄着安置在座位前面的显示器。 看着那样做出符合年龄举止的沙优,感觉十分新鲜。大概在大人面前只是极力掩饰,但其实那样的一面还有很多罢。我这样想到。 与此同时,因为这样的「坐飞机」的初体验让情绪高涨了起来,大概考虑今后的事情这一事项就暂且保留了吧。 沙优的真实想法难以推测,但总之现在沙优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所以并不想打搅。 我也尽情地享受第一次的「商务舱座椅」吧,我重新这样想到。 我试着用力放倒了座椅。 * 「哇,相当冷啊……」 经过两个小时左右的飞行之后,一到北海道,首先就被气温的差异震惊到了。 因为东京还是「稍微有些变凉」程度的气温,所以我本打算拿着秋天的衣服就走,对此沙优有苦口婆心地劝我「拿上冬天穿的比较好」…… 「这种情况,拿着秋天穿的就来的话可就麻烦了啊」 「对吧~?」 对我不由得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沙优哧哧地笑着,如此插话道。 而沙优本人,已经做好了在制服的衬衣外面穿上对襟毛衣,还穿上连帽羽织,除此之外甚至连夹克都披上了的超强硬防寒手段。 虽然有些相似之处,但总感觉这已经成为一种时尚了,这就是女高中生的可怕之处。 领取行李,刚走出机场出口,一飒急忙回头看向我和沙优这边,说。 「抱歉,有些要处理的事情,你们两个可以先在这里杀杀时间吗?」 这一突然的发言让我呆住了。 「要、要做的事是?」 本以为肯定一到机场就直接前往家里了,于是脱口而出简单的疑问。 一飒一脸抱歉地回答。 「在札幌也有我司的分公司啊。要去那里以视察为名露个脸」 一飒这样说着,有些困扰般的微微笑了。 「就算是我……也得找个差不多的理由才能离开东京啊」 这句话让我再一次体会到,一飒不仅仅是沙优的哥哥,还是一家公司的社长这件事。 以及,一飒对哪一边都是真挚地对待着,这件事。 「知道了」 沙优抢在我前面作了回答。 「要花多久?」 「嘛,大约两三小时吧。抱歉得让你等待了」 一飒回答之后,沙优温柔地微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的。能带我到这就已经帮大忙了」 听到沙优的这句话,一飒一瞬间震惊一般地睁圆了眼睛。 然后有些开心地微微笑了。 「这样」 一飒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我。 「抱歉,麻烦你照顾沙优几个小时了」 「没问题」 我点头之后,一飒轻轻地低下头说着「谢谢」,然后取出手机,一边不知给谁打着电话,一边快步走了起来。 「走掉了呢……」 沙优目送着一飒的背影说道。 「那么忙的社长,为了妹妹做了这么多……你真的被爱着呢」 这样一说,沙优害羞地扬起嘴角,默默地点了点头。 出乎意料地,转眼间就抵达机场了。 也许是因为自己没有车,平时没有乘车出行过,就一直以为乘车出行要比乘电车要花多得多的时间。 一飒将车停在了专用的停车场。 「车就一直放在这了吗?」 我这样一问,一飒若无其事地回答。 「车会让秘书来取的」 然后眨着眼睛,补充说。 「因为我是社长」 「饶了我吧……」 这个人莫非性格比想象的要恶劣……我在心里这样自言自语。 不过,想着他大概是对我开了个玩笑,就觉得那也没什么恶意了。 沙优也因为我和一飒的对话,表情也缓和下来了。 想着要是能就这样保持着和缓的氛围直到家里就好了。但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随着物理上的距离越来越近,沙优也一定会考虑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侧视着跟在一飒后面向着机场入口走的沙优,我心里决定,我要尽可能地,不去打搅她的「思考时间」。 到入口之后很快地进行,随身行李的安检,行李箱等大型行李的托运,转眼间乘机手续都办好了。 然后,到了飞机座位面前的我愕然了。 「这……不是商务舱吗……」 「诶,当然了。因为是很长的旅途,要是因为座位挤来挤去而累坏了就不好了吧」 「不,这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虽然这么说,但要是被讲说那你现在用手里的钱付一下帐的话那样也有些为难……先不管那些,我这么一说之后,一飒像是早就料到一般地笑了。 「您为了沙优都要来北海道了,为您做这些事情是理所当然的。而且……」 一飒说到这里,有所深意地中止了话语。 然后,像是故意一般地扬起一边嘴角。 「因为我是社长」 「那句话真的请再不要讲了!」 「啊哈哈」 沙优滑稽地出声笑了。 然后,先我一步坐在了大大的座椅上。 「哇,好厉害……!这个坐着好轻松!」 沙优有些喧闹地两眼放光地说着。 「吉田先生也坐上去如何」 被一飒催促着,我也缓缓地坐在了沙优的旁边位置。 十分宽阔的座椅,椅面既没有过于硬,也没有过于软,只会让人产生「坐着好轻松」的感想。 「确实……超棒的」 不由得说出这样一句话之后,一飒满意地点了点头。 「请悠闲地度过吧。有事的话叫我就好」 仅仅说了这样一句之后,一飒就从随身行李中取出了轻薄型笔记本电脑。 看了一眼画面,显然是在打开信箱。 大概大企业的社长要处理的信件数量也是不同寻常的。 明明都那么忙了,这次为了沙优还陪她一起回北海道,看来一飒也是相当地珍视着妹妹。 然后,看着自然地坐在商务舱座席上的一飒,我再次确认到,果然从根本上,我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 「沙优还没怎么坐惯商务舱吗?」 虽然是没怎么细想就提出的问题,但脱口而出的同时,就再次想到普通的女高中生是不可能坐惯商务舱的。 正如所想的,沙优摇了摇头,说。 「别说商务舱了,飞机都是第一次坐」 「诶,这样吗?还以为至少旅行什么的时候坐过一次呢」 「嗯。而且旅行什么的也……我家也没有经历过多少次」 沙优一瞬间表情暗淡了下来。 还正焦急于不慎按下了不好的开关的时候,沙优却突然一转表情。 「所以,这时候就有些开心呢。虽然在这种情况下说这句话可能有些太安闲了……」 「不,我懂的。就算是大人的我在坐商务舱的时候也都有些激动呢」 我这样一说,沙优嗯嗯地点着头,又开始对着座位四周的设备东张西望了。 侧眼看着那样的沙优,我用沙优听不到的声响悄悄地叹了口气。 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触碰到了沙优过去黑暗的部分,我反省自己有些不上心了。 不过,因为第一次乘飞机而感到兴奋这一点看上去倒是真的,沙优好奇心不减地时而看看窗户外边,时而玩弄着安置在座位前面的显示器。 看着那样做出符合年龄举止的沙优,感觉十分新鲜。大概在大人面前只是极力掩饰,但其实那样的一面还有很多罢。我这样想到。 与此同时,因为这样的「坐飞机」的初体验让情绪高涨了起来,大概考虑今后的事情这一事项就暂且保留了吧。 沙优的真实想法难以推测,但总之现在沙优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所以并不想打搅。 我也尽情地享受第一次的「商务舱座椅」吧,我重新这样想到。 我试着用力放倒了座椅。 * 「哇,相当冷啊……」 经过两个小时左右的飞行之后,一到北海道,首先就被气温的差异震惊到了。 因为东京还是「稍微有些变凉」程度的气温,所以我本打算拿着秋天的衣服就走,对此沙优有苦口婆心地劝我「拿上冬天穿的比较好」…… 「这种情况,拿着秋天穿的就来的话可就麻烦了啊」 「对吧~?」 对我不由得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沙优哧哧地笑着,如此插话道。 而沙优本人,已经做好了在制服的衬衣外面穿上对襟毛衣,还穿上连帽羽织,除此之外甚至连夹克都披上了的超强硬防寒手段。 虽然有些相似之处,但总感觉这已经成为一种时尚了,这就是女高中生的可怕之处。 领取行李,刚走出机场出口,一飒急忙回头看向我和沙优这边,说。 「抱歉,有些要处理的事情,你们两个可以先在这里杀杀时间吗?」 这一突然的发言让我呆住了。 「要、要做的事是?」 本以为肯定一到机场就直接前往家里了,于是脱口而出简单的疑问。 一飒一脸抱歉地回答。 「在札幌也有我司的分公司啊。要去那里以视察为名露个脸」 一飒这样说着,有些困扰般的微微笑了。 「就算是我……也得找个差不多的理由才能离开东京啊」 这句话让我再一次体会到,一飒不仅仅是沙优的哥哥,还是一家公司的社长这件事。 以及,一飒对哪一边都是真挚地对待着,这件事。 「知道了」 沙优抢在我前面作了回答。 「要花多久?」 「嘛,大约两三小时吧。抱歉得让你等待了」 一飒回答之后,沙优温柔地微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的。能带我到这就已经帮大忙了」 听到沙优的这句话,一飒一瞬间震惊一般地睁圆了眼睛。 然后有些开心地微微笑了。 「这样」 一飒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我。 「抱歉,麻烦你照顾沙优几个小时了」 「没问题」 我点头之后,一飒轻轻地低下头说着「谢谢」,然后取出手机,一边不知给谁打着电话,一边快步走了起来。 「走掉了呢……」 沙优目送着一飒的背影说道。 「那么忙的社长,为了妹妹做了这么多……你真的被爱着呢」 这样一说,沙优害羞地扬起嘴角,默默地点了点头。 出乎意料地,转眼间就抵达机场了。 也许是因为自己没有车,平时没有乘车出行过,就一直以为乘车出行要比乘电车要花多得多的时间。 一飒将车停在了专用的停车场。 「车就一直放在这了吗?」 我这样一问,一飒若无其事地回答。 「车会让秘书来取的」 然后眨着眼睛,补充说。 「因为我是社长」 「饶了我吧……」 这个人莫非性格比想象的要恶劣……我在心里这样自言自语。 不过,想着他大概是对我开了个玩笑,就觉得那也没什么恶意了。 沙优也因为我和一飒的对话,表情也缓和下来了。 想着要是能就这样保持着和缓的氛围直到家里就好了。但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随着物理上的距离越来越近,沙优也一定会考虑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侧视着跟在一飒后面向着机场入口走的沙优,我心里决定,我要尽可能地,不去打搅她的「思考时间」。 到入口之后很快地进行,随身行李的安检,行李箱等大型行李的托运,转眼间乘机手续都办好了。 然后,到了飞机座位面前的我愕然了。 「这……不是商务舱吗……」 「诶,当然了。因为是很长的旅途,要是因为座位挤来挤去而累坏了就不好了吧」 「不,这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虽然这么说,但要是被讲说那你现在用手里的钱付一下帐的话那样也有些为难……先不管那些,我这么一说之后,一飒像是早就料到一般地笑了。 「您为了沙优都要来北海道了,为您做这些事情是理所当然的。而且……」 一飒说到这里,有所深意地中止了话语。 然后,像是故意一般地扬起一边嘴角。 「因为我是社长」 「那句话真的请再不要讲了!」 「啊哈哈」 沙优滑稽地出声笑了。 然后,先我一步坐在了大大的座椅上。 「哇,好厉害……!这个坐着好轻松!」 沙优有些喧闹地两眼放光地说着。 「吉田先生也坐上去如何」 被一飒催促着,我也缓缓地坐在了沙优的旁边位置。 十分宽阔的座椅,椅面既没有过于硬,也没有过于软,只会让人产生「坐着好轻松」的感想。 「确实……超棒的」 不由得说出这样一句话之后,一飒满意地点了点头。 「请悠闲地度过吧。有事的话叫我就好」 仅仅说了这样一句之后,一飒就从随身行李中取出了轻薄型笔记本电脑。 看了一眼画面,显然是在打开信箱。 大概大企业的社长要处理的信件数量也是不同寻常的。 明明都那么忙了,这次为了沙优还陪她一起回北海道,看来一飒也是相当地珍视着妹妹。 然后,看着自然地坐在商务舱座席上的一飒,我再次确认到,果然从根本上,我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 「沙优还没怎么坐惯商务舱吗?」 虽然是没怎么细想就提出的问题,但脱口而出的同时,就再次想到普通的女高中生是不可能坐惯商务舱的。 正如所想的,沙优摇了摇头,说。 「别说商务舱了,飞机都是第一次坐」 「诶,这样吗?还以为至少旅行什么的时候坐过一次呢」 「嗯。而且旅行什么的也……我家也没有经历过多少次」 沙优一瞬间表情暗淡了下来。 还正焦急于不慎按下了不好的开关的时候,沙优却突然一转表情。 「所以,这时候就有些开心呢。虽然在这种情况下说这句话可能有些太安闲了……」 「不,我懂的。就算是大人的我在坐商务舱的时候也都有些激动呢」 我这样一说,沙优嗯嗯地点着头,又开始对着座位四周的设备东张西望了。 侧眼看着那样的沙优,我用沙优听不到的声响悄悄地叹了口气。 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触碰到了沙优过去黑暗的部分,我反省自己有些不上心了。 不过,因为第一次乘飞机而感到兴奋这一点看上去倒是真的,沙优好奇心不减地时而看看窗户外边,时而玩弄着安置在座位前面的显示器。 看着那样做出符合年龄举止的沙优,感觉十分新鲜。大概在大人面前只是极力掩饰,但其实那样的一面还有很多罢。我这样想到。 与此同时,因为这样的「坐飞机」的初体验让情绪高涨了起来,大概考虑今后的事情这一事项就暂且保留了吧。 沙优的真实想法难以推测,但总之现在沙优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所以并不想打搅。 我也尽情地享受第一次的「商务舱座椅」吧,我重新这样想到。 我试着用力放倒了座椅。 * 「哇,相当冷啊……」 经过两个小时左右的飞行之后,一到北海道,首先就被气温的差异震惊到了。 因为东京还是「稍微有些变凉」程度的气温,所以我本打算拿着秋天的衣服就走,对此沙优有苦口婆心地劝我「拿上冬天穿的比较好」…… 「这种情况,拿着秋天穿的就来的话可就麻烦了啊」 「对吧~?」 对我不由得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沙优哧哧地笑着,如此插话道。 而沙优本人,已经做好了在制服的衬衣外面穿上对襟毛衣,还穿上连帽羽织,除此之外甚至连夹克都披上了的超强硬防寒手段。 虽然有些相似之处,但总感觉这已经成为一种时尚了,这就是女高中生的可怕之处。 领取行李,刚走出机场出口,一飒急忙回头看向我和沙优这边,说。 「抱歉,有些要处理的事情,你们两个可以先在这里杀杀时间吗?」 这一突然的发言让我呆住了。 「要、要做的事是?」 本以为肯定一到机场就直接前往家里了,于是脱口而出简单的疑问。 一飒一脸抱歉地回答。 「在札幌也有我司的分公司啊。要去那里以视察为名露个脸」 一飒这样说着,有些困扰般的微微笑了。 「就算是我……也得找个差不多的理由才能离开东京啊」 这句话让我再一次体会到,一飒不仅仅是沙优的哥哥,还是一家公司的社长这件事。 以及,一飒对哪一边都是真挚地对待着,这件事。 「知道了」 沙优抢在我前面作了回答。 「要花多久?」 「嘛,大约两三小时吧。抱歉得让你等待了」 一飒回答之后,沙优温柔地微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的。能带我到这就已经帮大忙了」 听到沙优的这句话,一飒一瞬间震惊一般地睁圆了眼睛。 然后有些开心地微微笑了。 「这样」 一飒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我。 「抱歉,麻烦你照顾沙优几个小时了」 「没问题」 我点头之后,一飒轻轻地低下头说着「谢谢」,然后取出手机,一边不知给谁打着电话,一边快步走了起来。 「走掉了呢……」 沙优目送着一飒的背影说道。 「那么忙的社长,为了妹妹做了这么多……你真的被爱着呢」 这样一说,沙优害羞地扬起嘴角,默默地点了点头。 出乎意料地,转眼间就抵达机场了。 也许是因为自己没有车,平时没有乘车出行过,就一直以为乘车出行要比乘电车要花多得多的时间。 一飒将车停在了专用的停车场。 「车就一直放在这了吗?」 我这样一问,一飒若无其事地回答。 「车会让秘书来取的」 然后眨着眼睛,补充说。 「因为我是社长」 「饶了我吧……」 这个人莫非性格比想象的要恶劣……我在心里这样自言自语。 不过,想着他大概是对我开了个玩笑,就觉得那也没什么恶意了。 沙优也因为我和一飒的对话,表情也缓和下来了。 想着要是能就这样保持着和缓的氛围直到家里就好了。但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随着物理上的距离越来越近,沙优也一定会考虑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侧视着跟在一飒后面向着机场入口走的沙优,我心里决定,我要尽可能地,不去打搅她的「思考时间」。 到入口之后很快地进行,随身行李的安检,行李箱等大型行李的托运,转眼间乘机手续都办好了。 然后,到了飞机座位面前的我愕然了。 「这……不是商务舱吗……」 「诶,当然了。因为是很长的旅途,要是因为座位挤来挤去而累坏了就不好了吧」 「不,这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虽然这么说,但要是被讲说那你现在用手里的钱付一下帐的话那样也有些为难……先不管那些,我这么一说之后,一飒像是早就料到一般地笑了。 「您为了沙优都要来北海道了,为您做这些事情是理所当然的。而且……」 一飒说到这里,有所深意地中止了话语。 然后,像是故意一般地扬起一边嘴角。 「因为我是社长」 「那句话真的请再不要讲了!」 「啊哈哈」 沙优滑稽地出声笑了。 然后,先我一步坐在了大大的座椅上。 「哇,好厉害……!这个坐着好轻松!」 沙优有些喧闹地两眼放光地说着。 「吉田先生也坐上去如何」 被一飒催促着,我也缓缓地坐在了沙优的旁边位置。 十分宽阔的座椅,椅面既没有过于硬,也没有过于软,只会让人产生「坐着好轻松」的感想。 「确实……超棒的」 不由得说出这样一句话之后,一飒满意地点了点头。 「请悠闲地度过吧。有事的话叫我就好」 仅仅说了这样一句之后,一飒就从随身行李中取出了轻薄型笔记本电脑。 看了一眼画面,显然是在打开信箱。 大概大企业的社长要处理的信件数量也是不同寻常的。 明明都那么忙了,这次为了沙优还陪她一起回北海道,看来一飒也是相当地珍视着妹妹。 然后,看着自然地坐在商务舱座席上的一飒,我再次确认到,果然从根本上,我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 「沙优还没怎么坐惯商务舱吗?」 虽然是没怎么细想就提出的问题,但脱口而出的同时,就再次想到普通的女高中生是不可能坐惯商务舱的。 正如所想的,沙优摇了摇头,说。 「别说商务舱了,飞机都是第一次坐」 「诶,这样吗?还以为至少旅行什么的时候坐过一次呢」 「嗯。而且旅行什么的也……我家也没有经历过多少次」 沙优一瞬间表情暗淡了下来。 还正焦急于不慎按下了不好的开关的时候,沙优却突然一转表情。 「所以,这时候就有些开心呢。虽然在这种情况下说这句话可能有些太安闲了……」 「不,我懂的。就算是大人的我在坐商务舱的时候也都有些激动呢」 我这样一说,沙优嗯嗯地点着头,又开始对着座位四周的设备东张西望了。 侧眼看着那样的沙优,我用沙优听不到的声响悄悄地叹了口气。 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触碰到了沙优过去黑暗的部分,我反省自己有些不上心了。 不过,因为第一次乘飞机而感到兴奋这一点看上去倒是真的,沙优好奇心不减地时而看看窗户外边,时而玩弄着安置在座位前面的显示器。 看着那样做出符合年龄举止的沙优,感觉十分新鲜。大概在大人面前只是极力掩饰,但其实那样的一面还有很多罢。我这样想到。 与此同时,因为这样的「坐飞机」的初体验让情绪高涨了起来,大概考虑今后的事情这一事项就暂且保留了吧。 沙优的真实想法难以推测,但总之现在沙优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所以并不想打搅。 我也尽情地享受第一次的「商务舱座椅」吧,我重新这样想到。 我试着用力放倒了座椅。 * 「哇,相当冷啊……」 经过两个小时左右的飞行之后,一到北海道,首先就被气温的差异震惊到了。 因为东京还是「稍微有些变凉」程度的气温,所以我本打算拿着秋天的衣服就走,对此沙优有苦口婆心地劝我「拿上冬天穿的比较好」…… 「这种情况,拿着秋天穿的就来的话可就麻烦了啊」 「对吧~?」 对我不由得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沙优哧哧地笑着,如此插话道。 而沙优本人,已经做好了在制服的衬衣外面穿上对襟毛衣,还穿上连帽羽织,除此之外甚至连夹克都披上了的超强硬防寒手段。 虽然有些相似之处,但总感觉这已经成为一种时尚了,这就是女高中生的可怕之处。 领取行李,刚走出机场出口,一飒急忙回头看向我和沙优这边,说。 「抱歉,有些要处理的事情,你们两个可以先在这里杀杀时间吗?」 这一突然的发言让我呆住了。 「要、要做的事是?」 本以为肯定一到机场就直接前往家里了,于是脱口而出简单的疑问。 一飒一脸抱歉地回答。 「在札幌也有我司的分公司啊。要去那里以视察为名露个脸」 一飒这样说着,有些困扰般的微微笑了。 「就算是我……也得找个差不多的理由才能离开东京啊」 这句话让我再一次体会到,一飒不仅仅是沙优的哥哥,还是一家公司的社长这件事。 以及,一飒对哪一边都是真挚地对待着,这件事。 「知道了」 沙优抢在我前面作了回答。 「要花多久?」 「嘛,大约两三小时吧。抱歉得让你等待了」 一飒回答之后,沙优温柔地微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的。能带我到这就已经帮大忙了」 听到沙优的这句话,一飒一瞬间震惊一般地睁圆了眼睛。 然后有些开心地微微笑了。 「这样」 一飒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我。 「抱歉,麻烦你照顾沙优几个小时了」 「没问题」 我点头之后,一飒轻轻地低下头说着「谢谢」,然后取出手机,一边不知给谁打着电话,一边快步走了起来。 「走掉了呢……」 沙优目送着一飒的背影说道。 「那么忙的社长,为了妹妹做了这么多……你真的被爱着呢」 这样一说,沙优害羞地扬起嘴角,默默地点了点头。 出乎意料地,转眼间就抵达机场了。 也许是因为自己没有车,平时没有乘车出行过,就一直以为乘车出行要比乘电车要花多得多的时间。 一飒将车停在了专用的停车场。 「车就一直放在这了吗?」 我这样一问,一飒若无其事地回答。 「车会让秘书来取的」 然后眨着眼睛,补充说。 「因为我是社长」 「饶了我吧……」 这个人莫非性格比想象的要恶劣……我在心里这样自言自语。 不过,想着他大概是对我开了个玩笑,就觉得那也没什么恶意了。 沙优也因为我和一飒的对话,表情也缓和下来了。 想着要是能就这样保持着和缓的氛围直到家里就好了。但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随着物理上的距离越来越近,沙优也一定会考虑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侧视着跟在一飒后面向着机场入口走的沙优,我心里决定,我要尽可能地,不去打搅她的「思考时间」。 到入口之后很快地进行,随身行李的安检,行李箱等大型行李的托运,转眼间乘机手续都办好了。 然后,到了飞机座位面前的我愕然了。 「这……不是商务舱吗……」 「诶,当然了。因为是很长的旅途,要是因为座位挤来挤去而累坏了就不好了吧」 「不,这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虽然这么说,但要是被讲说那你现在用手里的钱付一下帐的话那样也有些为难……先不管那些,我这么一说之后,一飒像是早就料到一般地笑了。 「您为了沙优都要来北海道了,为您做这些事情是理所当然的。而且……」 一飒说到这里,有所深意地中止了话语。 然后,像是故意一般地扬起一边嘴角。 「因为我是社长」 「那句话真的请再不要讲了!」 「啊哈哈」 沙优滑稽地出声笑了。 然后,先我一步坐在了大大的座椅上。 「哇,好厉害……!这个坐着好轻松!」 沙优有些喧闹地两眼放光地说着。 「吉田先生也坐上去如何」 被一飒催促着,我也缓缓地坐在了沙优的旁边位置。 十分宽阔的座椅,椅面既没有过于硬,也没有过于软,只会让人产生「坐着好轻松」的感想。 「确实……超棒的」 不由得说出这样一句话之后,一飒满意地点了点头。 「请悠闲地度过吧。有事的话叫我就好」 仅仅说了这样一句之后,一飒就从随身行李中取出了轻薄型笔记本电脑。 看了一眼画面,显然是在打开信箱。 大概大企业的社长要处理的信件数量也是不同寻常的。 明明都那么忙了,这次为了沙优还陪她一起回北海道,看来一飒也是相当地珍视着妹妹。 然后,看着自然地坐在商务舱座席上的一飒,我再次确认到,果然从根本上,我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 「沙优还没怎么坐惯商务舱吗?」 虽然是没怎么细想就提出的问题,但脱口而出的同时,就再次想到普通的女高中生是不可能坐惯商务舱的。 正如所想的,沙优摇了摇头,说。 「别说商务舱了,飞机都是第一次坐」 「诶,这样吗?还以为至少旅行什么的时候坐过一次呢」 「嗯。而且旅行什么的也……我家也没有经历过多少次」 沙优一瞬间表情暗淡了下来。 还正焦急于不慎按下了不好的开关的时候,沙优却突然一转表情。 「所以,这时候就有些开心呢。虽然在这种情况下说这句话可能有些太安闲了……」 「不,我懂的。就算是大人的我在坐商务舱的时候也都有些激动呢」 我这样一说,沙优嗯嗯地点着头,又开始对着座位四周的设备东张西望了。 侧眼看着那样的沙优,我用沙优听不到的声响悄悄地叹了口气。 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触碰到了沙优过去黑暗的部分,我反省自己有些不上心了。 不过,因为第一次乘飞机而感到兴奋这一点看上去倒是真的,沙优好奇心不减地时而看看窗户外边,时而玩弄着安置在座位前面的显示器。 看着那样做出符合年龄举止的沙优,感觉十分新鲜。大概在大人面前只是极力掩饰,但其实那样的一面还有很多罢。我这样想到。 与此同时,因为这样的「坐飞机」的初体验让情绪高涨了起来,大概考虑今后的事情这一事项就暂且保留了吧。 沙优的真实想法难以推测,但总之现在沙优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所以并不想打搅。 我也尽情地享受第一次的「商务舱座椅」吧,我重新这样想到。 我试着用力放倒了座椅。 * 「哇,相当冷啊……」 经过两个小时左右的飞行之后,一到北海道,首先就被气温的差异震惊到了。 因为东京还是「稍微有些变凉」程度的气温,所以我本打算拿着秋天的衣服就走,对此沙优有苦口婆心地劝我「拿上冬天穿的比较好」…… 「这种情况,拿着秋天穿的就来的话可就麻烦了啊」 「对吧~?」 对我不由得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沙优哧哧地笑着,如此插话道。 而沙优本人,已经做好了在制服的衬衣外面穿上对襟毛衣,还穿上连帽羽织,除此之外甚至连夹克都披上了的超强硬防寒手段。 虽然有些相似之处,但总感觉这已经成为一种时尚了,这就是女高中生的可怕之处。 领取行李,刚走出机场出口,一飒急忙回头看向我和沙优这边,说。 「抱歉,有些要处理的事情,你们两个可以先在这里杀杀时间吗?」 这一突然的发言让我呆住了。 「要、要做的事是?」 本以为肯定一到机场就直接前往家里了,于是脱口而出简单的疑问。 一飒一脸抱歉地回答。 「在札幌也有我司的分公司啊。要去那里以视察为名露个脸」 一飒这样说着,有些困扰般的微微笑了。 「就算是我……也得找个差不多的理由才能离开东京啊」 这句话让我再一次体会到,一飒不仅仅是沙优的哥哥,还是一家公司的社长这件事。 以及,一飒对哪一边都是真挚地对待着,这件事。 「知道了」 沙优抢在我前面作了回答。 「要花多久?」 「嘛,大约两三小时吧。抱歉得让你等待了」 一飒回答之后,沙优温柔地微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的。能带我到这就已经帮大忙了」 听到沙优的这句话,一飒一瞬间震惊一般地睁圆了眼睛。 然后有些开心地微微笑了。 「这样」 一飒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我。 「抱歉,麻烦你照顾沙优几个小时了」 「没问题」 我点头之后,一飒轻轻地低下头说着「谢谢」,然后取出手机,一边不知给谁打着电话,一边快步走了起来。 「走掉了呢……」 沙优目送着一飒的背影说道。 「那么忙的社长,为了妹妹做了这么多……你真的被爱着呢」 这样一说,沙优害羞地扬起嘴角,默默地点了点头。 出乎意料地,转眼间就抵达机场了。 也许是因为自己没有车,平时没有乘车出行过,就一直以为乘车出行要比乘电车要花多得多的时间。 一飒将车停在了专用的停车场。 「车就一直放在这了吗?」 我这样一问,一飒若无其事地回答。 「车会让秘书来取的」 然后眨着眼睛,补充说。 「因为我是社长」 「饶了我吧……」 这个人莫非性格比想象的要恶劣……我在心里这样自言自语。 不过,想着他大概是对我开了个玩笑,就觉得那也没什么恶意了。 沙优也因为我和一飒的对话,表情也缓和下来了。 想着要是能就这样保持着和缓的氛围直到家里就好了。但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随着物理上的距离越来越近,沙优也一定会考虑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侧视着跟在一飒后面向着机场入口走的沙优,我心里决定,我要尽可能地,不去打搅她的「思考时间」。 到入口之后很快地进行,随身行李的安检,行李箱等大型行李的托运,转眼间乘机手续都办好了。 然后,到了飞机座位面前的我愕然了。 「这……不是商务舱吗……」 「诶,当然了。因为是很长的旅途,要是因为座位挤来挤去而累坏了就不好了吧」 「不,这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虽然这么说,但要是被讲说那你现在用手里的钱付一下帐的话那样也有些为难……先不管那些,我这么一说之后,一飒像是早就料到一般地笑了。 「您为了沙优都要来北海道了,为您做这些事情是理所当然的。而且……」 一飒说到这里,有所深意地中止了话语。 然后,像是故意一般地扬起一边嘴角。 「因为我是社长」 「那句话真的请再不要讲了!」 「啊哈哈」 沙优滑稽地出声笑了。 然后,先我一步坐在了大大的座椅上。 「哇,好厉害……!这个坐着好轻松!」 沙优有些喧闹地两眼放光地说着。 「吉田先生也坐上去如何」 被一飒催促着,我也缓缓地坐在了沙优的旁边位置。 十分宽阔的座椅,椅面既没有过于硬,也没有过于软,只会让人产生「坐着好轻松」的感想。 「确实……超棒的」 不由得说出这样一句话之后,一飒满意地点了点头。 「请悠闲地度过吧。有事的话叫我就好」 仅仅说了这样一句之后,一飒就从随身行李中取出了轻薄型笔记本电脑。 看了一眼画面,显然是在打开信箱。 大概大企业的社长要处理的信件数量也是不同寻常的。 明明都那么忙了,这次为了沙优还陪她一起回北海道,看来一飒也是相当地珍视着妹妹。 然后,看着自然地坐在商务舱座席上的一飒,我再次确认到,果然从根本上,我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 「沙优还没怎么坐惯商务舱吗?」 虽然是没怎么细想就提出的问题,但脱口而出的同时,就再次想到普通的女高中生是不可能坐惯商务舱的。 正如所想的,沙优摇了摇头,说。 「别说商务舱了,飞机都是第一次坐」 「诶,这样吗?还以为至少旅行什么的时候坐过一次呢」 「嗯。而且旅行什么的也……我家也没有经历过多少次」 沙优一瞬间表情暗淡了下来。 还正焦急于不慎按下了不好的开关的时候,沙优却突然一转表情。 「所以,这时候就有些开心呢。虽然在这种情况下说这句话可能有些太安闲了……」 「不,我懂的。就算是大人的我在坐商务舱的时候也都有些激动呢」 我这样一说,沙优嗯嗯地点着头,又开始对着座位四周的设备东张西望了。 侧眼看着那样的沙优,我用沙优听不到的声响悄悄地叹了口气。 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触碰到了沙优过去黑暗的部分,我反省自己有些不上心了。 不过,因为第一次乘飞机而感到兴奋这一点看上去倒是真的,沙优好奇心不减地时而看看窗户外边,时而玩弄着安置在座位前面的显示器。 看着那样做出符合年龄举止的沙优,感觉十分新鲜。大概在大人面前只是极力掩饰,但其实那样的一面还有很多罢。我这样想到。 与此同时,因为这样的「坐飞机」的初体验让情绪高涨了起来,大概考虑今后的事情这一事项就暂且保留了吧。 沙优的真实想法难以推测,但总之现在沙优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所以并不想打搅。 我也尽情地享受第一次的「商务舱座椅」吧,我重新这样想到。 我试着用力放倒了座椅。 * 「哇,相当冷啊……」 经过两个小时左右的飞行之后,一到北海道,首先就被气温的差异震惊到了。 因为东京还是「稍微有些变凉」程度的气温,所以我本打算拿着秋天的衣服就走,对此沙优有苦口婆心地劝我「拿上冬天穿的比较好」…… 「这种情况,拿着秋天穿的就来的话可就麻烦了啊」 「对吧~?」 对我不由得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沙优哧哧地笑着,如此插话道。 而沙优本人,已经做好了在制服的衬衣外面穿上对襟毛衣,还穿上连帽羽织,除此之外甚至连夹克都披上了的超强硬防寒手段。 虽然有些相似之处,但总感觉这已经成为一种时尚了,这就是女高中生的可怕之处。 领取行李,刚走出机场出口,一飒急忙回头看向我和沙优这边,说。 「抱歉,有些要处理的事情,你们两个可以先在这里杀杀时间吗?」 这一突然的发言让我呆住了。 「要、要做的事是?」 本以为肯定一到机场就直接前往家里了,于是脱口而出简单的疑问。 一飒一脸抱歉地回答。 「在札幌也有我司的分公司啊。要去那里以视察为名露个脸」 一飒这样说着,有些困扰般的微微笑了。 「就算是我……也得找个差不多的理由才能离开东京啊」 这句话让我再一次体会到,一飒不仅仅是沙优的哥哥,还是一家公司的社长这件事。 以及,一飒对哪一边都是真挚地对待着,这件事。 「知道了」 沙优抢在我前面作了回答。 「要花多久?」 「嘛,大约两三小时吧。抱歉得让你等待了」 一飒回答之后,沙优温柔地微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的。能带我到这就已经帮大忙了」 听到沙优的这句话,一飒一瞬间震惊一般地睁圆了眼睛。 然后有些开心地微微笑了。 「这样」 一飒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我。 「抱歉,麻烦你照顾沙优几个小时了」 「没问题」 我点头之后,一飒轻轻地低下头说着「谢谢」,然后取出手机,一边不知给谁打着电话,一边快步走了起来。 「走掉了呢……」 沙优目送着一飒的背影说道。 「那么忙的社长,为了妹妹做了这么多……你真的被爱着呢」 这样一说,沙优害羞地扬起嘴角,默默地点了点头。 出乎意料地,转眼间就抵达机场了。 也许是因为自己没有车,平时没有乘车出行过,就一直以为乘车出行要比乘电车要花多得多的时间。 一飒将车停在了专用的停车场。 「车就一直放在这了吗?」 我这样一问,一飒若无其事地回答。 「车会让秘书来取的」 然后眨着眼睛,补充说。 「因为我是社长」 「饶了我吧……」 这个人莫非性格比想象的要恶劣……我在心里这样自言自语。 不过,想着他大概是对我开了个玩笑,就觉得那也没什么恶意了。 沙优也因为我和一飒的对话,表情也缓和下来了。 想着要是能就这样保持着和缓的氛围直到家里就好了。但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随着物理上的距离越来越近,沙优也一定会考虑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侧视着跟在一飒后面向着机场入口走的沙优,我心里决定,我要尽可能地,不去打搅她的「思考时间」。 到入口之后很快地进行,随身行李的安检,行李箱等大型行李的托运,转眼间乘机手续都办好了。 然后,到了飞机座位面前的我愕然了。 「这……不是商务舱吗……」 「诶,当然了。因为是很长的旅途,要是因为座位挤来挤去而累坏了就不好了吧」 「不,这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虽然这么说,但要是被讲说那你现在用手里的钱付一下帐的话那样也有些为难……先不管那些,我这么一说之后,一飒像是早就料到一般地笑了。 「您为了沙优都要来北海道了,为您做这些事情是理所当然的。而且……」 一飒说到这里,有所深意地中止了话语。 然后,像是故意一般地扬起一边嘴角。 「因为我是社长」 「那句话真的请再不要讲了!」 「啊哈哈」 沙优滑稽地出声笑了。 然后,先我一步坐在了大大的座椅上。 「哇,好厉害……!这个坐着好轻松!」 沙优有些喧闹地两眼放光地说着。 「吉田先生也坐上去如何」 被一飒催促着,我也缓缓地坐在了沙优的旁边位置。 十分宽阔的座椅,椅面既没有过于硬,也没有过于软,只会让人产生「坐着好轻松」的感想。 「确实……超棒的」 不由得说出这样一句话之后,一飒满意地点了点头。 「请悠闲地度过吧。有事的话叫我就好」 仅仅说了这样一句之后,一飒就从随身行李中取出了轻薄型笔记本电脑。 看了一眼画面,显然是在打开信箱。 大概大企业的社长要处理的信件数量也是不同寻常的。 明明都那么忙了,这次为了沙优还陪她一起回北海道,看来一飒也是相当地珍视着妹妹。 然后,看着自然地坐在商务舱座席上的一飒,我再次确认到,果然从根本上,我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 「沙优还没怎么坐惯商务舱吗?」 虽然是没怎么细想就提出的问题,但脱口而出的同时,就再次想到普通的女高中生是不可能坐惯商务舱的。 正如所想的,沙优摇了摇头,说。 「别说商务舱了,飞机都是第一次坐」 「诶,这样吗?还以为至少旅行什么的时候坐过一次呢」 「嗯。而且旅行什么的也……我家也没有经历过多少次」 沙优一瞬间表情暗淡了下来。 还正焦急于不慎按下了不好的开关的时候,沙优却突然一转表情。 「所以,这时候就有些开心呢。虽然在这种情况下说这句话可能有些太安闲了……」 「不,我懂的。就算是大人的我在坐商务舱的时候也都有些激动呢」 我这样一说,沙优嗯嗯地点着头,又开始对着座位四周的设备东张西望了。 侧眼看着那样的沙优,我用沙优听不到的声响悄悄地叹了口气。 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触碰到了沙优过去黑暗的部分,我反省自己有些不上心了。 不过,因为第一次乘飞机而感到兴奋这一点看上去倒是真的,沙优好奇心不减地时而看看窗户外边,时而玩弄着安置在座位前面的显示器。 看着那样做出符合年龄举止的沙优,感觉十分新鲜。大概在大人面前只是极力掩饰,但其实那样的一面还有很多罢。我这样想到。 与此同时,因为这样的「坐飞机」的初体验让情绪高涨了起来,大概考虑今后的事情这一事项就暂且保留了吧。 沙优的真实想法难以推测,但总之现在沙优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所以并不想打搅。 我也尽情地享受第一次的「商务舱座椅」吧,我重新这样想到。 我试着用力放倒了座椅。 * 「哇,相当冷啊……」 经过两个小时左右的飞行之后,一到北海道,首先就被气温的差异震惊到了。 因为东京还是「稍微有些变凉」程度的气温,所以我本打算拿着秋天的衣服就走,对此沙优有苦口婆心地劝我「拿上冬天穿的比较好」…… 「这种情况,拿着秋天穿的就来的话可就麻烦了啊」 「对吧~?」 对我不由得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沙优哧哧地笑着,如此插话道。 而沙优本人,已经做好了在制服的衬衣外面穿上对襟毛衣,还穿上连帽羽织,除此之外甚至连夹克都披上了的超强硬防寒手段。 虽然有些相似之处,但总感觉这已经成为一种时尚了,这就是女高中生的可怕之处。 领取行李,刚走出机场出口,一飒急忙回头看向我和沙优这边,说。 「抱歉,有些要处理的事情,你们两个可以先在这里杀杀时间吗?」 这一突然的发言让我呆住了。 「要、要做的事是?」 本以为肯定一到机场就直接前往家里了,于是脱口而出简单的疑问。 一飒一脸抱歉地回答。 「在札幌也有我司的分公司啊。要去那里以视察为名露个脸」 一飒这样说着,有些困扰般的微微笑了。 「就算是我……也得找个差不多的理由才能离开东京啊」 这句话让我再一次体会到,一飒不仅仅是沙优的哥哥,还是一家公司的社长这件事。 以及,一飒对哪一边都是真挚地对待着,这件事。 「知道了」 沙优抢在我前面作了回答。 「要花多久?」 「嘛,大约两三小时吧。抱歉得让你等待了」 一飒回答之后,沙优温柔地微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的。能带我到这就已经帮大忙了」 听到沙优的这句话,一飒一瞬间震惊一般地睁圆了眼睛。 然后有些开心地微微笑了。 「这样」 一飒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我。 「抱歉,麻烦你照顾沙优几个小时了」 「没问题」 我点头之后,一飒轻轻地低下头说着「谢谢」,然后取出手机,一边不知给谁打着电话,一边快步走了起来。 「走掉了呢……」 沙优目送着一飒的背影说道。 「那么忙的社长,为了妹妹做了这么多……你真的被爱着呢」 这样一说,沙优害羞地扬起嘴角,默默地点了点头。 出乎意料地,转眼间就抵达机场了。 也许是因为自己没有车,平时没有乘车出行过,就一直以为乘车出行要比乘电车要花多得多的时间。 一飒将车停在了专用的停车场。 「车就一直放在这了吗?」 我这样一问,一飒若无其事地回答。 「车会让秘书来取的」 然后眨着眼睛,补充说。 「因为我是社长」 「饶了我吧……」 这个人莫非性格比想象的要恶劣……我在心里这样自言自语。 不过,想着他大概是对我开了个玩笑,就觉得那也没什么恶意了。 沙优也因为我和一飒的对话,表情也缓和下来了。 想着要是能就这样保持着和缓的氛围直到家里就好了。但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随着物理上的距离越来越近,沙优也一定会考虑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侧视着跟在一飒后面向着机场入口走的沙优,我心里决定,我要尽可能地,不去打搅她的「思考时间」。 到入口之后很快地进行,随身行李的安检,行李箱等大型行李的托运,转眼间乘机手续都办好了。 然后,到了飞机座位面前的我愕然了。 「这……不是商务舱吗……」 「诶,当然了。因为是很长的旅途,要是因为座位挤来挤去而累坏了就不好了吧」 「不,这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虽然这么说,但要是被讲说那你现在用手里的钱付一下帐的话那样也有些为难……先不管那些,我这么一说之后,一飒像是早就料到一般地笑了。 「您为了沙优都要来北海道了,为您做这些事情是理所当然的。而且……」 一飒说到这里,有所深意地中止了话语。 然后,像是故意一般地扬起一边嘴角。 「因为我是社长」 「那句话真的请再不要讲了!」 「啊哈哈」 沙优滑稽地出声笑了。 然后,先我一步坐在了大大的座椅上。 「哇,好厉害……!这个坐着好轻松!」 沙优有些喧闹地两眼放光地说着。 「吉田先生也坐上去如何」 被一飒催促着,我也缓缓地坐在了沙优的旁边位置。 十分宽阔的座椅,椅面既没有过于硬,也没有过于软,只会让人产生「坐着好轻松」的感想。 「确实……超棒的」 不由得说出这样一句话之后,一飒满意地点了点头。 「请悠闲地度过吧。有事的话叫我就好」 仅仅说了这样一句之后,一飒就从随身行李中取出了轻薄型笔记本电脑。 看了一眼画面,显然是在打开信箱。 大概大企业的社长要处理的信件数量也是不同寻常的。 明明都那么忙了,这次为了沙优还陪她一起回北海道,看来一飒也是相当地珍视着妹妹。 然后,看着自然地坐在商务舱座席上的一飒,我再次确认到,果然从根本上,我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 「沙优还没怎么坐惯商务舱吗?」 虽然是没怎么细想就提出的问题,但脱口而出的同时,就再次想到普通的女高中生是不可能坐惯商务舱的。 正如所想的,沙优摇了摇头,说。 「别说商务舱了,飞机都是第一次坐」 「诶,这样吗?还以为至少旅行什么的时候坐过一次呢」 「嗯。而且旅行什么的也……我家也没有经历过多少次」 沙优一瞬间表情暗淡了下来。 还正焦急于不慎按下了不好的开关的时候,沙优却突然一转表情。 「所以,这时候就有些开心呢。虽然在这种情况下说这句话可能有些太安闲了……」 「不,我懂的。就算是大人的我在坐商务舱的时候也都有些激动呢」 我这样一说,沙优嗯嗯地点着头,又开始对着座位四周的设备东张西望了。 侧眼看着那样的沙优,我用沙优听不到的声响悄悄地叹了口气。 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触碰到了沙优过去黑暗的部分,我反省自己有些不上心了。 不过,因为第一次乘飞机而感到兴奋这一点看上去倒是真的,沙优好奇心不减地时而看看窗户外边,时而玩弄着安置在座位前面的显示器。 看着那样做出符合年龄举止的沙优,感觉十分新鲜。大概在大人面前只是极力掩饰,但其实那样的一面还有很多罢。我这样想到。 与此同时,因为这样的「坐飞机」的初体验让情绪高涨了起来,大概考虑今后的事情这一事项就暂且保留了吧。 沙优的真实想法难以推测,但总之现在沙优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所以并不想打搅。 我也尽情地享受第一次的「商务舱座椅」吧,我重新这样想到。 我试着用力放倒了座椅。 * 「哇,相当冷啊……」 经过两个小时左右的飞行之后,一到北海道,首先就被气温的差异震惊到了。 因为东京还是「稍微有些变凉」程度的气温,所以我本打算拿着秋天的衣服就走,对此沙优有苦口婆心地劝我「拿上冬天穿的比较好」…… 「这种情况,拿着秋天穿的就来的话可就麻烦了啊」 「对吧~?」 对我不由得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沙优哧哧地笑着,如此插话道。 而沙优本人,已经做好了在制服的衬衣外面穿上对襟毛衣,还穿上连帽羽织,除此之外甚至连夹克都披上了的超强硬防寒手段。 虽然有些相似之处,但总感觉这已经成为一种时尚了,这就是女高中生的可怕之处。 领取行李,刚走出机场出口,一飒急忙回头看向我和沙优这边,说。 「抱歉,有些要处理的事情,你们两个可以先在这里杀杀时间吗?」 这一突然的发言让我呆住了。 「要、要做的事是?」 本以为肯定一到机场就直接前往家里了,于是脱口而出简单的疑问。 一飒一脸抱歉地回答。 「在札幌也有我司的分公司啊。要去那里以视察为名露个脸」 一飒这样说着,有些困扰般的微微笑了。 「就算是我……也得找个差不多的理由才能离开东京啊」 这句话让我再一次体会到,一飒不仅仅是沙优的哥哥,还是一家公司的社长这件事。 以及,一飒对哪一边都是真挚地对待着,这件事。 「知道了」 沙优抢在我前面作了回答。 「要花多久?」 「嘛,大约两三小时吧。抱歉得让你等待了」 一飒回答之后,沙优温柔地微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的。能带我到这就已经帮大忙了」 听到沙优的这句话,一飒一瞬间震惊一般地睁圆了眼睛。 然后有些开心地微微笑了。 「这样」 一飒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我。 「抱歉,麻烦你照顾沙优几个小时了」 「没问题」 我点头之后,一飒轻轻地低下头说着「谢谢」,然后取出手机,一边不知给谁打着电话,一边快步走了起来。 「走掉了呢……」 沙优目送着一飒的背影说道。 「那么忙的社长,为了妹妹做了这么多……你真的被爱着呢」 这样一说,沙优害羞地扬起嘴角,默默地点了点头。 出乎意料地,转眼间就抵达机场了。 也许是因为自己没有车,平时没有乘车出行过,就一直以为乘车出行要比乘电车要花多得多的时间。 一飒将车停在了专用的停车场。 「车就一直放在这了吗?」 我这样一问,一飒若无其事地回答。 「车会让秘书来取的」 然后眨着眼睛,补充说。 「因为我是社长」 「饶了我吧……」 这个人莫非性格比想象的要恶劣……我在心里这样自言自语。 不过,想着他大概是对我开了个玩笑,就觉得那也没什么恶意了。 沙优也因为我和一飒的对话,表情也缓和下来了。 想着要是能就这样保持着和缓的氛围直到家里就好了。但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随着物理上的距离越来越近,沙优也一定会考虑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侧视着跟在一飒后面向着机场入口走的沙优,我心里决定,我要尽可能地,不去打搅她的「思考时间」。 到入口之后很快地进行,随身行李的安检,行李箱等大型行李的托运,转眼间乘机手续都办好了。 然后,到了飞机座位面前的我愕然了。 「这……不是商务舱吗……」 「诶,当然了。因为是很长的旅途,要是因为座位挤来挤去而累坏了就不好了吧」 「不,这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虽然这么说,但要是被讲说那你现在用手里的钱付一下帐的话那样也有些为难……先不管那些,我这么一说之后,一飒像是早就料到一般地笑了。 「您为了沙优都要来北海道了,为您做这些事情是理所当然的。而且……」 一飒说到这里,有所深意地中止了话语。 然后,像是故意一般地扬起一边嘴角。 「因为我是社长」 「那句话真的请再不要讲了!」 「啊哈哈」 沙优滑稽地出声笑了。 然后,先我一步坐在了大大的座椅上。 「哇,好厉害……!这个坐着好轻松!」 沙优有些喧闹地两眼放光地说着。 「吉田先生也坐上去如何」 被一飒催促着,我也缓缓地坐在了沙优的旁边位置。 十分宽阔的座椅,椅面既没有过于硬,也没有过于软,只会让人产生「坐着好轻松」的感想。 「确实……超棒的」 不由得说出这样一句话之后,一飒满意地点了点头。 「请悠闲地度过吧。有事的话叫我就好」 仅仅说了这样一句之后,一飒就从随身行李中取出了轻薄型笔记本电脑。 看了一眼画面,显然是在打开信箱。 大概大企业的社长要处理的信件数量也是不同寻常的。 明明都那么忙了,这次为了沙优还陪她一起回北海道,看来一飒也是相当地珍视着妹妹。 然后,看着自然地坐在商务舱座席上的一飒,我再次确认到,果然从根本上,我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 「沙优还没怎么坐惯商务舱吗?」 虽然是没怎么细想就提出的问题,但脱口而出的同时,就再次想到普通的女高中生是不可能坐惯商务舱的。 正如所想的,沙优摇了摇头,说。 「别说商务舱了,飞机都是第一次坐」 「诶,这样吗?还以为至少旅行什么的时候坐过一次呢」 「嗯。而且旅行什么的也……我家也没有经历过多少次」 沙优一瞬间表情暗淡了下来。 还正焦急于不慎按下了不好的开关的时候,沙优却突然一转表情。 「所以,这时候就有些开心呢。虽然在这种情况下说这句话可能有些太安闲了……」 「不,我懂的。就算是大人的我在坐商务舱的时候也都有些激动呢」 我这样一说,沙优嗯嗯地点着头,又开始对着座位四周的设备东张西望了。 侧眼看着那样的沙优,我用沙优听不到的声响悄悄地叹了口气。 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触碰到了沙优过去黑暗的部分,我反省自己有些不上心了。 不过,因为第一次乘飞机而感到兴奋这一点看上去倒是真的,沙优好奇心不减地时而看看窗户外边,时而玩弄着安置在座位前面的显示器。 看着那样做出符合年龄举止的沙优,感觉十分新鲜。大概在大人面前只是极力掩饰,但其实那样的一面还有很多罢。我这样想到。 与此同时,因为这样的「坐飞机」的初体验让情绪高涨了起来,大概考虑今后的事情这一事项就暂且保留了吧。 沙优的真实想法难以推测,但总之现在沙优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所以并不想打搅。 我也尽情地享受第一次的「商务舱座椅」吧,我重新这样想到。 我试着用力放倒了座椅。 * 「哇,相当冷啊……」 经过两个小时左右的飞行之后,一到北海道,首先就被气温的差异震惊到了。 因为东京还是「稍微有些变凉」程度的气温,所以我本打算拿着秋天的衣服就走,对此沙优有苦口婆心地劝我「拿上冬天穿的比较好」…… 「这种情况,拿着秋天穿的就来的话可就麻烦了啊」 「对吧~?」 对我不由得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沙优哧哧地笑着,如此插话道。 而沙优本人,已经做好了在制服的衬衣外面穿上对襟毛衣,还穿上连帽羽织,除此之外甚至连夹克都披上了的超强硬防寒手段。 虽然有些相似之处,但总感觉这已经成为一种时尚了,这就是女高中生的可怕之处。 领取行李,刚走出机场出口,一飒急忙回头看向我和沙优这边,说。 「抱歉,有些要处理的事情,你们两个可以先在这里杀杀时间吗?」 这一突然的发言让我呆住了。 「要、要做的事是?」 本以为肯定一到机场就直接前往家里了,于是脱口而出简单的疑问。 一飒一脸抱歉地回答。 「在札幌也有我司的分公司啊。要去那里以视察为名露个脸」 一飒这样说着,有些困扰般的微微笑了。 「就算是我……也得找个差不多的理由才能离开东京啊」 这句话让我再一次体会到,一飒不仅仅是沙优的哥哥,还是一家公司的社长这件事。 以及,一飒对哪一边都是真挚地对待着,这件事。 「知道了」 沙优抢在我前面作了回答。 「要花多久?」 「嘛,大约两三小时吧。抱歉得让你等待了」 一飒回答之后,沙优温柔地微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的。能带我到这就已经帮大忙了」 听到沙优的这句话,一飒一瞬间震惊一般地睁圆了眼睛。 然后有些开心地微微笑了。 「这样」 一飒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我。 「抱歉,麻烦你照顾沙优几个小时了」 「没问题」 我点头之后,一飒轻轻地低下头说着「谢谢」,然后取出手机,一边不知给谁打着电话,一边快步走了起来。 「走掉了呢……」 沙优目送着一飒的背影说道。 「那么忙的社长,为了妹妹做了这么多……你真的被爱着呢」 这样一说,沙优害羞地扬起嘴角,默默地点了点头。 第3话 咖啡店 「那么……有了时间是不错,但该怎么度过呢」 在机场附近嘟囔着。 一飒说忙完事情回来需要两三个小时,过于随意地行动的话会合的时候会很难吧。 「附近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我对北海道完全不熟悉……」 「是的呢。因为没来过嘛。吉田先生也不像是会旅行的样子」 「确实,长大之后除了员工旅行之外就没有去旅行过了」 「啊哈哈,有那种感觉」 沙优嗤嗤笑着摇晃着肩膀,侧眼看着我。 「不过,有所耳闻的地方有的吧?」 被沙优一问,我唔嗯地哼哼着,考虑了一会儿。 北海道……北海道……。 说到北海道,印象里全都是……味增拉面或者蟹之类的食物。 「啊」 漏出一句小小的声音,转向沙优那边。 「克拉克像(威廉·史密斯·克拉克[1826~1886],美国教育家、美国陆军退役上校,是日本北海道大学的首任副校长,是近代著名的在日受雇外国人。在北海道大学里有克拉克博士的半身像,而在札幌羊丘瞭望台更有克拉克博士的全身像)……什么的?」 我这样一说,沙优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喷了。 「确实很有名,但是离这太远!不是用走的就能到的距离(注:机场到展望台十七公里呢,那确实走不到)」 沙优嘻嘻地笑着,我不自觉地嘟起了嘴。 「听说在札幌来着啊……」 「确实在札幌,但你觉得札幌有多大」 「也是呢……果然北海道很大啊」 「呼呼呼」 笑了一会儿之后,沙优说。 「那么,总之先随便走走吧?呼吸下北海道的空气……的感觉」 「……是呢。就这么吧。有什么想进去的地方就说。我有的时候也会说的」 「知道了」 互相点着头,我们离开了机场,一起走在北海道的大街上。 虽然沙优说北海道是乡下是乡下,但感觉机场附近和东京没什么区别。 车辆川流不息,人流也络绎不绝。 「完全是都市啊」 我抒发朴素的感想,沙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 「这里是乡下的都市」 「啊……原来如此」 乡下的都市是相当浅显的比喻。 我住的地方与之相反,感觉就是「都市的乡下」。 坐电车就能去市中心的距离,车站前也相当繁华……而且,必须的店铺也基本齐全,从车站出发走五到十分钟就能到朴素的住宅区和满是绿地的地方。就是这种感觉。 从沙优的说法来看,这里应该是乡下之中相对便利的地方吧。 嘛,在机场附近形成商业街大概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你家那边呢?」 「乡下哦。乡下中的乡下」 沙优似乎有些开心地说。 「不过,『旭川站』附近也有购物中心,也算是像样的街道,但到远一点的地方之后就回归自然了。北海道全都是这样子的」 「原来如此啊」 在那之后两人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呼吸着比东京要凉爽得多的清澈空气,沿着路走着。 两人在宽广的人行道缓缓地走着,总感觉心情也有些轻松了。 再说一次……沙优从如此远的地方,从我完全不熟悉的地方,来到了东京。 我的旁边现在有沙优在。 但是,在她来到东京的时候……不,严格来说在那之前……自旅行从这里开始之时,她的身旁就没有人了。 孤身一人地,漫无目的地来到不熟悉的土地上。 有多么孤单,多么不安,我完全想象不到。 「啊」 在旁边走着的沙优,突然发出声音,我自然地看向那边。 「嗯?」 「啊,不……」 沙优视线的前方,是咖啡店。 「有……咖啡店」 「咖啡店……想进去吗?」 她在看着的咖啡店,是在东京就有见过的,到处都有的连锁店。 「唔……嗯。是呢,是想进去」 「那家咖啡店?」 我反问道,沙优模棱两可地摇着头。 「不,该说是想进那家咖啡店呢……还是想进咖啡店呢」 「诶……为什么?」 虽然即使不问原因,她想进去的话那进去就好了,但还是出于兴趣地问了。 我一问,沙优有些难言之隐般地支支吾吾。 「啊……难以启齿的话不用回答的」 以为问了难以启齿的事情的我急忙打着圆场,沙优也同样急忙摇着头。 「不不!并没有难以启齿」 沙优用力摇着头,过了一会之后,回答道。 「……因为,没怎么去过咖啡店」 「那是指……在北海道吗?」 「嗯……在离开北海道之前也是,离开之后也是。你看,女高中生什么的,不是经常会去咖啡店的吗?」 沙优那事不关己般的提问,让我不由得失笑了。 「哈哈。虽然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有那种感觉呢」 回答之后,我的心情变得有些微妙。 那不就意味着,明明是高中生的她,连放学后去咖啡店……这样普通的高中生会做的娱乐都没有做过吗。 「这样……那就,去吧。咖啡店」 我这样一回答,沙优目光炯炯地点着头。 「嗯!去!」 她的脸上一瞬间有阳光照进来,露出了孩子般的表情,我稍微有些安心了。 取出手机,在网上搜索。 「诶……札幌……机场……咖啡店……时髦……」 「诶,不是那家咖啡店吗」 沙优指着面前的那家咖啡店,我摇了摇头。 「好不容易去趟咖啡店啊?不要去这种哪都有的咖啡店,有感觉不错的地方去那里比较好吧」 我这样回答,沙优眨了好几次眼睛之后,有些高兴地微微笑了。 「……嗯,是呢!在时髦的咖啡店时髦地休息吧!」 「啊,那样不错。……这里怎么样?用走的大概十五分钟」 给沙优看搜索到的咖啡店。 「北欧风的内部装修,由barista严格挑选的咖啡豆做成的正宗咖啡……不错呢!气氛感觉不错!」 沙优开心地点着头,微笑了。 决定了要去的地方,在导航软件上输入地址之后,一边听着导航引导,一边又开始悠闲地走着。 明明接下来就要去沙优母亲在的老家了,却不知为何心里很平静。 悄悄看着旁边沙优的侧面,她看上去也一样有些平静。 本以为回到北海道之后,就会变得越来越紧张来着。 「啊!是那里吧?」 在沙优所指的方向,一个有由焦茶色木材作成的木露台的建筑物在那里。 「啊……应该是的」 从机场离开走了一段时间之后,离开大路进到有些安静的小巷之后,那家咖啡店出现在那里。 「好厉害,真的咖啡店的感觉」 看上去略显兴奋的沙优,让我有些欣慰。 「那当然,因为是咖啡店嘛……」 作了连自己都觉得无趣的回答,我拉开了咖啡店的门。 虽然从时髦的外部装修就能想象到,内部装修也相当时髦。 由保留原本木头形状的木材构成的墙壁和天花板,如同北欧风的小屋一般,展现出一种柔和温暖的感觉。 基本所有的位置上都坐着客人,但好在没等多久就有了座位。 也许是因为店里的气氛很祥和,所以给人感觉是即使客人很多也不嘈杂,让人十分平静的店。 「好厉害……咖啡店这么时髦的吗」 「咖啡店哪里都是这样……倒也不是呢。我也是第一次来这么时髦的地方」 「这样吗?」 我的回答让沙优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那一反应让我皱起了眉。 「我看上去像是会去时髦的咖啡店的人吗?」 「唔——嗯,这样一问果然不像……」 沙优露出模棱两可的表情说。 「不过,以为大家肯定都会去咖啡店的来着」 沙优有些寂寞地那样说着,我一言不发地看着。 「欢迎光临。感谢光临鄙店」 店员拿来湿巾和菜单。 沙优笑容满面地接了过来。 「呐,点什么呢?」 不久之前还有些寂寞的表情不知消失去哪里,沙优一脸开心地看着菜单。 「我要混合咖啡」 「冰的?热的?」 「热的吧」 虽然平时喝罐装咖啡的时候常常会选冰的,但为什么来咖啡店的时候就会觉得「难得来一次要热的吧」呢。 自己想着,但还是不懂「难得」的含义。 总觉得,热的更有韵味,是有 什么理由呢。 在想着那样的事情的时候,沙优似乎决定好了要点的东西,用力地指了指菜单。 「我要这个!」 「抹茶加奶吗」 「嗯。难得一次想喝些甜的」 「噢」 沙优的话让我不由得笑了。沙优则「嗯?」地疑惑地歪着头。 「不,没什么」 我和沙优使用的「难得」这个词的含义完全不同,和沙优说的正好是我想出来的话,这两件事都让我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我一边放松着脸颊,一边呼唤服务员。 「不好意思!」 * 喝的端来之后,两个人一言不发地一口一口喝着。 第一口的时候沙优两眼放光地说着「好甜好好喝!」,但过了一会儿之后就完全平静了下来,看着窗外的景色,平静地喝着抹茶加奶。 作为bgm播放的轻快的民族音乐和其他客人的,像是树叶摇动般的聊天声,这一情形让人感觉不错。 「刚才的话题」 沙优打破沉默,缓缓开口。 「我只有在哥哥偶尔带我来的时候来过咖啡店」 沙优这样说着,视线仍然看向窗外。 那侧脸又显现出寂寥的感觉。 像是在回忆过去的事情一样,沙优继续说着。 「放学后不直接回家的话妈妈会生气的,休息日的时候也常常不让出去……所以高中的时候连主动去咖啡店都没有想过」 沙优这样说着,以毫无意义的手势,用吸管混合搅拌着抹茶加奶的液体。 淡绿色的液体和在那上面白色的鲜奶油之间的界线,渐渐变得暧昧不清了。 「到了东京,在街上闲逛的时候,有看到女高中生……和朋友们理所当然般的走进咖啡店」 沙优眯起眼睛,像是在回忆当时的情景。 「就会想,啊,是啊……高中生是会去咖啡店的啊」 这样的说法让我心里有些隐隐作痛。 沙优也是高中生。但尽管如此,还是感觉到了她与」普通的高中生」之间精神上的背离感。 刚刚到我家的时候,沙优的「很客套」的部分,经常让人感觉有些过度了。 但如果包括那部分在内的一切,都是源自学生时代「被压抑的经验」的不断积累的话就能理解了,而且与此同时,也会被一种难以排解的郁闷所折磨。 我一言不发,沙优终于将视线从窗外转回,看着我。 然后腼腆地笑着说。 「所以呢,和吉田先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能来咖啡店……感觉有些开心」 「……这样」 我勉强发出声音。 「那就好」 「嗯」 第4话 一步 「呀,我来晚了。比想象中还要更加抽不开身来……」 到最后,坐上一飒的车回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四个小时以上了。 明明是在下午到的北海道,现在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 「现在往旭川赶……等到了的时候应该已经是晚上了」 一飒皱起眉头这么说道。 「大晚上去打扰是不是不太好?」 明明是去见沙优的母亲,却是以这种没有常识的不请自来的方式,着实让人担心会不会出问题。 听到我这么问,一飒耸了耸肩。 「母亲她很晚都不会睡的。没事的」 「这样……如果不会给她添麻烦那倒是还好」 「吉田先生你也不要太过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了」 一飒微笑着这么说道。 然后,他突然间浮现出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呢喃道。 「而且,母亲现在满脑子都是把沙优给带回来的事情。所以时间也没什么所谓的罢」 面对一飒的话,我和沙优都无言以对。 「但是,如果现在要去哪里吃饭的话,就真的会大半夜才能到了……」 「饭什么的在便利店买就行了吧?」 对于一飒的话,沙优如此建议道。 一飒点点头,看向了我。 「虽然很不好意思,这样可以吗?」 「当然,完全没问题」 「感激不尽。那么,在附近找到便利店的话就在那解决吧」 话毕,大家都上了车。 坐上这辆车之后,终于就只剩下朝着沙优老家的方向出发了。 暂且不论沙优,为了不被察觉到我自己紧张了起来这件事,我努力地把注意力给放在窗外的景色上。 开车马上就找到了便利店,我们在那买了相应的食物和饮料。 再次向着老家出发。 一飒一边开车,一边吸食着管状的营养果冻饮料。 一口气将其吸完之后,在等红绿灯的间隙时他问沙优。 「就这样直接回家可以吗?」 面对一飒的这个问题,沙优没有马上做出回答。 我本来以为是所有人都打算直接回家的,为了揣测沙优的意图,我斜眼看向她。 沙优犹豫了几十秒,终于下定决心开口。 「果然还是有一个想去的地方呢」 「哪里?」 一飒开着车又问了一遍,沙优再次沉默了片刻。 然后,难以启齿地回答。 「……高中」 听到沙优这么说,一飒也意味深长地沉默了。 片刻过后。 「……你想去吗?」 像是为了要再确认一次那样,问道。 「嗯」 听到沙优再一次简单的点头回答,一飒深深地叹了口气。 「知道了」 一飒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再次握紧了方向盘。 我又瞥了沙优一眼。 沙优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又把视线投向车窗外。 然后,保持原状地,一动不动。 沙优现在,在想些什么呢。 在一周之前,从沙优口中得知的关于她的过去。 对沙优来说『高中』,一定称不上是充满美好回忆的地方罢。倒不如说,反而是不好的回忆居多。 要回到那个如此不想回去的家里,在达成这个庞大目标之前要去学校一趟,她的意图究竟是什么……我难以想象。 但是。 看到平静地眺望着窗外的沙优,我也没有了发问的心情。 我们乘坐的汽车高速地行驶在黄昏的公路上。 路上车辆稀少,也没有堵塞,除了偶尔会被红绿灯拦下来之外就没有什么大的阻碍了,十分顺畅。 离开便利店大概十多分钟之后,已经不怎么能看到高楼大厦了,北海道广阔的土地变得清晰可见。 乡下的风景。 明明一直都在城市里待着,光是看到这幅景色就会觉得「啊,回来了」。 没错……回来了。 终于回到,我逃离了大半年的这片土地。 就如同在咖啡店里吉田先生对我说的那样,确实,我现在莫名地平静。 这并不是说对于回家的恐惧消失了。 只是,自己对于接下来要回家这个事实,比想象中还要更加冷静地接受了。 到头来,我觉得不过还是没有勇气罢了。『向前迈出一步』的勇气。 无论是要做什么,迈出第一步都需要莫大的勇气,只要跨过这一步,剩下的就只有往前走了。 然而,我……已经不知道倒退了多少步了,像这样地,真正地迈出向前的一步……花了相当长的时间。 偷偷地看向坐在后排座位另一边的吉田先生。 他自然地,小小地呼吸着。 胆小懦弱的我,能够鼓起勇气迈出『第一步』,这确实是吉田先生的功劳。 正是因为吉田先生像这样地从背后推着我,我才能拿出竭尽一切的勇气。 所以,这次一定要。 为了在背后帮助我的人也好,为了我自己也好……必须要和我的过去好好地做一个了断了。 不仅仅是为了要去和母亲相见,然后和她说话。 在那之前。 把一直不愿回想起来的,那个女孩子的事情……好好地回想起来,将其接受。 我觉得这是有必要的。 老实说,要去那个地方还是很恐怖。我没有自信能忍耐下来。 但是……现在吉田先生他和我在一起。 一个劲地依赖着他,我觉得很没出息。 但是,即便如此……就算是要依靠吉田先生也好,果然,也还是应该去一趟那个地方。 不这样做的话……就连我和吉田先生的相遇,也都一定会变得毫无意义。 一边想着这样的事情,望着窗户外面高速掠过的电线杆……意识有点朦胧了起来,我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呀,我来晚了。比想象中还要更加抽不开身来……」 到最后,坐上一飒的车回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四个小时以上了。 明明是在下午到的北海道,现在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 「现在往旭川赶……等到了的时候应该已经是晚上了」 一飒皱起眉头这么说道。 「大晚上去打扰是不是不太好?」 明明是去见沙优的母亲,却是以这种没有常识的不请自来的方式,着实让人担心会不会出问题。 听到我这么问,一飒耸了耸肩。 「母亲她很晚都不会睡的。没事的」 「这样……如果不会给她添麻烦那倒是还好」 「吉田先生你也不要太过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了」 一飒微笑着这么说道。 然后,他突然间浮现出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呢喃道。 「而且,母亲现在满脑子都是把沙优给带回来的事情。所以时间也没什么所谓的罢」 面对一飒的话,我和沙优都无言以对。 「但是,如果现在要去哪里吃饭的话,就真的会大半夜才能到了……」 「饭什么的在便利店买就行了吧?」 对于一飒的话,沙优如此建议道。 一飒点点头,看向了我。 「虽然很不好意思,这样可以吗?」 「当然,完全没问题」 「感激不尽。那么,在附近找到便利店的话就在那解决吧」 话毕,大家都上了车。 坐上这辆车之后,终于就只剩下朝着沙优老家的方向出发了。 暂且不论沙优,为了不被察觉到我自己紧张了起来这件事,我努力地把注意力给放在窗外的景色上。 开车马上就找到了便利店,我们在那买了相应的食物和饮料。 再次向着老家出发。 一飒一边开车,一边吸食着管状的营养果冻饮料。 一口气将其吸完之后,在等红绿灯的间隙时他问沙优。 「就这样直接回家可以吗?」 面对一飒的这个问题,沙优没有马上做出回答。 我本来以为是所有人都打算直接回家的,为了揣测沙优的意图,我斜眼看向她。 沙优犹豫了几十秒,终于下定决心开口。 「果然还是有一个想去的地方呢」 「哪里?」 一飒开着车又问了一遍,沙优再次沉默了片刻。 然后,难以启齿地回答。 「……高中」 听到沙优这么说,一飒也意味深长地沉默了。 片刻过后。 「……你想去吗?」 像是为了要再确认一次那样,问道。 「嗯」 听到沙优再一次简单的点头回答,一飒深深地叹了口气。 「知道了」 一飒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再次握紧了方向盘。 我又瞥了沙优一眼。 沙优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又把视线投向车窗外。 然后,保持原状地,一动不动。 沙优现在,在想些什么呢。 在一周之前,从沙优口中得知的关于她的过去。 对沙优来说『高中』,一定称不上是充满美好回忆的地方罢。倒不如说,反而是不好的回忆居多。 要回到那个如此不想回去的家里,在达成这个庞大目标之前要去学校一趟,她的意图究竟是什么……我难以想象。 但是。 看到平静地眺望着窗外的沙优,我也没有了发问的心情。 我们乘坐的汽车高速地行驶在黄昏的公路上。 路上车辆稀少,也没有堵塞,除了偶尔会被红绿灯拦下来之外就没有什么大的阻碍了,十分顺畅。 离开便利店大概十多分钟之后,已经不怎么能看到高楼大厦了,北海道广阔的土地变得清晰可见。 乡下的风景。 明明一直都在城市里待着,光是看到这幅景色就会觉得「啊,回来了」。 没错……回来了。 终于回到,我逃离了大半年的这片土地。 就如同在咖啡店里吉田先生对我说的那样,确实,我现在莫名地平静。 这并不是说对于回家的恐惧消失了。 只是,自己对于接下来要回家这个事实,比想象中还要更加冷静地接受了。 到头来,我觉得不过还是没有勇气罢了。『向前迈出一步』的勇气。 无论是要做什么,迈出第一步都需要莫大的勇气,只要跨过这一步,剩下的就只有往前走了。 然而,我……已经不知道倒退了多少步了,像这样地,真正地迈出向前的一步……花了相当长的时间。 偷偷地看向坐在后排座位另一边的吉田先生。 他自然地,小小地呼吸着。 胆小懦弱的我,能够鼓起勇气迈出『第一步』,这确实是吉田先生的功劳。 正是因为吉田先生像这样地从背后推着我,我才能拿出竭尽一切的勇气。 所以,这次一定要。 为了在背后帮助我的人也好,为了我自己也好……必须要和我的过去好好地做一个了断了。 不仅仅是为了要去和母亲相见,然后和她说话。 在那之前。 把一直不愿回想起来的,那个女孩子的事情……好好地回想起来,将其接受。 我觉得这是有必要的。 老实说,要去那个地方还是很恐怖。我没有自信能忍耐下来。 但是……现在吉田先生他和我在一起。 一个劲地依赖着他,我觉得很没出息。 但是,即便如此……就算是要依靠吉田先生也好,果然,也还是应该去一趟那个地方。 不这样做的话……就连我和吉田先生的相遇,也都一定会变得毫无意义。 一边想着这样的事情,望着窗户外面高速掠过的电线杆……意识有点朦胧了起来,我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呀,我来晚了。比想象中还要更加抽不开身来……」 到最后,坐上一飒的车回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四个小时以上了。 明明是在下午到的北海道,现在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 「现在往旭川赶……等到了的时候应该已经是晚上了」 一飒皱起眉头这么说道。 「大晚上去打扰是不是不太好?」 明明是去见沙优的母亲,却是以这种没有常识的不请自来的方式,着实让人担心会不会出问题。 听到我这么问,一飒耸了耸肩。 「母亲她很晚都不会睡的。没事的」 「这样……如果不会给她添麻烦那倒是还好」 「吉田先生你也不要太过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了」 一飒微笑着这么说道。 然后,他突然间浮现出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呢喃道。 「而且,母亲现在满脑子都是把沙优给带回来的事情。所以时间也没什么所谓的罢」 面对一飒的话,我和沙优都无言以对。 「但是,如果现在要去哪里吃饭的话,就真的会大半夜才能到了……」 「饭什么的在便利店买就行了吧?」 对于一飒的话,沙优如此建议道。 一飒点点头,看向了我。 「虽然很不好意思,这样可以吗?」 「当然,完全没问题」 「感激不尽。那么,在附近找到便利店的话就在那解决吧」 话毕,大家都上了车。 坐上这辆车之后,终于就只剩下朝着沙优老家的方向出发了。 暂且不论沙优,为了不被察觉到我自己紧张了起来这件事,我努力地把注意力给放在窗外的景色上。 开车马上就找到了便利店,我们在那买了相应的食物和饮料。 再次向着老家出发。 一飒一边开车,一边吸食着管状的营养果冻饮料。 一口气将其吸完之后,在等红绿灯的间隙时他问沙优。 「就这样直接回家可以吗?」 面对一飒的这个问题,沙优没有马上做出回答。 我本来以为是所有人都打算直接回家的,为了揣测沙优的意图,我斜眼看向她。 沙优犹豫了几十秒,终于下定决心开口。 「果然还是有一个想去的地方呢」 「哪里?」 一飒开着车又问了一遍,沙优再次沉默了片刻。 然后,难以启齿地回答。 「……高中」 听到沙优这么说,一飒也意味深长地沉默了。 片刻过后。 「……你想去吗?」 像是为了要再确认一次那样,问道。 「嗯」 听到沙优再一次简单的点头回答,一飒深深地叹了口气。 「知道了」 一飒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再次握紧了方向盘。 我又瞥了沙优一眼。 沙优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又把视线投向车窗外。 然后,保持原状地,一动不动。 沙优现在,在想些什么呢。 在一周之前,从沙优口中得知的关于她的过去。 对沙优来说『高中』,一定称不上是充满美好回忆的地方罢。倒不如说,反而是不好的回忆居多。 要回到那个如此不想回去的家里,在达成这个庞大目标之前要去学校一趟,她的意图究竟是什么……我难以想象。 但是。 看到平静地眺望着窗外的沙优,我也没有了发问的心情。 我们乘坐的汽车高速地行驶在黄昏的公路上。 路上车辆稀少,也没有堵塞,除了偶尔会被红绿灯拦下来之外就没有什么大的阻碍了,十分顺畅。 离开便利店大概十多分钟之后,已经不怎么能看到高楼大厦了,北海道广阔的土地变得清晰可见。 乡下的风景。 明明一直都在城市里待着,光是看到这幅景色就会觉得「啊,回来了」。 没错……回来了。 终于回到,我逃离了大半年的这片土地。 就如同在咖啡店里吉田先生对我说的那样,确实,我现在莫名地平静。 这并不是说对于回家的恐惧消失了。 只是,自己对于接下来要回家这个事实,比想象中还要更加冷静地接受了。 到头来,我觉得不过还是没有勇气罢了。『向前迈出一步』的勇气。 无论是要做什么,迈出第一步都需要莫大的勇气,只要跨过这一步,剩下的就只有往前走了。 然而,我……已经不知道倒退了多少步了,像这样地,真正地迈出向前的一步……花了相当长的时间。 偷偷地看向坐在后排座位另一边的吉田先生。 他自然地,小小地呼吸着。 胆小懦弱的我,能够鼓起勇气迈出『第一步』,这确实是吉田先生的功劳。 正是因为吉田先生像这样地从背后推着我,我才能拿出竭尽一切的勇气。 所以,这次一定要。 为了在背后帮助我的人也好,为了我自己也好……必须要和我的过去好好地做一个了断了。 不仅仅是为了要去和母亲相见,然后和她说话。 在那之前。 把一直不愿回想起来的,那个女孩子的事情……好好地回想起来,将其接受。 我觉得这是有必要的。 老实说,要去那个地方还是很恐怖。我没有自信能忍耐下来。 但是……现在吉田先生他和我在一起。 一个劲地依赖着他,我觉得很没出息。 但是,即便如此……就算是要依靠吉田先生也好,果然,也还是应该去一趟那个地方。 不这样做的话……就连我和吉田先生的相遇,也都一定会变得毫无意义。 一边想着这样的事情,望着窗户外面高速掠过的电线杆……意识有点朦胧了起来,我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呀,我来晚了。比想象中还要更加抽不开身来……」 到最后,坐上一飒的车回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四个小时以上了。 明明是在下午到的北海道,现在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 「现在往旭川赶……等到了的时候应该已经是晚上了」 一飒皱起眉头这么说道。 「大晚上去打扰是不是不太好?」 明明是去见沙优的母亲,却是以这种没有常识的不请自来的方式,着实让人担心会不会出问题。 听到我这么问,一飒耸了耸肩。 「母亲她很晚都不会睡的。没事的」 「这样……如果不会给她添麻烦那倒是还好」 「吉田先生你也不要太过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了」 一飒微笑着这么说道。 然后,他突然间浮现出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呢喃道。 「而且,母亲现在满脑子都是把沙优给带回来的事情。所以时间也没什么所谓的罢」 面对一飒的话,我和沙优都无言以对。 「但是,如果现在要去哪里吃饭的话,就真的会大半夜才能到了……」 「饭什么的在便利店买就行了吧?」 对于一飒的话,沙优如此建议道。 一飒点点头,看向了我。 「虽然很不好意思,这样可以吗?」 「当然,完全没问题」 「感激不尽。那么,在附近找到便利店的话就在那解决吧」 话毕,大家都上了车。 坐上这辆车之后,终于就只剩下朝着沙优老家的方向出发了。 暂且不论沙优,为了不被察觉到我自己紧张了起来这件事,我努力地把注意力给放在窗外的景色上。 开车马上就找到了便利店,我们在那买了相应的食物和饮料。 再次向着老家出发。 一飒一边开车,一边吸食着管状的营养果冻饮料。 一口气将其吸完之后,在等红绿灯的间隙时他问沙优。 「就这样直接回家可以吗?」 面对一飒的这个问题,沙优没有马上做出回答。 我本来以为是所有人都打算直接回家的,为了揣测沙优的意图,我斜眼看向她。 沙优犹豫了几十秒,终于下定决心开口。 「果然还是有一个想去的地方呢」 「哪里?」 一飒开着车又问了一遍,沙优再次沉默了片刻。 然后,难以启齿地回答。 「……高中」 听到沙优这么说,一飒也意味深长地沉默了。 片刻过后。 「……你想去吗?」 像是为了要再确认一次那样,问道。 「嗯」 听到沙优再一次简单的点头回答,一飒深深地叹了口气。 「知道了」 一飒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再次握紧了方向盘。 我又瞥了沙优一眼。 沙优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又把视线投向车窗外。 然后,保持原状地,一动不动。 沙优现在,在想些什么呢。 在一周之前,从沙优口中得知的关于她的过去。 对沙优来说『高中』,一定称不上是充满美好回忆的地方罢。倒不如说,反而是不好的回忆居多。 要回到那个如此不想回去的家里,在达成这个庞大目标之前要去学校一趟,她的意图究竟是什么……我难以想象。 但是。 看到平静地眺望着窗外的沙优,我也没有了发问的心情。 我们乘坐的汽车高速地行驶在黄昏的公路上。 路上车辆稀少,也没有堵塞,除了偶尔会被红绿灯拦下来之外就没有什么大的阻碍了,十分顺畅。 离开便利店大概十多分钟之后,已经不怎么能看到高楼大厦了,北海道广阔的土地变得清晰可见。 乡下的风景。 明明一直都在城市里待着,光是看到这幅景色就会觉得「啊,回来了」。 没错……回来了。 终于回到,我逃离了大半年的这片土地。 就如同在咖啡店里吉田先生对我说的那样,确实,我现在莫名地平静。 这并不是说对于回家的恐惧消失了。 只是,自己对于接下来要回家这个事实,比想象中还要更加冷静地接受了。 到头来,我觉得不过还是没有勇气罢了。『向前迈出一步』的勇气。 无论是要做什么,迈出第一步都需要莫大的勇气,只要跨过这一步,剩下的就只有往前走了。 然而,我……已经不知道倒退了多少步了,像这样地,真正地迈出向前的一步……花了相当长的时间。 偷偷地看向坐在后排座位另一边的吉田先生。 他自然地,小小地呼吸着。 胆小懦弱的我,能够鼓起勇气迈出『第一步』,这确实是吉田先生的功劳。 正是因为吉田先生像这样地从背后推着我,我才能拿出竭尽一切的勇气。 所以,这次一定要。 为了在背后帮助我的人也好,为了我自己也好……必须要和我的过去好好地做一个了断了。 不仅仅是为了要去和母亲相见,然后和她说话。 在那之前。 把一直不愿回想起来的,那个女孩子的事情……好好地回想起来,将其接受。 我觉得这是有必要的。 老实说,要去那个地方还是很恐怖。我没有自信能忍耐下来。 但是……现在吉田先生他和我在一起。 一个劲地依赖着他,我觉得很没出息。 但是,即便如此……就算是要依靠吉田先生也好,果然,也还是应该去一趟那个地方。 不这样做的话……就连我和吉田先生的相遇,也都一定会变得毫无意义。 一边想着这样的事情,望着窗户外面高速掠过的电线杆……意识有点朦胧了起来,我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呀,我来晚了。比想象中还要更加抽不开身来……」 到最后,坐上一飒的车回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四个小时以上了。 明明是在下午到的北海道,现在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 「现在往旭川赶……等到了的时候应该已经是晚上了」 一飒皱起眉头这么说道。 「大晚上去打扰是不是不太好?」 明明是去见沙优的母亲,却是以这种没有常识的不请自来的方式,着实让人担心会不会出问题。 听到我这么问,一飒耸了耸肩。 「母亲她很晚都不会睡的。没事的」 「这样……如果不会给她添麻烦那倒是还好」 「吉田先生你也不要太过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了」 一飒微笑着这么说道。 然后,他突然间浮现出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呢喃道。 「而且,母亲现在满脑子都是把沙优给带回来的事情。所以时间也没什么所谓的罢」 面对一飒的话,我和沙优都无言以对。 「但是,如果现在要去哪里吃饭的话,就真的会大半夜才能到了……」 「饭什么的在便利店买就行了吧?」 对于一飒的话,沙优如此建议道。 一飒点点头,看向了我。 「虽然很不好意思,这样可以吗?」 「当然,完全没问题」 「感激不尽。那么,在附近找到便利店的话就在那解决吧」 话毕,大家都上了车。 坐上这辆车之后,终于就只剩下朝着沙优老家的方向出发了。 暂且不论沙优,为了不被察觉到我自己紧张了起来这件事,我努力地把注意力给放在窗外的景色上。 开车马上就找到了便利店,我们在那买了相应的食物和饮料。 再次向着老家出发。 一飒一边开车,一边吸食着管状的营养果冻饮料。 一口气将其吸完之后,在等红绿灯的间隙时他问沙优。 「就这样直接回家可以吗?」 面对一飒的这个问题,沙优没有马上做出回答。 我本来以为是所有人都打算直接回家的,为了揣测沙优的意图,我斜眼看向她。 沙优犹豫了几十秒,终于下定决心开口。 「果然还是有一个想去的地方呢」 「哪里?」 一飒开着车又问了一遍,沙优再次沉默了片刻。 然后,难以启齿地回答。 「……高中」 听到沙优这么说,一飒也意味深长地沉默了。 片刻过后。 「……你想去吗?」 像是为了要再确认一次那样,问道。 「嗯」 听到沙优再一次简单的点头回答,一飒深深地叹了口气。 「知道了」 一飒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再次握紧了方向盘。 我又瞥了沙优一眼。 沙优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又把视线投向车窗外。 然后,保持原状地,一动不动。 沙优现在,在想些什么呢。 在一周之前,从沙优口中得知的关于她的过去。 对沙优来说『高中』,一定称不上是充满美好回忆的地方罢。倒不如说,反而是不好的回忆居多。 要回到那个如此不想回去的家里,在达成这个庞大目标之前要去学校一趟,她的意图究竟是什么……我难以想象。 但是。 看到平静地眺望着窗外的沙优,我也没有了发问的心情。 我们乘坐的汽车高速地行驶在黄昏的公路上。 路上车辆稀少,也没有堵塞,除了偶尔会被红绿灯拦下来之外就没有什么大的阻碍了,十分顺畅。 离开便利店大概十多分钟之后,已经不怎么能看到高楼大厦了,北海道广阔的土地变得清晰可见。 乡下的风景。 明明一直都在城市里待着,光是看到这幅景色就会觉得「啊,回来了」。 没错……回来了。 终于回到,我逃离了大半年的这片土地。 就如同在咖啡店里吉田先生对我说的那样,确实,我现在莫名地平静。 这并不是说对于回家的恐惧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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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很不好意思,这样可以吗?」 「当然,完全没问题」 「感激不尽。那么,在附近找到便利店的话就在那解决吧」 话毕,大家都上了车。 坐上这辆车之后,终于就只剩下朝着沙优老家的方向出发了。 暂且不论沙优,为了不被察觉到我自己紧张了起来这件事,我努力地把注意力给放在窗外的景色上。 开车马上就找到了便利店,我们在那买了相应的食物和饮料。 再次向着老家出发。 一飒一边开车,一边吸食着管状的营养果冻饮料。 一口气将其吸完之后,在等红绿灯的间隙时他问沙优。 「就这样直接回家可以吗?」 面对一飒的这个问题,沙优没有马上做出回答。 我本来以为是所有人都打算直接回家的,为了揣测沙优的意图,我斜眼看向她。 沙优犹豫了几十秒,终于下定决心开口。 「果然还是有一个想去的地方呢」 「哪里?」 一飒开着车又问了一遍,沙优再次沉默了片刻。 然后,难以启齿地回答。 「……高中」 听到沙优这么说,一飒也意味深长地沉默了。 片刻过后。 「……你想去吗?」 像是为了要再确认一次那样,问道。 「嗯」 听到沙优再一次简单的点头回答,一飒深深地叹了口气。 「知道了」 一飒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再次握紧了方向盘。 我又瞥了沙优一眼。 沙优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又把视线投向车窗外。 然后,保持原状地,一动不动。 沙优现在,在想些什么呢。 在一周之前,从沙优口中得知的关于她的过去。 对沙优来说『高中』,一定称不上是充满美好回忆的地方罢。倒不如说,反而是不好的回忆居多。 要回到那个如此不想回去的家里,在达成这个庞大目标之前要去学校一趟,她的意图究竟是什么……我难以想象。 但是。 看到平静地眺望着窗外的沙优,我也没有了发问的心情。 我们乘坐的汽车高速地行驶在黄昏的公路上。 路上车辆稀少,也没有堵塞,除了偶尔会被红绿灯拦下来之外就没有什么大的阻碍了,十分顺畅。 离开便利店大概十多分钟之后,已经不怎么能看到高楼大厦了,北海道广阔的土地变得清晰可见。 乡下的风景。 明明一直都在城市里待着,光是看到这幅景色就会觉得「啊,回来了」。 没错……回来了。 终于回到,我逃离了大半年的这片土地。 就如同在咖啡店里吉田先生对我说的那样,确实,我现在莫名地平静。 这并不是说对于回家的恐惧消失了。 只是,自己对于接下来要回家这个事实,比想象中还要更加冷静地接受了。 到头来,我觉得不过还是没有勇气罢了。『向前迈出一步』的勇气。 无论是要做什么,迈出第一步都需要莫大的勇气,只要跨过这一步,剩下的就只有往前走了。 然而,我……已经不知道倒退了多少步了,像这样地,真正地迈出向前的一步……花了相当长的时间。 偷偷地看向坐在后排座位另一边的吉田先生。 他自然地,小小地呼吸着。 胆小懦弱的我,能够鼓起勇气迈出『第一步』,这确实是吉田先生的功劳。 正是因为吉田先生像这样地从背后推着我,我才能拿出竭尽一切的勇气。 所以,这次一定要。 为了在背后帮助我的人也好,为了我自己也好……必须要和我的过去好好地做一个了断了。 不仅仅是为了要去和母亲相见,然后和她说话。 在那之前。 把一直不愿回想起来的,那个女孩子的事情……好好地回想起来,将其接受。 我觉得这是有必要的。 老实说,要去那个地方还是很恐怖。我没有自信能忍耐下来。 但是……现在吉田先生他和我在一起。 一个劲地依赖着他,我觉得很没出息。 但是,即便如此……就算是要依靠吉田先生也好,果然,也还是应该去一趟那个地方。 不这样做的话……就连我和吉田先生的相遇,也都一定会变得毫无意义。 一边想着这样的事情,望着窗户外面高速掠过的电线杆……意识有点朦胧了起来,我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呀,我来晚了。比想象中还要更加抽不开身来……」 到最后,坐上一飒的车回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四个小时以上了。 明明是在下午到的北海道,现在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 「现在往旭川赶……等到了的时候应该已经是晚上了」 一飒皱起眉头这么说道。 「大晚上去打扰是不是不太好?」 明明是去见沙优的母亲,却是以这种没有常识的不请自来的方式,着实让人担心会不会出问题。 听到我这么问,一飒耸了耸肩。 「母亲她很晚都不会睡的。没事的」 「这样……如果不会给她添麻烦那倒是还好」 「吉田先生你也不要太过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了」 一飒微笑着这么说道。 然后,他突然间浮现出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呢喃道。 「而且,母亲现在满脑子都是把沙优给带回来的事情。所以时间也没什么所谓的罢」 面对一飒的话,我和沙优都无言以对。 「但是,如果现在要去哪里吃饭的话,就真的会大半夜才能到了……」 「饭什么的在便利店买就行了吧?」 对于一飒的话,沙优如此建议道。 一飒点点头,看向了我。 「虽然很不好意思,这样可以吗?」 「当然,完全没问题」 「感激不尽。那么,在附近找到便利店的话就在那解决吧」 话毕,大家都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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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已经不知道倒退了多少步了,像这样地,真正地迈出向前的一步……花了相当长的时间。 偷偷地看向坐在后排座位另一边的吉田先生。 他自然地,小小地呼吸着。 胆小懦弱的我,能够鼓起勇气迈出『第一步』,这确实是吉田先生的功劳。 正是因为吉田先生像这样地从背后推着我,我才能拿出竭尽一切的勇气。 所以,这次一定要。 为了在背后帮助我的人也好,为了我自己也好……必须要和我的过去好好地做一个了断了。 不仅仅是为了要去和母亲相见,然后和她说话。 在那之前。 把一直不愿回想起来的,那个女孩子的事情……好好地回想起来,将其接受。 我觉得这是有必要的。 老实说,要去那个地方还是很恐怖。我没有自信能忍耐下来。 但是……现在吉田先生他和我在一起。 一个劲地依赖着他,我觉得很没出息。 但是,即便如此……就算是要依靠吉田先生也好,果然,也还是应该去一趟那个地方。 不这样做的话……就连我和吉田先生的相遇,也都一定会变得毫无意义。 一边想着这样的事情,望着窗户外面高速掠过的电线杆……意识有点朦胧了起来,我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呀,我来晚了。比想象中还要更加抽不开身来……」 到最后,坐上一飒的车回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四个小时以上了。 明明是在下午到的北海道,现在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 「现在往旭川赶……等到了的时候应该已经是晚上了」 一飒皱起眉头这么说道。 「大晚上去打扰是不是不太好?」 明明是去见沙优的母亲,却是以这种没有常识的不请自来的方式,着实让人担心会不会出问题。 听到我这么问,一飒耸了耸肩。 「母亲她很晚都不会睡的。没事的」 「这样……如果不会给她添麻烦那倒是还好」 「吉田先生你也不要太过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了」 一飒微笑着这么说道。 然后,他突然间浮现出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呢喃道。 「而且,母亲现在满脑子都是把沙优给带回来的事情。所以时间也没什么所谓的罢」 面对一飒的话,我和沙优都无言以对。 「但是,如果现在要去哪里吃饭的话,就真的会大半夜才能到了……」 「饭什么的在便利店买就行了吧?」 对于一飒的话,沙优如此建议道。 一飒点点头,看向了我。 「虽然很不好意思,这样可以吗?」 「当然,完全没问题」 「感激不尽。那么,在附近找到便利店的话就在那解决吧」 话毕,大家都上了车。 坐上这辆车之后,终于就只剩下朝着沙优老家的方向出发了。 暂且不论沙优,为了不被察觉到我自己紧张了起来这件事,我努力地把注意力给放在窗外的景色上。 开车马上就找到了便利店,我们在那买了相应的食物和饮料。 再次向着老家出发。 一飒一边开车,一边吸食着管状的营养果冻饮料。 一口气将其吸完之后,在等红绿灯的间隙时他问沙优。 「就这样直接回家可以吗?」 面对一飒的这个问题,沙优没有马上做出回答。 我本来以为是所有人都打算直接回家的,为了揣测沙优的意图,我斜眼看向她。 沙优犹豫了几十秒,终于下定决心开口。 「果然还是有一个想去的地方呢」 「哪里?」 一飒开着车又问了一遍,沙优再次沉默了片刻。 然后,难以启齿地回答。 「……高中」 听到沙优这么说,一飒也意味深长地沉默了。 片刻过后。 「……你想去吗?」 像是为了要再确认一次那样,问道。 「嗯」 听到沙优再一次简单的点头回答,一飒深深地叹了口气。 「知道了」 一飒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再次握紧了方向盘。 我又瞥了沙优一眼。 沙优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又把视线投向车窗外。 然后,保持原状地,一动不动。 沙优现在,在想些什么呢。 在一周之前,从沙优口中得知的关于她的过去。 对沙优来说『高中』,一定称不上是充满美好回忆的地方罢。倒不如说,反而是不好的回忆居多。 要回到那个如此不想回去的家里,在达成这个庞大目标之前要去学校一趟,她的意图究竟是什么……我难以想象。 但是。 看到平静地眺望着窗外的沙优,我也没有了发问的心情。 我们乘坐的汽车高速地行驶在黄昏的公路上。 路上车辆稀少,也没有堵塞,除了偶尔会被红绿灯拦下来之外就没有什么大的阻碍了,十分顺畅。 离开便利店大概十多分钟之后,已经不怎么能看到高楼大厦了,北海道广阔的土地变得清晰可见。 乡下的风景。 明明一直都在城市里待着,光是看到这幅景色就会觉得「啊,回来了」。 没错……回来了。 终于回到,我逃离了大半年的这片土地。 就如同在咖啡店里吉田先生对我说的那样,确实,我现在莫名地平静。 这并不是说对于回家的恐惧消失了。 只是,自己对于接下来要回家这个事实,比想象中还要更加冷静地接受了。 到头来,我觉得不过还是没有勇气罢了。『向前迈出一步』的勇气。 无论是要做什么,迈出第一步都需要莫大的勇气,只要跨过这一步,剩下的就只有往前走了。 然而,我……已经不知道倒退了多少步了,像这样地,真正地迈出向前的一步……花了相当长的时间。 偷偷地看向坐在后排座位另一边的吉田先生。 他自然地,小小地呼吸着。 胆小懦弱的我,能够鼓起勇气迈出『第一步』,这确实是吉田先生的功劳。 正是因为吉田先生像这样地从背后推着我,我才能拿出竭尽一切的勇气。 所以,这次一定要。 为了在背后帮助我的人也好,为了我自己也好……必须要和我的过去好好地做一个了断了。 不仅仅是为了要去和母亲相见,然后和她说话。 在那之前。 把一直不愿回想起来的,那个女孩子的事情……好好地回想起来,将其接受。 我觉得这是有必要的。 老实说,要去那个地方还是很恐怖。我没有自信能忍耐下来。 但是……现在吉田先生他和我在一起。 一个劲地依赖着他,我觉得很没出息。 但是,即便如此……就算是要依靠吉田先生也好,果然,也还是应该去一趟那个地方。 不这样做的话……就连我和吉田先生的相遇,也都一定会变得毫无意义。 一边想着这样的事情,望着窗户外面高速掠过的电线杆……意识有点朦胧了起来,我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呀,我来晚了。比想象中还要更加抽不开身来……」 到最后,坐上一飒的车回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四个小时以上了。 明明是在下午到的北海道,现在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 「现在往旭川赶……等到了的时候应该已经是晚上了」 一飒皱起眉头这么说道。 「大晚上去打扰是不是不太好?」 明明是去见沙优的母亲,却是以这种没有常识的不请自来的方式,着实让人担心会不会出问题。 听到我这么问,一飒耸了耸肩。 「母亲她很晚都不会睡的。没事的」 「这样……如果不会给她添麻烦那倒是还好」 「吉田先生你也不要太过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了」 一飒微笑着这么说道。 然后,他突然间浮现出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呢喃道。 「而且,母亲现在满脑子都是把沙优给带回来的事情。所以时间也没什么所谓的罢」 面对一飒的话,我和沙优都无言以对。 「但是,如果现在要去哪里吃饭的话,就真的会大半夜才能到了……」 「饭什么的在便利店买就行了吧?」 对于一飒的话,沙优如此建议道。 一飒点点头,看向了我。 「虽然很不好意思,这样可以吗?」 「当然,完全没问题」 「感激不尽。那么,在附近找到便利店的话就在那解决吧」 话毕,大家都上了车。 坐上这辆车之后,终于就只剩下朝着沙优老家的方向出发了。 暂且不论沙优,为了不被察觉到我自己紧张了起来这件事,我努力地把注意力给放在窗外的景色上。 开车马上就找到了便利店,我们在那买了相应的食物和饮料。 再次向着老家出发。 一飒一边开车,一边吸食着管状的营养果冻饮料。 一口气将其吸完之后,在等红绿灯的间隙时他问沙优。 「就这样直接回家可以吗?」 面对一飒的这个问题,沙优没有马上做出回答。 我本来以为是所有人都打算直接回家的,为了揣测沙优的意图,我斜眼看向她。 沙优犹豫了几十秒,终于下定决心开口。 「果然还是有一个想去的地方呢」 「哪里?」 一飒开着车又问了一遍,沙优再次沉默了片刻。 然后,难以启齿地回答。 「……高中」 听到沙优这么说,一飒也意味深长地沉默了。 片刻过后。 「……你想去吗?」 像是为了要再确认一次那样,问道。 「嗯」 听到沙优再一次简单的点头回答,一飒深深地叹了口气。 「知道了」 一飒表情复杂地点了点头,再次握紧了方向盘。 我又瞥了沙优一眼。 沙优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又把视线投向车窗外。 然后,保持原状地,一动不动。 沙优现在,在想些什么呢。 在一周之前,从沙优口中得知的关于她的过去。 对沙优来说『高中』,一定称不上是充满美好回忆的地方罢。倒不如说,反而是不好的回忆居多。 要回到那个如此不想回去的家里,在达成这个庞大目标之前要去学校一趟,她的意图究竟是什么……我难以想象。 但是。 看到平静地眺望着窗外的沙优,我也没有了发问的心情。 我们乘坐的汽车高速地行驶在黄昏的公路上。 路上车辆稀少,也没有堵塞,除了偶尔会被红绿灯拦下来之外就没有什么大的阻碍了,十分顺畅。 离开便利店大概十多分钟之后,已经不怎么能看到高楼大厦了,北海道广阔的土地变得清晰可见。 乡下的风景。 明明一直都在城市里待着,光是看到这幅景色就会觉得「啊,回来了」。 没错……回来了。 终于回到,我逃离了大半年的这片土地。 就如同在咖啡店里吉田先生对我说的那样,确实,我现在莫名地平静。 这并不是说对于回家的恐惧消失了。 只是,自己对于接下来要回家这个事实,比想象中还要更加冷静地接受了。 到头来,我觉得不过还是没有勇气罢了。『向前迈出一步』的勇气。 无论是要做什么,迈出第一步都需要莫大的勇气,只要跨过这一步,剩下的就只有往前走了。 然而,我……已经不知道倒退了多少步了,像这样地,真正地迈出向前的一步……花了相当长的时间。 偷偷地看向坐在后排座位另一边的吉田先生。 他自然地,小小地呼吸着。 胆小懦弱的我,能够鼓起勇气迈出『第一步』,这确实是吉田先生的功劳。 正是因为吉田先生像这样地从背后推着我,我才能拿出竭尽一切的勇气。 所以,这次一定要。 为了在背后帮助我的人也好,为了我自己也好……必须要和我的过去好好地做一个了断了。 不仅仅是为了要去和母亲相见,然后和她说话。 在那之前。 把一直不愿回想起来的,那个女孩子的事情……好好地回想起来,将其接受。 我觉得这是有必要的。 老实说,要去那个地方还是很恐怖。我没有自信能忍耐下来。 但是……现在吉田先生他和我在一起。 一个劲地依赖着他,我觉得很没出息。 但是,即便如此……就算是要依靠吉田先生也好,果然,也还是应该去一趟那个地方。 不这样做的话……就连我和吉田先生的相遇,也都一定会变得毫无意义。 一边想着这样的事情,望着窗户外面高速掠过的电线杆……意识有点朦胧了起来,我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第5话 学校 「到了」 车子停下来,一飒这么说的时候,离车子开动已经过去了4个小时。 时间已经是21点过了。 「开车辛苦了」 我一说,一飒伸了个懒腰。 「确实有点累了」 如此微笑着说。 我看向沙优,只见她将脑袋靠向窗户,正酣然入睡。 虽然觉得叫醒不太好,但目的地已经到了,只能叫醒了。 「喂,沙优。好像到了」 「嗯……嗯?」 「说是到了」 「已经到了吗?」 「过去四个小时了啊」 「诶……感觉有睡了很久」 沙优使劲揉了揉眼睛,眯起眼睛望向窗外。 然后很快,就看到她「啊」地吸了一口气。 没错,车现在就停在沙优就读的高中前面。 沙优眼神迷离地从车里看向校舍。 然后,慢慢地打开门,走到外面。 因为已经到了这个时间,校舍里已经没有一个房间亮着灯了。只有安装在学校外围的路灯微微地照亮校舍。 沙优以一副让人难以读懂的表情,盯着校舍。 然后,慢慢地。 「好,那么……我去一趟」 这么说。 这句话让我和一飒都睁大了眼睛。 「诶?想进去吗?」 一飒慌忙说道,沙优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回答。 「嗯,我知道哪能进去」 一飒被那有些不容分说的笑容所压倒,虽然还是一副困扰的表情,但还是只说了句「不要做危险的事啊」地同意了。 我也曾想过,这么晚一个女生进学校到底要不要紧呢。不过,既然了解的人都说没问题,那就肯定没问题吧。 而且,我又看了一眼校舍,怎么看都没有人的样子。 再说多余的话,让沙优的决心变得迟钝也不好,所以还是默默的目送吧……这么想着的时候。 沙优一步一步地走到我这边,捏了捏我衣服的袖子。 「想让吉田先生也一起来」 「诶?」 听到意想之外的请求,我突然发出发狂一般的声音。 「为什么?」 「……一个人害怕」 听到沙优简单的回答,我像是泄了气一般地叹了口气。 的确,虽说是自己上的高中,但在这一片黑暗中,已经可以说是另一个世界了。 如果只是单纯地害怕一个人在黑暗中行走,那么和谁在一起肯定会更好。 为了征求确认,我看向一飒,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 我点了点头,沙优稍微安心地叹了口气。 「那我走了」 这样又对一飒说了一遍。 「路上小心」 一飒简洁地回答后,看向我。 「沙优就拜托你了」 「好」 我深感他完全信赖着我,点了点头。 「好」 沙优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迈开脚步。 我也跟在后面,沙优从眼前的校门穿过,沿着学校外面的围墙走。 「不是从校门进去吗?」 我这样一问,沙优摇了摇头。 「虽然这所学校整体上安保比较松懈,但校门口那还是有一个监控摄像头」 「这样吗」 「不过就算没有,也不会有人偷偷溜进去的」 「现在不是正要偷偷溜进去吗……」 「又没做什么坏事」 沙优若无其事地说着,快步走着。 看着她的侧脸,我只能推测她现在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走上通往学校的道路的。 好几次,我都想直接问他,但又放弃了。 对于沙优「想做」的事情,探究其理由,不过是我的自我满足。 取而代之的,只是闲谈一般地。 「这个,就算没有也属于非法入侵吧」 我这么一说,沙优哧哧地笑了。 「是啊」 「还说是啊……你先不论,我要是被人发现的话,肯定会很糟糕的」 「在这个时间,乡下的高中里一个人都不会有的」 说到这里,沙优露出恶作剧的眼神。 「而且,你以前不是做了更糟糕的事吗」 「……你这么一说确实有些难搞呢」 只是潜入高中,和把女高中生藏在家里。 虽说这两种行为都是犯罪,但罪行严重的怎么想都是后者。 「好,到了」 聊着聊着,一转眼就来到了校舍的后面。 「你看,这里。太好了,还没修好」 沙优指了指校舍后面围起来的一块铁丝网。 那里有一个只要蹲下,就能容下一个人通过的大洞。很明显地,它呈现出一种「被刻意弄破」的形态。 「这个洞,中途逃课的人把它弄得越来越大,所以稍微一蹲下就能过去」 说着,沙优实际蹲了下来,轻而易举地踏进了学校里。 我就像在看别人的事情一般地看着那副场景,铁丝网对面的沙优说着「你看」地伸出手来。 「吉田先生也快来啊」 「啊,啊……」 虽然作了回答,但犹豫的心情还是没有消失。 在迄今为止的人生中,从来没有「非法入侵」过。 更何况是和自己毫无瓜葛的地方。 看着我踌躇不定的样子,沙优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们一起非法入侵吧。」 「不要说得像是件开心的事啊,特别不愿意的啊……」 「呼呼,不过有点兴奋的吧?」 「不是说过没有的吗……」 被沙优这样戏弄着,也渐渐觉得怎么样都无所谓了,我叹了口气,蹲下身子钻过铁丝网。 已经随他去好了。 看见我进到学校,沙优露出满足的微笑。 然后,又快步走了起来。 向着朝只有最低限度的照明的校舍毫不犹豫地前进的沙优的背影,我追了上去。 「要是没修好的话……」 沙优把手放在校舍正后方的那扇明显不是让学生出入的门上,拧动门把手。 发出砰地一声尖锐的金属音之后,门开了。 沙优又有点高兴地笑了。 「这里的门锁坏了的啊。这里已经被翘课的学生承包了的」 「诶……再怎么说锁要修好的吧,一般情况下。」 「因为就算白天有人会从这里出去,但晚上却没有人会从这里进来」 虽然沙优理所当然地这么说,但安保那过分的不细致让我目瞪口呆。 不过,也多亏这样,沙优得以在这个时间进入学校,对沙优来说应该是件好事吧。 我跟在沙优后面,也进了校舍。 校内除了紧急照明灯以外,没有任何照明,非常昏暗。 「我第一次来夜晚的学校,有点害怕」 「……啊,我也是第一次」 对于沙优的感想,我附和着。 虽说有两个人,昏暗的校舍还是让人有些害怕。这也就难怪以学校为舞台的「怪谈」和「七大不可思议」会层出不穷了。 突然,右胳膊感觉到一股暖意,看了一眼。 沙优抱住了我的胳膊。 「……」 一瞬间,我还在想这是怎么回事。 为了不在黑暗中走散,保持这样也好,这样作了自我说服。 我默默地接受了。 沙优也默默地继续往前走。 慢慢地走到校舍尽头的沙优。 我一边配合着她的步调一边走着,时而会感到沙优抱着我胳膊的手力量越来越大。 果然也不是完全没有紧张啊,一定是这样的。 当沙优说「一个人很害怕」的时候,我理解成了「害怕黑暗」的意思,但其实可能不是。 就像在和我的同居生活中培养出来的回老家的勇气一样,这次来这个地方的勇气,或许也不是一个人就能拿出来的。 我正想着这些,忽然发觉已经走到了校舍尽头的楼梯前。 楼梯也是一片昏暗,只有从楼梯平台的窗户那里照射进来的月光。 「要从这里上去吗?」 我问道,沙优小声地点了点头。 「嗯……」 「……要去哪里?」 爬上楼梯的那一刻,我也大致猜到了目的地。 但是,我偏偏这么问。 沙优沉默了几秒钟,说道。 「屋顶」 在昏暗的校舍里,我看不清沙优的表情,但从她颤抖的声音中,可以显然地感受到她的紧张。 「……这样」 我仅仅随声附和着。 等待沙优自己迈出脚步。 因为我想,如果我在这里领头的话,肯定就没有意义了。 从我的手臂上,隐约感受到沙优手臂充满着力量。 几秒钟后,沙优开始慢慢地走了起来。 沙优一步一步地走上台阶。 我也跟随着她的步伐,慢慢地走上台阶。 在这段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在静谧的校舍里,只有两个人的脚步 声咚咚作响。 一步一步地靠近沙优的过去。 本打算陪伴在沙优身边,但渐渐发现自己也同样开始紧张起来。 「……到了」 终于,我和沙优走到了通向屋顶的门前。 沙优站在门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来。 「好……」 小声嘟囔着,沙优松开缠着我的胳膊,走近屋顶的门……。 然后,朝旁边的像是楼梯平台的空间走去。 门旁的窗户虽然不像学校教室里的窗户那么大,但只要巧妙地弯下腿,也足够一个人通过。 沙优把手搭在方形窗户的一侧,猛地打开。 「屋顶的门……从」那以后」就一直锁着,但这边窗户的锁坏了的」 沙优这样嘟囔着。这句话里并不含有刚潜入学校时的那种恶作剧般的气息。 「那之后」一定是指沙优的好友去世的事件。 想起沙优诉说过去时呕吐的场景,我感到胸口一阵疼痛。 沙优又做了个深呼吸。 然后,手脚搭在窗户上。为了把脚搭在窗框上,沙优大幅度地抬起了腿,裙子也随之翘了起来。我条件反射地移开视线。 我的视线从沙优身上移开的时候,沙优突然跑向屋顶。 我移动到窗户的正面,和站在屋顶一侧的沙优面对面。 门外的发出绿色的光的紧急照明灯,照亮着她。 沙优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那眼神明显是在向我诉说「你快点来」。 但是,我……来到这里之后,腿脚有些瘫软了。 在那前方就是」改变沙优人生的地方」。 这个事实让我止步不前。实在不觉得这是个适合自己进入的地方。 「我……」 正犹豫着要不要触碰窗户的时候,沙优缓缓开口了。 光照下的沙优和我视线相交汇。 「吉田先生,拜托你了」 认真的,直截了当的请求。 在沙优坚定的视线下,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和沙优的立场。 面对过去感到最可怕的理应不是别人,正是沙优自己。 但,尽管如此,沙优还是毅然站在了屋顶上。 然而,她依然面朝这边。 看向沙优,果然不出所料……她在微微地颤抖。 我想,她一定是无法朝屋顶的方向回头。 她迈出了一步。但,还差一点点的勇气。 ……真是的,我是来干什么的啊。 在心里斥责着自己,我终于迈开了脚步。 「知道了」 我轻轻答道,爬过窗框。 我可以进入这里吗。这样的事情没必要去磨磨蹭蹭地考虑。 因为沙优在需要我。 第6话 围栏 来到屋顶之后,除了装在门上的应急灯以外就没有别的光亮了。 背对着绿色的光,视野一片漆黑,感觉像是突然间被抛到黑暗之中。 沙优她,还是朝着门的方向。 「沙优……你没事吧?」 「……嗯」 虽然点了点头,但沙优还是微微颤抖着朝着门的方向。 轻叹了一口气。我默默地站到了沙优的身旁。 对我而言,这里,不过是一个屋顶而已。 等到眼睛多少习惯了一点黑暗,我逐渐看清了屋顶的形状。 并没有什么特征,再普通不过的,屋顶。 只不过,有着把四周都给包围起来的围栏。那个比较引人注目。 差不多两人高的围栏,而且顶端还是向内弯曲的。 也就是说,它是被设计成,无法从内部爬到外面去的。 这个围栏……一定,在沙优还在上学的时候,是没有的吧。 想着这样的事情,站在旁边的沙优微微挪动了一下。 我斜眼看向她。 她慢慢转过身去,从朝着门的方向,转向了朝着屋顶的方向。 然后,朝向了屋顶。 「哈……」 沙优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光是要让身体转向屋顶的方向,沙优的呼吸就已经急促了起来。 沙优,向前迈出了一步。 「喂,你没事吧……不要逞强啊」 「没事的」 沙优斩钉截铁地说着,又向前迈出了一步。 但是,那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沙优喘着气,一步一步地走向屋顶。 我跟在她的后面走着。 沙优慢慢地朝着围栏前进。 但是,当沙优走到屋顶的正中央时,她腿上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般,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沙优!」 「没事的……!」 沙优大声地回应着向她奔去的我。 我清楚这是为了要制止我过来,于是也停下了脚步。 「真的没事的……」 沙优转身向着我,露出了一个无力的微笑。 看到她的这副表情,我无言以对。 如果这是沙优应该独自完成的「仪式」的话,我是不是不应出手,在这里看着就好了……。 即便如此,我也还是想要帮助正在痛苦中的沙优。 正确的「靠近」实在是太难了。 「在这里一切都结束了……一切也都开始了呢」 沙优缓缓地站了起来,再次抬起头来。 「好……」 沙优轻轻地呢喃道,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她突然间,冲了出去。 「诶,啊……喂!」 我惊讶地向她喊道。 沙优一下子就到达了屋顶的边缘。 哐当一声用双手抓住了围栏,停了下来。 我也跟在后面追了上去,站定在她身边。 沙优喘着粗气,低着头。 呼吸舒畅下来以后,这一次,我看到她的肩膀开始微微颤抖。 「……这个」 沙优小声地说着。 「这个围栏……如果早点装上就好了」 听到沙优的这番话,我明确地感受到了心痛。 果然,这个围栏,在结子自杀的时候,还是没有的。 一定是在她死后,才开始去加固设施吧。 「大人」这种生物,总是在已经发生了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后,才去亡羊补牢。 我无言以对,沙优带着鼻音,断断续续地说着。 「结子的死都是……因为我」 对于沙优的这句话,我感到了强烈的违和感。 想着要回应些什么,但又想不到合适的话。 「我没能靠近结子的心情。还误以为,一起去抗争是正确的」 我慢慢地走到沙优的身边。 她一脸痛苦地,用力地抓着围栏,继续说着。 「把她逼上绝路的……是我啊」 沙优说到这里,我终于察觉到了她话中违和感的真面目。 沙优把结子逼上了绝路……真的是,这样吗? 据她所说,结子在最后,不是对着沙优说了「你要笑哦」吗。 我不清楚结子真正的心情。 但是,仅仅是听了沙优的话,我也知道了一件事。 「如果……我能……」 「沙优」 「如果我能更加地,对结子」 「沙优!」 我强行地抓住了沙优的手,她睁开眼睛看向我。那双眼角里已经堆满了泪水。 我终于理解了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了。 「……这不是你的错」 自然而然地这么说道。 但是沙优茫然地闭上了眼睛。不停地摇着头。 「不是这样的……我啊……装作在关心结子的样子,到头来,也没能看好那孩子……!」 「说到底要是没有欺凌的话,沙优你和她是可以和平地度过的」 「这个欺凌也是因为我啊!」 沙优像是嘶吼一般发出了巨大的声音。 面对她直接的感情流露,我退缩了那么一下。 但是,绝对不能就这么结束。 我咬紧牙关,不放弃地对沙优说。 「即便如此,想要去接近沙优,是那孩子自己的想法。正是因为她憧憬你,她才会想和你成为朋友的,就是这样的!」 「但是……我……」 「沙优……」 我打断了她的话,紧紧地抓住她的双肩摇晃着。 内心深处发着热。我从来没有为无法传达到的事情感到如此的焦急。 失去了挚友,将原因归结到自己身上。 沙优把自己束缚在过去里,无法动弹。 这样下去,一辈子,都没办法向前迈进了。 「你们啊!」 从一开始,就应该是简单的事情。 但是,名为「死亡」的巨大诀别,把最根本的部分给遮挡隐藏了起来。 「你们啊……是相互之间,仅此一人的朋友吧……!」 听到我这么说,沙优的眼睛睁大了,然后大颗大颗的泪水开始滴落下来。 「你们互相地为对方着想……只是太过为对方着想了而已啊」 「如果真的是为我着想的话!」 沙优再次嘶吼道。 之后的下一句话,是呜咽着挤出来的 「我想要她和我一起活下去啊……」 我感觉胸口发闷。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但我还是忍住了。 我不能在这里哭。 「但是,如果我这么说的话……结子的死,不就全都是结子的错了吗……不就会变成那个样子了吗……!」 「这样就足够了」 「怎么会足够啊!」 「足够了啊!」 我大声地吼了一句,沙优吓得颤抖了起来。 我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说什么。 但是,我到底有没有资格去这么说呢。 这样的想法在我心中掠过。 但是,它马上就消失了。 有没有资格也不重要了。如果没有人来去说她一下,沙优给自己设下的诅咒,一定就再也解不开了。 「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搞错了,无可奈何地……酿成了无法挽回的结果。但即便如此……」 为了不让沙优逃跑般地,我抓住她的肩膀,凝视着她的双眼。 「呜……」 沙优以畏畏缩缩的表情看着我。 我慢慢地说道。 「已经……结束了」 听到这话,沙优再次留下眼泪,摇着头。 「呜呜……!」 沙优一边呜咽着,一边更加激烈地摇着头。 将人的「死亡」,说成是『结束』。 而且死的那个,是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第7话 耳光 沿着和进学校时一样的路线走出学校,回到校门。 「相当晚了啊」 车子前面,一飒在等着。 一飒对沙优那么说,但看到沙优通红的眼睛,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再没有多说地上了车。 我和沙优也慢慢地坐到了后座上。 呼……地沙优叹了口气。 「……没事吧?」 我问,沙优缓缓地点了点头。 「嗯,没事」 系好安全带的一飒回头看向沙优。 「那……可以回家了吗?」 听到一飒的这句话,沙优顿时吓了一跳,咽了一口口水。 但很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拜托了」 「知道了」 一飒老实地点了点头,转动钥匙,发动引擎。 在那以后,谁也没有开口。 不只沙优,还有一飒,以及我,都因为莫名的紧张而一言不发。 关于沙优的母亲,我根据从沙优那里听来的故事想象了很多,但除了对沙优很不讲情理以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回去的时候,沙优会被说些什么呢?越想越害怕。 不过,如果沙优变得过于可怜的话,我想那个时候能作为大人保护她就好了。 说到底,能不能允许我同席就已经很奇怪的了……如果允许的话。 作为」局外人」,说出正因为是局外人才能说的话,这一定是我的任务。 感觉我对沙优的立场还是那样的暧昧。 虽然是外人,但也可以说是有着长期同居的」亲密关系」。 一定有这样的我才能做到的事。 行驶了十分钟左右,车子驶入幽静的住宅区,然后不久就停了下来。 「在这」 说完,一飒先下了车。 我也跟着下了车,看了看眼前的房子。 那是一栋雅致的白色平房。 不算很大,但也不算小,两层楼的房子。 作为大型企业的社长购买的房子,看起来小巧玲珑,但即便如此,对于四个人住来说也太大了。 畏畏缩缩地,沙优缓缓下了车,然后同样抬头望着家。 她的表情明显带着紧张。 一飒看着沙优,用温柔的声音说。 「没事吧?」 沙优像是要咽下唾沫一般地动了几下喉咙。 「嗯……」 弱弱地点了点头。 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但事到如今,也已经无法回头了。 我拍了拍沙优的肩膀。 「没事的,我和你哥哥都在的」 我这么一说,沙优终于微微一笑。 「嗯,谢谢」 说着,沙优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踏出了一步。 一飒在沙优前面,快步走到门口。 然后,徐徐地把钥匙插进门里,咔嚓一声打开。 一飒和沙优先进了家门,我也推门站在那里。再怎么说没经过房主的允许就进家门是不好的。 「妈!回来了!」 一飒大声呼唤着母亲。 沙优下意识地移动着,将半身藏在一飒的背后。在后面的我看得一清二楚。 不一会儿,屋子里传来咚咚的脚步声。 然后,母亲出现在玄关。 「妈,我带沙优——」 还没等一飒说完,母亲就穿着拖鞋快步走了下来……。 然后下一个瞬间。 啪!清脆的声音响彻玄关。 母亲打了沙优一巴掌。 一飒和我都惊呆了。 然后,母亲像爆炸了一般大声叫道。 「你到底去哪了!!」 母亲大声喊着,抓住了沙优。 「都怪你,到处都是些有的没的的流言蜚语,让我很够呛啊!」 对于一开口就说这种话的沙优母亲,我只有目瞪口呆。 沙优也胆怯地说不出话来。 看着母亲一副放任不管的话会不会把她咬死的样子,和我一样茫然的一飒好像想起了该做的事一般开始行动。 一飒地走到母亲和沙优之间说道。 「妈!还有客人在呢,到此为止吧」 听到一飒的这句话,母亲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然后终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轻轻点了点头之后,露出一脸不悦的表情。 「那谁啊?」 母亲并没有直接问我,而是瞥了一眼一飒地说。 「是长期保护沙优的吉田先生,是我硬把他带来的」 一飒如此解释,但内容却和我来这里的实际经过完全不同,让我吃了一惊。 但马上就能明白,这一定是他用心多想的结果。 与其说是我跟来了,不如说是一飒叫我跟来,这样更容易让人听进去吧。 听了一飒的说明,沙优的母亲把视线转向我。 「哼,」保护」……吗」 这句话显然能感到有着背后含义,不过我也做好了被这样说的心理准备,所以沉着地低下了头。 「我是吉田」 母亲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然后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进来吧」 母亲只说了这句话,就迅速地回客厅去了。 一飒叹了口气,好像稍微放心了。 「吉田先生,请进」 「打扰了……」 得到进屋的许可后,我终于走进玄关,关上门。 像是在邀请我们一般,一飒率先脱下鞋子进了家门,但沙优还是呆呆地站在门口。 「沙优,没事吧?」 我问默默伫立的沙优,沙优盯着某一个点,毫无感情地点了点头。 「嗯」 她的眼睛里浮现出一种让人捉摸不透到底是悲伤还是愤怒的强烈感情。 从来没见过的沙优的那副表情,让我一瞬间吓了一跳。 但是,马上就想了起来。 我是为了推她一把才来到这里的。 「走吧」 我温柔地轻抚沙优的后背,说道。 于是,沙优也吃了一惊地屏住了呼吸,表情比刚才稍微柔和了一些。 「嗯」 虽然有些拘谨,但沙优还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我和沙优跟在一飒身后,紧张地走进客厅。 沿着和进学校时一样的路线走出学校,回到校门。 「相当晚了啊」 车子前面,一飒在等着。 一飒对沙优那么说,但看到沙优通红的眼睛,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再没有多说地上了车。 我和沙优也慢慢地坐到了后座上。 呼……地沙优叹了口气。 「……没事吧?」 我问,沙优缓缓地点了点头。 「嗯,没事」 系好安全带的一飒回头看向沙优。 「那……可以回家了吗?」 听到一飒的这句话,沙优顿时吓了一跳,咽了一口口水。 但很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拜托了」 「知道了」 一飒老实地点了点头,转动钥匙,发动引擎。 在那以后,谁也没有开口。 不只沙优,还有一飒,以及我,都因为莫名的紧张而一言不发。 关于沙优的母亲,我根据从沙优那里听来的故事想象了很多,但除了对沙优很不讲情理以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回去的时候,沙优会被说些什么呢?越想越害怕。 不过,如果沙优变得过于可怜的话,我想那个时候能作为大人保护她就好了。 说到底,能不能允许我同席就已经很奇怪的了……如果允许的话。 作为」局外人」,说出正因为是局外人才能说的话,这一定是我的任务。 感觉我对沙优的立场还是那样的暧昧。 虽然是外人,但也可以说是有着长期同居的」亲密关系」。 一定有这样的我才能做到的事。 行驶了十分钟左右,车子驶入幽静的住宅区,然后不久就停了下来。 「在这」 说完,一飒先下了车。 我也跟着下了车,看了看眼前的房子。 那是一栋雅致的白色平房。 不算很大,但也不算小,两层楼的房子。 作为大型企业的社长购买的房子,看起来小巧玲珑,但即便如此,对于四个人住来说也太大了。 畏畏缩缩地,沙优缓缓下了车,然后同样抬头望着家。 她的表情明显带着紧张。 一飒看着沙优,用温柔的声音说。 「没事吧?」 沙优像是要咽下唾沫一般地动了几下喉咙。 「嗯……」 弱弱地点了点头。 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但事到如今,也已经无法回头了。 我拍了拍沙优的肩膀。 「没事的,我和你哥哥都在的」 我这么一说,沙优终于微微一笑。 「嗯,谢谢」 说着,沙优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踏出了一步。 一飒在沙优前面,快步走到门口。 然后,徐徐地把钥匙插进门里,咔嚓一声打开。 一飒和沙优先进了家门,我也推门站在那里。再怎么说没经过房主的允许就进家门是不好的。 「妈!回来了!」 一飒大声呼唤着母亲。 沙优下意识地移动着,将半身藏在一飒的背后。在后面的我看得一清二楚。 不一会儿,屋子里传来咚咚的脚步声。 然后,母亲出现在玄关。 「妈,我带沙优——」 还没等一飒说完,母亲就穿着拖鞋快步走了下来……。 然后下一个瞬间。 啪!清脆的声音响彻玄关。 母亲打了沙优一巴掌。 一飒和我都惊呆了。 然后,母亲像爆炸了一般大声叫道。 「你到底去哪了!!」 母亲大声喊着,抓住了沙优。 「都怪你,到处都是些有的没的的流言蜚语,让我很够呛啊!」 对于一开口就说这种话的沙优母亲,我只有目瞪口呆。 沙优也胆怯地说不出话来。 看着母亲一副放任不管的话会不会把她咬死的样子,和我一样茫然的一飒好像想起了该做的事一般开始行动。 一飒地走到母亲和沙优之间说道。 「妈!还有客人在呢,到此为止吧」 听到一飒的这句话,母亲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然后终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轻轻点了点头之后,露出一脸不悦的表情。 「那谁啊?」 母亲并没有直接问我,而是瞥了一眼一飒地说。 「是长期保护沙优的吉田先生,是我硬把他带来的」 一飒如此解释,但内容却和我来这里的实际经过完全不同,让我吃了一惊。 但马上就能明白,这一定是他用心多想的结果。 与其说是我跟来了,不如说是一飒叫我跟来,这样更容易让人听进去吧。 听了一飒的说明,沙优的母亲把视线转向我。 「哼,」保护」……吗」 这句话显然能感到有着背后含义,不过我也做好了被这样说的心理准备,所以沉着地低下了头。 「我是吉田」 母亲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然后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进来吧」 母亲只说了这句话,就迅速地回客厅去了。 一飒叹了口气,好像稍微放心了。 「吉田先生,请进」 「打扰了……」 得到进屋的许可后,我终于走进玄关,关上门。 像是在邀请我们一般,一飒率先脱下鞋子进了家门,但沙优还是呆呆地站在门口。 「沙优,没事吧?」 我问默默伫立的沙优,沙优盯着某一个点,毫无感情地点了点头。 「嗯」 她的眼睛里浮现出一种让人捉摸不透到底是悲伤还是愤怒的强烈感情。 从来没见过的沙优的那副表情,让我一瞬间吓了一跳。 但是,马上就想了起来。 我是为了推她一把才来到这里的。 「走吧」 我温柔地轻抚沙优的后背,说道。 于是,沙优也吃了一惊地屏住了呼吸,表情比刚才稍微柔和了一些。 「嗯」 虽然有些拘谨,但沙优还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我和沙优跟在一飒身后,紧张地走进客厅。 沿着和进学校时一样的路线走出学校,回到校门。 「相当晚了啊」 车子前面,一飒在等着。 一飒对沙优那么说,但看到沙优通红的眼睛,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再没有多说地上了车。 我和沙优也慢慢地坐到了后座上。 呼……地沙优叹了口气。 「……没事吧?」 我问,沙优缓缓地点了点头。 「嗯,没事」 系好安全带的一飒回头看向沙优。 「那……可以回家了吗?」 听到一飒的这句话,沙优顿时吓了一跳,咽了一口口水。 但很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拜托了」 「知道了」 一飒老实地点了点头,转动钥匙,发动引擎。 在那以后,谁也没有开口。 不只沙优,还有一飒,以及我,都因为莫名的紧张而一言不发。 关于沙优的母亲,我根据从沙优那里听来的故事想象了很多,但除了对沙优很不讲情理以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回去的时候,沙优会被说些什么呢?越想越害怕。 不过,如果沙优变得过于可怜的话,我想那个时候能作为大人保护她就好了。 说到底,能不能允许我同席就已经很奇怪的了……如果允许的话。 作为」局外人」,说出正因为是局外人才能说的话,这一定是我的任务。 感觉我对沙优的立场还是那样的暧昧。 虽然是外人,但也可以说是有着长期同居的」亲密关系」。 一定有这样的我才能做到的事。 行驶了十分钟左右,车子驶入幽静的住宅区,然后不久就停了下来。 「在这」 说完,一飒先下了车。 我也跟着下了车,看了看眼前的房子。 那是一栋雅致的白色平房。 不算很大,但也不算小,两层楼的房子。 作为大型企业的社长购买的房子,看起来小巧玲珑,但即便如此,对于四个人住来说也太大了。 畏畏缩缩地,沙优缓缓下了车,然后同样抬头望着家。 她的表情明显带着紧张。 一飒看着沙优,用温柔的声音说。 「没事吧?」 沙优像是要咽下唾沫一般地动了几下喉咙。 「嗯……」 弱弱地点了点头。 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但事到如今,也已经无法回头了。 我拍了拍沙优的肩膀。 「没事的,我和你哥哥都在的」 我这么一说,沙优终于微微一笑。 「嗯,谢谢」 说着,沙优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踏出了一步。 一飒在沙优前面,快步走到门口。 然后,徐徐地把钥匙插进门里,咔嚓一声打开。 一飒和沙优先进了家门,我也推门站在那里。再怎么说没经过房主的允许就进家门是不好的。 「妈!回来了!」 一飒大声呼唤着母亲。 沙优下意识地移动着,将半身藏在一飒的背后。在后面的我看得一清二楚。 不一会儿,屋子里传来咚咚的脚步声。 然后,母亲出现在玄关。 「妈,我带沙优——」 还没等一飒说完,母亲就穿着拖鞋快步走了下来……。 然后下一个瞬间。 啪!清脆的声音响彻玄关。 母亲打了沙优一巴掌。 一飒和我都惊呆了。 然后,母亲像爆炸了一般大声叫道。 「你到底去哪了!!」 母亲大声喊着,抓住了沙优。 「都怪你,到处都是些有的没的的流言蜚语,让我很够呛啊!」 对于一开口就说这种话的沙优母亲,我只有目瞪口呆。 沙优也胆怯地说不出话来。 看着母亲一副放任不管的话会不会把她咬死的样子,和我一样茫然的一飒好像想起了该做的事一般开始行动。 一飒地走到母亲和沙优之间说道。 「妈!还有客人在呢,到此为止吧」 听到一飒的这句话,母亲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然后终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轻轻点了点头之后,露出一脸不悦的表情。 「那谁啊?」 母亲并没有直接问我,而是瞥了一眼一飒地说。 「是长期保护沙优的吉田先生,是我硬把他带来的」 一飒如此解释,但内容却和我来这里的实际经过完全不同,让我吃了一惊。 但马上就能明白,这一定是他用心多想的结果。 与其说是我跟来了,不如说是一飒叫我跟来,这样更容易让人听进去吧。 听了一飒的说明,沙优的母亲把视线转向我。 「哼,」保护」……吗」 这句话显然能感到有着背后含义,不过我也做好了被这样说的心理准备,所以沉着地低下了头。 「我是吉田」 母亲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然后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进来吧」 母亲只说了这句话,就迅速地回客厅去了。 一飒叹了口气,好像稍微放心了。 「吉田先生,请进」 「打扰了……」 得到进屋的许可后,我终于走进玄关,关上门。 像是在邀请我们一般,一飒率先脱下鞋子进了家门,但沙优还是呆呆地站在门口。 「沙优,没事吧?」 我问默默伫立的沙优,沙优盯着某一个点,毫无感情地点了点头。 「嗯」 她的眼睛里浮现出一种让人捉摸不透到底是悲伤还是愤怒的强烈感情。 从来没见过的沙优的那副表情,让我一瞬间吓了一跳。 但是,马上就想了起来。 我是为了推她一把才来到这里的。 「走吧」 我温柔地轻抚沙优的后背,说道。 于是,沙优也吃了一惊地屏住了呼吸,表情比刚才稍微柔和了一些。 「嗯」 虽然有些拘谨,但沙优还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我和沙优跟在一飒身后,紧张地走进客厅。 沿着和进学校时一样的路线走出学校,回到校门。 「相当晚了啊」 车子前面,一飒在等着。 一飒对沙优那么说,但看到沙优通红的眼睛,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再没有多说地上了车。 我和沙优也慢慢地坐到了后座上。 呼……地沙优叹了口气。 「……没事吧?」 我问,沙优缓缓地点了点头。 「嗯,没事」 系好安全带的一飒回头看向沙优。 「那……可以回家了吗?」 听到一飒的这句话,沙优顿时吓了一跳,咽了一口口水。 但很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拜托了」 「知道了」 一飒老实地点了点头,转动钥匙,发动引擎。 在那以后,谁也没有开口。 不只沙优,还有一飒,以及我,都因为莫名的紧张而一言不发。 关于沙优的母亲,我根据从沙优那里听来的故事想象了很多,但除了对沙优很不讲情理以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回去的时候,沙优会被说些什么呢?越想越害怕。 不过,如果沙优变得过于可怜的话,我想那个时候能作为大人保护她就好了。 说到底,能不能允许我同席就已经很奇怪的了……如果允许的话。 作为」局外人」,说出正因为是局外人才能说的话,这一定是我的任务。 感觉我对沙优的立场还是那样的暧昧。 虽然是外人,但也可以说是有着长期同居的」亲密关系」。 一定有这样的我才能做到的事。 行驶了十分钟左右,车子驶入幽静的住宅区,然后不久就停了下来。 「在这」 说完,一飒先下了车。 我也跟着下了车,看了看眼前的房子。 那是一栋雅致的白色平房。 不算很大,但也不算小,两层楼的房子。 作为大型企业的社长购买的房子,看起来小巧玲珑,但即便如此,对于四个人住来说也太大了。 畏畏缩缩地,沙优缓缓下了车,然后同样抬头望着家。 她的表情明显带着紧张。 一飒看着沙优,用温柔的声音说。 「没事吧?」 沙优像是要咽下唾沫一般地动了几下喉咙。 「嗯……」 弱弱地点了点头。 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但事到如今,也已经无法回头了。 我拍了拍沙优的肩膀。 「没事的,我和你哥哥都在的」 我这么一说,沙优终于微微一笑。 「嗯,谢谢」 说着,沙优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踏出了一步。 一飒在沙优前面,快步走到门口。 然后,徐徐地把钥匙插进门里,咔嚓一声打开。 一飒和沙优先进了家门,我也推门站在那里。再怎么说没经过房主的允许就进家门是不好的。 「妈!回来了!」 一飒大声呼唤着母亲。 沙优下意识地移动着,将半身藏在一飒的背后。在后面的我看得一清二楚。 不一会儿,屋子里传来咚咚的脚步声。 然后,母亲出现在玄关。 「妈,我带沙优——」 还没等一飒说完,母亲就穿着拖鞋快步走了下来……。 然后下一个瞬间。 啪!清脆的声音响彻玄关。 母亲打了沙优一巴掌。 一飒和我都惊呆了。 然后,母亲像爆炸了一般大声叫道。 「你到底去哪了!!」 母亲大声喊着,抓住了沙优。 「都怪你,到处都是些有的没的的流言蜚语,让我很够呛啊!」 对于一开口就说这种话的沙优母亲,我只有目瞪口呆。 沙优也胆怯地说不出话来。 看着母亲一副放任不管的话会不会把她咬死的样子,和我一样茫然的一飒好像想起了该做的事一般开始行动。 一飒地走到母亲和沙优之间说道。 「妈!还有客人在呢,到此为止吧」 听到一飒的这句话,母亲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然后终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轻轻点了点头之后,露出一脸不悦的表情。 「那谁啊?」 母亲并没有直接问我,而是瞥了一眼一飒地说。 「是长期保护沙优的吉田先生,是我硬把他带来的」 一飒如此解释,但内容却和我来这里的实际经过完全不同,让我吃了一惊。 但马上就能明白,这一定是他用心多想的结果。 与其说是我跟来了,不如说是一飒叫我跟来,这样更容易让人听进去吧。 听了一飒的说明,沙优的母亲把视线转向我。 「哼,」保护」……吗」 这句话显然能感到有着背后含义,不过我也做好了被这样说的心理准备,所以沉着地低下了头。 「我是吉田」 母亲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然后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进来吧」 母亲只说了这句话,就迅速地回客厅去了。 一飒叹了口气,好像稍微放心了。 「吉田先生,请进」 「打扰了……」 得到进屋的许可后,我终于走进玄关,关上门。 像是在邀请我们一般,一飒率先脱下鞋子进了家门,但沙优还是呆呆地站在门口。 「沙优,没事吧?」 我问默默伫立的沙优,沙优盯着某一个点,毫无感情地点了点头。 「嗯」 她的眼睛里浮现出一种让人捉摸不透到底是悲伤还是愤怒的强烈感情。 从来没见过的沙优的那副表情,让我一瞬间吓了一跳。 但是,马上就想了起来。 我是为了推她一把才来到这里的。 「走吧」 我温柔地轻抚沙优的后背,说道。 于是,沙优也吃了一惊地屏住了呼吸,表情比刚才稍微柔和了一些。 「嗯」 虽然有些拘谨,但沙优还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我和沙优跟在一飒身后,紧张地走进客厅。 沿着和进学校时一样的路线走出学校,回到校门。 「相当晚了啊」 车子前面,一飒在等着。 一飒对沙优那么说,但看到沙优通红的眼睛,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再没有多说地上了车。 我和沙优也慢慢地坐到了后座上。 呼……地沙优叹了口气。 「……没事吧?」 我问,沙优缓缓地点了点头。 「嗯,没事」 系好安全带的一飒回头看向沙优。 「那……可以回家了吗?」 听到一飒的这句话,沙优顿时吓了一跳,咽了一口口水。 但很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拜托了」 「知道了」 一飒老实地点了点头,转动钥匙,发动引擎。 在那以后,谁也没有开口。 不只沙优,还有一飒,以及我,都因为莫名的紧张而一言不发。 关于沙优的母亲,我根据从沙优那里听来的故事想象了很多,但除了对沙优很不讲情理以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回去的时候,沙优会被说些什么呢?越想越害怕。 不过,如果沙优变得过于可怜的话,我想那个时候能作为大人保护她就好了。 说到底,能不能允许我同席就已经很奇怪的了……如果允许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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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飒如此解释,但内容却和我来这里的实际经过完全不同,让我吃了一惊。 但马上就能明白,这一定是他用心多想的结果。 与其说是我跟来了,不如说是一飒叫我跟来,这样更容易让人听进去吧。 听了一飒的说明,沙优的母亲把视线转向我。 「哼,」保护」……吗」 这句话显然能感到有着背后含义,不过我也做好了被这样说的心理准备,所以沉着地低下了头。 「我是吉田」 母亲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然后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进来吧」 母亲只说了这句话,就迅速地回客厅去了。 一飒叹了口气,好像稍微放心了。 「吉田先生,请进」 「打扰了……」 得到进屋的许可后,我终于走进玄关,关上门。 像是在邀请我们一般,一飒率先脱下鞋子进了家门,但沙优还是呆呆地站在门口。 「沙优,没事吧?」 我问默默伫立的沙优,沙优盯着某一个点,毫无感情地点了点头。 「嗯」 她的眼睛里浮现出一种让人捉摸不透到底是悲伤还是愤怒的强烈感情。 从来没见过的沙优的那副表情,让我一瞬间吓了一跳。 但是,马上就想了起来。 我是为了推她一把才来到这里的。 「走吧」 我温柔地轻抚沙优的后背,说道。 于是,沙优也吃了一惊地屏住了呼吸,表情比刚才稍微柔和了一些。 「嗯」 虽然有些拘谨,但沙优还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我和沙优跟在一飒身后,紧张地走进客厅。 沿着和进学校时一样的路线走出学校,回到校门。 「相当晚了啊」 车子前面,一飒在等着。 一飒对沙优那么说,但看到沙优通红的眼睛,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再没有多说地上了车。 我和沙优也慢慢地坐到了后座上。 呼……地沙优叹了口气。 「……没事吧?」 我问,沙优缓缓地点了点头。 「嗯,没事」 系好安全带的一飒回头看向沙优。 「那……可以回家了吗?」 听到一飒的这句话,沙优顿时吓了一跳,咽了一口口水。 但很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拜托了」 「知道了」 一飒老实地点了点头,转动钥匙,发动引擎。 在那以后,谁也没有开口。 不只沙优,还有一飒,以及我,都因为莫名的紧张而一言不发。 关于沙优的母亲,我根据从沙优那里听来的故事想象了很多,但除了对沙优很不讲情理以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回去的时候,沙优会被说些什么呢?越想越害怕。 不过,如果沙优变得过于可怜的话,我想那个时候能作为大人保护她就好了。 说到底,能不能允许我同席就已经很奇怪的了……如果允许的话。 作为」局外人」,说出正因为是局外人才能说的话,这一定是我的任务。 感觉我对沙优的立场还是那样的暧昧。 虽然是外人,但也可以说是有着长期同居的」亲密关系」。 一定有这样的我才能做到的事。 行驶了十分钟左右,车子驶入幽静的住宅区,然后不久就停了下来。 「在这」 说完,一飒先下了车。 我也跟着下了车,看了看眼前的房子。 那是一栋雅致的白色平房。 不算很大,但也不算小,两层楼的房子。 作为大型企业的社长购买的房子,看起来小巧玲珑,但即便如此,对于四个人住来说也太大了。 畏畏缩缩地,沙优缓缓下了车,然后同样抬头望着家。 她的表情明显带着紧张。 一飒看着沙优,用温柔的声音说。 「没事吧?」 沙优像是要咽下唾沫一般地动了几下喉咙。 「嗯……」 弱弱地点了点头。 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但事到如今,也已经无法回头了。 我拍了拍沙优的肩膀。 「没事的,我和你哥哥都在的」 我这么一说,沙优终于微微一笑。 「嗯,谢谢」 说着,沙优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踏出了一步。 一飒在沙优前面,快步走到门口。 然后,徐徐地把钥匙插进门里,咔嚓一声打开。 一飒和沙优先进了家门,我也推门站在那里。再怎么说没经过房主的允许就进家门是不好的。 「妈!回来了!」 一飒大声呼唤着母亲。 沙优下意识地移动着,将半身藏在一飒的背后。在后面的我看得一清二楚。 不一会儿,屋子里传来咚咚的脚步声。 然后,母亲出现在玄关。 「妈,我带沙优——」 还没等一飒说完,母亲就穿着拖鞋快步走了下来……。 然后下一个瞬间。 啪!清脆的声音响彻玄关。 母亲打了沙优一巴掌。 一飒和我都惊呆了。 然后,母亲像爆炸了一般大声叫道。 「你到底去哪了!!」 母亲大声喊着,抓住了沙优。 「都怪你,到处都是些有的没的的流言蜚语,让我很够呛啊!」 对于一开口就说这种话的沙优母亲,我只有目瞪口呆。 沙优也胆怯地说不出话来。 看着母亲一副放任不管的话会不会把她咬死的样子,和我一样茫然的一飒好像想起了该做的事一般开始行动。 一飒地走到母亲和沙优之间说道。 「妈!还有客人在呢,到此为止吧」 听到一飒的这句话,母亲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然后终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轻轻点了点头之后,露出一脸不悦的表情。 「那谁啊?」 母亲并没有直接问我,而是瞥了一眼一飒地说。 「是长期保护沙优的吉田先生,是我硬把他带来的」 一飒如此解释,但内容却和我来这里的实际经过完全不同,让我吃了一惊。 但马上就能明白,这一定是他用心多想的结果。 与其说是我跟来了,不如说是一飒叫我跟来,这样更容易让人听进去吧。 听了一飒的说明,沙优的母亲把视线转向我。 「哼,」保护」……吗」 这句话显然能感到有着背后含义,不过我也做好了被这样说的心理准备,所以沉着地低下了头。 「我是吉田」 母亲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然后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进来吧」 母亲只说了这句话,就迅速地回客厅去了。 一飒叹了口气,好像稍微放心了。 「吉田先生,请进」 「打扰了……」 得到进屋的许可后,我终于走进玄关,关上门。 像是在邀请我们一般,一飒率先脱下鞋子进了家门,但沙优还是呆呆地站在门口。 「沙优,没事吧?」 我问默默伫立的沙优,沙优盯着某一个点,毫无感情地点了点头。 「嗯」 她的眼睛里浮现出一种让人捉摸不透到底是悲伤还是愤怒的强烈感情。 从来没见过的沙优的那副表情,让我一瞬间吓了一跳。 但是,马上就想了起来。 我是为了推她一把才来到这里的。 「走吧」 我温柔地轻抚沙优的后背,说道。 于是,沙优也吃了一惊地屏住了呼吸,表情比刚才稍微柔和了一些。 「嗯」 虽然有些拘谨,但沙优还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我和沙优跟在一飒身后,紧张地走进客厅。 沿着和进学校时一样的路线走出学校,回到校门。 「相当晚了啊」 车子前面,一飒在等着。 一飒对沙优那么说,但看到沙优通红的眼睛,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再没有多说地上了车。 我和沙优也慢慢地坐到了后座上。 呼……地沙优叹了口气。 「……没事吧?」 我问,沙优缓缓地点了点头。 「嗯,没事」 系好安全带的一飒回头看向沙优。 「那……可以回家了吗?」 听到一飒的这句话,沙优顿时吓了一跳,咽了一口口水。 但很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拜托了」 「知道了」 一飒老实地点了点头,转动钥匙,发动引擎。 在那以后,谁也没有开口。 不只沙优,还有一飒,以及我,都因为莫名的紧张而一言不发。 关于沙优的母亲,我根据从沙优那里听来的故事想象了很多,但除了对沙优很不讲情理以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回去的时候,沙优会被说些什么呢?越想越害怕。 不过,如果沙优变得过于可怜的话,我想那个时候能作为大人保护她就好了。 说到底,能不能允许我同席就已经很奇怪的了……如果允许的话。 作为」局外人」,说出正因为是局外人才能说的话,这一定是我的任务。 感觉我对沙优的立场还是那样的暧昧。 虽然是外人,但也可以说是有着长期同居的」亲密关系」。 一定有这样的我才能做到的事。 行驶了十分钟左右,车子驶入幽静的住宅区,然后不久就停了下来。 「在这」 说完,一飒先下了车。 我也跟着下了车,看了看眼前的房子。 那是一栋雅致的白色平房。 不算很大,但也不算小,两层楼的房子。 作为大型企业的社长购买的房子,看起来小巧玲珑,但即便如此,对于四个人住来说也太大了。 畏畏缩缩地,沙优缓缓下了车,然后同样抬头望着家。 她的表情明显带着紧张。 一飒看着沙优,用温柔的声音说。 「没事吧?」 沙优像是要咽下唾沫一般地动了几下喉咙。 「嗯……」 弱弱地点了点头。 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但事到如今,也已经无法回头了。 我拍了拍沙优的肩膀。 「没事的,我和你哥哥都在的」 我这么一说,沙优终于微微一笑。 「嗯,谢谢」 说着,沙优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踏出了一步。 一飒在沙优前面,快步走到门口。 然后,徐徐地把钥匙插进门里,咔嚓一声打开。 一飒和沙优先进了家门,我也推门站在那里。再怎么说没经过房主的允许就进家门是不好的。 「妈!回来了!」 一飒大声呼唤着母亲。 沙优下意识地移动着,将半身藏在一飒的背后。在后面的我看得一清二楚。 不一会儿,屋子里传来咚咚的脚步声。 然后,母亲出现在玄关。 「妈,我带沙优——」 还没等一飒说完,母亲就穿着拖鞋快步走了下来……。 然后下一个瞬间。 啪!清脆的声音响彻玄关。 母亲打了沙优一巴掌。 一飒和我都惊呆了。 然后,母亲像爆炸了一般大声叫道。 「你到底去哪了!!」 母亲大声喊着,抓住了沙优。 「都怪你,到处都是些有的没的的流言蜚语,让我很够呛啊!」 对于一开口就说这种话的沙优母亲,我只有目瞪口呆。 沙优也胆怯地说不出话来。 看着母亲一副放任不管的话会不会把她咬死的样子,和我一样茫然的一飒好像想起了该做的事一般开始行动。 一飒地走到母亲和沙优之间说道。 「妈!还有客人在呢,到此为止吧」 听到一飒的这句话,母亲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然后终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轻轻点了点头之后,露出一脸不悦的表情。 「那谁啊?」 母亲并没有直接问我,而是瞥了一眼一飒地说。 「是长期保护沙优的吉田先生,是我硬把他带来的」 一飒如此解释,但内容却和我来这里的实际经过完全不同,让我吃了一惊。 但马上就能明白,这一定是他用心多想的结果。 与其说是我跟来了,不如说是一飒叫我跟来,这样更容易让人听进去吧。 听了一飒的说明,沙优的母亲把视线转向我。 「哼,」保护」……吗」 这句话显然能感到有着背后含义,不过我也做好了被这样说的心理准备,所以沉着地低下了头。 「我是吉田」 母亲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然后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进来吧」 母亲只说了这句话,就迅速地回客厅去了。 一飒叹了口气,好像稍微放心了。 「吉田先生,请进」 「打扰了……」 得到进屋的许可后,我终于走进玄关,关上门。 像是在邀请我们一般,一飒率先脱下鞋子进了家门,但沙优还是呆呆地站在门口。 「沙优,没事吧?」 我问默默伫立的沙优,沙优盯着某一个点,毫无感情地点了点头。 「嗯」 她的眼睛里浮现出一种让人捉摸不透到底是悲伤还是愤怒的强烈感情。 从来没见过的沙优的那副表情,让我一瞬间吓了一跳。 但是,马上就想了起来。 我是为了推她一把才来到这里的。 「走吧」 我温柔地轻抚沙优的后背,说道。 于是,沙优也吃了一惊地屏住了呼吸,表情比刚才稍微柔和了一些。 「嗯」 虽然有些拘谨,但沙优还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我和沙优跟在一飒身后,紧张地走进客厅。 沿着和进学校时一样的路线走出学校,回到校门。 「相当晚了啊」 车子前面,一飒在等着。 一飒对沙优那么说,但看到沙优通红的眼睛,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再没有多说地上了车。 我和沙优也慢慢地坐到了后座上。 呼……地沙优叹了口气。 「……没事吧?」 我问,沙优缓缓地点了点头。 「嗯,没事」 系好安全带的一飒回头看向沙优。 「那……可以回家了吗?」 听到一飒的这句话,沙优顿时吓了一跳,咽了一口口水。 但很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拜托了」 「知道了」 一飒老实地点了点头,转动钥匙,发动引擎。 在那以后,谁也没有开口。 不只沙优,还有一飒,以及我,都因为莫名的紧张而一言不发。 关于沙优的母亲,我根据从沙优那里听来的故事想象了很多,但除了对沙优很不讲情理以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回去的时候,沙优会被说些什么呢?越想越害怕。 不过,如果沙优变得过于可怜的话,我想那个时候能作为大人保护她就好了。 说到底,能不能允许我同席就已经很奇怪的了……如果允许的话。 作为」局外人」,说出正因为是局外人才能说的话,这一定是我的任务。 感觉我对沙优的立场还是那样的暧昧。 虽然是外人,但也可以说是有着长期同居的」亲密关系」。 一定有这样的我才能做到的事。 行驶了十分钟左右,车子驶入幽静的住宅区,然后不久就停了下来。 「在这」 说完,一飒先下了车。 我也跟着下了车,看了看眼前的房子。 那是一栋雅致的白色平房。 不算很大,但也不算小,两层楼的房子。 作为大型企业的社长购买的房子,看起来小巧玲珑,但即便如此,对于四个人住来说也太大了。 畏畏缩缩地,沙优缓缓下了车,然后同样抬头望着家。 她的表情明显带着紧张。 一飒看着沙优,用温柔的声音说。 「没事吧?」 沙优像是要咽下唾沫一般地动了几下喉咙。 「嗯……」 弱弱地点了点头。 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但事到如今,也已经无法回头了。 我拍了拍沙优的肩膀。 「没事的,我和你哥哥都在的」 我这么一说,沙优终于微微一笑。 「嗯,谢谢」 说着,沙优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踏出了一步。 一飒在沙优前面,快步走到门口。 然后,徐徐地把钥匙插进门里,咔嚓一声打开。 一飒和沙优先进了家门,我也推门站在那里。再怎么说没经过房主的允许就进家门是不好的。 「妈!回来了!」 一飒大声呼唤着母亲。 沙优下意识地移动着,将半身藏在一飒的背后。在后面的我看得一清二楚。 不一会儿,屋子里传来咚咚的脚步声。 然后,母亲出现在玄关。 「妈,我带沙优——」 还没等一飒说完,母亲就穿着拖鞋快步走了下来……。 然后下一个瞬间。 啪!清脆的声音响彻玄关。 母亲打了沙优一巴掌。 一飒和我都惊呆了。 然后,母亲像爆炸了一般大声叫道。 「你到底去哪了!!」 母亲大声喊着,抓住了沙优。 「都怪你,到处都是些有的没的的流言蜚语,让我很够呛啊!」 对于一开口就说这种话的沙优母亲,我只有目瞪口呆。 沙优也胆怯地说不出话来。 看着母亲一副放任不管的话会不会把她咬死的样子,和我一样茫然的一飒好像想起了该做的事一般开始行动。 一飒地走到母亲和沙优之间说道。 「妈!还有客人在呢,到此为止吧」 听到一飒的这句话,母亲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然后终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轻轻点了点头之后,露出一脸不悦的表情。 「那谁啊?」 母亲并没有直接问我,而是瞥了一眼一飒地说。 「是长期保护沙优的吉田先生,是我硬把他带来的」 一飒如此解释,但内容却和我来这里的实际经过完全不同,让我吃了一惊。 但马上就能明白,这一定是他用心多想的结果。 与其说是我跟来了,不如说是一飒叫我跟来,这样更容易让人听进去吧。 听了一飒的说明,沙优的母亲把视线转向我。 「哼,」保护」……吗」 这句话显然能感到有着背后含义,不过我也做好了被这样说的心理准备,所以沉着地低下了头。 「我是吉田」 母亲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然后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进来吧」 母亲只说了这句话,就迅速地回客厅去了。 一飒叹了口气,好像稍微放心了。 「吉田先生,请进」 「打扰了……」 得到进屋的许可后,我终于走进玄关,关上门。 像是在邀请我们一般,一飒率先脱下鞋子进了家门,但沙优还是呆呆地站在门口。 「沙优,没事吧?」 我问默默伫立的沙优,沙优盯着某一个点,毫无感情地点了点头。 「嗯」 她的眼睛里浮现出一种让人捉摸不透到底是悲伤还是愤怒的强烈感情。 从来没见过的沙优的那副表情,让我一瞬间吓了一跳。 但是,马上就想了起来。 我是为了推她一把才来到这里的。 「走吧」 我温柔地轻抚沙优的后背,说道。 于是,沙优也吃了一惊地屏住了呼吸,表情比刚才稍微柔和了一些。 「嗯」 虽然有些拘谨,但沙优还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我和沙优跟在一飒身后,紧张地走进客厅。 沿着和进学校时一样的路线走出学校,回到校门。 「相当晚了啊」 车子前面,一飒在等着。 一飒对沙优那么说,但看到沙优通红的眼睛,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再没有多说地上了车。 我和沙优也慢慢地坐到了后座上。 呼……地沙优叹了口气。 「……没事吧?」 我问,沙优缓缓地点了点头。 「嗯,没事」 系好安全带的一飒回头看向沙优。 「那……可以回家了吗?」 听到一飒的这句话,沙优顿时吓了一跳,咽了一口口水。 但很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拜托了」 「知道了」 一飒老实地点了点头,转动钥匙,发动引擎。 在那以后,谁也没有开口。 不只沙优,还有一飒,以及我,都因为莫名的紧张而一言不发。 关于沙优的母亲,我根据从沙优那里听来的故事想象了很多,但除了对沙优很不讲情理以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回去的时候,沙优会被说些什么呢?越想越害怕。 不过,如果沙优变得过于可怜的话,我想那个时候能作为大人保护她就好了。 说到底,能不能允许我同席就已经很奇怪的了……如果允许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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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飒如此解释,但内容却和我来这里的实际经过完全不同,让我吃了一惊。 但马上就能明白,这一定是他用心多想的结果。 与其说是我跟来了,不如说是一飒叫我跟来,这样更容易让人听进去吧。 听了一飒的说明,沙优的母亲把视线转向我。 「哼,」保护」……吗」 这句话显然能感到有着背后含义,不过我也做好了被这样说的心理准备,所以沉着地低下了头。 「我是吉田」 母亲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然后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进来吧」 母亲只说了这句话,就迅速地回客厅去了。 一飒叹了口气,好像稍微放心了。 「吉田先生,请进」 「打扰了……」 得到进屋的许可后,我终于走进玄关,关上门。 像是在邀请我们一般,一飒率先脱下鞋子进了家门,但沙优还是呆呆地站在门口。 「沙优,没事吧?」 我问默默伫立的沙优,沙优盯着某一个点,毫无感情地点了点头。 「嗯」 她的眼睛里浮现出一种让人捉摸不透到底是悲伤还是愤怒的强烈感情。 从来没见过的沙优的那副表情,让我一瞬间吓了一跳。 但是,马上就想了起来。 我是为了推她一把才来到这里的。 「走吧」 我温柔地轻抚沙优的后背,说道。 于是,沙优也吃了一惊地屏住了呼吸,表情比刚才稍微柔和了一些。 「嗯」 虽然有些拘谨,但沙优还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我和沙优跟在一飒身后,紧张地走进客厅。 第9话 父母 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在心中盘旋。 我条件反射地想给沙优的母亲泼水,好不容易忍住之后……我觉得我的身体里同时混杂着『两种』感情。 一股沸腾的怒火在心底燃烧着。但是,就像是从上面压过去一样,名为『冷静』的这种沉着,覆盖了我的全部感情。 我很明确地在生气。但是很冷静。 在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下,话语缓缓而出。 「父母不能选择孩子,同样的,孩子也不能选择父母」 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出于抑制怒火的理性,我的声音微微颤抖。 被生下来并不是出于自由意志。 父母结合在一起,不管孩子的意愿如何,孩子都会出生。 但是,对于被生下来的责任,是否应该由孩子自己来承担呢? 我想不是的。 对自己生命的责任。从真正的意义上来说,谁都是在长大成人之后才能真正体会到这种东西的。 我想,这绝对不是一个精神尚未成熟的孩子能独自承担的。 不管有多么不被爱着,不管遇到的环境有多不好……孩子也只能活下去。 但尽管如此,孩子却不知道一个人生活的方法。 不知道这种事情的沙优,挣扎着挣扎着……然后持续受着伤。 「不管怎么说,沙优的监护人只有……你一个了」 抑制着心里不知是愤怒还是悲伤的情绪,我挤出声音。 「孩子……不知道不受父母保护一个人生活的方法」 我没有自信能很好地把自己想说的事情化为语言。 愤怒和悲伤夺走了我的思考能力。 但,只有语言,溢出一样地从嘴里吐露出来。 然后,沙优的母亲也睁大眼睛,听着我说话。 「如果你这样轻视沙优的话……,我甚至想要取代你。我……我想要养育她」 我这样一说,沙优的母亲皱起眉头,旁边的沙优轻轻吸了一口气。 这也是我的真心。 现在,除了真心之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 哈啊地叹了口气。 喉咙深处发热。 我自己摇了摇头。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这样的话,就不合情理了。」 我斩钉截铁地说。 我无法成为沙优的父亲。 「我没有那个责任,因为没有责任……所以没有资格」 当沙优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不管是帮助她,还是承担责任……这一切都是属于血缘者的责任。 正因为产生了责任,同时也就产生了义务……那个行动,有着相当的分量。 我的手里,那一切都没有。 只靠爱的话……在关键的时候,无法从真正意义上」保护」她。 我慢慢地推开椅子。 然后,移动到沙优母亲能看到的位置,跪在地板上。 「不是你的话不行。除了你以外,没有人有资格养育沙优……!所以……!」 低下头。 然后,额头……靠向地板。 这是……出自灵魂深处的请求。 「务必……」 身体颤抖着,从喉咙里呼出的气体像燃烧起来一样的炽热。 「请你,在沙优能够一个人独立之前……养育她吧」 我一边跪在地上一边这么说着,即使低着头,也能清楚地明白其他三个人惊慌失措了。 「吉田先生,怎么这样……」 「为什么,别人家的男人,会这样……」 传来沙优和母亲困惑的声音。 「请务必,拜托了!」 我低着头,再次发声。 于是,紧接着,从椅子那里传来「咔嚓」一声站起来的声音。 「我也拜托了,妈……」 「连一飒也……!」 一飒也在母亲面前跪了下来。 在我旁边的沙优明显不知所措。 当我慢慢抬起头时,沙优的母亲已经脸色苍白。 「什、什么……什么啊……」 母亲小声嘀咕着,好像在说着什么。 呼吸越来越浅,然后……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滚出去……滚出去!」 母亲大声叫着,似乎是混乱导致的歇斯底里。 一飒露出「糟了」的表情,立刻站了起来。 一边抚摸着母亲的背,一边说:「没事的没事的」让母亲坐下。 「什么啊……什么啊……」 母亲小声嘀咕着。 一飒地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可以稍微回避一下吗」 小声地对我说。 我也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沙优也先回避一下吧」 「唔,嗯……」 沙优斜眼看着母亲,依一飒所说地走出客厅。 我也跟着走出客厅,一飒关上客厅的门,依次看了看我和沙优。 「后面的事就交给我吧。沙优和吉田先生,先到外面呼吸呼吸空气,休息一下吧」 说完这句话,一飒为了让我们放心一般地笑了笑,然后立刻回到客厅。 几秒钟后,隔着门,隐约传来一飒和母亲说话的声音。 站在这里,肯定能听到里面的内容,这应该并不是一飒的本意。 「……照你哥哥说的做吧」 「唔,嗯」 我这样说着,便马上在玄关穿上鞋子,走到外面。 稍微迟了一点,沙优也从家里出来了。 外面的空气很冷,我在思考些什么之前,先做了个深呼吸。 「嘶」地一声,一股清凉的空气通过喉咙,我稍稍安心了一些。 我感觉蓄积在身体里的热量慢慢冷却了下来。 「……」 身体开始脱力之后,这次开始颤抖起来了。 马上明白了这种颤抖不是出于愤怒。 一意识到这一点,视野逐渐扭曲。 我忍不住地蹲在了原地。 「吉田先生……?」 沙优从后面追了过来。 沙优蹲在我身旁,看着我的脸。我想马上把脸移开……一定是被看见了。 我明白沙优在旁边吃惊地吸了一口气。 「怎、怎么了吉田先生……」 沙优把手放在我蜷成一团的背上,困惑地说。 「为什么哭呢……」 「……~」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用衣服袖子粗暴地拭去眼角的泪水。 迄今为止,我一直努力不在沙优面前流泪。 但是,只有这一次,我似乎忍耐不住了。 泪水一滴接一滴地流了出来。 在心中盘旋的,是明确的」悲伤」。 「从、从你口中听说了的事情……」 强忍着呜咽,像要把再次涌上心头的「热度」释放出来一般地说了出来。 「我自以为……我是知道沙优你的母亲,是怎么对待你的……」 我被沙优盯着侧脸,继续说道。 在这段时间里,眼泪还是无法阻止地不停流下来。 「可是……『没把你生下来就好了』这句话,实际听了之后……我才知道比我想象的还要痛苦得多」 这是沙优的母亲说的话。 那不是针对我的。 明明知道这一点,但我的脑海中却清晰地浮现出「如果自己被这么说的话」的想象。 如果在小时候被自己的父母一脸认真地说「我要是没把你生下来就好了。」的话。 光是用想的,我胃的深处就会变冷,同时也感到无比的悲伤。 「受不了啊……那种话……」 「没、没事的,吉田先生」 「没事个屁啊!」 我不由自主地大声喊了起来,沙优吓了一跳,摇晃着肩膀。 我看着沙优,脸上肯定是乱糟糟的。 「生气啊……还嘴啊……好好地……!」 我这么一说,沙优睁大了眼睛。然后,眼泪慢慢地涌上眼角。 但是,她并没有哭出来。 「吉田先生」 嘿嘿,沙优微笑着。 正当我困惑为什么会在这里笑呢的时候,沙优微笑着继续说。 「我也想生气……可是,吉田先生比我先生气了……」 沙优这样说,然后用温柔的声音继续说着。 「吉田先生,谢谢你……」 「……」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不停地用衬衫袖子擦拭着溢出来的泪水。 在玄关前,我哭得很不像样。在此期间,沙优轻抚着我的后背。 一开始,被沙优看到自己大哭的样子,让我有些后悔,但渐渐地,这也无所谓了。 说到底,我一直都很不像样。 一想到这里,就觉得遮掩它也变得毫无意义了,我时隔数年地,哭到了眼泪枯竭为止。 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在心中盘旋。 我条件反射地想给沙优的母亲泼水,好不容易忍住之后……我觉得我的身体里同时混杂着『两种』感情。 一股沸腾的怒火在心底燃烧着。但是,就像是从上面压过去一样,名为『冷静』的这种沉着,覆盖了我的全部感情。 我很明确地在生气。但是很冷静。 在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下,话语缓缓而出。 「父母不能选择孩子,同样的,孩子也不能选择父母」 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出于抑制怒火的理性,我的声音微微颤抖。 被生下来并不是出于自由意志。 父母结合在一起,不管孩子的意愿如何,孩子都会出生。 但是,对于被生下来的责任,是否应该由孩子自己来承担呢? 我想不是的。 对自己生命的责任。从真正的意义上来说,谁都是在长大成人之后才能真正体会到这种东西的。 我想,这绝对不是一个精神尚未成熟的孩子能独自承担的。 不管有多么不被爱着,不管遇到的环境有多不好……孩子也只能活下去。 但尽管如此,孩子却不知道一个人生活的方法。 不知道这种事情的沙优,挣扎着挣扎着……然后持续受着伤。 「不管怎么说,沙优的监护人只有……你一个了」 抑制着心里不知是愤怒还是悲伤的情绪,我挤出声音。 「孩子……不知道不受父母保护一个人生活的方法」 我没有自信能很好地把自己想说的事情化为语言。 愤怒和悲伤夺走了我的思考能力。 但,只有语言,溢出一样地从嘴里吐露出来。 然后,沙优的母亲也睁大眼睛,听着我说话。 「如果你这样轻视沙优的话……,我甚至想要取代你。我……我想要养育她」 我这样一说,沙优的母亲皱起眉头,旁边的沙优轻轻吸了一口气。 这也是我的真心。 现在,除了真心之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 哈啊地叹了口气。 喉咙深处发热。 我自己摇了摇头。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这样的话,就不合情理了。」 我斩钉截铁地说。 我无法成为沙优的父亲。 「我没有那个责任,因为没有责任……所以没有资格」 当沙优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不管是帮助她,还是承担责任……这一切都是属于血缘者的责任。 正因为产生了责任,同时也就产生了义务……那个行动,有着相当的分量。 我的手里,那一切都没有。 只靠爱的话……在关键的时候,无法从真正意义上」保护」她。 我慢慢地推开椅子。 然后,移动到沙优母亲能看到的位置,跪在地板上。 「不是你的话不行。除了你以外,没有人有资格养育沙优……!所以……!」 低下头。 然后,额头……靠向地板。 这是……出自灵魂深处的请求。 「务必……」 身体颤抖着,从喉咙里呼出的气体像燃烧起来一样的炽热。 「请你,在沙优能够一个人独立之前……养育她吧」 我一边跪在地上一边这么说着,即使低着头,也能清楚地明白其他三个人惊慌失措了。 「吉田先生,怎么这样……」 「为什么,别人家的男人,会这样……」 传来沙优和母亲困惑的声音。 「请务必,拜托了!」 我低着头,再次发声。 于是,紧接着,从椅子那里传来「咔嚓」一声站起来的声音。 「我也拜托了,妈……」 「连一飒也……!」 一飒也在母亲面前跪了下来。 在我旁边的沙优明显不知所措。 当我慢慢抬起头时,沙优的母亲已经脸色苍白。 「什、什么……什么啊……」 母亲小声嘀咕着,好像在说着什么。 呼吸越来越浅,然后……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滚出去……滚出去!」 母亲大声叫着,似乎是混乱导致的歇斯底里。 一飒露出「糟了」的表情,立刻站了起来。 一边抚摸着母亲的背,一边说:「没事的没事的」让母亲坐下。 「什么啊……什么啊……」 母亲小声嘀咕着。 一飒地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可以稍微回避一下吗」 小声地对我说。 我也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沙优也先回避一下吧」 「唔,嗯……」 沙优斜眼看着母亲,依一飒所说地走出客厅。 我也跟着走出客厅,一飒关上客厅的门,依次看了看我和沙优。 「后面的事就交给我吧。沙优和吉田先生,先到外面呼吸呼吸空气,休息一下吧」 说完这句话,一飒为了让我们放心一般地笑了笑,然后立刻回到客厅。 几秒钟后,隔着门,隐约传来一飒和母亲说话的声音。 站在这里,肯定能听到里面的内容,这应该并不是一飒的本意。 「……照你哥哥说的做吧」 「唔,嗯」 我这样说着,便马上在玄关穿上鞋子,走到外面。 稍微迟了一点,沙优也从家里出来了。 外面的空气很冷,我在思考些什么之前,先做了个深呼吸。 「嘶」地一声,一股清凉的空气通过喉咙,我稍稍安心了一些。 我感觉蓄积在身体里的热量慢慢冷却了下来。 「……」 身体开始脱力之后,这次开始颤抖起来了。 马上明白了这种颤抖不是出于愤怒。 一意识到这一点,视野逐渐扭曲。 我忍不住地蹲在了原地。 「吉田先生……?」 沙优从后面追了过来。 沙优蹲在我身旁,看着我的脸。我想马上把脸移开……一定是被看见了。 我明白沙优在旁边吃惊地吸了一口气。 「怎、怎么了吉田先生……」 沙优把手放在我蜷成一团的背上,困惑地说。 「为什么哭呢……」 「……~」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用衣服袖子粗暴地拭去眼角的泪水。 迄今为止,我一直努力不在沙优面前流泪。 但是,只有这一次,我似乎忍耐不住了。 泪水一滴接一滴地流了出来。 在心中盘旋的,是明确的」悲伤」。 「从、从你口中听说了的事情……」 强忍着呜咽,像要把再次涌上心头的「热度」释放出来一般地说了出来。 「我自以为……我是知道沙优你的母亲,是怎么对待你的……」 我被沙优盯着侧脸,继续说道。 在这段时间里,眼泪还是无法阻止地不停流下来。 「可是……『没把你生下来就好了』这句话,实际听了之后……我才知道比我想象的还要痛苦得多」 这是沙优的母亲说的话。 那不是针对我的。 明明知道这一点,但我的脑海中却清晰地浮现出「如果自己被这么说的话」的想象。 如果在小时候被自己的父母一脸认真地说「我要是没把你生下来就好了。」的话。 光是用想的,我胃的深处就会变冷,同时也感到无比的悲伤。 「受不了啊……那种话……」 「没、没事的,吉田先生」 「没事个屁啊!」 我不由自主地大声喊了起来,沙优吓了一跳,摇晃着肩膀。 我看着沙优,脸上肯定是乱糟糟的。 「生气啊……还嘴啊……好好地……!」 我这么一说,沙优睁大了眼睛。然后,眼泪慢慢地涌上眼角。 但是,她并没有哭出来。 「吉田先生」 嘿嘿,沙优微笑着。 正当我困惑为什么会在这里笑呢的时候,沙优微笑着继续说。 「我也想生气……可是,吉田先生比我先生气了……」 沙优这样说,然后用温柔的声音继续说着。 「吉田先生,谢谢你……」 「……」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不停地用衬衫袖子擦拭着溢出来的泪水。 在玄关前,我哭得很不像样。在此期间,沙优轻抚着我的后背。 一开始,被沙优看到自己大哭的样子,让我有些后悔,但渐渐地,这也无所谓了。 说到底,我一直都很不像样。 一想到这里,就觉得遮掩它也变得毫无意义了,我时隔数年地,哭到了眼泪枯竭为止。 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在心中盘旋。 我条件反射地想给沙优的母亲泼水,好不容易忍住之后……我觉得我的身体里同时混杂着『两种』感情。 一股沸腾的怒火在心底燃烧着。但是,就像是从上面压过去一样,名为『冷静』的这种沉着,覆盖了我的全部感情。 我很明确地在生气。但是很冷静。 在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下,话语缓缓而出。 「父母不能选择孩子,同样的,孩子也不能选择父母」 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出于抑制怒火的理性,我的声音微微颤抖。 被生下来并不是出于自由意志。 父母结合在一起,不管孩子的意愿如何,孩子都会出生。 但是,对于被生下来的责任,是否应该由孩子自己来承担呢? 我想不是的。 对自己生命的责任。从真正的意义上来说,谁都是在长大成人之后才能真正体会到这种东西的。 我想,这绝对不是一个精神尚未成熟的孩子能独自承担的。 不管有多么不被爱着,不管遇到的环境有多不好……孩子也只能活下去。 但尽管如此,孩子却不知道一个人生活的方法。 不知道这种事情的沙优,挣扎着挣扎着……然后持续受着伤。 「不管怎么说,沙优的监护人只有……你一个了」 抑制着心里不知是愤怒还是悲伤的情绪,我挤出声音。 「孩子……不知道不受父母保护一个人生活的方法」 我没有自信能很好地把自己想说的事情化为语言。 愤怒和悲伤夺走了我的思考能力。 但,只有语言,溢出一样地从嘴里吐露出来。 然后,沙优的母亲也睁大眼睛,听着我说话。 「如果你这样轻视沙优的话……,我甚至想要取代你。我……我想要养育她」 我这样一说,沙优的母亲皱起眉头,旁边的沙优轻轻吸了一口气。 这也是我的真心。 现在,除了真心之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 哈啊地叹了口气。 喉咙深处发热。 我自己摇了摇头。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这样的话,就不合情理了。」 我斩钉截铁地说。 我无法成为沙优的父亲。 「我没有那个责任,因为没有责任……所以没有资格」 当沙优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不管是帮助她,还是承担责任……这一切都是属于血缘者的责任。 正因为产生了责任,同时也就产生了义务……那个行动,有着相当的分量。 我的手里,那一切都没有。 只靠爱的话……在关键的时候,无法从真正意义上」保护」她。 我慢慢地推开椅子。 然后,移动到沙优母亲能看到的位置,跪在地板上。 「不是你的话不行。除了你以外,没有人有资格养育沙优……!所以……!」 低下头。 然后,额头……靠向地板。 这是……出自灵魂深处的请求。 「务必……」 身体颤抖着,从喉咙里呼出的气体像燃烧起来一样的炽热。 「请你,在沙优能够一个人独立之前……养育她吧」 我一边跪在地上一边这么说着,即使低着头,也能清楚地明白其他三个人惊慌失措了。 「吉田先生,怎么这样……」 「为什么,别人家的男人,会这样……」 传来沙优和母亲困惑的声音。 「请务必,拜托了!」 我低着头,再次发声。 于是,紧接着,从椅子那里传来「咔嚓」一声站起来的声音。 「我也拜托了,妈……」 「连一飒也……!」 一飒也在母亲面前跪了下来。 在我旁边的沙优明显不知所措。 当我慢慢抬起头时,沙优的母亲已经脸色苍白。 「什、什么……什么啊……」 母亲小声嘀咕着,好像在说着什么。 呼吸越来越浅,然后……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滚出去……滚出去!」 母亲大声叫着,似乎是混乱导致的歇斯底里。 一飒露出「糟了」的表情,立刻站了起来。 一边抚摸着母亲的背,一边说:「没事的没事的」让母亲坐下。 「什么啊……什么啊……」 母亲小声嘀咕着。 一飒地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可以稍微回避一下吗」 小声地对我说。 我也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沙优也先回避一下吧」 「唔,嗯……」 沙优斜眼看着母亲,依一飒所说地走出客厅。 我也跟着走出客厅,一飒关上客厅的门,依次看了看我和沙优。 「后面的事就交给我吧。沙优和吉田先生,先到外面呼吸呼吸空气,休息一下吧」 说完这句话,一飒为了让我们放心一般地笑了笑,然后立刻回到客厅。 几秒钟后,隔着门,隐约传来一飒和母亲说话的声音。 站在这里,肯定能听到里面的内容,这应该并不是一飒的本意。 「……照你哥哥说的做吧」 「唔,嗯」 我这样说着,便马上在玄关穿上鞋子,走到外面。 稍微迟了一点,沙优也从家里出来了。 外面的空气很冷,我在思考些什么之前,先做了个深呼吸。 「嘶」地一声,一股清凉的空气通过喉咙,我稍稍安心了一些。 我感觉蓄积在身体里的热量慢慢冷却了下来。 「……」 身体开始脱力之后,这次开始颤抖起来了。 马上明白了这种颤抖不是出于愤怒。 一意识到这一点,视野逐渐扭曲。 我忍不住地蹲在了原地。 「吉田先生……?」 沙优从后面追了过来。 沙优蹲在我身旁,看着我的脸。我想马上把脸移开……一定是被看见了。 我明白沙优在旁边吃惊地吸了一口气。 「怎、怎么了吉田先生……」 沙优把手放在我蜷成一团的背上,困惑地说。 「为什么哭呢……」 「……~」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用衣服袖子粗暴地拭去眼角的泪水。 迄今为止,我一直努力不在沙优面前流泪。 但是,只有这一次,我似乎忍耐不住了。 泪水一滴接一滴地流了出来。 在心中盘旋的,是明确的」悲伤」。 「从、从你口中听说了的事情……」 强忍着呜咽,像要把再次涌上心头的「热度」释放出来一般地说了出来。 「我自以为……我是知道沙优你的母亲,是怎么对待你的……」 我被沙优盯着侧脸,继续说道。 在这段时间里,眼泪还是无法阻止地不停流下来。 「可是……『没把你生下来就好了』这句话,实际听了之后……我才知道比我想象的还要痛苦得多」 这是沙优的母亲说的话。 那不是针对我的。 明明知道这一点,但我的脑海中却清晰地浮现出「如果自己被这么说的话」的想象。 如果在小时候被自己的父母一脸认真地说「我要是没把你生下来就好了。」的话。 光是用想的,我胃的深处就会变冷,同时也感到无比的悲伤。 「受不了啊……那种话……」 「没、没事的,吉田先生」 「没事个屁啊!」 我不由自主地大声喊了起来,沙优吓了一跳,摇晃着肩膀。 我看着沙优,脸上肯定是乱糟糟的。 「生气啊……还嘴啊……好好地……!」 我这么一说,沙优睁大了眼睛。然后,眼泪慢慢地涌上眼角。 但是,她并没有哭出来。 「吉田先生」 嘿嘿,沙优微笑着。 正当我困惑为什么会在这里笑呢的时候,沙优微笑着继续说。 「我也想生气……可是,吉田先生比我先生气了……」 沙优这样说,然后用温柔的声音继续说着。 「吉田先生,谢谢你……」 「……」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不停地用衬衫袖子擦拭着溢出来的泪水。 在玄关前,我哭得很不像样。在此期间,沙优轻抚着我的后背。 一开始,被沙优看到自己大哭的样子,让我有些后悔,但渐渐地,这也无所谓了。 说到底,我一直都很不像样。 一想到这里,就觉得遮掩它也变得毫无意义了,我时隔数年地,哭到了眼泪枯竭为止。 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在心中盘旋。 我条件反射地想给沙优的母亲泼水,好不容易忍住之后……我觉得我的身体里同时混杂着『两种』感情。 一股沸腾的怒火在心底燃烧着。但是,就像是从上面压过去一样,名为『冷静』的这种沉着,覆盖了我的全部感情。 我很明确地在生气。但是很冷静。 在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下,话语缓缓而出。 「父母不能选择孩子,同样的,孩子也不能选择父母」 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出于抑制怒火的理性,我的声音微微颤抖。 被生下来并不是出于自由意志。 父母结合在一起,不管孩子的意愿如何,孩子都会出生。 但是,对于被生下来的责任,是否应该由孩子自己来承担呢? 我想不是的。 对自己生命的责任。从真正的意义上来说,谁都是在长大成人之后才能真正体会到这种东西的。 我想,这绝对不是一个精神尚未成熟的孩子能独自承担的。 不管有多么不被爱着,不管遇到的环境有多不好……孩子也只能活下去。 但尽管如此,孩子却不知道一个人生活的方法。 不知道这种事情的沙优,挣扎着挣扎着……然后持续受着伤。 「不管怎么说,沙优的监护人只有……你一个了」 抑制着心里不知是愤怒还是悲伤的情绪,我挤出声音。 「孩子……不知道不受父母保护一个人生活的方法」 我没有自信能很好地把自己想说的事情化为语言。 愤怒和悲伤夺走了我的思考能力。 但,只有语言,溢出一样地从嘴里吐露出来。 然后,沙优的母亲也睁大眼睛,听着我说话。 「如果你这样轻视沙优的话……,我甚至想要取代你。我……我想要养育她」 我这样一说,沙优的母亲皱起眉头,旁边的沙优轻轻吸了一口气。 这也是我的真心。 现在,除了真心之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 哈啊地叹了口气。 喉咙深处发热。 我自己摇了摇头。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这样的话,就不合情理了。」 我斩钉截铁地说。 我无法成为沙优的父亲。 「我没有那个责任,因为没有责任……所以没有资格」 当沙优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不管是帮助她,还是承担责任……这一切都是属于血缘者的责任。 正因为产生了责任,同时也就产生了义务……那个行动,有着相当的分量。 我的手里,那一切都没有。 只靠爱的话……在关键的时候,无法从真正意义上」保护」她。 我慢慢地推开椅子。 然后,移动到沙优母亲能看到的位置,跪在地板上。 「不是你的话不行。除了你以外,没有人有资格养育沙优……!所以……!」 低下头。 然后,额头……靠向地板。 这是……出自灵魂深处的请求。 「务必……」 身体颤抖着,从喉咙里呼出的气体像燃烧起来一样的炽热。 「请你,在沙优能够一个人独立之前……养育她吧」 我一边跪在地上一边这么说着,即使低着头,也能清楚地明白其他三个人惊慌失措了。 「吉田先生,怎么这样……」 「为什么,别人家的男人,会这样……」 传来沙优和母亲困惑的声音。 「请务必,拜托了!」 我低着头,再次发声。 于是,紧接着,从椅子那里传来「咔嚓」一声站起来的声音。 「我也拜托了,妈……」 「连一飒也……!」 一飒也在母亲面前跪了下来。 在我旁边的沙优明显不知所措。 当我慢慢抬起头时,沙优的母亲已经脸色苍白。 「什、什么……什么啊……」 母亲小声嘀咕着,好像在说着什么。 呼吸越来越浅,然后……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滚出去……滚出去!」 母亲大声叫着,似乎是混乱导致的歇斯底里。 一飒露出「糟了」的表情,立刻站了起来。 一边抚摸着母亲的背,一边说:「没事的没事的」让母亲坐下。 「什么啊……什么啊……」 母亲小声嘀咕着。 一飒地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可以稍微回避一下吗」 小声地对我说。 我也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沙优也先回避一下吧」 「唔,嗯……」 沙优斜眼看着母亲,依一飒所说地走出客厅。 我也跟着走出客厅,一飒关上客厅的门,依次看了看我和沙优。 「后面的事就交给我吧。沙优和吉田先生,先到外面呼吸呼吸空气,休息一下吧」 说完这句话,一飒为了让我们放心一般地笑了笑,然后立刻回到客厅。 几秒钟后,隔着门,隐约传来一飒和母亲说话的声音。 站在这里,肯定能听到里面的内容,这应该并不是一飒的本意。 「……照你哥哥说的做吧」 「唔,嗯」 我这样说着,便马上在玄关穿上鞋子,走到外面。 稍微迟了一点,沙优也从家里出来了。 外面的空气很冷,我在思考些什么之前,先做了个深呼吸。 「嘶」地一声,一股清凉的空气通过喉咙,我稍稍安心了一些。 我感觉蓄积在身体里的热量慢慢冷却了下来。 「……」 身体开始脱力之后,这次开始颤抖起来了。 马上明白了这种颤抖不是出于愤怒。 一意识到这一点,视野逐渐扭曲。 我忍不住地蹲在了原地。 「吉田先生……?」 沙优从后面追了过来。 沙优蹲在我身旁,看着我的脸。我想马上把脸移开……一定是被看见了。 我明白沙优在旁边吃惊地吸了一口气。 「怎、怎么了吉田先生……」 沙优把手放在我蜷成一团的背上,困惑地说。 「为什么哭呢……」 「……~」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用衣服袖子粗暴地拭去眼角的泪水。 迄今为止,我一直努力不在沙优面前流泪。 但是,只有这一次,我似乎忍耐不住了。 泪水一滴接一滴地流了出来。 在心中盘旋的,是明确的」悲伤」。 「从、从你口中听说了的事情……」 强忍着呜咽,像要把再次涌上心头的「热度」释放出来一般地说了出来。 「我自以为……我是知道沙优你的母亲,是怎么对待你的……」 我被沙优盯着侧脸,继续说道。 在这段时间里,眼泪还是无法阻止地不停流下来。 「可是……『没把你生下来就好了』这句话,实际听了之后……我才知道比我想象的还要痛苦得多」 这是沙优的母亲说的话。 那不是针对我的。 明明知道这一点,但我的脑海中却清晰地浮现出「如果自己被这么说的话」的想象。 如果在小时候被自己的父母一脸认真地说「我要是没把你生下来就好了。」的话。 光是用想的,我胃的深处就会变冷,同时也感到无比的悲伤。 「受不了啊……那种话……」 「没、没事的,吉田先生」 「没事个屁啊!」 我不由自主地大声喊了起来,沙优吓了一跳,摇晃着肩膀。 我看着沙优,脸上肯定是乱糟糟的。 「生气啊……还嘴啊……好好地……!」 我这么一说,沙优睁大了眼睛。然后,眼泪慢慢地涌上眼角。 但是,她并没有哭出来。 「吉田先生」 嘿嘿,沙优微笑着。 正当我困惑为什么会在这里笑呢的时候,沙优微笑着继续说。 「我也想生气……可是,吉田先生比我先生气了……」 沙优这样说,然后用温柔的声音继续说着。 「吉田先生,谢谢你……」 「……」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不停地用衬衫袖子擦拭着溢出来的泪水。 在玄关前,我哭得很不像样。在此期间,沙优轻抚着我的后背。 一开始,被沙优看到自己大哭的样子,让我有些后悔,但渐渐地,这也无所谓了。 说到底,我一直都很不像样。 一想到这里,就觉得遮掩它也变得毫无意义了,我时隔数年地,哭到了眼泪枯竭为止。 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在心中盘旋。 我条件反射地想给沙优的母亲泼水,好不容易忍住之后……我觉得我的身体里同时混杂着『两种』感情。 一股沸腾的怒火在心底燃烧着。但是,就像是从上面压过去一样,名为『冷静』的这种沉着,覆盖了我的全部感情。 我很明确地在生气。但是很冷静。 在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下,话语缓缓而出。 「父母不能选择孩子,同样的,孩子也不能选择父母」 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出于抑制怒火的理性,我的声音微微颤抖。 被生下来并不是出于自由意志。 父母结合在一起,不管孩子的意愿如何,孩子都会出生。 但是,对于被生下来的责任,是否应该由孩子自己来承担呢? 我想不是的。 对自己生命的责任。从真正的意义上来说,谁都是在长大成人之后才能真正体会到这种东西的。 我想,这绝对不是一个精神尚未成熟的孩子能独自承担的。 不管有多么不被爱着,不管遇到的环境有多不好……孩子也只能活下去。 但尽管如此,孩子却不知道一个人生活的方法。 不知道这种事情的沙优,挣扎着挣扎着……然后持续受着伤。 「不管怎么说,沙优的监护人只有……你一个了」 抑制着心里不知是愤怒还是悲伤的情绪,我挤出声音。 「孩子……不知道不受父母保护一个人生活的方法」 我没有自信能很好地把自己想说的事情化为语言。 愤怒和悲伤夺走了我的思考能力。 但,只有语言,溢出一样地从嘴里吐露出来。 然后,沙优的母亲也睁大眼睛,听着我说话。 「如果你这样轻视沙优的话……,我甚至想要取代你。我……我想要养育她」 我这样一说,沙优的母亲皱起眉头,旁边的沙优轻轻吸了一口气。 这也是我的真心。 现在,除了真心之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 哈啊地叹了口气。 喉咙深处发热。 我自己摇了摇头。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这样的话,就不合情理了。」 我斩钉截铁地说。 我无法成为沙优的父亲。 「我没有那个责任,因为没有责任……所以没有资格」 当沙优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不管是帮助她,还是承担责任……这一切都是属于血缘者的责任。 正因为产生了责任,同时也就产生了义务……那个行动,有着相当的分量。 我的手里,那一切都没有。 只靠爱的话……在关键的时候,无法从真正意义上」保护」她。 我慢慢地推开椅子。 然后,移动到沙优母亲能看到的位置,跪在地板上。 「不是你的话不行。除了你以外,没有人有资格养育沙优……!所以……!」 低下头。 然后,额头……靠向地板。 这是……出自灵魂深处的请求。 「务必……」 身体颤抖着,从喉咙里呼出的气体像燃烧起来一样的炽热。 「请你,在沙优能够一个人独立之前……养育她吧」 我一边跪在地上一边这么说着,即使低着头,也能清楚地明白其他三个人惊慌失措了。 「吉田先生,怎么这样……」 「为什么,别人家的男人,会这样……」 传来沙优和母亲困惑的声音。 「请务必,拜托了!」 我低着头,再次发声。 于是,紧接着,从椅子那里传来「咔嚓」一声站起来的声音。 「我也拜托了,妈……」 「连一飒也……!」 一飒也在母亲面前跪了下来。 在我旁边的沙优明显不知所措。 当我慢慢抬起头时,沙优的母亲已经脸色苍白。 「什、什么……什么啊……」 母亲小声嘀咕着,好像在说着什么。 呼吸越来越浅,然后……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滚出去……滚出去!」 母亲大声叫着,似乎是混乱导致的歇斯底里。 一飒露出「糟了」的表情,立刻站了起来。 一边抚摸着母亲的背,一边说:「没事的没事的」让母亲坐下。 「什么啊……什么啊……」 母亲小声嘀咕着。 一飒地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可以稍微回避一下吗」 小声地对我说。 我也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沙优也先回避一下吧」 「唔,嗯……」 沙优斜眼看着母亲,依一飒所说地走出客厅。 我也跟着走出客厅,一飒关上客厅的门,依次看了看我和沙优。 「后面的事就交给我吧。沙优和吉田先生,先到外面呼吸呼吸空气,休息一下吧」 说完这句话,一飒为了让我们放心一般地笑了笑,然后立刻回到客厅。 几秒钟后,隔着门,隐约传来一飒和母亲说话的声音。 站在这里,肯定能听到里面的内容,这应该并不是一飒的本意。 「……照你哥哥说的做吧」 「唔,嗯」 我这样说着,便马上在玄关穿上鞋子,走到外面。 稍微迟了一点,沙优也从家里出来了。 外面的空气很冷,我在思考些什么之前,先做了个深呼吸。 「嘶」地一声,一股清凉的空气通过喉咙,我稍稍安心了一些。 我感觉蓄积在身体里的热量慢慢冷却了下来。 「……」 身体开始脱力之后,这次开始颤抖起来了。 马上明白了这种颤抖不是出于愤怒。 一意识到这一点,视野逐渐扭曲。 我忍不住地蹲在了原地。 「吉田先生……?」 沙优从后面追了过来。 沙优蹲在我身旁,看着我的脸。我想马上把脸移开……一定是被看见了。 我明白沙优在旁边吃惊地吸了一口气。 「怎、怎么了吉田先生……」 沙优把手放在我蜷成一团的背上,困惑地说。 「为什么哭呢……」 「……~」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用衣服袖子粗暴地拭去眼角的泪水。 迄今为止,我一直努力不在沙优面前流泪。 但是,只有这一次,我似乎忍耐不住了。 泪水一滴接一滴地流了出来。 在心中盘旋的,是明确的」悲伤」。 「从、从你口中听说了的事情……」 强忍着呜咽,像要把再次涌上心头的「热度」释放出来一般地说了出来。 「我自以为……我是知道沙优你的母亲,是怎么对待你的……」 我被沙优盯着侧脸,继续说道。 在这段时间里,眼泪还是无法阻止地不停流下来。 「可是……『没把你生下来就好了』这句话,实际听了之后……我才知道比我想象的还要痛苦得多」 这是沙优的母亲说的话。 那不是针对我的。 明明知道这一点,但我的脑海中却清晰地浮现出「如果自己被这么说的话」的想象。 如果在小时候被自己的父母一脸认真地说「我要是没把你生下来就好了。」的话。 光是用想的,我胃的深处就会变冷,同时也感到无比的悲伤。 「受不了啊……那种话……」 「没、没事的,吉田先生」 「没事个屁啊!」 我不由自主地大声喊了起来,沙优吓了一跳,摇晃着肩膀。 我看着沙优,脸上肯定是乱糟糟的。 「生气啊……还嘴啊……好好地……!」 我这么一说,沙优睁大了眼睛。然后,眼泪慢慢地涌上眼角。 但是,她并没有哭出来。 「吉田先生」 嘿嘿,沙优微笑着。 正当我困惑为什么会在这里笑呢的时候,沙优微笑着继续说。 「我也想生气……可是,吉田先生比我先生气了……」 沙优这样说,然后用温柔的声音继续说着。 「吉田先生,谢谢你……」 「……」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不停地用衬衫袖子擦拭着溢出来的泪水。 在玄关前,我哭得很不像样。在此期间,沙优轻抚着我的后背。 一开始,被沙优看到自己大哭的样子,让我有些后悔,但渐渐地,这也无所谓了。 说到底,我一直都很不像样。 一想到这里,就觉得遮掩它也变得毫无意义了,我时隔数年地,哭到了眼泪枯竭为止。 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在心中盘旋。 我条件反射地想给沙优的母亲泼水,好不容易忍住之后……我觉得我的身体里同时混杂着『两种』感情。 一股沸腾的怒火在心底燃烧着。但是,就像是从上面压过去一样,名为『冷静』的这种沉着,覆盖了我的全部感情。 我很明确地在生气。但是很冷静。 在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下,话语缓缓而出。 「父母不能选择孩子,同样的,孩子也不能选择父母」 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出于抑制怒火的理性,我的声音微微颤抖。 被生下来并不是出于自由意志。 父母结合在一起,不管孩子的意愿如何,孩子都会出生。 但是,对于被生下来的责任,是否应该由孩子自己来承担呢? 我想不是的。 对自己生命的责任。从真正的意义上来说,谁都是在长大成人之后才能真正体会到这种东西的。 我想,这绝对不是一个精神尚未成熟的孩子能独自承担的。 不管有多么不被爱着,不管遇到的环境有多不好……孩子也只能活下去。 但尽管如此,孩子却不知道一个人生活的方法。 不知道这种事情的沙优,挣扎着挣扎着……然后持续受着伤。 「不管怎么说,沙优的监护人只有……你一个了」 抑制着心里不知是愤怒还是悲伤的情绪,我挤出声音。 「孩子……不知道不受父母保护一个人生活的方法」 我没有自信能很好地把自己想说的事情化为语言。 愤怒和悲伤夺走了我的思考能力。 但,只有语言,溢出一样地从嘴里吐露出来。 然后,沙优的母亲也睁大眼睛,听着我说话。 「如果你这样轻视沙优的话……,我甚至想要取代你。我……我想要养育她」 我这样一说,沙优的母亲皱起眉头,旁边的沙优轻轻吸了一口气。 这也是我的真心。 现在,除了真心之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 哈啊地叹了口气。 喉咙深处发热。 我自己摇了摇头。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这样的话,就不合情理了。」 我斩钉截铁地说。 我无法成为沙优的父亲。 「我没有那个责任,因为没有责任……所以没有资格」 当沙优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不管是帮助她,还是承担责任……这一切都是属于血缘者的责任。 正因为产生了责任,同时也就产生了义务……那个行动,有着相当的分量。 我的手里,那一切都没有。 只靠爱的话……在关键的时候,无法从真正意义上」保护」她。 我慢慢地推开椅子。 然后,移动到沙优母亲能看到的位置,跪在地板上。 「不是你的话不行。除了你以外,没有人有资格养育沙优……!所以……!」 低下头。 然后,额头……靠向地板。 这是……出自灵魂深处的请求。 「务必……」 身体颤抖着,从喉咙里呼出的气体像燃烧起来一样的炽热。 「请你,在沙优能够一个人独立之前……养育她吧」 我一边跪在地上一边这么说着,即使低着头,也能清楚地明白其他三个人惊慌失措了。 「吉田先生,怎么这样……」 「为什么,别人家的男人,会这样……」 传来沙优和母亲困惑的声音。 「请务必,拜托了!」 我低着头,再次发声。 于是,紧接着,从椅子那里传来「咔嚓」一声站起来的声音。 「我也拜托了,妈……」 「连一飒也……!」 一飒也在母亲面前跪了下来。 在我旁边的沙优明显不知所措。 当我慢慢抬起头时,沙优的母亲已经脸色苍白。 「什、什么……什么啊……」 母亲小声嘀咕着,好像在说着什么。 呼吸越来越浅,然后……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滚出去……滚出去!」 母亲大声叫着,似乎是混乱导致的歇斯底里。 一飒露出「糟了」的表情,立刻站了起来。 一边抚摸着母亲的背,一边说:「没事的没事的」让母亲坐下。 「什么啊……什么啊……」 母亲小声嘀咕着。 一飒地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可以稍微回避一下吗」 小声地对我说。 我也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沙优也先回避一下吧」 「唔,嗯……」 沙优斜眼看着母亲,依一飒所说地走出客厅。 我也跟着走出客厅,一飒关上客厅的门,依次看了看我和沙优。 「后面的事就交给我吧。沙优和吉田先生,先到外面呼吸呼吸空气,休息一下吧」 说完这句话,一飒为了让我们放心一般地笑了笑,然后立刻回到客厅。 几秒钟后,隔着门,隐约传来一飒和母亲说话的声音。 站在这里,肯定能听到里面的内容,这应该并不是一飒的本意。 「……照你哥哥说的做吧」 「唔,嗯」 我这样说着,便马上在玄关穿上鞋子,走到外面。 稍微迟了一点,沙优也从家里出来了。 外面的空气很冷,我在思考些什么之前,先做了个深呼吸。 「嘶」地一声,一股清凉的空气通过喉咙,我稍稍安心了一些。 我感觉蓄积在身体里的热量慢慢冷却了下来。 「……」 身体开始脱力之后,这次开始颤抖起来了。 马上明白了这种颤抖不是出于愤怒。 一意识到这一点,视野逐渐扭曲。 我忍不住地蹲在了原地。 「吉田先生……?」 沙优从后面追了过来。 沙优蹲在我身旁,看着我的脸。我想马上把脸移开……一定是被看见了。 我明白沙优在旁边吃惊地吸了一口气。 「怎、怎么了吉田先生……」 沙优把手放在我蜷成一团的背上,困惑地说。 「为什么哭呢……」 「……~」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用衣服袖子粗暴地拭去眼角的泪水。 迄今为止,我一直努力不在沙优面前流泪。 但是,只有这一次,我似乎忍耐不住了。 泪水一滴接一滴地流了出来。 在心中盘旋的,是明确的」悲伤」。 「从、从你口中听说了的事情……」 强忍着呜咽,像要把再次涌上心头的「热度」释放出来一般地说了出来。 「我自以为……我是知道沙优你的母亲,是怎么对待你的……」 我被沙优盯着侧脸,继续说道。 在这段时间里,眼泪还是无法阻止地不停流下来。 「可是……『没把你生下来就好了』这句话,实际听了之后……我才知道比我想象的还要痛苦得多」 这是沙优的母亲说的话。 那不是针对我的。 明明知道这一点,但我的脑海中却清晰地浮现出「如果自己被这么说的话」的想象。 如果在小时候被自己的父母一脸认真地说「我要是没把你生下来就好了。」的话。 光是用想的,我胃的深处就会变冷,同时也感到无比的悲伤。 「受不了啊……那种话……」 「没、没事的,吉田先生」 「没事个屁啊!」 我不由自主地大声喊了起来,沙优吓了一跳,摇晃着肩膀。 我看着沙优,脸上肯定是乱糟糟的。 「生气啊……还嘴啊……好好地……!」 我这么一说,沙优睁大了眼睛。然后,眼泪慢慢地涌上眼角。 但是,她并没有哭出来。 「吉田先生」 嘿嘿,沙优微笑着。 正当我困惑为什么会在这里笑呢的时候,沙优微笑着继续说。 「我也想生气……可是,吉田先生比我先生气了……」 沙优这样说,然后用温柔的声音继续说着。 「吉田先生,谢谢你……」 「……」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不停地用衬衫袖子擦拭着溢出来的泪水。 在玄关前,我哭得很不像样。在此期间,沙优轻抚着我的后背。 一开始,被沙优看到自己大哭的样子,让我有些后悔,但渐渐地,这也无所谓了。 说到底,我一直都很不像样。 一想到这里,就觉得遮掩它也变得毫无意义了,我时隔数年地,哭到了眼泪枯竭为止。 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在心中盘旋。 我条件反射地想给沙优的母亲泼水,好不容易忍住之后……我觉得我的身体里同时混杂着『两种』感情。 一股沸腾的怒火在心底燃烧着。但是,就像是从上面压过去一样,名为『冷静』的这种沉着,覆盖了我的全部感情。 我很明确地在生气。但是很冷静。 在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下,话语缓缓而出。 「父母不能选择孩子,同样的,孩子也不能选择父母」 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出于抑制怒火的理性,我的声音微微颤抖。 被生下来并不是出于自由意志。 父母结合在一起,不管孩子的意愿如何,孩子都会出生。 但是,对于被生下来的责任,是否应该由孩子自己来承担呢? 我想不是的。 对自己生命的责任。从真正的意义上来说,谁都是在长大成人之后才能真正体会到这种东西的。 我想,这绝对不是一个精神尚未成熟的孩子能独自承担的。 不管有多么不被爱着,不管遇到的环境有多不好……孩子也只能活下去。 但尽管如此,孩子却不知道一个人生活的方法。 不知道这种事情的沙优,挣扎着挣扎着……然后持续受着伤。 「不管怎么说,沙优的监护人只有……你一个了」 抑制着心里不知是愤怒还是悲伤的情绪,我挤出声音。 「孩子……不知道不受父母保护一个人生活的方法」 我没有自信能很好地把自己想说的事情化为语言。 愤怒和悲伤夺走了我的思考能力。 但,只有语言,溢出一样地从嘴里吐露出来。 然后,沙优的母亲也睁大眼睛,听着我说话。 「如果你这样轻视沙优的话……,我甚至想要取代你。我……我想要养育她」 我这样一说,沙优的母亲皱起眉头,旁边的沙优轻轻吸了一口气。 这也是我的真心。 现在,除了真心之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 哈啊地叹了口气。 喉咙深处发热。 我自己摇了摇头。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这样的话,就不合情理了。」 我斩钉截铁地说。 我无法成为沙优的父亲。 「我没有那个责任,因为没有责任……所以没有资格」 当沙优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不管是帮助她,还是承担责任……这一切都是属于血缘者的责任。 正因为产生了责任,同时也就产生了义务……那个行动,有着相当的分量。 我的手里,那一切都没有。 只靠爱的话……在关键的时候,无法从真正意义上」保护」她。 我慢慢地推开椅子。 然后,移动到沙优母亲能看到的位置,跪在地板上。 「不是你的话不行。除了你以外,没有人有资格养育沙优……!所以……!」 低下头。 然后,额头……靠向地板。 这是……出自灵魂深处的请求。 「务必……」 身体颤抖着,从喉咙里呼出的气体像燃烧起来一样的炽热。 「请你,在沙优能够一个人独立之前……养育她吧」 我一边跪在地上一边这么说着,即使低着头,也能清楚地明白其他三个人惊慌失措了。 「吉田先生,怎么这样……」 「为什么,别人家的男人,会这样……」 传来沙优和母亲困惑的声音。 「请务必,拜托了!」 我低着头,再次发声。 于是,紧接着,从椅子那里传来「咔嚓」一声站起来的声音。 「我也拜托了,妈……」 「连一飒也……!」 一飒也在母亲面前跪了下来。 在我旁边的沙优明显不知所措。 当我慢慢抬起头时,沙优的母亲已经脸色苍白。 「什、什么……什么啊……」 母亲小声嘀咕着,好像在说着什么。 呼吸越来越浅,然后……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滚出去……滚出去!」 母亲大声叫着,似乎是混乱导致的歇斯底里。 一飒露出「糟了」的表情,立刻站了起来。 一边抚摸着母亲的背,一边说:「没事的没事的」让母亲坐下。 「什么啊……什么啊……」 母亲小声嘀咕着。 一飒地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可以稍微回避一下吗」 小声地对我说。 我也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沙优也先回避一下吧」 「唔,嗯……」 沙优斜眼看着母亲,依一飒所说地走出客厅。 我也跟着走出客厅,一飒关上客厅的门,依次看了看我和沙优。 「后面的事就交给我吧。沙优和吉田先生,先到外面呼吸呼吸空气,休息一下吧」 说完这句话,一飒为了让我们放心一般地笑了笑,然后立刻回到客厅。 几秒钟后,隔着门,隐约传来一飒和母亲说话的声音。 站在这里,肯定能听到里面的内容,这应该并不是一飒的本意。 「……照你哥哥说的做吧」 「唔,嗯」 我这样说着,便马上在玄关穿上鞋子,走到外面。 稍微迟了一点,沙优也从家里出来了。 外面的空气很冷,我在思考些什么之前,先做了个深呼吸。 「嘶」地一声,一股清凉的空气通过喉咙,我稍稍安心了一些。 我感觉蓄积在身体里的热量慢慢冷却了下来。 「……」 身体开始脱力之后,这次开始颤抖起来了。 马上明白了这种颤抖不是出于愤怒。 一意识到这一点,视野逐渐扭曲。 我忍不住地蹲在了原地。 「吉田先生……?」 沙优从后面追了过来。 沙优蹲在我身旁,看着我的脸。我想马上把脸移开……一定是被看见了。 我明白沙优在旁边吃惊地吸了一口气。 「怎、怎么了吉田先生……」 沙优把手放在我蜷成一团的背上,困惑地说。 「为什么哭呢……」 「……~」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用衣服袖子粗暴地拭去眼角的泪水。 迄今为止,我一直努力不在沙优面前流泪。 但是,只有这一次,我似乎忍耐不住了。 泪水一滴接一滴地流了出来。 在心中盘旋的,是明确的」悲伤」。 「从、从你口中听说了的事情……」 强忍着呜咽,像要把再次涌上心头的「热度」释放出来一般地说了出来。 「我自以为……我是知道沙优你的母亲,是怎么对待你的……」 我被沙优盯着侧脸,继续说道。 在这段时间里,眼泪还是无法阻止地不停流下来。 「可是……『没把你生下来就好了』这句话,实际听了之后……我才知道比我想象的还要痛苦得多」 这是沙优的母亲说的话。 那不是针对我的。 明明知道这一点,但我的脑海中却清晰地浮现出「如果自己被这么说的话」的想象。 如果在小时候被自己的父母一脸认真地说「我要是没把你生下来就好了。」的话。 光是用想的,我胃的深处就会变冷,同时也感到无比的悲伤。 「受不了啊……那种话……」 「没、没事的,吉田先生」 「没事个屁啊!」 我不由自主地大声喊了起来,沙优吓了一跳,摇晃着肩膀。 我看着沙优,脸上肯定是乱糟糟的。 「生气啊……还嘴啊……好好地……!」 我这么一说,沙优睁大了眼睛。然后,眼泪慢慢地涌上眼角。 但是,她并没有哭出来。 「吉田先生」 嘿嘿,沙优微笑着。 正当我困惑为什么会在这里笑呢的时候,沙优微笑着继续说。 「我也想生气……可是,吉田先生比我先生气了……」 沙优这样说,然后用温柔的声音继续说着。 「吉田先生,谢谢你……」 「……」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不停地用衬衫袖子擦拭着溢出来的泪水。 在玄关前,我哭得很不像样。在此期间,沙优轻抚着我的后背。 一开始,被沙优看到自己大哭的样子,让我有些后悔,但渐渐地,这也无所谓了。 说到底,我一直都很不像样。 一想到这里,就觉得遮掩它也变得毫无意义了,我时隔数年地,哭到了眼泪枯竭为止。 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在心中盘旋。 我条件反射地想给沙优的母亲泼水,好不容易忍住之后……我觉得我的身体里同时混杂着『两种』感情。 一股沸腾的怒火在心底燃烧着。但是,就像是从上面压过去一样,名为『冷静』的这种沉着,覆盖了我的全部感情。 我很明确地在生气。但是很冷静。 在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下,话语缓缓而出。 「父母不能选择孩子,同样的,孩子也不能选择父母」 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出于抑制怒火的理性,我的声音微微颤抖。 被生下来并不是出于自由意志。 父母结合在一起,不管孩子的意愿如何,孩子都会出生。 但是,对于被生下来的责任,是否应该由孩子自己来承担呢? 我想不是的。 对自己生命的责任。从真正的意义上来说,谁都是在长大成人之后才能真正体会到这种东西的。 我想,这绝对不是一个精神尚未成熟的孩子能独自承担的。 不管有多么不被爱着,不管遇到的环境有多不好……孩子也只能活下去。 但尽管如此,孩子却不知道一个人生活的方法。 不知道这种事情的沙优,挣扎着挣扎着……然后持续受着伤。 「不管怎么说,沙优的监护人只有……你一个了」 抑制着心里不知是愤怒还是悲伤的情绪,我挤出声音。 「孩子……不知道不受父母保护一个人生活的方法」 我没有自信能很好地把自己想说的事情化为语言。 愤怒和悲伤夺走了我的思考能力。 但,只有语言,溢出一样地从嘴里吐露出来。 然后,沙优的母亲也睁大眼睛,听着我说话。 「如果你这样轻视沙优的话……,我甚至想要取代你。我……我想要养育她」 我这样一说,沙优的母亲皱起眉头,旁边的沙优轻轻吸了一口气。 这也是我的真心。 现在,除了真心之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 哈啊地叹了口气。 喉咙深处发热。 我自己摇了摇头。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这样的话,就不合情理了。」 我斩钉截铁地说。 我无法成为沙优的父亲。 「我没有那个责任,因为没有责任……所以没有资格」 当沙优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不管是帮助她,还是承担责任……这一切都是属于血缘者的责任。 正因为产生了责任,同时也就产生了义务……那个行动,有着相当的分量。 我的手里,那一切都没有。 只靠爱的话……在关键的时候,无法从真正意义上」保护」她。 我慢慢地推开椅子。 然后,移动到沙优母亲能看到的位置,跪在地板上。 「不是你的话不行。除了你以外,没有人有资格养育沙优……!所以……!」 低下头。 然后,额头……靠向地板。 这是……出自灵魂深处的请求。 「务必……」 身体颤抖着,从喉咙里呼出的气体像燃烧起来一样的炽热。 「请你,在沙优能够一个人独立之前……养育她吧」 我一边跪在地上一边这么说着,即使低着头,也能清楚地明白其他三个人惊慌失措了。 「吉田先生,怎么这样……」 「为什么,别人家的男人,会这样……」 传来沙优和母亲困惑的声音。 「请务必,拜托了!」 我低着头,再次发声。 于是,紧接着,从椅子那里传来「咔嚓」一声站起来的声音。 「我也拜托了,妈……」 「连一飒也……!」 一飒也在母亲面前跪了下来。 在我旁边的沙优明显不知所措。 当我慢慢抬起头时,沙优的母亲已经脸色苍白。 「什、什么……什么啊……」 母亲小声嘀咕着,好像在说着什么。 呼吸越来越浅,然后……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滚出去……滚出去!」 母亲大声叫着,似乎是混乱导致的歇斯底里。 一飒露出「糟了」的表情,立刻站了起来。 一边抚摸着母亲的背,一边说:「没事的没事的」让母亲坐下。 「什么啊……什么啊……」 母亲小声嘀咕着。 一飒地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可以稍微回避一下吗」 小声地对我说。 我也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沙优也先回避一下吧」 「唔,嗯……」 沙优斜眼看着母亲,依一飒所说地走出客厅。 我也跟着走出客厅,一飒关上客厅的门,依次看了看我和沙优。 「后面的事就交给我吧。沙优和吉田先生,先到外面呼吸呼吸空气,休息一下吧」 说完这句话,一飒为了让我们放心一般地笑了笑,然后立刻回到客厅。 几秒钟后,隔着门,隐约传来一飒和母亲说话的声音。 站在这里,肯定能听到里面的内容,这应该并不是一飒的本意。 「……照你哥哥说的做吧」 「唔,嗯」 我这样说着,便马上在玄关穿上鞋子,走到外面。 稍微迟了一点,沙优也从家里出来了。 外面的空气很冷,我在思考些什么之前,先做了个深呼吸。 「嘶」地一声,一股清凉的空气通过喉咙,我稍稍安心了一些。 我感觉蓄积在身体里的热量慢慢冷却了下来。 「……」 身体开始脱力之后,这次开始颤抖起来了。 马上明白了这种颤抖不是出于愤怒。 一意识到这一点,视野逐渐扭曲。 我忍不住地蹲在了原地。 「吉田先生……?」 沙优从后面追了过来。 沙优蹲在我身旁,看着我的脸。我想马上把脸移开……一定是被看见了。 我明白沙优在旁边吃惊地吸了一口气。 「怎、怎么了吉田先生……」 沙优把手放在我蜷成一团的背上,困惑地说。 「为什么哭呢……」 「……~」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用衣服袖子粗暴地拭去眼角的泪水。 迄今为止,我一直努力不在沙优面前流泪。 但是,只有这一次,我似乎忍耐不住了。 泪水一滴接一滴地流了出来。 在心中盘旋的,是明确的」悲伤」。 「从、从你口中听说了的事情……」 强忍着呜咽,像要把再次涌上心头的「热度」释放出来一般地说了出来。 「我自以为……我是知道沙优你的母亲,是怎么对待你的……」 我被沙优盯着侧脸,继续说道。 在这段时间里,眼泪还是无法阻止地不停流下来。 「可是……『没把你生下来就好了』这句话,实际听了之后……我才知道比我想象的还要痛苦得多」 这是沙优的母亲说的话。 那不是针对我的。 明明知道这一点,但我的脑海中却清晰地浮现出「如果自己被这么说的话」的想象。 如果在小时候被自己的父母一脸认真地说「我要是没把你生下来就好了。」的话。 光是用想的,我胃的深处就会变冷,同时也感到无比的悲伤。 「受不了啊……那种话……」 「没、没事的,吉田先生」 「没事个屁啊!」 我不由自主地大声喊了起来,沙优吓了一跳,摇晃着肩膀。 我看着沙优,脸上肯定是乱糟糟的。 「生气啊……还嘴啊……好好地……!」 我这么一说,沙优睁大了眼睛。然后,眼泪慢慢地涌上眼角。 但是,她并没有哭出来。 「吉田先生」 嘿嘿,沙优微笑着。 正当我困惑为什么会在这里笑呢的时候,沙优微笑着继续说。 「我也想生气……可是,吉田先生比我先生气了……」 沙优这样说,然后用温柔的声音继续说着。 「吉田先生,谢谢你……」 「……」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不停地用衬衫袖子擦拭着溢出来的泪水。 在玄关前,我哭得很不像样。在此期间,沙优轻抚着我的后背。 一开始,被沙优看到自己大哭的样子,让我有些后悔,但渐渐地,这也无所谓了。 说到底,我一直都很不像样。 一想到这里,就觉得遮掩它也变得毫无意义了,我时隔数年地,哭到了眼泪枯竭为止。 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在心中盘旋。 我条件反射地想给沙优的母亲泼水,好不容易忍住之后……我觉得我的身体里同时混杂着『两种』感情。 一股沸腾的怒火在心底燃烧着。但是,就像是从上面压过去一样,名为『冷静』的这种沉着,覆盖了我的全部感情。 我很明确地在生气。但是很冷静。 在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下,话语缓缓而出。 「父母不能选择孩子,同样的,孩子也不能选择父母」 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出于抑制怒火的理性,我的声音微微颤抖。 被生下来并不是出于自由意志。 父母结合在一起,不管孩子的意愿如何,孩子都会出生。 但是,对于被生下来的责任,是否应该由孩子自己来承担呢? 我想不是的。 对自己生命的责任。从真正的意义上来说,谁都是在长大成人之后才能真正体会到这种东西的。 我想,这绝对不是一个精神尚未成熟的孩子能独自承担的。 不管有多么不被爱着,不管遇到的环境有多不好……孩子也只能活下去。 但尽管如此,孩子却不知道一个人生活的方法。 不知道这种事情的沙优,挣扎着挣扎着……然后持续受着伤。 「不管怎么说,沙优的监护人只有……你一个了」 抑制着心里不知是愤怒还是悲伤的情绪,我挤出声音。 「孩子……不知道不受父母保护一个人生活的方法」 我没有自信能很好地把自己想说的事情化为语言。 愤怒和悲伤夺走了我的思考能力。 但,只有语言,溢出一样地从嘴里吐露出来。 然后,沙优的母亲也睁大眼睛,听着我说话。 「如果你这样轻视沙优的话……,我甚至想要取代你。我……我想要养育她」 我这样一说,沙优的母亲皱起眉头,旁边的沙优轻轻吸了一口气。 这也是我的真心。 现在,除了真心之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 哈啊地叹了口气。 喉咙深处发热。 我自己摇了摇头。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这样的话,就不合情理了。」 我斩钉截铁地说。 我无法成为沙优的父亲。 「我没有那个责任,因为没有责任……所以没有资格」 当沙优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不管是帮助她,还是承担责任……这一切都是属于血缘者的责任。 正因为产生了责任,同时也就产生了义务……那个行动,有着相当的分量。 我的手里,那一切都没有。 只靠爱的话……在关键的时候,无法从真正意义上」保护」她。 我慢慢地推开椅子。 然后,移动到沙优母亲能看到的位置,跪在地板上。 「不是你的话不行。除了你以外,没有人有资格养育沙优……!所以……!」 低下头。 然后,额头……靠向地板。 这是……出自灵魂深处的请求。 「务必……」 身体颤抖着,从喉咙里呼出的气体像燃烧起来一样的炽热。 「请你,在沙优能够一个人独立之前……养育她吧」 我一边跪在地上一边这么说着,即使低着头,也能清楚地明白其他三个人惊慌失措了。 「吉田先生,怎么这样……」 「为什么,别人家的男人,会这样……」 传来沙优和母亲困惑的声音。 「请务必,拜托了!」 我低着头,再次发声。 于是,紧接着,从椅子那里传来「咔嚓」一声站起来的声音。 「我也拜托了,妈……」 「连一飒也……!」 一飒也在母亲面前跪了下来。 在我旁边的沙优明显不知所措。 当我慢慢抬起头时,沙优的母亲已经脸色苍白。 「什、什么……什么啊……」 母亲小声嘀咕着,好像在说着什么。 呼吸越来越浅,然后……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滚出去……滚出去!」 母亲大声叫着,似乎是混乱导致的歇斯底里。 一飒露出「糟了」的表情,立刻站了起来。 一边抚摸着母亲的背,一边说:「没事的没事的」让母亲坐下。 「什么啊……什么啊……」 母亲小声嘀咕着。 一飒地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可以稍微回避一下吗」 小声地对我说。 我也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沙优也先回避一下吧」 「唔,嗯……」 沙优斜眼看着母亲,依一飒所说地走出客厅。 我也跟着走出客厅,一飒关上客厅的门,依次看了看我和沙优。 「后面的事就交给我吧。沙优和吉田先生,先到外面呼吸呼吸空气,休息一下吧」 说完这句话,一飒为了让我们放心一般地笑了笑,然后立刻回到客厅。 几秒钟后,隔着门,隐约传来一飒和母亲说话的声音。 站在这里,肯定能听到里面的内容,这应该并不是一飒的本意。 「……照你哥哥说的做吧」 「唔,嗯」 我这样说着,便马上在玄关穿上鞋子,走到外面。 稍微迟了一点,沙优也从家里出来了。 外面的空气很冷,我在思考些什么之前,先做了个深呼吸。 「嘶」地一声,一股清凉的空气通过喉咙,我稍稍安心了一些。 我感觉蓄积在身体里的热量慢慢冷却了下来。 「……」 身体开始脱力之后,这次开始颤抖起来了。 马上明白了这种颤抖不是出于愤怒。 一意识到这一点,视野逐渐扭曲。 我忍不住地蹲在了原地。 「吉田先生……?」 沙优从后面追了过来。 沙优蹲在我身旁,看着我的脸。我想马上把脸移开……一定是被看见了。 我明白沙优在旁边吃惊地吸了一口气。 「怎、怎么了吉田先生……」 沙优把手放在我蜷成一团的背上,困惑地说。 「为什么哭呢……」 「……~」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用衣服袖子粗暴地拭去眼角的泪水。 迄今为止,我一直努力不在沙优面前流泪。 但是,只有这一次,我似乎忍耐不住了。 泪水一滴接一滴地流了出来。 在心中盘旋的,是明确的」悲伤」。 「从、从你口中听说了的事情……」 强忍着呜咽,像要把再次涌上心头的「热度」释放出来一般地说了出来。 「我自以为……我是知道沙优你的母亲,是怎么对待你的……」 我被沙优盯着侧脸,继续说道。 在这段时间里,眼泪还是无法阻止地不停流下来。 「可是……『没把你生下来就好了』这句话,实际听了之后……我才知道比我想象的还要痛苦得多」 这是沙优的母亲说的话。 那不是针对我的。 明明知道这一点,但我的脑海中却清晰地浮现出「如果自己被这么说的话」的想象。 如果在小时候被自己的父母一脸认真地说「我要是没把你生下来就好了。」的话。 光是用想的,我胃的深处就会变冷,同时也感到无比的悲伤。 「受不了啊……那种话……」 「没、没事的,吉田先生」 「没事个屁啊!」 我不由自主地大声喊了起来,沙优吓了一跳,摇晃着肩膀。 我看着沙优,脸上肯定是乱糟糟的。 「生气啊……还嘴啊……好好地……!」 我这么一说,沙优睁大了眼睛。然后,眼泪慢慢地涌上眼角。 但是,她并没有哭出来。 「吉田先生」 嘿嘿,沙优微笑着。 正当我困惑为什么会在这里笑呢的时候,沙优微笑着继续说。 「我也想生气……可是,吉田先生比我先生气了……」 沙优这样说,然后用温柔的声音继续说着。 「吉田先生,谢谢你……」 「……」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不停地用衬衫袖子擦拭着溢出来的泪水。 在玄关前,我哭得很不像样。在此期间,沙优轻抚着我的后背。 一开始,被沙优看到自己大哭的样子,让我有些后悔,但渐渐地,这也无所谓了。 说到底,我一直都很不像样。 一想到这里,就觉得遮掩它也变得毫无意义了,我时隔数年地,哭到了眼泪枯竭为止。 第10话 荻原家 几分钟,还是几十分钟。 究竟过了多长时间已经不得而知了,总之一直哭到筋疲力尽的我和沙优,靠着玄关前的石壁坐了下来。 比起去沙优高中的时候,天空更加晴朗了。 迷迷糊糊地眺望着天空,星星清晰可见。 比起在东京时,沙优带我去的小山丘上的公园里看到的星空,眼前的星空更加明亮,更加清晰。 「星空……真的是漂亮得让人讨厌呢」 「对吧」 我想起沙优说过北海道的星空很美,这么嘀咕了一句,沙优在旁边摇晃着肩膀。 也许是因为刚才还在哭的影响吧,我的视线还是朦朦胧胧的。 也许是这个原因,不,是托那个的福吧。 头顶上的星空如同万华镜一般璀璨夺目。 我呆呆地望着星空,突然,沙优开口了。 「那啥,吉田先生」 「嗯?」 「在吉田先生你低头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像是被宽恕了」 「诶?」 我看向沙优,她也在抬头看着星空。 微微湿润的瞳孔中反射着星空的光芒,光彩动人。 「迄今为止做过的事情……虽然都是大错特错……但是,一定全都是有意义的……我这么想了」 沙优这么说着,把自己的手和我的手重叠在一起。 我的手暴露在外面的冷空气中而冰冰凉凉的,与之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的手则非常温暖。 沙优一下子转向我,平静地微笑着。 「……已经没事了」 我吓了一跳。 从沙优的话语,以及表情上,我感受到了至今为止前所未有的力量。 她的笑容中,有着平静的,但与此同时,绝不动摇的决心。 「就算吉田先生你不在了……我也能好好地,一个人活下去的」 沙优说到这。 用力地握住了我的手。 「所以……不用担心我了」 说着,沙优的手微微颤抖着。 但是,我并不想将其指出。 就算做好了觉悟,就算鼓起了勇气……即便如此,要向前迈出崭新的一步,也是会害怕的。 这种事,就连我也知道。 「嗯」 简短地回复一句,我也握住了沙优的手。 「加油」 仅此一言,我再次抬头望向天空。 第11话 最后一晚 不仅让我借用使用客房和睡衣……而且连洗澡的地方都被允许使用了。 虽说是得到了一飒的许可,但明明都已经变成不请自来他人家的形式了,还被关照那么多真的好吗……。 我有些心神不定地盘腿坐在客房的被褥上,发着呆。 一发起呆,就涌起想要抽烟的心情了。但再怎么说这里还是得忍耐。 ……平静下来,想抽烟,这一」多余的心情」会涌现出的程度而已。 就像一飒刚才说的那样,恐怕真的,」告一段落」的感觉在我心中涌起了。 沙优也一定,可以在这个家里,坚持到高中毕业了吧。 也许会有什么困难,但那个时候一飒一定会出手相助的。 这么想着,就已经可以安心了。 「……对啊」 一个人自言自语着,我不停地点着头。 我的任务……已经彻底结束了。 这么一想,在感觉」安心了」的同时,也明白在自己的心中,涌起了难以忽视的」寂寞」的心情。 明天我回到东京的话,从今以后就不会和沙优见面了。 「……不过是恢复原状而已啊」 我嘟囔着,叹了一口气,钻进被窝。 不要想多余的事情,还是睡觉比较好。 虽然感觉脑袋还很清醒,但身体已经确实因为长途旅行而累坏了。 闭上眼睛,一边感觉着带有别人家气味的被子有些让人难以平静,一边缓缓呼吸。 然而,越是想着睡吧睡吧,思绪就越是清醒,所以实在是难以入睡。 墙上挂钟指针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地大,让我烦躁不已,不停地翻着身。 像这样度过无法平静的一夜。 传来了微弱的「咔」的一声。 声音是从客房的门那里传来的。 很明显,是有人压低声音,进入了房间。 但因为是别人家,所以没有采取马上爬起来看对方的脸这样的行动……我决定暂且先装睡。 闭着眼睛,专注于进入房间的人的气息。 于是,从门那边进来的人慢慢地靠近我盖着的被子……然后不安地钻了进来。 实在是从那一行动之中,用排除法就能知道是谁了。 「干什么呢,沙优」 我翻过身,这么说着,钻进被窝的沙优「诶嘿嘿」地笑了。 因为她的脸比我想的要近得多,我一瞬间吓了一跳,但我还是装出一副毫不动摇的样子。沙优撒娇似的靠近我,嘿嘿地笑了。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想着一起睡吧」 「你这句话在我家也说过的吧」 「别那么不解风情嘛。真的真的是最后了哦」 沙优的这句话,让我再次感到心痛。 但,我努力地将那份心情藏在了心底。 「嘛……可以是可以」 我生硬地作了回答,然后为了确保沙优的睡觉空间,我移动向了被子的一角。 单人用被子钻进去了两个人,就显得有些狭窄了。 「吉田先生,转过去」 「哦?噢……」 被沙优这么一说,我虽然带有「为什么要那么做?」的疑问,但还是按沙优所说的翻了个身,背靠沙优。 然后,过了几秒钟,沙优的身体就靠在了背上。沙优紧紧地抱住了我的后背。 「所、所以说在干什么啊……」 「没关系吧的,都最后一天了」 「你不会是觉得只要因为是最后一天就干什么都可以?」 「意乱情迷了?」 「别说胡话」 一边听着沙优的闲谈。 老实说,从后背感受到的沙优的温和与柔软,让我有了一种奇妙的鲜活感。 话虽如此,我也没有感觉厌恶,虽然意识到心跳有些加速了,但也没有强烈地拒绝沙优。 沙优也只是紧紧地抱住我,一言不发。 从背后传来嘶嘶的整齐的呼吸声,在想着莫非已经睡着了?的时候。 「虽然说了要自立……但还是不想和吉田先生分开啊」 沙优小声说道。 虽然要自立,但不想和我分开。 我推测不出沙优这句话的含义,犹豫着该怎么回答。 「……你已经不用每天做家务了,也有可靠的哥哥。没事的」 最后我如此说,背后的沙优噗嗤笑了。 她温暖的气息冲击着我的后背。 「我,完全不觉得在吉田先生家做家务,很辛苦哦」 「这样吗?」 「嗯…………每天为最喜欢的人做饭,很幸福」 「……」 沙优的话让我吓了一跳。 迄今为止,我都小心翼翼地构筑和沙优之间的信赖关系。 和最开始的时候相比,沙优已经变得可以坦率地说出自己的心情了。 但,她口中从来没有直接地说出过「喜欢」这个词。 虽然知道那句话并不是出自恋爱的感情,但还是吓了一跳。 「吉田先生,和我分开,也没事吗?」 沙优冷不丁地这么问。 我一时语塞了。 没有沙优的生活。 光是试图想象它,我的大脑就有些拒绝了。 一想到自己的家,那里就会成套出现沙优的样子。 「……不知道」 我放弃一般地说。 这是坦率的感想。 从情形上来看,就像是之前自言自语时候一样的……就算沙优不在了,也不过是」恢复原状」,仅此而已。我本来也就是一个人。 但是,在经历过了和沙优的温暖生活之后,再恢复原状。能不能以「这是一如既往」的想法去生活,实际上是不得而知的。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 「不过……我想我会变得寂寞的」 我补充道,沙优再次……用力地抱紧了我。 「嗯……是呢」 这么说了。 沉默再次造访。 互相之间酝酿出一种,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这样的气氛,让人无法平静。 紧紧地贴在我的背上的沙优蠕动着。 几分钟里,沙优时而静止,时而无法平静般的动着。 「吉田先生」 突然,沙优抱住我的力量减弱了,然后说。 「转过来」 「……?」 我虽然感觉沙优的氛围和刚才有些不同……但还是按所说将身体转向沙优那一边。 然后,果然,在比想象的要近得多的距离和沙优四目相对了。 「干嘛啊」 「那个,这……已经是最后一天了」 「噢」 沙优的视线慌乱地移动着。 正诧异于明显看上去有些紧张的沙优。 「果然还是……来一次吧?」 「什么?」 「呀,那个…………来……h」 「…………哈啊?」 即使在黑暗之中,也能明白沙优在脸红。 然后,被那样的沙优牵着鼻子,我的脸也有些发热了。 如果说是和平时一样,那句话是出于捉弄我的意图而说的话,我也只会轻描淡写地回应。 但这一回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感觉。 一瞬间,浮现出了就这样脱掉沙优的衣服,然后触碰她的身体……这样的场景,我慌忙摇了摇头。 「你在说什么啊……!」 「呀,那个……你看,好好的……为了不忘掉彼此,什么的」 「哈啊……」 沙优说的话让我不由得叹了口气。 总觉得寂寞感朝向了奇怪的方向。 也对被气氛击中而产生奇怪妄想的自己感到生气。 「……就算不那么做……也不可能忘记的吧」 我盯着沙优的眼睛这么说,她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我们一起生活半年多了吧」 和沙优的回忆在我的脑海浮现又消失。 「不是恋人也不是家人的男女,在一起生活了半年多……」 说到这里,我温柔地轻抚着沙优的脑袋。 「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 我明确地说出来之后,沙优的眼角慢慢地积起了泪水。 然后,马上扑到我怀里,抱紧了我。 「嗯……我也不会忘」 轻抚着这样说着,然后鼻子哼哼着的沙优的脑袋,我突然笑了。 「一直觉得……沙优你,虽然看上去一副很冷淡的样子但很容易就会哭啊。以前是个爱哭鬼吗?」 「好烦啊。最近开心的事情太多了没办法啊」 沙优将脸贴在我的胸前,一边抽泣着,一边摇动着肩膀。 然后,几分钟的时间,我和沙优都没有说话。 沉默着,强烈地感受着面前的沙优的温度,就感觉很温暖。 一想感受到的这份温暖,今后都会消失不见,就觉得果然有些寂寞了。 「那么」 打破沉默,沙优抬头看向我。 「来揉个胸吧?」 「你好烦啊」 我用无奈的笑作以回应,沙优也哧哧笑了。 就这样,我和沙优在最后的一晚也,紧紧相依,但却没有做更深刻连结的事情地,慢慢地睡着了。 第12话 离别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醒来,一飒和沙优,还有我,三人一起离开了家。 虽然想着要不要跟沙优的母亲也打声招呼,但一飒「她今天睡得很香,还是不要吵醒她了」地制止了我。 这么说来,我想起来一飒好像事先说过「母亲她到很晚都不会睡」,那也许是在婉转地表示她有失眠症。 最近让她烦恼的根源应该是沙优。如果她是因为暂时解决了这个问题而睡得很香的话,那确实还是不要去打扰比较好。 而且,我和沙优母亲的对话,一定在昨天已经「结束了」,我有这样的感觉。 不说多余的话,干净利落地告别,对对方也好,对我也好。 与昨天一样,我们乘坐一飒的车,向着机场驶去。 刚开始我说「我自己坐出租车回去」,但是被一飒和沙优用相当强硬的话语阻止了,结果就成了我们仨一起去机场。 「不用特地送我到机场来也行的……」 「再怎么说,你都做到这份上了,不给你送行就说不过去了」 「是啊吉田先生。你和沙优已经算是家人那样亲密无间的关系了」 一飒说着,过了一会之后。 「可以的话,如果你有空,再来看看沙优吧」 他这么说了。 我对于他的这句话,不知如何作答。 「哈哈,嘛……」 我含糊地点点头,搪塞过去。 我想。这一定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沙优了。 今后如果我来见她的话,只会妨碍到她向前迈进的步伐。 我忽然感觉到身旁的视线,朝那边瞥了一眼,只见沙优的视线一下子从我身上移开了。 沙优像是有话要说那样地在膝盖上摆弄着手指,可最后什么也没说,视线移向了窗外。 我在思考这是什么的同时,突然注意到了沙优的服装。 「话说你为什么要穿制服啊」 我这么问道,沙优生硬地把视线从窗户那挪到我身上,困惑地笑了。 「嗯——怎么说呢……虽然我也不是很懂……就总感觉,穿制服比较好呢」 「这算什么」 「哈哈,这算什么呢。我也不懂」 这么回答着的沙优,像是在隐瞒些什么东西。 但是,我想着这也不是什么应该穷追猛打地问下去的事情,也闭上了嘴。 在这之后,我们两人都相顾无言。 明明在到了机场之后,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离别了,但我和沙优,以及一飒都……长时间地,默默地坐着车。 也许是因为没有了昨天的那种紧张感,比起来的时候,回去要更加快。 转眼间就到了机场。 在车里用手机订好了机票,出票之后就可以坐飞机回去了。 在下车来到大厅为止,沙优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默默地跟在我后面。 一飒淡淡地微笑着,果然也是一言不发。 「抱歉,坐车坐太久了,我想去上个洗手间」 「啊,去吧」 一到大厅,沙优就扭扭捏捏地向一飒说道。一飒温柔地点点头,「那边」地,指向挂着洗手间看板的方向。 沙优向着我和一飒都使了个眼色,小跑着去了洗手间。 看着她的身影,一飒朝我转过身来。 「吉田先生,这个」 「……?这是什么?」 一飒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递过来。 我接过信封,感觉稍微有点重。 「这是你回去的机票钱」 一飒爽朗地这么说着,我反射性地摇头。 「不不不,去的时候已经承蒙你太多的帮助了!回去的机票我已经订好了普通座位了」 之所以要强调一句「普通座位」,是因为从信封的重量上考虑,感觉里面是放了商务舱价格的钞票。 「而且,真的受吉田先生你太多的照顾了。这是我的一份感谢之情」 「不不不,真的,好意我就心领了。我也是个社会人了,这个还请让我还回去」 一飒固执地要把信封递过来,我则把信封给推回去。 「再不行的话,请你用这些钱给沙优买身新衣服」 听到我这么说,一飒眨巴了几下眼睛,然后笑喷了出来。 「吉田先生」 一飒呆呆地耸着肩膀,说道。 「你,其实是喜欢上沙优了吧」 听到这句话,我反射性地皱起了眉头。 「怎么可能啊,真的吗,她可是高中生啊」 「真的假的,我可是觉得恋爱和年龄是没有关系的」 「我喜欢的可是年上的大姐姐」 虽然想着自己对着沙优的哥哥在一脸认真地在说些什么,但如果被误认为是把沙优当做恋爱对象来看待不太好了。 迄今为止积累起来的信赖关系也会烟消云散。 一飒应该也明白这一点,那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用这种方式来戏弄我呢? 想着这样的事情,一飒微笑着用比起刚才还要更加认真的表情说道。 「实际上,如果是像吉田先生这样的男人在沙优的身旁,我这个当哥哥的,也能安心不少」 「……」 一飒的这句话听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突然间在脑海中闪过的,是昨晚的事。 作为最后回忆的,是提议来做爱的沙优。那时她那与往常不同的异样的气氛,让我一瞬间想象出了和沙优缠绵的画面。 但不管怎么说,我都没有用性的眼光去看待沙优。 把沙优当做女孩子去疼爱,和像一飒说的那样,以恋人身份去接受沙优,完完全全是两码事。 「……开玩笑也别拿这个来开」 我好不容易说出这句话,一飒小小地呼出一口气,然后微微一笑。 「嘛,吉田先生你都这么说的话,我也不好再继续说些什么了」 一飒微笑着这么说道,这次他挺直了腰杆 「吉田先生,真的非常感谢你」 一飒慢慢地低下了头。 「沙优她终于能向前迈进了。那都是因为和你的相遇。如果她遇到的不是你,那就不会有时至今日的沙优了」 抬起头来的一飒的表情,认真到不能再认真。 「你一定不是为了相遇才和沙优相遇的吧。和沙优相遇的那天,如果你没有喝醉酒,回家再早一点的话,可能你就不会和那家伙见面了」 我确实没有想过一飒所说的话。 那天,如果我没有和后藤去约会,也没有被甩,也没有把桥本给叫出来,而是直接回家的话,也许我就不会和沙优相遇了。 这样的话,那么现在这个时候的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然后,沙优也在哪里,做着什么呢? 一想到这里,就觉得有点一阵寒意。 「即便如此……也还是要得感谢你才行」 一飒向着我伸出手来。这是想要握手的姿势。 「谢谢你能发现沙优」 「……嗯」 我点点头,紧紧地握住了一飒的手。 握着手上下摇动着,一飒微微笑道。 「然后呢,虽然这个可能是我的一厢情愿……」 「嗯?」 我把落在一飒手上的视线转向他的脸,一飒略带羞涩地说着。 「如果对吉田先生而言也能是同样的,认为和沙优的相遇是有意义的话……那一定会是件幸福的事情。」 于我而言,和沙优的相遇。 要问这到底是好是坏的话,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嘛,这个就……我直接告诉她本人吧」 我含糊不清地说着,一飒也察觉到了,他笑了笑,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 「这样啊,那这样也行。……那么,我就在这先行告退了」 一飒再一次,向着我低下头。 「非常感谢你,路上小心」 「我才更加应该说,各种地方都谢谢你了」 两人互行一礼,相互一笑。 一飒转过身去,向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我慢悠悠地呼吸着目送着他的背影。 和一飒,大概今后也不会再见了罢。 自己吃了好多次的冷冻食品厂的社长,通过沙优偶然有了交流,甚至成为了能够笑着道别的深交这件事,越想越觉得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没错,这就是特别的境遇。 但是,这并不是因为我完成了什么伟大的事业,才得到了这样的结果,只是「相遇」罢了。 和沙优相遇,和一飒相遇。 仅此而已。 「吉田先生,久等了」 就在一飒的身影消失不见的时候,沙优从洗手间回来了。 「啊咧,我哥呢?」 「他先回车上去了」 「这样啊」 和我说话的沙优,总觉得有些不自然。 我也是,一旦和沙优独处,就变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终于,是要真正地离别了呢」 沙优打破了这一阵的沉默,说道。 「嗯」 「我不在了也要好好地去做家务哦」 「我会加油的」 不知道为啥变成了被沙优担心着的状况,感觉很好笑,我笑着点点头。 看到我的这副样子,沙优的嘴角也缓和下来。 「你也是……高中生活要加油哦」 听到我这么说,沙优安稳地微笑着。慢悠悠地点了点头。 「嗯……我会加油的。毕竟也翘了大半年的课嘛」 说到这里,沙优故意地微微一笑。 虽然知道她是在逞强,但沙优能在这种局面露出笑容,我还是很开心。 只是……说不出下一句话来。 两人相顾无言,距离登机时间也越来越近了。 「吉田先生」 沙优首先打破了长时间的沉默。 我把徘徊着的视线转向沙优,和一直盯着我的她四目相对。 她的眼里,是和刚才完全不同的,有着一股强烈的热量,我自然地吸了一口气。 「我逃跑了真是太好了」 沙优明确地这么说。 「因为在逃亡的终点,有吉田先生你在」 听着她的话,我感觉这句话之前已经听过了。 但是,这句话比以前听到的,更加强烈地传到了我的耳中。 是因为在离别之际,还是其他的原因,我也不知道。 「昨天,我在睡觉之前想了一下。如果我和吉田先生是以其他的方式相遇的话会是怎么样。比如说同班同学,学校里的前辈,或者是家里人……」 沙优用尽全力地向我说着话。 看着这样的她,我也稍微想象了一下。 如果沙优是我高中时期的同班同学的话,或者是后辈的话,以及,如果是我家人的话……。 想要去想象,思考却马上停了下来。 「但是,果然,感觉全都不对呢。我啊,现在,能和吉田先生你相遇真是太好了」 在沙优说这话的同时,我也想到了同样的事情。 和她在其他地方,用其他身份相遇。这样的想象,是异常困难的。 就算再以不同的方式相遇,也不知道会不会彼此成为留在对方心中的存在。 「和既不是同班同学,也不是家里人的,而是长着胡子的社畜吉田先生相遇真是太好了」 沙优明确地说道。 她的眼神开始动摇。 「我会觉得,是在穿着制服的当下,和你相遇……真的太好了」 说到这里,沙优安稳地微笑着。 听了她的话,我也自然而然地点着头。 「我也是」 是啊,明明刚刚才和一飒说了一遍,一旦和沙优两人共处,该说的话就完全忘掉了。 对我而言,和沙优的相遇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那一定是,和她的离别之后,最为重要的一件事。 「我也是……遇到你真是太好了。因为你,比起从前……我多少更加了解自己了一点」 自从和沙优相遇以后,就是接连不断的困惑。 知道了原来自己至今为止都深信不疑的『正确』并不是全部。 知道了自己对别人所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 然后……我也知道了努力与他人心灵相通的可贵。 「这样啊」 听了我的话,沙优羞涩地扬起嘴角,点点头。 又是一阵沉默。 沙优抬起头,又低下头,欲言又止地……重复了好几次。 然后,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那样,微微地点了一下头,说道。 「吉田先生」 「怎么了?」 沙优的视线,朝着我直冲而来。 「我喜欢,吉田先生你」 沙优说这话的一瞬间,我感觉除了她的话语以外,其他的一切声音都听不见了。 我莫名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沙优的话,在我的脑海中回旋着。 她的话我听得很清楚。和沙优四目相对,她那认真的表情映入眼帘。 由此可知,这句话的「意思」,我的理解,恐怕也是正确的。 唯一不足的是,现实感。 我现在正在被一个女高中生告白。 「……你认真的吗」 数秒的沉默过后,我才终于说出口的,是这句话。 听到我像往常一样地用调侃的口吻说出的这句话,沙优表情没有变化,再次点了点头 「我是,认真的」 「……」 对于她认真的话语我用调侃的口吻去回答这件事,感到非常的抱歉,我总而言之陷入了困惑中。 沙优说,她喜欢我。而且是,对异性的喜欢。 回想起来,果然,昨天沙优的行动也是一反常态。因为是最后了所以来做爱吧……这样的建议。不管怎么想,再怎么当做是寂寞的反面,也有点太过了。 但是,如果她的内心深处对我抱有好感的话,那也许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一飒的话在我脑海中掠过。 『你,其实是喜欢上沙优了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也许就能简单地走向幸福的结尾了。 「……我对小孩子,没兴趣啊」 我把自己以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我和沙优的关系,和刚认识的时候相比,现在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不过,果然。我还是无法想象和沙优「变成那样」。 如果沙优是认真的,那我就更加无法回应她的心意了。 「你很可爱,我是真的这么想的。但是……果然,我没办法用那种视线去看你」 我明确地说了出来,沙优像是事先知道我会这么说一样,静静地微笑着。 然后,那也像是事先准备好的那样说道。 「那,如果我不是小孩子了……你看我有机会吗?」 这么说完,沙优坚强地笑了出来。 我也没忍住笑了,不停地点着头。 「如果你能成为一个出色的社会人的话,也不是没机会」 说实话,我完全想象不出沙优长大后的样子,但在这种场面下,我觉得一味地说「那不可能」 也是毫无意义的。 听到我这飘飘然想法所给出的回答,沙优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表情又变得认真起来。 沙优又凝视着我的眼睛说道。 「那你……等我」 她的表情,大概不是在开玩笑。 看着她认真地等待我回答的表情,我再次为自己几秒钟前的想法和话语而感到后悔。 无论如何,我对于沙优的告白的回答,都只有「no」 这一点是不容动摇的,但我却不知为何,把沙优对自己的告白当成是「小孩子可爱的恋爱」,委婉地搪塞过去。 沙优是,认真的。 对于真心告白,如果不真挚地、直接地回答的话,是不符合道理的。 「……才不会等你」 我慢慢地说道。 「要是等你的话,我就要超越大叔变成老头子了罢」 虽然沙优在年龄上要成为『大人』只需要不到几年了,但我和沙优,说的都不是『成年』的那个大人。 不管沙优高中毕业后上不上大学,如果把能够好好独立,自己赚钱的时候称之为「大人」的话,我想那还为时过早。 在这期间我会更加的老去,超过三十岁,都快要奔四了吧。 而且在那之前,沙优一定会感受到其他的恋爱,如果我现在随口地说「我等你」的话,那对她来说可能会成为「诅咒」一样的东西。 我慢慢地把手放在沙优的头上,抚摸着她的头发。 「……人生还很长呢。长大之后的事情,就等到长大之后再去考虑吧。所以……」 我凝视着沙优那微微颤抖着的双眼,说道。 「把和我的「相遇」给塞进箱子里……去迈步你崭新的人生吧」 我这么说着,沙优的瞳孔剧烈地动摇着,泪水慢慢地在眼眶里积聚起来。 但是,沙优像是要忍住那样用力地皱起眉头,摇了摇头。 「这个我做不到」 「诶?」 「做不到啊,这种事」 沙优向我靠近一步,牵起了我的手。 「后藤小姐她说过。高中生,是在人生里面,仅此一次的,相当特别的时期」 我一边想着她突然间在说些什么,一边听着沙优的话。 「这个时期的差不多六分之一,我都是和吉田先生你共同度过的」 这么说着,沙优又一次微笑了。 「如此庞大的回忆,怎么可能搁到一边去啊。所以,我……」 沙优用力地握紧了我的手,说道。 「就算吉田先生你不等我,我也一定会来见你的」 她的话让我浑身一震。 明明我以为再也不会和沙优见面了,可她的想法却 恰恰相反。 长大之后能做的事情比现在多很多,可她却从中选择「来见我」。 在我想要开口回应她些什么的时候,机场的广播响了起来。 第13话 生活 转动玄关的门锁,打开门。 「我回来了」 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进到房间,一股强烈的违和感就袭击了我。 房屋的灯全关了,一片漆黑。 而且,对于「我回来了」这句话,再也不会有回应了。 「啊……是啊」 我慢慢地脱掉鞋子,走向客厅,打开房间的灯。 坐在床上,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沙优已经不在了啊……」 不由得对明明是一个人,却特意说出这句话的自己发笑了。 无奈地笑了笑,我猛地从床上站了起来。 「嗯……一直是这样」 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在放在地板上的低矮桌子的四周心神不定地来回踱步。 明明是住了多年的房间,却总感觉不像是自己的家。 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哈哈……」 我瘫坐在地上。 「这个房间,意外地大啊……」 夸张的自言自语似乎被卷入到了房间的空气之中。 以前觉得狭小的房间,现在感觉有些宽敞了。 沙优不在这件事可以如此地作为」违和感」侵蚀着我的心,这一事态让我愕然了。 但本来就是这样的。 这句话在我脑海里反复重现着,但却毫无意义。 没想过一旦基准被刷新,回到过去就如此之难。 长时间地……呆呆地坐在地板上。 已经够了,换衣服去洗澡吧……沉重地站起身,打开衣橱。 于是,就立刻再一次地注意到了在那里面的违和感。 平时放置沙优叠好的衣服的一角已经变得相当空寂了。 在长时间地在这个房间一起生活的过程中,沙优的行李一点点地增多,不经意间已经到了」没有的话会有违和感」的程度。 但是,很快就意识到了并非」完全变得干干净净」这件事。 「……?」 在基本收拾过的」放沙优衣服的地方」,有一件半袖衬衣整齐地叠放在那里。 那大概是,沙优一直作为睡衣穿的t恤。 是最开始我买的和运动衫配套的东西。 「是忘拿了吗……?」 虽然这么说,但明明其他所有都拿走了,只有这一件忘记也实在感觉有些奇怪。 拿起t恤展开一看,突然有什么从折叠层里掉了出来。 是一枚便签。 在想些什么之前,我先捡起了它。 留在那上面的是,想来应该是沙优写的,圆圆的文字。 『我的味道留在这里了。要一直记得喔』 读到这几个字,我立刻将如果是平时的话,一定会让我乱糟糟的想各种各样的东西——拿在手里的t恤靠近了鼻子。 嘶的闻了闻t恤的味道。 「哈……」 我不由得笑了。 「说味道什么的……这不是我家洗衣液的味道吗」 感觉有些愚蠢了, 握着t恤的手抖个不停。 从t恤那里传来的香味,与自己穿着的衣服是完全相同的味道。 明明是这样,但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沙优的笑容。 「为什么……」 我喃喃自语着,立刻走向厨房。 取出锅,倒上水,放在炉子上。 在烧开水的这段时间,和沙优不经意间的对话,还有她的表情,在脑海里一闪一闪地浮现了出来。 从冰箱里取出味增,等锅里的热水温了之后,将其溶解在里面。 然后将做出的什么配料都没加的味噌汤,用大勺舀起,直接放进嘴里。 『味噌汤好喝吗?』 脑海里回响着和沙优相遇第二天,她说的那句话。 「哈哈……」 我立刻就感觉到自己的视野扭曲了。 「……才不好喝啊…………」 我忍不住当场蹲了下来。肩膀颤抖着。 自己做的味噌汤,比迄今为止喝的要咸的多,难受得要死。 「你的味噌汤……真的很好喝啊……」 这样自言自语的同时,眼角的泪珠也滴落了下来。 沙优已经不在了。她走上了属于自己的路。 所以,我也得再次一个人重新开始。 「要紧的,是我啊……」 悲伤,寂寞,后悔…… 像是燃烧起来般炽热的身体只有颤抖。 「完全不行啊……」 沙优似乎不会从生活之中消失了。 没有沙优的房间,一个人住起来有些太大了,而且……比起沙优在的时候,更加强烈地主张着沙优的存在。 直到她不在之后,我才真正理解了,在我的生活之中,沙优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没有这样的吧……!」 这句话自然而然地从喉咙里漏了出来。 和沙优相遇,想要深入了解那家伙,想让她回归原来的生活。 正因如此,我和沙优都努力着,然后得到了期望的结果。 要是我搞错什么,做失败什么,结果很痛苦的话,那也完全没关系。因为那是」报应」。 但,不是这样的。 我和沙优理应是找到了最好的结果。 竭尽全力,达到了期望的目标……但却如此地痛苦,究竟该如何是好呢。 在机场目送我的时候,沙优心里怀有的,是如此想要让人大喊出来的寂寞吗。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对着我露出笑容,挥手送别了吧。 要是这样的话。 「我才……更像是……小孩子啊……!」 对于在沙优面前装模作样,结果变成一个人之后就哭得不像样的自己感到羞耻得不得了。 沙优不在的家里,是如此地寂寞,让人发狂般的,让人无可奈何地……」一如既往」了。 呻吟一般地哭泣着,身体逐渐疲惫了,我摇摇晃晃地走到床边,就那么倒下睡着了。 * 「呐,吉田先生」 「干嘛啊」 「要好好地自己做饭啊」 「……那,会是什么样呢。虽然有试着做……但不感觉能做到」 「呼呼,这样。不要睡懒觉,要好好地去上班喔」 「那个也……会是什么样呢。每天都是被你叫醒的啊」 「不行的啊。得好好一个人吃生活。我也在独自努力啊」 「你有母亲和哥哥的吧。才不是一个人」 「也许是呢。但那样的话,吉田先生不也是这样吗」 「嗯?」 「……有我在啊。就算不在身边……但确实在的」 「……这样」 「嗯」 「那就……一定不要紧的」 「是的呢。我也一定不要紧的」 「这样……那拜拜」 「嗯……再见」 「啊……拜拜」 * 闹钟响起,我睁开双眼。 起身环顾客厅的四周,一直以来铺着的被子没有了,生活音也没有了。 「……是啊,是这样啊」 我小声嘟囔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感觉像是做了什么梦一般。 明明已经很久没有用闹钟叫醒自己了,却意外地醒得很轻松,这让我很吃惊。 闹钟被设定为从预计起床的时间的一小时之前,每隔五分钟响一次。 被第一回的闹钟就叫醒的我,呆呆地站在客厅,然后拿起香烟,走到阳台。 zippo(打火机品牌)「叮」地一声响彻清晨的住宅区。 吸了一口烟,然后吐了出来。 明明是一直以来的例行公事,却感觉心里有一种奇妙的孤独感。 一个人。 一个人了。 每呼出一口烟,就有一种逐渐接受现实的感觉。 那家伙……沙优,今天在家里醒来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呢。 会和我一样……感到寂寞吗。 想着这样的事情,我自嘲一般地笑了。 「呵呵……笨蛋一样」 熄掉烟,回到房间里。 「……做早饭吧」 嘟囔着,我翻开放在桌子上的沙优的食谱笔记。 没关系。 一定,我和沙优都没关系的。 摩挲着她留下来的食谱笔记的封面,感觉昨晚感受到的强烈的孤独感一点点地变淡了。 沙优也一定也,从今天开始,朝向她的未来,迈出第一步。 所以,我也。 「好」 我站了起来,走向冰箱。 「……今天这样就可以了吧」 在里面的是,被装进饭盒里的大量的预先做好的菜。 从一开始就惯着我,就不想着帮我自立吗。 想着那样的事情,我就这样走向盥洗室,面对着镜子。 摸了摸下巴,噌地,从手边传来了偷懒没刮的胡子的触感。 每天,都刮胡子。 每天出去工作,赚钱,回家。 吃饭,睡觉。 我自觉在和沙优相遇之前,那些只是例行公事一般的事情,就是我的『生活』了。 「……哈哈」 一个人笑着拿起刮胡刀。 每做一个行动的时候,就会回想起不在身边的某人。 然后,自己一个人的生活,让我感觉无比的痛苦。 「……加油啊」 我自言自语着,打开了刮胡刀的开关。 就这样,从第二天开始,带薪休假就结束了,我就回归了原来的生活。 只要迈出一步,沙优不在的生活,身体也会让人失望般的逐渐适应起来。真的。只是」回到过去」而已。 我不再是某人的监护人,回归到了一个普通的it企业的上班族的身份。 但有时……还是会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家是」空白」的。 在洗澡的时候。 在洗衣机运转的时候。 偶尔尝试自己做饭的时候。 我时常会……想起那个露出充满特色的笑容的……女高中生。 尾声 「到此为止,有人有疑问的吗?」 投影仪前的三岛用轻松的语气说着,环视了一下整个会议室。 虽然觉得计划整体上来说做得很好,但我还是一下子举手了。 三岛瞬间露出不悦的表情,用手指了指我的手。 「好,吉田前辈」 「首先,我觉得工时和交货期都按照利润来安排会比较好。」 「谢谢你?诶,不是,我现在是在问疑问点……」 「其次,说到底这是我们一次也没接触过的艺术设计,所以我想问一下,是以怎样的想法来获取利润呢,还有,有没有负责设计的人呢?」 听到我的问题,三岛「啊——」了一声,自信慢慢地点了点头。 「关于这个的话是没问题的,因为实际上,这个决策仙台支部在几年前就已经开始着手实施了」 「仙台?」 「也就是,我所在的支部呢」 坐在我对面的神田前辈像是要递出救命稻草般地举手。 「啊——……难不成,那个」 我像是接受了一样地把视线投向神田前辈,她缓缓点头。 「就是这样。由于我处在这一决策的核心,所以这次作为类似计划的三岛小姐的监督,来帮忙了」 平时都是在不同部门做不同工作的神田前辈也参加了这次会议,我还想着这是怎么回事呢……,这个疑问也同时被消除了 「那神田小姐看来,这个工时应该没有问题吧」 为了确认这一点,我指着手边的资料问道,前辈没多想就点了点头。 「嗯,我觉得这份日程表时间安排得很充裕。而且我也事先和三岛小姐商量过了」 听神田前辈这么一说,我朝三岛望去,不知为何,三岛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这样的话,那我没有什么其他要说的了」 看到我点头,三岛也略微安心下来般地叹了口气。 「知道了,还有其他人有疑问吗?没有的话就开始实施了哦」 三岛像是在等待其他员工举手那样的环顾室内,但并没有人举手,于是决策会议又开始了。 看着她有条不紊地推进会议的样子,我的心情莫名的感慨。 「没想到,三岛酱你居然会开始带项目了」 在食堂里吃着炒饭套餐的桥本这么说着。 「在几年前确实是难以想象呢」 「是啊。从零开始培养的人才终于开始崭露头角了呢」 我嗦着一如既往的中华面点了点头,三岛一副露骨的嫌弃表情。 「真是的,一个比一个夸张」 「你刚开始不是在全力以赴地摸鱼吗」 听到我的指摘,三岛一时语塞,用筷子拆开烤鲑鱼。 「嘛……我现在和心境和那时候已经不一样了啊」 「……这样」 三岛的心境改变的原因,我不知不觉中也已经明白了。 我和这家伙在这几年里……也发生了很多事。 「不过,也差不多该认真享受工作了呢!比起这个,如果有困难的话,你们两位一定会全力帮忙的对吧!」 三岛气势汹汹地说着,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鲑鱼来。 桥本看着她这副样子,滑稽地摇了摇肩膀,集中精力吃起炒饭来。 自己培养的部下成长了,感觉工作比几年前轻松了很多。 我也来到了28岁的年纪,终于离30岁也只差几步……来到了这样的地方。 就这样一边感受着工作的价值一边生活,我想一定也很快乐……对我来说,还残留着跨越数年的大恋爱。 「吉田君,辛苦了」 到了下班时间,在我做着下班的准备的时候,后藤小姐来到了我的座位。 最近,不是她把我叫到她的办公桌前,而是特意地跑到我办公桌前的次数增多了。 「辛苦了。有什么事吗?」 「你等下有没有空呢」 「嗯……吃饭吗?」 听到我这么反问道,后藤小姐姐接连点头。 最近后藤小姐邀请我吃饭的次数增加了,相反,我也会偶尔邀请她吃饭。 虽然时至今日也还是没和后藤小姐构筑起『恋爱关系』,但我感觉,我们之间在一点点地靠近。 虽然被她邀请去吃晚饭是挺开心的,但很不巧的是,今天已经有约了。 「不好意思,虽然你来邀请我是很开心,但今天就……」 「啊?有约了?」 「嗯,被附近的一个熟人给叫出去了」 「哼——这样啊」 后藤小姐瞬间露出了想要问些什么的表情,但马上轻轻吐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那这样就没办法了呢。下次再约吧,辛苦了」 「好的,你也辛苦了」 我一边斜眼看着转身回到自己办公桌前的后藤小姐,一边感到惋惜……咬住了自己的下半部嘴唇。 之所以拒绝后藤小姐的邀请,是因为今天被朝美叫出去了。 虽然这件事让我自己都感到惊讶,但我现在也还是和朝美保持着联系,偶尔还会见一面。 她现在已经是大学生了。 她貌似是在文学部里,偶然会来联系我,然后闯进我家里来,让我看她写的小说。 今天恐怕也是这件事。 老实说,看小说也称不上是我的兴趣,所以与其去看朝美的小说,还不如和后藤小姐去吃饭……虽然也不是没有这样想过,但基本上,以先约为优先的立场并没有动摇。 「那我先走了」 离开办公室,哪里也不去,匆匆忙忙地赶回家。 小说暂且不说,我倒是挺喜欢听朝美说起大学生活的近况。 每次和朝美说话,我都会稍微想象一下另一个「女高中生」的现在。 在最近的车站那下车,走上回家的路,我给朝美发了条信息。 『要在哪碰面?』 发过去之后,马上就标上了既读,她几秒钟之后就回我了。 『在吉田先生你家就可以了』 这么回复道。 朝美在这几年里,各种地方都……变稳重了。 她不再叫我「吉田亲」,头发颜色也变成了沉稳的茶色……最大的变化是她的说话方式变得自然了。 到底是怎样的心境变化才改变了至今为止的说话方式呢,虽然我不清楚这一点……但明显比以前更容易说话了,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后记 翻译:夕暮 吉田这个男人,虽然有着自己独立的一套善良观,但在道德层面上又存在着一些自以为是的破绽。带着这样的人格,他才会想要只身去帮助别人,实在是个拿他有些没辙的人。 但对于沙优这个深陷自我矛盾与绝望深渊的少女而言,这位让人无奈的吉田却是其救赎道路上的引路人。 或许人世间的那些邂逅,都是建立在这种奇迹的平衡之上的吧。 如果那个时候,没有遇到那个人的话。 正因为有这么一段又一段的邂逅,人生才会不断继续下去。 我也从心底里期望,对你而言,这本书能成为你的「那一份邂逅」。 举荐我的w编辑。 一直用美丽的笑容鼓舞我的s编辑。 积极鼓励我的k编辑。 如春风般守望着我的s总编辑。 亲自和我商讨的k总编辑 即便有诸多事宜依然尊重我感受的n编辑。 给角色们注入生命的ぶーた老师(磕头) 为漫画和原作4卷插画不惜余力的足立いまる老师。 为作品销售立下汗马功劳的相关人员。 负责校正的各位校对。 为动画化全力以赴的各位工作人员。 为动画贡献天籁之音的各位声优。 支撑我走下来的各位朋友。 支持我的各位家人。 以及……陪伴这个故事到最后的各位读者。 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能遇到大家,是我人生中莫大的幸福。 如果对大家而言也是如此,是我莫大的荣幸。 那么,让我们有缘在别处再会吧。 醋青鱼 翻译:夕暮 吉田这个男人,虽然有着自己独立的一套善良观,但在道德层面上又存在着一些自以为是的破绽。带着这样的人格,他才会想要只身去帮助别人,实在是个拿他有些没辙的人。 但对于沙优这个深陷自我矛盾与绝望深渊的少女而言,这位让人无奈的吉田却是其救赎道路上的引路人。 或许人世间的那些邂逅,都是建立在这种奇迹的平衡之上的吧。 如果那个时候,没有遇到那个人的话。 正因为有这么一段又一段的邂逅,人生才会不断继续下去。 我也从心底里期望,对你而言,这本书能成为你的「那一份邂逅」。 举荐我的w编辑。 一直用美丽的笑容鼓舞我的s编辑。 积极鼓励我的k编辑。 如春风般守望着我的s总编辑。 亲自和我商讨的k总编辑 即便有诸多事宜依然尊重我感受的n编辑。 给角色们注入生命的ぶーた老师(磕头) 为漫画和原作4卷插画不惜余力的足立いまる老师。 为作品销售立下汗马功劳的相关人员。 负责校正的各位校对。 为动画化全力以赴的各位工作人员。 为动画贡献天籁之音的各位声优。 支撑我走下来的各位朋友。 支持我的各位家人。 以及……陪伴这个故事到最后的各位读者。 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能遇到大家,是我人生中莫大的幸福。 如果对大家而言也是如此,是我莫大的荣幸。 那么,让我们有缘在别处再会吧。 醋青鱼 翻译:夕暮 吉田这个男人,虽然有着自己独立的一套善良观,但在道德层面上又存在着一些自以为是的破绽。带着这样的人格,他才会想要只身去帮助别人,实在是个拿他有些没辙的人。 但对于沙优这个深陷自我矛盾与绝望深渊的少女而言,这位让人无奈的吉田却是其救赎道路上的引路人。 或许人世间的那些邂逅,都是建立在这种奇迹的平衡之上的吧。 如果那个时候,没有遇到那个人的话。 正因为有这么一段又一段的邂逅,人生才会不断继续下去。 我也从心底里期望,对你而言,这本书能成为你的「那一份邂逅」。 举荐我的w编辑。 一直用美丽的笑容鼓舞我的s编辑。 积极鼓励我的k编辑。 如春风般守望着我的s总编辑。 亲自和我商讨的k总编辑 即便有诸多事宜依然尊重我感受的n编辑。 给角色们注入生命的ぶーた老师(磕头) 为漫画和原作4卷插画不惜余力的足立いまる老师。 为作品销售立下汗马功劳的相关人员。 负责校正的各位校对。 为动画化全力以赴的各位工作人员。 为动画贡献天籁之音的各位声优。 支撑我走下来的各位朋友。 支持我的各位家人。 以及……陪伴这个故事到最后的各位读者。 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能遇到大家,是我人生中莫大的幸福。 如果对大家而言也是如此,是我莫大的荣幸。 那么,让我们有缘在别处再会吧。 醋青鱼 翻译:夕暮 吉田这个男人,虽然有着自己独立的一套善良观,但在道德层面上又存在着一些自以为是的破绽。带着这样的人格,他才会想要只身去帮助别人,实在是个拿他有些没辙的人。 但对于沙优这个深陷自我矛盾与绝望深渊的少女而言,这位让人无奈的吉田却是其救赎道路上的引路人。 或许人世间的那些邂逅,都是建立在这种奇迹的平衡之上的吧。 如果那个时候,没有遇到那个人的话。 正因为有这么一段又一段的邂逅,人生才会不断继续下去。 我也从心底里期望,对你而言,这本书能成为你的「那一份邂逅」。 举荐我的w编辑。 一直用美丽的笑容鼓舞我的s编辑。 积极鼓励我的k编辑。 如春风般守望着我的s总编辑。 亲自和我商讨的k总编辑 即便有诸多事宜依然尊重我感受的n编辑。 给角色们注入生命的ぶーた老师(磕头) 为漫画和原作4卷插画不惜余力的足立いまる老师。 为作品销售立下汗马功劳的相关人员。 负责校正的各位校对。 为动画化全力以赴的各位工作人员。 为动画贡献天籁之音的各位声优。 支撑我走下来的各位朋友。 支持我的各位家人。 以及……陪伴这个故事到最后的各位读者。 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能遇到大家,是我人生中莫大的幸福。 如果对大家而言也是如此,是我莫大的荣幸。 那么,让我们有缘在别处再会吧。 醋青鱼 翻译:夕暮 吉田这个男人,虽然有着自己独立的一套善良观,但在道德层面上又存在着一些自以为是的破绽。带着这样的人格,他才会想要只身去帮助别人,实在是个拿他有些没辙的人。 但对于沙优这个深陷自我矛盾与绝望深渊的少女而言,这位让人无奈的吉田却是其救赎道路上的引路人。 或许人世间的那些邂逅,都是建立在这种奇迹的平衡之上的吧。 如果那个时候,没有遇到那个人的话。 正因为有这么一段又一段的邂逅,人生才会不断继续下去。 我也从心底里期望,对你而言,这本书能成为你的「那一份邂逅」。 举荐我的w编辑。 一直用美丽的笑容鼓舞我的s编辑。 积极鼓励我的k编辑。 如春风般守望着我的s总编辑。 亲自和我商讨的k总编辑 即便有诸多事宜依然尊重我感受的n编辑。 给角色们注入生命的ぶーた老师(磕头) 为漫画和原作4卷插画不惜余力的足立いまる老师。 为作品销售立下汗马功劳的相关人员。 负责校正的各位校对。 为动画化全力以赴的各位工作人员。 为动画贡献天籁之音的各位声优。 支撑我走下来的各位朋友。 支持我的各位家人。 以及……陪伴这个故事到最后的各位读者。 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能遇到大家,是我人生中莫大的幸福。 如果对大家而言也是如此,是我莫大的荣幸。 那么,让我们有缘在别处再会吧。 醋青鱼 翻译:夕暮 吉田这个男人,虽然有着自己独立的一套善良观,但在道德层面上又存在着一些自以为是的破绽。带着这样的人格,他才会想要只身去帮助别人,实在是个拿他有些没辙的人。 但对于沙优这个深陷自我矛盾与绝望深渊的少女而言,这位让人无奈的吉田却是其救赎道路上的引路人。 或许人世间的那些邂逅,都是建立在这种奇迹的平衡之上的吧。 如果那个时候,没有遇到那个人的话。 正因为有这么一段又一段的邂逅,人生才会不断继续下去。 我也从心底里期望,对你而言,这本书能成为你的「那一份邂逅」。 举荐我的w编辑。 一直用美丽的笑容鼓舞我的s编辑。 积极鼓励我的k编辑。 如春风般守望着我的s总编辑。 亲自和我商讨的k总编辑 即便有诸多事宜依然尊重我感受的n编辑。 给角色们注入生命的ぶーた老师(磕头) 为漫画和原作4卷插画不惜余力的足立いまる老师。 为作品销售立下汗马功劳的相关人员。 负责校正的各位校对。 为动画化全力以赴的各位工作人员。 为动画贡献天籁之音的各位声优。 支撑我走下来的各位朋友。 支持我的各位家人。 以及……陪伴这个故事到最后的各位读者。 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能遇到大家,是我人生中莫大的幸福。 如果对大家而言也是如此,是我莫大的荣幸。 那么,让我们有缘在别处再会吧。 醋青鱼 翻译:夕暮 吉田这个男人,虽然有着自己独立的一套善良观,但在道德层面上又存在着一些自以为是的破绽。带着这样的人格,他才会想要只身去帮助别人,实在是个拿他有些没辙的人。 但对于沙优这个深陷自我矛盾与绝望深渊的少女而言,这位让人无奈的吉田却是其救赎道路上的引路人。 或许人世间的那些邂逅,都是建立在这种奇迹的平衡之上的吧。 如果那个时候,没有遇到那个人的话。 正因为有这么一段又一段的邂逅,人生才会不断继续下去。 我也从心底里期望,对你而言,这本书能成为你的「那一份邂逅」。 举荐我的w编辑。 一直用美丽的笑容鼓舞我的s编辑。 积极鼓励我的k编辑。 如春风般守望着我的s总编辑。 亲自和我商讨的k总编辑 即便有诸多事宜依然尊重我感受的n编辑。 给角色们注入生命的ぶーた老师(磕头) 为漫画和原作4卷插画不惜余力的足立いまる老师。 为作品销售立下汗马功劳的相关人员。 负责校正的各位校对。 为动画化全力以赴的各位工作人员。 为动画贡献天籁之音的各位声优。 支撑我走下来的各位朋友。 支持我的各位家人。 以及……陪伴这个故事到最后的各位读者。 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能遇到大家,是我人生中莫大的幸福。 如果对大家而言也是如此,是我莫大的荣幸。 那么,让我们有缘在别处再会吧。 醋青鱼 翻译:夕暮 吉田这个男人,虽然有着自己独立的一套善良观,但在道德层面上又存在着一些自以为是的破绽。带着这样的人格,他才会想要只身去帮助别人,实在是个拿他有些没辙的人。 但对于沙优这个深陷自我矛盾与绝望深渊的少女而言,这位让人无奈的吉田却是其救赎道路上的引路人。 或许人世间的那些邂逅,都是建立在这种奇迹的平衡之上的吧。 如果那个时候,没有遇到那个人的话。 正因为有这么一段又一段的邂逅,人生才会不断继续下去。 我也从心底里期望,对你而言,这本书能成为你的「那一份邂逅」。 举荐我的w编辑。 一直用美丽的笑容鼓舞我的s编辑。 积极鼓励我的k编辑。 如春风般守望着我的s总编辑。 亲自和我商讨的k总编辑 即便有诸多事宜依然尊重我感受的n编辑。 给角色们注入生命的ぶーた老师(磕头) 为漫画和原作4卷插画不惜余力的足立いまる老师。 为作品销售立下汗马功劳的相关人员。 负责校正的各位校对。 为动画化全力以赴的各位工作人员。 为动画贡献天籁之音的各位声优。 支撑我走下来的各位朋友。 支持我的各位家人。 以及……陪伴这个故事到最后的各位读者。 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能遇到大家,是我人生中莫大的幸福。 如果对大家而言也是如此,是我莫大的荣幸。 那么,让我们有缘在别处再会吧。 醋青鱼 翻译:夕暮 吉田这个男人,虽然有着自己独立的一套善良观,但在道德层面上又存在着一些自以为是的破绽。带着这样的人格,他才会想要只身去帮助别人,实在是个拿他有些没辙的人。 但对于沙优这个深陷自我矛盾与绝望深渊的少女而言,这位让人无奈的吉田却是其救赎道路上的引路人。 或许人世间的那些邂逅,都是建立在这种奇迹的平衡之上的吧。 如果那个时候,没有遇到那个人的话。 正因为有这么一段又一段的邂逅,人生才会不断继续下去。 我也从心底里期望,对你而言,这本书能成为你的「那一份邂逅」。 举荐我的w编辑。 一直用美丽的笑容鼓舞我的s编辑。 积极鼓励我的k编辑。 如春风般守望着我的s总编辑。 亲自和我商讨的k总编辑 即便有诸多事宜依然尊重我感受的n编辑。 给角色们注入生命的ぶーた老师(磕头) 为漫画和原作4卷插画不惜余力的足立いまる老师。 为作品销售立下汗马功劳的相关人员。 负责校正的各位校对。 为动画化全力以赴的各位工作人员。 为动画贡献天籁之音的各位声优。 支撑我走下来的各位朋友。 支持我的各位家人。 以及……陪伴这个故事到最后的各位读者。 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能遇到大家,是我人生中莫大的幸福。 如果对大家而言也是如此,是我莫大的荣幸。 那么,让我们有缘在别处再会吧。 醋青鱼 译者的话 大家好,这里是本书的翻译之一和泉纱雾厨,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 上一次这么正式地写译者的话,应该有好几年了,还挺让人怀念的呢。 首先恭喜剃须完结,就我个人而言,这是一个相当温馨的结局,不知道各位作何感想呢。我初见剃须是在17年,当时还没有公布文库本化的消息,小说是在カクヨム上连载的web版,名字还不叫《剃须,然后捡到女高中生》,而是叫做《没剃干净的胡子,或者是,女高中生的制服》。不知道各位能否感受到个中差异。看着剃须一路走过来,从默默无闻到时至今日它终于走向完结,仿佛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一般,我自己的心情是复杂而又带着些许喜悦的。这个故事有了一个很棒的结尾,尽管在恋爱线上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结局,但我所追求的本就不是谁和谁要在一起,而是在这个故事中,沙优所能走向的幸福。しめさば还是没有让我失望,也许大多数人会因为他的言行而对他颇有微词,但我对于他作为剃须作者的一面还是相当认可的,从五卷的剧情编排上可以看出他是真切地为沙优规划出了一个合理而又现实的未来。 说句题外话,大叔和jk的搭配实在是让人陶醉,我多么希望下班回家之后,也能有jk做好饭菜对我说一句:「欢迎回家」,我所追寻的大概就是这种温暖的治愈感吧,如果我也能捡到jk的话,那么…… 言归正传,对于剃须这部作品我是有着比较特殊的感情的。剃须出现在我人生中最迷茫的时期,当时的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以后应该做什么,度过的都是些毫无意义,得过且过的日子。但是通过翻译剃须这件事,让我找到了一个逃避的手段和途径,一如沙优逃离自己的家在外游荡那样,我在剃须的世界里逃避着自己的现实生活,我清晰地记得熬过的每一个夜,泡过的每一壶茶,亲手打下的每一个字,查过的每一个词。是剃须让我知道了自己想要做的事究竟是什么,她像是一盏明灯,为当时深陷黑暗的我指出了一条道路。自此我的人生轨迹走向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沙优的故事给了我莫大的鼓励和勇气,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历史,有各自的未来,哪怕是再痛苦不堪的过往,也都绝对是有意义的。 最后来分享一段剃须里面我最喜欢的台词。 「荻原沙優の歴史は、逃げっぱなしの歴史になっちゃうの。そしたら、吉田さんと出会ったことも、きっと無駄になる」 「荻原沙优的历史,会沦为一味逃避的历史,要是这样的话,就连和吉田的相遇,也都一定会变得毫无意义」 日本人在茶道中讲究一个词叫做「一期一会」,这个词的意思是指表演茶道的人会在心里怀着「难得一面,世当珍惜」的心情来诚心礼遇面前每一位来品茶的客人。人的一生中可能只能够和对方相遇一次,因而要以最好的方式对待对方。沙优遇到了吉田,开始逐渐地面对自己,吉田遇到了沙优,开始逐渐地热爱生活。朝美说就算能选择相处的人,也没法选择相遇的人,现实中又何尝不是呢。 最后需要感谢的人是夏川和奏,感谢他长期以来的合作与陪伴。我们之间也是因为剃须而相遇,最终选择了共同翻译的道路。在遇到他之前,我从未想过自己能在网络上交到这么好的朋友。我本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再向陌生人敞开心扉,但似乎在遇到他之后,一点点地改变了。两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却能亲密无间地走到了现在,实在是不可多得,这应该也能被称之为是「奇遇」罢。太多感谢的话不能溢于言表,唯有心意,望君知晓。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剃须的故事确实是告一段落了,不管今后如何,在我心中,剃须依然是无可撼动的指路标。是上文提到的,时隔多年以后回想起来,也会让我感叹道:「啊,那个时候翻译了剃须真是太好了」,这部温暖而又柔软的作品,是我心里不灭的光芒。我在这之前的人生,是灰暗无光的,但在遇到剃须之后,就有了光,有了自己前进的方向,找到了自己愿意为之付出一生的翻译事业。我不敢断言说日后如何,但只要在我还有力气,有心思的时候,我便能把全部的热爱,都投入在翻译当中,这是我暗淡人生中唯一的长明灯。 感谢各位不嫌麻烦地看到结尾,这里是和泉纱雾厨,今后也会继续奔走在翻译的道路上,大家有缘再见。 「剃须,然后捡到女高中生」 「相遇,然后改变我的人生」 大家好,这里是本书的翻译之一和泉纱雾厨,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 上一次这么正式地写译者的话,应该有好几年了,还挺让人怀念的呢。 首先恭喜剃须完结,就我个人而言,这是一个相当温馨的结局,不知道各位作何感想呢。我初见剃须是在17年,当时还没有公布文库本化的消息,小说是在カクヨム上连载的web版,名字还不叫《剃须,然后捡到女高中生》,而是叫做《没剃干净的胡子,或者是,女高中生的制服》。不知道各位能否感受到个中差异。看着剃须一路走过来,从默默无闻到时至今日它终于走向完结,仿佛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一般,我自己的心情是复杂而又带着些许喜悦的。这个故事有了一个很棒的结尾,尽管在恋爱线上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结局,但我所追求的本就不是谁和谁要在一起,而是在这个故事中,沙优所能走向的幸福。しめさば还是没有让我失望,也许大多数人会因为他的言行而对他颇有微词,但我对于他作为剃须作者的一面还是相当认可的,从五卷的剧情编排上可以看出他是真切地为沙优规划出了一个合理而又现实的未来。 说句题外话,大叔和jk的搭配实在是让人陶醉,我多么希望下班回家之后,也能有jk做好饭菜对我说一句:「欢迎回家」,我所追寻的大概就是这种温暖的治愈感吧,如果我也能捡到jk的话,那么…… 言归正传,对于剃须这部作品我是有着比较特殊的感情的。剃须出现在我人生中最迷茫的时期,当时的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以后应该做什么,度过的都是些毫无意义,得过且过的日子。但是通过翻译剃须这件事,让我找到了一个逃避的手段和途径,一如沙优逃离自己的家在外游荡那样,我在剃须的世界里逃避着自己的现实生活,我清晰地记得熬过的每一个夜,泡过的每一壶茶,亲手打下的每一个字,查过的每一个词。是剃须让我知道了自己想要做的事究竟是什么,她像是一盏明灯,为当时深陷黑暗的我指出了一条道路。自此我的人生轨迹走向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沙优的故事给了我莫大的鼓励和勇气,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历史,有各自的未来,哪怕是再痛苦不堪的过往,也都绝对是有意义的。 最后来分享一段剃须里面我最喜欢的台词。 「荻原沙優の歴史は、逃げっぱなしの歴史になっちゃうの。そしたら、吉田さんと出会ったことも、きっと無駄になる」 「荻原沙优的历史,会沦为一味逃避的历史,要是这样的话,就连和吉田的相遇,也都一定会变得毫无意义」 日本人在茶道中讲究一个词叫做「一期一会」,这个词的意思是指表演茶道的人会在心里怀着「难得一面,世当珍惜」的心情来诚心礼遇面前每一位来品茶的客人。人的一生中可能只能够和对方相遇一次,因而要以最好的方式对待对方。沙优遇到了吉田,开始逐渐地面对自己,吉田遇到了沙优,开始逐渐地热爱生活。朝美说就算能选择相处的人,也没法选择相遇的人,现实中又何尝不是呢。 最后需要感谢的人是夏川和奏,感谢他长期以来的合作与陪伴。我们之间也是因为剃须而相遇,最终选择了共同翻译的道路。在遇到他之前,我从未想过自己能在网络上交到这么好的朋友。我本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再向陌生人敞开心扉,但似乎在遇到他之后,一点点地改变了。两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却能亲密无间地走到了现在,实在是不可多得,这应该也能被称之为是「奇遇」罢。太多感谢的话不能溢于言表,唯有心意,望君知晓。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剃须的故事确实是告一段落了,不管今后如何,在我心中,剃须依然是无可撼动的指路标。是上文提到的,时隔多年以后回想起来,也会让我感叹道:「啊,那个时候翻译了剃须真是太好了」,这部温暖而又柔软的作品,是我心里不灭的光芒。我在这之前的人生,是灰暗无光的,但在遇到剃须之后,就有了光,有了自己前进的方向,找到了自己愿意为之付出一生的翻译事业。我不敢断言说日后如何,但只要在我还有力气,有心思的时候,我便能把全部的热爱,都投入在翻译当中,这是我暗淡人生中唯一的长明灯。 感谢各位不嫌麻烦地看到结尾,这里是和泉纱雾厨,今后也会继续奔走在翻译的道路上,大家有缘再见。 「剃须,然后捡到女高中生」 「相遇,然后改变我的人生」 大家好,这里是本书的翻译之一和泉纱雾厨,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 上一次这么正式地写译者的话,应该有好几年了,还挺让人怀念的呢。 首先恭喜剃须完结,就我个人而言,这是一个相当温馨的结局,不知道各位作何感想呢。我初见剃须是在17年,当时还没有公布文库本化的消息,小说是在カクヨム上连载的web版,名字还不叫《剃须,然后捡到女高中生》,而是叫做《没剃干净的胡子,或者是,女高中生的制服》。不知道各位能否感受到个中差异。看着剃须一路走过来,从默默无闻到时至今日它终于走向完结,仿佛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一般,我自己的心情是复杂而又带着些许喜悦的。这个故事有了一个很棒的结尾,尽管在恋爱线上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结局,但我所追求的本就不是谁和谁要在一起,而是在这个故事中,沙优所能走向的幸福。しめさば还是没有让我失望,也许大多数人会因为他的言行而对他颇有微词,但我对于他作为剃须作者的一面还是相当认可的,从五卷的剧情编排上可以看出他是真切地为沙优规划出了一个合理而又现实的未来。 说句题外话,大叔和jk的搭配实在是让人陶醉,我多么希望下班回家之后,也能有jk做好饭菜对我说一句:「欢迎回家」,我所追寻的大概就是这种温暖的治愈感吧,如果我也能捡到jk的话,那么…… 言归正传,对于剃须这部作品我是有着比较特殊的感情的。剃须出现在我人生中最迷茫的时期,当时的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以后应该做什么,度过的都是些毫无意义,得过且过的日子。但是通过翻译剃须这件事,让我找到了一个逃避的手段和途径,一如沙优逃离自己的家在外游荡那样,我在剃须的世界里逃避着自己的现实生活,我清晰地记得熬过的每一个夜,泡过的每一壶茶,亲手打下的每一个字,查过的每一个词。是剃须让我知道了自己想要做的事究竟是什么,她像是一盏明灯,为当时深陷黑暗的我指出了一条道路。自此我的人生轨迹走向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沙优的故事给了我莫大的鼓励和勇气,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历史,有各自的未来,哪怕是再痛苦不堪的过往,也都绝对是有意义的。 最后来分享一段剃须里面我最喜欢的台词。 「荻原沙優の歴史は、逃げっぱなしの歴史になっちゃうの。そしたら、吉田さんと出会ったことも、きっと無駄になる」 「荻原沙优的历史,会沦为一味逃避的历史,要是这样的话,就连和吉田的相遇,也都一定会变得毫无意义」 日本人在茶道中讲究一个词叫做「一期一会」,这个词的意思是指表演茶道的人会在心里怀着「难得一面,世当珍惜」的心情来诚心礼遇面前每一位来品茶的客人。人的一生中可能只能够和对方相遇一次,因而要以最好的方式对待对方。沙优遇到了吉田,开始逐渐地面对自己,吉田遇到了沙优,开始逐渐地热爱生活。朝美说就算能选择相处的人,也没法选择相遇的人,现实中又何尝不是呢。 最后需要感谢的人是夏川和奏,感谢他长期以来的合作与陪伴。我们之间也是因为剃须而相遇,最终选择了共同翻译的道路。在遇到他之前,我从未想过自己能在网络上交到这么好的朋友。我本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再向陌生人敞开心扉,但似乎在遇到他之后,一点点地改变了。两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却能亲密无间地走到了现在,实在是不可多得,这应该也能被称之为是「奇遇」罢。太多感谢的话不能溢于言表,唯有心意,望君知晓。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剃须的故事确实是告一段落了,不管今后如何,在我心中,剃须依然是无可撼动的指路标。是上文提到的,时隔多年以后回想起来,也会让我感叹道:「啊,那个时候翻译了剃须真是太好了」,这部温暖而又柔软的作品,是我心里不灭的光芒。我在这之前的人生,是灰暗无光的,但在遇到剃须之后,就有了光,有了自己前进的方向,找到了自己愿意为之付出一生的翻译事业。我不敢断言说日后如何,但只要在我还有力气,有心思的时候,我便能把全部的热爱,都投入在翻译当中,这是我暗淡人生中唯一的长明灯。 感谢各位不嫌麻烦地看到结尾,这里是和泉纱雾厨,今后也会继续奔走在翻译的道路上,大家有缘再见。 「剃须,然后捡到女高中生」 「相遇,然后改变我的人生」 大家好,这里是本书的翻译之一和泉纱雾厨,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 上一次这么正式地写译者的话,应该有好几年了,还挺让人怀念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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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恭喜剃须完结,就我个人而言,这是一个相当温馨的结局,不知道各位作何感想呢。我初见剃须是在17年,当时还没有公布文库本化的消息,小说是在カクヨム上连载的web版,名字还不叫《剃须,然后捡到女高中生》,而是叫做《没剃干净的胡子,或者是,女高中生的制服》。不知道各位能否感受到个中差异。看着剃须一路走过来,从默默无闻到时至今日它终于走向完结,仿佛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一般,我自己的心情是复杂而又带着些许喜悦的。这个故事有了一个很棒的结尾,尽管在恋爱线上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结局,但我所追求的本就不是谁和谁要在一起,而是在这个故事中,沙优所能走向的幸福。しめさば还是没有让我失望,也许大多数人会因为他的言行而对他颇有微词,但我对于他作为剃须作者的一面还是相当认可的,从五卷的剧情编排上可以看出他是真切地为沙优规划出了一个合理而又现实的未来。 说句题外话,大叔和jk的搭配实在是让人陶醉,我多么希望下班回家之后,也能有jk做好饭菜对我说一句:「欢迎回家」,我所追寻的大概就是这种温暖的治愈感吧,如果我也能捡到jk的话,那么…… 言归正传,对于剃须这部作品我是有着比较特殊的感情的。剃须出现在我人生中最迷茫的时期,当时的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以后应该做什么,度过的都是些毫无意义,得过且过的日子。但是通过翻译剃须这件事,让我找到了一个逃避的手段和途径,一如沙优逃离自己的家在外游荡那样,我在剃须的世界里逃避着自己的现实生活,我清晰地记得熬过的每一个夜,泡过的每一壶茶,亲手打下的每一个字,查过的每一个词。是剃须让我知道了自己想要做的事究竟是什么,她像是一盏明灯,为当时深陷黑暗的我指出了一条道路。自此我的人生轨迹走向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沙优的故事给了我莫大的鼓励和勇气,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历史,有各自的未来,哪怕是再痛苦不堪的过往,也都绝对是有意义的。 最后来分享一段剃须里面我最喜欢的台词。 「荻原沙優の歴史は、逃げっぱなしの歴史になっちゃうの。そしたら、吉田さんと出会ったことも、きっと無駄になる」 「荻原沙优的历史,会沦为一味逃避的历史,要是这样的话,就连和吉田的相遇,也都一定会变得毫无意义」 日本人在茶道中讲究一个词叫做「一期一会」,这个词的意思是指表演茶道的人会在心里怀着「难得一面,世当珍惜」的心情来诚心礼遇面前每一位来品茶的客人。人的一生中可能只能够和对方相遇一次,因而要以最好的方式对待对方。沙优遇到了吉田,开始逐渐地面对自己,吉田遇到了沙优,开始逐渐地热爱生活。朝美说就算能选择相处的人,也没法选择相遇的人,现实中又何尝不是呢。 最后需要感谢的人是夏川和奏,感谢他长期以来的合作与陪伴。我们之间也是因为剃须而相遇,最终选择了共同翻译的道路。在遇到他之前,我从未想过自己能在网络上交到这么好的朋友。我本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再向陌生人敞开心扉,但似乎在遇到他之后,一点点地改变了。两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却能亲密无间地走到了现在,实在是不可多得,这应该也能被称之为是「奇遇」罢。太多感谢的话不能溢于言表,唯有心意,望君知晓。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剃须的故事确实是告一段落了,不管今后如何,在我心中,剃须依然是无可撼动的指路标。是上文提到的,时隔多年以后回想起来,也会让我感叹道:「啊,那个时候翻译了剃须真是太好了」,这部温暖而又柔软的作品,是我心里不灭的光芒。我在这之前的人生,是灰暗无光的,但在遇到剃须之后,就有了光,有了自己前进的方向,找到了自己愿意为之付出一生的翻译事业。我不敢断言说日后如何,但只要在我还有力气,有心思的时候,我便能把全部的热爱,都投入在翻译当中,这是我暗淡人生中唯一的长明灯。 感谢各位不嫌麻烦地看到结尾,这里是和泉纱雾厨,今后也会继续奔走在翻译的道路上,大家有缘再见。 「剃须,然后捡到女高中生」 「相遇,然后改变我的人生」 大家好,这里是本书的翻译之一和泉纱雾厨,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 上一次这么正式地写译者的话,应该有好几年了,还挺让人怀念的呢。 首先恭喜剃须完结,就我个人而言,这是一个相当温馨的结局,不知道各位作何感想呢。我初见剃须是在17年,当时还没有公布文库本化的消息,小说是在カクヨム上连载的web版,名字还不叫《剃须,然后捡到女高中生》,而是叫做《没剃干净的胡子,或者是,女高中生的制服》。不知道各位能否感受到个中差异。看着剃须一路走过来,从默默无闻到时至今日它终于走向完结,仿佛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一般,我自己的心情是复杂而又带着些许喜悦的。这个故事有了一个很棒的结尾,尽管在恋爱线上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结局,但我所追求的本就不是谁和谁要在一起,而是在这个故事中,沙优所能走向的幸福。しめさば还是没有让我失望,也许大多数人会因为他的言行而对他颇有微词,但我对于他作为剃须作者的一面还是相当认可的,从五卷的剧情编排上可以看出他是真切地为沙优规划出了一个合理而又现实的未来。 说句题外话,大叔和jk的搭配实在是让人陶醉,我多么希望下班回家之后,也能有jk做好饭菜对我说一句:「欢迎回家」,我所追寻的大概就是这种温暖的治愈感吧,如果我也能捡到jk的话,那么…… 言归正传,对于剃须这部作品我是有着比较特殊的感情的。剃须出现在我人生中最迷茫的时期,当时的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以后应该做什么,度过的都是些毫无意义,得过且过的日子。但是通过翻译剃须这件事,让我找到了一个逃避的手段和途径,一如沙优逃离自己的家在外游荡那样,我在剃须的世界里逃避着自己的现实生活,我清晰地记得熬过的每一个夜,泡过的每一壶茶,亲手打下的每一个字,查过的每一个词。是剃须让我知道了自己想要做的事究竟是什么,她像是一盏明灯,为当时深陷黑暗的我指出了一条道路。自此我的人生轨迹走向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沙优的故事给了我莫大的鼓励和勇气,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历史,有各自的未来,哪怕是再痛苦不堪的过往,也都绝对是有意义的。 最后来分享一段剃须里面我最喜欢的台词。 「荻原沙優の歴史は、逃げっぱなしの歴史になっちゃうの。そしたら、吉田さんと出会ったことも、きっと無駄になる」 「荻原沙优的历史,会沦为一味逃避的历史,要是这样的话,就连和吉田的相遇,也都一定会变得毫无意义」 日本人在茶道中讲究一个词叫做「一期一会」,这个词的意思是指表演茶道的人会在心里怀着「难得一面,世当珍惜」的心情来诚心礼遇面前每一位来品茶的客人。人的一生中可能只能够和对方相遇一次,因而要以最好的方式对待对方。沙优遇到了吉田,开始逐渐地面对自己,吉田遇到了沙优,开始逐渐地热爱生活。朝美说就算能选择相处的人,也没法选择相遇的人,现实中又何尝不是呢。 最后需要感谢的人是夏川和奏,感谢他长期以来的合作与陪伴。我们之间也是因为剃须而相遇,最终选择了共同翻译的道路。在遇到他之前,我从未想过自己能在网络上交到这么好的朋友。我本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再向陌生人敞开心扉,但似乎在遇到他之后,一点点地改变了。两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却能亲密无间地走到了现在,实在是不可多得,这应该也能被称之为是「奇遇」罢。太多感谢的话不能溢于言表,唯有心意,望君知晓。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剃须的故事确实是告一段落了,不管今后如何,在我心中,剃须依然是无可撼动的指路标。是上文提到的,时隔多年以后回想起来,也会让我感叹道:「啊,那个时候翻译了剃须真是太好了」,这部温暖而又柔软的作品,是我心里不灭的光芒。我在这之前的人生,是灰暗无光的,但在遇到剃须之后,就有了光,有了自己前进的方向,找到了自己愿意为之付出一生的翻译事业。我不敢断言说日后如何,但只要在我还有力气,有心思的时候,我便能把全部的热爱,都投入在翻译当中,这是我暗淡人生中唯一的长明灯。 感谢各位不嫌麻烦地看到结尾,这里是和泉纱雾厨,今后也会继续奔走在翻译的道路上,大家有缘再见。 「剃须,然后捡到女高中生」 「相遇,然后改变我的人生」 大家好,这里是本书的翻译之一和泉纱雾厨,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 上一次这么正式地写译者的话,应该有好几年了,还挺让人怀念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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