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太后传》 《黑莲太后传》人物简单介绍 作者简单介绍下文中主要人物的姓名，他/她们出场或刚受封的身份，居住的宫殿，以及身边的宫女、太监、心腹。（注：人物还会不断增加哦） 1、胡瑜娢（宫女）—京城胡氏一族女。 咏麟阁：夙汐、岚月、孟嬷嬷、杜宇楠、郭祥、喜儿、冯强、白绮、 2、上官文浩（帝）—大魏皇帝，生母为先帝原配魏太后。 太极殿：吴胜年、刘泉、小李子、小王、赵总管 3、魏汀妤（后）—京城门阀魏氏一族女，先帝原配堂侄女。 中德殿：春绮、夏丽、桂儿、李春旺、汪主司 4、秦梦兰（太后）—京城门阀秦氏一族女，先帝继后。 长乐殿：竹声、兰音、艾儿、欢儿、刘权、陆副司、薛太医 5、魏汀婍（贵人）—京城门阀魏氏一族女，皇后堂妹。 承欢殿：秋爽、冬明 6、祝琦凤（昭仪）—原为太后身边的宫女。 冰逸阁：阿兰、阿芳 7、秦妙颖（贤妃）—京城门阀秦氏一族女，太后亲侄女。 懿月殿：梅影、菊香、薛太医 8、何沁莲（华妃）—工部尚书之女。 奇华殿：采珠、采玉、萍儿、刘太医 9、赵沐婷（庄妃）—京城门阀赵氏一族女，兄长为一品大学士。 漪澜殿：莲心、兰心、阿香、许太医 10、吕媛惠（贵人）—齐国郡主，鲁王之女。 永宁殿：绿莺、蓝鹊、红莲 11、栗瑱儿（婕妤）—京兆府尹之女。 凝岚阁：逐月、夙汐 12、刘芸梦（美人）—荆州知府女。 菱华阁：妙音、怜儿、欣儿 13、常芠秀（宫女）—京城常氏一族女。 懿宁轩：紫兰、红芍 14、孙络茵（丽仪）—东海国进献的美女。 永宁殿：阿樱、青萝 15、慕容缇嫣（昭仪）—燕国宗室女。 宣华阁：阿雯、瑶儿 16、许若梅（宫女）—原为魏汀婍的宫女。 撷芳阁：墨玉、青玔、蘋儿 17、杜论德慧（贵姬）—西凉国公主。 惠仪阁：阿莹、阿珠 18、柯沉璧（修仪）—兵部尚书之女。 沁鸢轩：贞儿、慎儿 19、陈璇曦（嫔）—工部侍郎之妹。 长青阁：珍珠、柔儿 20、欧阳敏芝（容华）—宣州知州之女。 忘月居：夏竹、红儿 21、胡瑾娴（才人）—胡瑜娢之妹。 凝岚阁：秋桂 22、宋妍婼（丽人）—永州富商之女。 瑶光阁：冬梅 23、侯红袖（宝林）—淮北门阀侯氏之女。 婉宁阁：春桃 24、孟茹玥（修仪）—礼部侍郎之妹。 婉宁阁：庆儿 25、周玉秀（贵人）—江南巡抚女。 菱华阁：云儿 *ps：登录红袖添香app，每天签到都能领红袖币和红豆 o(n_n)o 快上app给《黑莲太后传》投红豆吧！月票、推荐票也尽管投鸭 第1章：逃婚（1） 瑜娢乃京城胡氏之女，年方十六又生得极为俊俏，是方圆几里出名的美人儿。她自幼丧父，与两个弟妹和母亲相依为命。 胡家本就不富庶，家里的男人早早去了，日子就更加清苦。胡母只盼瑜娢嫁个好人家，这样婆家能帮衬一些自己。只可惜，瑜娢却不是个省心的主儿。 虽然瑜娢生得极美，就像那娇艳的花朵似的，但行事作风却无闺阁女儿之态。打小就爱爬墙上树，甚至同邻居冯强和一帮男孩打架。 为了瑜娢的婚事，胡母是操碎了心。这样一个泼辣的女儿家，将来能找什么样的夫婿呢？若是嫁不出去，留在家中成了老姑娘，那可如何是好？ 不过，胡母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亡夫的堂兄，也就是胡氏一族的族长，早就为瑜娢寻了一门亲事。 这日，瑜娢与冯强去河边捉鱼，最终捞到一条鲤鱼回来。可一进门就顿时傻了眼，只见桌子上摆满各色礼盒，更有一衣着鲜艳的婆娘站于屋内。 “呦，胡夫人，这就是你家瑜娢吧？胡老爷果然没诓骗老身。” 李媒婆笑着凑上来，像挑瓜菜一般上下打量，口中不住称赞道：“瞧瞧你家姑娘，这身段、样貌品格，一点都不输那些千金小姐。” 看到这个聒噪的女人，瑜娢就打心里不开心，没好气冷道：“你是谁啊？来我家做什么？” “呦，我说胡姑娘，你这脾气可不小呀！”李媒婆朗声笑道，“老身是京城有名的大妗姐，方圆几十里内，谁不知道我李媒婆啊？” “媒婆？”瑜娢瞪大眼惊诧道，“你是来说媒的！” “呵呵，我来你家不说媒，难道还是来喝茶的不成？”李媒婆笑着打趣道，“姑娘大喜啊，城东的赵员外托老身来求亲，要把你娶进门做六姨太呢！” “你说什么？要我嫁给那个糟老头儿！”瑜娢咬着牙笑道，“莫说是做小妾？就算他夫人死了，要我去做大太太，我也不乐意！” 李媒婆脸上的笑意渐去，似笑非笑道：“胡夫人，老身把聘礼都带到了，这差事也就算办妥了。至于你家姑娘，您就好好劝劝吧。” 待李媒婆几人离去，瑜娢一股脑将那些礼物掀翻，恼道：“娘，女儿不嫁！” “瑜娢...娘也不想你嫁去赵府做妾，可是...”胡母掩面泣道，“这婚事，娘恐怕是说不上什么话。” “娘，您这是何意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不在了，我的婚事自然由您做主。”瑜娢一脸不屑道，“只要您不点头，她们还敢抢人不成？” “唉...”胡母摇着头苦道，“瑜娢，咱们家欠你大伯五十两，这门亲事也是他说和的。若是咱们不同意，那就得立刻把钱还了，否则就要拉你我去见官...” “混账！他算什么狗屁大伯！”瑜娢啐了一口，道：“仗着是族长，整日里作威作福，要不是爹去的早，轮的到他来指手画脚吗？” 提起伤心往事，胡母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瑜娢，要怪就怪你命不好...”胡母泣道，“娘没用，不能护着你们姐弟三个，平白遭人欺负...” “娘，你这是哪里的话啊？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有解决办法的。”瑜娢握着胡母的手安慰道，“女儿就不信，我非嫁那赵老头不可！想要逼我胡瑜娢嫁人，他们想得美！” 第2章：逃婚（2） 因为李媒婆来求亲，胡瑜娢整个人都不好了。将那鲤鱼宰杀炖了，也没心情吃一口，一个人坐屋里发呆。不知不觉，天色就暗了下来。 胡母推开门，轻声唤道：“瑜娢，你来一下。” 瑜娢轻手轻脚掩上门，疑道：“娘，你叫我有什么事啊？” “这是娘收拾好的包袱，你的户籍证明也在里面。”胡母将包袱塞给瑜娢，嘱咐道：“明日一早，趁着天色未亮，就赶紧出城吧。” “娘...你要女儿逃婚啊？”瑜娢皱眉道。 胡母压低嗓门，急道：“不然呢？还能有什么办法？难道，真要嫁给那赵员外，做他的小妾不成？” “可是，女儿这样一走，你们三个怎么办？”瑜娢拧眉忧道，“女儿放心不下。” “娘都想好了，我一个寡妇人家，忠信和瑾娴都是孩子，他们不会难为我们的。”胡母强笑道，“若真不行的话，就把这房子卖了还债。” “房子没了，你们三个住哪里呢？”瑜娢不禁皱眉问道。 “娘带着你弟妹回乡下，去找你舅舅他们，总不至于饿死就是了。”胡母无奈笑道，“可瑜娢你还年轻，真要嫁去赵家做妾，那一辈子就毁了。听娘的，明日赶紧逃走吧！先躲起来，等这阵风头过了，再去舅舅那打听消息。” “娘...”瑜娢拭去泪水，道：“你放心，女儿一定会好好的。等我安定下来，就来接你和忠信、瑾娴。” “好、好，那娘就等着你回来。”胡母不住颔首道，“咱们娘儿四个，还能再见面的。” 次日一早，天色还没透亮，瑜娢就动身准备出城。出了家门，却见冯强等在街角处。 “瑜娢，你真的要出城？”冯强小声问道。 “阿强，我的处境你又不是不知，现在这是唯一的办法。”瑜娢为难道，“我若不逃走，就得嫁给那个赵员外，要么就还清五十两银子。你说，我还能怎么办呢？” “唉，只可惜我家也穷，不然还能帮到你。”冯强低着头愧道。 “阿强，你别这么说，此事与你无关。”瑜娢拍着冯强的肩膀，笑道：“等我走后，拜托你多照顾我娘她们。我胡瑜娢这辈子都记着，将来飞黄腾达了一定报答你。” “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伯母的。”冯强笑着应道，“你也不要去太久，记得捎信回来。” “嗯。”瑜娢连连点头应道。 “我送你一程吧。”冯强不舍道，“送你出了京城，我再回来。” “也好，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呢。”瑜娢强笑道。 瑜娢与冯强一路朝南走，还没走出京城天已大亮，街上人头攒动开始热闹起来。 “瑜娢，你看那边好多人，在围着看什么呢？”冯强指着不远处疑道。 “好像是京兆府贴的告示，咱们过去看看吧？”瑜娢颇为好奇道。 “你不急着出城吗？” “就看两眼，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瑜娢不甚在意道。 两人挤进人群中，仔细看着那张贴的告示。原来，是内廷司要选拔宫女，于近两日在京兆府报名参选。 “冯强，我不必出城逃婚了！”瑜娢抑不住兴奋道。 “真的？为何啊？”冯强意外笑道。 “那告示你不是看过吗？”瑜娢挑眉笑道，“只要我能进宫，还怕那个大伯和赵员外吗？” “你...你要进宫？”冯强惊道。 第3章：逃婚（3） 见冯强一脸惊呆的表情，瑜娢心里有些不快，恼道：“怎么了？我为何就不能进宫！” “你...你怎么可以进宫呢？”冯强皱眉嘀咕道。 “有何不可？”瑜娢轻轻白了一眼，抚摸着脸颊笑道：“论相貌，我胡瑜娢不说天姿国色，好歹也是水灵可人吧。再者说，针织女红我样样都会，凭我的能耐当宫女绰绰有余。” “我不是担心这个...”冯强有些丧气道，“你进了宫，就不能再出来了。那你以后还怎么嫁人？” “嫁人？谁说我一定要嫁人了！”瑜娢脸上染上一丝绯红，佯怒道：“当宫女有什么不好的？皇宫里锦衣玉食、花团锦簇，我正想进去长长见识呢。更重要的是，我进了宫仍在京城啊，还可以给家里写信。” “那...你是打定主意，要报名参选宫女了？”冯强不甘心问道。 “对，我决定了！与其逃离京城，或者委屈求全做妾，我宁愿进宫去伺候娘娘。”瑜娢神情笃定道，“以前就听说，但凡有脸面的宫女姑姑们，俸禄和赏赐都很丰厚。只要我做得好，我娘、忠信还有瑾娴，她们往后就不用吃苦了。” “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冯强讪讪一笑道，“那咱们现在就去京兆府吧。” “不必了，我自己去即可，你先回家去吧。”瑜娢感激笑道，“进了京兆府，还不知是什么光景呢，你无谓在外面干等着。” “那好，瑜娢你多多保重。”冯强恋恋不舍道，“祝你心愿得偿，一举高中。” “呵呵，瞧你说的，我又不是去考状元。”瑜娢掩唇笑道，“阿强，你也要保重啊，咱们就此别过。若是选中了，我还要回家去；若是落选了，我再出城逃走。” 辞别了冯强，瑜娢又折回城东来到了京兆府。 一衙役拦住去路，问道：“站住，你是何人啊？” “回差大哥，小女是来参选宫女的。”瑜娢颔首笑道，“告示上说，这两日在京兆府遴选，不是吗？” “是没错，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自己就跑来报名了？”衙役狐疑道，“你爹娘知道吗？参选宫女得有户籍证明，非良民出身不得参选。” 瑜娢莞尔一笑道：“差大哥有所不知，小女父亲早已过世了，母亲近日生病不便出门。户籍证明我带着呢，不信您看啊！” 瑜娢从包袱里掏出户籍证明，奉与那衙役查看。衙役看过后，喃喃自语道：“京城胡氏之女，胡瑜娢...好，既是良民，那就进去报名吧。” “多谢差大哥！”瑜娢笑着福道。 踏进京兆府的大门，瑜娢不禁提了口气，成败皆在此一举。若是能中选，那便不用跑路逃婚，能正大光明回家去了。 瑜娢还在愣神之际，一个男子迎上前来，细声细气问道：“你是报名参选宫女的吗？还不快进去！” 瑜娢愣了一下，忙应道：“噢，是的！”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陆副司淡淡问道。 “回大人的话，小女名叫胡瑜娢，乃京城人士，即将年满十七。”瑜娢恭谨有礼福道，“这是小女的户籍证明，请大人过目。” 见这小丫头从容有礼，听声音竟无半点羞怯之色，陆副司不禁多看了两眼。才发现，这胡瑜娢竟生得十分美丽，眉眼间的神采恰似此时的春日美景。 第4章：逃婚（4） “呦，长得还真不错！‘大人’二字咱家可当不起，你叫我陆公公就成。”陆副司翘起食指点了下，笑道：“单凭这长相，咱家就想选你了。不过，咱们还得公事公办，你若是没本事呢，长得再美那也白搭。明白吗？” “陆公公的话，小女记下了。多谢公公提点！”瑜娢含笑福道。 “嗯，还挺懂事的。”陆副司满意颔首道，“我已经登记上了，你快进内院吧，参选的都侯着呢。” “是！”瑜娢颔首应道。 走进内院，瑜娢当真是有些紧张起来，这不大的庭院里竟站满了人。 放眼望去，大多都是十五六上下，不满二十岁的年轻姑娘。一个个穿得花枝招展，精心梳好了发髻，脸上的妆容也十分精致。 “这到底是选宫女，还是选妃子啊？”瑜娢禁不住犯嘀咕，“打扮成这样，哪里像是伺候人的下人，倒像是被人伺候的主子。” 这时，身后响起尖酸冷嘲的笑声，道：“你个乡下丫头懂什么？你以为，选宫女就是去伺候人的？还真是天真呢。你可知，历朝都有宠妃出自宫女？” 瑜娢吓了一跳，忙转过身一看，见是个颇俏丽的姑娘，穿着打扮像是富足人家模样。 “锦儿妹妹说得是，这穷丫头真是令人笑掉大牙。”阿香围着瑜娢转了一圈，啧道：“瞧瞧这身衣裳，参选宫女的大日子，竟穿得如此寒酸，可别脏了这官家的院子。” 瑜娢本不想生事，但听到此二人如此刻薄，也不免心中来气。 “没错，我胡瑜娢是穷，可那又如何？选宫女又不看谁有钱，看的是手上的功夫好与不好。”瑜娢不屑笑道，“方才，陆公公亲口夸我‘长得不错’。我穿着如此朴素，尚且能得到公公夸奖。想必，两位姐姐定被称赞仙女下凡吧？” 锦儿与阿香被揶揄得语塞，只因方才陆副司几乎没正眼瞧过，更何谈是称赞她二人的美貌呢？ “哼，空口说大话。就凭你，陆公公会夸你漂亮？也不拿镜子自己照照。”锦儿笑着嗤道，“你头上那荆钗，倒是能生起火来。依我看哪，去做伙房的烧火丫头正合适！哈哈哈...” 阿香与萍儿勾肩搭背，全都笑得前仰后合。一旁围观的姑娘，也多有跟着起哄的。 “这人谁啊？”“一个穷丫头，哪来的底气。”... “锦儿姐姐说得太对了！”萍儿一脸倨傲道，“今日遴选宫女，可不是做粗使丫头的。但凡选中，入宫后还要训练三个月，然后分派到各宫伺候妃嫔。做的都是近身伺候的功夫，你这乡野丫头哪有资格？” “萍儿说得极是，今日参选的女子，虽不是达官显贵，但也多来自富足乡绅。”锦儿得意洋洋道，“就拿我方锦来说，家世不够入选秀女，所以只好委屈来选宫女。可也只是权宜之计，只要得了主子赏识，照样可以侍奉皇上，飞上枝头变凤凰。” “这天还没黑，怎么锦儿姑娘就开始做梦了？宫女还没选上呢，就幻想着做妃嫔娘娘了？”瑜娢勾唇一笑道，“你凭什么认为，皇上就会看中你？今日这么多姑娘，论姿色萍儿姑娘就比你美，要被皇上看中也该是她啊。” 萍儿听了这话，嘴上虽然不说，心里确是一阵欢喜，不禁嘴角默默含笑。锦儿又气又恼，红着眼横了萍儿一眼，看瑜娢的眼神更加冰冷了。 第5章：参选（1） “胡瑜娢，你诚心与我做对是不是？”锦儿小声冷道，“我入选那是必然的，倒是你，当心被人扫地出门。” “针织女红，做饭扫地，我胡瑜娢样样都会。”瑜娢歪着头打量锦儿一番，笑道：“锦儿姑娘细皮嫩肉的，确定会干这些伺候人的活？” “哼！做这些活又有何难？”锦儿冷笑道，“我有跟家里的婆子们学，就不劳你费心了。” “哎呀，咱们都是来选宫女的。大家和和气气多好，何苦费口舌争吵呢？”常芠秀笑着打圆场道。 “是啊，是啊！万一被选中，咱们以后同是宫女，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现在伤了和气不值当。”怜儿笑着附和道。 “哼，谁跟你们是一样的？”阿香笑着嘲道，“锦儿、萍儿，咱们快躲开吧。她们要沾这人的穷酸气，咱们可跟着别犯傻。” 三人有说有笑离去，走到内院另一边等候。 夙汐走上前来，啐道：“呸！进了宫都是下人，有什么好神气的。” “多谢几位姑娘解围。我叫胡瑜娢，今年十六岁，你们叫我娢儿就行。”瑜娢温婉笑道，“敢为几位芳名？” “我叫常芠秀，今年十七，你们叫我秀儿吧。”常芠秀笑着应道。 “我叫夙汐，今年十五。”夙汐淡淡笑道。 “我也十五了，你们叫我怜儿就行。”怜儿笑盈盈抢道。 她们与自己非亲非故，却敢仗义执言解围，瑜娢打心里喜欢三位姑娘。四人聚一起说着体己话，不知不觉就到了正午时分。 “你们都听好了，今日报名参选人数已满，现在要开始选拔了。”陆副司大声唤道，“都给咱家站好喽，排成六队听我训话。” “是，公公！”众人齐声道。 一众参选女子开始站队，你推我搡的好不吵嚷，待她们都站齐整了，陆副司便开始训话。 “今日你们参选宫女，咱家有些话得说清楚了。”陆副司似笑非笑说道，“谁都别小瞧了宫女，虽说是伺候主子的奴婢，可也是她们的耳目、心腹。若主子得宠，那伺候的人也跟着沾光。若能得到主子赏识，将来的好日子可长着呢。” “怎么样？我早就跟你们说了，选进宫去做宫女，也是攀高枝的捷径。”锦儿对阿香等人小声道，“跟对了主子，不只是咱们沾光，家里也会跟着交好运。” “是啊，是啊。”萍儿不住应道。 “虽说是宫女，但对出身也有要求，至少也得是良民户籍。那些下九流出身的，都进不得宫门半步。”陆副司笑着絮道，“你们今日选中了，将来要做妃嫔的近身侍女。至于那些粗活、脏活，都由出身官婢的人来做。宫女一共分为五等，不同等级待遇也不同，至于能分到哪一级，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陆公公，听说宫女也可以做妃嫔，不少人还生下皇嗣。”一女子笑着问道，“您在宫里这么多年，可有哪些宠妃是宫女出身啊？” “呦，你知道的还不少呢？”陆副司走近些笑道，“你可知，身为下人议论主子，那是大不敬有违宫规！” “公公恕罪，是小女一时失言，还望您多担待。”那女子屈膝求道。 “要咱家担待？此刻若是在宫里，你定会挨板子罚入暴室。”陆副司冷笑一声，“今日算你走运，咱家不打算严惩。来呀，把她除名再赶出去！” 第6章：参选（2） “求公公开恩，放小女一马吧！”女子跪地哭着求道，“我再也不敢有下次了，求公公恕罪...” “你这样的蹄子，进了宫去也落不着好。咱家不让你选宫女，那也是为你好。”陆副司冷哼一声，“快把她拖出去，别耽误咱家办正事！” 两名衙役上前，将那女子拖出了内院。原本姑娘们还窃窃私语，见到这一幕都吓得噤了声。 “好一出杀鸡儆猴。”瑜娢心中默念道。 “今日，咱家就先教会你们一件事。”陆副司正色冷道，“在宫里做事，都给我把嘴巴闭紧喽。不要胡乱说话，当心祸从口出，说错话有可能掉脑袋。惹出乱子来，没人给你们收拾。都听懂了吗？” “是，公公！”众人齐声应道。 “好了，咱们抓紧时间，开始吧！登记的时候，已经瞧过你们的样貌，总算是五官周正之人。那些个歪瓜裂枣的，都通通拒之门外了。”陆副司转而笑道，“这第一关，要考察的是‘走路’。你们一个个上前来，走给咱家看看！” 从西至东，六列应选女子逐个上前，在陆副司等人面前走一圈，以供检阅步行的仪态。 “你，走的成什么样子？”陆副司指着一女子怒道，“你这是去做宫女，还是去花柳巷接客啊？把她带出去！” “瞧她走的那几步，扭扭捏捏不成体统。”瑜娢小声说道，“咱们几个，记住前边通过的人是怎样走的，只需规规矩矩走过去便是。” 轮到锦儿，她挺直胸膛、步态婀娜，怎奈一不留神崴了一脚。不禁引得众人哄笑，自己则坐到地上花容失色。 “哼，真是可笑至极。”陆副司冷哼道。 “陆公公，我方才是太紧张，不小心扭到了。”锦儿赶忙上前央求道，“求公公开恩，再给锦儿一个机会吧？” 锦儿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悄悄塞给了陆副司。陆副司神不知鬼不觉收下，然后忙使个眼色，道：“那还不重来一遍！” 如是，锦儿靠贿赂陆副司安然过关。接下来，就轮到了瑜娢这一队。她站在最前面，自然是第一个接受检验。 瑜娢站直身子，微微垂下眼睑，视线盯着前边的地面，从容不迫走了过去。每一步距离均匀，走路的速度也不紧不慢。 “不错，很是懂规矩。”陆副司喃喃笑道。 阿香见了很是不乐意，悄悄摘下一枚簪子，然后丢到婉贞的跟前，还叫道：“哎呀，我的簪子！” 瑜娢被她这一咋呼，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但很快就稳住心绪，依旧如常走下去。见了那枚银簪，仿佛没看到一样，直接一脚重踩上去，把它给踩弯了。 “我的银簪！”阿香捡起那簪子，怒道：“胡瑜娢，你是眼睛瞎了吗？你赔我的簪子！” “嚷嚷什么？”陆副司冷着脸喝道，“她做得没有错，在宫里走路就该这样。” “公公...”阿香委屈嗔道。 “在宫里行走，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保持镇定。”陆副司浅笑道，“若是一惊一乍，惊扰到了主子，你们有几个脑袋？还有你，连一根簪子都戴不好，若是进了宫也这样，小心被主子责罚。” “是，多谢公公提点。”阿香无奈应道。 如是，夙汐、常芠秀、怜儿等人也顺利过关。 “好了，第一关你们都过了。”陆副司笑道，“不过别得意太早，后面还有好几关呢。” 第7章：参选（3） “我这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怎知选宫女也这样麻烦。”常芠秀小声道，“光走路都这般严苛，那后面其他考验岂非更难？” “谁说不是呢？宫女就是伺候人的，居然还要求这么多。”夙汐皱眉怨道，“要不是家道中落，我家里又急着用钱，才不费劲来选宫女呢！” “你们都少抱怨两句吧。”瑜娢耐心劝道，“没听陆公公说吗？今日选拔的宫女，都是近身伺候各妃嫔的，自然规矩会多一些。否则，来日在主子面前失仪，他们内廷司也要被责问。” “娢儿姐姐说得是，只是不知后面还有什么难关？”怜儿小声怯道，“不知要如何刁难咱们呢？” “行了，你们喘口气歇息过了，咱们接着再来。”陆副司笑着唤道，“这第二关，考察的是‘持帚’。虽说是近身伺候，但打扫寝殿、宫苑的活，也不见得会少。怎样干净利落地打扫，那也是有讲究的。让咱家看看，你们都是如何打扫的。” 两小太监抬出一筐树叶，一股脑倒在了地上。而后，所有待选女子，便依次持帚清扫散落的树叶。 “宫里栽满各种花卉树木，平日里没少树叶落在地上，你们都得勤快打扫才是。”陆副司提醒道，“若是院子里有落叶没扫净，那也是要受罚的。” 一女子为图块，扫地的动静大了些，飘起来不少灰尘，惹得陆副司以帕子捂住口鼻。 “嗨、嗨！你这么用力干嘛？”陆副司怒道，“看看这些灰尘，你是要弄脏主子的衣服不成？” 另外一女子，吸取了前车之鉴，扫地时极为柔缓。确实不见尘土飞扬，但半天功夫只扫干净一小块。 “你动作这么慢，几时才能扫干净？”陆副司又不满道，“等你打扫完了，主子也等得不耐烦了。” “扫太快了不行，扫得慢了也不行，要求还真多。”锦儿抱怨道。 “就是，又要咱们动作麻利，又要扫得干净，还不能扬起灰尘。”萍儿附和道，“真是会折腾人呢。” 轮到瑜娢这一队持帚，只见她轻柔快速地扫干净，紧接着端了一盆水来，用手轻轻撩水洒在地上。如是，竟不见有灰尘飞落。 “你倒是心思细腻，知道要洒点水。不像她们，一个个就知道蛮干。”陆副司笑着夸道，“行了，你通过啦。” “谁不知道洒水，便不会有灰尘起来？”锦儿语气含酸嘲道，“只是，若是天气阴暗，又或者是冬日，洒水在地上岂非不妥？” “锦儿姑娘真不会变通，今日艳阳高照我才洒水的。”瑜娢莞尔一笑道，“若是没有太阳，那便在扫帚上沾些水，效果也是一样的呀。” “哼！”锦儿勾唇冷哼一声。 “这个胡瑜娢，就知道卖弄！”阿香小声啐道，“一味在人前表现，好像就她聪明懂得多，咱们都是傻子一样。” “是啊！”萍儿附和道，“这种人爱瞎显摆，定会讨好巴结主子，真令人讨厌。” 过了持帚一关，留下的人又少了两成，如今仍在院里的只剩下一半。 “娢儿姐姐，后面就是刺绣了。”怜儿小心翼翼道，“我的绣活一向不佳，真担心自己不能过关。” “怜儿莫怕，针黹活计是可以练的。”瑜娢含笑劝道，“待会，不要绣复杂的图样，简简单单的也无碍。咱们又不做绣娘，不用绣得多巧夺天工。” 第8章：参选（4） 怜儿似懂非懂点头，疑道：“可是今日咱们比赛，不出挑些如何中选？” “你听我的准没错，凡事量力而为，须知有些事过犹不及。”瑜娢小声笑道，“就算你的绣工一般，但只要不算太差，也不会影响结果。” “嗯，怜儿明白了。”怜儿颔首应道。 “好了，针线都已经备好了。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尽管施展拿手绝活吧。”陆副司点燃一支香，笑道：“不过丑话说在前头，绣品若是完成度不够，恐怕也很难通过。” 瑜娢深吸一口气，看着那五彩缤纷的丝线，在脑海里飞快地思索着：到底绣什么好呢？一炷香的时间，既要完工又不能太简单，还真是煞费脑筋呢。 锦儿瞥了一眼，窃笑道：“你们瞧胡瑜娢，拿着绣花针直发愣呢。” “看来，她的绣活不怎么样啊！”阿香幸灾乐祸道，“就给咱们一炷香时间，她若是绣不出成品，看她怎么过关。” “这时候，还有闲心管别人呢？”陆副司似笑非笑道，“先把自己的绣品绣好再说吧。” 瑜娢心思既定，便急忙穿针引线，飞快地在那丝绢上绣了起来。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陆副司立刻让众人停了手。 “都给咱家停下，把你们的绣品都摆放好。”陆副司命令道，“接下来，让针织坊的几位绣娘检验，看看你们的绣工到底如何。” 众人站起身，低头看着桌上的绣品，均大气不敢出一声，心里别提有多忐忑。陆副司穿梭其中，听几位绣娘一一点评着。 “呦，你这绣的是什么啊？”陆副司指着一幅绣品惊道。 “回公公...小女绣的是狸猫扑蝶图。”那女子战战兢兢回道。 “呵呵，你这猫怎么没尾巴和耳朵啊？”陆副司冷笑道，“你就绣这种怪物，给主子们看吗？” “公公息怒，小女...小女知错了。”女子急忙跪下求道，“求公公网开一面，让我通过吧？” “咱家早就说过了，绣品完成度不够，很难通过选拔。”陆副司不为所动道，“时间你们都清楚，却不拿捏好分寸。在宫里办差，这样可不行啊。” 如是，许多绣工太差的，或者弄巧成拙未完成绣品的，都一律被带离了内院。剩下的人虽水平参差不齐，但好歹绣品都完工了，也就没有被赶出去。 “胡瑜娢，你就绣了这两朵牡丹？”陆副司拿起帕子疑道。 “回公公，若是时间足够，小女可绣一幅‘花开富贵’。”瑜娢恭谨笑道，“只是，今日只有一炷香时间，我想着绣好两朵牡丹便足矣。” “漂亮是极漂亮，只是...单单两朵牡丹，又成什么样子？”一绣娘叹道，“陆公公，这...” “公公，您自己说的，绣品完不成，是很难过关的。”锦儿煽风点火道，“胡瑜娢的绣品，显然没有完工嘛！” “哎呀，这可怎么办啊？”常芠秀小声急道。 陆副司对胡瑜娢印象颇佳，此时不想让她落选，但又不好打自己的脸，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之际，奇怪的事发生了。 只见有一只蝴蝶飞过来，不偏不倚落在了那牡丹上，在上面足足停留了好一会，才翩然起舞飞走。 “陆公公，小女绣的牡丹能以假乱真，连蝴蝶都被迷住了。”瑜娢窃喜道，“您说，应不应该让我过呢？” 第9章：入宫（1） 不单单是陆副司，几个绣娘和其他众人也都惊呆了。这样的景象平生头一次见，人工绣制的花朵，居然可以吸引蝴蝶？这真是匪夷所思。 “这...这可真是奇了！”陆副司仔细端详那两朵牡丹，连连称奇道：“你绣的牡丹，蝴蝶都喜爱的不得了，咱家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那就多谢公公了。”瑜娢惬意笑着福道。 “怎么会？不可能！”锦儿诧异到近乎语塞，道：“她绣的花儿，为何会吸引到蝴蝶？” “是啊，这可太奇怪了。”阿香狐疑道，“莫非，她懂得妖法？” “阿香姐姐，这种话别乱说的好，当心公公听到责骂。”萍儿小声提醒道。 “娢儿姐姐，你可真有本事！绣出来的牡丹，居然能吸引蝴蝶。”怜儿拽着瑜娢的手笑道，“你快教教我，怎样把花绣得活灵活现。” 瑜娢嘴角含笑应道：“你放心，回头我一定教你。现在最要紧的，咱们要通过后边的考核，先集中精神应付吧。” 检查完了绣工，陆副司又考察众人习字与烹茶的技艺。经过这两轮检选，最后只剩下二十五人。 “你们这些人哪，也算是难能可贵的。层层筛选下来没被淘汰，都是可造之材。”陆副司略显疲态笑道，“现在，还差最后一关了，咱家要检查你们的身子。” 怎么，参选宫女还要脱衣服检查？虽说陆副司是太监，可毕竟也不是女人啊，这如何使得！众人闻言均紧锁眉头，万般不情愿都写在了脸上。 “哈哈哈...你们莫怕，又不是咱家亲自检查。”陆副司摆了摆手笑道，“我从宫里带了几位嬷嬷，她们会在厢房里为各位查看。” “公公，都要检查什么啊？”锦儿紧张问道，“我们都是清白之身，怎可随意在外人面前宽衣呢？” “呵呵，宫女也都是皇上的女人。”陆副司扬起嘴角笑道，“你们都是年轻的丫头，必须保证是完璧之身。此外，若是身上有伤疤啦，明显的胎记什么的，也不能入宫。再或者，谁若是患有狐臭，那怎好伺候主子们呢？” 二十五名年轻女子，分成两拨进了东西厢房，接受嬷嬷们的近身检查，只有过了这关才可入宫做宫女。最终，包括瑜娢在内的二十人中选。 “很好，你们二十人是最后的佼佼者，都过来签字画押吧。”陆副司轻磕茶盏笑道，“签了这契约，终身都是皇家的奴才。领了五十两银子，回去与家人团聚一日，后日便进宫开始训练。” “是，公公！”众人齐声道。 瑜娢签字画押后，领了五十两纹银。将沉甸甸的银子装进包袱，瑜娢的心里五味杂陈。自己终于如愿了，只是不知进宫后会怎样，往后的一生都要困在皇宫里。 “娢儿姐姐，咱们几个都入选了，进宫后互相也有个照应。”夙汐面带笑意道。 “对了，娢儿姐姐，你快告诉我那牡丹花的诀窍吧！”怜儿不依不饶道，“究竟如何才能做到呢？” 瑜娢“噗哧”一乐，从腰间掏出一个香囊，在三人面前晃了晃，笑道：“那牡丹花的秘密，都在这个香囊里了。” “快给我看看！”怜儿忙抢了过来，打开嗅了嗅，道：“这是什么花呀？好香啊。” “拿来给我瞧瞧。”常芠秀笑着接过去，仔细看了看，道：“原来，是鼠尾草与醉鱼草啊。” 第10章：入宫（2） “没错，里面放的是鼠尾草和醉鱼草，以前我发现蝴蝶特别偏爱它们。”瑜娢从里面取出一朵醉鱼草，道：“这两种花在田野间常见，因我自己喜欢这味道，故而常采些来，风干后装进香囊里。这醉鱼草，还是前几日新采的呢。” “那，你如何让牡丹花染上香气呢？”夙汐不解道，“难不成，用这香囊熏出味道来了？” “那哪里来得及呢？”瑜娢得意窃笑道，“我不过取两朵醉鱼草，用丝线把它们包了起来。丝绢上虽绣的是牡丹，可对蝴蝶来说却是醉鱼草的香味。” “哎呀，娢儿你可真有办法。”常芠秀恍然大悟道，“不过绣个花，还别出心裁想到这招。别说锦儿她们，就连陆公公都被唬住了。” “不过是变个戏法，逗大家一乐罢了。”瑜娢笑着打趣道，“怎知，那阿香还说我使妖法呢。” 几人说说笑笑一阵，便各自散去回了自己家。瑜娢走回家时，夜色已开始降临。她正欲推门进去，却听见里面传出吵嚷声。 “弟妹，婚事都与赵员外说好了，你们怎能做出这种事？”胡伯父冷声怒道，“如今瑜娢跑了，让我如何向赵员外交代？” “她大伯，瑜娢的婚事何时与赵家说好的？我怎么竟不知呢！”胡母冷笑道，“不过是你们私下谈的，还未经过我与瑜娢同意呢。” “呵呵，你家欠了我五十两银子，这桩婚事就算是还债了。”胡伯父笑着嘲道，“你不同意这门亲事，好啊！把银子还给我，我现在就走。否则...” 听到这些话，瑜娢只觉得血冲脑门，直气得她两手发抖。瑜娢用力推开门，大声笑道：“否则，大伯父要如何呢？”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回来得正好，咱们今日就把话说清楚。”胡伯父一脸倨傲道，“欠我那五十两银子，今日若能如数还清，我也不要你们的利息。咱们旧账一笔勾销，至于要不要答应这婚事，也全由你们做主。如何？” 瑜娢家是何种境况，胡伯父心中了若指掌，他断定瑜娢母女拿不出钱来，只能乖乖就范答应嫁人。 胡母又气又恼，质问道：“她大伯，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家人。你怎可趁人之危，强逼瑜娢嫁与赵家呢？” “我可没有逼她嫁人，只要你们还清银子，此事就此作罢。”胡伯父捋着一撇胡子笑道，“若你们还不起，又不肯答应这婚事，那咱们就只能公堂上见啦。” “好！”瑜娢拍掌笑道，“大伯父既是族长，说话要言而有信才是。这么多人都听到了，只要我还你五十两，往日的旧账便清了。” 胡伯父神情诧异，他不知瑜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见她从包袱里掏出一包银子，直接丢到了桌子上。 “这里是五十两银子，大伯你尽管拿去。”瑜娢浅笑道，“从今往后，你与我家再无瓜葛，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你...你哪来的银子？”胡伯父气结道。 “实不相瞒，瑜娢今日去京兆府检选，已经被选中做‘官女子’了。”瑜娢得意笑道，“从今日起，我便是皇家的奴才。瑜娢的生死去留，大伯你日后休想过问！” “你...”胡伯父气得直颤抖，道：“好啊，你胡瑜娢有本事，居然偷偷跑去选官女子。行，从今往后咱们互不相欠！” 胡伯父收好银子，气冲冲地欲夺门而去。 第11章：入宫（3） “站住！”瑜娢大声喝道。 “怎么，你还有何事啊？”胡伯父拧眉质问道。 “银子你可以拿走，但得先把借据交出来。”瑜娢笑着嘲道，“否则，将来我进了宫。你不认账再跑来要钱，那可就说不清了。” 胡伯父将那借据扔到地上，冷道：“拿去！” 瑜娢弯腰将那张纸捡起，笑盈盈地当着众人撕碎，道：“从今往后，咱们两家再无关系。胡老爷好走，恕不远送！” “哼！”胡伯父拂袖而去，其余众人亦纷纷散去。 “瑜娢，你哪里来的银子？”胡母紧张问道，“方才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要进宫，去做一辈子宫女？” “娘，女儿说的都是真话。”瑜娢强笑道，“我已经签了契约，这辈子都是皇家的奴才了。” “你...你怎么这般糊涂啊！”胡母气得直掉泪，道：“你以为，做宫女是什么好事吗？在那皇宫里，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就可能掉脑袋呀！那些妃嫔娘娘，有哪一个是好说话的？当婢女伺候她们，做好了不见得有赏，做得不好随时都会没命。” “娘，哪里就像你说的那么可怕。”瑜娢挤出一丝笑安慰道，“当宫女有什么不好？嫁去赵家做妾也是伺候人，那我宁愿去伺候皇亲国戚。好歹面子上体面些，不但有银子还清了债，日后我还会领俸禄的。” “姐姐，什么是官女子啊？”胡瑾娴好奇问道。 “官女子，就是在皇宫里当差的女人。”瑜娢抚摸着幼妹的小脸，笑道：“姐姐后天就要进宫，往后都要住在皇宫里面。” “住在皇宫里，就跟皇上和皇后一样？”胡瑾娴眨着眼疑道，“那姐姐你是要当娘娘了？” 瑜娢不禁发笑道：“傻瓜，姐姐进宫是去做宫女，要侍奉皇上、皇后或者妃嫔娘娘。以后都不能随意出宫，想再见你们一面都难了。” 胡瑾娴一听这话，急忙拉着瑜娢的手，不舍道：“那以后，娴儿就看不到你了。姐姐，你不要进宫去！” 瑜娢眼中噙着泪，淡淡笑道：“姐姐也不想离开你们，可是情非得已呀。若是不去做宫女，就得被坏人逼着嫁去赵家。姐姐不想做人家小妾，宁愿进宫去伺候一辈子，总算是自己选择的路。” “姐姐放心，等你进了宫，我会照顾娘和瑾娴的。”胡忠信拍着胸脯保证道。 “好，忠信你真是懂事。”瑜娢颔首笑道，“姐姐做宫女，每个月都有俸禄，咱们家便不愁吃穿了。你一定要争气，将来干出一番事业来，为咱们胡家争光！” 次日一早，瑜娢先去集市采买一些日用。回到家中，又为母亲和弟妹做好饭菜，一家子其乐融融吃了这团圆饭。 “娘，明日一早女儿就要动身走了。”瑜娢一边收拾包袱，一边道：“往后，你们可要万事小心，以防那个胡老爷再来生事。” “好，娘会注意的。当着那么多人面，你已把银子还清了，又撕了那借据。谅他也不会厚着脸皮，再来说什么了。”胡母颔首道，“更应该当心的，是瑜娢你啊。进了宫，可事事都要长个心眼。咱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也就罢了。” “娘你放心吧，进宫后要在月燕堂受训三个月，会有嬷嬷专门教导我们的。”瑜娢信心满满道，“女儿这么聪慧，又怎会做不好一个宫女呢？” 第12章：入宫（4） “你做事有个分寸，娘自然也就无需操心。”胡母瞥了眼一旁收拾好的包袱，见装了本诗集在里面，不禁疑道：“你是去宫里做下人，带着这诗集做什么？” “娘，《唐诗三百首》是从前爹教我背诗用的。”瑜娢讪讪笑道，“女儿进宫后，便不能出来见你们。把这本诗集带去，没事的时候翻来看看，就像你和爹陪着我一样。” “瑜娢，多多保重啊。”胡母叮嘱道，“千万不要得罪人，不仅仅是那些主子，即便是宫女太监，也不要跟人结怨才好。” “女儿自会谨守本分，不会轻易招惹旁人。”瑜娢话锋一转道，“可若是别人招惹，女儿也从不怕事，定不会让她们欺负我！” “你这孩子！这性子怎么就不改改呢？”胡母皱眉忧道，“在家中也就罢了，那皇宫里可不比外面，由着你的性子胡来。” “就算是皇宫，凡事也要讲道理啊。”瑜娢煞有介事说道，“负责检选的陆公公，有跟我们提过一些，宫中的礼法规矩，比之外面更森严呢！” “规矩是皇家定的，自然都由主子们说了算。”胡母轻声笑道，“你想同宫里的人讲理，怕是会很难的。” 这日，瑜娢带着衣物、日用，还有检选那日发放的手令，从永兴门的偏门进到宫中。 瑜娢置身其中，心中不禁感叹：这就是皇宫了，当真与外面两个世界！一草一木皆如此秀美，一砖一瓦都那样富丽堂皇。曾几何时，她绝不敢想自己会进到这里，与最尊贵的君王同处一方天地。 瑜娢还沉浸在感叹中，身后忽而响起一阵熟悉的笑声，道：“呦，这不是胡瑜娢吗？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听语气十分娇媚，简单话语里还透着一丝嘲讽，不是别人正是锦儿无误。瑜娢不想一进宫就起冲突，她收起心中对锦儿的厌恶，脸上挂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我说声音这么熟悉，原来是锦儿姑娘啊。”瑜娢转身笑道，“还有阿香和萍儿，你们三人当真形影不离。” “胡瑜娢，你站在这里发什么愣啊？”阿香笑着嘲道，“这里可是皇宫，岂容你如此没规矩，当心被侍卫们捉去盘问。” “阿香姐姐有所不知，我是刚刚进来这里，都不知去月燕堂的路呢。”瑜娢含笑问道，“你们可去报到了？” “月燕堂就在...”萍儿方欲为她指路，就被锦儿出言打断了。 “我们都已去过月燕堂，嬷嬷让我等去内廷司一趟。”锦儿指着右边那条路道，“去月燕堂要走这条路，一直往西走便是了。” “多谢锦儿姑娘，那我就先告辞了。”瑜娢颔首谢道。 “好呀，你快去吧！”锦儿笑着回道，“别耽误了报到，误了时辰要被责罚的。” 瑜娢按锦儿的指示，急匆匆朝西面走去。留下颇疑惑的萍儿，还有满脸得意的锦儿和阿香。 “锦儿姐姐，那条路不是去月燕堂啊。”萍儿小声问道，“你这是故意的，要让胡瑜娢走错路么？” “那是当然，怎可告诉她正确的方向呢？若非我及时阻止，你就要告诉她了对吧。”锦儿窃笑道，“等胡瑜娢误了报到时辰，看她如何向嬷嬷们交代！” “不只如此，那条路究竟通往何处，咱们自己都不知道。”阿香掩唇讥笑道，“她一个刚入宫的丫头，就在后宫里乱走，搞不好要闯祸呢！” 第13章：初识（1） 瑜娢怕误了时辰，会惹得管事嬷嬷不满，故而脚下生风走得极快。怎知走了好一会还没见月燕堂，反倒像是走进了花园里。 瑜娢左顾右盼，只见走入曲径通幽之处，两侧的花草多不识得，但都十分美丽芳香。她越走越觉得不太对劲，难道自己方才被锦儿骗了？ “这到底是哪里呀？走了这么久，也没看到月燕堂...”瑜娢边走边嘀咕道，“定是那可恶的锦儿，想使坏捉弄于我！好呀，你给我等着，看以后怎么收拾你！” 瑜娢一边小声咒骂着，一边想赶紧寻个人问下路。不想一出花丛，来到一处凉亭跟前。亭子四周站着许多人，着实让她吃了一惊，而亭子里坐着那人正在抚琴。 “站住，你是何人？竟敢在此惊扰圣驾！”吴胜年指着瑜娢喝道，“来呀，把她给我拿下！” “是！”两名侍卫应声上前，将瑜娢擒住并按着她跪下来。 吴胜年走上前来，俯身质问道：“说，你是哪个宫苑的下人？” 瑜娢此刻早吓得没了章法，紧张回道：“回公公...我是今日新进宫的宫女，正要去月燕堂报到呢。” “胡说！月燕堂在御花园东面，你跑到西边来做什么？”吴胜年眼神犀利警觉道，“还有，在宫里回话居然不自称‘奴婢’，你好大的胆子！” “公公息怒，奴婢...奴婢初来乍到，实在不懂宫中规矩。”瑜娢垂首央求道，“奴婢真是新来的宫女，包袱里有内廷司发的手令，不信您拿来过目便知。” 一个声音低沉的男子走近，问道：“吴胜年，怎么回事啊？” “回皇上，奴才发现这丫头鬼鬼祟祟，便叫人将她给拿下。”吴胜年施礼道，“她自称是新进宫女，正要去月燕堂报到。” 原来，这个年轻男子是皇上，大魏的君王上官文浩。瑜娢听了之后，心跳立马加快几倍，不由自主地更加紧张起来。 “月燕堂？不是在东边吗，怎么跑来翠雨轩了。”上官文浩疑惑道。 “是啊，奴才也觉得奇怪呢！奴才怀疑，此人居心叵测，怕不是潜入宫中的刺客吧？”吴胜年附和道，“皇上您说，要不要把她押去刑房，好好审问一下。” “刺客？”上官文浩轻声笑道，“这样一个柔弱女子，会是来行刺朕的人？你怕是脑子糊涂了吧。” “皇上...”吴胜年委屈道，“俗话说人不可貌相，别瞧她长得楚楚可怜，说不定身手不凡呢。” “吴公公，奴婢的确不是刺客。奴婢有手令可以证明，自己是新选进来的宫女。”瑜娢强装镇定笑道，“若奴婢身怀绝技，又怎会轻易被您发觉，还一下子就被制住了。不应该立刻逃走才对吗？” “混账，皇上面前何时轮到你插嘴？”吴胜年指着瑜娢小声斥责道，“就算你不是刺客，如此没规没矩跑到这来，坏了皇上抚琴的雅兴，那也是罪不可赦。” “吴胜年，方才坏了朕兴致的并非是她，而是你呀。”上官文浩似笑非笑道，“朕在专心抚琴，根本就没留意到她，是你忽然大叫才惊扰了朕。” “皇上...皇上恕罪啊！”吴胜年跪地求道，“奴才真不是有心的，只是忽然见到这丫头，护驾心切才惊扰到您。” “行了，朕又没有怪罪你，起来吧！”上官文浩不甚在意道。 “多谢皇上！”吴胜年起身谢恩道。 第14章：初识（2） “她既说自己是新来的宫女，你且看她身上是否有手令便是。”上官文浩命令道。 “是，奴才遵旨！”吴胜年施礼应道。 小泉子忙把瑜娢的包袱拿来，从里面找出了那枚手令。吴胜年仔细端详一番，的确是内廷司发放的，又看了她的户籍证明。 “回皇上，奴才已经查看过了，这丫头名叫胡瑜娢，的确是新选进来的宫女。”吴胜年回禀道。 “既是新来的宫女，为何不问清去月燕堂的路，反而在御花园里乱逛？”上官文浩语气不善质问道，“你可知，身为宫人不可肆意走动，这是宫里的规矩。” 糟糕！自己刚进宫就闯了祸，好死不死偏巧撞在皇上手里，这下真不知该如何收场了。瑜娢紧闭双眼不敢抬头，脑中飞快思索着该如何应答。 “嗨，皇上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啊？”吴胜年指责道。 “啊...回皇上，奴婢已经问过人，月燕堂该如何走。只是...”瑜娢吞吞吐吐道，“只是御花园实在太大，奴婢一进来就迷了方向，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这儿。” “砌辞狡辩！”吴胜年一脸鄙夷嘲道。 上官文浩对此不置可否，笑问道：“怎么，朕的御花园竟有这么大？你常年在宫外，海阔天空是见惯了的，竟还会分不清方向？” “皇上，奴婢不敢撒谎。宫外的天地虽大，但景致却千篇一律。”瑜娢盯着那双黑色龙靴禀道，“哪像御花园，一草一石皆是精美绝伦，胜过宫外百倍呢。奴婢一个寻常百姓，一进这里难免乱花迷眼，辨不清楚方向了。” 虽明知瑜娢是在为自己开脱，但她的话听上去却那么顺耳。上官文浩的脸色缓和了些，道：“既如此，那朕就饶恕你这一次。不过下不为例，不要再在宫里乱转了。” “奴婢多谢皇上！”瑜娢忙叩首谢恩道。 “油嘴滑舌...”吴胜年小声数落道。 “小泉子，这丫头既不知道月燕堂在何处，你便送她过去吧。”上官文浩转身之际吩咐道。 “是，奴才遵旨！”小泉子忙不迭应道。 “还愣着干什么，赶快谢恩哪！”吴胜年催促道，“皇上爱民如子，体恤你不认识宫中的路，命御前內监送你一程，这可是多大的荣耀。” “是，公公！”瑜娢恭谨福道，“奴婢多谢皇上大恩，恭祝吾皇龙体安康、万事顺遂！” “嗯，你下去吧。”上官文浩摆了摆手道。 瑜娢转身离去前，偷偷瞄了一眼上官文浩。 只见他身形修长挺拔，一身黑色常服绣着五爪金龙，头顶发髻以金冠束着。天子威仪果然不同凡响，虽只是一个背影，却也让瑜娢觉得不可逼视。 “我说娢儿姑娘，你可真有福气。今日冲撞了皇上，居然还能全身而退。不但没有被责罚，还让我送你去月燕堂。”小泉子陪笑道，“若是换做往常，即便不被用刑重罚，也定会被管事的申斥。” “公公快别取笑我了，我哪里担得起呢。”瑜娢心有余悸道，“许是皇上今日心情好，才不会与我计较吧。” “我想也是，近日朝堂与后宫诸事顺遂，皇上可不要龙心大悦么。”小泉子颔首附和道。 “皇上，恕奴才多嘴一句，您对那丫头也太宽容了。”吴胜年犹不解气道，“就算不是明知故犯，那也惊扰到了您啊。您还要人送她去月燕堂，是真怕她找不到路啊。” 第15章：初识（3） “朕倒不是担心她找不着路，只是她本就走错了方向，又在这被你审问了半天，早就耽搁了去报到的时辰。”上官文浩拨弄着琴弦笑道，“若非朕派人跟着去，只怕那的管事嬷嬷要刁难了。” “呦，皇上您可真是仁德，奴才都没想到这茬。”吴胜年笑着奉承道，“那丫头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能得皇上的仁慈之心哪。” 上官文浩一边抚琴，一边笑道：“说起来，也是因朕才耽搁了些功夫。若由此让她受到责罚，岂非是朕的过失了。” 月燕堂中，管事的孟嬷嬷与曹姑姑，正在清点新来报到的宫女。数来数去只有十九人，与内廷司上报的人数不符。 “嬷嬷，还差一个人呢。这可真是没规矩，入宫报到有规定的时辰，居然不能按时前来。”曹姑姑冷着脸道，“等查清此人是谁，定要严惩以正宫里的规矩。” “先问清是怎么回事，再处置也不迟。”孟嬷嬷勾唇浅笑道，“今日报到的应有二十人，可现在却只来了十九人，还差一个呢。你们知道，缺的这个人是谁吗？”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开始议论起来，究竟是谁这么不长眼，进宫第一天就闯祸。 “怎么办，娢儿姐姐怎么还不来？”怜儿一脸担忧道。 “就是啊，误了报到的时辰，铁定要受罚的。”夙汐蹙眉道。 “你们看吧，那胡瑜娢果然来迟了。”锦儿窃喜道，“这下子，可有好戏看喽。” “回嬷嬷，我们已经检查过了，缺的那个人是胡瑜娢。”阿香笑着禀道，“说来也真是的，她竟敢如此儿戏，待会嬷嬷一定要重重惩处才是。” “对呀，对呀！”萍儿附和道，“就为了她一人，让咱们都在这里等着，简直是岂有此理。” 其余的宫女也语出抱怨，众口一词都要惩罚瑜娢。 “嬷嬷，这个胡瑜娢实在无礼。一个小小的宫女，居然敢视宫规如无物，若是不给她一点教训，来日必会闯祸！”曹姑姑怂恿道。 此时，瑜娢与小泉子已来到月燕堂门外。 “娢儿姑娘，月燕堂已经到了，你进去便是。”小泉子嘱咐道，“我得赶回翠雨轩去，皇上那还要人伺候呢。” “公公请留步！”瑜娢急忙唤道，“烦请公公随我进去，也好跟管事嬷嬷有个交代。” “怎么，你怕她们为难你？”小泉子笑着打趣道。 “公公伺候皇上，自然对宫规比我熟知。娢儿已耽搁许久，这一进去必会被责难。”瑜娢笑着劝道，“皇上既赦免了我，又命公公送我一程，那就是不要罚我了。若我被嬷嬷责罚，您说不是打皇上的脸吗？” “你说得也在理，皇上都不追究了，旁人又岂可再生事。”小泉子思索下，道：“也罢，我就送佛送到西，进去为你说几句话。你可要记住这份人情，将来记得报答我。” “多谢公公！将来若有机会，娢儿必定报答今日恩情。”瑜娢笑着应道。 瑜娢走进月燕堂，见院内众人都在严阵以待。锦儿等人站在其中，脸上尽是得意的笑容，这让瑜娢心火难平。 “你就是胡瑜娢？”曹姑姑冷声问道，“今日你来迟了，让嬷嬷与我以及大家等了这么久，你可知错？” “回姑姑，娢儿今日来迟，实在是情非得已。还望网开一面，饶恕我这回吧。”瑜娢一脸歉意福道。 第16章：月燕堂（1） “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寻常百姓家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皇宫里呢？今日若饶了你，来日她犯了错，后日她又犯了错，难道都要一并饶过？”曹姑姑笑着嘲道，“你们身为宫女，最重要的就是要谨守宫规。既然犯了错，就合该受罚才是！” “姑姑，我进宫时辰并不晚，可是来月燕堂路上发生意外，这才给耽搁了。”瑜娢紧盯着锦儿冷笑道，“今日教训我一定牢记，改日必不会再犯了。” “既然知道错了，那快过去跟大家站一起吧。”孟嬷嬷柔声嘱咐道。 “嬷嬷，您干嘛对她这般和颜悦色？”曹姑姑拧眉不解道，“这丫头犯了错，今日就该严惩才对，也好给众人做个警惕。” “曹姑姑，依我看就算了。”孟嬷嬷温和笑道，“大家同为宫女，本就该互相扶持。她今日刚进宫，有所错漏也情有可原，何必闹得众人不愉快呢？” 孟嬷嬷比曹姑姑资历更长，按规矩来讲她理应听劝的。只是，今日新人刚进月燕堂，曹姑姑又想要树立威信，因此便对孟嬷嬷的话置若罔闻。 “嬷嬷，今日让大家不愉快的人，是胡瑜娢这个丫头。”曹姑姑笑着劝道，“嬷嬷一向赏罚分明，难道不怕别人说你徇私么？” “你...”孟嬷嬷本好言相劝，但不想曹姑姑如此不领情，心里也有些气恼。 “两位，可否先听我一言？”小泉子凑上前笑道，“依我的浅见，今日之事就算了吧，否则传出去也不好。” “呵呵，刘公公也跟着发善心哪？倒显得我铁石心肠了。”曹姑姑笑盈盈酸道，“只是，刘公公虽在太极殿侍奉，可也管不着咱们月燕堂哪。这丫头该如何处置，就不劳公公你费心啦！” “呵呵，曹姑姑说得对，月燕堂我是管不着。但是，皇上总能过问吧？”小泉子一脸倨傲笑道，“今日你若处罚她，被皇上知道了恐怕要动怒的。” “刘公公不必同我等玩笑，区区一个贱丫头而已，皇上又怎会关心她？”曹姑姑忍俊不禁道。 “娢儿姑娘在御花园迷路，碰到皇上被问了会子话，这才耽搁了来报到。”小泉子正色道，“皇上都没有追究，还特命我送她来月燕堂。难道，曹姑姑你想违背圣意不成？” “你...这怎么可能！”曹姑姑不甘心疑道。 “呦，我岂敢假传皇上的意思？”小泉子似笑非笑道，“今日，不管你们谁难为她，都是在与皇上做对，那可得想清楚了啊。” “既然是皇上的意思，那我们又怎敢不遵循呢？”孟嬷嬷笑着打圆场道，“胡瑜娢，你快和大家站一起吧。” “是，嬷嬷！”瑜娢欠身笑道。 “既然皇上都发落了，旁人自然不会有异议。”曹姑姑强笑道，“这里已经没事了，公公您也可以回了。” “在下告辞！这里就有劳孟嬷嬷和曹姑姑了。”小泉子笑着应道。 瑜娢此番化险为夷，甚至得到皇上的庇护，众人忍不住对此议论纷纷。 “胡瑜娢真有本事，居然得了皇上的宽恕。” “是啊，一个刚进宫的宫女，皇上为何对她另眼相看啊？” “该不会，皇上看上她了吧？” 这些话不绝于耳，锦儿与阿香等人听了，怎能不觉得眼热忌妒。凭什么？她胡瑜娢有何特别之处，犯了宫规竟还安然无恙！ 第17章：月燕堂（2） “娢儿姐姐，你好厉害呀！”怜儿忍不住激动道，“你是怎么遇见皇上的？他长得什么样子啊？为何，还会派人护送你来月燕堂？” 锦儿心里像打翻了醋坛子，极其不是滋味，咬牙啐道：“狐媚东西！” “这个胡瑜娢，果然是不安分的人。”萍儿附和道，“一进宫就勾引皇上，怕不是想做妃嫔娘娘吧。” “就凭她？也配！”阿香白了眼啐道。 “咱们几个可要盯紧些，别让她真拣了高枝飞上去。”锦儿勾唇冷道，“她若是成了小主，让咱们几个情何以堪啊？” “可是，这事也不是咱们说了算。”阿香皱眉道。 “怕什么？她不过刚进宫，还没正式成为宫女呢。”锦儿目光冷冽道，“只要不让她有机会接近皇上，再想办法把她赶出宫，那不就结了！” “锦儿姐姐说的是！”萍儿窃笑道，“她一进宫，就得罪了曹姑姑，以后有她好受的。” “你说得对，曹姑姑可不待见她。”锦儿心生一计道，“咱们要讨好曹姑姑，让她好好教训胡瑜娢。”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咱们就开始吧。”孟嬷嬷温和唤道，“这里是月燕堂，是新进宫女受训之所。我是月燕堂的管事，你们叫我孟嬷嬷就行。” “孟嬷嬷好！”众人齐声道。 “这位是曹姑姑，专门负责执掌刑罚，以及你们日常安排。”孟嬷嬷絮道，“想必在检选时，陆副司也跟你们说过。不只新入宫的小主要受训，宫女们更是如此，且要求更为严格。” “在接下来的三个月，孟嬷嬷和我会悉心教导你们。不但要学会各种规矩，还要练习刺绣、烹茶、制膳等等，凡是伺候主子需要的技艺。”曹姑姑一脸严肃训道，“在此期间，倘若有谁教而不善、触犯宫规，随时都可能被赶出宫去！” “赶出宫！”夙汐惊道，“我们都签了契约，终身都是皇家奴才，如何还要赶出去？” “呵呵，你以为皇家的奴才，就一定要在皇宫伺候么？若是达不到宫女标准，会将你们发派去皇陵侍奉，或者去王府、官衙做奴婢。”曹姑姑冷笑道，“那时候，可不比留在宫里舒服。因此都给我谨慎些，学好规矩、老实做人，等熬到最后分了等级，便会指派去各宫伺候。” “原以为，进了宫就万事大吉。”常芠秀心惊道，“不想，还有被赶出去的风险。我可不想被赶出去，家里人还指望我出人头地，能帮衬上弟弟们呢。” “秀儿姐姐莫怕，咱们只要安分守己，是不会被赶出去的。”瑜娢笑着安慰道，“我倒觉着，那个锦儿、阿香和萍儿，才更可能会犯错被罚呢。” “娢儿姐姐说得是，她们三个极不安分，整天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夙汐小声附和道，“曹姑姑方才说的，就是她们这种人。” “该提醒你们的话，曹姑姑都已经说了。”孟嬷嬷正色道，“月燕堂还有五间空房，曹姑姑会给你们分配好。这三个月里，不要随意出入月燕堂，更不许到别处闲逛，明白吗？” “是，嬷嬷！”众人应道。 “你们先随我来，带你们熟悉下月燕堂。”孟嬷嬷温和笑道，“等曹姑姑分配好房间，你们再去梳洗一下。待用过午膳后，咱们就要正式学习规矩了。” 锦儿的眼中一亮，在心里暗暗酝酿出一个计策。 第18章：月燕堂（3） 月燕堂是一座两进两出的宫苑，后院是管事嬷嬷与姑姑们的住所，剩余的空房则给进来受训的新人居住。 前院的面积颇大，一块空地用来训练行走、叩拜，右边有小厨房和膳堂，左边还有厢房用来沐浴。北面正厅则是练习刺绣、烹茶，讲习各种宫规的场所。 嬷嬷带着众人参观月燕堂，锦儿却趁人不备溜了出来，悄悄来到后院见曹姑姑。 “锦儿见过曹姑姑，给姑姑问安！”锦儿笑着福道。 曹姑姑瞥了一眼，不甚在意道：“你不跟着孟嬷嬷她们，来这里做什么？” “孟嬷嬷虽是管事，可是锦儿觉得，在这月燕堂里，还是姑姑说话最管用。”锦儿笑着奉承道，“我们初来乍到的，还望姑姑能多关照才是。” 曹姑姑听了这话，心里觉得很是受用，得意笑道：“你倒是比别人有眼光，知道要来讨好我。只是，想要我关照你，光靠说两句好话可不够。” “姑姑说得是，锦儿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锦儿凑上前小声笑道，“一点点心意，还请姑姑您笑纳。” 曹姑姑接过锦儿手里的红包，嘴角抹上一丝笑意，道：“说吧，有什么事想求我呀？” “姑姑，锦儿与阿香、萍儿感情深厚，就将我们三人分在一起吧。”锦儿柔声笑道，“再者，请把胡瑜娢也分到我们那屋。” “胡瑜娢？”曹姑姑扬起嘴角冷笑道，“怎么，你想趁机巴结、讨好她？” “姑姑误会了，我怎么会讨好她？”锦儿嫌恶冷道，“不瞒姑姑您说，我们三人都十分讨厌她。” “那你还要她住一起，这又是为何呀？”曹姑姑颇感疑惑道，“平白给自己添堵，我倒是不明白了。” “姑姑不喜胡瑜娢，锦儿能够看得出来。”锦儿挑眉笑道，“请姑姑放心，有我们三个人在，绝不会让她好过。无需您亲自动手，将来自然把她料理了。” “呵呵，这可有意思了。”曹姑姑会心一笑道，“我既收了你的厚礼，哪有不让你如愿的道理啊？” “多谢姑姑！”锦儿含笑福道。 “咦，怎么不见锦儿啊？”瑜娢一脸狐疑道。 常芠秀四下看了眼，道：“是啊，她跑去哪里了？” “锦儿姐姐不舒服，去如厕了。”萍儿忙掩饰道。 “好了，这前院咱们都看过，现在去后院吧。”孟嬷嬷不紧不慢道，“曹姑姑应该已经分配好，你们待会去各自厢房入住。” “是，嬷嬷！” “嬷嬷，我已给这些丫头分配好房间了。”曹姑姑颔首笑道，“这有‘甲乙丙丁戊’五间空房，你们每四人住一间。我叫到谁就出来，然后去你们的厢房吧。” “是，姑姑！” “甲字号，夙汐、怜儿...”曹姑姑朗声念了起来，“方锦、阿香、萍儿、胡瑜娢，你们四人住丁字号。” 什么？瑜娢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居然和锦儿那三个分到一起！曹姑姑是在与自己开玩笑么，同她们三人共处一室，往后的日子还能安生吗？ “姑姑，可否为我换一间房，去夙汐她们那间，或者秀儿那也可以。”瑜娢笑着央求道。 “胡瑜娢，你怎么总想搞特殊呢？”曹姑姑冷笑着斥道，“房间都已分配好，你听从安排住下便是，又有什么不满的？” “姑姑，她是不愿与我们同住吧！”锦儿冷嘲热讽道，“毕竟与皇上说过话，自然眼高于顶、看不起人。” 第19章：结怨（1） “就是，兴许人家不把自己当宫女，觉得咱们这些人不配与她同住。”阿香语带酸气附和道。 经她二人这样一挑唆，其他宫女对瑜娢也有成见。 “有什么了不起的，还看不起人了！” “就是，刚进宫就不安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胡瑜娢，我不管你先前做过什么，皇上是否真的有留意到你。”曹姑姑语气不善道，“但只要在月燕堂，只要你还是个宫女，就得听我的吩咐！知道吗？” “娢儿，既然曹姑姑都分配好了，你就不要再挑剔了。”孟嬷嬷使眼色提醒道。 “是，姑姑！”瑜娢不情愿应道。 一进这丁字号房，锦儿三人就抱团排挤瑜娢。将她的被褥扔到最偏僻的角落，又把柜子里的好位置都占据了。 “胡瑜娢，这三个月咱们都要住一起。”锦儿冷笑道，“你最好识趣一点，不要招惹我们才好。否则...” “否则，你想怎么样？”瑜娢毫不示弱道，“今日若非你使坏，我又怎会走错路，错过了报到时辰？” “呵呵，那只能怪你笨啊。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了？”锦儿掩唇讥道，“就凭你这脑子，还想同我方锦斗。识相的就主动出宫，留在这里没你的好。” 瑜娢坐到床上，不怒反笑道：“我为何要出宫啊？今日虽被你算计，但我也算因祸得福，居然碰巧遇到了皇上。” 锦儿神情不由紧张起来，瑜娢看在眼里心中得意，续道：“你们是不知道，皇上气宇轩昂、仪表不凡，同他说了好一阵子话，真是三生有幸呢！” 锦儿忌妒的发毛，直恨得牙痒痒，气结道：“胡瑜娢，你休要得意！你不过同皇上说几句话，有什么了不起的？皇上怕是连你样子都没看清吧！” 瑜娢不屑瞥了眼，起身笑道：“可是，你却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再者，皇上命侍从送我来月燕堂，摆明了是关爱有加啊。” “不知羞耻！”锦儿狠狠啐了一口，上前就想打瑜娢耳光。可瑜娢也不是好惹的，她方抬起手还未落下，就被瑜娢死死抓住了。 “锦儿，我警告你：这里是后宫，不是你们方家！我与你平起平坐，你敢动手伤人，就别怪我不客气！”瑜娢语带胁迫道，“今日暂且不同你计较，但你若再敢招惹我，我有的是法子治你！” 瑜娢的手劲颇大，锦儿觉得手腕吃痛，嚷道：“你放手！胡瑜娢，你不怕我向姑姑告状吗？” “告状？你使坏在先，想要动手打人在后，你觉得曹姑姑会护着你吗？”瑜娢甩开锦儿的手笑道，“今日孟嬷嬷也说了，在月燕堂不准生事。不论是谁有理，只要闹起来都没好果子吃！” “你少吓唬我，方才之事没有外人看到。”锦儿揉着手腕坏笑道，“只要我们咬定，是你动手伤我，倒霉的必定是你。” “你当真这么想？好，那咱们现在就出去，让孟嬷嬷给评评理，大不了四个人都赶走。”瑜娢拽着锦儿的手道，“我胡瑜娢不在乎，不管是留在后宫，还是去皇陵或是官衙，反正都是伺候人。可是你锦儿呢，最好还是想清楚些！” 阿香和萍儿见状不妙，急忙上前来劝和。 “锦儿，你别冲动啊！”阿香心虚道，“万一惹恼了嬷嬷，把咱们赶出去可怎么办？” “是啊，锦儿姐姐，为了这么点子事，不值得冒险。”萍儿附和道。 第20章：结怨（2） 锦儿原本气焰还很嚣张，哪想瑜娢根本不吃她那套，却反客为主将了自己一军。锦儿本是骑虎难下，见阿香与萍儿央求，口气便也软和了下来。 “也罢，看在阿香与萍儿的面上，我今日就不跟你计较。”锦儿奋力抽回手，怒道：“但是，胡瑜娢我警告你，咱们两个没完！” “你想怎么样，尽管放马过来！”瑜娢挥舞着拳头，不屑道：“若是再敢动手，就让你尝尝鼻青脸肿的滋味。” 锦儿向后一闪避开，强道：“哼，你别以为会打架，便有什么了不起的。宫里可不比外面，在这讲的是权势和关系。走着瞧吧，总有一天我要你好看！” 锦儿放完狠话，忙携阿香与萍儿离开，直奔膳堂去用午膳了。瑜娢自己留在房里，心里还顾不上生气，只为往后的日子而担忧。 “锦儿姐姐，这个胡瑜娢真不好惹。我看，要不就算了吧？”萍儿有些心怯道，“她留不留下，与咱们又有何干？” “你可真没出息！她咋咋呼呼就把你吓到了？”锦儿冷声啐道，“这个胡瑜娢，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让皇上留意到了她。这可不妙啊，万一被皇上看中封了位分，那...” “那她摇身一变，就成了小主了。”阿香白了眼恨道，“想起来就生气，她这样的德行也配！” “姐姐说得是啊，这个胡瑜娢留不得。”锦儿眼射寒光道，“咱们须想个法子，让她滚出皇宫去。至少不能让皇上见到，赶去浣衣局、暴室也行啊。” 瑜娢与锦儿她们撕破脸，几人平日不多说一句话，仿佛是陌生人一般。瑜娢原本担心锦儿会再使坏，日夜都提防着她。却不想，锦儿三人出奇的安分。 瑜娢对此颇感意外，不过她也乐在其中。虽同住一室的人不睦，但还有夙汐、常芠秀和怜儿交好，日子总算也不难捱。 宫女训练十分艰苦，晨起梳洗后用过早膳，整日几乎都不得闲。一日训练完毕，整个人筋骨都快要散架，躺在床上浑身都酸痛。 入宫近二十日，瑜娢发觉曹姑姑极为苛刻。不但对自己格外严格，还总是把脏活累活分给她做，细想下来比旁人多付出许多精力。 “你们说，我究竟哪里得罪了曹姑姑？”瑜娢小声疑道，“就算她不喜欢我，也不至于处处刁难，给我小鞋穿吧？” “姐姐，自从进了月燕堂后，你可否给曹姑姑送过礼啊？”怜儿悄悄问道。 “送礼？我为何要给她送礼。”瑜娢撇嘴不屑道，“她既不是我的主子，又不是我家里的长辈，犯得着吗我！” “看看，你如此精明的一个人，怎却想不透这些呢？”常芠秀佯怒道，“曹姑姑是这的上司，负责调配我等训练安排。虽说孟嬷嬷是管事，可平日里都是她在做主，你不讨好她当然会吃亏。” “这么说，你们都给她送礼了？”瑜娢睁大眼惊诧道。 “自然，我送了五两银子呢。”常芠秀颇心疼道，“进宫前，我爹娘就说了，就算是做下人，上下打点也少不了。否则，日子一样会不好过。” “我送了二两银子。”怜儿怯声道，“见旁人都送礼，我不敢不送啊。” “夙汐，那你呢？”瑜娢皱眉问道。 “我也想送礼来着，可实在是手头紧。”夙汐垂首抚摸左手腕道，“就把素银镯子给她了。” 第21章：结怨（3） “岂有此理！”瑜娢咬牙怒道，“她是这的管事姑姑，居然以权谋私、收受贿赂，简直无法无天！” “娢儿，你小声点。”常芠秀小声劝道，“这话让曹姑姑听到，可不得了啊！” “对呀、对呀，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怜儿附和道，“谁让人家是上司，咱们又由着她差遣呢？” “哼，咱们是新进宫女管不着，那孟嬷嬷总能管吧？”瑜娢不忿道，“我要告诉孟嬷嬷，让她好好管束一下曹姑姑。今日她私自收礼，你们无一人反抗，来日她便会予取予求，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姐姐，你还是不要多事了。”夙汐为难道，“孟嬷嬷与她同僚多年，不会不晓得这些事，要管早就管了。” “经过这些日子观察，我觉得孟嬷嬷与曹姑姑不同，很多事情她也看不过去，还会有意无意帮我。”瑜娢含笑悄声道，“或许我劝一劝，就能说动她了呢。” “那...你可得小心些。”常芠秀叮嘱道，“这事别让人知道，否则传到曹姑姑耳中，她定会记恨你的。” “秀儿姐姐放心，此事我心中有数。”瑜娢会心笑道。 这夜用过晚膳，瑜娢趁众人休息之际，悄悄来到孟嬷嬷的处所。 听见敲门声，孟嬷嬷唤道：“谁呀？” “嬷嬷，是我，胡瑜娢。”瑜娢应道。 “是娢儿啊，进来吧。”孟嬷嬷浅笑道，“这个时辰，你怎么过来了？” 瑜娢关上门，谨慎道：“嬷嬷，有件事我要向您禀报。” “什么事？好像很严重似的。”孟嬷嬷诧异道。 “嬷嬷，据我所知，曹姑姑利用职务之便，私自收受大家的贿赂。”瑜娢一脸鄙夷道，“这种做法违反宫规，对不送礼之人亦不公平。嬷嬷，你可得管一管哪！” “不送礼的，不就你一个吗？”孟嬷嬷笑着打趣道。 “原来，嬷嬷你都知道啊！我可不是为了自己，而是看不惯她所做作为。”瑜娢撇嘴道，“既然嬷嬷早已知晓，为何还要放纵她呢？” “娢儿啊，你还是太年轻了。宫里的许多事，知道了也只能当不知道。就拿这件事来说，曹姑姑的作为固然不妥。可那些送礼之人，难道就都是光明磊落的？”孟嬷嬷耐心劝道，“说穿了，还不是抱着侥幸心理，想贪图一些利益么。” “可是，有些人是畏惧曹姑姑，才会送礼以求平安的。”瑜娢不解道，“这些人，也是受害之人哪。” “那你呢，你为何不行贿？”孟嬷嬷轻声笑道，“若自身行得端，即便身处泥淖中也会一尘不染。可既然随大流，做出这些腌臜之事，那就不要再说清白了。” “嬷嬷...”瑜娢嗔怪道。 “娢儿，嬷嬷之所以不告发曹姑姑，不是要保住她，而是要保护月燕堂众人。你明白吗？”孟嬷嬷语重心长道，“将曹姑姑的罪行公诸于众，固然可以将她除去。可是，那些送礼的宫女呢，你可有想过她们的处境？” 瑜娢这才恍然大悟，喃喃自语道：“在宫中行贿，也会被处罚，或许会被赶出去？” “不错，如此一来不仅伤了曹姑姑，更伤了许多受牵连之人。”孟嬷嬷颔首道，“难道，你想秀儿、夙汐她们也受罚？” “但是，就这样放任曹姑姑，她以后还会这样做。”瑜娢心有不甘道，“不把祸根除去，如何杜绝这种事？” 第22章：一针见血（1） “祸根？你以为赶走曹姑姑，换个人来便会好了？”孟嬷嬷轻轻摇头，笑道：“嬷嬷实话告诉你，我在后宫服侍了近两朝，这种事早就司空见惯了。上头不下狠手整治，单凭你我之力根本无济于事。” “可是...”瑜娢咬牙急道，“就这样放过曹姑姑，我实在是不甘心！” “听嬷嬷一句话：退一步海阔天空。”孟嬷嬷拍了拍瑜娢的肩膀，柔声道：“在后宫生存，作为一个身份卑贱之人，就要让自己隐藏起来。不能露出锋芒，更不能多生事端，否则会自招祸患。” “嬷嬷都这样说了，那娢儿也只能从命。”瑜娢唉声叹气道。 “既然不能改变大局，那就做好自己，不要随波逐流，也算是一件善事。”孟嬷嬷笑着安慰道。 “嗯。”瑜娢颔首应道。 两个人相谈甚欢，却没留意到曹姑姑在门外，听到了二人大部分谈话。这个胡瑜娢，居然想怂恿孟嬷嬷告发自己！曹姑姑握紧拳头，心里别提有多恨了。 “锦儿，你随我出来一下！”曹姑姑冷声唤道。 锦儿不知何事，忙应道：“是，姑姑！” 二人来到月燕堂偏僻角落，曹姑姑发话道：“你不是说，把胡瑜娢分到你们房中，便会想方设法除去她吗？这都半个多月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还以为是何事，原来竟是为这个缘由。锦儿心中大石落地，含笑道：“姑姑有所不知，那个胡瑜娢难缠得很！平日根本没机会下手，我们总得小心些，才好一举斩草除根哪。” “呵呵，我看是你们能耐不济才对。”曹姑姑笑着嘲道，“她最近可得孟嬷嬷欢心了，日子一久再想除去她，就更加困难了。” “曹姑姑您别急，其实锦儿已经想到一个办法。”锦儿胸有成竹道，“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毕竟，我们还没开始练习刺绣呢。” “胡瑜娢与练习刺绣有何干系？”曹姑姑皱眉狐疑道。 锦儿凑上前耳语道：“姑姑，您且听我说...” 半个月后，月燕堂众人开始练习刺绣。 瑜娢等人每日在前院正厅练习，这一练就是近两个时辰，结束后都是头晕眼花的。瑜娢的绣活极为出众，孟嬷嬷与绣娘们都称赞不已。 除了瑜娢，红莲的绣工可堪第二，在众人中也格外出挑。这日，曹姑姑安排红莲与瑜娢坐一起，锦儿与阿香就在二人对面。 瑜娢耐心绣着一个亭子，正是那日误闯的翠玉轩。而红莲则在绣一副春花争艳图，将御花园里的奇花异卉都绣了上去。 瑜娢瞥了一眼，笑着赞道：“红莲，你这些花儿绣得可真漂亮。” “娢儿你过奖了，要我说，你这亭子才是栩栩如生呢！”红莲好奇道，“这是御花园的亭子吧？怎么没见过呢。” “这是翠玉轩，在御花园的西边呢。”瑜娢淡淡笑道，“咱们平日在东面，又怎么会去那里呢？” “那你又是何时见的？”红莲继续追问道。 “就是入宫那天，我走错方向去了那。”瑜娢眉角带笑道，“也只瞧见过一回，大抵是这个样子没错。” “就看过一回，你就记清亭子长什么样了？”红莲连连啧道，“娢儿你的记性太好了，换做是我可不行。” 这时锦儿凑上前来，笑道：“红莲，让我看看你绣的花吧？我也在绣花草呢，可有的怎么都绣不好。” 第23章：一针见血（2） “你哪里绣得不好，拿来给我看看。”红莲一边继续绣着，一边回道。 “喏，你看看吧，就是这杜鹃花，我不太会绣。”锦儿坐到红莲旁边，恭维道：“唉，再看看你绣的这花，真是让我自惭形秽呢！” “锦儿你太客气了，我觉得你绣得挺好的。”红莲仔细端详着，笑道：“只不过，你这里的针法有些问题。我来为你补几针，你仔细瞧好了。” “好啊、好啊，你绣给我看看。”锦儿一脸陪笑道，“回头我就知道，应该怎样下针了。” 红莲专心致志绣着，道：“就是这样，你看...” 瑜娢在一旁听着，心里觉得好生奇怪。想道：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向好吃懒做的锦儿，竟也如此发愤图强力争上游了。 两个时辰很快过去，今日的刺绣练习告一段落。终于可以享用午膳，众人都高兴地不住伸懒腰。 怜儿凑过来，拿起瑜娢的绣品，道：“娢儿姐姐，你绣的这亭子真好看！亭子里还坐着一人，他是在干什么呢？” 瑜娢轻拭额头的细汗，笑道：“他正在抚琴啊，不过我还没绣好，刚绣出一个人影来。” 阿香笑着凑过来，一把从怜儿手中抢走绣品，道：“呦，让我也欣赏一下你的大作吧！” “还给我！”瑜娢毫不客气又抢回来，冷道：“仔细你的爪子，弄坏了我的刺绣。” “呵呵，有什么了不起的！”阿香白了一眼转身离去。 “呀，娢儿姐姐，这一块弄脏了！”怜儿指着右上一块污渍，叹息道：“这可怎么呀？” 这个可恶的阿香，故意弄脏我的绣品！瑜娢在心里痛骂道。 “不碍事，我在这绣几只飞鸟，盖上去便罢了。”瑜娢急中生智道。 “嗯嗯，还是你聪明。”怜儿颔首笑道，“咱们快去用膳吧，去迟了又没好菜了。” “嗯，红莲，你也一起去吧。”瑜娢含笑问道，“你这幅刺绣要绣很久，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好呀，绣了这么久，我都眼花了呢。”红莲揉了揉眼道。 “红莲你也太好心了，锦儿平时对你那般不客气，还肯指点她如何刺绣。”怜儿小声念道，“换做是我，我才不要理会她。” “大家都是宫女，何必如此记仇呢。”红莲不甚在意道，“她既然虚心求教，我就指点一二，也没什么不妥的呀。” 三人正闲聊得起劲，红莲只觉得脚上突然刺痛，便“啊”地惨叫一声，吓坏了身旁的瑜娢与怜儿。 “红莲，你怎么了？”瑜娢心惊道。 “我的脚，啊...好痛！”红莲扶着墙根坐下来，急忙脱掉那只宫鞋，只见袜子已被血染红一块。 “这是怎么回事？”怜儿吓得捂住了嘴。 孟嬷嬷闻声赶来，忙道：“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嬷嬷，红莲的脚受伤了。怪吓人的，您快看啊！”锦儿大叫道。 “红莲，好端端的，你的脚是怎么受伤的？”孟嬷嬷皱眉问道。 红莲轻咬下唇，痛道：“我也不知道，方才只觉得一阵刺痛，脱下鞋一看便这样了。” “怕不是鞋有古怪吧？”曹姑姑俯下身拿起鞋，倒过来晃了晃，只见一只绣花针落了下来。 “原来如此，是这根银针刺伤了你。”曹姑姑捻起那根针，冷笑道：“看看，上面还粘着血呢。” “奇怪，这针是怎么到鞋里去的？”瑜娢狐疑道。 第24章：一针见血（3） “你还好意思说，这就要问你胡瑜娢了！”锦儿轻白一眼笑道。 “问我？锦儿你这是何意！”瑜娢冷道。 “你一直坐在红莲身旁，这针又无缘无故跑到她鞋里，难保不是你故意为之？”锦儿怪声怪调笑道，“话说你也太狠毒了，居然下此狠手残害同僚。” “真是笑话，红莲与我无冤无仇，我为何要害她？”瑜娢笑着嗤道，“我若有心伤人，也该是在你鞋里放针，扎的你鲜血淋漓才对！” “你...”锦儿竖眉怒道，“嬷嬷、姑姑，你们可都听到了，胡瑜娢的心肠多么毒辣！” “这一定有误会，娢儿姐姐不是这种人。”怜儿急道，“嬷嬷，娢儿对我们都很好，为何要伤害红莲呢？” “你怎知她不是这种人？”萍儿冷笑道，“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究竟为了什么得问她自己。” “红莲的绣工极出众，与胡瑜娢不相伯仲，绣娘们也时常夸奖。”阿香添油加醋道，“或许她一时忌妒，不想让红莲再这般出彩，才想出这恶毒法子伤人吧。” “呵呵，我忌妒红莲绣工出众，便用绣花针刺伤她的脚，亏你想得出来！”瑜娢摇头笑道，“人家红莲是用手刺绣，又不是用她的脚，我犯得着吗？” “胡瑜娢，不管你怎么狡辩，你的嫌疑最重！”锦儿冷声质问道。“总不会，是红莲弄伤自己的吧？” “当然，红莲不会弄伤自己，这分明就是有人栽赃！”瑜娢理直气壮反击道。 “栽赃？你有何证据啊！”曹姑姑冷声诘问道，“若你真的心术不正，伤害月燕堂里的人，那就该将你赶出去！” “请姑姑把针给我看看，自有证据证明我的清白。”瑜娢毫不畏惧道。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拿出什么证据！”曹姑姑冷笑道。 瑜娢接过那根针，仔细端详了片刻，突然笑道：“这根针不是我的，定是旁人放进去的。” “笑话，你说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阿香讥笑道，“难道，这绣花针能作证不成？” “没错，就是这根针告诉我，是有人在陷害我！”瑜娢神秘笑道，“嬷嬷，您看这根针有何特别之处？” 孟嬷嬷拿过那根针，看了看疑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就因为这针无特别之处，才说明它与我无关呢。”瑜娢耐心解释道，“我的绣花针，每一根都在上面刻有记号。不信，你们就随我去检查一下。” 瑜娢与众人折返正厅，将她的针线包取出来，道：“嬷嬷请看，我在每一根针上，都划了三道，以此作为甄别。” 孟嬷嬷拿起几根针，对着日光仔细看了看，笑道：“不错，每一根上都有记号，那就说明这针不是你的。” “既然不是娢儿的，那又会是谁的呢？”常芠秀心生疑窦道，“今日除了娢儿，还有谁接近过红莲...” 锦儿心里害怕得很，生怕会查到自己头上，忙朝曹姑姑使眼色求救。 “或许，是红莲自己弄掉的吧。”曹姑姑皱眉问道，“红莲，你确定这针不是自己的吗？” “我...”红莲努嘴委屈道，“我也不清楚，一直都忙着刺绣呢，哪里顾得上这些。” 孟嬷嬷环顾一周，脸色暗沉道：“好了，既然红莲自己都说不清，那再查问下去也没个结果。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大家都不要再追究了。” 第25章：一针见血（4） 瑜娢本想借此机会，将幕后之人一网打尽。怎料孟嬷嬷却欲息事宁人，这如何使得！红莲白白受伤了？自己平白被诬陷，就这样算了？ “嬷嬷...”瑜娢颇委屈道。 孟嬷嬷抬手打断她，道：“不过，为防止此类事情再度发生，把你们的绣花针都上交。由我来亲自保管，以后谁需要就找我要。这样，便不会有人无缘无故被扎伤，又死无对证查不到凶手了。” 孟嬷嬷意有所指，曹姑姑与锦儿如何听不出？但今日已无转圜余地，她们也只能认栽了。这个胡瑜娢，居然早早就有所防备，是她们太小瞧这丫头了。 “是，嬷嬷！”众人齐声应道。 “耽搁了这会子，饭菜都要凉了，你们快去用膳吧。”孟嬷嬷关切道，“红莲的脚伤了，还是先回房歇着，我安排人把饭菜送去。” “多谢嬷嬷！”红莲颔首应道。 瑜娢仍心有不甘，但孟嬷嬷已经做出处置。这次，只能放过曹姑姑与锦儿了。用过午膳后，瑜娢与夙汐、怜儿一同探望红莲。 “红莲，你现在可觉得好些了？”瑜娢关切道。 “多谢你关心，秀儿已为我上了药，不碍事的。”红莲含笑应道。 “红莲姐姐，你也太不当心了。亏得只是一根针，若是再多两根，你的脚得成什么样子？”怜儿数落道。 红莲脸色沉下去，道：“我都在专心刺绣，哪有心思管那绣花针呢？再者说，那针也不一定就是我的呢？” “不是你的...”夙汐寻思道，“也不是娢儿姐姐的，那会是谁的呢？” 瑜娢微微扬起嘴角，似笑非笑道：“红莲，今日接近过你的，并非只有我一人。你细想想看？” “接近过我的...”红莲眼中一亮道，“锦儿？” “呀，肯定是她！”常芠秀笃定道，“她与娢儿素来不睦，今日之种种都表明，她与曹姑姑合谋，想把娢儿赶出去。” “这太过分了！”夙汐不平道，“这个锦儿，不但处处刁难你，还设计伤害他人。她这样歹毒，该把她赶出去才是！” “唉，做个宫女都这样不容易...”红莲扶着额角愁道，“我向来不与人为难，今日却摊上这无妄之灾。” 瑜娢面带歉意道：“红莲，真的很抱歉！原是她想对付我，却连累你无辜受伤了。” “你别这样说，这也不是你的错。”红莲苦笑道，“是锦儿她们心肠坏，我只能自认倒霉了。” “娢儿，幸好你机警早有防范。否则，今日就落入圈套了。”常芠秀后怕道，“本以为，那锦儿不过色厉内荏，如今看来却也不简单呢。” “她是有些小聪明，只可惜心思都没用在正途上。”瑜娢勾唇冷道，“好在我与她住一起，她也不敢明目张胆算计，只能背后与曹姑姑谋划。” “这才可怕呢，谁知道她们还会出什么诡计？”夙汐担忧道。 “经此一事，相信曹姑姑等人会有所收敛，暂时应当会平静几天。”瑜娢叹了口气道，“这才不过一个月，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还有近两个月呢，得提心吊胆到什么时候？” “总之，我是怕极了。”红莲心怯道，“日后，我须避着锦儿她们，娢儿你也要多小心哪。” “嗯，我会更仔细提防她们。”瑜娢目光深邃道，“既然进了宫，我就要牢牢站稳脚跟，万不能被她们所害。” 第26章：祝昭仪（1） 瑜娢成功躲过一劫，锦儿与曹姑姑亦有所收敛，月燕堂又恢复了往日平静。时间又过去半个月，来到宣宗三年四月下旬。 这几日，后宫里传得最多的消息，便是祝琦凤要册封为昭仪。她原是长乐殿的宫女，经太后举荐被封为宝林，仅用两年多时间晋为昭仪，可见其恩宠之盛。 “听说，内廷司这两日都在忙，只因祝婕妤要封为昭仪。”阿香煞有其事道，“不但筹备各种赏赐，还要行册封礼呢。” “是吗？昭仪是几品哪？”怜儿好奇问道。 “昭仪，是后宫五品妃嫔之首。咱们大魏后宫分九品，她是太后近身宫女出身，所以初封为八品宝林，而非九品采女。”锦儿笑着抢道，“不到三年就晋升为五品，可见皇上颇宠爱她。” 瑜娢在一旁练习烹茶，对这些事不甚感兴趣，只不经意间听几句，并未发表任何看法。 “难怪呢，皇上宠爱祝婕妤，不但封为昭仪，还要举行册封礼。”萍儿无比艳羡道，“真不知是何等人物，一定很风光吧。” “没见识的东西！”曹姑姑小声啐道，“昭仪乃五品，并非主位娘娘，岂会行册封礼？” “姑姑好！”众人齐声道。 “姑姑，您刚才说不行册封礼？”阿香好奇道。 “这些礼仪常识，原本过些时日才教你们。”曹姑姑一脸得意道，“既然你们如此有兴趣，那我今日就告诉你们。” “咱们后宫妃嫔共有九品，除了皇后娘娘外，一品妃位有宸妃、贵妃，二品妃位有惠妃、淑妃、德妃、贤妃，三品妃位则是华妃、丽妃、贞妃、庄妃和顺妃，这便有十一位主位了。”曹姑姑絮道，“四品主位有六人，贵嫔、贵姬和贵人，每个封号最多有两人。再加上皇后娘娘，只有这十八位才享册封礼。其余妃嫔均无此福分，只去中德殿聆听皇后训导，便算是礼成了。” 既是讲解宫中礼仪，瑜娢也放下手头的事，耐心听了起来。想那祝婕妤虽非主位，但从低微宫女爬到五品之首，也是个厉害角色了。 “不过话说回来，祝婕妤虽然不是主位。但如今后宫除了皇后，只有贤妃、华妃、庄妃与吕贵人四个主位。”曹姑姑浅笑道，“她不但是五品之首，更是唯一一位昭仪，位分确实也不低呢。” “曹姑姑，那除了十八位主位娘娘，其余五个品阶妃嫔，都有哪些呢？”瑜娢好奇问道。 “五品包括昭仪、昭容、淑仪、淑容、顺仪、顺容、修仪、修容，六品有嫔、婕妤、容华、良媛、丽仪，七品是美人、丽人、才人。”曹姑姑絮道，“八品只有两个封号：宝林和御女，九品的唯有采女，及选入宫未正式受封的选侍。” “这些妃嫔，都没有定数限制，对吗？”瑜娢又追问道。 “不错，这些并非主位的封号，不受人数限制。”曹姑姑笑道，“不过五品这八个封号，一般每个位置也仅有一人。除非后宫的妃子太多，各主位又没有合适位置。” 这日，祝琦凤正式封为昭仪，到中德殿给皇后请安。 “昭仪祝氏，得天所授，承兆内闱。望今后克尽妃责，和睦内廷，勤谨奉上，绵延子嗣。”皇后温和笑道，“恭喜祝妹妹了，你侍奉皇上两年多，也该加把劲添一位皇子才是。” “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祝昭仪恭谨福道。 第27章：祝昭仪（2） “快坐吧！”皇后笑着示意道，“如今你是五品之首，宫中仅你一位昭仪。你要做好表率，别让皇上与本宫失望啊。” “谢皇后娘娘提点，臣妾一定谨记在心。”祝昭仪望了眼秦贤妃，笑道：“贤妃娘娘的大皇子，乃是金尊玉贵的皇长子。臣妾不敢奢望，只求将来有一儿半女，便是最大的福分了。” “昭仪妹妹真是客气，你如今正得皇上宠爱，还怕来日没有子嗣吗？”秦贤妃会心笑道，“皇后娘娘，您的大公主冰雪可爱，是真正的金枝玉叶，臣妾好生羡慕呢。” 听了祝昭仪的话，原本皇后有些愠怒，现下脸色也好多了，道：“嘉德再可爱，终究还是女儿之身，比不得景泰是皇子。本宫自生下嘉德以来，身子时常会有不适，怕是很难再诞育皇子了。” “皇后娘娘，你可千万别说傻话啊。如今您正年轻，将来还不想要多少孩子，就生多少个啊？”赵庄妃媚笑着劝道，“您与皇上青梅竹马，是真正的恩爱夫妻。咱们这么多姐妹，皇上最看重的始终还是您哪。” “若本宫有幸生下嫡子，那自然是天大的福分。不过这事也强求不来，就看各人的造化了。”皇后淡淡笑道，“皇上初登帝位，全心都扑在朝政上，难免无暇顾及后宫。如今国事太平，百姓们安居乐业，咱们后宫就不该闲着了。” “皇上继位已有三年，可膝下唯有一子一女，实在不成个体统。”皇后正色道，“除了本宫外，诸位妹妹也要精心调理身子，才好上承天命延续血脉呀。” 众妃闻言都正襟危坐，颔首道：“是，皇后娘娘！” “吕贵人，你入宫也有一年，如今可适应后宫生活了？”皇后含笑问道。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臣妾初离开齐国甚是思念。不过，日子一久也就淡了。”吕贵人浅笑道，“皇上与皇后对臣妾极好，臣妾并没有任何不适应。” “那就好，大魏虽不是你的故土，但却是你下半生的归宿。”皇后满意颔首道，“你已不是齐国郡主，而是大魏的贵人娘娘。好好侍奉皇上，将来生下一位皇子或是公主，也好有个盼头哪。” “是，臣妾记住了。”吕贵人应道。 吕贵人名媛惠，本是齐国的郡主。去年进入后宫成为贵人，却一直怏怏不乐的，也不与后宫妃嫔们亲近。而且，上官文浩并不太宠爱，故一年过去未曾晋封。 祝昭仪对吕贵人颇不屑，她不明白为何堂堂郡主，却混迹成她这般模样。空有尊贵出身与美貌，位分还不及何华妃与赵庄妃。 就连她祝琦凤，也从一个小小宫女晋为昭仪，只消再升一级便与其平起平坐，甚至有可能位分更靠前。 虽满眼瞧不起吕贵人，但祝昭仪却十分羡慕她的家世。若自己有这样的出身，恐怕如今便成二品妃了。 又说了会子话，众妃便从中德殿散去。 “昭仪，今日是您的大喜日子，奴婢早命人备好步辇，咱们乘上回冰逸阁吧？”阿兰笑着禀道。 “今日天气极好，坐什么轿辇啊？”祝昭仪不屑一顾笑道，“我要到御花园逛逛，好好欣赏这春日的景致。顺便去趟长乐殿，给太后请安、谢恩。若没有她老人家提携，我哪里会有今日的风光？” “是，那奴婢陪您逛逛。”阿兰笑着应道。 第28章：祝昭仪（3） 祝昭仪行至御花园深处，不巧碰到了同在游玩的栗婕妤。栗婕妤名瑱儿，乃是京兆府尹之女。与自己不同，她与皇后魏氏、赵庄妃和刘美人亲近。 上官文浩登基后，为笼络朝臣选了些适龄女子，栗氏被召入宫封为才人。可是一直不得宠，后投靠皇后才得以晋升为婕妤。 今日之前，祝昭仪与栗婕妤尚平起平坐，两人的位分旗鼓相当。如今，自己稳稳压她一头，对方只能向自己行礼参拜。 “见过祝昭仪，昭仪万福！”栗婕妤假笑福道。 栗婕妤一向忌妒祝昭仪，心中对她更是万般不服。论家世，自己远胜于她；论资历，自己比她先侍奉皇上，起点也比她更高。 可这个祝琦凤，偏偏用尽了狐媚手段，很快就与自己并肩成了婕妤。如今更是晋为昭仪，见了面还要向她屈膝行礼，这如何能忍得了呢？ “栗婕妤好兴致，来御花园中赏花啊？”祝昭仪笑靥如花道，“这几日忙着封昭仪，都许久没同你说话了呢。” 栗婕妤忍住心中不快，强笑道：“嫔妾恭喜昭仪荣升之喜，只是贺礼还未准备妥当，改日必当亲自送去冰逸阁，还望昭仪你莫怪。” “栗婕妤你客气了，我不会同你计较这些的。”祝昭仪慵懒笑道，“今日春光明媚，我要去长乐殿给太后请安，你可愿与我同行游览一番？” “婕妤，您不是说要去给皇后请安吗？”逐月笑着提醒道。 “对呀，我想要去中德殿呢，怕与昭仪不顺路啊。”栗婕妤面带歉意道，“不如...” “怎么栗婕妤这般为难？你日日都见皇后娘娘，晚一些去中德殿，又能怎样呢？”祝昭仪挑衅笑道，“我要去面见太后，你也不想我告诉她，你拒人千里之外吧？” 栗婕妤自知力弱，不及祝昭仪风头正盛，便也不好再推辞。 “既如此，那我就先陪昭仪去长乐殿吧。”栗婕妤无奈应道。 “这些花开得真好看。”祝昭仪笑着吩咐道，“阿兰，回头让花房给咱们送些。” “是，昭仪！”阿兰会意笑道，“皇上近日常来冰逸阁，想必花房马上就会办妥的。” 这话摆明说给栗婕妤听，她听了后心里直泛酸，却也只能默默咽下这苦水。走着走着，二人来到了月燕堂附近。此时，瑜娢等人正在打扫外面的花圃。 曹姑姑吩咐，不但要清扫残枝落叶，还得将那些杂草拔除。瑜娢、常芠秀等人专心干活，锦儿与阿香几个却在偷懒，躲在树荫下闲聊起来。 锦儿用锦帕轻拭裙摆的泥土，笑道：“唉，虽然是春日里，可这日头起来了，也要当心别晒到了。” “锦儿姐姐，哪里就那么娇弱了？”一旁的小宫女笑道。 “怎么不会？你看我身娇肉贵的，万一被日头晒黑了，将来皇上看到就不喜欢了。”锦儿托腮笑道。 “锦儿姐姐，你是在说笑吧？”小宫女打趣道，“咱们受训结束后，只是分个等级做宫女，又不是当秀女。何来皇上喜欢与否？” “你懂什么？谁说宫女就一定伺候人，不会被皇上看中呢？”锦儿白了一眼笑道，“你们别忘了，今日封为昭仪的祝氏，从前就是太后身边的宫女。” 祝昭仪与栗婕妤行至此，碰巧听到锦儿议论自己的出身。祝昭仪不由恼得满脸涨红，而栗婕妤心中则窃喜不已。 第29章：祝昭仪（4） “逐月，那些丫头在说什么，你可听清楚了？”栗婕妤嘴角含笑故意道。 “回婕妤，奴婢仿佛听到在议论祝昭仪。”逐月欠身道，“说，昭仪从前是太后的奴婢呢。” “噢，原来如此啊。昭仪您可别动气，这事满宫里谁不知道，谁不议论呢？”栗婕妤笑着激道，“今儿是好日子，可不要为了这种奴婢，气坏了您的身子才是。” 祝昭仪轻咬贝齿，恨道：“本昭仪的事，就不劳栗婕妤操心了！” 言毕，祝昭仪带着阿兰气势汹汹朝这边走来。栗婕妤站在原地，心中欢喜不已，默念道：总算没白跟来，这下子可有好戏看了！ “是什么人在此？”阿兰大声唤道，“身为奴婢，居然敢背后议论主子，简直胆大包天！” 锦儿她们赶忙住了口，瑜娢等人闻声起身，见是一年长宫女与一美丽女子。只见她身穿淡妃色莲纹宫衣，头戴一支碎珠翠玉步摇，上面的流苏还在抖动着。 祝昭仪食指颤抖指着锦儿，厉声怒道：“阿兰，给我打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 “是，昭仪！”阿兰欠身应道，“你，还不快跪下！” 锦儿不知怎么回事，但来人阵仗如此浩大，也只能从命跪了下来。像只待宰的羔羊般，直吓得瑟瑟发抖。 “说，你叫什么名字？”阿兰冷声质问道。 “回姑姑，奴婢叫...锦儿。”锦儿颤声回道。 “锦儿，今日打的就是你！”阿兰啐道，举起手来干净利落几巴掌，打得锦儿两边脸都开了花。 打完了锦儿，阿兰又对众人斥道：“昭仪是何等尊贵之人，岂容你们这群贱婢诋毁！在宫中对主子不敬，就该重重惩处！” 原来她就是祝昭仪！瑜娢心中感叹道，锦儿这回真是作死，口没遮拦被祝昭仪逮个正着，还不将她赶出宫去？ “娢儿姐姐，怎么办啊？”怜儿带着哭腔问道。 “怜儿不怕，这事与咱们无关。”瑜娢耐心安慰道。 “方才，还有谁议论昭仪来着？”阿兰卷起袖口冷笑道，“今日一并收拾了！” “没有了，没有了！”阿香与萍儿等人连道。 “姑姑，我们真的没有对昭仪不敬，都是锦儿她自己在乱说！” “是啊，求昭仪大人大量，宽恕奴婢们吧！” “很好，你们还算识趣！”祝昭仪冷声笑道，“至于这个锦儿，本昭仪绝对不会轻饶。” “哎呀，见过祝昭仪，给昭仪请安！”曹姑姑慌不迭施礼道，“不知昭仪驾到，奴婢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呵呵，曹姑姑...”祝昭仪似笑非笑道，“想不到，你越发有本事了，教出这种不敬主子的丫头。我看，连你也要一并处罚！” “昭仪恕罪啊，奴婢一向恪守宫规。这丫头胆大妄为，又屡教不改，奴婢也犯愁呢！”曹姑姑一脸陪笑道，“今日她既得罪了昭仪，就请你从严惩处吧！” “很好，那我罚她‘鼠弹筝’之刑，让这贱婢好好体会一下！”祝昭仪轻抚鬓发媚道，“其余众人，都在这里好好看着，不敬主子是什么下场。” 曹姑姑听后身子一紧，直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瑜娢等人不明就里，不知这“鼠弹筝”究竟是何刑罚。 “什么是‘鼠弹筝’啊？”阿香小声道。 “不知道啊，没听过。”萍儿摇头道。 “曹姑姑，你来告诉她们，何谓‘鼠弹筝’吧。”祝昭仪浅笑道。 第30章：投井（1） “是，昭仪！”曹姑姑转过身，道：“‘鼠弹筝’是宫中刑罚，以细绳将受刑人手指和脚趾反绑，再用木棍敲击细绳，便会发出‘嘣嘣’的声响，恰似老鼠在古筝上跑过一般。” 瑜娢等人赶忙捂住嘴，以防吓得叫出声来。没想到，后宫居然有这种酷刑，来变着法地折磨人。而这祝昭仪，还要她们在一旁观看！ “你们别小瞧这刑罚，虽然不会流血致死，但能让受刑人死去活来。”祝昭仪淡淡笑道，“听说受过刑之后，手脚都不能回复原位呢。” 锦儿光是听述说，已经吓得几乎晕过去，大叫一声：“啊！” 看着如一滩烂泥般的锦儿，祝昭仪眉角浮上一丝笑意，道：“本昭仪出身寒微，生平也最恨别人议论。你这贱婢不知死活，那我今日就成全你。” “昭仪饶命啊...奴婢知错了！”锦儿哭着求道，“奴婢下回再也不敢了，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呵呵，你放心，本昭仪不会让你死的。”祝昭仪媚声道，“只不过，受了这鼠弹筝之刑，你便不能再侍奉人了。只好回到家中，苟延残喘度过余生。” 瑜娢虽然记恨锦儿，但也不想她受这等罪过，毕竟也是一条生命啊。这祝昭仪怎会歹毒如斯？将锦儿赶出宫不够，还要她痛苦过完下半辈子。 小太监们取来刑具，眼瞅着就要用刑了。瑜娢心里挣扎半天，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想搏一把救下锦儿。 “昭仪且慢！”瑜娢突然唤道，“可否听奴婢一言？” “你是何人？”祝昭仪瞥了眼冷道，“本昭仪要惩处贱婢，容不得你插嘴！” 曹姑姑本想息事宁人，不料瑜娢却如此多事，连连使眼色想让她闭嘴。可瑜娢就像没看见一样，依然自顾自地开口絮叨。 “锦儿对昭仪不敬，您要惩处她自然合情合理。只是，奴婢们虽刚进宫不久，但姑姑也教过一些规矩。”瑜娢恭谨回道，“宫女犯错可掌嘴、罚跪，但是其余重刑不可轻易使用，须得请示皇后娘娘才可。” “你...”祝昭仪气结道。 瑜娢见祝昭仪无可辩驳，续道：“若昭仪得了皇后手令，那么即便杀了锦儿，也不会有人议论半分。否则，若让人说昭仪滥用私刑，而且对皇后娘娘不敬，那就不好办了。” “好啊，你还真是懂规矩呢！”祝昭仪冷嗤道，“我竟不知，你是想为这贱婢求情，还是在威胁本昭仪呢？” “这丫头说得没错啊！”一女子在身后笑着说道，“昭仪妹妹切莫明知故犯，让皇后知道了要问罪于你的。” “嫔妾见过庄妃娘娘，给娘娘请安！”祝昭仪强笑福道。 “免礼，起来吧！”赵庄妃含笑回道。 “昭仪，庄妃娘娘的话您明白吧？”栗婕妤掩唇笑道，“毕竟，您也是从月燕堂出来的，对宫中规矩再熟悉不过了。” “既然庄妃娘娘这样说，那嫔妾也只好就此作罢。”祝昭仪不甘冷道。 “今日是你册封之日。在御花园众目睽睽之下，却要施刑凌虐宫女，这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赵庄妃挑眉笑道，“妹妹就不怕失了圣心？” 祝昭仪心头一颤，后怕道：“娘娘教诲的是，嫔妾日后必不会再犯。” “这就对了，你如今是五品昭仪，若同这些下人计较，岂非让人平白笑话？”赵庄妃继续嘲道。 第31章：投井（2） “庄妃娘娘说得极是！”栗婕妤笑着附和道，“都说做人不能忘本，昭仪您也曾在月燕堂受训啊。这些人，说起来还是你的师妹呢。念在往日的情分，就饶了她们这回吧？” “栗婕妤你言重了，我只不过惩处这个奴婢，何时说要罚其他人了？”祝昭仪忍住心中怒火，强笑道：“曹姑姑，命人把这锦儿带下去。其他人也都起来，各自继续干活吧。” “谢昭仪！”众人忙应道。 “这就对了，得饶人处且饶人。祝昭仪你心善，他日必有福报。”赵庄妃瞥了眼嘴角带血的锦儿，双手合十笑道：“阿弥陀佛，我佛善哉！本宫要去金华殿祈福，就不陪妹妹说话了。” “嫔妾恭送庄妃娘娘！”祝昭仪冷着脸福道。 “妹妹不必多礼了。”赵庄妃转身笑道。 “昭仪，庄妃娘娘邀嫔妾同去金华殿，今日就不陪您去长乐殿了。”栗婕妤似笑非笑福道，“嫔妾告退！” 亲眼目睹三人唇枪舌剑，瑜娢也不禁吓得连连出汗。早听说后宫争斗不休，不想竟会如此险恶。方才听她们的话，祝昭仪与那二人不是一党，这庄妃与栗婕妤应是皇后的亲信。 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祝昭仪紧紧攥住拳头，从鼻孔中冷冷“哼”了一声。她回过身再看其余众人，皆站在原地不敢擅动。 “你，叫什么名字？”祝昭仪指着瑜娢冷道。 见祝昭仪追问自己姓名，瑜娢自知她是要与自己为难。一时冲动为锦儿求情，本已是得罪了祝昭仪，那庄妃与栗婕妤又对其冷嘲热讽，祝昭仪自然会迁怒于她了。 “回昭仪，奴婢贱名不值一提，恐污了您的尊耳。”瑜娢一脸陪笑道。 “好呀！本昭仪问你话，你却不据实回答，是想让我一并处罚么？”祝昭仪笑着逼问道。 “回昭仪，她叫胡瑜娢，您唤她‘娢儿’便是。”曹姑姑忙讨好道。 “娢儿...”祝昭仪轻声念道，“很好，本昭仪记下了。” 祝昭仪并未开口责难，只是兀自带着下人们离去。留下惊魂未定的一干人，直长吁短叹、暗自庆幸。 “胡瑜娢，你真是没有规矩！”曹姑姑冷笑道，“祝昭仪是何人？那是太后的亲信，皇上的宠妃。连她你也敢得罪，怕是活腻歪了吧？” “姑姑，若非我为锦儿求情，恐怕她已被施刑了。”瑜娢皱眉怨道，“您是月燕堂的主事，不该保护这里的人么？怎么一发生事，就把咱们往外推呢？” “呵呵，你还有脸质问我？锦儿触犯宫规得罪主子，不连累其他人已是万幸，还想要我为她求情？”曹姑姑不怒反笑道，“你倒是好心为她说情，只可惜啊...” “可惜什么？”瑜娢疑道。 “祝昭仪可不是宽容的主儿，你今日大大地得罪了她。”曹姑姑窃笑道，“若我换做是你，就祈祷不要留在宫里，否则日后有你好受的！” “昭仪，您为何不治罪那个娢儿？”阿兰啐道，“一个贱丫头，也敢无礼犯上冲撞您，就该好好教训才是！” “呵呵，我已处罚了锦儿，把月燕堂的人吓得够呛，也算是挣足了面子。本昭仪倒要看看，日后谁还敢拿我的出身说笑？”祝昭仪白了眼笑道，“只不过，庄妃与栗婕妤的话也有道理，若再生事难保不会传到皇后耳中。为小小贱婢惹得皇后不悦，本昭仪可没那么傻！” 第32章：投井（3） “昭仪说得是，不过就是个奴婢，想料理她有的是机会。”阿兰窃笑道，“还有一个多月，月燕堂受训就结束了。不如，分到最辛苦的宫房，让她吃点苦头也好。” “阿兰，记得去内廷司嘱咐一声，把那个娢儿分来冰逸阁。”祝昭仪会心一笑道，“就让她来伺候本昭仪。” “昭仪，您这是何意呀？”阿兰不解道，“那丫头惹您生气，还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这不平白找气受吗？” “将她分去别的宫房，我又不能管束着她。”祝昭仪冷笑道，“可若是来了冰逸阁...我就可以好好磋磨她，身为本昭仪的奴婢，她的生死都在我手里。” “是，奴婢明白了！”阿兰颔首笑道。 锦儿被带回厢房，先用井水冰敷一会，又涂上了化瘀药膏。可脸颊仍火辣辣的，嘴角更是痛楚难当。她受了奇耻大辱，紧闭房门不愿出去，连午膳也不想用。 “锦儿姐姐，你怎么样了？”萍儿小声问道。 锦儿将桃木梳子扔过来，怒道：“你还有脸问！先前我挨打，怎么不为我求情？你们平日里，都姐姐长、妹妹短的，事到临头全是缩头乌龟！” “锦儿，你这话就太没良心了？今日之事，分明就是你的错。”阿香横眉冷道，“嬷嬷和姑姑教导多少遍了？偏你这般口没遮拦，自己闯祸还差点连累我们。不怪你就不错了，还敢同我们甩脸子，给谁看呢？” 锦儿越听越气恼，用力把两人往外推，骂道：“滚，都给我滚！” “萍儿，不必理会她，我们走！”阿香白了一眼道。 瑜娢放心不下，想回房探望一下锦儿，却见阿香与萍儿都被赶出来。 “锦儿她怎么样了？”瑜娢狐疑道。 “胡瑜娢，我劝你省省力气吧。人家是富家小姐，脾气大着呢！”阿香怪腔怪调嘲道，“这不，我们两个都碰了钉子，被人家赶出房了。” “她受罚挨了打，难免心情不佳。你们与她交情匪浅，怎么也不多安慰几句？”瑜娢诧异道。 “呵呵，我们可高攀不起！”阿香小声啐道，“她如今受了责罚，咱们躲还来不及呢。万一被牵连了，那才真叫倒霉呢。” 瑜娢不禁感叹人心凉薄，原来所谓的亲如姐妹，不过只是嘴上说说罢了。 “锦儿，你受罚险些牵连众人，为何还不收敛脾气？”瑜娢耐心劝道，“你同阿香她们发脾气，那两个朋友怕要失去了。” “哼，她们两个我何曾放在眼里？”锦儿蔑笑道，“胡瑜娢，不要以为帮了我，我就会感激你！你若是来看我笑话，恐怕我要让你失望了。” “呵呵，我还没有这么无聊。”瑜娢浅笑道，“看你斗志满满的，那我的担心是多余了。” “怎么，你以为我受了屈辱，便会寻死觅活的？”锦儿把玩手上的镯子，笑道：“我才不会如此软弱，进了宫就要出人头地，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那就祝你，早日心愿得偿。”瑜娢微微笑道。 “胡瑜娢，你等着瞧就是了。今日受的耻辱，我早晚会洗刷掉。”锦儿一脸倨傲道，“只要肯使银子，分得一个好差事，还怕没有出头之日吗？” 瑜娢不再多言，便离开厢房去干活了。锦儿独自待在房内，为往后的日子筹谋。她决定写一封家书，让家里送些银子进宫，好让她上下疏通关系。 第33章：投井（4） 时至用晚膳时分，锦儿的家书已经写好，将它藏在了枕头下面。这时，阿香悄悄推门进来，还端来一碗饭菜。 “锦儿，你午膳都没用，现在应该很饿吧？”阿香笑着劝道，“还是吃一点吧，饿着肚子又怎会有气力呢？” “呵呵，你怎又来关心我了？”锦儿不屑冷道，“我饿不饿干你何事？不怕再被连累吗！” 阿香脸色沉了下，很快又恢复如常，嗔道：“瞧你说的，我那不是说的气话吗？咱们相识许久，虽不是亲姐妹，但也是多年的情谊啊。你还真记仇，不打算理我了？” 锦儿努了努嘴，娇嗔道：“那要看你如何表现了。” “行了，我的大小姐，这不给你带了晚膳吗？”阿香将饭碗呈上，笑道：“全当是我赔罪了，你就赏脸吃一些吧？” 气了这么久，锦儿还真觉得饿坏了，狼吞虎咽吃了起来。阿香静静看着锦儿，终于开口劝道。 “锦儿，不是我多嘴，祝昭仪当真可恶！”阿香小声啐道，“不过一时得宠，却一味作践咱们，她本来就是宫女出身，你又没有说错。” “这些话，你还敢说！”锦儿放下碗筷，冷道：“不怕被人听去，向祝昭仪告一状？” “她现在可不敢怎样，你忘了庄妃如何训诫的？”阿香小声笑道，“话说回来，曹姑姑说祝昭仪记仇，就怕她日后会报复呢。” “她若真要报复，我也无可奈何啊。”锦儿皱眉怨道，“只恨我力孤，才会任人轻贱。若有机会亲近皇上，或许我也能当宠妃。” “锦儿，其实现在有一个机会。”阿香小声怂恿道，“你今日虽遭劫难，但也引得了众人关注。有位妃嫔想助你获宠，拉拢你对抗祝昭仪。” “当真？”锦儿颇兴奋道，“只是，此事你又如何得知？” “月燕堂谁不知道咱俩亲厚？”阿香窃笑道，“那位娘娘打听后，便托我给你带句话，让你趁大家用膳之际，悄悄去古月轩那见一面。” “这...”锦儿有些迟疑道。 “当然了，你若是不相信，那不去也罢。”阿香轻叹道，“我反正把话带到了，你好好想清楚吧。” 阿香离开后，锦儿内心挣扎许久，最终还是禁不住诱惑，溜去了后面的古月轩。瑜娢用过晚膳，也带了一些回来给锦儿，碰巧看到她从角门出去。 “这个时辰，锦儿是要去哪里？”瑜娢喃喃自语道。 古月轩是打水的地方，在这里有几口水井，其中还有两口废井。每到入夜时分，便不会再有人来，静悄悄的怪怕人。 锦儿不由紧了紧衣襟，念道：“阿香不会是骗我吧？哪有人要见我...” 此时，身后想起一个女声，道：“你就是锦儿？” “啊！”锦儿吓了一跳，慌道：“敢问，这位姐姐是？” “我叫兰心，奉主子之命来见你。”兰心走近些笑道，“你可愿追随我家主子，扳倒那个祝昭仪？” “愿意，愿意！”锦儿重重点头，喜道：“只是不知，姐姐伺候的是哪位贵人，她又如何帮我呢？” “你很快就知道了。”兰心勾唇一笑道。 锦儿还没反应过来，两个太监从暗处窜出来，先是用棉布堵住她的嘴。而后，又架起她朝一口废井挪去。 “呜...呜...”锦儿挣扎呜咽道。 “别怕，祝昭仪很快就会去陪你了。”兰心掩唇笑道。 “噗通”一声，锦儿被投进了那井里。 第34章：孤魂（1） “兰心姐姐，这人已经下去了。”太监笑着禀道，“你放心，井下面冰冷刺骨，就算不淹死也得冻死。” “这离月燕堂不远，万一她在下面喊叫，引来人怎么办？”兰心催促道，“找个井盖盖上，待确定淹死了再打开。” “是，兰心姐姐放心吧。”太监奸笑应道。 瑜娢等人结束一日训练，回到厢房却不见锦儿的踪影。 “都这个时辰了，锦儿怎么还没回来？”瑜娢蹙眉忧道，“你们知道她去哪了吗？” “我不知道。”萍儿摇头道。 “阿香，你呢？”瑜娢急忙唤道。 “啊？你说什么！”阿香略显紧张回道。 “我在问你，知不知道锦儿去哪了？”瑜娢清清楚楚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阿香冷着脸道，“她同我和萍儿闹翻了，要去哪里又怎会告诉我们？” “可是，这都已经宵禁了呀。”瑜娢满脸狐疑道，“况且，嬷嬷和姑姑严禁外出，她夜里跑出去做什么？” “或许，是闲着无聊出去转转？”萍儿猜测道，“宫里这么大，也许迷了路呢。” “就是，胡瑜娢你担心什么？”阿香附和道，“这里是皇宫，到处都有侍卫把守，就算她迷了路，也不会有危险的。” “话虽如此，可她若被人抓住，违反宵禁私自外出，那也要受罚的。”瑜娢拧眉道，“今日已被罚过，若是再触犯宫规，恐怕就真要赶出去了。” “要我说，没准锦儿受不了委屈，想偷偷逃出宫去呢。”阿香假笑道，“她要真这么做，咱们就由着她去吧？” “你这是什么话？宫女私逃出宫，那可是重罪，咱们知情不报，也要同罪论处。”瑜娢撇嘴道，“况且，我不认为锦儿会逃出宫。今日她还信誓旦旦，说要扬眉吐气给我看呢。” “那，你说该怎么办？”萍儿小心翼翼道。 “此事先不要声张，咱们去禀报嬷嬷和姑姑。”瑜娢笃定道，“若锦儿自己回来，那便是虚惊一场。可若真发生了意外，咱们也不会落下包庇之罪。” “对对对，得告诉嬷嬷和姑姑一声。”萍儿连连应道。 如是，三人静声来到孟嬷嬷住处，将此事禀报给孟嬷嬷。又把曹姑姑唤来，几人一起商量对策。 “这个锦儿，真是不识好歹！”曹姑姑啐道，“都被责罚了，还这么不安分。她是何时出去的？” “用过晚膳，我本想给她带些吃的，那时见她从角门出去。”瑜娢仔细回忆道，“当时并未多想，如今算来近两个时辰了。” “这事儿不妥...”孟嬷嬷轻轻摇头叹道，“恐怕她不是迷路，而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吧。” “在皇宫里，能有什么意外啊？”萍儿不解道。 孟嬷嬷对此讳莫如深，与曹姑姑相视一眼却不多言，道：“咱们几个，在月燕堂附近找找看。夜深至此，不宜惊动旁人。若她今夜不回来，那明日一早必得上报。一个大活人不见了，咱们谁都脱不了干系。” “那还等什么，嬷嬷，咱们快找吧。”阿香紧张道。 “曹姑姑，你与阿香去西面找，我与娢儿去东面找。”孟嬷嬷吩咐道，“萍儿你回房候着，若是锦儿回来了，便来知会我们一声。” “是，嬷嬷！” 曹姑姑与阿香二人苦寻无果，孟嬷嬷与瑜娢找到了古月轩处，这里凉风阵阵，直吹得人寒毛全竖起来。 第35章：孤魂（2） “嬷嬷，平日里来古月轩打水，从未觉得这里如此可怖。”瑜娢提着灯笼小声道，“这里怎得那样阴森？” “这里本就偏僻，日间除了宫人打水，都算是人迹罕至了，更何况到了夜里。”孟嬷嬷平静道，“如今虽快五月了，可夜间的风还是凉的，这又有这么多口水井，凉气溢出来更渗得慌。” “嬷嬷，我一直很好奇，为何那两口井废弃了？”瑜娢歪头疑道，“我见里面明明有水呀。” “这个...”孟嬷嬷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因那两口井不干净，过去曾有宫女死在里面。宫中向来忌讳这些，自然也就废弃了。” “啊？”瑜娢惊恐道，“是如何死的？失足掉下去，还是投井自尽？” “说是投井自尽，但是谁又能说清楚呢？”孟嬷嬷嗟叹道，“在后宫里，宫女的命如同御花园里的草，根本就不值得一提，没有人会为她们深究。” “那，为何不把那两口井填上？”瑜娢继续追问道，“这样闲置着不能用，岂不是白白浪费，还怪怕人的。” “金华殿的法师说，井里死了人有怨气，须得长年累月才能消弭。”孟嬷嬷追忆道，“若是将井掩埋上，那里面的怨气无法消散，会有不吉利的事发生。” “噢。”瑜娢频频颔首道。 孟嬷嬷忽而想到什么，道：“对了，娢儿，咱们去那几口井边看看！” “嬷嬷，井里有什么好看的...”瑜娢张大嘴巴慌道：“您该不是怀疑，锦儿她...” “去看看才能知道呀。”孟嬷嬷拽着瑜娢的手臂道，“别怕，有嬷嬷在呢，啊。” 瑜娢鼓足勇气，随着孟嬷嬷来到井边，一口井一口井挨个查看，均为发现可疑之处。可来到一口废井边时，瑜娢拿着灯笼往里一照，顿时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锦儿...锦儿居然在那井里！她瞪大一双眼睛，脸色惨白地看着上空。 “啊！”瑜娢忍不住惊声叫道，“嬷嬷、嬷嬷！是锦儿！” “让我看看！”孟嬷嬷接过灯笼，往井中照了照，叹道：“唉，真是可怜一条人命啊。” 瑜娢的那阵惊呼，吵到了月燕堂里的人，锦儿之死也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月燕堂。孟嬷嬷找来侍卫，将锦儿的尸身打捞上来，可怖的死状着实吓坏不少人。 “娢儿姐姐，我怕！”怜儿缩在瑜娢怀里怯道。 “不怕，不怕！”瑜娢尽力安抚道，“咱们这么多人呢，没什么好怕的。” “怎么会这样？”夙汐咬着手指惊道，“她怎么就死了，还死得如此凄惨？” “还能为什么？定是因为挨了打，想不开便投井自尽了。”萍儿伤心泣道，“锦儿虽脾气不好，但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落得这样下场实在可怜...” 阿香闭眼躲在众人中，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直视锦儿的死状。直等侍卫们用白布盖上，她才敢睁开眼睛看看四周。 “锦儿...锦儿她真的死了？”阿香惊悸问道。 “是啊，脸都是青色的，眼和鼻子也出血了。”常芠秀捂着胸口道，“我从前见过溺水之人，锦儿确实是淹死在井里的。” “那这么说，锦儿不是被人杀害，而是投井自尽了？”红莲叹息道，“她怎么如此糊涂，就算有什么想不开，也不要轻生啊！” 瑜娢始终一言不发，她总觉得哪里奇怪。锦儿会投井自尽？这可不像她一贯的作风呀。 第36章：孤魂（3） 这个夜晚十分漫长，整个月燕堂都灯火通明，无人可以安心入睡。那些宫女们，胆小者如怜儿、萍儿，都裹在被子里不敢露头。 孟嬷嬷与内廷司、刑房的人交涉，曹姑姑则逐个房间检查，叮嘱大家不许胡言乱语。阿香心里清楚，锦儿的死并不简单，定是拉拢她的那人害死的。 瑜娢一边为锦儿惋惜，一边又久久不能释怀。若是锦儿出去时，自己跟过去或是拦住她。那么，锦儿是否就不会死于非命？ 次日一早，内廷司的人来厢房，要将锦儿的遗物收拾好，准备送还方家。天一亮，阿香与萍儿就出去了，留下瑜娢守着厢房。小太监收拾铺盖时，发现了枕头下那封家书。 “咦，这写的是什么啊？”一小太监好奇道。 “我看看！”瑜娢赶忙抢过来，看了一遍后笑道：“没什么，锦儿胡乱写着玩的。” 瑜娢将那家书折好，藏在了自己身上。这封信，就是锦儿枉死的证据！她根本无意寻死，定是被人引出去，然后推入井中的。 可是，到底是谁要杀害锦儿？锦儿初入宫中，能跟谁结下深仇大怨，招来杀身之祸呢？瑜娢百思不得其解。 锦儿突然横死，引起了月燕堂众人议论，都说不甘受辱寻的短见。瑜娢虽知有隐情，却也不敢妄加议论，她怕打草惊蛇引凶手注意，那自己也会有性命之危。 阿香自锦儿死后，每晚都会做噩梦，常常半夜时分惊醒。她梦到锦儿披头散发，浑身湿冷向自己索命，没过几日便病倒了。 不仅如此，月燕堂这几日也怪事频出。譬如，正厅冒出了锦儿的宫鞋，那口废井夜间传来哭喊声。这下，月燕堂的人更是害怕，说是锦儿的冤魂在作祟。 这日清晨，众妃齐聚中德殿请安。无意间，便聊起了月燕堂的怪事。 “皇后娘娘，这两日月燕堂不太平，您可听说了？”何华妃好奇问道。 “本宫整日忙于宫务，无暇理会这些闲杂琐事。”皇后淡淡笑道，“只偶然间听春绮她们说，好像是死了一个宫女？” “正是，听说死的那个宫女，溺毙在古月轩的废井中。”赵庄妃神秘道，“死状极其可怖，把月燕堂的人都吓坏了呢！” “不过就是死个丫头，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祝昭仪不屑笑道，“后宫这么多宫女，偶尔死一两个也是常事。” 皇后轻咳两声，正色道：“祝昭仪，你这话就不妥了！” 祝昭仪不料皇后发难，忙敛起了轻慢的笑容，正襟危坐听其训诫。 “宫女虽说是奴婢，但也是一条人命啊。怎能说得如此轻率，好像她们是一根杂草？”皇后颇露威仪道，“皇上爱民如子，对宫中下人也颇关怀。如今发生命案，你却出言取笑，若是让皇上听到，就不怕被责骂吗？” “皇后娘娘教诲的是，臣妾知错了！”祝昭仪起身福道。 “好了，你先坐下吧。”皇后微微不悦道，“大家身为妃嫔，对宫里的下人要体谅。她们整日伺候主子，已是十分辛劳，切不要再随意打骂。” “是，皇后娘娘！”众妃齐声应道。 “娘娘这话说到点上了，若非是受不了打骂凌虐，那宫女也不会寻死。”赵庄妃双手合十念道，“可怜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 “庄妃娘娘此话何意？”吕贵人不解问道，“怎么，她不是意外落水的？” 第37章：孤魂（4） “吕贵人有所不知，死的那个宫女名叫锦儿。”赵庄妃嘴角含笑问道，“祝昭仪，这个名字你可耳熟呀？” 祝昭仪微微蹙眉，诧异道：“死的竟是她？” “锦儿是谁？又有何特别的呢？”何华妃心急抢道，“本宫怎么听着，庄妃你这话里有话呢。” “华妃姐姐虽性子急，但心境却是极为明亮的。”赵庄妃忍俊不禁道，“这个锦儿是谁，祝昭仪最清楚不过了。” “庄妃，你这话究竟是何意？”皇后佯怒道，“不要再卖关子，速速说与大家听！” “是，娘娘！”赵庄妃暗暗挑眉，似笑非笑道：“锦儿是新来的宫女，前不久在祝昭仪册封那日，因言语无状见罪于她，被祝昭仪的侍婢阿兰掌嘴。臣妾亲眼所见，那粉嫩的脸皮开肉绽，真是惨不忍睹啊。” 祝昭仪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起身福道：“回皇后娘娘，锦儿不安于做宫女，说自己也能被皇上看中。不但如此，更对臣妾多有不敬，取笑臣妾的出身。臣妾虽出身低微，但也是五品昭仪，岂容奴婢言语轻薄？故而下令，命阿兰掌嘴以示训诫。” “原来如此。”皇后微微颔首道。 “皇后娘娘，祝昭仪身为妃嫔，受不了下人诋毁，也是情有可原啊。”秦贤妃笑着劝道，“您就不要责怪她了，怪只怪那丫头气性太大，挨了打便去寻短见。” “贤妃娘娘所言极是！身为宫女，哪有不被主子打骂两下的。若人人都因此寻死，那后宫岂非要堆尸如山了？”祝昭仪颔首附和道，“臣妾那日的确冲动，但并无意伤害她的性命啊！锦儿之死，实在与臣妾无关，还请娘娘您明鉴。” “呵呵！”赵庄妃笑着嘲道，“祝昭仪，你那日不仅是‘打骂’两下吧？” “怎么，这当中还另有隐情？”皇后微微眯眼疑道，“庄妃，你接着说。” “是，娘娘！”赵庄妃瞥了眼祝昭仪，得意道：“那日，祝昭仪不但命人打骂锦儿，还要赐她‘鼠弹筝’之刑。” “鼠弹筝？”众妃无不感到惊讶。 “祝昭仪，庄妃之言可是真的？”皇后沉声冷道，“你就为这等小事，竟要施以酷刑责罚宫女？” “皇后娘娘，臣妾只想吓唬吓唬她。”祝昭仪狡辩道，“并未真的用刑啊！” “是吗？本宫亲眼所见，那刑具都带上来了。对了，那日栗婕妤也在，娘娘不信可以问问她。”赵庄妃不依不饶道，“若非臣妾及时阻止，锦儿的手脚恐怕就废掉了。不过这样一来，她倒是也无法自尽了。” “祝昭仪，宫中规矩不许随意用重刑。为了微末小事，你竟敢动用鼠弹筝，想要折磨一个宫女。你的心肠，未免也太歹毒了！”皇后冷着脸喝道，“更何况，你从未请示过本宫。在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皇后？” “皇后娘娘恕罪，臣妾...臣妾是一时糊涂，被那贱婢气急了，才会失了分寸。”祝昭仪连连叩首道，“臣妾不敢对您不敬，求娘娘恕罪啊！” “那鼠弹筝何其毒辣？”何华妃捂着心口道，“祝昭仪你这样做，自然会把那宫女给吓坏，难怪她要轻生跳井了。” 秦贤妃轻轻叹口气，道：“皇后娘娘，祝昭仪的做法的确不妥，但也并未真的伤到锦儿。说到底，责任最大还在那丫头。请您网开一面，从轻处罚祝昭仪吧。” 第38章：太后（1） “这件事干系到人命，虽非祝昭仪亲手所害，但却与其脱不了干系。”皇后思忖片刻道，“待本宫禀报皇上，由他来发落吧。” 祝昭仪心下凉了半截，这可如何是好！皇上一向宽仁，过去就有妃嫔凌**婢，被他迁怒降了位分。这回出了人命，还不重惩罚于她？ “婕妤、婕妤！大喜呀！”逐月进殿喜道。 “干嘛如此火急火燎的。”栗婕妤笑着骂道，“你倒是说说，这喜从何来啊？” “祝昭仪被皇后训斥了，娘娘还要禀报皇上，由皇上亲自处罚祝氏。”逐月挑眉笑道，“您说，这还不是喜事吗？” “当真？”栗婕妤面露喜色道，“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娘娘为何训斥她，她是怎么得罪皇后的？” “嗨，还不就是为了那锦儿的事？”逐月窃喜道，“那丫头投井自尽，又把月燕堂闹得人心惶惶。今日在中德殿提起来，庄妃把她责骂锦儿一事抖出来，皇后娘娘自然无比震怒。” “哈哈...祝琦凤啊祝琦凤，你也有今天！”栗婕妤无比惬意道，“逐月，咱们也该帮庄妃一下，让这把火烧得更旺些。” “婕妤的意思是？”逐月微微笑道。 “把这件事传出去，最好再添油加醋一番。”栗婕妤冷冷笑道，“就说那丫头不堪凌虐，才会被逼寻了短见。” “是，奴婢遵命！” 祝昭仪自从中德殿回来，便寝食难安、战战兢兢，不想很快却传得沸沸扬扬。甚至被人捕风捉影，捏造得极为离谱。 “昭仪，这可如何是好？”阿兰忧道，“皇后还未禀报皇上，其他人便等不及落井下石了。” “不行，不能由着她们肆意构陷！”祝昭仪起身怒道，“我要面见皇上，亲自诉说冤情！那贱婢的死，与我究竟有何干系，分明是她自己的错。” 祝昭仪来到太极殿外，脱簪待罪哭得十分凄厉。 “皇上，祝昭仪在殿外求见。”吴胜年禀道。 “哼，她还有脸来见朕！”上官文浩冷道，“刚封了她昭仪，就做出这种事来，还闹出了一条人命。如今宫中流言鼎沸，朕的圣名都要被牵累了。” “皇上，这事吧也不能全怪祝昭仪。”吴胜年讪讪笑道，“身为奴才，哪有不被打骂的？是那丫头想不开。” “不管怎么说，祝昭仪也脱不了干系啊。”上官文浩起身冷道。 “皇上，皇上恕罪啊！”祝昭仪叩首泣道，“臣妾知错了，日后必不会再犯，不再随意打骂奴婢...” “你知道自己错了就好！这件事，不光是害死一条人命，你违反宫规对皇后不敬。”上官文浩厉声喝道，“若不加以惩戒，如何能服众啊！” “皇上...”祝昭仪泣不成声道。 “吴胜年，传朕旨意：罚祝昭仪两个月俸禄，另外撤了她的名笺。”上官文浩拂袖怒道，“何时恢复，待日后再做定夺！” “皇上，不要啊！”祝昭仪连连求道，“撤了臣妾的名笺，臣妾还如何见人？臣妾求皇上恕罪...” 上官文浩不为所动，命人将祝昭仪带回了冰逸阁。 “你们听说了吗？祝昭仪被皇上处罚了！”萍儿神秘兮兮说道。 “是如何处置的？”夙汐好奇问道。 “罚俸两个月，还撤了她的名笺。”萍儿小声说道，“看来，皇上是极为动怒了。” “名笺...这又是什么？”常芠秀不解道。 第39章：太后（2） “那是妃嫔侍寝的凭证，撤了之后便无法侍寝，连被皇上召见的机会都没有。”曹姑姑漫不经心笑道，“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这些日子搞得乌烟瘴气的，整个月燕堂都不安生。” “祝昭仪心狠手辣，害得锦儿投井自尽，也算是恶有恶报了。”阿香勉强挤出一丝笑，道：“但愿锦儿泉下有知，也可以瞑目吧。” “是啊，希望锦儿可以安息了。”怜儿双手合十念道，“锦儿啊，你大仇已得报，就别再出来生事了！阿弥陀佛...” 锦儿的冤屈真得以申诉，那真凶当真被惩治了吗？瑜娢心中百般疑惑，祝昭仪虽不值得同情，但锦儿恐怕也无法瞑目吧？ 曹姑姑出了月燕堂，悄悄来到御花园角落，兰心正等在那里。见她如约而至，便将准备的几十两银子如数奉上。 “多谢兰心姑娘！”曹姑姑笑意盈盈道，“庄妃娘娘好大手笔，请替奴婢谢过娘娘！” “曹姑姑你办事妥帖，娘娘才会重赏于你啊。”兰心莞尔一笑道，“那祝昭仪终于被严惩，我家娘娘也开心得很呢！” “娘娘是何等人，无需与那祝氏计较。”曹姑姑笑着奉承道，“她如今失了圣心，往后的日子要难过了。娘娘便可趁此机会，夺取皇上的宠爱。” “这几日，你在月燕堂做了手脚，让人们误以为，是锦儿的冤魂作祟。”兰心会心笑道，“如是，才能把事情闹大，娘娘才好揭露祝昭仪的恶行。” “只是可怜锦儿那丫头，白白枉送了一条性命。”曹姑姑惋惜道，“虽说那丫头不讨人喜欢，但出手还是蛮阔绰的。” “行了，这件事已大功告成，姑姑与漪澜殿再无瓜葛。”兰心轻笑道，“还望姑姑谨记才是。” “姑娘放心吧，姑姑我心中有数。”曹姑姑满口应道。 待曹姑姑离开，赵庄妃从暗处走出来，笑道：“事情都办妥了？” “娘娘放心，曹姑姑已经拿了银子，自然会封口不谈。”兰心欠身道，“谁都不会知道，是咱们推波助澜扳倒了祝氏。” “呵呵，锦儿之死没人觉得蹊跷吧？”赵庄妃不放心问道。 “知道此事的，除了咱们宫里的人，唯有那个阿香。”兰心小声禀道，“她若敢说与旁人，那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 “嗯，如此甚好！”赵庄妃抚摸鬓发笑道，“本宫用一条贱命，换取了祝琦凤的恩宠，那丫头也算死得其所了。” “娘娘这回立了大功，皇后也会更器重您的。”兰心含笑道。 “那是自然，皇后娘娘不倚重本宫，难道指望栗婕妤和刘美人嘛？”赵庄妃轻声笑道。 祝昭仪被撤了名笺，又被皇上申斥赶回冰逸阁，瞬间便沦为了后宫的笑柄。不论是其他妃嫔，还是宫女太监们，无不背地里取笑她。 “昭仪，这回咱们的处境可艰难了。”阿兰皱眉道，“皇后借此大做文章，在皇上面前对您极力打压，可皇上却偏信皇后...” “昭仪，要奴婢说，您不妨求求太后。”阿芳提醒道，“您可是她的人啊，发生这么大的事，太后不会坐视不理的。” “对呀，我怎么就忘了太后呢？”祝昭仪眼中一亮道，“皇后为难我，可我有她老人家做靠山，早晚会东山再起的！” 祝昭仪收拾好仪容，带了精致小食来到长乐殿，想要求见太后。 “姑姑，烦请为我通报一声。”祝昭仪陪笑道。 第40章：太后（3） “昭仪，太后刚刚礼佛完毕，正在休息呢。”竹声温和笑道，“她吩咐过，谁来了也不见。” “姑姑，连我也不见么？”祝昭仪谄媚笑道。 “太后说了，若是昭仪您来，尤其不见。”竹声似笑非笑道，“您还是请回吧。” “姑姑！”祝昭仪拦住竹声去路，为难道：“此刻我异常艰难，若太后不伸出援手，恐怕就无翻身之日了。” “昭仪，您这是做什么？”竹声淡淡冷道，“太后说了不见您，就别为难奴婢了。” “姑姑...”祝昭仪央求道，“您就通传一声吧，若太后不肯见我，我就跪在这里，直到太后消气。” 言毕，祝昭仪果真跪了下来。 竹声瞥了眼，道：“那，奴婢就再为您通传一次。” “多谢姑姑！”祝昭仪颔首谢道。 “太后，祝昭仪果真来了。”竹声笑着禀道，“如今，正在殿外跪着呢。” “呵呵，她可真是沉得住气，到这时候才来求哀家。”太后侧卧于紫檀木雕双鸾凤榻上，微微眯着凤眼笑道。 “太后，祝昭仪毕竟是您的人，还是见一见吧。那宫女的死，错也不全在祝昭仪，为这事皇上已经严惩。”竹声轻轻捶腿劝道，“若是您再不理会，那祝昭仪就真的失势了。如此一来，岂不是遂了皇后的意？” 太后缓缓睁开双眼，冷笑道：“皇后的意图，哀家岂会不知？只是，祝昭仪实在可气，哀家也好借此机会，给她一点教训。否则，来日还不知会怎样呢？” “那，就先让她跪着？”竹声小声问道。 “现在，外面日头还未到最烈之时。”太后重又闭上眼道，“待过一盏茶功夫，再让她进来吧。” “是，太后！”竹声会意笑道。 祝昭仪跪在长乐殿外，头顶着烈日难受得紧。不一会，汗珠就开始滴落，阿兰赶忙用帕子为她拭汗。 “昭仪，太后怎得这般无情？”阿兰小声怨道，“明明您受了委屈，她还这样磋磨您！” “住口，不许对太后不敬！”祝昭仪小声斥道，“我能有今日，全靠太后的帮扶。今日既落了难，就有负太后的信任，她生气也是应该的。” “祝昭仪，您快起来吧！”竹声含笑福道，“太后请您进去呢。” “昭仪...”阿兰忙俯身将她搀扶起来，祝昭仪腿软得近乎站不稳。 “臣妾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祝昭仪恭谨施礼道。 “起来吧！”太后沉着脸数落道，“凤儿，你最近真是出风头。先是一举封为昭仪，接着在月燕堂责罚奴婢，还害得她寻了短见，把月燕堂闹得鸡飞狗跳。” 太后说话口气很平淡，但祝昭仪侍奉多年，深知太后的脾气秉性，她能感觉出太后的不满。 “太后，臣妾知错了！”祝昭仪颔首求道，“求太后饶我这一回，为臣妾指点迷津吧？” 太后横了祝昭仪一眼，蔑笑道：“哀家往日的嘱咐，你是全都忘记了？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忒得意忘形，小心被人抓住把柄。这不，被哀家说中了吧？你刚成了昭仪，就惹出这种祸端。” “太后，是臣妾一时鲁莽。”祝昭仪满脸愧意道，“可是，臣妾只是为自己争口气，这难道也有错吗？” “呵呵，你在奴婢们面前，也这般要面子逞强？”太后摇头轻笑道，“能让你扬眉吐气的，只有皇帝的恩宠。只要得宠，谁还敢轻视你半分？” 第41章：太后（4） “太后教训得是，臣妾记住了。”祝昭仪满脸委屈道，“可是，如今皇上生臣妾的气，连名笺都撤掉了...臣妾想见皇上一面都难，太后您说该怎么办哪？” “唉，这倒真是难办了。”太后轻叹笑道，“后宫这么多年轻妃嫔，个个都是貌美如花。过些时日，不知皇帝又要宠幸谁，到时怕就把你给忘记喽。” “太后...求您救救臣妾吧！”祝昭仪跪地叩首道，“臣妾侍奉您多年，这两年多又颇得圣宠，如今正是前途大好之际，臣妾不想失宠啊。” 太后瞥了一眼，道：“起来吧！你想要讨皇帝欢心，也不是什么难事。首先，你得弄清楚做错了什么，惹得皇帝对你动怒。” “还不都是那个贱婢害的！”祝昭仪拭泪啐道，“在宫人前拿臣妾说笑，栗婕妤更以此讥讽臣妾。我不过想做做样子，拿她开刀杀鸡儆猴，怎知她竟然寻死了。害得我被告一状，皇上也因此厌恶我...” “哀家说你糊涂，看来还真是没有说错！”太后冷声嘲道，“你连皇帝为何生气都没想透，难怪会落得如此地步，连自己的名笺都没保住。” “太后...”祝昭仪犹疑道，“您这是何意？” “你当真以为，皇帝是因那宫女之死迁怒你？”太后挑眉冷笑道，“不过是一个下人，就算再生气又何至如此。皇帝之所以生气，皆因你那日之举对皇后不敬。” 祝昭仪眼中一亮，喃喃道：“太后这样一说，臣妾明白了...” “哼！”太后续道，“你对皇后不敬，却无半点悔意。还跑到皇帝跟前，为自己辩解说你委屈，皇帝能不生气吗？” “那，臣妾现在该怎么办呢？”祝昭仪悔道。 “既然知道症结在哪，那就好对症下药啊。”太后轻磕茶盏道，“要让皇帝看到你的诚意，就得诚心向皇后认错。日后去中德殿请安，你要比旁人都殷勤，对皇后更是要毕恭毕敬。除此之外，每日去金华殿念经忏悔，以赎往日之过。” “是，臣妾遵命！”祝昭仪颔首应道。 “你放心，等过些时日皇帝气消了，哀家再找机会帮你说话。”太后含笑道，“行了，没事就回去吧，安安分分别再出岔子了。” “是，臣妾告退！”祝昭仪施礼退下。 “太后，祝昭仪虽年轻貌美，但到底还是俗了些。”竹声小声道，“奴婢觉得，您是不是该培植新人了？” “怎么，你也觉得祝昭仪难堪大用？”太后浅笑道。 “这两年，祝昭仪也算是得宠。可刚封了昭仪，便不小心失了皇上宠爱。”竹声讪讪笑道，“奴婢是担心，这样的事以后还会发生。” “哀家也有此顾虑，皇后打击祝昭仪，摆明了是要与哀家为难。”太后眸光精闪道，“哀家不能认输，若是任由皇后一派做大，日后我还有何威信可言呢？” “那，要不要在官家小姐里，寻一两个可造之才？”竹声请示道。 “后宫与前朝有瓜葛，皇帝向来比较忌讳。就是如此，在笼络了华妃之后，哀家没有选庄妃、栗婕妤她们。”太后会心笑道，“而是培植清秀宫女，让她们去侍奉皇帝。一来不会犯忌讳，二来哀家也好掌控。换做官侯小姐们，指不定会生什么心思，万一将来不受管束，那该怎么办呢？” “奴婢明白了，那咱们就在宫里寻便是。”竹声笑着应道。 第42章：诉冤（1） 锦儿死去多日，祝昭仪也变得安分守己，时间来到宣宗三年五月。瑜娢这些日子，每天都在做思想斗争，她想要为锦儿申诉冤屈，请求皇后追查真凶。 这夜用过晚膳，瑜娢悄悄来到孟嬷嬷住处。 “嬷嬷，有件事娢儿想请教您。”瑜娢紧张问道。 “什么事？你说吧。”孟嬷嬷笑道。 “锦儿之死，当中别有内情，我想求皇后娘娘重审，追查杀害锦儿的凶手。”瑜娢小声禀道，“您说，如何才能见到皇后呢？” 孟嬷嬷吃了一惊，赶忙把窗户关严，皱眉道：“娢儿，你在胡说些什么？锦儿之死已有定论，是受祝昭仪责罚而自尽，皇上也已做出处置。难道，你还想翻案不成？” “可是，锦儿并非是投井自尽，而是被人害死的！”瑜娢拧眉道，“真凶依然逍遥法外，光惩治祝昭仪又有何用？” “住口！”孟嬷嬷赶忙制止道，“你怎知，锦儿是被他人所害，你可有证据？” 瑜娢掏出那封家书，递过去道：“嬷嬷，你看下这封信，自然就全明白了。” 孟嬷嬷将信将疑，打开那封信看了遍，诧异道：“原来，锦儿想向家中求助，讨要银子好方便走动。” “是呀，嬷嬷您说，她为何要寻死呢？这摆明了有古怪。”瑜娢不忿道，“我猜想，那晚将她引出去的人，便是杀人凶手！只可惜我没跟上去，否则...” “否则，你的性命恐怕也难保！”孟嬷嬷将那信塞给瑜娢，忧道：“娢儿，这件事你可要三思。敢在宫里杀人嫁祸，必是位高权重之人。若你不小心得罪了她，当心变成第二个锦儿！” “嬷嬷，你是说，不赞同我求见皇后？”瑜娢狐疑道。 “你再仔细想想，那日祝昭仪责罚锦儿，除了月燕堂的人，还有谁在场看到了？”孟嬷嬷提示道。 “还有...栗婕妤和庄妃娘娘。”瑜娢默默颔首道，“您是说，凶手就是...” “嘘...”孟嬷嬷捂住瑜娢的嘴，小声道：“当心祸从口出，凡事都要小心为上。嬷嬷也只是猜测，咱们并无十全的把握。若此事与她二人有关，你冒然去求助皇后，无异于自寻死路。” 瑜娢神色大骇，惊道：“是了，那日她们话中提过，庄妃与栗婕妤都是皇后的人。” “不错，她们想要算计祝昭仪，让她失去皇上的宠爱。锦儿的性命，不过是这棋局里微不足道的棋子罢了。”孟嬷嬷惋惜叹道，“听嬷嬷一句劝，这件事还是算了吧。即便皇后不是主谋，恐怕她也知道内情，又怎会由着你捅出来？” “可是，就让锦儿白白枉死吗？宫女怎么了？宫女也是人啊！”瑜娢气恼道，“嬷嬷，锦儿也是月燕堂的人，与咱们相处了近两个月。难道，你甘心看她含冤而死，让杀人凶手称心如意吗？” 孟嬷嬷欲言又止道：“好吧，既然你心意如此坚决，那嬷嬷就不阻拦你了。只不过，这事绝不能让皇后知道。” “那，我该找谁帮忙呢？”瑜娢捏着下巴愁道，“皇后是后宫之主，大小事务都由她说了算。有谁不怕得罪皇后，为一个宫女主持公道呢？” “当然有，虽说皇后是后宫之主。可在这皇宫里，还有一个人比她更尊贵。”孟嬷嬷淡淡笑道。 “嬷嬷说的是...皇上？”瑜娢好奇道。 “不，是太后！”孟嬷嬷笃定道。 第43章：诉冤（2） “对呀，还有太后呢！祝昭仪从前伺候太后，那她就是太后的亲信。”瑜娢转而笑道，“可是，为了区区一个五品昭仪，太后会愿意得罪皇后吗？”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孟嬷嬷坐下笑道，“太后与皇后表面和谐，实则暗中争斗了好多年。若是让太后知道，她必会出面主持公道。不为祝昭仪洗刷冤屈，只为可以打压皇后。” “嬷嬷，您是说太后与皇后不睦？”瑜娢好奇追问道，“这是为何呀？太后是先帝的皇后，皇后是皇上的妻子，她们二人有何矛盾吗？” “当今太后来自秦氏一族，虽然是先帝的皇后，但却并非结发妻子。”孟嬷嬷娓娓道来，“先帝的原配为魏氏，也就是当今皇后的堂姑母。从前太后一直被压制，自先太后崩逝成为继后，便一心想扶植族人成为皇后。” “可是，太后未能如愿。”瑜娢若有所思道，“这是她心中的执念，所以对皇后有不满。” “是了，贤妃秦氏是太后侄女，正是她属意的皇后人选。只可惜，皇上更中意魏氏之女，选了当今皇后做妻子。”孟嬷嬷淡淡笑道，“好在贤妃温婉贤良，并未掀起后宫争斗，可是太后却一直有心结。” “嬷嬷的意思，娢儿明白了。”瑜娢会意笑道，“我要去长乐殿，把这件事禀报太后，求她主持公道！” 次日，瑜娢趁着午休之际，悄悄来到了长乐殿。 “姑姑，奴婢有事求见太后，请您通传一声！”瑜娢恭谨福道。 兰音瞥了眼这陌生的宫女，不屑道：“你是何人？竟敢来求见太后！” “回姑姑，奴婢叫娢儿，是月燕堂的宫女。”瑜娢笑着福道，“今日有要事，特来求见太后娘娘！” “荒唐，区区一个新进宫女，也敢来长乐殿撒野！”兰音厉声怒道，“我看你是活腻了，月燕堂是怎么教导的？竟由着你如此放肆！来人...” “姑姑且慢，娢儿知道此举有违宫规，只是...”瑜娢小声禀道，“这个秘密关系到祝昭仪，更与皇后娘娘有关。还望姑姑通传，让太后见奴婢一面。” “与祝昭仪和皇后有关？”兰音诧异道，“到底是何事？你不告诉我，我可不敢随意打扰太后。” “也罢，姑姑是太后的心腹，告诉您也无妨。”瑜娢凑近耳语道，“宫女锦儿并非自尽，而是被人残忍杀害，为的是嫁祸祝昭仪。” “此话当真？”兰音惊叹道。 “奴婢有证据，今日来就是要呈给太后的。”瑜娢含笑道，“姑姑，您可愿为娢儿通传一声？” “你且等着，我这就去通传。”兰音笑着应道。 不一会，兰音就从内殿出来，道：“太后有令，传你进殿问话。” “是！”瑜娢欠身道。 走进长乐殿，瑜娢禁不住四下张望，只见殿内陈设奢华无比，犹如走进天宫瑶池一般。 “殿下是何人，为何要求见哀家？”太后缓缓问道。 “奴婢娢儿，叩见太后娘娘！”瑜娢忙跪下叩拜道，“愿太后千岁安康，长乐无极！” “你这丫头年纪轻轻，倒是挺会说话。”太后淡淡笑道，“起来吧！” “谢太后！”瑜娢颔首应道。 “听兰音说，你有个秘密要告诉哀家。”太后似笑非笑道，“此话可当真啊？” “回太后，奴婢不敢撒谎。”瑜娢颔首应道，“锦儿之死别有内情，请太后您主持公道！” 第44章：诉冤（3） “别有内情？”太后勾唇沉笑道，“那宫女不是因受责罚，脸皮儿太薄一时想不开，故而寻了短见么？” “并非如此，奴婢与锦儿同处一室。奴婢可以证明，锦儿并无意自尽，而是被他人所害！”瑜娢神情笃定道。 “你作证？”竹声浅笑道，“她是否有意寻死，还会同你说么。” “姑姑有所不知，锦儿当夜出月燕堂前，刚巧写好一封家书。”瑜娢掏出那封信，道：“请太后过目，您看后便知所言非虚。” 太后朝竹声使了个眼色，她便接过那信呈了上来。 “太后...”竹声福道。 太后打开那封信，一看便知瑜娢说的是真话。字里行间洋溢着不甘，那锦儿想要青云直上，她要求一个锦绣前程。 “呵呵，这丫头还真是不安分。”太后合上信纸，笑道：“这封信，你是如何得来的？” “回太后，那日内廷司来整理遗物，奴婢便发现了这封信。”瑜娢絮道，“当时奴婢觉得蹊跷，但因害怕不敢声张。直到祝昭仪被处罚，奴婢才忽然想明白，锦儿的死是一个引子，这一切都为设计陷害祝昭仪。” 太后微微颔首，眼亮道：“你这丫头倒是聪明，既想透了这点，为何不去禀报皇后？毕竟，她才是后宫之主。” “回太后，奴婢猜测此事涉及皇后，故而...”瑜娢紧张回道，“奴婢不敢呈给皇后，我怕会被真凶灭口。可是，奴婢又不甘心锦儿枉死，所以才来求见太后您。” “你为何认定，皇后与这件事有关呢？”太后继续追问道。 “回太后，祝昭仪处罚锦儿那日，庄妃娘娘与栗婕妤都在场。昭仪言语间提及，庄妃和栗婕妤是皇后的心腹。”瑜娢垂首回道，“既知那日的情况，又以杀害锦儿嫁祸祝昭仪。奴婢猜想，此人可能是庄妃或栗婕妤。” 太后眸光精闪，一双凤眼弯起弧度，耐人寻味轻笑道：“你继续说。” “她们目的是争夺圣宠，可毕竟这也是一条人命，若无皇后娘娘首肯，谁敢轻易在宫中杀人？”瑜娢谨慎回道，“奴婢不敢冒险，万一皇后为保护自己人，杀了奴婢可怎么办！” “哈哈哈...你呀你，既胆大又胆小，想做善事却又怕事。”太后忍不住笑道，“那你何以认为，哀家会趟这趟浑水呢？” “太后，祝昭仪先前是您的宫女。她能如此得宠，全赖您的悉心调教。”瑜娢笑着恭维道，“祝昭仪得以侍奉皇上，也是得到太后您的举荐。既然她是您的亲信，您自然会拉扯一把，不是吗？” “你说得没错，哀家是该帮助祝昭仪。”太后和婉笑道，“更何况，无辜之人惨遭杀害，岂能任由凶手逍遥法外？” “那，太后是要主持公道，追查幕后真凶？”瑜娢喜道。 “哀家正有此意，不过...”太后面露难色道，“仅仅这一封信，不足以指认庄妃等人，但是可以还祝昭仪清白。” “那，奴婢岂不是白费力，无法为锦儿讨回公道了？”瑜娢拧眉不甘道。 “那也不尽然，哀家虽无把握揪出凶手，但至少可以震慑她们，让她们知道收敛。”太后会心一笑道，“至于那个锦儿，自戕的罪名也可洗刷，不会牵连到家人。如此，你也算帮到她了，不是吗？” “太后所言有理，奴婢谢太后成全！”瑜娢恭谨福道，“不过，奴婢还有一事请求。” 第45章：诉冤（4） “你是想求哀家，不要说这信是你呈上来的？”太后笑着问道。 “太后英明，奴婢想什么一猜就知道。”瑜娢难为情笑道，“实不相瞒，奴婢举报此事只为申冤，但不想与主子结怨。还望太后体谅，保全奴婢的性命。” “放心吧，今日你既站出来，帮了哀家与祝昭仪，哀家又岂会置你于险地？”太后抬手示意道，“将这封信留下，你便回月燕堂吧。哀家不会告诉旁人，你自己也要守口如瓶，这件事不许第四人知晓。” “是，奴婢遵命！”瑜娢含笑福道，“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瑜娢恭谨施礼退下，太后面容由微笑转为冰冷，眼角闪烁着寒光。 “竹声，待会派人去趟太极殿，先把皇帝请来。”太后神色威严道，“等哀家与皇帝商议后，再去中德殿传召皇后。” “是，奴婢遵命！”竹声含笑应道，“太后，没想到此事是皇后在作怪。若非这丫头出面，咱们还被蒙在鼓里呢。” “哼！皇后已是后宫之主，竟还这般不知足。”太后冷声笑道，“哀家手下的人得宠，她就费尽心机陷害，是生怕哀家插手后宫呢。” “皇后是先太后亲眷，自然想牢牢把控后宫，毕竟身后还有魏氏一族。”竹声附和道。 “皇后想掣肘哀家，哀家偏不让她如愿！”太后惬意笑道，“如今握住这个把柄，哀家倒要看看，皇后还能如何神气？” “太后，奴婢还有另外一个想法。”竹声微微笑道。 “你是指方才那丫头？”太后挑眉笑道。 “太后圣明，这个丫头长相娇艳，一点不比那些妃嫔差。”竹声笑着禀道，“太后既有心寻新人，那娢儿正是合适人选啊。” “哀家也觉得，这个娢儿不俗，虽是小小宫女，但却胆识过人。且她心细如尘，既推断出幕后主使，又能权衡利弊保全自身。”太后微微颔首笑道，“这样的人，才是哀家想要的。” “瞧太后说的，都把那丫头夸成一朵花啦。”竹声笑着打趣道，“要不，就把娢儿调来长乐殿伺候？” “先不急，就算哀家看中了她，也得先考量考量。”太后轻声笑道，“回头打探下，看这娢儿还有什么亲人，哀家再决定是否调教她。” “是，奴婢回头会办妥此事。”竹声颔首应道，“当务之急，是处理皇后这件事。” “是呀，皇后先出手了，哀家若不还击，岂不让她小瞧了？”太后笑着嗤道，“今日，哀家就要让皇后明白，后宫并非她一人说了算！” 上官文浩批阅完奏折，品茗赏画正在兴头上，小泉子进殿禀报，说太后请皇上去一趟长乐殿。 “太后可有说，是何事要与朕商议？”上官文浩狐疑道。 “回皇上，兰音姑姑并未透露。”小泉子禀道，“只是说事关重大，请皇上务必亲自前往。” “知道了，朕更衣后即刻便去。”上官文浩挥手道，“你先下去吧。” “皇上，太后今日召您过去，怕不是为祝昭仪说情吧？”吴胜年疑道。 “若是为她说情，为何要等到今日呢？”上官文浩轻轻摇头，“太后不过问政事，要商议的必是后宫之事。而要朕亲自过去，想必是什么重要之事。” 上官文浩来到长乐殿，太后正坐在凤榻上，她脸色凝重愁云不展。 “儿臣参见母后，给母后请安！”上官文浩施礼道。 第46章：龙怒（1） “皇帝免礼，快坐下吧。”太后淡淡笑道，“哀家今日请你过来，是有一件要事，需得知会你一声。” “但听母后吩咐，是何事呢？”上官文浩疑道。 “竹声，把这封信呈给皇帝。”太后吩咐道。 上官文浩看完那封信，更是费解道：“母后，这封信是...” “皇帝，这封信是哀家刚得到的。”太后微微蹙眉道，“你可知，写这封信的便是锦儿，也就是死在井里的那个宫女。” “这是那宫女写的家书？”上官文浩重又看了一遍，念道：“看这内容，倒不像是会寻短见。” “皇帝睿智，自然一看就明白。如今想来，那宫女的死大有文章。”太后勾唇冷道，“后宫中，居然有人残害无辜，以此来陷害得宠妃嫔。哀家知道了，心里着实是担心哪。” 上官文浩面色沉重，道：“母后的意思，是要彻查此案，还死者一个公道？” “不必了，哀家已经查问过。那日祝昭仪责打奴婢，庄妃与栗婕妤都在场，当晚那宫女就死了。”太后轻声叹道，“若哀家猜得没错，凶手可能就在她们其中。若真要彻查此案，那就会惊动整个后宫，连同前朝官员也要波及。” “所以，母后不想公开这件事。”上官文浩颔首道。 “皇帝你日理万机，若再因后宫之事烦扰，那就是皇后失职了。”太后微微笑道，“皇后治下发生这种事，传扬出去要别人如何议论？故此，哀家决定此事就此作罢，只宽恕祝昭仪也便是了。” “母后思虑周全，儿臣自会好生安慰祝昭仪。”上官文浩笑着附和道，“至于皇后那里...” “这件事不公开，但还是要告知皇后。她是后宫之主，不能对此毫不知情。否则，日后如何驾驭底下嫔妃？”太后正色道，“哀家已命人传皇后来，皇帝你也要提醒她，身为皇后该怎么做。” “是，儿臣明白了。”上官文浩应道。 “皇后娘娘驾到！”殿外太监唤道。 “请皇后进来吧。”太后吩咐道。 “臣妾参见皇上、太后，给皇上和太后请安！”皇后恭谨福道。 “皇后有礼了，坐下说话吧。”太后颔首道。 “不知太后召见臣妾，所为何事啊？”皇后和婉笑问道。 “皇帝，还是你来说吧。”太后不甚在意笑道，端起一旁的描凤戏牡丹茶盏，轻轻喝起了热茶。 “皇后，这封书信你先看下。”上官文浩将信纸递给皇后，道：“太后已经查清，那宫女并非自尽，而是有人行凶杀人。” “皇上...”皇后面露骇色道，“是臣妾一时疏忽，竟冤枉了祝昭仪，平白让她受委屈了。” “祝昭仪行事跋扈，略施惩戒也是应该的。”太后淡淡笑道，“只是罚俸即可，那名笺就不必撤掉了，皇后你意下如何？” “太后处事公正，臣妾并无异议。”皇后颔首应道。 “皇后，这件事疑点重重，不过为了后宫体面，太后与朕都不想追究。”上官文浩沉声冷道，“但是，你身为皇后不能置身之外，须得好好训诫妃嫔，杜绝后宫的争宠之风。” “皇上教训得是，臣妾日后定勤加督促，不让此类事再发生。”皇后起身福道，“对涉及此案的妃嫔，臣妾也会严加训斥。” “皇后到底还年轻，以后要引以为戒才是。”太后似笑非笑道，“很多事哀家不想过问，那是因为信任你啊。” 第47章：龙怒（2） “太后的教诲，臣妾定当谨记、不敢有忘。”皇后面带笑意福道，“请太后放心，臣妾入主中宫三载，知道如何当好一个皇后。” “那就好，只要别再发生这样的事，哀家与皇帝就都能安心了。”太后和婉笑道。 “母后说得是，皇后到底经验尚浅，若有什么做得不周到，还请您多加指点。”上官文浩淡淡笑道。 “皇帝这样说，哀家自然会尽力帮皇后，管理好这个后宫。”太后浅笑道，“皇后，以后凡是重要的宫务，都来长乐殿同哀家商议。左右哀家也是闲着，能帮你分担些也是好的。” 皇后虽然心中不悦，但皇上都已经发话了，她也只有从命的份，强笑道：“那臣妾就先谢过太后了！” 皇后回到中德殿，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狠狠地摔碎了几个茶盏。 “娘娘，请您息怒啊！”春绮耐心劝道，“太后她老谋深算，利用这事挑拨皇上，可他到底还是偏向您的。” “今日之事已成定局，本以为除掉了一个隐患，不想却被太后反咬一口。”皇后扶着额角冷道，“现在，她还要插手宫务，干涉本宫治宫之权。” “太后扶植华妃、祝昭仪，不就是想安插人手，巩固自己的地位吗。”春绮淡淡笑道，“太后的预谋，娘娘您早就心里有数，又不是今日才知道，犯不着生气。” “娘娘，庄妃求见！”夏丽进殿福道。 “哼，本宫正在想她呢，人就来了。”皇后冷笑一声道，“传！”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赵庄妃小心翼翼福道。 “起来吧！”皇后没好气冷道，“你来求见本宫，可有什么要事啊？” “娘娘，臣妾听说...皇上恢复了祝昭仪的名笺。”赵庄妃犹疑道，“这是为何呀？怎得才几日，皇上就回心转意了。” “你还好意思问本宫？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皇后笑着嗤道，“你可知，那锦儿留下了一封家书，足以证明并无寻死之意。” “什么，竟有这等事？”赵庄妃惊诧道。 “太后不知怎的拿到了，还以此大做文章，让皇上对本宫诸多不满。”皇后苦笑一声道，“太后如今可得意了，还可以名正言顺插手宫务。” “娘娘恕罪，都是臣妾办事不力，连累了娘娘！”赵庄妃屈膝告饶道。 “本宫早就跟你说，这件事有些操之过急。可你偏不听，一意孤行对付祝昭仪。”皇后摇头轻叹道，“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没打击到祝昭仪，还让太后有了精神。” “娘娘...”赵庄妃怯声道，“那太后与皇上，可有说要追查此事？” “好在他二人无意深究，否则本宫也保不住你。”皇后沉声冷道，“往后，你切莫再轻举妄动，凡事都要深思熟虑才是。” “是，臣妾记下了。”赵庄妃试探道，“那个阿香，咱们要不要除掉？” “太后已注意此事，再横生枝节于本宫何益？”皇后挑眉冷道，“等受训结束后，就将她调去你宫里，看紧些就是了。” “是！向太后告密之人，是否要追查呢？”赵庄妃又问道。 “不必了，太后的眼线多得是，如何能一一铲除呢？”皇后不甚在意道，“与其费精神在这些事上，不如想想往后如何争宠吧。” “吴胜年，你暗中查探一下，是谁把信交给了太后。”上官文浩吩咐道，“此人，必是月燕堂的人。” 第48章：龙怒（3） 祝昭仪虽被罚俸两个月，但上官文浩复了她的名笺，且为了安抚次日便召幸她。如是，祝昭仪成功复宠，再次风光重临。 “你们听说了没？祝昭仪又得宠了。”萍儿小声道，“她可真有本事，才几日啊就没事了。” “唉，也不知皇上喜欢她哪点？”阿香托着下巴愁道，“同样是宫女，怎么她就那般风光呢。” 瑜娢听了这些话但笑不语，她心里最清楚不过，祝昭仪之所以能复宠，都是拜她所赐。 这日，吴胜年终于查到，把封信交与太后的是瑜娢。 “皇上，奴才已经查清楚了。”吴胜年小声禀道，“前几日，去过长乐殿的外人，有一个月燕堂的宫女，就是那个胡瑜娢。” “胡瑜娢...”上官文浩停下朱笔，念道：“这名字，朕怎么觉得有些耳熟啊？” “皇上，您不记得啦？”吴胜年挤眉弄眼道，“就是两个多月前，擅闯翠雨轩惊扰到您的那丫头。” “是她！”上官文浩眼中一亮道，“呵呵，果然不是安分之人。居然想巴结太后，在后宫里兴风作浪。” “皇上，奴才说得没错吧！”吴胜年连连啧道，“那个胡瑜娢，张嘴就是谎话连篇。也不知怎的，她竟然巴上了太后，又挑唆太后为难皇后娘娘，真是惟恐天下不乱。” “你去月燕堂，把那个胡瑜娢找来！”上官文浩冷声道，“朕要亲自审问她！” “是，奴才这就去！”吴胜年心中暗喜道。 瑜娢正在院内浇花，不料闯进来一群太监，带头的还是那个御前总管，好像是叫吴胜年的。 “胡瑜娢，咱们又见面了。”吴胜年似笑非笑道。 “是吴公公啊！”瑜娢莞尔一笑道，“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您今日大驾光临，月燕堂真是蓬荜生辉呢。” “呵呵，你这张嘴还是这么甜啊。只可惜，咱家不吃这一套！”吴胜年命令道，“来呀，把胡瑜娢带走。” 两名太监应声上前，将瑜娢死死制服住，径直就要往外拖。 “哎...你们这是做什么？”瑜娢挣扎着惊慌道，“吴公公，奴婢到底犯了什么错，要劳烦您亲自来押解？还请公公告知！” “呵呵，你做错了什么，等到了皇上跟前再申辩吧。”吴胜年不屑道，“带走！” 月燕堂无人敢阻挠，亲眼看着瑜娢被带走，一时间流言四起。大家说，瑜娢背地干坏事惹怒了圣上，恐怕会难逃一死。 瑜娢被扭送到了太极殿，又被推搡着进了内殿。此刻上官文浩端坐案前，脸色如雨前的乌云般凝重。 “跪下！”吴胜年喝道。 “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瑜娢怯声道。 “你就是胡瑜娢？”上官文浩沉声冷道，“抬起头来！” 瑜娢吓地一哆嗦，缓缓将头抬起，与上官文浩四目而视。终于，第一次看清了他的脸。原来，大魏的皇帝竟这般丰神俊朗。 只见他剑眉星目、面若冠玉，即便是生气的样子，也不会让人觉得丝毫狰狞。大概，书中言道的“貌若潘安”就是如此吧。 上官文浩也看清了这宫女的容貌，只觉得她娇若春花、媚如秋月。虽然一身宫女装扮，却丝毫不逊色于后宫的佳丽。 上官文浩轻咳两声，问道：“你...是你把那封信给太后的？” “回皇上，确实是奴婢。”瑜娢无奈应道。 “你倒回答的坦承，也不妄图为自己狡辩。”上官文浩意外笑道。 第49章：龙怒（4） “皇上派吴公公来拿人，必定手中握有证据，再怎么狡辩也是无用。奴婢虽进宫时日短，也知道欺君之罪有多重，岂敢为开罪胡言乱语？”瑜娢吓得重低下头，娓娓道来：“再者，嬷嬷们平常就教导，奴婢们一定要忠君奉上，好好伺候各位主子。因此，皇上问话奴婢不敢撒谎。” “哼，油腔滑调！”吴胜年指着瑜娢小声斥道，“别以为说几句好话，皇上就不会问罪你。” “说，你为何要这样做？究竟有什么企图！”上官文浩狐疑道。 “企图？”瑜娢诧异地抬起头道，“奴婢不过实话实话，将发现的可疑证据呈上，请太后出面还死者公道。怎么就说，奴婢是有‘企图’呢？” “你是为死者申冤，请太后主持公道？”上官文浩冷哼一声道，“怎么，难道不是与太后合谋，有意借此为难皇后吗？” “皇上，奴婢才进宫两个多月，太后也好、皇后也好，都是奴婢的主子。”瑜娢诚恳禀道，“在奴婢眼里，两位娘娘没有任何分别。之所以呈给太后，是觉得此事涉及皇后，为了避嫌才这么做的。” 瑜娢言之凿凿又句句在理，上官文浩一时也挑不出错来，硬声道：“你的意思是，只是出于一片好心，不是有意要搅乱后宫，也并非太后的亲信，对吗？” “皇上恕罪，奴婢万万不敢有此野心。”瑜娢忙顿首道，“奴婢出身平民，与太后或任何一位妃嫔，都从无任何往来。又谈何是谁的亲信，更遑论要算计皇后呢？” 上官文浩一时语塞，不知该继续责问瑜娢，还是就这样放她走。吴胜年站在一旁，也只能干瞪眼着急。 瑜娢伏在地上，见上官文浩没有责备之意，便鼓起勇气道：“皇上，请恕奴婢多嘴。在后宫里，并非人人怀着争宠之心，有时不必把事情想得如此复杂。” 瑜娢语出惊人，不只太极殿内所有人怔住，就连上官文浩也一时愣住。他不曾料到，眼前这小宫女会如此放肆，对他这位君王说出这一番话来。 “大胆，你怎么跟皇上说话呢？”吴胜年瞪着眼喝道，“皇上是九五之尊，要如何揣测轮得到你多嘴？我...” “够了，不必与这丫头多费唇舌。”上官文浩摆了摆手道，“带她下去，让她滚回月燕堂去！” “是，皇上。”吴胜年忙应道，“还不快下去！” “多谢皇上不罚之恩，奴婢告退！”瑜娢如释重负叩首道。 还未走出去几步，上官文浩又突然唤道：“站住！” 瑜娢心里又是一惊，她紧闭双眼缓缓转过身，福道：“不知，皇上还有何吩咐？” “今日朕不罚你，但若来日发现说的是假话。”上官文浩轻咬皓齿冷道，“到时候，朕一定会重重惩处你！” “是，奴婢记住了。”瑜娢慌忙应道。 直到走出太极殿大门，瑜娢才敢长出一口气。天子之威果然不凡，寥寥数句就能让人不寒而栗。不敢相信，每日侍奉在侧的妃嫔和宫人，要如何战战兢兢过活呢！ “娢儿姑娘，你又躲过了一劫。”小泉子伸出食指和中指，笑道：“算上上回在翠雨轩，你可得罪皇上两次了。不知下一回，是否还会如此好运呢？” “刘公公，你快别拿我取笑了。”瑜娢捂着胸口嗔怪道，“今日这样的事，再多一回我就该晕过去了。” 第50章：杀机四伏（1） 瑜娢这话并非是玩笑，而是她心里真正的想法。今日这样的事，她是万不敢再经历一次的。身后大气恢弘的太极殿，她也祈求不要再踏进一步！ 皇上已知是她向太后告密，不知日后会不会再把她治罪。瑜娢一路忧心忡忡回到月燕堂，她的出现立刻引起众人骚动。 “娢儿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怜儿迎上去喜道，“你都不知道，方才可把咱们给吓坏了。” “是呀，娢儿姐姐，皇上为何把你带走？”夙汐赶忙问道，“有没有责罚你，当真无事了吗？” “没事、没事，你们都放心吧。”瑜娢含笑回道，心想：这事不能对外人言，太后言明需守口如瓶，皇上查出来另当别论。若自己再多嘴，那被皇后等人知晓，岂不徒生是非？ “那，为何去了这么久？”常芠秀关切问道，“还有，吴公公的话又是何意？” “不过是一场误会，我跟皇上解释清楚便是了。”瑜娢淡淡笑道，“皇上又问了些旁的事情，所以才耽搁了些时辰。” “呦，你一个低等宫女，皇上有何事需要问你呀？”阿香语含酸气嘲道，“你倒与咱们说说看！” “皇上问什么话，我何须告诉你？”瑜娢一脸傲气道，“这是两人的悄悄话，岂能让外人听去？” “你...”阿香气到说不出话来。 “阿香姐姐，别理她！”萍儿小声劝道，“有什么好神气的，真把自己当什么了，不过同皇上说几句话罢了。” 瑜娢被皇上叫去太极殿，又安然无恙回了月燕堂，而且没少一根头发丝。这让众人不免猜测，皇上确实与瑜娢有暧昧。 不过两日，这闲话近乎传遍后宫。说一个新进宫女，被皇上看中了，还私下传去太极殿侍奉。祝昭仪等人听后，着实万分气恼。 “皇后娘娘，这两日有件新鲜事，您可听说了？”祝昭仪含笑问道。 “祝昭仪说的，可是月燕堂新进宫女的事？”皇后不以为意笑道。 “娘娘，臣妾也听说了。一个新来的宫女，也不知怎得勾搭了皇上，还被叫去太极殿。”赵庄妃一脸嫌恶道，“身为下人，不想着如何伺候主子，竟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娘娘，此风不可长啊！”何华妃附和怒道，“若是人人都效仿，宫中可不乱套了？” “几位妹妹言重了。”皇后和婉笑问道，“贤妃，你怎么说？” “回皇后，臣妾认为，皇上看中一个丫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秦贤妃浅笑道，“宫中妃嫔不多，若能添一两位妹妹，咱们也热闹些。” “还是贤妃识大体，你们都跟她学着些。”皇后扶了扶耳旁的黄金如意步摇道，“不过就是个宫女，即便得蒙圣宠又如何？封个采女也就罢了，至多如祝昭仪这样，也就是天大的福分。” 祝昭仪脸上一冷，讪讪笑道：“皇后娘娘谬赞，臣妾愧不敢当。” “行了，这事你们都别再议论，当心被皇上听去生气。”皇后佯怒道，“身为后宫妃嫔，一定要宽容大度，倘若容不下新人，只会让皇上嫌弃。” “臣妾谨遵娘娘教诲！”众妃齐声道。 回到漪澜殿，栗婕妤与刘美人已在等候，一见到赵庄妃便迎了上来。 “给庄妃娘娘请安！”二人齐声道。 “两位妹妹免礼，都起来吧！”赵庄妃冷声敷衍道。 “娘娘，那宫女的事可告诉皇后了？”栗婕妤急道。 第51章：杀机四伏（2） “不只本宫向皇后提起，华妃、祝昭仪也谈及此事。”赵庄妃沉着脸道，“只可惜，皇后就当没事人一样，对此事不管不问。还要我们大度，说什么后宫和睦，得能容得下她。” “这可如何使得？”栗婕妤满脸不悦道，“一个贱丫头，还妄想成为妃嫔，与咱们平起平坐吗！” “就是呀，有一个祝昭仪不够，还要来第二个吗？”刘美人白了眼道，“庄妃娘娘可知，这宫女的来头不小呢。” “哦？”赵庄妃一脸好奇问道，“区区一个宫女，能有什么来头？” “娘娘有所不知，那个宫女名叫胡瑜娢。”刘美人一脸神秘说道，“听闻入宫第一日，就跑去了翠雨轩。皇上当时正在抚琴，她便引得皇上的注意，同她说了不少话呢。” “竟有这等事！”栗婕妤秀眉竖起，怒道：“庄妃娘娘，原来这狐媚子，一早就在勾引皇上。难怪那日，皇上会召她去太极殿呢。” “婕妤姐姐，这还不是更有趣的事呢。”刘美人煞有介事说道，“你可知道，前几日她还去长乐殿，私下拜见了太后呢。” “去长乐殿...做什么？”赵庄妃警觉道。 “娘娘聪慧，这还想不透吗？”刘美人浅笑道，“只怕，胡瑜娢也是太后的人，就跟那祝昭仪一样。专门用来魅惑皇上，与咱们争夺圣宠的。” “娘娘，这可不妙呀！”栗婕妤忧道，“一个祝昭仪，便那般难对付。再来一个小狐媚子，后宫岂不成她们天下了？” 赵庄妃眼神迷离，冷笑道：“两位妹妹说得是，这个胡瑜娢还真是心腹大患...” 待栗婕妤与刘美人退下，赵庄妃叫来兰心，吩咐道：“兰心，你抽空去趟月燕堂，让曹姑姑悄悄过来一趟。” “娘娘，您当真要对那宫女出手？”莲心狐疑道，“可是，皇后娘娘吩咐过...” “皇后是不许与她为难，可是方才，本宫得知了另一件事。”赵庄妃挑眉笑道，“那个胡瑜娢，前几日去过长乐殿。” “既是太后的人，自然会私下拜见。”兰心不解道，“这有何奇怪的吗？” “你们难道忘了，太后因得了一封家书，便扭转局势打压皇后，让本宫的努力付诸东流。”赵庄妃眼露寒光道，“本宫料想，向太后告密之人，定是那个胡瑜娢。” “娘娘这话也有理。”莲心颔首应道。 “既坏了本宫好事，本宫又怎能容得下她？”赵庄妃懒懒笑道，“与其将来再争，不如先将她除去，也免除了一个后患。” 这夜，月燕堂帮针织坊赶制夏衣。瑜娢正细心绣制宫衣，曹姑姑便过来使唤，让她去趟针织坊拿料子。 “姑姑，都入夜许久了，可否明日再去？”瑜娢有些为难道。 “你推辞什么，入夜又如何？还没到宵禁呢，你速去速回！”曹姑姑白了眼喝道，“这些料子急着用，明日再去误了事怎么办？” “是，那娢儿这就去。”瑜娢无奈应道。 “娢儿姐姐，要不我陪你去吧？”夙汐起身问道。 “你不必跟去，她又不是不认得路！”曹姑姑出言阻止道，“这儿的活都忙不过来，你是想偷懒不成？” “姑姑误会了，夙汐不是这个意思。”夙汐委屈道。 瑜娢离开月燕堂，只觉得外面漆黑一片，连秀美的景致也怪吓人的。她不由加快了脚步，只想着赶紧办完这趟差事。 第52章：杀机四伏（3） “入了夜里，这御花园真是阴森。”瑜娢小声念诗壮胆道，“江边晓起浩无际，树杪风多寒更吹...” 原为快点到针织坊，瑜娢走了一条捷径，此刻却有些后悔。早知御花园夜里这样，她该走大路才对，至少有巡逻侍卫，也能壮壮胆子。 瑜娢转入一片高大月季处，竟从背后跳出来两个男人。瑜娢不由地吓一跳，定睛一看只觉得面生，也不知是太监还是侍卫。 “你们是何人？”瑜娢蹙眉诘问道，“深夜在此处，想要做什么？” 其中一人压低嗓音，冷笑道：“咱们是何人，你不必知道。你只需知道，过了今夜，世上再无你这个人。” 瑜娢吓得连连退步，怒道：“你这是何意...” “什么意思，你还不懂？”另一人笑着嘲道，“我们奉命，要取你的性命！” 瑜娢吓得腿发软，但还是硬撑着一口气，拔腿朝外面大路跑去。那两人也紧追不放，瑜娢还未跑出去，便被他们二人拦下。 瑜娢被一把拽倒在地，另一人则扑上来，掏出一条白绫束在她颈上。而后，两人分抓一头死死勒紧，想要这样杀死瑜娢。 这两人是谁派来的？为何要取我的性命！瑜娢抓着脖子上的白绫，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我不能死，我还有母亲和弟妹，她们还要依靠我呢！ 瑜娢腾出一只手，慌乱从身旁抓一捧泥土，用力掷到其中一人脸上。那人被迷了眼，慌乱之际便松了手。瑜娢趁势将白绫扯下，终于挣脱了束缚。 瑜娢她惊魂未定，又拿起一块石头，用力砸向另一人头上。那人应声倒地，只见顿时血流如注，痛得直“哇哇”乱叫。 瑜娢死里逃生，慌不迭从地上爬起，直奔着花丛外跑去。也不知跑了多久，终于看到一条大路，瑜娢用尽力气冲了出去。 刚喘了两口气，便大叫道：“救命！有人要杀我...快来人啊！” 瑜娢恍惚看到不远处，有一队人马朝这边走来，便如落水之人见浮木一般，朝他们狂奔过去。 “救我...快救我！”瑜娢狂喊道。 吴胜年拦住瑜娢，厉声斥责道：“站住！你是何人啊，在此惊扰圣驾，是不要命了吗！” 小泉子眼尖认了出来，道：“娢儿姑娘？” “胡瑜娢？怎么又是你！”吴胜年没好气冷道。 瑜娢此刻心绪初定，才看清来人竟是圣驾，忙下跪道：“奴婢御前失礼，还望皇上恕罪！” 上官文浩坐在御辇上，见瑜娢发髻凌乱、衣衫不整，狐疑道：“胡瑜娢，你深夜在此，又这般仪容不整，是想做什么？” “皇上，有人要杀奴婢！”瑜娢下跪顿首道，“求您为奴婢做主，派人把凶手缉拿归案！” “有人要杀你？”上官文浩朝吴胜年使个眼色，吩咐道：“派人去那边看看，究竟有何可疑之处。” “是，皇上！”吴胜年忙应道。 上官文浩不懂，为何这个宫女每次出现，都是这般荒唐可笑，没好气道：“你先起来，如此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是...”瑜娢在小泉子搀扶下，勉强撑着站了起来，又赶忙理了理衣襟。 “皇上，在那片花丛深处，有打斗挣扎的痕迹。”吴胜年施礼禀道，“地上还有血迹。” 上官文浩忙瞅了一眼，问道：“你受伤了？” “劳皇上关心，奴婢未曾受伤。”瑜娢颔首回道，“流血的是凶手，奴婢用石头打伤了一人。” 第53章：杀机四伏（4） “呵呵，朕竟不知，你身手如此不凡！”上官文浩笑着打趣道，“有人要杀你，非但没有得逞，反倒被你打伤了。” “皇上，奴才早就说过，这丫头身手不凡。”吴胜年笑着附和道，“您瞧，没说错吧？” 瑜娢被如此揶揄，心里颇为气恼，福道：“皇上，奴婢有差事要办，先告退了！” 见瑜娢如此冷漠无礼，上官文浩顿时心生不悦，冷道：“站住！朕还没开口，谁准你走的？” 瑜娢一脸不情愿，扭捏道：“是！” “朕问你，究竟得罪了何人？居然有人在宫里行凶，要取你的性命。”上官文浩狐疑道，“区区一个宫女，也会劳人兴师动众，朕还真是想不透。” 瑜娢微微侧目瞅了眼，似笑非笑道：“若说最近得罪了谁，又有这胆量派人杀害奴婢。想来想去，只怕唯有皇后娘娘一人！” “住口！你区区一个奴婢，居然敢信口污蔑皇后！”上官文浩沉声怒道，“吴胜年，将这大胆贱婢拉下去，杖毙！” “是，皇上！”吴胜年笑着应道，而后回过味来，犹疑道：“皇上...真杀啊？” 两名侍卫押着瑜娢，她眼中噙泪一脸委屈，却一声不吭也不求情。上官文浩瞥了一眼，现下又觉得心生怜惜。 “算了，朕不过是说说罢了。”上官文浩摆了摆手道，“你方才对皇后不敬，现在可知错了？” “娢儿姑娘，还不快向皇上认错！”小泉子一旁小声催道。 好吧，好女不吃眼前亏！谁让他是大魏皇帝，掌握着天下生杀大权，要说自己有错那便有错，即便没错也得认错。 “是，奴婢知错了！”瑜娢下跪大声回道。 “知错就好，再敢出言污蔑皇后，朕就摘了你的脑袋！”上官文浩俯身警示道，“今夜之事不准跟人提起，快滚！” “是，奴婢告退！”瑜娢没好气顿首道。 望着瑜娢气冲冲的背影，上官文浩疑道：“那个丫头，方才可是在与朕置气？” “没有的事儿，她是什么身份，哪敢同皇上您生气？”吴胜年笑着恭维道，“皇上您多心啦。” “不是就好！”上官文浩冷哼一声道，“你马上派人查查，究竟是谁下的手。她方才说打伤了凶手，应当不难查出来。” “是，奴才遵旨！” 上官文浩忽而想到什么，又道：“等等，再派两个人跟上去。” “上哪去？”吴胜年不解道。 “跟着那个丫头！”上官文浩清清楚楚道，“万一再发生何事，她死在朕的御花园里，那得有多晦气啊。” “是！” 瑜娢去针织坊拿了料子，一出门竟见两名陌生太监，吓得她差点就要与人动手。 “你们是何人？”瑜娢警惕道。 “娢儿姑娘，我们是皇上派来，保护你的。”一太监笑着应道。 “皇上派你们保护我？”瑜娢一脸不置信道，“休要同我玩笑，皇上方才还要杀我呢！” “呦，这不是李公公和王公公吗？”管事嬷嬷笑着招呼道，“二位公公来此，有何贵干啊？” “嬷嬷，你认识他们两个？”瑜娢小声问道。 “认识，他们是御前的人。”管事嬷嬷笑着回道。 看来他们没有撒谎，还真是皇上派来的。只是，方才气愤要取自己性命，现在为何又派人保护她？瑜娢只觉得不可思议。 在回月燕堂的路上，瑜娢一直都在想一个问题：是谁指使人来杀她？真的是皇后吗？ 第54章：惩恶（1） 皇后是后宫之主，因自己将那信呈给太后，被太后与皇上责难。按理说，若是皇后查出缘由，确实会痛恨自己吧。 可是，她们如何知道自己去哪，又等在路上伺机行凶呢？不知不觉就到了月燕堂，瑜娢始终也没想清楚答案。 “娢儿姑娘，既然已经到月燕堂，那我们就告辞了。”李公公笑道。 “今夜有劳两位公公，娢儿在此谢过！”瑜娢含笑福道。 “姑娘客气了，皇上命咱们护送您，这是应当的。”王公公忙道。 辞谢了两位公公，瑜娢理了理思绪，重又走进月燕堂。迎面便撞上曹姑姑，将她给吓了一跳，直捂着胸口骂她。 “死丫头，作死呀！”曹姑姑怒道，“吓死我了你！” “姑姑恕罪，娢儿不是有意的。”瑜娢面带歉意福道。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曹姑姑神色慌张道，“可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瑜娢忽然眼中一亮，浅笑道：“多谢姑姑关心，这一路平安无事，并未发生任何事。” 瑜娢将料子放到正厅，夙汐她们正忙完要收工，见瑜娢的样子有些狼狈，不禁心中生疑。 “娢儿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夙汐忙问道。 “没什么，就是夜黑路滑，不小心摔了一跤。”瑜娢淡淡笑道，“放心吧。” 没错，今夜她能大难不死，必不会放过害她之人！瑜娢心里已有答案，与外人合谋的是曹姑姑。是她将自己支使出去，给了凶徒可乘之机！ 吴胜年静悄悄排查，很快就查到那两个太监，用刑之后得知幕后主使是赵庄妃。 “启禀皇上，奴才已经查清了。指使那两人行凶的，是...庄妃娘娘。”吴胜年小声禀道。 “庄妃？”上官文浩目光冷冽道，“可恶！她真是无法无天，身为一宫主位，居然在宫中行凶杀人！” “皇上，这事该如何处置？”吴胜年为难道，“堂堂三品庄妃，居然要谋害一个宫女，外人不知要如何议论呢。” “此事不可张扬，暂且按下不提。那两个太监，秘密处置了便是。”上官文浩沉声道，“至于庄妃那里，朕会亲自去盘问她。” 午膳前，上官文浩突然造访漪澜殿，这让赵庄妃喜不自胜，忙不迭地出来迎驾。 “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福金安！”赵庄妃含笑媚道，“皇上来，怎么也不说一声，臣妾也好预备着。” “朕是突然想起，便过来了。”上官文浩似笑非笑道，“怎么，你还不欢迎啊？” “皇上...你又在取笑臣妾了。”赵庄妃眉角含春嗔道，“臣妾日日盼着您呢，只是皇上许久不来漪澜殿，怕是都把臣妾给忘了！” 走进殿内，上官文浩吩咐道：“这里有庄妃伺候便是，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面面相觑，齐声道：“是，皇上！” 赵庄妃抿着嘴脸色绯红，撒娇道：“皇上，青天白日的，您就想臣妾伺候您啊？” 嘴上虽然怪着，但赵庄妃心中欢喜，上来就想为上官文浩解衣。怎知她的手还未碰到衣领，上官文浩就一把抓住，怒道：“是你，派人去杀那个宫女，对吗？” 赵庄妃瞪大眼睛，慌道：“皇上，您在说什么啊？臣妾不知...什么杀人，臣妾为何要杀人啊？” 上官文浩甩开赵庄妃，冷道：“你问朕，朕还想问你呢？身为后宫妃嫔，为何要与一个奴婢为难，还要在御花园行凶杀人，好大的胆子！” 第55章：惩恶（2） “皇上，臣妾冤枉啊！皇上突然兴师问罪，臣妾不知您所说何事...”赵庄妃跪下央道，“什么御花园杀人，杀的又是哪个宫女？还请皇上您明示。” “胡瑜娢！这个名字你可耳熟？”上官文浩沉着脸冷道。 “胡瑜娢...臣妾从未听过此人！”赵庄妃言辞闪烁道，“皇上，臣妾是堂堂三品妃，为何会与一个宫女结怨，还派人去杀害她？” “朕就是不明白，所以才特地来问你呀。”上官文浩质问道，“说，她是如何得罪了你？非要取她性命不可。” “皇上，臣妾没有做过此事！”赵庄妃指天誓事道，“定有人诬陷臣妾，不知皇上是从何处听来？竟一口咬定，这事是臣妾做的。” “怎么，那两个暴室的奴才，不是你收买了行凶的？”上官文浩眼神犀利道。 赵庄妃眉间一紧，慌道：“暴室的奴才？谁...” “哼，朕已经审问过了！他二人招供，是奉你的命令去杀人。朕已经下令，将他二人秘密处决。”上官文浩冷笑嗤道，“朕是顾着后宫面子，才没有公开审问。你身为妃嫔，居然谋害一个宫女，说出去简直叫人笑话！” “皇上...”赵庄妃声泪俱下道，“臣妾...臣妾真的没有啊！” “你既不肯承认，朕也不会为难你。”上官文浩微微一笑道，“不过朕今日警告你：若再敢胡作非为，朕不管你兄长是大学士，也不管皇后是否与你亲近，都要依法从严治罪！” “皇上...”赵庄妃拉着上官文浩衣角求道，“臣妾知错了，求皇上不要生臣妾的气，饶了臣妾这一回吧！” “哼！”上官文浩抽回衣角，冷道：“吴胜年，回太极殿！” “皇上！”赵庄妃跪在地上哀求道。 “娘娘...娘娘！这是怎么了？”莲心进殿扶起赵庄妃，急道：“皇上...皇上为何如此动怒啊？” “皇上已知晓那晚的事...那两个死奴才，连一个女人都杀不掉，还被皇上给查了出来！”赵庄妃红着眼怒道，“没用的东西，活该丢了性命！还连累着本宫，被皇上责怪。这下子，不知皇上何时才会原谅本宫...” “那，这可如何是好？”兰心怕道，“皇上...他不责怪娘娘了？” “好在哥哥是大学士，皇上顾着他的面子，才没有责罚本宫。”赵庄妃心有余悸道，“那个贱婢，还真是命大！先是坏本宫大计，如今又因她惹怒皇上...哼！本宫不会放过她的。” 瑜娢自从那夜后，便格外留意曹姑姑一举一动。发现每隔三五日，她便会悄悄出宫一趟，至于是去往何处，月燕堂却是无人得知。 “孟嬷嬷，娢儿有件事想问您。”瑜娢一边揉着肩一边问道。 “什么事，你问吧？”孟嬷嬷闭着眼笑道。 “您与曹姑姑共事多年，对她的事情应该很了解吧？”瑜娢试探问道。 “那是自然，算起来，我们认识也有十多年了。”孟嬷嬷好奇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娢儿就是好奇，曹姑姑为何每隔几日，便要夜里出宫一趟？”瑜娢问道，“莫非，她还有亲人需要照顾？” “呵呵，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曹姑姑的姑母，是廉王的乳母。她出宫，必是去廉王府了。”孟嬷嬷淡淡笑道，“当然，也只是外人这么说。其实...” “其实什么？”瑜娢警觉道，“难道，曹姑姑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56章：惩恶（3） “我告诉你，你可别到处乱说。”孟嬷嬷悄声道，“曹姑姑利用便利，会帮人携带私货出宫变卖。她从中赚取辛苦费，每次都能捞不少油水。” “竟有这等事？”瑜娢瞪大眼惊奇道，“可是，私拿宫中之物变卖，这可是有违宫规的啊！” “自然了，即便是自己的绣品，那也是不行的。”孟嬷嬷浅笑道，“只要宫中一草一木，胆敢带出宫去变卖，那便等同于偷盗。” “那，曹姑姑是顶风作案啊！”瑜娢眉角带笑喃语道，“若是被人揭发，那岂不是要被惩处？说不定，还会被赶出宫去。” “话是这么说，可曹姑姑与廉王府沾亲，谁没事会去得罪她呀？”孟嬷嬷回头看着瑜娢，叮嘱道：“嬷嬷劝你，也别动这个心思，当心惹祸上身。” “嬷嬷说的哪里话？娢儿虽不喜曹姑姑，可也不会冒这个险。”瑜娢假笑附和道。 瑜娢嘴上虽应承着，但心中却暗暗打起了算盘。这个曹姑姑，竟如此不知道收敛，倒是给了她一个机会。一个报仇的好机会！ 一日，瑜娢与怜儿外出办事。途径御花园时，遇到何华妃与祝昭仪。二人正结伴而行，有说有笑好不惬意的样子。 “娢儿姐姐，是祝昭仪！”怜儿小声提醒道。 竟是她！瑜娢心中一紧，自己从前得罪过她，可不能让她认出来。万一她要为难自己，那可根本无力反抗啊。 “别出声，行礼便是！”瑜娢小声提醒道，而后与怜儿站到一旁，屈膝行礼候着。 “华妃姐姐，你说庄妃究竟怎么了？”祝昭仪掩唇窃笑道，“今日给皇后请安，看她的面色依旧不好。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啊？” 只见何华妃衣着华贵，肌肤嫩滑如雪般莹白，朗声笑道：“呵呵，她能得什么病？不过是心病罢了。你还不知道吧，前些日子皇上去漪澜殿，最后却怒气冲冲离开。也不知，她如何得罪了皇上，这些日子一直被冷待。” “那就难怪了，从前庄妃不可一世，如今也落魄了。”祝昭仪得意啐道，“看到她这副模样，嫔妾真是打心里痛快！” “那可不是，皇后她们那伙人里，数着庄妃位分最高，家世也最好。”何华妃慵懒笑道，“现在，皇后怕要头疼一阵了。” 原来，这位美丽的女子是华妃，看来她也是太后的人，瑜娢心里默念道。忽而发现，地上竟有个指环，映着日光绿莹莹的甚是好看。 “咦，这是谁掉的指环？”瑜娢连忙捡起，只见是个翠玉指环，晶莹剔透的不像凡品。 “怕是祝昭仪，或是华妃娘娘的吧？”怜儿傻笑道，“姐姐，咱们快追上去，说不定还能讨个赏呢。” “傻丫头，祝昭仪像是好说话，还会给你我赏赐的人？”瑜娢小声怨道。 “那...姐姐说怎么办？”怜儿歪着头问道。 “按照宫规，在宫里拾到贵重物品，是要交给内廷司的。”瑜娢微微笑道，“回头我去趟内廷司，把这指环上交便是。” “也好，姐姐这么说，那就这么办吧。”怜儿颔首道。 “对了，今日之事别告诉旁人。”瑜娢又嘱咐道，“免得被人议论，说咱们有心中饱私囊，那就说不清了。” “嗯，姐姐提醒得是。”怜儿连连应道。 太好了，真是天赐良机！瑜娢心中暗喜，有了这个翠玉指环，那曹姑姑的好日子，怕是就要到头了。 第57章：惩恶（4） 是夜，瑜娢悄悄来到曹姑姑房内，将那翠玉指环交给了她。 “这个翠玉指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曹姑姑拿着指环，对着灯光仔细照了照，赞道：“看这成色，是难得的上品啊。” “回姑姑，这指环是我偶然间捡到的，想是哪位妃嫔娘娘掉的吧。”瑜娢笑着小声禀道。 “既是你捡来的，为何不交与内廷司？”曹姑姑狐疑道，“却悄悄来我房里，把它交给了我？” “姑姑...”瑜娢凑近些小声道，“娢儿从前不懂事，对您多有得罪。如今只是想借花献佛，向姑姑您赔罪罢了。” “你的意思是...”曹姑姑抿嘴犹疑片刻，摇了摇头道：“不可，这不合宫规，我岂能做这种事！” 瑜娢悄悄白了一眼，复陪笑道：“姑姑，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再无第三人知晓。只要将它带出宫去，随便找个珠宝斋变卖，便神不知鬼不觉了。” 曹姑姑觉得此话有理，心里也开始活泛起来，但仍有顾虑道：“只是，你为何要讨好我？这可不像你往日的做派。” “回姑姑，这不马上受训结束了吗？”瑜娢微微笑道，“娢儿想着，若能讨姑姑欢心，便能给我分个好去处。姑姑可愿成全我？” 曹姑姑笑得诡异莫辨，指着瑜娢数落道：“胡瑜娢哪胡瑜娢，从前你不是一向自视甚高，不愿与人同流合污吗？如今，也不得不低声下气，来讨我的欢心了不是！” “姑姑说得是，从前是娢儿目光短浅，不知在后宫应当如何自处。”瑜娢一脸悔色道，“如今真是悔不当初，只希望能稍作些弥补，但愿亡羊补牢还不算晚。” “行了，你的这份心意，姑姑我收下了。”曹姑姑将指环藏于袖中，笑道：“你放心吧，过几日分等级时，我会给你定的高一些。” “此话当真？”瑜娢喜不自胜道，“多谢姑姑，日后不管去往何处，还望姑姑能多多关照。” “你肯学着懂事，我也并非不近人情，自然不会再为难你。”曹姑姑得意笑道，“行了，无事就出去吧，当心点眼惹人议论。” “姑姑说得是，那我就告退了。”瑜娢含笑福道。 次日晚，曹姑姑照旧要出宫。可她行至宫门处时，却被内廷司的人给拦下了。 “曹姑姑，你这是要去哪啊？”陆副司笑着问道。 “回陆公公，我是要出宫，去廉王府啊。”曹姑姑含笑回道，“怎么，公公找我有事？” “咱家得到密报，有人私带宫中财物，拿到宫外变卖获利。”陆副司冷笑道，“您带着这么大一包袱，可得好好查一查。” 曹姑姑吓得心怦怦直跳，没好气道：“陆公公，我这里面的东西，是要带去给太妃的。旁人不得随意查看，免得冲撞了太妃！” “呦，别拿太妃出来唬人。”陆副司不为所动，冷道：“咱家是按规矩办事，太妃又如何？咱们照查不误。来人啊，把她的包袱仔细搜一遍！” “你们干什么？不许无礼！”曹姑姑一边阻拦，一边骂道：“这是给太妃的东西，你们不能翻看！” 众人不理会曹姑姑，将包袱里的东西抖了出来。只见尽是丝帕、珠钗之类的物件，其中还有那枚翠玉指环。 “呵呵，太妃在王府里纳福，还需你带这些东西？”陆副司得意窃笑道，“呦，这枚指环真不错，倒像是贵重物品。” 第58章：克敌制胜（1） “陆公公，这枚指环...”曹姑姑方欲开口，却听陆公公续道：“咱家瞧着，好像是华妃娘娘丢失的。” “华妃娘娘...”曹姑姑惊诧道。 “不错，日前华妃近身宫女采珠来报，说娘娘丢失一枚翠玉指环。”陆副司会心一笑道，“咱家查了记档，那是当年册封华妃时，皇上亲赏的。指环上还刻了娘娘名讳，有一个‘沁’字。” 陆副司将指环交给曹姑姑，冷道：“曹姑姑你看下，可是这枚指环呀？” 曹姑姑映着光看了下里面，果然有一个“沁”字。是了，何华妃闺名为“沁莲”，这当是皇上御赐之物了。 “陆公公，这指环是捡到的，并非是我偷窃而来。”曹姑姑央求道，“还望公公高抬贵手，就放我一马吧！今日恩情铭记在心，改日定会报答公公...” “别，姑姑你的恩情，咱家可承受不起。”陆副司讪讪笑道，“你在宫中伺候多年，当知道宫里的规矩，应将指环上交内廷司。可你却隐瞒不报，还想要偷带出宫，你自己说说看，这与偷盗有何异处？” “公公恕罪，我也是一时糊涂...”曹姑姑连连求道，“这指环是宫女捡来，然后交给我的。我不知是华妃娘娘的，便一时贪心想据为己有。” “你的意思是，有人捡到了这指环，不上报内廷司，私下交给了你？”陆副司狐疑道。 “正是，这指环是胡瑜娢捡来的。”曹姑姑神色慌张道，“不信，公公你把她找来查问，便知我所说的都是真话！” “走，随咱家去月燕堂问话！”陆副司沉声道。 月燕堂内，众人赶制最后几件夏衣，听到院内有吵嚷声，便停了手出来看热闹。 “胡瑜娢在何处？赶快出来回话！”陆副司在院内唤道。 “陆公公，好久不见了！”瑜娢含笑福道，“公公近来可好？” “呵呵，本公公一切安好。曹姑姑违反宫规，携带宫中财物出去变卖，其中有一枚指环，是华妃娘娘丢失的。”陆副司正色问道，“她说，指环由你捡了交给她，可有此事啊？” “指环？什么指环啊！”瑜娢瞪大眼惊道，“我从未给过她什么指环，不知曹姑姑为何这样说！” “胡瑜娢，你这个贱丫头！”曹姑姑咬牙恨道，“你怎可当着众人撒谎，这指环分明就是你给的！” “住口！咱家问话，几时轮到你插嘴？”陆副司厉声喝道，“胡瑜娢，就是这枚翠玉指环，你当真不认识？” “回禀公公，我等日日在月燕堂，甚少外出走动，如何捡到如此贵重的指环？”瑜娢恭谨福道，“还望公公明察！再者，曹姑姑向来不喜欢我，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我又岂会送指环讨好她？” 曹姑姑现下恍然大悟，这一切都是胡瑜娢的计谋，自己则中了她的圈套，恼怒道：“你...是你在陷害我！你要我把指环带出去，就是为诬陷我偷盗财物！” “姑姑说是我在诬陷？”瑜娢捂着胸口惊道，“我哪来这样的胆子？况且，你包袱里这些东西，难道都是我给你的？” “其他的不是，但是这枚指环，分明是你给我的！”曹姑姑冷着脸喝道。 “姑姑硬要说是我给的，敢问可有人能证明？你不能为了脱罪，便将罪责推卸在我身上啊！”瑜娢不服气道，“公公若是不信，大可问问月燕堂的人。平日里，曹姑姑是如何待我的。” 第59章：克敌制胜（2） 陆副司瞥了眼曹姑姑，转而问孟嬷嬷道：“孟嬷嬷，胡瑜娢说的可是真话？” 孟嬷嬷吸了口气，颔首道：“禀陆公公，曹姑姑先前对娢儿，确实不算太好。这一点，在场所有人皆可作证。至于其他的，我就真的不知了。” “那，其他人呢？”陆副司又大声询问道，“这枚指环，是否是胡瑜娢交给曹姑姑的，可有人知道吗？” 曹姑姑平日里作威作福，虽然众人表面恭敬趋奉，但实则心里有诸多不满。况且眼前的境况，任谁都能看明白：曹姑姑触犯宫规，是铁证如山无从抵赖。 既然她被严惩已成定局，干嘛还要卷进这些是非，平白给自己添麻烦呢？故而，无一人发言为其求情。这让曹姑姑看了，内心颇为震怒。 “你们这些臭丫头，一个个都装聋作哑是吗？”曹姑姑红着眼斥责道。 怜儿知道此事有蹊跷，但想到曹姑姑从前苛待她们，而瑜娢待自己亲如姐妹。这时，自然是要维护好姐妹，便装作什么都不知情。 “曹姑姑，你也亲眼看到了。”陆副司讪讪笑道，“一切，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无人证明，这指环是胡瑜娢给你的。” “陆公公，我真的是冤枉的，指环是那贱丫头给我的！”曹姑姑哭着诉道。 “冤枉？你夹带宫中财物，所有人都看到了，何冤之有啊？”陆副司沉声笑道，“按照宫规，你该立刻被逐出宫去。不过天色已晚，就多留你一夜，明日一早即刻出宫！” “陆公公、陆公公...”曹姑姑跪着求道，“您开开恩吧！” 陆副司等人径直离去，只剩曹姑姑跪在地上，失神望着地面发呆。完了，一切全完了！她在这侍奉十余载，一朝不慎要被逐出宫去，如何还有颜面见人？ “行了，大家都散了吧。”孟嬷嬷嘱咐道，“时辰不早了，各自回屋歇着，明日还有功夫要做呢。” “是，嬷嬷！”众人齐声道。 直到众人散去，曹姑姑才强撑着站起来，踉踉跄跄走回了后院。不知过了多久，瑜娢轻轻推开门，悄步走了进来。 “曹姑姑，您可还好？”瑜娢轻声笑道。 “贱人！你还有脸问！”曹姑姑怒不可遏，冲过来就想掌?瑜娢。可瑜娢也不是吃素的，凭着力气硬是制住了曹姑姑。 “我为何不能问？”瑜娢轻咬贝齿冷道。 “是你陷害我，害我名声丧尽，要被逐出宫去！”曹姑姑咬牙恨道，“我恨不能杀...了你！” “没错，这一切都是我害的。那指环是我给的，告密信也是我写的，这一切都在我谋算之中。”瑜娢挑眉笑道，“可那又如何？只许你害我，不许我还击么？” “你这是何意？”曹姑姑诧异道。 “何意？”瑜娢甩开曹姑姑，冷道：“前些日子，你使唤我去针织坊，害我在御花园险些丧命！你当真不记得了？” “你...”曹姑姑睁大眼，强辩道：“你得罪了人，招来杀身之祸，又与我何干？” “呵呵，若无你做内应，他们如何知道我的行踪？”瑜娢嫌恶道，“偏巧等在那里，取我的性命。你素日待我不好，这些我都能忍。可你与人合谋，想要害我性命，我就绝不会姑息！” “你想怎样？”曹姑姑侧目冷道。 “我想怎样？如今我做官女子，而你要被赶出宫去。”瑜娢掩唇讥笑道，“天渊之别呢！就是这样，姑姑你可满意？” 第60章：克敌制胜（3） “胡瑜娢，你也别太得意！你以为，把我赶出宫去，就能过安生日子了？”曹姑姑不怒反笑道，“呵呵...宫里有的是人恨你，想取你性命的人，还在等着呢。” 很好，言归正传说到重点了！瑜娢眸光精闪，轻轻踱步看着曹姑姑，笑问道：“且不知，姑姑口中的这人，是哪位娘娘啊？” “我为何要告诉你？”曹姑姑梗着脖子冷笑道，“有人要算计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到时候，我要敲锣打鼓地...” 曹姑姑的话还没说完，瑜娢便掏出一把剪刀，用刀尖死死抵住她喉咙。吓得曹姑姑连忙噤了声，只能干瞪眼看着瑜娢。 “姑姑，我好声好气地问你，你却不肯说实话，那娢儿唯有得罪了。”瑜娢小声问道，“敢问姑姑，是何人要谋害我性命？” “胡瑜娢，你疯了吗？”曹姑姑怯声诘问道，“敢在宫中伤人，你的性命也不保！” “是吗？可我却不这样认为。”瑜娢冷嗤一声道，“姑姑您要被赶出去，一时气愤交加寻了短见，想必...也不会有人怀疑。” 曹姑姑一时慌了神，颤声道：“你...你真敢杀我？我劝你想清楚点，杀了我就永远别想知道，背后算计你的是何人！” “姑姑若不信，大可一试！”瑜娢拿着那剪刀，轻轻滑过她喉咙，威胁道：“只要我一用力，你便会见血封喉！是要告诉我实情，还是帮那人隐瞒，姑姑才最该想清楚。” “是...是庄妃娘娘！”曹姑姑无奈回道，“是她，要我把你支出月燕堂，好杀你泄愤的...” “庄妃？”瑜娢紧紧蹙眉，怒道：“胡说！我与庄妃素不相识，她为何要害我？” “我没有胡说！”曹姑姑喘着气道，“你可还记得，当初锦儿死后，月燕堂闹鬼的事？” “那些事，也是庄妃搞的鬼？”瑜娢狐疑道。 “不错...就是她要我做的。后来太后得了书信，便为祝昭仪平反。”曹姑姑强笑道，“你以为，别人不知这事与你有关？庄妃得知后，别提多恨你了，自然想除掉你。” “原来竟是她！”瑜娢勾唇冷笑道，“如此看来，杀害锦儿嫁祸祝昭仪，也是庄妃的得意之作了。” “那我就不知了。”曹姑姑又絮道，“我只知道，皇上对你颇中意。其他妃嫔听了，哪有不留心的？往后，恐怕你要担惊受怕，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了。” “简直胡说八道...皇上何时中意我了？”瑜娢气恼道，“我才见皇上三次，话都没说过几句，他还差点要杀了我。这些谣言，是怎么传出来的？” “呵呵，就算只是谣言，旁人也都信了。”曹姑姑得意道，“胡瑜娢，我虽要被赶出去，可到底是全身而退。你留在宫里，究竟能不能活命，还是未知之数。” “呵呵，多谢姑姑您费心了。”瑜娢浅笑道，“既知其中缘由，我便能想到应对之策。想谋害我胡瑜娢，可没有那么容易。” 瑜娢收起剪刀，含笑走出了厢房。 待关上门一刻，不由觉得心慌不已。原来竟是如此，旁人误以为她攀龙附凤，便想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这后宫里，想要生存当真不易！她一个平民女子，没有背景势力，没有主子的眷顾，如何提防那些暗箭？ 不行，她不能再这样安于现状！再如此下去，只怕哪天性命不保。她需要寻个靠山，找一棵“大树”才成。 第61章：分宫（1） 次日一早，内廷司便来许多人，督促曹姑姑收拾行李出宫。无人相送，也无人为她感伤，大家都忙着手头的活。 要知道，三个月训期马上结束，到时分了等级与宫室，往后的名分也就定了。在这最后关头，谁不想给嬷嬷留个好印象，为自己的前程铺路呢。 怜儿因昨日之事，一宿都没有睡好。今日一得空，便把瑜娢叫到一旁，小声道：“娢儿姐姐，那指环是你捡到的，为何不交给内廷司呢？” “为何要上交内廷司？如此一来，还能有昨日的好戏吗？”瑜娢歪着头打趣道。 “姐姐，真是你陷害的曹姑姑？”怜儿拧眉道。 “陷害？为何你也这样说？曹姑姑做这种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如今被抓个正着，也是她罪有应得。”瑜娢轻白一眼笑道，“我不过是...顺水推舟帮了一把。” “姐姐，曹姑姑虽对你不好，但也不至如此吧？”怜儿撇着嘴怨道。 “你知道什么？”瑜娢轻哼一声怨道，“你可知，前几日夜里我出去，差点就被人杀死了？” “竟有这等事！”怜儿捂着嘴惊道，“为何姐姐不说呢？” “说出来，不就打草惊蛇了？”瑜娢莞尔一笑道，“曹姑姑与人合谋，想要取我性命。我既知道了，又怎能放过她？再者，锦儿之死也与她有关。” “姐姐说的都是真的？”怜儿摇头道，“为何会这样？” “还能为什么？后宫妃嫔争斗不止，为夺圣宠便滥杀无辜。在她们眼中，咱们不过是草芥，随时可能丢掉性命。”瑜娢轻叹一声道，“这样做，你或许觉得狠毒。可是，我也只是想自保，难道也有错吗？” 怜儿点了点头，道：“我不知，姐姐你是有苦衷的。你放心，这事我以后不提了。” “如此甚好！这事让人知道，咱们两个都会被牵连。”瑜娢拉着怜儿的手，笑道：“曹姑姑人那么坏，把她赶出去也是好事。” 这些日子，瑜娢一直在苦思：究竟投靠谁好呢？因先前之事，已经得罪了皇后，庄妃又是她一派，肯定是不行的。那么，便只有依靠太后了。 一日晚，瑜娢悄悄来找孟嬷嬷，想求她帮个忙。 “你想去太后宫里？”孟嬷嬷犹疑道，“长乐殿，可不是随便进的。即便你再出色，一个新进的宫女，想去伺候太后，恐怕也有些难呢。” “不能去伺候太后，若去太后亲近的妃嫔那，也是可以的。”瑜娢浅笑道，“我知道，华妃和祝昭仪是太后的人。贤妃是太后的侄女，她也是太后的心腹。” “冰逸阁、奇华殿、懿月殿...”孟嬷嬷轻声笑道，“告诉嬷嬷，你为何要亲近太后呢？” “先说好，我不去伺候祝昭仪。”瑜娢颇有怨气道，“嬷嬷你有所不知，皇后座下有人要杀我，为了保命只得投靠太后。” “有这等事！”孟嬷嬷惊诧道，“什么时候的事？” “曹姑姑出事之前，庄妃收买她里应外合，差点就要了我的性命。”瑜娢心有余悸道，“嬷嬷您说，若我伺候庄妃、栗婕妤她们，还能有我的好吗？” “原来如此，那是得亲近太后才行。”孟嬷嬷默默颔首道，“你放心吧，嬷嬷会想办法，让你去华妃或贤妃宫里。” “谢嬷嬷救命之恩！”瑜娢含笑福道。 终于到这日，孟嬷嬷与内廷司刘管事，一起宣布众人分宫的安排。 第62章：分宫（2） “夙汐，四等宫女，到凝岚阁栗婕妤跟前伺候。”刘管事唤道。 “栗婕妤是京兆府尹之女，家世不低呢。”阿香小声道，“夙汐你运气不错嘛。” “怜儿，五等宫女，到菱华阁刘美人跟前伺候。”刘管事唤道。 “刘美人是荆州知府女，进宫刚刚一年，颇得皇后信赖。”阿香如数家珍絮道。 “阿香，四等宫女，到漪澜殿庄妃娘娘跟前伺候。”刘管事唤道。 “庄妃娘娘...”阿香微微蹙眉道，“庄妃近来得罪皇上，好似不大得宠了。” “红莲，三等宫女，到永宁殿吕贵人跟前伺候。”刘管事唤道。 阿香面带嫉妒之色，酸道：“怎么她就是三等，还去伺候吕贵人？” “阿香姐姐，吕贵人好像也不大得宠。”萍儿小声笑道。 “虽说不得宠，可好歹是齐国郡主，出身高贵不说，又有强大母国撑腰。”阿香艳羡道，“跟在她身旁，肯定不会吃苦就对了。” “萍儿，五等宫女，到奇华殿华妃娘娘跟前伺候。”刘管事唤道。 “萍儿既去了华妃处，那我应当会去贤妃那里。”瑜娢心中窃喜道。早听闻贤妃为人贤良淑德，对待下人也是慈悯得很。 “秀儿，三等宫女，到中德殿皇后娘娘跟前伺候。”刘管事唤道。 此言一出，月燕堂无人不瞠目，怎么常芠秀竟去了中德殿？往日她平平无奇，虽说表现不差，但却能一鸣惊人，着实羡煞了众人。 “秀儿姐姐，你要去伺候皇后娘娘！”瑜娢惊喜道，“恭喜啊，这可是最体面的。” “快别取笑我了。”常芠秀羞赧一笑道，“即便去中德殿，也就是一个洒扫宫女，没什么好羡慕的。” “胡瑜娢，三等宫女，到冰逸阁祝昭仪跟前伺候。”刘管事唤道，“好了，你们十九人都分派好了。” 什么？没有听错吧！不是去懿月殿伺候贤妃，竟是去冰逸阁祝昭仪那！瑜娢一脸不相信看向孟嬷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孟嬷嬷听后也是奇怪，笑问道：“刘管事，这是否写错了？娢儿是三等宫女，不该去伺候主位娘娘吗？” “咱家按汪主司吩咐记的，怎会有错？”刘管事笑呵呵道，“祝昭仪虽非主位，但正是最得宠时，到她跟前伺候，错不了！” “呵呵...胡瑜娢，即便你分为三等，那又如何？”阿香窃笑道，“祝昭仪是否好相与，你自己心里有数。从前冒犯过她，以后有你好受的了！” “哼！就算我日子难熬，阿香你也未必好过。”瑜娢反唇相讥道，“庄妃又不受宠，已许久不得皇上关爱。你到了漪澜殿，还是自求多福吧！” “你...”阿香气得语塞道。 “好了、好了，姐姐不必与她相争。”萍儿笑着劝道，“就算庄妃不得宠，好歹也是一宫主位，你跟着她不吃亏。” “说起来，萍儿你福气真不错，只是一个五等宫女，却分去华妃娘娘那。”阿香似笑非笑道，“说吧，背地使了什么好手段？能分到这样的差事。” “我...我能有什么手段啊！”萍儿心虚道，“你们怎么不问，为何秀儿去了中德殿！她何德何能，去伺候皇后娘娘。” 常芠秀脸红恼道：“萍儿，你休要信口污蔑我！我是三等宫女，去伺候皇后有何不可？” “对呀，秀儿、红莲和娢儿都是三等。谁去伺候皇后，都不足为奇吧。”夙汐抱不平道。 第63章：分宫（3） “哼，总之胡瑜娢去伺候祝昭仪，我觉得样安排甚好！”阿香继续讥讽道，“真想看看，以后你要如何卑微屈膝。” 瑜娢没好气白了她一眼，心中确实为将来担忧不已。不想，最不愿去的那个宫室，偏偏就安排她去伺候。 冰逸阁？那是什么鬼地方！里面住的是祝昭仪啊！ 大家各自回房，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一番。午后便要去各个宫苑，正式开启后宫生活了。 “娢儿姐姐，你要去冰逸阁了。”怜儿小心问道，“那祝昭仪...” “唉，想起从前她责打锦儿，害得她因此丧命，我就为姐姐担心呢。”夙汐也担忧道。 “不怕，伺候谁还不都一样！”瑜娢强笑道，“你们都有好去处，往后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胡瑜娢。” “娢儿，你在祝昭仪身边伺候，可一定要当心呀。”常芠秀嘱咐道，“宫中早有传闻，说你与皇上有暧昧。那祝昭仪正得宠，当心她因此嫉恨你。” “多谢秀儿姐姐提醒，你去伺候皇后娘娘，也要小心才是啊。”瑜娢含笑回道，“皇后身边伺候的人多，恐怕勾心斗角也不少，万望保重自身。” 四人相拥在一起，彼此许诺：无论日后荣宠与否，都要相互关照，彼此不离不弃。 冰逸阁在后宫西北角，瑜娢从月燕堂过去，一路上要穿过御花园，还会途径好几座宫殿，其中就包括太极殿。 瑜娢行至太极殿外，正巧上官文浩要去文德轩，便立刻叫住了她。 “你过来！”上官文浩唤道，“不在月燕堂待着，怎么又出来瞎溜达？” 瑜娢虽心中不悦，面上仍恭谨福道：“回皇上，奴婢们受训结束，今日分封宫苑去伺候了。” “噢，原来如此。”上官文浩颇好奇道，“不知，哪位妃嫔这般倒霉，要由你去侍奉呀？” “回皇上，奴婢被分去了冰逸阁，要去伺候祝昭仪。”瑜娢似笑非笑道，“就怕奴婢笨手笨脚，伺候不好主子。若是皇上心疼，不如为奴婢做主，另外寻个去处吧？” “呵呵，你倒是想得甚好，要朕出面为你做主？祝昭仪对下人严厉些，但所谓严师出高徒。”上官文浩笑着嘲道，“有她好好调教着，朕也就无需担心，你日后还会不懂规矩。你好好在冰逸阁伺候，可别怠慢了朕的昭仪，懂吗？” 瑜娢原本还以为，皇上担心她伺候不周，会不让自己去伺候宠妃。不想希望又落了空，还被皇上排揎一番，着实是气恼。 瑜娢忍着不悦应道：“是，奴婢谨遵皇上旨意！” “行了，快去冰逸阁吧。”上官文浩摆了摆手道，“朕晚上去看祝昭仪，若是看到你有半分躲懒，当心被责罚！” 这是何意？皇上居然看不起自己，她胡瑜娢是爱偷懒的人吗？好吧，你晚上想来便来，绝不会让你给看轻了。 原本瑜娢还胆怯，得了皇上几句讥讽，她反倒什么也不怕了。冰逸阁有什么？月燕堂这三个月，自己不也都熬过来了，祝昭仪还能吃了她不成？ 终于走到冰逸阁，瑜娢深吸一口气，又定了定神方走进去。一进门，就见祝昭仪站在院内，正剪着石榴树上的果子。 “奴婢娢儿，见过祝昭仪，给昭仪请安！”瑜娢含笑福道。 “昭仪，是新拨来伺候的宫女。”阿兰笑着提醒道。 “胡瑜娢，很好，咱们又见面啦！”祝昭仪拍手笑道。 第64章：分宫（4） 祝昭仪容貌清婉娇媚，说话亦是轻声笑语，瑜娢听了却觉得阴森，脖子上的寒毛也不禁立起来。 瑜娢一脸卑躬屈膝的模样，垂首笑道：“昭仪太客气了，奴婢贱名怎配挂齿，您唤我‘娢儿’便是。” “很好，你还算懂规矩！”祝昭仪捏着瑜娢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笑道：“瞧瞧这模样，如花如水般柔媚，真是我见犹怜呢。” “昭仪谬赞，奴婢姿色平平，哪及您花容月貌，皇上都流连忘返呢。”瑜娢一脸诚恳恭维道。 “嘴皮子愈见伶俐，说这些违心的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祝昭仪秀眼微眯，道：“成！你既懂得做低伏小，本昭仪也不难为你。阿芳，带娢儿去庑房安顿，稍候便带来殿里，本昭仪要好好调教。” “是，昭仪！”阿芳含笑福道，“娢儿，快随我来吧。” 阿芳带瑜娢去一偏僻庑房，道：“这间房，以后就由你住了。赶紧拾掇拾掇，安置好行李便去东殿，昭仪还有话吩咐呢！” “是，阿芳姐姐！”瑜娢颔首应道。 目送阿芳离开，瑜娢不禁皱起眉头。 这什么破房间？既狭小又昏暗，原先应是放置杂物的，现在却让她来住。这间房采光不好，又不大通风，如今闷热得很，到了冬天又该冷死。 “真是心肠歹毒，让我住这样的房子。”瑜娢扁嘴啐道，“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怕忘了自己从前是宫女，伺候人有多辛苦吧。” 再看这屋内，不仅灰尘遍地，墙角还满布蜘蛛网。连块干净地儿都没有，真不知祝昭仪是怎么寻来的。 “好不好也就这样，只能将就住下了。”瑜娢强忍着自语道，“收拾收拾，还是能住人的，好在也能遮风避雨。” 瑜娢就这样自我安慰，而后动手打扫起来。先扫清墙上的蜘蛛网，又把桌椅板凳擦干净，最后把地上的灰尘扫去。如是，这间房也就干净了。 “昭仪，娢儿来了。”阿兰笑着禀道。 “奴婢参见昭仪！”瑜娢欠身福道。 “收拾好了？本昭仪安排的屋子，你可还满意？”祝昭仪饮了一口花茶问道。 “有劳昭仪关怀，奴婢已经安置妥当，特来听您训话。”瑜娢颔首回道。 “那就好，你既进了冰逸阁，便是本昭仪的奴婢。”祝昭仪正色警示道，“往后，我让你站就不许坐，我让你走就不许停！知道了吗？” “是！” “阿芳，把东西拿上来吧。”祝昭仪浅笑唤道。 “是，昭仪！”阿芳端来一个青瓷螺珠瓶，笑道：“这花瓶是皇上赏赐的，昭仪特命我寻来，只为叫你学习规矩。” “不知，昭仪要奴婢学什么？”瑜娢忧心疑道。 “在宫里当差，必得行得端坐得正，在冰逸阁更是如此。你也知道，皇上宠爱本昭仪，时常要来坐坐。”祝昭仪慵懒笑道，“万一侍候不当，惹得皇上龙心不悦，那可如何是好？” “昭仪所言极是。”瑜娢附和道。 “所以，进了我冰逸阁伺候，就不得不训练一番。阿芳，把螺珠瓶放娢儿头上，你在这里看着，不许她挪动半步。”祝昭仪挑眉笑道，“我去找华妃娘娘，过一个时辰再回来。” “昭仪，不许奴婢动换，还如何伺候您呢？”瑜娢忙问道。 “急什么？宫里这么多下人，还缺你一个吗？”阿芳冷声斥道，“昭仪要你学规矩，也是为了你好，还敢顶嘴？” 第65章：恶主（1） “娢儿不敢，阿芳姐姐莫怪。”瑜娢小心回道。 “不敢就最好，乖乖在殿里跪着！”祝昭仪冷笑道，“等从华妃娘娘那回来，再做下一步的安排。” 祝昭仪春风得意，带着阿兰去了奇华殿。阿芳则守在殿内，看着瑜娢“学规矩”。 阿芳将花瓶放在瑜娢头上，笑道：“娢儿，这个螺珠瓶是贡品，价值连城呢。比你的命都值钱，若是你不小心摔了...那便是对皇上不敬，当心昭仪责罚你！” “是是是！”瑜娢连连应道。 阿芳搬来一把椅子，坐下边饮茶边看着。看瑜娢受苦的模样，她有种莫名的快意，道：“听说，你刚入宫就认识了皇上？” “娢儿不知，姐姐是从何处听来的？”瑜娢小心道，“我进宫那日，确实碰见过皇上，可那是走岔了路，误打误撞碰到的。” “是吗，不是你有意为之？”阿芳摆弄着指甲笑道，“在这宫里，想攀龙附凤的大有人在，难说你不是其中之一。” “阿芳姐姐，娢儿出身寒微，容貌又不出挑，皇上如何会看得上？”瑜娢笑着打趣道。 “出身低又如何？”阿芳瞅了眼殿内，小声道：“昭仪也是宫女出身，可如今位列五品，又正当圣宠，难保哪日便是主位了。” “昭仪那样的福气，岂是人人都能求来的？”瑜娢笑着恭维道，“不瞒姐姐说，皇上后来召我去太极殿，是问有关锦儿之死的事。” “问这个做什么？”阿芳好奇道。 “当初，误会锦儿寻了短见，是因受昭仪责罚。”瑜娢絮道，“皇后因此惩处昭仪，可太后得来一封信，证明锦儿并无轻生之念，这才赦免了昭仪。” “竟有这等事？”阿芳惊诧道，“那...为何昭仪不知呢？” “只因涉及皇后等人，皇上与太后不想闹大，故而没有声张。”瑜娢娓娓道来，“娢儿与锦儿同住，皇上召我是为了求证，并非是对我有意。” “想不到，其中还有这曲折。”阿芳将信将疑道，“你说的都是真的，皇上果真对你无意？” “阿芳姐姐若不信，可让昭仪向太后求证。只是，此事不可对外人说，否则皇上知道要生气的。”瑜娢又苦笑道，“至于其他的，皇上对娢儿很冷淡，有一次还差点处罚我呢！” “那是为何？”阿芳疑道。 “因娢儿说话莽撞，得罪了皇上。”瑜娢盯着阿芳恭维道，“说起来，阿芳姐姐长得甚美，比起昭仪一点也不差。” “住口！这种话也敢乱说？”阿芳紧张制止道，而后羞涩道：“我哪里比得上昭仪？不过是庸脂俗粉罢了。” “姐姐美貌，何必妄自菲薄？娢儿说的是实话，您的美色不在昭仪之下。”瑜娢莞尔笑道，“只要稍稍打扮，必定会让众人惊艳。说不定，皇上看到还会纳为妃嫔呢！” “越说越离谱了！”阿芳佯怒道，“这话让昭仪听到，当心你我都要受罚。” “左右殿内只有你我，姐姐何必害怕呢？”瑜娢嘴甜继续道，“这话我只说与姐姐，不告诉旁人一个字。” 阿芳心中欢喜，口气也缓和许多，道：“算你识相！往后伺候昭仪，记得长点眼色，别惹怒主子受罚。” “多谢姐姐提点！”瑜娢会心一笑道，“倘若被娢儿说中，将来姐姐成了小主，要多提携我呀？” “小嘴还挺甜。”阿芳浅笑道，“我累了，先出去转转。” 第66章：恶主（2） “可是，昭仪不是让姐姐看着吗？”瑜娢讪讪笑道。 “你不说我不说，谁又会知道？”阿芳俯身小声笑道，“我出去一盏茶功夫，你也能偷点闲不是？” “原来如此，多谢阿芳姐姐！”瑜娢会心笑道。 待阿芳走出偏殿，瑜娢忙把那花瓶拿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是捶肩又是揉腿。这个祝昭仪，还真是会折磨人，只消短短的功夫，骨头都像散架了般。 瑜娢口中念念有词，道：“蠢货！几句花言巧语，就让你忘乎所以了？没想到，祝昭仪的人如此好哄骗，看来这也不是龙潭虎穴。” 待祝昭仪回到冰逸阁，瑜娢仍在殿内跪着。那花瓶在头顶上，她两只手扶着底部，以防止它摔下来。 “不错，跪了这么久，还能安然无恙。”祝昭仪连连啧道，“看来，你确实是块好料子，本昭仪要好生雕琢呢。” “多谢昭仪夸奖，奴婢不胜欣喜。”瑜娢流着细汗应道。 就在这时，忽而听到阿芳进殿禀报：“昭仪，皇上来咱们冰逸阁了，您快准备迎驾吧！” “果真？”祝昭仪起身喜道，“快，把皇上爱喝的茶沏上，再把皇上爱吃的点心取来。” “是，昭仪！”众人笑着应道。 祝昭仪又瞥了眼瑜娢，淡淡笑道：“娢儿，今日不必学规矩了，你先下去回房休息吧。” “是，昭仪！”瑜娢默默应道，而后在起身之际，故意膝下一软摔倒，那青瓷螺珠瓶掉落地上摔个粉碎。 “贱婢！你是要气死我吗？”祝昭仪咬牙切齿恨道，“这花瓶是皇上赏的，本昭仪喜欢得不得了，你居然把它摔碎了！” “娢儿，你怎么这么没用！”阿兰上来就是一巴掌，怒道：“就算把你摔死，也得护好这个花瓶！” “昭仪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瑜娢叩首求道，“实在是跪了太久，腰酸腿麻不听使唤，这才把花瓶摔碎了。” “你的意思，这都是本昭仪的错了？”祝昭仪又加了一巴掌，怒道：“看我不打死你！” “昭仪，这丫头要打要罚，还有的是机会！”阿兰急忙劝道，“皇上就要来了，当心他看到生气。” “哼，把这贱婢拉下去！”祝昭仪没好气冷道，“再把这些碎片收拾干净，乱糟糟的怎么迎驾？” “是，昭仪！”阿兰福道。 这时上官文浩走进殿内，轻声笑道：“昭仪，朕都已经来了，你怎么不出来迎驾啊？” 祝昭仪与阿兰等人吓一跳，忙笑道：“皇上，臣妾正忙着管教下人，竟不知您已经到了呢！” 上官文浩瞥了眼殿内，一眼就看到跪一旁的瑜娢，还有那个破碎的花瓶，疑道：“这是怎么了？这个花瓶，不是前几日朕赏的吗？” “是啊皇上，臣妾喜欢得不了呢。”祝昭仪朝着瑜娢啐道，“都是这个贱丫头，笨手笨脚打碎了花瓶，臣妾真是气得心都疼！” “你，为何打碎了朕的花瓶？”上官文浩冷声质问道。 瑜娢忽然抬起头，泪眼汪汪道：“皇上，奴婢真不是有意的！” 上官文浩见此人是瑜娢，而她两颊微微有些通红，显然是挨了打的样子。再看她一双泪眼，楚楚动人的模样甚是可怜。 “胡瑜娢，怎么又是你？”上官文浩没好气道，“你的脸是怎么了？” 祝昭仪有些心慌，忙道：“皇上...” 上官文浩抬手打断她，道：“爱妃，让这丫头自己说！” 第67章：恶主（3） “是...”祝昭仪无奈应道，转而目光犀利警示道：“娢儿，你就好好回禀皇上吧。” “是，昭仪！”瑜娢神色慌张回禀道，“回皇上，昭仪是为奴婢好，要教导奴婢规矩。是奴婢不中用，只跪不到两个时辰，便受不住了。” “教导规矩？”上官文浩不解道，“如何教导，又要跪着做什么？” 瑜娢偷偷看了眼祝昭仪，继续禀道：“奴婢头顶花瓶，端端正正跪着，既不能摔倒，也不能让花瓶掉下来。奴婢方才不慎摔倒，便将御赐花瓶摔碎了。都是奴婢的错！与昭仪无关，求皇上恕罪啊！” 瑜娢言辞恳切，将所有罪责揽在身上。但是字里行间，又将来龙去脉交代清楚，祝昭仪也挑不出毛病。瑜娢俯首认错，嘴角暗中弯起一个弧度。 对于上官文浩的圣名，她这三个月也有所耳闻，宫人都道他宽厚仁慈，是难得的明君。既然知晓了真相，他应当为自己做主，对祝昭仪有所惩戒才对吧！ “爱妃，她说的可都是真的？”上官文浩挑眉问道。 “回皇上...确实如此。”祝昭仪忐忑福道，“臣妾也是出于好意，想让这丫头历练历练。怎知她竟毛手毛脚的，都是臣妾疏忽了。” 上官文浩看了眼瑜娢，没好气道：“你说得对，这都是你的错。这般不小心，砸碎了朕的花瓶，合该受罚！不过既挨了打，那这件事便过去了。往后，要更加小心伺候昭仪，知道吗？” “是，奴婢遵命！”瑜娢咬着下唇应道。 “爱妃，宫女犯错训斥几句便可，不要动不动就掌嘴。难道，你忘记先前的事了？”上官文浩似笑非笑提醒道。 “是，皇上的话臣妾记住了，必不会再犯！”祝昭仪后怕道。 “嗯，这就对了。”上官文浩拉起祝昭仪的手，抚摸着道：“再者说，爱妃的手细腻润滑，若是伤到了你，朕也会心疼啊。” “皇上...”祝昭仪含羞嗔道。 怎么，这就算完了？自己无辜受屈，还挨了两巴掌。皇上反倒安慰起祝昭仪来！瑜娢实在不明白，上官文浩为何如此宠信祝昭仪。 “还愣在这干嘛？还不快下去！”上官文浩没好气斥道，“再去上点药，脸上带伤给人看到，又要议论昭仪了。” “是，奴婢告退！”瑜娢硬声福道。 祝昭仪原本还担心，宫中的传闻若是真的，上官文浩定会迁怒自己。可如今他不为所动，还对瑜娢冷言斥责。看来，那些传言不可信哪！ 上官文浩用过晚膳，便起驾回了太极殿，并未留宿在冰逸阁。祝昭仪也不动气，只因皇上对她如此体贴，更让她确信恩宠犹盛。 “皇上，方才您为何那般严厉？”吴胜年好奇道，“虽说那丫头放肆，可祝昭仪确实有些故意刁难。” “呵呵，你是想问，为何朕不维护她？”上官文浩含笑问道。 “奴才多嘴，请皇上恕罪！”吴胜年讪讪笑道。 “朕并非不想维护，只是那胡瑜娢刁滑，能借机给她一些教训，那也是好的。”上官文浩得意笑道，“何况，祝昭仪是太后亲信，朕宠她是让太后安心。免得两相不平衡，又再生出什么是非来。” “皇上用心良苦啊。”吴胜年陪笑道，“其实，您方才也算帮那丫头了。若是您对她好些，往后祝昭仪肯定还要为难。” “宫中所有奴才，就数你懂得多！”上官文浩佯怒笑道。 第68章：恶主（4） “瞧皇上说的，您是大魏的天子，奴才岂敢揣测圣意？”吴胜年笑着打趣道，“不过是伺候久了，对您的脾气秉性知道些罢了。” 瑜娢心中的委屈无处诉说，回到房里也只能生闷气。将蓝花印染荞麦枕丢地上，啐道：“呸！这都什么事啊？白白挨了毒妇的打，还要被训斥一番。” 听到有脚步声临近，瑜娢赶忙擦掉脸颊的泪痕，又将那枕头捡了起来。阿芳推门而入，见到瑜娢这副模样，不禁弯起了嘴角。 “唉，看了方才的情景，我这才相信你说的话。”阿芳含笑坐到床边，笑道：“宫里的闲话，当真是不能尽信啊。你说，怎么就传出皇上看中了你？” “娢儿怎会知晓？许是，月燕堂的人瞎编吧。”瑜娢思索絮道，“姐姐也知，我嘴快容易得罪人，想来是有人故意排挤我。” “这话也有道理，不过你这毛病也得改改。”阿芳笑骂道，“在昭仪面前都不知道收敛，当心有你的好果子吃！” “姐姐的一片心意，娢儿多谢了！”瑜娢媚笑道，“说起来，若我伺候的是姐姐，那该多好呀！” “你这疯丫头，又在说胡话了！”阿芳佯怒道，“当心被昭仪听到，定要责罚你。” “阿芳姐姐，这又没有旁人，怕什么呢？”瑜娢继续怂恿道，“若我没有看错，皇上刚才多看了你两眼呢。” “有这等事？”阿芳小声疑道。 “骗你做什么？”瑜娢笑着嗔道，“若换做我是你，定想办法抓住机会，不要一辈子做奴婢。” “可是，凭昭仪的性子，哪会让我如愿？”阿芳撇嘴怨道。 “这种事，自然不能让昭仪知道。”瑜娢继续怂恿道，“姐姐只要瞅准时机，私下多与皇上亲近，便能够青云直上了。” 阿芳经不住再三诱惑，心里已经开始憧憬，自己受宠成为妃嫔的情景。见阿芳一副心动的样子，瑜娢便知此事可成。 “姐姐来，是有何事啊？”瑜娢复问道。 “这不是你受了伤，阿兰要我送点药来。”阿芳掏出一个小瓷瓶，道：“赶快擦一擦，别回头真肿起来，让外人看了编排昭仪。” “多谢姐姐！”瑜娢接过药瓶，笑叹道：“是了，皇上特意嘱咐过，不许连累昭仪，我岂能不从命。” “娢儿你放心，若日后我真能得宠，必会好好待你。”阿芳浅笑道。 “姐姐的心愿，娢儿也会尽力帮你完成。”瑜娢陪笑道，“私下里，我会托几个姐妹打听，看皇上常去往何处。如此一来，姐姐便有机会亲近皇上。” “如此甚好！”阿芳抚摸脸颊笑道，“想我年轻美貌，做了四年宫女，也该时来运转了。” 瑜娢对着镜子，仔细在脸上涂药，暗笑道：“祝昭仪，你这般磋磨我胡瑜娢，怎能不给你些教训。阿芳那种蠢货，又岂能入皇上的眼？身边之人鬼鬼祟祟，想要魅惑圣主，你知道了还不得气死？” 涂好药后，瑜娢拿着药瓶喃语道：“阿芳，你不要怪我心狠，谁让你助纣为虐欺侮我。若非早有异心，你也不会上当了。” 自打一入冰逸阁，便受到祝昭仪等人刁难。瑜娢于是下定决心，要先用计让她们主仆离心。 等她们内斗起来，一来可以为自己出气，二来也可浑水摸鱼、取而代之。阿芳轻狂蠢笨，又不甘为奴伺候人，那便先拿你开刀吧！ 第69章：刁奴（1） 自打被上官文浩训斥，祝昭仪便对瑜娢略微放下戒心。不过，看着如花似玉的婢女在侧，还曾出言顶撞冒犯过自己，祝昭仪心里还是隐隐有根刺。 上官文浩言明，不许随意打骂宫女，更不能伤了她们的脸。祝昭仪便换着法子，让瑜娢继续在冰逸阁吃苦头，也好消磨她桀骜的性子。 “娢儿，如今天气开始热了，你来为本昭仪扇风吧。”祝昭仪慵懒笑道。 “是，昭仪！”瑜娢恭谨福道。 “阿兰，把扇子给她！”祝昭仪挑眉笑道。 “娢儿，这是昭仪新备好的扇子，拿去用吧。”阿兰笑着将扇子递给瑜娢。 瑜娢仔细一瞧，那把苏绣团扇上剪了个大洞，扇面仅残留了一圈在。这如何能扇风？祝昭仪分明是有意刁难。 “怎么？你不想伺候我！”祝昭仪冷声质问道。 “昭仪恕罪，奴婢不敢！”瑜娢无奈应道，而后便摇起那团扇，可是却几乎没有风。 “你是怎么扇风的？蠢笨的贱婢！”祝昭仪冷声骂道，“连扇个扇子都不会，要你有什么用！” 祝昭仪轻轻一脚，将瑜娢踹得后仰下去。待瑜娢重新跪好，祝昭仪又道：“既然风太小，那就用力些扇，懂吗？” “是，昭仪！”瑜娢轻轻咬牙，又用力扇了起来。心中暗暗咒骂道：扇就扇吧，最好扇死你这个毒妇！ 这一通折腾下来，瑜娢觉得肩膀几乎要脱臼。祝昭仪这才心满意足，又吩咐瑜娢出去打扫，自己回了寝殿午憩。 “娢儿，昭仪又为难你了？”阿芳装作不经意问道。 “姐姐明知故问，我只盼着早日脱离苦海。”瑜娢凑近些小声道，“姐姐，你可是我唯一的指望了。” “你别光动嘴皮子，这都过去好多天了。说要好姐妹帮着打探，可有消息了？”阿芳心急问道。 “姐姐莫急，娢儿托付的事已有眉目。只是...”瑜娢一边擦着栏杆，一边笑道：“总得寻个机会，才能让姐姐出去呀。昭仪盯得这般紧，身边一刻都离不开人，你又如何接近皇上？” “你说得也是，可是...这样一等再等，何时才有机会啊？”阿芳蹙眉怨道。 “姐姐若是等不及，娢儿倒是有一个办法。”瑜娢眸中一亮笑道，“阿芳姐姐，今夜悄悄来我房间，我自有妙计相告。” “好，那我今夜去找你。”阿芳会意笑道。 夜色渐深，服侍了祝昭仪就寝，阿芳便悄悄来到庑房。瑜娢坐在床上，仍旧未睡等着她来。 “娢儿，昭仪已经睡下了。”阿芳悄声问道，“你今日说有妙计，到底是什么办法啊？” “阿芳姐姐，想让昭仪无暇顾及外面，就要让她出不了冰逸阁。”瑜娢歪头怂恿道，“只要昭仪身体不适，她便走不出冰逸阁大门。” “你...你要我毒害昭仪？”阿芳捂着嘴惊道。 “嘘...姐姐小声一点！”瑜娢伸出食指悄声道，“并非要毒害昭仪，只是在饮食里加点东西。如此，姐姐便得了机会，去那翠雨轩接近皇上。” “翠雨轩？宫中不许下人们去那边。”阿芳狐疑道，“也不过就是个亭子，去那便能见到皇上？” “姐姐有所不知，皇上最爱去翠雨轩抚琴，尤其是阳光明媚之时。”瑜娢笑着劝道，“就是因为如此，才不让宫人们打扰啊。待姐姐精心妆扮，‘无意’闯入翠雨轩时，皇上也不得不注意你。” 第70章：刁奴（2） 阿芳不禁紧张起来，慌道：“你要我在昭仪饮食中，加入什么东西？不会被人发觉么！” “阿芳姐姐放心，我说的那样东西，对人体没有大的伤害。”瑜娢莞尔一笑道，“至多，让昭仪轻微腹泻，连太医都不必去请的。” “这样啊，是何物？”阿芳好奇道。 “此物便是‘涩萝蔓’，它生长在山野田间，是常见的一种杂草。收成不好的时候，人们还会拿来吃呢。”瑜娢煞有介事说道，“民间大夫说，涩萝蔓有清热解毒、活血通络之效。只是，很多人吃了会腹泻，多少会影响日常行动。” “只是，这涩萝蔓从何处去寻？”阿芳狐疑道，“我若托人去找，岂非会惹人注意？” “姐姐放心，之前我在月燕堂时，在御花园除草见过。”瑜娢得意道，“我知道去哪找，这个就包在我身上。” “如此甚好。”阿芳颔首笑道，“那...要如何给昭仪吃下去？这是野草啊，昭仪又怎么吃呢？” “姐姐只需将茎叶捣烂，取得一些涩萝蔓汁液，掺进那碧荷牛肉羹里，昭仪自然就会吃下去。”瑜娢挑眉笑道，“待昭仪吃了后，出现腹泻症状，便不会再出去了。” “那时候，我便可以溜出去，到翠雨轩去见皇上。”阿芳喃喃絮道。 “正是呢！”瑜娢怂恿道，“若姐姐下定决心，那明日我便出去寻，如何？” “此事宜早不宜迟，我明日会把你带出去，你去寻那涩萝蔓来。”阿芳嘴角带笑道，“记得掩人耳目，不要让外人知道。” “姐姐放心，娢儿心中有数。”瑜娢会心一笑道。 次日，阿兰借口去内廷司取茶，带着瑜娢出了冰逸阁。待行至御花园，瑜娢去偏僻处寻涩萝蔓，阿芳如旧去了内廷司。 “娢儿，早去早回啊。”阿芳警惕道，“找到涩萝蔓，便来到此处等我。” “是，娢儿明白。”瑜娢含笑应道。 瑜娢采了足量涩萝蔓，待回到御花园时，阿芳已等得有些不耐烦。见她终于回来，嘴上少不得要抱怨。 “怎么现在才回来！”阿芳小声骂道，“让我等这么久，可吓坏我了。” “阿芳姐姐，你怕什么呀？”瑜娢笑着打趣道，“我总得挑拣些，选那些熟透的叶子，这样药效才够呀。你看！” 瑜娢打开帕子，只见有一小摞五瓣形的绿叶，上面还长了一层绒毛。 “这便是涩萝蔓？”阿芳好奇问道。 “是呀，回了冰逸阁，姐姐将叶子捣烂，只取汁液加入羹里，就可以见效了。”瑜娢小声笑道。 “好，快收起来！”阿芳环顾四周道，“别让人看见了。” 这晚，祝昭仪要吃碧荷牛肉羹，阿芳便去小厨房帮着做。 “这牛肉羹快好了，你们再去备些凉菜，我看着火候便是。”阿芳吩咐道。 “是！”小宫女应道。 见身旁已无人，阿芳从袖中掏出小瓷瓶，把涩萝蔓汁液倒进去，又马上用汤勺搅匀。阿芳见牛肉羹无异样，又舀一些尝了一口，味道也是正常的，这才算松了口气。 “还好，尝着没有不对。”阿芳窃喜道。 “阿芳，牛肉羹好了没？要准备传膳了。”阿兰进来问道。 “噢，好了好了！我这就把牛肉羹盛出来。”阿芳忙应道。 阿芳取来莲口青瓷汤碗，盛了满满一大碗牛肉羹，再端去殿内放于饭桌上。 “昭仪请用！”阿芳含笑福道。 第71章：刁奴（3） 阿兰端起玉雪团花纹瓷碗，盛了碗碧荷牛肉羹奉与祝昭仪。 祝昭仪端起碗，舀了一勺牛肉羹，道：“本昭仪就爱这碧荷牛肉羹，荷叶清热养神，牛肉补气血健脾胃，正合我的体质。” “是啊，太医也常说，昭仪应多食此羹。”阿芳笑着劝道，“如此，昭仪应多吃些，尤其天气愈发热了呢。” 祝昭仪心情颇佳，足足喝了两碗牛肉羹。瑜娢站在外殿，时不时瞟一眼殿内，见祝昭仪毫无察觉，心里不禁欢喜起来。 夜里，祝昭仪觉得腹部不适，起来大解了两次。次日一早，用过早膳后又腹泻一次。只觉得身子疲软，懒得再动弹了。 “昭仪，要不要奴婢去请太医？”阿兰皱眉急道。 “不必了，不过有些腹泻而已。”祝昭仪摆了摆手道，“又不是什么大毛病，传到皇后她们耳中，又要说我恃宠生娇了。” “是，那奴婢伺候您歇着，今日便不去请安了。”阿兰附和道。 “这个样子，自然是不能出冰逸阁了。”祝昭仪轻叹一声道，“为本昭仪备些热水，再去太医署取些药来。” “阿兰姐姐，你留在殿里伺候昭仪吧。”阿芳机警道，“我先去中德殿告假，再顺道去太医署取药。” “也好，那你速去速回，别耽搁了。”阿兰嘱咐道。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阿芳含笑应道。 阿芳回到房中，取出那件精美的宫衣，为添彩瑜娢还绣了些花样。换上新装后，阿芳重新梳好发髻，簪了一支石榴花形玉石簪。 “这样的美人儿，皇上见到必定倾心。”阿芳对着镜子窃笑道。 阿芳避开耳目，悄悄出了冰逸阁，直奔翠雨轩而去。瑜娢见她离开，便故意放开音量，问道：“阿芳姐姐打扮得甚美，这是要去做什么？” “奉昭仪之命，去中德殿告假，再去太医署取药啊。”小宫女回道。 阿兰站在廊下，把瑜娢的话都听全了。心生疑窦便去了庑房，见到阿芳脱下的旧衣，以及梳妆台前的一切，心里便有个疑影。 “昭仪，奴婢觉得阿芳有些奇怪。”阿兰小声禀道。 祝昭仪卧在榻上，弱声道：“有何古怪？” “阿芳回房磨蹭许久，刚刚才出门。”阿兰拧眉冷道，“奴婢觉得奇怪，便去庑房看了看，见她换了一身衣服，还精心打扮了一番。” “你说什么？”祝昭仪坐起身，疑道：“去中德殿，打扮做什么？” “怕去的不是中德殿吧？”阿兰小心谨慎道，“昭仪，阿芳这丫头心气颇高，别是动了什么歪脑筋。” 祝昭仪思忖片刻，怒道：“阿兰，你带人速速追上去，看这贱婢去做什么？” “是，奴婢遵命！”阿兰福道。 阿芳来到翠雨轩，见皇上还未下朝前来，便躲在了暗处等着。她满心期待，一直默念准备要说的话。这些话，都是瑜娢提前教的。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阿芳媚声念道，“昭仪身子不适，特命奴婢前来，侍奉皇上！” 什么？阿兰心中一惊：这个阿芳，居然想勾引皇上！ “阿芳，你在做什么！”阿兰厉声喝道。 “阿兰...”阿芳心虚道，“我没做什么，刚去了中德殿，随便到处转转。” “既去了中德殿，为何不去太医署呢？”阿兰冷声质问道。 “要去了，要去了。”阿芳强笑道。 阿兰怒扇一巴掌，骂道：“贱丫头！不安心伺候主子，居然想勾引皇上！” 第72章：刁奴（4） “阿兰姐姐，你在乱说什么呀？”阿芳捂着脸委屈道，“我怎敢勾引皇上？您都是听谁说的...” “还用我听人说？这不都是明摆着吗！”阿兰从阿芳头上取下那玉石簪，笑道：“这簪子，是从前昭仪赏的吧？今日竟然戴上了。还有这身衣裳，当真是鲜艳呢！” 阿芳无言以对，摇头道：“我...” “你这蹄子，伺候昭仪的时日也不短。应当知道，昭仪最恨别人争夺宠爱。”阿兰笑着嗤道，“可你竟然不识好歹，妄想勾引皇上飞上枝头。你说，昭仪她会放过你吗？” “好姐姐，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不要告诉昭仪，好不好？”阿芳跪地求道，“咱们一同侍奉昭仪，你就看在往日情分上，饶了我这回吧！” “呵呵，叫我饶你这一回，昭仪那又该怎么交代？”阿兰拧着阿芳耳朵警告道，“等回了冰逸阁，看昭仪怎么处罚你！” 此时，上官文浩的御辇朝着这走来。阿芳仿佛看到了救星，急欲呼救以求自保，阿兰哪肯给她机会，命人堵住阿芳的嘴，硬生生拖着离开了。 “昭仪，奴婢已把阿芳抓回来了！”阿兰小声禀道，“咱们猜得没错，她果然别有居心，想要在翠雨轩魅惑皇上。” “岂有此理！这个贱婢...”祝昭仪捂着腹部咬牙恨道，“居然趁我身体不适，就想要勾引皇上！” “昭仪息怒，为这贱丫头气伤身子，不值当。”阿兰忙劝道。 “本宫正得宠，宫里眼热的人多不胜数，这也就罢了。不想，身边居然出了这种狐媚子，想要勾引皇上谋图圣宠！”祝昭仪气得脑仁疼，她揉着太阳穴冷道：“那个贱婢，现在在何处？” “回昭仪，捆了起来关在柴房里。”阿兰小声道，“请您示下，应该如何处置阿芳？” “这贱婢居心叵测，留在宫里那还得了？”祝昭仪冷嗤一声道，“去告诉内廷司一声，阿芳偷盗财物人赃并获，本昭仪罚她杖刑二十，逐出宫去！” “是，那奴婢这就去办。”阿兰欠身应道。 如是，阿芳还没来得及申辩，就被打了二十庭杖，然后赶出了皇宫。瑜娢虽有些同情，但想到自己的处境，也就无暇过问了。 “昭仪，阿芳被赶出去后，咱们宫里的大宫女，就只剩下娢儿了。”阿兰为祝昭仪按揉太阳穴，禀道：“这一时半刻的，也寻不到得力的人手，您看...” “那丫头虽不讨人喜欢，但手脚还算麻利，就先用着吧。”祝昭仪没好气道，“暂时顶替阿芳，随你近身伺候本昭仪。” “是。” “不过...”祝昭仪转而笑道，“你可要看紧些，以防出现第二个阿芳。” “昭仪放心，奴婢心中有数。”阿兰含笑应道。 “娢儿，你过来下！”阿兰伸手唤道。 瑜娢忙赶过来，问道：“阿兰姐姐，你叫我？” “阿芳触犯宫规，已被昭仪赶出宫去。”阿兰似笑非笑道，“你的福气来了，昭仪命你进殿侍奉，你可不要辜负主子。” “是，娢儿定尽心伺候昭仪。”瑜娢恭谨福道。 “这就好，不过丑话说在前头。”阿兰含笑警示道，“你若胆敢有二心，昭仪定不会容你，阿芳便是例子。” “姐姐多虑了，娢儿岂敢对昭仪有二心？”瑜娢讪讪笑道。 “时辰也不早了，你去小厨房盯着，为昭仪准备午膳。”阿兰吩咐道。 第73章：心动（1） 祝昭仪身体微恙，又动刑赶走了一个宫女，这消息次日便传开了。上官文浩在皇后那听到，马不停蹄前往冰逸阁想一探究竟。 “皇上，您真是宠爱祝昭仪。得知她偶感不适，便急着来探望。”吴胜年淡淡笑道。 “听皇后说，祝昭仪又责打宫女，还赶出了宫？”上官文浩微微蹙眉问道，“你可知，是哪个宫女犯事了？” “皇上，奴才整日伺候您，如何听得这些事？”吴胜年讪讪笑道，“不过据奴才猜测，大有可能是那个胡瑜娢。” 上官文浩眉头皱得更紧，疑道：“为何是她？朕记得，那个丫头虽然桀骜，但总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如何会是偷盗财物之人？” “皇上，这偷盗宫中财物，只不过是一个名目。”吴胜年笑着絮道，“主子看不过眼，想打发走一个奴婢，总得需要一个理由吧。” 上官文浩面色沉下来，心想：若真是这样，就不该让她留在冰逸阁。祝昭仪脾气不好，自己也是知道的，本想借此教训一下她，不想却再也见不到人了。 “怎么走这么慢啊？”上官文浩没好气冷道，“再快些！” “是，皇上！”吴胜年忙唤道，“再快点，赶紧的！” 宫人见上官文浩驾临，赶忙迎道：“奴婢（奴才）叩见皇上！” 上官文浩不予理会，径直朝东偏殿走去。他想知道，那个胡瑜娢是否被赶出去了。岂知刚迈进门口一步，就有一女子迎头撞入怀里。 “奴婢该死，求皇上恕罪！”那宫女下跪求道。 上官文浩颇为恼怒，再定睛一看正是胡瑜娢，不禁嘴角微微扬起，而后冷道：“又是你！还真是没规矩，怎么在冰逸阁这些日子，还这般毛毛躁躁的？” 瑜娢心中怨道：明明是你走得匆忙，撞到了我身上，却要怪我毛躁！就因为你是皇上，而我是奴婢，错就全在我了？还真是无处说理呢。 “奴婢听到宫人的话，便急着出来迎驾，不想冒犯了皇上。”瑜娢俯首求道，“奴婢真不是有意的，请皇上恕罪！” “皇上，臣妾恭迎圣驾来迟，还望恕罪！”祝昭仪笑着福道。 “爱妃免礼，起来吧！”上官文浩颔首道，“你也起来！” “是！”瑜娢心有余悸应道。 “你这贱婢，又惹皇上生气了，还不出去！”祝昭仪冷着脸喝道。 “是，奴婢告退！”瑜娢如释重负道。 “皇上，您来臣妾宫里，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祝昭仪娇羞媚道，“这样突然驾临，臣妾措手不及呢。” “朕听皇后说，你昨日身子不适，便急着过来看看。”上官文浩心不在焉回道，“如今可好了？” “多谢皇上关心，臣妾已经好多了。”祝昭仪羞赧笑道，“请皇上放心，不过就是吃坏了肚子，服药休息一晚便没事了。” “嗯，如此甚好。”上官文浩颔首道，“既然爱妃无事，朕就先回去了。” “皇上...”祝昭仪愣道，“您才刚来，怎么就急着走啊？也不坐会。” “朕还有奏折要批阅呢，改日再来陪你用膳。”上官文浩笑着敷衍道，“你也好好休息，免得被朕打扰了，等好全了也好侍驾呀。” “皇上说得是，那臣妾恭送皇上！”祝昭仪含笑福道。 瑜娢出了偏殿，便一头躲进小厨房里，生怕被上官文浩再看到。 “娢儿姐姐，皇上来了，你怎么不出去伺候？”小宫女问道。 第74章：心动（2） “有昭仪和阿兰在，无需我在一旁伺候。”瑜娢莞尔一笑道，“况且，皇上十分不喜我。若我站在一旁，惹得皇上不高兴，那岂非得不偿失？” “娢儿姐姐说得是，那你陪我一起烹茶吧？”小宫女笑道。 “也好。”瑜娢笑着应道，“对了，你用的是什么水啊？” “这呀，是云雾山上的山泉水。”小宫女笑着絮道，“皇上、太后、皇后三位主子，饮用的水与诸位娘娘不同，都是当日运来的山泉水。” “原来是这样，我都不知道，还以为也是井水呢。”瑜娢喃喃自语道。 “这山泉水，旁人一般不得用。”小宫女颇得意道，“也就昭仪得宠，才能分得一些，备着皇上来时烹茶呢。” “奴婢（奴才）恭送皇上！” 瑜娢扒着门缝看了眼，道：“皇上走了，你也不必忙活了。” “皇上，您大老远跑过来，怎不陪昭仪说会话？”吴胜年好奇道。 “祝昭仪身子不适，就让她好生将养着。”上官文浩神情轻松笑道，“倒是那个娢儿，着实是可恶啊，又冒犯了朕一次。” “那，皇上下令责罚便是。”吴胜年小声笑道。 上官文浩横了一眼，冷笑道：“朕是堂堂一国之君，同一个小丫头计较，岂不要让人笑话？” “是，奴才多嘴了！”吴胜年自打嘴巴笑道。 “不过，她这般无礼，也不能一味宽宥。”上官文浩会心一笑道，“是得好好调教才行。” 晚膳前，小李子过来传话：皇上有珍宝赏赐，要冰逸阁的人前去取来。 “昭仪，皇上当真是宠爱您。”阿兰笑着福道，“得知您身子不适，马上就跑来探望，回去没多久，就又要赏赐您呢。” “本昭仪侍奉皇上两年，对我的情意旁人如何能比？”祝昭仪得意笑道，“娢儿，你去趟太极殿，把皇上的赏赐取来。” “是！”瑜娢无奈应道。 想起从前摔坏的那花瓶，祝昭仪就又有火气。 “那可是御赐之物，别怪我没提醒你。”祝昭仪蔑笑警示道，“若是你不小心，有所损毁的话...你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昭仪放心，奴婢一定小心谨慎。就算把自己摔死，也绝不让御赐之物，损坏一丝一毫！”瑜娢怯声道。 “还不快去！别让昭仪等久了。”阿兰冷着脸吩咐道。 “是，娢儿这就去！”瑜娢欠身应道。 太极殿？那是自己最不想去的地方。一想到那个皇上，瑜娢就打心底里犯怵。祝昭仪虽狠辣，但就是个没甚见识的女子。只要自己小心讨好，也不觉得多难对付。 可是，对这位大魏天子，她真真是束手无策呢。不知道为何，他一见自己就红眉毛绿眼睛，什么事都要吹毛求疵。自己错了被骂，不是自己的错也会被骂。 瑜娢一路提心吊胆，在心中想了不下一百种情景。若是上官文浩再为难，自己又该如何应对。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太极殿。 “刘公公，我奉昭仪之命，来取皇上的赏赐。”瑜娢含笑禀道。 “娢儿姑娘，果真是你来取。”小泉子不禁发笑道。 “刘公公此话何意？难道，你猜着会是我来？”瑜娢好奇问道。 “不是我猜对了，而是吴总管说的。”小泉子小声道，“吴公公说了，祝昭仪身旁的阿兰离不得，阿芳被赶出了宫。能办这差事的，也唯有你了。” “吴公公当真精明。”瑜娢讪讪笑道。 第75章：心动（3） 瑜娢心中不禁发问：这话听着，怎么好像有预谋似的？ “启禀皇上，冰逸阁的娢儿来了。”小泉子进殿禀道。 上官文浩放下诗册，道：“人来了？快传！” “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瑜娢恭谨福道。 “怎么是你啊？”上官文浩故意板着脸道，“朕赏赐祝昭仪的，可都是贵重珍品，你这样毛手毛脚的，万一弄坏了怎么好？” 瑜娢心中不服，道：“请皇上放心，奴婢定当小心谨慎，不会损坏御赐之物。” “如此便好。”上官文浩浅笑道，“吴胜年，把东西呈上来吧。” “是，皇上！”吴胜年会意笑道，“来呀，带上来！” 只见两太监搬来一鎏金仙鹤衔芝香炉，流光溢彩、华贵无比，瑜娢还未见过如此好看的香炉。 “这个香炉，是朕赏赐祝昭仪的。”上官文浩嘴角微扬道，“你带回去吧。” “皇上...”瑜娢拧眉问道，“这样重的香炉，奴婢如何带回去？” “你放心，太极殿里有推车，推回去便是。”吴胜年笑呵呵道。 “是，奴婢这就将香炉带回去。”瑜娢硬声回道。 还未走出太极殿，只听上官文浩又唤道：“送回去后，再回来一趟，朕还有赏赐呢。” 瑜娢气鼓鼓转过身，福道：“奴婢遵命！” “只许你自己来，不许叫人帮忙！”上官文浩又提醒道。 这香炉少说也几十斤，即便是有推车可用，对于瑜娢来说也颇重。她推着香炉，七扭八扭往冰逸阁走，看上去甚是滑稽。 “皇上，您真不叫人帮那丫头？”吴胜年小声问道，“那香炉可不轻哪。” “呵呵，她不是挺能耐的吗？”上官文浩不甚在意笑道，“就让她一人搬回去，谁都不许帮她。” “是，皇上！”吴胜年应道。 “昭仪，娢儿已把御赐之物带回来了，您快出去看看吧”阿兰进殿福道。 “走，看看皇上赏赐本昭仪什么？”祝昭仪惬意笑道。 祝昭仪走出殿门，见到那座鎏金仙鹤衔芝香炉，不禁欢喜道：“你们都来瞧瞧，这香炉是多美精美呀！到底是御赐之物，就是不一样。” “是啊，昭仪您的恩宠，宫中无人能及。”阿兰笑着奉承道。 祝昭仪对那香炉爱不释手，问道：“娢儿，皇上可有什么话嘱咐吗？” “回昭仪，皇上说还有赏赐，要奴婢回去取。”瑜娢禀道。 “还有赏赐？”祝昭仪诧异道，“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快去！” “是，奴婢这就去太极殿！”瑜娢忙应承，心中却苦道：这个皇上和祝昭仪，都不让人喘口气的。 瑜娢马不停蹄赶来太极殿，上官文浩又命人抬上来一盏青玉紫竹灯。 “这紫竹灯夜里点亮，会透出淡绿色的荧光，甚是美丽。”上官文浩嘱咐道，“你正好点亮照着去路，小心带回去给祝昭仪吧。” “是，皇上！”瑜娢应道，心想：如此珍贵的宝贝，可不能失手伤到。 如此，瑜娢在太极殿与冰逸阁间，一个时辰往返了四五趟。一会是葵形琉璃盏，一会是金蚕丝翡翠宝瓶，均是价值不菲的珍品。因是在夜里赶路，瑜娢更得小心翼翼。 隔日，祝昭仪身子痊愈，依例来到中德殿请安。因瑜娢昨夜的辛劳，祝昭仪特意带她来以示炫耀。 “听闻，昨日皇上赏赐了好些东西。”何华妃朗声笑道，“昭仪妹妹，你可真是受宠，本宫好生羡慕呢。” 第76章：心动（4） “可不是吗？本宫听人说，冰逸阁的奴婢折返多次，每次仅带一件赏赐。”赵庄妃语带酸气道，“祝昭仪如此点眼，不就是要让所有人看到吗？” “庄妃姐姐误会了，嫔妾并无此意。是皇上命人一件件地送来，并非是嫔妾故意而为。”祝昭仪轻扬嘴角媚道，“娢儿，东西是你取来的，你来告诉庄妃吧。” 庄妃，就是那个与曹姑姑合谋，想要害死自己的毒妇！瑜娢眉角微微抽动，暗暗在心中拿定了主意。 “回庄妃娘娘，我家昭仪说的确实不错。”瑜娢似笑非笑福道，“皇上宠爱昭仪，这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事，何必多此一举惹人注意呢？” 赵庄妃气到无话可驳，又因皇后等人在场，只能按捺着性子不发作。 “皇上说了，赏赐要完好无损带回冰逸阁，特命奴婢一件一件带回去。”瑜娢继续添油加醋笑道，“奴婢大胆猜测，皇上是怕万一有所损毁，昭仪会心痛吧。” 秦贤妃和婉笑道：“皇上细心，又宠爱昭仪妹妹呢。” 听了瑜娢的回话，祝昭仪心中更是得意，娇声嗔道：“皇后娘娘，您不会也如庄妃一样，认为臣妾是故意炫耀吧？” 皇后脸色稍稍凝滞，继而温和笑道：“祝昭仪你多心了，本宫并无此意。” “皇后娘娘这样说，那臣妾就放心了。”祝昭仪轻抚鬓发笑道，“臣妾可真怕，您又去皇上跟前告一状，让臣妾又被禁足呢。” 皇后纵性子再温和，受到如此言语挑衅，也不免动了肝火，冷道：“祝昭仪，你侍奉皇上时日不短，应该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难道，还需要本宫再教你吗？” “昭仪妹妹，你方才的话实在不敬，还不快向皇后赔罪？”秦贤妃悄声提醒道。 “臣妾失言，还望皇后娘娘恕罪！”祝昭仪含笑福道。 “罢了，以你的出身教养，本宫不会与你计较。”皇后轻白一眼冷道。 祝昭仪最恨旁人提她的出身，可今日听了这话却也不恼。只因先前自己已挣足面子，皇后这话也是恼羞成怒吧。 瑜娢心里更是欢喜，能把赵庄妃气得够呛，她怎能不开心呢？再者，祝昭仪如此锋芒毕露，其他妃嫔怎会不忌妒？她的敌人只怕会越来越多。 待众人散去，赵庄妃气急骂道：“皇后娘娘，这个祝昭仪实在嚣张！仗着皇上宠爱，连您都不放在眼里了。” “呵呵，由着她去吧。皇上此刻宠爱，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待哪日恩宠淡了，她再这般不知分寸，皇上也不轻饶她。”皇后浅饮清茶笑道，“难道你忘了，当年的曾美人？” “皇后娘娘睿智，臣妾受教了。”赵庄妃颔首笑道。 自此后，上官文浩常常来冰逸阁用膳，且每次都指明要瑜娢布菜。 “皇上，这道‘红梅珠香’您素日爱吃，臣妾今日尝着极好。”祝昭仪夹起一枚鸽子蛋，笑道：“皇上，您也尝尝看嘛。” “爱妃，这种事由下人做便是。”上官文浩瞥了眼瑜娢，笑道：“何必你亲自动手呢。” 瑜娢站在一旁，听了这话忙为他夹菜，禀道：“皇上请用！” “嗯，这鸽子蛋填了瘦火腿、海米、口蘑、干贝，口味鲜香、清爽适口。”上官文浩笑着嘱咐道，“爱妃，你也要多吃些呀。” “谢皇上！”祝昭仪娇羞道，“菜里的虾肉色泽红润，味道咸甜适中，臣妾很是喜欢。” 第77章：刘淑仪（1） “娢儿，这道‘参芪炖白凤’不但味美，还可以补气养血。”祝昭仪含笑吩咐道，“皇上辛劳日理万机，快盛一碗给皇上补补身子。” “对呀，这样的好汤，朕岂能错过呢？”上官文浩笑着附和道。 “是！”瑜娢应道。 上官文浩时常驾临冰逸阁，祝昭仪的气焰愈发嚣张。如此一来，皇后、赵庄妃、栗婕妤等人，心生嫉妒十分不满。 到了六月中旬，天气已然十分炎热。祝昭仪体质湿热，最怕酷暑难耐，故而储冰司每日送冰，都比旁的宫苑多些。 栗婕妤望了眼，笑着问道：“呦，这才什么时辰啊，怎么储冰司就送冰呢？” “姐姐有所不知，祝昭仪说她怕热，每日不到晌午，便急着要用冰呢。”刘美人轻磕茶盏酸笑道，“也是人家得宠，予取予求无所不能。” “哼！如今天气虽热，但也未至酷暑时节吧。她住在那冰逸阁，本就是清凉所在，还嚷着怕热！”赵庄妃恼怒啐道，“本宫看她就是轻狂，故意做给众人看呢！好让大家知道，她最得宠...” “庄妃姐姐消消气，别跟她一般见识。”栗婕妤笑着劝道，“不过就是现在得宠，过些日子怕皇上就倦了。” “她都得宠两年了，如今倒是恩宠更盛！”赵庄妃咬牙气道，“本宫就不明白，她的样貌和出身，竟这般出众？让皇上如此宠爱！” “唉，说起来嫔妾真是羡慕！芸梦好歹出身官家，进宫也一年了，才从宝林升为美人。”刘美人轻声叹道，“可那祝氏呢？贫贱女子出身，如今却已是五品之首。这与她一比，当真是汗颜哪。” “谁说不是呢，我父亲是京兆府尹，堂堂的四品官员，如今也只是个婕妤。”栗婕妤冷笑嘲道，“见了那祝氏，还得向她行礼问安，想起来就有气！” “这后宫里，家世、才学都是次要的。”赵庄妃无奈笑道，“能得皇上欢心，便可呼风唤雨、羡煞旁人。” 三人闲聊之际，刘美人突然觉得一阵恶心，忙把头转向一旁干呕了起来。 栗婕妤轻轻拍着她后背，问道：“哎呀，刘美人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吃坏了东西？” 刘美人用帕子拭了拭嘴，笑道：“许是天气炎热，吃了东西不大消化吧。没什么的，多谢婕妤姐姐关心...呕...” 见刘美人这情状，赵庄妃不禁疑上心头，试探道：“美人妹妹，该不会是...有喜了吧？” “有喜？”栗婕妤诧道，“你这个月的月信，来了没有？” 刘美人臊得脸通红，小声道：“还未来，已迟了近半个月。” “回禀娘娘和婕妤小主，我家美人身子不调，偶然月信错乱也是有的。”妙音笑着福道，“不过，是否真的有喜，咱们还不知道呢，得让太医瞧过才是。” “如此，便召太医来看看吧？”赵庄妃忙吩咐道，“阿香，你速去太医署一趟。” “是，娘娘！”阿香应道。 待鲁太医赶来把过脉后，禀道：“启禀庄妃娘娘，刘美人确实有喜了，身孕刚刚月余。” 赵庄妃与栗婕妤均吃了一惊，而后纷纷向刘美人道喜。 “恭喜美人妹妹，你这可是大喜呀！”赵庄妃假笑道，“皇后娘娘知道了，也必定欢喜。” “是啊、是啊，方才还羡慕祝昭仪呢。如今，该是她羡慕你了！”栗婕妤强笑道，“到底是妹妹有福气，才进宫一年就有孕了。” 第78章：刘淑仪（2） “这可真是意外，我一向恩宠淡薄，却不想有了身孕。”刘美人激动落泪道，“但愿可以诞下皇子。从此，我便再无他求了...” 赵庄妃与栗婕妤面上带笑，却是各怀心思、五味杂陈。 回到漪澜殿，赵庄妃又气又恼，连午膳都没胃口享用。 “娘娘，这刘美人真是走运。自皇后诞下公主，宫中许久未有喜讯，没想到她竟是头个有孕的。”莲心小声酸道，“如此一来，她的位分肯定要升了。” “哼！本宫进宫三年，侍奉皇上时日也不短。”赵庄妃小声啐道，“这坐胎药日日都喝，却从不见肚子有动静。偏她有了...” “娘娘，皇上许久不来咱们宫里，往后...”兰心拧眉道，“刘美人从前谨小慎微，只怕要得意起来了。” “那是自然！她恩宠一向不多，位分也不高，平日里说话都不敢大声。”赵庄妃扶着额头笑道，“今日之后，她肯定要无比风光，连祝昭仪也得比下去。” “娘娘，那可如何是好？”阿香情急道，“刘美人风光起来，不是更难争宠了？” “呵呵，你懂什么？”赵庄妃懒懒笑道，“有时候高兴过了头，离大祸临头也就不远了。” “娘娘的意思是...”莲心小声问道。 “你们几个，都给本宫听好了。刘美人喜出望外，急着要向皇后禀报。”赵庄妃坐正后道，“你们也都别闲着，将这喜讯散布出去，越多的人知道越好。” “是，奴婢遵命！”众人齐声道。 “呵呵，对于刘美人来说，有了身孕是喜事，可对于旁人...”赵庄妃勾唇笑道，“比如那个祝昭仪，恐怕第一个坐不住吧。” “娘娘英明，若是谁嫉妒她，动了歪心思...”莲心掩唇笑道，“不必娘娘动手，心腹大患自可去除。” 皇后得知刘美人有喜，便去太极殿禀报给上官文浩。 “臣妾恭喜皇上，刘美人已有一个多月身孕。”皇后笑着贺道。 “当真？”上官文浩放下朱笔，笑道：“好，真是太好了！嘉德已出生近一年，终于又有妃嫔传出喜讯了。” “是啊，皇上！”皇后和婉笑道，“臣妾真希望，刘美人这一胎是皇子，那样景泰也好有个伴。” “嗯，朕何尝不是呢。”上官文浩喜不自胜道。 “皇上，臣妾还有一事请求。”皇上含笑福道，“刘美人身怀有孕，位分也该晋一晋了。” “皇后说得有理，刘美人入宫也一年了，如今有喜自然该晋升。”上官文浩笑着附和道，“就晋为嫔位吧，待生下皇嗣再晋升。” “皇上，刘美人虽年轻，但也是四品知府女。如祝昭仪般家世，既无子又无女，都已经晋为昭仪。”皇后淡淡笑道，“刘美人怀着身孕，至少也要封个五品吧？否则，臣妾担心她会多想，如此不利于安胎啊。” “你说得也对，那就晋刘美人为淑仪吧。”上官文浩笑着应道，“若能生下皇子，就封为贵人。” “臣妾代刘淑仪，谢过皇上！”皇后会心笑道。 “昭仪，皇上已封刘氏为淑仪了。”阿兰进殿禀报，“还说，倘若生下皇子，就封为贵人。” “什么？她根本就不得宠，怎么就偏偏怀了龙胎？”祝昭仪气恼道，“想我承宠两年，连个公主都没有，真是气人！” “若生下公主还好，若是位皇子...”阿兰讪讪笑道，“那就一跃成为贵人娘娘了。” 第79章：刘淑仪（3） “岂有此理！”祝昭仪紧紧抓着椅子扶手，颤声道：“上天为何如此待我？皇上宠爱于我，却不让我有个孩子。刘芸梦那样不得宠之人，才进宫一年就有了...” “昭仪，您息怒啊！”阿兰小声劝道，“刘淑仪有孕，皇上与皇后高兴得很。谁若因此不快，必定会惹皇上动怒。” 瑜娢眼睛一转，淡淡笑道：“昭仪，阿兰姐姐说得对。您不但不该动气，还要早些恭喜刘淑仪才是。” 祝昭仪秀眉微蹙，不快道：“要本昭仪恭喜她？开什么玩笑！” “昭仪细想，皇上因刘淑仪有孕欢喜。您此时恭贺她有孕，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定会夸您知礼识大体。”瑜娢笑着劝道，“您担心皇上移情，这可是固宠的好机会呀。” 祝昭仪思忖片刻，无奈道：“也只好如此，不能让她钻了空子，把皇上抢过去。” “那，奴婢去库房寻些好东西，给菱华阁送去？”阿兰试探道。 “就将那金蚕丝翡翠宝瓶，赠与刘淑仪吧。”祝昭仪白了眼不甘道。 “是，奴婢这就去办！”阿兰应道。 “昭仪，不如奴婢带些精致糕点，一并送过去？”瑜娢含笑问道。 “也好，如此更显得我体贴入微。”祝昭仪颔首应道。 如是，瑜娢带着食盒与阿兰同去。到菱华阁禀报后，只见皇上与皇后都在。刘淑仪则卧在榻上，一副受宠若惊的神情。 “奴婢给皇上、皇后请安！”二人齐声道，“给淑仪请安！” “都起来吧！”上官文浩瞥了眼，见是瑜娢来了，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回皇上，昭仪得知淑仪有孕，特命奴婢送来贺礼。”阿兰恭谨笑道，“这金蚕丝翡翠宝瓶，是前些日子皇上赏的。昭仪说了，愿给菱华阁增添喜气。” 刘淑仪脸上笑意淡去，道：“祝昭仪有心了，请替我谢过她。” “禀皇上、皇后，昭仪还命奴婢带来小食。”瑜娢笑着禀道，“听说孕中食欲欠佳，希望淑仪可以食一些，这样也就不那么辛苦了。” “祝昭仪很懂事，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就说朕心甚慰。”上官文浩淡淡笑道。 “是！” “祝昭仪当真有心，不知带来了什么好吃的？”皇后和婉笑道。 瑜娢打开描金楠木食盒，禀道：“回皇后，有水晶山楂糕、南瓜金糕、白玉如意卷。还有一道糯米桂花藕，昭仪说皇上素日爱吃，奴婢便亲手尝试做了。” 皇后走近一瞧，笑道：“都是精致美味的小食，臣妾看了也胃口大开呢。” “既送来这么多吃的，不如随朕一起用些吧。”上官文浩笑着建议道，“皇后，你意下如何？” “皇上有此雅兴，臣妾自当奉陪。”皇后莞尔一笑道，“刘淑仪，你也用些吧。” “是，臣妾遵命！”刘淑仪强笑道，心中却抱怨：那个祝昭仪，真是八面玲珑、诡计多端，知道皇上在我这，变着法的邀宠献媚！ “你们去外面候着吧。”上官文浩不甚在意道。 “是，奴婢告退！”二人齐声道。 瑜娢与阿兰走出殿外，便去廊下站着等候。 瑜娢知道，怜儿在刘淑仪这侍奉，今日寻机前来就想见见她。四下张望一番，瞥见怜儿从小厨房出来，便跑上前与她打招呼。 “怜儿？”瑜娢小声唤道。 怜儿心中无不欢喜，笑道：“娢儿姐姐，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冰逸阁伺候吗，怎么有空来我们这？” 第80章：刘淑仪（4） “我是奉昭仪之命，来给你家主子送礼的。”瑜娢笑着絮道，“咱们许久未见，你在菱华阁还好吗？” 怜儿讪讪一笑，道：“也就那样吧，淑仪晋封以前，我都是负责洒扫。如今有孕，宫里的事多了，我才得以进殿伺候。” “是这样啊，那你要好好珍惜。”瑜娢拉着怜儿的手笑道，“你家主子有孕，正得皇上的眷顾。若得了她信任，以后也有出头之日。” “嗯嗯，怜儿自觉粗苯，但是能吃苦。”怜儿颔首应道，“姐姐放心吧，我一定好好伺候淑仪。” 阿兰瞧瑜娢与怜儿热络，不禁蹙眉道：“娢儿，你在聊什么呢？昭仪吩咐咱们来，可不是为了拉家常的。” “是！”瑜娢忙应道，“过些日子，便要去内廷司领月例。你若得空便出来，咱们与夙汐、秀儿聚聚。” “唉。”怜儿开心应道。 “怎么，你跟刘淑仪的婢女很熟吗？”阿兰好奇道。 “她叫怜儿，与我同在月燕堂受训，大家感情颇好。”瑜娢如实回道，“许久未见，便多说了几句话。” 瑜娢不知，她与怜儿说话之际，妙音正欲出殿门，偏巧看到便记下了。 待皇上与皇后离去，刘淑仪再也按捺不住，啐道：“祝昭仪好手段，知道皇上在我菱华阁，便派人送来贺礼，一味地抓巧卖乖！” “淑仪，祝昭仪能知道这些，怕是咱们宫里有内应呢。”妙音小声提醒道。 “你这是何意？”刘淑仪狐疑道。 “奴婢方才瞧见，怜儿同冰逸阁的人说话，似乎很是熟络。”妙音冷道。 “好啊！难怪祝昭仪偏巧派了人来，敢情在宫里安插了眼线。”刘淑仪咬牙冷笑道，“日后盯紧那个怜儿，不许她再进殿伺候，更不许同冰逸阁来往。” “是，奴婢记下了。”妙音欠身道。 又过了半月，到了发放七月例银之日。瑜娢奉命来到内廷司，想着或许能碰到怜儿等人。 “夙汐！”瑜娢欣喜道，“你来领凝岚阁的月例呀？” “是啊，娢儿姐姐好。”夙汐笑着应道，“方才碰到秀儿姐姐，她已经领过月例了。” “是吗？还想着，能和她说几句话呢。”瑜娢惋惜道，“对了，怜儿呢？你跟在栗婕妤身边，应该能常见到她吧。” “怜儿...”夙汐略有些为难道，“最近，栗婕妤探望刘淑仪，我也跟过去几回。可都没见到怜儿，也不知她最近如何。” “这样啊？”瑜娢皱眉道，“可是，上次我去菱华阁，怜儿说在殿内伺候呢。” “那我就不知了。或许...怜儿做错了事，不让跟前伺候了？”夙汐猜测道。 刘淑仪龙胎满两个月后，便又出门开始走动，也如旧来中德殿请安。 “刘淑仪，静养了这半个月，你的身子可好些了？”皇后温和笑道。 “多谢皇后关爱，臣妾如今觉得好多了。”刘淑仪颔首笑道，“先前只觉得恶心，连下地走路都会辛苦。如今一见好，便来给娘娘请安！” “你无事便好，这一胎不论男女，皇上都会封你为贵人。”皇后含笑嘱咐道，“诸位妹妹也要加把劲，早日怀上龙胎才是。” “臣妾谨遵娘娘教诲！”众妃齐声道。 “刘淑仪福泽深厚，才进宫一年便怀上皇嗣。”秦贤妃笑着絮道，“这等福气，要羡煞不少姐妹呢。” “是呀，想咱们承宠多年，依旧腹中空空呢。”何华妃捂着腹部朗笑道。 第81章：登高跌重（1） 众人被何华妃引得哄笑，刘淑仪听了这话更是得意。 “华妃娘娘说笑了，嫔妾也不过是侥幸。”刘淑仪看着祝昭仪笑道，“若论起皇上的恩宠，祝昭仪当仁不让。不过，昭仪姐姐至今未有孕，当真是可惜呢。” 祝昭仪怒不可遏，咬牙笑道：“本昭仪得皇上疼爱，迟早都会有身孕。妹妹还是仔细些好，这样的福气来之不易。若不小心磕着碰着，当心把福气给弄没了。” “谢祝昭仪关心，我一定会好生安胎，为皇上诞下一位皇子。”刘淑仪蔑笑道。 “好了，都少说两句！”皇后沉声斥道，“刘淑仪有孕是喜事，不要因此伤了姐妹和气。” “说起来，在咱们姐妹当中，还是贤妃有福气。”赵庄妃笑着问道，“也不知，贤妃姐姐有何秘方？头一胎便是皇子。” “庄妃妹妹说笑了，哪里来的什么秘方呢？”秦贤妃难为情笑道。 刘淑仪一听这话，马上来了兴趣，央道：“贤妃娘娘，您若真有何秘方，就告诉嫔妾吧？” 秦贤妃拗不过，便道：“其实，本宫也是听人闲说。据说，在衍生阁阁楼上祈福，最容易得男胎呢。” “此话当真？”刘淑仪喜道。 “本宫也听过这话，不过都没放在心上。”皇后温和笑道，“怎么，贤妃当年有孕时，果真去那里祈福了？” “不瞒皇后娘娘，臣妾当年怀着景泰，进宫拜见太后时，去过衍生阁一次。”秦贤妃浅笑道，“也不知，是否真是这样，便生下了皇子。” 刘淑仪如获至宝，笑道：“定是如此了！多谢贤妃娘娘告知，嫔妾日后要常去祈福，希望可以一索得男。” 秦贤妃默默含笑，道：“那本宫就祝你心想事成。” “昭仪，贤妃娘娘的话可信吗？”阿兰笑着怂恿道，“要不，咱们也多去衍生阁拜拜，说不定您就有喜了。” “那些坊间传闻，岂可当真？也就刘淑仪会信，还说要去祈福。”瑜娢笑着劝道，“奴婢见过那阁楼，建造得很是陡峭，万一摔了怎么办。” 虽极不喜欢祝昭仪，但瑜娢可不想她出事。万一发生了意外，不但自己难逃责任，还得更辛苦伺候她。 “若是真摔了，那才好呢。”阿兰窃笑道，“管她肚里是男是女，都一了百了。” “呵呵，那就有好戏看了。”祝昭仪挑眉笑道，“咱们更得要避嫌，万一真发生意外，也赖不着咱们。” 瑜娢心中纳闷：怎么听这话，祝昭仪好似要盘算什么？莫非，她想谋害刘淑仪腹中龙胎？那可不行，怜儿是她身边的人，也可能会被牵连的。 一日，瑜娢悄悄来到菱华阁，见怜儿在打扫庭院，便将她唤了出来。 “娢儿姐姐，你来做什么？”怜儿小心翼翼问道。 瑜娢见怜儿消瘦，问道：“怜儿，你最近还好吗？怎么看上去如此憔悴。” 瑜娢嘘寒问暖，更是令怜儿心伤，默默拭泪道：“多谢姐姐关心...淑仪说我与你亲近，是冰逸阁的眼线...就对我非打即骂，也不给我好吃好穿...” “可恶！这个刘淑仪，怎能如此待你？”瑜娢咬牙恨道，“既如此，那以后我与你少来往便是。不过今日来，是有件要事提醒你。” “是何事？”怜儿好奇道。 “听闻刘淑仪听信传言，想着去衍生阁祈福。”瑜娢谨慎道，“那阁楼又高又陡，你若跟在身旁伺候，一定要万分小心！” 第82章：登高跌重（2） 怜儿似懂非懂点头，道：“小心什么？” “傻丫头，万一刘淑仪自己不小心，或是遭人暗算跌倒了。”瑜娢小声叮嘱道，“你能救便救，不能救就躲开些，不要让自己被牵连。” “姐姐，妙音她们可小心着呢。”怜儿小声笑道，“不会有事的，再说我不近身伺候，发生意外也与我无关。” “那样便好。”瑜娢颔首道。 刘淑仪听了秦贤妃的话，几乎日日都去衍生阁祈福。每次归来都心情大好，更加笃定自己腹中是一位皇子。 “淑仪，奴婢瞧着，您的肚子渐渐大起来了。”妙音笑着恭维道，“马上就满三个月，之后胎像就稳固了。” “你可真会胡说，这还不满三个月，哪里就大了？”刘淑仪笑骂道，“这孩子，只怕还没一个鸡蛋大呢。” “是是是，是奴婢眼拙了。”妙音笑着附和道，“奴婢还不是盼着，淑仪您的龙胎快些长大，这样才好安心哪。” “虽说有孕是大喜，可日日都精心仔细着，也着实累得慌。”刘淑仪慵懒笑道，“更别提，那些嫔妃的忌妒之心，也让人提心吊胆呢。” “淑仪莫怕，咱们这么多人保护您，谁敢伤害龙胎啊？”妙音笑着安慰道，“再说，皇上如今宠爱您，又增派了伺候的人，必定会万事无虞的。” “虽说辛苦，但有了这个宝贝疙瘩，谁见到我不礼让三分？”刘淑仪惬意笑道，“就连那个祝昭仪，也不似往日那般嚣张。” 走在狭小的林荫道上，一行人恰好碰到了吕贵人。 “给贵人请安！”刘淑仪略屈膝敷衍道，“嫔妾身子不便，就不给您行大礼了，还望娘娘莫怪。” 吕贵人淡淡一笑，道：“无妨，淑仪妹妹的龙胎要紧，本宫不会计较这些。” “多谢娘娘了。”刘淑仪得意笑道，“敢问，贵人这是要去往何处？” “本宫要去金华殿，想为母国家人上香祝祷。”吕贵人如实相告道。 “是这样啊...嫔妾要去衍生阁祈福，实在耽搁不得。”刘淑仪趾高气昂道，“能否请贵人移步，让嫔妾先过去呢？” 吕贵人心中不快，但碍着刘淑仪身怀有孕，颇得皇上与皇后眷顾，也不得不忍气吞声。 “绿莺，咱们让一让，让刘淑仪先过去吧。”吕贵人浅笑道。 “贵人...”绿莺小声恼道。 吕贵人轻轻摇头使眼色，绿莺等人只得从命。永宁殿主仆让开去路，让刘淑仪的人先行。 “贵人，您真是好性儿，何必如此纵容她？”绿莺皱眉啐道，“那个刘淑仪，仗着有孕无礼放肆，什么身子不便行礼？三个月都不到，怎么就动换不得了！” “就是，还要贵人给她让路，这是该有的礼数吗？”蓝鹊横眼附和道。 “罢了，同她置气做什么？”吕贵人一笑置之道，“她如今正得宠，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你若同她起争执，只会徒惹是非。” “是！” 瑜娢在不远处，亲眼目睹了方才一幕。心中不禁感叹：一个五品淑仪，就因为有了身孕，便可欺压贵人娘娘。宫中的礼法规矩，在恩宠面前便成一纸空文了？ 回到冰逸阁，瑜娢忍不住把看到的事，都告诉了祝昭仪。 “还有这等事？”祝昭仪笑着嘲道，“想不到，刘淑仪愈发猖狂了，连主位娘娘都不放在眼里。” “吕贵人不得宠，又是个好性子的人，刘淑仪自然不怕她。”阿兰笑着酸道。 第83章：登高跌重（3） “你说，刘淑仪日日去衍生阁，怎么也不见发生意外呢？”祝昭仪扼腕笑道，“若她失足跌下来，那孩子肯定保不住。” “如此看来，其他妃嫔真沉得住气。”阿兰小声问道，“昭仪，咱们要不要...” “不可！”祝昭仪出言打断道，“刘淑仪同我向来不睦，我若对她出手，她必定会有所防范。再者，咱们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可是，指望旁人来做这事，恐怕很难吧？”阿兰疑道。 “呵呵...阿兰，你太小瞧女人的嫉妒之心了。”祝昭仪神情笃定笑道，“我一直得宠，旁人是如何嫉恨、算计的？刘淑仪如今身怀有孕，那些人吃了她的心都有。” “昭仪说得是，何况刘淑仪目中无人，旁人肯定会心生怨恨。”瑜娢一边为祝昭仪扇风，一边道：“所为登高必跌重，刘淑仪越是轻狂无礼，来日摔得就越重。” 到了七月中旬，祝昭仪也开始有点心急。她每日午后都去衍生阁，在附近的亭子里纳凉，想看是否有人对刘淑仪出手。 这日，祝昭仪一边纳凉一边享用冰果，远远瞧见刘淑仪与赵庄妃走来。 “昭仪，是刘淑仪与庄妃。”阿兰禀道。 “等了这几日，终于碰见她们了。”祝昭仪浅笑道。 “给庄妃娘娘请安！”祝昭仪含笑福道，“刘淑仪同安！” “祝昭仪免礼，起来吧！”赵庄妃含笑示意道，“怎么，你在这里纳凉呢？” “是呀，嫔妾一向怕热，娘娘也是知道的。”祝昭仪恭谨笑道，“听闻衍生阁这凉爽，便带着冰果来此纳凉。” 来这里纳凉？刘淑仪轻嗤一声，心想：怕不是想偷窥我吧？又或者，也是想来此祈福，想求早日怀上龙胎。 “本宫陪刘淑仪祈福，祝昭仪可愿同行？”赵庄妃笑着相邀道。 “既然娘娘盛情难却，那嫔妾自当奉陪。”祝昭仪笑着回道，“淑仪妹妹，你不会介意吧？” “昭仪姐姐客气了，妹妹我要为腹中皇子祈福。你若肯同行的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刘淑仪得意笑道。 如是，三人便一同进了衍生阁。瑜娢跟在祝昭仪后面，一进大门便觉得晕眩。 衍生阁内居住着接生嬷嬷，这四方院子并不大，更像是一座六层塔楼。除了下面供人居住，上面还有几个佛堂，供奉着送子观音等神佛。 “祈福之处在最顶层，咱们上去吧。”刘淑仪笑着絮道。 “皇嗣为尊，刘淑仪你先请吧！”赵庄妃颔首笑道。 “既然娘娘如此说，那嫔妾就不客气了。”刘淑仪伸出手笑道，“妙音，快来扶着本淑仪。” 赵庄妃紧随其后，祝昭仪等人最后上去。行至到第五层，那楼梯愈见狭窄陡峭。饶是瑜娢平日上树惯了，也觉得有些险峻，仔细扶墙注意着脚下台阶。 “两位姐姐，我要先拜观音祈福了。”刘淑仪媚笑道，她请香、上香、跪拜一气呵成，一看就是参拜惯了的。 待她行礼完毕，便是庄妃参拜，最后是祝昭仪。刘淑仪坐在廊上，看着庄妃与祝昭仪求子，心中别提有多得意了。 “好了，既然都祈福礼毕，咱们也该下去了吧。”赵庄妃提议道，“淑仪妹妹，你可还需要歇息片刻？” “不必了，嫔妾已不觉着累了。”刘淑仪起身笑道，“我还要回菱华阁，等皇上过来用茶呢。” 一行人又照原路返回，依旧是刘淑仪走最前头。 第84章：登高跌重（4） 待要下楼梯时，赵庄妃朝阿香使眼色，她便会意快步走上前，紧跟在刘淑仪等人身后。 “妙音啊，待会回到菱华阁，记着把新赏的龙井沏上。”刘淑仪拔高音调道，“皇上最爱喝龙井了，记得用云雾山的山泉水。” “是，淑仪！”妙音笑着应道，“回去后，奴婢马上让人烧水。” 祝昭仪面带冷笑，小心翼翼跟在最后，由阿兰和瑜娢搀扶着。 阿香紧跟着怜儿，瞅准时机绊了一下，怜儿便一脚踩空摔下去。怜儿摔倒撞了另一个宫女，那小宫女往前一扑，直接又把刘淑仪撞倒。 “啊！”刘淑仪惊叫一声，便连同妙音一起滚落，从楼梯中间滑落到底。 刘淑仪痛得几乎晕过去，呻吟道：“啊...我的肚子...” 妙音捂着头缓了缓，而后惊道：“淑仪...淑仪！你怎么了？” “那个贱婢，她撞到了我...”刘淑仪指着上面那宫女，恨道：“若龙胎有何三长两短，我一定...立刻处死她...” 小宫女坐在台阶上，吓得面无血色道：“淑仪饶命啊，并非奴婢不当心。是...是怜儿摔倒，她撞倒了奴婢，奴婢才会撞到您啊！” 怜儿也是惊慌失措，慌道：“奴婢...奴婢不是有心的...” “贱婢！”刘淑仪指着怜儿冷道，“妙音，即刻将她绑了，送去刑房杖毙！” “淑仪，要处置怜儿，何必急在一时？”妙音情急劝道，“咱们先回宫，赶快让太医来看看，您的龙胎要紧啊！” “是...”刘淑仪头晕目眩，强撑着站了起来，脚下一软又倒下去。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赵庄妃赶忙上来，道：“快来人呀，把刘淑仪背下去，再传轿辇将她抬回去。” “是呀、是呀，刘淑仪跌了一跤，如何还能走呢？”祝昭仪假装关心道，“娢儿，快去帮着扶刘淑仪。” “是！”瑜娢欠身应道，便去帮妙音她们，搀扶着刘淑仪，由太监将其背下去。 “这个贱婢，害刘淑仪跌落楼下，简直可恶至极！”赵庄妃咬牙切齿厉道，“阿香，将这怜儿绑了，带回菱华阁发落！” “是，娘娘！”阿香笑着应道，“来呀，把她押下去！” “奴婢不是有心的！”怜儿哭着求道，“求庄妃娘娘饶命啊！” “饶不饶你的的贱命，本宫说了不算。”赵庄妃冷笑一声道，“此事，还需皇上与皇后娘娘做主，本宫不敢擅自处置。带走！” “唉，都说这衍生阁祈福，灵验无比！”祝昭仪扶了扶鹤鹿同春碧玉步摇，浅笑道：“看来还真是不假，早知道就该早些来呀。” “昭仪，刘淑仪这跤跌得不轻，那孩子肯定保不住了。”阿兰小声笑道。 “走吧，一起去菱华阁探望，也好向皇上、皇后回话。”祝昭仪畅意笑道。 刘淑仪途中腹痛不止，一直嚷嚷着难受，妙音又遣人去中德殿禀报。皇后得知此事，马上派人去了太极殿，自己先赶来了菱华阁。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众妃齐声道。 “都起来吧！”皇后轻叹道，“刘淑仪怎么样了？孩子保住了吗？” “回皇后娘娘，刘淑仪去衍生阁祈福，下楼时不慎跌落。”赵庄妃掩面泣道，“臣妾只能眼看着，想救她却也来不及了...” “好好的，怎么会摔下来呢？”皇后拧眉冷道，“菱华阁的人，都是怎么伺候的？居然让主子摔倒，本宫一定要重重惩处！” 第85章：友亡（1） “皇后娘娘恕罪！”妙音顿首求道，“并非奴婢们不当心...是怜儿不慎摔倒，她害得淑仪跌下来，这才伤到了龙胎呀！” “都起来吧，等本宫看过刘淑仪，再来处置你们！”皇后冷声斥道。 皇后气冲冲进了内殿，见接生嬷嬷们在忙碌，便问鲁太医：“刘淑仪的胎，可还好？” “回禀皇后，刘淑仪从高处跌落，胎气震荡得厉害，恐怕...”鲁太医欲言又止道。 皇后默默颔首，嘱咐道：“无论如何，都要尽力一试，若能保住皇嗣，那便是最好。” “微臣遵命！”鲁太医应道。 此时，上官文浩也赶来了菱华阁。 “朕听闻刘淑仪受伤，她的伤势如何？腹中龙胎可安好？”上官文浩急道。 “皇上，太医们正在抢救呢。”皇后面露伤感之色道，“还请皇上心里有个准备，刘淑仪这胎...” “皇后是说，皇嗣性命恐怕不保？”上官文浩愁道。 “衍生阁楼梯那样高，刘淑仪从上面跌落，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皇后尽量劝道，“皇上，宫中妃嫔们都还年轻，很快便会再有喜讯的。” “唉，真是可惜！”上官文浩捶手道。 “阿弥陀佛，刘淑仪母子真是可怜，平白遭此无妄之灾！”秦贤妃双手合十念道。 “皇上，今日之事，实乃奴婢伺候不当之过。”皇后正色道，“臣妾已问过庄妃，是菱华阁的一个宫女跌倒，才害得刘淑仪摔下来。” “可恶的贱婢，害朕白白失去一个孩子！”上官文浩冷道，“将那宫女拖出去杖毙，其余跟前伺候的人，每人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是！臣妾还有另一事禀报。”皇后转而笑道，“庄妃救护刘淑仪及时，才让她不至于丧命。皇上，庄妃能尽心保护皇嗣，也是难能可贵了。” “嗯，皇后说得是。”上官文浩颔首应道，“庄妃，你倒是有心了。” “皇上谬赞，臣妾愧不敢当！”赵庄妃含泪福道，“刘淑仪与臣妾交好，腹中又是皇上的骨肉，臣妾怎能不尽心保护？只可惜...都怪臣妾，若是能及时拉住她，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娘娘，您何必自责呢？”莲心抱屈道，“事情那般突然，谁又能反应过来。” “好了，庄妃你也不必难过，此事与你无关。”皇后温和劝道。 “是！”赵庄妃拭泪应道，“只愿皇上不计前嫌，不要再厌弃臣妾了。” “装模作样！”祝昭仪小声啐道。 见妙音等人被拖出去，瑜娢心里更是焦急，不知怜儿会被如何处罚。 瑜娢悄悄拉过小泉子，问道：“刘公公，皇上是如何发落的？” “害刘淑仪跌落的宫女杖毙，其余近身伺候的宫人，一律杖责二十！”小泉子小声道。 瑜娢一听要处死怜儿，不禁急道：“可是，怜儿也是无心之失，她并非有意谋害龙胎呀！” “管你有意还是无心，今日折损了皇嗣，只要她一人陪葬，不株连家人已是开恩了。”小泉子冷道。 瑜娢心中甚是不服，同样都是一条人命，宫女就天生低贱，活该为皇嗣陪葬吗？ 衍生阁一个意外，让许多人的命运由此改变。刘淑仪前途本一片大好，不幸痛失爱子又伤了身子。赵庄妃则否极泰来，因救护有功大有复宠迹象。 最可怜的还是怜儿，因旁人嫉妒刘淑仪有孕，不幸卷入害人的圈套里，无辜做了他人替罪羊，年纪轻轻便丢了性命。 第86章：友亡（2） 阿香见瑜娢一脸愁容，凑上前笑道：“胡瑜娢，你的好姐妹要被处死，不去送一送？” 瑜娢狠狠瞪了一眼，怒道：“阿香，不管怎么说，咱们几人同在月燕堂受训，你怎如此冷血无情？” “呵呵，无情？你们是我什么人呀，为何要对你们有情？”阿香把玩着丝帕笑道，“既非我阿香的主子，又不是我的好姐妹，凭甚理你们的死活。” 阿香戏谑瑜娢一番，便大摇大摆出了菱华阁。瑜娢此刻无暇理会，一心只想去见怜儿一面，便急急忙忙赶去了刑房。 “怜儿...你可一定要撑住，等我来见你最后一面。”瑜娢嘴里念念有词道。 瑜娢赶到刑房外，见几名太监抬着一具尸首，从里面走了出来。那尸身上盖着白布，还渗着殷殷血迹，一侧垂下来的那只手，虎口上有颗红痣。 “怜儿！”瑜娢捂着嘴惊道。 可怜的怜儿，才刚刚十五岁，入宫不到五个月，就稀里糊涂丢了性命。瑜娢想起从前的日子，泪珠便忍不住落下来。 “你哭什么？”孟嬷嬷在身后问道，“在宫中这不合规矩，当心被主子知道责罚。” “嬷嬷...”瑜娢拭去眼泪，道：“怜儿走得可怜，我怎能不伤心？” “唉...在后宫里伺候，一个不当心便没了性命。嬷嬷以前教过你们，难道你忘了？”孟嬷嬷拍了拍瑜娢肩膀，安慰道：“怜儿走了，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你也不必太伤心。” “可是，刘淑仪丧子，怜儿不是有心的？”瑜娢努嘴怨道，“这根本就是意外，何必非要处死怜儿？” “不管是意外还是人为，总要有人为皇嗣之死负责。”孟嬷嬷苦笑道，“怜儿是害她跌倒的人，自然要被皇上迁怒，一命抵一命了。” 想起下旨的上官文浩，瑜娢就气得眼睛发红。就是这个皇帝，下旨处死了她的好姐妹。 “皇嗣的命没了，就一定要别人偿命吗？”瑜娢赌气道，“谁的性命不是命，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 “住口！”孟嬷嬷赶忙制止，慌道：“你这丫头，越发大胆胡说了！皇上也是能议论的？” “娢儿就是不服气！”瑜娢委屈道，“宫女怎么了？为何都不把咱们当人看！” “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在宫里，等级就更是分明。”孟嬷嬷浅笑道，“宫女，名义上是皇上的女人，却是后宫最低贱的存在。除非能身居高位，否则你的性命便不值一提。” 折腾了近半日，皇后方回到中德殿。 “娘娘，庄妃命人送来谢礼。”春绮含笑打开锦盒，道：“您瞧，多好看的一对翡翠镯。” 皇后拿起一只镯子，笑道：“庄妃也算有心了，不枉费本宫为她求情。” “庄妃若能复宠，于娘娘自然有益。”春绮讪讪笑道，“只是，刘淑仪这胎没了，着实有些可惜。” 皇后轻笑一声，道：“若能诞下皇子，那就是她的福气。可既然无福...宫里妃嫔多得是，自然能为皇上诞下皇嗣。” “娘娘说得是，您如今风华正茂，又得皇上宠爱眷顾，何愁不能诞下嫡子？”春绮笑着恭维道。 “刘淑仪有孕，本想足以压过祝昭仪，可今日失了龙胎，怕是不能了。”皇后放下镯子，笑道：“本宫不想太后的人专宠，所以才要扶持庄妃，好分了祝氏的恩宠。” “娘娘智谋深远，庄妃颇有心计，定不负娘娘厚望。”春绮附和道。 第87章：友亡（3） “太后一向与娘娘为难，真是难为您了。”夏丽一旁抱怨道。 “呵呵，姑母生前是皇后，太后只是贵妃。即便姑母过世，太后被立为继后，也永远低一头。”皇后轻声笑道，“待皇上继位，她想自己侄女做皇后，只可惜...皇上立本宫为后，秦氏始终被我魏氏压制，这是她心里的刺。” “所以，太后才处处刁难，不但时常寻娘娘的错处，还扶植亲信争宠。”春绮嗤道，“不好好颐养天年，总想着掀起风浪来。” “后宫太平，便是本宫治宫有方。”皇后梳理秀发笑道，“若是后宫多事，便是我这皇后无能。而她这个太后，就可以出来主持大局。” “那，娘娘可万不能让她得逞。”夏丽笑着附和道。 “那是自然了，皇后之位稳若泰山。”皇后会心一笑道，“本宫座下，绝不允许长乐殿的人，一枝独秀、艳压群芳。” 刘淑仪失了龙胎，祝昭仪她满心欢喜，回到冰逸阁便小酌几杯。 “娢儿呢，怎么不见她人影？”祝昭仪疑道。 “奴婢也不知道，方才在菱华阁还见着。”阿兰狐疑道，“一转眼，就不知道人去哪了。” “等那蹄子回来，替本宫教训几句。”祝昭仪冷笑道，“不尽心伺候，净想着往外跑。” “是！” 瑜娢心事重重回到冰逸阁，一进门就被阿兰训责。 “娢儿，你这半天跑哪去了？”阿兰冷声喝道，“殿内就我一人，如何伺候好昭仪？真是愈发没规矩了。” 瑜娢忍着怨愤，欠身道：“姐姐息怒，一个好朋友殁了，我去送了送她。” “好朋友？谁呀！”阿兰不甚在意道。 “就是菱华阁的怜儿。”瑜娢伤心道，“我们一同进宫，在月燕堂时甚是亲厚。” “是她呀...她害得刘淑仪小产，皇上为此极为动怒。”阿兰白了一眼道，“你还巴巴地去送她，是生怕别人不知你们熟识，想让别人把昭仪编排进去？” “姐姐误会了，娢儿并无此意。”瑜娢硬声道。 “不是最好！她是罪人，以后少提这个名字。”阿兰小声啐道，“这样晦气的人，可别牵连到冰逸阁。” 这日是怜儿头七，瑜娢趁着夜里无人，偷偷跑到汉白玉拱桥边，想为怜儿放莲花灯祈福。 瑜娢取出折好的莲花灯，放入金华殿求来的福纸，点燃花灯置于御湖中，默念道：“怜儿，我知你死得冤枉。今日是你头七，我放花灯于湖中，希望可以招魂引路，助你早日脱离苦海。” 上官文浩本欲去菱华阁探望，途径御湖这见远处有亮光，不禁心生狐疑道：“吴胜年，那边亮着的是何物啊？” “咦，看着好像是花灯。”吴胜年望了眼道，“好端端的，谁在宫里放这个？” “岂有此理！宫中皇嗣夭折，这才没几日，竟有人放花灯取乐！”上官文浩气恼道，“快，带人去看看是谁，将她带过来，朕要亲自审问！” “是，奴才遵旨！”吴胜年应道。 瑜娢放了花灯，也为怜儿祈祷完毕，正欲赶回冰逸阁，哪想被吴胜年的人拦下。 “大胆！什么人在此私放花灯？”吴胜年厉声喝道。 “吴公公，是奴婢...”瑜娢心虚应道。 吴胜年提灯照了照，恼道：“胡瑜娢，又是你！” “公公，都这么晚了，什么风把您吹来了？”瑜娢笑着讨好道，“奴婢不耽搁您了，这就回冰逸阁去，告退！” 第88章：友亡（4） “给咱家站住！”吴胜年沉声喝道，“不是咱家要为难你，只是你私放花灯，触怒了皇上！皇上有命，带你过去问话，走吧！” 瑜娢闻言，心里害怕得紧，慌道：“皇上...他怎会知晓？” “呵呵，皇上要去探望刘淑仪，走到近处便看到了。”吴胜年小声笑道，“胡瑜娢，你还真是不怕死，一再地违禁犯规。我倒要看看，这回你如何交代？” 瑜娢随吴胜年来到御前，忙跪下道：“奴婢叩见皇上，给皇上请安！” “这声音怎么听着耳熟啊？”上官文浩侧脸看了眼，惊道：“果然又是你！胡瑜娢，你在御湖私放花灯，究竟想干什么？” “快回话！”吴胜年帮腔道，“后宫失去一位皇嗣，你竟在此寻欢玩乐，还懂不懂规矩了？” “回皇上，奴婢放灯并非为了取乐。”瑜娢俯首央道，“只是，今日乃一位友人头七，奴婢想为其招魂引路，助她早日超渡。” “胡闹！”上官文浩怒道，“你的朋友过世，在后宫里招魂，这成何体统？” “皇上，那位朋友死于宫内，只能在此祝祷超渡。”瑜娢无奈应道。 “死于宫内？是何人啊。”上官文浩没好气道。 “就是...菱华阁的宫女怜儿。”瑜娢鼓足勇气道。 吴胜年面露骇色，惊道：“你这死丫头，就是那个怜儿，害得刘淑仪跌倒，这才没保住龙胎。她是大逆罪人，你还敢为她超渡，简直可恶！” 上官文浩面色铁青，冷道：“怎么，你的朋友害死朕的孩儿，朕下令杖毙了她。你觉着她死得冤枉，是吗？” “是！”瑜娢赌气回道。 “大胆！”上官文浩沉声喝道。 “皇上，怜儿只有十五岁，她天真烂漫、不谙世事。在菱华阁伺候，也是谨小慎微。”瑜娢不忿道，“奴婢先前问过，怜儿并非近身伺候。那日，刘淑仪去衍生阁，怜儿也是走在最后。不知怎得跌了一脚，这分明就是意外，并非是有心害人。” “就算是无心之失，也累及刘淑仪摔倒，害死了皇嗣。”上官文浩质问道，“朕下令处死她，你觉得不妥吗？” 当然不妥？一个无心害人的宫女，为何平白为你的孩儿填命？瑜娢心中质疑道。 “回皇上，奴婢并非此意。只是，怜儿死得可怜，奴婢不愿她魂魄无依，只想她能早日超渡。”瑜娢口是心非道，“请皇上恕罪！” “皇上，这...”吴胜年请示道。 “罢了，既然人都死了，还追究做什么？”上官文浩摆了摆手道，“今夜之事，朕不与你计较。但若再有下次，朕绝不轻饶！” “多谢皇上，奴婢告退！”瑜娢如释重负道。 “慢着！”上官文浩叫住瑜娢，道：“这件事，不许跟任何人提起。否则传到皇后那，你定会被依法处置，记住了吗？” “是，奴婢遵命！”瑜娢忙应道。 “皇上，折腾了这么久，咱们继续赶路吧？”吴胜年笑着问道。 “朕有些乏了，今夜先不去菱华阁。”上官文浩淡淡道，“回太极殿吧，改日再去看望刘淑仪。” “是，起驾回太极殿！”吴胜年唤道。 刘淑仪见皇上久久不至，便派妙音出来问问，怎知竟看到先前这一幕。 “淑仪，皇上已经回太极殿了。”妙音进殿急道。 刘淑仪靠着青玉抱香枕，疑道：“你说什么？午后不是传话说，皇上要来探望本淑仪吗？” 第89章：催命（1） “李公公是这样说的，可是奴婢亲眼瞧见，皇上走到半路，又折回太极殿了。”妙音皱眉道。 “这是为何？”刘淑仪不解道，“难道...皇上有急事，来不得菱华阁了？” “不会吧...没听说有什么要事。”妙音突然想到什么，惊道：“对了，奴婢还有一事禀报。” “是何事？”刘淑仪好奇道。 “奴婢方才瞧见，皇上正同一个宫女说话。”妙音犹疑道，“您说，皇上是不是因为这事，便不来咱们宫里了。” “宫女...”刘淑仪抓紧蚕丝薄被，紧张道：“是何人，你可看清了？” “隔着有些远，奴婢没看真切。”妙音小声道，“淑仪放心，明日奴婢会去打探下，看与皇上说话的是何人。” 次日一早，妙音便赶到太极殿外，把小李子唤了出来。 “李公公，奴婢有件事要请教。”妙音悄悄塞给一锭银子，笑道：“还请公公告知。” “姑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小李子小声笑道。 “昨夜，皇上同一个宫女说话，我家淑仪让我问问，那宫女是谁呀？”妙音笑着问道。 小李子四下看了看，小声道：“这件事，我可以告诉你，但别说是我说的。” “是，公公放心吧。”妙音忙应道。 “昨夜，皇上问话的宫女，是冰逸阁的娢儿。”小李子笑着回道，“行了，我还要伺候皇上，就先回去了。” 竟是祝昭仪的宫女！妙音不由心头一紧：难道是她要争宠，趁着淑仪小产体虚，故意魅惑皇上，不许皇上来菱华阁么？ 回到菱华阁，妙音一五一十禀报刘淑仪，直把她气得险些晕过去。 “这个祝昭仪...实在是可恶！”刘淑仪咳着怒骂道，“我刚刚小产，皇上对我甚是关心。她就急不可耐争宠，让皇上冷待我...贱人！” 妙音轻轻为她拍背，劝道：“淑仪，您消消气！祝昭仪拦得住一时，还能永远阻止皇上吗？” “是呀，淑仪别跟她一般见识。”欣儿附和啐道，“皇上关爱淑仪，奴婢们看得真真的。您位分不在她之下，待淑仪身子好全了，定会再度有喜的。” “本淑仪如何能不动气？”刘淑仪哀声叹气道，“皇上原就不宠我，本以为有了身孕，便可高枕无忧，成为一宫主位了，岂知...” “淑仪，奴婢还想到一件事。”妙音突然惊道，“昨日您摔倒，虽说是怜儿的过错。但是人那样多，焉知不是为人所害呢？” 刘淑仪恍然大悟道：“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昨日，庄妃与祝昭仪都在，她们...” “庄妃与淑仪您素日交好，可那祝昭仪...”欣儿犹疑道，“淑仪，要不要禀报皇后，派人彻查此事？” “怎么查？昨日一团乱糟糟的，发生什么根本说不清，且皇上已做了处置。”妙音小声啐道，“如今淑仪若要翻查，恐怕会惹人非议。” “可怜我的孩儿...”刘淑仪攥紧拳头泣道，“白白一条性命，就这样没保住...” 偏殿外，赵庄妃与阿香对视一眼，嘱咐道：“待会要怎么说，你可心中有数？” “娘娘放心，奴婢全明白。”阿香窃笑道。 “淑仪，庄妃娘娘到访！”小宫女进殿禀道。 “庄妃娘娘来了...快请！”刘淑仪拭去眼角的泪水，急道：“正好，我有件事要向她问清楚！” “给庄妃娘娘请安，嫔妾身子不适，不能起身行礼，还望见谅！”刘淑仪颔首道。 第90章：催命（2） 赵庄妃坐于床边，劝道：“妹妹快别多礼，仔细心头晕呢！你刚刚小产，要多注意身子才是。” “多谢庄妃娘娘关心，咳、咳...”刘淑仪咳道。 “瞧瞧，说了这么多话，必定口干舌燥吧？妙音，快端杯水来，给你家淑仪润润嗓子。”赵庄妃关切问道，“虽说如今暑热，可你病体未愈，还是要注意保暖啊。” 刘淑仪喝了几口水，复道：“庄妃娘娘来得正好，嫔妾有一件事，还需向您问清楚。” 赵庄妃温和笑道：“你与本宫之间，原不必如此客气，有什么话就问吧？” 刘淑仪看了眼殿内，吩咐道：“无关人等，暂且退下吧。” “是！”众人纷纷施礼退下，只剩妙音与阿香留下。 “庄妃娘娘，昨日嫔妾在衍生阁跌落，都说是怜儿那贱婢害得。”刘淑仪面色苍白问道，“可是，嫔妾心中有个疑惑，此事...会否与旁人有关？” 赵庄妃神情严肃，问道：“淑仪妹妹的意思，你是被人谋害的？” “娘娘您别误会，嫔妾并非是猜疑您。”刘淑仪小声问道，“可是，昨日除了你我，还有祝昭仪在。” 赵庄妃谨慎道：“你的话也不无道理，祝昭仪这人心思歹毒。从前一直得宠，你有了身孕后，难免恩宠就淡了些。” 刘淑仪眼睛睁大些，道：“娘娘也觉着，嫔妾的猜测不无道理？” 阿香听了这话后，不禁面色大有异样，正巧被刘淑仪瞧见。 “阿香，你这是怎么了？”刘淑仪追问道，“为何竟是这般神情？” “阿香，在本宫与淑仪面前，为何如此失仪？”赵庄妃佯怒问道。 “娘娘恕罪，奴婢...”阿香面露难色道，“奴婢只是想到一事，不知...该不该禀报。”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赵庄妃沉声命令道。 “是！奴婢听了方才的话，便想起来一件事。”阿香小心翼翼道，“祝昭仪身旁的娢儿，与淑仪宫中的怜儿，原是好友甚为亲密。” “此话当真！”刘淑仪激动问道。 “你这丫头，怎么不早说呢！”赵庄妃厉声喝道，“这些话不可胡说，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娘娘恕罪！奴婢...奴婢哪里想到这层呢。只是听了淑仪的话，才想到这个可疑之处。”阿香顿首告饶道，“奴婢不敢说谎，娢儿在月燕堂时，与怜儿还有栗婕妤身边的夙汐，都是私交甚笃的姐妹。淑仪若是不信，大可找夙汐来问问。” “阿香这样说，想来也不会有错。”赵庄妃颔首念道，“她们几个，都是今年新选进来的，在月燕堂同住三个月呢。” “淑仪，怜儿先前同冰逸阁的人来往，大有可能就是那个娢儿！”妙音啐道，“这个贱蹄子，吃里爬外陷害淑仪！” “可恶！”刘淑仪气得头疼欲裂，怒道：“我平日也不算亏待她，竟然勾结祝昭仪，害死本宫的孩儿...” “淑仪妹妹，你可千万别生气。”赵庄妃耐心劝道，“祝昭仪得宠，况且咱们也没有证据，红口白牙的无法指证呀。” “可怜我的孩儿...还不到四个月，就这样去了...”刘淑仪欲哭无泪诉道，“祝琦凤那个贱人...我定不会饶了她！” “淑仪妹妹，你暂且忍耐一下吧。”赵庄妃轻声叹道，“如今你刚小产，身子孱弱得很，要是动气伤了身子，那就糟糕了。” “姐姐这话说着容易，丧子之痛...如何能忘？”刘淑仪流泪哀道。 第91章：催命（3） 见刘淑仪悲戚不已，赵庄妃亦伤感落泪，道：“妹妹，你再这般伤心，本宫也要陪你落泪了...” “娘娘，您快劝劝我家淑仪吧！”妙音欠身央道，“这两日，每每想到夭折的皇嗣，淑仪就要伤心落泪，如此这般...伤身哪。” “是了，本宫是来安慰你的，怎能徒惹伤悲呢！”赵庄妃擦去眼泪，强笑道：“淑仪妹妹，听本宫一句劝，先养好你的身子。待过些时日，你能下床行走了，再与祝昭仪计较不迟。” “是啊，淑仪，您就听庄妃娘娘的话吧。”妙音屈膝求道，“一定要保重身子啊...” 赵庄妃又劝了会，才离开菱华阁回了漪澜殿。 刘淑仪自此之后，每日更是以泪洗面，小产后的身子恢复不佳，落下了迎风落泪与下红之症。 “昭仪，听说那个刘淑仪，身子愈发差了。”阿兰一边扇风一边道，“这都半个月了，连下床都费劲呢。” “唉呀，她的孩子没了，便伤心过了头。也是她糊涂，这个孩子没了，还可以有下一个啊。”祝昭仪轻声笑道，“如此的不自重，若身子不能好全，还谈何来日呢？” 瑜娢一旁喂着琉璃缸的金鱼，心里感叹道：这刘淑仪当真可怜，孩子没了又坏了身子，往后的日子该如何过呢？ 时近八月中旬，刘淑仪小产快一个月了。此时她神容枯槁，面色苍白蜡黄，走几步便会气弱乏力。 “淑仪，您的汤药送来了，快趁热喝吧。”妙音欠身道。 “我的身子，愈发得差了，还喝这汤药做什么？”刘淑仪靠着床头叹道，“本想着，等养好了便与祝氏算账，如今怕是不能了...” 妙音悄悄拭泪，道：“是淑仪伤心太过，这才一直拖着未能痊愈。” “我的身子自己清楚，只怕...没几个月可以活了。”刘淑仪目露寒光道，“不过，在我临死之前，还有个心愿未了！” “淑仪，您是想惩处祝昭仪，为死去的皇嗣报仇？”妙音小声问道。 “皇上还宠爱着她，又如何治罪呢？”刘淑仪拭去眼角的泪，冷道：“想为我的孩儿报仇，只能靠我这个为娘的了...” “淑仪，您打算怎么办？”妙音问道。 “妙音，明日你去趟冰逸阁，把祝昭仪请过来，就说我有事相商。”刘淑仪冷冷一笑道。 “淑仪，您叫祝昭仪过来，所为何事？”妙音狐疑道。 刘淑仪望着不远处的阁楼，笑道：“那望月阁很高，若从上面跌落下来，怕是性命不保吧？” 妙音回头望了眼，道：“那是自然，少说也有三丈高，任谁摔下来也无法活命。” “那就是了。”刘淑仪勾唇浅笑道，“妙音，我有话吩咐你...” 这日，妙音来到冰逸阁求见，说刘淑仪请祝昭仪过去。 “昭仪，我家淑仪请您去一趟。”妙音屈膝央道，“看在淑仪时日无多，还请您移步菱华阁吧。” 祝昭仪饮了一口冰茶，淡淡笑道：“怎么，你家淑仪还没好啊？” “回昭仪的话，淑仪她伤心过度，身子一直未见起色。”妙音伤心泣道，“淑仪说了，有几句话想问问您，希望您能亲自过去。” “也罢！虽说往日，我与刘淑仪不睦，但她都这样了，我也无需再计较。”祝昭仪媚笑道，“娢儿，你就陪我去一趟吧。” “是，昭仪！”瑜娢欠身应道。 瑜娢陪着祝昭仪来到菱华阁，妙音说刘淑仪正在望月阁上等候。 第92章：催命（4） “昭仪，淑仪就在楼上等您，您自己上去就成。”妙音欠身道，“淑仪吩咐了，让奴婢们在下边候着。” 祝昭仪眉眼如春，道：“娢儿，你在下面等我吧。” “是！”瑜娢狐疑应道。 祝昭仪轻步上楼，待走到阁楼上，便见刘淑仪坐着发呆。 “淑仪妹妹，你小产还未满月，为何不在宫里养着，还爬到如此高处？”祝昭仪坐到旁边，笑道：“如此这般，要几时才能好全？” “呵呵，多谢祝昭仪关心。”刘淑仪似笑非笑道，“我的孩儿死了，昭仪想必很开心吧？” 祝昭仪笑容冷去，道：“刘淑仪，你叫我过来，就是问这件事吗？” “是又如何？”刘淑仪冷笑道。 祝昭仪起身走到栏杆处，笑道：“不错，我很是开心！你的身孕没了，皇上便不会再宠爱你，本昭仪依旧最得宠。你说，我能不开心吗？” 刘淑仪气得手发抖，怒道：“如此，你便要害了我的孩子？” “刘淑仪，我看你是病糊涂了！你的孩子，是被你自己害死的。”祝昭仪冷道，“就为了得个皇子，你日日去衍生阁祈福，才有这飞来横祸！” “你胡说！”刘淑仪指着祝昭仪骂道，“若非你这贱人，勾结怜儿害我跌倒，我的孩子如何会夭折？” “刘淑仪！你不要信口胡说，本昭仪何时与那贱婢勾结？”祝昭仪冷声笑道，“你若再污蔑我，小心我去向皇上告状。” 刘淑仪气得直咳嗽，道：“呵呵，你宫里的娢儿，与那怜儿是旧相识。难道，不是你们里应外合，谋害我腹中龙胎！” 祝昭仪心中迟疑片刻，继而笑道：“胡说八道！宫女相识是常事，与我有何干系？我看你身子不好，还是早些回宫歇息吧！” 见祝昭仪欲离开，刘淑仪哪肯由着她，便使出浑身力气扑上来，想把祝昭仪推下去。怎料祝昭仪躲得快，刘淑仪一把扑了空，撞断栏杆便摔了下来。 “啊！”一声凄厉惨叫，在菱华阁外滑过，惊到了附近众多宫人。 “淑仪...淑仪你怎么了！”妙音惊声叫道。 祝昭仪也吓傻了眼，喃喃自语道：“她...她自己掉下去的，与我无关...” 刘淑仪血溅当场，瑜娢也被吓得不轻，扶着墙壁才没坐到地上。为何，会发生这样的惨事？ “哎呀，这是怎么了？” “刘淑仪，怎么会摔下来呢？” 祝昭仪慌慌张张下楼，见到满身是血的尸体，捂着眼一点都不敢看。 “昭仪，方才发生了何事？”瑜娢小声问道，“为何...刘淑仪会掉下来？” “她...她想要杀我，没想到自己掉下来了。”祝昭仪心有余悸道，“她如此歹毒，简直死有余辜。” “祝昭仪！你为何要污蔑我家淑仪？”妙音大声指责道，“淑仪她病体孱弱，如何能杀害你？分明是你杀了淑仪，还要栽赃说她是行凶未遂...” “妙音，你敢污蔑我？我看，你们主仆是串通好的，骗我来此取我性命。”祝昭仪冷道，“刘淑仪咎由自取，你也休想逃过！” “这是怎么回事？”皇后怒道，“刘淑仪...为何会惨死在这里？” “哎呀，吓死人了！”栗婕妤捂着眼惊道。 “皇后娘娘，刘淑仪死得好惨，您要为她做主啊！”赵庄妃伤心求道。 “皇后娘娘，祝昭仪杀害了淑仪，求您主持公道！”妙音跪地求道。 “你胡说！”祝昭仪怒道，“刘淑仪的死，与我无关！” 第93章：谣言四起（1） “祝昭仪，你为何会来菱华阁？”皇后冷声质问道，“又为何，与刘淑仪上了望月阁？” “启禀皇后，刘淑仪派人唤臣妾来，说是有事要相问。”祝昭仪屈膝禀道，“怎知，臣妾上了望月阁，刘淑仪便满口疯话，指责臣妾害了皇嗣。臣妾不想与她多做纠缠，正欲离开之际，她想要推臣妾下楼...不想，自己失足跌了下来。” “皇后娘娘，祝昭仪在胡说！”妙音哭着求道，“淑仪确实请了祝昭仪来，但只是听闻了传言，想要向祝昭仪求证啊...怎知，祝昭仪恼羞成怒，便把淑仪推了下来！” “贱婢！你污蔑我！”祝昭仪咬牙切齿道，“皇后娘娘，请您即刻下令，处死这个贱婢！” “传言，什么传言哪？”赵庄妃提醒道，“妙音，你倒是把话说明白，皇后娘娘才好发落。” “是！淑仪听说，祝昭仪的婢女，与怜儿颇交好。”妙音横着眼冷道，“淑仪猜测，那日怜儿失足并非意外，而是受人指使。便请祝昭仪过来，想要问个究竟。” “怜儿...”皇后狐疑道，“便是害刘淑仪滑倒，龙胎不保的那个宫女？” “正是！”妙音禀道，“就是这个娢儿，她与怜儿私交甚好。奴婢曾亲眼看到，她与怜儿窃窃私语，谁知道在密谋些什么。” “皇后娘娘，奴婢确与怜儿相识。但月燕堂受训的有二十人，除了死去的锦儿，仍有十五人留在宫中侍奉。”瑜娢出言反驳道，“若说与怜儿相识，便有密谋害死龙胎的嫌疑。那么，皇后娘娘、华妃娘娘、庄妃娘娘、吕贵人、栗婕妤，还有好多妃嫔都有嫌疑了。” 赵庄妃与栗婕妤听了这话，气得直跺脚大骂瑜娢。 “贱婢！竟敢攀诬本宫与皇后！”赵庄妃气恼道，“娘娘，您千万不要放过她！” “混账！我与刘淑仪交好，为何会害她？”栗婕妤竖眉怒道，“倒是祝昭仪，与刘淑仪一向不睦，她的嫌疑才最大！” “哼，牙尖嘴利，巧舌如簧！”皇后冷声一笑，道：“本宫竟不知，还有你这般刁滑的奴婢。” “娘娘，这丫头出言冒犯您，不可轻饶了她。”春绮小声怂恿道。 “本宫身为后宫之主，岂可由着你随意污蔑？”皇后沉声冷道，“春绮，给我掌嘴十下，以示惩戒！” “是！”春绮含笑福道。 春绮慢慢走过来，看准了瑜娢的脸，狠狠扇了十巴掌，啐道：“胆敢污蔑皇后，你活该受罚！” 瑜娢捂着脸吃痛，心中更是万分不服。她说得有错吗？就因自己与怜儿相识，便要背负这样的嫌疑。那么其他妃嫔，为何就是清白的？ 见瑜娢眼中似有怒火，皇后心中更是来气，斥道：“怎么，本宫处罚你，你心中不服，是吗？” 当然不服！不愧是那皇上的妻子，真是与他臭味相投，一样的不辨是非。瑜娢心中暗暗骂道，但是表面仍装作若无其事。 “娘娘恕罪，奴婢不敢！”瑜娢俯首应道。 “不敢就最好，再敢出言不逊，本宫还要罚你！”皇后冷声笑道，“来呀，把祝昭仪主仆一并带走，本宫要亲自审问。” 如是，瑜娢与祝昭仪被带去中德殿，上官文浩也被请了过来。 “皇上，方才的事就是这样。”皇后颔首道，“祝昭仪说，是刘淑仪杀人不成，自己失足致死。妙音说，是祝昭仪恼羞成怒，杀了刘淑仪灭口。” 第94章：谣言四起（2） 上官文浩瞥了眼跪着的三人，疑道：“在场的，只有她们主仆四人？” “是，宫人们听到声响赶去，刘淑仪已当场丧命。”皇后面露愠色道，“双方各执一词，没有其他人证与物证。” 上官文浩也发愁，此事着实难以决断。他又看了眼瑜娢，见她脸上有红印，便知是挨了打。 “这个宫女，可是被谁掌嘴了？”上官文浩冷道。 “回皇上，宫女娢儿出言不逊，对皇后娘娘不敬。”春绮福道，“奴婢奉命，掌嘴十下作为惩罚。” “哼，竟敢对皇后不敬，是该受罚！”上官文浩口气不善道，“你说，与祝昭仪去菱华阁，做什么去了？” “回皇上，妙音来到冰逸阁，说刘淑仪有事要问昭仪，奴婢便随着昭仪去了。”瑜娢面露哀色叹道，“早知，奴婢说什么也要上楼。这样便有人在场，也不至于发生何事却不知了。” “怎么，有人不让你跟着上楼去？”上官文浩警觉道。 “是！妙音说，只需昭仪一人上去便可。”瑜娢谨慎道，“也不知，刘淑仪究竟要做什么，不许奴婢等人伺候。” “皇上，刘淑仪分明早有预谋，她就是想要谋害臣妾！”祝昭仪喊冤道，“求皇上为臣妾做主，臣妾真的是冤枉的呀！” “皇上，淑仪想知道真相，又不想太多人知道，才单独与祝昭仪谈话。”妙音咬牙恨道，“岂料她歹毒如斯，一怒之下杀人灭口，还要栽赃说淑仪有预谋。” “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祝昭仪怒道，“请本昭仪来，为何不去菱华阁内？偏要去那望月阁，分明就是有企图！” “皇上，奴婢已经说了：菱华阁内人多口杂，淑仪不想被人知道，才选了最近的望月阁。”妙音哭着诉道，“可怜我家淑仪，小产后身子不见好，连走路都困难，如何还能杀人呢？” “皇上，妙音的话也有道理。刘淑仪病体未愈，这是宫人们都知道的。”赵庄妃帮腔道，“许太医都说，刘淑仪因伤心过度，恐怕命不久矣呢。” “想来，刘淑仪自知不久于世，便想向祝昭仪求个明白。”栗婕妤伤心道，“怎料，竟惨遭她的毒手，白白枉送了性命...” “你们...”祝昭仪怒不可遏道，“皇上，臣妾没有杀害刘淑仪，这都是污蔑之词！” “皇上，此事确实有疑点，但也无法证明，祝昭仪便是无辜的。”皇后欠身求道，“双方各执一词，谁都无法证实。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刘淑仪死前，只有祝昭仪在身旁。至于发生了何事，只有她的片面之词。” “无论如何，从刘淑仪跌倒到坠楼，祝昭仪都难逃嫌疑。”赵庄妃欠身道，“皇上，您可不要轻纵了她。” “是呀，皇上！”栗婕妤附和道，“刘淑仪丧子之痛，本就悲伤过度。许是祝昭仪说了什么，激怒了她也未可知呢。” 上官文浩沉思片刻，道：“刘淑仪之死，祝昭仪难以洗脱嫌疑。但是证据也不足，不能就这样定她的罪，不如暂时禁足冰逸阁。皇后以为如何？” 皇后含笑福道：“皇上圣明，臣妾认为并无不妥，如此也能慰藉刘淑仪了。” “皇上，臣妾冤枉啊！”祝昭仪痛哭道，“臣妾没有谋害皇嗣，更没有杀害刘淑仪！” “就算你没有要杀她，为何不救她呢？”上官文浩冷道，“眼看着她摔下楼，你就无动于衷！” 第95章：谣言四起（3） 祝昭仪一时哑口无言，而后不忿道：“皇上，事发那般突然，臣妾如何能救她？刘淑仪之死，实乃她咎由自取，与臣妾毫无干系！” “住口！刘淑仪曾身怀龙胎，即便皇嗣夭折了，那也是有功之人。”皇后指着祝昭仪冷道，“岂容你这般诋毁？简直是混账！” 祝昭仪又气又恼，面目表情扭曲变形，看着如此狰狞的她，上官文浩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都不必说了，朕意已决！”上官文浩挥手道，“来人，把祝昭仪带下去！” “皇上...皇上！”祝昭仪摇头乞求道，“臣妾是无辜的，您为何要如此绝情...” 皇后见状更是恼怒，忙朝两名侍卫使眼色。任凭祝昭仪如何哀求，硬是将她拖出了中德殿。 上官文浩气得头晕脑胀，又看了眼仍跪着的瑜娢，怒道：“你，也一起滚回冰逸阁！” “是，奴婢告退！”瑜娢如逢大赦般应道。 瑜娢刚转过身，上官文浩又叫住她，道：“记得上些药，别让人看到议论。” 瑜娢有些摸不着头脑，福道：“奴婢...多谢皇上恩典！” 不仅仅是瑜娢，殿内的其他所有人，包括皇后、赵庄妃等，也是一头的雾水。皇上这是怎么了！为何对一个小宫女，竟如此体贴关心？ 赵庄妃神情紧张，暗暗朝皇后使眼色，想求她试探一番。皇后不予理睬，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事。 “皇上，处置了祝昭仪，您也略宽些心吧。”皇后温和劝道，“想必皇上也累了，不如在臣妾这小憩片刻，再回太极殿去吧。” 上官文浩有些心烦，敷衍道：“朕还有奏折要批阅，就不在皇后这逗留了，你们自便吧！” 皇后神情有些失落，福道：“臣妾恭送皇上！” “对了，刘淑仪惨死，朕打算追封为‘贵人’，一切丧仪由皇后操办。”上官文浩复道，“务必办得体面些，也不辜负她侍奉一场。” “是，臣妾定办好刘贵人的身后事。”皇后颔首应道。 待上官文浩离去，赵庄妃与栗婕妤不禁乱了方寸。 “皇后娘娘，皇上这是怎么了？”栗婕妤狐疑道，“祝昭仪有罪，处置她以正宫规，皇上生什么气啊？” “本宫也不知啊...以前，皇上从未这般过。”皇后轻声叹道，“许是，心里还惦念着祝昭仪，才会为此不快吧。” “臣妾觉得未必。”赵庄妃诡秘一笑，道：“皇后娘娘，您可留意方才那丫头？” “你是说，祝昭仪身边的宫女？”皇后挑眉疑道。 “正是，就是那个娢儿。”赵庄妃似笑非笑道，“臣妾早就听闻，她初进宫时就冲撞皇上，还曾被单独召进太极殿。” “竟有这等事？”皇后心中生疑，道：“你的意思是，皇上看上了那丫头？” “这倒不至于，她是何等身份，岂配入皇上的眼？”赵庄妃笑着嘲道，“只不过...若是遂了她的愿，只怕后宫里，又要多一个祝昭仪了。” “就算皇上一时兴致，也不妨事。”皇后不甚在意笑道，“如祝昭仪这般狐媚，如今也被禁足了。更何况是她，一个小小的宫女，根本不足为惧。” “皇后娘娘说得是，不过就是个丫头，根本不值得一提。”栗婕妤笑着附和道，“庄妃娘娘，您不必过分担心，最大的隐患已除去了。” “皇后娘娘说得是。”赵庄妃笑着应道，心中却不是这般想，皇上方才的眼神，当真让她觉得忐忑。 第96章：谣言四起（4） 回到漪澜殿，赵庄妃无需再伪装，放声大笑了良久。 “这个祝昭仪总算是倒了。”赵庄妃惬意笑道，“先前因为她，本宫被皇上冷落许久，如今总算出了口恶气！” “多亏娘娘睿智，命许太医在药里做手脚，刘贵人这才一病不起，日似重似一日。”莲心笑着恭维道。 “刘贵人的孩子没了，本就心灰意冷、万念俱灰。若不让她大限将至，如何会动杀死祝氏之念？”赵庄妃慵懒笑道，“只可惜啊，被那祝昭仪躲过一劫，若是能顺势除去，一箭双雕岂不快哉？” “娘娘不必气馁，祝昭仪已被禁足，她的恩宠怕是没了。”阿香奉上茶笑道，“还是娘娘足智多谋，想到这一石二鸟之计。” 赵庄妃瞥了眼阿香，道：“你这丫头也机灵，知道贱婢与怜儿关系好，借由这层关系陷害祝氏。” “奴婢不过略尽绵力，还是娘娘运筹帷幄得好。”阿香奉承道。 “娘娘命奴婢收买欣儿，咱们这才会知道，刘贵人要谋杀祝氏。”兰心笑着附和道，“您又命人去望月阁，把那栏杆弄松泛了，才有这一出好戏看。” “欣儿办事也算得力，回头就调来咱们宫中，在你们手下伺候着。”赵庄妃会心笑道，“她知道这事的秘密，不能由着她在外面胡说。” “是，奴婢明白。”兰心应道。 “今日虽有收获，但本宫心中也有一事，始终是放心不下。”赵庄妃目光冰冷道，“那个娢儿，皇上似乎颇中意。” “娘娘，胡瑜娢向来不安分。在月燕堂时，就百般地勾引皇上，想要往上爬呢？”阿香小声啐道。 “哼！贱胚子，本宫才不会让她如愿。”赵庄妃白了眼啐道，“你们几个，替本宫传些话出去，就说皇上瞧上了她。旁的人也就罢了，一定要让冰逸阁的人听到。” “娘娘放心吧，奴婢一定办妥此事！”阿香笑着应道。 自从被禁足冰逸阁，祝昭仪的脾气便愈发急躁，整日间动不动就发火，茶盏、花瓶不知砸碎多少。而有关瑜娢的谣言，也很快传进了冰逸阁里面。 “这些话你从哪听来的？”祝昭仪冷眉问道。 “奴婢去内廷司，一路就听到好几个人说。”阿兰小声禀道，“昭仪，这话不像是空穴来风呀。” “这个贱婢！若不是因为她，我如何会被皇上疑心？”祝昭仪咬牙恨道，“贱蹄子害我失了宠，还想要勾引皇上不成！” “昭仪，咱们可不能让她得逞？”阿兰小声啐道。 “那是自然！本昭仪费尽心机，好容易有今日地位，岂容这贱婢媚上作乱！”祝昭仪咬牙笑道，“娢儿那蹄子，如今在哪呢？” “回昭仪，在小厨房里，为您烹茶呢。”阿兰禀道。 “去，传她进来伺候！”祝昭仪沉声吩咐道。 “是！” 阿兰来到小厨房，见瑜娢烧好了水，正在滤第一过茶水。 “娢儿，昭仪命你进去伺候。”阿兰冷笑道，“茶沏好了，就端进去吧。” “是，我马上就好！”瑜娢忙应道。 瑜娢将荷钱茶过了两遍水，方端着进了偏殿。 瑜娢奉上茶，道：“昭仪，奴婢已经烹好茶，请您享用。” 祝昭仪瞥了眼淡绿色茶水，冷道：“这什么茶啊？一点味道都没有！” “回昭仪，这是荷钱茶。取风干的荷叶，还有白术、甘草一起烹制。”瑜娢娓娓道来，“有清热养神、防暑降温之效。” 第97章：凌虐（1） 祝昭仪端起那绿竹瓷杯，怒道：“这么烫，想烫死本昭仪吗！” “昭仪恕罪，这茶就是要趁热喝，才好消暑降火呀！”瑜娢委屈道。 “贱婢，还敢顶嘴！”祝昭仪骂完，将茶水泼到瑜娢脸上，恼道：“阿兰，带她出去掌嘴！打完了，在太阳下跪一个时辰。让宫里的人看看，怠慢主子是什么下场。” “是，奴婢遵命！”阿兰欠身笑道。 瑜娢自知求情无用，便也不再求祝昭仪，由着阿兰带出了偏殿。 “娢儿，昭仪命我罚你，你就乖乖领受吧。”阿兰冷声笑道。 “是，姐姐动手便是。”瑜娢不卑不亢道。 阿兰倨傲一笑，卷起袖口便动手掌?，干净利落十数巴掌，打到瑜娢嘴角出血方罢。 “行了，我也打累了，你就先跪着吧！”阿兰小声怒道，“跪完一个时辰，去给昭仪烧水沐浴！” “是！”瑜娢垂首硬声道。 瑜娢大庭广众下受罚，冰逸阁的宫人纷纷议论，都道瑜娢得罪了祝昭仪，没过几天好日子又要受苦。 瑜娢跪在烈日下，豆大的汗珠如雨般落下。她掏出帕子擦去汗水，心中默念：今日之苦我先受着，来日有机会再同你计较！ 瑜娢受罚一事，有人悄悄去长乐殿，禀报给了竹声姑姑。 “太后，事情就是这样的。”竹声小声道，“娢儿那丫头，今日受了好大屈辱。” “呵呵，这个祝昭仪，真是沉不住气呀。”太后淡淡笑道，“皇帝刚刚责罚，她就耐不住性子，整日间打骂奴才。若传到皇帝那里，只怕又要受责骂了。” “太后，祝昭仪如此不受教，又因刘贵人之死失宠。”竹声笑着叹道，“看来，您是该培养新人了。不如，把那丫头调出来？” “呵呵，不急在一时，再等等看吧。”太后不甚在意笑道。 “太后，您不是很中意那丫头吗？”竹声不解问道。 “哀家是瞧着她不错，只不过...还不到时候呢。”太后挑眉笑道，“祝昭仪苛待她，哀家若解救了她，她自然会感激报答。她吃的苦越多，便对哀家越是感恩，你明白了吗？” “是，奴婢明白了。”竹声会意笑道，“奴婢会派人看着，等时机成熟，再把她救下。” “嗯，不要伤了性命才好。”太后复提醒道，“一点点皮肉伤，倒也不打紧。年轻丫头，不吃点苦怎么成？” 这日突降暴雨，祝昭仪又命瑜娢去采荷花。 “昭仪，现下雨势正大，可否待雨停了再去？”瑜娢面露难色道。 “怎么，你如此备懒不想干活？”祝昭仪把玩着玛瑙戒指笑道，“那好，本昭仪只好让阿兰掌嘴了。” “昭仪息怒，奴婢...奴婢现在就去！”瑜娢欠身应道。 “这就对了！要多采些盛放的荷花，一片花瓣也不许掉下。”祝昭仪冷笑道，“倘若发现少了花瓣，少一片挨一巴掌，你可得仔细些。” “是，奴婢记下了。”瑜娢无奈应道。 瑜娢冒着大雨来到御湖，瓢泼大雨下眼都睁不开，更别提要采荷花了！瑜娢站在湖边，看着满湖的荷花直犯愁。 瑜娢抹着脸上的雨水，怒道：“这样的大雨，还不能少一片花瓣...这个祝昭仪，简直是丧心病狂！就是故意为难，要想着法地处罚我！” 尽管嘴上抱怨，但瑜娢也不得不照办。瑜娢站在湖边，用钩子把荷花勾住，拉近些再摘下来。可经这一番折腾，花瓣如何能不掉落？ 第98章：凌虐（2） 好不容易摘下一朵，花瓣凋落得七七八八，瑜娢气得又扔回了湖里。 “可恶，老天爷也跟我做对！”瑜娢碎碎念道，“下这么大的雨干嘛？不能等我采完，再继续下吗？” 瑜娢就这样，采一朵又丢一朵，总觉得没有一朵称心。这时，上官文浩乘着御辇赶路，恰巧路过瞧见这一幕。 “停一下！”上官文浩唤道，“吴胜年，那个人是谁呀？为何在糟践御湖的荷花？” “皇上，奴才这就派人去查看！”吴胜年应道，“来人呀，把那胆大妄为的宫女带过来！” 瑜娢仍在采荷花，不防身后过来两名侍卫，喝道：“什么人在此！” “啊！”瑜娢吃了一惊，脚下一滑便掉进湖里。好在她水性不差，挣扎几下便爬上了岸。 “皇上，人已经带来了！”侍卫禀道。 “到底是何人？抬起头来！”吴胜年怒道。 瑜娢缓缓抬起头，娇道：“吴公公...” “臭丫头，我就猜到是你！”吴胜年咬牙啐道，“哼，看皇上怎么处置你！” “吴胜年，是何人如此大胆，肆意损坏朕的荷花呀？”上官文浩问道。 “皇上，是胡瑜娢那丫头。”吴胜年笑着禀道。 “胡瑜娢...果然又是你！”上官文浩冷哼一声，怒道：“祝昭仪被禁足，你不说待在宫里伺候，跑到御湖这来撒野，还肆意损坏湖中荷花！你如此放肆，朕若不处罚你，宫规何在？” “皇上恕罪啊！”瑜娢跪下求道，“奴婢是奉昭仪之命，来御湖采荷花回去赏玩。” “呵呵，祝昭仪命你来采荷花？”上官文浩不禁发笑道，“那你就这般糟践荷花？简直是满口胡言！” “奴婢不敢说谎！昭仪说了，荷花要盛放的，还不许掉落花瓣...”瑜娢含泪央道，“奴婢采了好多，全都掉了花瓣，只好丢下了。” 上官文浩无意瞥了眼，见瑜娢嘴角有些淤青，不禁疑道：“皇后命人掌嘴，这么久还没好吗？” 瑜娢捂着嘴角，欲言又止道：“回皇上，那日的伤早就好了。只是...奴婢伺候不当，昭仪命阿兰掌嘴，还未痊愈呢。” “这个祝昭仪，又命人责打奴婢了！”上官文浩没好气道。 “昭仪说了，若奴婢采的荷花有损毁，少一片花瓣便挨一巴掌...”瑜娢一脸委屈道，“奴婢实在是无法，不知该如何采摘。” “吴胜年，命人去采些荷花，给这丫头带回去。”上官文浩不耐烦道，“再给她一把伞，身上有伤还淋雨，当心生病死掉。” “是。”吴胜年应道。 “奴婢多谢皇上！”瑜娢喜出望外道。 上官文浩嘴角浮上一丝笑，复正色道：“以后机灵点，别惹怒了祝昭仪，便会少吃些苦头。” “是，奴婢谨遵教诲！”瑜娢抿嘴应道。 这是怎么回事？祝昭仪如此恶毒，自己已经如实禀报了。皇上不但不责罚，还要她以后机灵点？瑜娢心里只觉得窝火。 “皇上，祝昭仪如此这般，您就不动气？”吴胜年小声问道。 “哼！这个祝昭仪，从前爱撒娇撒痴，如今却是愈发狠毒了。”上官文浩冷道，“方才朕瞧那丫头，倒像受了不少委屈似的。” “那...皇上您不救救她？”吴胜年讪讪笑道。 “救她出来，也只感谢朕一次而已。”上官文浩得意道，“今日朕帮她一次，改日再帮她一次，她就会多番感激圣恩。” 吴胜年暗暗做了个鬼脸，不禁猜疑：莫非皇上真看上她了？ 第99章：凌虐（3） 小泉子撑着油纸伞，小王抱着新采的荷花，一路陪着瑜娢回到冰逸阁。 “娢儿姑娘，我们奉皇上之命，送你回宫来。”小泉子笑道，“这些荷花，都是完好无损又盛开的，快拿回去吧。” “多谢刘公公和王公公！”瑜娢感激福道。 “姑娘不必客气，你要谢还是谢皇上吧。”小泉子笑着打趣道。 “是呀，自然要谢皇上呢。”瑜娢含笑应道，心里却在抱怨上官文浩冷血。 瑜娢拿着那些荷花，进了偏殿奉与祝昭仪，道：“昭仪，奴婢采来盛开的荷花，请您过目！” “阿兰，把花拿来给我瞧瞧。”祝昭仪懒懒笑道。 “是，昭仪！”阿兰接过那些荷花，奉与祝昭仪面前。 祝昭仪仔细翻看后，笑道：“娢儿，你还真是能耐，采了如此多盛开的荷花。费不少功夫吧？” “多谢昭仪体恤，奴婢为昭仪效劳，不觉得辛苦。”瑜娢说完便打了个喷嚏，忙道：“昭仪恕罪！” “怎么，浑身都湿透了，淋了不少雨呀。”祝昭仪快慰笑道。 “回昭仪，奴婢之所以浑身湿透，是因不小心掉入御湖。”瑜娢毫不掩饰禀道。 “呵呵，娢儿你可真笨！”祝昭仪放声取笑道，“怎么如此不小心，跌入了湖里？快下去歇着吧，免得着凉生了病，那就不好伺候我了。” “是，奴婢告退！”瑜娢应道。 这夜，瑜娢睡得极不安稳。淋了半天雨不说，还跌入到御湖中，尽管回来喝了些姜汤，仍旧还是发起烧来。 次日，瑜娢醒来后便头昏脑胀。摸了摸脑门，热度仍未全退下去。 “娢儿，还不快起来！”阿兰在门外唤道，“快去烧水，准备为昭仪梳洗。” 瑜娢强撑着下床，开门求道：“阿兰姐姐，我昨日着了凉，今日发烧不适，可否容我休息半日？” “呵呵，娢儿，你装可怜给谁看？”阿兰冷声喝道，“赶紧的，别让昭仪久等，小心又挨罚！” “是...”瑜娢无奈应道。 “哼，装模作样！”阿兰不屑啐道。 瑜娢只得穿好衣服，又去伙房烧了水，再端进去给祝昭仪梳洗。祝昭仪看瑜娢面色极差，心里更是觉得解气。 “娢儿，待会去趟太医署，取些养神美颜的药来！”祝昭仪笑着使唤道，“禁足这段期间，本昭仪不能疏于保养。等将来解了禁，也好一鸣惊人再度复宠。” “是，奴婢这就去。”瑜娢弱声应道。 太医署在御花园南面，瑜娢脚下虚浮无力，一路走了许久才到。来到太医署，只见众太医都在忙着配药，根本无人理会她。 “这位姑娘，你是来取药的吗？”杜宇楠问道。 瑜娢回头看了眼，只见是一位年轻男子，看样貌不足二十岁，眉清目秀很是斯文。 “敢问这位大人，您可是太医署的太医？”瑜娢好奇道。 “姑娘客气了，在下并非是太医，只是这的医工。”杜宇楠讪讪笑道，“你叫我杜医工便是。” “医工也好，我家主子命我取药，说要养神美颜的。”瑜娢含笑问道。 “这好办，太医署有现成的药方。”杜医工笑着应道，“姑娘伺候的是哪位妃嫔？” “我家主子，是冰逸阁的祝昭仪。”瑜娢疑道，“怎么，这药方不都一样吗？还要看人区分不成？” “这是自然，不同品阶的妃嫔，可用的方子也不同。”杜宇楠笑着解释道，“更何况，每个人体质不同，不可胡乱用药啊。” 第100章：凌虐（4） 瑜娢默默颔首，道：“那，你可知我家昭仪体质，该用何种药方？” “待我查看过脉案，一切便知。”杜宇楠翻出冰逸阁的脉案，看过后笑道：“祝昭仪乃湿热体质，用药忌热性的药材。” 杜宇楠照冰仙美颜散配了五副药，笑道：“姑娘，这里是五副药。每副分早中晚煎服，隔五日用一副药，待用完后看效果如何。” “有劳杜医工了。”瑜娢颔首笑道。 杜宇楠见瑜娢唇色发白，脸颊微微泛红，忧道：“姑娘身体可有不适？” “不瞒杜医工，昨日我淋了雨，又掉入御湖中，夜里发起烧来。”瑜娢拭去额头细汗，苦笑道：“现在还没好呢，只觉得身子乏得很。” “发热虽不是什么大病，但也不可轻视啊。”杜宇楠语重心长道，“若是疏于保养，伤及肺腑的话，小病也会变成大病。” “多谢杜医工关心，可是我们宫女生病，又没得太医诊治，你为我抓一副药便是。”瑜娢羞赧笑道。 “这不可，若是姑娘不嫌弃，容我把一下脉可好？”杜宇楠询问道。 “你只是一个医工，也会把脉的吗？”瑜娢有些不信道。 “呵呵，我虽是医工，但也正经学过几年医。”杜宇楠讪讪笑道，“进了太医署，便是太医们的学徒，若日后医术精进了，也是可能做医正的。” “如是，那娢儿就放心了。”瑜娢伸出右手道，“劳烦杜医工了。” 杜宇楠仔细把过脉后，絮道：“娢儿姑娘身体强健，这次生病也无大碍。我为你抓一副药，吃了便会好转。” “多谢你了！”瑜娢感激谢道。 “只是，你都生病了，为何还如此奔波，不在宫里歇着？”杜宇楠不解道。 “唉，你以为每个主子，都那么通情达理吗？”瑜娢小声怨道，“你不了解祝昭仪，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她就不会让我安生的。” 瑜娢得上官文浩相助，虽知道的人本不多，但在赵庄妃推波助澜下，还是传到了祝昭仪耳中。 “昭仪，咱们日防夜防，还是没防住这蹄子！”阿兰啐道，“难怪那日采了那么多荷花，还都是完好无无损的，原来是有皇上帮忙。” “这个贱婢！”祝昭仪气结道，“我绝饶不了她！” 用晚膳时，祝昭仪命瑜娢为其布菜，又故意失手打翻了汤碗，借口瑜娢伺候不周，命阿兰用藤条抽打二十下。 用完刑后，瑜娢两只胳膊遍布伤痕，伤口隐隐透出血迹，粘连在衣服上很是吃痛。 “打完了？”祝昭仪阴笑问道。 “打完了，按照昭仪的吩咐，只抽打她的胳膊。”阿兰笑着回道，“脸上不带伤，便不会有人查问。伤口在手臂上，她只要一活动就痛。” “呵呵，如此甚好！”祝昭仪咬牙冷笑道，“如今得小心些，不能伤了她的性命，就这般折磨着便好。” “是，昭仪！” 临睡前，瑜娢忍着剧痛上药，每涂抹一下就抽一口凉气。 “祝昭仪，你这个恶毒妇人！既然你如此狠毒，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瑜娢小声骂道，“我胡瑜娢受够了，再也不要待在冰逸阁里！我要想办法脱离苦海，离你远远的才是...” 次日，瑜娢外出办事之际，悄悄来到太医署，把杜宇楠唤了出来。 “杜医工，娢儿有一事相求！”瑜娢含泪福道。 “娢儿姑娘免礼，在下受不起啊！”杜宇楠忙扶起她，关切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第101章：御状（1） 瑜娢轻轻挽起袖口，露出满是伤痕的小臂，伤心道：“杜医工，你看这些伤...” “这是...”杜宇楠惊诧道，“可是你家主子，责罚你了？” 瑜娢褪下袖子点了点头，又将昨夜之事告知杜宇楠。 “杜医工，我实在是无法忍耐了。进冰逸阁快两个月，身上的大伤小伤不断。”瑜娢轻轻拭泪，叹道：“从前祝昭仪得宠，日子还能将就着过。自从她失宠，便迁怒于我肆意凌虐！怕就怕，再这样熬下去，我命不久矣...” “娢儿姑娘，你别伤心...”杜宇楠乱了方寸，安慰道：“你今日找我帮忙，可是想要离开冰逸阁？” 瑜娢连连点头，道：“我想到一个法子，但是需要你帮我。” “你且说，要在下如何帮你？”杜宇楠问道。 “敢问杜医工，你可有办法，让这伤口愈合得慢些。且看上去，伤势颇重的样子？”瑜娢又摆手道，“不过，仅是看上去如此，不要伤到无法治愈啊！” “办法是有，只是...你这是为何？”杜宇楠狐疑道。 “不瞒杜医工，我想要告御状。”瑜娢神情笃定道，“早前，祝昭仪因处罚宫女，就被皇上禁足过。若是让皇上看到，她禁足期间不思悔过，反而凌虐婢女。那么，或许可以放我出来。” “这倒是个办法，但是，一定要加重你的伤势吗？”杜宇楠迟疑道。 “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是伤得不够重，皇上怎会轻易处罚她？”瑜娢小声啐道，“如同那壁虎，折断尾巴虽然痛苦，但却可以脱身逃生。还望杜医工指点一二，要怎样做才能如愿？” “娢儿姑娘的意思，在下明白了。”杜宇楠颔首应道，“我这有一个法子，取仙客来的花粉，接触到伤口附近皮肤，便会有红肿瘙痒的症状，看上去如同感染一般。” “多谢杜医工，等事成之后，我再来谢你！”瑜娢感激福道。 “姑娘客气，若是受不住了，一定要来告诉我。”杜宇楠叮嘱道，“我会配制解药，减轻你的痛苦。” “有劳了。”瑜娢应道。 自此后，瑜娢每每偷食发物，令伤口痊愈得慢些。又在去花房时，偷偷采集些仙客来花粉。 到了八月底，天气已不那般炎热。 在午后时分，于御花园中闲坐饮茶，很是惬意悠闲。这日，皇后广邀嫔妃于玥妍阁赏花。上官文浩闲来无事，便也来御花园凑热闹。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众妃齐声道。 “免礼，都起来吧。”上官文浩笑道，“皇后雅兴，邀请众妃来此赏乐，朕过来凑个热闹，你可欢迎啊？” “皇上哪里话，您能亲临陪大家同乐，臣妾们高兴极了。”皇后和婉笑道，“皇上快坐吧，臣妾命人备了上好茶点。” “嗯，很好。”上官文浩笑着应道。 瑜娢一直打听皇上行踪，得知皇后邀众妃来玥妍阁，便猜测上官文浩可能亲临，一早就躲在附近等候。不想被她猜中，皇上御驾果真来了御花园。 “太好了，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瑜娢小声笑道，“祝昭仪，这回你死到临头了。欺凌了我这么久，也该给你一些教训才是。” 瑜娢瞅准时机朝这走来，待走到玥妍阁外时，她故意与侍卫撞到一起，然后“啊”地惨叫一声，顿时引起众人的注意。 “什么人在此喧哗？”何华妃皱眉怒道，“惊扰了皇上与皇后，该当何罪？” 第102章：御状（2） 赵庄妃吓得花容失色，附和道：“哪来的宫女？这般不知规矩，定要严惩才是！” 皇后镇定自若道：“春绮，去把人带上来，本宫要亲自审问。” “是，娘娘！”春绮颔首应道。 “你是哪个宫的？竟敢在此喧哗，吵扰到各位主子！”春绮怒声呵斥道。 瑜娢头都不敢抬，怯道：“回姑姑，奴婢是冰逸阁的宫女...方才不是有意的，求姑姑恕罪啊！” 一听是冰逸阁的宫人，春绮不禁扬起嘴角，笑道：“饶不饶你，我说了不算，那得问过皇后娘娘！把她带过去，娘娘要亲自审问。” 两名侍卫押着瑜娢，带到了皇上与皇后面前。 “奴婢叩见皇上、皇后娘娘，给皇上、皇后请安！”瑜娢跪道，“给各位娘娘、小主请安！” “你是何人？抬起头来！”皇后正色询问道。 “回皇后，奴婢是冰逸阁宫女...”瑜娢缓缓抬起头道，“娢儿。先前刘贵人坠楼时，有幸见过娘娘一面。” 是她？皇后手中不由一紧，而后看向上官文浩，想看他是否记得这宫女。赵庄妃更是吃了一惊，不禁蹙眉看向皇后。 “胡瑜娢，怎么你总如此冒冒失失啊？”上官文浩面不改色冷道，“方才又怎么了，在这风景如画之地，你在鬼叫些什么？” 瑜娢心中暗喜，终于问到关键之处了。她一定要倾尽全力，好好告祝昭仪一状不可！如今，众妃嫔都在皇上跟前，他再想偏私也不能了。 “皇上恕罪呀！”瑜娢掩面泣道，“奴婢...奴婢方才撞到侍卫，身上的伤口疼痛难忍，这才忍不住叫起来，惊到了各位主子...” 上官文浩拿着茶盖的手一顿，疑道：“你身上有伤？哪里伤到了，如何受的伤啊？” 瑜娢唯唯诺诺拉起袖子，将手臂的伤痕展露人前。这下子，不只是上官文浩大惊，皇后等人亦忍不住诧异。 “这...这是怎么了？”秦贤妃一脸不忍道，“皇上向来仁厚示下，宫里何时允许滥用私刑？” 吕贵人有些害怕，附和道：“皇上、皇后娘娘，这宫女若非犯了大错，那便是受了欺凌吧。” 赵庄妃眼睛飞快一转，嗤笑道：“皇上，这丫头是冰逸阁的宫女，定是祝昭仪处罚了她。且不知，她究竟犯了什么大错？” “娢儿，你如实向本宫交代，可是祝昭仪处罚了你？”皇后语气温和道，“你不必怕，皇上与本宫在此，自会为你做主。” “是呀，在朕的面前，不许有丝毫隐瞒。”上官文浩挑眉警示道。 皇上这是何意？是要自己小心回话，不得说祝昭仪的坏话？他怕自己说出什么来，对他的宠妃不利么？ “回皇上、皇后，奴婢的确受了祝昭仪处罚。”瑜娢赌气回道，“昭仪自从被禁足，便乖戾冷酷、喜怒无常，对奴婢非打即骂...不管奴婢如何伺候，昭仪总要挑剔、责罚。动不动就让阿兰掌嘴，或是用藤条抽打...” 瑜娢一口气，将半个多月来的委屈，声情并茂地讲述出来。许多嫔妃面露同情之色，赵庄妃、栗婕妤则是暗露笑意，为祝昭仪行差踏错而窃喜。 上官文浩面色愈发沉重，怒道：“这个祝昭仪，真是死不悔改！朕原以为，禁了她的足，她便会痛改前非。岂料变本加厉，简直可恶！” “皇上，祝昭仪言行失当、辜负圣恩！”皇后附和道，“臣妾恳请您，严惩祝昭仪，以正宫中法规纲纪。” 第103章：御状（3） 赵庄妃等人亦起身福道：“臣妾恳请皇上，严惩祝昭仪！” 瑜娢垂首跪于地上，嘴角不禁轻轻弯起。太好了！这回皇上骑虎难下，无法再为祝昭仪开脱了吧。 “吴胜年，去传朕的旨意：祝昭仪罔顾皇恩，心肠歹毒，凌虐宫女，着降为八品宝林。”上官文浩沉声冷道，“另外，把身边宫人尽数遣走，只留那个阿兰伺候。” “是，奴才这就去传旨！”吴胜年应道。 听完上官文浩的旨意，皇后等人均面带笑意。往日风光无限的祝氏，如今真的是大厦倾颓，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瑜娢更是快意无比，不但自己大仇得报，还走出了冰逸阁。只是，不知往后要分派到哪个宫苑去。 “你先起来吧！”上官文浩没好气道，“好好的茶会，都让你给破坏了。” “是，奴婢知罪。”瑜娢起身福道。 这时，太后身边的竹声带人来到玥妍阁这。 “奴婢叩见皇上、皇后娘娘！”竹声含笑福道。 “免礼！”上官文浩淡淡笑道，“竹声姑姑怎么来了？” “回皇上，奴婢奉太后之命，给皇上、皇后送来茶点。”竹声笑着禀道，“太后说了，希望皇上、皇后，还有各位妃嫔好好享用。” “母后有心了。”上官文浩颔首道。 “呦，这宫女好生眼熟。”竹声笑道，“好像在哪见过，是伺候祝昭仪的吧？” “姑姑好眼力，奴婢确实在冰逸阁伺候。”瑜娢含笑应道。 “姑姑有所不知，祝氏不思悔改、触犯皇上，已经被降为宝林了。”皇后得意浅笑道，“且皇上说了，冰逸阁的宫人都遣走，只留一人伺候祝宝林。” “皇上，既然如此，不如把她调去长乐殿吧。”竹声笑着禀道，“太后说了，要奴婢再寻个人伺候。奴婢瞧着，这个丫头还算机灵。” 上官文浩问道：“胡瑜娢，太后要你去伺候，你可愿意啊？” “奴婢愿意！”瑜娢面露喜色道。 “皇上，臣妾宫里也缺人，不如让娢儿去中德殿吧。”皇后笑着抢道。 “皇后啊，朕记得先前刘贵人出事，你还责罚过她。”上官文浩笑着劝道，“既然惹你生气，何必留在身边伺候呢。太后若是喜欢，就让她去长乐殿吧。” “是，多谢皇上体恤。”皇后尴尬笑道。 “那，奴婢就带娢儿回去了。”竹声笑着福道，“奴婢告退！” 终于，兜了一个圈子，自己还是进了长乐殿。虽是好事多磨，但到底也是平安过关，瑜娢心中别提多欢喜。 “娢儿多谢姑姑。”瑜娢小声谢道。 “谢我什么？”竹声挑眉笑道。 “若非姑姑求情，奴婢怕要去伺候皇后了。”瑜娢心有余悸道，“先前，皇后就不喜欢娢儿，再加上锦儿家书那事，我真怕...” “呵呵，你还算聪明。”竹声轻笑道，“往后，进了长乐殿伺候，要记得太后的恩典。若非她老人家公允，您岂能为锦儿申冤，又如何摆脱皇后？” “姑姑说得是，奴婢一定报答太后。”瑜娢连连应道。 进了长乐殿，只见一片祥和安泰，宫人们都各尽其责。瑜娢只觉得身心舒畅，这里才是她向往的去处。 “你们都过来！”竹声笑着唤道，“这是娢儿，以后就在长乐殿伺候，大家都要善待她。” “是！”兰音假笑应道，“娢儿，我是兰音姑姑，这位是艾儿，这位是欢儿。” “姑姑好，两位姐姐好！”瑜娢欠身笑道。 第104章：御状（4） “娢儿好！”艾儿与欢儿齐声道。 “行了，往后有的是时间说话。”竹声笑着絮道，“娢儿，来长乐殿要先给太后请安，你随我进来。” “是，姑姑！”瑜娢笑着应道。 “她就是胡瑜娢啊？”艾儿小声问道。 “应该是吧，常听竹声姑姑提起，好似太后很中意呢。”欢儿絮道。 “行了，别在这闲聊了。”兰音白了一眼，冷道：“都干活去！” “是，姑姑！”二人齐声道。 瑜娢随竹声进了正殿，太后卧于紫檀木雕双鸾凤榻上，两眼闭着睡得正香甜。竹声悄步上前，轻轻为太后扇着风。瑜娢站在殿下，大气不敢出一声。 过了一盏茶功夫，太后微微睁开眼，道：“来了？” “是，奴婢叩见太后！”瑜娢忙跪道，“恭请太后圣安！” 太后由竹声服侍起身，似笑非笑道：“你这丫头，倒是与哀家有缘，如今果真来长乐殿伺候了。” “太后关爱，奴婢没齿难忘！”瑜娢笑着恭维道，“能伺候太后，是奴婢几世修来的福分。” “呵呵...怎么，你能走出冰逸阁，踏进哀家的长乐殿，全是拜上天赐福？”太后目光敏锐质问道。 瑜娢心中一惊，怯声道：“太后...” “哼，哀家早就猜到，你不是个安分的人。今日之事证明，哀家的猜测没有错。”太后轻声笑道，“能逃离那个火坑，那是你谋算得当，哀家还要恭喜一声。” “太后恕罪，奴婢...奴婢也是无法，不得不出此下策。”瑜娢委屈央道，“祝宝林凌**婢，若是我留在冰逸阁，迟早会性命不保。” “行了，起来吧！哀家又没有责怪你。”太后浅笑道，“使出这招苦肉计，在皇上与皇后面前，告了祝宝林一状。你倒是也不笨，也够豁得出去，哀家有几分赏识。” “太后谬赞，奴婢的小伎俩，怎能逃过您的法眼？”瑜娢战战兢兢道。 “你有几分小聪明，懂得谋算人心以图自保。”太后扶了扶双鸾衔寿果金簪，道：“不过，在哀家跟前伺候，聪明伶俐自然是好。可是，若把心思用在别处，那哀家断断容不得！” “太后的教诲，奴婢谨记于心，必定效忠太后！”瑜娢颔首应道。 “如此便好，你忠心伺候哀家，哀家自不会亏待你。”太后温和笑道，“好了，先下去安顿好，给伤口上些药，明日再来伺候吧。” “是，奴婢告退！”瑜娢施礼退下。 “太后，这丫头的心眼多着呢。”竹声小声笑道，“若非您早有安排，岂会知道她故意让伤势恶化，好在皇上面前博取同情。” “呵呵，这个胡瑜娢，胆子大有魄力，哀家喜欢。”太后不由笑道，“要在后宫立足，没这点子狠劲儿，那怎么行呢？” “太后圣明！”竹声会心笑道。 “皇帝处置了祝氏，往后怕是再难复宠了。”太后讪讪笑道，“这个祝琦凤，原以为做了昭仪，能再接再厉熬到主位。岂知这般没轻重，一下又回到原点了。” “太后，往后冰逸阁那边，是否还要照应她？”竹声请示道。 “皇帝都不在意她，哀家还理她做什么？”太后不屑笑道，“由着她去吧，左右是帮不到哀家，就看她以后的造化了。” 吴胜年来冰逸阁宣旨，祝琦凤惊得差点昏过去。 “吴公公，皇上为何降我的位分？”祝琦凤哭着喊道，“还要把宫人调走，即便只是宝林，也不该如此寒酸呀！” 第105章：红人（1） “呵呵，祝宝林，您自己干了什么，心里没数吗？”吴胜年冷笑道，“皇上罚你禁足，你不说闭门思过，反倒干些龌龊事。这不，皇上知道了极为震怒！您呀，日后吸取教训别再生事了。” “吴公公，吴公公！求求您帮帮我，给皇上递个话，就说我要求见皇上...”祝琦凤流泪央求道，“等我重拾圣心，定报答今日的恩情。” “宝林小主，您的忙奴才帮不了。”吴胜年讪讪笑道，“皇上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您想再复宠，怕是不能了。” “不会的，不会的！”祝琦凤摇头泣道，“皇上宠爱我，不会弃我不顾的...” 吴胜年等人离去后，祝琦凤气得哭个不停，阿兰再三劝慰也没用。 “小主，是娢儿那个贱婢，在皇上面前告了一状。”阿兰咬牙啐道，“皇上迁怒您，才会下旨处罚的。” “贱人！”祝琦凤捂着胸口恼道，“害我到这般田地，我要杀了她！” “小主，先别管那蹄子了，想想往后怎么办吧？”阿兰急道，“皇上降了您位分，又关在这冰逸阁里，恩宠还要不要了？” “没错...我是气糊涂了。得先想办法，让皇上回心转意。”祝琦凤慌道，“太后，你去长乐殿求太后，求她帮我！” “是，奴婢明日便去求见太后！”阿兰应道。 吴胜年回到太极殿，上官文浩便询问冰逸阁的情况。 “吴胜年，祝宝林可还安分？”上官文浩不甚在意道。 “祝宝林哭闹不止，直嚷着要见您。”吴胜年如实禀道。 “哼，朕见她做什么？原以为，太后的几个人里，独她没有家世，给些恩宠没什么。”上官文浩没好气冷道，“既能安太后的心，又不让后宫失了平衡。怎知，她心肠这般歹毒，又一味地兴风作浪。” “皇上说得是，您在众妃面前处置了她，想来太后也不会有二话。”吴胜年陪笑道。 “以后冰逸阁的人求见，你都不必理会，打发回去便是。”上官文浩又道。 “是，奴才遵旨！” 皇后回到中德殿，想起今日御花园之事，也不由开始担忧起来。 “娘娘，祝氏受了惩处，真是大快人心。”春绮奉茶笑道。 “祝氏不安分，终于被处置了，本宫自然开心。”皇后淡淡絮道，“只是...那个娢儿，本宫倒是不得不防了。” “娘娘多虑了，不过就是个宫女，有何可担心的呢？”春绮讪讪笑道。 “祝氏不也是宫女，可先前有多得宠，又是多么嚣张，难道你忘了？”皇后冷声笑道，“本宫与皇上相伴多年，对他的脾气秉性最了解。今日他的神情，分明是对那丫头有意。” “所以，娘娘才想把她调来中德殿？”春绮恍然大悟道。 “正是，把她留在身边，能阻止多一个新宠，那自然是最好。若皇上心意坚决，即便将来她承宠，也是出自本宫这。”皇后笑着叹道，“只可惜，被太后抢先一步，把人调去长乐殿了。” “太后损失了祝氏，自然要扶持新人。”春绮附和道，“看来，这些日子的谣言，也不全是捏造的，太后怕是听进去了。” “哼，太后一向与本宫做对，意图对本宫不利，这都是可想而知的。”皇后冷笑道，“祝氏没了利用价值，太后怕也不会再眷顾了。” “娘娘的意思是，拉拢祝氏？”春绮好奇道，“可她不能再得宠，像条疯狗一样，还有何用啊？” 第106章：红人（2） “呵呵...疯狗才好呢！疯狗最会咬人了，而且咬定就不松口。”皇后目光冷冽笑道，“指不定哪日能派上用场，为本宫所用。” “那...奴婢吩咐下去，对祝宝林加以恩惠？”春绮请示道。 “先不急！锦上添花无人记，雪中送炭恩义深。若你日日对人好，那人会觉得理所应当。”皇后挑眉笑道，“可若她落魄潦倒，你施一点小恩小惠，她也定会感激涕零，誓死效忠于你。” “娘娘英明，奴婢明白了。”春绮含笑应道，“奴婢会吩咐下去，让内廷司好好办差。” 瑜娢进入长乐殿，单独住一间宽敞的庑房里，比起先前真是天壤之别。竹声还备了好多干净衣服，连首饰也特意送了些来。 “多谢姑姑，太后对奴婢真是关爱。”瑜娢含笑福道，“娢儿竟不知，在太后身边伺候，会有这样的体面。” “太后喜欢你，自然待遇比旁人好些。”竹声笑着嘱咐道，“不过，你也要注意些，不可打扮过分招摇，免得引起他人侧目。” “是，娢儿知道了。”瑜娢应道。 “明日开始，你便进殿伺候太后。太后的洗脸水，你要提前备好。”竹声吩咐道，“记得把药草包加进去，太后的年岁大了，那些药有驻颜提神之效。” “是，多谢姑姑提醒！”瑜娢颔首道。 如是，瑜娢成了长乐殿宫女，且是近身伺候太后的人。对于旁的宫人来说，这样的恩宠得来不易，毕竟她才刚选入宫，在一众下人里年岁最小。 “娢儿真是好福气，一来长乐殿就进殿伺候。”艾儿艳羡道，“我都来两年了，也仅有端茶送水的份。” “姐姐说得是，我何尝不一样呢。”欢儿附和道，“平日都在殿外伺候，难得进殿一次呢。” “你们两个在闲聊什么？”兰音冷声斥道，“还不去干活？再偷懒，小心我罚你们。” “姑姑，我们不敢。”艾儿陪笑道，“我和欢儿在说，娢儿很得太后欢心呢。” “哼，那又如何？”兰音不屑酸道，“太后看她可怜，留在身边伺候，可若她伺候不得力，早晚也会赶出来。” 瑜娢尽心伺候，太后对她也颇宠爱，更是命竹声安排，要她习练琴棋书画。 “姑姑，娢儿伺候太后，何需学习这些？”瑜娢不解道，“我只是个奴婢啊，学这些劳什子做什么？” “呵呵，太后看重你，要你多学点东西，有什么不好？”竹声笑着劝道，“你多学点本事，伺候太后时，也好为她解闷不是？” “噢...”瑜娢点头应道。 “太后命你近身伺候，以后会有文书往来之事，你若写不得一手好字，那可怎么成？”竹声又絮道，“再者，太后闲来无事时，喜爱听些曲子。你学学弹琴、吹箫，往后便可奏给太后听。” “是，那娢儿一定努力学习。”瑜娢笑着应道。 “这就对了，以后单日书法丹青，双日演习奏乐。”竹声命令道，“这小厨房，你也要多去打下手，学着做菜、制小食。”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半个月过去，太后的千秋寿节临近。 “娢儿，哀家寿辰那日，各宫妃嫔与王公命妇会进献贺礼。到时候，由你负责清点入库。”太后笑着吩咐道。 “是，奴婢遵命！”瑜娢笑着应道。 “太后，往常都是奴婢负责。”兰音讪讪笑道，“还是让我来吧？娢儿还要伺候您呢。” 第107章：红人（3） “往年你辛苦，今年就交给娢儿吧。”太后不甚在意道，“你也正好偷个闲。” “是，多谢太后体恤。”兰音假笑道。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哀家要午睡了。”太后懒懒笑道。 “是！”二人应声退下。 “太后，奴婢有一事不明。您既然想抬举娢儿，何不荐了她伺候皇上？”竹声小声问道，“还要她苦学琴棋书画，有这个必要吗？” “此事不急，当年哀家操之过急，荐了祝氏伺候皇帝。虽说是得宠了，可还不到三年，就功亏一篑。”太后笑着叹道，“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若没些真才华，恩宠到底是不长久啊。” “太后的意思，奴婢明白了。”竹声会意笑道，“太后放心，娢儿那丫头聪明得很，学什么都快。师傅们都夸赞，说她天资聪颖呢。” “这就好。”太后满意笑道，“哀家这回，一定要好好调教她，将来做个真正的宠妃，好为哀家效力。” 瑜娢得太后赏识重用，何华妃素来想亲近太后，这事自然也引得她注意。这日，何华妃来懿月殿，便与秦贤妃说起此事。 “贤妃姐姐，有件事您可听说了？太后颇中意那丫头。”何华妃放下茶盏笑道，“不但许她近身伺候，还当大家闺秀般培养。你说，太后这是要干嘛？” “呵呵，妹妹一向聪慧，怎么想不明白呢？”秦贤妃和婉笑道，“祝琦凤失了宠，太后自然要另寻新人，好取而代之呀。” “姐姐的意思是，太后有意抬举那个丫头？”何华妃面露鄙夷之色道，“不过就是个宫女，虽说有几分姿色，但也算不得出众吧。太后她何以见得，这娢儿就能成大事呢？” “若论样貌，祝氏还不及这丫头呢，可她不也曾深受宠爱？”秦贤妃淡淡笑道，“能否得宠，全凭皇上的心意。小门小户的女子，也自有独到的好处，大家女子有时不及呢。” “唉，娘娘是太后亲眷，又生育了皇长子，恩宠深厚令人羡慕。”何华妃笑着嘲道，“嫔妾敬仰太后，但却一直难得信赖，还不如一个丫头。说起来，真是令人寒心呢。” “妹妹这话就错了，你有美貌和家世在，比祝氏一流强百倍。”秦贤妃笑着安慰道，“别看祝氏从前得宠，现在还不是无人问津？” “贤妃姐姐这话也对，是嫔妾多愁善感了。”何华妃讪讪笑道。 这日，秦贤妃与何华妃来请安，瑜娢也在殿内一同伺候。 “请贤妃娘娘、华妃娘娘用茶！”瑜娢奉上茶盏福道。 秦贤妃饮了一口，笑道：“敢问太后，您宫里沏的是什么茶呀？臣妾此前从未喝过，味道很特别呢。” “是呀，还请太后赐教，臣妾们回头也学学。”何华妃笑着附和道。 “这叫‘三叶茶’，是娢儿特意为哀家制的。”太后笑着絮道，“娢儿，你告诉贤妃与华妃，这茶是如何制的？” “是！两位娘娘，这三叶茶是以人参叶、龙利叶和枇杷叶，再加上甘草烹制的。”瑜娢欠身笑道，“秋季最是干燥伤肺，太后这几日喉咙不适，而三叶茶有清热润肺、化痰止咳之效，奴婢想太后饮用正合适。” “娢儿真是细心体贴，难怪太后这般喜爱你。”秦贤妃温和笑道。 “她去向太医们打探，拟了这三叶茶的方子，这还不算什么。”太后笑道，“这烹茶所用的水，是清晨特意采集的露水。” 第108章：红人（4） “露水最难采集，天初亮时方有，太阳一出来便不见。”何华妃浅笑道，“娢儿，你为了侍奉太后，可真是尽心尽力。” “华妃娘娘谬赞，奴婢愧不敢当。”瑜娢娇羞道。 秦贤妃与何华妃坐了片刻，方起身告退出了正殿。院内，兰音正在训斥小宫女，骂骂咧咧很是惹眼。 “这兰音，平日里挺和善一人，怎么如今愈发暴躁了？”秦贤妃不解笑道，“梅影，你素日里与她亲近，可知是为何呀？” “呵呵，娘娘有所不知。自从娢儿来了长乐殿，兰音心里就很不痛快。”梅影笑着禀道，“也难怪，她如此得太后宠爱，兰音岂能不忌妒呢？” 何华妃听了此言，眼中一亮想到一个计策。与秦贤妃分开后，何华妃又悄悄折回长乐殿，命采珠把兰音唤出来。 “奴婢参见华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兰音福道。 “兰音姑姑免礼，快起来吧。”何华妃笑道，“本宫唤姑姑来，是有件事想请教。” “娘娘有何事，尽管问奴婢便是。”兰音陪笑道。 “太后的寿辰将至，本宫正在犯愁，不知该送什么礼物。”何华妃扶了扶金镶翡翠挂珠步摇，笑道：“姑姑常伴太后身旁，应该熟知太后的喜好。敢问，太后近来可有什么想要的？” 兰音思忖片刻，道：“娘娘这话，倒是难住奴婢了。奴婢虽伺候多年，可这太后心中所想，实在是难以揣测。” “是这样啊...那便罢了。本宫看，还是回头问娢儿吧。”何华妃轻叹一声道，“劳烦姑姑了，您快回去吧。” “娘娘，您这是何意啊？”兰音面露不悦道，“奴婢不知，娢儿又岂会知道。” 何华妃面露尴尬之色，笑道：“嗨，本宫不是想着，娢儿是太后跟前红人，对太后心意能揣测几分。本宫方才之言，若是有什么不当之处，姑姑你莫怪啊。” “娘娘客气了，奴婢不敢！”兰音忙欠身道，“只是...” 何华妃眼睛一转，小声道：“怎么，兰音姑姑不喜欢娢儿？” “娘娘哪里话，娢儿得太后赏识，谁会不喜欢她呢？”兰音慌忙笑道。 “在本宫面前，姑姑不必这般小心翼翼。”何华妃笑着劝道，“论起来，本宫与姑姑相识多年，自然是向着你多些。” “奴婢多谢娘娘！”兰音感激道，“娘娘不知，自那娢儿进来伺候，奴婢便被太后忽冷了。想起来，真是心酸难抑啊。” 何华妃叹了口气，附和道：“本宫为姑姑不平，你的遭遇让我想起那祝氏。说起来，本宫对太后何尝不忠心？可她却独偏爱祝氏，对本宫一直都淡淡的。不过好在祝氏失宠，太后手下缺了得力之人，本宫便重又被重视了。” 兰音小声疑道：“娘娘的意思是...” “若那娢儿做错事，失了太后的欢心，姑姑的烦恼也就没有了。”何华妃挑眉笑道，“本宫要回奇华殿，先告辞了。” “奴婢恭送娘娘！”兰音含笑福道。 兰音心中默念道：没错！华妃娘娘说得很对，只要能除掉那个娢儿，自己便会如从前般，成为仅次竹声的心腹。 到了九月二十八日，太后千秋寿节已至，太平殿内举办隆重庆典。上官文浩、皇后与众嫔妃，还有各位亲王、王妃等宗室，都聚在这里为太后祝寿。 上官文浩举杯祝道：“儿臣祝母后：福寿绵延，凤体安泰！” “皇帝有心了。”太后颔首笑道，而后举杯浅饮一口。 第109章：监守自盗（1） 皇后亦起身祝道：“臣妾等祝太后：千秋万寿，祥康安泰！” “皇后有礼了，坐吧。”太后笑着回道。 “母后，儿臣给您准备了一份寿礼，还请您过目。”上官文浩笑着禀道。 “好啊，哀家也想看皇帝的寿礼。”太后笑盈盈道。 上官文浩笑道：“儿臣准备的礼物，最好是在夜间观看。如今是白天，还需把门窗都关严了。” “噢，这是为何啊？”太后颇好奇道。 上官文浩但笑不语，朝吴胜年使个眼色。而后几名太监上前，将太平殿的门窗关上，殿内瞬时变昏暗起来。 “来呀，呈上来！”上官文浩笑着唤道。 两名太监抬着寿礼上前，将托盘放于殿内，而后揭开上面的红绸。 只见是一尊琉璃凤凰，那凤凰嘴里衔一颗珠子，足足有鸡蛋那么大。更神奇的是，那颗珠子还发着光，整间大殿被照得亮堂堂，甚是美轮美奂。 “这是明月珠！”皇后惊叹道，“臣妾只听过，还是第一次见呢。” “是啊，哀家从前也未见过，更别说这么大一颗。”太后起身笑道，“皇帝，你是如何得来的？” “安王前不久出使南邵，得了这颗南海明月珠。朕觉得，母后一定会喜欢，便留着今日送给您。”上官文浩絮道。 “皇帝有心了，哀家甚是喜欢！”太后笑得合不拢嘴，转脸看了瑜娢一眼，复道：“娢儿，你近日不是在读唐诗么，可有写明月珠的啊？不妨念来听听。” 太后突然提到瑜娢，包括上官文浩和皇后，无不觉得有些惊讶。赵庄妃与栗婕妤更是私语，言道：一个宫女有何才学，还是别丢人现眼为好。 上官文浩看了眼，只见瑜娢着淡青色宫装，头上簪一枚青玉石簪。一双水亮的眸子，在长长的睫毛后闪烁着。她眉如墨画、面如桃瓣，俨然一个绝色佳人。 “怎么，你这丫头还念诗啊？”上官文浩笑着戏谑道。 瑜娢听了这话，只觉得他是在讽刺自己。也难怪，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自然瞧不起她这样的奴婢。 “回皇上，奴婢在家中时，确实读过一些诗词。”瑜娢恭谨福道，“太后既问了，奴婢如今想到一首诗，想着念来正合时宜。” “噢，是什么诗啊？”上官文浩玩味笑道，“念来听听。” “是！”瑜娢清声念道，“皎洁圆明内外通，清光似照水晶宫。只缘一点玷相秽，不得终宵在掌中。” 瑜娢声音宛若黄鹂，念起诗来独有一股韵味，让上官文浩也沉醉其中。 “是薛涛的《珠离掌》。”上官文浩颔首笑道。 “好了，娢儿，不要再卖弄了。”太后慈和笑道，“快把明月珠带回去，好好收在库房里。” “是，奴婢告退！”瑜娢欠身应道。 上官文浩原想说几句，奈何太后将瑜娢遣走，心里也只能无奈叹一声。皇后见到夫君失落的神情，心中不禁涌上一股酸味。 太后微微扬起嘴角，心中更是笃定了：这个胡瑜娢，正是可以襄助她的人。看皇帝方才的样子，也很是喜欢这丫头呢。 瑜娢将明月珠带回长乐殿，又收入库房登记在册。宫女和太监无不称奇，纷纷想一睹究竟。 “娢儿，这明月珠真会发光么？”艾儿好奇道。 “是啊，你们把门窗关上，就能看到了。”瑜娢神秘笑道。 众人照瑜娢的话做了，果见明月珠发出光芒，库房里如挂着明月般，皎洁的亮光洒满整间房。 第110章：监守自盗（2） “天啊，这也太漂亮了！”欢儿禁不住喜道，“皇上到底孝顺太后，将这奇珍异宝送给长乐殿。” “呵呵，太后地位尊崇、福泽深厚。这样的宝贝，自然要送与长乐殿。”兰音朗声笑道，“娢儿，明月珠如此贵重，你可要仔细保管。但凡有一点闪失，可是要受罚的。” “多谢姑姑提醒，我会好生保管的。”瑜娢笑着应道，“行啦，明月珠你们都瞧过了，可以出去了吧？还要锁门呢。” 众人只觉得没看够，都悻悻地退了出来。瑜娢又取出红绸，盖住了那明月珠。兰音出门之际，又回头看了一眼，嘴角浮上一抹笑意。 太后获赠明月珠，宫中无人不称奇，毕竟从未见过此等珍宝。那日太极殿内，众人不过匆匆看了两眼，便被太后遣人带回宫，只觉得仍意犹未尽。 “皇后娘娘，那明月珠当真皎洁如月，灿若明星呢。”赵庄妃艳羡称奇道，“只可惜，咱们也只瞧了一眼，太后就着人带回去了。” “明月珠是皇上所赠，太后格外珍视，才命人赶紧收起来的。”秦贤妃淡淡笑道。 “贤妃姐姐说得在理，可是...臣妾也觉得没看够。”何华妃媚笑道，“皇后娘娘，要不然您求求太后，让咱们再一饱眼福，如何啊？” “华妃那么想看，自己去求太后便是。”皇后温和笑道，“何苦要劳烦本宫？” “娘娘...臣妾一人的面子，哪里及得上您呀？”何华妃娇声嗔道，“再说了，臣妾就不信，只有我一人想看。难道，贤妃、庄妃还有吕贵人，你们不想再一睹明月珠的光彩吗？” “说起来，那日只瞧一小会，当真是看不够呢。更别提，宫中那么多妃嫔，许多人都不曾见过。”吕贵人温婉一笑，道：“若皇后娘娘开恩，替臣妾们求个情，大家在夜间欣赏一番，那才真是风雅有趣。” “吕贵人这么一说，本宫也觉得这主意甚好。”秦贤妃含笑禀道，“皇后娘娘，要不您就去求太后，满足大家的心愿吧？” 众妃们这般恳求，皇后自然不能无动于衷。毕竟她是后宫之主，若连这点小小心愿，都不能满足大家，那她的面子也过不去。 “也罢，那本宫就去求见太后。”皇后淡淡笑道，“如今秋夜渐凉，菊花开得正盛。不如在御花园里，摆上各色的菊花，大家一边赏菊，一边观赏明月珠。如何？” “皇后娘娘英明，夜里赏菊从未有过。这等风雅之事，也可邀请皇上同乐啊！”赵庄妃笑着称赞道。 “是啊、是啊，若是皇上肯赏光，想来太后也不会推辞。”吕贵人笑着附和道。 “那，臣妾们就多谢皇后娘娘了。”秦贤妃颔首笑道。 “春绮，回头你去趟太极殿，看皇上这两日是否得空。”皇后嘱咐道，“若是皇上有兴致，那本宫便好生布置下去。” “是，奴婢遵命！” 何华妃心中欢喜，赵庄妃则雀跃不已，吕贵人亦是默默含笑。 得知上官文浩有兴趣，皇后便立即赶来长乐殿，想向太后求取明月珠。 “臣妾参见太后，给太后请安！”皇后含笑福道。 “皇后免礼，赐座！”太后淡淡笑道，“皇后这个时辰过来，可是有事与哀家商量？” “回太后，妃嫔们那日见过明月珠后，觉得意犹未尽想再欣赏一番。”皇后和婉笑道，“故而，臣妾特来请求太后，想借您的明月珠一用。” 第111章：监守自盗（3） 太后眉眼带笑，道：“皇后要求明月珠，做什么呢？” “回太后，臣妾想在御花园摆些菊花，到了夜里取出夜明珠，置于花海中央。”皇后笑着回道，“到时候，即可赏花又可赏珠，一举两得。” “皇后倒是很风雅，秋日赏菊最合适不过。”太后淡淡笑道，“既然你们都想看，哀家借给你也无妨，只是一定要看管好啊。” “臣妾多谢太后！”皇后含笑福道，“请太后放心，臣妾一定精心保管，待赏玩后立即奉还。” “皇后打算何日借用？”太后又道。 “臣妾这两日着人布置，三日后命人来取。”皇后笑着禀道。 “好，到时候找娢儿取就是了。”太后又嘱咐道，“娢儿，记得亲自把明月珠送去，待众妃赏玩后再取回来。” “是，奴婢遵命！”瑜娢恭谨福道。 皇后面色露些许不快，但如今有求于太后，也不得不忍气吞声。哼！若不是为皇后的面子，她才不要来求太后，平白受闲气被奚落。 待皇后离去，竹声小声道：“太后，难得皇后有求于您，干嘛要答应她呢，找个借口回绝了便是。” “呵呵，皇后毕竟是皇后啊，且她不是为自己所求，而是阖宫妃嫔要观赏。”太后笑着叹道，“若哀家拂了她的面子，让皇帝知道也会埋怨。倒不如答应皇后，也让众妃记得哀家的好。” 这日上午，瑜娢又去库房清点一遍，所有寿礼都好好的收着，一件不多一件不少。出来锁门时碰到兰音，兰音说有事要她去做。 “娢儿，这些赏赐是太后给贤妃的，你送去懿月殿吧。”兰音冷着脸吩咐道。 “可是，殿里还要我伺候呢。”瑜娢心中有些不悦，道：“让艾儿或欢儿去吧。” “呵呵，整个长乐殿你最聪明伶俐，交给她二人我不放心。”兰音不容反驳道，“快去吧，殿里还有竹声姑姑，一时半刻不打紧的。” 虽然不情愿，但到底兰音资历更长，瑜娢也不想得罪她，便应了这趟差事。 等瑜娢一离开长乐殿，兰音便悄悄潜入庑房，偷取竹声的库房钥匙。再打开库房的门，将那明月珠盗了出来。 “胡瑜娢，等晚上大家发现，这明月珠被你偷了，看太后如何处置你？”兰音冷笑一声，将明月珠塞到瑜娢枕头下。 入夜后，夏丽来到长乐殿，想要取走明月珠。 “夏丽姑姑好！”瑜娢含笑福道，“请随我来，明月珠就在库房里。” “好的，有劳了。”夏丽假笑应道。 瑜娢打开库房的门，提着灯笼进到里面，却发现一丝异样。为何不见亮光？明月珠虽覆盖红绸，可也该隐隐透光才对。莫非... 瑜娢心中一惊，赶忙过去掀开红绸。果不其然，只有那个琉璃凤凰还在，明月珠却已不知所踪！ “胡瑜娢，明月珠呢？”夏丽皱眉冷道，“如今皇后与众妃都在，就等着明月珠了，皇上稍后也要去呢。” “糟糕！”瑜娢小声惊道，“明月珠不见了...” “不见了？什么叫不见了！”夏丽冷笑质疑道，“胡瑜娢，太后答应皇后娘娘，要借明月珠一用。难道，你们长乐殿故意为难，想让皇后娘娘出丑？” “夏丽姑姑，你这是什么话？”瑜娢不忿道，“太后是什么人，会诓骗皇后娘娘吗？” “那你说，明月珠去哪了？”夏丽不依不饶道，“这是长乐殿库房，难不成还被人盗走了？” 第112章：监守自盗（4） “姑姑明知故问，东西不在了，自然是被人盗走了。”瑜娢无暇理会她，急忙锁上库房便去禀告太后。 “你马上去御花园，禀报皇后娘娘，就说胡瑜娢弄丢了明月珠。”夏丽小声啐道，“扫了皇上和娘娘的雅兴，我看她如何交代！” “是，姑姑！”小宫女掩唇笑道。 “太后！”瑜娢蹙眉忧道，“不好了，明月珠不见了！” “你说什么？”太后惊诧道，“明月珠锁在库房里，好好的为何会不见呢？” 兰音正在外殿收拾茶盏，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嘴角挂着得意的诡笑。 “回太后，晌午前奴婢查看过，那时明月珠还在。”瑜娢如实禀道，“这半日以来，长乐殿甚少人出入。因此奴婢猜测，明月珠应该还在宫里，请太后立刻封锁长乐殿，彻查所有人的住处。” “岂有此理！竟敢在哀家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鸡鸣狗盗之事...”太后怒不可遏道，“竹声，马上吩咐下去：关上宫门，所有人到院中集合。” “是，奴婢这就去！”竹声应道。 太后一声令下，长乐殿内所有人听候差遣，齐齐在院中站成三排。夏丽从未见过这阵仗，一副看热闹的神情站在一旁。 太后由瑜娢搀扶，面色凝重走出正殿，俯视宫里众人一圈，正色道：“人都到齐了？” “启禀太后，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取明月珠。如今宝珠不见了，奴婢无法回去交差，便留在这等候。”夏丽浅笑福道，“想来，长乐殿的人监守自盗，应该很快能找出来的。” 很好！下人做出这种事，还被皇后的人撞见，回头不知要如何编排。她堂堂大魏的太后，连自己的宫人都无法驾驭，还如何说皇后的短处？ 想到这些，太后直气得发抖，冷笑道：“很好，那你便看着吧。看哀家，如何惩治宵小之辈！” 小宫女赶来御花园之前，上官文浩的御驾也到了，帝后与众多嫔妃皆在，只等那罕见的明月珠登场。 “皇上，您瞧这些菊花，都是花房精心培育的。”赵庄妃媚声笑道，“若非得皇后安排，臣妾们还无福一见呢。” “庄妃说得是呢，赏菊大会还有一个月，如今托娘娘的福，咱们可提前一饱眼福了。”秦贤妃笑着附和道。 “皇后啊，你布置得甚好。”上官文浩笑着赞道，“将菊花按颜色、品种，排列成各种形状，让朕也是耳目一新呢。” “皇上谬赞了，往年都是太后着人布置。若是皇上喜欢，今年的赏菊大会，便由臣妾来安排吧？”皇后和婉笑道。 “皇后娘娘说得是，赏菊大会乃一年一度盛事，岂可一直劳烦太后呢？”栗婕妤帮腔道，“今日只是预演，等下个月赏菊大会，一定会更加精彩呢。” 上官文浩不置可否，笑道：“就依皇后之见。” 皇后喜上眉梢，柔道：“臣妾，多谢皇上！” 秦贤妃讪讪一笑，又看了何华妃一眼。何华妃面露些许不快，悄悄白了一眼。赵庄妃与栗婕妤等人，一个个春风得意、笑意盈盈。 “说来，这些菊花虽然甚美，还差那颗明月珠了。”吕贵人莞尔笑道，“臣妾真是等不及，要一睹其无与伦比的华彩呢。” “吕贵人说得是，若是将明月珠置于其中，那才叫相映成趣、流光溢彩。”皇后莞尔一笑道，“说来，夏丽她们也该回来了。” 第113章：内鬼（1） “娘娘...娘娘！”小宫女急忙忙跑来，跪道：“不好了，明月珠不见了！” “你说什么？”皇后面色平静道，“明月珠在长乐殿，由太后保管着，怎会不见呢？” “奴婢也不知啊，方才与夏丽姑姑去取，库房内却不见明月珠。”小宫女禀道，“那个娢儿说，明月珠被人盗去了。” 上官文浩不禁蹙眉，道：“明月珠，是由她保管的？” “回皇上，好像是这样。”小宫女又道，“库房的钥匙，除了竹声姑姑，只有那个娢儿有。” “哼，说得好听，什么被人盗走了。”栗婕妤小声笑道，“长乐殿几时生过窃贼？偏她去了，就发生这种事...” 赵庄妃“噗哧”一声笑了，道：“婕妤妹妹是说，那丫头监守自盗呢。” 皇后眼角微微扬起，冷道：“皇上，太后宫中发生这种事，传出去实在不像话。不如，臣妾陪您一同去看看？” “也好，皇后随朕去长乐殿看看。”上官文浩吩咐道，“其余的人，就留在这继续赏花。等寻回明月珠，还要再观赏呢。” “是，臣妾遵命！”众妃齐声道。 望着帝后圣驾远去，何华妃忍不住开始抱怨。 “唉，好好的赏菊之夜，都被那个丫头搅黄了。”何华妃冷笑啐道，“太后如此信任，她居然把明月珠弄丢了。” “太后真是糊涂，把这么名贵的宝物，交给她来保管！”赵庄妃笑着嗤道，“皇上进献的寿礼，咱们都只见过一回。” “唉，真是可惜了...”吕贵人悻悻喃语道，“也不知，能否寻回来？” “大家都不必担心，这样宝贝的明月珠，是藏不住的。”秦贤妃轻声笑道，“不管是谁偷了，一定能查出来。” “贤妃姐姐说得是，把这偷盗之人抓住，一定要扒了她的皮！”何华妃朗声笑道。 “哀家一向治宫甚严，岂料竟有人胆大包天，偷取了明月珠。”太后目光敏锐冷道，“这是皇帝献给哀家的寿礼，此人简直是无法无天，不把皇帝与哀家放在眼里！” “太后，长乐殿所有人都在这，是否开始搜查？”竹声询问道。 “查！”太后一声令下道，“你带人，一间房一间房地查，一定要把明月珠找出来！” “是，奴婢遵命！”竹声福道。 瑜娢站在太后身后，总觉得此事颇为蹊跷，隐隐觉得有一丝不安。没过多久，竹声便将明月珠找到了。 “启禀太后，奴婢已找出明月珠了。”竹声板着脸福道。 “是何人盗取的？”太后厉声问道。 “回太后，是在娢儿枕头下发现的。”竹声如实回道。 “娢儿...”太后看着瑜娢狐疑道，“那明月珠，为何会在你房里？” “太后，定是娢儿盗取了明月珠，想趁无人之际送出去变卖。”兰音抢先道，“亏太后如此信任你，居然干出这种事来！” 瑜娢的猜测已被证实，她狠狠瞪了兰音一眼，跪道：“太后，奴婢冤枉！奴婢从未盗取明月珠，这是有人栽赃陷害！” “栽赃陷害？”夏丽忍俊不禁道，“都人赃并获了，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夏丽姑姑是说，娢儿偏选在皇后借用之日，盗取明月珠藏在枕头下，等着被众人发现么？”瑜娢笑着讽道，“我虽没有多聪明，但也不至于如此蠢笨。” 夏丽白了眼道：“你是怎么想的，我又怎会知晓？” “太后，现在已经真相大白，您要如何处置娢儿？”兰音含笑问道。 第114章：内鬼（2） 虽所有证据指向瑜娢，但太后心中颇感疑惑。更何况，瑜娢是她精心调教之人，一旦落实了这罪名，她先前的心血就白费了。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门外太监唤道。 “奴婢（奴才）叩见皇上、皇后娘娘！”众人齐声道。 “皇帝，你怎么与皇后来了？”太后似笑非笑道，“宫里这点小事，哀家能够处理好。” “母后，儿臣与皇后和妃嫔们，正等着您的明月珠呢。”上官文浩笑着回道，“岂料听说被盗了，便急忙赶过来看一看。不知，可找到明月珠了？” “启禀皇上，明月珠已经找到，就在娢儿的房里！”兰音抢先回道。 “兰音！”竹声怒道，“太后与皇上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 “奴婢知错，还请皇上恕罪！”兰音慌道。 “你说，明月珠在胡瑜娢的房里？”上官文浩挑眉问道。 皇后瞥了眼夏丽，问道：“夏丽，你来说。” “是，娘娘！”夏丽会心笑道，“启禀皇上，太后召集宫中所有人在此，又命竹声姑姑逐个房间搜查，便在娢儿房内找到了宝珠。” “胡瑜娢！”上官文浩冷声喝道，“太后命你保管明月珠，如今怎么会到你房里去的？” “奴婢有罪！”瑜娢俯首求道。 太后不由瞪大眼睛，惊道：“娢儿，你果真...” “回太后，奴婢看管库房不力，被人盗走了明月珠。那人还塞在枕头下，栽赃嫁祸给奴婢。”瑜娢朗声回道，“请太后治奴婢失职之罪！” 太后悬着的心稍稍平复，冷道：“你确实有失职之罪，没有看管好明月珠，哀家回头再惩治你！” “娢儿，你说明月珠是别人盗走，再栽赃嫁祸于你。”皇后淡淡笑道，“这是为何呢？” 瑜娢侧目看着兰音，笑道：“因为奴婢一进长乐殿，便得到太后信任与宠爱，有人嫉妒奴婢。因此，才想出这恶毒的计策，想置奴婢于死地。” 太后勾唇一笑，道：“娢儿伺候哀家多日，哀家也相信她不是这种人。” “兰音？”竹声一脸疑惑道。 “姑姑，你别听娢儿瞎扯！”兰音极力辩解道，“那库房的钥匙，除了你只有娢儿保管，连太后都没有。我又如何进入库房？” “竹声姑姑，敢问您的库房钥匙，可随身携带着？”瑜娢含笑问道。 竹声摸了摸腰间，道：“我那钥匙在房里，并非带在身旁。若有人偷了钥匙，再进入库房盗取宝珠，也不无可能。” “可是，这只是你的猜测，有何证据呢？”皇后不以为意笑道。 “对呀！从你屋里搜出明月珠，你便赖在我身上！”兰音冷笑质问道，“再者，就算是真有人栽赃，凭什么一口咬定是我？” 上官文浩沉着脸道：“胡瑜娢，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冤枉，可有证据啊？” “回皇上，奴婢确实有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的！”瑜娢信心满满道，“不仅如此，奴婢还能找出真凶，将那盗贼绳之以法。” 在场众人无不感到惊讶，这个小宫女当真有办法，证明自己是清白之身，还将盗取明月珠的人找出来？ “你此话当真？若不能证实，就只能按宫规处置：盗取宫中财物，还是御赐之物，理应赐死！”皇后凤眼微眯笑道，“若只是狡辩，本宫劝你早些认罪，还可从轻发落。” “皇后娘娘放心，奴婢既这么说了，就一定有办法！”瑜娢轻扬嘴角笑道。 第115章：内鬼（3） “好，你有什么证据，就呈给皇上与本宫看吧。”皇后一脸傲慢笑道。 “启禀皇上，奴婢在民间听过一个传闻，与明月珠有关。”瑜娢俏皮笑道，“正是这个传闻，足以证明奴婢的清白。” “噢，是何传闻啊？”上官文浩狐疑道，“又如何证明，你是无罪的？” “奴婢听闻，天庭神兽掉落眼泪到凡间，便成了罕见的明月珠。”瑜娢煞有介事絮道，“正因如此，凡是触碰过明月珠的手，一接触凡间灵兽的尿液，便会有特殊的痕迹。” “是何痕迹？”太后好奇问道。 “手上会有亮斑，如同明月珠的光泽。”瑜娢含笑福道，“奴婢今日未碰过明月珠，可那盗贼却触碰过。所以，只要取灵兽的尿液，让宫人们一一测试，便可见分晓。” “皇帝，不如就依这丫头之言，试一试又何妨？”太后建议道。 “吴胜年，立刻派人去御兽园，取一些犀牛的尿液。”上官文浩吩咐道。 “是，奴才这就去办。”吴胜年应道。 瑜娢说得有鼻子有眼，兰音不免局促不安起来。万一这办法真的灵验，那自己岂不是要暴露了？瑜娢看在眼里，心中更笃定她便是凶手。 过了约一炷香功夫，吴胜年派去的人便取来了犀牛尿。 “皇上，犀牛的尿液取来了。”吴胜年禀道。 “皇上，奴婢为表清白，愿意第一个来！”瑜娢欠身禀道。 “好！”上官文浩颔首道，“你先来。” 瑜娢毫不犹豫上前，用手沾了一点犀牛尿，然后双手搓了搓再张开，确实毫无半点异样。 “皇上，奴婢已经试过了，请让其他宫人接受检验。”瑜娢得意笑道。 “其他的人，一个一个上前来检验。”上官文浩冷笑道，“朕要看看，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 长乐殿宫人一一接受检验，只有兰音心虚躲在最后，等轮到她时也是慢慢吞吞。兰音小心翼翼伸出手，刚探进盆中便马上抽了出来。 “皇上您看，奴婢的手也无异样。”兰音强笑道，“奴婢是清白的。” 瑜娢一直暗中盯着，自然发现兰音的诡计。瑜娢快步上前，一把抓起兰音的手，仔细端详后不禁发笑。 “你的手，根本就没有碰到犀牛尿！”瑜娢得意笑道，“所有人都试过了，为何你却如此心虚？” “我...我没有！”兰音颤声辩道。 “请皇上明察！”瑜娢屈膝求道，“兰音做贼心虚，不敢亲身试验，足以证明她便是盗贼！” “皇上恕罪，奴婢是冤枉的！”兰音跪地叩首道。 “呵呵，你冤枉？朕亲眼所见，难道还能有假！”上官文浩厉声喝道，“吴胜年，把她的手伸进去，看她还如何狡辩。一旦证实撒谎，那便是欺君之罪！” “不要啊！皇上...”兰音挣扎喊道，“奴婢认罪...是奴婢偷了明月珠！” “好啊，居然是你偷了明月珠！”太后怒不可遏道，“哀家平日待你不薄，你就是这样回报哀家吗？” “太后息怒，奴婢也是一时糊涂...”兰音不停顿首道。 “哼，我方才那些话不过是瞎编的。”瑜娢窃笑道，“谁让你做贼心虚，这才露出了马脚。” “你...原来你一直在骗我！”兰音气结道。 “娢儿，你可真是诡计多端，连哀家都被你骗了。”太后忍俊不禁道，“竹声，先把兰音押下去，容后处置！” “太后英明，兰音姑姑是罪有应得。”瑜娢鄙夷道。 第116章：内鬼（4） “她罪有应得，难道你就没罪吗？”上官文浩恼怒道，“你胆子也太大了！竟敢编造谎言，公然戏弄朕与太后，简直可恶！” “奴婢知错，求皇上恕罪！”瑜娢慌忙跪道。 “皇帝，娢儿也是一番好意。”太后笑着劝道，“若非如此，怎能揪出凶手来，又如何还她清白呢？” “话虽如此，可那也是犯了‘欺君之罪’。”皇后浅笑道，“皇上，若不对她有所惩戒，恐怕难以服众。” 上官文浩紧盯瑜娢，冷道：“宫女胡瑜娢，犯欺君之罪，乃大不敬！不过念在情有可原，朕就从轻发落。” 皇后心中泛起醋意，微微蹙眉道：“皇上...” “朕罚你...每日打扫太极殿庭院，满一个月为止。”上官文浩板着脸喝道，“若打扫得不干净，朕就严加治罪你，听到了吗？” “奴婢，多谢皇上恩典！”瑜娢俯首谢恩道。 太后心中松了口气，淡淡笑道：“好了，今日之事总算告一段落，皇帝与皇后可以回御花园了。这明月珠，你们便带过去吧。” “臣妾多谢太后！”皇后弯眉笑着福道，“对了，方才皇上说，今年的赏菊大会，由臣妾操办。” 太后勾起唇角，道：“如此，就辛苦皇后了。” “臣妾分内之事，谈何辛苦呢。”皇后轻声笑道，“太后您也多些时间，好好整顿宫里的下人。” “皇后啊，咱们快回御花园吧。”上官文浩催道，“别让众妃等急了。” “是，皇上！”皇后温和笑道。 好端端闹这么一出，又被皇后借此奚落，太后心里的怒气自不必提，恨不能立刻处死兰音。 “岂有此理！”太后震怒道，“竹声，将兰音关进刑房，赏她鼠弹筝之刑，然后逐出宫去！” “是！”竹声小声劝道，“太后息怒，为兰音这种人，不值当。” “哼！哀家岂会为她伤神？”太后不屑冷笑道，“只是，皇后借此向发难，哀家着实心气难平！” “自从祝氏失宠，皇后的人便得意起来。”竹声犹疑道，“太后，咱们要不要...” “不急！”太后抬手打断道，“此时，将娢儿荐给皇帝，自然会得一时宠幸，但皇帝未必会珍惜。” “太后的意思是？”竹声不解道。 “哀家要皇帝自己来求。”太后挑眉笑道，“只有自己争取的，才会视若珍宝，怜之又爱之。哀家的人要宠眷不衰，万不能再出一个祝氏。” 御花园内，众妃久久不见皇上与皇后，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哎呀，皇上和皇后几时才能回来？”何华妃小声抱怨道，“若再不来，咱们便回宫去吧！” “华妃娘娘，皇上临走前吩咐，要咱们在此‘等候’。”栗婕妤掩唇笑道，“若是娘娘不耐烦，大可回奇华殿去，嫔妾会替您禀报的。” 何华妃白了一眼，媚声道：“本宫何时说不耐烦了？不过是想看明月珠，等不及罢了！” “好了，都少说两句吧。”秦贤妃笑着劝道，“想来，是在长乐殿绊住了，皇上会派人来回话的。” 就在这时，只见帝后御驾朝这边走来。 “你们看，皇上和皇后来了！”吕贵人惊喜道，“好像，还带着明月珠呢。” “是啊，那光芒正是明月珠，宫灯可不是这样的。”赵庄妃笑着附和道。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众妃齐声道。 “都起来吧！”上官文浩心情颇好，笑道：“明月珠找到了，今夜可尽情观赏。” 第117章：吕贵人（1） “皇上，您与皇后许久不来，臣妾们都等急了呢！”何华妃朗声笑道。 “皇上，既然取来了明月珠，便放到花海中去吧？”秦贤妃温和笑道。 “嗯，吴胜年，快去吧！”上官文浩笑着吩咐道。 “是！”吴胜年应道，从夏丽手中接过琉璃凤凰，将其放到各色菊花中。 在明月珠的光辉映衬下，黄、白、紫、红、粉、绿...各种颜色的菊花，仿佛更添了一丝生机。与日间赏花不同，这种朦胧美自妙不可言。 吕贵人两手相握，托着下巴笑道：“好美...” 一旁的秦贤妃淡淡笑道：“贵人妹妹，难得见你一笑呢。看来，今日不只可以赏明月珠，还可以赏美人了。” “贤妃娘娘说笑了，嫔妾只是一时感叹罢了。”吕贵人羞赧笑道。 自此之后，瑜娢每日服侍太后用过早膳，都要先去太极殿打扫。与长乐殿相比，太极殿的庭院更广，栽种的树木花卉也更多。 看着地上的落叶，瑜娢不禁愁道：“好多落叶...” “呵呵，胡瑜娢，皇上吩咐过了，务必半个时辰内，把这院子打扫干净。”吴胜年笑着嘲道，“赶紧的吧，别耽误功夫了。” “是！”瑜娢忍着不悦福道。 上官文浩正由人伺候穿龙袍，问道：“那丫头开始干活了吗？” “回皇上，正在打扫呢。”吴胜年笑着禀道。 “派人看着，不许她偷懒。”上官文浩嘱咐道，“这丫头太刁滑，只怕朕一走就会偷懒。” “皇上放心吧，奴才会吩咐下去。”吴胜年陪笑道。 时间来到十月底，离一年一度赏菊大会还有半月。这日，永宁殿收到一封鲁王府的家书，吕贵人看后忧心不已。 “贵人，怎么了？”绿莺皱眉道，“信中都说了什么？” “父王信中说，近来朝局动荡，他的地位岌岌可危！”吕贵人颤声道，“皇上对父王诸多申斥，还削了父王的军权。” “怎么会这样呢？”绿莺惊道，“王爷是两朝重臣，不但在朝中颇有威望，更是军功赫赫呢！” “哼！你以为这是好事吗？咱们齐国那位皇帝，不仅生性多疑，更是心胸狭隘，你们不是不知。”吕贵人苦笑道，“他虽因是嫡子继承大统，可父王既是长子，又是贤臣。他如何不嫉贤妒能？更何况，还有临淄王与泰安王，从中挑拨、排挤呢。” “可恶！”蓝鹊小声啐道，“为着不让王爷与重臣结亲，他们便将您远嫁大魏，如今却这般对待王爷...”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们要本宫远嫁，既拉近与大魏的关系，又让我们父女分离。”吕贵人闭着眼叹道，“如今见本宫不得宠，便越发地作践父王...” “贵人，恕奴婢多嘴一句。其实，以您的天资，想要得宠并非难事。”绿莺抿嘴劝道，“不如，您就忘了他吧？不为着自己前程，也要为王爷、王妃着想啊。” 吕贵人紧咬贝齿，摇头泣道：“可是若如此，本宫如何对得起自己一片心？如何对得起他...” “娘娘！”蓝鹊出言制止道，“您小声一点，当心隔墙有耳啊。” “原本，我也是下定决心，进了魏宫便要争宠，也好为母家争光。可是，本宫却遇到了他...”吕贵人掏出帕子，轻轻拭去眼角泪水，喃语道：“两张机，行人立马意迟迟。深心未忍轻分付，回头一笑，花间归去，只恐被花知。” 第118章：吕贵人（2） “贵人...奴婢知道，您的心里苦。可是都一年多了，您不该再糊涂下去了。”绿莺小声劝道，“安王虽好，但你们之间绝无可能。您何苦，这样折磨自己呢？” “是啊，娘娘！”蓝鹊附和道，“奴婢知道，当年安王救了您，您心怀感激。可是，如今王爷处境艰难，您在宫里也不容易。是该振作起来，好好为前途筹谋了。” “本宫的头好痛，你们都出去吧，让本宫静一静...”吕贵人扶着额头愁道。 “是，奴婢告退！”二人齐声道。 “两位姐姐，贵人她怎么了？”红莲小声问道。 “没什么，就是收到王爷的家书，娘娘有些思乡情切。”绿莺敷衍道，“此刻，娘娘想静一静，你不要进去打扰。” “是，红莲知道了。”红莲应道。 吕贵人名媛惠，乃是齐国鲁王之女，是皇室嫡亲的郡主。宣宗二年四月，奉齐国皇帝之命远嫁大魏。 临出齐国边境时，遇到一帮蒙面匪徒伏击，护卫的将士死伤大半，连吕贵人也险些被俘。千钧一发之际，安王上官文成带兵赶到，将吕贵人一行人救下。 自此，吕贵人便对安王暗生倾慕之意。奈何她成为贵人，名分上是他弟弟的妾室，再无可能与之相守相伴。 吕贵人心有所属，便无意争夺上官文浩的宠爱。每逢皇上驾临永宁殿，吕贵人都小心侍奉着，既不见罪于圣上，却也不博得他的喜爱。 久而久之，上官文浩对这位远道而来的郡主，也就不再有眷念之情。再加上祝琦凤等人邀宠，吕贵人很快便被淡忘了。 吕贵人躺在床上，泪水不知不觉沾湿了枕巾。她应该怎么做？像宫里其他女人那样，去争夺皇上的宠爱吗？ 吕贵人忧思伤神，不出两日便病倒了，请太医看过后也不见起色。太后闻之，便命瑜娢送来人参、燕窝，要吕贵人好生休养。 “奴婢参见贵人，给娘娘请安！”瑜娢恭谨福道。 “免礼，起来吧！”吕贵人淡淡笑道，“娢儿姑娘过来，可是太后有何吩咐？” “回贵人，太后命奴婢送来人参和燕窝，给贵人您补身子的。”瑜娢莞尔笑道，“太后说了，请您放宽心养病，祝愿您早日康复。” “替本宫谢过太后，就说等我身子好了，便去长乐殿谢恩！”吕贵人颔首笑道。 “是，奴婢遵命！”瑜娢欠身道，“若无吩咐，奴婢就先告退了。” 吕贵人面色很差，说话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瑜娢见了不禁心生怜惜。她素日虽与永宁殿来往不多，但也没少听别人说起吕贵人。 宫中人人都道，吕贵人温柔贤淑，待人是极好的。她出身尊贵却不骄纵，容貌艳丽却不媚宠，是一位淡泊名利的贵人。 瑜娢悄悄把红莲拉到一旁，问道：“红莲，你家贵人到底怎么了？生的什么病啊？” “我也不清楚，不过据我所知，贵人她是害了‘思乡病’。”红莲小声回道。 “思乡病？吕贵人进宫一年多，就算再思念故国，如今也该好了呀。”瑜娢一脸狐疑道，“之前不是一直好好的，为何这两日突然病倒，且药石无效呢？” “我也说不清楚，平日是绿莺、蓝鹊两位姐姐伺候。”红莲招了招手，耳语道：“贵人那日收到家书，自此后便闷闷不乐，然后就病倒了。你说，不是看了家书想家，还能是为什么？” “噢，原来如此啊。”瑜娢笑着应道。 第119章：吕贵人（3） 瑜娢回到长乐殿，自然要向太后回话。 “娢儿，你去永宁殿看过了，吕贵人她可还好？”太后一脸关切问道。 “回太后，奴婢见着了吕贵人，她的精神不是太好。”瑜娢迟疑道，“从贵人的面色和声音看，这几日都没有好好进食。奴婢真是担心，长此以往会撑不住呢。” “好好的一个人，怎会如此呢？”太后微微摇头叹道，“竹声，太医署那边是怎么说的？” “太后，奴婢问过薛太医了。”竹声小声禀道，“太医说，吕贵人脉象并无大碍，而是心郁难解以致伤肝，进而五脏不调伤了元气。” “真是奇怪，吕贵人一向豁达，又不争名逐利，为何会心郁难解呢？”太后更是疑惑道。 瑜娢踌躇再三，福道：“太后，奴婢有一事禀报。” “何事？”太后问道。 “太后，奴婢在月燕堂受训时，与一个叫红莲的宫女交好，她如今就在永宁殿伺候。”瑜娢娓娓道来，“奴婢问过她，吕贵人前几日收到家书，自此之后就闷闷不乐。” 太后眼中精光一闪，道：“你的意思是，那封家书是吕贵人的病因？” “奴婢猜测，吕贵人家中发生了变故，所以她才会郁闷成疾的。”瑜娢颔首应道。 “若是这样，那哀家倒要好好查一查。”太后嘴角微微勾起，暗笑道：“竹声，传哀家的话出去给秦氏母家，在往来齐国的商户中问问，看齐国那边发生了何事。” “是，奴婢这就去办。”竹声应道。 秦氏一族是大魏皇商，不但负责皇宫物资采买，还与周围各国有贸易往来。太后有命令传来，秦氏族人自然尽心尽力，不出两日便打听到结果。 “太后，秦氏母家那边传来消息。”竹声禀道，“齐国的鲁王受到打压，不但被削了军权，还总是遭到皇帝的训斥。” “鲁王？那是吕贵人的父亲。”太后淡淡一笑道，“唉，在深宫里的女人啊，父母、族人无一不是牵累。也难为吕贵人了，自己在宫里不得宠，父亲又处境尴尬。” “那也怨不得旁人，谁让吕贵人自己不争气呢。”竹声笑着打趣道，“那样如水似的美人，却无心争得皇上宠爱，白白浪费了一年光阴。” “呵呵，从前她超然世外，不参与宫中争斗。如今...”太后挑眉笑道，“她若不想沉沦下去，就得打起精神来，与旁人争上一争了。” “太后，听您的意思，是有意帮衬她一把？”竹声试探道。 “有何不可呢？”太后惬意笑道，“皇后那边的人正得意，哀家若扶持一个宠妃，也好稳住后宫的平衡。” “那，奴婢命人传吕贵人来？”竹声笑着问道。 “悄悄的，记得要掩人耳目，知道吗？”太后使眼色道。 “是，奴婢心里有数。”竹声含笑应道。 是夜，吕贵人应召来到长乐殿，从后门悄悄进来拜见。 吕贵人由绿莺搀扶着，福道：“臣妾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免礼，快起来！”太后一脸忧色道，“瞧瞧你，几日不见怎么这般憔悴？竹声，快拿把椅子过来。” “臣妾多谢太后！”吕贵人淡淡笑道，而后便入座听候吩咐。 “哀家今日传你过来，是有重要的事与你商议。”太后慈和笑道，“如今殿里没有外人，我就开门见山同你直说了。” “是，太后有何吩咐，臣妾洗耳恭听。”吕贵人颔首应道。 第120章：吕贵人（4） 太后望着吕贵人，惋惜道：“瞧瞧你，从前多水灵的一个人。哀家瞅着如此憔悴，也不禁心疼呢。” “臣妾多谢太后关爱。”吕贵人浅笑道。 “你家中的事，哀家也听说了。”太后云淡风轻絮道，“听闻，你父王受到排挤，如今处境很是艰难。” 吕贵人不防太后提起这事，一时难以自抑便哭了起来。 “唉，吕贵人不必如此伤心，这样身子更难痊愈了。”太后叹息道，“都是哀家不好，不该跟你提及此事。” “臣妾失仪，还请太后恕罪！”吕贵人忙央道。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思念家人何错之有呢？”太后淡淡笑道，“你别多心，哀家不会责怪你。今夜找你过来，就是想替你分忧，为你出谋划策。” 吕贵人止住泪，喜道：“太后，您真的愿意帮臣妾？” 太后笑着点了点头，道：“你向来恭敬孝顺，哀家很是喜欢你。更何况，你远道而来嫁入大魏，父母族人都不在身旁。哀家身为太后，自然要多照应你。” “臣妾多谢太后垂爱！”吕贵人感激道，“只是不知，太后有何良方，可以帮到臣妾的父王？” “说起来，能帮助他的正是你自己。”太后谆谆教诲道，“你是齐国郡主，若你能得到皇帝宠爱，你父王便多一重依靠。想来，齐国皇帝也不会再为难。” 太后的话如一记重锤，让吕贵人心头猛地一惊。原来，太后的建议也是要自己争宠！ “怎么，你就这般不想争宠？别再犯傻啦，既入了后宫哪有不争的？”太后摇头笑道，“如今你还年轻，或许不觉得有什么。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等到你容颜渐衰，皇帝再想不起你之时。再后悔，便什么都晚了。” 吕贵人何尝不知，太后说的这些话都在理？只是她心有所属，才不愿意同嫔妃们争宠，她只想守护这份恋慕，暗暗地喜欢那个人便好。 见吕贵人似有所动摇，太后续道：“不如趁着年轻，努把力争一争。等得到皇帝欢心，晋了位分、诞下皇嗣，你的地位便稳了。你在后宫风光，你父王也有荣光，这都是休戚相关的。” “太后...”吕贵人欲言又止道，“臣妾...臣妾就算有此心，只怕也是力弱，无法博得皇上喜欢。” “呵呵，这就是你糊涂了。”太后笑着嗔道，“先不说你的出身，单论容貌与才情，皇帝怎会不动心？哀家就怕，你自己不上心。若你果有此意，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太后愿意帮我？”吕贵人狐疑道。 “哀家为何不愿帮你？”太后似笑非笑道，“你的人品，哀家信得过。况且，你素来不与皇后亲近，哀家就更是放心了。” “那，敢问太后有何妙计，能助臣妾一举获宠？”吕贵人好奇道。 太后把玩着一串翡翠珠，笑道：“还有十来日，就是一年一度赏菊大会。若你能振作起来，那日便是天赐良机。” “有太后这句话，臣妾定当尽力好起来。”吕贵人起身福道，“只是，不知臣妾要如何做，还请太后赐教！” “你先静心养病，哀家自会命人准备。”太后温和笑道，“你就等着那日，一鸣惊人、惊艳御前吧！” “臣妾多谢太后！”吕贵人颔首应道。 “娢儿，哀家要交给你一件差事。”太后含笑吩咐道，“其余的活先不用管，专心办好这件事要紧。” “是，请太后吩咐！”瑜娢福道。 第121章：菊花仙子（1） “哀家要你绣一件裙子，要在赏菊大会那日用。”太后笑着问道，“距离那日还有些时间，应当来得及吧？” “请太后放心，奴婢一定尽力办好此事。”瑜娢颔首应道，“不知，太后这件裙子要给何人穿呢？” “吕贵人。哀家有意扶持她，助她在赏菊大会那日获宠。”太后浅笑道，“娢儿，这件裙子绣得美不美，可是很关键的。” “原来如此...”瑜娢喃语道，“太后，吕贵人的侍女红莲，就是先前奴婢提过的，她最擅长绣各种花卉。奴婢觉得，叫她过来帮忙，定会事半功倍。” “嗯，你做主便是。”太后首肯道，“只是，不许被外人知道，否则就无惊喜可言。” “是，奴婢心里有数。”瑜娢笑着应道。 “娢儿，你叫我帮你绣裙子？”红莲不解道，“做什么用的？为何要我帮你呢。” “此事说来也与你有关，你家贵人要交好运了，太后有意帮她获宠。”瑜娢小声神秘道，“这件裙子，是要赏菊大会那日穿。你说，是不是很重要呢？” “这是真的吗？”红莲惊喜道。 “当然是真的，我会骗你吗？”瑜娢笑着嗔道，“不过，此事要保密，别对外人提起。” “好，既然是帮贵人，我定当尽心尽力。”红莲颔首应道，“你觉得，怎样绣比较好？” “在赏菊大会时穿，自然是绣菊花啦。”瑜娢笑着絮道，“我想着，用金丝银线来绣。这样在日光下，定会耀眼夺目。” “嗯，你说得对！”红莲附和道，“贵人人淡如菊，穿上绣了菊花的裙子，正如菊花仙子一般。” “这就对了！”瑜娢笑道。 瑜娢与红莲齐心合力，五日后便赶制完工，将裙子交给了太后。 “太后，奴婢与红莲已经绣好，还请您过目。”瑜娢禀道。 竹声展开那件白底绣菊花宫裙，笑道：“太后，您看！” “当真是巧夺天工，精美无比。如是，便再无不妥了。”太后笑着赞道，“竹声，把裙子送去永宁殿。再按照哀家的吩咐，告诉吕贵人如何做。” “是，奴婢这就派人送去！”竹声欠身应道。 宣宗三年十一月十三日，赏菊大会在太平殿外举行。除了皇上、太后与皇后，凡六品以上各宫妃嫔，以及亲王、王妃亦出席。 “皇上，臣妾命人酿制了菊花酒，请您与太后共饮一杯。”皇后笑着禀道。 上官文浩饮了一口，笑道：“这菊花酒，味道清凉甜美，还加了枸杞。皇后你有心啦！” “菊花酒又称‘长寿酒’，能够延年益寿。枸杞有补虚益精，清热明目之效。”皇后和婉笑道，“臣妾觉得，皇上饮此酒再合适不过。” “呵呵，皇后的确费心了。不但精心准备了酒，还有各种菊花炮制的小食。”太后笑盈盈道，“不过，单赏菊花也有些乏味。哀家命人准备了一支舞，皇帝可有兴致一观哪？” “太后有此雅兴，朕岂有不看之理啊？”上官文浩笑着应道。 “竹声，命她们准备好，为皇帝献舞！”太后笑着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竹声笑着应道。 “太后真是费尽心机，想趁此讨好皇上。”赵庄妃小声笑道，“皇后娘娘筹备赏菊大会，她却借机献舞博皇上高兴。” “献舞倒也罢了，怕就怕，太后又献一个狐媚子。”栗婕妤笑着打趣道。 “咦，吕贵人去哪了？”何华妃小声问道。 第122章：菊花仙子（2） 秦贤妃环顾四周，笑道：“方才还坐这里呢，许是身子不适，提前回宫了吧。她前些日子抱恙，这两日刚好转些，怎受得了寒天里坐着。” “不对，贤妃姐姐你看，吕贵人的侍女在那边。”何华妃朝瑜娢这边努了努嘴，道：“若吕贵人回永宁殿，她为何还在这里呢？” 秦贤妃望了一眼，见瑜娢与红莲有说有笑，不禁心中也生疑，道：“还真是奇怪呢...” “红莲，你家贵人准备好了吗？”瑜娢小声问道。 “绿莺和蓝鹊两位姐姐，早就为贵人装扮上了。”红莲兴奋道，“不知，贵人这次能否如愿？若是能够得宠，往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一定可以的，吕贵人出尘脱俗、气质高贵，必定能得皇上喜欢。”瑜娢笑着打趣道，“等你家贵人当了宠妃，你也跟着出人头地了。” “但愿吧。”红莲窃喜道。 这时，乐舞坊的舞姬伴着乐声入场，在众人面前翩翩起舞。 只见她们均衔一枝菊花，曼妙舞姿在秋风中如此婀娜，姣好的面庞亦柔情似水。上官文浩与皇后等人，均面带笑意欣赏舞蹈，时不时鼓掌叫好。 “这舞蹈美则美矣，只是也没什么特别的。”栗婕妤小声笑道，“太后还说是精心筹备，嫔妾怎么没看出来？” “婕妤妹妹，这话可不能被太后听到。”赵庄妃掩唇笑道，“皇上给太后面子，才会说愿意观赏，哪知如此平淡无奇。” “太后是看皇后风光，便想要挣回面子，岂知这回失算了。”栗婕妤笑着附和道。 就在众人品评之际，只见一位蒙着面纱的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舞姬中。只见她身穿一件白底宫裙，上面绣一些金色、银色的菊花，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那女子不但身姿曼妙，一双秀眉与亮眸更是迷人，上官文浩只是远远一瞥，就已经被吸引住了。 “太后，这舞姬才是您准备的惊喜吧？”上官文浩含笑问道。 “皇帝，你耐心看一看吧。”太后淡淡笑道，“这位女子，你也是认识的。” “太后竟然备了新人！皇上又不缺妃嫔，何苦一个一个推上来？”何华妃蹙眉恼道，“也不知这舞姬是何来头？能得到太后青眼。” 秦贤妃仔细端详一番，浅笑道：“此人妹妹也认识，方才你不是还寻她吗？” 何华妃恍然大悟道：“吕贵人？” “娢儿，你看贵人多美呀！”红莲一脸笑意道。 “可不是，这里也有咱们的功劳。”瑜娢笑着附和道，“那件宫裙，可是你我精心绣制，为吕贵人今日一舞，增添不少华美之感。” 吕贵人出场已是惊艳，她举手投足都充满魅力，更随着轻盈舞姿唱起词来。 吕贵人声音婉转，似水波般轻柔，唱道：“江水浸云影，鸿雁欲南飞。携壶结客何处？空翠渺烟霏...” “这唱的是什么呀？”栗婕妤一脸忌妒酸道，“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的。” “她唱的是宋词，乃是由朱熹所作，叫《水调歌头·隐括杜牧之齐山诗》。”赵庄妃冷笑道，“能把宋词改编，当作唱曲唱出来，也算是别出心裁了。” 皇后瞅了眼一脸痴迷的夫君，温婉的笑意渐渐冷去，道：“看来，宫中要多一位妹妹了。” “尘世难逢一笑，况有紫萸黄菊，堪插满头归。风景今朝是，身世昔人非...” 瑜娢不想吕贵人还会唱词，惊得目瞪口呆道：“吕贵人好才华，难怪太后要举荐呢！” 第123章：菊花仙子（3） “贵人真是美若天仙，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红莲附和道，“我就是觉得奇怪，为何贵人从前不争宠呢？” “你以为，人人都跟祝宝林一般？”瑜娢笑着啐道，“有些人品格高洁，天生就不入俗流的。” “酬佳节，须酩酊，莫相违。”吕贵人右脚金鸡独立，左腿向后高高抬起，身子前倾唱道：“人生如寄，何事辛苦怨斜晖...” 太后浅饮一口菊花酒，眼中尽是志得意满的笑意。 “吕贵人不是生病了吗？”何华妃酸声道，“怎么如今生龙活虎，像一只蝴蝶一样。” “看来，吕贵人是下定决心，要博取圣上欢心了。”秦贤妃笑着劝道，“华妃妹妹莫恼，好在吕贵人不亲近皇后，是太后举荐的人哪。即便日后得宠，也不会与妹妹为难的。” “贤妃姐姐说得是。”何华妃强笑道。 “无尽今来古往，多少春花秋月，那更有危机。”吕贵人背对示人，轻轻回眸唱道：“与问牛山客，何必独沾衣。” 吕贵人一曲唱毕，在场众人无不被折服。这等声色俱佳的才女，又有谁不会为之动心呢？ “好！舞跳得好，唱得更好！”上官文浩鼓掌笑道，“太后说朕认得你，究竟是何人啊？还不将面纱摘下来。” 吕贵人羞赧一笑，轻轻揭下面纱，福道：“臣妾献丑了，还望皇上莫要嫌弃！” “吕贵人，快起来！”上官文浩离席上前，惊喜道：“爱妃不是生病了吗？怎得衣着如此淡薄，又是唱词又是跳舞，不怕累坏了么？” “臣妾已经痊愈，今日是赏菊大会，臣妾一时技痒，便求太后御前献舞。”吕贵人羞怯道，“还请皇上恕罪，臣妾想给您一个惊喜，并非故意隐瞒。” 上官文浩扶起吕贵人，眼中满是深情道：“爱妃用心良苦，朕岂会责怪你呢？” “多谢皇上！”吕贵人呢喃道。 “来人，快把朕的斗篷取来！”上官文浩吩咐道，“天气寒冷，莫让吕贵人着凉了。” “谢皇上关怀。”吕贵人笑着谢恩道。 “爱妃方才辛苦了，就坐到朕身边吧。”上官文浩笑着柔道。 吕贵人一舞动天下，骤然获得上官文浩的怜爱。皇后虽然心中不悦，但也只能笑脸相迎，体现她一国之母的大度。 “吕贵人真是有心了，快入座吧！”皇后温和笑道，“今日皇上如此高兴，都是你的功劳呢。” “皇后娘娘谬赞，臣妾愧不敢当！”吕贵人恭谨笑道。 “吕贵人今日一舞，可堪称为‘菊花仙子’。”太后笑盈盈赞道，“皇帝啊，从前你多冷待了她，今后要多疼惜才是。” 上官文浩面含笑意，道：“太后说得是，从前是朕疏忽了。竟不知，吕贵人这般才情出众，以致明珠暗投白白埋没了。” “皇上言重了，从前都是臣妾不好，不懂得侍奉皇上。”吕贵人莞尔笑道，“今后，希望可以多陪伴皇上，侍奉在君侧。” 吕贵人心愿得偿，瑜娢暗自为她高兴，同时心里也好生羡慕。吕贵人不仅才华出众，又能得到夫君爱惜。她一个小宫女，将来不知是否有此福分，得一个知心良人。 “娢儿，你发什么愣呢？”红莲取笑道。 “没什么，我就是为你家贵人高兴呢。”瑜娢忙笑道。 “太后也会很高兴吧？”红莲窃喜道，“咱们也算交差了，没有让太后失望。” “是啊，太后赏罚分明，定有赏赐的。”瑜娢颔首道。 第124章：众妒（1） 赏菊大会结束后，吕贵人便奉诏伴驾。先是与上官文浩下棋，然后留在太极殿用膳，最后宿在了太极殿里。 “娢儿，今日之事你功不可没？”太后满意笑道，“吕贵人能得宠，多亏你绣制的那件宫裙，哀家会好好赏赐你。” 竹声塞给瑜娢两锭银子，道：“娢儿，这些是太后赏赐的。” “奴婢多谢太后！”瑜娢笑着福道。 “明日再去趟永宁殿，把赏赐给吕贵人送去。今日她得了圣宠，不枉费哀家一片苦心。”太后轻抚鬓发笑道，“不过也要让她记得，这荣宠是如何得来的。想要在后宫立足，哀家才是她的靠山。” “是，奴婢遵命！” 次日，瑜娢抽空去了趟永宁殿，将两匹齐国的上等绸缎，还有一盒首饰给吕贵人送去。 “红莲，你家贵人可在宫里？”瑜娢笑着问道，“听闻，昨日赏菊大会后，吕贵人一直陪伴圣驾。” “是啊，皇上待贵人极好。昨日与贵人用膳，当夜又留下侍寝。”红莲小声笑道，“今日没让贵人去请安，直接就送回宫来休息。现在，贵人正在寝殿呢，你直接去便是。” “哎呀，你都不为我通传一声吗？”瑜娢佯怒道。 “好娢儿，我现在正忙着呢！”红莲嗔道，“贵人得宠，皇上赏赐了好多东西，皇后娘娘一早也派人送了来。我得把这些赏赐清点下，然后好入库呢。” “好吧，那你先去忙，我自己通报就是。”瑜娢笑着打趣道，“只怕，日后你们永宁殿的赏赐，还会源源不断呢。” “借你吉言！” 唉，这后宫里的女人，得宠与否真是天壤之别，瑜娢今日也算是见识了。她捧着太后的赏赐，来到了永宁殿的正殿，正欲开口通报却听到了哭声。 咦，这是吕贵人在哭吗？瑜娢百思不得其解，她如愿获得了皇上宠爱，还有什么好伤心的呢？ “贵人，您快擦擦眼泪吧。”绿莺小声劝道，“您刚得了圣宠，若是让人听到，还不知要如何编排呢？” “是啊，娘娘！”蓝鹊附和道，“您得宠，这是天大的喜事啊！王爷知道了，也会为你高兴的。” “本宫自然知道...”吕贵人拭去眼角的泪，道：“这是本宫心之所愿，如今梦想成真，自然要高兴才是。只是...” “贵人！奴婢斗胆劝您一句，把安王彻底忘了吧！”绿莺小声怨道，“就算他曾有恩于您，可终究是有缘无分啊！您的夫君，是当今的大魏天子。” “就是，就是！”蓝鹊谨慎道，“咱们皇上，比安王更年轻英俊，那可是人中龙凤。您是他的贵人，如今又深受宠爱，要小心保住恩宠啊。” “本宫明白...”吕贵人长出一口气道，“决定争宠那一刻起，便已下定决心挥剑断情。安王...他只是一个遥远的梦，如今也是时候清醒了。” 什么？吕贵人与安王有瓜葛！瑜娢不小心听到这些，只觉得犹如晴天霹雳。 当今圣上的宠妃，一直暗恋着他的兄长安王。若是让人知道这些，别说吕贵人会失去圣宠，恐怕连性命也保不住。 瑜娢镇定心神，很快平复了心绪，唤道：“奴婢娢儿，奉太后之命，拜见吕贵人！” “贵人，是太后的人。”绿莺提醒道，“快收拾仪容，别让人发现蹊跷。” “绿莺，你帮贵人擦擦脸，我先出去应付她。”蓝鹊忙道。 “呦，是娢儿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蓝鹊笑着寒暄道。 第125章：众妒（2） 瑜娢装作若无其事，俏皮笑道：“蓝鹊姐姐，我奉太后之命，来给贵人送东西。” 蓝鹊瞅了一眼，笑道：“太后恩典，咱们娘娘铭记于心。随我进来吧！” “奴婢叩见贵人，给贵人请安！”瑜娢含笑福道。 “免礼，起来吧！”吕贵人和婉笑道，“太后命你送来这么多赏赐，请替本宫谢过太后。” “是，奴婢遵命！”瑜娢笑着应道，“贵人，太后念及您思念故土，命族人寻了上好的齐国丝绸，说是给您裁制新衣的。” 吕贵人轻抚那两匹绸缎，笑道：“太后有心了，本宫很是感激呢。替本宫回话，就说改日亲自去谢恩。” “是，奴婢一定把话带到。” 吕贵人打开那盒首饰翻开，从中取出一只紫檀水晶玉镯，道：“娢儿姑娘，这几日你也出力不少，这镯子就当是本宫的谢礼了。” 瑜娢接过玉镯道：“奴婢谢贵人赏赐！” 又与吕贵人客套几句，瑜娢便告辞回了长乐殿。瑜娢回宫一路上，都在回想听到的那些话，心里不禁开始挣扎起来：这件事，应不应该告诉太后呢？ “什么人，见到圣驾也不行礼！”吴胜年喝道。 瑜娢这才缓过神来，只见上官文浩坐在御辇上，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盯着自己。 “奴婢叩见皇上！”瑜娢忙下跪道。 “哼！你还知道给朕行礼？”上官文浩没好气冷道，“朕看你跟在太后身边，却是愈发不懂规矩了。” “皇上恕罪，奴婢...奴婢刚去永宁殿办差，吕贵人赏赐了一只玉镯。”瑜娢假笑辩解道，“奴婢是高兴过头，才会御前失仪的，请皇上恕罪！” 上官文浩瞥了一眼瑜娢的手，见她左手戴一只紫檀水晶玉镯，白皙的皮肤如凝脂般细腻，衬得那镯子也更加透亮了。 “这镯子不错，既是贵人赏赐的，就好好戴着吧。”上官文浩口气缓和道，“吴胜年，继续赶路。” “是。”吴胜年小声道，“还不快让开！” 瑜娢忙跪到一旁让开去路，待御驾离去后方起身回宫。 “娢儿，你怎么心神不宁的？”艾儿唤道。 “噢，没什么，就是方才遇到了皇上，被训斥了两句。”瑜娢敷衍笑道，“对了艾儿姐姐，我听说安王于吕贵人有恩，你可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你说这件事啊，宫里几乎人人都知道。”艾儿笑着絮道，“吕贵人去年入宫，离开齐国前遇到匪徒，是安王带兵及时赶到，救了她们一行人的性命。” “原来如此，安王是奉旨迎亲，机缘巧合救了吕贵人。”瑜娢喃喃自语道。 “对啊，你入宫晚所以不知。”艾儿嘱咐道，“竹声姑姑正找你，你快去回话吧。” “是，多谢姐姐赐教！”瑜娢颔首笑道。 原来，吕贵人与安王有这等渊源，难怪她入宫后无心争宠。竟是对安王存着恋慕之心，不惜避宠以满足自己的执念。 她这一年也过得很辛苦吧？如今为了护佑家人，又违背初心争夺宠爱。想到这里，瑜娢又十分同情吕贵人。 若是自己多嘴，那么不但会断送她的前程，也会连累绿莺、蓝鹊、红莲等人。左思右想，瑜娢还是决定瞒下此事。 “娢儿，东西都给吕贵人送去了吗？”太后问道。 “回太后，奴婢已送去永宁殿了。”瑜娢回禀道，“吕贵人十分感念太后，还说改日要亲自来谢恩。” “她懂得知恩图报，哀家也就安心了。”太后含笑道。 第126章：众妒（3） 吕贵人一鸣惊人，不仅获得上官文浩的宠爱，且比昔日祝宝林势头更盛。她后半日伴在圣驾旁，次日更被免去请安之礼，众妃少不了要对此议论。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栗婕妤欠身道。 “免礼，坐吧。”皇后淡淡应道。 “妃嫔们都已请过安了？”栗婕妤明知故问道，“臣妾来的路上，怎么未见到吕贵人呢？” 皇后面色一沉不愿多言，只拿起茶盏饮了一口茶。 赵庄妃瞧了一眼，酸道：“婕妤妹妹有所不知，皇上十分体贴吕贵人，看她昨日侍奉圣驾疲惫，特免去今日请安之礼！” “吕贵人也真是的！”栗婕妤小声怨道，“臣妾的位分低微，想日日早起来问安，都没这个福分呢。” 见皇后没有发怒，栗婕妤继续道：“纵使皇上宠爱，她也该顾着规矩，怎能如此恃宠而骄呢？” “谁说不是呢！”赵庄妃白了一眼冷道，“只不过，人家如今正得圣心，皇上、太后都特别嘉许，今早又送去好多赏赐。” “唉，吕贵人一直默默无闻，如今一飞冲天竟这般得宠！”栗婕妤面露忧色道，“皇后娘娘...” “都给本宫住口！”皇后冷声制止道，“自己不懂讨皇上喜欢，只会在背后议论旁人，算什么本事？” “皇后娘娘教训得是，臣妾知错了！”二人齐声应道。 “都打起精神来吧，吕贵人如此得宠，今日她只是贵人，明日便可越过庄妃你去。”皇后似笑非笑道，“你二人若不努力，就更无立足之地了。” 何华妃也对吕贵人颇有微词，回宫路上一直与秦贤妃抱怨。 “贤妃姐姐，你说到底这吕贵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何华妃拧眉疑道，“刚入宫时，她与谁都不愿亲近，连太后都懒得讨好。” 秦贤妃则不予置评，只是静静听着她说。 “这下倒好，一下子就获宠了！当真是‘三千宠爱在一身，后宫粉黛无颜色’呢！”何华妃续道，“你说，她可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性情大变啊？” “华妃妹妹这话，当真是难倒本宫了。”秦贤妃笑着打趣道，“妹妹这般聪慧，都猜不透想不明，本宫又如何能知晓呢？” “太后会拉拢吕贵人，嫔妾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奇怪的是，吕贵人会俯首听命，甘愿被太后所驱使。”何华妃媚笑道，“若嫔妾打探到原因，说不定就能想明白，她从前为何不争宠。这样一个标致美人，对宠爱一点欲望都没有，当中一定有古怪！” “或许吧。”秦贤妃淡淡笑道。 瑜娢行至假山后，不防听到二人议论吕贵人，便没有急着出去行礼。怎料后面的话如此不堪，瑜娢便伫在原地没有挪步。 “从前，贤妃娘娘自不必说，连华妃也对吕贵人赞赏有加。怎么，如今吕贵人一得宠，这嘴脸就都变了呢。”瑜娢小声嘀咕道，“难道，做了宠妃就真是敌人，连一点姐妹之情都不顾了？” 算了，吕贵人初获圣宠，肯定会遭人忌妒，她如何管得了？瑜娢摇了摇头，继续赶路朝太医署走去。她奉太后之命，要向薛太医讨坐胎药方子。 “娢儿姑娘，多日不见，你近来可好？”杜宇楠施礼笑道。 “多谢杜医工挂念，我如今好得很呢！”瑜娢欠身笑道，“在长乐殿侍奉，太后待我特别好，虽不是锦衣玉食，但也比从前强百倍。” “那就好，你也算苦尽甘来了。”杜宇楠笑着应道。 第127章：喜孕（1） “杜医工，薛太医可在里面？”瑜娢问道，“太后命我来，找薛太医求一副方子。” “薛太医从懿月殿请脉回来，正在写脉案呢，你进去寻他便是。”杜宇楠笑着应道。 “好，那我就先忙啦。”瑜娢笑着福道。 瑜娢进到太医署内，果然见薛太医在誊写脉案。 “薛太医好，奴婢是长乐殿宫女娢儿！”瑜娢欠身道。 “是娢儿姑娘啊。”薛太医颔首笑道，“你来找老夫，可是太后有何吩咐？” “薛太医说得是，奴婢是奉太后之命，向您求一副坐胎药的方子。”瑜娢小声说道，“吕贵人正得宠，太后说希望她能早日遇喜。” “噢，原来如此。”薛太医频频颔首道，“请回禀太后，老夫会早日配好药方，亲自送去长乐殿。” “如此，就多谢薛太医了。”瑜娢笑着谢道，“奴婢还有事，就不打扰您办公，先回宫了。” 瑜娢没有想到的是，萍儿此时也在太医署内，恰巧偷听到她与薛太医的对话。 “娘娘，奴婢方才在太医署，听说了一件事。”萍儿进殿福道。 “是何事啊？”何华妃不甚在意道。 “事关吕贵人，奴婢特来向娘娘禀报。”萍儿含笑禀道。 何华妃眼中一亮，道：“究竟是何事？” “太后遣近身婢女娢儿，向薛太医求取坐胎药方子。”萍儿煞有介事道，“说是给吕贵人用，想要她可以早日得子呢。” 何华妃握紧十指，紧张道：“什么，太后竟这般助她？还想要她早日怀上皇嗣！” “娘娘，这事可不太妙啊。”采珠小声道，“吕贵人盛宠，晋升位分是早晚的事。只需升一级，就要与您平起平坐了。” “本宫何尝不知？”何华妃一脸恼色道，“她家世高过本宫，若是再得一子半女，那就彻底越过本宫了。” “娘娘，咱们要早做防范！”萍儿笑着谄媚道，“就算吕贵人有孕，想要生下来也并非易事。您忘了，之前刘贵人有喜，才三个多月就小产了。” “说得也是，她骤然获宠，已经令众人不满。若是再怀上龙胎，还不让人恨死？”何华妃冷笑道，“不过，本宫也要早做筹谋，尽快让自己怀上身孕。” “娘娘，既然太后命薛太医拟方子，咱们就一事不烦二主，直接找他要便是。”采珠笑着建议道，“等拿到那方子，您就安心调理身子，想办法让皇上多来几次，说不定就能遇喜了。” “这倒不失为一个妙计。”何华妃颔首道，“萍儿，明日你薛太医送些赏银，将他拟的方子要一份。” “是，奴婢遵命！”萍儿笑着福道。 这日，薛太医刚从长乐殿出来，萍儿就半路截住了她。 “奴婢奇华殿萍儿，见过薛太医！”萍儿含笑福道。 “姑娘拦住老夫去路，是华妃娘娘有事吩咐？”薛太医好奇道。 “薛太医，我家娘娘的确有事相求。”萍儿悄悄塞给薛太医一锭金子，道：“太医为长乐殿配的方子，可否给我们奇华殿一份？” 薛太医收好金子，窃喜道：“这有何难？姑娘稍后来太医署，老夫自会写好方子。” 宣宗四年三月初，永宁殿传出一则喜讯，吕贵人怀孕两月有余。上官文浩得知后甚是欢喜，立即赏赐许多珍宝给永宁殿。 “皇帝，吕贵人身怀有孕，这是宫中难得的喜讯。”太后慈和笑道，“她侍奉你也近两年，是否该晋一晋位分了？” 第128章：喜孕（2） “母后说得是啊，吕贵人出身高贵，如今又身怀皇嗣，是该晋位分了。”上官文浩笑着应道，“吴胜年，传朕旨意：贵人吕氏，德茂昭著，身怀帝裔，即日起晋为三品丽妃。命内廷司与礼部，择吉日行册封礼。” “是，奴才这就去传旨！”吴胜年应道。 “如此，丽妃定能安心养胎，好为咱们大魏诞下皇嗣。”太后连连笑道。 “是啊，丽妃出身齐国郡主。她生下的孩子，乃大魏与齐国皇室共同血脉。”皇后笑着附和道，“想来，齐国皇帝也会很高兴。若是将来能成器，成了大魏的栋梁之才。不知齐国皇室，会否有特别的心思？” 上官文浩眸中精光一闪，遂笑道：“皇后多虑了！我大魏历朝历代，都有异国血统的皇子或公主，从无生出乱事。” “皇上所言极是，是臣妾杞人忧天了。”皇后淡淡笑道。 “丽妃有喜，皇后应该高兴才是，自从你诞下嘉德，后宫嫔妃再无所出。”太后板着脸道，“说到底，作为中宫皇后也有失职。去年刘贵人小产，今年好容易又有了好消息，你应该护好丽妃的龙胎，别再发生先前的事了。” 皇后深吸一口气，假笑道：“太后教诲的是，臣妾谨记！” 出了太极殿，春绮忍不住问道：“娘娘，您方才何必说那些话？不但惹皇上不快，更让太后抓住把柄，对您出言责难。” “呵呵，本宫从未想过，那些话能起到作用。”皇后懒懒笑道。 “那您何意？这不是得不偿失吗。”春绮皱眉道。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任何事都不可一蹴而就。”皇后惬意笑道，“本宫今日的话，是要皇上心中埋下一根刺。纵使丽妃有幸诞下皇子，也绝无可能继承大统。” “娘娘英明，奴婢全明白了！”春绮笑着恭维道，“丽妃的孩子无望继位，她便不可能成为太后，更不会威胁到您的地位。” 皇后掩唇笑道：“走吧，回中德殿去。回头，给丽妃送些补品，要她好生养胎。本宫身为后宫之主，理应照顾有孕妃嫔。” “是，奴婢遵命！” “红莲，如今你家主子成了丽妃，你们都要跟着沾光了。”瑜娢小声笑道，“等将来诞下皇子，肯定还会有晋封的。” “说得是，我也为娘娘开心呢！”红莲窃喜道，“娘娘进宫快两年了，如今才算是扬眉吐气。” “丽妃娘娘有孕，你可一定要护好她。”瑜娢小声提醒道，“在后宫里，有孕之人难免成众矢之的，想想先前的刘贵人，切不可有一丝大意。” 红莲紧张道：“怎么，刘贵人不是意外失足吗？” “当时都那样说，后来我越想越不对劲。”瑜娢皱眉小声道，“怜儿虽年轻，也不至于那般不稳重。最重要的是，那日在事发现场的，还有庄妃与祝宝林。” “你是怀疑，她们当中有人谋害龙胎！”红莲惊诧道。 “嘘...小声些！”瑜娢忙制止道，“这种事，一点证据都没有，只是我猜测而已。怎可胡乱张扬？当心惹祸上身。” “是是是，是我一时糊涂了。”红莲讪讪笑道。 十日后，太平殿内举行了册封典礼，吕媛惠正式成为三品丽妃。 “奴婢（奴才）恭喜娘娘，贺喜娘娘！”众人齐声贺道。 “都起来吧！”吕丽妃淡淡笑道，“本宫今日册封大喜，宫中人人都有赏。待会，去蓝鹊那领赏银。” “谢娘娘赏赐！”众人齐声道。 第129章：喜孕（3） “好了，娘娘身怀有孕，又辛苦了半日，现在要休息片刻。”绿莺笑着嘱咐道，“大家都散了吧，别打扰到娘娘。” “是！” “娘娘，您总算熬出头了。”绿莺笑着劝慰道，“如今是三品丽妃，位分在庄妃等人之上。待您诞下皇嗣，若能受恩再度晋封，便可越过华妃了。” “从前，本宫争宠只为了父王。”吕丽妃轻抚小腹，笑道：“如今有了孩子，心里更多一份牵挂与责任。这孩子是我的骨血，是本宫与皇上生命的延续。日后，我更要为了他去争。” “娘娘，您如今怀着身子呢，什么争不争的？当心忧思过度，不利于安胎呢。”绿莺笑着嗔道，“再说了，皇上多宠爱您啊？您根本就不必争，旁人是如何也及不上的。” “胡说什么呢？”吕丽妃佯怒道，“这些话也敢浑说，当心被人听到，又要议论本宫了！” “娘娘恕罪，奴婢知错了！”绿莺欠身央道，“奴婢是为您高兴，早这样多好，也至于浪费大好时光。” “从前，是本宫一叶障目，没有好好了解皇上。”吕丽妃甜甜笑道，“陪伴皇上这几个月，本宫才发现他有多好。” 长乐殿内，太后斜卧在凤榻上，盖着一张薄毯小憩，瑜娢跪在榻边捏腿。 “太后，丽妃娘娘真是争气，您也宽心不少呢。”竹声笑着絮道。 “哀家的眼光，从来就不会出错。丽妃那样的人才，又怎能让她埋没？”太后睁开一只眼，笑道：“现在晋了位分，又怀上了龙胎，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太后，皇后的话虽不中听，但也不无道理。”竹声犹疑道，“奴婢不明白，您为何要助丽妃有孕呢？” “这女人啊，为了家人、亲族，愿意奋力一搏。可日子一久，只怕心气也下去了。”太后慵懒笑道，“但是，若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如何还能置身事外呢？” 原来，太后帮丽妃怀上龙胎，是要她全心投入到争斗中去。瑜娢想到这里，不由觉得脊背有些发凉，手上的劲道便重了几分。 “啧...”太后微微蹙眉道，“娢儿，你是怎么伺候的？” “奴婢知错，请太后恕罪！”瑜娢忙求道。 太后摆了摆手，吩咐道：“罢了，哀家也休息够了。你去小厨房，煮一碗红枣银耳羹来。” “是，奴婢这就去！”瑜娢如释重负道。 走出正殿，瑜娢抬头望了望蓝天，心里默念道：丽妃，你走上这条争宠之路，日后会不会后悔呢？ 吕丽妃有了身孕，皇后便免了请安之礼。平日里，更命人送来各种补品，让上官文浩也颇满意，直称赞她贤德大度。 册封次日，众妃来到永宁殿道贺。永宁殿里好生热闹，吕丽妃虽嫌吵闹，但也不得不好生招待，就怕怠慢了招来非议。 “丽妃妹妹，你的福气太好了。”秦贤妃和婉笑道，“身怀皇嗣晋封为妃，宫里多少姐妹羡慕极了。” “是啊，丽妃你圣宠不衰，现在又有了身孕。”何华妃假笑贺道，“等将来生下皇子，怕是又要晋封吧？” “华妃娘娘说笑了，本宫资历尚浅，如何敢奢望再晋封？”吕丽妃浅笑道，“贤妃姐姐德才兼备，又诞育皇长子有功，也才身居贤妃之位，我是万万不及的。” “话也不是这样说的，丽妃你是齐国郡主出身。”赵庄妃语带醋意笑道，“若是生下皇子，与贤妃娘娘平起平坐，也是大有可能的。” 第130章：水芝（1） “丽妃娘娘的好福气，嫔妾可是求也求不来。”栗婕妤笑着恭维道，“娘娘入宫不到两年，就已经身怀龙胎。嫔妾侍奉皇上三年，却一直没有动静，也只是个小小婕妤。” 栗婕妤此言一出，除了秦贤妃之外，其余众人无不面露愠色，尤以何华妃和赵庄妃为甚。 “其实，有无子息全是天意，根本就没有定数的。”秦贤妃笑着打圆场道，“就说去了的刘贵人，入宫不到一年便有身孕，她之前也无甚恩宠呢。” “是啊，贤妃姐姐说得是，皇嗣这种事谁也说不准。”何华妃笑着附和道，“指不定明日，谁也会有了身孕呢。” “丽妃娘娘殿内这画，笔法遒劲有力，丹青技艺可谓登峰造极。”栗婕妤好奇笑道，“不知，是出于哪位名家的手笔？” 吕丽妃瞥了眼那《日出泰山图》，浅笑道：“这画是泰山的日出美景，是齐国名画家的杰作。前几日，本宫母家托人送来的。” “丽妃妹妹说的，可是咱们大魏的安王啊？”秦贤妃和婉笑道，“前几日安王进宫请安，本宫在太后那碰见了他，听闻他此前出使齐国，刚刚回到京城呢。” 吕丽妃眉心微微触动，笑意尴尬道：“贤妃娘娘真是聪慧，竟然猜到嫔妾说的是安王。” 栗婕妤颇好奇笑道：“也是奇怪了，安王向来不入后宫，即便出使齐国，又怎会与丽妃娘娘有来往？” “栗婕妤有所不知，安王与丽妃早就相识。”何华妃口直心道，“当年丽妃入宫，在离开齐国之际遇袭，是安王带兵救下了丽妃。然后一路护送着，从齐国边境直到京城。” “是啊，这件事宫里很多人知道。”赵庄妃笑着嗤道，“怎么，栗婕妤你没听过？” “嫔妾孤陋寡闻，今日还是头一次听说。”栗婕妤笑着自嘲道，“原来，丽妃娘娘与安王是旧相识啊。” 众妃在永宁殿寒暄许久，方告辞回了各自宫苑。 “唉，这些个妃嫔，有几个真心来道贺的？”绿莺小声啐道，“奴婢瞅着，一个个都盯着您的肚子，鬼知道心里正在盘算什么！” “就是，一个个拈酸吃醋，口是心非。”蓝鹊附和道，“娘娘听了这么久，一定累坏了吧？” “罢了，不管她们真心与否，本宫也只能笑脸相迎。”吕丽妃无奈苦笑道，“她们做样子给皇上看，本宫也得装得温柔体贴。” “娘娘，这是贤妃送的‘梅子水芝饮’。”红莲捧着白玉碗道，“奴婢方才已试过，味道酸甜可口，娘娘用一些吧？” “梅子水芝饮...这又是何物？”吕丽妃好奇问道。 绿莺接过白玉碗，用汤匙轻轻搅拌，道：“回娘娘，是以梅子、冬瓜还有陈皮，熬煮的甜汤。” “是呀，冬瓜又名‘水芝’，听说孕妇食用，有助消除水肿。”红莲笑着禀道，“而梅子生津止渴，有孕之人食之，可以减缓妊娠不适。” 吕丽妃颔首道：“是吗，那本宫就尝尝看。” 这道梅子水芝饮，色泽晶莹剔透，味道微酸带甘。吕丽妃食之，觉得甚合口味。 “贤妃有心了，本宫很喜欢这道甜汤。”吕丽妃惬意笑道，“日后，命小厨房也做来吃。” “是！”蓝鹊应道，“娘娘，听说女人怀孕时，手脚极易水肿发胖。这冬瓜有消肿之效，是该多吃些呢。” “是啊，本宫要保养容貌。”吕丽妃浅笑道，“以后的膳食，记得多用些冬瓜。” 第131章：水芝（2） “是，奴婢都记下了。”蓝鹊笑着应道。 此后，永宁殿小厨房便多用冬瓜制膳。诸如冬瓜排骨汤、冬瓜肉丸汤、虾仁清炒冬瓜等，每餐膳桌上至少有一两道。 时间过去半个月，来到了三月底，吕丽妃的身孕近四个月。这日，永宁殿突然传出消息，说吕丽妃胎像有些不适。 薛太医应召前来诊脉，发现吕丽妃脉象沉涩，体内有不少湿寒之气。遂为她开了些温补之药，又嘱咐了好些保养之道。 “红莲，丽妃娘娘可好？”瑜娢笑着问道。 “娢儿，你怎么来了？”红莲笑道，“娘娘前两日不适，喝了薛太医开的药，这两日好些了。” “我是奉太后之命，来为丽妃娘娘送补药的。”瑜娢晃了晃手中的锦盒，道：“人参、鹿茸、灵芝，各种珍贵药材应有尽有。” “哎呀，太后待我家娘娘真好，什么好东西都紧着送来。”红莲打开锦盒笑道，“娘娘得皇上宠爱，又有太后恩泽庇佑，当真是有福气。” 瑜娢讪讪一笑，道：“是啊，你快替我通报吧！” “娘娘，娢儿求见！”红莲进殿禀道。 吕丽妃从睡塌上坐起，道：“传她进来吧！” “奴婢叩见丽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瑜娢含笑福道。 “起来吧。”吕丽妃温和笑道，“娢儿姑娘，是给本宫送东西来了？” “娘娘聪慧，奴婢还没开口，您就什么都猜到了。”瑜娢将锦盒递给绿莺，道：“这里面，是太后给娘娘补身的药材，若用得上便是极好的。” 绿莺打开锦盒，笑道：“娘娘，都是最上等的药材。” “替本宫谢过太后，就说待我身子好了，再去长乐殿谢恩。”吕丽妃颔首笑道。 瑜娢将太后叮嘱的话，一一都告诉了吕丽妃，又询问些日常生活细节。便过去一炷香的功夫，到了传午膳的时辰。 “娘娘，今日午膳都备好了，请您移驾用膳！”蓝鹊进寝殿禀道。 “不打扰娘娘用膳，奴婢就先告退了。”瑜娢欠身道。 “好，你便回去吧。”吕丽妃颔首道。 瑜娢走到外殿，路过那膳桌时瞟了眼。只见上面菜色丰富，各类肉食、蔬菜齐全，竟不比皇后宫里的差。 “丽妃娘娘有孕，当真是受宠爱啊。”瑜娢小声笑道，“我方才瞅了眼，都是最好的御膳呢。” “娘娘有喜，皇上自然格外关照。”红莲窃喜道，“不过，娘娘最爱的并非珍馐美味，还是那些冬瓜制的菜。” “冬瓜...”瑜娢好奇道，“原来，丽妃娘娘喜食冬瓜啊？” “也不是啦，就是娘娘听说，孕妇多吃冬瓜有益，便餐餐都要食用。”红莲小声道，“娘娘担心孕中浮肿，想要保住容颜呢。” “丽妃未免过于小心，就算孕中胖一些，也不会有影响啊。”瑜娢笑着打趣道，“你看贤妃和皇后，她们生了孩子，不照样保养得宜。” 瑜娢回到长乐殿，便将该回的话都禀报了太后。 “照你这么说，丽妃的身孕并无大碍？”太后把玩着翡翠珠问道。 “是，奴婢瞧着她气色尚佳。”瑜娢絮道，“而且，丽妃对容颜格外重视，还要多吃冬瓜去水消肿呢。” 太后眼中一亮，道：“你说什么，丽妃喜事冬瓜？” 瑜娢不明就里，道：“是呀，听红莲说每餐都有，有半个多月了。” 太后微微摇头，冷道：“这可不妙！哀家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太后，您此话何意啊！”瑜娢惊诧道。 第132章：水芝（3） “你以为那冬瓜，当真是什么宝贝？”太后勾唇冷笑道，“哀家侍奉先帝时，宫中有位莫贵人遇喜，她也是听信人言，日日食用冬瓜制的御膳。可结果，你猜怎样呢？” “难道...”瑜娢狐疑道，“那位莫贵人小产了？” “或许，说来你不敢相信，哀家当时也不信。”太后放下翡翠珠，道：“可是，那莫贵人的确小产了。太医们说，冬瓜的确对孕妇有益，可凡事过犹不及。那是寒凉之物，吃多了会加重体内寒气，寻常人尚且会有害，更何况是有孕之人。” “那...丽妃岂不是有难？”瑜娢恍然大悟道，“薛太医说，丽妃娘娘体内有寒气，原来竟是这缘故。” “正是，哀家猜测许是有人忌妒，故意放了那些话出来。”太后目光深邃道，“目的是让她多食，以致最后胎儿不保，但又查不到凶手。” “那么，太后您快下令彻查吧！”瑜娢建议道，“若有人存心谋害皇嗣，这样的人岂能放过？” “呵呵，你以为哀家要查，便能查出来？”太后轻哼一声笑道，“当年先帝也曾下令严查，可结果却一无所获。冬瓜又不是谁送去的，是莫贵人听了别人的话，自己要多吃的。” “太后说得是啊，宫中这么多人，若要追查起来，谁都可以推脱。”竹声附和道，“究竟是谁有心，让宫人以讹传讹，根本就无从知晓。” “丽妃那该如何回话？还请太后明示。”瑜娢蹙眉道。 “娢儿，你立刻去永宁殿，告诉丽妃不要再吃冬瓜。”太后吩咐道，“就说是哀家说的，冬瓜食多了对龙胎有害。凡是寒凉之物，都应少食用。至于有人陷害，暂且闭口不谈吧，免得她多心不利安胎。” “是，奴婢遵命！”瑜娢应道。 瑜娢即刻赶往永宁殿，此时吕丽妃已用过午膳。 “奴婢叩见丽妃娘娘！”瑜娢福道。 “娢儿姑娘去而复返，所为何事啊？”吕丽妃狐疑道。 “回丽妃娘娘，太后得知您常食冬瓜，便命奴婢特来传话，要您以后少吃这些。”瑜娢娓娓道来，“太后说了，前朝后宫有位妃嫔，因为食用了过多冬瓜，导致胎气震荡龙胎不保呢。” “果有此事！”吕丽妃惊道。 “娘娘莫慌，太后说要过量食用，很久之后才会如此。”瑜娢笑着劝道，“只要您少吃些，便再无不妥了。薛太医也说，您的胎像并无大碍。” “如此，本宫就放心了。”吕丽妃心有余悸道，“多谢太后！” 如是，吕丽妃不再食用冬瓜，过几日身子便大好了。时值四月上旬，春风和煦、阳光明媚，吕丽妃与秦贤妃来到御花园散心。 “你这两日见好，就该出来走动走动。每日散散步，将来生产时少吃些苦。”秦贤妃挽着吕丽妃，絮道：“本宫当年有孕时，就是因为备懒少动，生景泰时险些难产呢。” “嫔妾听说了，娘娘当年生大皇子，也是颇具艰险呢。”吕丽妃淡淡笑道，“好在您福泽深厚，才会母子平安啊。” “本宫看你福气不差，这一胎倒像是皇子。”秦贤妃小声笑道，“听闻，丽妃妹妹近日喜食酸食，可当真？” “确有此事，只是嫔妾也不知真假。”吕丽妃羞赧笑道。 “酸儿辣女，十有八九没错的。”秦贤妃笑盈盈道，“若真诞下皇子，那来日的恩宠还多着呢。” 就在说笑时，一行人遇见了进宫的安王。 第133章：旧情（1） “见过贤妃娘娘、丽妃娘娘，两位娘娘万安！”安王施礼问安道。 “安王有礼了，见过王爷！”秦贤妃微微欠身道。 “王爷...同安！”吕丽妃垂首福道。 “安王进宫，可是皇上召见您？”秦贤妃笑着问道。 “是啊，皇上有差事派遣，命本王去江南查看堤防。”安王温和笑着回道，“五日后便动身。” “是啊，如今江南多雨，这堤防事关重大。”秦贤妃颔首道，“可见，王爷得皇上器重。” “贤妃娘娘说笑了。”安王谦虚笑道，“对了，还未亲自恭贺丽妃有孕之喜呢。” “啊，多谢王爷！”吕丽妃按捺住心中波澜，含笑道：“王爷此行路途遥远，还望保重身子才是，江南阴雨天最易着风寒。” 安王不料吕丽妃出言关怀，表情稍稍凝滞片刻，道：“多谢丽妃娘娘关心，本王不打扰两位娘娘，先告辞了！” “王爷好走！”秦贤妃颔首笑道。 吕丽妃虽万般不舍，但也只是微微颔首，以向安王示意。 “丽妃妹妹，你这是怎么了？”秦贤妃笑着打趣道，“怎么失魂落魄的？” “没什么，许是走得久了，有些乏累。”吕丽妃笑着掩饰道。 “也是，咱们走了快一炷香了。”秦贤妃温和笑道，“走吧，本宫送你回永宁殿。” “多谢贤妃姐姐。”吕丽妃莞尔笑道。 不远处，赵庄妃与栗婕妤也在，方才这一幕自然也瞧见了。 “唉，看来那些传言，并非是空穴来风啊！”赵庄妃窃笑道。 “娘娘指的传言，是什么？”栗婕妤好奇笑道。 赵庄妃将栗婕妤拉近些，小声道：“怎么，妹妹你没有听说？近来宫中有传言，丽妃入宫后不争宠，皆因心系外间男子。” “啊？有这等事！”栗婕妤忙掩口，问道：“娘娘该不是说，丽妃对安王...” “方才丽妃那神情，你没瞧见吗？”赵庄妃挑眉笑道，“若非心里有鬼，为何连正视都不敢。如贤妃那样，才是心怀坦荡呢。” “娘娘这话，倒是很有道理。”栗婕妤会心一笑道，“看来，丽妃心中还存着旧情呢。” “可不是，说来也真是可笑，都怀有龙胎了，还这般三心两意。”赵庄妃笑着嘲道，“若是让皇上知道，不知气恼成什么样。” 栗婕妤冷冷一笑，道：“若是那样，就有好戏看了。” “娘娘，您何必对栗婕妤说那些话？”莲心小声笑道。 “怎么，难道你要本宫亲自动手？”赵庄妃白了一眼道，“上次除掉刘贵人与祝氏，已经过分招摇了。本宫这次要万分谨慎，切不可再轻举妄动。” “娘娘想借栗婕妤之手，把这件事闹大？”莲心好奇道。 “那就看栗婕妤的本事了！与本宫无关。”赵庄妃慵懒笑道，“阿香，这两日在宫人间传话，将丽妃与安王的过往，多散布一些出去。” “是，奴婢遵命！”阿香含笑福道，“娘娘放心，必定让闲话传到凝岚阁去。” 这下不只凝岚阁，其他宫苑也听到些风言风语。瑜娢行走在各宫间，自然也听说了这事。 “这些狗奴才，真是不知好歹！”瑜娢小声啐道。 “娢儿，她们嘴里不干不净，这般诋毁娘娘的声誉，可如何是好？”红莲忧道。 “左不过一些闲话，只要皇上不相信，就没什么。”瑜娢安慰道，“毕竟丽妃身怀有孕，皇上总会多顾惜的。” “嗯，那我就放心了。”红莲颔首道。 第134章：旧情（2） “你这些日子，要多开解丽妃娘娘，别让她为此事忧心。”瑜娢又叮嘱道，“照顾好腹中龙胎，比什么都要紧。” 宫中风言风语不断，众妃给皇后请安时，也免不了对此议论。 “皇后娘娘，近日宫中流言不断，都说丽妃与外男有私。”何华妃笑着嘲道，“您可听说了？” 皇后勾唇浅笑，不甚在意道：“这等胡话，下人们多嘴就罢了。身为皇上的妃嫔，你们应该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是，娘娘！”众妃齐声道。 “皇后娘娘说得是，不要说丽妃深受其害，连皇上的兄长安王，也被牵连进来了。”秦贤妃一脸担忧道，“若是咱们推波助澜，于皇家威仪有损，可万万使不得。” “贤妃所言有理，本宫在此郑重警告，谁若再胡言乱语，被皇上听到迁怒了。”皇后话锋一转笑道，“就别怪本宫，事先没有提醒你们。” “婕妤，皇后娘娘都出言警告，咱们还要继续散布流言吗？”逐月小声问道。 “不必了，左右这几日也传够了。”栗婕妤会心笑道。 “可是，皇上根本就没相信啊。”逐月皱眉道，“咱们忙活一场，这是图什么呢？” “我命你们散播流言，本就没打算取信皇上，不过是先造个声势。”栗婕妤得意笑道，“要想皇上动气，让丽妃失去宠爱，还得有更确凿的证据。” “确凿的证据...”逐月费解道，“这要到哪去找？” “听说，安王后日便要启程，明日皇上特在宫中设宴，为他此次南巡践行。”栗婕妤媚声笑道，“这就是好机会呀，只要把丽妃引出来，都不必安王在场，也能坐实她不贞的罪名。” “婕妤，您是打算诱骗丽妃？”逐月窃笑道，“可行吗？” “能否成功，咱们要试过才知道。你不是认识人，会模仿他人笔迹吗？”栗婕妤挑眉笑道，“我从庄妃那，得了一幅安王提的字，你送出去找人临摹。” “是，奴婢明白了！”逐月含笑应道。 夙汐此刻站在殿外，正要进去送茶，不防竟听到这种事。夙汐吓得不敢挪步，又悄悄退了回去。 “夙汐那丫头，要她沏个茶也这般备懒！”逐月骂道，“婕妤您稍等，奴婢这就去寻她。” 夙汐偷听到此事，就忧心忡忡、不知所措。她一个小小宫女，在宫中无根无靠，伺候栗婕妤本就受气。若是坏了她的事，还不知要被如何责难？ 可是，丽妃是无辜的呀，又怀着皇上的孩子。真被栗婕妤算计去，被皇上迁怒失了宠爱，也是着实可怜。百般思索后，夙汐决定去找瑜娢。 隔日入夜，夙汐趁逐月等人不备，偷偷跑出凝岚阁来到长乐殿。 “娢儿姐姐，你可算出来了！”夙汐急道。 “怎么了？听欢儿说是你，我还不信呢！”瑜娢惊喜道，“不是伺候栗婕妤吗？怎么得空来找我啊。” “姐姐，我听说了一件事，却又总放心不下。”夙汐拧眉道，“你在太后这伺候，应该与丽妃走得近，所以才想来找你。” “到底是何事啊？好似很严重。”瑜娢不解道。 夙汐凑近些，耳语道：“事情是这样的...” 瑜娢听完此事，震惊道：“栗婕妤竟这般歹毒？要陷丽妃于不义，简直可恶至极！” “姐姐，我是偷跑出来的。”夙汐紧张道，“得赶紧回去了，这件事你看着办吧。” “多谢你了，快回去吧！”瑜娢应道。 第135章：旧情（3） 得知栗婕妤的阴谋，瑜娢便愁眉不展。她应该怎么办呢？太后在同皇上、安王用膳，自不便前去打扰。 皇后与栗婕妤是一党，更不会维护吕丽妃。说不定，还要治她一个诬告妃嫔之罪。至于其他妃嫔，巴不得吕丽妃出事呢，谁又肯帮忙？ 是了，满宫的妃嫔无一人可信，这件事只能靠她胡瑜娢了！ 瑜娢马不停蹄赶往永宁殿，想要阻止吕丽妃外出。 “娘娘，这封信还是别看了。”绿莺小声劝道，“奴婢赶紧烧掉吧。” 吕丽妃又看了眼，那信上写道：江南之行，近在眼前。一别数月，相见无期。戌时二刻，望月阁见。上官文成上。 “快烧掉吧...”吕丽妃轻叹一声，道：“你说，安王他想见本宫，要说些什么？” “娘娘，管他想说什么，您都千万别去。”绿莺小声提醒道，“您是丽妃，他是安亲王，身份有别，相见何益呀？” “本宫知道，自入宫那刻开始，我与安王便再无可能。”吕丽妃抚摸着孕腹，小声道：“更何况，本宫有了皇上的骨肉，更不该再做他想。” “娘娘英明，如此就别再想了。”绿莺浅笑道。 “可是，本宫心中有个疑问，真的很想要问问他。若本宫当初没入宫，他到底会不会喜欢我？”吕丽妃微微蹙眉道，“那日御花园偶遇，本宫看到他的眼神，对我分明是有感情的。” “娘娘...”绿莺拧眉道，“这种话，您还是不要说得好，当心隔墙有耳啊！” “在这永宁殿，只有咱们几个人，有什么好怕的？”吕丽妃笑着嗔道，“绿莺，过会陪本宫去望月阁，注意掩人耳目。” “娘娘，您当真要去吗？”绿莺迟疑道。 “就当为过去做个了结，无论今夜结果如何，本宫都再无他念。”吕丽妃淡淡笑道，“绿莺，难道你不想本宫安心吗？” “是，奴婢遵命！”绿莺无奈应道。 瑜娢赶到永宁殿时，吕丽妃已经先一步离去，她这一趟扑了个空。 “红莲，丽妃娘娘呢？”瑜娢情急问道。 “娘娘方才出去了。”红莲疑道，“娢儿，你这是怎么了？如此焦急。” “娘娘去哪了？”瑜娢皱眉道。 “娘娘出去散步，有绿莺陪着呢。”蓝鹊笑着抢道，“你找娘娘有事吗？有什么话，我们转告娘娘便是。” 永宁殿内人多口杂，瑜娢也不愿多做解释，便拉着红莲径直进了寝殿。 蓝鹊紧追上来，怒道：“胡瑜娢，你这是做什么？娘娘寝殿，岂容你私自闯进来！不要以为，你是太后身边的人，咱们便会一味迁就。你这样做，是对娘娘的不敬！” “蓝鹊姐姐，你不必再掩饰了。”瑜娢勾唇笑道，“我知道，丽妃娘娘并非去散步，而是独自去了望月阁。” “你...”蓝鹊紧张怒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胡说？蓝鹊姐姐，实不相瞒，这一切都是栗婕妤的诡计。”瑜娢不卑不亢道，“她诱骗娘娘去望月阁，就是要坐实与安王之事。” “什么？那封信是栗婕妤送来的！”蓝鹊惊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有个朋友，在凝岚阁当差。她方才来找我，说了栗婕妤的奸计。”瑜娢冷冷一笑，道：“若我猜得没错，栗婕妤此刻应在中德殿，请皇后前往望月阁‘捉奸’。”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红莲焦急道。 瑜娢思忖片刻，道：“红莲，取一件娘娘的披风来！” 第136章：捉奸（1） “都这个时候了，还取什么披风啊？”蓝鹊急道，“快，赶快去望月阁，阻止娘娘啊！” “现在赶过去，怕是也迟了半步。”瑜娢不慌不忙道，“而且，你们两个不能去，得由我去为娘娘说项。” “你...”蓝鹊不解道，“你能有什么办法，帮娘娘说话？” “我是长乐殿宫女，代表的是太后。”瑜娢正色道，“你们是丽妃亲信，我去说话比你们两个可信。” 红莲捧着一件淡紫色碎花披风过来，急道：“娢儿，这件披风是娘娘常穿戴的，你快拿去吧。” “时间紧迫，我来不及解释了。”瑜娢接过披风道，“我现在就去望月阁，你们快去请皇上过去。” 瑜娢抱着披风，一路小跑朝菱华阁那边跑去。 望月阁，去年刘贵人在那坠亡，祝宝林因此被禁足，自己因顶撞皇后被掌嘴。如今，吕丽妃被哄骗至此，不知又要发生何事。 真是个不祥之地！瑜娢心中念道。 “本宫得到一封密报：丽妃私出宫苑，密会外男。”皇后耐人寻味笑道，“二位妹妹说，本宫应该如何处置呢？” “若此事当真，娘娘就快带人去望月阁，迟了就错过机会了。”栗婕妤小声笑道。 “丽妃果真如此大胆？”赵庄妃疑惑道，“她如今深受隆恩，又怀着皇嗣，为何要做这种事？” “自然，是旧情难忘了。”栗婕妤鄙夷笑道，“娘娘您忘了，今夜安王进宫。此时，践行宴差不多结束了。” 皇后凤眼微眯，笑道：“你是说，丽妃与安王私会？” “是否如此，娘娘带人去查探便知。咱们不必声张，全当是去赏月了。”栗婕妤颔首笑道，“‘捉贼拿赃，捉奸成双。’若抓到丽妃与人幽会，那她就彻底完了。” “娘娘，栗婕妤这话有道理。”赵庄妃笑着附和道，“事不宜迟，咱们赶快去吧？” “如此，本宫便走一趟。”皇后嘴角轻扬笑道，“春绮，多带上几个太监，本宫要去望月阁捉奸。” “是，奴婢遵命！”春绮笑着应道。 “娘娘，望月阁漆黑一片，您小心些。”绿莺小声禀道，“从前，刘贵人在此跌落，宫人都说这不祥。您说，安王为何偏选在这里？” “就因为宫人避讳，这里才少有人来，不是吗？”吕丽妃不甚在意道，“你扶着本宫，注意脚下的台阶，可别摔了。” “是，娘娘！”绿莺应道。 吕丽妃小心翼翼上楼，如今夜里风大得很，只觉着被吹得身上发冷，吕丽妃不由紧了紧衣襟。 “娘娘，这里风大，你仔细着凉啊？”绿莺关切道，“现下没人，安王是不是不来了？” “别急，他同皇上、太后用膳，一时半刻走不开的。”吕丽妃淡淡笑道，“咱们坐到角落里，再稍等片刻吧。” 二人就在望月阁坐着，等了约摸一盏茶功夫，还是不见有人来此。 “娘娘，奴婢心里慌得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绿莺小声劝道，“安王怕是不来了，咱们快回宫吧？” 吕丽妃叹了口气，道：“也罢，既然等不到他，那便回去吧。” 绿莺搀扶起吕丽妃，刚要下楼之际，听到传来窸窣脚步声。 “快，把这望月阁围起来，不许任何人出入！”春绮指挥道。 十几名太监应声，将望月阁四周守住，防止有人闻声逃走。皇后、赵庄妃与栗婕妤，随后而至。 “娘娘，想来丽妃就在上面呢。”栗婕妤笑道。 第137章：捉奸（2） 皇后眸中精光一闪，笑道：“本宫倒要看看，胆敢秽乱宫闱，丽妃还如何承宠！” “娘娘，快派人上去，把丽妃捉拿下来吧？”赵庄妃笑着怂恿道。 “春绮，你带人上去！”皇后命令道。 “是，娘娘！” “不好，是皇后她们来了。”吕丽妃捂着心口惊道，“看这样子，今夜之事走漏了风声，她们是特意来拿本宫。” “娘娘，这可怎么办啊？”绿莺急地哭道。 “不许哭！这里只有你我，本宫来此小坐，有何不可？”吕丽妃沉声怒道，“想要活命，就不要露出心虚之态。咱们正大光明，没什么好怕的！” “娘娘说得是...”绿莺颔首应道。 “奴婢给丽妃娘娘请安！”春绮似笑非笑道，“这个时辰，娘娘怎么在望月阁啊？” “本宫来御花园散步，走着走着来了菱华阁这。”吕丽妃面不改色道，“本宫觉得乏了，便来此小坐片刻。春绮姑姑又是为何来此？怎不在中德殿伺候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得到密报，有宫中女眷在此与人幽会。如此秽乱宫闱，娘娘怎可坐视不管？”春绮四下张望笑道，“除了丽妃娘娘，这望月阁可还有旁人啊？” “春绮姑姑，您这是什么意思？”绿莺硬声质问道，“我与娘娘在此，并未见到第三人。你口口声声说，有女眷在此与人幽会，言外之意是指娘娘吗？” “呦，绿莺姑娘错怪了。”春绮不屑笑道，“我奉皇后之命寻人，只见到了丽妃与你。还请娘娘移步，同皇后娘娘回话吧。” “绿莺，既然皇后娘娘在此，快扶本宫下去见驾。”吕丽妃淡淡笑道。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给娘娘请安！庄妃姐姐万安！”吕丽妃恭谨福道。 “免礼，起来吧！”皇后淡淡回道。 “丽妃娘娘万安！”赵庄妃与栗婕妤懒懒道。 “两位姐姐有礼了。”吕丽妃淡淡应道。 “丽妃，本宫收到密报，有人在此私会外男。”皇后板着脸道，“本宫原本不相信，可来此却发现了你...你怎么说？” “回皇后，臣妾闲步至此觉得疲累，故而上楼歇息片刻。”吕丽妃不甚在意道，“怎么，这有何不妥吗？” “当然不妥，如今丽妃娘娘身负嫌疑，您怎么还如此淡定呢？”栗婕妤笑着嘲道。 “嫌疑？什么嫌疑！”吕丽妃冷声质问道，“本宫与婢女在此，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栗婕妤这话究竟何意？” “娘娘，奴婢们搜查过了，望月阁内并无旁人。”春绮禀道。 “皇后娘娘，臣妾方才已经说过，这里没有旁人。”吕丽妃面露愠色道，“您怎么就不相信呢？” “现在没有人，许是那人已经走了吧？”栗婕妤小声笑道，“皇后娘娘，看来咱们还是来迟了一步。” “丽妃，你当真没有与人在此私会？”皇后挑眉问道。 “皇后娘娘，臣妾好歹也是一宫主位，岂可由着栗婕妤肆意构陷？”吕丽妃沉声笑道，“若是让皇上知道，只怕也要出言责怪的。” “丽妃，你不要拿皇上来压人。”赵庄妃浅笑道，“你身怀有孕，不在永宁殿安胎。这个时辰，出现在望月阁里，本就十分可疑。皇后娘娘有疑问，那也是合情合理。” “就是，您平日不是早早歇下吗？”栗婕妤帮腔笑道，“怎么如今，却出现在这里，身旁也只有一个婢女。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丽妃，你究竟为何来此？”皇后继续逼问道。 第138章：捉奸（3） 吕丽妃紧握着拳头，手心里都是细汗，她镇定道：“臣妾说了，是闲来散步至此。皇后娘娘若是不信，臣妾也无他法。” 皇后不敢对吕丽妃怎样，双方就这样对峙着。此时，瑜娢赶到了望月阁，她捧着披风上前施礼。 “丽妃娘娘，奴婢来迟了，还请恕罪！”瑜娢含笑福道，“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庄妃娘娘、栗婕妤请安！” 吕丽妃见她手中的披风，便也心领神会，笑道：“无妨，本宫也没有等太久，绿莺...” “是，娘娘！”绿莺会意接过那披风，为吕丽妃披上道：“娘娘，您如今怀着龙胎，可仔细别着凉了，否则皇上要心疼的。” 栗婕妤狠狠白了一眼，赵庄妃也撇着嘴一脸鄙夷，皇后的神情变得复杂，仔细看了眼瑜娢。 “你不是太后的婢女吗。”皇后冷道，“来这里做什么？” “回皇后，奴婢是奉太后之命，去永宁殿探望丽妃娘娘。”瑜娢不慌不忙禀道，“娘娘想出来散步，奴婢便与绿莺陪着。走到这里起了风，奴婢就去永宁殿取披风来。” “是吗？”赵庄妃狐疑道，“怎么不是永宁殿的人伺候，而是你胡瑜娢代劳呢？” “丽妃娘娘的婢女，还要为娘娘熬安胎药。左右太后与皇上用膳，奴婢回长乐殿也无事。”瑜娢细细禀道，“太后十分关怀丽妃，奴婢便一同伺候着。” 瑜娢的话有理有据，巧妙化解了吕丽妃的尴尬，皇后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娘娘...”栗婕妤情急道。 “皇上驾到！”不远处有太监唤道。 “臣妾参见皇上，给皇上请安！”众妃齐声道。 “都起来吧，这个时辰，怎么都在这里啊？”上官文浩冷着脸问道，“皇后，你带人聚守在这，是要做什么？” “回皇上，臣妾得到密报，有女眷在此与人幽会，便带人捉拿不轨之徒。”皇后颔首禀道。 “那，你可抓到人了？”上官文浩追问道。 “臣妾来时，只有丽妃与她的侍婢，并无旁人在场。”皇后正色道。 “丽妃，你为何在这里？”上官文浩疑道。 “皇上...臣妾散步至此，觉着累便上去歇息，又命娢儿取了披风来。”吕丽妃掩面泣道，“怎料皇后来了，一口咬定臣妾与人私会，还要审问臣妾....” “皇上，臣妾觉得蹊跷，只是询问丽妃两句。”皇后微微恼道，“并无‘审问’一说。” “皇上明鉴！奴婢奉太后之命，陪同丽妃娘娘散步，绝对没有私会外男一事。”瑜娢欠身福道，“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陷害。不知皇后听了谁的谗言，非要带人来此捉奸。” “皇后，是谁告诉你的？”上官文浩一脸不悦问道。 “回皇上，臣妾是收到了匿名信。”皇后有些心虚道，“为了以防万一，便带着人来一探究竟。” “哼！你身为后宫之主，怎么能轻易听信流言？”上官文浩怒道，“朕听了那些胡话，都当作没听见一样，你居然也同她们一般。” “皇上...”皇后委屈嗔道。 “皇上，娘娘为后宫清誉着想，不敢有一丝的疏忽。”赵庄妃求情道，“还请皇上，不要怪罪娘娘。” 瑜娢悄悄朝吕丽妃使眼色，焦急道：“丽妃娘娘，您怎么了？” 吕丽妃旋即捂着腹部，呻吟道：“皇上，臣妾觉得龙胎不适...” “许是站久吹了风，方才又受到了惊吓。”瑜娢忙道，“皇上，请先让娘娘回宫，再请太医把脉看看吧？” 第139章：迁怒（1） “来人，快用轿辇送丽妃回宫！”上官文浩吩咐道，“小泉子，速去太医署传太医。” “是！” 就这样，吕丽妃三人都回了永宁殿，皇后等人只能干瞪眼。 “皇后，你对丽妃咄咄相逼，若是龙胎有何闪失，你担当得起吗？”上官文浩冷言道。 皇后又气又恼，道：“皇上，臣妾维护后宫清誉，何错之有？就算丽妃龙胎不适，也不该怪到臣妾头上！” “你...”上官文浩指着皇后，气结道：“哼！” 上官文浩拂袖而去，皇后心中万分懊悔，刚欲开口挽留，却也什么都没说。她乃堂堂大魏皇后，这般委曲求全只会让人耻笑。 更何况，赵庄妃与栗婕妤都在，实在不能再失了面子。万一皇上不听，那自己只会更加无地自容。 “娘娘，您何必与皇上置气？”春绮忧道，“气走了皇上，只会让丽妃更得意。” “皇上如此误会本宫，真是令本宫心寒...”皇后轻叹道，“回宫！” 赵庄妃与栗婕妤面面相觑，自觉地跟着皇后回了中德殿。 “娘娘，您消消气吧...”赵庄妃陪笑道，“皇上一时气愤，回过头来便会后悔，误会了娘娘的良苦用心。” “都怪那个丽妃！”栗婕妤啐道，“惺惺作态，装模作样，挑拨皇上和娘娘关系。” “哼！”皇后冷哼一声道，“本宫只当丽妃得宠，不过是得了太后怂恿。如今看来，她也并非没有野心。” “娘娘，看来丽妃铁了心追随太后。”赵庄妃挑眉道，“咱们不得不防啊。” “如今她胎像稳了，又得皇上宠爱庇佑，暂且不要轻举妄动。”皇后凤眼微眯冷道，“来日方长，本宫日后再与她计较。” 回到凝岚阁，栗婕妤只觉得气郁难消。自己筹划周详，最后却一无所获。 “婕妤，您别动气了。就算没扳倒丽妃，也终归让她受场惊吓，又与皇后结下了仇怨。”逐月笑着劝道，“说起来，咱们也并非一无所获啊。” 栗婕妤面色和缓，讥笑道：“也对，皇后如今恨透了丽妃，将来她的日子必不好过。不过想起方才，我还是心有不甘，真是便宜了丽妃！” “婕妤，奴婢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讲。”逐月挑眉道。 “何事啊？说吧。”栗婕妤不甚在意道。 “奴婢前两日，听庄妃身边的阿香说，夙汐与那个娢儿，在月燕堂时很是亲厚。”逐月小声道，“您说，会不会是那蹄子，给长乐殿通风报信啊？” “果有此事？”栗婕妤眼珠一转，冷道：“好啊，我竟不知咱们宫里，有吃里爬外的奸细。” “那婕妤，打算怎么处置夙汐？”逐月请示道。 “以后，不准她出凝岚阁，宫里所有的粗活，全都交给她做。”栗婕妤咬牙啐道，“不给她新鲜吃食，好衣服也不许给她穿！” “是，奴婢明白。”逐月窃笑道。 吕丽妃回了永宁殿，薛太医很快便赶到了。 “微臣给娘娘请安！”薛太医施礼道。 “薛太医免礼，本宫觉得身子不适，请大人为我把脉。”吕丽妃扶着额头道。 “娘娘放心，您的身孕并无大碍，许是方才有些动了胎气。”薛太医笑着禀道，“可点些凝神香，不但有助静心安眠，于您的身子也无害。” “多谢太医。”吕丽妃颔首应道。 “娘娘，方才多亏您机警，咱们才能顺利过关。”绿莺心有余悸道。 “哪里是本宫机警，还不都是娢儿的功劳。”吕丽妃浅笑道。 第140章：迁怒（2） “娘娘谬赞，奴婢可不敢居功。”瑜娢掩唇笑道，“这次，还是多亏了夙汐。若不是她告诉我，栗婕妤设计陷害您，奴婢也不会及时出现。” “原来如此，那你得了机会，要替本宫谢过她。”吕丽妃莞尔笑道。 “夙汐在凝岚阁伺候，常日也不得空见一回。”瑜娢强笑道，“奴婢也不知，何时能再跟她说话呢。” 瑜娢回到长乐殿，艾儿过来传话，说太后找她有事。 “奴婢给太后请安！”瑜娢含笑福道，“太后，您几时回来的？” “皇帝听闻丽妃出事，便着急赶了过去。哀家送走安王，便回了长乐殿。”太后话锋一转冷道，“娢儿，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做哀家的主了。” “奴婢知错，求太后恕罪！”瑜娢慌忙跪道。 “哀家几时命你去永宁殿，何曾要你去伺候丽妃了？”太后目光冷冽道，“你这丫头愈发大胆，居然敢假传哀家懿旨。” “因事态紧急，太后您与皇上用膳，奴婢实在不敢搅扰。”瑜娢委屈道，“为了不让丽妃被陷害，不叫奸人的计策得逞，奴婢才出此下策的。” 太后面色稍和缓，疑道：“哼，你又如何得知，丽妃今夜有难的？” “回太后，栗婕妤身边的夙汐，与奴婢早前相识。”瑜娢谨慎回道，“是她特来告诉奴婢，栗婕妤要诱丽妃出去，然后引皇后过去抓现行。” “原来，背后是栗婕妤在作怪。哀家就说，为何无缘无故的，会传出那些闲话来。”太后勾唇冷道，“只不过，哀家想不明白，丽妃缘何会中计，被栗婕妤引出去。娢儿，你可知道？” 瑜娢不禁心头一紧，若把来龙去脉告诉太后，那便等同公开丽妃的私隐。即便太后重用丽妃，恐怕也会对她生出嫌隙。 “回太后，这个奴婢就不知了。”瑜娢讪讪笑道，“夙汐不在近身伺候，听得也不大真切。” “罢了，好在此番有惊无险。”太后摆了摆手道，“丽妃安然无恙，皇后因此被皇上责难，哀家倒是很满意。” “太后的意思，是不追究栗婕妤了？”瑜娢好奇道。 “哀家若要追查，平白又要惹出是非。”太后笑着叹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牵扯出什么秘密，反倒弄巧成拙了。” “那，倒是便宜了栗婕妤。”竹声小声笑道。 “呵呵，她做出这桩事来，不但没害到丽妃，反倒连累了皇后。”太后不屑笑道，“若是皇后查出来，有她的好果子吃。” 如是，风平浪静过了半月，来到宣宗四年四月底。这日，永宁殿传出消息，说吕丽妃龙胎不适，似是有小产的征兆。 “怎么，丽妃见红了？”皇后惊诧道。 “是啊，请了好几位太医过去，说要务必保住龙胎。”春绮皱眉道，“娘娘，皇上和太后已过去了，您是不是也去看看？” 皇后重重叹了口气，愁道：“唉...上次因望月阁一事，皇上许久不理会本宫。若丽妃有何差池，只怕皇上要更加厌弃了。” “娘娘您多心了...”春绮强笑劝道，“丽妃身子不适，与您何干啊？那是她自己无福，保不住腹中龙胎。” “走吧，去永宁殿看看。”皇后摇头无奈道。 “皇后娘娘驾到！”太监唤道。 “给皇后娘娘请安！”众妃齐声道。 “臣妾给皇上请安，给太后请安！”皇后恭谨福道，“听闻丽妃不适，臣妾便马上赶来了。不知，丽妃现在如何了？” 第141章：迁怒（3） 上官文浩脸色阴沉，坐在红木椅子上，只是低首一言不发。 “太医说，丽妃已经见红，龙胎恐怕不保。”太后长出一口气，道：“丽妃此前动了胎气，之后便一直有些不适，终于...” “唉，丽妃妹妹真是可怜...”秦贤妃轻轻拭泪道，“皇上，要好生安慰她才是啊。” “这是自然，丽妃有孕本是大喜，偏偏发生了这种事。”上官文浩啧道，“真是可惜了...” “若无望月阁一事，丽妃说不定也不会这样。”何华妃皱眉哀道，“皇上，臣妾前几日来探望，丽妃就说总闷着一口气。想来，定是那夜被当众责难，才会郁郁寡欢吧。” “华妃，你这是何意？”皇后冷眉怒道，“都过去半个月了，丽妃小产与本宫何干？” “皇后娘娘教训得是，是臣妾失言了！”何华妃屈膝酸道。 “皇后，华妃方才的话，也不无道理啊。”太后板着脸道，“你明知丽妃身怀有孕，还要疾言厉色、严加盘问，以致让她动了胎气。如今龙胎不保，你竟推得一干二净，说与自己无关？” “太后，丽妃保不住龙胎，是她自己身子弱。”皇后气结道，“或者，是下人们伺候不当，何苦要赖在臣妾头上？” “皇上恕罪啊！”绿莺慌忙跪下求道，“奴婢日日精心伺候，按照太医的叮嘱，一饮一食不敢疏忽啊。” “是啊，皇上...娘娘的汤药、饮食，都有太医看过，绝对没有问题。”蓝鹊附和道，“自那件事之后，娘娘便一直怏怏不乐，以致脾胃不调、日渐消瘦。” 上官文浩深出一口气，冷道：“皇后，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回中德殿吧。” “皇上...”皇后委屈道。 “丽妃的孩子，因为你一时大意，就要保不住了。”上官文浩没好气道，“若她醒来，看到你在这里，还能心平气和、安心休养吗？” 皇后不想夫君说出这话，他居然不信任自己，恼羞成怒道：“皇上，您偏爱丽妃和腹中龙胎，臣妾无话可说。可是臣妾是无辜的，我从无心伤害皇嗣！” “朕几时说过，你是存心伤害丽妃的？看看你的样子，是一个皇后该有的体统吗？”上官文浩怒道，“立刻给朕滚回中德殿，闭门思过去！” 皇后嫁与上官文浩五年，夫君待她从来都和颜悦色。今日竟遭到这样训斥，还是当着太后与众妃的面，皇后只觉得颜面尽失。 “是，臣妾告退！”皇后噙着泪福道。 “皇帝，你也别同皇后生气了。”太后温和劝道，“她料理后宫辛苦，难免有时脾气大些，你也该多体谅体谅。” “皇后管理不善，以致后宫频生波折。”上官文浩沉声冷道，“吴胜年，传朕旨意：着贤妃协理后宫，帮着皇后料理宫务。” “是，奴才遵旨！”吴胜年应道。 秦贤妃不想皇上委以重任，又惊又喜福道：“皇上，臣妾无料理后宫经验，只怕会有负圣恩啊。” “你入宫多年，虽然不曾协理后宫，但也帮着皇后办事。朕相信你，是个办事稳妥之人。”上官文浩劝道，“何况有太后在，不懂的问太后便是。” “皇上既这样说，臣妾恭敬不如从命！”秦贤妃含笑福道。 太后嘴角含笑，道：“贤妃，往后你要尽心竭力，辅佐皇后才是。” 瑜娢心想：今日之事，真是风云突变。皇后骤然失了圣心，治宫之权也被瓜分。秦贤妃苦熬多年，如今终于要上位了。 第142章：疑团（1） 不出半个时辰，吕丽妃最终还是小产了。永宁殿内手忙脚乱，上官文浩与太后在偏殿里，其他妃嫔都打发了回去。 “娢儿，丽妃她怎么样了？”太后皱眉问道。 “回太后，太医说丽妃娘娘并无大碍，只是气弱力虚昏了过去。”瑜娢满头大汗禀道，“今晚恐怕醒不过来，待明日便会好些了。” “皇上，丽妃妹妹小产，臣妾知道您忧心。”秦贤妃劝道，“可是，您守在这里也帮不上忙，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吧。” “是啊皇帝，明日还要早起上朝呢。”太后附和道，“丽妃身子要紧，朝政更是要紧。这里有哀家和贤妃，又有多位太医守护，你尽管放心便是。” 上官文浩微微颔首，道：“那就有劳母后了，您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朕明日再来看丽妃。” “臣妾恭送皇上！”秦贤妃福道。 “贤妃，咱们去看看丽妃吧。”太后轻叹一声道，“可怜她了，孩子四个月就这样没了。” “是啊，臣妾瞧皇上的神情，不知多伤心呢。”秦贤妃蹙眉道，“不知，丽妃的身子有无大碍。若是能养好，来日还能再诞育皇嗣。” “如今皇帝命你协理后宫，你可要为哀家争口气。”太后悄声嘱咐道，“要让后宫所有人知道，咱们秦氏的女儿，不比她们魏氏的差。” “请太后放心，臣妾定不负皇上与您的重托。”秦贤妃浅笑道。 “参见太后，参见贤妃娘娘！”殿内众人齐声道。 “都起来吧。”太后忧道，“丽妃她怎么样，可有大碍啊？” “回太后，丽妃娘娘吉人天相，休养些时日便无大碍。”薛太医禀道，“请太后放心，臣等定尽力医治娘娘。” “有你这句话，哀家也就放心了。”太后回首吩咐道，“贤妃啊，你也早些回去休息，明日开始要处理宫务呢。” “是，臣妾先送太后出去，稍后再回懿月殿。”秦贤妃颔首应道。 送走了太后，秦贤妃又折回正殿。 秦贤妃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道：“绿莺，你家娘娘小产后体虚，记得多用补血益气的药膳。这几道菜谱，是本宫生育景泰后，太医署特别拟制的，你们照着做便是。” “多谢贤妃娘娘！”绿莺含泪福道。 “好了，你们也别再哭了，待丽妃醒来看到，只怕又要伤心。”秦贤妃嘱咐道，“本宫就先回去，明日再来看丽妃。” 折腾了半宿，永宁殿终于恢复了宁静。瑜娢奉太后之命，留在永宁殿看顾着，以防有何事再发生。 “娢儿，你说...娘娘真的没事了吗？”红莲小声泣道。 “你放心吧，太医们不是都说了，丽妃娘娘并无大碍。”瑜娢安慰道，“丽妃是有福之人，定会恢复如初的。” “都怪皇后，要不是她，娘娘就不会小产！”蓝鹊啐道，“皇上只出言责怪，当真是轻纵了！” “也不见得。”瑜娢勾唇冷笑道，“皇上不是下令，让贤妃娘娘协理后宫吗？” “那又如何？”绿莺白了眼道，“于皇后有何不同？她还是后宫之主啊。” “两者相较，可是大不相同。皇后若好好的，不会让妃嫔协理后宫。”瑜娢小声道，“皇上此举，等于昭告众人：皇后失德，无能力管理后宫，须由他人从旁协助。想来，皇后此刻必定头痛不已，不知要多生气呢。” “她那是罪有应得！”绿莺恼道，“只是，不管如何惩罚，也换不回娘娘的孩子。” 第143章：疑团（2） 皇后回到中德殿，卧在凤榻上气得头疼，好一阵没缓过来。 “娘娘，您喝口参茶，醒醒神吧？”春绮轻声唤道。 皇后扶着额头，缓缓睁开眼，问道：“永宁殿那边如何了？” “听李春旺说，丽妃已经小产了。”春绮为难道。 “唉...终究还是没保住。”皇后垂叹道，“本宫原本抱一丝侥幸，若那孩子命大活下来，或许皇上能宽恕本宫。” “娘娘，丽妃小产一事，皇上势必迁怒您。”春绮皱眉道，“可是，这事尚不是最要紧，您应该担心贤妃呀。” “呵呵，贤妃...有什么可担心的？不过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罢了。”皇后咯咯笑道，“她平日里与人为善，倒也当得起一个‘贤’字。只是，治理后宫只靠心善，那是万万不能的。这么多的嫔妃，哪里是那般好驾驭？” “太后以为贤妃得势，便可以压制本宫，那她就大错特错了！”皇后冷冷一笑道，“本宫就耐心等着，等贤妃出丑那日。皇上便会知道，本宫平日有多么不易。” “娘娘英明！”春绮窃笑道，“那，咱们得帮她一把，让贤妃好好协理后宫。” “明日吩咐一声，就说本宫凤体违和，免了后宫请安之礼。”皇后挑眉笑道，“再把庄妃和栗婕妤叫来，本宫有事要吩咐她们。” “娘娘您称病，是不打算理会宫务了？”春绮好奇笑道。 “后宫事务千头万绪，每日大小事成百上千。再过几日，便是端阳节了。一应节庆筹备事宜，也全部交由贤妃打理。”皇后懒懒笑道，“本宫倒要看看，没有我从中调度，贤妃有何能耐管好后宫？” “是，奴婢记下了。”春绮笑着应道。 次日一早，皇后便宣称身体抱恙，不但免了各宫的问安，还将宫务全权交托贤妃。一时间，懿月殿好生热闹，送礼奉承之人络绎不绝。 “娘娘，贤妃娘娘来看您了。”绿莺小声禀道。 “奴婢参见贤妃娘娘，娘娘万福！”众人齐声道。 “都起来吧，本宫料理完手头的事，便过来看看丽妃。”秦贤妃坐于床边，问道：“妹妹，你可好些了？” 只见吕丽妃面无血色，有气无力道：“多谢娘娘关怀，嫔妾好多了。” “妹妹这样说，本宫更是担心了。孩子没了，你自是格外伤心，本宫身为人母岂会不知？”秦贤妃轻叹道，“只是，你自己要看开些，往后还会有孩子的。” “是，多谢贤妃姐姐关心。”吕丽妃眼含热泪，道：“我只是可怜那孩子，还未来得及出世，便没了...” 自皇后称病，后宫事务都由秦贤妃做主。又逢端阳节临近，她忙得不可开交，不但要筹备节庆之事，还要处理妃嫔的纠纷。 这日，瑜娢奉命来太医署取药，杜宇楠悄悄将她叫到一旁，告诉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你说什么？丽妃滑胎一事，另有隐情？”瑜娢惊道，“到底是怎么了？不是说，因为被皇后责难，导致丽妃气郁难消，以致动了胎气吗。” “非也，在下看过丽妃的脉案，事情并非说得这么简单。”杜宇楠看了眼四周，窃语道：“丽妃之所以滑胎，是因为体内摄入了麝香。” “麝香...”瑜娢歪头不解道，“那又是什么？” “麝香是一味药材，有开窍、辟秽、通络、散瘀之效。”杜宇楠小声道，“只是，其药性极其强烈，有孕之人碰不得，否则易导致小产。” 第144章：疑团（3） 瑜娢闻言心惊道：“你是说，丽妃是被人毒害，才会小产的？” “小声些...这是自然，丽妃平日饮食起居，都有太医们把关，如麝香一类的东西，是近不得身的。”杜宇楠提醒道，“若非有人故意谋害，丽妃如何会接触麝香，以致龙胎不保呢？” “那麝香，是如何进到丽妃体内的？”瑜娢急道，“你可知道？” “这个，在下就没有头绪了。”杜宇楠摇头叹道，“薛太医都不知原因，我又从何得知呢。” “可是，薛太医既知晓内情，为何不禀报皇上与太后？”瑜娢睁大眼怒道，“是了，他负责为丽妃安胎，龙胎不保便首当其冲。他定是担心被责罚，所以故意隐瞒此事！” “唉，若是能早些发现，并做好防范措施，或许还能保住龙胎。”杜宇楠啧道，“只可惜，说什么都晚了。” “可恶！这个薛太医，简直就是庸医误人！因他一时疏忽，丽妃平白失去孩子。”瑜娢冷眉怒道，“不行，我要去禀报太后，治他一个失职之罪！” 瑜娢得知这个秘密，哪里还能沉得住气？一想躺在床上的吕丽妃，是那样的虚弱、憔悴，她心中就万分不忍。 瑜娢回到长乐殿，正欲进内殿禀报此事，却听到太后谈及丽妃。 “薛太医前几日说，发现丽妃体内有麝香。但是，却查不出个究竟，以致丽妃龙胎不保。”太后悄声问道，“他可有告诉你，是否查出如何下的毒？” “回太后，奴婢问过薛太医，依旧毫无线索。”竹声谨慎道，“太后，这事是否要禀报皇上？” “不可！薛太医是哀家举荐，他办事不力自当受罚，到时哀家也会被牵连。”太后斩钉截铁道，“更何况，丽妃的龙胎不保，皇后已经被迁怒，贤妃也得以协理后宫。这个结果，也并非一无所获啊。” “太后说得是，只是可怜了丽妃。”竹声哀叹道，“糊里糊涂的，就没了一个孩子。” “她的确是可怜，但福祸本就相生相依，焉知不会因祸得福呢？”太后浅笑道，“皇帝对她，可是疼惜得很呢。反正这胎也没了，何不将错就错，让皇后吃点苦？” 瑜娢吓得连连退步，那些话简直难以置信！太后早知龙胎有异，却对此缄口不言，只因能牵累到皇后，让秦贤妃趁机上位。 太后，她可真狠心啊！为了一己之利，不惜牺牲无辜之人，眼睁睁看着丽妃受苦。瑜娢心惊之余，更多了一份恐慌。 倘若来日，牺牲了她有利可图，太后会不会也这样做？ 麝香一事，自己是万不能开口的。太后要隐下这个秘密，肯定不希望被人知道，她又岂能再提及。搞不好，还会招惹祸端。 瑜娢决定保持沉默，不对人提起小产的秘密。不过，她始终放心不下：若有人继续施以毒手，丽妃会不会有性命危险？ “事情就是这样，这件事千万别对人说，否则可能招来祸患。”瑜娢谨慎提醒道。 “多谢娢儿姑娘，杜某记住了。”杜宇楠谢道。 “不过，我还是很担心。万一那人继续下毒，丽妃岂不是危险？”瑜娢拧眉道，“你看过脉案，可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丽妃如何中了麝香？” “除了丽妃的脉案，我还偷看过饮食抜记，太医都检验过，不会有麝香的。”杜宇楠疑道，“不知，问题是否出在所用物品上。” “多谢帮忙查证，我会继续追查。”瑜娢神情笃定道。 第145章：疑团（4） 第145章：疑团（4） 自此之后，瑜娢每日来到永宁殿，都格外留心丽妃所用之物。不过思来想去，也没察觉到异样。 一晃眼几日过去，端阳节近在眼前。秦贤妃忙于节庆之事，因为欠缺经验，便来长乐殿向太后讨教。 “太后，明日便是端阳节，臣妾已着人准备妥当。”秦贤妃微微笑道，“想来，不会有什么差错。这两日，辛苦太后了。” “如此甚好，皇后推脱什么都不管，正好让你大显身手。”太后挑眉笑道，“哀家辛苦些不打紧，你能得皇帝欢心便好。” 太后前两日夜里操劳，不小心便着了风寒，这日下午就传了三次官房。 “娢儿，太后凤体不适，你速去太医署，传薛太医来诊脉。”竹声吩咐道。 “是姑姑，奴婢这就去！”瑜娢应道。 瑜娢头一次见官房，原来太后使用的恭桶，与自己所用大有不同。只见那恭桶底部，铺了厚厚一层木屑。 “艾儿姐姐，官房下面铺的是什么啊？”瑜娢好奇问道。 “那是香木细末，不但干松蓬起，还散发着阵阵清香。”艾儿小声絮道，“宫中唯有皇上、太后、皇后，还有各主位娘娘可用。” “原来如此，难怪我从未见过呢。”瑜娢眼前一亮道，“这么说，丽妃娘娘的官房，也有这些香木细末？” “那是自然，丽妃是一宫主位，她所用的也是相同的。”艾儿颔首道。 对了，官房是日日都要用的，可方便过后便送去永巷。这种污秽之物，怕是太医们不曾检查过。 “红莲，我问你一件事。”瑜娢小声问道，“娘娘所用的官房，使用前可曾让太医查验？” “一直都没有，这东西哪好让人检查？”红莲不以为意笑道，“再说了，就是用来方便的恭桶，会有什么问题呢？” 瑜娢不禁心中起疑，便将秘密告诉了红莲。 “你的话当真？”红莲惊道，“娘娘小产，可能是官房动了手脚？” “我先前问过杜医工，若是恭桶上涂有麝香，接触到便可能进入体内。”瑜娢煞有介事道，“再说了，有那些香木细末在，不正好掩盖住气味？” “那，咱们要不要禀报皇上？”红莲急道，“若真如你猜测那样，那娘娘就是被人谋害了！” “傻丫头，这事丽妃只能吃暗亏，绝对不能告诉外人。”瑜娢心头一紧，掩饰警告道：“一来，若揭发此事，薛太医有失职之罪，太后会被牵累。二来，皇后被罚，正如太后所愿。你若声张，太后定饶不了你！” “那...我该怎么办？”红莲怕道。 “日后，娘娘所用之物，哪怕官房也要查验，确保万无一失。”瑜娢叮嘱道，“不过，那人最终的目的，是要丽妃娘娘滑胎。如今龙胎没了，想来也不会再出手。” “我知道了...”红莲无奈应道。 五月五日端阳节，太平殿内举行宮宴。上官文浩、太后与皇后上座，其余众妃按照位分列席，只是独独缺了吕丽妃。 “皇上，臣妾第一次布置宮宴，若是有什么不妥当，还请您莫怪罪。”秦贤妃举起酒杯笑道，“这杯雄黄酒，臣妾先干为敬！” “这些日子，皇后身子不适，都是贤妃你操劳。”上官文浩颔首笑道，“朕觉得，今日宮宴的布置很好，没有什么不妥当的。” “是啊，贤妃妹妹头一回主事，竟能安排得井井有条，本宫很是欣慰呢。”皇后假笑附和道。 “多谢皇上、皇后娘娘赞赏！”秦贤妃颔首笑道。 第146章：寿礼（1） 秦贤妃尽心尽力，除了宮宴一应布置齐全，还命乐舞坊准备歌舞，席间为众人表演助兴。皇后原本想着，若秦贤妃出了丑，更显得自己贤惠能干，如今只能落空了。 “娘娘，这个贤妃真是出人意料。”赵庄妃含笑酸道，“臣妾想不到，端阳宮宴她竟办得如此妥当。” “是啊，臣妾也听人说了，贤妃恩威并施，宫人们很是信服。”栗婕妤附和道。 “噢，贤妃她如何恩威并施的？”皇后眉头紧锁问道。 “和昶轩里的宋才人，长期欺压吴采女，这事没人愿意管。”栗婕妤笑着禀道，“前两日，不知怎的传到贤妃耳中。她便按照宫规，严惩了宋才人，还好生安抚吴采女。” “是啊，皇上知道了这事，夸贤妃心细、办事认真。”赵庄妃补充道，“和昶轩里那些人，都说她贤良淑德，是难得的贤妃呢。” “哼！本宫真是小瞧了她，刚协理后宫就这般收买人心。”皇后气鼓鼓道，“看来，本宫不能再病下去，得早些振作起来。否则，由着贤妃成了气候，就不好办了。” “是啊，娘娘您才是后宫之主，可不能让贤妃出风头。”栗婕妤笑着怂恿道，“毕竟，她可是有皇子的人，一旦做大就威胁到您了。” 皇后紧紧抓住椅子扶手，冷笑道：“本宫的后位，决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端阳节一过，皇后便宣称身子见好，立马又开始主理宫务。往常都是她做主，如今多一个秦贤妃，处处要过问置喙一番，着实令皇后感到厌烦。 “这个贤妃，愈发得不安分了。”皇后气恼道，“竟不先与本宫商议，私自向皇上开口建言，直接就下令定了此事。” “贤妃的野心，已是昭然若揭。”赵庄妃忧心忡忡道，“不管她真有才干，还是得了太后指点，如此显露于圣前，得皇上不少宠爱呢。” “庄妃娘娘说得是，如今宫人们无不称颂，言道：贤妃悲悯体下，是心善的活菩萨呢。”栗婕妤笑着嘲道，“不就是一碗绿豆汤吗？奴才就是下贱，给点好处就曲媚奉承。” “这帮狗奴才，本宫平日没少施恩她们。结果到头来，全到狗肚子里去了！”皇后怒不可遏道，“本宫的恩德，竟忘得一干二净！怎能不叫我寒心，如何不令我动气呢？” “娘娘息怒，这好事啊年年做，就不稀奇了。”赵庄妃笑着劝道，“贤妃一直闷声不响，偶然做一两件好事，才会被人夸赞的。” “话虽如此，本宫也不能不早做打算。”皇后面色暗沉冷道，“自从丽妃小产，皇上一日未踏入中德殿。长此以往的话，只怕我这个皇后再无立足之地。” “那...娘娘您打算怎么办？”栗婕妤试探道，“若是能重拾圣心，臣妾们愿效犬马之劳。” “呵呵，还有半个月，便是皇上的寿辰。”皇后嘴角含笑得意道，“这日，就是本宫东山再起之日。” “不知，娘娘准备了什么寿礼，让皇上龙心大悦呢？”赵庄妃好奇笑道。 “送给皇上的寿礼，自然是珍贵的奇珍异宝。不过本宫要准备的，却不只这一份礼物。”皇后轻摇白玉柄双面绣团扇，笑道：“皇上仁孝，对先太后更是如此。先太后的忌日，就在皇上寿辰十三日后，本宫怀念姑母定能感动皇上。” “娘娘圣明！”栗婕妤窃声笑道，“臣妾都忘了，先太后是您的堂姑母呢。” 第147章：寿礼（2） “太后，这个药枕是臣妾新制的。里面放了白菊花、灯芯草和薄荷叶。”秦贤妃笑着禀道，“如今到夏天了，这药枕可清心火、祛头痛，用于心烦失眠最相宜。” 瑜娢从梅影手中接过药枕，只见用的明黄色绣凤纹云锦，隐隐透出一股薄荷清香，奉给太后道：“太后。” 太后轻抚那药枕，笑道：“贤妃有心啦，你素日就爱琢磨这些，没少给哀家尽孝心。” “太后言重了，您既是臣妾的母后，又是臣妾的姑母。”秦贤妃含笑应道，“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是臣妾份内之事。” “对了，皇帝处理朝政十分辛劳，你可为他做了药枕？”太后笑着提醒道。 “太后放心，臣妾前日就送去太极殿了。”秦贤妃莞尔笑道，“皇上很是喜欢，还特命人转告臣妾呢。” “如此甚好，皇帝如今很宠爱你，哀家也觉得面上有光啊。”太后话锋一转道，“这几日，皇后没有难为你吧？” “皇后一向果毅，太后您是知道的。”秦贤妃为难笑道。 “果毅？呵呵...”太后咯咯一笑，道：“她向来擅专惯了，哀家过问几句都不耐烦，更何况是你？不过你办事得力，皇帝对你满意，她也不能说什么。” “太后说得是，不光皇上对娘娘赞赏有加，宫人们也无不称颂呢。”梅影笑着附和道。 送走了秦贤妃，瑜娢进殿伺候太后。 “娢儿，哀家有件事想问问你。”太后笑着问道。 “奴婢不敢当，太后有话尽管问便是！”瑜娢欠身道。 “再过半月，便是皇帝的寿辰。哀家正在发愁，要送什么贺礼给他，你帮哀家参谋参谋。”太后轻抚鬓发笑道，“去年，皇帝送了明月珠给哀家。今年，哀家的贺礼一定要隆重，如此才好让皇帝开心。” 瑜娢思忖片刻，笑道：“太后，皇上是大魏之主，什么宝贝没有啊？依奴婢看，这寿礼不在于是否贵重，心思奇巧更易出彩呢。” “你这话不无道理，不过如何才能出彩？”太后好奇道。 “太后，奴婢倒是有一个点子，不过...”瑜娢神秘笑道，“要艾儿和欢儿姐姐，她们一起帮我才是。” “你这丫头，又要搞什么鬼？”太后笑着嗔道。 “太后，您就稍等两日，待奴婢给您一个惊喜。”瑜娢胸有成竹笑道。 “好，那哀家就翘首以盼。”太后颔首笑道。 是夜，瑜娢带着艾儿、欢儿来了御花园。 “娢儿，你可越来越有本事了。在长乐殿里，除了太后唯有竹声姑姑，可以使唤我们几个。”艾儿语带酸气笑道，“今夜，却要我们两个来，听你吩咐做事。” 瑜娢勾唇笑道：“艾儿姐姐，叫你们两个来，可不是为我做事，而是为皇上准备贺礼。” “娢儿，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欢儿好奇问道，“既为皇上准备贺礼，干嘛来这御花园？” “就是，还要我们做了抄子，准备这些劳什子做什么？”艾儿小声抱怨道。 瑜娢小声笑道：“我要捉萤火虫，需要很多很多的才行，靠我一人之力可不成。” “萤火虫...”欢儿不解道，“捉那个做什么？”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两位姐姐快帮我吧！”瑜娢欠身笑道。 “罢了，罢了，帮你捉便是。”艾儿无奈道，“若讨了太后和皇上高兴，可别忘记有我们的一份功劳啊。” 如是，三人分头行动，在御湖附近捉起萤火虫来。 第148章：寿礼（3） 瑜娢拿着一个抄子，提着一个琉璃瓶，来到御湖边捕捉萤火虫。对她来说，这也是驾轻就熟之事，进宫前常捉来给弟妹玩。不出一炷香时间，就捉到二十多只萤火虫。 “呀，真是好看呢！”瑜娢拎着琉璃瓶笑道。 “咦，湖边怎么有亮光？看着，也不像是灯笼。”秦贤妃好奇道，“梅影、菊香，你们快看看那是什么？” “回娘娘，奴婢看不出来。”梅影欠身道，“不如，咱们走近些看看？” “走，随本宫去瞧瞧。”秦贤妃吩咐道。 上官文浩去永宁殿探望丽妃，此时正好经过御湖这边，也看到了那跳跃的萤光。 “吴胜年，是朕眼花了吗？”上官文浩眯着眼问道，“湖边，怎么有亮光一跳一跳的。” “回皇上，奴才也看到了。”吴胜年禀道，“奴才这就派人看看去！” “是何人在此？”小李子唤道。 “是李公公和王公公啊，我是娢儿。”瑜娢颔首应道。 “原来是娢儿姑娘，走吧！”小李子似笑非笑道，“皇上在那边呢。” “皇上...我看，还是算了吧。”瑜娢皱眉为难道，“你们就当没看见我，娢儿在此谢过两位公公！” “胡瑜娢，你莫要为难我二人！”小王冷道，“皇上都看到了，你要我们回去如何回话？” 瑜娢拗不过二人，只得跟着来到御前。 “胡瑜娢，你这是在做什么？”上官文浩满脸疑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那瓶子里装的又是什么？” 吴胜年板着脸横了一眼，一把将抄子和琉璃瓶抢去，道：“皇上您看！这琉璃瓶里，装的都是萤火虫。” 上官文浩拎着琉璃瓶，一脸鄙夷笑道：“胡瑜娢，你不在长乐殿伺候太后，跑到朕的御花园来，捉萤火虫玩？” “回皇上，奴婢捉萤火虫，是给太后逗个趣。”瑜娢欠身禀道，“并非自己捉来玩的。” “你当朕那么好糊弄吗？太后是什么人，会喜欢玩这个？”上官文浩指着瑜娢冷道，“分明是你偷懒，跑出来嬉戏取乐，你...” “皇上...”秦贤妃笑着福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上官文浩收回手，淡淡笑道：“是贤妃啊，你这是要去何处啊？” “回皇上，臣妾正要去永宁殿，看望丽妃妹妹。”秦贤妃和婉笑道，“皇上您要去哪？” 上官文浩睥睨道：“朕也正要去永宁殿，偏巧就看到这个丫头，竟然在御湖边捉萤火虫。” 瑜娢见状赶忙福道：“奴婢不打扰皇上与贤妃娘娘，先告退了！” 上官文浩正欲开口制止，秦贤妃抢先笑道：“皇上，既然您要去永宁殿，臣妾就陪着您一起吧？” “也好。”上官文浩颔首笑道，待他回过头再一看，瑜娢已取回东西离去了。 瑜娢急匆匆离开，刚到小路上就撞见艾儿与欢儿。 “娢儿，你怎么了？这般神色慌张的。”欢儿问道。 “没什么，方才遇到皇上与贤妃，被盘问了几句。”瑜娢淡淡笑道。 “那你没说，是在为皇上准备贺礼吧？”艾儿皱眉道。 “当然没有，若是提前说了，到时何来惊喜呢？”瑜娢会心笑道。 “你看，我们捉了这些萤火虫，够了吗？”欢儿拿着琉璃瓶问道。 “我看差不多了，今夜只是试验给太后看。”瑜娢颔首笑道，“若太后满意，那咱们就得捉更多萤火虫。” 回到长乐殿后，瑜娢将想法展示给太后，太后果然赞不绝口。 第149章：至亲（1） 宣宗四年六月六日，上官文浩二十二岁生辰。太平殿内热闹非凡，正午前便开始宫廷御宴，而后是歌舞持续到黄昏时分。 “皇上，臣妾命家人寻了一方白芙蓉浅浮雕鱼龙纹镇纸，特此献给皇上。”赵庄妃含笑福道，“皇上您爱好文墨，希望臣妾这点心意，可以入皇上的眼。” 上官文浩笑着应道：“庄妃一番美意，朕心领了。” “皇上，臣妾寻了一枚九龙羊脂玉镂空玉佩。”秦贤妃笑着福道，“这玉佩质地上佳，且触手生温，是难得的好玉呢。” 上官文浩握在手里，只觉那玉佩确有隐隐余温，不禁笑道：“这玉佩做工精致，朕很喜欢。” “皇帝，哀家也命人备了一份礼物。不过现在天色尚早，等入夜后再拿出来呈上。”太后笑着说道。 “要入夜后...”上官文浩颇感兴趣道，“不知，母后准备的是什么礼物？” “天机不可泄露。”太后惬意笑道，“皇帝，你且耐心等等吧。” 过了一炷香的时辰，歌舞暂罢、天色渐黑。 太后朝瑜娢使眼色，笑道：“娢儿，是时候了，把哀家准备的礼物呈上。” “是，太后！”瑜娢会心一笑道。 瑜娢施礼退出正殿，顷刻又与艾儿、欢儿一同进来。只见瑜娢捧着一盏灯，灯罩用明黄色绣金丝线缝制。艾儿与欢儿各捧一个琉璃瓶，且都以黑布包了起来。 “这不就是一盏灯吗...”栗婕妤小声嘀咕道，“能有什么特别的？” “婕妤妹妹说得是呢，这灯笼的用料倒是考究，只可惜啊...”赵庄妃看了皇后一眼，窃笑道：“也没绣个字或是龙的，实在是平平无奇呢。” “都说，越是外表普通者，越是不平凡呢。”秦贤妃含笑道，“本宫倒是好奇，这盏灯究竟有何玄妙之处？” “贤妃姐姐这样说，嫔妾也十分好奇，等不及想看呢。”何华妃笑着附和道。 皇后似笑非笑瞥了太后一眼，道：“想必，太后准备的这份寿礼，定有惊艳众人之处。” 太后轻轻一笑，道：“皇帝，这盏灯要点亮才好看。不过，需得将殿内的灯火全熄灭。” 上官文浩甚是好奇，笑道：“来人，将殿内烛火暂且熄灭。” “是！” 如是，殿内灯火通通熄灭。只见霎时漆黑一片，只有些许光亮从殿外透进来。 这时，艾儿与欢儿便揭开黑布，琉璃瓶中的萤火虫逐渐亮起。绿莹莹的光，一闪一闪的，如两颗明月珠般，甚是耀眼夺目。 “这是...”秦贤妃惊叹道，“萤火虫？” “是啊，瓶子里装了不少呢。”何华妃狐疑道，“太后这是要做什么？” 栗婕妤悄悄白了一眼，啐道：“这个胡瑜娢，不知又要搞什么鬼了！” “这丫头的花招，还真是不少呢。”赵庄妃笑着嗤道。 瑜娢从艾儿手中接过瓶子，打开瓶口的纱布，将萤火虫倒进灯罩里。又把欢儿手中的瓶子拿过来，也将里面的萤火虫倒进去。 最后，瑜娢又用盖子盖住，萤火虫就困在灯罩里了。 “这盏灯以流萤照明，心思倒也别致。”皇后浅笑道，“臣妾想起那明月珠，若是置于这盏灯里，想必会更美轮美奂。” “皇后莫急，这才只是刚开始，更精彩的还在后头呢。”太后笑着提醒道。 太后的话音方落，只见灯内萤火虫趋于安定，乱飞乱撞者越来越少。更神奇的是，那盏灯上赫然出现四个字：万寿无疆！ 第150章：至亲（2） 众人见此情状，无不目瞪口呆、连连称奇。 “你们快看，这灯上还有字！”秦贤妃指着那灯笑道。 “好像，是‘万寿无疆’吧。”吕丽妃笑着附和道。 “恭贺皇上万寿无疆，恭祝大魏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瑜娢含笑朗声道。 众人亦起身，贺道：“恭贺皇上万寿无疆，恭祝大魏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好，好啊！”上官文浩乐不可支，笑道：“这盏灯真是稀奇，朕还从未见过，昆虫也会拼出字来。” “是啊，真是让人大开眼界。”秦贤妃笑盈盈道。 “这当中，究竟有何奥秘？”皇后笑着疑道，“还请太后明示，让咱们也开开眼哪。” 太后轻轻勾唇，吩咐道：“娢儿，这寿礼是你想出的点子，就由你向皇帝和皇后说明吧。” “是，太后！”瑜娢欠身道，“禀皇上、皇后，奴婢做这个灯笼的灵感，是由‘囊萤夜读’的典故而来。” “是东晋大臣车胤的故事。”上官文浩颔首道。 “皇上圣明！奴婢记得《晋书》中写道：胤恭勤不倦，博学多通。家贫，不常得油。夏月，则练囊盛数十萤火以照书，以夜继日焉。”瑜娢浅笑道，“奴婢不过是东施效颦，效仿古人罢了。车胤用这个方法读书，奴婢以此为皇上祝寿，博皇上一笑。” 皇后知道瑜娢能言善道，却不想她还通晓书文，不禁暗暗吃了一惊。看来，太后没少用心栽培，这个胡瑜娢真是不可小觑。 上官文浩也感到惊讶，从前只当她没规没矩，不想竟还熟读不少书，道：“你还读过书啊？朕只是好奇，你是如何让这些萤火虫，拼出‘万寿无疆’四个字的？” “回皇上，请让人将殿内烛火点亮，一切便可见分晓。”瑜娢故作神秘笑道。 “来呀，把灯都点上。”上官文浩赶忙吩咐道。 瑜娢捧着灯上前，奉于上官文浩面前，福道：“请皇上过目！” 上官文浩打开盖子，几只萤火虫飞了出来。他探头朝里面看了眼，见四字边缘都用丝线绣好，那些萤火虫似是粘在其中。 “你是用树胶，把这些虫子粘上去的？”上官文浩挑眉道。 “皇上好眼力，奴婢先绣好四个字，再在中央涂满树胶，且树胶中掺了许多花粉。”瑜娢勾唇絮道，“那些萤火虫，只要一粘上便动换不得。奴婢又发现，萤火虫爱聚在一起，一只不动另一只便过去。如此，被粘住的也就越来越多。” “原来是这样，雕虫小技...”栗婕妤小声酸道。 上官文浩“哼”了一声，似笑非笑道：“你还真是心思奇特，诡计多端呢！原来，那日你捉萤火虫，就是要做这个？” 瑜娢猛地回想起那夜，上官文浩质问她做什么，自己说是捉来给太后取乐。这样说来，自己可是犯了欺君之罪！ “皇上，奴婢...”瑜娢小声迟疑道。 “罢了！你今日让朕高兴，朕就不追究先前之事了。”上官文浩摆了摆手，道：“吴胜年，赏她二十两银子，以示嘉许。” “是，皇上。”吴胜年忙应道。 皇上这话是何意？他与这胡瑜娢之间，先前又发生过什么事呢？何华妃、赵庄妃与栗婕妤等人，不禁纷纷皱起眉头，打量着这个小宫女。 “奴婢，谢皇上赏赐！”瑜娢如释重负叩谢道。 见瑜娢一副诚惶诚恐，叩首谢恩的样子，上官文浩不禁弯起嘴角，心里觉得很是志得意满。 第151章：至亲（3） 这时，皇后突然吃痛叫道：“哎呀！” “皇后，你这是怎么了？”太后微微不悦冷道，“皇帝面前如此失礼，这可不是该有的规矩。” 皇后起身福道：“臣妾殿前失仪，请皇上恕罪！” 上官文浩不解道：“皇后，你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回禀皇上，皇后娘娘她...”春绮抢先回道。 “春绮，不许多嘴！”皇后小声斥责道，“皇上，臣妾一切安好，并无不适。” “不许瞒朕，若无事为何会吃痛呢？”上官文浩佯怒道。 春绮见状，忙道：“回皇上，娘娘这几日抄写佛经，几乎是日夜不停。昨日请过太医，说娘娘手腕有淤血，是劳累过度所致。” 太后微微蹙眉，狐疑道：“好好的，皇后为何要抄经呢？” “回太后，再过十三日，便是先太后忌日。”皇后神情哀伤道，“臣妾近日抄了《心经》、《阿弥陀经》、《大悲咒》、《六字真言咒》等，想那日在金华殿诵读焚烧，为先太后祝祷。” 太后一听“先太后”三个字，就感到一阵锥心之痛。但是，先太后魏氏乃皇上生母，又是先帝的原配妻子，她万不能有一丝不敬。 “皇后你有心了，果然是孝顺有加。”太后假笑道。 “承蒙太后夸赞，臣妾愧不敢当。”皇后眉梢轻扬笑道。 “皇后，距母后忌日还有时日，无需这般急着抄写经文。”上官文浩闻声嘱咐道，“既然你手上有伤，就由贤妃她们代劳即可。” “臣妾只是思念姑母，想尽一点孝心罢了。”皇后和婉笑道，“皇上既这样说，那就有劳贤妃妹妹安排了。” “皇后娘娘放心，臣妾一定与诸位姐妹办妥此事。”秦贤妃欠身应道。 “皇上，臣妾自知资质愚钝，料理后宫有所偏差，令您圣心不悦。”皇后柔声道，“只愿皇上再给臣妾机会，不要因从前之事嫌弃臣妾。” “皇后言重了，朕从未嫌弃过你。”上官文浩安慰道。 “皇兄，臣弟自知不该过问您的家事。”廉王上官文德起身笑道，“只是，皇嫂是您的结发妻子，又是大魏一国之母。若皇兄一直冷待皇后，只怕天下臣民会不安哪。” “廉王说得是，即便皇后娘娘做错了什么，还请皇上念在多年情分上，宽恕皇后娘娘吧。”安王起身附和道。 “安王、廉王，你们都坐下。你们的意思，朕都明白。”上官文浩微微颔首道，“皇后啊，过去这些日子，朕冷落你了。你先好好养伤，改日朕再去看你。” “臣妾多谢皇上关怀！”皇后眼中含泪笑道。 吕丽妃暗中攥紧丝帕，轻咬贝齿冷哼一声。她不想，皇后这么快就翻身了，不仅廉王为她说项，连安王也...想起自己腹中的孩儿，她如何能不心痛？ 这件事完全出乎太后预料，她深吸一口气保持微笑，心中却极不是滋味。 “太后，皇后娘娘真是好手段，这么快就挽回了圣心。”竹声似笑非笑道，“往后，只怕中德殿又有精神了。” “唉，这个皇后...”太后轻笑道，“她竟利用自己姑母，来讨皇帝的喜欢，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到底，她和皇上青梅竹马，又多一层血缘关系。”瑜娢笑着劝道，“皇上心中，始终还是顾念着皇后，太后您不必为此烦心。” “哀家当然知道，只是不想会这般快。”太后愁叹道，“贤妃羽翼未丰，皇后又东山再起，日后争宠就更难了。” 第152章：至亲（4） “那倒也未必，贤妃娘娘聪慧贤德，大皇子又聪明乖巧。”瑜娢浅笑道，“近来贤妃颇得圣宠，太后您何必忧心呢？” 太后面色略和缓，笑道：“你这丫头倒是眼尖，知道得比旁人多。” “奴婢哪里知道什么？不过久在太后身边服侍，学到您一点皮毛罢了。”瑜娢一边为太后捶腿一边笑道，“再说，还有丽妃娘娘呢。她自小产后，便对皇后心有怨恨，如今只怕更记恨了。” 中德殿内皇后坐于榻上，脸上的笑意如何都藏不住。 春绮一边为皇后擦药，一边恭维道：“娘娘蕙质兰心，稍稍使些手段，皇上就对您关怀备至。” “春绮说得极是，今夜皇上对您的关切之情，臣妾们瞧得真真的。”赵庄妃咯咯笑道，“臣妾瞧着，太后的脸色格外难看，今夜想必是无法安睡了。” “何止是太后啊，还有丽妃呢。”栗婕妤窃笑附和道，“她的脸色，黑得就跟那炉灶似的...” “哼哼，太后再尊贵也好，始终是妾室出身。”皇后慵懒笑道，“在姑母面前，太后始终低一头。本宫今日搬出姑母来，她可不要没脸了？” “说来，安王的母妃华太妃，与娘娘同出魏氏一族。今日他为娘娘求情，自然是没得说。”赵庄妃狐疑笑道，“只不过，那廉王向来眼高于顶，又从不与后宫往来，如何会为娘娘说情？” 皇后嘴角微微扬起，得意道：“廉王生母是淑太妃刘氏，她向来就与太后不睦。再加上乳母曹氏的关系，他就更记恨长乐殿了。” “臣妾不明白，这曹氏又与太后有何瓜葛？”栗婕妤好奇问道。 “曹氏的侄女，原在月燕堂做掌事姑姑。去年被胡瑜娢算计，内廷司将她赶出了宫。”皇后挑眉笑道，“曹姑姑无处容身，就只能投靠廉王府，有她日日在跟前，可没少说胡瑜娢的坏话。” “原来如此，不过就因这个原因，廉王就愿襄助娘娘？”栗婕妤笑着疑道。 “廉王肯帮本宫说话，本宫自然要卖一个人情。他是外臣，根本无法插手后宫。”皇后目光冷冽笑道，“本宫答应了他，会想方设法料理胡瑜娢，为他的乳母曹氏出气。” 赵庄妃眼前一亮，笑道：“那...娘娘是打算，将那胡瑜娢赶出宫去？” “呵呵，她在太后跟前伺候，本宫想要赶她走，也是着实不易呢。”皇后不甚在意笑道，“不过，她在宫外总有家人，本宫要收拾她的家人，却是易如反掌。” “娘娘好计谋！”栗婕妤不禁笑道，“让她的家人受苦，比惩治她更痛苦百倍。” “那个胡瑜娢，整日在太后跟前抓尖卖乖，本宫早看她不顺眼了。”皇后冷笑一声道，“本宫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能耐，可以保护宫外的家人。” 皇后重拾圣心，次日便接受众妃请安问礼。 “丽妃小产也一个月了，这些日子本宫甚少见你。”皇后假笑道，“往后，妹妹可要常来常往啊，别让彼此生分了才好。” “劳皇后娘娘挂心，臣妾定不负厚望。”丽妃勾唇冷笑道。 众妃请安离开时，秦贤妃、何华妃与吕丽妃同行。 “唉，到底是多年的夫妻，皇上心里还是看重皇后。”何华妃无奈笑道，“这不才一个月，又对她关怀备至了。听说，皇上特命太医去诊治，还送了好多的药呢！” “皇后诡计多端，嫔妾算是长见识了。”吕丽妃冷笑着。 第153章：禁足（1） “说起来，丽妃妹妹你刚出月，也要多加注意身子才是。”秦贤妃温婉笑道，“皇后是后宫之主，皇上顾念她是应当的。但依本宫看，皇上还是更体贴你的。” “是吗？若果真如此，皇上怎会这么快，就宽恕了皇后！”何华妃似笑非笑道，“竟一点都不顾及，丽妃的丧子之痛了。” “华妃妹妹...”秦贤妃忙使眼色制止，转而笑道：“丽妃呀，你别听华妃胡说，不是这样的。” “贤妃姐姐莫劝，我知道华妃此言不假。”吕丽妃讪讪笑道，“这话虽不中听，但说的却是实话。” 是夜，上官文浩来永宁殿探望。吕丽妃言语间很是冷淡，上官文浩觉得无趣，略坐了坐便离开了。 次日午后，秦贤妃奉诏来太极殿，陪上官文浩下棋。 上官文浩落下一枚白子，问道：“贤妃，丽妃近来还没好全吗？” 秦贤妃微微弯起唇角，道：“皇上，臣妾时常探望丽妃妹妹，听太医说丽妃已经痊愈。” “是吗？朕昨夜去看她，可人懒懒的话也不多，朕觉得好似有心事。”上官文浩探究道，“你可知，她为何郁郁寡欢呢？若是因失了孩子，这都一个多月了，也该看开些才是。” 秦贤妃落下一枚黑子，浅笑道：“丽妃妹妹心里苦，皇上如此圣明，何需臣妾多言？” 上官文浩愁叹一声，道：“丽妃是因皇后之事，才与朕如此生分的？” 秦贤妃不置可否，道：“丽妃失子，难免心中有怨气，还望皇上体谅，不要责怪她啊。” 上官文浩剑眉轻挑，疑道：“她对皇后有怨气，还是对朕有怨气呢？” 秦贤妃眉心一紧，继而笑道：“皇上多心了，丽妃如何敢怨怼皇后？更不敢对皇上有怨言！只不过，为没能保住孩子抱怨。” “你倒是处处为她周全。”上官文浩笑道，“只是，丽妃如此冷漠，朕心里也不痛快啊。” “皇上，丽妃妹妹痛失爱子，往事已无法弥补，何不赐她一份荣耀？”秦贤妃笑着劝道，“如此，丽妃纵使心中再不悦，也不好冷着脸对您啊。” “你的意思是...晋丽妃的位分？”上官文浩好奇道。 秦贤妃放下棋子，起身福道：“臣妾恳请皇上，晋丽妃为德妃，以安丽妃之心，也好让后宫和睦。” “丽妃侍奉朕两年，又为朕怀过皇嗣，封为德妃也无不可。”上官文浩举棋不定，犹疑道：“只是，若封她做德妃，就越过你去了。如此，朕觉得对不住你。” “皇上说笑了，臣妾与丽妃情同姐妹，即便她位分排在前，臣妾也不觉得有什么。”秦贤妃握住上官文浩的手，柔道：“只要后宫和睦，让皇上少一些担忧，臣妾心里就觉得高兴。” “有爱妃如此，是朕的福气啊。”上官文浩颔首笑道。 待秦贤妃离去后，上官文浩吩咐道：“吴胜年，传朕旨意：晋丽妃吕氏为德妃，改封贤妃秦氏为惠妃，居二品妃位之首。” “是，奴才这就去传旨！”吴胜年应道。 “太后，皇上方才下旨，晋丽妃为二品德妃，改封贤妃娘娘为惠妃。”瑜娢进殿禀道。 “看来，皇帝还是念着丽妃的，才会晋了她的位分，好让她高兴。”太后睁开凤眼含笑道，“还有贤妃，也不枉哀家如此器重，这么快就升了惠妃，前途无量啊。” 瑜娢笑着奉承道：“惠妃与德妃两位娘娘，都如此得皇上欢心，也是您调教得好。” 第154章：禁足（2） “奴婢（奴才）恭喜娘娘，贺喜娘娘荣升德妃！”众人齐声贺道。 “行了，娘娘今日累了，要回殿休息。”绿莺嘱咐道，“大家都散了吧。” “娘娘，您如今封了德妃，不高兴吗？”蓝鹊小声劝道，“还有一个月，就要行册封礼了。” “有什么好高兴的？皇上不过以此打发本宫，想让我忘记丧子之仇。”吕德妃冷声笑道，“皇后...她害死了本宫的孩子，却这般容易重得圣心。本宫宁可不晋封，也要皇后付出代价！” “娘娘，请您慎言啊！”绿莺小声劝道，“这些话，若传到旁人耳朵里，您一定会被责备的。” 秦惠妃奉命，着后宫位分较高的嫔妃，一齐为先太后抄写佛经，以待忌日那天于金华殿焚烧祝祷。 除了秦惠妃外，还有吕德妃、何华妃与赵庄妃，四主位娘娘分别抄录不同佛经，吕德妃分派抄写《阿弥陀经》。 宣宗四年六月十八，先太后忌日的前一日，众妃将所抄录的经文奉上，皇后将其整理后去了太极殿。 “皇后，这么晚你还过来，可是有事？”上官文浩笑着问道。 “臣妾给皇上请安！臣妾漏夜求见，的确是有要事。”皇后浅笑福道，“皇上，这是德妃抄录的《阿弥陀经》，请您过目。” “舍利弗，若有善男子善女人，闻说阿弥陀佛，执持名号...”上官文浩一边读一边念道，“皇后，这经文有何不妥吗？” “皇上您看，这句话‘是人终时，心不颠倒，即得往生阿弥陀佛国土。’实则应为‘即得往生阿弥陀佛极乐国土’，偏巧少了‘极乐’二字。”皇后眉头深锁冷道，“德妃此举，实乃对先太后大不敬，这是不想姑母她往生极乐啊！” “这...”上官文浩脸色一沉，复道：“或许，是德妃一时笔误，这一卷不用便是。” “皇上...并非仅此一卷，她抄录的每一份，都是这样的。”皇后轻叹道，“若说德妃并非有意，臣妾是如何也不相信。” “岂有此理，她这是要做什么？”上官文浩怒不可遏道。 “皇上，德妃因小产一事，对臣妾怀恨在心。”皇后冷声笑道，“先太后是臣妾姑母，想来她便存了这恶毒心思。” “吴胜年，摆驾永宁殿！”上官文浩沉声吩咐道。 “娘娘，皇上来了！”蓝鹊进殿福道，“您快预备接驾吧。” 吕德妃整理仪容，便出正殿迎接圣驾。岂料上官文浩一脸怒气，将永宁殿的人都吓得不轻。 “臣妾参见皇上，给皇上请安！”吕德妃福道。 上官文浩也不理会，径直进了正殿坐下，怒道：“德妃，你抄的经文为何这样？你存的是什么心思！” 吕德妃被一阵痛斥，既莫名其妙又觉得委屈。她辛苦数日，抄写了数卷《阿弥陀经》，怎得如今还成了罪过？ “皇上息怒，臣妾不知您这是何意？”吕德妃委屈福道。 “不知是何意？”上官文浩指着经文，冷道：“这‘即得往生阿弥陀佛极乐国土’，为何要少写‘极乐’二字？你这是对先太后大不敬！” 吕德妃接过那经文，看了眼道：“回皇上，臣妾没有故意漏字，完全是照着经文抄录的。若是不信，您一看那经文便知。” “皇上，奴婢这就取经文来！”绿莺忙欠身道。 待绿莺取过那份经文，奉与上官文浩道：“请皇上过目！” 上官文浩仔细看了一眼，冷笑道：“你自己看！” 第155章：禁足（3） 吕德妃捡起那经文一看，不禁直冒冷汗慌道：“为何...为何会这样！” “朕知道，你因为小产之事，对皇后心存怨恨。可是，这经文是要用来焚祭，为故太后与大魏祝祷的。”上官文浩咬牙冷道，“你身为后宫妃嫔，竟因一己私怨，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简直太令朕失望了！” 不管是先前被冷落，还是后来受宠爱期间，吕德妃从未遭过这般训斥。“大逆不道”，上官文浩居然用这四个字，来斥责辛苦抄经的自己。 “皇上，这经文一定有古怪，臣妾是清白的...”吕德妃跪地求道，“臣妾所用的经文，的确没有‘极乐’二字，臣妾是遭人陷害！” “遭人陷害？”上官文浩冷笑道，“这些经文，是惠妃命人送来的。你的意思是，她有意陷害于你？”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吕德妃怯声道，“臣妾相信，惠妃姐姐不是这种人。可是，臣妾抄录的经文，的确不是这样的！” “经文送来后，是由你们亲自保管，能出入寝殿之人，只有你和贴身侍婢。”上官文成沉声质问道，“难道，是她们调换了经文？” 吕德妃看了眼绿莺与蓝鹊，她二人都侍奉自己多年，是从齐国带来的陪嫁侍女。无论如何，她也不相信会出卖自己。那么，又是何人所为呢？ “怎么，你自己也说不出来吧！”上官文浩冷声厉道，“吴胜年，传朕旨意：德妃吕氏狂悖，对先太后大不敬，即日起禁足永宁殿！” “皇上，德妃娘娘尚未行册封礼。若是现在禁足，那...”吴胜年为难道。 “皇上，臣妾真的是清白的...”吕德妃哭着央道，“您若是不相信，就降了臣妾的位分吧！可是，既晋了臣妾位分，却不举行册封礼，让臣妾如何见人？” “既为之，何惧之？你心胸如此狭隘，还要朕给你脸面！”上官文浩沉声怒道，“朕既封了你德妃，就不会出尔反尔降位。但是，你的德行实在不配，朕也不会给你行册封礼！” 言罢，上官文浩拂袖而去，只留下呆若木鸡的吕德妃。 “娘娘...”绿莺上前搀扶道，“这究竟怎么回事？皇上如此动怒，还要罚娘娘禁足。” “本宫是为人所害...”吕德妃泣声道。 “到底是谁，要这样害娘娘...”蓝鹊惊慌道，“会不会，是惠妃？” “自然不会是她，且不论惠妃与本宫交好。这些经文，都是由她安排好，送与各宫去的。”吕德妃冷笑泣道，“若是她做手脚，实在是过于明显，岂非不打自招？” “娘娘所言极是！”红莲附和道，“那这么说来，可以做这件事的，怕只有皇后了。” “哼，皇后真是好手段！”吕德妃咬牙恨道，“既陷本宫于不义，又把自己摘得干净。若皇上相信本宫，也只会怀疑惠妃。若皇上不信，本宫就会被治罪...” “娘娘，您为何不申辩呢？”绿莺急道。 “如何申辩？皇后做得干净利落，本宫手上毫无证据，根本就不能指责她。”吕德妃闭眼落泪悔道，“本宫原以为，皇上那样宠爱我，便会信我、怜惜我。原来，只是痴心错付...” “太后，不好了！”瑜娢急忙进殿禀道。 “何事啊，如此惊慌失措，成何体统？”太后佯怒道。 “太后恕罪！”瑜娢福道，“奴婢听闻，皇上在永宁殿大发雷霆，已将德妃禁足了。” “你说什么？”太后惊诧道，“这是为何？” 第156章：禁足（4） “说是德妃抄写经文有误，对先太后大不敬。”瑜娢小声禀道，“皇上下旨，禁足德妃于永宁殿，且不必行册封礼。” “连册封礼都不行了？晋位分却不行册封礼，实则名不正言不顺，德妃的恩宠算是到头了。”太后摇头叹道，“德妃行事，怎得这般不仔细，竟会出这样的错漏？” “太后，这事说来也奇怪。奴婢觉得，德妃不是这样的人。”瑜娢狐疑道，“奴婢向红莲打探，德妃日夜抄经不敢怠慢，是断断不会抄错的。除非...” “除非，她抄录的经文本身就有误。”太后眼中精光一闪，嘱咐道：“竹声，去查一下永宁殿的下人，看是否有人里应外合，故意陷害德妃。” “是，太后！”竹声欠身道。 “哈哈...”皇后笑声不止道，“那个德妃，先前不是很得意吗？这回，总算知道本宫的厉害吧！” “还是娘娘技高一筹，收买她宫里的小太监，将《阿弥陀经》给调换了。”春绮笑着附和道，“德妃就稀里糊涂，落入了娘娘的圈套。” “那个小太监，记得好好料理了。”皇后挑眉提醒道。 “娘娘放心，奴婢会安排好的。”春绮含笑应道。 次日，先太后魏氏忌日，金华殿内举行祭奠。上官文浩与太后、皇后、众妃，以及王爷、王妃等宗亲，齐聚金华殿为其祭奠祝祷。 “愿姑母在极乐世界，永享富贵...”皇后手执三炷香念道。 上官文浩握着皇后的手，柔道：“皇后贤德，母后在天上有知，也会感到欣慰的。” “只可惜，臣妾无福无德，不能为大魏诞育皇子嫡子。”皇后莞尔柔道，“侍奉皇上多年，只生育了一位公主，臣妾愧对姑母。” “皇后莫心伤，咱们定会有皇子的。”上官文浩安慰道。 “此刻，金华殿里一定很热闹吧。”吕德妃扶着门框叹道，“你们听，从远处传来的，可不是诵经祝祷的声音？” “娘娘，您快别多想了。”绿莺劝道，“仔细伤了神。” “本宫就算伤了神，又有谁会在意呢？”吕德妃苦笑道。 “娘娘，小明子在御湖淹死了。”红莲跑过来禀道。 “小明子，淹死了？”吕德妃秀眉微蹙，冷道：“原来是他...” “娘娘，您说什么？”红莲不解道。 “皇后下手可真快，咱们还没查出什么来，她就把小明子灭了口。”吕德妃无奈道，“如是，便死无对证无迹可寻了。” 自吕德妃被禁足，皇后便独占恩宠，连新晋惠妃的秦妙颖，也及不上她半分。后宫局势，又成皇后一人独大，其他妃嫔相争的状况。 两个月过去，来到宣宗四年八月下旬。 “这两个月，皇后很是得意啊。”太后似笑非笑道，“德妃被禁足，惠妃也落了下风。这整个后宫，都被她一人把持了。” “也是咱们迟了一步，让皇后先把人灭了口。”竹声叹道，“德妃含冤受屈，如今也无法昭雪了。” “本以为，德妃的恩宠会长些，既能对抗皇后，又可襄助惠妃。”太后笑着叹道，“不想，却这么轻易被算计，从此失去了恩宠。” “太后，好歹惠妃娘娘协理后宫，不至让皇后占尽了风头。”竹声笑着劝道，“您且宽些心，咱们再寻个机会，把德妃救出来便是。” “只怕不易啊，罢了...”太后摆了摆手道，“哀家调教娢儿，也有一年了。如今想来，该让后宫再添新人了。” 第157章：灼伤（1） “娢儿，哀家吩咐你一件差事。”太后微微笑道。 “是，请太后吩咐！”瑜娢含笑福道。 “就快要用膳了，你去趟太极殿，给皇帝送两道汤去。”太后轻摇孔雀尾羽宫扇道，“哀家吩咐过，要小厨房一早煨着，如今应该备好了。” 什么？要她去太极殿！瑜娢心中万般不愿，想起在御花园捉萤火虫，都要被那个皇帝训斥。她送汤过去，不知又要被如何排揎。 见瑜娢面露难色，太后似笑非笑道：“怎么，你不乐意？” “奴婢不敢，这就去！”瑜娢强笑道。 瑜娢进到小厨房，问道：“欢儿姐姐，太后吩咐的两道汤，可都煨好了？” “好了，正准备装碗里呢。”欢儿含笑应道。 只见一砂锅里是什锦海鲜丝瓜汤，另一瓦煲里是冬瓜江瑶柱煲老鸭汤。 那丝瓜汤飘着一股鲜味，还有浅绿色的丝瓜，让人食欲大开。再看那老鸭汤，鸭子已经煨到酥烂，金黄色的汤汁油光透亮，里面还有冬瓜、江瑶柱和陈皮。 瑜娢与欢儿一起，将丝瓜汤盛入白雪缠丝描金汤碗中，又将老鸭汤盛入汝窑天青瓷汤盅里。 “那我就去太极殿了。”瑜娢浅笑道。 一路上，瑜娢都格外小心翼翼，生怕洒出一滴汤汁来。行至御花园时，恰巧碰到要回漪澜殿的赵庄妃。 “奴婢给庄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瑜娢微微欠身道。 “这不是娢儿吗？”赵庄妃坐于轿辇上轻笑道，“你这是要去哪啊？” “回娘娘，奴婢奉太后之命，要去太极殿。”瑜娢假笑应道。 “原来如此啊，是太后要给皇上加菜？”赵庄妃瞥了眼托盘，笑道：“也不知，是什么好吃的。” 阿香笑着上前，径直揭开盖子，笑道：“娘娘，是一道丝瓜汤与一道老鸭汤。” “庄妃娘娘，这两道汤是送给皇上的。”瑜娢不假辞色道，“奴婢实在耽搁不得，就不陪娘娘说话了。否则，太后知道了要怪罪的。” 赵庄妃嘴角微扬，似笑非笑道：“是了，太后的一片心意，岂可糟蹋了？你便去吧。” “奴婢告退！”瑜娢颔首应道，临走前白了阿香一眼。 “哼，神气什么！”阿香小声啐道。 赵庄妃把玩手上的多宝绞纹金镯，疑道：“好端端的，太后怎么想起来，要为皇上添菜呢？” “还能为什么？如今皇后风头正盛，太后焉能不着急。”莲心笑着絮道，“太后是借讨好皇上，好巩固她在宫中的地位。” “恐怕没那么简单...”赵庄妃轻扯嘴角冷道，“那个胡瑜娢，狐媚妖冶得很。怕不是太后有意抬举，想扶持她伺候圣驾吧？” 阿香撇着嘴怨道：“娘娘，那个胡瑜娢一向不安分。好不容易挣得今日局面，可不能让她破坏了！” “怕什么？还有皇后在呢。”赵庄妃会心笑道，“她可一直盘算着，要料理了这蹄子。” “启禀皇上，太后命人送来两道汤，给您午膳加菜。”小泉子进殿禀道。 “让她进来吧。”上官文浩不甚在意道。 “参见皇上，给皇上请安！”瑜娢微微福道，“奴婢奉太后之命，送两道汤来给皇上。” 上官文浩听声音耳熟，抬首一看竟是胡瑜娢，冷淡道：“怎么是你呀？端来的是什么汤啊？” 你以为我愿意来啊？瑜娢心中埋怨着，嘴上恭谨道：“回皇上，是太后命奴婢来的。这是什锦海鲜丝瓜汤，这是冬瓜江瑶柱煲老鸭汤。” 第158章：灼伤（2） 上官文浩望了眼，道：“这两道汤，可有什么讲究吗？” “回皇上，丝瓜性味甘凉，有清热解毒、凉血化痰之效。太后说，皇上日理万机辛苦得很，饮此汤对龙体有益。”瑜娢含笑絮道，“冬瓜清热消痰、利水消肿，老鸭能滋阳补虚，江瑶柱可补肝肾，这道汤也是极好的。” “你倒是能说会道，只是不知味道如何？”上官文浩吩咐道，“你来为朕盛汤。” 瑜娢本以为，把汤送来太极殿便能回去，岂料上官文浩还要她伺候用膳。但皇上下令，自己也是不敢推辞。 瑜娢小心翼翼盛汤，然后奉给上官文浩，道：“皇上请用！” 吴胜年刚欲接过汤碗，上官文浩已伸手去取。他方拿住汤碗之际，中指尖碰到瑜娢的手，心中不禁觉得痒痒的。 瑜娢亦是心中一紧，立刻慌忙地放开了手，碗里的汤便倒了出来。半碗汤洒到上官文浩手上，烫得他“啊”一声惨叫。 “皇上！”吴胜年惊叫道，“你这丫头，作死啊？损伤龙体，那可是死罪！” 瑜娢吓得脸色苍白，下跪叩首道：“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有意的，求皇上恕罪！” “皇上，您没伤到吧？”吴胜年又大声唤道，“小泉子，快去传太医！” “何必大惊小怪的？”上官文浩白了一眼道，“不妨事的，无需请太医了。” “皇上...还是让太医瞧瞧吧，不然...奴才可担待不起。”吴胜年央道。 见瑜娢一脸惊慌失措，上官文浩原本心里有气，又觉得她可怜见的，佯怒道：“还跪着发什么愣？快拿水来给朕清洗！” “是，奴婢这就去！”瑜娢怯声应道。 瑜娢忙取来清水，仔细为上官文浩洗净，只见手上烫红一片，还好没有起泡。瑜娢一边用纱布拭干，一边轻轻吹着气，心里直觉得愧疚。 瑜娢鼻尖冒着细汗，口吐兰气在手上呵气，上官文浩更觉得心痒痒，竟一时看呆了。吴胜年杵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见小泉子带着鲁太医进殿，吴胜年轻咳一声道：“皇上，太医来了。” 上官文浩收回目光，立刻恢复威严的神态。 “微臣叩见皇上！”鲁太医施礼道。 “免礼吧！”上官文浩颔首道，“朕方才不小心，打翻汤碗烫着了手，你且看看是否要紧。” “是，微臣遵旨！”鲁太医赶忙上前，仔细为上官文浩诊视，禀道：“回皇上，万幸伤口无碍，不会有感染风险。不过为保安全，还是涂些冰玉止痛散，可清毒止痛。” “嗯，如此便好。”上官文浩应道，“太医把药留下，无事便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鲁太医应道。 “皇上，奴才为您上药。”吴胜年小声道。 “不必了！”上官文浩摆了摆手，没好气道：“一事不烦二主，她烫伤了朕，合该她来为朕上药。” “是，奴婢遵旨！”瑜娢欠身应道。 吴胜年将类玉小瓷瓶递给瑜娢，嘱咐道：“这是冰玉止痛散，仔细些为皇上上药。” “是。”瑜娢谨慎应道。 瑜娢用白玉条蘸些药，轻轻地在那伤口上涂抹，饶是大气不敢出一声。她小心拿捏着力道，生怕弄痛了上官文浩。 见瑜娢如此精心服侍，上官文浩也觉得舒心，小声道：“今日之事，不可对外人讲，否则让皇后知道，小心她按宫规处置。” “奴婢遵旨！”瑜娢心有余悸道，“皇上圣恩，奴婢铭记在心！” 第159章：灼伤（3） “皇上，鲁太医临走前，还留了一张方子。”吴胜年禀道，“奴才已吩咐煎上了，待过片刻就好。” “奴婢还要回长乐殿，就先告退了。”瑜娢欠身禀道。 “嗯，你先回去吧。”上官文浩颔首道，“明日，记得再来为朕换药。” “是...”瑜娢心虚应道。 虽暑热将尽，但瑜娢在殿内这半个时辰，还是出了一身的汗。她原本以为，闯了弥天大祸必死无疑，不想皇上非但没责怪，还替她隐瞒。 “太后，娢儿已经回来了。”竹声禀道。 “传她进来吧。”太后微微笑道。 “太后！”瑜娢欠身道。 “娢儿啊，哀家命你送两道汤，怎得去了这么久？”太后狐疑笑道，“可是，在太极殿有事耽搁了？” “回太后...”瑜娢迟疑道，“皇上命奴婢布菜，故而奴婢逗留了片刻。” “噢，是这样啊。”太后不甚在意道，“那你伺候得可好，皇帝还满意吗？” “奴婢...”瑜娢突然跪下，告饶道：“太后恕罪，奴婢不小心打翻汤碗，烫伤了皇上的手。” “你说什么？糊涂东西，怎得这么不小心！”太后恼道，“那皇上可有怪罪你？要如何处罚你啊！” “回太后，皇上没有苛责奴婢，只是命我为他上药。皇上还说，明日要奴婢去换药。”瑜娢小心翼翼回道，“奴婢觉得这样不妥，您说应该怎么办？” “既然皇帝没有责怪，那便是无事啦。皇帝要你去换药，你怎能不去呢？”太后凤眼微眯笑道，“不过，这样热剌剌地去，也实在太显眼了。竹声，让小厨房做些精致小菜，明日娢儿一并送去。” “是！”竹声会意笑道。 隔日，瑜娢奉命送去几道小菜，先侍奉上官文浩用膳，然后又为其伤口上药。 “你在长乐殿，也这般细心侍奉太后的？”上官文浩问道。 “回皇上，太后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自然全心全意侍奉。”瑜娢假笑应道。 “难怪太后喜欢你，朕也觉得你侍奉得当。”上官文浩似笑非笑道，“如果朕跟太后开口，把你调来太极殿伺候，你可愿意啊？” 瑜娢心中猛地一惊，慌道：“奴婢毛手毛脚的，怕伺候不好皇上！皇上的错爱，奴婢实在不敢承受！” 上官文浩轻皱剑眉，恼道：“怎么，你嫌弃朕的太极殿不成？” “皇上恕罪，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瑜娢跪道。 “皇后娘娘驾到！庄妃娘娘到！”殿外太监唤道。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二人齐声道。 “皇后与庄妃来啦，都免礼吧。”上官文浩温和道。 “谢皇上！” “呦，这怎么跪着一个人呢。”赵庄妃媚笑道，“你犯了什么错，让皇上如此动气啊？” 上官文浩盯着瑜娢，脸色阴沉得可怕，瑜娢心虚道：“奴婢笨手笨脚，上药时弄痛了皇上。” “皇上，您的手受伤了，怎么不告诉臣妾呢？”皇后娇声嗔道，“若非太医说漏嘴，臣妾都不知您被烫伤了。” “一点点小伤，根本就没有大碍。朕不告诉你，就是怕皇后担心啊。”上官文浩笑着应道。 “臣妾是皇上的妻子，关心夫君的饮食起居，是应尽的本分。”皇后笑着疑道，“只是不知，皇上您是如何受伤的？” “昨日太后着人送来补汤，朕一时不慎被烫到了。”上官文浩笑着安慰道，“皇后不必担心，鲁太医都已经看过了，朕手上的伤无事。” 第160章：旧友（1） “皇上无事便好，那臣妾就放心了。”皇后和婉笑道，转而看向瑜娢，怒道：“昨日是你送汤来的？你是怎么伺候的，竟然烫伤了皇上！伤害龙体可是大罪。” “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有心的！”瑜娢连连央道。 “皇后莫动怒，是朕自己不小心，与这个宫女无关。”上官文浩忙笑着掩饰道。 “话虽如此，可奴才就是奴才。皇上您受了伤，就是奴才们伺候不周！”赵庄妃嘴角带笑道，“依臣妾看，这宫女怕与皇上犯冲，还是少在御前侍奉为好。” “庄妃说得是啊，她昨日过来送汤，就让皇上手受了伤。”皇后面露忧色劝道，“以后，还是让太后换个人吧，否则臣妾也不安心哪。” “那就依皇后之见。”上官文浩淡淡笑道，“回去后禀告太后，以后不用你往来送东西了。” 瑜娢心中暗暗窃喜，忙应道：“是，奴婢遵命！不打扰皇上与两位娘娘，奴婢先告退了！” 瑜娢施礼后徐徐退下，上官文浩心中竟有些不舍，但念在皇后与赵庄妃在，也不好多说什么。 皇后与赵庄妃坐了片刻，与上官文浩品茶、闲话，方告辞退出了太极殿。 “皇后娘娘，臣妾说得没错吧？”赵庄妃笑着嘲道，“那个胡瑜娢，简直就是个狐狸精！瞧皇上方才那眼神，竟有些离不开她了。” “哼！德妃失宠被禁足，太后自然心中不甘，她想把那丫头送上龙床。”皇后勾唇冷笑道，“本宫才不让她如愿，若后宫再出一个祝昭仪，可真让人费心神呢。” “娘娘圣明，咱们不能让太后的人，再接近皇上了。”赵庄妃笑着恭维道。 “这些日子，你与栗婕妤好生伺候着。”皇后挑眉笑道，“别让皇上惦记那丫头，知道该怎么做吗？” “多谢娘娘提携，臣妾心中有数。”赵庄妃笑着应道。 “娘娘，咱们漪澜殿有出头之日了。”莲心小声笑道，“皇后一定会安排，由您与栗婕妤多侍奉，其他妃嫔可没这福分。” “莲心姐姐话不错，只不过还有个栗婕妤呢。”阿香笑着怂恿道，“娘娘，若是栗婕妤不争气，那您不就独占恩宠吗？” “你这丫头，倒是懂得很多啊。”赵庄妃掩唇窃笑道，“回宫后召许太医来，本宫有事吩咐他。” “是，奴婢遵命！”阿香欠身笑道。 皇后刻意多做安排，让赵庄妃与栗婕妤伴驾，不过栗婕妤总近来不适，倒让赵庄妃独占不少机会。赵庄妃时常陪伴圣驾，见面三分情也颇得些恩宠。 如是过了半个月，到了宣宗四年九月中旬。这日午后，艾儿悄悄把瑜娢唤出正殿，说是有人在长乐殿外求见。 “艾儿姐姐，你说有人找我。”瑜娢狐疑道，“是何人啊？” “不认识，是一名侍卫，说是你的亲人。”艾儿不甚在意道，“你快去吧，现在太后正在小憩，可别耽误了正事。” “是，多谢姐姐！”瑜娢含笑应道。 瑜娢照艾儿所说，出了长乐殿右拐，来到一处小凉亭那。果然有一男子，只见那人身形颇高大，正背对着她的方向。 “阁下是...”瑜娢轻声试探问道。 那人转过身来竟是冯强，笑道：“瑜娢！你近来可好？” “阿强！”瑜娢喜不自胜笑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冯强咧嘴一笑，道：“怎么，许你选进宫做宫女，我就不能做侍卫了？” 第161章：旧友（2） “进宫来做侍卫...你是如何进来的？”瑜娢歪头狐疑道，“我怎么不知，你家有门路进宫当差。” “只要使银子，自然有门路进宫。”冯强得意笑道，“我用掉全部身家，才谋了这个差事。” “好端端的，你怎么要做侍卫？”瑜娢不解道，“不是说要学着经商，做一个富庶商人吗？” “此一时彼一时，那都是以前了。”冯强凑上前笑道，“瑜娢，当初你参选宫女，托我照顾伯母她们。你说过，飞黄腾达后要报答我的。” “没错，我是这样说过。莫非你进宫来，是要我报恩吗？”瑜娢笑着打趣道。 “你如今伺候太后，是太后跟前的红人，以后必定会有恩典。”冯强腼腆笑道，“我想着，自己进宫当个侍卫，若是差事办得好，说不定将来能讨个赏。” “你这话也有道理，当侍卫可以接触皇亲贵胄，做好了也大有前程。”瑜娢颔首应道，“那你进了宫，我娘和忠信她们，还能帮我照顾吗？” “这个没问题，你放心就是了。”冯强拍胸脯保证道，“我在宫中当差，每个月有三日轮休，回家后会照看伯母她们。” “如此，就多谢你了。”瑜娢含笑欠身道，“现在你进了宫，那我再送东西回家，就便易得多了。” “这是自然，等到我轮休之前，你把东西给我便是。”冯强笑着应道。 “我出来有一会，不能再耽搁了。待会太后醒来，我还得伺候呢。”瑜娢谨慎道，“你也快回去吧，身为侍卫出入内宫，也多有不妥。”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回见。”冯强抱拳作揖道。 五日后，轮到冯强休沐之日。这晚，瑜娢收拾好一些细软，还有这月的俸禄、赏银，想托冯强带回家去。 “阿强，里面有十两银子，还有几件衣服，你明日出宫时带着。”瑜娢含笑谢道，“给我娘她们，再告诉她一声，我在宫中一切安好。”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冯强笑着应道。 偏不巧，上官文浩与皇后来探望。正好走到凉亭附近时，见有一宫女与侍卫私语，不禁皱起了眉头。 “那是什么人？”上官文浩恼道，“身为宫女，与侍卫私相授受，这可是有违宫规之事。” “皇上息怒，待把人传过来，问问便知。”皇后笑着劝道。 “吴胜年，把人带过来！”上官文浩冷道。 “什么人在此？公然藐视宫规，可知有罪！”吴胜年厉声喝道。 瑜娢与冯强均是一惊，不防这时辰居然有人，还将她们逮个正着。更令瑜娢害怕的是，此人是御前的吴胜年！ “吴公公，是我...”瑜娢心虚怕道。 “胡瑜娢....”吴胜年指着瑜娢，怒道：“你好大的胆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走，跟我去见皇上，还有你一起！” “奴婢（下官）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二人齐声叩拜道。 “娢儿，怎么是你呀？”皇后嘴角含笑冷道，“你与这名侍卫，躲在暗处做什么？” 上官文浩面若冰霜，紧紧盯着瑜娢，怒道：“皇后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 “回皇上、皇后，奴婢有些东西，想托人带出宫去。”瑜娢小心回禀道。 “来人，打开那个包袱，看看究竟是什么。”皇后微微笑道，“别是偷盗了财物，想要拖运出宫变卖。” 春绮奉命上前，打开了那包袱，道：“回皇上、娘娘，里面有几件衣服，还有几两银子。” 第162章：旧友（3） “皇上、皇后娘娘，奴婢并未偷盗财物，更遑论让人私下夹带。”瑜娢叩首禀道，“这是奴婢攒下的月银，衣服用的也是份例的料子。” “即便是私人之物，宫中也早有规定，严禁私相授受。”皇后正色训斥道，“更何况是夜间，你与侍卫私下相见，究竟说了些什么，又有谁知道呢？” “吴胜年，先将这个侍卫拖下去，杖责三十逐出宫去！”上官文浩挥了挥手道。 “求皇上恕罪！”冯强忙下跪求道。 “皇上请明鉴，是奴婢唤了冯侍卫来，央他送些东西给家人。”瑜娢忙下跪叩首道，“都是奴婢错，请皇上责罚奴婢，饶了冯侍卫吧！” “你是长乐殿的宫女，又得太后的喜爱，理应更加谨慎才是。”皇后挑眉笑着嘲道，“岂料，你如此不知检点，与侍卫暗中勾搭！竟还腆着脸，要皇上宽恕你的情郎？” “那个侍卫，他是你什么人啊？”上官文浩怒不可遏冷道，“你居然不顾自身，向朕求情宽恕他。莫非，真如皇后所说，是你的情郎？” 瑜娢眼珠一转，禀道：“回皇上，冯侍卫是奴婢的义兄，并非是什么‘情郎’。” “义兄？”皇后掩唇笑道，“这是你想出的托辞吧？” “回皇后，奴婢的确没有说谎！”瑜娢不卑不亢回道，“冯侍卫与奴婢是邻居，我二人自小认识。若是我们有情意，奴婢就不会进宫，早就嫁做人妇，侍奉公婆与夫君了。” 瑜娢此言说得真切，上官文浩也信了半分，疑道：“此话当真？他果真与你并无私情？” 瑜娢举起左手发誓道：“奴婢发誓，对冯侍卫无半点私情！若违此誓，就让奴婢与家人天打雷劈，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皇后微微皱眉，道：“皇上，她...” 上官文浩觉得松了口气，微微笑道：“皇后啊，她既发了这样的毒誓，难道你不相信吗？” “皇上错怪臣妾了，臣妾并非是不信。”皇后勉强挤出一丝笑，道：“只是，宫女娢儿违反宫规，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众目睽睽之下，唯有依宫规处置，才不会惹人非议。” “可是，她是伺候太后的人，若真的从严治罪，岂非拂了太后脸面？”上官文浩斟酌再三道，“依朕看，今夜之事就暂且算了。吴胜年，将这侍卫带下去，再罚俸两个月。” “是，奴才遵旨！”吴胜年应道。 “这件事，任何人不许再议论。”上官文浩正色吩咐道，“若是谁敢外传，朕绝不轻饶！” “是，奴婢（奴才）遵命！” “皇上这样想，臣妾也无话可说。”皇后强笑道，“为了后宫清誉，不张扬此事也好。只是，这宫女该如何处置？” “你违反宫规本该严惩，但念在侍奉太后日久，朕就从宽发落你。”上官文浩挑眉命令道，“朕提醒你，以后不许再见那侍卫，好好留在长乐殿便是。” “是，奴婢遵旨！”瑜娢心有余悸道，“多谢皇上不罚之恩...” 皇后冷眼横了瑜娢一眼，心有不甘跟随夫君进了长乐殿。 “娢儿姑娘，你可真够命大的。”小泉子小声絮道，“皇上如此宽容，若换做是旁人，早就发落去刑房了。” “刘公公说得是，我真是福大命大呢。”瑜娢笑着敷衍道。 皇上，他究竟发什么疯？居然轻易放过自己，没有按照皇后所说，依宫规惩处她与冯强。想起方才命悬一线，瑜娢手心里还冒汗。 第163章：胁迫（1） 上官文浩出了长乐殿，又命吴胜年将冯强调来太极殿。 “皇上，那个侍卫不罚就罢了，还要将他调来太极殿。”吴胜年不解道，“岂不是让他高升了？” “胡瑜娢不是说，那侍卫是她义兄吗？”上官文浩不甚在意道，“既如此，朕就施恩于他。再者，让他在太极殿戍卫，不许他到处乱跑。” “是，奴才明白了！”吴胜年会心一笑道。 皇后回到中德殿后，气得连茶也喝不下去。 “皇后娘娘，臣妾看您的神情，莫非今夜之事，进展并不顺利？”栗婕妤试探道。 “怎么，皇上没撞见她与侍卫在一起？”赵庄妃亦好奇道。 “哼，还说呢！”皇后皱眉冷笑道，“本宫陪皇上去长乐殿，碰到她二人窃窃私语。可是皇上并未发落，只三言两语便作罢了。” “这是为何？”栗婕妤不忿怨道，“宫女与人私会，那可是秽乱宫闱，即便不处死，也应该逐出宫去！” “那丫头舌灿莲花，还当皇上面发了毒誓，说与那侍卫并无私情。”皇后似笑非笑嗔道，“皇上说了，看在太后的份上饶了她，还不许任何人再议论。” “这可如何是好？臣妾让家人安排，使那冯强入宫做侍卫，好容易布局一切，就这般收场了。”栗婕妤蹙眉抱怨道，“那咱们先前的功夫，岂不是都白费了？” “娘娘，依臣妾的浅见呢，不如将此事宣扬出去。”赵庄妃笑着怂恿道，“等人人知道了这事，看那胡瑜娢还有何脸面，继续留在后宫里。” “不可！”皇后冷声打断道，“皇上特意嘱咐过，此事不能张扬。御前的人口风紧，若是传开来，那自然是本宫的不是。” “皇后娘娘说得是，若因那贱婢惹恼皇上，倒是得不偿失了。”栗婕妤笑着附和道。 “话虽如此，本宫也不能坐视不理。”皇后嘴角含笑道，“皇上的心思，已经再明显不过，分明对那丫头有意。若不将她赶出去，迟早一日成心腹大患。” “那，娘娘可有何妙计？”赵庄妃笑着问道。 “本宫已经安排好了，只待她的家人落入圈套。”皇后目光冷冽笑道，“到时候，她还不任由本宫摆布？本宫让她出宫，她就得乖乖听话。” “等她出了宫，便是平头百姓。是生是死，也不会惊扰到皇上。”赵庄妃窃笑道。 “原来如此...”栗婕妤恍然大悟道，“娘娘足智多谋，臣妾由衷佩服。” 到了十月中旬，一日冯强偷偷跑来，告诉瑜娢一个消息。 “你怎么过来了？”瑜娢怯声道，“如今在太极殿侍奉，这样擅离岗守岂非大过？” “瑜娢，若无重要的事，我也不会前来。”冯强情急道，“你弟弟出事了！” “忠信，他...他怎么了？”瑜娢无比惊诧道。 “听胡伯母说，忠信卷入一宗命案，身负杀人嫌疑。”冯强小声道，“现今，已经关押在京兆府里。” 瑜娢只觉得眼前一黑，强撑着道：“忠信他跟着账房先生做学徒，如何会卷入人命官司？” “就是那账房先生死了，却只有忠信在现场，官府便将他带走收押起来。”冯强絮道，“后来，又有人出来作证，说忠信偷盗不成，便杀了账房先生灭口。” “不可能，忠信不是这种人！”瑜娢慌道，“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忠信他是冤枉的，我要救他才是。我家就他一根独苗，绝对不能让他出事。” 第164章：胁迫（2） “那你打算怎么办？京兆府已经定案，只等择日宣判了。”冯强皱眉道，“你可有什么门路，让京兆府重审此案？” “我可以去求太后，看能否让秦氏一族帮忙？”瑜娢心慌道，“太后母家财大势大，一定可以给京兆府施压。” “也好，你侍奉太后这么久，她又十分喜欢你。”冯强颔首附和道，“想来，她也不会拒绝吧。” 长乐殿佛堂内，太后正在诵经礼佛。 瑜娢下跪叩首道：“太后！奴婢恳求太后，救我弟弟一命！” 太后缓缓睁开眼，回首疑道：“娢儿，你这是怎么了？可是你弟弟遇到什么危难？” 瑜娢泪眼汪汪，一五一十禀报给太后。 “太后，忠信他绝非那样的人！”瑜娢泣声求道，“奴婢求求您，救他一命吧！我唯有这一个弟弟，若是他死了，我胡家就绝后了...” 竹声搀扶太后起身，道：“娢儿，你这不是为难太后吗？” 太后温和慈笑道：“娢儿，你弟弟身涉命案，此乃官府之事。哀家身处后宫，如何能干涉这事？” “太后！奴婢知道，您母家在朝中有人，一定可以说上话，让京兆府重审此案。”瑜娢泣不成声道，“或者，查查那个作证之人，他必定是在说谎。” “若是这样，哀家倒是可以发话，让母家的人帮一把。”太后轻叹笑道，“只是，你不过是哀家的一个宫女，就怕他们不愿尽力呢。” “那...太后您说，应该怎么办呢？”瑜娢急忙问道，“奴婢要如何做，您母家的人，才会尽力帮忙呢？” “除非...你对哀家很重要，对秦氏一族有助益，他们才会帮你。”太后勾唇笑道，“哀家的意思，娢儿你可明白了？” 瑜娢不解太后之意，摇头道：“奴婢愚钝，不知太后是何意，还请您明示。” “你这丫头，平时那样聪明伶俐，怎么现在倒糊涂了？”竹声小声怨道，“你做宫女，能对秦氏一族有何益处！倘若成为宠妃，那可就大不一样了。” “太后，您是要奴婢侍奉皇上，与皇后她们争宠？”瑜娢惊愕道。 “不错！从前，哀家扶植祝琦凤，她也没有辜负期望，一直很得皇帝宠爱。”太后淡淡笑道，“不仅她连连晋升，她母家也得到秦氏帮衬，过上了富贵日子。” 瑜娢自是震惊不已，她不想太后竟有这心思，要自己走上争夺圣宠的道路。 “你若尽心效忠哀家，成为皇帝宠爱的妃嫔，一方面制衡皇后的人，一方面多多帮衬惠妃。”太后挑眉笑道，“那么，秦氏一族怎会不感恩你？你在宫外的家人，自然也会跟着受益。” 瑜娢瘫坐在地上，喃语道：“只是，皇上他十分厌恶奴婢，奴婢怕是帮不了太后。” “呵呵，你究竟能否成大事，现在下定论还言之尚早。”太后浅笑道，“皇帝是讨厌还是中意，都只在一念之间。重要的是，你是否有这个决心，帮助哀家对抗皇后？” “太后，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吗？”瑜娢含泪恳求道，“奴婢愿当牛做马，伺候太后一辈子!” 太后敛起笑容，正色道：“哀家不缺人伺候！区区一个宫女，想让秦氏出面救人。你觉得，自己有多大的面子，多少斤两啊？” 是啊，自己不过小小宫女，就算得到太后喜爱，也只是一个低贱的奴婢。那秦氏一族，既是皇亲国戚，又是名门望族，为何要卖她的面子？ 第165章：胁迫（3） “你好好考虑考虑，是否要效忠于哀家。”太后转身笑着叹道，“左右京兆府判刑，还有些时日呢。不过别耽搁太久，否则木已成舟就难挽回了。” “是...奴婢会好好思量，多谢太后！”瑜娢施礼退下。 “太后，您说娢儿会答应吗？”竹声好奇笑道。 太后重又跪于蒲团上，闭眼默念道：“她不答应哀家，难道要去求皇后吗？若她够聪明，就该知道听哀家安排，是最明智的选择。” 时至黄昏、夜色渐浓，瑜娢走出长乐殿，独自到了御湖边。她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湖里的锦鲤发呆。 瑜娢正在出神之际，只听身后响起脚步声。她回头一看，来人竟是夏丽，正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 “胡瑜娢，原来你躲在这啊。”夏丽似笑非笑嗔道。 瑜娢起身警惕道：“夏丽姑姑...你们要做什么？” “你怕什么？这可是御花园，人来人往的，能把你怎么样。”夏丽倨傲笑道，“我来，是奉皇后娘娘命令，传你去中德殿问话。” “无缘无故，皇后娘娘传召我，所为何事？”瑜娢蹙眉问道，“我在长乐殿伺候，与中德殿并无瓜葛。” “胡瑜娢，皇后娘娘传召，你还敢抗旨？”夏丽微微怒道，“你不去也成，只不过...就别想救你弟弟了。” 瑜娢狐疑道：“皇后娘娘召见我，是有关我弟弟的事？” “不错，你去了就知道了。”夏丽挑衅笑道，“如何，要不要随我去呢？” “既然皇后娘娘召见，奴婢怎敢不从命。”瑜娢颔首笑道，“请夏丽姑姑带路。” “娘娘，夏丽把胡瑜娢带来了。”春绮含笑禀道。 “带她进来吧。”皇后懒懒笑道。 赵庄妃与栗婕妤坐两侧，一人轻磕茶盏含笑不语，另一人面带鄙夷笑意。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瑜娢恭谨福道。 “免礼！”皇后似笑非笑道，“胡瑜娢，想必夏丽已经告诉你，本宫召你来有何事吧？” 瑜娢颔首应道：“是，夏丽姑姑说，娘娘召奴婢来，是有关弟弟的事。还请娘娘赐教！” “你弟弟牵涉命案，按照大魏的法律，即便不处以死刑，也要关个十年八载。”皇后扶了扶鱼鳞纹堑金簪，絮道：“大好的年华，在牢狱中度过，想来真是可惜呢。” 瑜娢心中一阵酸涩，抿着嘴险些落下泪来。 “胡瑜娢，皇后娘娘向来宽厚，可饶你弟弟一命。”栗婕妤媚声笑道，“就看，你要不要乖乖听话啦。” “敢问栗婕妤，您这是何意？”瑜娢疑惑道。 “栗婕妤说得不错，京兆府尹乃是她父亲，只要本宫一声令下，此案就会重新审理。”皇后挑眉笑道，“到时候，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你弟弟就能保命了。” 瑜娢嘴角微微勾起，福道：“娘娘施恩于奴婢，不知要娢儿做什么？” “娘娘要你做的事很简单。”赵庄妃小声笑道，“只要你即刻出宫，你弟弟就能保住性命。” 皇后轻蔑笑道：“本宫给你这个机会，也是你唯一的机会。要不要救亲弟弟，全在你自己。” “奴婢多谢娘娘恩典！”瑜娢含笑福道，“请给奴婢些时间，容我思量一番。” “也好，那你回去好好想清楚，尽快来答复本宫。”皇后满意笑道，“就以两日为限，若是你不答应。栗大人就秉公办理，依法严惩你弟弟。” “是，奴婢告退！”瑜娢福道，转身之际紧咬下唇，眼中放出一道寒光。 第166章：胁迫（4） 原来如此，他弟弟是被皇后所害，还有栗婕妤参与其中！瑜娢一路上琢磨，皇后为何如此记恨她，难道就为当初书信一事？ 还是...这事也跟皇上有关呢？莫非，皇后猜到太后的意图，想要先下手为强，这才设计将自己赶出宫去。 哼，都怪那个皇上！后宫这么多女人，为了他争得头破血流，迷了心窍、失了常性。这还不够，连她这个无辜之人，也无端卷入是非中。 瑜娢心里赌气，想来却又无处发泄。正巧见那金花茶开得好，便想到那个皇后，她以家人性命相要，让她灰溜溜出宫去。 瑜娢一时气愤不过，就摘下一朵金花茶，将那晶莹油润的花瓣，撕个粉碎丢到地上。可她却不防，上官文浩正在附近赏玩，见到这幕焉能不生气？ “混账！你是何人？”上官文浩沉声怒道，“竟损坏御花园的花卉，那金花茶如何惹到你了？” 吴胜年赶忙上前，一看竟是胡瑜娢，不由沉着脸直摇头。 “这是‘金花茶’，由岭南巡抚进贡，自是名贵无比，御花园统共就几株。”吴胜年小声怨道，“胡瑜娢，你是嫌自己命长吗？竟敢损毁这奇花异卉。” “皇上恕罪，奴婢不是有心的！”瑜娢慌忙跪下求道，“奴婢...奴婢方才瞧见，有毛毛虫在啃噬花朵，这才将其摘下毁坏了。奴婢听说，花朵被虫子咬过后，会传染病气给旁的，这就不好了。” “如此说，你还是一片好心了？”上官文浩冷声质问道。 “是奴婢愚钝，一时错了主意，求皇上恕罪！”瑜娢连连央道。 “罢了，朕也懒得处罚你，回长乐殿去吧！”上官文浩没好气道，“无事少来御花园，更不要损坏朕的花草。” “是，奴婢遵命！”瑜娢欠身应道，然后一溜烟跑回长乐殿。 “太后，奴婢已想过了，愿意追随太后，但凭太后差遣！”瑜娢下跪禀道，“只求太后垂怜，救我弟弟一命。” 太后眉毛轻挑，勾唇道：“怎么，这么快就想通了？” “是！皇后娘娘用计，陷害奴婢的家人，想逼迫我出宫去。”瑜娢轻蔑笑道，“奴婢岂能让她如愿？既然进了宫，不混出个样子来，岂不白辜负了。” “算你还是个明白人。”太后慵懒笑道，“你若是答允了皇后，出宫后必死无疑。” 瑜娢心头一惊，道：“太后何以断定，皇后非取奴婢性命不可？” “你进宫才多久，对皇后为人又了解多少？”太后冷笑嘲道，“哀家与她斗了多年，对她的心思与手段，还是了解几分的。” “是奴婢愚钝了。”瑜娢心有余悸道。 “皇后费尽心机，不惜诬陷清白之人，害人性命以达目的。”太后目光深邃道，“待你出了宫，她岂能让你活命，将此事泄露出去？必得除掉你，这样才能永绝后患。” “娢儿，还不快多谢太后！”竹声使眼色道，“皇后要除掉你，若非有太后赏识，你与家人还能活命吗？” “奴婢多谢太后！”瑜娢忙又谢道，“太后救命之恩，奴婢定永生不望，来日必报答太后。” “你有此心，哀家很是欣慰啊。”太后满意颔首道，“从今往后，你要时时记着自己的承诺，不要忘了肩负的使命。” “是，奴婢遵命！”瑜娢颔首应道，而后脸红羞道：“敢问太后，您打算何时...将奴婢献给皇上？” 第167章：俘获圣心（1） “呵呵...”太后咯咯笑道，“谁说，哀家要把你‘献’给皇帝了？” 瑜娢听了更是糊涂，不解道：“奴婢不明白，太后您是何意？您要奴婢争宠，却不将我荐给皇上，这...” “哀家命你学四书五经，《诗经》中有一首《国风·周南·关雎》。”太后微微一笑道，“‘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后两句是什么，你可记得？” 瑜娢仔细回想，喃语道：“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正是，皇帝虽是君王，可也是男人啊。”太后颔首笑道，“对男人来说，唯有永远失去和得不到的，那才是最珍贵的。” 瑜娢一知半解颔首应道：“太后的意思，要奴婢对皇上若即若离，却又让他求而不得？” “你这丫头果然聪明，哀家的话一点即透。对男人百依百顺，是最最下乘之法，若即若离是为中乘，求而不得方是上策。”太后会心笑道，“若哀家把你直接举荐，固然会得一时宠幸，只怕皇帝也不珍惜。哀家要的，是皇帝亲自来求取，如是才会视你若珍宝啊。” “太后的意思，奴婢明白了。”瑜娢默默念道。 “光明白还不够，得做到才行。”太后语重心长道，“哀家会尽量给你机会，可能否打动皇帝俘获圣心，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两日后，瑜娢并未求见皇后。栗婕妤却得到消息，其父受命重审胡忠信一案，只因又有新的证人，证明胡忠信是含冤受屈。 “你说什么？左丞相授意，要京兆府重审此案！”皇后秀眉微蹙道，“这种官府小事，如何会劳烦到左丞相？” “娘娘，这还不明显吗？”赵庄妃冷道，“左丞相与秦氏走得近，必是太后的意思，要救那胡瑜娢的弟弟。” “可恶！”皇后怒拍案几，道：“是本宫一时大意，竟被那丫头诓骗了。她假意屈服本宫，暗中却去求了太后。” “这个贱婢，真是诡计多端！”栗婕妤啐道，“皇后娘娘，再无他法了吗？” “本宫能有什么办法？如今左丞相出面，你父亲也不得不重审此案。”皇后冷笑道，“她既然铁了心，追随太后同本宫为敌，那咱们就走着瞧吧。” 又过了半个月，来到一年一度的赏菊大会。 “娢儿，明日便是赏菊大会，哀家会让你上呈膳食。”太后使眼色笑道，“你可准备妥当了？这是难得的机会，既可以亲近皇帝，又可以出风头。” “请太后放心，奴婢早就准备好了。”瑜娢信心满满福道。 这日，赏菊大会依旧在太平殿外举办。去年此时，吕德妃凭御前一舞获宠，如今却也物是人非了。 “皇上，臣妾命御膳房备了小食，都是用菊花新制的。”皇后笑着禀道，“请皇上和太后，一起尝尝鲜吧？” “皇后有心了，哀家也有口福，尝一尝新制的糕点。”太后颔首笑道。 “来人，将新制的糕点呈上来。”皇后笑着唤道。 春绮带一队宫女上前，为各主子呈上精致的糕点。其中，有菊花马蹄糕、水晶菊花糕、菊花龟苓膏等。 “旁的倒也罢了，这水晶菊花糕气味淡雅，不似水晶桂花糕过于香甜。”上官文浩笑着称赞道，“皇后真是用心独到，朕很是喜欢。” “皇上若喜欢，就是这道糕点的福气了。”皇后笑着柔道，“也不枉费御厨们，一片苦心炮制。” 第168章：俘获圣心（2） “这些糕点精致可口，哀家也觉得甚好。”太后笑着附和道，“皇帝，哀家命人备了一道膳，不如一并呈上来吧？” “太后精心准备了，朕岂有不享用之理？”上官文浩笑着应道。 “竹声，命她们呈上来。”太后笑着示意道。 “是！”竹声会意笑道。 不多久，只见瑜娢带着几个宫女，一路婀娜曼步迎了上来。瑜娢托盘中有三份，奉给上官文浩与太后和皇后。 “请皇上、太后、皇后娘娘用膳！”瑜娢唇角含笑媚声道。 上官文浩不由多看一眼，瑜娢穿翡翠色软烟绸宫裳，头上簪两枚白菊珠花。再看她琼鼻微挺，一双桃花眼微微垂下，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直看得他心通通跳。 皇后瞟了一眼，不禁暗暗握紧袖口，表面却装作若无其事。太后瞅了一眼，嘴角浮上一抹笑意，只用汤匙搅拌碗中的肉羹。 上官文浩拿起白雪缠丝描金碗，好奇道：“这又是什么羹？” 瑜娢微微抬首，含笑道：“回皇上，这是‘菊花鲈鱼羹’。取新鲜松江鲈鱼洗净，加入佐料蒸熟、拆肉，冬笋煮熟切片、草菇薄片汆烫，最后一起煮成汤羹，撒上腌渍的白菊花，便成了。” “如今天寒了，娢儿说怕吃冷食伤胃，便做了这菊花鲈鱼羹，热热地吃下去倒舒适。”太后温和笑道，“娢儿，这道汤羹有何益处，你倒是说与皇帝听听。” “是，太后！”瑜娢颔首道，“医书典籍有记载，松江鲈鱼补五脏，益筋骨，和肠胃，益肝肾。皇上日夜辛劳，多食之大有裨益。” 上官文浩目不转睛盯着，嘴角浮上一抹笑意，道：“朕竟不知，你还懂这些。” “皇上说得是，这丫头居然还通医理，难怪太后这般宠爱了。”皇后笑着抢道，“皇上，这鲈鱼羹味道极好，您也快尝尝看吧。” 上官文浩舀了一勺，入口只觉鲜美异常。那鲈鱼肉质细嫩不说，还隐隐透着一股甜味，可见煮羹的火候恰到好处。 “皇上，臣妾命乐舞坊备了歌舞，不如现在就开始表演吧。”皇后和婉笑道。 “嗯，也好。”上官文浩颔首应道。 “春绮，命舞姬们快准备好，为皇上和太后献舞。”皇后使眼色吩咐道。 瑜娢知趣退下，站到了太后身旁。 这一支舞蹈自是精彩，舞姬们打扮得妖冶娇媚，舞姿亦是摇曳生姿。可上官文浩却心不在焉，一颗心都被瑜娢勾去了。 “娢儿，今日你表现得甚好，在皇后面前大出风头。”太后勾唇笑道，“依哀家看，皇帝已然对你心动，咱们的大计必定可成。” “多谢太后赞赏。”瑜娢挤出一丝笑道。 到了十一月底，齐国使臣奉命来访，就快要到大魏京城。 “皇上，您的意思是，解了德妃的禁足？”皇后浅笑道。 “德妃对母后不敬，被朕禁足也有快半年了。”上官文浩颔首应道，“如今齐国使臣到访，若是看到德妃受罚禁足，也不太好啊。” “皇上思虑周全，德妃是齐国郡主，若此事传扬回去，怕以为咱们轻视齐国。”皇后和婉笑道，“那就依皇上意思，解了德妃的禁足吧。” “娘娘...”蓝鹊进殿欠身笑道，“恭喜娘娘，娘娘大喜啊！” 吕德妃卧在榻上，懒道：“又在胡说什么？本宫禁足良久，这喜从何来啊？” “娘娘，皇上刚刚下旨，解了您的禁足。”蓝鹊喜不自胜道，“这不是喜事吗？” 第169章：俘获圣心（3） “本宫当是何事，原来竟是这个。”吕德妃不为所动，嗤笑道：“想来，是因咱们齐国使臣将至，皇上才会开恩赦免吧。” “娘娘，您管皇上为何开恩。”绿莺笑着劝道，“只要解了禁足，您就可以一切如常，照旧侍奉皇上了。” “侍奉皇上？从前，我当他是知心良人，岂料他视我如无物。”吕德妃苦笑道，“你要本宫笑脸相迎，曲媚讨好那个薄情之人？” “娘娘，您糊涂啦！”绿莺赶忙制止道，“这种话岂可乱说，当心被人听去，又要生出是非了。” “怕什么？如今母国使臣到访，皇上总要给几分薄面。”吕德妃慵懒笑道，“又如何肯再罚本宫？” “娘娘这是怎么了？”蓝鹊小声怨道，“这般言行无状，若被皇上瞧见，那可如何是好？” “娘娘是伤心过度，才会这样没分寸。”红莲小声絮道，“依我看，需找人劝劝娘娘，往后的日子要过下去，不可这般意志消沉。” 次日，红莲将瑜娢叫了来，想请她劝和劝和。 “奴婢参见德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瑜娢恭谨福道。 “你来啦，免礼。”吕德妃悻悻应道。 “娘娘，奴婢奉太后之命，来探望娘娘您，顺便送些补品来。”瑜娢含笑禀道，“太后说了，既然解了禁足，娘娘就该为将来筹谋，不可再蹉跎下去。” “请代本宫谢过太后，她老人家的一片苦心，本宫只怕要辜负了。”吕德妃垂叹道，“本宫禁足期间，反复思量了这些日子，已无心再争夺皇上宠爱。” 瑜娢无奈施礼退下，方要走出殿门之际，转身道：“娘娘，您就不想为自己孩子报仇？” 一听到“孩子”两个字，吕德妃只觉得心头刺痛，不由暗暗握紧了拳头。 “娘娘，奴婢有一事一直隐瞒，如今想来应该禀报给您。”瑜娢面露愧色道，“您当初小产一事，表面上看是皇后的错，实则另有隐情。” “你说什么！”吕德妃惊呼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本宫！” “是！”瑜娢应道，而后将官房一事详细告知，惊得吕德妃说不出话来。 “也就是说，害死本宫孩儿的，不仅仅是皇后？”吕德妃咬牙恨道，“究竟是谁，安了如此恶毒之心，谋害我腹中的龙胎！” “这个，奴婢就无从知晓了。”瑜娢谨慎道，“只是，娘娘若要报此仇，就必得振作起来。没有皇上的恩宠，如何对抗宫中的敌人，更别提查找凶手了。” 吕德妃握紧拳头，笃定道：“你说得对...本宫不能再消沉下去，为了报丧子之仇，我一定要重新站起来！” “娘娘肯振作，那就不愁事不成。”瑜娢淡淡笑道，“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娘娘且先按捺住，待有朝一日揪出凶手，再将其治罪。” 宣宗四年腊月上旬，齐国使臣入宫拜见。 吕德妃盛装赴宴接见，对上官文浩亦轻声软语，极尽温柔体贴之态。如是，吕德妃再度复宠，虽不及从前也胜过许多人。 还有十日便是除夕，奇华殿传出一则喜讯，何华妃有孕两个月。上官文浩闻之欣喜，对奇华殿众人大加赏赐。 “奴婢恭喜娘娘，贺喜娘娘！”众人齐声贺道。 “免礼，都起来吧！”何华妃惬意笑道。 “娘娘，这坐胎药当真有效。皇上只来过几次，便怀上龙胎了。”采珠笑着恭维道，“后宫里的风光，也该轮到奇华殿了。” 第170章：俘获圣心（4） “说起来呀，这福气不是人人都有。”何华妃把玩着珠宝，笑道：“去年刘贵人坠楼，今年德妃也小产了。如今，终于轮到本宫也有喜。” “娘娘，您有身孕固然是大喜，可是奴婢却也担心。”采玉面露难色道，“这才一年时间，接连有两位妃嫔小产，焉知不是有人暗害的？” “这有什么好猜的？不是人为，难道是天意不成？”何华妃放下珍珠项链，冷笑道：“在这宫里，除了皇后与惠妃，可有谁有生养？好容易怀个龙胎，也是三灾八难的。” “那可如何是好？”采珠皱眉道，“娘娘有喜之事，宫中人尽皆知，岂不是站在了刀口上？” “若换做平时，本宫也会担心，可是现在...”何华妃惬意笑道，“德妃复宠，皇后本就费心神。还有那个娢儿，整日间狐媚作妖，她们就更顾不得了。” “娘娘的意思是，咱们奇华殿反倒无事？”萍儿好奇道。 “本宫既得了龙胎，就必当好生保住。”何华妃抚摸小腹，眼神笃定道：“后半生的指望，都在这个孩子上了。” “娘娘说得是，如今她们斗得正凶，真真是老天也帮咱们。”采珠笑着附和道，“娘娘尽管放心，日后一饮一食，奴婢们都会仔细照看，绝不让人做了手脚。” “你们几个，是贴身服侍本宫的。本宫若能平安生产，别说是你们几个，就连你们的家人，都通通有重赏。”何华妃似笑非笑道，“你们若不谨慎，连累了本宫腹中龙胎。那...可要当心自己的小命！” “是，奴婢遵命！”众人齐声道。 自入了腊月，御湖结上厚厚一层冰。瑜娢便每日来到此处，与乐舞坊的舞姬苦练冰嬉。 “娢儿，太后命你学冰嬉，是要初一那天表演，好让皇上高兴的。”欢儿不解道，“你不躲在僻静处练，却日日都去御湖那里，岂不弄得人尽皆知？” 瑜娢一边收拾冰鞋，一边笑道：“就是要让人知道，那才正合我意啊。姐姐莫担心，我自有一番道理。” 这日，瑜娢来到御湖边，冯强竟先等在此处。 “阿强，你怎么来了？”瑜娢好奇道，“你不该在太极殿，保护皇上安全吗。” “瑜娢，我有件要紧事，须得告诉你。”冯强小声警示道，“方才我检查，御湖的冰面做过手脚，你可要当心些，一不留神怕会掉进去。” 瑜娢眼中一亮，道：“此话当真？你又怎会来这，检查御湖的冰面呢？” “实不相瞒，我是奉皇上之命，每日都过来检查。”冯强讪讪笑道，“皇上说，怕冰面不稳出事故。这不，果不其然出事了。” “原来，是皇上命你来的...”瑜娢喃喃自语道，“阿强，你回去后禀告皇上，就说我并未相信，照旧在此苦练冰嬉。” “瑜娢，你这是要做什么？”冯强一脸疑惑道。 “此事不便透露，你只照我说的做便是。”瑜娢神秘笑道，“既有人想害我，我何不将计就计？如此一石二鸟的良机，可不能白白浪费。” 冯强回到太极殿，便照瑜娢所说的回了皇上。 “你说什么，那御湖冰面有异？”上官文浩蹙眉道，“那个丫头呢？你可有告知她。” “回皇上，下官已告诉了娢儿姑娘。”冯强低头心虚道，“可是，她却不相信下官的话，照旧去那练冰嬉了。” “哼，她可真是天生反骨。”上官文浩没好气道。 第171章：冰嬉（1） 吴胜年察言观色，询问道：“皇上，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不如，奴才派人去，把胡瑜娢拦下？” “哼！她这般固执己见，朕倒要看看，倘若出了事她该如何。”上官文浩嘴硬心软道，“带上人，随朕一同到御湖那看看。” “是，奴才遵旨！”吴胜年嘴角含笑道。 “娢儿姑娘，昨日的舞步你已练熟，今日咱们学新的吧？”何舞姬笑着问道。 “好呀，还请何姐姐赐教呢。”瑜娢笑着应道。 “你看好，要一只脚立在冰面上，另一只向后抬起。”何舞姬一边做示范，一边讲道：“看好，就是这个样子。” “好，我且先来学学，姐姐你看看。”瑜娢颔首笑道，而后便滑行起来。 说起来，瑜娢在宫外常年滑冰，不过冰嬉却要冰上起舞，练起来着实费一番功夫。不过瑜娢吃得了苦，身子又轻巧灵活，学起来倒是很快。 “不错，娢儿你学得很好！”何舞姬笑着赞道。 瑜娢滑行穿梭在舞姬中，远远瞧见上官文浩一行人，正朝着御湖这边走来。 是了，等待多日的机会终于到了。瑜娢装作若无其事，朝着更远处滑去，并仔细注意着脚下的冰面。 “娢儿，你不要滑得太远了，快些回来！”何舞姬大声唤道。 “何姐姐，这边冰面还是完整如初，不如咱们到这来练习吧？”瑜娢笑着喊道，转身继续滑开，岂料脚下冰面突然断裂，瑜娢便一个趔趄栽进水里。 “啊...”瑜娢惊声呼喊道，“救命...救我！” “啊...”舞姬中也是一阵惊呼。 “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何舞姬大声呼救道。 吴胜年眼尖先看到，忙道：“皇上，不好了！御湖有人落水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救人！”上官文浩朝身后侍卫唤道，“不论是谁，一定要救下！” “是！”几名侍卫应声道。 瑜娢的水性不差，但在这寒冬腊月里，不出片刻手脚已是僵硬。她奋力挣扎着扒在冰面上强撑着，不让自己沉入湖底。 何舞姬取来斗篷，抛到瑜娢面前，急道：“娢儿，你快抓住！” 瑜娢伸出左手，死死抓住那斗篷。众人齐心协力，想将瑜娢拉出水面，怎奈冰面却裂得更厉害。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几名侍卫赶到了。其中两人跳入水中，合力将瑜娢往上托，其余侍卫则将她往外拉。 终于，瑜娢被众人救了下来。此刻，她的嘴唇已冻得发紫，浑身湿透打着寒颤，上下牙关“咯咯”作响。 “启禀皇上，娢儿姑娘落入冰水中，好在被兄弟们救下了。”一侍卫禀道。 “人怎样了？可有呛到水？”上官文浩心急如焚问道。 “还好，娢儿姑娘懂水性，并没有呛到水。只不过，湖水过于冰冷，娢儿姑娘怕是冻坏了。”侍卫回道。 “吴胜年，快着人把她带回太极殿，再速传太医来诊治！”上官文浩命令道。 “皇上，这怕是不妥吧？”吴胜年犹疑道，“不如，还是送回长乐殿去。” “岂有此理，连朕的旨意你也要过问？”上官文浩怒不可遏道，“万一路上耽搁久了，寒气侵体怎么办？太极殿离着近，赶快送去暖阁里救治！” “是，奴才遵旨！”吴胜年连连应道。 就这样，瑜娢裹着两件斗篷，被侍卫们抬去了太极殿。两名舞姬跟随着，为瑜娢更衣、用热水擦身，待一切安排妥当后，鲁太医也赶到太极殿。 第172章：冰嬉（2） “鲁太医，那丫头可有大碍啊？”上官文浩皱眉问道。 “回皇上，娢儿姑娘底子强健，众人又救助得及时，并没有冻伤肺叶。”鲁太医回禀道，“不过，她落入冰水又吹了风，却是染上了风寒。须得精心调养，否则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快开药方，命人把汤药熬好！”上官文浩急道。 “是，微臣这就去办！”鲁太医连连应道，“请皇上放心，待服一剂驱寒散惊之药，便没有大碍了。” “皇上，娢儿姑娘落水一事，奴才已着人回了太后。”吴胜年试探道，“您看，是否将她挪回长乐殿？” “你没听到太医说吗？要‘精心’调养，否则容易落下病根。”上官文浩佯怒道，“若是再折腾，万一加重病情怎么办？就在暖阁这养两日，待好些再送回去吧。” “是，奴才遵旨！”吴胜年连连应道，“奴才再调一名宫女，前来照顾娢儿姑娘。” “对，就让岚月过来吧。”上官文浩颔首道，“她为人妥当，又不会背后嚼舌，朕很是放心。” “岚月啊，这屋里躺着的丫头，皇上很是放在心上。”吴胜年小声叮嘱道，“你可一定要照顾好，千万别出什么岔子，知道吗？” “吴公公放心，奴婢心里有数。”岚月笑着应道。 暖阁中吵嚷了许久，现在终于恢复平静。先前一直装睡的瑜娢，缓缓睁开眼环顾四周，只觉得殿内温暖如春，还透着一股淡雅的香气。 “哎，你醒啦？”岚月轻笑问道。 瑜娢循声望去，是一位比她年长的宫女，她举手投足都极为得体，一看就是伺候久的宫人。 “这位姐姐，如何称呼？”瑜娢小声问道。 “我叫岚月，是在太极殿侍奉的宫女。”岚月含笑应道，“平日间，负责为皇上整理书籍，或批折子时在一旁研磨。” “我看姐姐谈吐不凡，竟不似寻常人家的女儿。”瑜娢笑着疑道，“莫非，您是官家的千金？” “呵呵，娢儿姑娘真会取笑。”岚月讪讪一笑道，“我的确出身官宦之家，不过算不得什么千金。早年间父亲犯了事，一家子被贬为官婢，我被选入宫中伺候。” 瑜娢耐心听岚月絮道：“进宫后，我一直在花房当差。偶然间得皇上赏识，被调来太极殿伺候，如今已有两年了。” “所为否极泰来，说的就是姐姐啦。”瑜娢浅笑道，“多少人梦寐以求，可以在御前伺候。更有甚者，可以借机攀龙附凤，一朝翻身便可扬眉吐气。” “我倒没这样心思，无论侍奉哪位主子，还不都是宫里的奴才？”岚月不以为意笑道，“只安心侍奉便是，其他的也不必多想。” “姐姐的心性，倒是与寻常人不同，我很是敬佩你。”瑜娢笑着说道。 “唉，说了这会子话，娢儿姑娘口渴了吧？”岚月笑着问道，“这有熬好的姜汤，你快趁热喝两口，好驱驱寒气。” 瑜娢挣扎着坐起，靠在朱色弹墨镂金引枕上，道：“多谢姐姐。” “快喝吧，我再去弄些小食，好歹吃一些，也好补充体力。”岚月关切道，“这大冷的天，掉进冰窟窿里，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切就有劳姐姐了。”瑜娢感激谢道。 岚月放下白玉碗，便出暖阁去张罗小食。瑜娢重躺回床上，嘴角浮上一抹笑意。她的计策终于成功，果然等到有人出手，她正好借机亲近皇上。 第173章：冰嬉（3） “太后，娢儿掉入御湖里，幸被御前侍卫所救，如今安顿在太极殿。”竹声浅笑道，“吴总管派人回话，说过几日再回长乐殿。” “哀家知道了。”太后捻着佛珠闭目沉思道，“命人把房间收拾好，等娢儿回来好养病。” “是。”竹声颔首应道，“说起来，娢儿也算因祸得福，虽遭人算计暗害，却因此得了皇上庇护。” “唉，所谓人算不如天算，世事无常岂能尽如人愿？”太后得意笑道，“有些人心急，想着早日除去眼中钉，却不想反倒成全了哀家。” “早先奴婢还担心，娢儿大张旗鼓地习练冰嬉，不是摆明给那些人看？”竹声不住笑道，“原来，她是早就有所打算，故意等人来设计陷害。” “娢儿这丫头，心思是越来越细腻。”太后满意笑道，“她是早就算准，旁人不会由着她，必定会耐不住出手。果不其然，被她给猜中了。” “太后，那娢儿就这样待在太极殿？”竹声犹疑道，“怕是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是皇帝开口留她，旁人还敢多嘴不成？”太后不甚在意笑道，“就让娢儿在太极殿，不必着急回来。” “皇后娘娘，您可听说今日之事？”栗婕妤咬牙啐道，“那个胡瑜娢，都住进太极殿了！” “栗婕妤慎言，那丫头落入冰湖里，机缘巧合得皇上相救。皇上宽厚仁德，暂且留她在那治病。”皇后暗暗白了一眼，道：“你方才的话，听着倒像是在数落皇上，不顾宫中规矩、贪恋美色。” 栗婕妤心中一颤，忙起身福道：“皇后娘娘恕罪，是臣妾一时失言！” “罢了，你起来吧！如今就快年下了，本宫日间事务繁忙，无暇理会这些琐事。”皇后没好气道，“你们一个个的，与其有这会子功夫议论，不如好好琢磨琢磨，如何伺候好皇上。” “是，臣妾遵命。”二人应道。 “皇上对那丫头有意，咱们身为后妃理应大度。”皇后似笑非笑道，“若生出争风吃醋之事，只会惹得皇上烦心。” “皇后娘娘，话虽是这样说，可...可她一个宫女，这样住进皇上的暖阁，成何体统啊？”赵庄妃尴尬笑道，“娘娘，您也该劝劝皇上。” “皇上执意如此，本宫能有什么办法。”皇后面露不悦之色道，“虽说这事不合规矩，谁敢多嘴议论半分呢？本宫也只能装聋作哑，当作不知道这回事罢了。” “都怪那个胡瑜娢！整日迷惑皇上，如今又进去太极殿。”栗婕妤白了眼啐道，“老天爷真不开眼，怎么没把她淹死、冻死？” 赵庄妃讪讪一笑，媚道：“那是她命硬啊，冬日间掉冰窟窿里，还能捡回一条命来。反倒更得皇上怜爱，真真是令旁人羡慕呢。” “庄妃、栗婕妤，你们可都要仔细些，别被人抓住了把柄。”皇后意有所指笑道，“如今，人家是皇上心头上的人，可别自不量力徒惹是非。” 赵庄妃与栗婕妤对视眼，均讪讪一笑低下了头。 经过两日调养，瑜娢的身子已见大好，能够下床行走了。这日一大早，趁着上官文浩上朝，瑜娢便收拾好东西，悄悄回到长乐殿。 “奴婢叩见太后，特来向太后问安！”瑜娢弱声福道。 “回来啦，快平身吧！”太后抬手示意道，“竹声，赐座。” “是。”竹声应道，而后搬来一个紫檀木圆凳。 “多谢太后垂爱！”瑜娢浅笑道。 第174章：冰嬉（4） “怎么急着回来了？”太后温和笑道，“皇帝既留你治病，就待痊愈后再回来，岂不是更好？” “皇上开恩，准奴婢留在太极殿，现好些了岂敢再造次？”瑜娢莞尔一笑道，“不论怎么说，这于宫中规矩都不合。奴婢不想再添是非，如此也让太后难做。” “你很懂事，没有忘乎所以，又处处为哀家着想。”太后满意颔首道。 “太后的教诲，奴婢不敢忘。奴婢留在太极殿，始终名不正言不顺。”瑜娢勾唇道，“既然皇上关心我，那么我继续留在那，与回长乐殿有何分别？没的让那起子小人眼热，不如尽早抽身护得周全，又能让皇上牵肠挂肚。” “你思虑得周全，就是这个道理。”太后微微颔首道，“要尽快养好身子，没有几天便是除夕，初一那天还要表演呢。” “是，奴婢会好生休养。”瑜娢含笑应道。 “说了这会子话，想必你也乏了，早些回房休息吧。”太后吩咐道，“竹声，命一个小宫女伺候着，给娢儿端茶送药。”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竹声颔首道。 “奴婢多谢太后，先告退了！”瑜娢欠身道。 上官文浩下朝后回到太极殿，小泉子上前禀道：“启禀皇上，娢儿姑娘已回长乐殿了。” “什么？”上官文浩指着小泉子冷道，“她不是还没好全吗？怎么就让人回去了，你也不拦着！” “皇上恕罪，是奴才没用！”小泉子为难道，“奴才也劝过，可娢儿姑娘执意要走，奴才也没办法呀。” “皇上请息怒，娢儿她也是为您着想。”岚月和婉笑道，“因留太极殿养病，宫中这两日风言风语不断。娢儿说，不想因一己之身，累及皇上的圣名，故而回长乐殿休养。” “是啊，娢儿姑娘虽虚弱，但是已经好多了。”小泉子忙附和道，“太医也说了，再将养两三日便可痊愈。” “哼，不好好养病就随她去，朕才懒得管她！”上官文浩挂着脸没好气道。 一转眼到了除夕，这夜太极殿内热闹非凡，皇亲宗室也齐聚在此，共贺一年一度重大节庆。 太后早早吩咐，瑜娢不必随行侍奉。上官文浩本以为，瑜娢会随着太后侍奉，怎料席间竟未见其人，便命小泉子打探一下。 “皇上，奴才方才去问过，娢儿姑娘并无大碍。”小泉子笑着回道，“是太后关爱，怕她吹了风加重病情。明日是初一，还要表演冰嬉给您看呢。” “果真无事吗？”上官文浩轻磕茶盏问道。 “奴才不敢妄言，长乐殿的人的确是这样说的。”小泉子谨慎道。 “那就好。”上官文浩满意颔首道。 宣宗五年元月初一，上官文浩携后妃来到长乐殿，给太后请安拜年。 “皇帝，哀家命人准备了冰嬉，过会就在御湖表演。”太后温和笑道，“你可愿同去，与哀家一起欣赏啊？” “左右今日无事，朕就随母后去看看吧。”上官文浩颔首笑道。 “竹声，快命舞姬们准备好，哀家与皇帝稍后便去。”太后微微笑道。 “是，奴婢这就吩咐下去。”竹声会意笑道。 众人来到御湖边，舞姬们便翩翩起舞，如一群蝴蝶在冰上飞舞。瑜娢身穿一件白色绫衣，置身一群红衣舞姬中，清丽秀婉格外的显眼。 瑜娢日日苦练，不论舞姿还是冰上滑行，都不输于那些舞姬。上官文浩看得聚精会神，目光始终停留在瑜娢身上。 第175章：胡采女（1） “这领头的舞姬，跳得还真是不错。”何华妃紧了紧斗篷，朗笑道：“也不知，叫什么名字呀？” “华妃妹妹还不知道，那不是乐舞坊的舞姬，是太后身边的宫女娢儿。”秦惠妃温和笑道。 “噢，原来是她啊！”何华妃爽朗笑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臣妾一直在宫里安胎，竟不知太后把人调教得这样好。” “哪里是哀家会调教，是娢儿这丫头肯吃苦罢了。”太后自顾自笑道，“前些日子，她一直都在苦练冰嬉。后来不慎掉入冰湖里，这两日身子才刚好些。” “身子刚好，就在寒风中起舞，岂非会加重病情？”上官文浩略有担心道。 “哀家也是这样说，可娢儿这丫头说，早都已经练好了，若不展露圣前，此前的功夫就白费了。”太后微微一笑道，“她既有这忠心，哀家岂能不成全呢。” “娢儿这丫头，还真是忠勇可嘉呢。”吕德妃笑着称赞道，“皇上，依臣妾看她这样做，是要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德妃娘娘说得是，娢儿费心博皇上一笑，理应奖赏她才是。”赵庄妃笑着附和道，“皇上，您就赏赐一些珠宝吧？” “庄妃所言极是，臣妾也觉得应该重赏。”皇后和婉笑道，“皇上，不如...” “皇后说得是啊，朕也有意赏赐这丫头。”上官文浩转身笑道，“不知母后可愿割爱？将这丫头送给朕。” 皇后眉头一紧，强笑道：“皇上，御前宫女伺候得不好吗？臣妾会命内廷司，再选些好的送去太极殿。” “皇后误会了，朕并非此意。”上官文浩淡淡笑道，“朕不是要她过来当差，而是要册封她为‘采女’。” “娢儿虽是哀家的奴婢，但这后宫里的女人，哪一个不是皇上的人？”太后惬意笑道，“皇帝既喜欢，那就封她做妃嫔吧。如今咏麟阁还空着，不如就收拾出来，让娢儿住进去。” “母后做主就是了。”上官文浩颔首笑道。 秦惠妃淡然一笑，道：“臣妾恭喜皇上，再得佳人！” 皇后自知已成定局，假笑道：“恭喜皇上，恭喜胡采女。臣妾会命内廷司，好生布置咏麟阁，好迎接新人入住。” “皇后娘娘贤德，这宫苑收拾好了，还要选得力的人伺候。”赵庄妃笑着附和道，“娘娘要提醒内廷司，选能干的宫人去才是。” “这个倒不必操心，朕瞧着岚月与她亲近，就将她拨去咏麟阁伺候吧。”上官文浩嘱咐道，“吴胜年，回头记得安排下去，再另挑宫女到太极殿伺候。” “是，奴才遵旨！”吴胜年忙应道。 “皇上对胡采女，还真是用心啊。”何华妃语带酸气道，“连伺候的奴婢，都要亲自挑选。” 上官文浩似笑非笑横了一眼，吓得何华妃悻悻住了口。 一舞完毕，瑜娢与众舞姬上岸，跪道：“奴婢给皇上、太后、皇后请安！给各位娘娘、小主请安！” “都起来吧！”上官文浩温柔笑道，“胡采女，你过来。” 瑜娢一时愣神，而后才反应过来是她，遂怯步慢慢走了过去。不想，上官文浩解下斗篷，亲自为她披在身上。 瑜娢慌忙推辞道：“皇上，万万不可！奴婢怎么当得起？” “怎么，朕都已经封你做‘采女’，还自称是‘奴婢’啊。”上官文浩佯怒道，“你该自称是‘臣妾’才对。” 瑜娢满脸的受宠若惊，柔声福道：“臣妾，多谢皇上！” 第176章：胡采女（2） 太后自是笑意满满，其他众妃也各怀心思，脸上的表情缤彩纷呈。 “太后已经定了，把咏麟阁给你住，朕也把岚月拨过去，近身伺候你。”上官文浩含笑问道，“可还满意啊？” “臣妾多谢皇上、太后恩典！”瑜娢笑着柔道。 “皇帝啊，这支舞结束了，后面还有节目。”太后笑着絮道，“咱们继续看着，娢儿身子方愈，还是先回宫休息，日后才好侍奉你啊。” “母后说得是。”上官文浩吩咐道，“小泉子，送胡采女回长乐殿，再传太医去看看。衣衫如此淡薄，别再着了风寒。” “是，奴才遵旨！” “臣妾告退！”瑜娢莞尔笑道。 瑜娢回到长乐殿，便将那斗篷脱下折好，笑道：“烦请刘公公，把皇上的斗篷送回去，再替我谢过皇上。” “是，奴才遵命！”小泉子笑着讨好道，“如今，您已经封了采女，往后前程似锦，还望多提携奴才。” “刘公公客气了，你我也算旧相识。”瑜娢会意笑道，“日后若有必要，我还得劳烦刘公公呢。” 瑜娢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嘴角微微扬起，道：“总算成正经小主了，这还只是第一步。以后，我要得更多的宠爱，坐上更高的位分。我与胡氏一族，都不会再任人鱼肉。” 瑜娢方歇下不久，岚月便来到长乐殿。 “奴婢岚月，求见胡采女！”岚月在门外唤道。 “是岚月姐姐，快请进来！”瑜娢笑着应道。 “参见采女，给小主请安！”岚月笑着福道。 “姐姐免礼，快平身！”瑜娢抬手示意道。 “采女折煞奴婢了，怎当得起‘姐姐’二字？”岚月受宠若惊道，“小主唤我岚月即可。” “现下没有旁人，我更愿意称你姐姐。”瑜娢不以为意道，“等我住进咏麟阁，真的成为采女后，再直呼你的名字也不迟啊。” “是，就依小主的意思。”岚月颔首笑道，“皇上说了，咏麟阁收拾好之前，叫奴婢在长乐殿侍奉。” “姐姐原是御前宫女，如今要屈尊来伺候我，真是委屈你了。”瑜娢略带歉意笑道。 “小主哪里的话，皇上指派奴婢来伺候，是看得起奴婢，奴婢怎敢抱屈呢？”岚月笑着絮道，“小主得皇上喜欢，日后前程远大着呢。” “承姐姐吉言。”瑜娢讪讪一笑道，“虽说得皇上欢心，可后宫里凶险异常，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想来也是后怕呢。” “小主无需担忧，有皇上宠爱与太后庇佑，想来无人敢为难。”岚月笑着劝道，“您且放宽心，早日养好了身子，才好上慰天颜，下承子嗣呀。” 瑜娢脸上绯红，羞道：“我乏了，先睡会。” “那小主快睡吧，奴婢去熬些参汤来。”岚月笑道。 “皇后娘娘，那胡瑜娢当真成了小主。”春绮一脸不悦道，“咱们提防这么久，还是无法阻挡这狐媚子。” “如今她是皇上的妃嫔，你们说话都要注意些。”皇后轻白一眼冷道，“人前人后别失了礼数，小心被皇上知道不高兴。” “是，奴婢知错！”春绮应道，“只是，娘娘就由着她得势，然后兴风作浪吗？” “怕什么，她越得宠就越招人恨。”皇后勾唇冷笑道，“冰逸阁那位，被禁足也快一年半了，如今可还好啊？” “祝宝林自禁足后，日子过得极为清苦。”春绮掩唇窃笑道，“娘娘，您是打算放她出来了？” 第177章：胡采女（3） “祝宝林被禁足，苟延残喘过了这么久，想来也快被逼疯了。”皇后眸光精闪笑道，“这样一条‘疯狗’，若知道害她失宠的人，如今要扶摇直上，岂不恨得牙痒痒。” “娘娘睿智，祝氏最恨的便是胡采女。”春绮附和道。 “今日是初一，祝氏虽受罚禁足，但好歹也是妃嫔，不能太苛待了。”皇后含笑使眼色道，“你带些吃穿日用，送去冰逸阁给祝氏，再好生嘱咐一番。” “是，奴婢明白！”春绮会意道。 冰逸阁内，祝宝林正歪在榻上，裹着一床旧棉被，冷得瑟瑟发抖。 “小主，内廷司又没有送炭来...”阿兰歪着嘴啐道，“这丁点子黑炭，咱们可着烧吧，还得烧水喝、洗脸呢。” “内廷司这帮狗奴才...”祝宝林咬牙恨道，“我失宠落魄了，就一味地作践！当初我得宠，也没少赏赐那汪主司，竟是个忘恩负义之徒！” “小主快省些力气，您这两日病了，再不好好将养，病情会更严重的。”阿兰耐心劝道，“这才刚初一，要天气暖和起来，还得一个月呢。” 祝宝林揉着太阳穴，气道：“自打我失宠后，太后不理会咱们死活。日子过得这般苦，我活着还有什么趣味！” “小主，大年下的可别说傻话！”阿兰拧眉道，“您还年轻呢，说不准皇上何时念起，就解了您的禁足呢。” 此时，殿外响起一个女声，道：“奴婢春绮，求见祝宝林！” “春绮...”祝宝林睁大眼疑道，“皇后派她来做什么？” “小主您坐着，奴婢出去看看！”阿兰欠身道。 不出片刻，阿兰引着春绮进来内殿。 “小主大喜，您的苦日子要到头啦！”阿兰笑盈盈道。 “奴婢见过宝林，给小主请安！”春绮含笑福道。 “春绮姑姑，来咱们冰逸阁，有何贵干啊？”祝宝林忙陪笑道。 “今日是初一，皇后娘娘想起小主，便命奴婢带来一些日用。”春绮招手唤道，“来呀，把东西都带上来！” 几名小太监应声进殿，只见一人抱着两床被子，一人捧着一盒各色干果，两人抬了一筐柴炭。此外，还有胭脂水粉和两件冬衣。 “这...”祝宝林眼中噙泪，哽咽道：“皇后娘娘，为何送臣妾这些东西？我当真不明白。” “小主，过去您虽不讨娘娘喜欢，可娘娘宽容大度不会计较。”春绮微微笑道，“您过去投靠太后，一心一意地与娘娘为敌。如今，想来小主也后悔了吧？” “呵呵，太后...”祝宝林流泪恨道，“过去对她言听计从，可一旦我失了宠幸，她就将我弃之如履。我是真的懊悔呀，早知就不为她卖命了。” “悬崖勒马，尚为时不晚。”春绮挑眉笑道，“小主，您可愿效忠皇后，为娘娘分忧？” “皇后娘娘，愿意收留我？”祝宝林喜出望外，而后无奈道：“可是，皇上厌弃于我，我又有何能力，为娘娘分忧呢？” “以小主的才智，自有用武之地。”春绮浅笑道，“小主恐怕不知，太后抬举那胡瑜娢，皇上今日刚封了采女呢。” “你说什么！”祝宝林咬牙怒道，“这个贱婢...她居然勾引皇上，做了妃嫔小主！” “是啊，还许她独住咏麟阁。”春绮继续火上浇油道，“您不知道，皇上十分迷恋她，只怕不出正月，就要与你平起平坐了。” “这个贱人！”祝宝林起身喝道，“就是她，是她害我到这般地步！” 第178章：胡采女（4） “小主，仔细起猛了头晕！”阿兰上前搀扶道。 “春绮姑姑，请您代我回禀皇后，就说我愿意追随娘娘。”祝宝林冷笑道，“胡瑜娢，那贱人害我如此惨，我岂能让她快活！” “小主的心意，奴婢会传达给娘娘。还请小主耐心些，娘娘会寻个时机，请皇上放您出去。”春绮笑着福道，“这些东西先将就着，回头奴婢会命人再送些来。” “若能重见天日，必不忘娘娘的再造之恩！”祝宝林喜极而泣道，“日后，娘娘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我与娘娘，是一条心的。” 春绮含笑施礼退下，祝宝林看着那些东西，嘴角浮上一抹笑意。 “阿兰，立刻烧水为我梳洗。”祝宝林扯嘴冷笑道，“从今日起，咱们要打起精神来！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是，奴婢这就去烧水！”阿兰笑着应道。 瑜娢被封为采女，宫中自是无人不知。因咏麟阁未布置好，瑜娢便暂时留在长乐殿。上官文浩时常去探望，只是甚少单独与她说话。 内廷司得了旨意，丝毫不敢有所怠慢，不出五日，整个咏麟阁都焕然一新。内里一应陈设布置，均是奢华无比、令人瞠目。 “娢儿，明日你便要去咏麟阁了。”太后慈和笑道，“想来，皇帝很快就会召你侍寝。你可要把握机会，既要得到皇帝喜欢，又不可太骄纵放肆。” “是，太后的意思，娢儿明白。”瑜娢莞尔笑道，“禁足的祝氏，就是前车之鉴。” “不错，无论皇帝多宠爱你，都一定要克己守礼。”太后语重心长道，“身为后宫妃嫔，若无应有的德行，皇帝迟早会厌弃。” “臣妾谨记太后教诲，定谨守本分、不敢逾矩。”瑜娢颔首应道。 宣宗五年正月初六，瑜娢以九品采女位分入住咏麟阁。 “小主，这里就是咏麟阁了。”岚月笑着絮道，“皇上登基前，此为和淑长公主的居所。后来，长公主出嫁就一直空着，还未曾有妃嫔入住。” “咏歌麟趾合，箫管凤雏来。”瑜娢望着正门上的匾额，笑道：“麒麟者，仁兽也。《说文解字》中说：‘牡曰麒，牝曰麟。’这倒是很应景呢。” “小主博学多识，奴婢只知‘麒麟送子’的典故。”岚月笑着打趣道，“《拾遗记》中说，相传孔子将生之夕，有麒麟吐玉书于其家，上写‘水精之子孙，衰周而素王。’意思是说，孔子有帝王之德而未居其位。” “我竟不知，麒麟送子说的是孔子。”瑜娢淡淡笑道。 “是啊，麒麟被奉为仁兽，是吉祥的象征。后来就传成，积德人家，求拜麒麟可生育得子。”岚月笑着打趣道，“太后赐居咏麟阁，用意很明显啊，就是要小主早得贵子。” “岚月你...”瑜娢羞红脸嗔怒道，“青天白日的，你怎说这些话！亏你从前侍奉皇上，竟这般口无遮拦。” “小主恕罪，焉知皇上不这样想呢？”岚月含笑福道，“皇上中意小主，自然也希望您早日遇喜啊。” “快住口！这些话少说，被人听去没的取笑咱们。”瑜娢佯怒制止道，而后便急忙进了院内。 咏麟阁内院落宽敞，种有几棵高大的梧桐树，还有些许红梅凌寒绽放，隐隐透出一股幽香。 院内站着的小太监与小宫女，见瑜娢进来忙施礼道：“奴才小祥子，奴婢喜儿，叩见采女，采女万福！” “都起来吧！”瑜娢颔首笑道。 第179章：群嘲（1） “谢小主！”二人齐声道。 “我是岚月，是近身伺候小主的宫女。”岚月温和笑道，“日后，咱们一起侍奉小主，不要分了彼此才好。” “岚月姑姑好！”二人齐声道。 这时，内廷司主司汪公公带人赶来。 “奴才给采女请安！”汪主司含笑施礼道。 “小主，这是内廷司的汪主司。”岚月小声提醒道。 “汪公公有礼了，快请起！”瑜娢笑道。 “谢小主！皇上有令，命岚月为掌事宫女，与喜儿、小祥子一同伺候。”汪主司笑着奉承道，“这东偏殿刚布置好，奴才们紧赶慢赶着，只为迎接小主入住。倘若哪里不妥当，还请小主吩咐一声，奴才马上派人过来。” “汪主司客气了，您办事自然是极妥当的。”瑜娢和婉笑道，“皇上日后过来，看到后也一定满意。” “倘若皇上不满意，还请小主多美言几句。”汪主司笑着谄媚道，“这些首饰、绸缎和古玩，都是皇上赏赐给小主的。小主若无其他吩咐，奴才们就告退了！” “汪主司慢走。”瑜娢颔首笑道。 “小主，司寝房方才来人说，已经做好您的名笺，明日开始便可侍寝。”小祥子笑着禀道。 “知道了。”瑜娢脸上又是红一阵，道：“从今往后，你们就是咏麟阁的人。在我手下当差，是否聪明伶俐并不重要，我只在意‘忠心’二字。” “是！” “若你们是好的，我也一定会护着你们。但凡有我的好，都不会少了你们的。”瑜娢话锋一转笑道，“可若是谁存了二心...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咱们把丑话说在前头，背叛主子不会有好下场，我第一个就不放过！” “是，奴婢（奴才）谨记！” “好了，你们先把东西收进库房。”瑜娢使眼色道，“岚月随我进殿，我还有些事要吩咐。” “是，小主！” “岚月，你看这东偏殿，布置得可还妥当？”瑜娢歪头笑道。 “奴婢瞧着，布置得格外漂亮。若非亲眼所见，奴婢还不相信呢。”岚月浅笑道，“这些精美的陈设，恐怕连美人都无福享有。” “你也看出来了？”瑜娢小声笑道，“就算皇上下令布置，也不至于奢华至此吧。” “这等小事，皇上自然不会过问。”岚月颔首附和道，“汪主司是由皇后提拔，宫苑布置也是皇后分内之事。” “我在长乐殿时，就听说过这个汪主司。”瑜娢淡淡笑道，“看来，咏麟阁这般奢华瞠目，是皇后娘娘特别嘱咐过。” “小主睿智，皇后娘娘想讨皇上欢心，自然就格外厚待小主。”岚月似笑非笑道。 “皇后想讨好皇上不假，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更是一石二鸟之计。”瑜娢轻蔑笑道，“我只是一个采女，哪里用得了这些好东西？旁人见到，只会以为是皇上的意思。认为皇上偏宠我，势必要更加眼热忌妒了。” “小主的话，也不无道理。”岚月讪讪一笑道，“看来，皇后娘娘也‘在意’小主，咱们更得小心谨慎才是。” “这是自然。”瑜娢长出一口气道，“我刚刚获封采女，若此时荣宠太过，成为妃嫔们众矢之的，也太不上算了。” “那，小主的意思是？”岚月试探道。 “若皇上来了，就说我身子仍有些不适。”瑜娢使眼色提醒道，“此时还不适宜侍寝，先避避风头过些时日再说。” “小主的意思，奴婢明白了！”岚月笑着应道。 第180章：群嘲（2） 是日晚，上官文浩驾临咏麟阁用膳。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瑜娢含笑福道。 “爱妃免礼，快起来！”上官文浩搀扶她起身，笑道：“朕说要来用膳，但华妃那有事把朕请了去，朕就来得晚了些，你可等太久饿坏了？” “华妃娘娘有孕，自然皇嗣是最要紧的。”瑜娢莞尔笑道，“臣妾等一等，不打紧的。皇上可用过膳了？” “朕在奇华殿喝了汤，旁的也没用。”上官文浩笑道，“你可给朕留着晚膳呢？” “瞧皇上说的，您不来臣妾岂敢擅用？”瑜娢笑着打趣道，“请皇上稍坐片刻，岚月她们正在热膳呢。” 不一会，岚月与喜儿等人，将热好的饭菜呈了上来。 “皇上，这道‘神仙鸭’肉质酥烂，香气浓郁，您快尝尝看。”瑜娢夹了一块鸭肉，道：“鸭腹内填入了火腿、冬笋和冬菇，是而滋味极其鲜美。” 上官文浩细细品尝，笑道：“爱妃的手艺上佳，这道菜不比御厨做得差呢。” “回禀皇上，小主听闻皇上近日咳嗽，特在神仙鸭里加了些玉竹。”岚月笑着补充道。 “玉竹？”上官文浩疑道。 “是呀，臣妾问过太医，玉竹可养阴润燥，生津止渴。常用于肺胃阴伤，燥热咳嗽，咽干口渴等症。”瑜娢浅笑道，“皇上可要多食些，您的龙体康健，便是后宫众人之福。” “这道菜还是其次，爱妃的心意最佳。”上官文浩温柔笑道，“朕自是要多吃些。” 瑜娢却不动荤腥，只为自己盛碗豆腐汤，慢慢品尝喝着。 “爱妃胃口不好吗？怎么只喝这汤，也不多吃些菜？”上官文浩好奇道。 “回皇上，太医说臣妾脾胃欠佳，这些日子要忌荤腥。”瑜娢淡淡笑道，“这是茯苓豆腐汤，有助健脾化湿。臣妾需要调理，慢慢养好身子，才好侍奉皇上啊。” “嗯，年前你生了一场病，所谓病去如抽丝，是该慢慢调理着。”上官文浩关切道，“如今正月里，天气还冷得很，你要记得保暖，别再着凉了。” “多谢皇上关爱，岚月她们很细心，内廷司也颇尽心。”瑜娢颔首应道，“臣妾相信，再过十天半个月，定能完全康复。” 上官文浩握着瑜娢的手，柔道：“嗯，如此，朕就放心了。” 因瑜娢称身子不适，上官文浩便一直未召寝，转眼就到正月十五上元节。 这日，皇后以节庆祝祷为由，为祝宝林求情解除禁足。因京兆府尹办事得力，又为栗婕妤请封晋位，从六品升为了五品顺仪。 “奴婢恭喜顺仪！”逐月笑着福道。 “皇后娘娘恩典，又助我晋了位分。”栗顺仪喜不自胜道，“进宫四年了，终于成了五品顺仪，只要再升一级便是主位。” “顺仪所言极是，有皇后娘娘撑腰，咱们凝岚阁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逐月笑着奉承道，“咏麟阁那位住进去多日，皇上却一直没有召幸，旁人可有不少闲话。” “说来也是奇怪，她不是太后力荐之人，皇上也颇为中意吗？”栗顺仪笑着嘲道，“怎么皇上封了采女，却不宠幸她呢？只是偶尔去咏麟阁，略坐坐就离开。” “这奴婢就不知了，说身子不适不易侍奉。”逐月窃笑道，“依奴婢看，皇上册封是看太后的面子，并非真心宠爱她吧。” 栗顺仪冷笑嗤道：“低贱之人就是无福，即便成了妃嫔小主，还是无缘侍奉君侧。” 第181章：群嘲（3） “那种小门小户的女子，如何能与顺仪相比？”逐月窃笑道，“说起来，这恩宠与家世密不可分，咱们老爷在朝中得力，顺仪在后宫也有光呀。” “呵呵...那是当然！”栗顺仪得意笑道，“对了，我要你准备的礼物，可备好了？” “顺仪放心，奴婢都备好了。”逐月会心笑道。 “明日开始，便可名正言顺给皇后请安。”栗顺仪轻抚鬓发笑道，“皇后提拔本顺仪，我自然要孝敬娘娘才是。” 次日一早，栗顺仪早早来到中德殿。 “见过栗顺仪！”春绮含笑福道，“娘娘在用早膳，请您在殿内稍等片刻。” “不妨事，今日是晋封后头一次请安，故而来得早了些。”栗顺仪笑着应道，“是我疏忽了，不想打扰了皇后娘娘。” “秀儿，快给顺仪上茶。”春绮吩咐道。 待皇后用完早膳，梳妆好来到正殿时，众妃已齐至在此。 “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众妃齐声道。 “免礼，都坐吧！”皇后和婉笑道，“栗顺仪，你刚晋封五品位分，日后要更加勤勉，好好侍奉皇上才是。” “是，臣妾谨遵娘娘教诲。”栗顺仪恭谨笑道。 “怎么，华妃又没来啊。”皇后浅笑道，“可是身子不适？” “回皇后，华妃晨起觉得不适，故而不能前来请安。”秦惠妃颔首应道，“还请娘娘您恕罪。” “她怀着身孕，如今胎像还未稳，自然会辛苦些。这些小节无妨，你命她好生休养便是。”皇后微微颔首道，“春绮，回头去趟奇华殿，给华妃送些滋补品。” “是，娘娘！”春绮应道。 这日阳光正好，瑜娢带着岚月来到御花园，想要逛一逛顺便散散心。 “小主，虽说春寒料峭，但迎春花已经开了。”岚月轻声笑道，“不如，奴婢折几枝回去，插在瓶里能开好一阵呢。” “嗯，这个主意甚好！”瑜娢赞赏笑道，“皇上昨日赏的青瓷琢莲花瓶，我觉得就正合适。” “是，奴婢知道了。”岚月笑道。 此时，不远处赵庄妃与栗顺仪经过。 “顺仪妹妹，你父亲得皇上嘉奖，你又刚晋了位分。”赵庄妃懒懒笑道，“如今你春风得意，本宫也为你高兴啊。” “娘娘谬赞，嫔妾能有今日地位，都赖皇后娘娘扶持。”栗顺仪笑道，“往后，嫔妾要更尽心襄助娘娘。” “说得是啊，若咱们不与娘娘同心同德，如何能压住太后一派？”赵庄妃冷冷笑道，“华妃有了身孕，惠妃协理后宫，那个胡氏新贵得宠，不可掉以轻心哪。” “庄妃姐姐多虑了，那胡采女一直未承宠。依嫔妾看，皇上并未将她放心上。”栗顺仪窃笑道，“许是与祝氏一样，不过是应承敷衍太后罢了。” “若果真如此，那自然最好。”赵庄妃目光精闪道。 瑜娢躲在暗处观察，不禁心中生疑，道：“夙汐在凝岚阁侍奉，怎得没有随栗顺仪出来？” “夙汐是何人？”岚月好奇道。 “她是我一个朋友，当日一同入宫在月燕堂受训。”瑜娢面露忧色道，“说起来，都许久没有见过她了，不知夙汐过得好不好。” “小主若不放心，奴婢去打探下就是了。”岚月浅笑道，“奴婢进宫多年，还是认识一些熟人的。” “也好，小心些莫张扬。”瑜娢笑着提醒道。 “是，奴婢明白。” 瑜娢方修剪好瓶里的迎春花，岚月便打探好消息回来复命。 第182章：群嘲（4） “小主，奴婢打探到了。”岚月欠身道，“夙汐在凝岚阁，一直不得栗顺仪喜欢，都是做些粗使活计。” “唉，真是难为她了。”瑜娢悻悻叹道，“我们交好的几人，怜儿早早去了，红莲伺候德妃，秀儿伺候皇后。偏她这般不幸，竟是如此境遇。” “小主，其实这也不难。”岚月笑着怂恿道，“只要您得宠，日后想个法子，把她调来咏麟阁便是。” “也只能这样，走一步看一步了。”瑜娢浅笑道，“如今前途未卜，我也是有心无力呢。” 祝宝林这日被赦免，终于解除了禁足。用过晚膳后，便来到中德殿请安。 “臣妾叩见皇后娘娘，给娘娘请安！”祝宝林叩首谢恩道。 “免礼，起来吧。”皇后淡淡笑道。 “见过庄妃娘娘，见过栗顺仪！”祝宝林欠身道。 “祝妹妹有礼了。”赵庄妃似笑非笑道，“一别一年多，咱们又见面啦。” “唉，祝姐姐禁足良久，人也消瘦憔悴不少呢。”栗顺仪摇头轻叹道，“想从前，姐姐是何等娇媚明艳，真真是令人惋惜啊。” 祝宝林强笑道：“多谢顺仪妹妹关心，如今嫔妾重见天日，日后定会好生保养，不再这般模样示人。” 皇后微微一笑，道：“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闲话，如今祝宝林是自己人。本宫扶持她，你们也应互助才是。” “是，臣妾遵命！”二人齐声笑道。 “祝宝林，内廷司新拨去的人，伺候得可还好？”皇后含笑问道。 “多谢皇后娘娘，臣妾觉得一切都好。”祝宝林笑着福道，“臣妾位分低微，实在没什么好挑剔的。” “呵呵，既然能解了禁足，那复位也是可能的。”皇后笑着安慰道，“好好修身养性，本宫日后会助你一把。你们三人都得宠，才能更好为本宫效力啊。” “多谢娘娘提携！”三人齐声笑道。 一日，瑜娢去长乐殿给太后请安。回来时途径御花园，遇到赵庄妃、栗顺仪与祝宝林三人。 “给庄妃娘娘请安，给栗顺仪、祝宝林请安！”瑜娢含笑福道。 “胡采女有礼了，平身吧！”赵庄妃冷淡应道。 “想不到，可以在御花园见到你。过去了一年多，真是恍如隔世呢！瞧瞧娢儿这身打扮，竟也是一位小主了。”祝宝林针锋相对讥道，“哎呀，你们瞧瞧，是我失言了！在我印象里，她还是跟前伺候的小贱婢呢。” 赵庄妃与栗顺仪不禁发笑，一脸看好戏的神情盯着瑜娢。宫中人尽皆知，瑜娢此前是祝宝林的奴婢，在她禁足后才去的长乐殿。 瑜娢不怒也不恼，轻抚耳旁的翠水梅花簪，莞尔笑道：“宝林说得是，嫔妾也没忘记从前之事。一想到过去，您还是高高在上的昭仪，如今却只是个小小宝林，仅比嫔妾高一级而已。当真是恍如隔世，物是人非呢！” “你...若不是你，我缘何会到这步田地！”祝宝林气结道，“都是你这个贱婢，设计陷害于我！” “宝林何出此言？”瑜娢故作惊诧笑道，“嫔妾虽位分低，可也是皇上的妃嫔。污蔑嫔妃那是大罪，还请您慎言啊。” “你...”祝宝林气得变了脸色，急欲上前与瑜娢理论，却被栗顺仪阻拦下。 “宝林姐姐，何必与这种人计较？”栗顺仪笑着嘲道，“封了采女又如何？这都快一个月了，皇上却从未召她侍寝。我就不明白了，她哪还有脸面出来招摇？” 第183章：承宠（1） 赵庄妃“噗嗤”一乐，道：“谁说不是呢！如今，都把这事当笑话传呢。” 祝宝林挺了挺胸，继续嘲道：“是呀，咱们姐妹都知道，咏麟阁住了位采女，一直不得宠爱。真是暴殄天物，住那么好的宫室，就该打发去和昶轩才对。” 不仅仅是她们三人，随行伺候的奴婢也一阵哄笑。岚月听了不禁沉下脸来，刚欲开口为瑜娢争辩，却被瑜娢使眼色制止。 瑜娢嘴角含笑，不甚在意道：“我虽尚未侍寝，可焉知日后不能得宠？倒是祝姐姐，您被皇上冷待一年多，都可以大摇大摆地出来。相比起来，我又算的了什么呢？” 岚月忍不住发笑，而后道：“小主，您刚给太后请了安，还是快回去歇着吧。奴婢瞧御花园风大，仔细吹了头疼。” 瑜娢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淡淡笑道：“是呢，我也觉得冷风吹过，让人觉得不舒服，咱们便回去吧。嫔妾先告退了，三位姐姐自便！” “这个胡瑜娢，可真是目中无人！”栗顺仪啐道，“有太后撑腰又如何，没有皇上的恩宠，迟早会无人问津。” “妹妹说得是，咱们且等着看好戏吧。”赵庄妃笑着附和道，“本宫倒要看看，再过些日子，她的嘴还能否如此硬！” “小主，您别跟她们一般见识。”岚月小声劝道，“祝宝林故意下您脸面，不过是想出气而已。” “我才不会为此事生气。她说的也没错，我过去的确是她的婢女。”瑜娢不屑笑道，“可是那又如何，她从前不也是太后的婢女？如今我是采女，将来必当越过她去，看那祝琦凤还有何话说！” “小主说的极是。”岚月会心笑道，“如今冬日都已过去，小主该预备迎接春日了。” 瑜娢勾唇道：“岚月，明日去司寝房知会一声，就说我的身子已痊愈，可以把名笺呈给皇上了。” “是，奴婢遵命！”岚月笑着应道。 次日午后不久，司寝房便传来消息，由咏麟阁胡采女侍寝。 “小主，皇上果然牵挂您，您的名笺一递上去，皇上就选您今夜侍寝。”岚月笑着提醒道，“奴婢伺候小主，早些沐浴梳洗，预备着侍寝吧？” 虽然早有谋划，但事到临头的一刻，瑜娢不免还是紧张起来。 “岚月，我...还是觉得紧张。”瑜娢娇嗔道。 “小主莫怕，侍寝的规矩您早已知晓，好好侍奉皇上便是。”岚月握着瑜娢的手安抚道，“皇上中意您，特别恩典不用去太极殿，皇上入夜后来咱们宫里。” “皇上要来咏麟阁！”瑜娢不禁惊道，“按照规矩，妃嫔头一次侍寝，都要去太极殿的，不是吗？” “所以说，皇上待小主与众不同啊。”岚月笑着打趣道，“旁人都坐轿去侍寝，皇上却不想小主劳累，自己过来咏麟阁过夜。” 瑜娢的脸更加红润，羞道：“快别说了，羞死人了！” “小主害羞什么？侍奉皇上，有多少妃嫔梦寐以求，您倒不好意思了。”岚月掩唇笑道，“今夜过后，您就是真正的小主了。” 温热的鲜花汤沐浴，换上了新裁制的睡衣。瑜娢将青丝挽起，对着梳妆镜精心打扮起来。 “小主天生丽质，经过这些日子调养，气色更加明**人了。”岚月笑着恭维道。 瑜娢戴上一枚绿宝石挑心，浅笑道：“再美丽的容颜，也不过稍纵即逝。想要圣宠不衰，只靠美色是远远不够的。” 第184章：承宠（2） “小主聪明过人，一早就比旁人看得都透彻。”岚月一边为瑜娢梳头，一边道：“宫中妃嫔要得宠，容貌、家世和才情都是筹码，可没有一样是稳固的。” “要真正成为宠妃，甚至做到艳冠后宫，就得走进皇上心里去。”瑜娢把玩着鎏金刻花如意镯道，“可是世间万物，唯有圣心是最难揣摩的。” “那是自然，若这般轻易揣测，岂非人人都成宠妃了？”岚月讪讪笑道。 “不过，我会努力用心的。只要耐心摩挲，皇上的心也是肉长的，我就不信不能摸透。”瑜娢一脸傲娇笑道，“太后用了二十年，我只求用十年吧。” “有志者，事竟成。奴婢相信，小主一定能如愿以偿。”岚月浅笑道。 过了晚膳时辰，上官文浩方驾临咏麟阁。 “奴婢（奴才）恭迎皇上，皇上万福金安！”众人齐声道。 “都平身吧。”上官文浩颔首道，“你家小主呢？怎么不出来迎驾啊。” “回皇上，小主方才有些困乏，在寝殿内先休息了。”岚月笑着禀道，“想来，现在还睡着呢，奴婢这就去叫小主。” “不必了，朕亲自进去看看。”上官文浩不甚在意道，“都不必进来伺候了。” “是！” 上官文浩轻轻推开门，悄步走进了东偏殿。外殿仅一盏鎏金云蝠纹宫灯，寝殿内则光线昏暗。 上官文浩走进内殿，却在床上与榻上寻不见瑜娢。不禁心中生疑：这个丫头不是在休息吗？人又去哪了？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之际，瑜娢蹑手蹑脚从外殿进来，悄悄用手蒙住上官文浩的眼，俏皮道：“请皇上猜猜，我是谁？” 上官文浩板着声音训道：“宫里敢这样没规矩的，除了朕的胡采女，再无旁人。” “无趣！”瑜娢撒娇道，“皇上一猜，就知道是臣妾了。” 上官文浩转身将她揽入怀，柔声质问道：“不是说，你在殿里休息吗？怎么不在寝殿，反而从背后冒出来，捉弄于朕。” “臣妾，是想给皇上一个惊喜，才出此下策逗逗您。”瑜娢委屈嗔道，“皇上您乃一国之君，不会同一介小女子计较吧？” “但是，此举是欺君之罪。去年朕的生辰，你就诓骗过朕一次。”上官文浩佯怒道，“那次朕宽恕了你，如今你又再犯，岂可轻易放过？” “皇上，您不会真的要处罚臣妾吧？”瑜娢努着嘴娇道。 “你如此不守规矩，胆大妄为、罪犯欺君，朕自然要重重处罚你。”上官文浩弯眼笑道，而后一把将瑜娢抱起，朝黄花梨燕纹雕花大床走去。 吴胜年等人在殿外，听到了殿内些许动静。 “岚月，你们家小主又在搞什么鬼？”吴胜年眯着眼质疑道，“是不是，又在变着花样戏弄皇上？” “吴公公，瞧您说的，小主哪有那个胆子。”岚月一脸陪笑道。 “呦呦呦，装，接着装！你才伺候多久？”吴胜年一脸不信啧道，“你家小主一进宫，咱家就认识她了，那可一肚花花肠子。她眼睛一转，就是一个鬼主意。如今，不知怎么撩拨皇上呢。” “吴公公，小主再怎样争宠，那也是讨皇上欢心。”岚月小声笑道，“皇上高兴了，咱们做奴才的才顺心，您说是不是啊？” “哼！想讨皇上欢心的，这后宫里多了去了。”吴胜年冷哼一声道，“听你这意思，还想要咱家帮你们不成？何以认定，胡采女是最独特的那个。” 第185章：承宠（3） “吴公公，您一向最八面玲珑、左右逢源。既愿帮其他嫔妃，为何也不施恩于小主？”岚月奉承道，“若是小主得宠，一定会好生报答您，如此岂不两全其美？” 吴胜年仔细思量一番，觉得岚月说的也有道理。这胡采女是太后的人，私下适当帮帮她，也能讨太后的欢心。如此一来，皇后与太后两相不得罪，那样自然是最好的。 “想要咱家帮忙，也不是不行。”吴胜年拂了拂袖口，笑道：“只是，若哪天你家小主飞上枝头，可不要忘了咱家的好意。” “请公公放心，小主是重情重义之人。”岚月会意笑道，“再者说，小主出身寻常人家，比不得出身官宦世家之人。若有幸得公公相助，自然是铭记于心，只望公公不嫌劳烦呢。” 吴胜年颔首笑道：“如此，咱们就一言为定。在皇上跟前，能为你家小主进言，我自不会含糊。你家小主得了宠，也要记住我的好。” 瑜娢这夜侍寝，宫中许多人难以成眠，其中尤以祝宝林为甚。 “宝林，皇上宿在咏麟阁了。”采兰小声道。 “贱人！昨日在御花园中，我与庄妃二人还在嘲笑，今日她就迷惑了皇上去。”祝宝林咬牙恨道，“明日，还不知她要如何得意，向咱们炫耀示威呢。” “小主，您别再动气了，当心伤身啊。”采兰皱眉劝道，“她就算得宠，也是一时新鲜，不足为惧。有皇后撑腰，您还怕什么？” 次日一早，上官文浩悄悄起身穿衣，生怕会吵醒沉睡中的瑜娢。 “皇上，您怎么不叫醒胡采女？”吴胜年小声问道，“服侍您更衣，是妃嫔应尽的本分。” “不要吵醒她，她正年轻贪睡，让她再睡会。”上官文浩看着瑜娢一脸宠溺道，“服侍朕梳洗，用了早膳便去上朝，不必胡采女一旁侍奉。” “是，奴才遵旨！”吴胜年嘴角含笑应道，心想：这胡采女当真得宠，即便是皇后侍寝，也难得皇上如此体贴。 瑜娢睁开眼时，上官文浩人已离去，岚月与喜儿备好温水，准备为她梳洗上妆。 “奴婢恭喜小主，贺喜小主！”二人齐声福道。 是了，她已经承蒙皇上宠幸，是真真正正的小主了。 瑜娢眉角带笑，道：“都起来吧，皇上呢？” “小主，皇上已上朝去了。他特意吩咐奴婢们，不必打扰您睡觉。”岚月轻声笑道，“小主快起身吧，今日要去中德殿请安，可延误不得呀。” “说得是，快服侍我梳洗吧。”瑜娢颔首笑道。 仔细梳洗打扮后，瑜娢用了些红枣小米粥，便带着岚月赶来了中德殿。 “娘娘，胡采女来给您请安了。”夏丽进殿禀道。 “说曹操曹操就到，诸位妹妹，咱们就一起见见胡采女吧。”皇后和婉笑道，“传她进殿吧。” “臣妾采女胡氏，叩见皇后娘娘，愿娘娘万福金安，凤体安康！”瑜娢恭谨叩拜道。 “你昨夜侍寝，今日就赶着来请安，真是懂规矩。”皇后淡淡笑道，“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瑜娢起身后再福道，“给各位娘娘、姐姐请安！” “胡妹妹有礼了，平身吧！”秦惠妃温和笑道，“头一回侍寝，想来也会很劳累。妹妹要多注意身子，这样才能侍奉好皇上。” “嫔妾多谢惠妃娘娘关爱！”瑜娢笑着应道。 这时，春绮用托盘端来一杯茶，福道：“请采女奉茶，并聆听娘娘训导。” 第186章：承宠（4） 瑜娢嘴角微微含笑，拿起那杯茶顿觉不妙，竟不想是如此得滚烫，险些就打翻了那盏茶。 瑜娢跪地奉茶道：“请皇后娘娘用茶！” 皇后对瑜娢视若无睹，仿佛没听到她说话般，看向一旁的秦惠妃，笑道：“惠妃，华妃的胎像依然不适吗？” 秦惠妃看了眼瑜娢，淡淡笑道：“回娘娘，华妃自正月以来，胎气就一直不稳。前几日尚好，昨日又突感不适，把刘太医召了去。恐怕，这几日都不能来请安了。” “这样啊，那是该好好休息才对，再让太医好生照看。”皇后关切嘱咐道，“惠妃你与她亲近，就多去探望安慰华妃。” “是，臣妾遵命！”秦惠妃颔首应道。 瑜娢手中的茶盏滚烫，此刻手指已经被烫红，但无奈皇后没发话，她也只能咬牙苦撑着。万一不慎打翻了茶，那就是对皇后大不敬。 秦惠妃看了眼，笑着提醒道：“皇后娘娘，胡采女还跪着呢，先让她起身吧？” “是啊，臣妾看那茶烫得很，万一胡采女伤到了，皇上看见也会心疼。”吕德妃似笑非笑道。 “你看看，本宫光顾着同惠妃讲话，都忘了你还拘着礼呢。”皇后懊悔笑道，“本宫也是关心皇嗣，胡采女千万莫怪。快起来吧！” “多谢娘娘！”瑜娢面不改色笑道，遂起身将茶盏放在几上，重又后退跪了下来。 “采女胡氏，得天所授，承兆内闱。望今后克己守礼，和睦妃嫔，勤谨奉上，绵延后嗣。”皇后和婉笑道，“胡采女，今后你就是小主，除了要侍奉皇上，还要孝顺太后啊。” “皇后娘娘的教诲，臣妾定当谨记在心。”瑜娢莞尔笑道。 “好了，本宫已经训导礼毕，你可以退下了。”皇后似笑非笑道。 “臣妾告退！”瑜娢欠身福道。 出了中德殿，瑜娢方仔细检查手指，看刚才是否有被烫伤。好在只是通红，并未受到严重伤害。 “小主...”岚月拧眉道，“皇后方才故意刁难，就是想给一个下马威，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刚刚得宠，她自然要急着立威，以防来日不好压制。”瑜娢冷笑道，“皇后此举，也是要告诉众妃，她与太后和我是对立的，与我亲近便是与她为敌。” “方才殿内众妃，无一人帮小主解围，好在惠妃与德妃帮您说话。”岚月后怕道，“否则，不知皇后还要如何刁难。” 瑜娢勾唇冷笑道：“如今我只是采女，自然要听凭皇后驱使折辱。待我恩宠日盛，便不必受制于皇后。今日之耻，我必铭记于心。” “小主说得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岚月淡淡笑道，“宫中日子还长，咱们一步步来。” “去长乐殿吧，给太后请安谢恩。”瑜娢不甚在意笑道，“太后是咱们的依靠，没有她的庇护，想在宫中立足也不易。” “太后，胡采女来给您请安了。”竹声笑着禀道。 “快传她进来。”太后微微一笑道。 “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瑜娢笑着福道。 “来啦，如今是正经的小主了，可有去中德殿给皇后请安？”太后笑着提醒道。 “臣妾已去过中德殿，现在忙着来给太后谢恩呢。”瑜娢笑着应道，“若无您的提携，臣妾哪有今日的荣宠。” “知恩不忘报，不枉哀家对你一片苦心。”太后浅笑嘱咐道，“皇上宠幸了你，但是否能得宠，还要看你的本事，千万马虎不得。” 第187章：折辱（1） “是。臣妾自知出身低，不似众娘娘有母家撑腰，更不及皇后多年夫妻之情。”瑜娢连连应道，“臣妾要得圣宠，一切都要从零开始，一点一滴慢慢累积。” “此话没错，皇帝的宠爱来得快，去得也快。”太后满意颔首道，“圣宠从无稳固一说，要得宠就不能松懈。等你的地位足够强大，方能安枕无忧。” “是，以后还需太后多提点，教臣妾如何讨皇上欢心。”瑜娢笑着讨好道。 “你现在还年轻，又是皇帝的新宠，风头自然一时无两。不过时日一长，新鲜劲过去之后，恐怕皇帝就会移情。”太后嘱咐道，“就算皇帝偏疼你，也有源源不断的新人进宫，到时争宠就更难了。不如趁着得宠，早日怀上皇嗣，方为上上之策。” “是，臣妾谨遵太后教诲。”瑜娢会心笑道，“去年，太后赐了德妃坐胎药，那臣妾也依方子喝着？” “甚好，那副方子药效甚好，哀家会吩咐薛太医，每日煎好给你送去。”太后慈和笑道，“你要记得按时服药，待过些时日便可见效。” “多谢太后！”瑜娢笑着福道。 二月初二这日，是风和日暄的好天气。瑜娢带人到御花园放纸鸢，祈求来日步步高升、一帆风顺。 “咦，谁在御花园里放纸鸢？”祝宝林好奇道。 “走吧，咱们一同过去看看。”栗顺仪笑道。 二人循着纸鸢的方向走来，竟见到是瑜娢与岚月、喜儿。 “原来是她，哼...”祝宝林冷哼一声，“这离太极殿不远，且不知是否要皇上看见，好来寻她呢。” “这个胡采女，真是诡计多端。”栗顺仪小声啐道。 岚月眼尖发现二人，忙提醒道：“小主，是栗顺仪与祝宝林。” “嫔妾给顺仪请安，给祝宝林请安！”瑜娢欠身道。 “起来吧！”栗顺仪懒懒笑道，“采女妹妹在放纸鸢，是要以纸鸢寄情思，向皇上诉说衷肠吗？” “顺仪您误会了。”瑜娢浅笑道，“嫔妾日日都见皇上，有什么话大可当面说，何必弄这些弯弯绕绕呢？” 栗顺仪脸上一臊，强笑道：“妹妹说得是啊，你如今正得宠，哪里像我们两个，多日不曾见到圣颜，只能对空窗独自感叹。” 祝宝林的脸拉下来，冷笑道：“顺仪有所不知，胡采女这几日独得恩宠。皇上给的赏赐，怕她的库房都堆不下了。” “祝宝林说笑了，皇上不过赏些小玩意，比起从前您的赏赐，还是远远不及呢。”瑜娢针锋相对笑道，“若是宝林喜欢，可去咏麟阁库房挑几件，就当是嫔妾的贺礼。” “贺礼？”祝宝林不解其意道。 “当然了，您被禁足冰逸阁许久，好不容易出来了，岂能不恭贺一番？”瑜娢莞尔笑道，“先前忙着不得空，今日正好遇见宝林，可不能再错过了。” “你...”祝宝林怒不可遏道，“胡瑜娢，你休要神气！不过就是刚承宠，有什么了不起的！” 瑜娢她牙尖嘴利，对祝宝林冷嘲热讽占了上风，栗顺仪在旁也是看不过眼，瞥见身后的夙汐便心生一计。 栗顺仪朝逐月使眼色，惊道：“呦，本顺仪的鞋子怎么脏了？” “想来是方才赏花，不小心踩到了泥吧。”逐月会意笑道，“夙汐，还不快给顺仪擦干净！” “是！”夙汐应声上前，俯身欲为栗顺仪擦拭。 “大胆贱婢，给本顺仪跪下！”栗顺仪厉声喝道。 第188章：折辱（2） “是，奴婢知错！”夙汐慌忙跪道。 “你出身低贱，就只配跪在我跟前伺候，竟敢忘了凝岚阁的规矩？”栗顺仪看着瑜娢假笑冷道，“逐月啊，夙汐又犯了错，给本顺仪掌嘴五下，以示惩戒。” “是，顺仪！”逐月笑着福道，而后狠狠甩了夙汐五巴掌。 瑜娢在一旁看了，心里是又气又恼，恨不能冲上去打栗顺仪。但她自知位分低，这样做就是以下犯上，反倒会惹祸上身，只能按捺下去。 夙汐受罚完毕，唯唯诺诺跪下为栗顺仪擦鞋。栗顺仪知道她与瑜娢交好，故意折磨夙汐让瑜娢难受。 “看着夙汐这卑微模样，倒让我想起从前的胡采女，是如何伺候嫔妾的。”祝宝林笑着嘲道：“顺仪妹妹调教下人，比起嫔妾可有手段多了。” “噢，宝林此话怎讲？”栗顺仪轻抚鬓发笑问道。 “想起从前，我就追悔莫及啊。”祝宝林轻咬贝齿冷笑道，“若嫔妾有您的手段，就不会由着贱婢诬陷，害我被禁足一年多，她则拣了高枝攀龙附凤。” 祝宝林指桑骂槐，栗顺仪如何听不出，窃笑道：“那宝林你就学学，对待这些贱婢，应该如何辖制。” 栗顺仪轻声说完，照着夙汐的手用力踩下去，痛得夙汐惨叫连连，脸色由红转白，额头出了一层细汗。 瑜娢忍着心中愤怒，淡淡絮道：“顺仪，宫人本就辛苦，何必再为难她们呢？” 栗顺仪脚上的力度又加一分，冷笑道：“怎么，胡采女你心疼了？区区一个贱婢，本顺仪爱如何责罚，便如何责罚，又与你何干？” “顺仪说得是，嫔妾瞧夙汐没有擦干净，定是心里不服气，故意备懒呢。”祝宝林煽风点火道，“对待此等贱婢，就该铁石心肠，狠狠教训才是！” “顺仪说得极是，夙汐是您的奴婢，您要如何处置她，嫔妾无权过问。”瑜娢轻声笑道，“只是，这里是御花园，人多口杂的。若将此事宣扬出去，难免会坏了姐姐贤良的名声。万一再传到皇上耳中，只怕...” 栗顺仪心头一惊，赶忙抬起了脚，冷笑道：“夙汐，你便快起来吧，别装出这番可怜样子。叫旁人看去了，还以为我如何苛待你呢。” “是，奴婢多谢顺仪！”夙汐小声抽泣道。 “嫔妾放纸鸢累了，就不陪两位姐姐说话，先告辞了！”瑜娢含笑福道。 “哼，还以为她多大本事，原来也有软肋啊。”祝宝林盯着夙汐窃喜道，“顺仪妹妹，你身边这个丫头，她可十分在意呢。” “呵呵，本顺仪早就知道了。”栗顺仪捏着夙汐下巴，警告道：“你若敢勾结她，或是找谁去告状，当心自己的小命！” “奴婢不敢！”夙汐慌道。 “小主...”岚月抓着瑜娢的手，急道：“您的手，都流血了！” 瑜娢这才发现，方才暗暗握着拳头，指甲嵌进了肉里，手掌上有斑斑血迹。 “我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瑜娢目光冰冷道，“方才你也瞧见，夙汐在栗顺仪身边，受着怎样的折磨。” “小主，您是想救她出来？”岚月好奇道。 “先前我尚在避宠，很多事不便去做。”瑜娢勾唇冷笑道，“如今皇上喜欢我，自然要逐一收拾她们。否则，来日只会变本加厉，也会连累夙汐受苦。” “那，小主可想好对策了？”岚月笑道，“总不能直接同皇上讲，想跟栗顺仪要人吧？” 第189章：折辱（3） “这是自然，我才刚得圣宠。若此时讨东讨西，再搬弄是非的话，没的让皇上厌烦我。”瑜娢小声笑道，“这件事是要说，但不能由我说出来。” “小主的意思，奴婢不明白。”岚月好奇笑道，“那，该由谁说呢？”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瑜娢神秘笑道。 午后时分，小泉子来咏麟阁传旨，请瑜娢去文德轩伴驾。 “小主，皇上召您去文德轩。”岚月笑着提醒道，“那里面都是珍藏，听说皇上新得几幅名家画作，邀您一同赏鉴呢。” 瑜娢放下茶盏，笑道：“岚月，你去告诉小泉子，就说我在御花园受惊，如今身子不适，不宜去侍奉圣驾。” “小主...这可是欺君哪。”岚月皱眉道，“再者，您不去伴驾，岂不要便宜旁人。” “听我的，就这样回话。”瑜娢神情笃定道。 “是！”岚月无奈应道。 小泉子回到文德轩，只能照吩咐禀报。 “怎么，胡采女身子不适？”上官文浩面露忧色道，“可是生病了？” “回皇上，岚月说胡小主心悸受惊，一时胸闷难解。”小泉子讪讪笑道，“今日恐怕不能侍驾，请皇上另请他人。” “哼，她可真是娇气，好端端的怎会受惊？”上官文浩没好气道。 “这...奴才也不知，岚月不肯多说。”小泉子为难道，“奴才问喜儿打听，只知胡小主先前在御花园，同栗顺仪、祝宝林说过话，旁的就不知了。” 吴胜年眼睛一转，陪笑道：“皇上，胡小主先前伺候过祝宝林，或许是她们叙旧呢。” “呵呵，叙旧？从起祝氏如何待她，你又不是不知。”上官文浩冷笑道，“祝氏解了禁足，倒是同皇后她们走得近。有栗顺仪在旁，许是没少让她受委屈吧。” “那，皇上您好生安慰便是。”吴胜年笑着附和道，“有您的爱护，胡小主自然能疏解心怀。” “就你懂得多！”上官文浩佯怒道。 是夜，上官文浩驾临咏麟阁，陪瑜娢用膳又聊了许久。 “皇上，今夜您还是别歇在臣妾这了。”瑜娢努嘴嗔道，“您偏宠臣妾，只怕旁的姐妹心中不悦，若引得后宫生妒，就不好了。” “爱妃是要朕雨露均沾？”上官文浩笑着问道。 “皇上是明君，理应如此。”瑜娢恋恋不舍道，“只要皇上心中有我，臣妾就知足了。” “爱妃如此贤德，那朕就依你。”上官文浩笑着打趣道，“朕有日子未见栗顺仪，不如就去看看她吧？” 瑜娢眼中一阵失落，而后强笑道：“臣妾觉得...甚好，如此，栗顺仪一定很高兴。” “那爱妃好生休息，朕就先走了。”上官文浩嘱咐道。 “是，臣妾遵命！”瑜娢颔首应道。 “吴胜年，明日把岚月叫来，朕要亲自问问她。”上官文浩叮嘱道。 “是，奴才遵旨。”吴胜年笑问道，“那凝岚阁...” “回太极殿！”上官文浩沉声吩咐，转而改口道：“不，去永宁殿吧，许久未见德妃了。” “是，奴才遵旨！”吴胜年应道。 “小主，御驾朝着永宁殿方向去了。”岚月进殿禀道。 “果真？不是去栗顺仪那就好。”瑜娢会心一笑道，“看来，皇上心里已经起疑，想来会私下召你问话。” “那，奴婢应该怎么回呢？”岚月询问道。 “如实回禀，栗顺仪与祝宝林二人，如何当众羞辱我，又如何凌辱夙汐。”瑜娢目光深邃冷道，“一五一十禀报皇上。” 第190章：折辱（4） “是，奴婢明白了！”岚月笑着应道。 次日早膳时分，上官文浩派小泉子来添菜。瑜娢依旧称病，仅喝几口粥便道没胃口，回内殿去休息。 “岚月姐姐，胡小主是怎么了？”小泉子焦急问道，“皇上还想传召小主，这样可如何伴驾啊？” “谁说不是呢，可小主心里不痛快，身上也不爽快。”岚月叹声道，“咱们做奴婢的，也是无计可施呢。” “皇上口谕，命姐姐抽空去趟太极殿。”小泉子小声嘱咐道，“别让小主知道，悄悄去便是了。” 岚月心中窃喜，假装惊诧道：“好，我知道了。” “小主料事如神，皇上果然召奴婢去回话。”岚月小声笑道。 “很好，你就好好向皇上禀报吧。”瑜娢挑眉笑道，“若由皇上开口，把夙汐派到咏麟阁当差，那就最好不过了。” “小主睿智，此事由皇上发话，谅栗顺仪也不敢说什么。”岚月笑着附和道。 用午膳前，岚月独自来到太极殿。 “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岚月福道。 “起来吧。”上官文浩背着手踱步，问道：“昨日在御花园，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家小主，可是听到了什么？一五一十地告诉朕。” “皇上，小主再三交代，不需奴婢多嘴。”岚月面露难色笑道，“若让小主知道，奴婢不好交代...” “哼，还真是忠心侍主呢！”上官文浩冷笑一声道，“你去了咏麟阁，眼里便没有朕这个皇帝了？” “皇上恕罪，奴婢不敢！”岚月慌道。 “还不老实交代，昨日栗顺仪她们，可有刁难胡采女？”上官文浩质问道。 岚月微微勾起唇角，应道：“是，奴婢遵命。” 岚月将昨日御花园种种，一五一十禀报给了上官文浩。 “栗顺仪与祝宝林，当真如此嚣张？”上官文浩拧眉怒道。 “奴婢不敢撒谎！小主从前侍奉祝宝林，她便以此嘲笑挖苦。”岚月怯声道，“小主本不在意，可是...见到自己的朋友，被栗顺仪虐待欺凌，小主便心有不忿，积郁成疾了。” “是何人？就是你说的那个宫女？”上官文浩疑道。 “正是，那名宫女叫做夙汐，与小主同在月燕堂受训，感情一向颇好。”岚月趁热打铁道，“正因如此，栗顺仪便百般折辱她，让夙汐受苦刺激小主。” “哼，栗顺仪当真狠毒！”上官文浩恼道，“既如此，她何不向朕求情，把那宫女调到身边？为何隐忍不做声，将此事闷在心里，都给闷出病来了。” “回皇上，小主得宠本就引人注目，实在不想再招人话柄。此事只是宫女琐事，若因此就劳烦皇上，难免被议论恃宠而骄。”岚月为难道，“更何况，皇上每日处理朝政，已经是夙兴夜寐。小主若因一己之私，再连累皇上清誉，说您偏宠妃妾，就更令小主难堪了。” 上官文浩微微颔首，道：“倒难为她一片苦心，是朕想得太简单了。” “小主是后宫妃嫔，除了侍奉皇上外，还要面对诸多后妃。”岚月疼惜道，“奴婢每日侍奉在侧，见到小主忧思多虑，实在是心疼呢。” “她既处处为朕考虑，那朕怎能不为她解忧呢？”上官文浩得意笑道，“你便放心吧，这件事朕心里有数，必妥善解决又不令她为难。” “如此，奴婢就替小主多谢皇上了！”岚月感激福道。 “回去伺候吧，此事不得透露半字。”上官文浩警示道。 第191章：胡美人（1） “是，奴婢遵命！”岚月应声道，“皇上若无吩咐，奴婢就告退了！” 岚月回到咏麟阁，喜儿迎上来好奇道：“岚月姑姑，您去哪里了？小主正在找你呢。” “噢，刚去了针织坊一趟，小主想做一件春衫，我去看看进度如何。”岚月笑着掩饰道。 “小主，奴婢已经办妥了。”岚月耳语道，“皇上说，他会处理好此事。” 瑜娢斜卧在榻上，掩唇笑道：“咱们就等着吧，看皇上如何发落栗顺仪。” 晚膳前，上官文浩突然驾临凝岚阁，栗顺仪自是惊喜万分。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栗顺仪喜不自胜福道。 “爱妃免礼！”上官文浩淡淡笑道，“朕不请自来，你不会不欢迎吧？” “皇上哪里的话，臣妾日日都盼着您来呢。”栗顺仪挽着上官文浩手臂，撒娇道：“皇上来得正好，臣妾正要用晚膳呢，您就一起用吧？” “朕正有此意。”上官文浩假笑道。 栗顺仪笑意更浓，吩咐道：“逐月，快让小厨房加几道小菜，皇上要留下用膳。” “是，奴婢这就去！”逐月欣喜应道。 不出片刻，一桌丰盛的晚膳就备好了。 “皇上，这道‘佛手金卷’是新做的，不但咸鲜可口，还有滋阴健脾的功效。”栗顺仪夹了一块放碗中，娇羞道：“皇上，您快尝尝看吧。若是喜欢，臣妾就常命小厨房做了，给您送过去。” 上官文浩尝了一口，笑道：“还真是美味呢！如此佳肴，没有好茶岂不辜负？” “皇上说得是，逐月...”栗顺仪笑着应道。 “唉，让她在一旁布菜。”上官文浩打断道，而后挑眉示意道：“小泉子，你去命人沏茶上来。” “是，奴才遵旨！”小泉子会意道。 “逐月，快为皇上布菜。”栗顺仪讪讪笑道，心中却是一阵惊颤。 皇上要小泉子寻人沏茶，可别把夙汐那贱丫头找来。昨日命逐月掌嘴，她脸上还带着伤痕，万一皇上看到询问，就不好办了。 没多久，小泉子带着夙汐进殿，栗顺仪立刻怔住，险些掉落手中的筷子。 夙汐上前奉茶，道：“请皇上用茶！” 上官文浩瞥了一眼，见露出的手腕上有淤痕，显然过去被毒打过。看来岚月说得没错，栗顺仪因胡采女之故，迁怒于这个宫女。 “你叫什么名字？”上官文浩没好气问道。 “回皇上，奴婢叫夙汐。”夙汐怯声道。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上官文浩吩咐道。 “是...”夙汐颤巍巍抬起头，嘴角的青痕甚是醒目，上官文浩见了微微一笑。 栗顺仪见状不妙，强笑道：“皇上，这丫头昨日犯错，臣妾便命人掌嘴。既带着伤，怕皇上见了心烦，还是让她下去吧。” “脸上的伤是掌嘴，那手上的伤呢？”上官文浩似笑非笑问道。 “禀皇上，夙汐平日里笨手笨脚，经常打碎宫里的东西。”逐月忙禀道，“她又嘴快不饶人，总是无礼顶撞顺仪，奴婢是按宫规惩处她。” “原来如此啊...”上官文浩笑意莫测道，“既然如此，她总惹得爱妃动怒，何必再在跟前伺候呢？” “皇上...”栗顺仪急于分辩道。 “吴胜年，命内廷司再挑好的派来伺候。”上官文浩打断道，“这丫头，就指去咏麟阁伺候吧，朕瞧着她那还缺个人。” “皇上，胡采女仅为九品，已有两名宫女伺候。”栗顺仪撇着嘴怨道，“如此，怕是不合宫规呢。” 第192章：胡美人（2） “不错，爱妃思虑很是周全。”上官文浩话锋一转笑道，“吴胜年，传朕旨意：采女胡氏，柔嘉允协，淑慎其仪，即日起晋为七品美人。如是，咏麟阁添一名宫女，也就再无不妥了。” “皇上，胡采女刚册封一个月，您就要封她做美人？”栗顺仪惊愕道。 “怎么，你觉着美人的位分不够？”上官文浩不甚在意道，“那不如，就晋封为六品嫔位吧。” “皇上，臣妾并非此意。”栗顺仪皱眉道，“美人足矣...” “吴胜年，你去宣旨吧。”上官文浩含笑道，“这丫头，便收拾好东西，去咏麟阁吧。” “奴婢遵旨！”夙汐欣喜应道。 皇上，他这是要做什么？那个胡瑜娢，才承宠几日就晋封美人！栗顺仪心中不悦，这顿晚膳吃得更食不知味。 “奴才恭喜小主，皇上刚晋封您为美人了。”吴胜年施礼贺道，“皇上还吩咐，让宫女夙汐过来伺候。” “奴婢夙汐，叩见胡美人！”夙汐笑着福道，“美人万福！” “快起来吧！”瑜娢眼眶红润笑道，“多谢吴公公，请代我谢过皇上，明日亲自去太极殿谢恩。” “是，奴才还要去各宫传旨，就先告退了。”吴胜年陪笑道。 “公公好走！”瑜娢笑着应道。 待院内已无外人，瑜娢又吩咐道：“夙汐与我早相识，如今来咱们咏麟阁，大家要好生待她，知道吗？” “是，奴婢（奴才）遵命！” “夙汐，你过来。”岚月笑着招手道，“给你介绍下，这是小祥子，这是喜儿。我是咏麟阁掌事宫女，你叫我岚月就是。” “是，岚月姑姑。”夙汐颔首应道。 “其他人去忙吧，岚月与夙汐随我进来。”瑜娢吩咐道。 “奴婢多谢美人大恩！”夙汐下跪泣道，“若无美人搭救，奴婢还要留在凝岚阁受苦，只怕早晚会没命。” “夙汐，你我间何必如此客气，岚月快扶她起来。”瑜娢急忙吩咐道。 “是！”岚月笑着搀扶夙汐，道：“你快起来，别让美人伤心。” 瑜娢面带歉意道，“说起来，栗顺仪待你不好，也有我的缘故。若非我，她也不至于凌虐你。” “美人千万别这么说。”夙汐不好意思道，“即便没有美人，栗顺仪也不会善待我。自我进了凝岚阁，就没过过好日子。” 岚月挽起夙汐的袖子，只见她手臂上满是伤痕，新伤旧伤重叠在一起。瑜娢见此情状，心中满是不忍。 “这个栗顺仪，当真是泯灭人性！”瑜娢咬牙恨道，“即便不喜欢你，又如何如此虐待？简直可恶！” “她不甚得宠，心中颇有怨气，便一味拿下人出气...”夙汐拭泪道，“奴婢服侍最晚，自然最不得欢心，她就一味作践我...” “真是可怜了。”岚月一边为她擦眼泪，一边安慰道：“如今来咏麟阁，就不会再被欺负了。不光是美人，我们也会对你好的，别再伤心了。” “多谢姑姑！”夙汐颔首应道。 “岚月，先带夙汐下去休息，记得拿药好好擦一擦。”瑜娢强忍怒气道，“这两日不必伺候，先好好养伤吧。” “是，奴婢遵命！”岚月应道，“夙汐，随我去庑房吧。” 殿内只剩瑜娢一人，她看着案几上那盏灯，咬牙冷道：“栗顺仪，你这般欺侮夙汐，我一定会为她报仇！” 上官文浩匆匆用过膳，任凭栗顺仪如何挽留，也不肯留宿凝岚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193章：胡美人（3） “顺仪，皇上此举是何意啊？”逐月小声怨道，“如此抬举胡采女，倒也就罢了，还把夙汐指去咏麟阁。” “胡采女？如今她胡美人了。”栗顺仪苦笑道，“想当年我入宫，也只是封个才人。后来投靠皇后，过了一年才晋封婕妤，她才承宠几日，就一跃成为美人...” “皇上如此偏爱胡美人，实在是不妙。”逐月皱眉提醒道，“奴婢猜测，定是她向皇上进谗言，才把夙汐那贱丫头调去。” “这还用猜吗？这个贱人，刚得宠就目中无人，她此举分明是在挑衅！”栗顺仪冷声啐道，“皇上方才的神情，是那样的疏远、冰冷，我真是好害怕。” “顺仪莫怕，老爷如今颇得圣意，您又得皇后器重。”逐月笑着劝道，“胡美人一时得宠，就这般招摇过市，如何能不被妒恨？” “想来，皇上的旨意已传遍了。”栗顺仪冷笑道，“明日去中德殿请安，可要好好再添把火，让她成为众人的眼中钉。” 次日一早，众妃至中德殿请安，不免议论瑜娢晋封一事。 “胡美人刚册封一月，侍寝也不过几日而已，怎得就突然晋了美人？”何华妃不解道，“祖制宫女晋封，都是一级一级来的。如此越级晋封，像什么样子？” “虽说宫规如此，可皇上喜欢胡美人，又有什么不可以呢？”秦惠妃温和笑道，“妹妹身怀有孕，仔细腹中的龙胎才是，何苦操这份闲心？” “有道是物不平则鸣，嫔妾也是看不过去罢了。”何华妃语带醋意道，“那样的小丫头，究竟有什么好的，皇上怎得如此宠爱？” “华妃娘娘有所不知，这小门小户的女子，也自有她的好处呢！”栗顺仪笑着嘲道，“平日低声下气惯了，见到皇上更是奴颜婢膝，如此怎能不招男人喜欢？” “栗顺仪这话对了，那些小家子气的女人，惯会使些狐媚手段。”赵庄妃一脸鄙夷笑道，“从前的祝宝林，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庄妃这话可真酸，有本事当皇上面说去！”吕德妃不屑笑道，“躲在背后嚼舌，又算得了什么本事。” “哼，嫔妾自然不如德妃娘娘。”赵庄妃轻白一眼笑道，“您与胡美人交好，想来她得皇上宠爱，也会分娘娘一杯羹吧？” “本宫是否得宠，全是靠自己争取，与旁人毫无关系。”吕德妃笑着嘲道，“见不得旁人得宠，以为谁都同你一样吗？” “你...”赵庄妃气结道。 “好了，好了，几位妹妹莫要争吵。”秦惠妃笑着打圆场道，“胡美人再得宠，也越不过大家去呀，何苦为此闹得不愉快。” “惠妃娘娘心宽，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可像嫔妾这样的，既无子嗣又无恩宠，如何能不感伤呢？”栗顺仪唉声叹气道，“瞧瞧人家，刚承宠就破例晋封，又敢公然在我那抢人。只怕来日，嫔妾就无立身之地了。” “顺仪妹妹此话何意？”赵庄妃好奇道，“胡美人抢了何人去？” “就是嫔妾的婢女夙汐，我素日待她不薄，可一见胡美人得宠，就想去咏麟阁伺候。”栗顺仪讪讪笑道，“胡美人向皇上进言，就把夙汐指去她那。为着她位分不够高，这才晋封做了美人。” “娘娘您听，她们也太不像话了。”春绮小声道。 “不过是刚承宠，一个个就都坐不住了，丑态毕现。”皇后勾唇笑道，“不过，这倒很合本宫心意。” 第194章：胡美人（4） “皇后娘娘驾到！”春绮唤道，殿内顿时恢复安静。 “几位妹妹，正在聊什么呢？”皇后端坐于上，笑道：“也说与本宫听听。” “回娘娘，大家没有聊什么，不过是胡美人晋封的事。”秦贤妃笑着回道。 皇后轻抚鬓发，意味深长笑道：“原来是这事啊，皇上宠爱胡美人，即便是越级晋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家不必妄加议论，以免皇上听了心烦。” “是！” “华妃，有几日没见你了，腹中龙胎可还安好？”皇后温和笑道。 “劳皇后娘娘挂心，臣妾这两日觉得好多了。”何华妃颔首笑道，“刘太医说，过了三个月胎像已稳，臣妾也放心多了。” “那就好，你这一胎格外金贵，可要好生养着。”皇后和婉笑道，“来日诞下皇子，就可以再晋封了。” 赵庄妃等人悻悻低下头，心里极不是滋味。 “还有其他的姐妹，你们也要尽心侍奉皇上，早日为大魏多添皇嗣才是。”皇后笑着嘱咐道。 “是！” “臣妾们也想啊，只可惜...”栗顺仪似笑非笑道，“皇上专宠胡美人，要怀皇嗣也是她呀。” 皇后微微勾起唇角，淡淡笑道：“侍奉圣驾次数多，也不见得就能遇喜。从前祝宝林那样得宠，照样没有怀上龙胎。妹妹又怎知，胡美人的福气就比她好呢。” 何华妃与秦惠妃同行，路上遇见欢儿去咏麟阁。 “太后果然疼爱胡美人，日日命欢儿去咏麟阁，给胡美人送坐胎药。”秦惠妃小声笑道，“她这样得宠，只怕不久后就会有身孕了。” “太后命人给她送坐胎药？”何华妃警惕问道。 “是啊，听说这坐胎药很灵，从前德妃服用没多久，就怀上了龙胎呢。”秦惠妃淡淡笑道，“胡美人如今的恩宠，比之从前德妃更甚，遇喜还不是早晚的事吗？” 何华妃眼露寒光，似笑非笑道：“是呀，她可真是有福气呢。” 回到奇华殿，何华妃悄悄把采珠叫来，吩咐道：“采珠，你去趟太医署，私下找薛太医。” “娘娘有何吩咐？”采珠小声问道。 “咏麟阁里那位，本宫不能任由她遇喜。如今本宫有孕，皇上方多加眷顾，若那狐媚子怀了孩子，置本宫于何地？”何华妃挑眉笑道，“命他在药里做手脚，保证胡美人不会有孕，也就是了。” “可是，薛太医肯吗？”采珠犹疑道，“胡美人是太后的人，他这样做不是背叛太后吗？” “你去告诉他，若不依本宫的吩咐，他私收本宫银子一事，就会告知太后。”何华妃惬意笑道，“是断了大好前程，还是帮助本宫，全在他自己了。” 上官文浩下朝后，便赶来咏麟阁探望瑜娢。 “爱妃今日可好些了？”上官文浩笑着问道。 “多谢皇上关心，臣妾今日好多了。”瑜娢温婉笑道，“臣妾还未谢皇上呢，既晋了臣妾的位分，又把夙汐调来咏麟阁，日后臣妾就放心了。” “你呀，真是个傻丫头！”上官文浩捏着瑜娢的鼻尖，笑道：“这等小事，告诉朕一声不就行了，何苦独自生闷气呢。” “臣妾不想打扰皇上，宁愿自己烦心罢了。”瑜娢娇嗔道，“岚月真是多嘴，回头臣妾好好训诫她，竟这般擅作主张！” “你别怪岚月，她原是不想说的，是朕逼她如实交代。”上官文浩温柔笑道，“见爱妃如此伤心，朕也是不能心安啊。” 第195章：污吏（1） 瑜娢依偎在上官文浩怀中，柔道：“皇上待臣妾真好。只是不知...皇上的宠爱，多久后就会给了别人，将臣妾抛诸脑后了。” “傻丫头，朕又不是薄情寡性之人。”上官文浩不由发笑道，“你与宫中妃嫔不同，朕之所以收她们入后宫，是为笼络朝中官员和地方门阀。而你，是朕真心喜欢的女子，除了皇后你是第二人。” 瑜娢不想上官文浩如此看自己，心中也不禁有所动容，娇羞道：“皇上越发糊涂了，方才那些话，臣妾是万万不敢听的。若是叫旁人听去，又不知生多少是非呢。” 上官文浩拉着瑜娢的手，笑道：“这些知心话，朕只同你讲罢了，连皇后也不告诉。” “皇上的话，可一定要作数。”瑜娢努着嘴撒娇道，“若哪日皇上变了心，臣妾一定要讨个说法！” “朕是九五之尊、真龙天子，说过的话岂会不作数？”上官文浩笑着打趣道，“这样吧，这枚流云百福玉佩给你，全当是朕的信物了。” “好，臣妾就保管好这枚玉佩。”瑜娢握住那枚玉佩，笑道：“若来日皇上有负臣妾的话，臣妾就拿出此玉佩，让皇上履行今日之承诺。” “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朕看是一点都没错。”上官文浩佯怒道，“除了你，只怕后宫没人敢这样威胁朕。” 瑜娢自封为美人后，恩宠更是令人望尘莫及。除了召寝最多，平日间伴驾也多是她。而因着与她亲厚，秦惠妃与吕德妃也多得眷顾。 倒是皇后这边，无论是赵庄妃抑或栗顺仪，都被上官文浩冷落一旁，更别提从冰逸阁解禁的祝宝林了。 皇后合上司寝房记档，暗笑道：“二月份皇上共召寝十四次，胡美人一人就占了八次。真真是独得雨露恩惠，连本宫都望尘莫及了。” “胡美人实在是轻狂，她是何等身份？”赵庄妃冷声啐道，“臣妾们倒罢了，可娘娘您是后宫之主，她也竟敢如此僭越，将您置于何地？” 皇后横了赵庄妃一眼，吓得她赶忙住了口，遂笑道：“皇上喜欢她，如花如玉的妙人，多召幸几次又何妨？不过是刚承宠，等再过些时日，皇上也就会倦了。” “刚承宠？娘娘有所不知，皇上但凡召嫔妾伴驾，十有八九都是胡美人。”栗顺仪笑着叹道，“从前祝宝林得宠，皇上偶尔还来臣妾那坐坐。如今，却是门庭冷落了。” 祝宝林脸上一红，继而恼道：“娘娘，并非是臣妾吃醋，胡美人确实骄纵过了头。您身为后宫之主，不得不管教呀！否则，臣妾们更无法立足了。” “本宫也为难啊，从前皇上宠爱你时，本宫可曾把你叫来训斥？”皇后似笑非笑道，“想要分她的恩宠，你们就得多动脑子，拢住皇上的心才是。” 这日，针织坊进献了一件春衫，是用云影纱裁制而成。 淡青色的外衫，如云一般轻柔缥缈，配上白色的内衫，真真如九天仙女下凡，飘逸之姿令人神往。 “美人，这件春衫真是美极了。”岚月笑着奉承道，“奴婢听说，这云影纱极为珍贵，连皇后宫里都所得有限。” “皇上的恩宠之多，内廷司他们也看在眼里。”瑜娢浅笑道，“这样珍贵的罗纱，皇后都不轻易使用，却给我做了一身衣裳，当真是‘用心良苦’啊。” “怎么，美人你不喜欢？”夙汐皱眉道，“那奴婢把它收起来。” 第196章：污吏（2） “不必，既然都送来了，我又岂能辜负呢？”瑜娢轻抚着裙衫笑道，“明日穿着，去御花园好好转转。” “美人，这样岂不是太招摇了？”夙汐皱眉道，“若是碰上栗顺仪，她们不知又要如何议论？” “她们爱议论，那才好呢！皇后心中不悦，表面却装作大度，更是对我恩赏有加。”瑜娢不甚在意笑道，“她这样做，无非是叫庄妃她们记恨，好在背后算计于我。” “小主说得极是，皇后的用意很是恶毒呢。”岚月颔首应道，“其实，如栗顺仪这般，表面与小主做对的，倒是最好应付。怕就怕，谁躲在暗处偷偷算计。” “你说得没错，明日咱们就招摇一番，让那些拈酸吃醋之辈，也好好羡慕嫉妒一回。”瑜娢笑着嘲道，“我倒要看看，她们还会使出何手段。无非就是背后诋毁，说我狐媚惑主罢了。” “皇上爱护小主，那些爱搬弄是非的人，只会让皇上更加厌弃。”岚月窃笑道，“小主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她们自己断了恩宠。” 瑜娢坐于榻上，慵懒笑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她们既然爱找茬，我也不能一味躲避，是该好好会一会。” 阳春三月，御花园里百花盛开，妃嫔多爱来此闲逛赏玩。这日，瑜娢穿上那云影纱春衫，带着岚月、夙汐来御花园赏花。 “小主，你看这是什么花？”夙汐惊喜叫道，“好香啊！” 瑜娢凑近一看，笑道：“这叫‘蓬莱紫’，你看叶片边缘淡黄，中部是绿色的，这种又叫‘金边瑞香’。不但有‘瑞祥’之意，它的花还可以提炼芳油。” “奴婢觉得，咱们宫里什么都好，就是花朵少了些。”夙汐讪讪笑道，“不妨找花房的人，移植一些花卉回去。如此一来，不但添了花香气息，咱们不出门也能赏花。” “这倒是也不错...”瑜娢颔首道，“岚月，回头找下花房的人，选些四季常开的花，移植到咏麟阁去。” “是，奴婢遵命！”岚月应道。 不远处，栗顺仪与祝宝林走来，远远瞧见瑜娢等人，一股怨气又浮上心头。 “胡美人那身衣裳，好特别啊！”祝宝林小声念道。 “那是云影纱，一寸价值一金呢。”栗顺仪语含酸意笑道，“我在皇后那见过，不想胡美人得了不少，竟做了一件春衫。” “原来如此，只可惜穿在她身上，真是暴殄天物了。”祝宝林轻白一眼啐道，“她这样的身份，也配穿如此珍贵的料子。” “小主，栗顺仪与祝宝林来了。”夙汐拧眉小声道。 “不必怕她们，如今你是我的侍女，她们管不着你。”瑜娢小声笑道。 “给栗顺仪请安！”瑜娢含笑福道。 祝宝林一脸不情愿欠身给瑜娢问安。 “起来吧！”栗顺仪冷冷应道，“胡美人怎么得空，来御花园赏花啊？不必在太极殿侍奉圣驾吗。” “皇上正会见大臣，嫔妾岂可在跟前。待皇上会客完，嫔妾是要去侍膳的。”瑜娢浅笑道，“若顺仪有话告诉皇上，嫔妾可代为转达。” 栗顺仪轻咬贝齿，冷笑道：“多谢你费心了，本顺仪不劳你大驾。” “这不是夙汐吗？跟了胡美人后，越发得神采奕奕了。”祝宝林似笑非笑道，“看来，咏麟阁的风水当真不凡，连奴婢都与众不同。” “祝宝林谬赞，奴婢哪承受得起？”夙汐欠身笑道，“美人得圣恩庇佑，奴婢不过跟着沾光罢了。” 第197章：污吏（3） “顺仪您瞧瞧，这才一个月不见，连夙汐也学会顶嘴了。”逐月笑着酸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呢。” “逐月啊，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栗顺仪轻蔑笑道，“本顺仪教你一个成语，叫做‘狗仗人势’。说的就是夙汐这种奴婢，你可要好好学着呀。” “顺仪教诲得是，奴婢受教了。”逐月笑着附和道。 想起过去遭受的耻辱，夙汐就又气又恼，脱口而出道：“就算奴婢是狗，也是美人身边得脸的狗。逐月姐姐想要学，只怕此生还没机会呢！” “你...”逐月气结道，“顺仪，您瞧瞧啊！” “小小贱婢，居然如此出言不逊！”栗顺仪恼怒道，“逐月，给我上去掌嘴。” “是，顺仪。”逐月会意笑道。 逐月走上前，刚要抬手责打夙汐，就被岚月给拦下了。 “岚月，你这是做什么？”逐月怒道，“连你也要反了，对顺仪不敬吗？” “逐月你言重了，我又岂敢对顺仪不敬。”岚月淡淡笑道，“只是美人有命，奴婢不得不从命。” “顺仪姐姐，夙汐是嫔妾的婢女，怎敢劳烦您管教呢？”瑜娢上前欠身笑道，“若她言语间冒犯，嫔妾在此向您请罪，回头一定好生教导。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她这一回吧。” 瑜娢对自己恭敬有礼，栗顺仪又忌惮她得宠，只好顺势下台就此作罢。 “很好，那就请美人妹妹，好好管教自己的下人。”栗顺仪似笑非笑道，“若是再有下次，本顺仪就请示皇后，必要亲自替你管教。” “顺仪的话，嫔妾谨记在心！”瑜娢面带笑意福道。 “祝宝林，咱们走！”栗顺仪倨傲道。 “是！”祝宝林未对瑜娢行礼，白了眼便随栗顺仪离开了。 “有什么了不起！”夙汐小声啐道，“多谢小主解围，奴婢方才一时没忍住，险些为您招来麻烦。” “你不必心有不安，过去她们那样对你，今日被你羞辱几句，也是罪有应得。”瑜娢勾唇笑道，“况且，我早就看栗顺仪不惯，迟早是要对付她的。” “小主，您可要三思啊。她有皇后撑腰，父亲又是京兆府尹，那可是四品京官。”夙汐担忧道，“就为了给奴婢出气，犯不着得罪她。” “也不全是为你，她从前害过我家人。”瑜娢目露寒光道，“就凭这一点，我也不会放过她！” 到了三月下旬，宫外传来一则消息：京兆府尹收受贿赂，遭人举报至大理寺，如今已被关押受审。 “小主，栗顺仪的父亲，已被关起来了。”岚月小声笑道。 “呵呵...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瑜娢慵懒笑道，“那个栗府尹，长期行贿纳贿、鱼肉百姓。甚至不惜诬陷良民，以达到私人目的，纯属是活该。” “小主家人搜集证据，再呈给太后交人处理，当真是一箭双雕。”岚月窃笑道。 “栗顺仪是皇后的人，那就等同是太后的敌人。”瑜娢得意笑道，“有了这个把柄，太后自然乐意除掉栗府尹。没了家世撑腰，栗顺仪就会彻底失势，也就打压了皇后。” “栗顺仪没少造谣，凭空污蔑小主。”岚月笑着附和道，“如今，不知她是否会后悔呢。” “现在才后悔，只怕也晚了。”瑜娢幸灾乐祸道，“我倒真想看看，栗顺仪现在是什么样子。” “夙汐方才去打探，得知她正在太极殿外，脱簪待罪呢。”岚月浅笑道。 第198章：污吏（4） “果真？她可真是个孝顺女儿。”瑜娢轻扬嘴角嗤道，“这个时辰，皇上也快用晚膳了吧？” “是啊，就到传膳的时辰了。”岚月含笑问道，“美人，要不要去太极殿看看？” “皇上正在整顿吏治，栗府尹便一头撞进来，偏又是自己妃嫔的父亲，想来正为此事生气吧。”瑜娢会意笑道，“命小厨房备碗莲子百合甜汤，我要给皇上送去。” “是，奴婢遵命！”岚月笑着应道。 瑜娢精心梳妆完毕，笑道：“夙汐，带上那碗甜汤，陪我去趟太极殿。” “是，小主想看栗顺仪的笑话？”夙汐窃笑道。 “她那是自取其辱，皇上此刻正在气头上，稍不留神就会被迁怒。”瑜娢挑眉笑道，“既然咱们已经出手，就要保证她无翻身的可能。” “是，奴婢明白了。”夙汐笑着应道。 瑜娢身穿玉色薄绸长衫裙，头戴一支羊脂玉芙蓉花簪，长长的细眉描得精致，如花的美颜略施粉黛。 “奴才给胡美人请安！”小泉子迎上前施礼道。 “刘公公免礼，皇上可用过膳了？”瑜娢笑着问道。 “皇上极为动怒，至今还没用晚膳呢。”小泉子陪笑道，“美人来的正好，您快去劝劝皇上吧？” “今日之事，我也听说了。这不，带了一碗甜汤过来。”瑜娢微微笑道，“烦请公公，替我通报一声吧。” “是，请美人稍候，奴才这就去通报！”小泉子应道。 瑜娢轻步上前，走至栗顺仪身后，笑道：“顺仪姐姐，您这是在做什么？” 栗顺仪回头看了眼，哑声笑道：“我父亲犯了错，身为女儿脱簪待罪，替他向皇上求情，有何不可吗？” “顺仪此举，是不相信皇上会秉公办理？”瑜娢笑着啧道，“还是，您知道自己父亲行事不端，定会受到严厉制裁。这才跑来太极殿，想用眼泪打动皇上。” “我要如何做，还轮不到你管！”栗顺仪怒不可遏道，“如今我落难，你是特意来看笑话的吧？心里一定很得意了！” “小主，您不用理会她，还要进去侍奉呢。”夙汐小声笑道，“没的同她生气，反影响自己心情。” “你这贱婢，休要太得意！”栗顺仪咬牙恨道，“人生起伏，本就是后宫常态。他日你们失了意，我倒要看看，你们还如何张狂！” “只怕，顺仪等不得那日呢。”瑜娢掩唇窃笑道，“唉，我还要进殿侍奉皇上，就不陪姐姐说话啦。” “顺仪，别跟她一般见识。”逐月小声啐道，“小人得志，有什么了不起的！” 栗顺仪强忍着泪水，恨道：“可恶！旁人都在看我笑话，连夙汐那个贱婢，也敢在我面前嚣张...” “美人，皇上请您进去呢！”小泉子笑着禀道。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瑜娢含笑福道。 “爱妃免礼！”上官文浩愁眉不展道，“这个时辰，你怎么过来了。” “回皇上，今夜小厨房做了甜汤，臣妾用了一碗觉得极好。”瑜娢笑着打开食盒，道：“就想着，皇上为栗大人生气，想必晚上进得不香。不若喝碗甜汤，也好去去火气。” “爱妃用心良苦，朕岂可辜负。”上官文浩微微笑道，“你带了什么甜汤啊？” “皇上请看，就是这道莲子百合甜汤。”瑜娢奉上白玉汤碗，道：“臣妾命人加了些栀子，正可以清心火、除烦躁。” 第199章：春困（1） 上官文浩尝了一口，满意道：“后宫中，唯有爱妃最是体贴。明知朕在气头上，还来这里宽慰朕，丝毫不怕被迁怒。” “皇上是有道明君，怎会随意迁怒后宫妃嫔？”瑜娢托腮笑道，“臣妾相信皇上，这才敢不请自来呀。” “妃嫔中属你最精明。”上官文浩佯怒道，“连皇后，都不敢如此揣测朕意。” “皇上言外之意，就是臣妾说得对喽？”瑜娢笑着打趣道，“那，皇上念及往日情分，也不会牵连栗顺仪。” 上官文浩微微颔首道：“朕虽不宠爱她，但她也侍奉朕多年，实不忍心苛待呀。” 瑜娢暗暗一笑，道：“皇上心慈，这也是栗顺仪的福气。不过，她长跪于殿外，恐怕不是为自己求情，而是为了栗大人。” “哼！说起她不争气的父亲，朕就打心底里生气。”上官文浩没好气道，“朕登基还不满五年，不想官场已如此腐败，必得杀鸡儆猴才可。” 瑜娢心中稍稍松口气，疑道：“那，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栗大人？” “他虽然犯了不少错，但过去也不乏功绩。”上官文浩不甚在意道，“功过相抵，朕不会取他性命，就免去他的官职，也就罢了。” “臣妾恳求皇上，不论如何发落栗大人，请勿再加罪栗顺仪。”瑜娢诚恳求道。 “你放心，只要她安分守己，朕不会为难她。”上官文浩颔首应道，“许她继续做顺仪，在后宫里安稳度日。” “皇上如此宽厚，臣妾也替她开心呢。”瑜娢目光一转笑道，“只是，栗顺仪这样跪在外面，也实在是不成体统。不如臣妾去劝劝？让她感念圣恩回宫去吧。” “也好，你就去好生劝劝，朕也实在懒得见她。”上官文浩摆了摆手道。 “是，臣妾遵命！”瑜娢惬意笑道，“能为皇上分忧，是臣妾的福气呢。” 瑜娢含笑走出殿外，对一旁的太监吩咐道：“皇上命我劝说栗顺仪，你们几个暂且退下，不要打扰我等说话。” “是，美人！” 瑜娢悄步走至面前，得意笑道：“栗顺仪，皇上命我传话，请你速回凝岚阁，不要再跪于此地，以免落众人话柄。” “皇上要你来传话？胡瑜娢，你休要诓骗我！”栗顺仪笑着嗤道，“皇上不开口赦免父亲，我是不会走的。你巴不得我离开，这样我父亲便没救了。” “顺仪请放心，皇上不是铁石心肠之人。”瑜娢浅笑道，“你父亲无性命之虞，皇上只不过罢黜官职，将其贬为平民而已。既不会杀他，也不会关进大牢里去。” 听闻此言栗顺仪顿时怔住，喃喃自语道：“不会的...我父亲为官多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过几年便可告老还乡。如今罢了官，要他如何受得住...”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瑜娢笑着讥道，“栗大人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多行不义，怨不得旁人。” “贱人！”栗顺仪指着瑜娢怒道，“我父亲被人诬告，害得他丢了官职。你又来此说风凉话，简直可恶至极！” “呵呵...诬告？你父亲罪行昭昭，均是铁证如山，哪一条冤枉了他。”瑜娢止不住发笑，而后摆弄戒指冷道：“就拿我弟弟一事来说，他枉害人命嫁祸良民，只罢免官职算便宜他了！” “你...”栗顺仪气得浑身发抖，质问道：“原来是你，是你在背后操控，害我栗氏一族！” 第200章：春困（2） “你猜得没错。可那又怎样，你能奈我何？”瑜娢弯眉挑衅笑道，“如今皇上宠爱我，而你...却连见一面都不肯呢。” 瑜娢以言语相讥，气得栗顺仪头疼欲裂。她再也顾不得仪态，愤怒起身扑向瑜娢，骂道：“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夙汐护着瑜娢朝后退，冯强见状不妙赶了过来，一把将栗顺仪制服，喝道：“栗顺仪，你这是做什么？这里是太极殿，岂容你造次！” “狗奴才！你放开我，我要与这贱人同归于尽！”栗顺仪厉声尖叫道，“你们都滚开，别拦着我！” “岂有此理，朕命你回宫去，你却在此大吵大闹，成何体统！”上官文浩沉声喝道。 “皇上...”瑜娢躲在上官文浩身后，怯声道：“臣妾劝栗顺仪回宫，她却一口咬定说我假传圣意。然后又对我百般折辱，臣妾气不过理论几句，她便发狂一般要杀臣妾！” “爱妃莫怕，有朕为你做主，定不会由着她轻狂。”上官文浩柔声安慰道。 “多谢皇上...”瑜娢莞尔笑道，而后朝栗顺仪轻扬嘴角，暗示她已大祸临头。 栗顺仪气到失去理智，喊道：“胡瑜娢，你这个贱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皇上，你偏信这贱人，冤屈对您忠心的臣子，你好糊涂啊...” “简直混账！朕原打算网开一面，岂料你如此不知轻重，一心只有那不成器的父亲。”上官文浩咬牙怒道，“吴胜年，立刻将栗氏押下去，即日起贬为采女，禁足凝岚阁，非旨不得出！” “是，奴才遵旨！”吴胜年应道，“来呀，将栗采女拉下去！” “采女...为何，为何要降我的位分？”栗瑱儿摇着头疯道，“我没有错，皇上你不该如此待我！都是那个贱人，是她害臣妾父亲的，您应该治罪她，不该处罚臣妾...” “疯疯癫癫，简直不成体统！”上官文浩摆了摆手嫌恶道，“立刻拉下去，朕不想再看到她！” “皇上...”栗瑱儿哭着哀嚎道，“臣妾是冤枉的，都是胡瑜娢这个贱人，是她害臣妾...” “皇上，栗采女怕是疯了。”瑜娢小声道，“还是命太医去看看，别再闹出什么事来。” “吴胜年，随便召个太医去看看，不许栗采女再胡闹。”上官文浩没好气道。 “是，奴才遵旨！”吴胜年应道。 夏丽原躲在宫门外，目睹一切后吓得落荒而逃。 “娘娘，夏丽回来了。”春绮禀道。 皇后卧在凤榻上，愁叹道：“如何，你可劝说栗顺仪，要她回凝岚阁去了？” “娘娘，大事不好了！”夏丽急道，“奴婢去迟了一步，她在太极殿大吵大闹，惹得皇上龙颜大怒，如今贬为采女禁足了。” “你说什么？”皇后猛地睁开眼，啧道：“糊涂，糊涂啊！她进宫多年，遇事还这般不冷静，不懂得自保为先，竟还去触怒皇上，简直是自寻死路！” “娘娘，那现在怎么办？”夏丽皱眉道，“栗氏算是彻底完了，她知道咱们不少秘密，不如...” 皇后沉思片刻，冷道：“就算栗氏知道秘密，本宫也不怕她会多嘴。别忘了，她父亲还握在本宫手里。若是敢透露半个字，本宫就叫她父女地下相见！” “娘娘说得是，栗采女失宠，最恨的是胡美人。”春绮笑着附和道，“只怕，她杀人的心都有呢。” “夏丽，明日传祝宝林来。”皇后诡笑道，“本宫有事吩咐。” 第201章：春困（3） 瑜娢回到咏麟阁，兴奋得久久不想安睡。 “美人，那栗采女如今倒了，已经再无威胁。”岚月笑着劝道，“时辰也不早了，奴婢侍奉您就寝吧？” “岚月，今日我斗垮了栗氏，总算报了一箭之仇。”瑜娢歪在榻上，笑道：“此刻我很高兴，还不想去睡。” “美人虽高兴，可也别忘记忧患。”岚月淡淡笑道，“今日扳倒栗氏，等同向皇后宣战，她们必不善罢甘休。” “你提醒得对，皇后阵营还有庄妃和祝宝林。”瑜娢懒懒笑道，“不过我不怕，有一个算一个。她两个早与我结仇，势必要斗上一斗。” 栗采女回到凝岚阁，急怒攻心吐出一口血，经太医诊治后方才好转。 “皇后娘娘，听闻栗氏大闹太极殿，已被降为采女禁足了。”赵庄妃疑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她不自重，父亲犯了事被责罚，她巴巴地跑去太极殿，妄想为他开脱求情。”皇后轻磕茶盏冷道，“皇上岂容后宫干涉政事？这不触怒龙颜，彻底失去了恩宠。” “其实，为家人求情也不算大错。”秦惠妃笑着叹道，“关键是，栗采女冲撞了胡美人，在皇上面前也不收敛。皇上爱屋及乌，自然要迁怒于她。” 赵庄妃冷笑一声，道：“本宫说呢，皇上纵然生栗府尹的气，断不会因此迁怒妃嫔。原来，是胡美人从中作梗。” “庄妃何出此言啊？昨夜之事，本宫也听人说了。”吕德妃似笑非笑道，“栗氏不仅大吵大闹，还意图伤害胡美人，更对皇上大放厥词。这般的肆意妄为，被皇上治罪有何奇怪？” “好了，你们都别再争了。栗采女被罚，本来心中就有气，若是你们再诸多议论，被她听到定要伤心死。”皇后面露愠色道，“皇上本来就动怒，若再生出什么事端，那可如何是好啊。” “皇后娘娘思虑得是，栗采女本就记恨胡美人。”秦惠妃附和道，“若再生波折，伤害到胡美人的话，皇上也会伤心哪。” 赵庄妃眼中一亮，暗暗打定了主意。 “惠妃，今日华妃又身子不适吗？”皇后含笑问道。 “是啊，昨日华妃就说不适，今日又传了太医去请脉。”秦惠妃浅笑道，“且不知，华妃这一胎是否无恙。三五日就感到不适，真是令人不放心。” “华妃也算有福气，希望这一胎无事吧。”皇后微微笑道。 “美人，华妃总说龙胎不适，您说是怎么回事？”岚月小声问道。 “欲盖弥彰，太实则虚。”瑜娢扶了扶和田翠玉簪，笑道：“龙胎是否不适，只有华妃自己心里清楚。” “怎么，您怀疑华妃是装出来的？”岚月好奇道。 “前年刘贵人小产，去年德妃小产，接连折损两位皇嗣。这怀孕的妃嫔，总会成为众矢之的，华妃若出此下策，一点也不意外。”瑜娢悄声道，“方才给她问安，我瞧着她气色不差，也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美人的猜测，也不无道理。”岚月颔首附和道，“自打有喜后，华妃总嚷着不适，也实在太频繁了，许是真的做戏给人看。” 赵庄妃离开中德殿，径直去了凝岚阁探望。 “采女，庄妃娘娘来了。”逐月进殿禀道。 栗采女卧在床上，弱声道：“庄妃来做什么？就说我身子不适，请她回去吧。” 第202章：春困（4） 赵庄妃坚持进殿，笑道：“栗妹妹身子不适，本宫若不问候一声，如何放心？” “嫔妾给庄妃娘娘请安...”栗采女强撑起身颔首道。 “妹妹快躺下，你现在身子不适，咱们就不闹这些虚文了。”赵庄妃笑着劝道，“唉...想不到一夜不见，竟会这般天翻地覆。” “咳、咳...”栗采女轻咳两声，恨道：“都是胡美人！是她与人勾结，害了嫔妾的父亲...我只恨自己无能，若是能得皇上宠爱，她断不敢如此算计。” “唉，看到妹妹如此境遇，本宫也着实后怕啊。”赵庄妃无限伤感道，“咱们都是皇后的人，胡美人效忠太后，势必会与你我为敌。今日你被算计，来日只怕就轮到本宫...” “哼，胡瑜娢仗着得宠，就这般目中无人！”栗采女冷哼笑道，“她想为所欲为，我偏不要她如愿！大不了拼一死，也要把贱人拉下来...” “唉...妹妹心里的恨，本宫也是感同身受，可此事实在是难。”赵庄妃轻轻拭泪，道：“胡美人专宠，皇上把她捧在心尖上，你想争宠把她斗垮，简直是难如登天。” “娘娘说得是，嫔妾都沦落至此，还如何与她争呢？”栗采女笑着泣道，“我父亲被罢了职，我又失了皇上圣心，往后只能等死了...” “妹妹，切莫做此伤感之语！”赵庄妃赶忙劝道，“若你如此消沉堕落，就正中胡美人下怀了。” “娘娘说得是，我不该就此认命。胡瑜娢那贱人，怎能让她这般快活？”栗采女咬牙恨道。 “妹妹有此心，就定可以成事。无法与胡美人争宠，不代表无法除掉她。”赵庄妃微微笑道，“再厉害也是凡人，不过血肉之躯罢了。” 栗采女会意笑道：“娘娘的意思，嫔妾明白了。” 是夜，祝宝林也来到凝岚阁，与栗采女详谈了许久。 自栗采女被禁足，皇后与赵庄妃等人，对瑜娢就更加忌惮。来到四月上旬，瑜娢的恩宠日盛，后宫妃嫔无人能及。 夙汐奉上药碗，笑道：“美人，这是今日的坐胎药，快趁热喝了吧。” “我喝这药有两个月，怎么还没见有孕呢？”瑜娢微微失落道。 “美人，您也太心急了。后宫妃嫔这样多，两年来就三人有孕。”夙汐小声笑道，“虽说您得宠，可侍奉圣驾时日尚短，何必急在一时呢？” “话虽如此，可我心里始终不踏实。这些日子，皇上可谓专宠于我。”瑜娢努嘴嗔道，“不少人都在议论，猜我何时会有身孕。若一直无动静，定会落人笑柄的。” 瑜娢端起药碗，细细喝净那碗汤药，而后用绢帕拭干嘴角。 岚月奉上一碟腌梅子，笑道：“美人，喝完药口苦，吃两颗梅子吧。” 瑜娢又吃了颗梅子，懒懒道：“这几日不知怎了，总觉得困乏得很。现下又有些累，扶我到床上歇息片刻。” “所谓春困秋乏，小主年轻贪睡，也是有的。”岚月淡淡笑道，“小主且睡会，待皇上来用膳前，奴婢会叫醒您的。” “记得早些叫我，别误了迎接圣驾。”瑜娢百般叮嘱道，“咱们引人注目，别被人说怠慢皇上。” “小主放心吧。”岚月颔首道。 临近用午膳前，岚月进殿唤瑜娢起身。 “小主...小主...”岚月轻声唤道，“该起身了，过会皇上就要来了。” 瑜娢忽然惊醒道：“不要...不要！” 第203章：醉美人（1） 岚月被吓了一跳，惊诧道：“小主，您这是怎么了？” 瑜娢大口喘着粗气，额头渗出一层细汗，她惊恐地睁大眼睛，慌道：“我方才...做了个噩梦，有人拿着尖刀，刺进我的胸口...” “小主...您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岚月笑着怯道，“这些日子，为了对付栗采女她们，费了不少心神呢。且放宽心吧，不会有事的。” 瑜娢扶着额头愁道：“你说得对，近来的确耗费不少心力。我总觉得心慌得很，又整日疲累不堪呢...” 说到这里，主仆二人不禁想到什么，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小主...”岚月皱眉紧张道。 “你也觉得奇怪，是吗？”瑜娢小声谨慎道，“想我进宫两年，从前无论多辛苦，夜里总能安睡。可最近...实在是奇怪啊。” “小主是怀疑，着了旁人的算计？”岚月抿嘴道，“不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奴婢还是传太医来看看吧。” 瑜娢深吸一口气，道：“命夙汐去太医署，悄悄请杜宇楠来一趟。” “杜宇楠？”岚月狐疑道，“他又是何人，奴婢不记得有这位太医。” “是我认识的一位医工，近日刚升为医正。”瑜娢微微笑道，“此事不可打草惊蛇，旁的太医我不敢相信，还是找他来稳妥些。” “可是，奴婢就担心他的医术...”岚月迟疑道，“不如，还是请薛太医来吧？” “薛太医医术虽佳，可他是太后的心腹，又侍奉惠妃等人。”瑜娢拧眉摇头道，“还是小心为上，以防打草惊蛇。” “是，奴婢知道了。”岚月强笑道，“小主先起身吧，皇上就要来用午膳了。” “此事不要告诉皇上，以免他为我担心。”瑜娢复提醒道，“若是真有人作怪，等查出凶手来，再一并交由皇上发落。” 杜宇楠得到传召，便抽空来到咏麟阁。 “微臣参见胡美人，给美人请安！”杜宇楠施礼道。 “杜大人免礼，赐座吧。”瑜娢颔首笑道。 “小主，夙汐姑娘告诉微臣，说您近来玉体微恙，不知有何不适？”杜宇楠谨慎问道。 “不瞒大人，我近来异常嗜睡，本以为是时气所致。”瑜娢娓娓絮道，“可是，这两日又频生噩梦，故担心此事不寻常。” “难道，美人怀疑是药物所致？”杜宇楠恍然大悟道。 “是否如此，请大人把脉看看。”瑜娢伸出右手，郑重道：“我与大人相识许久，对你的为人与医术，我都信得过。” “多谢美人赞赏，且让微臣把脉看看。”杜宇楠搭上丝帕，而后仔细为瑜娢把脉。 过了片刻，杜宇楠抽离手指，禀道：“启禀美人，微臣把脉后发觉，您的脉息的确不寻常。” “此话怎讲？”瑜娢慌道。 “美人的脉象，看似平和实则有紊乱迹象。若微臣猜测不错，应是有中毒之症。”杜宇楠犹疑道，“只是，微臣不知您中了何种毒。” 瑜娢思忖片刻，纳闷道：“我日常的饮食，都有验毒和试膳，应当不会有差错。” “若饮食无问题，那便是药物出了错。”杜宇楠谨慎询问道，“敢问小主，近来都服用什么汤药？” “皆是寻常补药，补血益气一类的，都是夙汐取了药来，亲自煎好的。”瑜娢眼中一亮，问道：“岚月，那坐胎药...” “回小主，太后所赐的坐胎药，由薛太医煎好了送来。”岚月琢磨道，“平日都是喜儿收着。” 第204章：醉美人（2） “喜儿？”瑜娢冷冷一笑道，“看来，咱们是该盘查下，底下人是否有蹊跷。” “是，奴婢明白。”岚月会意应道。 “有劳杜大人走一趟。”瑜娢朗声笑道，“那所求的美颜方，就劳烦您帮我配好。” 杜宇楠浅笑应道：“是，请美人放心，微臣一定尽心。” “岚月，你去送一送杜大人。”瑜娢小声嘱咐道，“再把小祥子叫进来。” “是，奴婢遵命！”岚月应道。 “叩见美人！”小祥子施礼道，“美人有何吩咐？” “宫里出了叛徒，竟与外人勾结下毒，妄图谋害我的性命。”瑜娢歪在榻上叮嘱道，“小祥子，我要吩咐你一件事，将此人揪出来。” “竟有此事，何人胆敢谋害美人？”小祥子惊道。 “我心中已有怀疑，至于凶手是否是她，你暗中盯查一番。”瑜娢目露寒光道，“这次，务必人赃并获，让她无可辩驳！” “是，请美人吩咐，奴才该怎么做？”小祥子询问道。 “你且听我说...”瑜娢将计划悄悄告知了小祥子。 次日用过早膳，太医署的人送来了坐胎药。 “夙汐姑娘，这是今日的坐胎药。”小太监笑道，“请美人按时服用。” “有劳公公了。”夙汐笑着谢道，“喜儿，把坐胎药拿去小厨房。一个时辰后，热好了再给小主用。” “是，公公把要给我吧。”喜儿笑着接过了汤药。 自喜儿接过坐胎药，小祥子就暗中盯着她，留意喜儿的一举一动。喜儿将汤药端进小厨房，仔细放进食盒里盖好，就去打扫庭院了。 过了一个时辰，喜儿先悄悄去了趟庑房，而后又进了小厨房。此时，小厨房里有一名御厨，正在备菜准备当日午膳。 “喜儿姑娘，又要为美人热药了是吗？”武御厨问道。 “是呀，这是太后赏赐的汤药，每日都要按时服用。”喜儿打开食盒，取出那碗汤药，道：“武御厨，我要先用这口灶，你且让一让。” “唉，好的。”武御厨便让开灶台，到另一处忙活去了。 喜儿偷偷掏出小瓷瓶，四下瞅了两眼确定无人，便朝碗里滴了几滴药。再将其放进笼屉里，上锅用中火热起药来。 小祥子扒着门缝，自然看到了一切，冷笑一下便转身进了偏殿。 “启禀美人，喜儿果然有问题。”小祥子小声道，“奴才亲眼所见，她在药碗里加了东西。” “美人，这个蹄子竟然下毒！”夙汐不忿道，“奴婢这就把她拿来，让美人好好审问！” “慢着，你若现在就去拿她，岂不弄得人尽皆知？”瑜娢冷冷笑道，“一个喜儿算什么？我根本就不放在眼里。重要的是背后指使之人，切不可让她有所防范。” “小主说得是，喜儿不过是帮凶，真正的凶手还不知是谁。”岚月附和道，“这次，咱们一定要查清楚，然后交由皇上治罪。” “夙汐，你现在去小厨房，让喜儿把药呈上来。”瑜娢使眼色提醒道，“不可走漏风声，别让她闹出事来。” “是，奴婢明白了！”夙汐颔首应道。 “喜儿，美人的汤药热好了吗？”夙汐假笑问道。 “已经热好了，姐姐快端去给小主用吧。”喜儿一脸陪笑道。 “方才美人说，你近来办事很用心，要赏赐于你呢。”夙汐含笑吩咐道，“把药端上，随我进偏殿呈给小主。” “唉。”喜儿连连应道。 第205章：醉美人（3） 喜儿捧着白玉药碗，小心翼翼跟在夙汐身后。进了偏殿后，见岚月与小祥子也在，不禁心中生出疑问来。 “奴婢叩见美人，今日的汤药热好了。”喜儿笑着福道。 岚月嘴角含笑，接过那药碗奉道：“美人。” 瑜娢轻轻搅拌汤匙，笑问道：“喜儿，伺候我也有四个月了，这些日子我待你如何啊？” “美人待奴婢极好，奴婢能进咏麟阁伺候，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喜儿忙笑着奉承道。 瑜娢微微颔首，假笑道：“你这段日子，伺候我也算尽心，所以今日召你过来，是要给你赏赐。” “奴婢多谢美人！”喜儿喜不自胜福道。 “此药是太后赏赐，极其珍贵难得。”瑜娢似笑非笑道，“你这么能干，就赏赐你喝一碗吧。” 喜儿一时怔住，强笑道：“美人在同奴婢开玩笑吗？” “我可不是在同你玩笑！”瑜娢敛起笑容冷道，“这汤药是我赏的，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怎么，你还敢违抗命令不成？” “美人恕罪啊！”喜儿跪下慌道，“奴婢不敢，只是...这汤药，奴婢不敢喝呢。这是太后赐您的，奴婢身份低贱，怎敢糟蹋这药啊！” 瑜娢冷哼一声，笑道：“小祥子，掰开她的嘴，把药灌下去。” “是！”小祥子应声按住喜儿，硬生生掰开了她的嘴。 “不要...呜呜...”喜儿挣扎呜咽道，“我不喝，美人...饶了我吧...” 夙汐从瑜娢手中接过碗，假笑着朝喜儿走去，冷道：“喜儿，你如此‘用心’伺候美人，这份赏赐你当之无愧。” 夙汐刚倒了两口进去，喜儿就打翻了汤药，连连叩首道：“奴婢知罪，求美人网开一面，饶了奴婢这回吧！” “饶了你？我刚来咏麟阁时，就警告过你们，若是谁敢背叛我，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瑜娢咬牙冷笑道，“你既然存了二心，与人勾结要置我于死地，我岂可手软放过你？” “美人...”喜儿语塞道。 “夙汐，给我狠狠掌嘴！”瑜娢竖眉厉声道。 “奴婢愿意出首！只求美人饶我一命。”喜儿叩首央道，“美人不想知道，是谁在谋害您吗？” “怎么，你愿意招供？”瑜娢挑眉笑道。 “是，奴婢愿意招供！”喜儿哭着求道，“只是，奴婢若是说出来，求小主保我一命...” “快说！”夙汐冷声喝道，“现在不交代，立刻拖出去打死！” “说吧，是谁与你里应外合，一定非要我性命不可？”瑜娢目光敏锐质问道。 “是...栗采女。”喜儿无奈应道，而后掏出小瓷瓶，絮道：“上个月，逐月悄悄唤奴婢去凝岚阁，把这瓶毒药给了奴婢。栗采女说了，只要每日用几滴，不出一个月就会丧命。” “也是栗采女，要你加在这汤药里，再给小主服用的？”岚月沉着脸问道。 “是，栗采女说太后赏的药，想来美人不会查验。”喜儿怯声应道，“如此，便神不知鬼不觉了。” 岚月打开小瓷瓶，道：“小主，您看。” 瑜娢瞥了那瓷瓶一眼，只见已用去了近半瓶，颤声怒道：“栗采女这个贱人，给你的是什么毒药？” “奴婢不知！”喜儿俯首求道，“她给了不少银两，只交代我下药便是。” “小祥子，把喜儿捆了关进庑房，不要让任何人知道。”瑜娢沉声吩咐道，“夙汐，你去请杜太医过来。” 第206章：醉美人（4） “美人饶命啊，奴婢知错了...”喜儿被小祥子拖了出去。 “我平日待她不薄，她竟利欲熏心投靠栗采女，要下毒害我的性命！”瑜娢扶着额头叹道，“今日这般情形，叫我如何不寒心？” “小主，不必为这种人心寒。”岚月轻声劝慰道，“喜儿背主，即便赐死也是罪有应得。倒是那栗采女，只怕背后还有更大阴谋。” “哼！那是可想而知的，若无皇后的授意，栗采女怎敢做这事？”瑜娢冷笑一声道，“不过，皇后并未直接出面，想将她拉下水也难。” “不管怎样，栗采女是在劫难逃了。”岚月含笑附和道，“除掉栗采女，也可以杀鸡儆猴，给那些小人一个警醒。” 杜宇楠很快赶来咏麟阁，仔细查验了那瓶毒药。 “回美人，这瓶中的毒药叫‘醉美人’。”杜宇楠小心翼翼道，“服用此毒后，会变得嗜睡，久之精神涣散，逐渐变得疯癫，最后不治而死。” 瑜娢捂着胸口心悸道：“好阴险的手段，若发现得再迟些，我就性命不保了...” “杜大人，小主既然中了毒，为何太医查不出？”岚月狐疑道，“薛太医来请平安脉，都说小主身体无恙。” “噢，此毒药性缓慢，小主中毒未深，是不易察觉的。”杜宇楠絮道，“等将来发觉，即便服用了解药，恐怕也难以痊愈。” “可恶...”瑜娢咬牙恨道，“栗瑱儿，我不会放过你的！” “小主，此事已经昭然若揭，咱们禀报皇上吧。”岚月小声道。 “岚月，你带着这毒药和喜儿，随杜太医去太极殿。”瑜娢懒懒笑道，“将此事禀报皇上，求他治罪栗氏。” “是，奴婢遵命！” “皇上，咏麟阁宫女岚月求见，说奉了胡美人之命，有要事禀报给皇上。”小泉子进殿禀道。 上官文浩正在抄录唐诗，笑道：“带她进来吧。” “奴婢（微臣）叩见皇上，恭请皇上圣安！”岚月等人齐声道。 上官文浩见来人不少，疑道：“这是怎么了，胡美人有何事禀报啊？” “皇上，美人她被人下毒，求皇上做主啊！”岚月央道。 “你说什么！”上官文浩惊诧道，“何人如此大胆，竟下毒谋害胡美人？” 岚月瞅了眼喜儿，道：“喜儿，你还不快向皇上交代？” 喜儿将栗采女如何收买，如何下毒谋害的经过，原原本本禀报给上官文浩。 “混账！栗采女竟如此歹毒，要谋害胡美人。”上官文浩怒不可遏道，“吴胜年，立刻将栗氏废为庶人，打入冷宫赐死！” “是，奴才这就去传旨！”吴胜年忙应道。 “至于这个喜儿，拖出去杖毙！”上官文浩厉声喝道。 “皇上饶命啊...奴婢受人指使，也是一时糊涂啊！”喜儿哭着求道，“美人答应奴婢，只要肯招出主谋，就饶奴婢一命...” “皇上，美人确实答应，饶了喜儿一命，请您开恩吧。”岚月颔首应道。 “既如此，那朕就饶了她的贱命！”上官文浩不屑冷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她拖出去，杖责四十逐出宫去！” “皇上饶命啊，奴婢知罪了...” “是你，发现了毒药的秘密？”上官文浩好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微臣是太医署医正，杜宇楠。”杜宇楠谨慎回道，“微臣不敢擅自鞠躬，是美人自己发觉异常，顺藤摸瓜查了出来。” 第207章：赐死（1） “太医署的太医，也实在是不中用，胡美人中毒许久，他们竟然毫无察觉！”上官文浩冷道，“既然胡美人信任，那以后就由你侍奉吧。” “微臣遵旨！”杜宇楠含笑应道。 岚月回到咏麟阁时，瑜娢正在喝解毒汤药。 “美人，皇上已下令赐死栗氏，喜儿也被杖刑逐出宫了。”岚月欠身禀道。 瑜娢放下汤药碗，漱了漱口，疑道：“宫中赐死，一般都在什么时辰？” 岚月寻思一下，道：“一般是在正午，冷宫里阴气重，在阳气最重时，方能压得住。” 瑜娢望了眼窗外，浅笑道：“也就是说，栗氏还有一夜可活，明日才会被赐死？” “应该是这样。”岚月含笑问道，“怎么，小主你要去见她？” “小主，冷宫那地方不吉利，又乱又脏的，何苦到那里去？”夙汐皱眉问道。 瑜娢轻轻扬起嘴角，道：“我入宫两年来，并非第一次算计人。但是害人性命，这还是头一回，只怕也不是最后一次。当是感受一下也好，当是给自己警醒也好。日后在后宫里，都要面对这种腥风血雨。” 凝岚阁内，栗采女正在绣制夏衣，吴胜年带人闯了进来。 “吴公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逐月阻拦道。 栗采女放下衣裳，冷道：“今日吹的什么风，吴总管居然大驾光临？我有失远迎，还望吴公公见谅呢。” 吴胜年不屑笑道：“回禀小主，奴才是奉命来传旨的。” 栗采女慌忙福道：“臣妾接旨！” “皇上有命：采女栗氏，心肠歹毒，谋害妃嫔，着打入冷宫，赐自尽！”吴胜年讪讪笑道，“小主，请您即刻随奴才去冷宫吧。” “怎么会...皇上为何要赐死我？”栗采女起身惊道，“是胡美人，一定是她害我的！皇上已贬我采女，她还不肯放过我吗？” “哼，小主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吴胜年鄙夷道，“竟敢收买喜儿，下毒谋害胡美人，皇上怎会饶了你？” “什么下毒？”栗采女心虚道，“我不知你在说什么...我要见皇上！” “喜儿亲口招认，是受你的命令下毒，意欲毒杀胡美人。”吴胜年不耐烦道，“你想见皇上，皇上可不想见再你，带走！” “我不信...我不相信！”栗采女大声嚷道，“我入宫四年，尽心侍奉皇上，皇上怎会如此绝情...我要见皇上！” 栗采女被打入冷宫，祝宝林得知消息后，自吓得六神无主，赶忙跑去了中德殿。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见过庄妃娘娘！”祝宝林福道。 “起来吧，赐座。”皇后淡淡吩咐道。 “娘娘，您可听说栗采女的事？”祝宝林皱眉问道。 “这样的大事，本宫如何能不知道？”皇后冷笑一声道，“胡美人当真命大，下毒都害不死她。” “娘娘，臣妾担心...万一栗采女说出，是臣妾给了她毒药，那...”祝宝林怯声道。 “你怕什么？收买喜儿的是她，给喜儿毒药的也是她，与你有何干系！”皇后冷声厉道，“你只要一口咬定，这件事与你无关，皇上也不会把你怎样。” “是，娘娘教训的是，是臣妾多心了。”祝宝林讪讪笑道。 “娘娘，祝宝林的担心，也并非多余。”赵庄妃微微笑道，“栗采女杀胡氏，是为她自己报仇。如今可以活命，难保不会反口，供出娘娘来。” 第208章：赐死（2） 皇后眉心抽动，冷笑道：“难道，你的意思是...杀了她？” “娘娘，反正栗氏已被赐死，还留着她做什么？”赵庄妃挑眉笑道，“早些送她走，也免除许多后患。” 皇后轻轻摇头道：“还是不必了，何必多此一举，万一被人发觉，那才是徒惹是非。” “娘娘，庄妃说得有道理。”祝宝林附和道，“栗氏活着，始终是个隐患。” “你们怕她叛变，本宫却不担心。比起自己的性命，她更想一家人都能活。”皇后不甚在意笑道，“春绮，你去冷宫探望栗氏，替本宫送送她。” “是，奴婢遵命！”春绮会意应道。 “你且告诉她，只要她肯守口如瓶，本宫保栗家一世富贵。”皇后目光敏锐笑道，“若她敢背叛本宫，那她父亲、母亲，以及几个兄妹，就都别想活了。” 赵庄妃微微含笑不再多言，祝宝林心中仍惶恐不安。 是夜，上官文浩驾临咏麟阁探望瑜娢。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瑜娢欠身柔道。 上官文浩赶忙扶起她，关切道：“爱妃免礼，快起来！你身体不适，何必行此大礼。可觉得好些了？若是不适，朕再传太医来诊治。” “多谢皇上关怀，臣妾觉得好多了。幸而发现得早，否则臣妾就回天乏术，毒发身亡了。”瑜娢微微一笑，而后心有余悸道：“栗氏竟如此恨我，非要取我性命不可。现在想起来，当真是后怕极了！臣妾倒不是怕死，只是不想失去皇上...” “爱妃不怕，有朕在呢，没人能够害你！”上官文浩将瑜娢揽入怀里，温柔道：“朕已将栗氏打入冷宫，明日午时便会赐死，她不能再加害你了。” “多谢皇上做主！”瑜娢噙着泪福道，“臣妾还有一事，请皇上答允。” “是何事啊？”上官文浩好奇道。 “栗氏罪大恶极，但请皇上不要株连，放过她的家人吧。”瑜娢小声禀道。 “哼！她犯下这等大罪，即便连同家人赐死，也是合情合理。”上官文浩没好气道，“爱妃何必如此，为她的家人求情？” “皇上，您已经赐死栗氏，就不必再添杀戮了。”瑜娢努嘴撒娇道，“臣妾能逃过一劫，焉知不是素日行善积德，才会有这等福气？您就当为臣妾积福，好不好嘛？” 上官文浩轻轻刮她的鼻子，笑道：“好好好，朕真拿你没办法！就依你之见，饶过栗氏的家人吧。” “臣妾多谢皇上！”瑜娢满意笑道。 待上官文浩离开，夙汐忍不住怨道：“小主，栗氏那样狠毒，何必为她家人求情？皇上要如何发落，就由着他去嘛！您求情，栗氏也未必会感恩。” “哼！我为栗家人求情，不是要栗氏感激我。她恨我入骨，又怎会对我感恩呢？”瑜娢不屑冷笑道，“只不过，若有太多人因我丧命，恐怕外头会有人议论。倒不如求个情，一来可以积些阴德，也让皇上更怜惜我。” “小主思虑周全，您如此善解人意，也是在为皇上着想。”岚月淡淡笑道，“您的一片苦心，皇上会明白的。” “栗氏受皇后指使，皇后为了封她的口，想必会以家人性命要挟。”瑜娢懒懒笑道，“与其治死她的家人，不如把活口留下来。说不定，将来能派上用场呢。” “小主，明日赐死栗氏，您还要去吗？”岚月请示道。 第209章：赐死（3） 瑜娢嘴角含笑，轻声道：“明日当然要去了，我还想听听，栗氏有何话说。” “她还能说什么！”夙汐抱怨道，“必定会诅咒小主，说些不干不净的话。” “我当然知道，栗氏不会说什么好话。”瑜娢惬意笑道，“这样才好呢，而且...越多的人听到，就越合我心意。” “小主，您这是何意？”夙汐一脸不解道，“夙汐不明白。” “到时你就知道了。”瑜娢神秘笑道，“今夜早些歇息，明日去送栗氏一程。” 宣宗五年四月十三日，囚禁冷宫的栗瑱儿被赐死。 “栗瑱儿，这壶里是鸩酒，皇上赐你自尽。”小泉子冷冷道，“午时已到，你快喝了上路吧。” “我不想死！”栗瑱儿咬牙恨道，“我要见皇上最后一面，否则...我不会甘心就死。” “怎么，还想求皇上饶你一命？”小泉子笑着嘲道，“你还以为，自己是皇上妃嫔呢？皇上贬你为庶人，又打入了这冷宫。你现在的身份，连我们奴才都不如，皇上岂会再见你？” “混账！你们这些死奴才，也配与我相提并论？”栗瑱儿红着眼讥讽道，“就算我成了庶人，也是侍奉过皇上的人，岂是低贱的狗奴才可比？” “呵呵，实话告诉你吧，冷宫里的废妃，还真就不如奴才。”小泉子不屑笑道，“好歹，咱们也能来去自如。你即便不死，也会困在冷宫一辈子，直到老死、病死。” “你...”栗瑱儿怒不可遏道。 “呦，胡美人您怎么来了？”殿外侍卫唤道。 “我来送送栗氏，开门吧。”瑜娢笑着吩咐道。 “吱呀”一声殿门打开，瑜娢带着岚月、夙汐走进来。 “奴才（下官）叩见胡美人，美人万安！”众人齐声道。 栗瑱儿站在原地，恶狠狠盯着瑜娢，怒气冲冲又一言不发。 “怎么，栗姐姐进了冷宫，就把规矩都忘了吗？”瑜娢挑眉笑道，“如今你见了我，应该行叩拜大礼才对。” “胡瑜娢，你这个贱人！”栗瑱儿厉声喝道，“要我向你行礼？做梦！” “刘公公，栗氏如此不守规矩，实在是胆大妄为。”瑜娢莞尔笑道，“您说，应该怎么办呢？” “请美人放心，奴才自有办法。”小泉子会意笑道，“来呀，按着她给美人跪下。” 两名侍卫上前，死死按住栗瑱儿，迫使她跪在地上。任栗瑱儿如何挣扎，她都脱不开身。 瑜娢徐步走上前，俯身笑道：“栗瑱儿，你胆敢下毒害我，今日难逃一死，这都是你的报应。” “贱人！”栗瑱儿咬牙恨道，“我真后悔，就该用鹤顶红，直接毒死你！” “混账！死到临头，还敢对美人不敬！”夙汐上前怒扇两巴掌，斥道：“过去，你百般虐待我，今日也尝到掌嘴的滋味了。” 栗瑱儿嘴角带血，怒骂道：“贱婢！你们主仆二人，都不得好死！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刘公公，午时已过，栗氏必须得死。”瑜娢似笑非笑道，“否则，你也没法同皇上交差。” 小泉子思忖片刻，应道：“美人的意思，奴才明白了。请您放心吧，她一定会死的。” “一切，就有劳公公了。”瑜娢颔首笑道，“夙汐，咱们回宫。” “胡瑜娢，你这个贱人！”栗瑱儿哭着喊道，“我不会放过你，我死后要变做厉鬼，对你追魂索命...” 第210章：赐死（4） “小主，这些话不必放心上。”岚月小声劝道，“栗氏垂死挣扎，您有皇上福泽庇佑，她不能奈你何。” 瑜娢不禁发笑道：“这些话，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可是旁人听了去，只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小主，冷宫这阴森可怕，咱们快回去吧？”夙汐怯声道。 “怎么，你害怕了？”瑜娢挑眉笑道，“进宫两年了，还如此胆小，以后如何是好。” “栗氏那些诅咒，听上去怪怕人的。”夙汐皱眉小声道，“奴婢听说，冷宫惨死之人，常常化作厉鬼。” “这些都是无稽之谈，若诅咒当真有用，后宫还用争斗吗？”瑜娢不屑笑道，“你若真的害怕，便去金华殿请几道符来。” “疯言疯语，成何体统？”小泉子皱眉怒道，“你们按住她，我把毒酒灌下去。” “狗奴才，你也会不得好死！”栗瑱儿红着眼咒骂道，“呜...呜...呜...” 半壶毒酒灌下去，片刻即觉得腹如刀绞。栗瑱儿捂着肚子，躺在地上痛苦挣扎，很快就口吐鲜血，奄奄一息瞪着小泉子。 小泉子心里有些发毛，道：“好了...好了，栗氏已死，咱们可以交差了。” 夏丽急匆匆进殿，禀道：“娘娘，栗氏已经赐死了。” 皇后深吸一口气，淡淡笑道：“死干净了？” “听说是赐的毒酒，栗氏不肯就死，小泉子直接灌了下去。”夏丽窃笑道，“栗氏死前，一直在诅咒胡美人，还有小泉子等人。” “垂死挣扎，无济于事。你们两个都看见了，胡美人可不简单哪。”皇后懒懒一笑，道：“栗氏下毒，居然没毒死她，反害自己丢了性命。日后，凡事都要小心谨慎，一不留神就没了后路。” “是！”赵庄妃与祝宝林齐声道。 “娘娘所言极是，胡美人中毒体弱，还撑着去了冷宫。”夏丽冷嘲道，“奴婢听说，先好好羞辱栗氏一番，才让小泉子赐死的。” “胡美人胆子真大，栗氏最恨的就是她，临死前必定诅咒。”赵庄妃媚声笑道，“说起来，栗氏也是被她害死，竟然心里都不害怕。” “那倒不一定，胡美人命人去金华殿，请了几道符纸呢。”夏丽掩唇窃笑道，“冷宫那种地方，最是阴森可怕，想来是被吓着了。” “此番未能除掉她，如能让她受些惊吓，栗氏也算没白死了。”皇后浅笑道，“夏丽啊，替本宫给栗氏烧些冥纸，好好送一送她。” “是！”夏丽欠身道。 回到冰逸阁，祝宝林斜卧在榻上，愁眉不展连连叹气。 “小主，你怎么了？”阿兰不解道。 “阿兰，你说栗氏被赐死，她会不会恨咱们？”祝宝林小声怯道。 “小主，关咱们何事啊？毒药是皇后给的，也是皇后下的命令，她要恨也该恨皇后。”阿兰小声道，“更何况，是她自己要杀胡美人，这才被揭发赐死的呀，又不是咱们逼她做的。” “你说得对，是栗氏自己要这么做，与咱们都没有关系。”祝宝林强笑道。 栗瑱儿被赐死，很快就被后宫众人遗忘，无人再谈及这个可怜人。直到七日后，栗瑱儿死后的头七，后宫又生出波折来。 这夜，瑜娢去长乐殿给太后请安。 回咏麟阁途中，走到御花园竟撞见女鬼。只见那女鬼身穿白衣，披头散发站在路中间，口中还念念有词，道：“胡瑜娢...你还我命来！” 第211章：女鬼（1） “啊，有鬼啊！”“快来人啊！”瑜娢与夙汐一阵惊呼，附近的宫人也被惊道，循声赶过来一探究竟。 只见瑜娢瘫坐地上，整个人吓得面无血色，口中还念念有词。一旁的夙汐也没好到哪去，她吓到连话都说不清楚。 “鬼...有鬼...”夙汐惊慌叫道，“是栗氏！” “是栗瑱儿，她回来复仇了...”瑜娢双手抱胸怯声道，“她又来害我性命，来人、快来人啊！” “哎呀，是栗氏的鬼魂。”一宫女小声道。 “是啊，今日是她头七，自然要回魂的。”另一太监附和道。 “她因胡美人而死，所以回来寻仇了。”另一宫女怯道，“这可怎么好，宫中居然出现女鬼，以后夜里少出门吧。” “下官叩见胡美人！”几名侍卫施礼道。 “有鬼，这里有鬼...”瑜娢一脸惊慌尖叫道，“快，护送我回咏麟阁！” 如是，瑜娢被几名侍卫送回去，又急召太医来咏麟阁诊治。鲁太医说瑜娢受惊过度，要好生休养几日，遂开了些益精宁神之药。 “美人，您受到惊吓以致心悸，务必要静心休养，否则恐会加重病情。”鲁太医叮嘱道，“微臣开的药方，您每日按时服用，过几日便会好些。” “有劳鲁太医，岚月送送大人。”瑜娢歪在榻上弱声道。 “那，微臣就告退了！”鲁太医施礼道。 “小主，方才真是吓坏奴婢了。”夙汐声音颤抖道。 “看来，栗氏果真死不瞑目，来找咱们索命了。”瑜娢扶着额头痛苦道，“夙汐，明日一早去金华殿，命法师诵经超渡栗氏。” “是，奴婢遵命！”夙汐忙应道。 次日一早，御花园遇鬼之事不胫而走，众妃都知晓瑜娢吓病了。而之后几日，瑜娢的病情始终未愈，整日都恹恹的没精神。 “皇后娘娘，胡美人遇鬼一事，传得沸沸扬扬。”何华妃摸着孕肚，嫌恶道：“您说，是不是应该做场法事，驱驱宫里的邪祟呀？” “这些怪力乱神之事，岂可尽信啊？”皇后不甚在意笑道，“怕是她一时眼花，错把花丛树影看差了吧。” “皇后娘娘，胡美人在御花园遇鬼，并非只她主仆二人。”吕德妃蹙眉道，“还有好多宫人看到，传得甚是绘声绘色的。如今，宫人夜里都不敢出门呢。” “这些奴才们，整日间闲着无事，就喜欢捕风捉影，以讹传讹。”皇后面露愠色道，“若是本宫下旨，做法事超渡栗氏，岂非坐实这事？那众人要更怕了。” “皇后娘娘，做法事是为了安人心。”秦惠妃笑着劝道，“如今人心惶惶，不如命金华殿做场法事，也好平定流言蜚语啊。” “惠妃，你奉命协理后宫，竟也说出这些话来！”皇后冷冷笑道，“栗氏被皇上赐死，本宫若做法事超渡她，岂不是与皇上做对？” “娘娘教诲得是，是臣妾思虑不周。”秦惠妃讪讪笑道。 “栗氏之死，是她咎由自取，与旁人无尤。”皇后不耐烦冷道，“只要不做亏心事，就不会遇见脏东西。你们若是害怕，便去金华殿请符纸，贴在宫室里吧。” “是，多谢皇后娘娘。”众妃齐声道。 “另外，回去后告诫宫中下人，不许再妄自议论。”皇后沉声冷道，“没的疑心生暗鬼，自己把自己吓坏了。” “是！” “惠妃娘娘，皇后不愿做法事，您说这事能平息吗？”何华妃撇着嘴怨道。 第212章：女鬼（2） “栗氏之死，究竟有何内情，咱们都有疑心。”秦惠妃小声笑道，“皇后与之亲近，自然不愿提及栗氏。咱们身为妃嫔，也只能从命啊。” “旁人也就罢了，嫔妾身怀龙胎，若是遇见那脏东西...”何华妃轻白一眼啐道，“您说，那该多倒霉呀！” “华妃姐姐多虑了，你如今怀有皇嗣，自然福泽深厚。”吕德妃笑着安慰道，“那些脏东西，是不敢靠近你的。” “是呀，是呀！德妃说得是，华妃你就放心吧。”秦惠妃笑着附和道。 “你们都这般说，那我就放心多了。”何华妃话锋一转笑道，“唉，你们说胡美人这病，到底何时能好啊？” “太医说，胡美人是受惊过度，一时半会好不了。”秦惠妃笑着叹道，“心病还需心药医，只要栗氏鬼魂不除，她便会悬心吊胆。” “哼！恐怕，这才是皇后的用意吧。”吕德妃冷冷一笑，嗤道：“宫人们这般恐慌，做一场法事又有什么，皇上还会怪罪她吗？” “皇后究竟有何用心，咱们都无从知晓。”秦惠妃淡淡一笑，道：“只希望，胡美人她吉人天相，能早日康复吧。” 虽然皇后极力弹压，但后宫闹鬼一事愈演愈烈。先是吕德妃见到了，后来何华妃也说见到了，嚷嚷着吓得龙胎不适。 “美人，华妃也说见到鬼魂了。”岚月小声禀道，“这两日，太医都跑了好多趟，直说动了胎气呢。” “皇上可知道了？”胡美人放下药碗笑问道。 “皇上刚去看过，华妃缠着皇上不让走。”岚月讪讪一笑道，“小泉子来报，皇上不能陪您用午膳了。” “呵呵...随她去吧。”瑜娢不甚在意勾唇道，“不管她真被吓到，还是故意做戏给皇上看，总算对咱们也有助益。” “是啊，美人命小祥子扮鬼，先是假意吓坏自己。”岚月窃笑道，“又与德妃做戏，让更多人相信闹鬼一说，祝宝林也是深信不疑。” “那毒药，是祝宝林给她的。算起来，祝氏也是帮凶，我岂能轻易放过她。”瑜娢得意笑道，“从前在冰逸阁伺候，就知道祝氏色厉内荏，这回一定要吓坏她，让她自己露出马脚。” “美人足智多谋，谅那祝宝林插翅难逃。”岚月颔首笑道。 “吩咐小祥子，今夜依计行事。”瑜娢挑眉示意道。 “是，奴婢明白。” 这晚，祝宝林悄悄出了冰逸阁，直奔金华殿而去。 “宝林，夜黑风高的，实在是怕人。”阿兰颤声怨道，“为何不白天去呢？” “皇后忌讳，不许我等议论这事。堂而皇之去金华殿，岂不是摆明告诉旁人，我对栗氏之死心有不安？”祝宝林小声斥道，“更者，也会惹得皇后不悦。” “小主说得是，不能得罪皇后娘娘。”阿兰颔首附和道，“咱们快些走吧，万一碰到脏东西，可就不好了。” 二人行至僻静之处，忽然一个人影闪过，吓得阿兰失声尖叫。 “阿兰，你疯了！”祝宝林啐道，“乱叫什么？” “小主，奴婢...奴婢好似看到了。”阿兰结结巴巴怯道，“就在那里，方才一个人影闪过，莫不是栗氏的鬼魂吧？” 祝宝林闻言也慌了，强装镇定怒道：“住口！哪里有栗氏的鬼魂，我怎么没看到？你别一惊一乍，自己吓唬自己了。” “是，奴婢知错。”阿兰无奈道。 第213章：女鬼（3） 就在说话之际，那白衣女鬼又出现了。只见她披散着头发，一边哭一边咒骂：“祝琦凤，是你给的我毒药...是你害死了我，你还我命来！” “鬼啊...”祝宝林尖叫一声就吓晕过去。 阿兰吓到腿软坐在地上，哭着求道：“不是我害你的...你不要来找我...求你放过我吧！” 几名侍卫循声前来，问道：“发生了何事？” “有鬼，是栗氏的鬼魂，她来寻仇了！”阿兰慌张喊道，“救我，救救我...” 一侍卫也有些害怕，慌道：“哪里有女鬼？” “就...就在那里！”阿兰指着花丛处颤声道。 两胆大的侍卫上前查看，却不见那女鬼的踪迹。阿兰受惊过度，嘴里一直念念有词，连躺着的祝宝林也不顾，侍卫只好将她抬回了冰逸阁。 “小主，祝宝林与阿兰吓得不轻。”岚月窃笑道，“祝氏晕过去了，阿兰也一直在胡言乱语，竟说漏了不少事呢。” “是吗？”瑜娢微微笑道，“快去告诉小祥子，把那些东西毁掉，别露出痕迹来。” “是，奴婢明白。”岚月会意道。 祝宝林自醒来后，神智就有些不清楚，疯言疯语不断。说栗氏找她寻仇，是她给了“醉美人”，但她也是受人指使云云。 “娘娘，祝宝林昨夜见鬼，如今怕是吓疯了。”吕德妃似笑非笑道，“听说，她亲口承认给的毒药，还说自己是受人指使。” “疯子的话，岂可尽信啊！”皇后面露恼色道，“本宫看，她就是做贼心虚。因忌妒胡美人，便与栗氏勾结下毒，落得这样下场，也算她罪有应得了。” “皇后娘娘说得是，祝宝林与胡美人，恩怨由来已久。”赵庄妃笑着附和道，“她毒害胡氏，那也是情理之中。至于说受人指使，恐怕不过是托辞罢了。” 皇后微微颔首，道：“本宫真是后悔，向皇上求情赦免祝氏。没想到，她竟干出这种事来！本宫会依照宫规，将祝氏囚禁冰逸阁中，由着她自生自灭。” 众妃散去后，皇后仍不敢松一口气。 “娘娘，祝氏这样胡乱攀扯，万一被皇上听去...”春绮皱眉道。 皇后冷冷一笑，道：“有什么好怕的？疯子的话不可信。祝氏既然疯了，就让她彻底疯下去吧。” “娘娘的意思是？”春绮好奇道。 “她身边那个阿兰，不是还好好的吗？你去告诉她，若不想被祝氏连累，就替本宫办好一件事。”皇后挑眉笑道，“给汤药里加点东西，让祝氏成为真正的疯子。本宫便会放她出宫，再许她一些金银珠宝。” “是，奴婢遵命！”春绮应道。 “美人，皇后行事果断，祝氏已被打入冷宫。”岚月小声禀道，“咱们，要不要劝劝皇上，再继续追查下去？”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皇上如何会不知道。只不过祝氏已疯，如何还能继续查问？”瑜娢微微一笑，道：“算了，由着她自生自灭吧。左右除掉了她，皇后她们也该收敛些。” “美人，皇上来了。”夙汐进殿笑道。 “臣妾恭请皇上圣安！”瑜娢含笑福道。 “爱妃免礼，不是身子不适吗，何须如此多礼呢？”上官文浩上前搀扶她，心疼道：“快坐下，仔细别累着了。” “皇上，臣妾听说祝氏的事了。”瑜娢一脸愁叹道，“真是想不到，她竟如此嫉恨臣妾，非要取我的性命不可...” 第214章：女鬼（4） “爱妃不必害怕，祝氏吓疯禁足在冰逸阁，已经得到报应了。”上官文浩安慰道，“看你如此憔悴，朕十分心疼啊。” “皇上，自从见到栗氏鬼魂，臣妾就日日难寐。”瑜娢柔声娇道，“臣妾想着，若是能做法超渡，以后便能睡得踏实了。” “这有何难？”上官文浩笑道，“朕便下旨，命金华殿做场法事，超渡栗氏便可。” “可是，皇后娘娘忌讳这事，不许做法事超渡栗氏。”瑜娢面露难色道，“若是她知道，臣妾向皇上建言，恐怕要生臣妾的气呢。” “皇后怕引起恐慌，殊不知越是遮掩，宫里的人越发会议论。华妃也一直央求，要朕举行法事超渡。”上官文浩一脸不悦道，“吴胜年，传朕旨意：命金华殿举行法事，由惠妃亲自主持，超渡冷宫的亡魂，以安后宫人心。” “是，奴才遵旨！” “惠妃娘娘，皇上的旨意就是这样。”吴胜年陪笑道，“请娘娘准备好，择日举行法事超渡。” “本宫知道了，请公公回禀皇上，我一定会办好此事。”秦惠妃淡淡笑道。 “娘娘，看来皇上十分器重您。”梅影笑着奉承道，“这样的大事，都不交给皇后操办，而是由您来主持。” “大家早就进言，请金华殿做法超渡栗氏，可皇后娘娘不肯啊。”秦惠妃浅笑道，“这不，后宫里又频生波折，皇上自然要生气。” 皇后得知此事，纵然心中万分不悦，也只能忍下这口气。 “娘娘息怒，这也不是什么好事，由惠妃去办也好。”春绮笑着劝道。 “哼！本宫是后宫之主，这种大事自然要由我出面。”皇后不满怨道，“可是，皇上却交给了惠妃，这让本宫的面子往哪放？” “都怪那个胡美人，要不是她不中用，皇上哪会过问此事？”赵庄妃冷着脸啐道，“她是太后调教的人，自然要暗中帮助惠妃了。” “好一个胡美人！本宫倒要看看，她还能得意多久？”皇后冷冷一笑，道：“她以为凭借美色，就能一枝独秀、睥睨后宫，只怕她打错了如意算盘。” “娘娘，听您这意思，是有新的对策？”赵庄妃好奇道。 “哪有男人不贪新鲜的？”皇后勾唇笑道，“如今她身子不适，本宫正好安排新人伺候。” 赵庄妃心中一紧，假笑道：“娘娘，已经寻好了人选？” “不错，本宫留意了许久。”皇后惬意笑道，“她的容貌不差，又稍有些才情，还懂得伺候人，正合适为本宫所用。” “不知，皇后娘娘挑的是何人啊？”赵庄妃好奇问道。 “是本宫身边的秀儿，她出身比胡美人好些，不过也没什么家世。”皇后不甚在意笑道，“这样的人，本宫用起来放心。” 赵庄妃暗暗松了口气，笑道：“娘娘思虑周全，这种小门小户的女子，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若是能得宠，便可为娘娘效力；不得宠的话，丢到一旁也不会碍事。” “说得正是，胡美人能讨皇上喜爱，秀儿何尝不能呢？”皇后懒懒笑道，“本宫这就安排，把秀儿献给皇上，由她去分胡氏的恩宠。” “唉，这栗氏死了，祝氏也疯了。”赵庄妃笑着附和道，“确实该寻觅新人，帮娘娘办事了。” “皇上生本宫的气，此举也是讨皇上高兴。”皇后无奈笑道，“但愿本宫大度，皇上能体谅我一片苦心。” 第215章：常采女（1） 两日后，金华殿内举行超渡法事。秦惠妃带众妃嫔，于金华殿内跪诵经文，整场法事持续了一天一夜。 “皇上，金华殿的法事做完了。”吴胜年笑着禀道，“想来，胡美人也能安寝，过不了多久便能康复。” 上官文浩一边批阅奏折，一边笑道：“是啊，朕也希望她能早日康复。没有她陪在身旁，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皇上对胡小主宠爱有加，宫中妃嫔无人不羡慕呢？”吴胜年陪笑道，“皇上，您批阅奏折也累了。不如歇息片刻，用点宵夜吧？” 上官文浩放下朱笔，伸了伸懒腰道：“也好，命人呈上宵夜吧。” “来人呀，把宵夜呈上来！”吴胜年朝殿外唤道。 一名宫女应声入殿，她恭谨垂首举着托盘，徐步走到龙案前，柔道：“这是香菇鱼片羹，还有人参切片糕，皇上请用！” 吴胜年觉得声音耳生，禁不住仔细打量一番，只见并非太极殿的宫女。而上官文浩闻声看去，又觉得这女子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你是...”上官文浩狐疑道。 “皇上，这丫头不在太极殿伺候。”吴胜年沉声道，“皇上问你话呢，还不赶快回答，是谁命你来的？” “皇上恕罪，奴婢是中德殿宫女，秀儿。”常芠秀跪下怯声道，“皇后娘娘说，皇上近来劳碌，命奴婢来好生侍奉。” “噢，是皇后命你来的？”上官文浩似笑非笑道，而后又打量这宫女一番。 只见她身穿薄荷色绣并蒂莲宫裙，头上戴一支琉璃玉荷步摇，一对翡翠耳坠成色上佳。一双秀眉不浓不淡，精致小巧的嘴唇涂着胭脂，俨然一副小主的模样。 “你这身装扮，并非是宫女装束。”上官文浩沉着脸道，“既是伺候皇后的，怎会如此不懂规矩？你这是僭越！” “皇上饶命啊！”常芠秀连连叩首道，“是...皇后要奴婢这样装扮的。娘娘说，皇上近来朝政繁忙，说不定见了会欢喜。” “是吗，皇后就这般肯定，朕会喜欢你的打扮？”上官文浩意味深长笑道。 “奴婢自知貌似无盐，入不得皇上的眼。”常芠秀抿着嘴唇，委屈道：“若皇上不喜，奴婢这就回中德殿去。” 上官文浩对此不置可否，常芠秀深吸一口气，便缓缓起身准备告退。正欲施礼的瞬间，她瞥见内殿那幅屏风，绣得是上官文浩在翠雨轩抚琴。 常芠秀嘴角带笑，道：“这幅屏风的刺绣，看上去好生眼熟。若奴婢猜得不错，乃是出自胡美人之手。” 上官文浩颇感意外，道：“你又是如何得知？这的确是胡美人所绣。朕去咏麟阁看到，觉得甚是喜欢，便讨了过来。” “回皇上，奴婢与胡美人一同进宫，是同在月燕堂受训的宫女。”常芠秀欠身笑道，“奴婢记得，当初我等练习刺绣时，胡美人绣过这幅画。真真是栩栩如生，令人过目不忘呢。” “原来如此，你与胡美人是认识的。”上官文浩微微颔首道。 “正是，胡美人胆子很大，对掌事姑姑也不畏惧。但胡美人待人极好，奴婢与夙汐、怜儿、红莲，都与胡美人颇交好。”常芠秀娓娓絮道，“想起从前的日子，奴婢只觉得恍若隔世。” 见上官文浩耐心聆听，常芠秀又忙告罪道：“奴婢多嘴了，请皇上恕罪！奴婢这就告退...” 第216章：常采女（2） “且慢！从前之事，胡美人甚少向朕提及，朕倒是十分好奇。”上官文浩笑着打断道，“你既与她熟识，定知道不少趣事，不如说来与朕听听。” 常芠秀心中暗自欢喜，柔道：“是，奴婢遵命！还请皇上用膳，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朕一边用宵夜，一边听你讲故事。”上官文浩连连笑道。 吴胜年见此情状，自知这秀儿今夜要留下，便识趣地悄悄退出正殿。又见小王躲在一旁，神情有些鬼鬼祟祟，心里便猜到了几分。 “小王，你过来！”吴胜年冷声唤道。 “师傅，您叫我有何吩咐？”小王一连陪笑道。 “里面那个秀儿，是你带过来的？”吴胜年木管敏锐道，“你小子，胆子可真够大的，竟敢擅作主张，将外人带进太极殿！” “师傅恕罪啊！皇后命奴才这么做，我不敢不从呀！”小王跪下求道。 “还敢狡辩！就算是皇后的命令，也该先跟我说一声。”吴胜年小声啐道，“你倒好，竟敢瞒着我弄鬼。我看你是翅膀硬了，厌烦待在太极殿侍了。” “师傅息怒，我再也不敢了！”小王一边抽自己嘴巴，一边骂道：“叫你鬼迷心窍！叫你擅作主张！叫你惹师傅生气！” 吴胜年冷哼一声，道：“行了，别打啦！打伤了脸，还怎么伺候啊？” “多谢师傅不罚之恩。”小王叩首谢道。 “你小子，想讨好主子攀龙附凤，也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吴胜年不屑笑道，“这样做，是讨了皇后欢心，可其他的主子呢？难保不会有人记恨，若这秀儿得宠倒也罢，若只是昙花一现，可就得不偿失了。” “师傅的教诲，我一定谨记，不敢再犯了。”小王连连应道。 是夜，常芠秀宿在太极殿，如愿侍奉上官文浩就寝。 “娘娘，秀儿留在太极殿了。”春绮含笑道，“还以为胡美人专宠，皇上就不会另眼看旁人，原来也不过如此。” “呵呵，胡美人再得圣宠，也难以绑住皇上的心。”皇后笑着嘲道，“本宫侍奉多年，深知皇上的脾性。就算他专宠，也不会只盯着一人。” “还是娘娘最懂皇上。”春绮淡淡笑道。 “是呀，本宫与皇上自幼相识，自然是最懂他的。”皇后似笑非笑道，“行了，为本宫梳洗就寝吧。” 次日一早，上官文浩醒来后，看到枕旁的常芠秀，心中感到一丝惆怅。自己一时宠幸了这宫女，封个采女倒也无妨。可是，他担心瑜娢会心里不快。 “皇上，您醒啦？”吴胜年小声问道，“奴才伺候您起身。” “为朕梳洗，准备上朝。”上官文浩回头看了眼，小声吩咐道：“这个秀儿，命她先回中德殿，让皇后安排住处。” “那，皇上打算给何位分？”吴胜年小声询问道。 “就封为采女吧，不必去各处传旨了。”上官文浩使眼色叮嘱道，“明白了吗？” “是，奴才明白了。”吴胜年会意应道。 常芠秀醒来，只见殿内并无旁人，只有一个宫女在。 “小主醒啦，奴婢侍奉您梳洗吧。”小宫女禀道。 “皇上呢？”常芠秀娇羞道。 “皇上去上朝了，奴婢奉命在此侍奉。”小宫女笑道，“皇上已下旨，封小主为采女。” “那，皇上可还有其他的吩咐？”常芠秀好奇道，“以后，我住哪个宫苑呢？” 第217章：常采女（3） “这种小事，皇上怎会过问，皇后安排便是。”小宫女摇头道，“小主，您快起来梳妆，回中德殿谢恩吧。” 常芠秀回到中德殿时，皇后已起身正在用早膳。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常芠秀下跪叩首道。 皇后假装没看到人，自顾自喝银耳雪蛤盅，道：“春绮啊，这雪蛤炖老了。记得嘱咐小厨房，下次注意火候。” “是，奴婢遵命。”春绮瞥了眼常芠秀，笑道：“娘娘，秀儿回来了。” “呦，本宫一时没注意，竟未看到你跪着呢。”皇后朗声笑道，“昨夜你也辛苦了，快平身吧。” “多谢娘娘！”常芠秀起身笑道。 皇后用汤匙轻轻搅拌着，笑道：“皇上，赐了你什么位分啊？” “回娘娘，皇上封了奴婢做采女。”常芠秀禀道。 皇后唇角轻轻勾起，放下类玉白瓷描金碗，道：“宫女册封，自然是从采女做起。位分是低了些，不过那都不要紧，只要你能得皇上宠爱，何愁来日不晋封呢？” “娘娘教诲，奴婢谨记在心。”常芠秀笑着奉承道。 “行啦，如今是正经的小主，别一口一个‘奴婢’地叫。让下人们听去，没的叫别人笑话。”皇后假笑温和道，“你如今是妃嫔，应该自称是‘臣妾’。” “是，臣妾知错了。”常芠秀讪讪笑道。 “好了，别光傻站着了，坐下一同用膳吧。”皇后浅笑道。 “臣妾不敢，若无娘娘的提携，臣妾哪会有今日？”常芠秀讪讪笑道，“纵然成了小主，在皇后娘娘面前，同奴婢是一样的。” “你还算懂规矩，没一时承宠就忘了本。”皇后满意笑道，“那便过来，伺候本宫用膳吧。” “是，臣妾遵命！”常芠秀笑着应道。 “你要始终记得，没有本宫的提拔，你只能做一名宫女，哪会有今日之喜？”皇后懒懒笑道，“至于日后，能否继续得皇上喜欢，就要靠自己的本事。” “宫中妃嫔众多，没一个是简单人物。就拿胡美人来说，如今正得圣宠，你若自己不争气，栗氏与祝氏便是例子。”皇后絮道。 “是，臣妾定不负娘娘厚望，尽心争得皇上的宠爱。”常芠秀强笑道。 “这便对了，一朝得宠，不仅仅是自己，你的族人也会受益。”皇后挑眉笑道，“想要锦绣前程，就得成为宠妃，分胡美人的恩宠。” “是。”常芠秀应道，“臣妾日后住哪，还请皇后娘娘示下。” “懿宁轩空地方多，便去后院偏殿住吧。”皇后不甚在意笑道，“回头命人收拾下，午后搬过去就是。” 常芠秀长出一口，福道：“臣妾多谢娘娘恩典！” 众妃来到中德殿请安，却见常芠秀与皇后一同出来。 “这不是皇后身边的宫女吗？”何华妃小声疑道。 “是呀，怎的如此打扮？”吕德妃一脸鄙夷道，“就算是皇后的侍女，如此模样也不成体统。” 秦惠妃瞟了一眼，嘴角含笑道：“说不定，人家已不是宫女了。” “惠妃姐姐意思是...”何华妃皱眉不悦道，“不会吧，皇上会看中她？” “有什么不可能，胡美人不也是宫女？”赵庄妃似笑非笑道，“有皇后娘娘抬举，难道还及不上胡瑜娢吗？” 皇后端坐于殿上，笑道：“本宫有件喜事，要与诸位妹妹分享。皇上昨夜宠幸秀儿，已封她做采女了。” 第218章：常采女（4） “恭喜皇上，恭喜常采女！”众妃齐声道。 “这些日子，后宫里风波不断。栗氏与祝氏勾结，下毒谋害胡美人，二人虽已伏法，但皇上意兴阑珊，少来后宫走动。”皇后轻声笑道，“胡美人身子未愈，也不宜侍奉皇上。” “此时，能有新人伺候，讨得皇上高兴，也是咱们的福气。”皇后话锋一转笑道，“因此，不许你们欺负常采女。谁若是难为她，就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众妃齐声道。 常芠秀午后来到懿宁轩，只见后院偏殿已收拾出来，连伺候的下人也备齐了。 “奴婢紫兰，奴婢红芍，给采女请安！”二人齐声道。 “都起来吧！”常芠秀淡淡笑道，“日后，我就是你们的小主。咱们是一荣俱荣，务必好生伺候，知道吗？” “奴婢遵命！” 常芠秀封采女一事，自然很快就传了开来，咏麟阁也听到了消息。 “小主，奴婢方才听说一件事。”岚月微微皱眉，道：“皇上昨夜宠幸宫女，今日一早封做采女。” 瑜娢原本正在刺绣，手中的针线一时僵住，强笑道：“他是皇上，坐拥后宫佳丽三千，想要宠幸新人，也是情理之中。不知，是哪宫的宫女，有这样的福气？” “是中德殿的宫女，秀儿。小主，皇后是有意抬举，提拔新人做心腹。”岚月提醒道，“咱们百密一疏，没想到皇后动作这样快。” “是她？”瑜娢秀眉微蹙，笑道：“不想，她竟也做了妃嫔，真是人不可貌相。” “怎么，小主认识常采女？”岚月好奇道。 “何止是认识！从前在月燕堂，我们几个都熟识。”夙汐扁着嘴抱怨道，“小主，秀儿她怎可这样做？” “有何不可？我既做得小主，她自然也可以，且出身比我高呢。”瑜娢讪讪笑道，“夙汐，以后不可直呼其名，免得被人拿住短处，说你对小主不敬。” “是，奴婢记下了。”夙汐不甘道，“奴婢原本想不透，为何她去了中德殿，就少与咱们来往。如今，总算是知道原委了。” “此事的确出乎意料，秀儿姐姐脱颖而出，骤然获封成了采女。”瑜娢目光深邃道，“看来，皇后早就有所筹谋，是咱们一时大意了。” “小主，您这些日子养病，皇上才会宠幸他人。”岚月含笑劝道，“小主不必多心，您一旦好起来，皇上还是最宠爱您。” “去召杜太医来，我要尽快养好身子，才好侍奉皇上啊。”瑜娢勾唇浅笑道，“皇后举荐新人，来争夺我的宠爱，我岂能让她如愿？” 入夜后，上官文浩驾临咏麟阁，陪瑜娢一同用晚膳。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瑜娢含笑福道。 “爱妃免礼，快起来吧！”上官文浩搀扶起她，关切道：“朕有两日没来，爱妃可好些了？” “劳皇上挂心，今日杜太医请脉，说臣妾好多了。”瑜娢莞尔笑道，“他还新开了药方，说只要稍做调理，就能完全康复。” “那就好，爱妃无事，朕就放心了。”上官文浩颔首笑道。 “皇上，就没有什么话，要同臣妾说吗？”瑜娢眨着眼娇嗔道。 “咳、咳...”上官文浩险些呛到，掩饰笑道：“爱妃是指，朕册封常采女的事？” “什么，皇上新封了一位采女？”瑜娢惊诧道，“怎么没听人传旨啊。” 第219章：醋意（1） 上官文浩面露尴尬，笑道：“爱妃，你又在同朕开玩笑，对吗？” “皇上圣明果决，观察细致入微，什么都瞒不了您。”瑜娢托腮娇羞道，“秀儿姐姐的事，臣妾已经听说了。若非身子不适，理该亲自去道喜呢。” 上官文浩长出一口气，笑道：“爱妃通情识大体，朕心甚慰啊。原本，朕还有些顾虑，现下倒是放心了。” “怎么，皇上您是担心，臣妾会吃醋吗？”瑜娢故作神秘笑道，“臣妾再年轻，也不会这般不懂事。皇上宠幸妃嫔，也是为皇嗣考虑，臣妾岂会不依。” “爱妃如此大度，朕十分高兴啊。”上官文浩握着瑜娢的手，柔道：“不如，朕今夜留下啦，陪陪爱妃吧？” “皇上，臣妾中毒未愈，您可别留下来。”瑜娢抽回手撒娇道，“臣妾不宜侍驾，可不愿委屈皇上，还是召其他人侍寝吧。” “爱妃说得也有理，那朕就去懿宁轩看看。”上官文浩似笑非笑道，“常采女刚受封，正需要朕体贴关爱。” “皇上爱去便去，何必说给臣妾听？”瑜娢别过脸娇声嗔道，“皇上宠爱秀儿姐姐，采女又算什么，一举封为嫔位、昭仪，那才好呢！” “呵呵，亏你还跟朕装大度，竟也这般小心眼。”上官文浩笑着打趣道，“还说自己没吃醋？你就是在诓朕来着。” 瑜娢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倔强道：“臣妾说了，并未吃常采女的醋，皇上怎么就不信呢？非要说我骗您，那不就是在欺君吗？臣妾可担当不起。” “呵呵，你犯欺君之罪，也不是一次两次。”上官文浩捏着瑜娢的脸，佯怒道：“朕是一国之君，不会同你计较的。” “皇上，你轻一些，捏痛臣妾了！”瑜娢笑着嗔道，“皇上硬说臣妾吃醋，那就当我在吃醋吧。” 上官文浩与瑜娢说笑一阵，方才离开了咏麟阁。 “皇上，您是要回太极殿，还是去哪位妃嫔处？”吴胜年笑着询道。 “吴胜年，你说，胡美人有没有吃醋啊？”上官文浩答非所问道。 “呦，皇上这话可把奴才难住了。”吴胜年讪讪笑道，“小主们的心思，奴才岂能揣测呢。” “你放心说便是，朕恕你无罪。”上官文浩使眼色小声道。 “皇上，忌妒乃是妃嫔大忌，后宫自无人敢如此。”吴胜年咯咯笑道，“不过，若说是吃醋嘛...恕奴才冒昧，只怕皇后也免不了。谁让您英武不凡，乃人中龙凤呢。她们吃醋，也是在意皇上啊。” “哼，就你懂得最多！”上官文浩笑骂道，“不过，朕还是头一回见，胡美人吃醋的样子。” “皇上，那胡美人吃醋，您是高兴呢，还是生气啊？”吴胜年掩唇窃笑道。 “朕就喜欢看，胡美人吃醋的样子。娇羞可人，又十分惹人怜爱。”上官文浩小声笑道，“既然她会吃醋，那就把常采女召来。朕倒想看看，她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是，奴才遵旨！” “美人，皇上召了常采女，今夜由她侍寝。”岚月小声禀道。 瑜娢听了只觉得赌气，将手中诗集丢到一旁，嗔道：“皇上就那般喜欢，昨夜刚宠幸了，今夜又召她侍寝！” “美人，奴婢就不明白。皇上既开口留下，您干嘛还撵他走啊？”夙汐小声怨道，“这下倒好，白白便宜了别人。” 第220章：醋意（2） “他可是皇上，即便宠幸所有宫女，皇后也不会多说一句。我不过是个美人，又岂能有所抱怨？”瑜娢没好气苦笑道，“不若虚虚实实，让皇上明知我在吃醋。说不定，心里还会有几分歉意。” 夙汐似懂非懂点了点头，道：“那胡采女那边，小主要如何应对？” “明日备一份薄礼，去懿宁轩拜访下。”瑜娢浅笑道，“怎么说，大家也是姐妹一场。虽说是皇后的人，别闹得跟仇人一样。” “是，奴婢知道了。”岚月颔首应道。 “皇后娘娘，皇上又召幸了常采女，您当真慧眼识珠呢。”赵庄妃笑着奉承道。 “常采女得宠爱，也是她自己有福气，本宫不过是举荐罢了。”皇后和婉笑道，“春绮，待会把本宫的赏赐，给懿宁轩送去。” “是，奴婢遵命！” “皇上忙于朝政，近来南邵那边不太平。如今佳人相伴，也能得以疏解烦心。”秦惠妃轻声笑道，“常采女功不可没，娘娘是该赏赐她。” “还是惠妃知礼，你们大家也要善待她。”皇后温和笑道，“无事去懿宁轩坐坐，别让常采女觉得孤单。” “是，臣妾遵命！” 瑜娢去懿宁轩的路上，碰见了秦惠妃与何华妃。 “给惠妃娘娘请安，给华妃娘娘请安！”瑜娢含笑福道。 “免礼，快起来吧！”秦惠妃和婉笑道，“多日不见，妹妹身子可好些了？” “劳娘娘关怀，嫔妾已经好多了。”瑜娢莞尔笑道。 “呦，胡美人带了不少东西，这是要去哪啊？”何华妃媚声笑道。 “回娘娘，嫔妾正要去懿宁轩，探望常采女呢。”瑜娢含笑应道。 “噢，原来是去看她呀！”何华妃扶了扶凤凰出云金步摇，笑道：“还是胡美人识趣，知道皇上宠爱常氏，就急着登门送礼讨好。相较起来，本宫真是有所不及了。” “娘娘过奖了，嫔妾与常采女是旧识。”瑜娢微微笑道，“她能得皇上宠爱，嫔妾理应前去道贺。” “呵呵，你说是就是吧，左右本宫无需担心。”何华妃轻抚孕肚笑道，“倒是美人妹妹，一向最得圣宠，如今一朝被害，旁人就趁机夺宠。你能如此大度，真是后宫典范哪。” “大家同为姐妹，彼此间应和睦共处，如此皇上才能安心。”瑜娢不怒反笑道，“华妃娘娘，您说是不是啊？” “好了，两位妹妹的话都在理，无需彼此争个长短。”秦惠妃笑着打圆场道，“皇后命人送了赏赐，皇上也御赐了不少珍宝，常采女的确很得宠呢。华妃，咱们也不能落于人后啊。” “惠妃姐姐提醒得是。”何华妃懒懒笑道，“采珠，回头去库房取些锦缎，给常采女送去。” “好了，不耽误胡美人送礼，本宫与华妃告辞了。”秦惠妃淡淡笑道。 “恭送两位娘娘！”瑜娢含笑福道。 “小主，华妃方才那些话，酸气也太重了。”夙汐小声啐道。 “从前我得宠，她就多有不甘，如今得了机会，还不趁机挖苦我？”瑜娢不甚在意笑道，“不必理会她，继续赶路吧。” 来到懿宁轩外，只见赵庄妃刚走门来。瑜娢不想与她多言，方欲转身先躲在一旁，不料却被赵庄妃看到。 “胡美人！”赵庄妃曼步走上前，似笑非笑道：“来探望常采女呀。听说，从前你们就相识，如今你作何敢想啊？” 第221章：醋意（3） “胡采女得蒙圣宠，皇上与皇后的心意，就是大家的心意。”瑜娢浅笑道，“庄妃娘娘何出此言？嫔妾实在不明白。” “几日不见，胡美人的嘴皮子愈见伶俐。只不过，常采女正得圣宠，你的风光怕是到头了。”赵庄妃冷笑一声道，“本宫真的很好奇，待常采女的恩宠盖过你时，是否还能这般嘴硬。” “娘娘的关心，嫔妾实在不敢领受。”瑜娢轻抚脸颊笑道，“只怕，嫔妾要让娘娘失望了。” “呵呵，那咱们就走着瞧吧。”赵庄妃回首看了眼，笑道：“今日，懿宁轩的赏赐，连库房都快堆不下了。美人若不信，就亲自去看看吧！” “恭送庄妃娘娘！”瑜娢假笑福道。 “小主，庄妃的话不必放心上。”岚月浅笑道，“她自己嫉妒常采女，就故意在这挑拨离间。” “庄妃心肠歹毒，又是皇后的得力心腹。”瑜娢不屑笑道，“等我身子好全了，再与她计较。想看我胡瑜娢的笑话，可没有那么容易！” “采女，胡美人到访！”红芍进殿禀道。 常芠秀心中不由一惊，笑道：“啊，胡美人来了，快请！” “嫔妾参见胡美人，给美人请安！”常芠秀恭谨福道。 “姐姐不必多礼，快请起！”瑜娢上前扶起她，笑道：“咱们原是旧识，这般拘礼倒显得生分了。” “美人如此客气，但到底身份有别，规矩是不能错的。”常芠秀和婉笑道，“美人快上座！” “都说了，姐姐不必这般多礼。”瑜娢佯怒嗔道，“若再一口一个‘美人’，那我就不敢来看你了。” “美人莫怪！”常芠秀娇羞道，“既然妹妹不嫌弃，那你我就姐妹相称吧。” “这就对了，从前咱们是宫女，如今都做了妃嫔，还是一样的。”瑜娢莞尔笑道，“姐姐要常来常往，可不要彼此生分了。” “那是自然，从前是我事忙。如今得空了，可要常去叨扰呢。”常芠秀笑着附和道。 瑜娢留在懿宁轩，与常芠秀闲聊起来，直到临近午膳时分。 “妹妹何必急着走，不如留下用膳吧？”常芠秀笑着劝道。 “姐姐美意，原本不该推辞。只是还要服药，今日就不留下了。”瑜娢笑着推辞道，“改日吧，请姐姐去我那坐坐。” “也好，那妹妹路上当心些。”常芠秀颔首笑道。 “姐姐留步，不必相送了。”瑜娢笑着应道。 这时，小泉子赶到懿宁轩，施礼道：“奴才给美人请安，给采女请安！” “刘公公免礼，请起！”瑜娢淡淡笑道，“可是皇上有传召？” “啊，是...”小泉子讪讪笑道，“皇上吩咐，要来懿宁轩用膳，命奴才通传一声。” 瑜娢心中霎时一凉，继而笑道：“瞧，还好我没有留下，否则就打扰皇上雅兴了。” 瑜娢离开懿宁轩回宫，一路上心情格外沉重，一个字也不愿多言。夙汐看着干着急，频频朝岚月挤眼，岚月也只是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多嘴。 “那是皇上的圣驾吧？”瑜娢颇感失落问道。 岚月望了一眼，道：“应该是吧，正是朝懿宁轩方向去的。” “小主，皇上变心也太快了吧？”夙汐小声嘟囔道，“小主不过病了几日，他就迫不及待另寻新欢。” 瑜娢越听越觉得委屈，抿嘴道：“原来，皇上同我说的都是假话，一转眼就喜欢别人去了...” 第222章：醋意（4） “小主，您何必自苦呢？后宫中，谁人不是如此。”岚月笑着安慰道，“不管多么得宠，皇上也会宠幸旁人。” 瑜娢微微颔首，道：“你说的这些，我心里都明白。可真的体会到，心里仍然不是滋味...” “小主，皇上一时宠幸谁，都不是最重要的。”岚月小声叮嘱道，“谁能握住皇上的心，走进皇上心里去，那才是最关键的。” 是啊，自己刚获封采女时，不也没急在一时承宠，而是欲擒故纵耐心等待吗？如今得宠三个月，怎么就变得这般急躁呢。 瑜娢重新打起精神，会心笑道：“走吧，快回到咏麟阁去，我还有事要忙呢。” 回到咏麟阁，瑜娢草草用过午膳，便张罗着要刺绣。命夙汐寻了块蓝锦，而后在上面绣起花草来。 “小主，这刺绣要用来做什么？”夙汐歪头好奇道。 “我要做个香囊，进献给皇上。”瑜娢头也不抬笑道。 “要送给皇上的？”夙汐小声笑道，“小主，您为何不锈鸳鸯呢？那样才能传情达意嘛。” 瑜娢含笑不语，只仔细绣着那金花茶。待绣好几朵金花茶后，又绣上几只萤火虫，围绕着那花朵飞舞。 一直忙到深夜，瑜娢才将这幅刺绣完成。那金花茶用金丝线绣制，不仅形状栩栩如生，在灯光映衬下还闪着光。而那几只萤火虫，更在金丝线中掺入银线，故而多了一丝光亮。 “好漂亮！”夙汐赞不绝口惊道，“小主，这是什么花啊？” 瑜娢轻轻揉着太阳穴，笑道：“这叫金花茶，有‘茶族皇后’的美称。你看它花蕾浑圆、流金溢彩，金瓣玉蕊、风姿绰约，不但是极珍贵的花卉，听说还有很高的药用价值。” “这么名贵的花，小主何时见过？”夙汐好奇道。 “傻丫头，御花园里就有几株，改日我带你去看看。”瑜娢惬意笑道，“说起这金花茶，我与皇上还有段故事。但愿他看见这香囊，可以想起来。” “小主绣这萤火虫，也是正有此意吧？”岚月笑着打趣道，“去年皇上寿辰，小主用萤火虫做的那盏灯，当真是美轮美奂、令人称奇呢。” 瑜娢挑眉笑道：“你也听说了？” “奴婢如何不知？皇上十分喜欢，命人摆在了寝殿里。等那萤火虫死后，就收进库房里了。”岚月颔首笑道，“这香囊做好后，小主打算何时送给皇上？” 瑜娢轻轻打个呵欠，笑道：“杜太医说，只需再过四五日，我身子便痊愈了。到时候，命司寝房奉上名笺，你再去趟太极殿，把香囊献给皇上。” “是，奴婢明白了！”岚月会意笑道。 往后的几日，上官文浩依旧多召常芠秀，对瑜娢不大理睬过问。 这夜，赵总管奉上名笺，禀道：“皇上，胡美人已痊愈，今日名笺也在此。” “胡美人已经好了？”上官文浩意外笑道，拿起瑜娢的名笺举棋不定，始终不开口是否召幸。 “皇上，岚月奉命送来香囊一个。”吴胜年笑着禀道。 上官文浩接过香囊，仔细端详道：“这是胡美人做的？” “回皇上，是胡美人亲手缝制的。”吴胜年笑着絮道，“您看这花儿，绣得多逼真啊，还有这萤火虫，更是栩栩如生呢。” “看见这萤火虫，朕就想起去年生辰，她为朕准备的那寿礼。”上官文浩微微颔首笑道，“去咏麟阁吧！” 第223章：胡昭仪（1） 用过了晚膳，瑜娢想饮一盏茶压压，却觉得茶味甚是寡淡，还隐隐有一股霉味。 “夙汐，这茶叶是今日新领的？”瑜娢微微皱眉疑道，“虽说是碧螺春，但却少了浓郁香气，且颜色发黑披绿毫，一看就是次等货。” “回小主，这是奴婢去内廷司，领取的份例茶叶。”夙汐拧眉道，“奴婢闻着味儿不对，就多嘴问了问。那汪主司说，连日阴雨受了潮，所以才会如此。” “是吗？我看他们是故意敷衍！”瑜娢轻轻咬牙冷道，“今日，我在德妃那喝到的，可一点霉味都没有。” “定是内廷司的奴才，见皇上多日不来咱们这，就故意备懒轻侮。”岚月淡淡笑道，“汪主司是皇后的人，常采女又这般得宠，他肯定要讨好皇后。” “好呀，从前他还算尽心，便不与他一般计较。”瑜娢放下茶盏，微微一笑道：“既然他不识好歹，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小主，奴婢明日去内廷司，替您骂这些混账奴才！”夙汐不服气怒道。 “你也说了，他们是混账奴才。奴才们行事，自然是看主子眼色。”瑜娢不屑笑道，“与其浪费口舌，同这些人争执，不如省省力气，看如何将其除去。” “小主想好，要如何料理汪主司了？”岚月好奇道。 “夙汐，若我猜得没错，皇上今夜会过来。”瑜娢成竹在胸笑道，“只要皇上来了，就沏一杯这茶，呈给皇上喝。” “小主，这样粗劣的茶叶，如何给皇上用？”夙汐不解道，“咱们还有好茶，应该给皇上用最好的呀。” “小主的意思，是要让皇上知道，内廷司如何怠慢。”岚月颔首笑道，“与其向他告状，不如让皇上亲口尝尝，这样才感同身受啊。” “噢...奴婢明白了，汪主司轻贱小主，就等于轻贱皇上。”夙汐恍然大悟道，“皇上不痛快了，自然也不会让他痛快！” “傻丫头，还不快去准备？”瑜娢笑着嗔道。 “是，奴婢遵命！”夙汐笑着福道。 没过多久，小祥子就兴冲冲进殿，禀道：“小主，皇上命人来传话，说今夜由您侍寝，快预备着吧！” “小主料事如神，皇上果然要来咏麟阁。”岚月小声笑道，“都说小别胜新婚，小主可要好好把握呀。” 瑜娢脸上染上一丝绯红，佯怒道：“岚月，又在说什么胡话呢！叫旁人听去，成什么样子？” “好好好，奴婢不说了。小主蕙质兰心，自然知道如何得圣心。”岚月笑着应道，“奴婢为您梳妆，准备迎接圣驾吧。” 瑜娢精心梳好发髻，戴一支白玉镶金如意簪。脸上的妆容艳丽，比往日更多几分娇媚，姣好的容颜更胜从前。 “皇上驾到！”殿外太监唤道。 “臣妾参见皇上，恭请皇上圣安！”瑜娢柔声福道。 “爱妃免礼，快平身吧！”上官文浩扶起瑜娢，一时竟看呆了眼，道：“爱妃今日，竟与往日大不相同，甚少见你如此艳丽。” “怎么，皇上的意思是说，臣妾从前不够艳丽，不如今日打动人？”瑜娢努着嘴娇道。 “朕并非此意，从前的爱妃清丽，今日的你娇媚。”上官文浩揽着瑜娢爱怜道，“两者各有千秋，不分轩轾！” 瑜娢凑近上官文浩耳旁，呢喃笑道：“那，皇上喜欢从前的臣妾，还是今夜的臣妾？” 第224章：胡昭仪（2） “兰花淡雅，玫瑰明艳，朕是爱花之人，自然两者都喜爱。”上官文浩笑着柔道。 “小主，奴婢已把新茶沏好了！”夙汐进殿禀道。 “皇上，这是新领的茶叶，臣妾还未用过呢。”瑜娢莞尔笑道，“皇上有口福，就请您先尝吧。” “好啊。”上官文浩颔首笑道。 瑜娢含笑端起茶盏，奉给上官文浩，道：“皇上请用茶！” 上官文浩笑着接过茶盏，方饮一口不禁皱起眉头，疑道：“这茶...” “皇上，怎么了？茶烹得不好吗？这是今日去内廷司，新领来的碧螺春呢。”瑜娢微露恼色斥道，“夙汐，你是怎么烹茶的？白白浪费了好茶叶！” “小主恕罪啊，都是奴婢手笨，没有烹出好茶。”夙汐下跪央道。 “我饶不饶你，要看皇上如何发落。”瑜娢佯怒道，“皇上，您怎么说？” 上官文浩不甚在意笑道：“与这宫女无关，是茶叶不够新鲜。” “皇上此话当真？这可是新进奉的茶啊。”瑜娢故作惊诧道，“会不会，是阴雨绵绵湿气重，让新茶受潮所致呢？” “呵呵，新茶的味道醇香，即便受潮也与陈茶不同。”上官文浩目光冰冷道，“内廷司的人，做事竟如此荒唐，以陈茶来以次充好。” “内廷司向来妥帖，怎得会出这样的纰漏？”瑜娢尴尬笑道，“难道，因为皇上不来咏麟阁，汪主司便随意轻贱，贪墨了那份例的茶叶？” “吴胜年，明日传朕旨意：汪主司办事不力，革其内廷司主司一职，由陆副司接替。”上官文浩沉声怒道，“再好好查一查，这个汪主司是否渎职。若真有贪污之嫌，再依宫规严惩不贷！” “是，奴才遵旨！”吴胜年应道。 “爱妃呀，这些奴才势利眼，让你受委屈了。”上官文浩好声好气安慰道。 “皇上言重了，有幸得您这般宠爱，臣妾便不觉得委屈。”瑜娢微微笑道，“这茶不好，不如换一杯参茶吧，臣妾还留着呢。” “好啊，便呈上来吧。”上官文浩颔首道。 吴胜年出了偏殿，不禁勾唇暗暗一笑。 “师傅，您笑什么呢？”小泉子好奇道。 “哎呀，胡美人真不简单哪！只消三言两句，就除掉了那汪主司。”吴胜年小声笑道，“他是皇后的心腹，又是宫中伺候的老人。就因怠慢胡美人，皇上便一丝情面都不顾。” “如此说来，皇上待胡美人，果真与旁人不同。”小泉子陪笑道，“还是师傅有远见，明里暗里没少帮她。” “照这情形来看，后宫里怕是难太平喽。”吴胜年轻笑道。 次日一早，汪主司便被革职查办，消息也很快传到中德殿。 “娘娘，汪主司被罢了职，由陆副司接任主司一职。”春绮皱眉道，“往后再使唤内廷司，便没有那么方便了。” “岂有此理，是太后的旨意吗？”皇后沉脸怒道，“汪主司犯了什么错，要被革去主司一职？” “娘娘，是皇上的意思。也不知怎的，皇上会过问这事。”春绮小声禀道，“昨夜，是胡美人侍寝，会不会是她进的谗言？” “可恶！这个贱人，居然胆大妄为，对本宫的人下手！”皇后咬牙切齿恨道，“仗着皇上宠爱，便目中无人到如斯地步，本宫看她就是诚心做对！” “娘娘，众妃都已到正殿，等着向您请安呢！”夏丽进殿福道。 第225章：胡昭仪（3） 皇后强忍着不悦，冷道：“走吧，摆驾正殿！” “惠妃姐姐，你可都听说了？汪主司被免了职。”何华妃掩唇窃笑道，“如今内廷司主司，改换成了陆副司。” “什么陆副司，人家如今可是陆主司。”秦惠妃和婉笑道，“不管谁接替，只要好生侍奉，别再犯错就好了。” “说来也奇怪，汪主司做得好好的，为何就被革职了？”赵庄妃拿腔拿调道，“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庄妃有所不知，汪主司怠慢主子，皇上知道后很生气。”吕德妃似笑非笑道，“这不，不但被免了主司职位，还要另案审查呢。” “怠慢了哪位主子？”何华妃好奇笑道，“这等后宫小事，皇上竟也会过问。” “前些日子，皇上少见几次胡美人，汪主司就怠慢咏麟阁，竟以次等陈茶充数。”秦惠妃浅笑道：“他得罪了胡美人，皇上自然要动怒。” “本宫说是谁呢，原来又是她！”赵庄妃似笑非笑酸道，“不过一点点小事，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庄妃这话错了！后宫之事，从来就无小事。”吕德妃笑着嘲道，“今日是茶叶不上心，来日便是饮食上大意。再者，就要蹬鼻子上脸，肆意轻贱主子了。” 赵庄妃被吕德妃呛声，心里自是万分不服，正欲反唇相讥之际，皇后便驾临了正殿。 众妃忙起身福道：“臣妾给皇后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平身，大家都坐吧。”皇后淡淡应道。 “谢娘娘！” “本宫人在殿外，就听见你们在议论。”皇后端坐殿上，温和笑道：“都在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回娘娘，臣妾等人正说到，汪主司被免职之事。”吕德妃恭谨笑道，“不知，皇后娘娘怎么看？” 皇后神色暗沉一瞬，继而笑道：“汪主司办事不尽心，惹得皇上龙心不悦，被罢职也是罪有应得。不过这样也好，给宫里众人一个警示，要尽心伺候主子。” “皇后娘娘就是贤德，汪主司是您娘家远亲，如今被免去主司一职，娘娘竟也不为他说情。”吕德妃似笑非笑道，“这般处事公正，实乃后宫诸人的典范。” “本宫治理后宫，一向都是秉公持重。正因他与本宫沾亲，才要撇得干干净净呢。”皇后笑着轻叹道，“若因本宫徇私，放过汪主司一马，引得后宫人人效仿，岂不是天下大乱？” “娘娘如此贤德，皇上才会信任您啊。”赵庄妃笑着奉承道。 “娘娘，胡美人在殿外求见。”夏丽进殿禀道，“说是来向您请安。” “她来做什么？”赵庄妃小声啐道，“胡美人位分低微，是不必来中德殿问安的。皇后娘娘，您就让她回去吧。” 何华妃嘴角带笑，轻抚腹部垂首不语，一副看热闹的神态。 “皇后娘娘，胡美人久病初愈，今日特来请安，也是她一片心意啊。”秦惠妃笑着劝道，“不如，就让她进来吧。” “是啊，胡美人身子才好。若站得久再累着了，皇上可会心疼的。”吕德妃掩唇笑道，“皇后最体谅圣心，总不会为难胡美人吧？” 皇后按捺下心里怨气，强笑道：“夏丽，带胡美人进来吧！”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瑜娢恭谨笑着福道，“给各位姐姐请安！” “胡美人有礼了，起来吧！”皇后轻声笑道，“今儿是什么日子，特地来中德殿请安？” 第226章：胡昭仪（4） “臣妾自知位分低，不该来中德殿打扰的。只是...皇上刚刚下旨，晋封臣妾为五品昭仪。”瑜娢话锋一转娇笑道，“臣妾想着，理应早些来中德殿，聆听娘娘的训导。” “昭仪？”赵庄妃忍不住惊诧道，“你才侍奉多久，皇上怎会封你做昭仪！胡美人，你不是同大家说笑吧。” 瑜娢莞尔一笑，媚声道：“庄妃娘娘真会说笑，嫔妾是何等身份，岂敢假传皇上旨意？” 众妃开始窃窃私语，这胡氏年初刚册封采女，不过才刚四个多月，竟一跃成为五品之首！实在是令人震惊。 皇后铁青着脸，勉强挤出一丝笑，道：“既然皇上封了昭仪，那日后要常来请安才是。” “是，臣妾谨遵皇后教诲。”瑜娢含笑欠身道，“能日日给娘娘请安，是臣妾的福气，臣妾定恪守本分，不忘妾妃之德。” “胡昭仪如此懂规矩，本宫很是欣慰。”皇后温和笑道，“春绮，快拿软垫给胡昭仪吧。” “是！”春绮应道，而后便去内殿里，取来一个红锦软垫。 “胡昭仪，请下跪行礼，聆听娘娘训导。”春绮恭谨福道。 瑜娢恭谨行叩拜大礼，朗声道：“臣妾昭仪胡氏，叩见皇后娘娘，恭请娘娘千岁金安！” “昭仪胡氏，得天所授，承兆内闱，克襄内则，弥彰婉顺之仪。望今后修德自持，和睦后庭，勤勉奉上，绵延子嗣。”皇后端庄训道，“好了，妹妹快起来吧。” 瑜娢含笑叩首道：“承教皇后娘娘，臣妾不胜欣喜！” 瑜娢起身后，便按照宫中位分，站到周贵人身旁，居其他五品妃嫔之前。 “恭喜胡妹妹，你承宠不过几个月，年纪轻轻就成为昭仪。”秦惠妃颔首笑道，“本宫不禁想起祝氏，她从前那样得宠，也用了近三年呢。妹妹的恩宠，宫中当真无人能及。” 瑜娢微微笑道：“惠妃娘娘此言，嫔妾可不敢当。” 皇后脸色愈发难看，只静静坐着也不发一言。赵庄妃的脸色更难看，她轻轻白了瑜娢一眼，别过头去看向别处。 吕德妃笑意更深，挑眉道：“胡昭仪今日大喜，稍后来永宁殿坐坐，本宫为你设宴祝贺。” “多谢德妃娘娘，那嫔妾就却之不恭啦。”瑜娢颔首谢道。 皇后重挂上笑意，吩咐道：“春绮，回头去库房里，寻一支金镶翡翠挂珠步摇，送与胡昭仪。” “臣妾，多谢娘娘赏赐！”瑜娢恭谨笑道。 “胡昭仪不必多礼，你尽心侍奉皇上，本宫赏赐你是应该的。”皇后假笑道。 赵庄妃等人虽不悦，但对瑜娢也无可奈何，只能干坐着生闷气，殿内气氛颇为沉闷。众妃略坐了坐，便纷纷告辞回了宫苑。 “这个胡瑜娢，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让皇上如此迷恋！”赵庄妃咬牙冷笑道，“胡氏是什么身份，一个下贱宫女，竟成为五品昭仪！她也配！” “娘娘，您小声一点。”莲心皱眉小声道，“胡昭仪得宠，皇上要抬举她，连皇后也没办法。” “本宫就是不服气！论出身，她不过平民女子；论样貌，后宫中佼佼者众多，她也未必是最出众。”赵庄妃眉头紧皱道，“这才几个月，就像登了云梯一样。若再由着她媚宠，来日必成大患！” “娘娘，可是皇上心意如此，咱们又能如何啊？”莲心撇嘴怨道。 第227章：危机（1） 阿香瞥见常芠秀走来，浅笑道：“娘娘，杀鸡焉用宰牛刀？胡昭仪得宠，宫里嫉恨她的人多着呢。您只需向皇后建言，要算计她自有常采女动手。” 赵庄妃会意窃笑道：“阿香你说得极是，这段日子常采女最得宠。胡瑜娢这般盛宠，最心怀芥蒂的不就是她么。” 言毕，赵庄妃带人迎上去，与常芠秀正面相遇。 “嫔妾给庄妃娘娘请安！”常芠秀恭谨福道。 “常采女免礼，起来吧！”赵庄妃似笑非笑媚声道，“妹妹这是要去何处？可是听闻胡瑜娢获封昭仪，要前去咏麟阁道喜呀。” “昭仪？”常芠秀惊诧不已，道：“娘娘这话从何而来，嫔妾并未听到传旨啊。” “呵呵，胡昭仪一早就去中德殿，亲口告诉皇后与大家，她已经晋封昭仪了。”赵庄妃轻抚鬓发笑道，“想必，皇上的旨意很快就会传来，妹妹不必心急。” “原来如此，胡昭仪侍奉圣驾不久，就能获封五品位分，可见皇上宠爱。”常芠秀淡淡笑道。 “谁说不是呢！”赵庄妃笑着啧道，“前些日子，胡昭仪一直病着，常采女可是风光无限。如今她病愈复宠，只怕你的恩宠要到头啦。” “胡昭仪得宠，也是她有本事，嫔妾自愧不如。”常芠秀尴尬笑道。 “怎么，妹妹这么快就认输了？”赵庄妃笑着嘲道，“本宫当你有志之人，不想心气这般低！论家世你强过她，论姿色也不输她一分。更何况，还有皇后抬举你。不想你竟全无斗志，还真是令人唏嘘呢。” “嫔妾自问才疏学浅，不及娘娘十分之一。”常芠秀笑着敷衍道，“娘娘德才兼备，一定能更得圣心。日后，嫔妾还要向您讨教，如何效忠皇后娘娘。” 赵庄妃冷哼一声，笑道：“想不到，常采女嘴上功夫了得，也不输于胡昭仪呢！本宫就拭目以待，等胡昭仪专宠之时，你如何以泪洗面。” “小主，庄妃的话也不无道理。”紫兰小声劝道，“胡昭仪得宠，皇上势必会冷淡您。为将来前程打算，您得早做筹谋才是。” “这些道理，我又如何不知？”常芠秀轻叹道，“只是，后宫中暗潮汹涌，我要面对的，又岂止胡昭仪一人？” 常芠秀来中德殿请安，只见皇后坐于榻上，眉头深锁一丝悦色全无。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常芠秀轻笑福道。 “起来吧，赐座！”皇后冷冷应道，“胡昭仪的事，你可听说了？” “方才，臣妾听庄妃娘娘说了。”常芠秀和婉笑道，“胡昭仪得宠，当真是令人羡慕。” “她承宠时日尚短，就从小小宫女成为昭仪。着实是令本宫心惊啊。”皇后轻声笑道，“前些日子，皇上对她不理不睬，今日竟逾矩晋封，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回娘娘，胡昭仪有日子未承宠，皇上一时新鲜也是有的。”常芠秀淡淡笑道。 “一时新鲜？那么以后呢，还要不要皇上正眼看你啊！”皇后冷笑警示道，“胡昭仪复宠，轻轻松松就除掉汪主司。又摇身一变，从美人升为了昭仪。你觉得自己承宠时，皇上可有如此偏爱？” “臣妾无能，请娘娘恕罪。”常芠秀讪讪笑道。 “不是你无能，是胡昭仪太能干。”皇后勾唇冷道，“打起精神来吧，否则你那懿宁轩，皇上便懒得再踏足了。” 第228章：危机（2） “多谢娘娘提点，臣妾一定尽心，好生侍奉皇上。”常芠秀讪讪一笑道。 瑜娢以强势之姿复宠，更破例晋封为昭仪，一时风头无两羡煞众人。上官文浩对其宠爱，犹胜她中毒养病之前。 时间很快过去半个多月，来到宣宗五年五月底。 这晚，赵庄妃与常芠秀都在中德殿。皇后坐于凤榻上，正在翻看司寝房的记档，每翻一页脸色便暗沉一分。 “胡昭仪真是得宠！这半个多月来，除了去她的咏麟阁，皇上来本宫这两次，其他妃嫔少得可怜。”皇后合上记档冷笑道，“不仅召她侍寝，皇上还陪她用膳，和她下棋、赏花...真真是独承雨露，宠冠后宫啊！” “娘娘还好，至少有两次侍寝呢。臣妾，可是一次都没有。”赵庄妃轻抚镂空红宝镶珠耳坠，苦笑道：“可怜‘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皇上连见臣妾一面，都不乐意呢。” 皇后冷哼一声，似笑非笑道：“皇上虽说来过两次，可心思却全然不在这，怕是惦记着咏麟阁呢。” “都怪那个胡昭仪，从前祝氏、德妃得宠时，旁人还能见皇上一面。”赵庄妃冷声啐道，“如今她倒好，使尽花招将皇上缠住，不许皇上宠幸旁人，真真是轻狂！” “那是皇上喜欢被她缠，别人想缠还没机会呢。”皇后轻扬嘴角嘲道，“常采女，这段日子皇上只召你一次，来日恐怕一次都没有了。” “是臣妾无用，辜负了娘娘厚望。”常芠秀无奈笑道。 “胡昭仪复宠前，你近乎可以一枝独秀。如今，却连平分春色都难。”皇后轻笑叹道，“好好想想吧，再这样默默无闻下去，皇上就彻底忘掉你了。” “多谢娘娘提点！”常芠秀起身福道，“其实，臣妾这几日苦思，已经想出一个法子，或许可一鸣惊人，讨得皇上欢心。” “噢！”皇后颇感兴趣笑道，“不知，你想出了什么好法子啊？” “回娘娘，再过几日就是皇上生辰，众妃都会进献寿礼。”常芠秀淡淡笑道，“去年，胡昭仪以流萤灯惊艳。臣妾准备的贺礼，定不会逊色于她。” “果真？”皇后弯眼笑道，“本宫十分好奇，你究竟有何妙计。” “回娘娘，臣妾这几日都在筹备，到时自然就见分晓。”常芠秀志在必得笑道，“只不过，这份礼物要在日间呈上，且必须是在御花园里。所以，还请娘娘助臣妾一臂之力。” “你是要让本宫，把皇上引去御花园？”皇后目光精闪笑道，“只要能讨皇上欢心，本宫自当助你获宠。” 大魏的南境不太平，与南邵战事一触即发。上官文浩特意下旨，今年寿宴一切从简，寿礼亦无需珍贵奢华。 “昭仪，过两日就是皇上寿辰。今年不同往常，皇上吩咐要节俭，小主的寿礼真是用心呢。”岚月含笑道。 “皇上说了，战事一旦打起来，处处都需要银子。自皇后起，这个月都裁减用度，咱们也不能例外。”瑜娢浅笑道，“礼物不在贵重，是否贴心才是关键。” “小主这件寝衣，煞费心思精心裁制，这份心意才是最好的。”岚月笑着恭维道，“奴婢相信，皇上一定会喜欢，日日都要拿来穿呢。” 瑜娢一边刺绣一边笑道：“赶了几天，眼睛都有些花了，但愿皇上会喜欢。” 第229章：危机（3） “小主的绣工巧夺天工，看这两条金龙栩栩如生，皇上怎会不喜欢呢。”岚月捧着那件寝衣，笑道：“眼睛上再补几针，另外嵌颗明珠上去，便再无不妥了。” “是呀，画龙点睛是最难的。”瑜娢轻揉眉角笑道，“这二龙戏珠的寝衣，绣明珠上去总觉得平凡，不若嵌一颗真的宝珠。” “等寝衣缝制完，奴婢就好生收起来。”岚月颔首笑道，“待皇上生辰那日，进献给皇上。” 两日后，便是上官文浩二十三岁生辰。于太平殿内举办寿宴，众妃与宗亲齐聚贺寿。 “皇上，今日是您的生辰。虽说国事为重，理应节俭操办。但臣妾不忍心，将宴会办得太简朴。”皇后和婉笑道，“故而，寿宴菜色还是循着旧例。不过其他的事项，便能省则省了。” “嗯，皇后一片心意，朕心甚慰啊。”上官文浩举杯笑道，“这些日子，皇后操持后宫事务，也着实辛苦，朕敬你一杯。” 皇后起身笑道：“皇上言重了，这都是臣妾分内之事，何来辛苦之说？” “皇后的心思不错，不过没了歌舞助兴，也着实乏味些。”太后淡淡一笑道，“咱们这么多人，坐在太平殿里只饮酒，也有些单调啊。” “请太后放心，臣妾早就想好了。宫中诸位姐妹，都是各怀技艺。琴棋书画、戏曲舞蹈，均不在话下。”皇后会心笑道，“何不一展所长，既能为皇上助兴，又让众姐妹露露脸。” “皇后娘娘此意甚好！胡昭仪日日陪伴圣驾，臣妾们都许久未见了。”赵庄妃媚笑着附和道，“有这个机会，臣妾们施展各自才艺，相信无人会不高兴吧？” 何华妃挺着肚子笑道：“皇上，臣妾从前喜欢唱歌。可如今月份大了，实在有心无力呢。” “华妃产期将近，自然无需费力表演。”皇后笑着劝道，“皇上，您也要常去探望，好让华妃安心待产啊。” 上官文浩微微一笑，颔首应道：“皇后说得是啊，朕会常去奇华殿看你的。” “臣妾，多谢皇上关爱！”何华妃笑着谢道。 “皇上，臣妾无甚才艺，比不上各位妹妹。”秦惠妃笑着推辞道，“实在不敢献丑。” “惠妃，你太谦虚了。若论书法，满宫无人能胜过你。”上官文浩笑着打趣道，“不如，你就题一幅字，送与朕吧。” “皇上谬赞，臣妾愧不敢当。”秦惠妃笑着欠身道，“皇上既这么说，那...臣妾就默一首祝寿诗吧。” 秦惠妃起身离席，沉思片刻便开始落笔。一首诗誊写完毕，梅影与菊香将这幅字展开。 “声教无为日，山呼万岁声。隆隆如谷响，合合似雷鸣。翠拔为天柱，根盘倚凤城。恭唯千万岁，岁岁致升平。”上官文浩念完后，笑道：“好诗，字写得更好！” “臣妾字迹拙劣，皇上不嫌弃就好。”秦惠妃温和笑道。 “皇上，臣妾孤陋寡闻，不知这首诗，出自何处啊？”瑜娢莞尔笑问道。 “这首诗，是《寿春进祝圣七首》中的《山呼万岁》。”上官文浩笑盈盈絮道，“写这祝寿诗的，乃是唐末的诗僧，贯休。” “皇上博学多识，臣妾受教了。”瑜娢娇俏笑道，“回头，皇上再将其他六首，也教与臣妾吧，可好？” 第230章：蝶舞（1） “呵呵，爱妃如此好学，朕岂有不允之理啊？”上官文浩笑着应道。 “狐媚，就知道勾引皇上！”孟修仪小声啐道。 “这个胡昭仪，出身低贱也就罢了，还这般没规矩。”周贵人小声讥道，“皇上竟纵容她，殿前如此无礼。” 赵庄妃朗声笑道：“皇上，胡昭仪最得圣宠，臣妾们羡慕不已。想来，她定是才情过人，才会这般得圣心。不如，让胡昭仪一显身手，也好让咱们开开眼界。” “是呀，皇上！”孟修仪笑着帮腔道，“胡妹妹年纪轻轻，就身居五品妃嫔之首。若无过人之处，臣妾们可不相信。” 私下里，瑜娢曾为上官文浩献舞，他知道瑜娢舞跳得不错，便想着让她跳一支舞。还未开口之际，不想廉王上官文德却抢了先。 “皇兄，臣弟等早有耳闻，您新得一位佳人，更连连破例晋封。想来，胡昭仪定才貌双全，否则何以服众啊？”上官文德笑着挑衅道，“臣弟今日得见，昭仪果真花容月貌，只是不知有何才华。唱歌跳舞倒罢了，惠妃娘娘的墨宝一绝，不如请她作丹青，如何？” “皇上，廉王此言有理啊！”周贵人掩唇窃笑道，“胡昭仪的才情，臣妾们很想领略呢。” 上官文浩左右为难，若依上官文德等人之言，恐怕瑜娢会当众难堪。若不依的话，又怕旁人会诸多非议，他宠爱妃嫔并非因才德，只是贪恋其美色。 上官文浩脸上笑意渐去，淡淡道：“胡昭仪并非出身大家，于琴棋书画无甚造诣。依朕看，不如...” “皇上！”瑜娢欠身笑道，“既然王爷与诸位姐姐，都有雅兴想看臣妾作画，那臣妾画一幅便是。” “爱妃，你当真有把握？”上官文浩暗暗使眼色，示意瑜娢不要强出头。 “回皇上，臣妾虽非才情出众，但还是学过作画的。”瑜娢信心满满道，“左右殿内并无外人，若臣妾画得不好，也无伤大雅啊。” “皇上，既然胡昭仪这样说，就让她作一幅画来。”皇后温和笑道，“若画得不好，大家也不会取笑的。” “那，爱妃你就画吧。”上官文浩微微颔首道。 “是，臣妾遵旨！”瑜娢含笑福道。 瑜娢提笔蘸墨，潇洒地作起画来。只见她手腕灵动，面容更是轻松，只用一盏茶功夫，便完成一幅画作。 “皇上，臣妾画好了，请您过目！”瑜娢莞尔笑道。 岚月展开那幅画，呈给上官文浩等人过目。只见那是一匹骏马，不过只有一个马头。 “这马头画的不错，只是...”皇后浅笑道，“胡昭仪，你至少也要画全吧？单一个马头，又成什么样子，本宫实在看不懂。” 其他妃嫔幸灾乐祸，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哈哈...皇兄，胡昭仪这幅画，还真是别致啊！请恕臣弟愚昧，不知是何寓意？”上官文德笑着嗤道，“还请昭仪赐教啊。” 瑜娢不羞不恼，仅是淡淡一笑，道：“王爷有所不知，这幅画的特别之处，在其不只是一个马头，还有另外一只吉祥物呢！” “爱妃指的，是何物？”上官文浩也好奇起来，疑道：“朕也未看出来。” 第231章：蝶舞（2） 瑜娢笑着接过那幅画，将其颠倒过来道：“皇上请看，现在画中又是什么？” 此时，那马的鼻孔变成一双眼睛，嘴巴则成了一只金蟾的头。原本是一个马头，如今却成了一只金蟾。 上官文浩脱口而出惊道：“是一只金蟾！” “皇上圣明！金蟾有招财进宝之意，素来是吉祥之物。”瑜娢娓娓絮道，“臣妾祝皇上龙马精神，祝大魏国富民安！” “好！哈哈...”上官文浩连连鼓掌称赞道，“爱妃画艺精湛，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 瑜娢一脸娇羞笑道：“皇上谬赞，臣妾愧不敢当！” “皇帝，胡昭仪丹青妙笔，更难得是心思奇巧。”太后慈和笑道，“哀家越看，越觉得那幅画漂亮，还是头一回见，一幅画竟是两张图。” “母后说得是，朕也是平生第一次见。”上官文浩笑着附和道，“胡昭仪，你竟然身怀此绝技，还一直瞒着朕。” “皇上说笑了，这哪里算得上绝技呢？不过是小巧而已。”瑜娢和婉笑道，“臣妾闲来无事，也是偶然间发现的。这等微末画艺，恐难登大雅之堂。” “爱妃不必谦虚，你不但绣工出众，还擅长丹青作画，不枉朕宠爱你啊。”上官文浩温和笑道，“快坐到朕身边来，这幅画回头装裱下，存进文德轩吧。” “多谢皇上！”瑜娢笑着福道，而后坐于上官文浩身旁，令赵庄妃等人艳羡不已。 此后，吕德妃用笛子吹奏一曲，亦得到上官文浩的夸赞。周贵人擅弹古筝，便弹奏一曲《高山流水》，也是余音绕梁、令人回味。 “皇上，宫中姐妹才艺卓著，琴棋书画都不在话下。”皇后神秘笑道，“只是，今日未曾有人献舞，臣妾觉得略显乏味。” “哀家记得，当年德妃一舞惊人，不如...”太后笑着絮道。 “太后，德妃方才已吹过笛子，何不给其他嫔妃一个机会？”皇后微微一笑道，“皇上，您意下如何？” 上官文浩浅饮一杯酒，笑道：“听皇后的意思，你心中已有人选了？” “皇上圣明，臣妾还没说，您就猜到了。”皇后笑着嗔道，“此人准备多日，如今就在御花园，等着皇上驾临呢。” “皇后都这么说了，朕怎能不赏光，辜负人家一片心意呢？”上官文浩颔首笑道，“坐了这么久，朕也觉得有些乏了，不如去御花园走走吧。” “太后，您也一同去吧？”皇后恭谨笑道。 “皇后特地准备的节目，哀家若错过岂不抱憾？”太后淡淡一笑，道：“皇帝，咱们去御花园瞅瞅吧。” 如是，上官文浩携太后、皇后等人，浩浩荡荡来到御花园中。 “皇后，你说的献舞之人，在何处啊？”太后好奇道。 “太后莫急，她就在附近呢，即刻便会献舞。”皇后会心笑道。 皇后轻轻拍了拍掌，亭子里的乐师便奏起乐曲。只见一神秘女子，从假山后翩然走出来，她穿着一件黄纱裙，身姿曼妙、步履轻盈。 “这是何人啊？装模作样，故作神秘。”周贵人小声酸道，“瞧她那身衣裳，像什么样子。” 第232章：蝶舞（3） “自然，是皇后的心腹。”孟修仪小声笑道，“从前举荐常采女，今日不知又轮到谁。” 那女子随着乐声起舞，她时而妖娆摆动，时而原地旋转不停，一举一动颇具曼妙之姿。 “这女子是何人啊？”何华妃扶着腰小声怨道，“皇后娘娘也是，这舞蹈平平无奇，还让咱们大老远跑一趟。” 秦惠妃淡淡一笑，道：“皇后费这么大劲，本宫猜想不会如此简单。” 瑜娢对吕德妃小声道：“此人，看身影有些熟悉，倒像是常采女。” “你这么一说，本宫也瞧着像她。”吕德妃微微蹙眉，冷道：“不知，皇后又要干什么。” 那女子跳了半盏茶时间，神奇的一幕便出现了，只见几只蝴蝶飞来，围绕着她不肯离去。她跳舞动作轻柔，蝴蝶亦随着身影飘动，恍若是蝴蝶仙子般。 “这...”孟修仪目瞪口呆惊道，“她使了什么妖法，居然能吸引蝴蝶！” “本宫闻所未闻，何曾见蝴蝶被人驱使？”周贵人喃喃自语道。 皇后扬起嘴角笑道：“皇上，这一支‘蝶舞’如何，您可还喜欢？” “真是妙哉！”上官文浩出神笑道，“她...她是如何做到的？” 瑜娢此刻更加确定，跳舞之人正是常芠秀，遂笑道：“臣妾想到一个法子，若猜得没有错，应是利用鼠尾草与醉鱼草，把蝴蝶给引过来了。” “胡昭仪心思细腻，去年她那盏流萤灯，是用花粉吸引萤火虫。”吕德妃颔首笑道，“臣妾好奇，她将花藏在了何处，竟引得蝴蝶飞过来。” 一舞完毕，常芠秀揭下面纱，含笑福道：“臣妾给皇上请安，恭贺皇上万寿无疆，福寿康宁！” “常采女，居然是你！快平身吧。”上官文浩意外笑道，“朕没想到，你的舞艺不差。更称奇的是，居然引得蝴蝶倾倒，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常芠秀莞尔一笑，道：“方才，胡昭仪已经猜到了。臣妾绣这黄纱裙的丝线，用鼠尾草与醉鱼草芳油浸染过，故而香味久久不散，能将蝴蝶引过来。” “原来如此，难为你想出这法子。”上官文浩看向瑜娢笑道，“爱妃果然聪明，竟能一眼识破。” 瑜娢淡淡一笑，道：“当年臣妾参选时，以这两种花藏于刺绣中，引得一只蝴蝶倾倒。今日常采女的舞衣，更是青出于蓝呢。” “昭仪谬赞，嫔妾不过是东施效颦，只望皇上不要见笑。”常芠秀羞赧笑道。 “皇上，常采女为了今日献舞，早早就精心绣制舞衣，更日日苦练舞蹈。”皇后温和笑道，“她如此用心良苦，还望皇上能够喜欢。” “常采女一片用心，朕怎会不喜欢呢？”上官文浩笑着附和道，“爱妃辛苦了，便随朕一起回太平殿吧。” 常芠秀喜出望外福道：“臣妾，多谢皇上！” “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吕德妃小声啐道，“也真难为皇后，为了她费这么大劲。” “不管是不是雕虫小技，能讨得皇上欢心才重要。”秦惠妃浅笑道，“本宫瞧着，皇上十分动心呢。常采女今日争宠，风头也不落下风。” 第233章：蝶舞（4） 周贵人与孟修仪等人，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当然也包括赵庄妃。今日寿宴，瑜娢与常芠秀最出风头，上官文浩均赏赐不少礼物。 “昭仪，常采女她居然学你，引来蝴蝶同您争宠！”夙汐拧眉抱怨道，“她怎么可以这样？” “有何不可啊？”瑜娢不甚在意道，“争夺圣宠，大家各凭本事。她也算是用心，难怪皇上会喜欢。” “奴婢就是瞧不惯，她学着您的法子，来争夺皇上宠爱！”夙汐忿忿不平道。 “越来越没规矩了，这话也是浑说的！”岚月佯怒道，“没的叫人听去，以为昭仪心胸狭隘，见不得常采女好呢。” “我...”夙汐委屈道。 “好了，你就少说两句吧，别给昭仪添麻烦。”岚月使眼色催道，“去小厨房看看，那锅补汤熬好没。昭仪要调理好身子，将来才好怀龙胎啊。” “是，我这就去看看。”夙汐应道。 “昭仪，夙汐她就是性急，您别往心里去。”岚月含笑劝道。 “夙汐的性子，我如何不知呢。她也没有恶意，你平日多提点，不要说错了话。”瑜娢歪在榻上笑道，“常采女争宠，也是意料中的事。这些日子我得宠，皇后岂会罢休。” “照今日情形看，皇后的用心没有白费。”岚月小声提醒道，“常采女获宠，想来位分也会升。昭仪同她熟识，将来要如何自处？” “我二人过去交好，如今却立场不同，想来真是唏嘘。”瑜娢淡淡一笑，道：“不过，就算从前要好，如今也算是对手吧。她若光明正大争宠，我也不会为难她。若是耍手段，那我就不客气了。” “昭仪的意思，奴婢明白了。”岚月会意笑道，“奴婢瞧着，就算皇上喜欢她，也不能同小主比。” “皇上待我极好，只要他心里一直有我，就算宠爱旁人，我也无需担心。”瑜娢懒懒笑道。 常芠秀叩首谢道：“臣妾谢娘娘恩典！若无您相助，臣妾今日也不会成功，让皇上再注意到我。” “本宫肯帮你，也要你自己争气才行。”皇后满意笑道，“换做栗氏与祝氏，她们就不如你了。” 赵庄妃假笑道：“恭喜常采女，今日博得皇上欢心，来日恩宠指日可待。” “皇上又去了咏麟阁，胡昭仪今日大出风头，也实在是出乎本宫意料。”皇后勾唇冷笑道，“看来，太后没少下功夫，用心栽培胡昭仪争宠。” “皇后娘娘，您不必过于担心，这不还有常采女吗？”赵庄妃挑眉笑道，“有常妹妹尽心，定能分去胡昭仪的恩宠。” “常采女，可不要让本宫失望啊。”皇后轻声笑道，“本宫为你说好话，你要想法设法留住皇上，让他少去胡昭仪那。” “臣妾一定尽心竭力，多争得皇上几分宠爱。”常芠秀笑着应承道。 “本宫知道，你与胡昭仪是旧识。”皇后复提醒道，“她得皇上宠爱，你就要与之多亲近，如此才能更得圣心。本宫的意思明白吗？” “多谢娘娘教诲！”常芠秀讪讪笑道，“臣妾会想办法，与胡昭仪多亲近的。” 第234章：示好（1） 这日，瑜娢从中德殿请安回来，见夙汐一脸不悦等在门外。 “夙汐，你这是怎么了。”岚月好奇道，“一脸不高兴，谁又惹着你了？” “昭仪，常采女来了，在偏殿里候着呢。”夙汐撇着嘴抱怨道，“还带了东西，说是来探望昭仪你。” “既然她来了，怎么不在殿内伺候，自己跑到外面来。”瑜娢小声嗔怪道，“岂不让人家笑话？说咏麟阁的下人没规矩。” “昭仪，您真当她好心来看望啊？”夙汐蹙眉啐道，“依奴婢看，分明是黄鼠狼给你拜年，没安好心！” “不许胡说！越发没规矩了。”岚月小声斥道，“那你不伺候，谁在殿内照看呢？” “小祥子在殿里呢，左右也不需要伺候。”夙汐闷闷不乐道，“奴婢不愿搭理她，就自己出来了。” “小祥子一个太监，由他在殿里伺候着，这成何体统？”瑜娢佯怒道，“以后不许再这样，听到没？” “是，奴婢知错了。”夙汐怏怏应道。 瑜娢一进偏殿，见常芠秀正坐于外殿，忙招呼道：“常姐姐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让人预备着，也不至于怠慢了。” 常芠秀微笑起身，福道：“给昭仪请安，昭仪万福！” “常姐姐免礼，坐吧！”瑜娢殷切应承道，“姐姐几时来的，可等得不耐烦了？” “昭仪哪里的话，嫔妾今日不请自来，是我冒失了才对。”常芠秀淡淡笑道，“突然造访，还请昭仪你莫怪。” “常姐姐客气了，你来咏麟阁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瑜娢端坐榻上，嗔道：“早就跟姐姐说了，私下里叫妹妹便是，怎么又唤我‘昭仪’，显得多见外啊。” “瞧瞧，是嫔妾糊涂了。”常芠秀笑着告饶道，“我在皇后面前，谨守规矩惯了，昭仪妹妹莫怪。” “你我是旧相识，我自不会斤斤计较。”瑜娢轻声笑道，“前日寿宴，姐姐一舞动人，皇上都赞不绝口，想必皇后也高兴吧？” “嫔妾能得宠爱，皇后娘娘自然高兴。只是...”常芠秀讪讪一笑，道：“我心里也是苦啊，却又不好对人言。旁人只道我风光，个中滋味却无从体会。” “姐姐这话，妹妹我就不懂了。能得皇上宠爱，多少人求之不得，姐姐何出此言呢？”瑜娢瞥了眼常芠秀的发髻，笑道：“这金丝并蒂莲华胜，看着好生眼熟，好像在皇上库房见过。昨日姐姐侍寝，定是皇上赏赐的吧？” 常芠秀轻抚那华胜，勾唇道：“不过是件首饰，皇上随手赏的，不值什么钱的。比之妹妹，是万万不能及的。” 瑜娢眉角轻扬，含笑道：“不管值不值钱，只要是皇上赏赐，就是最大的恩典。姐姐得宠，又有皇后娘娘器重，宫中谁人不羡慕。” “她们越是羡慕，背地里就越会诋毁。”常芠秀似笑非笑叹道，“昭仪妹妹得宠多时，想必比我体会更深。” “是呀，不得宠犹如走进冰窖，得宠却似走在刀刃上。”瑜娢把玩着镂空鸳鸯绞白玉镯，笑道：“所以才要找个靠山，姐姐的靠山便是皇后。” 第235章：示好（2） 常芠秀心中一紧，挤出一丝笑容，道：“妹妹这话，是怪我依附皇后，要与我见外吗？” “姐姐你多心了，我并非是这个意思。”瑜娢接过茶盏，浅笑道：“姐姐请用茶！” “妹妹也知道，当初咱们分派宫室，我被指去中德殿。虽然表面风光，其实我也很艰难。”常芠秀轻声嗤道，“中德殿宫人里，我的资历最浅，家世又一般，难得皇后的信任。这两年来，无一日不是战战兢兢。” 瑜娢只默默饮茶，并未发话打断她。 “妹妹在冰逸阁受苦，后来调去长乐殿，成了太后身边的红人。我在中德殿，既为妹妹你高兴，又好生羡慕呢。”常芠秀瞟了一眼，续道：“妹妹获封采女，得到皇上的宠爱。后来栗氏被赐死，祝氏发疯禁了足，皇后便有心提拔我。” 瑜娢似笑非笑道：“皇后欲举荐你，自然是天赐良机。姐姐不甘平庸，想要力争上游，也是人之常情。” “妹妹你说这话，姐姐心里好生安慰。我何尝不知，皇后之所以提携我，不过是要我争宠，巩固她的势力。”常芠秀眼中噙着泪，苦笑道：“可是我没的选择，就像当初妹妹，你依从太后的命令。我是皇后的宫女，不听话只有死路一条。” “我只当，姐姐你不甘人后，竟不想也有苦衷。”瑜娢递过一方丝帕，安慰道：“姐姐切莫伤心，如今也算出人头地了。皇后宠信你，你和你的家人，都有着大好前程。” 常芠秀轻拭泪水，淡淡笑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那是我得宠，皇后才另眼相看。我不像庄妃那样，有母家可以撑腰。唯一能立足的，就是皇上的一丝怜爱。想起那栗氏和祝氏，我又如何不害怕呢？” “姐姐是担心，万一将来失宠，皇后会弃之如敝履？”瑜娢懒懒笑道。 “妹妹聪慧过人，宫中生存的道理，自然再明白不过。”常芠秀颔首附和道，“为了活下去，就只有争宠这一条路。于你是如此，于我又何尝不是？只是...” “只是，我是太后的心腹，而你是皇后的人。”瑜娢似笑非笑道，“太后与皇后，明争暗斗已久，你我也势必会对立。” “妹妹此话一针见血，姐姐听了心痛不已...”常芠秀重又拭泪，啜泣道：“可是，我如何也不能忘，在月燕堂的那些日子。你、我、夙汐还有怜儿，是如何朝夕相处，患难与共的。” 瑜娢神思恍惚，勾唇道：“我也不曾忘记，当初大家分别之时，曾许诺：无论日后荣宠与否，都要相互关照，彼此不离不弃。” “妹妹你还记得？”常芠秀不住颔首，笑道：“是呀，咱们是这样许诺的。谁成想，只不过两年，已是时移世易，物是人非了。” “怜儿无辜惨死，那情景我记忆犹新。”瑜娢暗暗握紧拳头，冷道：“当时我力弱，根本救不了她。所以后来得宠，看到夙汐她受苦，便一定要救他。” “妹妹你心善，姐姐自愧不如。”常芠秀面露愧色道，“四人中我最年长，却什么都做不了。” 第236章：示好（3） 夙汐听了这番话，不禁勾起伤心事，落泪道：“常小主的心意，奴婢可消受不起。栗氏是皇后的人，您在皇后跟前伺候，只要说几句好话，便能救奴婢于水火。可是...” “夙汐，你一直都在怪我，是吗？没错，是我没用又胆小，不曾为你开口求情。”常芠秀不怒不恼笑道，“可是，你也知道我的处境。中德殿里，春绮最得皇后信赖，夏丽是她一手提拔。而我，只是一个小宫女，根本就说不上话。” “小主，您这话是怎么说的？做奴婢的，哪有不受委屈的！若没福气，得一个心狠的主子，也只能认命啊。”紫兰抱屈劝道，“夙汐，你方才说的话，也太不知分寸了些。” “我...”夙汐满腹委屈欲争辩，看到岚月朝她使眼色，也只得忍气吞声，欠身道：“奴婢一时失言，请常小主莫怪！” “不必了，你当初受了委屈，我不曾救助你，本就心有愧疚。”常芠秀含笑道，“若你再认错，我就更无地自容了。” “姐姐何出此言？夙汐是奴婢，你是采女小主，有什么受不起的。”瑜娢笑着劝道，“夙汐，这茶水有些凉了，你再去烹一壶来。” 瑜娢是为自己解围，夙汐心里如何不知，忙道：“是，奴婢这就去！” “姐姐今日来，不会只为话当年，同我叙旧忆情的吧？”瑜娢笑着打趣道，“现在也没外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妹妹你开门见山，我也就不多做掩饰了。”常芠秀鼓足勇气，一脸诚恳道：“我今日来，是想要向你袒露心意，告诉你我日后的打算。” 瑜娢暗暗一笑，道：“姐姐但说无妨。” “皇后的意图，你也是知道的。我是她的棋子，你是太后的心腹，咱们各为其主。按理说，定要争得头破血流。”常芠秀抿嘴浅笑道，“可是，想起从前的情谊，我实在不忍心，与妹妹你为敌。” “那，姐姐是何意思？”瑜娢和婉笑问道。 “妹妹你深受恩宠，我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我常芠秀，并非不自量力之人，也无栗氏那般歹毒心肠。”常芠秀讪讪一笑，自嘲道：“太后与皇后相争，你我不过夹缝求生，彼此间相安无事，不是很好吗？” “姐姐的意思，是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平分春色、互不侵犯。”瑜娢微微笑道。 “不是‘互不侵犯’，是请你‘手下留情’。妹妹大可放心，我对你构不成威胁。”常芠秀轻轻摇头，笑道：“我只求安身立命，不想卷入是非争斗。即便要争圣宠，也不想与妹妹为敌啊。” “姐姐的心意，我明白了。”瑜娢微微颔首，似笑非笑道：“姐姐是知道的，我并非不择手段之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旁人不与我为敌，大家自然相安无事。” “有妹妹这句话，姐姐我就放心了。我果然没看错，妹妹是念旧情之人。”常芠秀欣喜若狂道，“对了，我带了些糕点来，是妹妹素日爱吃的，还望你不要嫌弃。” 岚月接过食盒，打开奉与瑜娢看，只见有桂花糖藕、水晶马蹄糕和牛乳方糕。 第237章：示好（4） 瑜娢嘴角浮上一丝笑，道：“这些糕点，一看就是姐姐的手艺。记得当年在月燕堂，姐姐做的牛乳方糕，连孟嬷嬷都夸赞不已。” “妹妹还记得？我的牛乳方糕虽好，也不及你的桂花糖藕呀！”常芠秀笑着附和道，“这道甜点还是你教我，做了好几遍才学会的。只可惜，无论我怎么做，也不及你做的味道好。” “姐姐说笑了，这桂花糖藕色泽红亮，闻起来桂香浓郁，定好吃极了。”瑜娢含笑赞道。 “妹妹既喜欢，就快尝一尝吧。”常芠秀莞尔笑道，“看看我的手艺，是否精进了。” 瑜娢稍稍迟疑片刻，笑道：“我早膳多吃了些，现下还不饿呢。不如先放着吧，等过会再吃。” 常芠秀淡淡一笑，起身夹了一片藕，放进嘴里咬了口，道：“妹妹放心，我已经尝过了，这桂花糖藕无毒。” 瑜娢尴尬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姐姐你多心了。” “不是我多心，非要多此一举，只是为了避嫌。”常芠秀讪讪笑道，“我是皇后的人，你提防也是情理之中。为了彼此安心，最好由我先尝一口。” “都说不必了，姐姐不必如此。”瑜娢淡淡笑道，“既然姐姐不放心，那我吃便是了。” 言罢，瑜娢拿起一块牛乳方糕，轻轻咬了一口咀嚼吞下，笑道：“姐姐的手艺依旧，做的糕点还是如此美味。” “妹妹既喜欢，以后我常做了给你吃。”常芠秀笑盈盈劝道，“对了，妹妹的桂花糖藕，我也很久没吃过。改日你也做来，送给我尝尝鲜吧？” “好呀，改日我做好了，亲自送去懿宁轩。”瑜娢笑着应承道。 常芠秀在咏麟阁逗留，同瑜娢说笑半个时辰，方告辞回了懿宁轩。 “昭仪，常采女方才的话，您可相信？”岚月含笑问道。 “五分信，五分不信吧。”瑜娢看着案几上的糕点，淡淡笑道：“只希望，她那些话还有几分真心，记着旧日的姐妹之情。” “昭仪，她送来几份糕点，又说了几句好话，您就相信了吗？”夙汐皱眉怨道，“恕奴婢多嘴，她现在是皇后的人，咱们不得不防啊？” “她今日主动示好，是真的要和睦共处，还是另有所图谋，我也不敢确定。”瑜娢歪在榻上懒懒笑道，“可是，总不能拒人千里之外吧？毕竟曾是姐妹，若她真的有意修好，那就再好不过了。” “昭仪...”夙汐嗔道。 “夙汐，你别再多嘴了，昭仪心里有数。”岚月轻轻摇头，道：“皇后视昭仪为敌，至于其他的敌人，能少一个是一个。” “岚月这话，正是我心中所想。”瑜娢颔首笑道，“对付栗氏与祝氏，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何苦再与人结怨呢？” 常芠秀回宫路上，嘴角一直带着笑。 “采女，您说胡昭仪听进去没？”紫兰小声问道，“往后，她会与咱们为敌吗？” “以我对胡昭仪的了解，她不会那般轻易相信。不过，她既然答应了我，彼此不主动招惹对方，那咱们就大可放心了。”常芠秀惬意笑道。 第238章：酸梅汤（1） “其实，小主你得皇上宠爱，又有皇后娘娘撑腰，何必忌惮胡昭仪？”紫兰笑着奉承道，“亲自登门造访，还说了那许多好话。” “祝氏何曾不是深受宠爱，还不是被她所害失了恩宠？”常芠秀正色絮道，“栗氏与祝氏依附皇后，却接连遭胡昭仪算计，一个被赐死、一个发疯禁足。我若不先示好，只怕会走上她们的老路。” “她们两个，如何与小主相提并论？”紫兰淡淡笑道。 “小心为上总没错，更何况皇后也特意嘱咐，要我与胡昭仪交好。”常芠秀浅笑道，“南邵战事一触即发，皇上忧心政事已十分疲惫，若后宫一团和睦，皇上也能宽心不少啊。” “说到底，小主还是最在意皇上。”紫兰笑着打趣道，“难怪皇上宠爱您，即便胡昭仪盛宠，也会召您侍寝了。” “死丫头！青天白日说这些话，当心被人听去笑话！”常芠秀红着脸骂道。 “是，奴婢知错了！”紫兰笑着央道，“小主，咱们快回去准备吧。皇上不是说，今日来陪您用膳吗？” “是啊，皇上早起时说，会来懿宁轩用午膳。”常芠秀会心一笑道，“命小厨房精心准备，做皇上爱吃的菜色。” 自此后，瑜娢与常芠秀往来频繁，二人在后宫中也最得宠。瑜娢仍然一枝独秀，常芠秀恩宠虽不及她，却也胜过大多数妃嫔，侍寝次数可比肩皇后。 很快半个月过去，来到宣宗五年六月下旬，天气酷热步入盛夏时节。这日午后，瑜娢来懿宁轩做客，恰巧孟修仪也在这。 “给胡昭仪请安，昭仪万福！”常芠秀含笑福道。 “常姐姐免礼，快起来吧！”瑜娢含笑应道。 “昭仪万安！”孟修仪微微福道。 “修仪姐姐同安！”瑜娢笑着回礼道。 “今日姐姐晋封，本想来向你道喜，顺便坐坐聊会天，不想孟修仪也在。”瑜娢莞尔一笑，道：“是我来得不巧，可打扰两位姐姐了？” “我也是来道贺的，不过先你一步，何来打扰之说。”孟修仪假笑敷衍道，“听皇后娘娘说，常妹妹晋升才人，大家都来道贺呢。” “修仪与昭仪大驾光临，嫔妾殿里真是蓬荜生辉。”常芠秀温婉笑道，“若是招待不周，还请两位多担待。” “如今除了胡昭仪，宫中就数你最得宠，懿宁轩什么好的没有。”孟修仪似笑非笑道，“我今日来，定要讨一样好东西。” “修仪谬赞了，不知您所指是何物啊？”常芠秀淡淡笑道，“嫔妾宫里，有什么好东西，能让您如此惦记？” “就是那道酸梅汤啊！听说，你的酸梅汤与众不同，皇上饮后大加赞赏。”孟修仪媚笑道，“我今日想尝尝，看到底是何滋味，才人不会不舍得吧？” “修仪姐姐说笑了，不过是一碗酸梅汤，我又怎会吝惜呢？”常芠秀掩唇笑道，“昭仪既来了，也一同饮一碗吧？不但消暑生津，还可开胃健脾呢。” “酸梅汤我也爱喝，既然姐姐宫里的好，又岂能错过呢？”瑜娢笑着打趣道，“就借孟修仪的光，一饱口福吧！” 第239章：酸梅汤（2） “紫兰，快命郭御厨制些酸梅汤来。”常芠秀笑着吩咐道，“胡昭仪那碗，记得多放些甘草。” “是，奴婢这就去！”紫兰忙应道。 不一会，紫兰端来三碗酸梅汤，一一奉给瑜娢、孟修仪与常芠秀。暗红色的酸梅汤，盛在白玉雕花碗中甚是喜人。 瑜娢轻轻饮下一口，只觉着初入口时微酸，而后回甘还带一丝清香。这酸梅汤果真不错，与她平日里喝的不同。 “姐姐宫里的酸梅汤，果真味道极好！”瑜娢淡淡笑道，“寻常的酸梅汤，我不太喜欢那酸味。可姐姐这碗酸梅汤，味道虽然酸却回甘，且不似只多放了甘草。” “胡昭仪的舌头，可真是灵啊！”孟修仪捏着汤匙轻轻搅拌，笑道：“我只尝着不同，却说不出所以然来。经你这样一说，果真是那么回事。” “胡昭仪一向如此，以前在月燕堂受训时，她尝味道就强过旁人。”常芠秀忍俊不禁道。 三人一边品酸梅汤，一边闲话起家常来。孟修仪与她们不算熟，自然无甚话题可聊，没多久就觉得无趣，而后便告辞回了婉宁阁。 “修仪，您怎么不多待会，这么快就走了？”庆儿不解道。 “唉，本以为能遇到皇上，谁知却等来了胡昭仪。”孟修仪懒懒笑道，“她二人姐妹情深，我连话都插不进去，何苦在那讨人嫌？” “修仪别不高兴，这趟也算不虚此行。咱们起码知道了，制酸梅汤的是何人。”庆儿笑着劝道，“那个郭御厨，可是奴婢的远亲呢。” “果真？他竟是你的亲戚呀。”孟修仪拍手笑道，“这下可好了，你便私下去找他，把方子寻来就是。” “是，奴婢知道了。”庆儿笑着应道。 “孟修仪可算走了，有她在一旁叨扰，说起话来可真累。”瑜娢含笑小声怨道。 “妹妹所言极是，我也实在是烦她。”常芠秀讪讪笑道，“说起来，我与她并无交情。如今封了才人，她居然登门造访，也真是奇了。” “孟修仪的目的，可不是向姐姐道贺。”瑜娢勾唇浅笑道，“她不过想打探，那酸梅汤的方子罢了。” “呵呵，妹妹你也察觉了？”常芠秀掩唇窃笑道，“难怪你一直打岔，不让她问我呢。” “这样好的方子，给了孟修仪岂不糟蹋？”瑜娢轻哼一声啐道，“想起皇上生辰那日，她与周贵人煽风点火，我心里的气还没消呢。” “妹妹莫恼，同她生气不值当。”常芠秀笑着打趣道，“她不过是想借酸梅汤，讨好皇上来邀宠罢了，我也不想把方子给她。” “姐姐不愿给孟修仪，那妹妹我呢？”瑜娢轻摇双面折枝瑕蝶杏花扇，歪头笑道：“姐姐可否割爱，向我透露一二呀？” “换做是你，我自然愿意告诉啦。”常芠秀佯怒笑道，“即便我不说，皇上也会帮着打听的。与其这般麻烦，倒不如直接告诉你，岂不省事？” 瑜娢用杏花扇指着常芠秀，笑着恼道：“好呀，姐姐居然拿皇上说笑！等我告诉皇上去，看他罚不罚你？” 第240章：酸梅汤（3） “好妹妹，是姐姐错了，你可千万别生气。”常芠秀掩唇笑道，“若是气坏身子，皇上知道了多心疼。” “你还浑说，真真是仗着宠爱，越发没规矩了！”瑜娢嗔道。 “好了、好了，虽然是在说笑，可那也是实话啊。”常芠秀一边扇风一边笑道，“满宫里谁不知，你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 瑜娢默默含笑，道：“说了这会子话，我又口渴了。不如，再制碗酸梅汤来，如何？” “妹妹喜欢，我岂有不答应的道理。”常芠秀轻笑道，“岚月，你便随紫兰去小厨房，看郭御厨如何制酸梅汤吧。” “岚月，那你就去吧，记得好好学。”瑜娢含笑嘱咐道。 “是，奴婢遵命！”岚月含笑施礼退下。 “哎呀，岚月和紫兰都打发了，谁来伺候咱们呀？”瑜娢懒懒笑道。 “你是昭仪我是才人，自然由我服侍啊。”常芠秀一边为瑜娢扇风，一边笑道：“敢问昭仪，嫔妾侍奉得可还好？” “很好！”瑜娢娇声嗔道，“若换做是皇上，必定欢喜不已。” “你还教训我呢，自己不也拿皇上说嘴？”常芠秀笑着啧道。 瑜娢弯眼一笑，却只默默不语。又饮一碗酸梅汤，瑜娢便告辞回宫去。 “岚月，可知道酸梅汤的方子了？”瑜娢含笑问道。 “回昭仪，奴婢方才仔细学着呢。”岚月淡淡笑道，“除了用乌梅、桂花、山楂、陈皮、甘草，郭御厨还加了味药材，叫‘洛神花’。” “洛神花？”瑜娢颇好奇道，“这又是何物？” “郭御厨说，洛神花味酸，还有微微清香之气。”岚月颔首道，“想来，就是因为这味药材，才会有所不同吧。” 瑜娢思忖片刻，吩咐道：“待会去太医署，问一问杜太医，这洛神花可有不妥。” “怎么，常才人把酸梅汤给皇上用，难道还会有不妥？”岚月狐疑道。 “凡事仔细些，总没有错。这洛神花，咱们都没用过，究竟有何效用，总得先问问吧。”瑜娢小声叮嘱道，“将来皇上来了，我也会呈给他用，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是，奴婢知道了，回头就问问杜太医。”岚月笑着应承道。 岚月问过杜宇楠，得知这洛神花是良药，有敛肺止咳、利尿、解酒之效。 “原来，洛神花当真是好东西，那我便放心了。”瑜娢满意颔首道，“岚月，日后咱们的酸梅汤，也加洛神花进去。” “是，奴婢遵命！” 一日晚，瑜娢正在外殿练字，夙汐急色匆匆进殿，禀道：“昭仪，不好了！常才人忽然晕厥，听太医说是中了毒。” 瑜娢不禁吃了一惊，诧异道：“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呢！是中了什么毒，可有性命之虞？” “奴婢不清楚，只是听红芍这样说。”夙汐拧眉道，“皇上和皇后听说，都赶去了懿宁轩探望，昭仪您要不要去看看？” “常姐姐中了毒，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我怎能坐在这里干等呢？”瑜娢忧心忡忡道，“你留在宫里守着，让岚月陪我去看看吧。” “是！”夙汐欠身应道。 第241章：花毒（1） 瑜娢来到懿宁轩时，众太医正在救治常芠秀，寝殿里一团忙乱。上官文浩与皇后等人，则在外殿等候消息。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瑜娢恭谨福道，“给皇后娘娘请安，给众位姐姐请安！” “胡昭仪，你怎么过来了？”上官文浩问道。 “皇上，臣妾听闻常才人出事，便急着过来看看。”瑜娢一脸担忧问道，“常姐姐可好了？太医们怎么说的？” “太医说，常才人是中了毒，索性毒性未深，应该还有救。”皇后淡淡絮道，“只是，这都半个时辰了，人一直昏迷着。” “也不知中了什么毒。”赵庄妃一脸愁色道，“好端端的，常才人为何会中毒呢？” “所谓病从口入，想是误食了有毒之物。”秦惠妃似笑非笑道，“那就要问问，伺候常才人的奴婢了。” “懿宁轩的人，都是怎么伺候的？竟这般没用！”皇后沉声喝道，“常才人若有事，把你们全部都关进刑房，绝不轻饶！” “皇后娘娘饶命啊！”紫兰跪地叩首道，“奴婢们精心伺候，怎会让才人吃有毒之物？” “是呀，奴婢与紫兰姐姐，都格外留神小主的饮食。”红芍叩首泣道，“就连喝的茶水，也都用银针试过啊...” “你们若真留心，常才人缘何会中毒呢？”皇后厉声训斥道，“说到底，还是你们不济事，连主子都伺候不好！” “娘娘饶命啊...奴婢知罪了！”二人齐声求道。 “皇后娘娘，若懿宁轩的饮食无差池，那问题就出在别处啦。”赵庄妃若有所思道，“只是不知，常才人在外面吃了什么？” 上官文浩觉得有道理，遂问道：“你们两个仔细想想，常才人这两日，在哪里用过吃食？” “这两日...”紫兰用力回想，喃喃道：“才人除了侍奉皇上，或去中德殿请安，只去过咏麟阁了。” “昨日，常才人给本宫请安，不过只略坐片刻，连茶都没来得及喝。”皇后眉角轻挑质问道，“你们再想想，常才人在外面，吃过或喝过什么？” “回娘娘，奴婢想起来了！”红芍恍然大悟道，“今日，才人去向胡昭仪问安，吃过咏麟阁的百花糕。” 红芍此言一出，殿内众人齐齐看向瑜娢。或眼角带笑幸灾乐祸，或目光冰冷充满质疑，抑或好奇其中是否有隐情。 “这两日，常才人只在咏麟阁用过糕点？”上官文浩探究问道，“胡昭仪，那百花糕又是何物？” 瑜娢心头遭受一记重击，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常芠秀此次中毒，或许是有人故布疑阵，设下这圈套只为陷害她！ “回皇上，百花糕是臣妾制的糕点。馅料中除莲蓉、冰糖外，还选取不少时新花卉。”瑜娢娓娓絮道，“都是诸如桂花、百合，这类对人体有益，经常食用的花卉，是绝不会有毒的。” “皇上，胡昭仪的百花糕，臣妾前两日也吃过。可是，臣妾不曾感到不适呀。”吕德妃笑着禀道，“可见，问题并非出在这。常才人中毒，定是因为其他缘故。” 第242章：花毒（2） “德妃说得有道理，若那百花糕有毒，胡昭仪自己也会出事，又怎会好端端在此？”秦惠妃笑着附和道，“臣妾也相信，此事与胡昭仪无关。” “呵呵...惠妃娘娘，您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周贵人止不住笑道，“下毒之人，又岂会让自己有事？德妃娘娘与胡昭仪交好，她自然不会毒害德妃，可是常才人就不同了。” “周贵人，还未查清事情真相，你怎么就口口声声，说胡昭仪是下毒之人？”吕德妃口气不善冷道，“再者，常才人与胡昭仪是旧识，她二人也颇交好。你的怀疑，根本就是无端揣测，毫无道理可言。” “德妃娘娘，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知她二人真正交好？”周贵人不屑笑道，“过去在月燕堂，她们二人或许要好。可后来各侍其主，两人早就少有往来。如今，常才人颇得圣宠。焉知，胡昭仪不是假意交好，实则却蓄意谋害呢？” 瑜娢勾唇冷笑道：“周贵人，您编故事的能力，还真是一流呢。” “本宫哪里会编故事？不过是合理猜测，以人之常情揣度罢了。”周贵人笑着讥道，“无论是动机，还是下毒的时机，胡昭仪你都具备。若说你不是凶手，那还有谁可疑呢？” 周贵人句句带刺，却又直击要害，瑜娢一时也无法辩驳。周贵人便更得意，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上官文浩眼神冰冷道：“无论是谁下毒，在一切还未查清前，谁都不许妄加罪名。” 周贵人看了心中发寒，福道：“是，臣妾失言了！” 这时，薛太医从内殿出来，禀道：“启禀皇上、皇后，常才人她已经无事了。” 上官文浩长出口气，谨慎道：“薛太医你确定，常才人已安然无恙？” “微臣与诸位太医，都确定常才人已无恙。”薛太医含笑禀道，“常才人中毒昏迷，虽表面看上去凶险，但索性并非是剧毒。臣等已为小主解毒，只待再调养两日，便会逐渐好转。” “阿弥陀佛，常才人福大命大，皇上您大可放心了。”秦惠妃双手合十念道。 “薛太医，常才人中了什么毒，你们可查验清楚了？”皇后浅笑道，“若是有差池，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回娘娘，臣等已经查验清楚，常才人中的是水芋之毒。”薛太医施礼道。 “水芋？那又是何物啊！”赵庄妃惊诧问道。 “水芋是异国花卉，传入大魏不过数年，宫中也不多见，所以娘娘不识此物。”薛太医笑着禀道。 “水芋？”瑜娢不禁吃了一惊。 前两日花房送来的，不正是这种奇花么，不想竟是有毒的。更令她害怕的是，常才人竟中了此物之毒。 “本宫记得，太极殿曾摆过此花，不想竟是有毒的。”皇后微微蹙眉道，“薛太医，既是有毒之物，为何花房还会培育？” “回娘娘，水芋的花和根茎有毒，常才人误食其花，才会昏迷不醒的。”薛太医复道，“只要不食用，对人体是无害的。此花挺秀雅致，宛如马蹄，是极美的花卉，亦是清热解毒的药材。” 第243章：花毒（3） “可是，这水芋如此稀罕，常才人又怎会误食呢？”秦惠妃不解疑道。 “唉呀！常才人，不是吃过百花糕么？”赵庄妃意有所指笑道，“莫非，是胡昭仪不小心，加了水芋的花瓣进去？” “胡昭仪，咏麟阁中可有水芋？”皇后正色问道。 “回皇后，臣妾宫中的确有两盆。”瑜娢福道，“花房前两日送来，是皇上赏赐给臣妾的。” “不错，之前胡昭仪见过，说喜欢这水芋。朕便命花房，给咏麟阁送了两盆。”上官文浩颔首道，“胡昭仪，你可在百花糕加了水芋？” “皇上，此花是您御赐之物，臣妾岂敢用来制糕点？”瑜娢拧眉不悦道，“更何况，这花不是常见之物，臣妾都不知竟有毒，更不敢用在膳食里。” 赵庄妃眼中一亮，问道：“紫兰，今日常才人吃了多少百花糕？” “回娘娘，才人只吃了一块。”紫兰禀道。 “百花糕小巧精致，只是区区一小块，又能放多少花瓣？”瑜娢淡淡笑道，“太医也说，水芋之毒并非剧毒。常才人昏迷多时，应服食了不少水芋吧？” “胡昭仪这话，也有道理啊。”上官文浩微微颔首道，“那百花糕，总不会全是用的水芋吧。” “鲁太医，你怎么说？”皇后正色问道。 “回娘娘，那水芋虽然有毒，但如常才人这般，必得服用一定剂量，才会昏迷不醒啊。”鲁太医讪讪笑道。 “或者，常才人吃了其他东西，加重了水芋之毒呢？”赵庄妃含笑问道，“鲁太医，是否有这个可能？” “庄妃娘娘说的，也不无可能。”鲁太医施礼道，“微臣恳请，再查验小主的饮食，看是否有不妥之处。” 皇后会心一笑，命令道：“紫兰、红芍，把常才人今日的饮食，都一并呈上来，让诸位太医好生查验。” 如是，常芠秀今日的饮食，都一一呈了上来，薛太医等人一齐检验。 “启禀皇上、皇后，微臣查到了蹊跷之处。”鲁太医禀道。 “究竟是为何？你且说来听听。”上官文浩忙问道。 “回皇上，小主饮用的酸梅汤中，有洛神花这味药材。”鲁太医絮道，“洛神花有活血之效，一旦遇到水芋之毒，便加速其毒性发作。” “常才人的酸梅汤，是宫中最出名的，皇上都赞赏有加。”周贵人笑着嗤道，“想不到，竟然成了中毒的帮凶。” “莫非，下毒之人知道此事，故而只用少量水芋，便可让常才人中毒，险些要了她的性命？”赵庄妃惊惧道，“如此用心，实在是太可怕了！” “可是，这酸梅汤的方子，除了常才人自己，还有谁知道呢？”秦惠妃不解笑道。 “紫兰，常才人可将方子，告诉过宫中何人？”皇后催问道。 “回娘娘，才人告诉了胡昭仪。”紫兰犹疑道，“其他人，并未透露半分。” 瑜娢觉得头昏脑胀，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先是中水芋之毒，她的宫中恰巧有此花。如今牵扯到洛神花，她又是唯一知晓方子的外人。 这般布局周密的毒计，自己事先竟一无所知，一步步落入他人圈套。 第244章：花毒（4） 瑜娢轻轻咬牙，心想：皇后果然不是简单之人！竟能谋划出此局，将自己牢牢套住，让她有口也难辨。 “酸梅汤里有洛神花，常才人单告诉了胡昭仪，你确定？”上官文浩蹙眉问道。 “回皇上，奴婢不敢撒谎！”紫兰俯首禀道。 “皇上，奴婢有一事禀报！”红芍大声唤道。 “皇上面前，大呼小叫成何体统。”皇后冷声斥道，“你有何事要禀报啊？” “回娘娘，奴婢想起一件事！”红芍叩首禀道，“奴婢听才人提起，胡昭仪身边的夙汐，对她心怀不满多有怨言。如今想来，会不会是夙汐下的手？” “一个宫女，对常才人不满，这是为何？”周贵人小声疑道。 “贵人有所不知，夙汐与胡昭仪一样，都是小主的旧识。”红芍絮道，“夙汐先前伺候栗氏，吃了许多苦头。小主当时伺候皇后，她记恨小主不曾求情，故而一直心怀怨恨。” “皇上，红芍这话有道理啊！”赵庄妃故作惊诧道，“夙汐伺候胡昭仪，自然也知道酸梅汤的方子。咏麟阁有水芋，她大可在百花糕中做手脚，以此来毒害常才人！” “真是人心险恶，防不胜防啊！”周贵人附和怂恿道，“皇上，不如将夙汐严加审问，看看是否真是她所为。” “夙汐不过是宫女，怎会懂得水芋之毒？更遑论利用洛神花，加重毒性谋害常才人？”瑜娢不屑笑道，“此事并非我所为，也断不是夙汐所做。” “她是你的奴婢，你自然要袒护她！”赵庄妃针锋相对讥道，“不对她用刑，如何能套出实话来？既然她身负嫌疑，就该先行关押审问，也好还常才人公道。” “启禀皇上，百花糕是奴婢所做，夙汐并未参与，如何在其中加入水芋？”岚月欠身央道，“请皇上明察，此事并非昭仪或夙汐所为，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单凭咏麟阁有水芋，的确不能断定与胡昭仪有关。”皇后笑着建言道，“皇上，不如先命花房查一查，看宫中何处有此花。” 上官文浩颔首应道：“吴胜年，你去趟花房，问清楚来回话。” “是，奴才遵旨！” 没过多久，吴胜年便回了懿宁轩，言道：除了咏麟阁，花房未将水芋送往别处。 “现在一目了然了！”周贵人幸灾乐祸窃喜道，“独咏麟阁有水芋，她又知道洛神花之事。最有嫌疑下毒者，除了胡昭仪，还能有谁呢？” “皇上，咏麟阁的嫌疑最大，若是不好好盘查，恐难堵住悠悠之口。”皇后欠身禀道，而后看着瑜娢冷道：“百花糕是岚月所做，那就先从她查起。至于胡昭仪，暂且禁足咏麟阁，容后再做定夺。” 上官文浩沉思半晌，始终拿不定主意。 “皇上，为了证明咏麟阁的清白，奴婢愿意接受调查。”岚月欠身道，“只是，昭仪自中毒之后，身子一直未完全康复，万万用不得刑啊。” “岚月！”瑜娢情急道。 “昭仪，奴婢不过是宫女，就算用刑也不打紧。”岚月淡淡一笑，道：“请昭仪放心，咱们的清白自可证明。” 第245章：离间（1） “皇上...臣妾是清白的，岚月亦是无辜的，这其中必有内情。”瑜娢皱眉福道，“请圣上明察！” “胡昭仪，岚月愿意自证清白，你又何苦阻挠呢？”赵庄妃淡淡笑道，“只要她受尽刑罚，还能始终不改口，那咱们便信了。” “就是，岚月是下毒疑凶，自然要接受调查！”周贵人附和笑道，“你这般心虚，本宫越来越怀疑，常才人中毒一事，咏麟阁脱不开干系。” “你们...”瑜娢气结道。 “都给朕住口！”上官文浩厉声喝道，“既然岚月有嫌疑，那就先关进刑房，待仔细调查后定夺。” 吴胜年招了招手，吩咐道：“来人，将岚月带下去。” “胡昭仪，你先回咏麟阁去，待真相查清楚之前，不必再出来了。”皇后微微带笑嘱咐道。 眼睁睁看着岚月被带走，瑜娢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所有矛头直指咏麟阁，她如今已是自身难保，如何还能护佑奴婢呢？ 不过，她胡瑜娢可不会善罢甘休！不论是谁设下这毒计，她都要想法找出凶手，还自己与岚月一个公道！ “吴胜年，你送胡昭仪回宫去，再嘱咐人好生看守。”上官文浩仔细叮嘱道，“不许咏麟阁的人出来，外人也不要随意进入。” “皇上放心，奴才会安排妥当。”吴胜年会意应道。 “多谢皇上，臣妾先行告退！”瑜娢欠身道。 “胡昭仪，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吴胜年小声安慰道，“皇上是护着您的，否则不会让奴才送您。皇上的意思，是要奴才好好安排，不能亏待了您。” “一切有劳吴公公了，请替我谢过皇上。”瑜娢感激笑道，“我虽然不会受苦，可岚月进了刑房，只怕...” “昭仪，为了证明咏麟阁清白，岚月必须得进刑房。”吴胜年摇头叹道，“否则，您就得被带走了。” “今日之事，摆明是冲我而来。”瑜娢咬牙冷冷一笑，道：“这幕后之人，要置我于死地才肯罢休呢！吴公公，我还有一事想拜托您。” “昭仪请讲，但凡奴才能做主的，一定会尽量帮您。”吴胜年笑着应道。 “如今我落难，不得不禁足咏麟阁。若看守之人不可靠，我实在是寝食难安。”瑜娢淡淡笑道，“烦请公公通融，指派冯侍卫来守护。” “昭仪是要冯强来看守？”吴胜年寻思道，“也好，他与昭仪是旧友，自然会尽心守护。” “一切就拜托您了。”瑜娢微微欠身道，“只要能解除这次危机，来日我一定好好报答您。” “昭仪客气了，皇上心系小主，奴才也得尽心不是？”吴胜年陪笑道。 见瑜娢一个人回来，还有吴胜年带人送回，夙汐自是一头雾水。更让她吃惊的是，而后大门被太监锁上了。 “昭仪，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要把宫门锁上！”夙汐惊诧道，“岚月呢，她怎么没陪着您？” 瑜娢垂叹道：“常才人中毒，咱们咏麟阁嫌疑最重，岚月被关进刑房，连我也被禁足了。” “这...这怎么会呢？”夙汐语塞道，“常才人中毒，与咱们有何相干？” 第246章：离间（2） 瑜娢轻叹一声，道：“进殿再说吧。” 瑜娢将懿宁轩发生之事，前前后后都告诉了夙汐。常芠秀如何会中毒，为何又会牵连进咏麟阁，以及酸梅汤方子之事。 “这...太匪夷所思了吧！”夙汐喃喃自语道，“难道说，自常才人给了昭仪方子，咱们就已落入圈套了？” “方才在懿宁轩，真真让我大开眼界。进宫两年多，还是头一回碰到，这般精心筹划的计谋。”瑜娢扶着额头愁笑道，“现在想来，常才人当初来示好，恐怕就开始布局了。” “昭仪，您是说...”夙汐惊愕道，“这一切，都是常才人的阴谋？” “她未必能想得如此周全，幕后主使定是皇后与庄妃。”瑜娢目光冷冽恨道，“庄妃与我为敌已久，皇后也视我如眼中钉，她们都欲先除我而后快！只是我万万没想到，常才人居然同流合污，与她们一起算计我。” “奴婢早就说，常才人不可信！她自去中德殿，就疏远了咱们几个，焉知不是皇后的缘故？”夙汐咬牙啐道，“还说什么身不由己，依奴婢这些日子瞧着，她早就有攀龙附凤之心！” “唉，都怪我太大意了...顾念着从前的情分，竟信了常才人的鬼话。”瑜娢懊悔不已道，“她假意与我交好，叫我放松了警惕。然后一步一步地，诱使我步入陷阱中，最后一击而中，将我禁足于此。” “昭仪，现在如何是好啊？您被禁了足，咱们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夙汐抠着手指愁道，“岚月又被关进刑房，万一...” 瑜娢轻轻摇头叹道：“眼下，我一时也想不出法子。只希望，岚月少受些苦楚吧！皇后她们审问岚月，定是想要屈打成招，坐实我毒害妃嫔的罪名。” “啊！这...”夙汐慌道，“这可是死罪啊！栗氏不就是因此，被皇上赐死的吗？” “我岂能让她们如愿？想栽赃嫁祸给我，可没有那么容易！”瑜娢冷笑一声道，“岚月一日不招，她们也拿我没办法。这倒是给了时间，让我找出此局的破绽。” “昭仪说得是，您一定能想出办法来，这样不但咱们得救，岚月也能救出来！”夙汐挤出一丝笑附和道。 皇后回到中德殿，便将其余宫人打发出去，只留赵庄妃主仆和春绮、夏丽。 “皇后娘娘，咱们今日大功告成，那胡昭仪恐难翻身了。”赵庄妃掩唇不住笑道，“就算皇上想偏袒，铁证如山又是众目睽睽下，也不得不将胡氏禁足了。” “本宫今日，终于出了口恶气！”皇后鄙夷一笑，道：“小小一个昭仪，竟敢如此猖狂挑衅本宫，我看她是活腻歪了。” “娘娘说得是，那胡昭仪一朝得势，就连自己是谁都忘了！”赵庄妃啐道，“仗着有太后，就不把娘娘放在眼里。一味地帮衬惠妃，还铲除娘娘的心腹，扶持太后的人手。真真是可恶至极！” “现在，胡昭仪自身都难保，看她还能耍什么花样！”皇后懒懒笑道，“不枉本宫与你筹谋，终于将贱人给制住了。” 第247章：离间（3） “娘娘，那岚月已被关进刑房，只要招供是受胡氏指使，以水芋毒害常才人，胡昭仪就难逃罪责了。”赵庄妃弯眉暗示道，“咱么不如，给刑房的人吹吹风，命他们严加审问岚月，以防夜长梦多呀。” “不必了！岚月被关入刑房，胡昭仪又禁足咏麟阁，主仆二人已无还手之力。”皇后摆手打断道，“再者，皇上对此事颇为关注，若本宫干涉刑房审讯。万一被皇上知道，反倒会弄巧成拙。” “娘娘思虑周全，是臣妾冒失了。”赵庄妃讪讪笑道，“如此说来，只要咱们看住胡昭仪，不让她与外人联络，就万无一失了。” “那是自然，岚月如何受得住刑呢？”皇后不甚在意笑道，“奴婢都是贱骨头，给点好处就曲媚奉承。但吃了皮肉之苦，就会忘掉从前的恩情。” “娘娘说得是，那岚月自告奋勇，想为胡昭仪挡灾，也实在是不自量力。”赵庄妃窃喜道，“刑房流水的刑具，即便大男人都受不住，更何况她一个宫女。” “正是这个道理，咱们坐等看好戏就成。一旦岚月招供，本宫就下旨严惩胡昭仪，谅皇上也不能说什么。”皇后得意笑道，“即便不赐死胡氏，也要废为庶人打入冷宫！” “呵呵...娘娘这次的计谋，必定能铲除那狐媚子。”赵庄妃笑着恭维道，“臣妾以为，咱们不便插手刑房，却可以大肆宣扬此事，是胡昭仪下毒谋害常才人。” “不错，你说得很有道理，就这么办！”皇后满意颔首道，“这次，常才人也出力不少。若非她取得胡氏信任，本宫的计策也很难成功。” “娘娘说得是，常才人今日着实凶险。”赵庄妃浅笑道，“娘娘，那水芋之毒当真无碍，常才人不会有事吗？” “常才人还算忠心，又是正得圣宠之时，本宫用得到之处还多着，岂能让她真出事？”皇后扶了扶凤凰出云金步摇，得意笑道：“本宫嘱咐了郭御厨，控制那水芋的用量，不会伤到常才人根本。” “娘娘仁德，这也是常才人的福气。”赵庄妃陪笑道，“经此一事，皇上更怜惜她呢，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胡昭仪实在可恶，本宫不得不出此下策，伤害常才人来嫁祸她。”皇后复吩咐道，“夏丽，明日多带些补品，去慰问一下常才人，让她好生休养着。” “是，奴婢遵命！”夏丽欠身应道。 “记得提醒郭御厨，此事不能走漏半点风声。”皇后目光敏锐道，“待事成之后，本宫还另有重赏。倘若他把不住嘴，那就有命拿银子，无福享用了。” “是，奴婢明白。” “娘娘，皇后这次可得意了。胡氏一倒，太后那边就乱了。惠妃与德妃，她们都不足为惧。”莲心小声笑道，“如今常才人重病，皇上身边正缺可心人，娘娘不妨趁机重拾圣心。” “你说的是，本宫要抓住机会，讨皇上欢心才是，不能便宜周贵人她们。”赵庄妃慵懒笑道，“只可惜啊，常才人只是中毒，并未真正伤到性命。否则，那才一箭双雕呢。” 第248章：离间（4） “娘娘莫气，能扳倒胡昭仪，已经是莫大喜事。”莲心笑着劝道，“区区一个常才人，如何能与您想比？过些日子，皇上就抛在脑后了。” 瑜娢被禁足咏麟阁，冯强奉命前来看守，这让瑜娢放心不少。 “昭仪，冯侍卫就在门外守着，还有另外一名赵侍卫。”夙汐不解道，“您要吴总管把冯侍卫调来，所为何事啊？” “咱们被关在咏麟阁，无法与外界传递消息。”瑜娢淡淡一笑道，“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被动。但是有冯强在，就不至于束手无策了。” “昭仪有何妙计？”夙汐喜道。 瑜娢懒懒一笑，道：“走吧，随我去小厨房，做些精致点心。” “昭仪，这都什么时候了？岚月还不知怎样呢。”夙汐撇嘴道，“您怎么有心思做点心。” “傻丫头，你照我说的做便是。”瑜娢暗暗笑道，“我要做的点心，可不是寻常之物。” 这日午后，夏丽带着许多补品，来懿宁轩探望常芠秀。 “奴婢给常才人请安，小主万福！”夏丽含笑福道。 “夏丽姑姑有礼了，快请起！”常芠秀虚弱道，“姑姑怎么来了。” “回才人，奴婢是奉皇后之命，给您送来补品。”夏丽将食盒递给紫兰，絮道：“这里有人参和燕窝，专门挑了最珍贵的血燕，好让才人补身子的。” “多谢皇后娘娘，请代我谢过娘娘。”常芠秀感激道。 “唉，看才人面色这般差，娘娘知道又该担心了。”夏丽无奈叹道，“都怪那个胡昭仪，心狠手辣要置您于死地！” 常芠秀脸色一沉，冷道：“我听紫兰说了，想不到她竟做出这事，全完不顾昔日的情分...” 夏丽嘴角微微带笑，酸道：“请恕奴婢多嘴，小主就是太重情义，才会被胡昭仪暗害。您也不多加提防，这才给了她可乘之机。” “皇后娘娘吩咐，要我与胡昭仪交好，我才多多与她亲近。”常芠秀扶着额头愁道，“否则，我也懒得费精神，同她虚与委蛇了。” “娘娘是一番好意，但是小主也要留个心眼，怎把自己的方子告诉她？”夏丽讪讪笑道，“若非太医们医术精湛，小主白白就被害了性命。” “如今，胡昭仪只是被禁足？”常芠秀皱眉道，“皇上为何不重惩，这般轻饶了她？” 夏丽长叹一口气，道：“胡昭仪得宠，皇上怎会忍心重罚？不过岚月被刑囚，招供是迟早之事，小主您不必担心。” 常芠秀轻轻闭上眼，淡淡道：“如此便好...” “等皇上来看望时，小主一定要多多陈情，请皇上严惩幕后凶手。”夏丽挑眉怂恿道，“只要众口一致，皇上也不能太过徇私。” “这是自然！”常芠秀咬牙恨道，“她下此狠手害我，我岂会对她客气？” “奴婢不打扰小主休息，先告退了！”夏丽陪笑道，“皇后娘娘吩咐，要奴婢叮嘱郭御厨，好生照料小主饮食。红芍带我去找他吧？” “红芍，你带夏丽姑姑去吧。”常芠秀颔首吩咐道。 “是！”红芍欠身应道。 第249章：昭雪（1） 待二人出偏殿不久，常芠秀又吩咐道：“紫兰，把补品拿去小厨房，让郭御厨炖一盅血燕。” “是，奴婢这就去！”紫兰含笑应道。 紫兰刚走到小厨房外，却听见夏丽同郭御厨说话，不禁心生疑虑：怎么她还没有走？紫兰躲到墙角，偷偷听了一阵。 “郭御厨，皇后娘娘的吩咐，你可记住了？”夏丽小声笑道。 “请姑娘放心，小的都记下了。”郭御厨笑着应道，“请娘娘放心，那水芋放的很隐秘，不会被人发觉。” “如此便好，常才人此次中毒，你要好生照料。”夏丽淡淡笑道，“常才人正得宠，娘娘还用得着她。” “是、是、是！”郭御厨连连应道。 紫兰吓得脸色惨白，赶忙跑回偏殿告诉常芠秀。 “你说什么！”常芠秀连连咳嗽，沉声道：“是郭御厨，在我饮食中加了水芋？是皇后娘娘吩咐的！” “奴婢不敢撒谎！方才亲口听到，郭御厨是这样说的。”紫兰小声禀道，“看来，皇后是为了对付胡昭仪，拿才人你设下这圈套。” 常芠秀眼前一阵晕眩，怒道：“皇后...我对她尽心尽力，她竟这般毒害我！只为陷害胡昭仪，就拿我的性命犯险...” “才人，现在咱们知道真相，该怎么办呢？”紫兰慌道，“还有红芍，她也是皇后的人呢。” “红芍这个贱婢，居然是皇后的眼线！”常芠秀冷冷一笑，道：“暂且留着她，以免打草惊蛇。以后你要盯紧她，不许她做什么手脚。” “是，奴婢心里有数。”紫兰又道，“那...郭御厨呢？” “郭御厨？”常芠秀目光冷冽笑道，“他既是下毒凶手，那就该让皇上发落，也好还胡昭仪清白。” “可是，才人若告诉真相，那...皇后娘娘知道了，如何肯放过咱们？”紫兰皱眉忧道。 “这件事，自然不能由咱们去说。你想个办法，把消息告诉长乐殿，让太后去详查郭御厨。”常芠秀挑眉嘱咐道，“胡昭仪是太后的人，太后必定会护着她。” “才人聪慧，这事由太后去办，再合适不过了。”紫兰笑着应道。 瑜娢与夙汐忙活半晌，做出了两碟点心来：一碟牛乳方糕，另一碟是红豆沙酥饼。 “两位侍卫大人，昭仪做了些点心，请两位品尝。”夙汐含笑福道，“烦请大人开门吧。” 冯强打开铁链上的锁，谢道：“有劳姑娘，请代我二人谢过昭仪！” “冯大人客气了，昭仪记得您爱吃红豆，这碟红豆沙酥饼，是特意为您准备的。”夙汐挑眉笑道，“这里面的馅料，昭仪与奴婢精心调制，请大人仔细品尝。” “是，在下知道了。”冯强含笑应道。 冯强吃那酥饼时，十分地小心翼翼，在吃到第三块时，果然吃到一颗珠子。 趁赵侍卫不注意，偷偷将珠子藏于袖中。冯强在上茅厕之际，仔细端详那颗珠子，发现它是中空的，里面有一张小纸条。 只见纸条上写道：长乐殿，寻竹声。懿宁轩，藏疑凶。 “原来，瑜娢要我去求太后，帮她暗中调查真凶。”冯强暗暗笑道。 第250章：昭雪（2） 冯强趁着入夜换班，偷偷去了长乐殿一趟，将那纸条交给了竹声。 竹声把纸条奉与太后，小声道：“太后，这是胡昭仪找人传的讯息。” 太后撕碎纸条丢进唾壶，笑道：“看来，娢儿与哀家想到了一处。常才人此番中毒，是皇后的一出苦肉计，只为陷害胡昭仪失去恩宠。” “太后也觉得，常才人自己吃了水芋，才会中毒昏迷的。”竹声浅笑道，“只不过，懿宁轩并无水芋，还得细细查探才行。” “常才人表面中毒，实则却有惊无险。分寸拿捏得这般好，说不是故意为之，哀家断不会相信！”太后歪在凤榻上，冷笑道：“皇后如此张狂，哀家绝不能让她如愿！今日扳倒胡昭仪，来日就是德妃、惠妃了。” “是，奴婢会吩咐下去，仔细查探懿宁轩众人。”竹声会意道，“一定要早日找出凶手，还胡昭仪清白。” “岚月那丫头进了刑房，嘴巴再硬怕也撑不久。”太后微微摇头叹道，“若不能找出破绽，一旦落实下毒的罪名，胡昭仪就再难翻身。” “昭仪，冯侍卫把消息告诉了竹声姑姑。”夙汐小声禀道，“请昭仪放心，有太后暗中帮助咱们，一定会没事的。” “皇后的计谋，太后如何会不知？”瑜娢淡淡笑道，“即便我不提醒，太后也会这么做。只不过，是图一个心安罢了。” 次日午后，竹声又得到一个消息：常才人之所以中毒，是郭御厨动的手脚。 “你说什么？常才人的人举报，说郭御厨与人勾结，暗中下毒谋害她。”太后不解狐疑道，“她这是要做什么？皇后设下此局，目的是陷害胡昭仪。若揪出郭御厨来，岂不是坏了皇后好事？” “太后，常才人此番被下毒，未必是出于自愿。或许，她自己也被蒙在鼓里呢。”竹声窃笑道，“就算知道真相，也不敢公然反抗皇后，便求太后您出手。” “若果真如此，那倒正合哀家心意。”太后嘴角轻扬笑道，“看来，她们二人的嫌隙，还不小呢。” “既然知道疑凶，那一切就都好办了。”竹声笑着附和道，“不过一个御厨，并没有什么背景，暗中抓来审问一番，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好好安排下去，切记要掩人耳目。”太后挑眉吩咐道。 这日入夜后，郭御厨做完晚膳，正欲离宫的路上。被人用麻袋套住，带到一处昏暗房间内。 “你们...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把我抓来？”郭御厨慌道，“我是懿宁轩的人，你们把我关起来，常才人定会寻我！” “区区一个厨子，常才人又岂会关心？”一太监冷笑道，“咱家问你话，你若不老实交代，就将你秘密处决。丢进御湖里去，旁人只当你失足落水，不会有人追究。” “不要，不要杀我！”郭御厨慌着求道，“你要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常才人中毒，是否是你下的手？说！”那太监厉声质问道，“究竟是谁指使你，毒害常才人嫁祸胡昭仪？” “我不知道...我没有下毒！”郭御厨急道。 第251章：昭雪（3） 刘权阴阴一笑，道：“咱家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来呀，把那些水芋花瓣，都给他塞进去。看他招不招！” “是！”两名小太监应道。 郭御厨蒙着双眼，虽然看不到人，但却听得很真切。两个小太监朝他走来，一个将他的嘴掰开，另一个往里塞水芋花瓣。 “呜...呜...呜...”郭御厨痛苦挣扎呜咽道，“我招...我招！饶了我吧...” “停！以为骨头多硬，还没用刑就怕了。”刘权笑着嘲道，“不想死，就快说实话吧。” “是，我说！”郭御厨抿了抿嘴，吞吞吐吐道：“我是...受孟修仪指使，用水芋毒害常才人，再嫁祸给胡昭仪的。” “孟修仪...她又怎会知道，常才人服用洛神花？”刘权狐疑道，“怕不是为旁人脱罪，你故意攀扯她的吧？” “小人怎敢胡乱攀扯？”郭御厨慌道，“公公有所不知，孟修仪身边的庆儿，与我是远房亲戚。” “噢？”刘权眼中一亮道，“你与孟修仪的侍女，竟然是远房亲戚。” “小的不敢撒谎。前阵子庆儿找来，许了我一些金银，得了那酸梅汤的方子。”郭御厨絮道，“两日前又找我，给了一些水芋花瓣，要我加进才人饮食里。才人喜事鱼肉羹，我就偷偷加进去，昨日便毒发了。” “呵呵，若你说的是假话，那就罪加一等！”刘权笑着威胁道，“不只是你，你的家人也会没命。” “公公明察，小人真的不敢说谎！”郭御厨求道，“那些金银，我还留在家中，并未花掉呢。公公派人去搜查，便知我说的是实话。” “你放心，咱家自会派人去查。”刘权淡淡笑道，“至于你...暂且关押起来，听后太后发落。” 郭御厨心中万念俱灰，自知此次性命不保。不过还好，他照皇后的吩咐办事，将罪责推到孟修仪身上，保住了自己家人性命。 “太后，那郭御厨受不得刑，已经全都招了。”刘权笑着禀道，“是孟修仪指使他，毒害常才人嫁祸胡昭仪。” “孟修仪？”太后不禁惊诧道，“怎么，不是受了皇后之命？” “那郭御厨一口咬定，是孟修仪指使他下毒，还说家中留有金银，是用来收买他的。”刘权絮道，“婉宁阁的庆儿，与郭御厨是远亲，故而通过他下毒。” “明日派几个人，去那郭御厨家中搜查。”太后浅笑道，“不管是受谁指使，只要不是胡昭仪做的，那就合哀家心意。” “太后，奴婢觉得此事，没这么简单。”竹声疑道，“那孟修仪，恐怕没这个胆量，下毒害人嫁祸胡昭仪。” “哀家也怀疑，这事是皇后所为。不过，既然郭御厨招供，是受孟修仪的指使。哀家何苦再多事，非要牵扯皇后进来？”太后摆了摆手道，“罢了，先救胡昭仪是要紧。至于皇后，暂且让她得意两天吧。” 次日一早，刘权派人去到郭御厨家中，果然搜出孟修仪给的银两。 “太后请过目，都是从郭御厨家中找到的。”刘权奉上赃物，禀道：“奴才去内廷司查过，这镯子的确是孟修仪所有。” 第252章：昭雪（4） “呵呵，看来这个郭御厨，说的不全是假话。今日算孟修仪倒霉，被无辜牵扯进来。”太后微微一笑道，“走吧，皇帝此刻也快下朝了，带这个御厨一起面圣。” 太后带着郭御厨来太极殿，上官文浩不久便下朝而至。 “儿臣给母后请安！”上官文浩施礼道，“您怎么来了？” “皇帝啊，昨日哀家得到密报，说常才人中毒一事，实乃郭御厨所为，并非是胡昭仪下的手。”太后朝殿外唤道，“来呀，把人带上来！” 两名侍卫应声入殿，押着郭御厨到御前。 “是你？”上官文浩竖眉厉声喝道，“还不从实招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郭御厨吓得肝胆寸裂，便一五一十禀告，他是如何毒害常芠秀，又如何嫁祸给瑜娢的。 “可恶！这个孟修仪，简直丧心病狂！”上官文浩怒不可遏道，“朕念她兄长是礼部侍郎，今年晋升为修仪。不想她不思回报，居然干出这种事！” “皇帝，如今真相已经大白，胡昭仪是蒙冤受屈。追究孟修仪，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太后笑着劝道，“还是先赦免胡昭仪，再把岚月放出刑房吧？” “母后言之有理，朕一时气愤竟忘记了。”上官文浩附和道，“吴胜年，你速去咏麟阁传旨，解除胡昭仪禁足，并赦免宫女岚月。” “是，奴才这就去办！”吴胜年忙应道。 “小泉子，你带人去婉宁阁，把孟修仪给朕带来！”上官文浩沉声怒道。 小泉子来婉宁阁传旨，说皇上要召见孟修仪。孟修仪喜出望外，临出门还精心妆扮一番。 可来到太极殿，却见太后也在殿内，而郭御厨又跪在地上，不禁心中有些惊慌。 “臣妾参见皇上、太后，给皇上和太后请安！”孟修仪心虚福道，“皇上召见臣妾，不知所为何事？” “你还有脸问！”上官文浩冷笑一声，怒道：“这个郭御厨，你可认识啊？” 孟修仪喉咙一紧，摇头道：“回皇上，臣妾不认识此人。” “你不认识？可他却认识你！”上官文浩冷嗤道，“他已经招供，是你指使他下毒，谋害常才人，嫁祸胡昭仪。你可认罪啊？” 孟修仪张大嘴巴，一时惊骇说不出话来，跪地唤道：“皇上明察！臣妾冤枉啊...臣妾从未指使此人，下毒谋害常才人，更别提嫁祸胡昭仪！定是有人指使，要他诬陷臣妾啊！” “你冤枉？”太后冷冷一笑道，“这些金银珠宝，难道不是你给他的？” 孟修仪强辩道：“不错，臣妾是给过他金银。但只是要向他打听，常才人酸梅汤的方子，并非是为了害人啊！” “你方才不是说，不认识郭御厨吗？”上官文浩沉声冷道，“前言不搭后语，罪犯欺君，你简直可恶之际！” “皇上恕罪啊！臣妾知道，洛神花涉及中毒一事，臣妾只是不想惹是非，才斗胆撒谎的...”孟修仪叩首求道，“但是，臣妾真的没指使人下毒，这都是他污蔑臣妾...” “孟修仪！你怎么这样说？”郭御厨咬牙切齿道，“分明是你吩咐我的，你怎么不承认！” 第253章：惊厥（1） “混账！我与你素不相识，怎会指使你害人？”孟修仪厉声喝道，“究竟是谁，指使你来污蔑我！” “孟修仪，小人与庆儿是远亲，这您是知道的啊。”郭御厨叩首道，“皇上，小人自知罪不可赦，但求皇上饶恕家人，小人愿以死赎罪！”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郭御厨便一跃而起，一头撞到柱子上，顿时鲜血如注，当场一命呜呼。 “皇上，人已经死了。”小李子禀道。 “孟修仪，你还有何话说？”上官文浩冷道，“他以死为证，是受你唆使下毒害人，你还想狡辩不成？” “皇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孟修仪哭着求道，“我不知他为何这样说，但臣妾真的没有做过...” “你有何冤枉？”太后面露愠色道，“又有谁，会以人命来冤枉你，哀家看你是死不悔改。” “太后...”孟修仪手足无措慌道，“臣妾真的冤枉！” “来人，把孟修仪拉下去，禁足婉宁阁中！”上官文浩怒不可遏道，“再传朕旨意：即日起，降孟氏为采女，非诏不得出。” “皇上...皇上！”孟修仪哀求道。 如是，瑜娢无罪开释，岚月也放了出来。可经过两日用刑，她已经遍体鳞伤，勉强撑着一口气。 “岚月！”瑜娢惊慌颤抖道，“你...你怎么样了？” “昭仪，岚月受尽刑罚，依旧没有改口。”吴胜年皱眉道，“她伤得太重，必须得马上医治，不知能否撑下去。” “无论如何，必须要治好岚月！”瑜娢急道，“夙汐，你去太医署传杜宇楠，命他来为岚月医治。” “昭仪，让太医为宫女诊治，这...”吴胜年为难道，“恐怕不合规矩啊。” “规矩重要，还是人命重要！”瑜娢不为所动道，“岚月受罪，都是为了保护我。就算皇上怪罪，也有我一力承担，吴公公不必多言。” “是，奴才明白了。”吴胜年施礼道，“奴才要回去复命，先告退了！” 杜宇楠奉命前来，即刻为岚月诊治伤情。此刻她浑身是血，大小伤痕遍布全身，令人不忍直视。 “杜大人，岚月她究竟如何？”瑜娢小声问道，“可有性命之危？” “回昭仪，微臣不敢保证，能否保住她性命。”杜宇楠摇头叹道，“刑房的人，下手实在太狠，岚月伤得如此重，微臣只怕...” “烦请大人竭尽全力，务必保住岚月的性命！”瑜娢噙着泪福道，“瑜娢在此谢过，将来必定投桃报李，报答大人救命之恩。” “昭仪请起，您折煞微臣了！”杜宇楠忙制止道，“您放心，微臣一定拼尽全力，救治岚月姑娘。但是，一切还要看她造化，若是能撑过今夜，或许性命还有救。” 瑜娢与夙汐帮忙，为岚月换了身衣服，又清洗伤口、上药。小祥子等人负责熬药，众人折腾了半晌，总算安顿下来。 “岚月...”瑜娢轻声唤道，“你要是觉得痛，就告诉我们一声。这里有丹药，可以减轻疼痛的。” “多谢...昭仪，奴婢...觉得还好。”岚月有气无力道，“但愿有福，还能...伺候昭仪...” 第254章：惊厥（2） “呜呜...”夙汐一边拭泪一边道，“岚月姐姐...你别这么灰心，一定会好起来的...” “岚月，这次为了保护我，让你受苦了。”瑜娢握着岚月的手，落泪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受罪。皇后她们如此恶毒，将来迟早有一天，我会为你讨回公道。” “昭仪，咱们先别打扰岚月，让她好好休息吧。”夙汐小声劝道，“奴婢去小厨房看看，药煎得如何了。” “也好，岚月你先歇息吧。”瑜娢温声安慰道，“等药熬好了，我们再叫你吃药。” “是，那...奴婢就先睡会。”岚月弱声应道。 中德殿里，皇后正与赵庄妃闲聊，有关瑜娢被解禁一事。 “娘娘，太后怎查出了郭御厨？倒是便宜了胡昭仪。”赵庄妃悻悻啐道，“刑房那帮废物，真是太不中用了！一个宫女，都不能让她招供。” “胡昭仪命不该绝，太后抢先一步查出来。本宫也没办法，只能由着她们了。”皇后不甚在意道，“好在本宫早有防范，提前交代了郭御厨，一旦东窗事发，就把罪责推到孟修仪身上。” “还是娘娘睿智，早早就未雨绸缪。”赵庄妃笑着恭维道，“若换做臣妾，是万万想不到的。” “凡事都要想好退路，才能做到临危不乱。”皇后微微一笑道，“此次计谋，虽未能扳倒胡昭仪，但本宫也有所斩获。” “噢，娘娘指的是什么？”赵庄妃好奇笑道，“臣妾实在不明白，还请娘娘指教。” “春绮去了婉宁阁，再稍等片刻吧。”皇后轻磕茶盏笑道，“等她回来，你就知道了。” 没过多久，春绮便从婉宁阁回来，向皇后复命。 “娘娘，奴婢已经办妥了。”春绮含笑福道。 “都跟孟采女说了？”皇后轻扬唇角笑道。 “娘娘的吩咐，奴婢都同孟采女说了。”春绮浅笑道，“孟采女降位禁足，她心里恨透了太后，胡昭仪就更别提了。” “娘娘，原来你说的是孟采女啊？”赵庄妃恍然大悟笑道，“如此看来，孟茹玥将来许能派上用场？” “今日的孟采女，正如同当初的祝宝林。本宫能拉拢她，为何不好好收服呢？”皇后挑眉笑道，“留着孟氏一命，将来对付太后和胡昭仪，自有她用武之地。” 这夜，瑜娢二人几乎未合眼，一直守在床边看着岚月，生怕她会有何闪失。所幸岚月命大，虽夜里发起烧来，但到天亮时就退了。 瑜娢一夜未眠，困倦到伏在桌上睡下，夙汐也坐在床边打盹。这时小祥子进殿，端进来几碗红枣桂圆粥。 “昭仪...昭仪...”小祥子轻声唤道。 瑜娢缓缓睁开睡眼，惊道：“怎么了！是不是岚月...” “昭仪莫怕，岚月她没事，还睡着呢。”小祥子笑着禀道，“您一夜都没睡，好歹用些早膳吧，别把身子累坏了。” 瑜娢伸了伸懒腰，嘱咐道：“把夙汐叫醒，让她也喝碗粥吧。另外一碗放这，等岚月醒了再吃。” 瑜娢与夙汐用过早膳，岚月也醒了过来，虽然浑身疼痛不已，但好歹算保住了性命。 第255章：惊厥（3） “岚月姐姐福气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夙汐一边喂粥，一边笑道：“杜太医说，安然度过了昨夜，就没有大碍了。” 瑜娢轻柔太阳穴，笑道：“是啊，岚月你要快些好起来。将来，我求皇上赐一门亲事，让你风风光光嫁出去。” “昭仪，您怎么说这些话...”岚月羞红脸道，“奴婢...是罪臣之女，岂能有这等福分...” “有何不可？你护主有功，自然应有所赏赐。”瑜娢笑着打趣道，“只要我求情，想来皇上也不会拒绝。到时候，自免了你的罪奴籍，恢复良民的身份。” “若真有这日，奴婢不知要如何感谢昭仪。”岚月淡淡笑道。 “昭仪，时辰不早了，要去给皇后请安吗？”夙汐拧眉道，“不如，就说身子不适请一日假，先好好休息一番。” “我已解了禁足，怎能不去给中宫请安？这几日，我关在咏麟阁里，那些人不知如何庆幸呢。”瑜娢目光深邃笑道，“偏要给她们看看，我胡瑜娢有多精神！” “皇后娘娘，胡昭仪解了禁足，却不来给您请安。”周贵人笑着酸道，“也太不懂规矩了，娘娘可要好好教训。否则来日，不知要成什么样子。” “周贵人这话，说得也有道理。”赵庄妃懒懒笑道，“此前，她是被禁足宫中，所以不来请安。可昨日解了禁足，今日还不来请安，就是对娘娘不敬。” 皇后轻抚鬓发，笑道：“诸位妹妹，你们说呢？” “胡昭仪蒙冤禁足，想必心中是有委屈的，说不定气大伤了身子。”吕德妃笑着酸道，“想当初，臣妾也曾禁足宫中，个中滋味亦有体会。娘娘一向仁德，当不会与她计较吧？” 皇后敛起笑容道：“本宫虽宽宥，但宫规不可废。胡昭仪并未请示，无故不来请安，就是不守规矩。所以，本宫以为...” “胡昭仪到！”殿外太监唤道。 瑜娢穿水红色蜀锦宫装，精心梳了凌虚髻，簪一支白玉南红如意簪。只见她灿若明霞，恍如神妃仙子一般。 “臣妾请安来迟，还请皇后娘娘恕罪！”瑜娢恭谨福道，“恭请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皇后淡淡应道，“怎么今日，来得这般迟啊？” “回娘娘，臣妾的婢女身负重伤，太医说有性命之忧。”瑜娢恬淡一笑，道：“臣妾昨夜睡不着，与夙汐守了她一夜，故而晨起有些不适，便来得迟了些。” “岚月忠心护主，皇上与太后赞赏有加。”秦惠妃笑着打圆场道，“胡昭仪爱护奴婢，也要当心自己身子啊。若是累坏了，又怎能侍奉皇上呢？” “惠妃娘娘说得是，嫔妾日后一定谨记。”瑜娢颔首笑道。 “好了，既然你身子不适，本宫就不责罚了。”皇后温和笑道，“今日请了安，你便早些回去歇息吧。” “多谢皇后娘娘！”瑜娢欠身笑道，“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胡昭仪是真的不适，还是备懒不乐意请安，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周贵人冷嗤笑道，“臣妾瞧着，她方才神采奕奕的样子，可不像一夜没睡啊。” 第256章：惊厥（4） “臣妾也这样认为，胡昭仪分明是在挑衅，娘娘您可别轻纵了她。”赵庄妃笑着附和道。 “皇后娘娘，胡昭仪一向规行矩步，不曾失了本分。”秦惠妃笑着求道，“娘娘大度，念在她此前受冤枉，就不要计较了吧。” 皇后思索片刻，复笑道：“胡昭仪刚解了禁，本宫就不依不饶，非要处罚于她。皇上知道了，不知又该如何心烦。南邵的战事已起，前朝政事都忙不过来，还要给皇上添乱吗？” “是，臣妾谨遵娘娘教诲。”二人齐声道。 岚月有惊无险，又得杜宇楠亲自照拂，四五日后便可下床，伤势大有好转。而经过几日接触，岚月对杜宇楠心生好感，。 宣宗五年七月八日，冰逸阁传出一则消息，疯癫许久的祝宝林惨死宫内。 “昭仪！奴婢刚听到消息，说祝宝林殁了。”夙汐小声禀道。 “祝琦凤死了？”瑜娢惊诧道，“是怎么回一事。” “祝宝林发疯后，就一直禁足冰逸阁。最近半个月，听说她愈发疯魔，有时甚至会自残。”夙汐心惊道，“她犯罪失了宠，守护的人也不尽心，都不曾上报呢。” “唉，祝宝林也曾得宠，一时风光无限呢。”岚月笑着叹道，“如今落得这般下场，真是让人唏嘘。” “她也算是罪有应得，当初得宠就不安分，失宠后更是丧心病狂。”瑜娢不甚在意道，“只是没想到，她这般禁不得吓，竟然直接疯掉了。” 祝宝林是罪人，死后丧仪一切从简。她人缘一向淡薄，自然无人去祭拜，直接拖去了乱葬岗。 “娘娘，祝氏的尸身，已拖去乱葬岗了。”春绮小声禀道，“听太监们说，她死得格外凄惨，浑身满是抓痕，真是惨不忍睹呢。” “祝氏不中用，被人一吓就疯癫了。”皇后嫌恶道，“死了就死了，活着留在宫里，也只是受罪。” “娘娘说得是，祝宝林自己不争气，露出了马脚来。”赵庄妃窃笑道，“落得这样下场，怨不得旁人呢。” “娘娘，她是惨死在宫中，是否让金华殿超渡？”春绮小声询问道。 “你这是什么话？她是获罪禁足，死后连丧事都不办，为何还要超渡？”皇后一脸不悦道，“皇上如此嫌恶，本宫若超渡她，难免惹怒皇上。” 九日晚，夏丽与乳母嬷嬷等人，带上官嘉德去御湖喂鱼。途径御花园时，竟然撞见了一个女鬼。 只见她浑身是血，面目狰狞可怖，披头散发哭泣着，俨然就是一个厉鬼！随行的小宫女和太监，无不吓得惊叫连连，夏丽也差点吓哭。 上官嘉德只有三岁，何曾见过这种情形，自然也是吓得不轻，嚎啕大哭起来。回到中德殿时，已险些哭晕过去，浑身还轻微抽搐着。 “嘉德、嘉德！你怎么了？不要吓母后啊...”皇后哭着急道，“快告诉母后，可是哪里不舒服？” 上官嘉德不答话，只是“嘤嘤”地哭着，额头摸上去也在发烫。 “娘娘，公主怕是不好啊！”乳母嬷嬷怯道。 “住口！”皇后厉声喝道，“大胆贱婢，竟敢诅咒公主！” 第257章：鬼影（1） “皇后娘娘饶命啊！奴婢伺候公主多年，岂会存心诅咒公主？”刘嬷嬷连连叩首求道，“只是，方才在御花园遇见女鬼，奴婢担心公主她中邪，才会一时口误失言。求娘娘恕罪...” “混账！越说越离谱，什么女鬼，什么中邪？”皇后指着她怒不可遏道，“自己照顾嘉德不力，还推脱责任！若你们都中用，公主又怎会受到惊吓？” “皇后娘娘恕罪！”夏丽等人齐声跪道。 “娘娘明鉴，祝宝林昨日刚惨死，那女鬼想必就是她，心有不甘回来寻仇！”刘嬷嬷怯声道，“娘娘，不如命金华殿超渡，或许公主就会好了。” “一派胡言！祝氏是作恶多端，死有余辜！”皇后咬牙恨道，“你说她来寻仇，意思是本宫害死了她，所以她来害本宫的女儿？” “娘娘恕罪，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刘嬷嬷慌道，“奴婢是想起，先前栗氏冤魂作祟，才会有此猜测的。” “春绮，把刘嬷嬷拖出去掌嘴。然后就跪在院子里，没本宫命令不准起来！”皇后沉声怒道。 “是，奴婢遵命！”春绮应道，“来人，把刘嬷嬷押下去。” “皇后娘娘饶命啊！”刘嬷嬷哀求道。 “带下去，本宫不想看见她！”皇后摆了摆手嫌恶道。 “娘娘息怒，刘嬷嬷能有什么见识，不过信口胡说罢了。”夏丽赶忙劝道，“公主乃千金贵体，必有上天神佛庇佑，一定会没事的。” 皇后坐床边抱起嘉德，泣道：“嘉德...你快醒过来啊，别吓母后...” “娘娘，鲁太医与许太医来了。”桂儿进殿福道。 “微臣给皇后娘娘请安！”二人齐声道。 “免礼，两位太医快看看公主，她究竟是怎么了。”皇后心急如焚道。 院子内，春绮掌嘴完刘嬷嬷，又好生训斥了一番，命她跪在院里反省。 “刘嬷嬷，你照顾公主不周，又口出妄言惹怒娘娘。”春绮小声斥道，“就跪在院子里，好好反思己过吧。” “是...”刘嬷嬷不甘应道。 她是上官嘉德的乳娘，侍奉大公主足有三年，宫中谁不赏几分薄面？今夜，竟被当着众人掌嘴、罚跪，刘嬷嬷觉得脸上无光。 秦惠妃与赵庄妃等人闻讯，纷纷赶来中德殿探望。一进宫门，就看到刘嬷嬷跪地上，双颊红肿带着血迹。 “这不是刘嬷嬷吗？”秦惠妃好奇问道，“怎么了，为何跪在院子里？公主生病，你不该在跟前伺候吗？” “回娘娘，奴婢说错了话，被皇后娘娘责罚。”刘嬷嬷委屈落泪道，“求娘娘施恩，为奴婢求个情吧...” “公主是皇后的掌上明珠，生了病自然要迁怒于你。”赵庄妃冷冷笑道，“罚也就罚了，你就好好领受吧。何苦要惠妃求情，没的又惹怒娘娘。” “庄妃娘娘，公主之所以生病，不是奴婢伺候不周。”刘嬷嬷拭泪道，“而是...方才御花园中，奴婢们撞见厉鬼，这才吓得病倒了。” “厉鬼...”周贵人惊诧道，“难道，是祝宝林的鬼魂？” “除了她，还能有谁呢？”秦惠妃淡淡笑道。 第258章：鬼影（2） “两个月前，是栗氏的鬼魂作祟，今日又成了祝氏。”赵庄妃笑着嗤道，“宫里的妖魔鬼怪，当真是越来越多了。” “上回，金华殿做法事超渡，后宫才得以太平。”周贵人怯道，“可这回，皇后娘娘不许超渡，只怕还会多事呢。” “周贵人你怕什么？祝氏之死，又与你有何干系。”吕德妃浅笑道，“只有害过祝氏之人，心里才应当害怕。” “好了，都少说两句吧。当心皇后听到，要责罚你们。”秦惠妃小声提醒道，“刘嬷嬷你放心，本宫会寻机为你说情。” “奴婢多谢惠妃娘娘！”刘嬷嬷感激谢道。 “鲁太医，嘉德她究竟如何？”皇后满脸忧色道，“为何昏迷不醒，还浑身抽搐呢？” “回娘娘，公主她受惊过度，以致引发先天之疾。”鲁太医谨慎回道，“请恕微臣斗胆，若是不好生将养，恐难痊愈啊。” “你说什么！”皇后眉头紧皱怒道，“什么先天之疾？就算公主受到惊吓，又怎会难以治愈！” “娘娘息怒，公主自降生之时，心脉就较寻常人弱些。”薛太医补充道，“前两年，有娘娘的悉心呵护，公主不曾受过惊吓，所以一直安然无恙。今日，受到严重刺激，便引发了心悸之症。” “两位太医是说，嘉德此生都伴随这病？”皇后心惊道。 “若精心呵护，公主长大成人无虞。”鲁太医复道，“只是，千万不能受惊吓，饮食更要百般注意，否则只会加重病情。” “太医的话，本宫记下了。”皇后扶着额头痛苦道，“春绮，随太医们去开方子。记下一应注意事项，日后不得有半点疏漏。” “是，奴婢遵命！”春绮忙应道。 “皇后娘娘且宽心，大公主是皇家血脉，得祖宗福泽庇佑，一定会康复的。”秦惠妃笑着安慰道，“您关心公主，更要注意自己身子，千万别累坏了。” “是啊，娘娘是后宫之主，多少事情都指望您呢。”赵庄妃附和道。 “前朝多事，后宫也不太平。嘉德如今病重，本宫哪还要心思，理会后宫事务？”皇后轻轻摇头烦道，“惠妃，这几日宫务交由你打理，本宫要好好照顾嘉德。” “是，臣妾定不负娘娘厚望。”秦惠妃欠身应道，“娘娘尽管放心，臣妾协理后宫，也有些时日了。在公主养病期间，定不让后宫出乱子。” “庄妃、周贵人，你们也要协助惠妃，仔细看着后宫众人。”皇后沉声吩咐道，“不要因本宫无暇顾及，就一个个放纵起来。” “是，臣妾谨遵娘娘教诲！” “昭仪，大公主受到惊吓，犯了心悸病呢。”夙汐小声禀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外面乱糟糟的。”瑜娢颔首道，“好端端的，公主怎会受到惊吓？” “奴婢听紫兰说，夏丽她们带公主去喂鱼，却撞见了祝氏的鬼魂，所以吓得不轻呢。”夙汐怯道，“昭仪您说，会不会真是祝氏复仇？” “别胡说！哪有什么鬼魂。”瑜娢佯怒道，“上次是咱们假扮，这回也是有人为之。” 第259章：鬼影（3） “那，这回生事的是何人？”夙汐皱眉喃喃自语道，“除了咱们，还会有谁厌恨皇后，做出这种事来。” “不论谁借机生事，下此毒手害一个孩子，也太恶毒了些。”瑜娢一边梳头一边道，忽而眼中一亮道：“会不会，是德妃？” “德妃因小产一事，一直对皇后怀恨在心。若说这事是她做的，奴婢倒觉得大有可能。”岚月小声提醒道，“昭仪，先前之事难保皇后不生疑。如今再生出事端，奴婢担心...” 瑜娢手中的梳子一顿，道：“你是怕旧事重提，让皇后把这回的事，一并怪到咱们头上？” “是啊，上回咱们假扮鬼魂，是为了揪出下毒之人。”岚月颔首道，“祝氏疯了，皇后把罪责推到她身上。此次常才人中毒，咱们咏麟阁受到诬陷，不正如从前的情形吗？” “若真是德妃所为，那我一定要劝阻她。”瑜娢蹙眉忧道，“公主性命不是玩笑的，倘若有个三长两短，皇后岂会善罢甘休？” 次日一早，众妃改在懿月殿相聚，商讨后宫事宜。 “大公主一病，皇后便无心处理宫务，将诸事都交由本宫。”秦惠妃温和笑道，“现在朝局动荡，咱们身处后宫之中，切不可生出事端，让皇上百上加斤。” “惠妃姐姐说得是，南邵战事正打得激烈，皇上已许久不来后宫。”吕德妃笑着附和道，“咱们在这个时候，更应该守好自己宫里，别出什么幺蛾子。” “德妃说得极是，诸位妹妹都要谨慎些。自己宫里的人，无论是妃嫔还是宫人，都要好生叮嘱她们。”秦惠妃正色警示道，“在这非常时期，谁敢犯事触怒龙颜，可没有她的好。” “是，嫔妾谨记！” “说来也真是奇怪，这祝氏才刚刚一死，怎得鬼魂就出来作祟。”赵庄妃看着瑜娢笑道，“胡昭仪，你说会不会有人搞鬼？” 瑜娢轻轻一笑，道：“庄妃娘娘是说，昨夜那女鬼是有人假扮，故意吓大公主的？” “呵呵，难道没有这个可能？之前栗氏死了，她的鬼魂出来，祝氏就被吓疯。这次祝氏一死，又有鬼魂出来，把公主吓病了。”赵庄妃勾唇冷道，“哎呀，宫中谁与祝氏积怨已久？又有谁，对皇后心怀不满呢？” “祝氏嚣张跋扈，得罪的人数不胜数，嫔妾真理不出头绪。”瑜娢莞尔一笑道，“至于皇后娘娘，她一向宽厚贤德，后宫谁不敬服。又怎会有人，怀恨在心呢？” “呵呵，庄妃方才的意思，是说皇后不贤德，引得妃嫔怨恨，连累了大公主？”吕德妃笑着讥道。 “本宫可没这个意思，胡昭仪你休要胡言！”赵庄妃气结道，“皇后向来仁德，后宫自不敢有人冒犯。可难保有人仗着恩宠，就敢铤而走险、胡作非为呢！” “好了，这都是你的猜测。”秦惠妃佯怒道，“庄妃，你无凭无据的，不要信口胡说。” “是，嫔妾记下了。”赵庄妃冷冷应道。 众妃出了懿月殿，瑜娢特意与吕德妃同行。行至御花园僻静处，忍不住向她发问。 第260章：鬼影（4） “德妃娘娘，嫔妾有一事不明，想向您请教。”瑜娢欠身正色道。 “怎么了？昭仪妹妹神情严肃，想必是有重要的事。”吕德妃淡淡笑道。 “敢问娘娘，昨夜闹鬼一事，可是您所为？”瑜娢蹙眉小声问道。 吕德妃眉角轻扬，笑道：“呵呵...原来妹妹以为，是本宫在作怪，吓坏了大公主。” 瑜娢松了口气，道：“娘娘之意，此事与您无关？” “你且放心吧，本宫不是这般鲁莽之人。本宫虽痛恨皇后，但还不至于向幼童下手，此事确实与我无关。”吕德妃惬意笑道，“不过无论是谁做的，伤到了公主害皇后心痛，本宫都觉得痛快。” 瑜娢讪讪一笑，道：“既非娘娘所为，那嫔妾就放心了。我实在担心，这件事把上回的事牵连进来。” “妹妹尽管放心，知道真相的唯有你我。”吕德妃小声示意笑道，“只要你我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就算皇后怀疑，她也没有证据可指证。” “是，娘娘说得是呢。”瑜娢陪笑道。 瑜娢回到咏麟阁，仍旧一副愁眉不展，忧心忡忡的样子。 “昭仪，您怎么还发愁呢？”岚月好奇道，“此事与德妃无关，那也就不会连累咱们。” “话虽如此，但我总觉得心不安。究竟是谁，设下这等毒计，害得公主重病？”瑜娢拧眉疑道，“公主受苦，皇后跟着受累，能有什么好处？” 说到此处，瑜娢不禁心惊，迟疑道：“难道...是太后...” “太后？”夙汐歪头不解道，“太后不喜皇后，但对公主很好，不至于吧？” “你这丫头懂什么？”瑜娢轻白一眼絮道，“我侍奉太后多时，她心思深沉极难揣测。这件事，最终受益的是惠妃，如今她大权独揽，可不称了太后心意？” “啊...太后会这般狠毒，伤害无辜孩子吗？”夙汐小声怯道，“若真是她所为，那昭仪也无可奈何啊。” “这是自然...只是可怜了公主，小小年纪受此苦楚。”瑜娢轻叹一声道，“心悸病我有所耳闻，发病时甚是痛楚难当。” “唉...”岚月也叹道，“宫里的孩子，常常成为斗争的牺牲品，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爱妃在聊什么呢？”上官文浩进殿笑道，“隔老远，朕就听见你长吁短叹的。” “皇上怎么来了？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瑜娢又惊又喜，而后佯怒道：“小祥子也真是的，皇上来了也不通传，臣妾都未曾迎驾，当真是失礼呢！” “爱妃莫怪，是朕不许他多嘴。本想着，进来给你一个惊喜。”上官文浩扶起瑜娢，笑道：“不想，竟让爱妃恼了，那朕走便是了。” “皇上...”瑜娢拉着上官文浩的手，嗔道：“皇上能来，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呢！” 岚月与夙汐对视一笑，默默地退出了偏殿。夙汐去小厨房烹茶，岚月则备了些精致小食，先给二人奉上来。 上官文浩喝了两口姜茶，笑着打趣道：“爱妃怎备了姜茶？朕前两日，不是命人送来了碧螺春，为何不给朕呈上来？可是不舍得给朕喝呀。” 第261章：子去子来（1） “瞧皇上说的，臣妾岂是这等小气之人？”瑜娢别过头笑骂道，“碧螺春也好，龙井也好，不过就是杯茶，哪里舍不得了！臣妾奉上姜茶，自有我的道理。” “那爱妃说来听听，朕也好长长见识。”上官文浩淡淡笑道。 “夏日炎炎，宫中多饮绿茶，这自是合时宜的。除此外，各种冰镇果子、冰粉、凉茶，也多有食用。又在宫殿内，放置冰块驱暑纳凉。”瑜娢娓娓絮道，“这样一来，人反而是外热内寒的，容易损伤脾胃。” “原来如此，姜能暖胃。爱妃心细，当真无人能及。”上官文浩宠溺笑道。 “皇上谬赞了，臣妾也是问过太医，才知晓这些养生之道。”瑜娢轻轻扇风，笑道：“夏日之时，时常饮些姜茶，可以健脾暖胃，还可预防阴暑呢。” 上官文浩挽着瑜娢，欣慰道：“爱妃如此体贴，有你侍奉在侧，是朕的福气啊。” “臣妾观皇上面色不佳，可是朝政之事让您心烦？”瑜娢温柔劝道，“国事再忙，皇上也要保重龙体啊。” “唉，南邵战事焦灼，每日都有军情来报，朕自然无法轻松呀。”上官文浩愁叹道，“政事再千头万绪，朕尚能应付得当。但是嘉德重病，朕却束手无策，着实是烦忧不已。” 瑜娢讪讪一笑，道：“皇上慈父之心，苍天垂怜，定会保佑公主，早日康复的。” “承爱妃吉言，但愿嘉德早日康复。”上官文浩苦笑道，“方才去中德殿，皇后也憔悴不少，朕看了于心不忍哪。” “看公主受苦，臣妾等人尚不忍心。皇后身为人母，自是更加心痛。”瑜娢浅笑道，“皇上不忙之余，要多去看望公主，皇后也会高兴。” “满宫里，就属你最贴心。”上官文浩爱怜道，“嘉德病重，华妃也快生了，皇后应对不暇，好在有惠妃帮衬。你得空，也多帮惠妃出出主意。” “皇上美意，臣妾感激不尽。只是...臣妾资历尚浅，位分又低于众娘娘。”瑜娢莞尔一笑道，“惠妃之下，尚有德妃、庄妃与周贵人，哪里轮得到臣妾多嘴。” “爱妃说得对，是朕一时糊涂，不及你思虑周全。”上官文浩颔首笑道。 “皇上宠爱臣妾，臣妾已别无他求。娢儿自认，也不是那块料。”瑜娢和婉笑道，“惠妃协理多时，自能料理好宫务，还有太后从旁指点，皇上无需担心。” 上官文浩捏了瑜娢一把，笑道：“朕这些日子忙，都没能来看你，可有生朕的气？” “皇上哪里话，臣妾的见识，就这般短浅么！”瑜娢佯怒撒娇道，“皇上事忙，臣妾如何不知。您今日得空，不就来看望臣妾了，只怕要羡煞许多人，说臣妾的坏话呢。” “朕摆明了宠你，谁敢说半句话。她们爱嚼舌根，就由她们去！”上官文浩不甚在意道，“左不过是嫉妒，说一些酸话罢了。” “皇上乐得自在，臣妾可不敢这样想。殊不知，软刀子最伤人，远胜寻常利刃。”瑜娢嗔道，“要臣妾说，皇上还是少来咏麟阁，让臣妾清静下吧。” 第262章：子去子来（2） “真是越发小性、矫情了！既不喜欢朕来，为何命人送参汤、糕点，岂不会费事？”上官文浩板着脸道，“分明就是口是心非，故意跟朕装来着。” “皇上，人家说看破不说破。臣妾这点心思，您既然全明白，何必要说出来？”瑜娢娇嗔一声道，“臣妾真是无地自容，难堪至极呢。” “哈哈哈...”上官文浩不住笑道，“只有朕同你在，怕什么？又不会有外人知晓。” 懿宁轩内，常芠秀午睡醒来，正在喝解毒汤药。 “才人，太医说您好多了，再过几日便彻底痊愈。”紫兰含笑道，“如此，咱们也大可安心了。” 常芠秀放下药碗，问道：“皇上方才去了咏麟阁？” “是啊，皇上多日不进后宫。今日得了空，先去看望公主，而后去了胡昭仪那。”紫兰浅笑道，“看来，胡昭仪真是得宠，皇上时时记挂着。” “胡昭仪最得宠，又不是第一日知道。”常芠秀轻声笑道，“此次中毒，险些就害了她，也断了我们的情分。” “是啊，真是险之又险。”紫兰颔首附和道，“好在才人有福，方能化险为夷。胡昭仪是明白人，也没有责怪您。” “这几日，她天天都来探望，我也是颇感激呢。”常芠秀托腮喃语道，“对了，公主那如何了？” “奴婢去太医署时，听到太医们说，公主的病况不乐观。”紫兰小声禀道，“原本出生时，就带着病根儿来的。此次一番惊吓，就彻底爆发了。” “唉，公主小小年纪，也着实是可怜。”常芠秀叹口气道，“收拾下，咱们去中德殿，探望公主吧。” “是，奴婢这就准备！” 宣宗五年七月十二日，奇华殿传出消息，何华妃即将临盆。皇后照顾女儿无暇分身，太后、秦惠妃等人纷纷赶去。 接生嬷嬷与太医忙活半日，何华妃终于顺利诞下皇子。只见那婴孩白白胖胖，天庭饱满虎头虎脑的。 “皇帝，二皇子面相甚好，是有福之相啊。”太后含笑道。 “母后说得是，华妃功不可没，为朕诞下了皇子。”上官文浩笑得合不拢嘴，道：“吴胜年，传朕旨意：华妃何氏久侍宫闱，诞育皇子有功，即日起晋为淑妃。” “恭喜皇上，恭喜淑妃妹妹！二皇子生得可爱，臣妾也十分喜欢。景泰日日吵着，想有个弟弟呢！”秦惠妃和婉笑道，“这下子，他定要高兴坏了。皇上这般高兴，为二皇子赐何名字呢？” 上官文浩兴奋异常，一时也想不到好名字，见瑜娢也在沉思，便问道：“胡昭仪，你在想什么呢？可是想到了好名字，快说来听听。” 瑜娢不防会问到她，一时也手足无措，不知该不该应答。给皇子赐名，一般由皇上御赐，或是太后、生母起，几时能轮到她呢。 “皇上，二皇子的名字，臣妾如何起得？”瑜娢为难笑道，“还是，皇上您自己想吧。” “胡昭仪，皇帝只是问问你，又不是让你起名字。”太后笑着解围道，“你不必惶恐，且说来听听便是。” 第263章：子去子来（3） “是！”瑜娢莞尔一笑道，“如今南境战事未平，民心始终不安。二皇子降生，乃是祥瑞之兆。臣妾觉得，‘宁’字就极好，祈求战事早日平定，大魏国家安宁。” “景宁...”上官文浩默念道，“好，甚好！就叫上官景宁。” 太后抱着婴儿，笑道：“景宁啊，将来你长大后，可要为大魏效力，为你父皇分忧啊。” 秦惠妃笑着附和道：“皇上继位五年，终于又有皇子了。景泰他们两兄弟，一定能早日成才，为皇上分忧解劳的。” “朕也希望如此啊。这两日，因为嘉德生病，朕实在是忧心。”上官文浩欢喜不已道，“如今景宁降生，希望能冲冲喜，让嘉德早日康复。” “皇上，您也看过二皇子了，让乳母抱下去喂奶吧。”赵庄妃笑着劝道，“小孩子刚出生，可别饿坏了。” “对、对、对，朕一时高兴都忘了。”上官文浩忙道，“乳娘呢，快把景宁抱下去，别饿着他了。” “是，奴婢遵命！”乳母嬷嬷笑着应道。 “皇上，娘娘产后虚弱，还在昏睡着。”采珠笑着禀道，“您要不要进去看一下？” “皇上，产室不洁怕冲撞了。”秦惠妃笑着劝阻道，“淑妃妹妹睡着，不妨明日再来探望吧，也好让她休息。” “是啊皇帝，你还有政务要忙，也别在此逗留太久。”太后附和道，“这里，有哀家和惠妃呢，你放心便是。” “那朕就先回太极殿，明日再来看淑妃。”上官文浩颔首应道，“淑妃能顺利生产，伺候的人都有功。传旨：奇华殿上下，恩赏俸银半年！” “奴婢（奴才）叩谢皇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齐声叩谢道。 上官文浩笑盈盈离去，太后又好生嘱咐一番，方起驾回了长乐殿。其余众妃见状，也不必再逢场作戏，纷纷告辞回各自宫中。 瑜娢与吕德妃一路，两人都有些闷闷的。 “看皇上的神情，还是真高兴呢！”瑜娢淡淡笑道，“不但恩赏奇华殿，还即刻晋升华妃为淑妃，一跃成为第三尊贵之人。” “三年了，后宫终于诞下皇嗣，还是一位皇子，皇上能不高兴吗？”吕德妃语带酸意道，“若本宫的孩子，能够顺利生下来，如今也快一岁了。” “娘娘...您还年轻，一定会有孩子的。”瑜娢笑着安慰道，“淑妃侍奉多年，如今也才生下皇子，您比她还年轻两岁呢。” “罢了，不提这伤心事。太医说，本宫现在不宜有孕，过两年再说吧”吕德妃盯着瑜娢笑道，“你承宠时日不短，怎么也没见有动静呀？” 瑜娢脸上一阵红，讪讪道：“是嫔妾无福，不能怀上龙胎。太后的坐胎药，嫔妾没少喝，却一直未曾有孕。” “说起来，那药是很灵验。本宫去年也一直喝，没多久就遇喜了。”吕德妃小声提醒道，“此药对你无效，本宫看还是找太医来，仔细把把脉。或许，于你的体质不符，也未可知啊。” “多谢娘娘提点，嫔妾日后会找杜太医，好生查验一番。”瑜娢笑着应承道。 第264章：子去子来（4） 秦惠妃要去中德殿探望，遂与赵庄妃和周贵人一路。 “淑妃真是有福，不但一索得男，还晋为了淑妃。”秦惠妃轻摇团扇笑道，“真是让人羡慕呢。” “旁人倒也罢了，怎么惠妃娘娘，也做此司马牛之叹？”赵庄妃笑着嗤道，“若论有福，后宫中无人能及您啊。” “是呀，有子嗣者仅三人。皇后生的公主，您与淑妃皆是皇子，可您有协理后宫之权，诞育的又是长子。”周贵人笑着奉承道，“将来选立太子，惠妃娘娘占尽先机呀。” “周贵人，请你谨言慎行。后宫不得妄议政事，更何况是立嗣一事。”秦惠妃正色提醒道，“这些话，若传到皇上耳中，当心要受责罚。” “是，嫔妾一时失言，还望娘娘莫见怪。”周贵人颔首应道。 “虽说景泰是长子，但我大魏立嗣，向来是选贤能者，并无立长或立嫡一说。”秦惠妃温和笑道，“所有皇子，都是机会均等，无高低贵贱之分。” “二皇子虽年幼，但皇上十分看重，也是真心疼爱呢。”秦惠妃续道，“方才取名时，皇上是格外慎重，单单看这一点，对其宠爱胜过景泰。” “娘娘，不是奴婢多嘴。”梅影小声笑道，“二位皇子的名字，虽然都是御赐，但到底有所不同。” “你这是何意，又有何不同呢？”周贵人好奇道。 “回贵人，大皇子的名字，皇上当年早早定好了。”梅影话锋一转道，“可是，二皇子的名字，皇上先问胡昭仪，也是听了她的话，才定下的‘宁’字。” 赵庄妃“噗哧”一声乐道：“可不是吗？这名字，还是胡昭仪起的呢！” “梅影，还不住口！皇子的名字，也是随意议论的？”秦惠妃小声斥道，“这些话，若是多嘴之人听去，再传到淑妃的耳朵里，不知要生出何事端。” “娘娘恕罪，奴婢知错了！”梅影欠身央道。 “庄妃、周贵人，你二人也要谨慎，不要胡乱议论。”秦惠妃复提醒道，“淑妃刚生产，皇上正高兴，别惹出什么是非。” “是，嫔妾记下了。”二人齐声道。 赵庄妃嘴角含笑，暗暗朝莲心使眼色，她会意点了点头。 三人来到中德殿，只见殿内乱作一团，方知上官嘉德又犯病了。 皇后哭得肝肠寸断，唤道：“嘉德...嘉德！你快醒醒啊...” 秦惠妃招了招手，把桂儿唤出殿外，小声道：“公主又不好了？” “回娘娘，公主方才又犯病了...”桂儿轻轻拭泪道，“昨日好容易清醒些，本以为会好转的。谁知...” “如何？”赵庄妃皱眉催道，“公主究竟怎么了？” “刚才，公主正在小睡，皇后便到外殿用膳。”桂儿拧眉道，“岂料，公主突然醒来，直嚷嚷有鬼影，顿时吓得昏厥了。” “唉...这可如何是好！”秦惠妃摇头叹道，“太医们怎么说的？” “鲁太医说...”桂儿伤心泣道，“公主情况不好，怕是...” “住口！”赵庄妃厉声喝道，“公主吉人天相，一定会转危为安的。” 这时，只听皇后凄厉哭喊道：“嘉德...” 第265章：早殇（1） 三人均是一阵惊慌，赶忙便进殿看情况。只见皇后抱着女儿，声嘶力竭哭喊着，怀里的孩子却一动未动。 “公主她，莫非已经...”秦惠妃掩唇惊道。 “嘉德...我的孩儿...”皇后不住地泣道，“你快醒来啊，你看看母后，不要离开母后...” 赵庄妃与周贵人亦落泪，纷纷掏出帕子拭泪。殿内奴婢齐齐跪下，声泪俱下唤着“公主”二字。 宣宗五年七月十二日夜，上官嘉德薨逝于中德殿，年仅三岁。 “皇后娘娘...”春绮哭着劝道，“公主已经去了，请您节哀顺变啊...” 皇后红着眼狠狠扇一巴掌，怒道：“住口！谁说嘉德去了？她明明没有死！鲁太医、薛太医，你们快给她诊治啊！她身上还有余温，还有呼吸呢...” “皇后娘娘，大公主她薨了！”鲁太医跪地叩首道，“公主体温犹存，但是心脉已无，呼吸也停止了。娘娘固然伤心，也要注意凤体啊...” 女儿骤然病死，这一噩耗如晴天霹雳，皇后头疼欲裂险些昏倒。只觉得天旋地转，胸口直闷得难受，一口气上不来便吐了血。 “皇后娘娘！”秦惠妃尖叫道，“哎呀，太医快给皇后看看，可别出什么岔子啊。” “皇后娘娘...”春绮等人哭着唤道。 “惠妃娘娘放心，皇后娘娘并无大碍，一时急怒攻心才会吐血。”鲁太医禀道，“吐出血来，反倒是好事呢。” “如此，本宫就放心了。”秦惠妃捂着胸口自语道。 “皇后娘娘，您千万要振作啊。”赵庄妃极力劝道，“公主她走了，您不能倒下呀。否则，公主泉下有知，也不会安心。” “是啊，是啊...”周贵人附和道，“娘娘要保重，千万别伤了凤体。否则，皇上岂非更伤心。” “皇上？”皇后喘着粗气叹道，“他哪里还顾得上，淑妃产下皇子，他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理会，本宫母女的死活。” “娘娘，您纵然伤心，也不要胡言啊。”秦惠妃为难道，“皇上是政事忙，才没来看公主的。淑妃产子，皇上略停留片刻，就回太极殿理政了。” 皇后看一眼女儿，又痛哭了起来，死死抱着那尸体，不肯让任何人碰。 “嘉德...我的女儿...”皇后声声唤道。 闷热了半日，天空响起阵阵雷鸣，顷刻间暴雨如注。皇后的哭喊声，也淹没在雷雨声中。 “皇后娘娘，您这样抱着公主，也不是办法啊。”春绮哭着劝道，“让奴婢们，为公主更衣吧...” “滚开！”皇后一把推开春绮，冷道：“本宫女儿还活着，谁都不许碰她！” “糟了，糟了...皇后娘娘怕是疯了！”周贵人小声道，“这可如何是好？” 赵庄妃把夏丽拉到一旁，小声道：“快去禀报皇上，让皇上来劝劝娘娘。这样下去，不知会发生何事。” “是，奴婢这就去！”夏丽忙应道。 夏丽冒雨跑到太极殿，想进殿禀报公主死讯，却被吴胜年给拦下了。 “吴公公，中德殿出大事了！”夏丽哭着急道，“求您通融，放奴婢进去吧！奴婢有要事禀报...” 第266章：早殇（2） “皇上正会见大臣，商讨南邵的战事呢。”吴胜年为难道，“不论何事，都得再等等。” “可是，公主已经薨了...”夏丽哭着禀道，“皇后娘娘...她也有些魔怔，这样下去如何是好？必得皇上去劝劝，才行啊。” “你说什么？公主她...”吴胜年惊诧道，“可是，皇上商议军政大事，无论如何也不能打搅啊。” “那该怎么办？”夏丽急道。 吴胜年想了想，复道：“依咱家看呢，不如去请太后。出了这种大事，太后出面也合时宜。皇上这里，等大臣们出来，咱家立刻禀报。” “那有劳吴公公了，奴婢这就去长乐殿，请太后。”夏丽忙不迭应道。 “太后，中德殿宫女夏丽求见。”艾儿进殿禀道。 太后歪在风榻上，眯着眼问道：“她来做什么？” “奴婢不知，不过见她哭得厉害，仿佛发生了大事。”艾儿小声道。 “太后，莫非是公主...”竹声疑道。 “嘉德也是可怜，小小年纪摊上这种病。”太后睁开眼叹道，“传她进来吧。” “太后，公主刚刚薨了...”夏丽叩首泣道，“皇后娘娘伤心不已，奴婢们实在担心，求太后主持大局，劝劝皇后娘娘...” 太后不由一惊，摇头道：“冤孽啊...皇帝子嗣不多，今日新得一皇子，却又失去嫡公主。唉！” “太后，皇后就一个女儿，此刻不知如何伤心。”竹声小声劝道，“您快去看看，万一皇后出事，那就不好了。” 太后目光深沉，嘴角微扬道：“是啊，皇后身子本就不好，若是再伤心过度，闹出什么病来，后宫可就真乱套了。” 中德殿内乱做一团，皇后死死抱着尸体，不允许任何人碰。秦惠妃等人苦劝无果，正一筹莫展之际，太后便赶来了。 “臣妾参见太后！”众妃齐声道。 “都起来吧，你们几个都在，怎不好生劝皇后！”太后微微皱眉怨道，“公主殁了，不赶紧装殓准备丧仪，这样子成何体统？” “太后息怒，是臣妾们无用。”秦惠妃面带歉意道，“公主薨逝，皇后娘娘伤心过度，如今谁都不听劝呢。” “哀家去看看，皇后究竟如何了。”太后正色道。 太后进了内殿，只见皇后坐床上，抱着公主的尸身，神情有些恍惚，也不起身行礼。 “皇后，嘉德已经去了，你这样看不开，终究也不是个事。”太后娓娓絮道，“让下人为嘉德装殓，再命内廷司准备丧仪，这才是正经啊。” “娘娘，您就听太后的吧...”春绮小声劝道。 皇后突然又紧张起来，怒道：“谁都不准碰嘉德！本宫的女儿没死，你们都出去...出去！” “岂有此理，这...这成何体统啊！堂堂大魏皇后，竟然疯言疯语，说出去岂不笑话！”太后急道，“竹声，快带人把公主抱来，为她更衣装殓。” “是！”竹声福道，“来人，快为公主更衣。” “走开，你们走开！”皇后厉声怒道，“今日，谁敢动本宫女儿，立刻处死！” “皇后，你只顾自己伤心，却不顾着体统！”太后沉声冷道，“怎么，难道也要处死哀家？”“皇上正会见大臣，商讨南邵的战事呢。”吴胜年为难道，“不论何事，都得再等等。” “可是，公主已经薨了...”夏丽哭着禀道，“皇后娘娘...她也有些魔怔，这样下去如何是好？必得皇上去劝劝，才行啊。” “你说什么？公主她...”吴胜年惊诧道，“可是，皇上商议军政大事，无论如何也不能打搅啊。” “那该怎么办？”夏丽急道。 吴胜年想了想，复道：“依咱家看呢，不如去请太后。出了这种大事，太后出面也合时宜。皇上这里，等大臣们出来，咱家立刻禀报。” “那有劳吴公公了，奴婢这就去长乐殿，请太后。”夏丽忙不迭应道。 “太后，中德殿宫女夏丽求见。”艾儿进殿禀道。 太后歪在风榻上，眯着眼问道：“她来做什么？” “奴婢不知，不过见她哭得厉害，仿佛发生了大事。”艾儿小声道。 “太后，莫非是公主...”竹声疑道。 “嘉德也是可怜，小小年纪摊上这种病。”太后睁开眼叹道，“传她进来吧。” “太后，公主刚刚薨了...”夏丽叩首泣道，“皇后娘娘伤心不已，奴婢们实在担心，求太后主持大局，劝劝皇后娘娘...” 太后不由一惊，摇头道：“冤孽啊...皇帝子嗣不多，今日新得一皇子，却又失去嫡公主。唉！” “太后，皇后就一个女儿，此刻不知如何伤心。”竹声小声劝道，“您快去看看，万一皇后出事，那就不好了。” 太后目光深沉，嘴角微扬道：“是啊，皇后身子本就不好，若是再伤心过度，闹出什么病来，后宫可就真乱套了。” 中德殿内乱做一团，皇后死死抱着尸体，不允许任何人碰。秦惠妃等人苦劝无果，正一筹莫展之际，太后便赶来了。 “臣妾参见太后！”众妃齐声道。 “都起来吧，你们几个都在，怎不好生劝皇后！”太后微微皱眉怨道，“公主殁了，不赶紧装殓准备丧仪，这样子成何体统？” “太后息怒，是臣妾们无用。”秦惠妃面带歉意道，“公主薨逝，皇后娘娘伤心过度，如今谁都不听劝呢。” “哀家去看看，皇后究竟如何了。”太后正色道。 太后进了内殿，只见皇后坐床上，抱着公主的尸身，神情有些恍惚，也不起身行礼。 “皇后，嘉德已经去了，你这样看不开，终究也不是个事。”太后娓娓絮道，“让下人为嘉德装殓，再命内廷司准备丧仪，这才是正经啊。” “娘娘，您就听太后的吧...”春绮小声劝道。 皇后突然又紧张起来，怒道：“谁都不准碰嘉德！本宫的女儿没死，你们都出去...出去！” “岂有此理，这...这成何体统啊！堂堂大魏皇后，竟然疯言疯语，说出去岂不笑话！”太后急道，“竹声，快带人把公主抱来，为她更衣装殓。” “是！”竹声福道，“来人，快为公主更衣。” “走开，你们走开！”皇后厉声怒道，“今日，谁敢动本宫女儿，立刻处死！” “皇后，你只顾自己伤心，却不顾着体统！”太后沉声冷道，“怎么，难道也要处死哀家？” 第267章：早殇（3） 皇后红着眼冷笑道：“就算你是太后，也不准碰我的女儿！” “荒唐！哀家看，皇后你是疯了。”太后咬牙冷道，“来人，皇后形如疯癫，言行无状。快将她拿下，以防她伤己伤人。” “是！”两名侍卫应声道。 “站住，你们要做什么！”春绮阻拦道，“公主新丧，皇后娘娘悲痛，你们谁敢无礼？不怕皇上责怪吗！” 两侍卫闻言害怕，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皇帝看到了，也不会不管不顾。”太后冷哼一声，道：“这是哀家的懿旨，你敢违抗？” 皇后趁众人不妨之际，冷不丁跳下床来，抱着公主朝殿外跑去。 “不好，皇后娘娘跑出去了！”夏丽慌道。 “下着大雨，娘娘淋了雨，怕是要生病的！”春绮大声惊道，“快追上去，给娘娘遮着雨，别让娘娘摔了...” 中德殿宫人急忙追出去，留下太后等人在殿内。 “这成什么样子...”太后颇气恼道，“你们也跟上去，别让皇后再出事。” “是！”两名侍卫应声道。 皇后抱着女儿尸体，在大雨中踉踉跄跄，直奔太极殿跑去。春绮她们追上来，无论如何劝，皇后也置之不理。 “娘娘，您这是要做什么？”春绮撑着伞急道，“您身子本就弱，再淋了雨如何是好？” “本宫要去见皇上...”皇后气喘吁吁道，“只要有他关心，嘉德定能够醒来...” “娘娘...”夏丽哽咽道，“公主她已经...” 众人簇拥着皇后，穿过御花园朝太极殿而去，途径许多宫苑，自然是闹得人尽皆知。 瑜娢在永宁殿内，正与吕德妃品茶闲聊。忽而听到外面喧哗，便吩咐红莲出来打探，究竟发生了何事。 “娘娘，中德殿出大事了！”红莲擦着脸上雨水道，“公主她薨了，皇后受到极大刺激，闹得不可开交，抱着尸身去太极殿了。” “公主她殁了？”瑜娢惊诧扼腕道，“不是说，昨日好多了吗？怎么突然就...” “心悸之症，本就无药可救，只怕昨日是回光返照，也未可知呢。”吕德妃淡淡一笑道，“皇后坏事做尽，终于报应在公主身上。丧女之痛，她今日终也饱尝了。” 绿莺与蓝鹊面露惊色，小声道：“娘娘...” “怕什么？左右殿内没旁人，还怕被皇后听去？”吕德妃不甚在意笑道。 “娘娘，当心隔墙有耳啊。”瑜娢谨慎提醒道，“这些话，您藏在心里便好。若是被有心人听去，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那就不好了。” 吕德妃面带笑意，道：“你放心，如今永宁殿的人，都是本宫心腹。那些异心之人，早就被我打发了。” “妹妹宫中人少，近身的亦是贴心之人。不像本宫的永宁殿，里里外外人多手杂。”吕德妃懒懒笑道，“当初那小明子，就被皇后收买，害本宫禁足良久。这样的事，不允许再有第二次。” 瑜娢讪讪一笑，道：“娘娘防范于未然，这是极好的。” 瑜娢望着窗外，外面的雨势渐大，老天仿佛都在哭泣。她不禁想到，那个早殇的公主，也只有三岁而已，这样没了实在可惜。 第268章：早殇（4） 上官文浩与大臣议事，连晚膳都没来得及用。过了两个时辰，总算将军情事务商定，大臣们方退下。 “皇上，奴才有一事禀报。”吴胜年下跪禀道，“公主她...薨了！” 上官文浩正揉着眉心，手一顿惊道：“你说什么！嘉德她...何时的事？” “就是不久前，夏丽来报公主殁了。”吴胜年絮道，“皇上正与大人们议事，奴才实在不敢禀报，只能等他们离开，才敢进殿禀报啊。” “快！摆驾中德殿，朕要去看皇后与嘉德！”上官文浩起身怒道。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小泉子进殿急道，“娘娘还抱着公主...” “皇上！”皇后哭着进殿，扑通跪下央道：“皇上，嘉德又发病了，如今她昏迷不醒...求皇上救救她，不要让她离臣妾而去！” 上官文浩忍着锥心之痛，一步一步走近皇后，俯下身伸手轻轻试探。此时公主早已没了气息，又淋了一路的雨，已是浑身冰凉僵硬。 上官文浩吓得缩回手，心痛道：“皇后...嘉德她已经去了。” “不会的！皇上您骗臣妾...”皇后紧紧抱着女儿，痛哭流涕道：“嘉德才三岁，她怎会早早去了？臣妾唯有一女，没有了她还怎么活啊...” “皇后！”上官文浩忍着悲伤劝道，“咱们的女儿已经去了，你要冷静一点，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臣妾不信！臣妾不信...”皇后悲痛泣道，“臣妾到底做错什么，连自己的女儿都保不住！皇上，咱们的女儿只有三岁...” 上官文浩拭去泪水，复道：“皇后你还年轻，咱们还会有孩子的。再不然，后宫这么多嫔妃，还会诞下更多皇嗣，他们都是你的子女啊。” “不...臣妾只要嘉德！”皇后泣不成声唤道，“旁人的孩子，如何与臣妾的孩子相提并论，臣妾只要自己的孩子...” 上官文浩轻轻摇头，哀叹道：“可是，嘉德她已经去了！你若再不珍重，朕岂不是更心痛？听朕一句劝，别再胡闹了，让嘉德安生去吧。” 皇后啜泣不已，道：“臣妾...臣妾遵旨...” “来人！把公主遗体带下去，好生装殓准备后事...”上官文浩大声唤道，“传朕旨意：朕之嫡女早殇，明日罢朝一日，以尽哀思之情。” “是，奴才遵旨！”吴胜年招了招手，两名太监上前，把公主尸身接了过去。 皇后也不再挣扎，只颤抖着哭个不停，因为极度悲伤虚弱，险些晕死过去。上官文浩扶着她，一直耐心安慰着。 “皇后身子弱，又这般极度伤情，一路淋雨而来，暂且别回中德殿，就在朕这歇下。”上官文浩嘱咐道，“这几日，你都不曾好好休息。今夜一定要歇息，明日才好主持丧仪。” “嘉德已死，臣妾的心也跟着去了...”皇后哑声泣道，“明日的丧仪，臣妾只怕有心无力，无法再操持了...” “这也无妨，自有惠妃她们照看，皇后你无需操心。”上官文浩安慰道，“如今当务之急，是你要养好身子，不要再出问题。” “是...”皇后微微颔首道。 第269章：偷龙转凤（1） 因下起暴雨，瑜娢被困在永宁殿许久。现下雨势渐停，瑜娢便欲起身告辞。 “打扰娘娘许久，现下雨停了，嫔妾就告辞了。”瑜娢欠身道。 “雨天路滑，妹妹当心脚下。”吕德妃颔首应道，“红莲，送送胡昭仪。” “是！” 这时，太极殿小李子赶来传旨。 “给德妃娘娘请安！给胡昭仪请安！”小李子施礼道，“皇上有旨，明日罢朝一日，吊唁公主新丧。也请各位主子准备，明日去金华殿，参加公主的丧仪。” “好，本宫知道了。”吕德妃颔首应道，“有劳公公走一趟。” “李公公，皇后娘娘如何了？”瑜娢好奇道。 “唉，皇后娘娘悲痛不已，皇上还在劝慰娘娘呢。”小李子叹道，“明日丧仪，怕是不能主持了。皇上说了，要惠妃娘娘操办。” “公主早殇，皇后受此打击，不知会否一蹶不振。”吕德妃暗暗窃喜道，“若是她一病不起，那倒如本宫的意了。” “娘娘，您又失言了。”瑜娢小声劝道，“明日丧仪上，千万别说错话，这事可马虎不得。” “胡昭仪放心，本宫不会失了分寸。”吕德妃浅笑道，“只不过，本宫真的很好奇，皇后究竟会如何。” 上官嘉德是嫡公主，又是本朝的皇长女，故而丧礼规制隆重，按照亲王之礼操办。金华殿内祭灵，宫中妃嫔除皇后外，均一一前去吊唁。 “唉，虽说只是公主，又是年幼早殇，但排场真不一般。”周贵人小声道，“到底是嫡公主，皇上对其格外珍重。” “那是自然，人家是皇后所生，与妃嫔生的公主，自然是不同的。”赵庄妃无不艳羡道，“只是，皇后失去了公主，不知能否再生育。” “皇后不能生，别人还能生啊。”周贵人语带酸意道，“奇华殿那位，不就刚生了皇子，又晋为了淑妃么。” “她刚生了皇子，公主就夭折了。也不知，是否命格相冲啊。”赵庄妃淡淡笑道，“瞧皇上的意思，对她的二皇子，还不如公主眷顾呢。” 瑜娢跟在她们身后，对这些昏话嗤之以鼻，暗暗不知白了多少眼。 “公主夭折了，今日举办丧仪，一定很隆重吧？”何淑妃靠着软枕，轻声叹道：“本宫诞育皇子，皇上也不来看一眼。” “娘娘哪里话，昨日皇上来咱们宫里，一直等候许久呢。”采珠笑着奉承道，“直到见了二皇子，才肯安心离开，还给二皇子赐了名。” “是呀，原本皇上还说，今日要来看娘娘。”采玉笑着附和道，“偏不巧，公主昨夜殁了，这才没来看您。” “嗨，不过就是个公主，就算去了又如何？”何淑妃不甚在意道，“皇后也是福薄，至今未有皇子，如今连女儿都没保住。哪里像本宫，头一胎就是皇子。” “听说，皇后已经病倒了，丧仪都是惠妃操办。”采珠小声道，“娘娘您说，皇后会不会打击太大，一病不起呢？” “若皇后不中用，那宫中以惠妃最大，本宫继而次之。”何淑妃勾唇道，“如今本宫也有皇子，具备同她一争的资本。” 第270章：偷龙转凤（2） “娘娘前途无量，二皇子尊贵无比，您将来必定母凭子贵。”萍儿笑着奉承道。 “唉，不枉本宫辛苦数月，保住了这个孩子。”何淑妃惬意笑道，“对了，景宁现在如何？” “娘娘，乳母们喂过奶，二皇子又睡下了。”采珠笑着打趣道，“你方才刚问过，自己都忘记啦？” “瞧瞧本宫这记性...”何华妃笑着嗔道，“人家说一孕傻三年，想来也不无道理。” 采玉用温水浸湿帕子，一边为何淑妃擦汗，一边笑道：“娘娘若说自己‘傻’，宫中还有谁聪明呢？你能保住二皇子，这样的智慧远胜旁人。” “心中大石落地，本宫终于能松口气了。”何华妃懒懒笑道，“日后，就盼着景宁争气，皇上多眷顾我们母子。” 公主丧事持续五日，皇后病着在宫中休养，秦惠妃负责一应事宜，另有吕德妃从旁协助。上官文浩朝政繁忙，又添了丧女之痛，故而未来奇华殿探望。 “皇上，二皇子降生已有五日，您不去奇华殿看看？”吴胜年小声笑道，“淑妃娘娘派宫人来，问过奴才许多遍了。” “过两日再说吧...嘉德刚刚去了，朕怕一看到景宁，又想起她来。”上官文浩叹了口气，道：“淑妃再派人来，你就命人告诉她，朕得空会去看她。” “是，奴才遵旨。” 殿门外，秦惠妃带着儿子前来，想给上官文浩请安，让他能疏解心怀。听到这话，不由便止了脚步。 “娘娘，您怎么不进去啊？”小泉子问道。 “本宫想起来，宫中还有事要处理，就不进去搅扰了。”秦惠妃含笑嘱咐道，“皇上日夜操劳，此刻需要多休息。不必告诉皇上，本宫来过了。” “是，奴才遵命。” “娘娘，原本您还担心，二皇子一降生，皇上会偏疼淑妃。”梅影窃喜道，“如今看来，皇上要伤心好一阵子，暂时还顾不上她们。” “唉...本宫如何能不忧心？”秦惠妃无奈笑道，“皇上膝下子嗣单薄，只有景泰一个皇子，本宫担心旁人对他不利。如今多一位皇子，又担心分去他的宠爱。” “娘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皇子。”梅影笑道，“大皇子一定会争气，为娘娘争得更多荣宠。” 秦惠妃抚摸景泰的头，笑道：“景泰呀，母妃只有你一个儿子。你一定要勤奋好学，将来成为治国之才，为母妃和秦氏一族争光。” 因上官文浩久久不至，何淑妃越来越急躁，经常会口出怨言。甚至连同公主，也会编排进去，说是她的死连累自己。 “淑妃真说出这些话？”瑜娢轻摇团扇笑道，“连我见公主早殇，都不免会难过半分。她既为人母，怎无半点慈爱心肠。” “这冷心之人，又怎会为旁人伤心？”岚月含笑道，“说穿了，淑妃是嫌皇上不来，觉得面子上过不去罢了。” 夙汐端着白玉碗进殿，禀道：“昭仪，今日的坐胎药送来了。” 瑜娢轻轻搅拌着汤药，念道：“人家的恩宠不多，都能怀孕诞育皇子，我最得皇上宠爱，却一直未有身孕。” 第271章：偷龙转凤（3） “宫中这么多妃嫔，多年来仅三位皇嗣。算上小产的德妃和刘贵人，也不过五人曾有孕。”夙汐笑着劝道，“昭仪您才侍奉半年，又何必如此心急呢？” “你说得也对，这种事急不来的。”瑜娢浅笑道，“就看谁有福分，能怀上皇上的骨血。” “昭仪，奴婢想到一件事。”岚月兴冲冲道，“前几日，德妃娘娘曾提到，这药或许不对您的体质。奴婢觉得有道理，不如让杜太医看看。” “这坐胎药，不应是人人皆可的吗？”瑜娢微微蹙眉道，“人家服用没多久，就怀上龙胎了呀。” “昭仪，每个人体质都不同，难说就都有效呢。”岚月继续劝道，“左右今日未请平安脉，不如暂且放放，先问问杜太医。” “好吧，满宫就你最多心。我若是不依，还不知啰嗦多久。”瑜娢佯怒道，“那就先放着，等杜太医来了，让他看看再说。” 用过午膳没多久，杜宇楠前来请平安脉，瑜娢便交代了这事。 “杜大人，烦请你帮我看看，这坐胎药可有不妥。”瑜娢含笑道，“我服用多时，却一直没有身孕，可是不合我的体质？” “请昭仪放心，所谓坐胎药，多是调理气血为主，以助女子有孕。”杜宇楠笑着絮道，“照常理说，不论谁服用，都是有益无害的。” “如此，那我就放心了。”瑜娢颔首笑道。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微臣看看也无妨。”杜宇楠颔首应道，“这坐胎药的方子，曾在薛太医那看过，的确是极好的方子。” 夙汐从案几上端过药碗，道：“请大人查看。” 杜宇楠接过药碗嗅了嗅，而后用手指蘸了一滴，又仔细尝了尝。忽而皱起眉头，又蘸了一滴再品尝。 瑜娢察觉面色有异，疑道：“大人，这药可是有不妥？” 杜宇楠起身看了眼殿外，小声禀道：“不瞒昭仪，这坐胎药的确动了手脚。” “啊！”岚月惊道，“这...这是太后亲赐的，何人敢在其中动手脚？” 很好，竟有人在药里做手脚，而她却浑然不知，日日都在喝这汤药！想到此处，瑜娢只觉得可恨。 “敢问大人，这药里加了什么？对我的身体，有何害处？”瑜娢紧张问道。 “回昭仪，用药的比例不对，还多了两味药材，都是有避孕之效。”杜宇楠悔道，“是微臣无用，没有早日发现，以致您至今无身孕。” “昭仪...”夙汐惊骇道，“居然有人谋害您，咱们禀报皇上吧！” “不可！这药是太后所赐，若是揭露此事，只怕会得罪太后。”瑜娢打断道，“再者，也会打草惊蛇，让凶手提早防范。” “昭仪说得是，这药是太后赐的，又由薛太医煎好，再着人送来的。”岚月附和道，“可是，薛太医是太后的人，他为何要这样做？” “难道，是太后授意的？”夙汐疑道。 “不会的，太后这样做，图的是什么？”瑜娢狐疑道，“且一旦被发现，不是明摆告诉我，她要阻止我怀孕？” “那就是薛太医了，自作主张加害昭仪。”岚月目光敏锐道。 第272章：偷龙转凤（4） “自然只有他了，本以为是太后的人，便大可以放心，不想还是被人算计。”瑜娢冷笑道，“只是不知，与他暗中勾结的，究竟是何人。” “昭仪，只要暗中盯紧他，看都与谁有接触，或许就有眉目。”岚月提醒道。 “杜大人，这件事就拜托你了。”瑜娢含笑谢道，“烦请助我一次，暗中查看薛太医，究竟受谁指使。” “请昭仪放心，微臣定会留意。”杜宇楠颔首应道。 “这坐胎药做了手脚，是要阻止我有孕。那么，是否有损身体，以后都不能怀孕？”瑜娢紧张问道。 “请小主放心，这汤药虽有避孕之效，但并不会伤及根本。”杜宇楠耐心劝道，“若非如此，微臣给您把脉，也不会查不出来呀。” “如此便好...”瑜娢长出一口气道，“大人是说，我以后还能有孕？” “这是自然，小主玉体无恙，日后定能有孕。”杜宇楠复道，“微臣会再配药，为您精心调理身子，想来也就无碍了。” “那一切，就有劳杜大人了。”瑜娢含笑谢道，而后把药倒入唾壶，吩咐道：“这坐胎药，悄悄倒掉便是。日后再送来，如旧端进来，明白吗？” “是，奴婢明白！” 是夜，刘嬷嬷悄悄来到御花园，在一僻静处等着人来。 “刘嬷嬷。”一太监轻声唤道。 “公公，您可算来了。”刘嬷嬷忙不迭笑道，“我照娘娘吩咐，吓得公主犯了病，最终丧命了。那，娘娘允诺的金银，是否也该给我了？” “嬷嬷急什么，娘娘得到你的信，这不吩咐咱家，给你送钱来了。”那太监掏出一包银子，递给刘嬷嬷道：“嬷嬷你收好，这一百两银子，是你的报酬。” “是，多谢娘娘了！”刘嬷嬷喜不自胜应道。 “这件事，嬷嬷没有告诉旁人吧？”太监谨慎问道。 “瞧公公说的，这种砍头的大事，我岂会告诉人？”刘嬷嬷小声笑道，“除了我，没有第三人知道。” “那就好，那娘娘就可以放心了。”太监阴冷一笑，道：“来呀，把这刁奴料理了。” 两名侍卫窜出来，应道：“是！”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刘嬷嬷怯声质问道。 “娘娘说了，只有死人不会开口。”太监笑着嘲道，“你放心，这一百两银子，会送出宫去，给你的家人。” “不要...你们过河拆桥，我要去禀报皇后！”刘嬷嬷怒道。 她刚转身想要逃走，却被一名侍卫制住，另一人拿起一块石头，狠狠敲在她后脑勺。汩汩鲜血流出，刘嬷嬷张大嘴巴，便一头倒了下去。 “你们两个布置一下，看上去是失足跌倒，磕到石头上而亡。”那太监吩咐道，“咱家去向娘娘交差，你们两个也会有重赏。” “是！” 次日一早，打扫御花园的宫人发现，刘嬷嬷死在御花园里，浑身是血且已僵硬。 “昭仪，听说刘嬷嬷死了。”夙汐小声道。 “刘嬷嬷，就是公主的乳母？”瑜娢好奇道。 “正是，今早在御花园发现的。”夙汐怕道，“听说摔倒在石头上，血流了一地呢。” 第273章：芥蒂（1） “好端端的，她夜里到御花园做什么？”瑜娢狐疑道，“还失足跌倒，失血过多而亡。当真是蹊跷啊...” 岚月一边扇风一边问道：“怎么，昭仪您是怀疑，刘嬷嬷被杀害的？” “公主虽有心悸病，但太医们仔细医治，皇后更是极力保护。”瑜娢纳闷道，“缘何，又在殿内见到鬼影，导致病重突然猝死？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说起来，公主夜里遇鬼，就是早有谋划的。”岚月附和道，“如此说来，定是那人不甘心，又做了手脚。” “中德殿守卫森严，外人如何能害公主？”瑜娢冷冷一笑道，“但是，刘嬷嬷是公主乳母，她日日在殿内伺候。收买了她，下手就方便多了。” “昭仪是说，刘嬷嬷被买通，害死了公主。”夙汐恍然大悟道，“然后，凶手再杀人灭口。” “我猜测是这样，是否如此也不得而知。”瑜娢浅笑道，“后宫这些人，当真是不能小觑，这阴狠毒辣的手段，实在令人毛骨悚然。” “昭仪，旁人的事咱们不必管。”夙汐撇嘴道，“是谁勾结薛太医，咱们还没查出来呢。” “但愿早日查出来，我倒要看看，是谁这般嫉恨我，非害我不能有孕。”瑜娢咬牙恨道，“待查出此人，我再做打算。” 皇后这几日神情恍惚，整日在中德殿内发呆，也懒懒地不大爱说话。上官文浩来探望，也只是随便敷衍两句。 “娘娘，刘嬷嬷死了。”夏丽进殿禀道。 “她死了？怎么回事。”皇后不甚在意道。 “说是意外失足，脑袋摔到石头上，失血过多而死。”夏丽小声道。 “哼！嘉德之死，她也难辞其咎。”皇后冷声道，“死了就死了，不必理会她。” “娘娘，奴婢觉得这事奇怪。”春绮警惕道，“您想，那日公主好好的，为何会说见到鬼影，然后吓得犯病呢？” “你想说什么？”皇后蹙眉问道。 “奴婢是担心...此事与刘嬷嬷有关。”春绮小声道，“那晚，殿内只有她在伺候。说不定，就是她搞得鬼呢！” 皇后扶着额头只觉得痛，冷道：“你是说，刘嬷嬷被人收买，故意害了嘉德，现在又被灭了口？” “否则，何以解释得通，她夜里去御花园呢。”春绮拧眉道，“不是去见人，还能为何？” “可恶！”皇后紧紧握紧拳头，怒道：“究竟是谁，要害本宫的女儿...” 刘嬷嬷横死，虽宣称是意外而死，但还是传出流言，说她被皇后迁怒，暗中命人杀了泄愤。 “娘娘，这些人实在胆大包天！”赵庄妃啐道，“竟然污蔑娘娘，说您指使人杀害刘嬷嬷。” “哼！这是凶手故布疑阵，嫁祸本宫以图掩饰。”皇后冷笑恨道，“好狠毒的心啊！先害死我的嘉德，再杀人灭口嫁祸本宫。” “娘娘，这件事一定要查。”赵庄妃笑着怂恿道，“只要能找出，谋害公主的凶手，便迎刃而解了。” “这是自然...”皇后咬牙恨道，“胆敢谋害本宫女儿，我绝不会放过此人！” 赵庄妃暗暗一笑，心中盘算好一个计策。 第274章：芥蒂（2） 一日午后，杜宇楠来到咏麟阁，向瑜娢禀报暗查的结果。 “杜大人，你查到了勾结薛太医之人？”瑜娢面露欣喜之色，道：“究竟是何人？” “回昭仪，微臣这几日发现，奇华殿的萍儿，与薛太医往来密切。”杜宇楠小声禀道，“她不只一次，悄悄塞银子给薛太医，还打听您的近况。” “萍儿？”夙汐皱眉道，“这蹄子，原先与阿香一伙，后来去伺候淑妃。不想，也是个不安分的。” “区区一个萍儿，能成什么气候？自然，都是淑妃的命令。”瑜娢不屑笑道，“想不到，一直从中作梗之人，居然就是淑妃。” “昭仪，那您打算怎么办？”岚月担忧道，“她刚生育皇子，又晋升二品妃位，正炙手可热之时。” “那又如何？虽然她生了皇子，可正巧赶上公主丧事，连皇上也顾不得。”瑜娢冷冷一笑道，“她又得意忘形，总说些僭越无礼之言。若哪天被皇上听到，你们说还能受待见吗？” “昭仪的意思，奴婢明白了。”岚月会意笑道，“淑妃这几日，说的那些糊涂话，奴婢会留意着，让它们传去太极殿。” 瑜娢惬意笑道：“淑妃她不仁，就别怪咱们不义啦，这都是她自找的。” 自此后，但凡淑妃说了不妥之言，不但会传到太极殿，也会神不知鬼不觉，传到皇后的耳中。皇后自是十分嫌恶，上官文浩也是不悦，也更懒怠去看她。 来到七月底，皇后精神好多了些，重又掌管后宫事务。次日早晨，众妃也如常来中德殿请安。 “臣妾给皇后请安，娘娘万福金安！”众妃齐声道。 “都起来吧。”皇后懒懒应道，“过去这些日子，本宫身子不适，宫务交由惠妃打理。可是，最近却听到一些话，真真是不堪入耳。惠妃，你可知错啊？” “臣妾管理不善，还请皇后恕罪！”秦惠妃忙起身福道。 “后宫人多口杂，要管理好着实不易。”皇后面色严肃道，“你先起来吧。” “谢娘娘！”秦惠妃陪笑道。 “南邵战事未平，嘉德不幸早殇，皇上本就烦心。日前，刘嬷嬷丧命，居然有人谣传，是本宫杀害了她。”皇后面色不善道，“本宫看，是有人见我病了，想趁机兴风作浪。” 众妃闻言不由噤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本宫身子见好，便出来主理宫务，为的就是正宫规，压住歪风邪气。”皇后冷声警示道，“诸位都听好了，谁若再敢胡言乱语，一旦被本宫知道，必当严惩不贷！” “臣妾谨遵娘娘教诲！”众妃齐声道。 “淑妃生下景宁，也有些日子了，本宫未曾去看望。”皇后语气缓和道，“惠妃，你常去奇华殿，她可一切安好？” “回皇后，淑妃母子俱安，请娘娘您放心。只不过，皇上政事繁忙，甚少去看望。”秦惠妃讪讪笑道，“淑妃难免不愉快，还请娘娘多劝劝皇上，让他去奇华殿看看。” 皇后嘴角微微轻扬，道：“皇上操心国家大事，哪里有那么多闲空。本宫岂能开这个口，让皇上多添烦恼？” 第275章：芥蒂（3） “皇后娘娘，皇上虽然朝政繁忙，但淑妃诞育皇子，于大魏社稷有功。”瑜娢莞尔笑道，“臣妾想，皇上多见见二皇子，兴许就忘记伤痛，也能舒心不少呢。” 瑜娢是太后一党的人，这是众人皆知的事。皇后自然认为，她与何淑妃亦是同党。皇后没想到，瑜娢竟出面为淑妃说情，不禁有些恼火。 “胡昭仪一向体贴，怎么会说出这话来。你难道忘了，淑妃生产之日，正是嘉德丧命之日。”皇后似笑非笑道，“本宫真担心，皇上见了二皇子，会触动伤情呢。”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胡昭仪也太糊涂了。”赵庄妃附和嘲道，“公主早殇那天，正是淑妃生产之日。焉知，不是她们母子克死了公主？” 皇后面色沉下来，冷道：“庄妃，本宫的话当耳旁风了？这样的话岂可乱说。” “是，臣妾一时失言了。”赵庄妃颔首应道。 “是臣妾思虑不周，惹得皇后娘娘不悦。”瑜娢赶忙福道，“还请娘娘恕罪！” “罢了，你也是一片好意，本宫不同你计较。”皇后冷道。 “多谢娘娘！”瑜娢陪笑道。 瑜娢一向最得宠，不想竟多嘴惹怒皇后，被皇后与庄妃排揎一番，在场其他嫔妃心中都在窃喜。 “昭仪，您何苦说那些话，惹得皇后不高兴呢？”岚月小声问道。 “我方才这样做，虽然惹恼了皇后，但皇后最记恨的，却并非是我。”瑜娢挑眉窃笑道，“她丧女那天，淑妃却得了皇子，如何能不怨恨？” “奴婢明白了。旁人看在眼里，您是为淑妃说情，被皇后训斥了。”岚月笑着附和道，“肯定会说，皇后不喜欢淑妃，故意借您发作呢。” “淑妃如此恶毒，光靠咱们对付她，始终不容易得手。”瑜娢冷笑一声道，“反正皇后与太后不睦，不如再扎上一根刺，彻底恨透淑妃。” 今日之事，自然也传到奇华殿。皇后与庄妃之言，令何淑妃大为光火。 “岂有此理！皇后说得冠冕堂皇，就是不想皇上来看本宫！”何淑妃咬牙冷笑道，“还有庄妃，说的那叫什么话！竟说本宫母子，克死了皇后的公主，简直是荒谬！” “都怪胡昭仪，好端端的非要多嘴！”萍儿小声啐道，“平白惹恼皇后，这下子更盯得紧，阻止皇上来看娘娘。” “这个扫把星，真是与本宫犯冲！”何淑妃嫌恶道，“等将来有机会，我定不放过她。” “娘娘，说起胡昭仪来，奴婢又想起一事。”采玉欲言又止道，“但是，怕说出来娘娘生气。” “究竟是什么事，你尽管说便是了。”何淑妃口气不善命令道。 “是，娘娘！”采玉欠身应道，“奴婢前两日听说，二皇子的名字，并非是皇上想的，而是...而是胡昭仪。” “混账！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何淑妃指着采玉怒道，“给本宫跪下，掌嘴！” “娘娘恕罪啊，奴婢真不敢胡说...实在是，这样传的人太多，而且都言之凿凿。”采玉跪下央道，“她们都说，皇上一时想不出，胡昭仪便说了‘宁’字。” 第276章：芥蒂（4） “这帮狗奴才...竟敢捏造事实，说景宁名字并非御赐。”何淑妃怒不可遏道，“别以为本宫不知，她们究竟有何居心，无非是想打压景宁。” 采珠面露难色道：“娘娘，这事奴婢也听说了，怕不是空穴来风。连梅影都这样说，许真是胡昭仪出的主意。” “可恶，贱人！堂堂大魏皇子，轮得到她越俎代庖？”何淑妃厉声骂道，“日后说起来，景宁是庶母想出的名字，还不被人笑话！” “胡昭仪就是爱显摆，才不会把旁人放在眼里。”萍儿小声啐道。 经过这事，何淑妃对瑜娢的怨恨更深。 这日，上官文浩好容易得空，便来到咏麟阁看瑜娢。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瑜娢喜出望外道，“听说南邵战事正紧，军情奏折一波接一波，皇上怎么有空来了？” “唉，就是因为如此，朕才觉得烦闷啊。”上官文浩坐到榻上叹道，“好些日子没见你，朕想偷个闲来看看，怎么爱妃不欢迎吗？” “臣妾怎会这样想？皇上能来，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呢。”瑜娢笑着嗔道，“只是...就怕淑妃娘娘知道，又要不高兴了。上回在中德殿，臣妾多嘴说了一句，就惹恼了皇后娘娘，连带淑妃也生气。” “这事不怪你，你是一片好意，怎就有错了？”上官文浩安慰道，“淑妃生你的气，是她不识大体。” “皇上息怒，淑妃娘娘在月中，就算脾气不好，您也要多体谅。”瑜娢轻轻扇风笑道，“到底，淑妃为您生下皇子，看在二皇子面上，您也该多去看看。” “朕之前去过两次，淑妃每次都抱怨，朕着实是心烦。”上官文浩没好气道。 “皇上别这么说，娘娘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生下皇子。”瑜娢嗔怪道，“谁知皇上不体贴，连臣妾看了都心寒，要为淑妃抱不平呢。” “你呀，就是滥做好人，人家未必领你的情。”上官文浩笑着怪道。 “臣妾做事，但求无愧于心。至于旁人感激与否，我并不在乎。”瑜娢和婉笑道，“既然皇上有空，不如臣妾陪您一起，去奇华殿探望。一来，淑妃娘娘会高兴，二来也少生臣妾的气。” “朕说不过你，依你便是。”上官文浩无奈应道。 瑜娢陪着上官文浩，一起来奇华殿看望何淑妃。殿外宫人刚要通报，就被瑜娢阻止了，说要给淑妃一个惊喜。 “岂有此理，胡昭仪这个贱人！”何淑妃冷声骂道，“皇上不来看本宫，都是她在狐媚作祟，偏生迷惑了皇上去，害得本宫被冷落！” “娘娘息怒，胡昭仪得宠，皇上要去，咱们也没办法。”采珠极力劝慰道。 “哼，她以为自己得宠，就能作威作福了？”何淑妃冷笑一声道，“岂不知，喝下的那坐胎药，被本宫动了手脚。她想要怀孩子，做梦去吧！” 上官文浩听了这些话，如何能不动怒？只见额头青筋暴起，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皇上，您千万不要生气。”瑜娢小声劝道，“淑妃正在月中，您若进去对她发火，岂不会伤到她？” 第277章：诅咒（1） “这等恶毒的妇人，爱妃何必为她求情？”上官文浩气结道。 “皇上，您正在气头上，还是不见淑妃的好。”瑜娢挽着上官文浩的手，催道：“皇上，臣妾陪您回太极殿吧。” 上官文浩冷眉横了一眼，怒气冲冲随瑜娢离开了。 “奴婢（奴才）恭送皇上！”宫人齐声道。 “皇上...皇上来了？”何淑妃惊诧道，“采珠，快出去看看！” “是，奴婢这就去！”采珠忙不迭应道。 采珠快步走出正殿，却只见到御驾离去的背影。 “娘娘，皇上已经走了。”采珠犹疑道，“还有胡昭仪，是陪着皇上的。” “还有胡昭仪？她来做什么！”何淑妃急道，“那，方才本宫说的话，皇上可都听到了？” “这...奴婢就不知了。”采珠怯声道，“奴婢猜测，以皇上的脾气，若听到那些话，肯定要大发雷霆。可是，皇上并未责怪娘娘，所以...” “若皇上没有生气，为何不进殿呢？”何淑妃后怕道，“真是糟糕，若皇上真生气了，那可如何是好？” “娘娘别慌，许是临时有急事，皇上便走了呢。”采玉强笑劝道，“咱们别自乱阵脚，反倒没事吓坏自己。” “会这样吗？”何淑妃心有余悸道，“倘若皇上听到了，那...肯定不会原谅本宫。” “娘娘莫怕，您刚生育二皇子，皇上怎舍得怪罪？”萍儿附和道，“您尽管放心便是，日后奴婢们会打听，皇上是否真生气了。” “务必要仔细打听，万一皇上动怒了，本宫一定要想办法。”何淑妃愁道。 上官文浩仍怒气未消，沉声道：“爱妃，你为何把朕拉出来，不让朕问个明白？你没听到淑妃说，她在坐胎药中动手脚，不让你有孕吗？万一伤了身子，那可如何是好？” 瑜娢淡淡一笑，道：“不瞒皇上，其实臣妾前几日，已经察觉汤药有异。不但停了药，还要太医精心调理。” “爱妃早就知晓了？那为何不告诉朕。”上官文浩气恼道，“发生这样的事，还把朕蒙在鼓里。” “皇上，臣妾也是意外发现，那坐胎药有避孕之效。可是，究竟是何人所为，臣妾并不知道。”瑜娢委屈道，“药是薛太医煎好，再着专人送来的。臣妾真的担心，万一打草惊蛇的话，不知又会出什么诡计。” “薛太医？”上官文浩冷哼一声道，“他是太后的心腹，居然会与淑妃串通，下毒谋害你。简直罪不可赦！” “皇上息怒，您也说他是太后的人，就更马虎不得了。”瑜娢悄声劝道，“臣妾相信，此事与太后无关，若是公开此事，太后脸上也过不去啊。” “那么爱妃之意，是要瞒下此事？”上官文浩狐疑道。 “所谓医者仁心，薛太医实在不配！”瑜娢小声啐道，“依臣妾之见，随便找个由头，将他免职打发出去，连太后都不必惊动。” “爱妃所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上官文浩颔首应道，“那...淑妃呢？” “淑妃刚生下皇子，若您此时处罚她，何氏一族必有不满。”瑜娢浅笑道，“索性那药并非绝育，臣妾愿息事宁人。” 第278章：诅咒（2） “就这样放过淑妃，如何对得起爱妃你，朕心里实在气不过。”上官文浩握着瑜娢的手，温柔道：“那也太委屈你了。” “皇上既说臣妾‘委屈’，那臣妾便不觉得委屈了。”瑜娢莞尔一笑道，“有皇上宠爱，臣妾什么都不求，更不愿给您增添烦恼。” “有爱妃如此，朕复何求啊。”上官文浩满意笑道。 回到咏麟阁后，夙汐再也按捺不住，抱怨道：“昭仪，您干嘛要放过淑妃？何不求了皇上，严加惩治她，也好杀鸡儆猴啊！” 瑜娢歪在榻上笑道：“岚月，你说呢？” “奴婢觉得，就算昭仪不阻拦，皇上最多严加申斥，未必会重惩淑妃。”岚月含笑道，“与其得罪淑妃，不如让皇上觉得，昭仪贤惠识大体。” “你说的这几句话，真是深得我心。”瑜娢满意颔首道，“淑妃虽可恶，但到底没伤到我，就算皇上要治罪，也未必会严惩。更何况她刚生育，皇上就算再生气，也要顾着皇子吧。” “昭仪的意思，奴婢明白了。”夙汐颔首不甘道。 “淑妃父亲是工部尚书，她背后有何氏一族撑腰。”瑜娢暗暗勾唇冷道，“若因我处置淑妃，何氏一族的怨恨只会更深。既无一击制胜的把握，就这样得罪她们，岂非得不偿失？” “昭仪思虑周全，左右皇上已经动怒，淑妃日后的恩宠，怕会越来越淡薄。”岚月笑着附和道，“咱们不必撕破脸，还有皇后对她不满呢。” “今日去奇华殿，皇上动了好大的气。”瑜娢有些愧疚道，“皇上说，今夜会过来用膳，须想办法逗皇上开心。” “昭仪前几日，不是要奴婢准备皮影吗？”岚月笑着禀道，“奴婢已经寻来了，待会咱们先演练一番。” “正好，我也好久没看皮影戏了。”瑜娢懒懒笑道，“今日，就给皇上表演一次。” 天色未暗之时，岚月从库房寻出了皮影。 “昭仪您看，这都是从街市上买的，是做工最精美的。”岚月奉给瑜娢道。 瑜娢拿起一个皮影，映着光摆动摆动，笑道：“这唐代美人，做得活灵活现，果真不俗呢。” “是啊，奴婢还没见过，这般好看的皮影。”夙汐附和道，“皇上见了，必定会喜欢。” 瑜娢看着地上的影子，突然想明白一件事，道：“原来，刘嬷嬷是这样害的公主...” “昭仪，您在说什么？”岚月不解道。 “你们看啊！”瑜娢摆动皮影道，“那夜，会不会是以皮影造出影子，吓得公主犯了病呢？” “呀！昭仪一说，还真是大有可能。”岚月颔首道，“只不过，刘嬷嬷都死了，这事无从知晓了。” “究竟是谁，下此毒手害死公主？”瑜娢百思不解道，“难道，真是太后吗？只为打击皇后，为惠妃上位铺路，会不会太狠毒了。” “昭仪，倘若这事是太后所为，咱们就更不能声张。”岚月小声劝道，“您与太后亲近，若太后身负嫌疑，那您也脱不了干系。” “这是自然，无论如何，也不能与太后为敌。”瑜娢颔首应道。 第279章：诅咒（3） 自此后，上官文浩对何淑妃更加冷淡，也不愿去奇华殿看望。何淑妃派人送来东西，上官文浩也难展笑颜。 转眼间，就来到了八月十日，再过一日便是景宁满月。何淑妃满心欢喜，想求上官文浩大办，既给自己挣得面子，又可为后宫冲喜。 “皇后，后日便是景宁满月。”上官文浩问道，“这庆贺一事，你可都准备好了？” “回皇上，皇子满月是大事，臣妾早早就备下了。”皇后颔首笑道，“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南边战事焦灼，处处都要用银子。故而，臣妾想着从简些，也当是为景宁积福。” “嗯，皇后的用意很好，朕也觉得有道理。”上官文浩颇为满意道，“那就免了庆贺典礼，咱们与太后去奇华殿，贺上一贺也就是了。” “皇上亲临，那就是最大的恩宠。”皇后温和笑道，“想来，淑妃也不会有异议。臣妾会派人通知她，也免去她一番操劳。” 出了太极殿，皇后就命夏丽去传旨，并将这消息传遍后宫。众妃都知道，不在太平殿摆宴庆祝，只在奇华殿庆贺一番。 “昭仪，皇上这是对淑妃有心结，不肯赏她脸面呢。”岚月窃笑道，“淑妃知道后，不知要如何生气了。” “淑妃咎由自取，皇上没有治罪她，已经是法外开恩了。”瑜娢惬意笑道，“生育了皇子，却不在太平殿庆祝，这是多么大的羞辱？淑妃的表情，一定会相当精彩。” 奇华殿内，何淑妃忍不住发作了，将茶盏、花瓶砸碎一地。 “岂有此理！本宫生的是皇子，为何不在太平殿庆贺？”何淑妃气急败坏道，“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宫里人本宫失宠了，连带景宁也不受重视!” “娘娘息怒啊！如今战事当前，皇上哪里会有心思，大肆庆祝皇子满月呢？”采珠急忙劝道，“您这般动怒，被皇上知道了，可是要生气的。” “本宫还怕皇上知道吗？”何淑妃忍不住拭泪道，“那日，皇上必定是听到什么，才会这般迁怒本宫...” “娘娘莫急，就算皇上听到了，也没有怪罪您啊。”采玉强笑道，“您到底生的是皇子，就算皇上一时生气，将来也会原谅您的。” “会吗？皇上会原谅本宫吗？”何淑妃紧张道，“本宫害了胡昭仪，皇上岂不恨毒了我，哪里还肯原谅我？” “娘娘，您虽然在药中动了手脚，可只是不让胡昭仪有孕，对身体并无伤害啊。”采珠絮道，“与栗氏和祝氏不同，并非要取胡昭仪性命，皇上不会记恨太久的。” “果真如此，那本宫就放心了。”何淑妃懊悔道，“早知这样，就不在药里做手脚，白白惹皇上生气。” “娘娘，薛太医已经辞官。他离开了皇宫，这事便死无对证了。”采玉小声道，“往后，娘娘对胡昭仪好些，皇上便会改观的。” 景宁的满月宴，是在奇华殿操办的，虽是应有规格，但却也相当简朴。何淑妃纵不悦，却也只能强颜欢笑。 次日午后，赵庄妃来到中德殿，向皇后禀报了一件大事。 第280章：诅咒（4） “你说什么！是胡昭仪暗中诅咒，害死了本宫的嘉德！”皇后气得握紧拳头，道：“你有何证据？” “回娘娘，臣妾这些日子一直打探，今日终于有所收获。”赵庄妃冷笑道，“原来，胡昭仪暗施巫蛊之术，将脏东西藏在了柴房里。” “居然是她！”皇后咬牙恨道，“她竟如此恶毒，害死本宫的女儿，我绝不会饶了她！” “娘娘，为防胡昭仪毁尸灭迹，您要早些去搜宫，人赃并获便是死路一条！”赵庄妃浅笑道，“倘若她毁掉证据，那就再不能为公主报仇了。” 皇后一掌拍在案几上，怒道：“这是自然，胡昭仪毒如蛇蝎，本宫要她为嘉德偿命！” 常芠秀本欲来请安，不防在殿外听到这事，心中不由紧张起来。她有所怀疑，瑜娢是被人栽赃了。若真搜出这东西来，那瑜娢必性命不保。 “紫兰，你速去咏麟阁，告诉胡昭仪，她柴房里有巫蛊，命她赶紧毁掉。”常芠秀小声道，“我在此想办法，拖住皇后和庄妃。” “是，奴婢这就去！”紫兰应道。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给娘娘请安！”常芠秀进殿福道。 “常才人，你怎么过来了？”皇后不甚在意道。 “回娘娘，臣妾闲着无事，便来同娘娘说说话。”常芠秀笑着禀道，“娘娘神色匆匆，这是要去往何处啊？” “本宫要去咏麟阁，捉拿胡昭仪！”皇后愣道，“你既来了，便一同去吧，也好做个人证。” “娘娘要捉拿胡昭仪，她做错了什么？”常芠秀故作惊诧道，“这般大动干戈，万一被皇上知道，恐怕不妥吧？” “常才人，胡昭仪大逆不道，施巫蛊之术诅咒公主。”赵庄妃媚声笑道，“就算皇上知道了，也不会包庇她的。” “庄妃娘娘一口咬定，胡昭仪施用巫蛊之术，可有证据？”常芠秀狐疑道，“搜宫并非儿戏，若无确凿证据，那岂非落人口舌。” “有没有证据，去咏麟阁搜上一搜，一切便知道了。”赵庄妃不屑笑道，“皇后娘娘，事不宜迟啊。” 皇后沉声命令道：“来人，摆驾咏麟阁！” 常芠秀自知无力阻挡，便跟随皇后与赵庄妃，一同来到咏麟阁。瑜娢得知皇后驾临，赶忙带人来院内迎驾。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瑜娢欠身笑道，“这个时辰，娘娘大驾光临，不知有何事？” “胡昭仪，本宫得到密报，你施展巫蛊之术，诅咒本宫的嘉德。”皇后厉声斥道，“若你识相，本宫劝你如实交代，或可留你全尸。否则...” “否则如何？”胡昭仪正色问道。 “胡昭仪，在宫中使用邪术，那是死罪一条。”赵庄妃笑着嘲道，“不但是你，就连你的家人，也要一并受株连。” “启禀娘娘，用巫术诅咒公主，这等滔天大罪，臣妾不敢有犯，还请娘娘明察！”瑜娢恭谨福道，“也不知，娘娘是听谁说的，臣妾在宫中行诅咒。” “如此看来，你是不肯招供了？”皇后似笑非笑冷道，“来呀，将柴房翻个底朝天，务必把赃物找出来。” 第281章：瓦解（1） “皇后娘娘，臣妾真的没有做过！”瑜娢不卑不亢道，“况且，皇上今夜要来用膳。您带人来咏麟阁搜查。如此大费周章，臣妾还如何迎驾呢？” “胡昭仪，你竟敢拿皇上来压本宫！”皇后气恼冷道，“本宫身为后宫之主，有责任肃清宫中宵小之辈，这也是为了皇上好。” “皇后娘娘，不必同她废话！”赵庄妃小声啐道，“你们，务必要仔细搜查，一处都不能放过！” “是！”几名侍卫齐声道。 “昭仪...”夙汐皱眉道。 “皇后娘娘执意如此，臣妾也无可奈何。”瑜娢淡淡一笑道，“但是，倘若搜不出东西来，又该当如何？那个告密之人，是否应该严惩呢？” 皇后不以为意道：“倘若你是清白的，正好可以驳斥谣言，于你是有益无害的。至于告密者，本宫会再行处置。” “有皇后娘娘这句话，臣妾就放心了。”瑜娢含笑福道，“相信皇后娘娘，一定会秉公办理，不会对任何人偏私。” 皇后冷面暗笑一声，却也不理会瑜娢。 “禀皇后娘娘，下官们已搜查完毕，并未发现任何不妥。”领头侍卫施礼禀道。 “怎么会...”赵庄妃狐疑道，“你们可搜仔细了？” “娘娘，小的们把柴房翻个遍，确实什么都没有啊。”那侍卫无奈道。 “这...这怎么可能，分明就在柴房里。”赵庄妃喃喃自语道。 皇后也颇为震惊，赵庄妃如此笃定，为何却查不到赃物呢？难道，是胡昭仪有防备，已经毁掉了证据？ “皇后娘娘，臣妾早就说了，这是一派胡言。”瑜娢莞尔笑道，“您看，此事是否到此为止？” 跑来咏麟阁搜宫，最后却一无所获，皇后此刻也为难。听到瑜娢这样说，心中有一丝窃喜，心想早些收手也好。 “娘娘，柴房里没有巫蛊，不代表寝殿里也没有？”赵庄妃笑着劝道，“这东偏殿，咱们还没搜过呢。” “庄妃娘娘，东偏殿是嫔妾的寝殿，岂容这些侍卫搜查？”瑜娢一脸愠色质问道，“这事若传出去，皇上知道了也会生气。” “娘娘，如今咱们来都来了，不彻底搜查一遍，岂能甘心啊？”赵庄妃继续怂恿道，“臣妾相信，那东西定在寝殿里。” “胡昭仪放心，侍卫们不便搜查寝殿，还有宫女和太监呢。”皇后似笑非笑道，“春绮、夏丽，带人把东偏殿搜一遍。” “是，奴婢遵命！”二人齐声道。 “岚月、夙汐，你们带两位姑姑，一起搜查吧。”瑜娢浅笑酸道，“别让两位姑姑，弄乱了我的寝殿。” “是！” “请昭仪放心，奴婢们一定会小心，将这偏殿彻底搜查。”春绮笑着福道。 “究竟有没有赃物，咱们且稍等片刻吧。”皇后微微笑道。 常芠秀心情忐忑，但见瑜娢气定神闲，便知她早已毁掉证据，于是也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盏茶功夫，春绮等人从偏殿出来，禀道：“回娘娘，奴婢已经搜过了，并没有巫蛊。” 皇后脸色不由沉下来，硬声道：“当真什么都没有？” “确实没有。”春绮不甘道。 第282章：瓦解（2） “皇后娘娘，您现在总该相信，臣妾是清白的吧？”瑜娢假笑福道，“那个凭空污蔑的人，娘娘打算如何处置？” “庄妃！”皇后拧眉唤道，“你怎么说？” “皇后娘娘，臣妾的确查到证据，胡昭仪施诅咒之术。”赵庄妃心慌福道，“短短时间内，她不可能毁掉证据。咱虽查了柴房和偏殿，可奴才们的庑房，还没有搜过呢。” “庄妃娘娘，您口口声声说，巫蛊在柴房里，后来又改口说偏殿。”瑜娢勾唇讥道，“若查完庑房，依然没有证据，您又当如何？是否，要将咏麟阁掘地三尺，你才肯罢休呢！” “你...”赵庄妃气结道。 此刻，门外太监唤道：“皇上驾到！”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众妃齐声道。 “都起来吧！”上官文浩没好气冷道，“朕听说，皇后带人来咏麟阁，要搜查巫蛊罪证。可搜查完了，找到什么没有啊？” “回皇上，臣妾命人查过柴房和偏殿，并未搜出行诅咒之物。”皇后无奈福道，“至于其他地方，还尚未搜查呢。” “你是听何人说，胡昭仪咒杀嘉德的？”上官文浩挑眉狐疑道。 “是...庄妃。”皇后犹疑道。 “庄妃，你与胡昭仪素无往来，漪澜殿与咏麟阁也不近。”上官文浩冷笑道，“你又从何得知，胡昭仪在宫中施行巫蛊？这等隐秘之事，岂可让外人知晓？” “回皇上，臣妾宫中的小太监，与咏麟阁当差的伙夫，是远房亲戚。”赵庄妃颤声道，“他无意间发现，柴房里有巫蛊，便告知了臣妾。” “哼！看来，不彻底搜查完，你是不会死心了。”上官文浩不屑道，“吴胜年，带人去奴才住处，好好搜查一遍。” “是，奴才遵旨！”吴胜年应道。 “皇上，外面天气炎热，还是进殿内坐吧。”瑜娢含笑福道，“臣妾再命人，呈上水晶冰粉，吃了也凉爽。” “好，皇后你们也进来吧。”上官文浩颔首应道。 过了约摸一炷香时间，吴胜年便进殿回禀，并未找到任何可疑之物。 “庄妃，你现在还有何话说？”上官文浩沉声质疑道。 “皇上...”赵庄妃跪地央道，“是臣妾糊涂，听信了旁人的谣言，误会了昭仪妹妹。请皇上恕罪，原谅臣妾鲁莽之罪！” 皇后强忍心中不悦，欠身道：“皇上，臣妾一时失察，还望恕罪！” “皇上，此事与皇后娘娘无关。”瑜娢起身福道，“皇后身为人母，得知公主被人咒杀，自然会气愤无比。还望您多多体谅，原谅皇后娘娘。” “爱妃说得是，这件事不能全怪皇后。”上官文浩颔首道，“庄妃听信谗言，污蔑妃嫔、造谣生事，着降为贵人，禁足一个月，非旨不得出！” “皇上...臣妾知错了！”赵庄妃连连叩首道，“臣妾再也不敢了，求皇上恕罪啊！” 上官文浩不为所动，冷道：“赵贵人，你还是回漪澜殿，好好反思己过吧。” “臣妾...遵命！”赵贵人泣道。 “皇上，赵贵人误听人言，那造谣的伙夫，是否也该惩处？”瑜娢轻声笑道。 第283章：瓦解（3） “传旨，将咏麟阁伙夫，即刻杖毙。”上官文浩冷道，“并晓谕后宫，再有无端妄言，造谣生事者，一律严惩不贷！” “是，奴才遵旨！”吴胜年应道。 皇后长出一口气，难掩脸上的失落之情。瑜娢看了眼常芠秀，微微颔首报以笑意。 “皇后，朕知道嘉德去了，你心中十分难过。”上官文浩叮嘱道，“但是，不要轻易受人挑拨，胡乱猜疑妃嫔。” “是，今日之事臣妾欠考虑，让胡昭仪受委屈了。”皇后强笑应道。 皇后略坐了片刻，便告辞回了中德殿，常芠秀也随行。 “皇后娘娘，您别生气了。”春绮小声劝道，“今日之事，皇上并未责怪您，只惩处了赵贵人。” “赵贵人那般确定，胡昭仪行诅咒之术。可是翻遍咏麟阁，也没有查到蛛丝马迹。”皇后讪讪一笑道，“这下可好，不但触怒皇上，又被降了位分。” “赵贵人太冒失，听了别人的流言，就信以为真。”常芠秀心虚道，“不但害了自己，还连累了娘娘。” “娘娘，您说这整件事，会不会是胡昭仪的计谋？”春绮小声疑道，“故意设下此局，将赵贵人算计进去。” “常才人，怎么只有你自己，下人们哪去了？”皇后含笑问道。 “回娘娘，紫兰今日病了，所以未同行伺候。”常芠秀忙道，“宫里还有事，便没让红芍跟着。” 皇后微微一笑道：“噢，原来如此。” 回到中德殿，皇后马上吩咐春绮，道：“春绮，明日抽个空，悄悄把红芍召来，本宫有话要问她。” “是，娘娘有何事，要问红芍呢？”春绮好奇道。 “今日之事，实在过于蹊跷。”皇后扶着额头笑道，“赵贵人，并非沉不住气之人，若无十全把握，不会禀报本宫的。” “娘娘之意，是相信赵贵人的话？”春绮疑道。 “咱们搜咏麟阁，最终却一无所获，定是她毁了证据。”皇后挑眉疑道，“胡昭仪再聪明，也不可能未卜先知。除非...有人通风报信。” “娘娘，您是怀疑常才人？”春绮小声道，“可是，她是咱们的人啊，为何要帮着胡昭仪？” “本宫也只是猜测。”皇后懒懒笑道，“若冤枉她，那也就罢了。若她有异心，那本宫绝不放过！” 送走了上官文浩，瑜娢忍不住窃喜良久。 紫兰前来告知，有人栽赃嫁祸她，恰巧吕德妃也在。从柴房起了赃物，便交由吕德妃带走了，故而皇后无论怎么找，也不会找到罪证。 “今日好险，咱们差点中计。”岚月心有余悸道，“也是奴婢失察，才让赵贵人有机可乘。” “这个赵贵人，当真是死性不改！在月燕堂时，她就出手想杀我，如今又使出这毒计。”瑜娢冷声啐道，“若非常姐姐相助，今日恐怕就没命了。” “幸好有常才人，昭仪才免去一劫。”岚月后怕道，“行诅咒之术，可是大逆之罪。即便不赐死，也会打入冷宫。” “我猜测，赵贵人与伙夫勾结，应是昨日放的赃物。”瑜娢提醒道，“咱们去了奇华殿，宫里只有小祥子，其余下人也不济事。” 第284章：瓦解（4） “赵贵人降位禁足，常姐姐与皇后有嫌隙。”瑜娢娓娓数道，“如今想来，她们的阵营已然瓦解，势力大不如前了。” “昭仪说得是，皇后千算万算，不想会落得如此。”岚月笑着附和道，“公主殁了，栗氏、祝氏都死了，赵贵人禁足，常才人离心。” “这几个月以来，几乎没有一日安稳。”瑜娢懒懒笑道，“如今皇后力孤，太后占尽上风，咱们也轻松不少。” “那才好呢，总算过几天安生日子。”夙汐小声怨道。 “对了，那巫蛊小人，德妃是如何处置的？”瑜娢好奇问道。 “回昭仪，红莲过来回话，说已经烧了。”岚月笑着禀道，“多亏了德妃，派人把皇上请来。否则，皇后一定会瞒下此事。” “禁足一个月，但愿赵贵人吸取教训，不要再与我为敌。”瑜娢得意笑道，“如今后宫中，位分高的妃嫔，多与咱们交好。她再一意孤行，只会让自己难堪。” 次日正午前，春绮把红芍召去了中德殿。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红芍叩首道。 “起来吧，本宫今日召你来，是有事问你。”皇后诡秘一笑，道：“昨日午后，常才人来给本宫请安，紫兰并未同行，可是在宫里养病？” “紫兰没跟着才人？”红芍惊诧道，“不对呀，她与才人一起出去的。不过，后来紫兰自己回来，才人回来的晚些。” “原来如此...本宫知道了，是谁出卖的本宫。”皇后微微笑道，“你且回去吧，来见本宫之事，不要同任何人提起。” “是，奴婢告退！”红芍施礼退下。 “娘娘，果然是常才人。”春绮皱眉冷道，“她可真糊涂，竟敢违背娘娘，帮着胡昭仪。” “这种卑鄙小人，本宫实在难忍！”皇后咬牙冷道，“她既不忠于本宫，那留着也是没用。” “娘娘，您打算如何处置？”春绮好奇道。 “区区一个才人，又不是最得宠的人。”皇后不屑一顾笑道，“本宫要处置她，还不是易如反掌？” 常芠秀想要喝茶，便唤红芍来烹茶，却不见她的人影，不禁心中生疑。 “紫兰，红芍去哪了？”常芠秀警惕问道。 “才人，奴婢忙着备膳，不知她去哪了。”紫兰摇头道，“您且等等，奴婢出去问问。” 过了片刻，紫兰急匆匆进殿，禀道：“小主，不好了，红芍出去了。” “出去了...去了哪？”常芠秀惊骇道，“难道，是去了中德殿？” 紫兰颔首道：“除了见皇后，红芍偷跑出去，还能去哪？” “不好...不好了！昨日之事，恐怕皇后已生疑。”常芠秀心惊道，“昨日我一人，皇后还特意问起，为何不见你伺候。今日召红芍去，定是查证真假。” “那...那可怎么办啊？”紫兰心慌道，“被皇后知道，小主暗中通知咏麟阁，她岂肯放过你？” “紫兰，你快去咏麟阁，告诉胡昭仪一声。”常芠秀强装镇定道，“就说，皇后已知晓真相，会寻机除掉我，请她务必施以援手。” “是，奴婢这就去！”紫兰忙不迭应道。 第285章：休兵（1） 紫兰赶来咏麟阁时，瑜娢正准备用午膳。 “奴婢参见胡昭仪，昭仪万安！”紫兰福道。 “紫兰请起。这个时辰，你怎么来了？”瑜娢含笑问道，“可是常姐姐，有什么话要你传达。” “昭仪，奴婢来咏麟阁，是求您救我家才人。”紫兰面露难色道，“求求昭仪，看在才人救过您的份上，帮帮才人吧。” “这话是怎么说的？”瑜娢狐疑道，“你家才人如何了？要我去救她。” “昭仪有所不知，皇后已经知道，是奴婢走漏的风声。”紫兰急道，“皇后的为人，昭仪您也知道，她不会放过才人的。” “原来如此，那真是难为你们了。”瑜娢神情严肃道，“常姐姐为救我，才得罪了皇后，我不会坐视不理。你且先回去，告诉你家才人，让她不用担心，容我想想办法。” “奴婢谢过昭仪！”紫兰感激应道。 “昭仪，皇后要除掉常才人，办法多得是。您打算如何救她？”岚月建议道，“要不，去求求太后？” “常才人恩宠一般，从前又是皇后的人，只怕太后不愿相助。”瑜娢淡淡笑道，“况且，要求太后施恩，是得付出代价的。” “那就只有靠皇上了。”岚月颔首道。 “不错，这件事须得求皇上。”瑜娢微微颔首笑道，“岚月你准备下，午后我去太极殿，求皇上允准，让她搬来与我同住。” 夙汐微微蹙眉，小声道：“昭仪，你要常才人来咏麟阁住？” “怎么，你觉得这样不好？”瑜娢不解道。 “奴婢觉得，昭仪自己独住，皇上过来看您，也方便得很。”夙汐扁着嘴怨道，“若多了常才人，岂不碍手碍脚的？” “你这是什么话？若有其他方法，我也不至如此。”瑜娢佯怒道，“可是，常姐姐得罪皇后，是为了救我。难道，你要我见死不救？”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夙汐委屈道。 “好了，这件事不必多言。”瑜娢懒懒道，“就这么定了，想来皇上也不会不允。” “奴婢觉得，可以把后院偏殿收拾出来，给常才人住。”岚月询问道。 “也好，后院的环境雅致，给常才人住正好。”瑜娢满意颔首道，“回头你去趟内廷司，着人好生布置一番。” “是，奴婢遵命！” 午后时分，上官文浩正在小憩，瑜娢便来了太极殿。她悄步进殿，坐到睡塌边上，轻轻为上官文浩扇风。 上官文浩睁眼时见是她，不禁欣喜道：“爱妃是何时来的，怎么也不让人通报？” “臣妾进来时，皇上您正睡着，哪敢打扰啊？”瑜娢娇声柔道，“皇上日夜劳累，臣妾带来一碗参汤，现下喝来正好。” “爱妃果真体贴，大热天的还送参汤来，仔细中了暑气。”上官文浩满意笑道，“这种事，命下人做便是了。” “可是，臣妾想见皇上，奴婢们怎能代劳？”瑜娢用团扇掩面羞道。 “呵呵...爱妃今日来，必定是有事相求。”上官文浩笑着打趣道，“有话直说便是，不必拐弯抹角。” “皇上果真圣明，什么都瞒不了您。”瑜娢笑着嗔道。 第286章：休兵（2） “爱妃要求什么，你且说说看。”上官文浩眯着眼笑道，“南邵战事缓和，朕心情正好，说不定就答应你了。” “皇上请放心，臣妾不求奇珍异宝。只是觉着，自己住咏麟阁有些冷清，想找个人做伴。”瑜娢一边扇风一边笑道，“常姐姐住在懿宁轩，也觉得甚是无趣。不如，请她搬来咏麟阁，与臣妾同住如何？” 上官文浩微微蹙眉，为难道：“爱妃自己住咏麟阁不好吗？朕去看你，就咱们两个人多好。若多了常才人，岂不是多有不便。” “瞧皇上说的，常才人住在后院，臣妾住在前院，哪就不方便了？”瑜娢佯怒道，“皇上日理万机，臣妾又不能时常陪伴。宫里多一个人，也热闹些呀。” “好吧，既然爱妃你喜欢，那就依你便是。”上官文浩颔首应道。 “臣妾多谢皇上，有常姐姐做伴，就不怕闲时无聊了。”瑜娢凑近些耳语道，“若皇上觉得，有旁人在咏麟阁不便，单独召臣妾来太极殿，不就好了。” 瑜娢又坐了许久，才离开太极殿回宫。此时，后院的西配殿忙进忙出，岚月已带人正在收拾。 夜色将至，春绮带人来到懿宁轩。 “奴婢参见常才人，给小主请安！”春绮似笑非笑福道。 “姑姑有礼了，快起来吧！”常芠秀强笑应道，“姑姑前来，所为何事啊？” “回才人，奴婢奉娘娘之命，给小主送赏赐来了。”春绮假笑絮道，“小厨房制了西瓜饮，娘娘觉得甚好，便命奴婢送来一碗，给小主您品尝。” 桂儿捧着托盘上前，福道：“才人请用！” “皇后娘娘美意，臣妾感激不尽。只是...”常芠秀讪讪笑道，“最近饮食贪凉，今日有些不适呢。西瓜寒凉，不如先放着，明日再用吧。” “小主，这西瓜饮是新制的，放到明日如何能用？”春绮笑着嘲道，“娘娘的赏赐，奴婢劝小主莫推辞，还是乖乖用了吧。” 常芠秀瞥了一眼，那白玉碗中的西瓜汁，鲜红如血透着寒意，令她觉得毛骨悚然。但是，自己若不从命，那就是对皇后不敬。 “才人...”紫兰小声急道。 “皇后娘娘的赏赐，自然都是极好的。”常芠秀颤抖伸出双手，假笑道：“请姑姑告诉娘娘，臣妾谢娘娘赏赐...” “小主放心，您的心意，奴婢自会转达。”春绮浅笑道，“请用吧！” 常芠秀端起白玉碗，方凑近唇边要喝时，殿外太监唤道：“奴才给胡昭仪请安！” 殿内众人一惊，常芠秀只觉得如释重负，重又将碗放回托盘中。 “嫔妾给胡昭仪请安，昭仪万安！”常芠秀感激福道。 “常姐姐免礼，快起来吧！”瑜娢笑着扶起她，复道：“呦，春绮姑姑也在啊，姐姐这里可真热闹！” “奴婢奉皇后之命，给才人送赏来了。”春绮似笑非笑道，“敢问昭仪，您怎么过来了？” “既然姑姑也在，那就不必我跑一趟了。”瑜娢轻声笑道，“烦请告诉皇后，皇上已经下旨，准常才人搬去咏麟阁，与臣妾同住。偏殿都已收拾好，今夜即可搬过去。” 第287章：休兵（3） 春绮眉角微微抽搐，挤出一丝笑道：“敢问昭仪，迁宫这等大事，理应由皇后做主。您怎么不问过皇后，就擅作主张呢？岂非对娘娘不敬？” 瑜娢掩唇惊道：“姑姑莫怪，我本欲先请示皇后的。可是皇上听我提起，便直接下令准姐姐搬过去，实非有意不敬皇后。” “姑姑...”桂儿皱眉小声道。 “既然皇上发话了，那嫔妾即刻收拾东西，搬去咏麟阁。”常芠秀喜不自胜道，“紫兰，还不快吩咐下去。” “是，奴婢这就去办！”紫兰欣喜道。 瑜娢轻抚白玉碗，笑道：“这是西瓜饮吧？清冽芳香，一看就是皇后宫里才有的。” “是啊，娘娘特意赏赐嫔妾的呢。”常芠秀笑着回道。 “可是据我所知，姐姐素来畏寒。这西瓜饮乃寒凉之物，姐姐还是不要喝的好。”瑜娢挑眉笑道。 “可是，娘娘的一片心意，嫔妾不好辜负，这可如何是好？”常芠秀为难道。 “这有何难，姐姐赏给旁人喝，也是一样的啊。”瑜娢莞尔笑道：“春绮姑姑跑一趟，必定口渴了，不如您喝了吧？” 这西瓜饮里，加了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饮下后不出两日便会丧命。春绮自然知道，又如何敢喝呢？ “昭仪说笑了，这是娘娘赏赐小主的，奴婢怎有这个福分？”春绮讪讪一笑，道：“既然小主不适，那奴婢回禀皇后，想来娘娘也不会责怪。” “既如此，那我们就不勉强姑姑啦。”瑜娢浅笑道，“姑姑好走，我们就不远送了。” “奴婢告退。”春绮不甘福道。 “妹妹，多亏你及时赶来。否则，恐怕我性命不保。”常芠秀心有余悸道，“想不到，皇后竟猖狂至此，堂而皇之送来毒药。” “姐姐没有家世，皇后自然不放在眼里。”瑜娢冷声嫌恶道，“待姐姐毒发，她大可随便安个罪名，说你是畏罪自尽，也不会有人追究。” “这该如何是好？皇后恨我入骨，她不会放过我的...”常芠秀伤心泣道。 “姐姐莫怕，我不是来邀你同住吗。”瑜娢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咱们住到一块，皇后再想下手，也没那么容易。” “是啊，是啊！”紫兰附和道，“胡昭仪最得圣宠，有皇上的庇护小主不必怕。” “那就叨扰妹妹了。”常芠秀含笑谢道。 “你我姐妹一场，姐姐又曾救过我。无论如何，我也要帮姐姐一把。”瑜娢笑着嗔道，“什么叨扰不叨扰的，这话就是见外了。” “自上回中毒一事，我就整日提心吊胆，风声鹤唳的。如今也好，大家撕破了脸，不必再对皇后虚与委蛇了。”常芠秀颔首应道。 “以后，姐姐多与我去长乐殿，若能得太后欢心，那就更好了。”瑜娢笑着絮道，“后宫里，唯一不怕皇后的，也只有太后了。” 春绮回到中德殿，将此事禀报给皇后，又添油加醋编了许多坏话，皇后自然是恼怒非常。 “可恶！胡昭仪这个贱人，竟敢公然与本宫做对！”皇后咬牙恨道，“本宫要处置常氏，她就要帮她保她，简直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第288章：休兵（4） “常才人背叛娘娘，本来就死有余辜，胡昭仪却出面保下她。”夏丽硬声啐道，“如今胡昭仪越发得意，连您都不放在眼里了。” “哼，她如何能不得意呢？本宫手下的人，死的死、禁足的禁足。”皇后目光冰冷道，“可她却蒸蒸日上，党羽也越来越多，他日只怕成心腹大患。” “娘娘，不能由着胡昭仪，这般继续做大呀。”春绮满脸担忧道，“今日她只是昭仪，来日成一宫主位，那还得了？” “前两日，本宫去咏麟阁搜宫，已经惹得皇上不悦。”皇后垂叹道，“若此时再针对她，怕皇上要更生气了。” “娘娘的意思是？”春绮好奇道。 “胡昭仪一枝独秀，旁的妃嫔虎视眈眈，嫉妒之人不在少数。”皇后冷冷一笑道，“与其针对她一人，不如鼓动其他人，同她争夺恩宠。” “娘娘圣明，后宫那么多妃嫔，若人人与她为敌，也够她头疼一阵。”夏丽笑着附和道。 “胡昭仪放肆，本宫不会放过她。”皇后目光深邃道，“这是权宜之计，待本宫寻得良机，定要将她二人铲除！” 常芠秀搬来咏麟阁，享有近水楼台之便，见皇上的次数比旁人多。所谓见面三分情，她又与瑜娢交好，上官文浩自冷不下脸来。 如是，在瑜娢宠冠后宫之余，常芠秀也分得一杯羹，比从前更得圣宠。时间过得很快，一个多月过去后，来到宣宗五年九月下旬。 “赵贵人，如今你已解了禁足，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往后，要更加尽心侍奉皇上。”皇后温和笑道，“还有胡昭仪，你要与她和睦相处，彼此莫闹得不愉快。” “娘娘教诲，臣妾谨记在心！”赵贵人恭谨福道，“胡昭仪，过去本宫一时疏忽，误会了妹妹，还望你多海涵啊。” “贵人姐姐客气了，嫔妾岂敢记恨娘娘？”瑜娢和婉笑道，“娘娘聪明过人，自然知道汲取教训，往后大家相安无事，皇上也会高兴呢。” “倒承你吉言了，只不过皇上再高兴，怕也不会宠爱本宫。”赵贵人似笑非笑道，“本宫虽在禁足，却也有所耳闻，胡昭仪专宠圣前，令后宫嫔妃黯然失色。” “贵人这话，嫔妾可当不起。”瑜娢轻声笑道，“皇上是明君，虽多来咏麟阁几次，但后宫雨露均占，何来‘专宠’一说呢？” “胡昭仪真会说笑，皇上近来常去后宫，可多数都由你伴驾。”周贵人含笑酸道，“还有你的好姐妹，常才人也颇得圣宠。你们二人同住，就更方便邀宠啦！” “嫔妾独居许久，一直觉得冷清，才邀常才人同住的。”瑜娢淡淡笑道，“哪里像周贵人，您的菱华阁妃嫔多，一向都很热闹。” “好了，今日请安就到这，你们都散了吧。”皇后含笑吩咐道。 “臣妾告退！” 这晚，上官文浩来咏麟阁用膳，龙心大悦格外兴奋。 “皇上，您怎得如此高兴？”瑜娢好奇道，“让臣妾猜猜看，可是南邵的战事，出现了转机？” “爱妃果然聪慧，一猜就中！”上官文浩大声笑道。 第289章：凯旋（1） “不知将士们，击败了多少敌军呢？”瑜娢好奇笑道。 “廉王带兵去南境，支援傅将军等人作战，刚刚取得一次大捷。”上官文浩止不住笑道，“军情急奏上说，南邵军队后撤了十里。” “这可真是喜讯啊！”瑜娢含笑福道，“臣妾恭喜皇上，鸿福齐天，又得忠勇将士效命。看来，这场战事取胜近在眼前。” “爱妃说得是啊，此番战役落败，南邵军队士气大伤，战败那是必然。”上官文浩冷笑道，“南邵区区小国，竟妄图侵犯我大魏，简直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韩非子说过：国小而不处卑，力少而不畏强，无礼而侮大邻，贪愎而拙交者，可亡也。”瑜娢颔首应道，“南邵蛮夷小国，不想着如何治国，却妄生黩武之事，实在是自取其辱。” “朕就等着，看傅将军击溃南邵，他们是否还敢嚣张！”上官文浩冷笑道，“到时候，也可震慑其余邻国。不要动歪心思，侵犯我大魏国土。” “皇上天纵英明，有您带领众臣治理国家，百姓们方能安居乐业。”瑜娢笑着奉承道，“臣妾会去祈祷，日后少一些硝烟战事，不要让百姓们受苦，不让战士们妻离子散。” “爱妃如此心善，上天一定会保佑的。”上官文浩满意笑道。 宣宗五年十月中旬，南邵军队彻底落败。除赔偿不少钱粮，还割让了四座城池，上官文浩极为高兴。 “哎呀，南邵的战事总算结束了。”秦惠妃笑着絮道，“此后，皇上也能轻松不少，不必整日愁眉紧锁。” “是啊，这次战事起得突然，好在有惊无险，没让南邵得逞。”瑜娢会心笑道，“不但战败丢了颜面，还要向咱们割地赔款，当真是得不偿失呢。” “嫔妾听闻，原本是可以拿下南邵，灭了这狼子野心之辈的。”常芠秀不解道，“为何皇上不下令，乘胜追击攻下南邵？” “开疆拓土，是所有帝位的梦想，皇上如何不想呢？”瑜娢意味深长笑道，“只是，若咱们真这样做，就不是两国交战，这么简单了。” “胡昭仪这话是说，其他邻国动了心思，不想大魏占领南邵？”秦惠妃疑道。 “这是自然，若大魏占据南邵，那国土就更壮大了。西凉、齐国、东海国，还有燕国、蜀国，哪一个不是各怀心思。”瑜娢轻磕茶盏道，“四周各国互相牵制，已经和平共处几十年。咱们大魏，原本就是疆域最广的，若国土再壮大，势必会引起别国忌惮。” “嫔妾明白了，若各国势力失去平衡，只怕会有大变动。”常芠秀颔首笑道，“到时候，硝烟四起的话，更加后患无穷。” “胡昭仪见识非凡，连这等朝政大事，也是信手拈来。”秦惠妃笑着打趣道，“本宫真是望尘莫及呢。” “惠妃娘娘说笑了，嫔妾哪里有什么见识。不过偶尔听皇上说，记住几句罢了。”瑜娢掩唇笑道，“实不相瞒，其他各国在哪个位置，嫔妾还没弄清楚呢。” “连你都弄不清楚，那咱们就更不清楚了。”秦惠妃笑道。 第290章：凯旋（2） 宣宗五年十一月上旬，廉王、傅将军等人班师回朝。 岚月一边理着丝线，一边道：“昭仪，听闻廉王他们明日便回京了。” “这回廉王立了大功，想来皇上会有所封赏吧。”瑜娢淡淡笑道，“原以为，他不过是个纨绔王爷，不想竟是骁勇善战的将领。” “廉王此人，的确有治军才干，不过在政事上，却没什么建树。”岚月笑着絮道，“所以，此前才不显山露水，这次可是大出风头。” “这人啊，一旦得意就容易忘形。一忘形，就容易失了分寸。”瑜娢停下针线笑道，“这两日，在太后那听到闲话，说廉王一路上，要地方官员跪迎，排场相当之大呢。” “他建了军功，又是堂堂亲王，要官员跪迎，也无不妥吧。”夙汐歪头不解道。 “虽是亲王，但要官员跪迎，除非是钦派巡视，否则也是僭越。”瑜娢微微一笑道，“这个道理，他如何会不知道？不过是仗着军功，肆无忌惮罢了。” “那皇上知道了，也不责怪吗？”岚月好奇道。 “他打了胜仗，正是备受瞩目之时，皇上若此刻责罚，恐怕会惹人非议。”瑜娢轻声笑道，“纵使心中不悦，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当作不知情了。” “那个廉王，与皇后是一伙的。”夙汐小声怨道，“奴婢还记得，皇上生辰那日，他不但为皇后求情，还想要难为昭仪呢。” “说起来，我与他素无仇怨，他之所以那样做，是受曹姑姑挑唆。”瑜娢挑眉道“听太后说，他的母妃刘淑太妃，与太后一向不睦，我又是太后举荐，自然更仇视我。” “如此说来，只怕往后还不安生呢。”岚月面露忧色道，“廉王一回来，皇后又会有精神了。” “皇后是先太后亲人，与皇亲国戚颇有交情，在宗亲中也有威望。”瑜娢无奈叹道，“就算她手下无人，在前朝也有助力，咱们万万马虎不得。” 次日正午前，廉王与众将军进京，直朝着皇宫而来。上官文浩带领大臣，于宫门处等候迎接，更备下盛宴接风洗尘。 “昭仪，廉王他们进宫了，如今在太平殿赴宴呢。”夙汐进殿禀道，“太后、皇后还有惠妃，也都去太平殿了。” 瑜娢望着窗外，羡慕道：“殿内一定很热闹，咏麟阁离着这么远，都能听到乐声。” “战事取得大胜，今日举办的是国宴，自然是格外热闹。”常芠秀含笑道，“只可惜啊，咱们位分低微，不能亲临赴宴。” “皇后自不必说，惠妃的兄长也是将领，此次战事出力不少。”瑜娢艳羡道，“这般的家世，咱们的确是比不了。” 宴会持续到黄昏，皇室宗亲与众臣方散去。席间，上官文浩饮了不少酒，最后与皇后一同回了中德殿。 “昭仪，皇上去了中德殿。”夙汐进殿福道，“听说，皇上今日很高兴，喝了不少酒呢。” “皇上酒量不差，即便多喝几杯，也不打紧的。”瑜娢似笑非笑道，“更何况，还有皇后侍奉在侧，我就更不必担心了。” 第291章：凯旋（3） “昭仪，之前皇上宠爱您，后宫妃嫔多有怨言。”岚月含笑道，“如今战事结束，有功之家的妃嫔，皇上都要多眷顾，其实也算是好事。” “是啊，后宫祥和有助前朝。”瑜娢颔首应道，“接下来，咱们可要当心了，以防有人借机生事。” 次日请安，皇后盛装打扮格外精神。 “皇后娘娘气色上佳，今日的精神格外得好。”秦惠妃笑着奉承道。 “有皇上疼惜，本宫的精神自然好多啦。”皇后惬意笑道，“惠妃，皇上一早就着人，给你送了东西去，可还喜欢？” “皇上赏赐的，臣妾都喜欢。”秦惠妃颔首笑道。 “你兄长是有功之臣，皇上眷顾你也是应该的。”皇后看了眼瑜娢，复笑道：“此次大败南邵，多亏将士们出生入死。凡是功臣之女眷，皇上都会有赏赐的。” “皇上就是圣明，不但赏赐有功将士，连后宫妃嫔也不忘。”赵贵人笑着附和道，“胡昭仪，本宫看你脸色不好，可是昨夜没睡好啊？” “赵贵人，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周贵人笑着嘲道，“胡昭仪最得宠，可皇上这两日没顾上，昨夜宿在了中德殿。想必，她心里倍感失落吧。” “怎么，胡昭仪昨夜睡得不好吗？”皇后似笑非笑问道。 “娘娘夜里睡得好，臣妾得您福泽庇佑，怎会睡不好呢？”瑜娢笑着回道，“只是天气转寒，臣妾一向有些怕冷，故而气色差些。” “时气所致，那也是在所难免。”皇后微微一笑道，“寒冬将至，胡昭仪要好生保养，当心自己的身子啊。” “多谢娘娘，臣妾一定仔细保养，不让您担心。”瑜娢假笑谢道。 军队得胜归来，大大小小的庆贺不断。上官文浩忙于应付，要顾及功臣家的妃嫔，便多日不曾来咏麟阁。 “胡昭仪，皇帝最近没去看你，宫中不少人看笑话，你可要耐得住才是。”太后笑着嘱咐道。 “多谢太后提点！臣妾心中有数。”瑜娢笑着应承道，“后宫之事，与前朝息息相关，皇上要各方周全，难免会冷落臣妾。” “你能如此懂事，哀家十分放心。一时的恩宠不要紧，只要皇帝心中有你，等待几日又何妨？”太后微微笑道，“此时，你更要乖巧懂事。既不能抱怨皇帝，也不要争风吃醋。” “是，臣妾谨遵太后教诲！”瑜娢莞尔笑道，“闲来得空，臣妾就多来长乐殿，陪太后您说话。” “嗯，如此甚好！”太后满意道，“常才人，你搬去咏麟阁，也有些日子了，住得还习惯吗？” “多谢太后关心，咏麟阁一切都好，胡昭仪待臣妾很好。”常芠秀含笑谢道，“若有福气，能常来陪太后说话，那就更好了。” “胡昭仪与你交好，哀家自然也会关照你。”太后慈和笑道，“往后她来哀家这，你得空的话就一起来，人多也热闹些。” “蒙太后不嫌弃，臣妾日后一定勤勉，常来给太后请安！”常芠秀感激福道。 这日午后，上官文浩驾临咏麟阁，一脸的怒气甚是不高兴。 第292章：赏罚（1） 瑜娢正在缝制手套，见上官文浩来了，赶忙下塌迎驾道：“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爱妃免礼，起来吧！”上官文浩淡淡应道。 “岚月，快把新进的普洱沏上，记得加些红枣和陈皮。”瑜娢含笑嘱咐道。 “是，奴婢遵命！”岚月会意应道。 吴胜年与小泉子，也很识趣地退了出去。 瑜娢坐到榻上，莞尔笑道：“皇上为何生气？如今殿内没人，可否告诉臣妾啊。” “哼！还能为什么？还不都是那个廉王。”上官文浩没好气冷道。 “皇上，廉王他做了什么，惹得您如此不快？”瑜娢微微笑道，“若是朝政之事，请恕臣妾方才冒昧。” “说起来，不算是朝政大事。”上官文浩拉着瑜娢的手，柔声道：“说与爱妃听，也并无不妥。” “既非政事，那皇上快说给臣妾听。”瑜娢娇声催道，“说不定，臣妾能出主意，帮皇上解忧呢。” “廉王请旨，要朕加封他的母妃，为宸太妃。”上官文浩目光深邃道，“淑太妃是先帝妃嫔，若要加封并无不妥。可是...” “皇上是担心，太后会因此不快？”瑜娢小声询问道，“请恕臣妾多嘴，从前听人说起，当年太后与淑太妃，之间是有些嫌隙。” “爱妃说的，正是朕心中所想。太后大度，即便嘴上不说，心里也会不悦。”上官文浩冷哼一声，道：“更何况，先帝皇子中安王最长，他母妃至今仍是华太妃。朕越过他们母子，先给淑太妃加封，也有些不妥啊。” “皇上担心的是，若因此让安王生怨，白白使兄弟失和。”瑜娢颔首附和道，“可是，廉王劳军归来，若皇上不允他，怕会有人说寡恩。” “爱妃所言，甚得朕心啊。”上官文浩频频点头，道：“先帝诸位太妃，朕登基时都加以尊封。若独给淑太妃加封，其余众人亦会不平。” “皇上您既说，诸位太妃都未加封，那一起加封便是了。”瑜娢笑着打趣道，“左右刚打了胜仗，借此机会加封太妃，也合情合理啊。” “也好，就快到年末了，冲冲喜也好。”上官文浩微微笑道，“那还要给太后，再拟以尊号才是。” “这是自然，太后在诸太妃之上，理应地位最尊崇。”瑜娢掩唇笑道，“至于其他太妃，廉王为母请封宸太妃，那就封华太妃为贵太妃。想必，安王心里也十分感激。” “爱妃说得对！”上官文浩窃笑道，“廉王要抬高自己母妃，朕就为所有太妃加封，打消他不安分的念头。” “皇上圣明！”瑜娢笑着奉承道。 “胡昭仪，为诸太妃加封一事，可是你向皇帝提议的？”太后笑着问道。 “不瞒太后，的确是臣妾提议的。”瑜娢笑着应道，“廉王此举，无非是想抬高生母地位，顺便也提高自己的出身。” “当初立太子，廉王是最大竞争对手。那时的刘淑妃，与哀家也是水火不容，一心要扶持自己儿子。”太后勾唇冷笑道，“好在哀家抚育皇帝，先帝也更看重嫡子，才没让那对母子得逞。” 第293章：赏罚（2） “臣妾猜想，廉王此举的目的，一来想抬高生母，二来是要为难皇上，失了太后与宗室的人心。”瑜娢浅笑道，“好在皇上英明，不会让他得逞。” “这对母子，向来就奸诈。”太后嫌恶冷道，“从前就败了，还不安分守己，做些个痴心妄想。他日，只怕皇帝容不下她们！” 宣宗五年十二月初，上官文浩下旨，为太后加以尊号，同时加封诸位太妃。如是，无论是众太妃，还是安王等宗亲，都对上官文浩颇感激。 “昭仪，皇上命人传话，说今日会来用午膳。”夙汐进殿禀道。 “知道了，吩咐小厨房一声，备些精致可口的菜色。”瑜娢含笑道，“天气冷，务必要准备锅子。”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夙汐笑着应道。 “皇上加封太妃们，安抚了前朝和后宫众人。”岚月笑着奉承道，“这也是昭仪的功劳，皇上看在眼里，心里也记挂着呢。” “我可不只为邀功，也是为了皇上着想。”瑜娢惬意笑道，“我与皇上是一体的，那些与皇上为敌的人，自然也就是我的敌人。” “昭仪这般用心，皇上如何能不宠爱呢？”岚月笑着打趣道，“前些日子，那些小人还暗地取笑，如今只怕又要嫉妒了。” “随她们去吧！”瑜娢不甚在意笑道，“我深受皇上宠爱，她们又能奈我何？” 三日后，前朝又生出事端，且牵连甚广，波及到了后宫。 “昭仪，前朝出大事了！”岚月小声道，“廉王联合一些宗亲，将秦将军等人告了一状。” “秦将军...就是惠妃的兄长？”瑜娢狐疑道，“他不是在前线作战，也颇有战功吗，告他什么？” “昭仪有所不知。廉王他们说，九月下旬那次大捷，原本秦将军应前去支援，可他沉于与敌军交战，延误了最佳战机。”岚月小声道，“还说若非如此，不用等到十月中旬，九月底就可以大胜了。” “简直是荒谬，若无秦将军牵制，他们能击退敌军？”瑜娢冷声啐道，“我看，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吧。” “这奴婢也说不好，总之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岚月皱眉道，“前朝吵得不可开交，皇上也头疼得很，与大臣在太极殿议事，快两个时辰连午膳都没用。” “这个廉王，仗着打了胜仗，就一味兴风作浪，想要排除异己，实在是可恶！”瑜娢嫌恶道。 “昭仪，太后派人来传话，请您去一趟长乐殿。”夙汐进殿禀道。 “秦将军是太后侄子，她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岚月小声提醒道，“只怕，太后想要昭仪开口，向皇上求情呢。” “这是自然，可此事是朝政大事，我要如何开口呢？”瑜娢面露难色道。 瑜娢来到长乐殿，只见秦惠妃也在此，她正因兄长一事伤心呢。 “臣妾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瑜娢恭谨福道，“给惠妃娘娘请安！” “免礼，坐吧。”太后淡淡应道，“哀家召你来，是为了秦将军之事，不知胡昭仪可听说了？” “回太后，臣妾已听人说了。”瑜娢颔首应道。 第294章：赏罚（3） “既然你都知道了，哀家便无需多言，开门见山就是了。廉王联合宗亲，诬告秦将军延误战机，要治他个失职之罪。”太后正色道，“此事，哀家绝不能袖手旁观，由着廉王他们诬告。” “那，太后您有何打算？”瑜娢含笑问道。 “哀家与惠妃，同秦将军是至亲，若由我二人求情，难免被说是徇私。”太后复道，“因此，这件事还得你出面。向皇帝求情，不要治罪秦将军。” “太后的意思，臣妾明白了。”瑜娢为难道，“只是，这乃朝政之事，臣妾如何置喙？” “就算此事再难，你也要尽力才是。”太后不容质疑道，“要知道，哀家扶持你，又命母家照顾你家人。这件事，事关秦氏一族荣辱，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胡昭仪，本宫知道，要你劝说皇上，是有些为难了。”秦惠妃一边拭泪一边道，“若非要避嫌，本宫早亲自去求情。只是怕真去了，又会落下把柄，反倒弄巧成拙。” “胡昭仪，你以为此事，只与秦氏一族有关？”太后勾唇笑道，“实话告诉你，哀家命你出面，不仅是为了秦氏，也是为了皇帝。” “太后此言何意？”瑜娢皱眉问道。 “廉王联合宗亲，一力要治罪秦将军，为的就是铲除异己，争权夺势。”太后微微一笑，道：“你试想一下，若真如了这些人的意，将秦将军等人治罪。那么，那些皇亲国戚，还会忠心于皇帝吗？” 是啊，太后此言有道理。皇上当初争夺储位，除了他出身嫡子，与秦氏等大族的支持，也脱不开干系。 若治罪秦将军等人，那些名门望族一定寒心，会动摇他们的忠君之心。如此一来，廉王的离间之计，就会得逞了。 “太后的意思，臣妾明白了。”瑜娢颔首应道，“请太后放心，臣妾一定会尽力，劝说皇上妥善处理。” “有你尽心，哀家自然放心。”太后满意颔首道，“这件事，事关重大，一定要小心行事。” “多谢太后提醒，臣妾一定会谨慎。”瑜娢忙应道。 瑜娢离开长乐殿，秦惠妃忍不住问道：“太后您说，胡昭仪果真会求情吗？万一，她阳奉阴违不肯出力，又该如何呢？” “哀家与你二人，一举一动都被盯得紧，若咱们有所行动，皇后定会出手阻挠。”太后勾唇道，“可是，皇帝常去咏麟阁，胡昭仪趁机进言，一来可掩人耳目，二来不至牵连你我。” “哀家这次赌的，就是她对皇帝的真心。”太后会心一笑道，“若只为哀家效力，她固然不会全力以赴。可事关皇帝，她就不得不上心了。” “还是太后英明，能够运筹帷幄。”秦惠妃笑着奉承道，“真希望，皇上能够听进去，不要治罪哥哥他们。” “廉王从中作梗，煽动宗亲与朝臣，定要治罪你哥哥。”太后沉声冷道，“他此次发难，也是在为难皇帝。一头是宗亲朝臣，另一头是皇亲国戚，得罪哪头都不好。” “廉王居心叵测，皇上心中是有数的，又岂能让他如愿？”秦惠妃浅笑道。 第295章：赏罚（4） 这日晚膳后，上官文浩驾临咏麟阁。他不仅满脸倦容，更是愁眉深锁、心事重重。 “皇上，这个时辰您怎么来了？”瑜娢上前挽着手道，“皇上面色疲惫，快坐下烤烤火，夜里吹风别着了凉。” “爱妃这般体贴，朕心甚慰啊。”上官文浩满意笑道。 “岚月，快去小厨房，沏一盏参茶来。”瑜娢笑着吩咐道，“皇上劳累，喝杯参茶提提神吧。” “好呀，朕正觉得有些口渴呢。”上官文浩一脸笑意道。 不出片刻，岚月便奉上一盏参茶，夙汐也端来两碟点心。 “这参茶的味道极好，与朕平日里喝的，不太一样啊。”上官文浩笑着回味道，“朕瞅着，泡茶的水，不是云雾山的山泉水。” “皇上的舌头真灵，一尝就知道了。”瑜娢笑着絮道，“原本给皇上沏茶，是要用山泉水的。可是臣妾尝着，用秋露水泡参茶，别有一番滋味。” “嗯，朕也觉得甚好，丝毫不逊色于山泉水。”上官文浩满意道。 “皇上有所不知，这些秋露水，是每日清晨，昭仪亲自收集的。”岚月笑着絮道，“每天早上，只能得一小杯，可费工夫了。” “岚月，皇上面前不许多嘴。”瑜娢佯怒道。 “是，奴婢知错了。”岚月欠身道。 “这等小事，让奴婢们做便是，爱妃何必亲力亲为。”上官文浩心疼道。 “这些露水，是要给皇上烹茶的，臣妾定要亲自采集。”瑜娢柔声笑道，“臣妾问过太医，哪些花儿上的露水，更有强身之效，只取那些露水。” “得爱妃如此，就算再多烦心事，朕也不觉得辛苦了。”上官文浩笑道。 “皇上，何事如此费神呢？”瑜娢小心翼翼问道。 上官文浩将犯愁之事，一五一十向瑜娢倾吐。 “这等大事，的确是棘手得很。一边是宗亲，一边是皇亲国戚，两边都不可怠慢。”瑜娢面露难色道，“那皇上，可想好对应之策了？” “朕已经想好了，秦将军等人虽无功，但也很难说有过。”上官文浩淡淡笑道，“为了安抚宗亲，朕会对他们封赏。而秦将军等人，不赏不罚便也罢了。” “封赏有功将士，对秦将军他们，不赏即是罚，如此倒也周全。”瑜娢双手合十笑道，“只是臣妾担心，那些未赏之人，心中仍会不满。” “爱妃说的，朕何尝不知。”上官文浩附和道，“只是，若赏赐秦将军他们，另一方绝不肯罢休。” 瑜娢思忖片刻，笑道：“皇上，不能赏赐那些将领，可他们还有家人啊。” “爱妃是说，恩赏后宫嫔妃，以安抚他们？倒不失为一个办法”上官文浩笑道，“此乃后宫之事，那些宗亲无权干涉，总不能再多嘴了。” “皇上圣明！恩赏后宫中人，他们前朝的家人，也会感恩戴德的。”瑜娢掩唇笑道。 “只不过，还得想个由头，总不能平白的，就赏赐后宫嫔妃。”上官文浩复道。 “皇上，这还不简单吗？”瑜娢笑着打趣道，“眼看到年下了，您即位之后，尚未大封后宫。不如借此机会，给位分低的姐妹，好好晋一晋位分。” 第296章：孙丽仪（1） “不错，不在封赏之列者，若有家人在后宫，就晋一晋位分。”上官文浩颔首笑道，“至于谁该晋位分，朕还要仔细斟酌。” “皇上如此圣明，自然知道如何选择。”瑜娢浅笑道。 次日，上官文浩下了两道圣旨，分别对廉王等将领，以及一些妃嫔进行封赏。 “皇后娘娘，皇上不但封赏将士，还大封后宫嫔妃。”赵贵人似笑非笑道，“只是，晋封的几个嫔妃，都不是得宠之人，这不是太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那几个晋位的嫔妃，多出自皇亲大族。”皇后不甚在意笑道，“只不过，她们家人并未获封，皇上此举是安抚人心。” “原来如此，皇后娘娘这样一说，臣妾就都明白了。”赵贵人笑着奉承道，“听说这回，孟采女也解了禁足。” “皇上做事周全，总不能太过显眼，便选几个位分低的，一并封赏。”皇后懒懒笑道，“如是，旁人便不能再多说什么。” “娘娘，廉王此次发难，针对秦氏一族。”赵贵人笑着叹道，“只可惜，太后与惠妃，并未卷入此事，咱们很难做文章。” “这次，的确是有些可惜，不过也不要紧。”皇后窃喜道，“廉王与魏氏将领，都受到了封赏，她们秦氏可比不得。” “娘娘说得是，魏氏一族得以壮大，反观她们秦氏，差距越来越大呢。”赵贵人笑着恭维道。 三个月后，来到宣宗六年三月。一日传来消息，说东海国进献一位美女，不日即将入宫。 “皇后娘娘，臣妾们都听闻，有新人即将入宫，可有此事啊？”何淑妃媚声笑道。 “没错，东海国进献一女子，是朝中大臣之女，姓孙名络茵。”皇后淡淡笑道，“皇上已经下旨，封孙氏为丽仪，过两日便会进宫。” “这东海国，与咱们大魏素无交情，怎得突然进献女子？”秦惠妃笑着问道，“也不知，其中是否有内情呢？” “各国之间，为了巩固邦交，互结姻亲是常事。我大魏后宫，历朝都有别国妃嫔。”皇后温和笑道，“比如德妃，不就来自齐国吗。如今，又多一位异国姐妹，大家要和睦相处啊。” “臣妾遵命！” “娘娘，这孙丽仪住哪啊？”周贵人好奇道，“区区丽仪，仅为六品之末，是不能居主位的。” “本宫已经想好了，永宁殿地方宽敞，又只有德妃一人。”皇后轻抚鬓发笑道，“就安排孙丽仪，住永宁殿的西偏殿，与德妃你同住吧。” “什么？让她与臣妾同住！”吕德妃面露不悦之色，道：“皇后娘娘，臣妾向来喜欢独居，还是另赐宫苑吧。” “德妃啊，孙丽仪远道而来，难免会不适应。若安排到别处，怕她会更拘谨。”皇后假笑劝道，“齐国与东海国相邻，你们生活习俗近似，又都远离故土，想必更合得来。这也是皇上的意思，你就不要推辞了。” “是，臣妾知道了。”吕德妃冷冷应道。 “也不知，这孙丽仪是何等妙人？”赵贵人朝瑜娢笑道，“若是能得宠，那胡昭仪就轻松不少了。” 第297章：孙丽仪（2） 瑜娢微微一笑，道：“贵人姐姐，还真是会以己度人。若孙丽仪得宠，嫔妾自然会清闲不少。左右娘娘平日无事，不如嫔妾多去漪澜殿，与娘娘做伴可好？” “你...”赵贵人气结道。 “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皇后冷道，“不管她是否得宠，大家都要和睦相处，不准生出争风吃醋之事。” 待众妃散去，赵贵人忍不住问道：“皇后娘娘，孙丽仪来自东海国，德妃又来自齐国。为何，让她二人住到一处？倘若德妃拉拢，她二人联起手来，岂非不妙？” “联手？呵呵...”皇后忍不住发笑，絮道：“你当真以为，孙丽仪会受德妃的拉拢？” “娘娘此话何意？臣妾请您赐教。”赵贵人好奇笑道。 “东海国与齐国，几十年前同为鲁国。只不过，鲁国的皇室式微，后来两大武将逼宫，鲁国便一分为二。”皇后勾唇笑道，“虽同出一脉，可两国间争斗不休，都想要吞并对方。近日来，齐国与东海国局势紧张，而齐国有德妃在宫里，东海国颇为忌惮，便送来了孙丽仪。” “原来如此，东海国怕齐国得大魏支持，便选了美女送来，想要拉拢咱们大魏。”赵贵人会意笑道，“如此说来，她二人也会不合，将来必有一番争斗？” “那是自然，本宫如此安排，就是给德妃添堵。”皇后挑眉笑道，“日后，你们要多拉拢孙丽仪，让她为本宫所用。” “是，臣妾明白了。”赵贵人应道。 两日后，东海国女孙络茵入宫，一行人进了永宁殿。 “丽仪，这里就是永宁殿了。”青萝笑着福道，“奴婢青萝，是内廷司指来，伺候小主的。” “青萝姐姐好，往后还需你多关照。”孙丽仪含笑应道，“这是阿樱，是我的陪嫁侍女。阿樱，快来见过青萝姐姐。” “青萝姐姐好！”阿樱笑着欠身道。 “呦，这奴婢可当不起。阿樱快起来吧！”青萝笑着扶道，“丽仪折煞奴婢了，这‘姐姐’二字使不得，您直呼奴婢名字即可。” “好吧，我知道后宫里规矩多，就不与你客气了。”孙丽仪颔首笑道，“这永宁殿好生华丽，我住哪间殿阁啊？” “回丽仪，皇后娘娘安排了，您就住西偏殿。”青萝上前引路道，“小主，请随奴婢这边走。” “哎呀，这西偏殿好生华丽，内廷司真是尽心呢。”阿樱笑着赞道，“小主您看，比起咱们府里，真是奢华百倍了。” “这里是皇宫，自然是不能比的。”孙丽仪惬意笑道，“对了，永宁殿可有主位，是哪位娘娘呢？” “回小主，咱们永宁殿的主位，是德妃娘娘。”青萝笑着禀道，“小主进了宫，每日要向主位请安的。” 孙丽仪淡淡一笑，道：“德妃娘娘...可是那位齐国郡主？” “正是，德妃娘娘来自齐国，进宫已经三年多了。”青萝笑着絮道。 “我在家中时，就听父亲提起过，齐国郡主颇得宠，身居二品妃位。”孙丽仪假笑道，“要我入宫后，一定记得拜见。不想，竟同住一个宫苑，还真是有缘呢。” 第298章：孙丽仪（3） 主仆三人忙活半晌，待一切行李收拾妥当，孙丽仪便去给吕德妃请安。 “娘娘，孙丽仪求见。”蓝鹊进殿禀道。 “让她进来吧。”吕德妃冷淡道。 “嫔妾参见德妃娘娘，给娘娘请安！”孙丽仪笑着福道。 “孙丽仪刚进宫，可还觉得适应吗？”吕德妃浅笑问道。 “劳娘娘挂心，嫔妾觉得一切都好。”孙丽仪笑着回道，“这不刚收拾好，就赶忙来给娘娘请安。日后，还望娘娘多关照。” “孙丽仪客气了，你是永宁殿的人，本宫身为主位，理应多加照应。”吕德妃敷衍道，“日后若有事，尽管来问本宫。” “嫔妾多谢娘娘关爱！”孙丽仪笑着福道，而后掏出一条珠钏，笑道：“娘娘，这条碧玺珠钏，是嫔妾送与您的，还望娘娘不嫌弃。” 绿莺上前接过来，笑道：“娘娘您看，这珠钏好生精致。” 吕德妃拿起那珠钏，仔细看了两眼，道：“这碧玺珠子，不如翡翠通透，不过将就可以戴，也就是了。” “蒙娘娘不嫌弃，就是这珠钏的造化了。”孙丽仪笑着奉承道。 又略坐了片刻，孙丽仪方起身告辞。 “丽仪，德妃向来对人淡淡的，您别介意。”青萝笑着劝道。 “你这是什么话，她是永宁殿的主位，就算摆脸色给我看，也不能介意啊。”孙丽仪似笑非笑道，“好在，德妃肯收那珠钏，那我就放心了。” “小主，您刚拜见了德妃，其他各宫娘娘，是否也要拜见？”阿樱询问道。 “先不急，明日再拜见各位娘娘。”孙丽仪轻声笑道，“对了青萝，宫中妃嫔有谁得宠，你且说与我听听。不论位分高低，只要是得宠的人，都要送礼的。” “小主思虑周全，所谓礼多人不怪，多多与人为善，总是没错的。”青萝笑着应道，“皇后之下，二品妃有惠妃、淑妃与德妃。惠妃生有大皇子，皇上颇敬重她。淑妃虽生了二皇子，不过恩宠却淡了。其他主位，还有漪澜殿的赵贵人，和菱华阁的周贵人。” “如此说来，还有另外四位娘娘，我不曾拜见呢。”孙丽仪颔首应道，“那么，不是主位的嫔妃中，可有得皇上宠爱的？” “当然有，最得宠的便是胡昭仪，她住在咏麟阁里。”青萝娓娓絮道，“与她同住的常才人，也是有些恩宠的。其他的嫔妃，真正能得宠的不多。” “原来如此，那明日除了见各位娘娘，咏麟阁也不得不去。”孙丽仪忙吩咐道，“阿樱，记得额外备两份礼物，送与胡昭仪和常才人。” “是，奴婢记下了。”阿樱笑着应道。 次日，孙丽仪先去中德殿，因未曾侍寝便没进去。将礼物交给夏丽，托她带进去送与皇后。而后依次拜见，最后来到了咏麟阁。 “昭仪，永宁殿的孙丽仪来了。”夙汐进殿福道，“说是来拜见您，奴婢瞧还带着礼物呢。” “这位孙丽仪，倒是很懂得人情事故。”瑜娢淡淡一笑道，“快请她进来吧。” “方才妹妹还说起，如今她人就上门了。”常芠秀笑着打趣道。 第299章：孙丽仪（4） 孙丽仪进了偏殿，却见有两位美人在此。她只多看了一眼，便知身穿蜀绣水仙纹宫装的，正是青萝所说的胡昭仪。 “嫔妾给胡昭仪请安，昭仪万安！”孙丽仪含笑福道。 “孙丽仪有礼了，快起来吧！”瑜娢颔首笑道。 常芠秀欠身道：“嫔妾才人常氏，见过孙丽仪！” “原来姐姐，就是咏麟阁的常才人？怪不得如此清丽。”孙丽仪忙笑道，“昭仪姐姐，您更是明艳动人，美貌非常呢。” “孙丽仪你太客气了。”瑜娢笑着打量道，“妹妹眉目如画，柔美娇俏，令人过目不忘。” “胡昭仪谬赞，嫔妾愧不敢当！”孙丽仪轻抚脸颊羞道，“姐姐的容颜，令妹妹好生羡慕。” “你们两人不必客气，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常芠秀笑着打趣道，“昭仪妹妹，孙丽仪来拜见，你都不请人家喝茶？” “瞧我，一时高兴都忘了礼数。”瑜娢笑着自责道，“岚月，快给孙丽仪奉茶。” “是，奴婢这就去。”岚月含笑应道。 孙丽仪饮了两口花茶，笑着赞道：“昭仪宫里的春茶，一喝就不是凡品。难怪人家说，您最得皇上宠爱，如今看来果真不假。” “孙丽仪说笑了，若论起皇上宠爱，宫中多位娘娘，都是很得宠的。”瑜娢和婉笑道，“皇后娘娘，就更不用说了，与皇上夫妻情深，宫中无不称颂。” “昭仪说得是，嫔妾也羡慕呢。”孙丽仪笑着附和道，“都说皇上长情，也不知会否喜欢嫔妾。” “丽仪天生美貌，性情又如此温顺，皇上怎会不喜欢？”常芠秀笑着恭维道。 “嫔妾今日来，除了给两位姐姐请安，还备了两份薄礼，请姐姐们笑纳。”孙丽仪笑着絮道。 青萝奉给瑜娢，笑道：“昭仪，这对翡翠镶金耳坠，是小主送与您的。” “才人，这支青玉花簪，是小主送与您的。”阿樱笑着禀道。 瑜娢拿起那副耳坠，笑道：“这对耳坠好精致，翡翠的成色上佳，链子又是足金的，价值不菲吧？” “不过是翡翠，又能值几个钱。”孙丽仪笑着回道，“昭仪不嫌弃，嫔妾就欢喜呢。” “那副耳坠不提，这青玉花簪做工精巧，也是上等的首饰。”常芠秀笑着谢道，“多谢妹妹一番心意啦。” 孙丽仪闲话许久，方告辞回了永宁殿。 “妹妹，这孙丽仪的为人，你觉得如何？”常芠秀笑着问道。 瑜娢捏着那耳坠，笑道：“此人不但貌美，心思还很细密。照理说，不必来给咱们问安的。可她却亲自上门，还送了两份厚礼，可见另有所图。” “妹妹说的，与我想的一样呢。我是何等身份，比她还低一级，怎得倒给我送礼？”常芠秀颔首附和道，“想来是听人说，你与我得皇上恩宠，便特意来讨好。” “是啊，除了那几位娘娘，并未去别的宫苑。独来咏麟阁，给你我送礼物。”瑜娢挑眉笑道，“这个孙丽仪，还真是会看碟下菜，心思不一般呢。” “也不知，这样的人入宫来，是好事还是坏事。”常芠秀面露忧色道。 第300章：新宠（1） “且先静观其变，日后再下定论。此人是何心思，咱们看看再说。”瑜娢浅笑道，“若不与咱们为敌，那自然是最好。若是不安分的人，就不必同她客气。” 是夜，上官文浩召寝孙丽仪。孙丽仪年轻美貌，又十分活泼娇俏，颇得上官文浩欢心。 “丽仪，您进宫第二日，皇上就召您侍寝。”阿樱笑着奉承道，“可见，皇上看重咱们东海。” “是啊，昨晚皇上很是体贴。同我说了好多话，又问东海的风土人情。”孙丽仪一边梳头一边笑道，“可见，皇上有意与东海交好。如此，我也能放心了。” “都是小主的功劳，若您不得皇上宠爱，他又怎会亲近东海？”阿樱笑着打趣道，“老爷知道了，在国君面前也有光啊。” “去、去、去，青天白日的说这些，没的让人笑话！”孙丽仪白了眼笑道，“青萝呢，她去哪里了？” “回小主，青萝正在小厨房里，为您煎止痛汤药呢。”阿樱小声笑道。 孙丽仪又是一阵脸红，羞道：“那还不快去取来？” “是，奴婢这就去，请小主稍候。”阿樱小声笑道，“小主初次侍寝，按照宫里的规矩，要给皇后请安呢。” 孙丽仪的手一顿，淡淡笑道：“终于，要见皇后娘娘了。也不知她人怎样，是否好相处...初次拜见，万万马虎不得，记得替我精心梳妆。” “是，奴婢明白。” 孙丽仪用过早膳，便紧赶着来到中德殿。 “娘娘，孙丽仪来给您请安了。”夏丽进殿福道。 “瞧瞧，大家刚刚还在说呢，孙丽仪人就来了。”皇后含笑絮道，“快传她进来吧。” “臣妾丽仪孙氏，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金安！”孙丽仪恭谨福道。 “孙丽仪免礼，起来吧！”皇后淡淡笑道。 “谢皇后娘娘！”孙丽仪含笑应道。 春绮端上一盏茶来，欠身道：“请小主为皇后奉茶。” 孙丽仪接过茶盏，恭谨福道：“请娘娘用茶！” 皇后笑着接过茶盏，浅饮一口道：“孙丽仪虽初进宫，但规矩一点都没错。到底是大家闺秀，与出身微寒的女子，就是不同啊。” 皇后的言外之意，自然是在嘲笑瑜娢，旁人如何听不出？殿内的妃嫔，仅瑜娢出身平民，那些话是在羞辱她。 赵贵人嘴角浮笑，朗声道：“皇后娘娘说得是，这出身大家的女子，自然都是知书达礼。胡昭仪，你说是不是啊？” 瑜娢面色波澜不惊，莞尔笑道：“贵人姐姐说得是，出身名门之家的千金，都是知书识礼的闺秀。单看贵人您，就什么都知道了。” “多谢妹妹赞赏了。”赵贵人勾唇冷道。 皇后面带笑意，嘱咐道：“春绮，拿软垫给孙丽仪。” 春绮拿来软垫，让孙丽仪跪在上面，聆听皇后的训导。礼毕后，孙丽仪便施礼退了出来。 “丽仪，皇后娘娘方才，可是话里有话啊？”阿樱小声问道。 “皇后娘娘意有所指，应当是说胡昭仪吧。”孙丽仪轻抚鬓发笑道，“殿里的嫔妃，就属她出身最低，自然是在嘲讽她啦。” 第301章：新宠（2） “小主，这奴婢就不明白了。”阿樱小声笑道，“人人都说，胡昭仪最得圣宠。皇后又何苦，让她当众出丑呢？就不怕皇上知道，会责怪她么。” “哼，皇后是何等的身份，又岂会怕胡昭仪？就算她再得宠，也不会放在眼里。”孙丽仪笑着嘲道，“若胡昭仪敢告状，只怕反惹皇上不快。” “唉，原本小主想讨好。现在看来，皇后十分不喜她呀。”阿樱小声道，“小主，那咱们要不要...” “先不要冲动，虽说皇后不喜欢，可皇上喜欢她啊。”孙丽仪挑眉笑道，“咱们且看看，若真的不能两全，到时候再做决定，也不晚哪。” “是，小主说得有理。”阿樱笑着附和道，“咱们的敌人，是齐国那个德妃。其他的妃嫔，能不招惹最好。” “知道就好，快回宫去吧。”孙丽仪笑着嗔道，“我实在乏得很，想躺床上歇息片刻。” “昭仪，今日皇后娘娘，也实在是过分。”岚月小声怨道，“当着那么多人，拿您的出身说笑。” “她是皇后娘娘，自然说什么都对。”瑜娢不甚在意道，“孙丽仪来请安，皇后就下我脸面，摆明了是告诉她，不要与我多亲近。” “原来如此，皇后担心昭仪拉拢她，不想让太后势力壮大。”岚月轻声笑道，“不知，那孙丽仪怎么想。” “你想知道，那还不简单？”瑜娢淡淡一笑，道：“过两日，咱们抽空去永宁殿，陪德妃说说话。顺便也打探下，这孙丽仪到底如何。” “是，奴婢知道了。”岚月笑着应道。 孙丽仪颇得宠，宫里人向来见风使舵，趋奉之人自不在少数。一时间，永宁殿热闹非凡，登门探望者络绎不绝。 “娘娘您瞧，这孙丽仪可神气了。那些位分低的，来巴结讨好就算了。”蓝鹊小声酸道，“如今，连赵贵人和周贵人，也来凑热闹。” “她新贵得宠，奉承讨好之人自然多。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吕德妃不甚在意道，“哪个得宠妃嫔，不是这样过来的？本宫当年不也一样。” “娘娘说得是，俗话说得好：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绿莺笑着附和道，“孙丽仪再得宠，过些时日也就淡了，蓝鹊你生什么气。” 这时，红莲进殿禀道：“娘娘，胡昭仪求见。” “快请她进来。”吕德妃笑着应道。 “给德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瑜娢笑着福道。 “妹妹免礼，快坐吧。”吕德妃笑着招呼道。 “多日未来，娘娘宫里好生热闹。”瑜娢浅笑道，“嫔妾瞧着，西偏殿的门槛，都要被踩破了。” 吕德妃微微勾唇，冷笑道：“妹妹有所不知，那孙丽仪撒娇撒痴，皇上很是宠爱。” “年轻妃嫔，性子活泼爱撒娇，都是常事。”瑜娢颔首笑道，“娘娘不必见怪，等过些时日，便会好些了。” “妹妹你也年轻，何曾如她那般。”吕德妃蔑笑道，“你是不知道，她与皇上独处时，有多肆无忌惮。” “噢，嫔妾倒是好奇，还请娘娘赐教。”瑜娢好奇笑道，“孙丽仪，究竟如何放肆了？” 第302章：新宠（3） “敢问妹妹，你侍寝陪皇上说话时，可敢大声喧哗？”吕德妃含笑问道。 “娘娘说笑了，嫔妾虽有时爱玩闹，但也知道分寸。”瑜娢讪讪一笑道，“这般无礼之事，是断不敢做的。” “这就对了，可孙丽仪却乐在其中。本宫如何不知，这是她的手段，以此来俘获圣心。”吕德妃勾唇道，“后宫中，还未有如此之人，皇上自然觉得新鲜。” 瑜娢暗暗一笑，道：“原来如此，那这孙丽仪，当真有些手段。” “是有些小聪明，否则也不会被送来。你有所不知，东海国与我齐国，向来势同水火。”吕德妃轻声笑道，“东海国君送她来，必然是要争圣宠，有所图谋的。” “如此看来，孙丽仪与娘娘，是天生的宿敌。”瑜娢含笑道，“那嫔妾，也要小心谨慎，以防她别有用心。” “妹妹有心就好，本宫今日提醒你：孙丽仪，绝不似看上去简单。”吕德妃懒懒笑道，“这几日，本宫与她数次交手，都不能全然弹压。她的聪慧心计，不在赵沐婷等人之下。” “娘娘这样说，嫔妾心里就有数了。”瑜娢颔首笑道，“他日，若娘娘有需要，嫔妾定会相助。” “你我之间，何需如此客气？”吕德妃会心笑道，“妹妹且放心，本宫应付得来，她掀不起风浪。” 瑜娢略坐片刻，便起身告辞回宫。走出院子时，恰巧被孙丽仪看到。 “这胡昭仪，怎么来永宁殿了？”孙丽仪狐疑道，“难道，是来看德妃的？” “丽仪妹妹，你还不知道吗？”赵贵人媚声笑道，“胡昭仪与德妃，已相识多年，情如姐妹呢。” “有这等事...”孙丽仪暗暗一笑，道：“嫔妾进宫时日短，还真不知这情由，望贵人您赐教。” “唉，妹妹你身处其中，却还不知道内情，真是让人担心。”赵贵人小声笑道，“本宫与你投缘，自不愿你蒙在鼓里，就说与你听听。” 赵贵人绘声绘色，将瑜娢二人如何相识，又如何联手对付旁人，添油加醋告诉了她。直吓得孙丽仪，出一身冷汗方罢。 “娘娘，这些事都是真的？”孙丽仪掩唇惊道。 “本宫骗你做什么？”赵贵人冷面嗔道，“过去两年，本宫吃了不少暗亏。她们的手段，真是刻骨铭心、深有体会呢。” “照娘娘所说，德妃二人受太后器重，又与娘娘和皇后为敌。”孙丽仪犹疑道，“好在今日撞见，否则我还懵然不知。若哪日被算计，岂不是太冤枉了！” “妹妹说得是，这个胡昭仪，可不是善茬。”赵贵人怂恿道，“本宫提醒你，务必要小心她。你与德妃有嫌隙，她定会帮助德妃，将你铲除的。” “那可如何是好？”孙丽仪不禁担忧道，“这几日，嫔妾虽多陪伴皇上，却常听他夸赞胡昭仪，当真是受宠呢。” 赵贵人眉角轻挑，小声道：“既与她难相容，那就找个可靠之人，做安身立命的靠山。” “贵人指的是，皇后娘娘？”孙丽仪会意道。 “在后宫里，能对抗太后她们的，唯有皇后娘娘。”赵贵人颔首道。 第303章：新宠（4） 孙丽仪稍稍迟疑，继而笑着福道：“嫔妾，多谢贵人姐姐。还望贵人，多在皇后面前美言，就说嫔妾愿意效力，求娘娘多多庇护。” 赵贵人扶起孙丽仪，笑道：“丽仪妹妹放心，本宫一定为你求情。以妹妹的天资和恩宠，皇后娘娘定会器重。” 此后一个月，孙丽仪常出入中德殿，又与赵贵人、孟采女交好。随着恩宠日盛，孙丽仪气焰也嚣张起来，对吕德妃不似从前恭敬，说话间常常夹枪带棒。 这日，孙丽仪途径御花园时，恰巧碰见了常芠秀。 “嫔妾见过孙丽仪，丽仪万福！”常芠秀含笑福道。 “呦，这不是常才人吗。”孙丽仪一脸倨傲笑道，“才人姐姐免礼，快起来吧。” “多谢丽仪。”常芠秀淡淡一笑，道：“嫔妾还有事，就不陪您说话了。” 孙丽仪拦住去路，似笑非笑道：“姐姐何必急着走，如此匆忙要去何处啊？” “嫔妾今日，要去长乐殿给太后请安。”常芠秀忍住不悦，道：“请丽仪放行，以免误了时辰。” “呵呵，去给太后请安？一个无宠的才人，见不见太后，又有何妨？”孙丽仪笑着嘲道，“才人当真以为，太后她会高看你？胡昭仪得宠，太后才会器重人家。至于你，依附在她身边的陪衬，只怕太后多嫌着呢！” “多谢丽仪关心，太后她一向慈和，对待妃嫔们很好。”常芠秀强笑道，“会否讨太后嫌，就不劳您费心了。” “我有什么好费心的，不过多嘴提一句罢了。”孙丽仪轻扶嵌玉金丁香簪，媚笑道：“皇上对我极好，胡昭仪更是得宠。见才人如此落寞，我当真是心疼呢。” “嫔妾愚钝，不如丽仪您得宠，那也是没办法的。”常芠秀淡淡笑道。 “才人何必自谦？瞧瞧这张脸，清丽脱俗不入凡流，皇上怎就不宠爱呢？”孙丽仪挑眉笑道，“你与胡昭仪同住，皇上既常去看她，怎得却不眷顾你，才人你好好想想吧。” “丽仪的意思是...”常芠秀好奇道。 “才人当真以为，胡昭仪同你姐妹情深？”孙丽仪挑拨离间道，“她若真视你为姐妹，怎得忘了得宠之余，不分一杯羹给你？” 常芠秀脸色暗沉，冷道：“皇上不愿意来，胡昭仪也没办法啊。” “才人就是心善，总把人想得太好。我可是听说，从前你在懿宁轩，颇得皇上宠爱。”孙丽仪轻声笑道，“怎得去了咏麟阁，反倒不如以前了？” “小主，皇上还等着您呢，别在这浪费功夫。”阿樱笑着劝道，“咱们快走吧。” “是呀，别让皇上久等了。”孙丽仪笑着嗔道，“我要去太极殿，才人你自便吧。”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玉儿小声啐道：“呸，有什么好得意的！谁没得过宠似的。” “好了，少说两句吧。”常芠秀冷冷一笑，道：“红芍不安分，我就将她打发了。玉儿你来咏麟阁，有多久了？” “回才人，奴婢进咏麟阁伺候，有快半年了。”玉儿笑着回道。 “一晃眼，都这么久了。”常芠秀似笑非笑道。 第304章：绿灵石（1） “是啊，从前皇上也来咱们殿里，可自从孙丽仪得了宠，皇上就越发少来了。”玉儿小声怨道。 “你都看得出来，我又如何不知呢？孙丽仪盛宠，连胡昭仪的恩宠都抢，更何况是别人。”常芠秀笑着叹道，“方才她是故意挑唆，想要我疏远胡昭仪，我岂能上她的当。” “才人心里通透，虽说皇上少来咱们这，可到底咏麟阁恩宠还在。”玉儿笑着附和道，“有胡昭仪护着，旁人也不敢欺负咱们。” “不过，这个孙丽仪实在可恨。”常芠秀目光冰冷道，“听说，她在皇上面前不讲规矩，皇上却总是惯着她。” “孙丽仪胆子大，不讲妃嫔的做派，皇上许是觉得新鲜。”玉儿不甚在意道，“不过，奴婢觉得这未必是好事。” “噢，此话怎讲啊？”常芠秀好奇道。 “奴婢伺候过一位曾美人，她当初也十分得宠。”玉儿笑着絮道，“可是她恃宠而骄，连皇上都敢顶撞，最终触怒龙颜被打入冷宫。” “呵呵，得宠之时自然什么都好。可日子一久，皇上不觉得新鲜了，从前的‘好’也变成了‘不好’。”常芠秀颔首应道，“世间万物，哪有一成不变的道理，我就等着看她玩火自焚。” “才人说得是，不过孙丽仪实在可恶。”玉儿不忿道，“她不敢为难胡昭仪，就欺负才人出气，奴婢实在看不过去。” “哼，我是咏麟阁的人。欺负我，就是不给胡昭仪面子。”常芠秀勾唇一笑，道：“看来，是该提醒提醒胡昭仪，这孙丽仪有多可憎。” “才人英明。”玉儿笑着附和道。 从长乐殿回来后，常芠秀先去偏殿给瑜娢问安。 “昭仪，常才人来了。”夙汐进殿禀道。 “快请她进来。”瑜娢笑着应道。 “嫔妾见过昭仪，昭仪万安！”常芠秀欠身福道。 “姐姐免礼，快坐吧。”瑜娢含笑应道。 常芠秀坐于榻上，却不敢正视瑜娢，眉眼始终低垂着。瑜娢觉得蹊跷，不免心中生疑。 瑜娢奉上茶盏，笑道：“姐姐，这茶是今日新进的，你快尝尝看吧。” 常芠秀别着脸接过去，道：“是，多谢昭仪妹妹。” “姐姐眼圈泛红，可是刚刚哭过了？”瑜娢皱眉问道，“究竟发生何事，竟这般伤心。” “没...没什么，妹妹不要多心。”常芠秀慌忙掩饰道。 “姐姐不用扯谎，眼泪是骗不了人的。”瑜娢佯怒道，“到底怎么了，还不肯说实话吗？” 玉儿一脸愤恨啐道：“昭仪不知，才人受了好大的委屈！孙丽仪她...” “玉儿，住口！不许乱嚼舌根！”常芠秀怒道，“在昭仪面前，你说孙丽仪的不是，传出去要人如何议论？” “是，奴婢知错了。”玉儿皱眉不甘道。 “姐姐不必如此小心，殿内只有咱们几个，都是自己人罢了。”瑜娢笑着宽慰道，“玉儿，孙丽仪做了什么，且说来听听。” 玉儿看了眼常芠秀，怯声道：“是...才人去给太后请安，在御花园碰到孙丽仪。她言语间多番羞辱，让小主下不来台。还处处挑拨，说昭仪是假意对小主好。” 第305章：绿灵石（2） “此人居心叵测，她说的那些话，姐姐不必放在心上。”瑜娢和婉笑道，“她是铁了心，要依附皇后娘娘。对咱们，自然会想尽办法打压。” “妹妹的话，嫔妾如何会不知呢？就因为如此，我才不愿对你多言。”常芠秀伤心泣道，“我是怕你听了，会胡思乱想呢。” “是姐姐多心了，这些话理应告诉我。”瑜娢佯怒道，“怎得自己瞒下，白白受这些委屈，倒便宜了孙丽仪！” “孙丽仪正得宠，又有皇后器重庇护，谁敢对她怎么样呢？”常芠秀无奈叹道，“纵使你得宠，也不要轻举妄动，以免因小失大啊。” “姐姐莫担心，我做事向来有分寸。”瑜娢会意笑道，“孙丽仪得宠，皇上还在兴头上，我自然不会出手。只是也该敲打敲打，给她一些警醒。” “妹妹，你是有主意了？”常芠秀好奇笑道。 “皇上今夜要来用膳，到时候我会劝皇上，宿在姐姐的殿里。”瑜娢小声笑道，“到时候，姐姐可要好好表现，重拾皇上的欢心，让他少念着孙丽仪。” “妹妹的好意，嫔妾心领了。”常芠秀为难道，“只是，我担心自己做不好。” “姐姐怎么瞻前顾后，这般没有自信了？”瑜娢假意怒道，“想想去年，皇上生辰那日，你是如何一鸣惊人，重获圣宠的。” “妹妹你说得是，我是被冷待久了，对自己没信心了。”常芠秀讪讪一笑道，“要想不被轻贱，就只有自己站起来。” “姐姐有心，那此事便可成。”瑜娢颔首笑道，“姐姐快回去准备，今夜的机会不要错过。” “是，那嫔妾先告退了。”常芠秀感激福道。 等常芠秀离开，夙汐忍不住怨道：“昭仪，皇上难得陪您用膳，干嘛要请皇上去后院？” “怎么，什么时候这般小心眼了？”瑜娢笑着嗤道，“此时此刻，孙丽仪是心腹大患，旁的事都不要紧。” “昭仪说得是，咱们要团结可用之人，共同对付孙丽仪。”岚月笑着附和道，“常才人，过去也曾颇受恩宠，又与咱们一条心。扶持她，正是最佳的选择。” 是夜，上官文浩来咏麟阁用膳，瑜娢苦口婆心百般劝说，最终劝服他去了后院。 “奴婢恭迎皇上，皇上万福金安！”紫兰含笑福道。 “起来吧，你家才人呢？怎么不出来迎驾啊。”上官文浩微微不悦道。 “回禀皇上，昭仪说皇上今夜会来，要才人好生预备着。”紫兰笑着絮道，“请皇上移驾殿内，才人已经预备着迎候呢。” 上官文浩回首看眼前院，自语道：“这个胡昭仪，竟敢算计于朕。” 上官文浩推开殿门，只见殿内灯光朦胧，却未见有人侯驾。正欲开口唤人之时，一女子不知从何处出来，身穿轻薄细纱舞裙，翩翩起舞宛如蝴蝶般。 上官文浩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常芠秀，不禁笑道：“常才人，你这是做什么？如此的没规矩。” “皇上，臣妾的舞不好看吗？”常芠秀娇声媚道，“怎么，孙丽仪可以殿前放肆，臣妾如何就不能了？” 第306章：绿灵石（3） 常芠秀特意精心妆扮，比往日更娇媚十倍，再加上婀娜的舞姿，如何不令人倾心？ 上官文浩频频颔首，笑道：“爱妃今夜的舞姿，不逊色于当年啊。” 常芠秀依偎在上官文浩怀中，柔声道：“只要皇上喜欢，臣妾愿日日起舞，博圣上一笑。” 常芠秀精心筹备，没辜负瑜娢一片苦心，留住了上官文浩。且次日一早，上官文浩离去后，又派人送来好些赏赐。 “才人，您总算苦尽甘来了。”紫兰喜极而泣道。 “苦了这些天，终于拨云见日了。”常芠秀默默含笑道，“多亏胡昭仪相助，才让我有机会再承宠。” “胡昭仪是有心，可还是要小主用心，才能留住皇上的心啊。”玉儿笑着打趣道，“瞧皇上的意思，只怕不日就要晋封了。” “能得皇上恩宠，位分还是次要的。”常芠秀冷笑一声，道：“接下来，咱们可要抓住机会，巩固圣宠才是。” “昨儿是刮的什么风？皇上不是同你用膳，怎又去了常才人那。”何淑妃笑着酸道。 “皇上一时心性，也是有的。”瑜娢浅笑应道，“想是许久未见，又想起常姐姐了。” “胡昭仪说得是呢，连本宫都觉着有盼头了。”赵贵人假笑道，“淑妃姐姐，皇上许久不去看你，或许哪日便想起来呢！” 何淑妃白了一眼，冷道：“哼！” 自此后，常芠秀尽出招数，努力争得圣宠。瑜娢暗中相帮，自己争宠时，也会拉着常芠秀。二人紧密配合，让咏麟阁的恩宠，远超孙丽仪。 宣宗六年四月下旬，上官文浩下旨，晋封常芠秀为良媛，位居六品且在丽仪之前。 “奴婢恭喜良媛，贺喜良媛！”紫兰等人贺道。 “都起来吧。”常芠秀颔首笑道。 “小主如今为六品，且排在那孙丽仪之前。”玉儿窃笑道，“以后见了面，她要先给小主行礼。” “呵呵，想想真是痛快！”常芠秀咬牙轻笑道，“过去，平白受了她不少气。我倒是等不及，要看看她是何脸色呢。” “这有何难，胡昭仪常去永宁殿，小主你陪着去，不就可以碰到她了？”玉儿笑道。 一日，常芠秀陪着瑜娢，一起来永宁殿探望吕德妃。 “嫔妾参见胡昭仪，给昭仪请安！”孙丽仪假笑福道，“常良媛万安。” “孙丽仪有礼，起来吧！”瑜娢淡淡笑道。 “丽仪妹妹同安！”常芠秀媚声笑道。 “两位姐姐来，是看德妃娘娘吧？”孙丽仪笑着打岔道，“嫔妾要去中德殿，就不打扰二位了。” “丽仪妹妹请便。”瑜娢含笑应道。 “给德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二人齐声道。 “两位妹妹免礼，都坐吧。”吕德妃惬意笑道，“方才，让孙丽仪丢了丑，真是大快人心。” “娘娘谬赞，不过是一时较劲，她处于下风。”瑜娢笑着打趣道，“说不定哪日，她又会得意起来。” “有你二人把持，还能给她机会？”吕德妃挑眉笑道。 “娘娘手上，戴的这珠钏好特别，是用碧玺做的？”常芠秀好奇道。 “是呢，孙丽仪入宫那日，送与本宫的礼物。”吕德妃不甚在意道。 第307章：绿灵石（4） “这是孙丽仪送与娘娘的？”瑜娢轻轻挑眉，疑道：“那，娘娘可让太医看过，这手钏是否有问题？” 吕德妃懒懒笑道：“胡昭仪是否疑心太过，不过就是一条珠钏，能有什么问题呢？” “娘娘，不是嫔妾多心，这外人送的东西，还是先验过得好。”瑜娢含笑劝道，“嫔妾当初不慎，坐胎药被人动了手脚，都一无所知呢。” “这碧玺珠钏，能有何不妥？”吕德妃抬起手腕疑道，“我看它做工精致，偶尔戴一戴。你们有所不知，这碧玺珠子凉凉的，戴上很是醒脑呢。” “竟有这般好？孙丽仪入宫时，送了嫔妾翡翠镶金耳坠，送常良媛一支青玉花簪。”瑜娢蹙眉犹疑道，“嫔妾都给太医看过，确定没有问题，才敢妆戴呢。” “是吗？”吕德妃也有些犹疑，取下那珠钏道：“那你便带回去，私下给杜太医看看。” “娘娘请放心，嫔妾会办好此事。”瑜娢笑着应道。 这日，杜宇楠来咏麟阁请平安脉，瑜娢便将碧玺珠钏拿了出来。 “杜大人，这珠钏是德妃娘娘的，乃孙丽仪所赠。”瑜娢笑着絮道，“烦请大人看看，是否有不妥之处。” 杜宇楠双手接过来，笑道：“是，且待微臣看看。” 杜宇楠反复端详，查其成色、嗅其味道，最后握在手心里，静待片刻后道：“回禀昭仪，微臣一时看不出有何不妥。不过，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可否让微臣带回去，再仔细琢磨琢磨。” “凡事小心为上，大人既有所怀疑，那就带走也无妨。”瑜娢颔首应道，“若真查不出问题，明日还回来便是。” “是，微臣遵命！” 次日午膳前，杜宇楠急匆匆赶来咏麟阁，又请瑜娢屏退无关人等。 “杜大人，你让下人们都出去，可是有重要的事？”瑜娢微微皱眉问道。 “回昭仪，微臣昨夜查阅古书，果然找到蛛丝马迹。这条珠钏，当中大有问题呢。”杜宇楠正色道。 “噢？究竟有什么问题，你且快说！”瑜娢赶忙催道。 “昭仪，这珠钏用的并非碧玺，而是绿灵石。”杜宇楠小声絮道，“此物产自东海国，与碧玺极其相似，外人很难辨别的。” “你说什么，这并非是碧玺？”瑜娢不禁诧异道，“绿灵石又是何物？” “回昭仪，古医书上有记载：‘绿灵石，出东海岛屿。绿如碧玺，清灵通透。坚如玉石，凉若寒冰。’”杜宇楠皱眉道，“女子若长久佩戴此物，是无法再怀孕生子的。” “啊，还有这种东西！”夙汐惊叫道，“那，孙丽仪是故意的，要谋害德妃娘娘。” “想不到，她竟这般歹毒！”瑜娢眉头紧皱道，“杜大人，你确定这是绿灵石？” “回昭仪，昨日微臣握在手里，觉得隐隐有股寒意。查过医书后，就更加肯定了。”杜宇楠絮道，“这颗是普通碧玺，昭仪将两物握于手中，细细感受一下便知。” 瑜娢照杜宇楠说的，将两物分别握于掌中，果然觉出有轻微不同。 “大人所言不虚，这珠钏的确更寒凉！”瑜娢惊道。 第308章：求子（1） “这绿灵石不多见，即便是珠宝工匠，不仔细分辩的话，也不易察觉出来。”杜宇楠复道，“幸亏昭仪发现，否则德妃娘娘戴久了，必定会影响身子。” “此事，大人暂且不要对人说。”瑜娢嘱咐道，“我要先与德妃商议，看如何处置孙丽仪。” “是，微臣遵命！” 午后，瑜娢来到永宁殿，将此事告诉了吕德妃。吓得她惊色连连，将那珠钏扔到一旁。 “孙丽仪这个贱人，竟敢谋害本宫！”吕德妃咬牙恨道，“哼！东海国居心叵测，当真是有备而来。” “娘娘，这件事嫔妾并未外传，就是想听听您的意见。”瑜娢询问道，“是该告诉皇上呢，还是暂且按下不提？” 吕德妃勾唇冷笑道：“若是告诉皇上，只怕皇上诸多顾忌，不大可能严惩她。毕竟，这绿灵石不多见，她大可狡辩说不识此物。” “娘娘此言有理，如此一来，反让她有所防备。”瑜娢窃笑道，“不若咱们筹谋，将这歹毒之人绳之以法。” “妹妹这话，深得本宫心意。”吕德妃笑着附和道，“对于这种人，就该狠狠教训才是。” “娘娘，嫔妾想到一个计策，或能断了孙丽仪的恩宠。”瑜娢挑眉笑道，“没了皇上眷顾，她住在永宁殿里，就全由娘娘掌控了。” “究竟是何妙计？快告诉本宫。”吕德妃心急道。 瑜娢悄声将计划说出，吕德妃频频颔首表示赞同。 “妹妹果真聪慧，孙丽仪若真的中计，她就将万劫不复了。”吕德妃掩唇笑道。 “娘娘，那咱们就依计行事吧？”瑜娢窃笑道。 临出殿门前，瑜娢特意提高音量，笑道：“娘娘，嫔妾寻的这个大夫，是难得的神医妙手。待我派人出宫，找他寻一剂方子来，再给娘娘送来。” “很好，那一切就拜托妹妹了。”吕德妃笑着应道，“绿莺，好好送一送胡昭仪。” “是，娘娘！”绿莺含笑应道。 孙丽仪躲在门后，恍惚听到一些交谈，疑道：“阿樱，你说胡昭仪这是做什么？她要找什么大夫，又要寻什么方子呢？” “丽仪，她与德妃偷偷摸摸的，定是不可告人之事。”阿樱小声道，“不如，咱们找人暗中盯着，看她们搞什么鬼。” “这是自然，若真有什么秘密，被咱们发现了。”孙丽仪得意笑道，“或许，能帮一个大忙呢。” 青萝奉命打探，又安排人盯着咏麟阁。小祥子奉命出宫，亦被孙丽仪的人跟踪，得知了瑜娢的用意。 “丽仪，奴婢已经打探到了。”青萝小声禀道，“原来，胡昭仪在宫外寻了名医，要讨一副生子的秘方。” “她要求生子秘方？原来如此。”孙丽仪发笑道，“可是为何瞒着人，还要到宫外去寻？” “这还用问吗？太医的方子无效，她迟迟未有身孕，想必是心急了。”阿樱笑着讥道，“这民间大夫，多有一些偏方者，或许比太医的有效。” “哼，若她真得了良方，与德妃都怀上身孕，可就不好了...”孙丽仪目光深邃道，“青萝，命人去那大夫处，讨一副相同的方子来。” 第309章：求子（2） “是，丽仪您放心吧。既已寻得陈大夫，只要花些银子，定能把方子要来。”青萝笑着应道。 次日午后，青萝将寻来的方子交给孙丽仪。 “这方子当真无误吗？”孙丽仪有些迟疑道，“跟德妃她们用的，是相同的方子么。” “丽仪尽管放心，奴婢仔细留意着呢。”青萝笑着应道，“红莲托小太监取药，的确是按这方子来的。” “太好了，那咱们也要用才是。”孙丽仪小声笑道，“为了不惹人注意，你将这方子拆开，按两剂药方来取。” “是，奴婢明白。” 自此，孙丽仪日日服药，乞求可以先一步有孕。一个月后，孙丽仪在用膳时，突然觉得一阵恶心，继而干呕个不停。 “丽仪，你这是怎么了！”阿樱关切道，“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我也不知怎的，只吃了两口菜，就觉得犯恶心呢。”孙丽仪轻抚胸口，皱眉道：“这两日，总觉得气闷闷的。” “丽仪，您该不会是有喜了吧？”青萝惊喜笑道，“算起来，服药也有一个月了。按理说，前几日就该来月信，也已经迟了些时日呢。” “不会这么快吧？”孙丽仪又惊又喜，笑道：“我入宫才两个多月，怎就怀上龙胎了呢？” “瞧小主说的，这有什么快不快的？”青萝笑着打趣道，“您得皇上宠爱，又服用了催孕的药，有身孕是自然的事啊。” “奴婢恭喜小主！”阿樱笑着福道。 “先别急着高兴，许是空欢喜一场呢。”孙丽仪强忍着兴奋，淡定道：“你速去太医署，将许太医请来诊脉。” “是，奴婢这就去！”阿樱欢喜应道。 待许太医前来，仔细诊脉一番后，询问道：“敢问丽仪，您这个月的月信，是否来了呢？” “不瞒大人，已经迟了四五日。”孙丽仪红着脸回道。 “那，丽仪近日是否恶心，会干呕呢？”许太医又问。 “小主确实如此，今日用午膳时，就直犯恶心呢。”青萝抢先笑道。 “那就没错了，微臣恭喜丽仪小主，您已怀有身孕了！”许太医笑着施礼道，“起初还不确定，但从脉象和症状来看，当是有了一月身孕。” “果真！这...真是太好了！”孙丽仪喜不自胜道，“请大人开些安胎药，再禀报皇上和皇后娘娘。” “小主放心，微臣这就着手去办。”许太医笑着应道。 “阿樱，快取银子赠与许太医。”孙丽仪忙嘱咐道，“日后，劳烦大人为我安胎，多多辛苦了。” “微臣多谢小主赏识。” 孙丽仪骤然有孕，消息很快传遍后宫。上官文浩、太后、皇后等人，纷纷赶来永宁殿祝贺。 “孙丽仪真是好福气，入宫才两个多月，就怀了身孕。”皇后微微笑道，“这样的福气，真是羡煞姐妹们了。” “臣妾能有孕，全是皇上和皇后庇护。”孙丽仪含笑应道。 “皇上，孙丽仪妹妹有喜，是永宁殿的福气。”吕德妃笑着絮道，“不如喜上加喜，晋一晋她的位分吧？” 吕德妃会这样说，孙丽仪着实感到意外，但心中还是欣喜不已。 第310章：求子（3） “臣妾刚入宫不久，能为皇上开枝散叶，已是天大的福分，岂敢再奢望晋位呢？”孙丽仪口是心非笑道。 “皇上，照理说孙丽仪有孕，封个主位也不为过。”何淑妃笑着劝道，“只是诚如她讲的，毕竟才刚刚入宫，不急在一时晋封吧。” “皇上，淑妃说得也在理。孙丽仪刚刚有孕，正是胎气不稳之时。”秦惠妃笑着附和道，“封为一宫主位，是要行册封礼的，恐会太过劳累。二者，永宁殿不可有两个主位，那她就要迁宫别居，如此又是一番辛劳。” “惠妃思虑周全，那就先晋为淑仪吧。”上官文浩颔首道，“生下皇嗣，再晋为主位，待满月之时迁宫。” 孙丽仪以退为进，本以为能捞个主位，不想希望落空了。但淑仪为五品，比之丽仪高出一级，也还说得过去。 孙丽仪含笑福道：“臣妾，多谢皇上关怀！” “孙淑仪刚刚有孕，万事都要格外小心。永宁殿的人，都要小心伺候着。”皇后耐心叮嘱道，“德妃，你是永宁殿的主位。孙淑仪的身孕，自然要多加照顾，让她好生安胎。” “是，臣妾遵命！”吕德妃淡淡一笑道。 孙淑仪微微抬起下巴，笑道：“嫔妾刚有孕，日后要劳烦德妃娘娘，多加照拂才是。” “淑仪妹妹不必客气，日后本宫会尽心的。”吕德妃假笑应道。 “孙淑仪真有福，进宫才多久呀，就有了身孕！”周贵人小声酸道，“想想咱们，入宫多年都没身孕，真是心寒呢。” “本宫早就看开了，左右不得皇上宠爱，没有身孕又如何？”赵贵人转而笑道，“胡昭仪，倒是你至今还没身孕，却被孙淑仪抢了先。日后，只怕皇上顾不得你，要多放心思在她身上了。” “孙淑仪有孕，皇上多加眷顾，也是应当的。”瑜娢不甚在意笑道，“只不过，这样的好福气，我可不怎么羡慕。” “呵呵...”周贵人止不住笑道，“胡昭仪，你就尽管嘴硬吧。等孙淑仪得意起来，你就知道苦果了。” 瑜娢回到咏麟阁，常芠秀已是坐立不安，如热锅上的蚂蚁般。 “妹妹，孙丽仪当真有了身孕？”常芠秀蹙眉急道。 “是呀，许太医说刚刚一个月。”瑜娢轻摇团扇笑道，“方才，皇上已经下旨，晋升她为淑仪，生下孩子再晋主位。” “这可如何是好？”常芠秀唉声叹气道，“原本压制了她，能过几天舒心日子。现下她有孕，往后不知要怎样呢！” “姐姐你怕什么？不过刚有身孕，离生产还有八个多月呢。”瑜娢狡黠笑道，“孙淑仪能否生下孩子，一切尚是未知之数。” “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常芠秀小声狐疑道，“难道，有人会害她？” 瑜娢以扇面掩唇，小声道：“天机不可泄露，姐姐等着来日看好戏吧。” 孙淑仪自有了身孕，便不可一世骄纵得很。除了皇后，见到位分比她高者，也一概不大行礼。旁人纵使不悦，也只能忍气吞声。 而永宁殿里，更是没有一日安生。孙淑仪仗着有孕，作威作福甚是嚣张。 第311章：求子（4） “娘娘，孙淑仪实在可恶。两个人贴身服侍，她还嫌不够呢！”蓝鹊小声啐道，“日日都把红莲唤去，咱们殿里只剩奴婢和绿莺，这成何体统啊？” “孙淑仪仗着有孕，自然会目中无人。”绿莺笑着劝道，“蓝鹊，你何苦跟她计较？” “不是我要计较，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蓝鹊冷声怒道，“永宁殿的主位，是咱们德妃娘娘。她不过五品淑仪，竟敢如此放肆，简直就是僭越。” “不必一般见识，她今日得意忘形，来日自有倒霉之时。”吕德妃轻摇团扇，笑道：“天气热起来了，咱们去咏麟阁坐坐。” “昭仪，德妃娘娘来了。”夙汐进殿禀道。 “嫔妾见过德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瑜娢含笑福道。 “妹妹免礼，快坐吧。”吕德妃笑着应道，“孙淑仪吵嚷得很，本宫出来清静清静，妹妹不嫌打扰吧？” “娘娘哪里话，您能来嫔妾这，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瑜娢小声问道，“这些日子，孙淑仪十分得意吧？” “那还用说吗？”吕德妃嫌恶笑道，“天天鲍参翅肚，犹觉得不满足。什么人参、鹿茸，灵芝、燕窝的，一趟一趟地送来。” “都是皇上赏赐的？”瑜娢好奇问道。 “皇上特意吩咐过，要拣好的给她送来。不过也只是一说，哪里就真的事事过问。”吕德妃冷笑道，“自然，都是皇后的意思啦。她一向拉拢孙淑仪，这下更死心塌地了。” “皇后用意不只如此，就算孙淑仪有身孕，也不该没个节制。”瑜娢会心一笑道，“皇后一味纵容，只怕是有意为之，让她引火烧身呢。” “妹妹是说，皇后不想孙淑仪产子，有意激起后宫的忌妒？”吕德妃窃笑道，“如此，不是正合咱们的意吗。” “娘娘说得是，嫔妾正愁没有契机。”瑜娢挑眉笑道，“有皇后相助，倒是省了不少力气呢。” 时间又过去半个月，来到宣宗六年六月中旬，孙淑仪的身孕已近两个月。 这日，孙淑仪与赵贵人来御花园，恰巧碰到了赏花的常芠秀。 “多日不见，竟在这里遇见她。”孙淑仪一脸嫌恶道，“之前她升良媛，可没少在嫔妾面前摆威风。今日，我定要挫挫她的锐气。” “淑仪妹妹，仅仅是给一些脸色看，岂不是太便宜她了？”赵贵人轻声笑道。 “那贵人的意思是？”孙淑仪好奇道。 赵贵人贴到她肩头，含笑耳语了一阵，孙淑仪便浮起嘴角。 “贵人好计谋，就这么定了。”孙淑仪挑眉笑道。 “这不是常良媛吗？”孙淑仪朗声笑道，“许久不见，只当没姐姐这个人呢。” “嫔妾见过赵贵人，娘娘万福金安！给孙淑仪请安！”常芠秀假笑福道，“淑仪说笑了，你如今怀着身孕，日日在宫里安胎，自然少见到嫔妾。” “呵呵，从前姐姐常来永宁殿，怎得我一有了身孕，却不见登门拜访了？”孙淑仪勾唇浅笑道。 “这还用问吗？定是怕见到妹妹尴尬，索性连门都不进了。”赵贵人笑着嘲道，“在你有孕之前，她与胡昭仪最得宠呢。” 第312章：假孕（1） “娘娘误会了，嫔妾怎会觉得尴尬呢？”常芠秀和婉笑道，“只不过，孙淑仪刚有身孕，嫔妾担心会打扰到她，不利于安胎呢。” “原来如此，那常良媛还真是体贴啊。”赵贵人轻抚鬓发笑道，“淑仪妹妹，漪澜殿里还有事，本宫先行一步，就不陪你散步了。” “嫔妾恭送娘娘！”二人齐声福道。 “常良媛，你没想到会有今日吧？不过才一个月，我就怀了皇上的骨肉，更一跃成为五品淑仪。”孙淑仪转而冷笑道，“而你，只不过是个六品良媛，恩宠还远远不及我。” 常芠秀强忍不悦，笑道：“淑仪的好福气，旁人是求不来的，嫔妾在此恭贺您！咏麟阁还有事，就不陪淑仪闲聊了。” “想走？没那么容易！”孙淑仪拦住去路，挑衅道：“你不是很得意吗？仗着胡昭仪得宠，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今日时移世易，也该让你长点教训了。” “孙淑仪，你的位分是高于我，不过也只是高一级，别忒高兴得过了头。”常芠秀冷笑一声道，“后宫妃嫔这样多，来日还会有人遇喜，你不是唯一的一个。” “好啊，竟敢顶撞于我。”孙淑仪恼羞成怒道，“你给我跪下！” “嫔妾并没有错，为何要给你下跪？”常芠秀冷声嗤道，“我要回宫去，淑仪您请便吧！” 常芠秀刚转过身去，还没走出两步远，就听“哎呀”一声惨叫。她回过头去，只见孙淑仪坐于地上，抚摸着小腹哀声连连。 “良媛，她这是怎么了？”玉儿有些慌道。 “孙淑仪，你这是怎么了？”常芠秀皱眉道，“可是没有站稳，不小心跌倒了。” “常良媛，你好狠的心肠啊！”孙淑仪指着常芠秀，咬牙怒道：“就算你生气，也不该推倒我啊！你要知道，我肚子里的是皇嗣，万一有个闪失，你万死难赎其罪！” “孙淑仪，请你不要含血喷人！”常芠秀激动斥道，“我何曾推过你？你自己不小心，别赖在为我头上！” 赵贵人带人赶了过来，急道：“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何事？” 常芠秀欠身道：“回娘娘，孙淑仪她...” “是常良媛，她忌妒嫔妾有孕，便推倒了嫔妾...”孙淑仪掩面泣道，“求贵人为嫔妾做主，万一孩子有三长两短，嫔妾可怎么活啊...” “贵人，您别听孙淑仪胡说，嫔妾根本就没推过她！”常芠秀横着眼冷道，“是她自己跌倒，故意污蔑臣妾的！” “哼，方才本宫在不远处，就听到你与孙淑仪争执。”赵贵人冷冷一笑，嗤道：“本以为，不过是口舌之争罢了。岂料你狼子野心，竟敢谋害皇嗣啊！” “嫔妾没有！”常芠秀质问道，“贵人为何一口咬定，说是我伤害皇嗣？” “哎呀...”孙淑仪吃痛叫道，“我的肚子好痛...阿樱，快去传太医啊...” “本宫懒得跟你废话！”赵贵人冷声啐道，“有什么话，到皇上面前去分辩吧。来人，还不快将孙淑仪送回去，再把皇上和皇后娘娘请来！” “是！”几名侍卫应道。 “良媛，这怎么办啊？”玉儿急道。 第313章：假孕（2） “此事与我无关，有什么好怕的？”常芠秀强装镇定道，“待会见了皇上，咱们仔细分辩就是。” 一行人极度忙乱，将孙淑仪抬回了永宁殿。 “娘娘，孙淑仪方才跌倒，已经抬回偏殿了。”红莲急着禀道。 “噢，她跌倒了...”吕德妃暗暗一笑，问道：“可有传太医前来？” “阿樱去传太医了，赵贵人命人去请了皇上。”红莲面露忧色道，“听说事发时，常良媛就在身旁，孙淑仪咬定是常良媛推了她。” “呵呵，常良媛岂有那个胆子？只怕是贼喊捉贼。”吕德妃笑着讥道，“走吧，咱们也去偏殿看看。” 吕德妃来到偏殿，只听孙淑仪躺在床上，直嚷嚷着肚子痛。 吕德妃问道：“孙淑仪如何了？” “孙淑仪跌倒，只怕是动了胎气呢。”赵贵人皱眉忧道，“待会看太医怎么说吧。” 上官文浩与皇后先到，秦惠妃等人亦闻讯而至。 “究竟发生了何事？孙淑仪怎么会动了胎气！”上官文浩沉着脸问道，“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 “求皇上恕罪啊，奴婢们伺候淑仪，怎敢不尽心呢？”阿樱下跪求道，“淑仪之所以动胎气，都是常良媛所为。” “你说什么？是常良媛害的。”皇后沉声怒道，“常良媛，你究竟做了什么？” “皇上、皇后娘娘，臣妾什么都没有做。方才在御花园，臣妾遇见孙淑仪，她言语间多番挑衅。”常良媛忍着怒气禀道，“臣妾不想争执，就先一步离开了。她不知为何摔倒，居然咬定是臣妾所为。” “常良媛，你休要推卸责任！”赵贵人冷笑道，“本宫在不远处，分明听到你二人争执，而后孙淑仪就跌倒了。若说此事与你无关，本宫是不会相信的。” “孙淑仪怀有身孕，嫔妾就算胆子再大，又岂敢伤害她？”常良媛反唇相讥道，“嫔妾虽然愚钝，可也并没有糊涂。伤害皇嗣之罪，是万万不敢犯的。” “你的意思，是孙淑仪诬陷？”皇后似笑非笑道，“难道她故意跌倒，来栽赃你不成？谁会拿皇嗣开玩笑啊。” “皇后娘娘说得是，孙淑仪刚有孕不久，怎敢以身犯险，只为陷害小小的良媛？”周贵人笑着附和道，“请恕臣妾多嘴一句，只怕...常良媛没这个胆子，该不会是有人指使吧。” “常良媛，若真有人指使你，那么赶快从实招来。”赵贵人挑眉笑道，“或许，皇上与皇后娘娘，会从轻发落呢。” 皇后微微挑眉，询问道：“常良媛，是否有人指使，命你伤害孙淑仪？” 常芠秀不知所措，吞吞吐吐道：“臣妾...臣妾...” “胡昭仪到！”殿外太监唤道。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瑜娢恭谨福道。 “胡昭仪，你来得正好。孙淑仪跌倒，已经动了胎气。”皇后沉着脸道，“此事，是常良媛所为，你可知情啊？” “怎么，是常姐姐推了孙淑仪？”瑜娢惊诧道，“臣妾不信，常良媛并非这样的人。” “呵呵，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又如何确定，常良媛不是这种人？”赵贵人笑着嘲道。 第314章：假孕（3） 此时，许太医与鲁太医也赶了过来。 “微臣叩见皇上、皇后娘娘！”二人齐声道。 “太医免礼，快去看看孙淑仪。”上官文浩急忙催道。 “皇上，孙淑仪与皇嗣要紧，先听听太医怎么说。”吕德妃笑着劝道，“至于追究问责，稍后再处置也不迟。” “德妃说得是，先听听太医怎么说，旁的事容后再议。”上官文浩颔首应道。 许太医先为孙淑仪把脉，却一脸凝重、心事重重的样子。 “许太医，为何你脸色如此难看。”秦惠妃好奇道，“孙淑仪动了胎气，腹中龙胎可还好啊？” “许太医，孙淑仪母子究竟如何，你快说说看。”皇后正色问道。 “回皇后娘娘，微臣...”许太医犹疑道，“微臣方才把脉，觉得有些奇怪。” “究竟有何奇怪之处？”瑜娢故作惊诧道，“莫非，龙胎真有何不妥！” “许太医，你不要吓我啊！”孙淑仪情急道，“我腹中龙胎，究竟如何了？” “敢问淑仪，您最近可来月信了？”许太医为难问道。 孙淑仪一时愣神，继而怒道：“你这是什么话？我怀有身孕，如何会来月信！” “孙淑仪，你方才动了胎气，应该平心静气才是。”吕德妃含笑叮嘱道，“情绪这般激动可不妥啊。” “许太医，你这话是何意思？”上官文浩质问道。 “回皇上，微臣方才把脉，发觉淑仪她...”许太医慌道，“她并没有身孕。” 众人闻言一阵惊呼，孙淑仪不是有孕两月吗？怎么又说并未怀孕呢！ “混账！你胡说...”孙淑仪怒不可遏斥道，“先前你诊脉，明明说我怀了身孕。怎么如今，又说我没有身孕？” “皇上，为保万全无误，请鲁太医一同诊脉。”许太医请示道。 “鲁太医，你快把脉看看吧。”皇后吩咐道。 “微臣遵旨。”鲁太医应道，而后便为孙淑仪诊脉。 “启禀皇上、皇后，微臣为孙淑仪把脉，并非发现任何胎气。”鲁太医摇头道，“或许，许太医先前误诊了。” “不会的...你们胡说！我明明怀了龙胎，怎么会没有身孕！”孙淑仪失声惊道，“我一直犯恶心，月信又迟迟不至，不是有孕是何故？” “回淑仪，恶心许是脾胃不调，至于月信迟了，若非有孕便是有疾。”鲁太医费解道，“不过，许太医的医术不差，为何会诊错脉呢？” “庸医...你这个庸医！”孙淑仪指着许太医骂道，“你身为太医，连是否有孕都会诊错，简直罪该万死！” “皇上恕罪，微臣一时疏忽，酿成这等大错！”许太医叩首求道，“只不过，先前诊脉时，确实是喜脉啊。至于为何会这样，微臣也不知啊！” “皇上，刚刚有孕之时，脉象确实不易把出。”鲁太医求情道，“再加上月信未至，许太医诊错脉，也是情有可原。” “一派胡言！你们医术不佳，还推诿责任！”孙淑仪气结道，“皇上，臣妾实在委屈。求您下旨，严惩许太医！” “皇上恕罪，淑仪的脉象，前后有异。”许太医忙道，“微臣误诊，实非粗心啊！” 第315章：假孕（4） “孙淑仪的脉象，前后竟然不一致，这实在是太蹊跷了。”秦惠妃讪讪笑道，“难道有什么法子，可以改变人的脉象？” 许太医眼中一亮，忙道：“惠妃娘娘说得不错，通过长期服用药物，的确可以改变脉象。以假乱真，未为不可啊。” “真是闻所未闻，难道孙淑仪服了药，才会出现喜脉迹象？”周贵人不禁发笑道。 “皇上，皇嗣之事不可儿戏。”何淑妃欠身禀道，“臣妾觉得，此事疑点颇多，应该彻查才是。” “皇上，淑妃娘娘说得对！”常芠秀附和道，“太医们都说，孙淑仪并无身孕。那么，此前为何把出喜脉？难保不是有意为之。” 孙淑仪险些气晕过去，扶着额头怒道：“你们...皇上，臣妾并无弄虚作假，是许太医医术不佳，才会误诊出喜脉！” “皇上，孙淑仪是否冤枉，查一查便知端倪。”瑜娢欠身笑道，“她并无身孕，今日却意外跌倒，还声称是常良媛陷害。臣妾不得不怀疑，其中究竟有多少算计。” 赵贵人心中不由发虚，暗暗朝皇后使了眼色。皇后便知今日之事，赵贵人也有份参与。 “皇上，既然此事有疑窦，那便查查看吧。”皇后温和笑道，“否则，难免冤枉了常良媛，或者误会了孙淑仪。” “吴胜年，带人搜查整个偏殿，看是否有何不妥。”上官文浩沉声道。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孙淑仪掩面泣道。 上官文浩不为所动道：“是否冤枉，待吴胜年他们查过后，一切便知道了。” 过了一盏茶功夫，吴胜年在内殿搜出一张药方。 吴胜年奉与上官文浩，道：“启禀皇上，奴才在淑仪的妆匣中，发现了一张药方。” 上官文浩粗略看了眼，疑道：“孙淑仪，这药方从何而来，做什么用的？” “回皇上，这是催孕的方子，臣妾从宫外得来的。”孙淑仪怯声道，“臣妾这样做，只是想早日有孕，还望皇上体谅。” “药方...”吕德妃狐疑道，“皇上，莫非原因在这方子上？” “鲁太医、许太医，你们看看这张方子，有什么不妥之处。”上官文浩吩咐道。 二人仔细查看后，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回皇上，此方并非催孕药方，是可以推迟月信的方子。”鲁太医禀道，“想来，孙淑仪月信未至，是长期服用此药的缘故。” “什么...”孙淑仪目瞪口呆道，“不是催孕的药方，是推迟月信的方子...” “哎呀，孙淑仪竟做出这种事！”周贵人笑着嗤道，“为了名位，竟然不惜假孕争宠，真真是居心叵测呢。” “皇上，您都看到了吧！今日之事，摆明是孙淑仪陷害。”常芠秀委屈道，“先是服药假孕，再假装跌倒受伤，一并嫁祸给臣妾。若非太医发觉，臣妾就百口莫辩了！” “不对，不是这样的！”孙淑仪猛地摇头道，“臣妾冤枉，这分明是催孕的方子。德妃与胡昭仪，她们二人也在服用，臣妾是学她们的。” “孙淑仪，你在胡言乱语什么？”瑜娢一脸嫌恶道，“我服用的坐胎药，是由杜太医拟的方子。” 第316章：囚禁（1） “孙淑仪口口声声，说本宫服用此药，简直是荒谬。”吕德妃冷声啐道，“太医都说了，这是推迟月信的方子。本宫月信一向准时，哪有服用这汤药啊！” 孙淑仪此时方顿悟，原来一切是瑜娢的诡计，引诱她服用这汤药。先出现有喜症状，再揭发是假孕一事。 “皇上，孙淑仪假孕争宠，虽然是犯了大错。请念在她尚年轻，只是一时糊涂之举，从轻发落吧。”秦惠妃含笑道，“而且，孙淑仪来自东海国，代表其国君示好之意。” “皇上，惠妃说得有道理。”皇后附和道，“臣妾认为，小惩大诫也就是了。” 孙淑仪觉得怒火中烧，恨道：“皇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这一切，都是胡昭仪与德妃陷害！是她们诱骗臣妾，从陈大夫那寻来药方，误认为是催孕之药。” “你说，遭德妃与胡昭仪陷害？皇上，不如派人去宫外，把那陈大夫找来。”赵贵人眼中一亮道，“只要审问一番，便知孙淑仪的话，是真还是假了。” “皇上，此事不可等闲视之，请派人去宫外寻人。”皇后附和道。 “那陈大夫，是在宫外何处啊？”上官文浩冷声问道。 “回皇上，陈大夫住在繁花巷。”青萝赶忙应道，“是那条巷子里，有名的杏林圣手。只要派人前去，一打听便知。” “吴胜年，马上派人去宫外，将那陈大夫找来。”上官文浩没好气道，“朕要亲自审问！” “是，奴才这就去办。” “那，孙淑仪她...”皇后犹疑问道。 “暂且禁足偏殿，等查清事情真相，再做处置。”上官文浩拂袖而去。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孙淑仪伏在地上央道。 其他妃嫔也散去，唯有吕德妃留在殿里。 “是你....”孙淑仪指着吕德妃质问道，“你与胡昭仪合谋，设下此局陷害我。你们当真歹毒啊！” “呵呵...本宫歹毒？孙淑仪，你真是恶人先告状。”吕德妃轻蔑笑道，“你们东海，向来与我齐国为敌。原本，本宫不想与你计较，可你竟送来此物，那我又岂能容你？” 吕德妃从袖中掏出珠钏，丢到孙淑仪的脚下，冷道：“好一串绿灵石，竟想让本宫永无身孕！像你这等贱妇，就该打入冷宫，直到你老死。” “哼，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怪不得呢，会与胡昭仪勾结。”孙淑仪咬牙轻笑道，“不过别高兴太早，只要把陈大夫找来，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孙淑仪，你可真是够蠢的。”吕德妃秀眼微眯嘲道，“本宫做下此局，自然做好了万全准备。岂会让你反咬一口，将我与胡昭仪拖下水？” “你...”孙淑仪气结道。 “待皇上把人找来，查问清楚后，自然对你有所处置。”吕德妃慵懒一笑，道：“本宫就等着，看你如何自掘坟墓。” “淑仪...这可如何是好？”阿樱情急道，“奴婢去中德殿，禀报皇后娘娘吧？” 殿外，只听吕德妃命令道：“你们几个，好好看守西偏殿，不许放任何人出去。倘若谁疏忽了，本宫定治他失职之罪！” 第317章：囚禁（2） 一个时辰后，太极殿侍卫回宫复命，将那位陈大夫带了回来。 “草民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陈大夫叩首道。 “你就是陈大夫？平身吧。”上官文浩盯着他问道，“朕有事问你，你要如实交代。” “是是是，皇上有话尽管问，草民定如实禀报。”陈大夫笑着应道。 上官文浩将那药方递给他，问道：“两个月前，有人找你寻了一副方子。你且看看，可是这张药方啊？” 陈大夫双手接过那药方，看了眼笑道：“回皇上，此方的确出自草民之手。我记得，是一位年轻姑娘，说她家小姐要远游，怕路上辛苦不便，讨一张推迟月信的方子。” “原来如此。”上官文浩目光敏锐道，“那除了她之外，之前可还有人找你，讨过相同的方子？” “回皇上，并没有人讨这方子。此方虽可推迟月信，但终究对身子无益，长久服用的话，会造成有孕之假象。”陈大夫忙应道，“若非万不得已，哪个女子要服这种药？” “哼，朕就知道她在撒谎！”上官文浩冷笑一声，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出宫去吧。今日之事，不许对任何人提起，否则...” “是，草民遵旨！”陈大夫忙不迭应道。 “皇上，此事已再清楚不过。孙淑仪为争宠，寻了这药方来，再设计陷害常良媛。”吴胜年叹道，“若非太医发觉，便可寻机假装小产，将罪名推到旁人头上。” “这个孙淑仪，简直可恶至极！”上官文浩怒不可遏道，“吴胜年，传朕旨意：淑仪孙氏，假孕争宠，罪犯欺君；设计陷害，是为无德。着降为御女，禁足冰逸阁中，非旨不得出！” “是，奴才这就去传旨。” “淑仪，吴公公来宣旨了。”青萝进殿禀道。 “传皇上口谕：淑仪孙氏，假孕争宠，罪犯欺君；设计陷害，是为无德。着降为御女，禁足冰逸阁中，非旨不得出！”吴胜年淡淡笑道，“孙御女，赶紧拾掇拾掇，搬去冰逸阁吧。” “不是的，我是冤枉的！”孙御女大声唤道，“都是德妃，还有胡昭仪，她们陷害于我！我要见皇上，求他为我做主。那个陈大夫，是她们的帮凶！” “岂有此理，皇上的旨意，岂容你反驳！”吴胜年冷声斥道，“来呀，把孙御女拿下！再堵上她的嘴，不准她胡言乱语。” “是！” 两名侍卫应声上前，将孙御女牢牢制住，再用帕子堵上她的嘴。 吴胜年对青萝、阿樱吩咐道：“你们两个，赶紧把东西收拾出来，随你家小主去冰逸阁！” “是！”二人含泪应道。 “昭仪，孙氏已被贬为御女，禁足冰逸阁中了。”夙汐进殿喜道。 “呵呵，真是大快人心！”瑜娢掩唇笑道，“常姐姐，这回你可安心了吧？” “总算放心了，今日真把我吓一跳。”常芠秀心有余悸道，“不想她这般阴毒，竟借助假孕争宠，还要设计陷害我。” 瑜娢微微一笑道：“姐姐多虑了，其实孙御女假孕，我与德妃早就知道。本想找机会戳穿，不想她自己露出马脚。” 第318章：囚禁（3） “妹妹早就知晓，这是为何呢？”常芠秀不禁好奇道，“难道，孙御女说的都是真的？是你与德妃合谋，引她中计误服了那药。” 瑜娢微微颔首，笑道：“姐姐可还记得，德妃手上那珠钏？” “就是那碧玺珠钏？我记得，是孙御女所赠。”常芠秀不解道，“那珠钏，可有什么不妥吗？” “姐姐有所不知，那珠钏上的珠子，并非是碧玺珠，而是东海国的绿灵石。”瑜娢冷笑道，“那东西，可是寒凉至极之物，长久佩戴会伤人血气，难以再怀有身孕。” “什么，竟有这等害人之物！”常芠秀惊诧道，“德妃知晓真相，便与你商量着，谋算孙御女，这也是情理之中。” “孙御女猖狂，德妃本就不喜。”瑜娢轻摇团扇笑道，“再加上这事，自然是恨透了她。” “你们设计好，要算计那孙御女，为何不告诉我呢？”常芠秀佯怒道，“多一个出主意，难道不好吗？偏瞒了我这样久，今日白白受惊吓呢。” “姐姐息怒，这件事原不用劳烦你。”瑜娢陪笑道，“再者，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走漏风声。” “好吧，看在将她拉下来的份上，我就不与你计较了。”常芠秀嗔道。 孙御女等人来到冰逸阁，只见庭院长久未打扫，落满了枯叶与灰尘。就连走廊和门窗上，也是灰尘扑扑的。 “这冰逸阁，怎得这般荒凉？”阿樱皱眉小声道，“后宫富丽堂皇，还有这等残破宫苑，真是匪夷所思。” “这是什么鬼地方！又脏又乱，杂草丛生的，简直就是冷宫！”孙御女咬牙恨道，“这种地方，也是可以住人的？” “御女有所不知，这冰逸阁荒废近一年了。”青萝凑上前小声道，“从前，这里住着一位祝昭仪，甚是得皇上宠爱。” “祝昭仪...我听赵贵人提起过。”孙御女好奇道，“她现在人在何处啊？” “祝昭仪失了宠，被皇上降为采女。后来勾结栗氏，下毒谋害胡昭仪，被揭发后发了疯。”青萝娓娓絮道，“囚禁在冰逸阁中，两个多月后便殁了。听说，她死后化作厉鬼，把大公主吓得犯了病，没多久也薨了。” “青萝，你快别说了！”阿樱拧眉怨道，“这些话，听着怪吓人的。” “是啊，这种怪力乱神之事，咱们还是少提为妙。”孙御女附和道，“难怪，这冰逸阁如此荒凉，大概无人敢来打扫。” “那祝氏，先前住哪个偏殿啊？”阿樱好奇道。 青萝想了想，道：“应该是东偏殿。御女，咱们把西殿收拾下，住那里吧？” 孙御女点了点，怯道：“那祝氏住过的屋子，咱们千万不要进去，免得有不干净的东西。” “是！”二人齐声应道。 孙御女心中惶恐，住在西偏殿也难以入睡。总觉得殿外有异动，更是频频被噩梦惊醒。 “小主，昨夜您没睡好，眼圈下都发乌呢。”阿樱小声劝道，“现在天亮了，不如您再睡会，也不必害怕了。” “罢了，白天睡足觉，夜里就不困了。”孙御女揉着眉心道，“到时候，长夜漫漫如何捱过？” 第319章：麒麟送子（1） “小主，春绮姑姑来了。”青萝进殿禀道。 “春绮来了？快请！”孙御女喜不自胜道。 “给御女请安！”春绮欠身福道。 “姑姑免礼，快请坐吧！”孙御女笑着应道。 春绮起身环顾一周，微微一笑道：“这冰逸阁，从前也算富丽堂皇。怎知过了一年，竟是这般光景。小主，您在这可住得习惯？” “姑姑，我真的是被陷害的！”孙御女拭泪委屈道，“都怪我不慎，着了德妃和胡昭仪的圈套，被皇上误会假孕争宠...” “唉，胡昭仪诡计多端，娘娘早就提醒过您。小主，您怎么都忘了？”春绮轻声叹道，“发现她们秘密服药，却私下也跟着服用。若非如此，又怎会中计呢？” “姑姑教训得是，都怪我自作聪明。如今，真是悔不当初呢！”孙御女懊悔央道，“请姑姑为我求情，让皇后娘娘想办法，早日将我救出去！这冰逸阁，我一日都住不下去了...” “小主稍安勿躁，你既已投靠了娘娘，娘娘怎会见死不救呢？”春绮笑着劝道，“这不，奴婢奉命送来些日用，不让小主住得太委屈。” “可是，何时能救我出去呢？”孙御女急道。 “此刻，皇上因假孕一事，正在气头上呢？谁去求情都不管用，小主暂且安心住下，不要再生出事端。”春绮絮道，“至于救小主出去，皇后娘娘已想好对策。再过三个月，就是太后千秋寿诞。只要东海国派使臣，前来大魏贺寿，皇上顾念两国邦交，定会同意放小主出去。” “姑姑说得是，只要我母国派人来，皇上就会放我出去！”孙御女欣喜若狂道，“回头我就写封书信，劳烦姑姑交人送去东海。” “小主放心，奴婢定会办好此事。”春绮含笑应道，“这段日子，小主就韬光养晦，好好地想一想，将来如何对付胡昭仪。” “这还用说吗？她与德妃勾结，陷害我失去恩宠。”孙御女咬牙恨道，“等我放出去，一定不会放过她们！” 这日，常芠秀趁日头还未起，带着玉儿来到御花园，想采些鲜花调制芳油。恰好碰见瑜娢，同吕德妃请安回来，一同朝永宁殿去。 “嫔妾给德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常芠秀含笑福道，“给昭仪请安！” “常良媛免礼，起来吧。”吕德妃笑着应道。 “姐姐来采花啊，是要做什么？”瑜娢好奇问道。 “嫔妾想调制芳油，所以采些时新花卉。”常芠秀笑着回道，“若娘娘与昭仪不嫌弃，待嫔妾调制好后，送些给你们吧。” “早就听说，常良媛善制芳油、香料。”吕德妃微微笑道，“那你一番美意，本宫就却之不恭了。” “对了，齐国进献了几幅名画，德妃娘娘邀我一同品鉴。”瑜娢笑着询问道，“要不，姐姐也一起去吧？” “还是算了，嫔妾对字画不通，也说不出好坏来。”常芠秀淡淡笑道，“你随娘娘去便是，嫔妾就不打扰了。” “那良媛你自便吧。”吕德妃颔首应道。 “良媛，胡昭仪既邀请你，为何不去看看呢？”玉儿小声问道。 第320章：麒麟送子（2） “德妃邀胡昭仪赏画，又不是邀请我去。胡昭仪客气一句，我若跟着去了，怕会讨人嫌呢。”常芠秀讪讪一笑，道：“再说了，我在字画上并无造诣，去了也什么都不懂，站在一旁岂不尴尬？” “良媛说得是，与其凑过去无趣，还不如不去呢。”玉儿笑着附和道，“奴婢不明白，胡昭仪出身很低，怎就通诗书、懂字画呢？”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胡昭仪虽出身一般，但在长乐殿受教于太后。又得皇上宠爱，长年累月、耳濡目染，自然就懂得多了。”常芠秀略带酸气笑道，“也正因如此，德妃才会与她投契，常邀她一起品评字画。” “小主说得没错，胡昭仪与德妃，的确更加要好。”玉儿小声怨道，“说起这事，奴婢就为您不平！” “好端端的，你这话是何意？”常芠秀不解道。 “论起来，您与胡昭仪相识更早，对她也是一向交心。可胡昭仪呢？”玉儿轻白一眼冷道，“德妃更尊贵，她就整日间奉承，算计孙御女一事，也只与她秘密商议，一直瞒着小主。在她心里，可有把您当姐妹看？” “住口！这些话，以后不许再说！”常芠秀面露愠色恼道，“当日我有难，是她邀我同住咏麟阁，这才保住了一命。否则，我哪能有今日呢？” “小主，您就是太心善了。”玉儿絮道，“此一时彼一时，那时皇后心腹多，她想要拉拢你对抗，自然会出手保护。” “好了，这些话被人听到，少不得搬弄是非。”常芠秀斥道，“注意言行，尤其是在咏麟阁，记住了吗？” “是，奴婢遵命！”玉儿欠身应道，“小主，奴婢始终觉得，想要在后宫立足，不能光靠胡昭仪。” “此话怎讲？”常芠秀好奇道。 “皇上的恩宠，都是今日有明日无的。难保哪日，胡昭仪也不受宠了。”玉儿挑眉劝道，“奴婢觉着，小主要想办法，早日怀上皇嗣，方可高枕无忧哪。” “这话，还用你来教我？”常芠秀佯怒道，“可是要怀孩子，也非一朝一夕之事。胡昭仪那般得宠，至今也没有身孕，更何况是我呢！” “小主，这种事凭的是运气。淑妃也不甚得宠，照样生下了二皇子。”玉儿含笑道，“不如多喝些药，再去金华殿拜拜，指不定哪日就有了。” “但愿吧，我何尝不想有个孩子。那样，就真的什么都不怕了。”常芠秀失落道。 待二人走远些，秦惠妃主仆从假山后出来。 “娘娘，看来您猜得没错。”梅影窃笑道，“孙御女，果真被胡昭仪陷害。这件事，若是被皇上知道，恐怕没她们的好。” “胡昭仪扳倒孙御女，太后也十分欢喜呢。”秦惠妃莞尔一笑道，“此事于咱们也有利，管住自己的嘴，不要同任何人提起。” “是，奴婢心里有数。”梅影笑着应道，“不过说起来，胡昭仪与德妃走得更近，难免常良媛会不平。” “后宫里，哪来那么多真心姐妹？”秦惠妃不以为意笑道，“不过，只要还有共同利益，也不会反目就是了。” 第321章：麒麟送子（3） 宣宗六年八月中旬，咏麟阁传来喜讯，常芠秀怀了两个月身孕。 “恭喜姐姐了，如愿以偿怀上龙胎。”瑜娢挽着她的手嗔道，“我好生羡慕呢！也不知，何时我才能有孕。” “妹妹说笑了，宫中你最得宠，谁不羡慕你啊？”常芠秀莞尔笑道，“我是常去拜佛，这才忽然有了身孕。说不定，你多去金华殿拜拜，哪日就有了呢。” “原本，我还不信神佛一事呢。可看姐姐虔诚，果真就有喜了，不免也有些心动。”瑜娢笑着打趣道，“看来，我是应该学你，多去金华殿叩拜了。” “皇后娘娘驾到！赵贵人到！孟采女到！”殿外太监唤道。 “你有了身孕，这消息传得真快。”瑜娢微微一笑道，“皇上还没派人来呢，皇后就先闻讯而至。” “皇后来了，我当真有些害怕。”常芠秀面露难色道。 “姐姐莫怕，如今你身子贵重，就算是皇后，也不敢怎样。”瑜娢笑着劝道。 “臣妾给皇后请安，娘娘万福金安！”二人齐声道，“给赵贵人请安，贵人万安！” 皇后淡淡一笑道：“免礼，都起来吧！” “嫔妾给胡昭仪请安，给常良媛请安！”孟采女欠身道。 “孟采女有礼了，平身吧。”瑜娢应道。 皇后端坐于上座，笑道：“听闻常良媛有喜，本宫特来道贺。什么时候的事，几个月啦？” “回皇后，臣妾今日觉着不适，召太医前来诊脉，才发觉是有喜了。”常良媛恭谨回道，“太医说，刚有两个月身孕。” “不是本宫多嘴，这皇嗣一事谨慎为上。”赵贵人朗声笑道，“前有孙御女假孕，常良媛可要仔细些，莫步了她的后尘啊。” “贵人多虑了，常姐姐的身孕，是做不得假的。”瑜娢抢先笑道，“杜太医把脉，是不会有错的。姐姐又没乱服药，怎会学人假孕争宠？” “如此，当真要恭喜常良媛了。”赵贵人含酸笑道。 “嫔妾，多谢贵人！”常良媛笑道。 “良媛初有身孕，万事都要小心才是。”孟采女挑眉笑道，“嫔妾听说，头三个月最要紧。若稍有不慎，极容易小产呢。” “多谢采女提醒，我会多加留神的。”常良媛强效应道。 “可不是吗？从前的刘贵人，后来的德妃，都刚有孕不久，就失去了龙胎。”皇后轻声笑道，“当真是可惜呢！本宫看你瘦弱，可别粗心大意，害了自己才是。” “皇后多虑了，常良媛有了身孕，不只她自己会当心，臣妾也会尽心。”瑜娢欠身笑道，“再者，娘娘乃后宫之主，更会全力护佑皇嗣。有娘娘的关怀，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胡昭仪过奖了，本宫身居后位，照顾有孕妃嫔，是份内之事。”皇后轻抚鬓发笑道，“只不过，总有力不从心之时。龙胎能否安然无恙，不是本宫一句话，就全能作数的。” “皇上驾到！惠妃娘娘到！” “臣妾给皇上请安！”众妃齐声道。 “都起来吧。”上官文浩关切道，“常良媛，你刚刚有身孕，快坐下。” “多谢皇上！”常芠秀羞赧道。 第322章：麒麟送子（4） “因孙御女假孕，皇上十分生气。如今，常良媛有孕，皇上高兴极了。”秦惠妃笑道，“去年，淑妃诞下二皇子。兴许，明年就有三皇子了。” 上官文浩笑得合不拢嘴，道：“若真如惠妃所言，那可要好生庆祝才是。” 皇后脸上笑意渐淡，道：“皇上说得是，若常良媛再诞下皇子，自然是天大的喜事。” “皇上，常姐姐有了身孕，是否该晋一晋位分？”瑜娢和婉笑道，“不为姐姐，也该为腹中皇嗣着想。” 上官文浩颔首笑道：“爱妃说得是，就晋为五品昭容吧。” “臣妾，多谢皇上隆恩！”常芠秀喜不自胜福道。 “恭喜常昭容，往后要精心养胎啊。”皇后假笑叮嘱道，“你如今位列五品，每日记得来中德殿请安。” “是，臣妾谨遵娘娘教诲。”常芠秀讪讪笑道。 “皇后娘娘，常昭容刚有身孕，胎像尚不稳固。”瑜娢欠身笑道，“不如，暂且免了请安之礼。等过了三个月，再去给您请安，可好？” 皇后心中甚为不悦，但碍于上官文浩在场，也不好发作。只得应道：“胡昭仪这话，也有几分道理。规矩在于人心，皇嗣的安危最重要。常昭容，等胎像稳固后，再来每日请安吧。” “多谢娘娘关爱！”常芠秀含笑应道。 “这个常昭容，居然怀了身孕！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呢。”赵贵人啐道，“本以为，孙御女能分圣宠，不想被她们算计去。如今，这贱人又怀龙胎，真是让人生气！” “贵人说得是，单单一个胡昭仪，就那般难对付。如今，再来个有孕的常昭容，咏麟阁还不反了天？”孟采女附和道，“皇后娘娘，咱们不可听之任之，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哼，常昭容不过贱婢出身，就算她生下皇子，也成不了什么气候。”皇后勾唇蔑笑道，“不过，是否能生下孩子，也要看本宫的心意。” “她与胡昭仪一党，将来再有了孩子，二人抱成一团，就更难对付了。”赵贵人笑着怂恿道，“不如早些下手，以免去心腹大患。” 皇后凤眼微眯，笑道：“放心吧，本宫自有打算。” “常姐姐，你现在有了身孕，凡事都要小心。”瑜娢千叮万嘱道，“不论是吃的还是用的，都要先让太医验过。” “知道了，瞧瞧你这般啰嗦，倒不像是我怀孕。”常芠秀笑着打趣道，“今日皇后她们来，摆明了话里有话，我如何能不小心？” “唉，后宫有孕的妃嫔，都会成为众矢之的。”瑜娢蹙眉愁道，“从前的刘贵人，还有德妃怀胎时，都被人暗害了。想起来，就觉得不寒而栗。” “不过，好在咏麟阁太平。只要小心些，想必也不会有事。”常芠秀轻抚小腹笑道，“将来孩子生下来，就让他认你做姨娘，可好？” “姐姐不说，我也早有此意。”瑜娢掩唇笑道，“回头就备下厚礼，免得你后悔。” 常芠秀有孕晋封，一应日用都按主位供给，说是上官文浩的意思。为此，不少妃嫔眼热嫉妒，常芠秀倒也乐在其中。 第323章：麝香（1） “姐姐一有身孕，当真是千金贵人了。”瑜娢挽着常芠秀散步，笑着打趣道：“吃穿用度，一律按四品主位供应，各种珍贵补品，流水似地送过来。你都不知道，旁人有多羡慕嫉妒。” “那些个酸话，我只当听不见就是了。”常芠秀轻白一眼笑道，“如今，没有什么比孩子更重要，我只期盼他平安生下来。” “那是自然，姐姐肚子里的，可是个宝贝疙瘩。”瑜娢笑着附和道，“等孩子一生下来，姐姐就顺理成章，真正晋升为主位了。” “娢儿，说句真心话，我先你有孕，你可生气啊？”常芠秀小声问道。 “姐姐这话，真是莫名其妙，我为何会生气呢？你有孕得宠，是咱们咏麟阁的福气，我也跟着沾光啊。”瑜娢娇声嗔道，“只不过...我一直没有身孕，确实有一点点吃醋。” “呵呵，你虽然没有身孕，但恩宠却是头一份。”常芠秀掩唇笑道，“你别心急，早晚都会怀上皇嗣的。” 瑜娢轻抚常芠秀腹部，笑道：“借姐姐吉言！我以后要多陪着你，好沾沾小外甥的福气。将来，给他生个弟弟或妹妹。” “你怎就知道，我怀的是皇子？说不定，是一位公主呢。”常芠秀笑怒道，“这些话，让旁人听去怎么好！” “姐姐教训得是，是我一时失言了。”瑜娢凑近些耳语道，“不瞒姐姐，杜太医偷偷告诉我，姐姐脉象似是男胎。至于是真是假，再过七个月便知。” “此话当真？”常芠秀喜不自胜道，“我问过杜太医，他都不肯告诉我。” “这种事，谁也不敢轻易下结论。”瑜娢轻摇团扇笑道，“我一再逼问，他才敢透露一二的，不过也不敢确定。” “若真如他所言，那我就安心了。”常芠秀双手合十念道，“能生一位皇子，将来就不愁依靠了。” 不远处，周贵人与赵贵人经过。 “瞧瞧这两人，出身一样的低贱，却都成了五品妃嫔，仅次于你我。”周贵人冷笑嗤道，“这也就罢了，年轻漂亮难免得宠。可那常昭容，竟然也能怀上皇嗣，让咱们情何以堪啊！” “这有什么办法？谁让人家福气好呢。”赵贵人语带酸意笑道，“若肚子里，是一位皇子的话，生下后马上封主位。” “主位？她也配吗！”周贵人嫌恶道，“她是什么身份，也配与你我平起平坐？” “呵呵，周贵人怕是忘了，你我都是贵人。”赵贵人挑眉笑道，“人家封主位，最差也是贵姬啊，位分在你我之前。” “真是可恶！”周贵人绞着帕子恨道，“这等小门小户女子，骑到咱们的头上去，我第一个不服气！” “不服气又如何？除非，妹妹你也怀上龙胎。”赵贵人懒懒笑道，“或者，有谁看不下去了，出手料理了她，让孩子生不下来。” 周贵人眼中一亮，冷笑道：“那也不无可能。从前德妃有喜，就不明不白小产，说是气恼伤身，谁知不是被害了？” “也不知道，谁有这般能耐。”赵贵人会心笑道，“若再出手，让常昭容也小产，那才好呢。” 第324章：麝香（2） 来到九月上旬，常芠秀的孕吐加重了，胃口也比先前差些。 “胡昭仪，本宫听闻常昭容不适，腹中龙胎可还安好呀？”皇后含笑问道。 “回皇后，常昭容的胎像稳固。杜太医说，因为这是头一胎，反应大些也属正常。”瑜娢笑着回道，“太医已开了药，为常昭容调理脾胃，减轻孕中不适。” “如此，本宫就放心了。”皇后淡淡一笑道，“龙胎即将三个月，之后便胎像稳固了。” “娘娘说得是，臣妾去看过常昭容，她的气色很好，想来龙胎并无大碍。”秦惠妃笑着附和道，“只消再过半年，宫中便可再添皇嗣。” “这样的好福气，不想竟落在她身上。”何淑妃笑着嘲道，“胡昭仪，你也太不争气了！承宠这么久，怎么还没身孕啊？” “劳淑妃娘娘挂心，嫔妾也想有身孕啊。可是，像娘娘这样的福气，不是人人都有的。”瑜娢莞尔笑道，“不过话说回来，没有孩子在身旁，也可以少操些心。娘娘面容疲惫，想来抚育二皇子，没少费心神吧？” “你...”何淑妃气恼道。 “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皇后气恼斥道，“有孩子的，多费心照顾皇嗣。没孩子的，加把劲早些有孕。若人人都争气，本宫也操些心哪。” “是！”众妃齐声道。 “胡昭仪，你与常昭容同住，就更要多费心，照看她的龙胎。”皇后温和笑道，“若是照顾不周，让皇嗣有何闪失，你也有失职之罪。” “请皇后娘娘放心！”瑜娢起身福道，“臣妾定全心全力，照看常昭容母子，不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胡昭仪细心，有她帮忙照顾常昭容，皇后娘娘大可放心。”秦惠妃笑着打圆场道。 皇后微微一笑，道：“惠妃说得是，本宫就耐心等着。等她胎像稳固，早日来给本宫请安！” “昭仪，皇后今日诸多试探，摆明了是另有所图。”岚月小声道，“奴婢真担心，常昭容这一胎，怕是难平安顺遂呢。” “我如何不知，皇后的狼子野心？”瑜娢冷笑道，“她视我等为眼中钉，自然不会甘心看着，常姐姐生下皇嗣。” “那可如何是好？这怀胎生育，总是有风险的。”岚月面露难色道，“听皇后的意思，倘若有任何不测，都会治罪昭仪。” “能有什么办法？咱们只能更小心，保护好常姐姐母子。”瑜娢长出一口气道，“只要过半年，腹中皇嗣一生下来，咱们就能松口气了。” “唉，昭仪整日费心神，要侍奉皇上固宠。如今，还得小心翼翼，照顾常昭容龙胎。”岚月小声道，“奴婢真替您辛苦。” 瑜娢苦笑道：“今日，是常姐姐有孕。来日，若我也有了孩子，只怕会更辛苦呢。” 服了杜宇楠的药，常芠秀似乎未有起色，不适症状反而愈发明显。 紫兰一边为她捶背，一边急道：“昭容，您怎么样了？” “这杜太医，到底行不行啊！”玉儿小声怨道，“昭容服药多日，怎么就不见好呢？反而吐得厉害了。” “昭容，杜太医来了！”小斌子进殿禀道。 第325章：麝香（3） 常芠秀用帕子拭干嘴角，皱眉道：“快传他进来...” “微臣给昭容请安！”杜宇楠施礼道。 “杜太医，昭容她愈发不适了。”玉儿小声责怪道，“你开的药，到底有没有效啊？” “玉儿，不许对太医无礼！”常芠秀恼道，“杜大人，烦请你看看，我究竟怎么了？” 见常芠秀嘴唇泛白，面色也有些发黑，杜宇楠不禁有些心慌，道：“昭容莫慌，且待微臣为您把脉。” 杜宇楠闭目静气，仔细为常芠秀把脉，忽而觉察出一丝异样。 “敢问昭容，您近日来所用香料，可否容微臣查看下。”杜宇楠禀道。 “玉儿，把我平日用的胭脂香粉，都拿来给太医看看。”常芠秀忙吩咐道。 “是！” 玉儿将几盒脂粉取来，奉给了杜宇楠查看。杜宇楠一一查验，却并未发现不妥。 “杜大人，您为何要看这些东西？”常芠秀狐疑道，“可是，我腹中龙胎有何不妥？” “回昭容，微臣发现您体内有麝香。照微臣推断，应当累积有些时日了。”杜宇楠小声禀道，“若非您刚有孕，对麝香反应强烈，只怕还不易发觉呢。” “什么？麝香！我的东西，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常芠秀惊骇道，“这些胭脂香粉，还有衣服、用品什么的，大人不是都查验过吗？” “是啊，昭容所用之物，微臣都是验过的，绝对没有麝香。”杜宇楠愁道，“就连所用的官房，微臣也事先查验过，并无不妥啊。” “那还真是奇怪了。”常芠秀皱眉愁道，“紫兰，你去请胡昭仪来，就说有事与她商议。” “是，奴婢这就去！”紫兰会意道。 “怎么了，姐姐究竟有何不适？”瑜娢进殿关切道。 “娢儿，杜大人说我体内有麝香。”常芠秀心有余悸道，“这让我如何安心？麝香对胎儿有害，难怪我百般不适呢。” “麝香？怎么会有这东西！”瑜娢惊诧道，“杜大人，莫不是那人又出手，在官房上做了手脚？” “回昭仪，微臣事先都验过，官房上没有麝香。”杜宇楠摇头不解道，“此人如何下手，微臣也毫无头绪呢。” “素日所用之物，都交由太医查验过，应当并无不妥啊...”瑜娢喃喃自语道，“能神不知鬼不觉，把麝香下到姐姐身上，定是每日接触的东西。” “我殿里，就这些日常所用之物，还能有什么呢？”常芠秀扶着额头忧道，“若不能查出来，我就要步德妃后尘了...” “这殿里，究竟还有什么呢？”瑜娢狐疑道，“若不在殿里，是否会在殿外呢？” “殿外？”常芠秀不解道，“院子里，就是些花花草草，能有什么问题吗？” “除了种的花草，花房每日还送些时新花卉。那些花儿，都摆在院内或廊下，因为不在殿里，咱们也未太留心。”瑜娢眼中一亮道，“杜大人，你随我出来看看，那些花是否有问题。” 杜宇楠起身出殿，将廊下花盆里的花，都一一仔细查验。果然有所发现，其中几盆花蕊上染了麝香。 “昭仪，原来蹊跷出在花上。”杜宇楠喜道。 第326章：麝香（4） “怎么回事？这些花，被人动了手脚不成？”瑜娢好奇道。 “正是，微臣发现有些花蕊上，涂了纯度很高的麝香。”杜宇楠小声道，“因为有花香掩盖，所以不容易被察觉。若是接触这些花，很容易染上麝香的。” “想来是这样了。”瑜娢颔首道，“此人心计高明，竟想出这样的计策。” 常芠秀得知真相，不由勃然大怒道：“岂有此理，究竟是谁这样狠毒？不行，不能由着她害我，我要去禀报皇上！” “姐姐三思啊，咱们并无证据是何人所为，现在禀报皇上，等于打草惊蛇了。”瑜娢耐心劝道，“不如，将计就计演一场戏。” “你的意思是，让凶手以为咱们不知情，好放松警惕？”常芠秀皱眉道。 “姐姐细想，若是你告诉皇上，那人必定会有所防范。到时候，能否查出真凶，还是未知之数。”瑜娢娓娓絮道，“不若假装不知，她也不至于出新花招。” “你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常芠秀颔首应道，“可是，那些花上染了麝香，不会伤害腹中龙胎么？” “昭容请放心，虽然花蕊上有麝香，但昭容只要保持距离，不要接触那些花，是伤不到您的。”杜宇楠微微笑道，“您体内浸入麝香不多，微臣开两副药煎了，服下就没有大碍了。” “大人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常芠秀长出一口气道。 “不过，姐姐做戏要做足。”瑜娢淡淡笑道，“你可还记得，当初淑妃有孕时，就常常龙胎不适，最后却顺利生产。” “难道，她当初就是假装的，为了掩人耳目？”常芠秀狐疑道。 “我猜测是这样，就因为她一直不适，才没有遭人毒害。”瑜娢笑着劝道，“姐姐不如效仿，假装身子不适，闭门不出也好。” “你说得对，如今这关头，我能不出门，就不出去。”常芠秀颔首附和道，“等再过些时日，龙胎稳固了就好。” 时间来到九月下旬，太后五十岁寿辰将至。常芠秀身孕已过三月，胎像还算比较稳固。 “皇上，太后的寿辰马上就到了。”皇后和婉笑道，“东海国遣使臣，前来为太后祝寿。孙御女仍禁足中，只怕会不妥吧。” “皇后的意思，是解了孙御女禁足，从冰逸阁放出来？”上官文浩不甚在意道。 “孙御女固然有错，但她始终代表着东海。若母国使臣来贺，见到她戴罪禁足，会作何敢想呢？”皇后笑着劝道，“等回了东海后，再添盐加醋一番，只怕东海国君会不悦。为一个妃嫔，惹得邻国生怨，实在是不值啊。” “嗯，皇后的话有道理。那就放她出来吧，再复她丽仪之位。”上官文浩颔首应道，“只是别再住永宁殿，叫她搬去别的殿阁。” “是，臣妾会另行安排的。”皇后含笑应道。 “奴婢恭喜小主，贺喜小主！”春绮含笑福道，“皇后向皇上求情，已经赦免了您，还复了丽仪的位分。” “果真！真是多谢娘娘了。”孙丽仪喜不自胜道，“那以后，我要住在哪里，可是搬回永宁殿？” 第327章：胡贵姬（1） “皇上有令，不许丽仪再回去，着娘娘另做安排。”春绮絮道，“娘娘说了，要您搬去漪澜殿，与赵贵人同住。” “也好，离开德妃那贱人，也是好事。”孙丽仪讪讪笑道。 “那小主就快收拾，早些搬去漪澜殿吧。”春绮含笑道。 “昭仪，听说孙御女解了禁足，还复了她丽仪位分。”夙汐进殿禀道，“此刻，人已经搬去漪澜殿了。” “这才关了多久，就把人放出来了。”常芠秀不悦道。 “姐姐莫气，这也是情理之中。”瑜娢浅笑道，“太后寿辰将至，东海国派使臣贺寿，为着母国的面子，皇上也会赦免她。” “唉，有母家撑腰就是好。”常芠秀冷笑嗤道，“犯了错，也会从轻发落。” “孙丽仪有什么可羡慕的？姐姐的福气远胜于她。”瑜娢笑着打趣道，“等孩子生下来，便可母凭子贵，母家也跟着沾光。” “说得也是，有了子嗣才是依靠。”常芠秀勾唇应道。 孙丽仪安顿好之后，马不停蹄赶来中德殿，向皇后请安拜见。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孙丽仪叩首谢道。 “孙丽仪有礼了，快平身吧。”皇后温和笑道，“如今搬去漪澜殿，与赵贵人同住，就大可安心了。” “多谢娘娘周全，能与赵贵人住一起，是臣妾的福分。”孙丽仪感激道。 “丽仪妹妹客气了，本宫身为漪澜殿主位，会好生照顾你的。”赵贵人微微笑道，“往后，咱们更要同心同德，效忠娘娘才是。” “贵人说得是，嫔妾也正有此意呢。”孙丽仪含笑应道，“常昭容有孕，咏麟阁好不得意。娘娘可有计策，除去那心腹大患？” “计策，本宫已经想到。”皇后懒懒笑道，“只不过，还要孙丽仪配合，在太后寿辰那日行事。” “娘娘有何妙计，快告诉嫔妾吧！”孙丽仪心急道，“那几个贱人，合起伙来陷害我，实在是可恶至极！” “孙丽仪不必心急，此番不仅要除去眼中钉，也是为你报仇雪恨。”皇后轻声笑道，“这种好事，自然不会少了你。” 九月二十八日，是太后五十寿辰。太平殿内举行庆典，除了五品以上妃嫔，还有宗亲大臣与外国使臣。 “常昭容，你的身孕三个多月了，近来可觉得安好呀？”太后慈和笑道。 “多谢太后关爱，臣妾一切都好。”常芠秀起身笑道，“太医说脉象平和，腹中龙胎也很康健。” “如此甚好，你要好生安胎，明年为朕生个皇子。”上官文浩笑着絮道。 “臣妾定当尽力，不负皇上的厚望。”常芠秀含笑娇羞道。 “常昭容，本宫见你胃口欠佳，是饭菜不合口味吗？”皇后温和笑道，“你如今是两个人，要多吃些才是啊。” “多谢皇后关爱，臣妾记下了。”常芠秀笑着应道。 “皇后娘娘放心，常姐姐的胃口很好，只是今日的菜有些油腻。”瑜娢笑着絮道，“姐姐口味清淡，喜欢吃些鱼虾和蔬菜。” “宴席上的菜，自然都是这样的。”上官文浩颔首笑道，“既不合口味，少吃些也无妨，回去后再添菜。” 第328章：胡贵姬（2） “常昭容有孕，皇上对她格外偏爱，真是让人羡慕呢。”秦惠妃笑着打趣道。 “谁说不是呢，想当初淑妃有孕时，也不似这般呢。”赵贵人笑着嘲道。 何淑妃听了这话，自然是更加不悦，冷笑道：“哼，就算有孕又如何？还不知是男是女呢。本宫好歹生了皇子，出身于官宦之家，岂是平民女子可比？” 皇后闻言仅仅一笑，也不予理睬何淑妃。瑜娢与吕德妃，显露不悦之色，常芠秀则更甚之。 “好了，淑妃你少说两句。”秦惠妃小声提醒道，“今日大喜，你说这些话，被皇上听去，可是要生气的。” 何淑妃暗暗白了一眼，也不再多言只独自饮酒。 “姐姐，不必与她一般见识。”瑜娢小声笑道，“她爱尖刺由着她，咱们管好自己便是。” “嗯。”常芠秀含笑应道。 太平殿的庆典，从正午持续到黄昏。用过宴席又有表演，就算节目再精彩，结束时也难免疲累。 “这庆典总算结束了，在太平殿坐了半日，感觉我的腰都要断了。”常芠秀小声怨道。 “姐姐有着身孕，原可以早些告退的。”瑜娢挽着手絮道，“就算你离席，太后也不会责怪，何苦留在那做规矩？” “太后不责怪，是她老人家大度，可我不敢如此啊。”常芠秀讪讪一笑，道：“我于太后，原没什么情分可言，与你是不同的。若再不注意些，惹得她不高兴，那就不好了。” “姐姐未免太多心，你如今人在孕中，切忌胡思乱想。”瑜娢佯怒嗔道，“好好安胎，比什么都重要，记住了吗？” “好好好，我都记下了。”常芠秀笑道。 二人手挽着手，徐步慢行御花园中，朝着咏麟阁方向走去。 “天气凉爽些，往后不会那般辛苦了。”常芠秀懒懒笑道，“怀着孩子，整个人都热得很，夏天更是难受呢。又不敢轻易沐浴，生怕着了凉。” “如是，那冬天岂非正好？”瑜娢笑着打趣道，“肚子里有个小火炉，姐姐就不怕冷了。” 行至咏麟阁外时，天色已经渐黑，行道上也掌起了灯。 “姐姐不坐轿辇，非要走回来。”瑜娢懒懒道，“走了这么久，终于到咏麟阁了。” “杜太医都说，多行走有利胎儿。”常芠秀含笑道。 就在说话之间，常芠秀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朝后摔倒下去。 常芠秀惊叫道：“啊...” “姐姐！”瑜娢眼疾手快忙搀扶，整个人也顺势躺在地上。 “昭容！你怎么样了？”紫兰惊呼道，赶忙上前搀扶起常芠秀。 “昭仪，你可有伤到啊？”岚月关切问道。 “我无事，快看看常姐姐，她怎么样了。”瑜娢揉着手肘吃痛道。 紫兰不放心问道：“昭容，你没事吧？” 常芠秀觉得头晕目眩，揉着太阳穴道：“紫兰，我觉得有些不适，快去请太医来。” “是，奴婢这就去！”紫兰忙应道，“昭仪，烦请照顾我家昭容，奴婢去太医署。” “你快去吧！这里有我们呢，不会有事的。”瑜娢颔首应道。 岚月过去搀扶常芠秀，问道：“昭容，不如先坐石头上，歇息片刻吧。” 第329章：胡贵姬（3） “也好，扶我先坐下吧。”常芠秀有气无力回道。 见她面色有些发白，瑜娢不免担心道：“姐姐，你哪里不舒服吗？可是龙胎...” 常芠秀紧皱眉头，轻摇贝齿道：“娢儿，我觉得肚子有些痛...方才跌了一跤，该不会伤到孩子吧？” “应该不会吧...”瑜娢强笑道，“姐姐虽然跌倒，可摔得不是很重，应当不会有事。” “若真是这样，那就好了。”常芠秀扶着额头道，“好了，快扶我进去吧。坐在外面，也不成样子。” “好！”瑜娢颔首应道，“紫兰，快进去叫人出来，把姐姐抬回后院。” “是！”紫兰赶忙进咏麟阁，把玉儿、小斌子等人唤出来，用软轿将常芠秀抬回去。 “哎呀！”夙汐失声惊道，“昭仪，这石头上怎会有血？” “哪里？”瑜娢循声望去，只见那石头上，的确有几块血迹，难道... “昭仪，这可如何是好？”岚月小声慌道，“常昭容，怕不是要小产吧...” “先不要慌！一切等太医看过，才能下定论。”瑜娢强装镇定道，“一点血迹，做不得数的。不要乱说话，当心冲撞了姐姐。” “是，奴婢遵命！”岚月无奈应道。 常芠秀回到偏殿里，就愈发觉得腹痛不止，而后又见红了。 “昭容，这可如何是好！”玉儿大声叫道，“来人啊，快去传太医来，昭容见红了！” 瑜娢见状也不免惊慌，赶忙吩咐岚月等人烧水，再去衍生阁请接生嬷嬷。杜宇楠赶来咏麟阁时，常芠秀正难受得紧。 “杜大人，常姐姐她怎样了？”瑜娢心急问道。 “回昭仪，昭容脉象急促，又见了红，怕是要小产了。”杜宇楠无奈道。 “小产...怎么会？为何会这样...”常芠秀强撑道，“杜大人，请务必保住龙胎...” “昭容不必说，微臣自当尽心竭力。”杜宇楠连连应道，“看来，昭容是今日累着了，跌了一跤以致胎像不稳。” “只是跌了一跤，孩子就保不住吗？”常芠秀痛苦哀道，“我的孩子，才刚刚三个多月，为何会这样...” 上官文浩与皇后闻讯，也纷纷赶来咏麟阁，看望常芠秀与腹中龙胎。 “杜太医，常昭容她如何了？”上官文浩沉声问道。 “回禀皇上，昭容她...小产了。”杜宇楠施礼道，“请皇上节哀。” “究竟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伺候的，竟让常昭容摔倒，害得龙胎不保！”皇后厉声喝道，“简直混账透顶，都该发落去刑房，然后赶出宫去！” “皇后娘娘息怒！”紫兰跪地泣道，“奴婢不敢不尽心，可昭容她意外滑倒，实在是无法预料。” “请娘娘息怒，常昭容她跌倒，也实属意外啊。”秦惠妃劝道。 “哼，常昭容意外跌倒，身边的人为何不救？”皇后冷声质问道，“胡昭仪，你与常昭容情同姐妹，就眼睁睁看着她摔倒吗？” 瑜娢强忍心中不忿，欠身道：“回皇后，臣妾见姐姐摔倒，立刻就挺身相救。自己也跌倒，手肘有轻微擦伤呢。” “不过是擦伤，与常昭容丧子之痛，如何相提并论？”皇后不依不饶道。 第330章：胡贵姬（4） “皇后娘娘，常昭容意外小产，皇上十分伤痛。”吕德妃冷冷笑道，“您何苦再疾言厉色，训斥胡昭仪呢？” “胡昭仪已尽心，为救常昭容受了伤，皇后不必责怪了吧。”上官文浩不悦道。 “是，臣妾也是关心皇嗣，才会如此动怒。”皇后淡淡应道。 “杜太医，胡昭仪方才跌倒，听说擦伤了手肘。”秦惠妃笑着吩咐道，“你也为她看看，别伤到筋骨才是。” “是！” 杜宇楠为瑜娢诊脉，忽而喜道：“微臣恭喜昭仪，贺喜昭仪！您有一月身孕啦。” 殿内众人闻言，无不惊诧不已。常昭容小产，原本是一件祸事，不想瑜娢有孕，竟然成了一件喜事。 “太医此话当真！”上官文浩喜出望外道，“胡昭仪，真的有了身孕？” “回皇上，微臣这点把握还是有的。”杜宇楠笑着回道，“若皇上不放心，再由其他太医诊脉，多做确认也无不可。” 皇后面色沉重吩咐道：“鲁太医，你也去把脉看看。” 鲁太医把脉片刻，禀道：“启禀皇上、皇后，胡昭仪确实有喜了。” “这真是太好了！恭喜昭仪妹妹啦。”秦惠妃笑着贺道，“常昭容小产，皇上正伤心不已，妹妹既有身孕，那皇上也能宽心些。” “胡昭仪，还真是好福气啊！”赵贵人笑着酸道，“常昭容的胎没了，你就有了身孕。”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天大的喜事啊！”上官文浩喜不自胜道，“爱妃，你也太不当心了，有身孕都不知道。万一有何闪失，岂非让朕又失一子？” “皇上息怒，臣妾一直未有身孕，哪里想到竟有喜了。”瑜娢莞尔笑道，“且太医也说，龙胎刚刚一个月。臣妾的月信迟了，原以为过两日会来呢。” “以后要格外小心，饮食起居大小事宜，都要太医照看着。”上官文浩柔声关切道，“岚月，以后每日来太极殿，向朕回禀胡昭仪的胎像。” “是，奴婢遵命！”岚月含笑福道。 皇后轻咬下唇，心里五味杂陈，别提多难受了。赵贵人铁青着脸，也是既羡慕又嫉妒。 “皇上，胡昭仪有孕是喜事。她又一向侍奉皇上尽心，是否该有所赏赐呢？”吕德妃笑着暗示道。 “皇上，胡昭仪已是五品之首，不急于再晋封吧？”皇后轻笑劝道，“不如来日生产，再晋封为主位，岂不两全其美？” “皇后娘娘的话，也有几分道理。”秦惠妃含笑附和道，“不过，皇上偏爱胡昭仪，要晋封也无不可。” 上官文浩欣喜道：“吴胜年，传朕旨意：昭仪胡氏，矢恪勤而奉职。今日有孕，于大魏社稷有功。着晋为贵姬，于十月二十日，行册封礼。” “是，奴才这就去传旨！”吴胜年笑着应道。 此事已成定局，皇后自知无力挽回，只能笑着贺道：“恭喜胡贵姬，如今宫中四品妃嫔，你是位分最高的，也是最年轻者。往后要修德自持，更加谨慎侍奉，知道吗？” “臣妾谨遵娘娘教诲！”瑜娢含笑福道。 “爱妃快坐下，别动不动就行礼。”上官文浩佯怒道，“仔细起猛了头晕。” 第331章：安胎（1） “皇上，胡贵姬刚有了身孕，理应多加休息才是。”皇后强忍着不悦欠身道，“这偏殿不洁，您陪胡贵姬回前院吧。这里有臣妾，还有惠妃照看着。” “好，那这里就交由皇后了。”上官文浩不甚在意道，“爱妃，朕陪你回前院去。” 吕德妃惬意笑道：“皇后娘娘，臣妾先告退了！” 赵贵人见皇后脸色冰冷，附和道：“娘娘，那臣妾也先回去了。” “胡贵姬真是好福气，盼了这么久，终于有喜了。”绿莺窃笑道，“奴婢瞧着，皇后的脸色难看极了。” “呵呵...常昭容的孩子没了，皇后原本能松口气。不想，胡贵姬突然有了。”吕德妃止不住笑道，“本宫看到皇后生气，就觉得无比痛快！” “娘娘，胡贵姬有喜，皇后生气是必然的。”绿莺小声劝道，“皇上格外高兴，奴婢觉得要抓住机会，多笼络圣心才是。” “怎么，你觉得本宫该争宠？”吕德妃懒懒笑道。 “娘娘...从前胡贵姬、常昭容，都卖力地争宠，您要避忌就算了。”绿莺嗔道，“如今常昭容小产，胡贵姬要专心安胎。您再不抓住机会，岂不是便宜旁人？” “你说得也有道理，这个时候，最容易趁虚而入。”吕德妃暗暗勾唇道，“绝不能让皇后得逞，咱们永宁殿要争气，与皇后的人争一争。” 赵贵人并未回漪澜殿，而是径直去了中德殿，孙丽仪与孟采女都候着。 “嫔妾参见贵人，贵人万福金安！”二人齐声道。 “两位妹妹免礼，都起来吧！”赵贵人含笑应道。 “贵人，娘娘怎么没回来？”孟采女紧张问道，“还在咏麟阁吗？皇上有没有起疑？” “孟采女尽管放心，此事做得干净利落，皇上根本就没怀疑。”赵贵人掩唇笑道，“人人都道，今夜之事乃是意外，是常昭容无福罢了。” “如此，嫔妾就放心了。”孟采女讪讪笑道，“嫔妾真担心，若追究起那些鹅卵石，查到嫔妾的头上，恐怕连累皇后娘娘。” “娘娘思虑周全，咏麟阁一片慌乱时，早就着人清理现场，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赵贵人得意笑道，“孙丽仪，你拦下送膳的宫人，给常昭容饭菜下药，没有被人发觉吧？” “贵人放心，嫔妾办事很隐秘。”孙丽仪含笑道，“当时，阿樱与那宫女说话，嫔妾悄悄下了药，绝对没有人看到。” “贵人，孙丽仪下的什么药？”孟采女担忧道，“太医把脉，会不会查出来？” “应当不会，那只是除淤破血的药，又不是毒药。”赵贵人轻扶西番莲金珍珠簪，道：“让常昭容小产，还是因为她跌了一跤，太医是把不出异常的。” “既然事情顺利，那娘娘怎么还没回来？”孙丽仪好奇道。 “常昭容小产，娘娘与惠妃都留下，在那里照看着。”赵贵人冷嗤一声道，“你们不知道，胡贵姬有了身孕，是不能劳累的。” “贵人您说什么？胡贵姬...”孙丽仪拧眉惊道。 “她...她竟然有了身孕！”孟采女恨道，“这个贱人，还真是好福气！” 第332章：安胎（2） “谁说不是呢！一朝有孕，晋封为主位，还是贵姬娘娘。”赵贵人冷笑酸道，“你们没瞧见，皇上有多高兴！除了她，谁都不放在眼里了。” “胡贵姬？”孙丽仪冷声嗤道，“她那样的出身，竟然一跃成为贵姬，比贵人的位分还尊贵。” “唉，谁让人家得宠呢。”赵贵人讪讪笑道，“等明年生下孩子，不知恩宠几何呢？” “那倒也未必！”孙丽仪轻轻咬牙，笑道：“常昭容有孕，不也小产了？她胡贵姬，为何就与众不用呢。” “丽仪妹妹有此心，自然是极好的。不过，常昭容刚出事，还是谨慎些得好。”赵贵人小声笑道，“来日方长，不急在这一时。此刻，咏麟阁两人不能侍奉，咱们的机会来了。” “贵人的意思，是趁此机会重夺圣宠？”孟采女会意笑道。 “过去，胡贵姬她们看得紧，旁人想接近皇上，都是不容易的事。”赵贵人惬意笑道，“现在，她们两个自顾不暇，哪里还顾得上旁人？” “贵人说得极是！”孙丽仪笑着附和道，“这千载难逢的良机，咱们可不能错过。” 瑜娢初次有孕，上官文浩也格外兴奋。一路上护送，生怕她不小心跌倒，或发生任何意外。 上官文浩扶着瑜娢坐下，柔道：“爱妃，你慢些坐下。” “皇上，臣妾刚有身孕，哪就这般娇弱了？”瑜娢忍俊不禁道，“瞧您紧张的，好像臣妾这肚子，已经七八个月似的。” “有了身孕，怎样小心都不为过。你看看常昭容，一不留神就发生意外。”上官文浩佯怒道，“这孩子来之不易，你若不爱惜自己，朕可要生气的。” “皇上放心，咱们的孩子，一定会平安生下来。”瑜娢握着夫君的手，娇柔道：“臣妾盼了两年，好不容易有了他，拼死也会护得周全。” “爱妃有此心，朕就安心多了。”上官文浩颔首笑道，“岚月，你们几个人，都要小心伺候。不许有任何闪失，知道吗？” “奴婢（奴才）遵命！”众人齐声道。 “你如今晋了主位，不该再住这偏殿，应该搬去正殿了。”上官文浩笑着絮道，“朕明日就安排，让内廷司收拾出来，再多分几个人伺候。” “皇上莫急，臣妾已然是主位，不拘住在哪里的。”瑜娢笑着劝道，“一来，常姐姐刚小产，需要安静休养。二来，臣妾也懒得腾挪，不急着搬去正殿。” “那，爱妃的意思是？”上官文浩微微蹙眉道。 “左右册封礼，还有段时日呢。”瑜娢莞尔笑道，“等过几天，再让他们收拾吧。只要册封礼后，臣妾能住进去便是。” “嗯，爱妃想得周全，那朕就依你。”上官文浩拍着瑜娢的手，笑道：“朕太开心了，爱妃你有了身孕，咱们要有孩子了。” “妃嫔有喜，又不是第一次，瞧皇上高兴的。”瑜娢笑着打趣道，“去年淑妃才生二皇子，皇上难道都忘啦？” “她们生是她们生，如何与爱妃相比？”上官文浩眨眼笑道，“朕看重的，是你与朕的孩子，必定是最贴心的。” 第333章：安胎（3） “皇上这样说，臣妾可如何当得起？”瑜娢动情道，“这些话，叫旁人听了去，又要非议臣妾了。” “爱妃莫怕，朕只同你说，不告诉外人。”上官文浩笑着安慰道，“对了，常昭容刚刚小产，后院那不吉利。你就不要去了，等出月后再见她。” 瑜娢淡淡笑道：“是，臣妾知道了。” 上官文浩又逗留许久，千叮万嘱仍是不放心。瑜娢苦口劝说，上官文浩才肯离开，回了太极殿去。 “奴婢（奴才）恭喜娘娘！”众人齐声贺道。 “都起来吧，今日意外之喜，不想竟已有身孕。”瑜娢微微笑道，“往后，本宫就是贵姬娘娘，更能护着你们了。” “娘娘爱护奴婢们，咱们也得护着您啊。”岚月笑着应道。 “皇上说了，还要多指人来伺候。人多虽热闹，但本宫并不喜欢。”瑜娢浅笑道，“岚月，新人来了要好生教导。叫她们殿外伺候，近身的事仍交由你和夙汐。” “是，奴婢心里有数。”岚月会意道。 “夙汐，等新的宫女过来，你抽空去月燕堂，向孟嬷嬷打探下。”瑜娢挑眉提醒道，“看她是何来历，究竟可不可靠。” “是，奴婢都记下了。”夙汐笑着劝道，“其实，娘娘大可不必担心。您如今是贵姬了，谁还敢轻易造次？” “傻丫头，本宫虽已是主位。可暗地里，那些人不会罢手的。”瑜娢目光深邃道，“德妃当年有孕，就有人下麝香毒害。常姐姐有孕，又再次出手暗害。” “娘娘说得是，这有身孕的妃嫔，总是容易被算计。”岚月蹙眉附和道，“不过，奴婢们会万分小心，不让外人有机会得手。” “日防夜防，也难防住那些贼人。”瑜娢轻声叹道，“今夜之事，也不知是意外，还是人为呢。” “怎么，娘娘你是怀疑，常昭容被人暗算的？”夙汐拧眉道。 “这也不无可能，本宫总觉得跌一跤，不至于马上小产。”瑜娢眉心紧锁忧道，“但是，太医说不出别的原因，也只能这样定论了。” “常昭容，也着实可怜。”岚月叹道，“身孕刚三个月，就这样突然没了，不知要如何伤心呢。” “本宫有了身孕，此刻不便去探望她。你明日去一趟，多送些补品，再好生安慰下。”瑜娢叮嘱道，“等她身子好了，我再亲自去看她。” “是，奴婢知道了。”岚月应道。 “娘娘，您就别操心了，安心养胎最要紧。”夙汐笑着嗔道，“旁的事，交给奴婢们去做就是。” “唉，夜深了，本宫也乏了。”瑜娢懒懒打个呵欠，笑道：“服侍本宫梳洗，准备就寝吧。” 瑜娢有孕晋封，太后也格外得高兴。 “太后，胡贵姬没辜负您，终于有了身孕。”竹声笑着絮道，“常昭容小产，虽然有些可惜，但还有胡贵姬呢。” “总算好事多磨，她也有了龙胎。”太后惬意道，“若能生下皇子，地位就更稳固了。” “有惠妃、德妃两位，如今又多一位胡贵姬，太后看人的眼光独到。”竹声笑着奉承道，“反观中德殿那边，真真是云泥之别。” 第334章：安胎（4） “呵呵...也是惠妃、胡贵姬她们争气呀。皇后无子，惠妃生育了皇长子，若胡贵姬诞下皇子，那哀家手中就有两位皇子。”太后无比惬意笑道，“将来争夺储君之位，做太子的必须是自己人。” “太后英明，就算皇后是后宫之主，只要她没有嫡子，将来地位也不稳固。”竹声笑着附和道，“咱们得谨慎些，别让胡贵姬的龙胎有闪失。” “你说得是呀，胡贵姬这一胎，不能再有差池。”太后微微笑道，“传哀家懿旨，免去胡贵姬每日请安，让她在咏麟阁安胎。” “是，奴婢遵命！”竹声笑着应道，“奴婢也会安排，多给胡贵姬送些补品。” “嗯，就这样安排吧。”太后颔首应道。 次日一早，瑜娢并未来中德殿，皇后见状十分不悦。 “德妃，胡贵姬怎么没来呀？”皇后含笑问道，“常昭容小产了，难道她也不适吗？” “回皇后，太后下了懿旨，免去胡贵姬请安之礼。”吕德妃笑着絮道，“待龙胎安稳后，再依例给娘娘请安。” “原来如此，既是太后的旨意，就让她好好安胎吧。”皇后假笑应道，“春绮，回头准备些补品，给咏麟阁送去。” 待众妃散去，皇后不再维持风度，沉着脸吩咐道：“春绮，传本宫的旨意，胡贵姬有喜，一应供给要最好的。最上等的燕窝，还有鱼翅、鲍鱼，都先紧着咏麟阁。” “娘娘，就算胡贵姬有喜，也不必如此宽待呀！”孙丽仪轻声怨道，“您对她好，她可不会感恩您。” “就是、就是！”孟采女附和道，“娘娘，那些好东西都给了她，也太抬举咏麟阁了。” “抬举？呵呵...天气渐凉，送进宫的好东西，也愈发得少了。”皇后不禁发笑道，“都给了胡贵姬，旁人得的自然就少，难免会诸多抱怨。” “娘娘果真高明！施恩于胡贵姬，既讨了皇上的欢心，又让她多方树敌。”赵贵人窃笑道，“她如今怀着身孕，越是得宠就越招人恨。” “还是你聪明，明白本宫的心意。”皇后挑眉笑道。 瑜娢有孕受封，不少妃嫔纷纷登门，前来向她道贺。一时之间，咏麟阁内熙熙攘攘，成为后宫最热闹所在。 常芠秀小产后就昏睡，醒来时已日上三竿。 “紫兰...”常芠秀哑声唤道，“拿水来...” “昭容，您醒啦！”紫兰喜道，“奴婢这就去倒水。” 玉儿正在外殿，闻声忙倒了杯水，进殿道：“昭容，水来了。” 常芠秀喝下几口水，方觉得好受些，问道：“昨夜，我跌倒了...孩子怎样了？” “昭容...”紫兰吞吞吐吐道，“您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 “你说什么？”常芠秀失声痛苦道，“我的孩子...没有保住吗？” “昭容，您跌倒动了胎气，皇嗣没有保住。”玉儿一边拭泪一边道，“好在，您的身子没有大碍。太医们说，等过个一年半载，还会再有孩子的。” 常芠秀闭着双眼，默默流泪道：“好容易有了，却没能保住...下一个，还不知会不会有呢。” “昭容，一定还会有的。”紫兰劝道。 第335章：晋封（1） 此时，殿外太监唤道：“惠妃娘娘到！” “昭容，是惠妃娘娘来了。”紫兰小声提醒道。 常芠秀坐起身，弱声道：“给惠妃娘娘请安，娘娘万安！嫔妾身子不适，不能起身行礼，还望见谅。” “哎呀，常昭容这是做什么？”秦惠妃赶忙劝道，“你刚刚小产，快躺下歇着吧。” 常芠秀重又躺下，喃语道：“多谢娘娘关爱。” “唉，看妹妹这般憔悴，本宫也着实心痛啊。”秦惠妃轻轻拭泪，伤感道：“身为人母，失去孩子的痛苦，本宫感同身受。但求妹妹莫灰心，好好调理身子才是。” 常芠秀重又落泪，泣道：“娘娘几句话，说到嫔妾心坎里了...” “这是做什么？小月当中，是忌讳伤心落泪的，仔细落下病根儿。”秦惠妃轻声劝慰道，“本宫来探望，却惹得妹妹你伤心，一番好意就做了坏事。” “娘娘的话，嫔妾记下了。”常芠秀微微颔首道。 “瞧你的脸色，这般苍白无力，一定要好生调理，来日才好再有孕。妹妹放心，你正年轻康健呢，再有喜是迟早的。”秦惠妃淡淡笑道，“本宫今日来，为你带了些补药来，好调理血气、滋补身子。” “娘娘一片心意，嫔妾铭感五内，多谢了。”常芠秀感激道。 “妹妹客气了，胡贵姬刚有孕，大家都来道贺。”秦惠妃和婉笑道，“本宫方才看望，她气色倒是好得很，殿里赏赐也极丰厚。” “胡贵姬...”常芠秀惊诧道。 “是啊，昨夜你昏迷着，所以不知道吧。胡贵姬有孕，刚刚一个月。”秦惠妃絮道，“皇上龙颜大悦，当即下旨晋为贵姬。” “是这样啊...难怪呢。”常芠秀讪讪笑道，“方才嫔妾听到，前院甚是吵嚷，原是大家来贺喜。” “是啊，胡贵姬盛宠，又怀了皇嗣，难免众人奉承。”秦惠妃轻叹道，“妹妹不幸，旁人倒抛之脑后，全然忘记了。” “后宫中人，惯会趋炎附势，也唯有娘娘，这般心地善良。”常芠秀无奈笑道，“就连皇上，也不来看嫔妾。大概，只顾胡贵姬有孕之喜，把我都忘了。” “妹妹莫说傻话，皇上怎会忘记你？昨夜，皇上十分担心，本宫都看在眼里。”秦惠妃极力劝慰道，“还有胡贵姬，对你也十分挂心。方才听她说，派岚月送了东西来，要你好生调理呢。” “回昭容，岚月一大早来过，那时您还睡着。”紫兰欠身禀道，“她送来的补品，奴婢都放在外殿了。” “回头，记得替我道声谢，多谢胡贵姬关心。”常芠秀淡淡絮道，“再备上一份厚礼，贺她终于如愿以偿，怀了皇上的孩子。” “是，奴婢遵命！”紫兰应道。 “妹妹知礼守节，病中仍不忘规矩，真是难为你了。”秦惠妃笑着打趣道，“就算忘了道贺，胡贵姬也不会怪罪，她会体谅你的。” “纵使她不怪罪，也难免会不高兴。毕竟，从前嫔妾有孕时，她尽心尽力照料。”常芠秀浅笑道，“如今她有喜了，嫔妾岂能假装不知，不顾宫中的规矩呢。” 第336章：晋封（2） “这倒也是，她是咏麟阁主位，你是这宫里的人，万万怠慢不得。”秦惠妃浅笑道，“本宫真是羡慕，在宫中有一位好姐妹。胡贵姬还说，若非因为要避讳，定亲自来探望。” “娘娘哪里的话，嫔妾该羡慕您才是。”常芠秀莞尔笑道，“您出身高贵，又生育大皇子，且身居众妃之首，享协理后宫之权。太后爱惜您，皇上敬重您，妃嫔们无不敬服。” “瞧你说得，本宫都不好意思了。本宫是运气好，头一胎就得了皇子。”秦惠妃笑着叹道，“至于家世和宠爱，也是远不及皇后啊。” “连娘娘都这样谦虚，那嫔妾更无地自容了。”常芠秀讪讪笑道。 “妹妹又说傻话，你正年轻貌美，又得皇上喜欢，何来这伤感之语。”秦惠妃笑着劝道，“即便你家世低，只要能得圣宠，锦绣前程也唾手可得。” “多谢娘娘宽慰，嫔妾很是感激呢。”常芠秀应道。 “瞧瞧，本宫一时高兴，都忘了妹妹不适。拉着你，说了这么多话，一定累坏了吧。”秦惠妃自责道，“除了太后，本宫并无亲人。与妹妹你投契，就忍不住多嘱咐几句，千万别嫌我啰嗦啊。” “娘娘哪里的话，能得到娘娘赏识，是嫔妾的福分。”常芠秀笑着絮道，“若娘娘不嫌弃，嫔妾愿向您讨教，学习为人处世呢。” “妹妹有此心，本宫也很欢喜。待妹妹身子好了，就多来懿月殿坐坐。”秦惠妃握着她的手，笑道：“本宫也不知，为何喜欢同你说话，或许上辈子就认识吧。” “娘娘的美意，嫔妾就却之不恭了。”常芠秀含笑应道。 等秦惠妃一走，常芠秀又觉得身子不爽，不由翻来覆去、长吁短叹。 “昭容，您怎么还不歇息？”紫兰小声询问道，“要不要奴婢，去请太医来看看。” “不必了，我身子并无不适，只是心里难受。”常芠秀叹口气道，“为何，我竟这般福薄，连孩子都保不住...” “昭容，过去的事别想了。”紫兰强笑道，“多想想往后吧，等您身子好了，再好好侍奉皇上。” “是呀，惠妃娘娘说得对，昭容您风华正茂，还有大好前程呢。”玉儿笑着附和道。 “大好前程...”常芠秀笑着嗤道，“你以为，我是胡贵姬吗？” “昭容还说呢，提起她奴婢就生气。”玉儿小声怨道，“若她真关心，就该亲自来看您，也不会只派岚月来。” “玉儿，你少说两句吧！”紫兰摇头使眼色道。 “怎么了，我又没说错！前院离咱们，也就几步路，即便怀着身孕，难道就走不动了？”玉儿不忿道，“旁人说要避讳，可昭容是什么人，与她是何情分？竟都不顾了。” 常芠秀微微不悦，恼道：“玉儿，这些话别乱说，被胡贵姬听到，要生气的。” “是，奴婢知错了！”玉儿欠身应道。 时间过得很快，十月二十日近在眼前。瑜娢搬进咏麟阁正殿，只等着过两日行册封礼。 “娘娘，这是新进的涌泉蜜桔，皇上命人送来的。”岚月笑着絮道，“您快尝尝看吧。” 第337章：晋封（3） 面前的鹊衔芝草琉璃果盘中，摆放着圆润鲜亮的蜜桔。最上面的分成两半，里面的果肉色泽亮丽，隐隐透着一股清甜香气。 瑜娢拿起一半蜜桔，笑道：“这涌泉蜜桔，乃是台州的贡品，平日难得吃到。怎送了这么多来？” “娘娘，如今您是四品贵姬，又怀着皇家子嗣，自然格外贵重。”岚月笑着奉承道，“这还不是全部，内廷司足足送来半筐，其余的都收进库房了。” 瑜娢放一片果肉进口，只觉得肉质脆嫩、汁水甘甜，真真比普通桔子更美味。 “这蜜桔味道极好，不愧是上等佳品。”瑜娢忍不住又吃了一片，笑道：“对了，常姐姐身子未愈，蜜桔能开胃理气、止渴润肺，你取一些送过去。” “是，奴婢遵命！”岚月含笑应道。 “昭容，岚月姑姑来了。”玉儿进殿禀道。 “请她进来吧。”常芠秀不甚在意道。 “奴婢参见昭容，昭容万福！”岚月福道。 “姑姑免礼，平身吧。”常芠秀含笑应道。 “谢昭容！”岚月笑着禀道，“奴婢奉娘娘之命，给昭容送些蜜桔，请您享用。” “多谢贵姬美意，请替我谢过娘娘。”常芠秀颔首笑道，“紫兰，快把东西收好，待用过膳后，我再吃。” “是！”紫兰笑着接过蜜桔。 “娘娘还说了，请昭容务必宽心，好生休养呢。”岚月絮道，“奴婢不打扰您休息，先告退了！” “姑姑好走！”常芠秀淡淡笑道。 “昭容，这是涌泉蜜桔，台州新进的贡品。”紫兰喜道，“奴婢听说，味道极好呢。” “如今，胡贵姬最得宠，自然什么好东西都有。”常芠秀浅笑道，“从前侍奉皇后，她曾赏赐我半个，真的是甘甜无比。” “既然是好东西，那不如吃些吧。”紫兰一边剥桔子，一边笑道：“奴婢听说，这蜜桔不但味美，还是无籽的呢。” “无子？”玉儿皱眉惊道，“昭容刚失去孩子，胡贵姬送这东西，究竟是何意思？是成心要诅咒吗！” “奴婢一时失言，望昭容恕罪！”紫兰慌忙求道。 “算了，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起来吧。”常芠秀沉着脸道，“天气凉了，我不太想吃桔子，先收起来吧。” “是，奴婢这就拿出去。”紫兰忙应道。 待紫兰出去后，玉儿忍不住怨道：“胡贵姬也真是的！自己不来看望，那也就算了。还送无籽蜜桔来，是成心让您难受吗！” “好了，住口！这些话，不许再乱说。”常芠秀不耐烦道，“她送蜜桔，本是一片好意。咱们若抱怨，那就是不懂规矩，是对主位不敬。” “是，奴婢知错了。”玉儿欠身应道，“昭容，若论起用心来，惠妃贴心多了。” “是啊，惠妃这几日常来探望，还替我去金华殿诵经，超渡那夭折的孩儿。”常芠秀笑着叹道，“不想，在我最失意的时候，竟是惠妃待我最好。” “昭容，恕奴婢多嘴一句。”玉儿挑眉小声道，“奴婢觉着，与其指望胡贵姬，不如投靠惠妃。” “你觉着，惠妃是可信赖之人？”常芠秀狐疑道。 第338章：晋封（4） “昭容您想，太后是惠妃的亲姑母，比起胡贵姬的关系，那可要亲厚得多啊。”玉儿小声暗示道，“您一直想亲近太后，若有惠妃从中引荐，岂不比旁人更容易？” “你这话，也有几分道理。在太后心里，必定更器重惠妃。”常芠秀颔首道，“惠妃母子背后，也有秦氏一族撑腰。胡贵姬与她相较，还真是没得比。” “所以啊，奴婢才这样说呢。”玉儿窃笑道，“胡贵姬这边，咱们自然不可怠慢，毕竟她正得圣宠。但是惠妃那，更应该下点功夫，多一个靠山岂不美哉？” “没错，我在宫中无依无靠，是该找个稳固的靠山。”常芠秀勾唇道，“皇上的恩宠，犹如镜花水月，实在难以掌控。可太后与惠妃，却是能够屹立不倒，对我多加照拂之人。” “昭容英明，若能得惠妃帮衬，不比胡贵姬差的。”玉儿笑着附和道。 宣宗六年十月二十日，太平殿内将举行册封礼，瑜娢正式封为四品贵姬。咏麟阁内，岚月与夙汐等人，一起为瑜娢梳妆打扮。 “娘娘，册封礼一应大小事宜，内廷司都准备妥当了。”岚月笑着禀道，“娘娘只要过去，待礼毕后接受妃嫔叩拜，就成了。” 瑜娢轻抚耳边的金镶翡翠步摇，笑道：“如今有着身孕，人也愈发得懒了，都不想出去走动呢。” “娘娘刚有孕，自然应格外小心。”岚月含笑道，“皇上都想到了，特意嘱咐礼部，一切礼仪从简，就怕累着娘娘呢。” “皇上有心，竟一早就想到了。”瑜娢娇羞嗔道，“对了，本宫之前吩咐你，告诉和昶轩几位妃嫔，免了她们的贺礼。你可去过了？” “娘娘放心，奴婢前日就去了。”岚月笑着禀道，“对外就说，她们的贺礼已送过了。” “那就好，大家同为后宫妃嫔，理应多加照应。她们几个人，都是家道中落，又不得宠的小主。”瑜娢浅笑道，“本宫晋封是喜事，但要她们筹备贺礼，焉知不是一件难事呢。” “娘娘的心意，几位小主都感激呢。”岚月小声笑道，“娘娘自有喜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变得更加温和，对人也乐善好施呢。” “我从前也不信，直到真有了身孕。方知，孩子能改变人的心性。”瑜娢莞尔笑道，“我做善事，也是为肚里孩子积福。祈祷他顺利出世，再平安长大成人。” “娘娘放心，您这一胎一定会顺利。”岚月颔首道。 宫中妃嫔，除四品以上者，均按照位分前来，一一向瑜娢道贺。最后，赵贵人与周贵人进殿，向瑜娢送上贺礼。 赵贵人颔首致意道：“恭喜胡贵姬，晋封大喜！” “胡贵姬有孕晋封，实乃上上荣宠，恭喜啦！”周贵人假笑贺道。 “多谢两位姐姐，特来向本宫道喜。”瑜娢眉角带笑道，“两位姐姐，请坐吧！” “虽说是一切从简，可这册封礼的规制，好似远超过周贵人。”赵贵人笑着酸道，“周贵人，你说是不是呀？” 周贵人冷笑嗤道：“赵贵人好眼力，胡贵姬的恩宠，我如何能比？” 第339章：冬至（1） “说得是呢，胡贵姬出身不高，按理即便身怀皇嗣，也难成一宫主位。”赵贵人笑着讥道，“可是，谁让皇上宠爱妹妹，这才破例封为贵姬，羡煞宫中姐妹们。” “贵人您客气了，本宫这点福气，都是皇上给的。”瑜娢懒懒笑道，“姐姐侍奉多年，自然福泽更深厚。这有孕的福气，不定哪日也有了。” “承贵姬你吉言！”赵贵人似笑非笑应道。 “娘娘，册封典礼已结束，您该去中德殿，聆听皇后的教导。”岚月含笑提醒道。 “两位姐姐，本宫要去拜见皇后，就不奉陪啦。”瑜娢莞尔笑道，“二位请便吧。”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周贵人啐道，“仗着有身孕，眼睛都长到头顶上了。” “唉，胡贵姬最得宠，他日诞下皇子，很快又会晋封了。”赵贵人笑着叹道，“周妹妹，咱们走吧。” 瑜娢来到中德殿时，一切都已准备妥当，软垫放于正殿中。皇后端坐着，正等候她来行礼。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瑜娢含笑福道。 “免礼，平身吧。”皇后假笑道，“春绮，快搀好胡贵姬，让她跪好听训吧。” 春绮与岚月一道，左右搀扶着瑜娢，缓缓跪于那软垫上。 “贵姬胡氏，得天所授，承兆内闱，今册尔为四品贵姬。望今后修得自恃，和睦宫闱，勤谨奉上，绵延后嗣。”皇后正色念道。 “承教皇后娘娘，臣妾不胜欣喜！”瑜娢微微笑着叩首道。 “好了，起来坐下吧。”皇后假笑关切道，“如今有身子，可千万别累着。” “多谢娘娘！”瑜娢笑着应道。 “胡贵姬，你的身孕两个月了，可还觉得安好？”皇后淡淡笑道。 “劳娘娘挂心，臣妾与腹中孩子，一切都好。”瑜娢轻抚小腹道，“等再过一个月，臣妾就能如常来请安了。” “那自然好啊，许多日子不见，本宫也怪想你的。”皇后浅笑道，“后宫事务，千头万绪，本宫忙着料理，也不曾去探望。你能日日来，本宫也放心啊。” “有娘娘记挂，臣妾定安心养胎，不让您失望。”瑜娢挑眉笑道。 “娘娘，喝安胎药的时辰，就快到了。”岚月小声提醒道。 “娘娘，臣妾要回去喝药，就先告退了。”瑜娢起身福道。 “好，宫中的路多不平，要仔细脚下啊。”皇后和婉笑道，“别像常昭容，不小心失足摔倒，连孩子都保不住。” “娘娘尽管放心，后宫的那几条路，臣妾走过千百遍，是不会出事的。”瑜娢轻抚鬓发道，“倒是娘娘，养尊处优不常走动，才要更加小心。别一不留神，伤到了自己。” “胡贵姬费心了，本宫执掌后宫多年，对于宫中的路，比你等更加熟悉。”皇后慵懒笑道，“顾好自己吧，将来的恩宠和地位，都指望这一胎呢。” “臣妾告退！”瑜娢含笑福道。 “娘娘，皇后方才的话，大有深意啊。”岚月小声忧道，“难道，她要对您出手？” “可若要动手，又何须提前言明？”瑜娢狐疑道，“是声东击西，还是故弄玄虚，本宫也猜不透。” 第340章：冬至（2） “总之，咱们要更加小心才是。”岚月小声道，“好在杜大人尽心，一应所用物品，都仔细查验过，应当不会有问题。” “除了用的东西，宫里的下人们，也要提防着。”瑜娢挑眉示意道，“尤其新来的那几个，底细都打探清楚了？” “娘娘放心，奴婢问过孟嬷嬷，宁儿那丫头老实，不是旁人安排的。”岚月含笑道，“至于新来的小刘，也有小祥子看着呢。” “那就好，最怕宫里出奸细。如当初的喜儿，险些毒害本宫！”瑜娢心有余悸道，“这些新人，在完全信任以前，少安排他们出去，都留在宫里干活。” “是，奴婢明白！”岚月会意道。 临近十月底，天气转寒，寒冬将至。因瑜娢畏寒，上官文浩特下令，咏麟阁早早用炭火。一大早，内廷司就送来两筐红箩炭。 “娘娘，内廷司送了红箩炭来。”岚月笑着禀道，“今夜，奴婢就把炭盆用上吧？” “也好，今年冷得比往年早，烧上炭盆就不冷了。”瑜娢会心笑道，“这红箩炭，主位以上方可用。从前咱们用的，都是普通的柴炭，总有些味道在，往后就不愁了。” “娘娘说得是，等炭盆烧上了，奴婢再洒些香饵，满殿都香扑扑的。”岚月喜道，“这些香饵，是杜大人特制的，有助宁神安胎，让娘娘睡得更好。” “是杜大人细心，还是岚月你细心啊？”瑜娢笑着打趣道，“本宫可没吩咐，让他调制这东西。定是你私下找他，让他费神制出来的吧？” 岚月脸颊一片绯红，羞道：“这等小事，哪用得着娘娘吩咐，奴婢自然先想到。原本常昭容擅调香，可她之前小月将养着，奴婢也不好打扰啊。” “岚月你要见他，娘娘怎会不允？”夙汐噗哧一乐道，“瞧把你急的，脸红成什么样了。” “死丫头，就你话最多！”岚月佯怒道，“你好好服侍娘娘，我去看安胎药好了没。” “娘娘你看，岚月她害羞了！”夙汐忍俊不禁道。 “你也是，看破不说破。非要挑明了，她可不要臊了？”瑜娢掩唇笑道，“说起常姐姐，她小产后身子方愈，想来也虚着呢。你送些炭去，天冷不宜养病。” “是，奴婢回头就送去。”夙汐含笑应道。 是夜，上官文浩驾临咏麟阁，陪同瑜娢用膳。 “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福金安！”瑜娢含笑福道。 “爱妃免礼，快快平身！”上官文浩爱惜道，“都说过多少遍，没外人在不必行礼，小心动了胎气。” “皇上也太小心了，臣妾的身孕刚两个月，自己都没什么感觉。”瑜娢笑着嗔道，“若非太后旨意，臣妾要日日去中德殿，给皇后娘娘请安呢。” “这都是小节，皇后她一向大度，不会跟你计较的。”上官文浩笑着柔道，“虽说月份小，可也得万分小心。常昭容就是例子，一不留神就小产了。” 瑜娢莞尔一笑，道：“皇上请放心！臣妾虽嘴上抱怨，但太医的叮嘱，臣妾字字不忘，都一一照做呢。” 上官文浩轻刮瑜娢的鼻子，笑道：“这就对了！” 第341章：冬至（3） “皇上，御膳都呈上了，快用吧！”瑜娢笑着劝道，“小厨房做了许多菜，凤尾鱼翅、八宝野鸭、干连福海参，这三道菜臣妾觉着不错。” “好，爱妃喜欢的，朕也喜欢。”上官文浩笑着应道，“如今天气冷，以后早晨和夜里，尽量不要出门，免得吹风着了凉。” “是！皇上关怀备至，命内廷司送来炭火。”瑜娢笑着应道，“臣妾深受隆恩，对皇上感激不尽。” “你是朕宠爱的贵姬，肚子里是朕的孩儿。对你多加关照，那也是应该的。”上官文浩含笑道，“何必如此说，倒显得客套了。” 瑜娢夹起一块鸭肉，放到上官文浩碗中，笑道：“皇上，这鸭子味道不错，您快尝尝看！” “今夜，朕就留宿在你这，陪你说说话。”上官文浩复道，“爱妃，你觉得可好啊？” “皇上盛情，臣妾岂会推辞？”瑜娢娇嗔道，“只不过，皇上梦里可要安分，别磕到碰着臣妾。” “爱妃放心，朕一定纹丝不动，不会吵到你。”上官文浩笑着应道。 “对了皇上，常姐姐就要出月了。”瑜娢笑着劝道，“听说，她这几日身子见好。皇上来了咏麟阁，待会可要去看看，也好让她高兴高兴。” “嗯，这是自然啊。”上官文浩颔首道，“常昭容养病多日，朕看她的次数不多，是委屈她了。” “皇上朝政繁忙，常姐姐会体谅您的。”瑜娢和婉笑道，“只要皇上多探望，常姐姐会好得更快些。” “昭容，皇上来看您了！”玉儿进殿喜道。 “皇上来了？”常芠秀意外喜道，忙放下手中诗册，起身下床穿好鞋子。 “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福金安！不知圣驾来此，有失远迎了。”常芠秀笑着福道。 “爱妃免礼，快起来吧！”上官文浩上前搀扶起她，轻轻摩挲那双细手，叮嘱道：“爱妃的手凉，可是着了风寒啊？记得穿暖和些，你身子还未好全呢。” “多谢皇上关怀！臣妾还好，并未着风寒。”常芠秀眼中含泪福道，“太医说，是血气不足，才会身子发凉。胡贵姬送了炭，炭盆已经烧上了。” “嗯，这殿里的确暖和。”上官文浩环视一周，笑道：“胡贵姬细心，比朕想得周全，处处也关照你，朕就放心了。” “外面天冷，皇上过来吹了风，不如喝杯热茶吧？”常芠秀笑着张罗道，“紫兰，快去给皇上沏茶。” “是！”紫兰欠身笑道。 “不必了！”上官文浩笑着打断道，“朕来看胡贵姬，想起你人在病中，便过来看看。爱妃放心吧，朕在她那用过茶，不会着凉的。” “皇上说得是，是臣妾糊涂了。您来咏麟阁，自然先去的正殿。”常芠秀略感失落道，“胡贵姬可好？臣妾许久未见她了。” “胡贵姬一切都好，方才陪她用了膳，朕看她进得很香呢。”上官文浩笑着回道，“爱妃要安心休养，别让胡贵姬跟着担心，影响安胎就不好了。” 常芠秀眉角微微抽动，强笑道：“是，臣妾谨遵皇上之命！一定尽快好起来，不让胡贵姬担心。” 第342章：冬至（4） 上官文浩瞥见那本诗册，好奇道：“这是什么？” “回皇上，这是一本唐诗集。臣妾命紫兰，去书香苑寻来的。”常芠秀笑着回道，“左右闲来无事，臣妾就想着，不如多看看书，也好陶冶性情。” “朕记得，你一向不在诗书上下功夫。”上官文浩笑着问道，“怎么，如今竟用功起来了？” “过去，臣妾只是个宫女，自然用不到这些，略识得些字便好。”常芠秀浅笑道，“但如今，臣妾是皇上的妃嫔，岂能做无知女子？” “嗯，有心上进是好事。”上官文浩满意颔首道，“这些诗，都看得懂吗？” “臣妾愚钝，简单的看懂一半。难些的，能明白两三句罢了。”常芠秀笑着絮道，“若皇上不嫌弃，往后可多教导臣妾，臣妾定能学会。” “就算朕有心，也没那么多功夫啊。”上官文浩笑着敷衍道，“你若肯学，不如去请教惠妃，德妃也颇通诗书。” “是，皇上的话，臣妾记下了。所谓笨鸟先飞，勤能补拙，臣妾会努力的。”常芠秀含笑应道，“还有胡贵姬，她当年在长乐殿，也受命学习诗书，臣妾问她也一样。” “胡贵姬就免了，她如今正在孕中，不宜做伤脑筋的事。”上官文浩嘱咐道，“你也要记住，少拿这些事打扰她，知道吗？” “是，臣妾明白。”常芠秀颔首应道。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上官文浩言罢，转身就欲离去。 “皇上...”常芠秀急忙唤道，“好容易来趟，也不多坐一会，陪臣妾说说话吗？” “爱妃你还在养病，若朕逗留太久，怎能安静休养啊？”上官文浩淡淡笑道，“等你好全了，朕再抽空来看你。朕还要去正殿，陪胡贵姬说说话。” “是，臣妾恭送皇上！”常芠秀依依不舍道，“皇上您慢走，仔细脚下。” “朕知道了，爱妃留步吧！”上官文浩摆手吩咐道。 “皇上...”常芠秀喃语道。 “昭容，皇上已经走了，您快回床上吧。”紫兰小声劝道，“夜里风大，站在殿门口，仔细着凉啊！” “紫兰，皇上来看我，都不愿多停留。”常芠秀伤感道，“你说，是不是意味着，我已经失宠了？” “昭容多心了，皇上是关心您的。”紫兰笑着劝道，“奴婢看得出来，否则也不会冒着风，来后院看您啊。” “皇上的心里，的确是有昭容。只是...”玉儿讪讪一笑，道：“在他心里，胡贵姬更要紧。毕竟怀着身孕，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 “是啊，皇上更宠爱她...这不，急忙着去看她吗？”常芠秀流泪苦笑道，“皇上方才说，陪她用了晚膳呢。来我这偏殿，却不愿喝杯茶，就着急回去了。” “胡贵姬也真是的！她怀着龙胎，谁还能争得过她？”玉儿忍不住啐道，“皇上好容易想起，来咱们这看看昭容。她也这般不放过，硬要皇上不多留会儿。” “玉儿！你胡说什么呢？”紫兰蹙眉训道，“越来越不像话了。” 常芠秀面色渐冷，道：“玉儿，你的意思是，胡贵姬故意的？” 第343章：挑拨（1） “不是奴婢多心，昭容您细想想看，自从您小产后，皇上来过几回？”玉儿挑眉酸道，“焉知不是她作梗，强留住皇上在她那，不让来后院看您？” 常芠秀默不作声思量着，喃语道：“你这话，也不无可能...” “奴婢算看清楚了，胡贵姬要对抗皇后，便对昭容格外亲近，百般拉拢示好。”玉儿冷笑道，“如今有了身孕，又成为堂堂一宫主位，便不觉着您有价值了。” 常芠秀用力绞着袖口，恼道：“难道，她过去是虚情假意，只是在利用我？” “昭容，您别听玉儿瞎说。”紫兰皱眉劝道，“您与胡贵姬，早早就认识了。她是否真心，您应该清楚吧？” “紫兰姐姐，话可不是这样说。”玉儿笑着嘲道，“人心善变，就算以前她是真心，只怕现在也没几分了。” “这...”紫兰语塞道。 “玉儿说得对，人心是会变的。”常芠秀无奈笑道，“从前，我的确与她交好。那时大家都是宫女，平起平坐、不分高低。现在，都是皇上的妃嫔，有了位分的差别，如何能像当初那样？” “昭容说得极是，胡贵姬有身孕又得宠，哪里顾得上您的痛？”玉儿继续怂恿道，“要奴婢说，求人不如求己。昭容也该振作，重新争夺皇上宠爱。” “这是自然...”常芠秀咬紧下唇，笃定道：“此次丧子，令我痛彻心扉。也让我明白了，在深宫中能依靠的，唯有我自己。” “昭容别这样说，还有奴婢们呢！”紫兰欠身道，“无论如何，奴婢们是忠于您的。往后，奴婢与玉儿会更尽心，帮助昭容在宫中立足。” “紫兰，还好有你和玉儿。”常芠秀落泪道，“你们放心，只要我常芠秀不倒，就有你们的好日子。” “奴婢多谢昭容。”紫兰笑道。 “昭容放心，奴婢一定事事尽心。”玉儿笑着应承道。 咏麟阁提前供炭，次日一早妃嫔们无不议论。 “皇后娘娘，您可听说了？昨夜，咏麟阁就用上炭火了。”赵贵人笑着酸道，“这才十月底，离供炭还有些时日吧。” “内廷司向本宫回禀，皇上吩咐提早供炭。”皇后淡淡笑道，“胡贵姬有身孕，怕天冷了不宜养胎。这也是为皇嗣考虑，大家不必觉得不公。” “皇后娘娘这话，说得可真轻松。”何淑妃冷笑嗤道，“皇嗣为重，也不只咏麟阁一家。臣妾宫里有二皇子，惠妃宫里有大皇子，怎不见提早供炭呢？” “景泰已近六岁，他身强体健的，自然不怕冷。”秦惠妃温和笑道，“淑妃妹妹，不必替本宫不平。” “惠妃姐姐好性，可我却不能不争！”何淑妃假笑酸道，“景宁刚一岁，前几日还着了凉，臣妾日日难安，吃不好也睡不好。谁又体谅臣妾？” “唉，胡贵姬的孩子，皇上格外重视。”周贵人轻笑叹道，“旁人的儿子，竟不及未出世的胎儿。” “周贵人，你这话什么意思！”吕德妃冷笑道，“莫非你是说，皇上偏心不公，怠慢了两位皇子？” 第344章：挑拨（2） “嫔妾可不是这个意思，德妃娘娘不要污蔑我！”周贵人白了一眼冷道。 “瞧德妃说的，皇上怎会不关心皇子？想来，定是内廷司粗心大意。”秦惠妃笑着打圆场道，“皇后娘娘，既然二皇子病了，那便吩咐内廷司，早些给奇华殿供炭吧？”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做主，奇华殿今日供炭。”皇后含笑道，“春绮，回头去趟内廷司，吩咐一声。” “是，奴婢遵命！”春绮应道。 “多谢皇后娘娘体恤！”何淑妃起身福道。 “淑妃啊，这炭火一点上，可要格外小心些。”秦惠妃笑着叮嘱道，“二皇子年幼，嗅觉较常人敏锐，仔细味道熏着他。” “惠妃提醒得是，不过该怎么做，才不会有味道呢？”何淑妃皱眉问道。 “这很简单，只要准备些香饵，掺入炭盆里面，待烧起来之后，便不觉着有异味。”秦惠妃娓娓絮道。 “这是个好办法，回头我就试试看。”何淑妃笑着应道。 “惠妃提醒得很对，宫中一旦烧起炭盆，都要格外谨慎才是。万一走了水，那可就不好了。”皇后微微笑道，“夏丽，待会去咏麟阁一趟，提醒胡贵姬她们。” “是，奴婢明白！”夏丽含笑道。 又过了几日，常芠秀小月后病愈，又如常出来走动。 “嫔妾参见贵姬娘娘！”常芠秀含笑福道。 “姐姐免礼，快起来！”瑜娢笑着搀扶道，“姐姐可大好了？坐下说话吧。” “劳娘娘挂心，嫔妾已经好全了。”常芠秀淡淡笑道，“此前因在病中，一直未来请安道贺。今日才来，还望娘娘莫怪。” “姐姐说这话，就真的是见外了。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瑜娢莞尔笑道，“因在孕中，本宫一直未去探望，还要向姐姐请罪呢。” “娘娘这话言重了，你腹中怀着皇嗣，自然要避讳些。”常芠秀笑着回道，“嫔妾养病时，日日都为娘娘祈祷，祈求母子平安。” “姐姐，怎么一口一个‘娘娘’、‘嫔妾’的。”瑜娢笑着打趣道，“没外人在时，还像往常一样称呼，岂不更亲切？” “娘娘一番美意，嫔妾感激不尽。只是...”常芠秀讪讪一笑，道：“如今你是主位，嫔妾岂敢僭越？被人听到的话，不单说我不懂规矩，娘娘也会被指摘。” “姐姐谨慎，你说得也有道理，那就依你吧。”瑜娢笑着应道。 “娘娘的身孕，也有两个月了，可有觉得不适？”常芠秀好奇道。 “近来，的确感到有些不适。”瑜娢浅笑道，“不过，有杜太医照看着，倒也无大碍。” “那就好，娘娘的气色甚好，想来腹中龙胎，一定十分康健。”常芠秀笑着打趣道，“等孩子生下来，嫔妾要做他的姨娘。” “姐姐放心，本宫的孩子一出生，定要他认你做姨娘。”瑜娢笑着应道，“姐姐身子方愈，一定要仔细保养，殿里的炭火不能停。” “娘娘放心，你送来的红箩炭，嫔妾一直用着呢。”常芠秀颔首应道，“殿里很暖和，一点都不冷呢。” “还够不够，不够再送些过去。”瑜娢关切道。 第345章：挑拨（3） “够了，够了。”常芠秀连连应道，“娘娘不必费心，左右这两日就供炭了。” “你那供炭，用的也是寻常柴炭，只怕味道会不好。”瑜娢小声笑道，“不如，我再给你些红箩炭，继续用着吧。” “这如何使得？”常芠秀摇头道，“红箩炭，只有一宫主位，方可享用。嫔妾并非主位，擅自使用是僭越。” “是呀，现在各宫还没供炭，昭容用娘娘的红箩炭，旁人不会说什么。”玉儿抢道，“若以后继续用，被人告到皇后那里，昭容可吃罪不起呀。” “玉儿，这哪里轮到你插嘴？”常芠秀恼道，“娘娘面前，如此没规矩！” “奴婢知错了，请娘娘责罚！”玉儿欠身慌道。 “罢了，玉儿是为姐姐着想，何错之有呢？”瑜娢不甚在意道，“姐姐，你也别生气了。有这样忠心的仆人，是你的福气呀。” “娘娘过奖了，玉儿不过粗笨丫头，哪里及得上岚月和夙汐。”常芠秀笑着打趣道。 次日一早，常芠秀又来到中德殿请安。 “常昭容，有一个月没来请安了。今日见你气色大好，本宫也放心多了。”皇后笑着嘱咐道，“往后，要精心调理好身子，才好再怀皇嗣啊。” “臣妾，多谢娘娘提点！”常芠秀含笑福道，“养病这些日子，臣妾也想念娘娘。今日一见，娘娘愈发得精神了。” “后宫一片祥和，本宫自然省心不少。”皇后和婉笑道，“胡贵姬的龙胎，也十分稳固，本宫就更安心了。” “不瞒皇后娘娘，胡贵姬她这几日，觉得有轻微不适呢。”常芠秀面露忧色道，“好在太医医术高明，倒也没有什么大碍。” “哎呀，常昭容的孩子没了，胡贵姬就突然有了。”赵贵人笑着讥道，“你们咏麟阁，还真是风水宝地呢。” “谁说不是呢！只是可惜，妹妹的孩子没保住。”周贵人笑着附和道，“不过，你与胡贵姬情同姐妹，不论谁生下孩子，都是一样的。” 常芠秀强忍住心中不悦，笑道：“贵人请放心，嫔妾的孩子是没了，但一定加倍努力，争取早日再得皇嗣。” “呵呵，常昭容真是痴人说梦！”赵贵人笑着讥道，“好容易怀了龙胎，你却不争气没保住。这样的好福气，哪就那么容易有第二次？” “就是！就如德妃娘娘，自当年小产后，便再无身孕了。”周贵人笑着嗤道，“常昭容，莫非你觉得自己，比德妃还有福气？” “不管容不容易，好歹也怀过一次龙胎。”常芠秀反唇相讥笑道，“不像两位贵人，连一次都没有。” 赵贵人怒不可遏道：“你...简直放肆！你仗着胡贵姬，便可目中无人，尊卑不分了吗？” “皇后娘娘，您看啊！”周贵人央道，“常昭容，她是多么张狂。定要好好训斥，以正宫规才是！” “好了，都给本宫少说两句！常昭容有错，你们两个何尝不是？大家同为妃嫔，何苦争一时口舌之风？”皇后沉声斥道，“你们学学胡贵姬，得宠之人自然有福气。好好侍奉皇上，便多得福泽庇佑。” 第346章：夺宠（1） “是，臣妾谨遵娘娘教诲！”众妃齐声道。 “好了，你们今日也请过安了，都退下吧。”皇后正色道，“惠妃你留下，有些宫务要与你商议。” “是！”秦惠妃含笑应道。 其他妃嫔陆续退出，常芠秀独自走在前，径直朝着长乐殿去。何淑妃与吕德妃同行，赵贵人与周贵人一道。 “唉，德妃你说说看。常昭容是怎么回事？竟变得如此偏激。”何淑妃忍俊不禁道，“从前，她可是唯唯诺诺，生怕说错了什么。今日竟敢出言顶撞，把周贵人和赵贵人给气坏了。” “毕竟失去过孩子，心里那种痛非寻常可比。”吕德妃轻笑道，“她此时的心情，我也是深有体会。” “也对，想是痛失孩子，受了不小刺激吧。”何淑妃不甚在意道。 “瞧瞧她那得意样！”周贵人咬牙啐道，“小小昭容，又没有了孩子，竟敢无礼放肆。当自己是胡贵姬吗！” “有什么稀奇的，她敢顶撞咱们，还不是倚仗胡贵姬？”赵贵人冷声笑道，“人家的位分，可是在你我之前。现在又怀着孕，他日生下皇子来，更是不可小觑了。” “凭什么，她们那些贱胚子，都可以有身孕？”周贵人不忿道，“你我出身不低，却至今没有身孕。让这些贱婢，一个一个踩在头上，真真是可气！” “唉，那也没办法啊！谁让咱们，不得皇上宠爱呢。”赵贵人讪讪笑道，“若是胡贵姬，像常昭容那般小产...那就不一样了。没了孩子，也就没什么好得意的。” 周贵人眉心一动，小声道：“实不相瞒，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说来简单，要怎样才会小产呢？她待在咏麟阁，整日都闭门不出，连她的面都见不到。” “呵呵，周贵人此话何意？”赵贵人故作惊诧道，“难不成，你想谋害龙胎啊？” “赵贵人，你在说什么呢！”周贵人恼道，“明明是你自己说，胡贵姬小产了才好。本宫不过顺着说，怎能赖到我头上？” “好了，好了，是我一时失言，好吧？”赵贵人笑着劝道，“妹妹莫气，你的心思本宫都懂，断不会向外透露。” 周贵人轻挑嘴角，道：“赵贵人，你究竟是何意啊？想要本宫出手，害胡贵姬小产么？为何你不动手，却整日百般挑唆我！” “瞧妹妹说的，本宫哪敢挑唆你啊。”赵贵人媚声笑道。 “昭容，方才会不会太冲动了？”紫兰小声问道，“得罪赵贵人与周贵人，于您有什么好处？她们二人背后，可是有皇后撑腰。” “有什么好怕的，皇后又如何？我背后，还有胡贵姬撑腰呢。”常芠秀挑眉暗笑道，“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咏麟阁的人。皇后纵不喜，也得顾及胡贵姬吧。” “昭容说得是，在旁的妃嫔眼中，您靠着胡贵姬，自然会礼让三分。”紫兰含笑应道。 “她们越厌恶我，就越忌惮胡贵姬。”常芠秀不禁发笑道，“走吧，去长乐殿拜见太后。” “太后，常昭容来给您请安了。”艾儿进殿禀道。 “常昭容来了，让她进来吧。”太后淡淡笑道。 第347章：夺宠（2） “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常芠秀恭谨福道。 “免礼，赐座吧。”太后慈和吩咐道。 “谢太后！”常芠秀含笑应道。 “这么些日子不见，身子可都好了？”太后关切问道。 “多谢太后关心，臣妾已经完全康复了。”常芠秀笑着禀道，“方才先去了中德殿，就赶着来长乐殿，给太后您请安。” “身子好全了便好，常昭容也很懂规矩，哀家很是欣慰。”太后满意颔首道。 “臣妾在后宫，唯一可以仰仗的，就是太后您了。”常芠秀微微笑道，“只希望，太后可以垂爱，让臣妾能安身立命。” 太后颇感到意外，微微笑问：“你在咏麟阁，胡贵姬自会多加照应，何须哀家关照呢？” “太后，胡贵姬对臣妾虽好，但...”常芠秀讪讪笑道，“臣妾认为，太后您更可靠。臣妾想追随太后，希望您不要嫌弃。” “你的心意，哀家都明白了。”太后含笑轻磕茶盏，道：“那你，想要哀家许你什么，又如何效忠哀家呢？” “回太后，臣妾想要做宠妃！如胡贵姬那般得宠。”常芠秀屈膝禀道，“臣妾早就听闻，当年胡贵姬在长乐殿，得太后多方栽培。如此，才会有今日的恩宠。” 太后轻笑几声，道：“你的意思，是要哀家调教你，好让你与她们争宠？” “臣妾愚昧，自问天资不及胡贵姬。但是，臣妾忠心绝不逊色于人。”常芠秀勾唇应道，“只要太后不弃，臣妾定尽心竭力，做一个可用之人。” “你先起来吧，身子才刚痊愈，别动不动就行大礼。”太后抬手笑道，“有道是：有志者事竟成。天资不足，尚可后天弥补。只要有毅力、肯用心，就足以成可造之才。” “太后的意思，是愿意收留臣妾？”常芠秀喜不自胜道，“多谢太后！” “哀家愿意教你，可也要看你的造化。你容貌虽不及胡贵姬，但也是秀色可餐的可人儿。只不过...”太后微微一笑，道：“内里的才情、气度，比起她来就差远了。” “只要太后肯教，臣妾必用心去学，绝不比任何人差！”常芠秀神情笃定道。 “很好，你有这个心气，哀家就暂且教你。”太后满意笑道，“只是，这并非一朝一夕之功。要知道，胡贵姬在哀家宫里，勤奋苦学了一年多。” “臣妾有耐心，愿意比她更刻苦，只求太后栽培。”常芠秀自信笑道，“等时机成熟，但求太后提拔臣妾，让我一尝宠妃的滋味。” “以后，你每日来长乐殿，跟哀家诵经礼佛。”太后挑眉笑道，“记住了吗？” “是，臣妾遵命！”常芠秀会意笑道。 “太后，您当真要提拔常昭容？”竹声好奇道。 “她背弃了皇后，除了哀家这里，再无容身之处。”太后轻笑道，“有这样一个人，留着日后派上用场，何乐而不为呢？” “太后是担心，胡贵姬不能长久得宠？”竹声笑着疑道，“还是怕，她日后势大了，会有二心哪。” “胡贵姬虽忠心，但究竟不是秦氏的人”。太后笑着嗤道。 第348章：夺宠（3） 竹声淡淡一笑，道：“太后，是不太放心胡贵姬，怕她迟早有一天，会对您有二心啊。” “她如今有身孕，将来若是生下皇子，又有皇帝的恩宠。哀家是怕，她一旦成了气候，会对惠妃不利啊。”太后笑着叹道，“哀家重用她，是想给惠妃做帮手，可不能养虎为患。” “太后的用意，奴婢明白了。”竹声颔首道，“这常昭容，倒是个有野心的。这样的人，不怕不能掌握。” “说得是啊，她有求于哀家，自然就得效忠。哀家也不想，以后胡贵姬独大，威胁到惠妃地位。”太后惬意道，“多一个人分宠，那也是好事啊。” 吕德妃没有回永宁殿，而是来咏麟阁看望瑜娢。 “嫔妾给德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瑜娢含笑福道。 “妹妹免礼，快起来！”吕德妃笑着扶起瑜娢，问道：“听常昭容说，你近日微感不适，可有什么不妥吗？” “多谢娘娘关心，嫔妾并无大碍，不妨事的。”瑜娢笑着回道，“倒是劳娘娘跑一趟，嫔妾心里很不安呢。” “你有着身孕，本宫多来看望你，也是应该的。”吕德妃笑着絮道，“有一件事，我倒是觉得很奇怪。” “娘娘指的，是何事啊？”瑜娢好奇道。 “就是常昭容啊，本宫多日不见她，不想脾气长了不少。”吕德妃浅笑道，“你是没看见，她今日在中德殿上，对赵贵人二人冷嘲热讽，气得鼻子都冒烟了。” “常姐姐自小产后，我也是昨日才见到。”瑜娢讪讪笑道，“想来，她病了这么久，又受到丧子之痛，难免心里不快。” 吕德妃频频颔首，道：“正是了，当年本宫失去孩子，脾气也变得很差。你与她同住，要记得多开导开导，免得哪日不谨慎，言行无状闯出祸来。” “是，嫔妾记下了。”瑜娢复好奇道，“常姐姐去了哪？怎么没一同回来。” “她呀，好似是去了长乐殿。”吕德妃不甚在意道，“应是去给太后请安了。” “原来如此，太后也多有照拂，她去给太后谢恩，也是应当的。”瑜娢颔首笑道。 一日，上官文浩挑了周贵人的名笺。刚刚入夜时，皇后带着刚煮的参汤，来太极殿给夫君用。 “皇上，臣妾知道您近日劳累，便带了一碗参汤来。”皇后温和笑道，“快趁热喝了吧，也好提提神啊。” “皇后有心啦。”上官文浩笑着应道。 “敢问皇上，今夜召哪位嫔妃侍寝？”皇后浅笑问道。 “朕多日不见周贵人，今夜要去菱华阁看她。”上官文浩狐疑道，“怎么，皇后有事吗？” “什么事，都瞒不过皇上。臣妾还未开口，您就猜到了。”皇后莞尔笑道，“臣妾听闻，胡贵姬这两日咳嗽，想必是着了凉。因此，想求皇上去咏麟阁，看看胡贵姬呢。” “朕昨日去看过，胡贵姬还好好的，怎么就着凉了？”上官文浩蹙眉道。 “胡贵姬有恙，不想皇上您担心，所以便隐瞒着。”皇后面露忧色道，“臣妾觉得，皇上多去陪陪她，有了鼎盛阳气在侧，于龙胎也有益啊。” 第349章：夺宠（4） “皇后的话有道理，只是周贵人那...”上官文浩犹疑道。 “皇上尽管放心，臣妾会派人去她那，好生嘱咐周贵人。”皇后笑着劝道，“周贵人明理，不会因这种小事，同胡贵姬计较。毕竟，胡贵姬身怀皇嗣，周贵人会体谅的。” “皇后既这么说，那朕就去咏麟阁了。”上官文浩笑着应道，“周贵人那，皇后要好生安抚。” “是，臣妾心里有数。”皇后和婉笑道，“当然，皇上也不能不管，要安抚好周贵人，还得有所赏赐才是。” “嗯，这是自然啊。”上官文浩颔首道，“吴胜年，待会去库房里，取一件古董花瓶，给周贵人送去。” “是，奴才遵旨！”吴胜年应道。 听闻今夜侍寝，周贵人早早就沐浴好，又精心妆扮一番，只待上官文浩驾临。可最后等来的，却是一件古董花瓶。 周贵人笑意全无，拧眉道：“你说什么？皇上今夜不来了！为何啊，可是皇上身体不适？” “贵人，听李公公说，皇上去了咏麟阁。”云儿竖眉怒道，“这个胡贵姬，也太张狂了些！自己大着肚子，不能伺候皇上，也不让旁人接近！” “简直可恶至极！”周贵人咬牙切齿恨道，“本宫要去中德殿，求皇后娘娘治罪她！” “娘娘，周贵人求见。”春绮小声笑道。 皇后歪在凤榻上，勾唇道：“快传她进来吧。”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周贵人哭得梨花带雨，央道：“娘娘，臣妾受了好大委屈，求娘娘为臣妾做主！” “究竟发生了何事啊，怎么哭成这样？”皇后故作惊诧道，“周贵人，你先起来说话。” “贵人，快起吧！”云儿搀扶道，“凡事，有皇后娘娘做主呢。” “娘娘，皇上今夜召幸臣妾...可是，方才又派人传话，说不来菱华阁了...”周贵人泣不成声道。 “原来是这样，皇上一时有事，又脱不开身，也是常事啊。”皇后笑着劝道，“你侍奉多年，难道连这个都不懂？还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啊。” “娘娘...若真是有事，臣妾也不会说什么。可是...”周贵人拭泪恨道，“皇上去了咏麟阁，去看胡贵姬了...就是她，不让皇上来臣妾宫里！” “竟有这等事？”皇后微微摇头道，“方才本宫在太极殿，正与皇上说话呢。咏麟阁的人来，说胡贵姬身体抱恙，想请皇上去看看。本以为，皇上去看过她，便会去你那。不想会这样...” “都是胡贵姬！”周贵人怒不可遏道，“她有着身孕，已经是最得宠。竟还这般轻狂，要夺臣妾的恩宠...” “胡贵姬，还真是目中无人，嚣张放肆极了！”皇后恼道，“只是，她正有着身孕，若说身子不适，皇上肯定去看她。即便本宫，也不能多说什么。” “娘娘这是何意？难道，就纵容胡贵姬，这般争风吃醋么！”周贵人不甘道。 “本宫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皇后扶着额头愁道，“胡贵姬得宠，皇上对她言听计从，连我的话也听不进去。本宫劝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息事宁人吧。” 第350章：辰砂（1） “娘娘...您是后宫之主，若您都不主持公道，那臣妾还有何指望？”周贵人掩面泣道，“臣妾恳请娘娘，为臣妾做主啊！” “周贵人，不是本宫不想帮你，而是从大局着想，不宜与胡贵姬起冲突。”皇后耐心劝道，“你想想看，皇上去看望胡贵姬，你就因此闹起来，让皇上如何想你？” 周贵人止住哭声，疑道：“娘娘是说，要臣妾假装大度，讨得皇上欢心？” “孰轻孰重，不用本宫教你吧？”皇后含笑絮道，“你大度能容，皇上会觉得你懂事，也会多一丝愧疚，于你只会有益。” “娘娘的教诲，臣妾明白了。”周贵人拭泪应道，“只是，臣妾咽不下这口气，胡贵姬实在令人气恼。” “你心里的委屈，本宫当然明白。只怪胡贵姬得宠，又正怀着龙胎，旁人如何能争？”皇后轻声叹道，“若是没了这胎，她就算再得宠，也不敢这般嚣张。” “娘娘...”周贵人惊诧道。 “哎呀，本宫怎说出这话，真是作孽啊！”皇后捂着心口自责道，“本宫身为皇后，方才言行失当，实在是不应该。” “皇后娘娘，这不应该怪您。”周贵人小声啐道，“都是胡贵姬，是她恃宠而骄，让后宫不太平。” “罢了，不提她了。”皇后浅笑道，“春绮，把本宫的凝神玉露丸取来。” “是！”春绮应道。 “凝神玉露丸...”周贵人好奇道，“这是何物？” “近日睡不安稳，鲁太医特意调制此药，本宫服用后睡得香甜。”皇后和婉笑道，“本宫赐你一些，也好让你安然入睡。” “贵人，这是凝神玉露丸。”春绮笑着奉道。 “臣妾，多谢娘娘赏赐。”周贵人含笑谢道。 “本宫要提醒一句，此药虽效果灵验，但切不可多用。”皇后正色叮嘱道，“每日最多一粒，用几日后最好停用。” “娘娘，这是为何啊？”周贵人疑道。 “只因此药丸中，有一味药材：辰砂。”皇后含笑絮道，“辰砂有镇静安神之效，可若是大量服用，反倒对人体有害。” “会怎样？”周贵人怯声道。 “辰砂用多了，对人的神智有损，轻则会变得痴呆，重则危及性命。”皇后轻挑眉角笑道，“幸好，胡贵姬的药中，并没有这味药材。否则，若是日日服用的话，即便不胎死腹中，生下来也不健全。” 周贵人目光微动，喃语道：“娘娘的提醒，臣妾都记住了。” “很好，时辰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皇后微微笑道。 “臣妾告退！”周贵人起身福道。 “娘娘您说，周贵人真会动手吗？”春绮窃笑道。 “都逼到这份上了，她若还能忍气吞声，那本宫倒小瞧她了。”皇后笑着嗤道，“周贵人的为人，这么多年本宫也略知一二。以她的性子，是不会放过胡贵姬的。” “那，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春绮笑道。 “贵人，这凝神玉露丸，咱们还用吗？”云儿皱眉小声道，“听皇后那样说，奴婢都觉着害怕。” “当然要用！这么好的药，不用岂不可惜了。”周贵人勾唇暗笑道。 第351章：辰砂（2） “那，贵人用两三日，便停了吧。”云儿不放心道，“奴婢收好了，留着以后再用。” “嗯，就这么办。”周贵人颔首应道，“云儿，明日找人出趟宫，弄一些辰砂来。” “贵人要辰砂做什么？”云儿不解道。 “自然是有妙用啊。皇后娘娘，帮了本宫一个大忙。”周贵人窃笑道，“难道你忘了，她话中提及胡贵姬，用了辰砂有何后果？” 云儿掩唇惊道：“贵人，您是想用来...” “嘘...”周贵人小声道，“胡贵姬欺人太甚，不给她一些教训，如何平这口恶气？” “可是，胡贵姬在咏麟阁，咱们如何插得上手？”云儿为难道。 “此事，再从长计议，先把辰砂弄来。”周贵人窃笑道，“不一定，非要胡贵姬小产。只要她生下的孩子，不是健健康康的，必遭皇上嫌弃。” “贵人说得是。”云儿笑着附和道。 上官文浩来到咏麟阁，只见瑜娢卧于榻上，盖着一条羊绒毯子，靠在软枕上颇有睡意。 “皇上！”岚月惊道，“奴婢叩见皇上！” 瑜娢迷糊中被惊醒，忙道：“皇上怎么来了？臣妾都不知道。” 上官文浩按住肩膀，劝道：“爱妃快躺下，别起身折腾，再着凉就不好了。” “多谢皇上...”瑜娢莞尔一笑道，“臣妾听说，今夜是周贵人侍寝，您怎么不去菱华阁？” 上官文浩伸出手背，贴在瑜娢额头上，佯怒道：“爱妃都病了，还关心旁人作甚？自己的身子才要紧。” “皇上放心，臣妾无事。”瑜娢微微笑道，“只是乏得很，多躺躺就好了。” “还逞强，爱妃你发烧了，自然会觉得乏力。”上官文浩回首斥道，“胡贵姬病了，你们为何不禀报？” “奴婢有罪，请皇上恕罪！”岚月等人央道。 “皇上莫动怒，不关岚月她们的事。是臣妾吩咐，不许告诉皇上的。”瑜娢浅笑道，“臣妾略感不适，但因为有着身孕，又不敢随意用药。杜太医说了，臣妾的病情无恙，只要休养两日便好。” “爱妃也真是的，生了病却瞒着朕，朕知道了岂非更担心？”上官文浩小声斥责道，“若非听皇后说起，朕还不知你病了。” 瑜娢笑意渐去，道：“原来，是皇后娘娘说的。” “是啊，她劝朕来陪陪你。”上官文浩颔首应道，“今夜，朕就不去菱华阁了，留下来陪爱妃说说话。” 瑜娢微微蹙眉道：“皇上，这样不妥当吧？您留在臣妾这，周贵人知道了，会伤心的。” “朕已送去了赏赐，皇后也会好生安抚，爱妃不必担心。”上官文浩不甚在意道，“大不了，明日去陪她用膳。” “皇上执意如此，臣妾也无话可说。”瑜娢懒懒应道，“只是，臣妾疲惫得很，怕没精力陪皇上。不如...” “爱妃既然累了，那就早些歇息。”上官文浩笑着柔道，“朕坐在你旁边，静静看着你也好。等你睡熟了，朕再去偏殿安置。” “皇上待我这样好，臣妾实在是惶恐，人道恩爱久长难啊。”瑜娢眼泛泪光道，“如武帝与陈皇后，最初也是恩爱非常。可多年以后，她只能独自暗叹：雨落不上天，水覆难再收。君情与妾意，各自东西流。” “爱妃病中多思，胡思乱想可不好。”上官文浩叮嘱道，“朕非薄情之人，爱妃亦不是薄命红颜。” “但愿如此。”瑜娢微微笑道。 第352章：辰砂（3） 两人秉烛夜话须臾，瑜娢便起身回到床上，直到她熟睡之后，上官文浩方去偏殿歇下。 次日一早，瑜娢醒来时唤人，岚月进殿服侍她起身，禀报说上官文浩已去上朝。 “皇上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瑜娢一边梳头一边问道，“你们可有仔细服侍，没有怠慢皇上吧？” “娘娘放心，近身的事有吴公公他们，错不了的。”岚月笑着禀道，“奴婢备好了热水，又准备了早膳，皇上用过后方离开的。” “嗯，那就好。”瑜娢默默笑道。 “皇上待娘娘极好，走之前还特意来看您，又不让奴婢叫醒您。”岚月笑着打趣道，“就静静坐在旁边，看了娘娘好一会呢。” 瑜娢脸上一片绯红，笑怒道：“好了，这些话不要再说，给人听去要笑话的。” “娘娘，早膳已经备好了，您趁热用些吧。”岚月笑着劝道，“常昭容说，今日给皇后请过安，要过来看您呢。” “昨夜，原本应是周贵人侍寝。可是，皇上却来了咱们宫里。”瑜娢微微蹙眉道，“只怕，她此刻正在哭诉，说我恃宠而骄呢。” “唉，奴婢也是担心。”岚月轻叹道，“皇后的用意，就是要挑拨她，让她记恨娘娘。” “皇后为人阴狠，当真是防不胜防。”瑜娢小声啐道，“她想借刀杀人，让宫中妃嫔与我为敌，自己就好坐收渔利了。” 中德殿内，众妃对昨日之事议论纷纷。 “昨夜，皇上明明召周贵人侍寝。怎得今日一早，竟从咏麟阁出来？”赵贵人挑眉轻嗤道，“周贵人，你究竟如何见罪圣驾，让皇上转头去了她那。” “赵贵人有所不知，本宫昨夜并未见到皇上。”周贵人强笑道，“皇上送来一份赏赐，只说不来菱华阁了。至于其他的，我也毫不知情。” “嗨，这有什么好猜的。”何淑妃似笑非笑道，“定是胡贵姬作祟，暗中使了什么手段，把皇上诓骗了去。” “淑妃娘娘误会了，嫔妾住在在咏麟阁，知道胡贵姬病了。”常芠秀淡淡笑道，“皇上定是听说了，才会去咏麟阁探望啊。” “胡贵姬身怀龙胎，她身子不适的话，皇上自然会担心。”秦惠妃笑着劝道，“周贵人，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就是啊，人家肚子里有皇嗣。周贵人你腹中空空，如何能与之相提并论？”赵贵人笑着啧道，“要本宫说，你只能吃这哑巴亏，忍一忍就过去了。” “呵呵，她说病了就病了？”何淑妃不屑笑道，“谁又知道，是不是矫揉造作，故意让皇上心疼呢。” “淑妃这话，可是无凭无据啊。”吕德妃含笑道，“胡贵姬是否不适，皇上去了自见分晓。难道，她还敢欺君不成？” “皇上一心只在皇嗣，哪里会顾得上这些。”何淑妃媚声笑道，“胡贵姬一向巧言善辩，糊弄过去还不轻而易举？也真难为她了，怀着身孕还不安分。” “好了，皇上临时起意，去看望胡贵姬，也没什么不可。”皇后假笑道，“大家就不要议论了，连周贵人都能体谅，你们有什么可抱怨呢。” 第353章：辰砂（4） 周贵人听旁人指指点点，自然觉得受到奇耻大辱。待皇后让大家散去时，迫不及待就赶紧逃离了。 “这些人，一个个都是长舌妇！”云儿小声啐道，“贵人，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哼，本宫入宫多年，这些人的嘴脸，难道还不清楚吗？”周贵人不忿啐道，“说到底，胡贵姬才是罪魁祸首！若非她狐媚皇上，我何须受今日之辱？” 周贵人回到菱华阁，就窝在榻上直犯愁。她想不出计策来，该如何用辰砂毒害瑜娢，既不着痕迹又能见效。 “贵人，赵贵人来了。”云儿进殿禀道。 “她来做什么？”周贵人不甚在意道，“就说本宫乏了，此刻已歇息下，请她改日再来吧。” 赵贵人笑着进殿絮道：“妹妹，本宫好心来看你，你怎么拒人于千里啊？不说请我进殿喝茶，还要人打发我走。” “赵贵人，你不用同我说假话。你是来看望本宫吗？”周贵人笑着嘲道，“应该说，你是嫌看笑话不过瘾，又跑来取笑本宫吧。” “天地为证，妹妹你当真是误会我了。”赵贵人讪讪笑道，“我来看你，真的是出于一片好意。” “既然都进来了，那就请坐吧。”周贵人冷淡回道，“不过茶就没有，你说完话即刻离开。” “好，本宫不让你为难，陪你闲话几句就走。”赵贵人勾唇暗笑道，“实不相瞒，方才在中德殿，我听皇后说起一件事，一件与妹妹有关的事。” “是何事啊？”周贵人垂首不在意道。 “皇后赐你凝神玉露丸，妹妹可吃过了？”赵贵人挑眉问道。 “昨夜吃了一颗，的确是效果奇佳的良药。”周贵人假笑道，“怎么，赵贵人也想试试？” “呵呵，这种好药本宫不敢用。”赵贵人掩唇窃笑道，“妹妹当知，药丸里有一味辰砂，吃多了对身体有害。” 周贵人眉角轻扬，假笑道：“不错，娘娘提醒过本宫。所以，我不打算多吃，贵人你大可放心。” “如此甚好，妹妹知道不可多食，自然就无事了。”赵贵人瞅着脚下炭盆，发笑道：“妹妹可能不知，这辰砂当真是好东西，不但可入药做成药丸。倘若加一些，在这红箩炭上，一经点燃也会被摄入。” 周贵人眼前一亮，心想：赵贵人所说，不正是她苦想的办法吗？将辰砂掺入炭火中，在炭盆里慢慢燃烧，被胡贵姬摄入体内，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见周贵人神情专注，赵贵人便知她的话起了作用。 “妹妹，我宫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赵贵人起身笑道，“妹妹好好歇息，今日就不打扰了。” “赵贵人慢走。”周贵人浅笑应道。 “贵人，这赵贵人方才的话，究竟是何意思啊？”云儿拧眉疑道。 “傻丫头，她帮我想出一个好主意。”周贵人挑眉暗笑道，“一个毒害胡贵姬，和她腹中龙胎的妙计！” “啊！究竟是何办法？”云儿小声好奇道。 “将辰砂粉末，混入红箩炭中，以此慢慢毒害她。”周贵人咬牙冷笑道，“你去安排下，看咏麟阁的下人，谁能帮到咱们。” 第354章：毒发（1） 常芠秀从中德殿请安后，先回到咏麟阁正殿，给瑜娢请安问礼。 “嫔妾给贵姬请安，娘娘万福金安！”常芠秀含笑福道。 “姐姐免礼，快起来坐吧。”瑜娢笑着应道。 “多谢娘娘！”常芠秀起身坐于榻上，关切问道：“娘娘的气色，还不是大好。你怀着身孕，不敢随意吃药，这也不是办法啊。” “其实，杜大人是开了药的，但是本宫不太想用。”瑜娢无奈笑道，“都说是药三分毒，我真怕对腹中孩子不利，索性能扛就扛过去。” “真是难为你了...”常芠秀讪讪笑道，“昨夜，皇上为了来看你，让周贵人受了冷落。今日，众人对此诸多非议，周贵人的脸色极差。” “本宫早就料到，皇后从中作梗，为的就是这个目的。”瑜娢笑着嗤道，“她劝皇上来看我，为的是引起后宫妒忌，把战火引到咱们这来。” “真是可恶！”常芠秀小声啐道，“那娘娘，您打算如何应对啊？” “且先看着吧，周贵人若安分，我也不想与她为难。”瑜娢摆弄着手上的戒指，笑道：“可谁若存了歪心，想对付我与腹中孩儿，那我绝不放过她。” “嫔妾福薄，未能保住腹中之子。”常芠秀浅笑道，“但愿娘娘顺遂，来年可以顺利诞下皇子，也好终生有个依靠。” “是不是皇子，本宫都不在乎了。”瑜娢轻抚小腹笑道，“没有什么，比母子平安更重要。我只求他平安出生，再无忧无虑长大便是。” “对了，娘娘宫中有股香气，但是嫔妾并未见焚香，这是何故啊？”常芠秀好奇问道。 “回昭容，是炭火中加了香饵。”岚月笑着应道，“杜太医怕烟味呛，便调制了这香饵，掩盖炭火的异味。” “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只是杜大人非个中能手，这香饵调制得差强人意。”常芠秀和婉笑道，“若娘娘不嫌弃，不如嫔妾再为您另调制，取同样的配料，调出更温和的香气来。” “若姐姐不嫌麻烦，那本宫自然乐意。”瑜娢笑着附和道，“先前你在养病，本宫不想打扰你，就把此事交给杜太医，也真是难为他了。” “那，嫔妾就为娘娘调香，最多四五日便可制成。”常芠秀含笑应道。 瑜娢一直有所提防，但是出乎她的意料外，周贵人并未有异动。宫中一切如旧，又平安过了一个月，来到宣宗六年腊月上旬。 “娘娘，您嘴角的燎泡，还是没有消下去。”岚月担忧道，“奴婢觉着，还是用些汤药吧，否则您也太辛苦了。” “连太后也说，女人孕中容易上火，嘴上起泡也属正常。”瑜娢不甚在意道，“一点点小事，何必兴师动众呢？万一吃了药，嘴上的泡好了，但是龙胎不适，岂非得不偿失？” “娘娘，您也太小心了。”夙汐小声怨道，“淑妃有孕时，一点点小病痛，都会寻医问药。人家的孩子，不是平安出生了吗。” “你们两个，可真是啰嗦。”瑜娢笑着怒道，“都是未嫁之女，从哪里听来这些话，好像都生过孩子似的。” “娘娘...”夙汐嗔道。 第355章：毒发（2） “好了，你们两个不必担心，本宫的身子自己清楚。”瑜娢不以为意笑道，“倒也不算难受，就是不好看罢了。” “今日请安时，周贵人还嘲笑娘娘呢。”岚月嫌恶道。 “她因为先前的事，对本宫恨之入骨，却也只能逞口舌之快。”瑜娢浅笑道，“由着她去吧，又伤不到本宫分毫，等过几日就好了。” “娘娘，杜太医来请平安脉了！”宁儿进殿禀道。 “快请他进来吧！”瑜娢笑着吩咐道。 “微臣给贵姬请安，娘娘万福金安！”杜宇楠施礼道。 “杜大人免礼，请坐吧。”瑜娢颔首笑道。 “杜大人，您来得正好，奴婢有件事想问您。”岚月皱眉忧道，“娘娘嘴上的燎泡，非但没有见好，反而愈发严重了。你快看看，到底要不要紧啊？” 杜宇楠微微抬起头，仔细端详瑜娢一番，疑道：“娘娘，这两日饮食上，可是按照微臣嘱咐的，多食清淡去火的食材？” “没错，膳食多是清淡素食，辛辣刺激之物，是一概没有的。”瑜娢轻抚嘴角道，“但是这些泡，却没有消退的现象。杜大人，这症状是正常的吗？” “孕妇易上火，多有口腔溃疡，或是嘴角起泡者。”杜宇楠寻思道，“一般的，只要注意饮食，再饮些菊花水的话，几日后便会见效。” “可本宫照做了，为何还不见好呢？”瑜娢不禁犯愁道，“难道，此症不是上火之故？” “娘娘请不要担心，微臣再仔细把脉看看。”杜宇楠忙劝慰道。 杜宇楠仔细把脉良久，一时也觉察不出异样，但认定瑜娢无上火之症。 “娘娘，微臣方才把脉，发现您脉象正常，并不像严重上火。”杜宇楠不解道，“这还真是奇怪了，若不是生病引起，那应是过敏之症。” “是过敏引起的...”瑜娢惊诧道，“难道，是中了什么毒？” “杜大人，什么毒药会这样？又不至于伤人性命。”岚月不禁忧道，“万一是人下毒，那可如何是好！” “若是药物所致的话...”杜宇楠眼中一亮道，“莫非是辰砂！” “辰砂...”瑜娢疑道，“本宫知道，皇上御批皆用辰砂。难道，这东西是有毒的？” “娘娘有所不知，这辰砂也是药材，有凝神镇静之效。”杜宇楠娓娓絮道，“古往今来，不少帝王炼制丹药，其中都掺入了辰砂。若是过量服用，确实会伤人性命。” “你的意思是，本宫服食了辰砂？”瑜娢暗暗握紧拳头，惊道：“可是，本宫的汤药和饮食，都用银针试过的，难道验不出来吗？” “按理说，若饮食中加入辰砂，银针试探时会变色，不会发觉不出来。”杜宇楠谨慎道，“如此说，是通过其他途径，让娘娘中了辰砂之毒。” “除了饮食，衣物等日用之物，接触的话也会中毒？”瑜娢紧张问道。 “若是接触皮肤，的确可能过敏。不过，这只是在表面，是不会有伤害的。”杜宇楠担忧道，“微臣是担心，事情并非如此简单。照娘娘的情形，应该是摄入了体内，才会有此症状。” 第356章：毒发（3） “杜太医你是说，娘娘体内已有了辰砂？”夙汐惊骇道，“那...会对龙胎有损吗？” “杜大人，还请你直言不讳。”瑜娢神情凝重道。 “娘娘恕罪，微臣就直说了。”杜宇楠为难道，“轻量辰砂不会致命，但确实易损伤胎儿。当然，这也不是一定的，倘若中毒未深，还是可以补救的。” 瑜娢惊得面无血色，喃语道：“对胎儿有损...会有何伤害呢？” “严重者，胎儿或许天生残疾。轻微者，神智发育不健全。”杜宇楠言辞闪烁道，“娘娘的龙胎，才刚刚三个多月。一切结果，要等一个多月后，才能知道些端倪。” “也就是说，本宫的孩儿，或许会是个废人，也可能是痴呆？”瑜娢摸着小腹心痛道。 “的确...有这个可能。”杜宇楠小声絮道，“微臣回太医署，会立刻调配解毒汤药，帮助娘娘排出毒素。如此，对娘娘玉体不会有损伤。” “可即便如此，本宫腹中的孩子，还是有可能受害，对吗？”瑜娢眼泛泪光疑道。 杜宇楠微微颔首，道：“微臣请示娘娘，若这龙胎当真...娘娘打算如何处置？” 瑜娢紧闭双唇思忖片刻，迟疑道：“若这孩子，并非是健全之人。本宫强要他来到人世，后半生也只会更加痛苦。与其如此，本宫宁愿他少受些苦。” “娘娘的意思，微臣明白了。”杜宇楠施礼道，“请娘娘放心，到了万不得已之时，微臣会为娘娘准备妥当。” “娘娘...您一向心善，上天不会薄待您的。”岚月拭泪劝道，“奴婢相信，您腹中的皇嗣，一定会健健康康的。” “是啊，是啊！”夙汐笑着附和道，“打明日起，咱们日日去金华殿祝祷，祈求上天赐福娘娘与皇嗣。” “这些事，回头再说也不迟。”瑜娢目光深邃道，“当务之急，是找出下毒之人。还有，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用辰砂加害本宫的。” “方才大人说，表皮接触到辰砂，是不会浸入体内的。”岚月疑道，“这么说，定是通过饮食一类，进了娘娘的玉体中。” “可是，咱们宫里的膳食，没有问题啊！”夙汐拧眉道，“咱们那般仔细，连茶水都试好几遍，怎么会有辰砂呢？” 就在众人百思不解时，宁儿进殿禀道：“娘娘，该给炭盆加炭火了。” “宁儿，先把炭盆中的灰倒掉。再添上新炭，这样会烧得更旺些。”岚月吩咐道。 “姑姑放心，奴婢日日换炭火，都是做惯了的。”宁儿笑着应道。 宁儿麻利地收拾炭灰，瑜娢坐在榻上盯着看，突然眼中一亮道：“且慢！” 宁儿吓了一跳，惊道：“娘娘，怎么了？” “本宫问你，这些红箩炭，都是由谁保管的？”瑜娢警惕问道。 “回娘娘，是由小刘管着。”宁儿笑着应道，“内廷司送来新炭，都是小刘收起来的。奴婢要用，便去他那里取。” “是这样啊，那本宫知道了。宁儿，先把炭灰拿出去吧。”瑜娢淡淡笑道，“本宫有事，要与杜太医商议。没有本宫的吩咐，任何人不许进来。” 第357章：毒发（4） “是，奴婢先告退了！”宁儿欠身退下。 瑜娢轻扬嘴角吩咐道：“杜大人，你看看这些红箩炭，是否有何不妥。” “娘娘，您是怀疑有人动了手脚？”杜宇楠会意道，“若将辰砂掺进去，日日焚烧散于室内，确实会被吸入口中。” 杜宇楠仔细翻看一遍，禀道：“娘娘猜得不错，这些红箩炭中，掺了辰砂粉末。虽份量不重，但日日在炭盆中焚烧，仍会慢慢累积的啊。” “可恶！真是别出心裁，想出这种毒计害本宫！”瑜娢咬牙恨道，“炭火中有辰砂，为何咱们都察觉不出？” “娘娘，为了掩盖炭火气味，您要微臣调制香饵。”杜宇楠叹道，“那香饵的气味，将辰砂的味道完全掩盖，故而没有被发觉。” “倒是弄巧成拙，帮了凶手一个忙！”瑜娢冷笑嗤道，“岚月，日后炭盆中不许加香饵，明白了吗？” “是，奴婢明白了！”岚月忙不迭应道，“常昭容送来的香饵，还剩了好多没用呢，娘娘要如何处置？” “暂且留着吧，日后还可以送人。”瑜娢不甚在意道。 “娘娘，奴婢记得，这红箩炭送来时，杜太医都查验过。”夙汐警惕道，“也就是说，将辰砂掺入炭火中的，必是咱们宫里的人。” “此人，大有可能就是小刘。”瑜娢颔首附和道，“只是，还不知背后指使的，究竟是何人啊。” “管她是谁？先把小刘拿下。”夙汐咬牙啐道，“胆敢谋害娘娘与皇嗣，那可是杀头死罪。就看他要不要活命，不想死就得招供！” “娘娘，夙汐说得对。”岚月附和道，“不如，现在就把小刘叫来，咱们好好审一审。” “也罢，择日不如撞日！”瑜娢正色吩咐道，“岚月，你去把小刘唤来，本宫要亲自盘问。” “是，奴婢这就去！”岚月欠身道。 小刘做贼心虚，听说瑜娢要召见他，便一路忐忑进了正殿。见到端坐的瑜娢，吓得扑通跪到地上，整个人瑟瑟发抖。 “小刘，娘娘叫你来问话，你害怕什么？”夙汐冷声厉道。 “夙汐姐姐说笑了，娘娘待下人是最好的，我有什么好害怕呢？”小刘假笑道。 “很好，既知本宫待你们好，那就该老实回话，不得有所隐瞒。”瑜娢莞尔笑道，“你可记下了？” “是，奴才遵命！”小刘颔首道，“不知，娘娘要问何事？” “小刘，本宫所用的炭火，都是你在保管。对吗？”瑜娢似笑非笑道。 “是...”小刘弱声应道。 “原来如此，那在红箩炭中，掺入辰砂粉末，也是你做的好事？”瑜娢冷笑嗤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毒害本宫与腹中龙胎！” “奴才冤枉啊，什么辰砂？奴才不知道。”小刘心虚慌道。 “你会不知道？”瑜娢指着盆里的红箩炭，厉声喝道：“很好，你既说不知辰砂一事，那就将炭火握在手里。只要你敢这么做，本宫就相信你的话。” “娘娘有命，你还不照做！”岚月冷声斥道。 “奴才...奴才遵命！”小刘颤巍巍伸出右手，刚要碰到火红的炭，又赶忙缩了回来。 第358章：替罪羊（1） “怎么，你不敢吗？看来，方才之言不实啊。”瑜娢慵懒笑道，“要本宫如何相信，你与此事无关呢？” “娘娘恕罪，奴才是被逼的啊！”小刘连连叩首道，“周贵人说，如果奴才不照吩咐做，就会让她父亲，治死奴才的家人...” “是周贵人...你说她胁迫你，在炭火中加入辰砂，以此来毒害本宫？”瑜娢目光冷冽问道，“你这些话，又有什么凭证？本宫如何知道，不是你为了脱罪，而捏造的谎话呢。” “回娘娘，奴才不敢撒谎！她父亲是江南巡抚，而奴才家在扬州。”小刘怯声道，“前些日子，奴才家人送信来，说我爹和弟弟被官府扣下，因他们犯了事。要奴才听周贵人吩的话，否则我爹和弟弟就没命。” “那封信呢，你可还留着？”瑜娢沉着脸问道。 “留着呢，就在奴才的柜子里。”小刘忙不迭应道，“不信，娘娘可派人去搜查。” “夙汐，你带人去小刘房里，好好搜查一番。”瑜娢挑眉冷笑道，“倘若他在胡说，立刻拖出去打死！” 夙汐狠狠白了小刘一眼，欠身道：“是！奴婢这就去。” 不出片刻，夙汐便回到正殿，将那封信交与瑜娢。她仔细查阅一遍，确如小刘所言，这封家书实乃勒索信。 “既然你收到此信，为何不告诉本宫？”瑜娢冷声道，“你是本宫的奴才，周贵人使出这种手段，本宫岂会坐视不理，任由她罔顾法纪、草菅人命？” “娘娘，奴才不敢啊！周贵人的侍女，私下找过奴才。她警告奴才，倘若泄露半个字，我全家都会没命。”小刘叩首央道，“周贵人的父亲，是皇上重用的大臣，不会因奴才受牵连。而娘娘您，未必肯出面帮奴才。” “简直是荒谬！”瑜娢怒不可遏道，“周贵人父女，当真是目无王法，其罪当诛！” “你这个糊涂鬼，娘娘平日里，待你们不好吗！”岚月斥道，“周贵人要害的，可是娘娘与皇嗣，娘娘岂会饶了她？你宁愿相信周贵人，也不肯相信娘娘！” “云儿说了，她们只想让娘娘小产，不会伤到娘娘性命。”小刘叩首求道，“是奴才一时糊涂，求娘娘饶命啊！” “娘娘，您可千万别心软。”夙汐冷声啐道，“这种背主的奴才，死有余辜！” “娘娘饶命啊，求您大人大量，饶了奴才狗命吧！”小刘连连求道，“奴才定日日烧香拜佛，为娘娘和皇嗣祈福...” “岚月，你带小刘去太极殿，将此事禀报皇上。”瑜娢吩咐道，“求皇上做主，发落周贵人父女。至于小刘...” “娘娘如何处置？”岚月请示道。 “就说他良心发现，主动向本宫告发此事。”瑜娢摆了摆手道，“念在将功折罪份上，饶了他的死罪，逐出宫去便罢。” “奴才多谢娘娘！”小刘叩首谢道，“娘娘大恩大恩，奴才永生不忘！” “娘娘，您干嘛饶了他？”夙汐不甘急道，“他与周贵人勾结，理应同罪论处！” “算了，他也是为了自己家人。”瑜娢扶着额头烦道，“何必赶尽杀绝呢？就当为孩子积福吧。” 第359章：替罪羊（2） 太极殿内皇后也在，与上官文浩商讨赏菊大会事宜。 “皇上，咏麟阁宫女岚月求见。”小泉子进殿禀道。 “朕与皇后，正说起胡贵姬呢，她宫里的人就来了。”上官文浩笑道，“还真是巧啊，传她进来吧。” 皇后微微一笑道：“胡贵姬颇通圣心，想来是命人回禀，是否出席后日赏菊大会吧。” “奴婢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岚月正色福道，“奴婢奉娘娘之命，有要事禀报皇上。” “怎么如此严肃，可是发生了何事？”皇后关切问道，“你身边这个太监，又是何人啊？” “回皇后，这个小太监叫小刘，乃是咏麟阁的奴才。”岚月含笑禀道，“奴婢要回禀之事，正与小刘有关。” “到底是何事，你快告诉朕吧。”上官文浩不解道。 “回皇上，娘娘不慎遭人毒手，中了辰砂之毒。”岚月瞥了皇后一眼，絮道：下毒之人便是小刘，他是受到周贵人指使，暗中毒害娘娘。” 皇后心头不由一紧，镇定道：“竟有这等事！这个奴才的话，可信吗？莫不是受人指使，诬陷周贵人？” “小刘，还不快禀报皇上和皇后！”岚月小声斥道，“周贵人为何要害娘娘，她又是如何胁迫你的，速速如实招来。” “是！”小刘慌忙应道，而后一五一十回禀了。 “简直岂有此理！这个周贵人，竟然因一点小事，就嫉恨胡贵姬，更丧心病狂谋害皇嗣！”上官文浩怒不可遏道，“如此恶毒的父女，不杀掉难正宫中法纪！” 皇后目光一转，淡淡笑道：“皇上，此事不只后宫之事，还牵扯到江南巡抚。事关重大，还请皇上三思啊。” “怎么，皇后认为，她们不该死吗？”上官文浩挑眉不悦道。 “皇上误会了，臣妾并非此意。皇上处死周贵人，想来无人敢妄议。只是...”皇后和婉笑道，“今年，江南地区赋税丰盈，周巡抚于朝廷有功啊。处死有功之臣，恐怕朝野中有人非议。” 上官文浩迟疑片刻，道：“皇后的话，也不无道理。周巡抚在朝中，也有不少亲信。冒然除掉他的话，势必会引起动荡。” “皇上圣明！此事，不如让周贵人咬死，自己一人承担，也就罢了。”皇后颔首笑道，“至于周巡抚，朝政之事皇上最懂，分而治之、缓缓而治，也不失为好办法吧？” 上官文浩微微点头，道：“不错，朕暂且饶过周巡抚，日后再与他计较。不过，还是要下发诏书，对他严厉申斥才可。” 皇后微微暗笑，起身福道：“皇上，周贵人如此大逆不道，臣妾有治宫不善之过。处死周贵人一事，就交给臣妾去办吧。” “也好，朕懒得再理会此人！”上官文浩嫌恶道，“皇后，你即刻带人去菱华阁，将周贵人打入冷宫，明日午时将其赐死。” “是，臣妾这就去办！”皇后颔首应道，“此番，胡贵姬受了委屈，还请皇上多做安慰啊。” “这是自然，朕心里有数，皇后不必担心。”上官文浩颔首道。 “是，那臣妾就告退了！”皇后含笑道。 第360章：替罪羊（3） “至于你，勾结周贵人谋害胡贵姬，理应同罪论处！”上官文浩冷声怒道，“不过，胡贵姬为你求情，朕就饶你一条狗命。” “奴才，多谢皇上不杀之恩！”小刘叩首谢道。 “吴胜年，将他拖出去杖责四十，然后赶出宫去！”上官文浩嫌恶道。 “是！”吴胜年应声道，“来呀，把他拖去刑房用刑。” “皇上，此事既已了解，奴婢就告退了！”岚月欠身禀道。 “嗯，回去好生伺候胡贵姬。”上官文浩叮嘱道，“今夜，朕会去咏麟阁用膳，再好好安慰她。” “多谢皇上！”岚月含笑应道。 菱华阁内，周贵人正在绣一枚香囊，听见殿外有很大的动静。 “云儿，外面发生了何事？你快去看看。”周贵人狐疑道。 “是！” 云儿还未出殿门，皇后就带人闯了进来，惊得周贵人赶忙行礼。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周贵人含笑福道。 皇后端坐于榻上，勾唇浅笑道：“免礼吧。” “皇后娘娘，您怎么来菱华阁了？事先也不告知一声，臣妾好迎接凤驾啊。”周贵人笑着招呼道，“云儿，快去给娘娘沏茶！” “不必了！”皇后打断道，“本宫来这，是奉了皇上命令，要来处置于你。并非来闲坐饮茶，你就不必费心了。” “娘娘...”周贵人惊恐道，“您在同臣妾开玩笑吧？” “呵呵，本宫是何等人，与你开这种玩笑，岂不有失体统？”皇后轻蔑笑道。 “那...臣妾到底做错什么，惹得皇上不悦了？”周贵人皱眉委屈道，“还劳驾娘娘来此，亲自发落臣妾。” “周贵人，你做过什么事，自己心里不清楚吗？”皇后挑眉冷笑道，“胡贵姬中了辰砂之毒，且咏麟阁小刘告发，受你胁迫在炭火中下毒。皇上雷霆震怒，即刻下旨要赐死你。” “娘娘，臣妾冤枉啊！”周贵人神色慌张道，“这是诬陷，是胡贵姬设下的圈套...” “周贵人，你这套说辞想糊弄谁？”皇后慵懒笑道，“你觉得，皇上会相信吗？” “可是娘娘，臣妾是得了您的授意，才会以辰砂害她呀！”周贵人强笑道，“若说臣妾有罪，那娘娘您又何尝清白？” “混账！本宫何时授意你，要毒害胡贵姬的龙胎呀？”皇后厉声喝道，“你死罪难逃，竟还妄想攀诬本宫，简直罪不容诛！” “娘娘，若非您赐凝神玉露丸，又暗示辰砂对胎儿有害，臣妾如何想到这法子？”周贵人咬牙冷笑道，“如今事情败露，您就想矢口否认，推辞得一干二净，臣妾万万不服！” 皇后不以为意蔑笑道：“周贵人，本宫劝你乖乖就犯，还能保你父亲一命。否则...” “否则怎样？”周贵人冷声质问道。 “本宫就告诉皇上，此事乃你们父女合谋，要置胡贵姬母子于死地。”皇后眉角轻挑警告道，“到时候，皇上会否念及你父亲，本宫就不敢保证了。” “皇后你...”周贵人气结道。 “周贵人，你根本就没有证据，是本宫授意你害人。”皇后掩唇窃笑道，“即便说出去，皇上也不会相信。” 第361章：替罪羊（4） 周贵人向后一个趔趄，腿软险些就瘫坐在地。 是了，皇后虽曾多番暗示，要她以辰砂加害胡贵姬。但是，却没有留下丝毫证据。是自己冲动，做了皇后的马前卒、替死鬼！ “皇后娘娘...”周贵人咬牙不忿道，“您好高明的计策，好狠毒的心肠啊！” “哼！”皇后轻哼一声笑道，“本宫这招借刀杀人，你是该好好学学。只可惜啊，已经没有机会了。” “臣妾向来敬您，你为何要如此害我？”周贵人怒道。 “本宫的目标，从来都是胡贵姬，与你有何相干？未免太高看自己了。”皇后笑着嘲道，“不过一个贵人，又不得皇上宠爱。你存在与否，于本宫而言无足轻重。” “是啊，臣妾在皇上眼里，何尝不是如此...”周贵人流泪苦笑道。 “不过，你还是帮到了本宫。胡贵姬已然中毒，她腹中的龙胎能否降生，还是未知之数。”皇后得意笑道，“即便是死，你也该含笑九泉了，毕竟你恨毒了她。” 周贵人轻咬下唇恨道：“如此，臣妾是否该说声‘谢谢’？” “这声谢谢，周贵人大可不必讲。”皇后起身笑道，“等来日，胡贵姬果真发生意外，本宫会告知你一声。到时候，再谢本宫也不迟啊。” “臣妾死到临头了，还会在乎胡贵姬吗？”周贵人懊恼道，“我真后悔，不该轻信你的挑拨，去下手加害皇嗣...” “做都做了，如今后悔也晚了。本宫再叮嘱一句：闭紧牙关少说话，想想你活着的家人吧。”皇后微微笑道，“来人，把周贵人押去冷宫！” 岚月回到咏麟阁，将一切如实禀报给瑜娢。 “皇上只赐死周贵人，并未严惩她的父亲？”瑜娢惊诧道。 “是啊，皇后力劝皇上，暂且放过周巡抚。”岚月小声啐道，“她还自请有罪，亲自去发落周贵人呢。” “呵呵，只怕她也脱不了干系！”瑜娢冷笑嗤道，“她急着去菱华阁，就是怕周贵人胡说，走漏了风声她是主谋。” “那，咱们要不要罢手？”岚月小声问道，“还是，趁胜追击对付皇后？” “这件事，皇后从头到尾并未插手。即便指认皇后，咱们也没有证据。”瑜娢轻轻摇头道，“何况，以皇后的一贯作风，定把自己摘得干净。那周贵人，不过是一个替罪羊罢了。” “这个皇后，真是可恶至极！”夙汐冷声啐道，“自己女儿死了，焉知不是报应。” “岚月，明日你悄悄安排下去，陪本宫去一趟冷宫。”瑜娢小声叮嘱道。 “娘娘，冷宫那地方阴气重，是不吉利的地方！”夙汐皱眉道，“奴婢劝您，还是不要去了，您还有着身孕呢！” “这个孩子，还不知能否平安呢。”瑜娢轻抚小腹苦笑道，“无论如何，本宫一定要求个明白。周贵人背后，是否有皇后的主使。” “是，奴婢会安排下去。”岚月颔首应道，“娘娘，皇上今夜会来用膳。到时该说什么，您可要想清楚。” “本宫中毒一事，自然瞒不过皇上。”瑜娢轻叹道，“可是...有些事，还是不说得好。” 第362章：供词（1） “娘娘，是不想让皇上担心。”岚月浅笑道，“只是，苦了娘娘您啊。” “与其多一个人担心，不如什么都不知道，还能心里清静一些。”瑜娢无奈苦笑道，“岚月，你去小厨房看看，晚膳务必精致可口些。” “是，奴婢先下去了。”岚月欠身告退。 天色刚入夜，上官文浩就驾临咏麟阁。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瑜娢恭谨福道。 “爱妃免礼，快起来！”上官文浩搀扶起心上人，心痛爱怜道：“爱妃你又受苦了，周贵人这等毒妇，死一百次也难赎其罪！” “皇上，事情都过去了，不必为这种人寒心。”瑜娢挽着夫君的手劝道，“您既然发落了她，也算给臣妾与孩子公道了。” “唉，朕也有不得已苦衷，这才暂且放过她父亲。”上官文浩拍了怕瑜娢的手，劝道：“爱妃不必委屈，将来定为你讨回公道。” “有皇上这句话，臣妾就不觉得委屈。”瑜娢莞尔一笑，道：“后宫事再大，也不及前朝之事。皇上以大局为重，臣妾如何不知呢？周巡抚是一方高官，其党羽追随者不在少数，皇上不动他是明智之举。” “后宫中，唯有爱妃如此识大体，受了这么大委屈，还处处为朕着想。”上官文浩颔首欣慰道，“不枉费朕，如此宠爱于你。” “皇上，快入座用膳吧。别光顾着说话，饭菜都要凉了。”瑜娢笑着嗔道。 “是啊，爱妃如今怀着身孕，可不能吃冷了的饭菜。”上官文浩轻抚孕肚笑道，“这两日，可觉得身子还好？那辰砂之毒，有没有伤到孩子？” 瑜娢心头一阵刺痛，假笑道：“皇上请放心，杜太医说了，庆幸毒性未深，臣妾与腹中龙胎，都平安无恙呢。” “如此，朕就可以放心了。”上官文浩长出一口气道，“朕已经想好了，为咱们的孩子取名为‘和’。若是公主，就叫‘上官和德’，若是皇子，就叫‘上官景和’。” “和，顺也，谐也，不坚不柔也。”瑜娢笑着念道，“真是一个好名字！臣妾也希望，将来孩子性格温和，一辈子和顺。” 晚膳精致无比，但瑜娢却是食不知味，她将心事深深掩埋，不对上官文浩透露半分。这个孩子，依然是前途未卜，生死之数全在天意。 次日一早，众妃仍在中德殿请安，瑜娢便趁人少来了冷宫。周玉秀如今贬为庶人，独自关在一间宫室里，等待着午时被赐死。 “娘娘，周氏就在这间房里。”岚月轻声道，“这里面阴暗寒冷，地上又脏得很，您可千万当心，不要在里面久留。” “好了，本宫心里有数，你不用这么担心。”瑜娢笑着嗔道，“你看，夙汐准备的暖炉，本宫还揣着呢，冻不坏的。” “冷宫乃污秽之地，娘娘大可不必走一趟。”岚月紧了紧瑜娢的斗篷，忧心道：“娘娘若有话，派奴婢来问周氏，也是一样的。” “周氏受皇后掣肘，若非本宫亲自来，只怕她不肯说实话。”瑜娢浅笑道，“好了，随本宫进去吧。” “是！”岚月应声道。 第363章：供词（2） 岚月推开房门，瑜娢轻步走进室内，却见周玉秀坐在椅子上，独自发呆一言不发。 “罪人周氏，贵姬娘娘到此，还不起身行礼？”岚月冷声斥道。 周玉秀抬起头来，看清眼前衣着华丽之人，正是她深深嫉恨的瑜娢。不禁握紧拳头，咬牙笑道：“胡瑜娢，居然是你！我是将死之人，你竟敢踏足冷宫，胆子还真不小呢！” “怎么，周玉秀你觉着，这冷宫很可怕吗？本宫对这，可比你熟悉多了。”瑜娢淡淡笑道，“一年多以前，栗瑱儿赐死冷宫，本宫特意来送她。时移世易，如今我是贵姬娘娘，又要来送你了。” “呵呵...”周玉秀起身笑着嗤道，“胡瑜娢，你莫要得意太早。今日虽除掉我，可你真正的敌人，还安然无恙呢。” “那么，此人究竟是谁呢？”瑜娢笑着询问道，“是赵贵人？还是...皇后娘娘？” 周玉秀摆弄着手指，发笑道：“看来，你什么都清楚。早就猜到，我是受皇后指使。” “那是当然，皇后恨我入骨，早就想除去本宫。奈何，皇上护佑本宫，如今又有了身孕。她不敢轻易出手，就挑唆你来害我。”瑜娢勾唇暗笑道，“周玉秀，你还真是糊涂！原本，你是堂堂贵人娘娘，一生都安稳无虞。” 周玉秀攥紧袖口，泪珠在眼眶中打转。一股股呵气，从干裂的唇中吐出来，显得那么突兀。 “可是，你偏偏不知足，竟敢动邪念，要除掉本宫的孩子。”瑜娢冷笑嘲道，“这可是皇嗣，谋害皇嗣乃死罪，你难道不清楚吗？” “我如何不知，这是死罪！可是，一想到你胡瑜娢，我就恨！”周玉秀气得浑身颤抖，怒道：“是你，把我仅有的一点恩宠，也全部夺走！害我成为笑柄，被赵贵人、淑妃她们取笑。要我忍下这口气，我周玉秀做不到！” “你说本宫夺宠，简直是荒谬！”瑜娢不屑冷笑道，“本宫位分高于你，恩宠更远胜于你。与你争一夕之宠，本宫还犯不着如此。” “你说什么？”周玉秀拧眉疑道，“那日，皇上明明召幸我。是你假装称病，把皇上请了过去。要不是你，皇上为何不来菱华阁？” “这都是皇后的诡计！本宫身子微恙，却从未透露给皇上。”瑜娢沉声絮道，“是她劝皇上来看本宫，还说会好生安抚你。” “皇后...”周玉秀瞪大双眼诧异道。 “本宫猜想，皇后定没有安抚你，而是任由你吃醋。”瑜娢挑眉冷笑道，“她算准了，你会为此记恨本宫。再顺水推舟，命赵贵人挑拨一把，你就会顺她的意思，下手毒害本宫。” “原来是她，这一切都是皇后的阴谋！”周玉秀瘫坐地上，喃喃自语道：“我是无辜的，我是被她害的，皇上不该处死我...应该处死皇后，她才是罪魁祸首！” “可是，皇后置身事外，从未插手此事。”瑜娢笑着叹道，“你周玉秀，不过是她的替罪羊，是一枚利用的棋子。” “贵姬娘娘，我不是有意害你的！”周玉秀叩首慌道，“求求你，去向皇上求情，饶了我的性命吧！” 第364章：供词（3） 瑜娢嘴角带笑瞥了一眼，不屑道：“你要本宫为你求情？简直是异想天开。你心肠歹毒，以辰砂毒害本宫母子。本宫腹中的孩子，尚不知是否无事，为何要可怜你？” “我真的知错了...”周玉秀叩首泣道，“娘娘若能救我，我一定当牛做马，报答娘娘大恩！” 瑜娢背过身欲离去，笑道：“周玉秀，请恕本宫无能为力，你这条命救不下来。为防事情败露，皇后非要你死不可，本宫哪有这能耐，将你给救下来？” “娘娘说笑了，您腹中怀有皇嗣，又最得皇上宠爱，怎会力不从心呢？”周玉秀急忙央道，“只要娘娘肯开口，皇上一定会赦免我的！” “就算本宫肯开口，将你囚禁在冷宫，或废掉名分赶出宫。皇后也不依啊，定要治死你才是。”瑜娢挑眉笑道，“你说，这又该怎么办呢？” “除非，将皇后扳倒...”周玉秀颔首自语道，“只要娘娘开口，我愿意效犬马之劳，招供皇后的恶行！” “很好，你既然有这个觉悟，那本宫不妨帮帮你。”瑜娢微微笑道，“小祥子，把笔墨给周氏，请她写一份供词吧。” 见有一线生机，周玉秀自是喜不自胜，洋洋洒洒控诉皇后罪行。又将其余知道的，或者是听说的不利流言，全部写在了纸上。 “很好，有了你这份供状，想必皇后无从抵赖。”瑜娢满意颔首道，“周玉秀，本宫这就去见皇上，你就在此等侯消息吧。” “多谢娘娘！”周玉秀连连谢道。 “娘娘，您真的要帮周氏？”岚月皱眉道，“她毒害娘娘，根本就是死有余辜。” “本宫为何要帮她？方才那样说，只是为了这份供词。”瑜娢慵懒笑道，“皇后根基深厚，单凭周氏这份供词，是扳不倒皇后的。不过，百尺高楼平地起，皆是一砖一瓦累建的。留着这供词，日后定能派上用场。” “原来如此，叫奴婢好生担心呢。”岚月含笑道。 “这样的毒妇，本宫恨不能她立刻死！”瑜娢咬牙啐道，“能留她一条全尸，已经算便宜她了。” 瑜娢等人刚出冷宫不久，恰巧碰见来执刑的小泉子。 “奴才叩见贵姬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小泉子施礼陪笑道，“娘娘，您是刚从冷宫出来？” “是啊，周氏要被赐死了，本宫来见她一面，同她说了几句话。”瑜娢浅笑道。 “呦，娘娘您身怀龙胎，这种不干净的地方，还是少来为妙。”小泉子奉承道，“那周氏已废为庶人，哪里值得您跑一趟呢？” “本宫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憎恨我。”瑜娢轻声叹道，“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听一听她的实话，也觉得心里踏实些。” “刘公公，您这是要去赐死周氏？”岚月笑着问道。 “是啊，皇上吩咐奴才来，赐周氏毒酒一壶。”小泉子笑着应道，“是最毒的鸩酒，一小口就毙命了。” “本宫不打扰公公，就先回咏麟阁了。”瑜娢和婉笑道，“见周氏一事，还请公公守口如瓶，以免皇上知道了担心。” “是，奴才明白！” 第365章：供词（4） 周玉秀一直祈祷，盼着会有太监来宣旨，说赦免她的死罪，准许她离宫返乡。怎知，却等来了小泉子他们。 “刘公公，你们来做什么？”周玉秀警惕道。 “周氏，咱家奉皇上之命，送一壶毒酒来。”小泉子假笑敷衍道，“待午时一到，你就自己喝了吧。” “你们来的路上，可有遇到胡贵姬？”周玉秀蔑笑道。 小泉子轻拭袖口的灰尘，笑道：“碰见了，贵姬娘娘已经回宫了。” “不妨告诉你们，贵姬娘娘答应了我，要去向皇上求情。”周玉秀得意笑道，“只要等半个时辰，皇上的旨意便会下来，赦免我的死罪。” “是吗？”小泉子笑着讥道，“怎得方才，贵姬娘娘只字未提呢？她只说要回咏麟阁，可没说去太极殿面圣啊。” “你胡说！”周玉秀冷声怒道，“胡贵姬答应我，要去圣上面前求情的。这种事，为何要告诉你个奴才！” “呵呵，咱家是奴才没错，但也是御前的奴才。”小泉子倨傲笑道，“而你，不过是一个罪妇，你的身份还不如我呢。” “笑话！即便我废为庶人，我父亲乃堂堂巡抚，我是二品官员千金。”周玉秀冷笑嗤道，“论出身，你连周府的家奴都不如！” “巡抚千金又如何，还不是被赐死冷宫！”小泉子嫌恶道，“等你到了地下，再去摆大小姐威风吧。” “哼，胡贵姬会替我求情，我根本就无需一死。”周玉秀得意道，“等我出了宫，照样过锦衣玉食的日子。你个死奴才，只配给人端茶递水，卑躬屈膝过一辈子！” 待过了近一个时辰，却未见人来冷宫宣旨，周玉秀不禁开始心慌了。 “为何无人来宣旨？”周玉秀自语道，“算时辰，该有人来冷宫才对啊...” “周氏，咱家的话你偏不信。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小泉子笑着叹道，“你毒害贵姬娘娘，她恨你还来不及，为何要替你求情？可不是糊涂了。” “她骗了我...都骗我！”周玉秀声嘶力竭喊道，“皇后，胡贵姬，她们都是一丘之貉...全部都在骗我，都要害我性命...” “刘公公，这周氏是不是疯啦？”小太监问道。 “管她真疯还是假疯，时辰一到灌下毒酒，咱们就能回去交差了。”小泉子打个呵欠道，“都打起精神来，别让这周氏说什么疯话，干脆把她的嘴堵上。” “是！”两名小太监应道。 “你们干什么？不许碰我，你们这些死奴才！”周玉秀挣扎呼喊道。 “不许？许不许，可由不得你！”小泉子啐道，“再过半个时辰，咱家就该送你上路了。” 午时一到，小泉子便迫不及待，给周玉秀灌下了毒酒。那鸩酒何其毒，顷刻间就口吐鲜血，一命呜呼了。 “娘娘，周氏已经赐死了。”岚月小声禀道，“皇上特旨，准她尸身回乡安葬。” “为安抚周巡抚，皇上就算再嫌弃她，也不得不让步。”瑜娢放下白玉药碗，笑道：“奸佞一除，想必后宫会平静些时日。本宫也趁此机会，可好好安胎待产了。” 第366章：待产（1） “娘娘，后日就是赏菊大会了，您还要列席参加吗？”夙汐小声询问道。 “因为中毒，皇上特免了请安之礼，让我在宫里好生安胎。”瑜娢懒懒笑道，“本宫懒得走动，这种喧哗吵闹的场合，能免则免吧。” “娘娘说得是，如今外面天寒，露天席地的，着凉就不好了。”岚月笑着附和道，“不若待在殿里，既清静又暖和。” “话是这样说，可娘娘不去赴宴，难道就不担心，风头被人抢走？”夙汐歪头扁嘴道，“奴婢可是听说，孙丽仪与孟采女，整日都在练舞，想要博皇上高兴。” “后宫的女人啊，争宠手段不外如是。”瑜娢不甚在意笑道，“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要不就是舞蹈。值得大惊小怪吗？” “娘娘，她们可是皇后的人。”夙汐小声提醒道，“若她们复宠，那皇后就更精神了。” “你们放心吧，即便都是皇后的人，她们也未必齐心。”瑜娢诡异笑道，“失宠的时候，自然抱作一团，同仇敌忾对付咱们。可一旦争宠，那就成了对头人，还能姐妹情深吗？” “揣度人心，娘娘远胜旁人。”岚月笑着奉承道，“她们想要争宠，就由着她们去。咱们坐山观虎斗，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瑜娢歪倒在榻上，惬意笑道：“如今，本宫一心所想，就是好好保住孩子，别的都不重要了。” “娘娘说得是，这一胎得来不易，是该好好养胎。”夙汐颔首附和道。 “不过，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瑜娢睁开眼笑道，“赏菊大会，皇上他们看真菊花。本宫就凑凑热闹，送些假的菊花去吧。” “假的菊花...”夙汐不解道，“娘娘这是何意啊？” “本宫小憩片刻，待午睡醒来，记得准备笔墨。”瑜娢挑眉笑道，“本宫要作画，画一副寒菊图，到时你送过去。” “是，奴婢明白了。”夙汐笑着应道。 这日，一年一度赏菊大会如期举行，上官文浩携太后、皇后，以及众多妃嫔齐齐出席。 “皇上，今年菊花开得格外好。”皇后笑着絮道，“想来，我大魏国运蒸蒸日上，连花草也都感应到，争着盛开好添一分秀色。” “皇后可真会说话，倒显得旁人笨嘴拙舌了。”太后轻笑道，“菊花开得好，是花房的人侍弄得当，也是你管教下人得当啊。” “太后谬赞，臣妾愧不敢当。”皇后假笑应道，“皇上，咱们坐了这么久，也实在有些无趣。臣妾命人备了节目，这时候正好表演来看。” “噢，皇后总是别出心裁，快叫她们上来吧。”上官文浩笑着应道。 “是！”皇后微微一笑道，“春绮，命舞姬们都上来吧。” “这歌舞啊，咱们年年都欣赏，可每次都有所不同。”赵贵人笑着恭维道，“都是皇后娘娘费心，一心只为让皇上高兴呢。” “皇后娘娘的用心，臣妾们都看在眼里。”吕德妃浅笑冷道，“真真是自愧弗如呢。” “本宫哪里心思奇巧，倒是大家都蕙质兰心，总能想出好点子来。”皇后温和笑道，“本宫，是不想落于人后罢了。” 第367章：待产（2） 这时，一群舞姬快步走上来，应着乐声翩翩起舞。只见正中，有两位女子装扮奇特，乃是仿唐朝仕女的妆容。 “那两位舞姬，打扮得可真是特别。”秦惠妃掩唇笑道，“莫非，是娘娘调教的妙人，准备今日献给皇上？” “惠妃眼光独到，一猜就知本宫的心意。”皇后惬意笑道，“皇上，您看那两位舞姬，可还入得眼啊？” 上官文浩打量一番，笑道：“身段与面容，都还算过得去。皇后的眼光，自然不会有错。” “皇上喜欢就好，臣妾也就安心了。胡贵姬有孕，常昭容刚痊愈。皇上的身边，正缺可心之人。”皇后颔首笑道，“臣妾此举，也是为皇嗣考虑。多几位姐妹受宠，皇嗣才能延绵啊。” “皇后可真大度，这么快就寻了新人，要送给皇上邀宠呢。”何淑妃小声酸道，“德妃，你说那两人什么来头？” “能有什么来头，无非就是官家女子，与魏氏走得近之人。”吕德妃不屑笑道，“不管是何人，只要不是风尘女子，谁又能说什么？” “唉，本宫是没指望了。”何淑妃讪讪笑道，“不过，好歹也有个皇子。德妃妹妹，你可要抓紧些啊。” “多谢淑妃关心，本宫自有打算。”吕德妃不甚在意道。 常芠秀面色冰冷，悄悄朝太后使眼色。太后神情淡然，仅仅是一笑置之，并未开口多言。 一舞完毕，那两位舞姬上前，福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秦惠妃笑着打趣道，“快抬起头来，看是后宫哪位妹妹。” “惠妃娘娘说笑了，嫔妾是丽仪孙氏。”孙丽仪媚声道。 “嫔妾，是采女孟氏。”孟采女眉眼如春道。 “原来，是许久不见的孙丽仪，还有孟采女。”太后不禁发笑道，“皇后啊，你可真会调教人。哀家记得，她二人无甚才艺，不想今日一舞动人。” “太后谬赞了，哪里是臣妾会调教，是孙丽仪与孟采女，为皇上肯吃苦呢。”皇后笑着劝道，“皇上，她二人都还年轻，就这样冷落深宫，蹉跎岁月，实在太可惜了。” “皇上，臣妾过去多有过失，只愿讨皇上高兴，能够稍稍弥补。”孙丽仪含泪福道，“臣妾远离故土，此生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皇上您了。” “皇上，臣妾侍奉您多年，不敢说有功劳，但至少从无怠慢。”孟采女伤心泣道，“被您冷落多时，若非娘娘提携，臣妾也不敢来面圣。” “你二人都有错，朕也处罚过了。”上官文浩略有不忍道，“过了这么久，能知错改过，朕也不会过于苛责。” “多谢皇上！”二人齐声谢道。 “臣妾今日献美，不过是旧瓶装新酒，皇上不嫌弃就好。”皇后笑着絮道，“孙丽仪、孟采女，你们暂且退下吧。” “是，臣妾告退！”二人齐声道。 “启禀皇上，咏麟阁送来一幅画。”小泉子上前禀道。 “是胡贵姬画的？快呈上来。”上官文浩笑着吩咐道。 “奴婢叩见皇上！”夙汐欠身笑道，“娘娘命奴婢来，将这《寒菊图》奉上。” 第368章：待产（3） 吴胜年接过那幅画，展开来笑道：“皇上，请您过目！贵姬娘娘的丹青，当真是好看极了。” 只见画中是一枝紫菊，正凌寒独自盛开着，枝干与叶子都苍翠有劲。虽只是一枝菊花，但仍可看出画艺之精湛。 “胡贵姬喜爱紫色，所以画的菊花也是紫的。上面还提了一首《寒菊》，是郑思肖的诗。”上官文浩颔首笑道，“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皇帝，若论丹青的技艺，嫔妃中无人可胜过胡贵姬。”太后笑着赞道，“哀家记得，当年她还在长乐殿，整日间苦练绘画、书法呢。” “说起调教人，还是太后更用心。以胡贵姬的出身，是断不会这些的。”皇后似笑非笑道，“若非得您教导，她又如何习得这些才华。” “就算哀家肯教，也得她用心学才是啊。”太后淡淡笑道，“若是一块朽木，再怎么教也不成器。” “朕记得前几日，海州知府进献了珠钏，是用紫牙乌制成的。”上官文浩喜道，“夙汐，你随小泉子去太极殿，将那紫牙乌珠钏，给你家主子带回去。” “是，奴婢遵命！”夙汐含笑福道。 “这紫牙乌，臣妾早有所耳闻。”秦惠妃笑着絮道，“大魏与齐国，均有少量产出，是很珍贵的宝石呢。” “惠妃说得不错，臣妾在齐国时，也曾见过紫牙乌。”吕德妃淡淡笑道，“据说，长久佩戴可调理气血，于女子身体大有助益。齐国皇后，就有一条项链，是用紫牙乌制的。” “正因这紫牙乌，对女子身体有益，朕才赐给胡贵姬。”上官文浩颔首笑道，“听说，女子孕中佩戴此物，有安胎宁神之效。” “皇上对胡贵姬，还真是事事用心。”何淑妃语带酸意道，“也是她有福气，此刻正怀着身孕，否则...怎么着，也该赏赐给皇后啊。” 皇后面上笑意凝滞，继而笑道：“本宫身为后宫之主，岂可事事都拔尖要强？皇上有了好东西，赏赐给诸位姐妹们，本宫也很欢喜啊。” “皇后娘娘就是大度！”赵贵人假笑奉承道。 夙汐打开锦盒，笑道：“娘娘，您看这是什么？” “这珠钏，好生别致啊！”瑜娢把玩着珠钏，笑道：“只是，不知是用什么制的，这宝石没有见过。” “回娘娘，这是紫牙乌珠钏。”夙汐得意禀道，“奴婢听说，皇上近日刚得的，仅此一串未赏他人，独独赏赐给娘娘了。” “紫牙乌...名字也很耳生。”瑜娢淡淡笑道，“这宝石，可有什么讲究吗？” “娘娘，奴婢倒是听过紫牙乌。在奴婢家乡，有出产这种宝石，女子佩戴大有裨益。”岚月笑着抢道，“不过，色泽如这般剔透者，还是不多见的。” “是吗？皇上知道，本宫喜欢紫色，才将此物赏赐于我。”瑜娢握着珠钏含笑道，“既是好东西，那本宫就得戴上了。” “这是宫中独一份，除了娘娘旁人都没有。”夙汐窃笑道，“就算那两人，使尽浑身招数，让皇上回心转意，也万万不及您啊。” 第369章：待产（4） “怎么，孙丽仪与孟采女二人，宴席上果真出风头了？”瑜娢笑着问道。 “是啊，她二人扮做唐朝仕女，跳的也是唐宫舞。”夙汐忙道，“奴婢瞧着，皇上也并非不动心。更何况，还有皇后一边说和，她们又一味地装可怜。” “孙丽仪被冷落多时，孟采女就更是如此。皇上并非绝情之人，时间久了也就不介怀。”瑜娢微微笑道，“看来，这两人复宠势在必行。咱们就等着，看她们是否会内斗吧。” 回了漪澜殿，赵贵人却怏怏不乐的。自己失宠许久，皇后没有帮衬一把，却眼看着旁人复起，心里如何能平？ “贵人，皇后娘娘也真是的。论家世和样貌，你丝毫不输给她们。”莲心小声怨道，“可皇后却不帮您，反提拔孙丽仪和孟采女，奴婢真替贵人不值！” “就是，贵人自从被降位，皇后就不曾相助。”兰心附和道，“论忠心，贵人一向唯皇后马首是瞻，这也太让人寒心了。” “就因为本宫家世高，皇后才会有所忌惮。”赵贵人讪讪笑道，“反倒是她们俩，一个是异国臣女，一个家世低于本宫，皇后才肯重用她们。” “照贵人的意思，皇后并非真心器重。”阿香笑着谄媚道，“咱们，何不另谋出路呢？” “另谋出路？谈何容易啊。”赵贵人轻声叹道，“自入宫以来，本宫就依附皇后。为她鞍前马后，没少得罪太后。就算有心投诚，太后也绝不会接受。” “贵人说得是，既然追随了皇后，就只能一路走到头。”莲心附和道，“后宫嫔妃，最忌讳摇摆不定了，朝三暮四的结果，是两头都不讨好。” “奴婢就是气不过，瞧瞧孙丽仪那样，竟也得意起来了。”兰心小声啐道，“往常，在您面前低声下气，卑躬屈膝的样子，怕是早就忘了吧。” “这算什么，皇上既已松了口，她复宠是情理之中。”赵贵人冷声笑道，“往后，只怕还会更神气呢。” 孙丽仪二人得到宽宥，又为了顾着她们母家，上官文浩便再度召幸。原本，在闹出假孕一事前，孙丽仪就颇得宠，此次自然尤胜从前。 至于孟采女，得益于兄长办事得力，大有加官进爵之态。上官文浩对她，也就不再那么冷淡，一时间也颇受恩宠。 一个多月过去，到了年关将至时节。皇后为孙孟二人求情，请皇上复了她们位分。 “娘娘，方才刘公公来传旨，说复了孙氏淑仪之位，孟采女也成修仪了。”夙汐皱眉道，“真想不到，竟来得如此之快！她二人虽得宠，但就这么轻易复位，也太不应该了。” “意料之中，却比想象的更快。这下子，后宫可又要热闹了。”瑜娢微微一笑道，“本宫胎像稳固，也是时候出去走走了。” “那，明日奴婢陪您，去中德殿请安吧？”岚月笑着应和道。 “本宫倒要看看，孙淑仪与孟修仪，她们会否一条心。”瑜娢挑眉笑道，“只要有嫌隙，本宫就可趁虚而入，让她们自乱阵脚。” “娘娘好计谋，与其费神同她们斗，不如让其自相残杀。”夙汐掩唇笑道。 第370章：阋墙（1） 这日一早，瑜娢用过早膳后，便盛装打扮去了中德殿。 “孙淑仪与孟修仪，你二人刚复了位分，往后要克尽己则，好好侍奉皇上。”皇后温和笑道，“不仅如此，还要争取早日遇喜，为皇室开枝散叶啊。” “臣妾谨遵娘娘教诲！”二人齐声道。 “这中德殿里，许久不见二位妹妹，如今又热闹了。”秦惠妃笑着说道。 “嫔妾得皇后眷顾，这才能重复位分。”孙淑仪笑着絮道，“往后，凡事请惠妃娘娘多指教。” “孙淑仪客气了，有皇后娘娘教导，哪里轮到本宫，越俎代庖了呢。”秦惠妃笑着打趣道。 “贵姬娘娘到！”殿外太监唤道。 “她怎么来了？”何淑妃小声碎道。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万福金安！”瑜娢含笑福道。 “胡贵姬来啦，快免礼坐下吧。”皇后假笑应道。 瑜娢笑着坐下，道：“多谢娘娘！” 孙淑仪与孟修仪等人，亦起身向瑜娢行礼，道：“贵姬娘娘万安！” “诸位姐妹有礼了，快平身吧！”瑜娢和婉笑道。 “胡贵姬，你的身孕可还好啊？怎得今日，竟来中德殿请安了。”皇后故作关切道，“本宫记得，周氏以辰砂之毒害你，真怕龙胎有何闪失呢。” “谢皇后关心！杜太医说了，臣妾的孩子无事。虽说受了番惊吓，但到底有惊无险，也算好事多磨吧。”瑜娢摸着孕肚笑道，“臣妾身子既好了，哪敢不来给娘娘请安呢？” “胡贵姬就是懂规矩，自己都三灾八难的，还不忘了顾着体统。”赵贵人笑着酸道，“咱们真是望尘莫及了。” 孙淑仪恨极瑜娢，自然没有好脸色看，眼神里都是冰冷与挑衅。孟修仪也不看瑜娢，仿佛殿里没有她这个人。 “多日不见，孙淑仪与孟修仪，愈发光彩照人了。”瑜娢莞尔笑道，“想来，有了雨露恩宠滋润，当真是神采焕发呢。” “贵姬娘娘说笑了，您从前独承乾坤雨露，嫔妾如何敢相较呢？”孙淑仪似笑非笑道，“至于有孕之福，更是令人艳羡不已。” “孙淑仪这话，怎么听着如此丧气？”瑜娢笑着打趣道，“只要妹妹仔细用药，断不会再有假孕之事了。” “你...”孙淑仪气结道。 “孟修仪这根步摇，本宫看着好生眼熟。”瑜娢轻抚鬓发思索道，“好似，在皇上库房见过，定是皇上赏的吧？” 孟修仪颇得意道：“贵姬娘娘好眼神，这镶红宝海棠流苏金步摇，的确是皇上所赐。虽不及您的珠钏，但也算十分华贵吧。” “御赐之物，自然是珍贵无比，本宫都十分羡慕。”瑜娢略带酸气笑道，“难怪呢，皇上常提及孟修仪，果真对姐姐不一般。” 孟修仪心中无比窃喜，掩唇笑道：“贵姬您又说笑了，皇上怎会惦记嫔妾呢？” “本宫说的都是真话，万没有诓骗修仪之理。”瑜娢莞尔笑道，“看来，皇上是长情之人，更把修仪你放在心上。” 孟修仪被夸得晕头，脸上也染上一丝红，嗔道：“贵姬这话，真让嫔妾难为情。不过说起来，侍奉皇上也有五年，得皇上记挂实在荣幸。” 第371章：阋墙（2） “哎呀，都说旧爱虽好难敌新宠，可这旧人也有旧人的好。”秦惠妃笑着打趣道，“皇上念着妹妹，你可千万要抓紧些。早日有一儿半女，这婉宁阁的主位，就非你莫属啦。” “惠妃说得不错，孟修仪不要辜负圣恩，早些怀上皇嗣才是。”皇后温和笑道。 “臣妾定加倍努力，争取能早日遇喜。”孟修仪颔首笑道。 孙淑仪听了这些话，心里百般不是滋味。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与孟修仪明争暗斗，可不能让她占了上风。 “淑仪，您在想什么呢？”阿樱笑着问道。 “胡贵姬的龙胎，竟然毫发无伤，真是令人失望。”孙淑仪小声啐道，“还有那个孟修仪，她又算得上什么？竟敢处处与我争。” “淑仪这话，奴婢心里也不服。论家世美貌，淑仪远胜孟修仪。”阿樱附和道，“怎得胡贵姬她们，眼里好似只有孟氏。莫非...真如她们说的，皇上更看重旧情？” “不管怎样，这个孟修仪，处处与我为敌，是不得不防啊。”孙淑仪目光深邃道，“若真让她，抢先一步有了身孕。那我在皇后面前，哪还有立足之地呢？” “淑仪打算怎么办？”阿樱小声问道。 “那绿灵石珠钏，德妃不是还给我了吗？”孙淑仪勾唇暗笑道，“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孟修仪生辰，不如就送给她吧。” “可是，德妃知道这事真相。”阿樱皱眉忧道，“淑仪难道不怕，她会告诉孟修仪？” “德妃与孟修仪，哪来的什么交情？”孙淑仪不在意笑道，“德妃是太后的人，就算看到了也不会说，只假装不知道罢了。” “淑仪言之有理，德妃与孟修仪，素来也是不睦的。”青萝笑着附和道，“她若是知道了，只怕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奴婢就把珠钏取来，再找个锦盒装起来。”阿樱窃笑道，“只等孟修仪生辰，把珠钏送给她做贺礼。” 宣宗七年二月初六，是孟修仪二十三岁生辰。这日，婉宁阁内十分热闹，众妃嫔都赶来为她贺寿。 “修仪，贵姬娘娘身子不便，就不亲自来祝贺了。”夙汐含笑福道，“这盒子里，是我家娘娘准备的礼物，还请您笑纳。” “修仪您看啊，是一支花丝蝶形玉头钗。”庆儿笑着禀道。 “好精致的钗子，请替我谢过贵姬娘娘。”孟修仪假笑应承道。 “那奴婢就告退了！”夙汐欠身笑道。 “修仪妹妹，可当真是有面子啊。”赵贵人笑着酸道，“胡贵姬眼高于顶，竟也命人送上寿礼，为你贺寿呢。” “贵人说笑了，嫔妾哪里有什么面子。”孟修仪得意笑道，“不过是看皇上面子，她才会这般殷勤吧。” “说得也是，孟修仪颇得圣心，最近一个月，你侍寝的次数最多。”赵贵人似笑非笑道，“难怪，连胡贵姬也对你示好。” “是孟姐姐有本事，才会让别人另眼相看。妹妹也准备了礼物，还望修仪你不要嫌弃。”孙淑仪浅笑道，“阿樱，快将碧玺珠钏呈给修仪。” “是，淑仪！”阿樱笑着上前，奉道：“请修仪过目。” 第372章：阋墙（3） 只见那珠钏碧莹莹的，色泽剔透、精美华伦，孟修仪自是爱不释手。 “这珠钏，好生漂亮啊！”孟修仪惊喜道，“孙淑仪，这样好的东西，你也舍得给我？” “孟姐姐不是外人，我送你一条珠钏，有什么舍不得的？”孙淑仪笑着嗔道，“碧玺虽不似翡翠珍贵，但因其谐音‘辟邪’，意头却是极好的。” 孟修仪拿起那珠钏，立刻就戴在了腕上，笑道：“既然妹妹肯割爱，那我就不推辞了。” “瞧瞧，这珠钏在孟姐姐手上，那才是相得益彰呢。”孙淑仪笑着絮道，“这是离开东海时，我父亲送的陪嫁。换做是旁人，我可舍不得送呢。” “修仪，您戴这珠钏真好看！”庆儿笑着奉承道，“皇上见了，也必定喜欢呢。” “还真是，你瞧在日光下，还闪着光泽呢。”孟修仪欣喜道。 见孟修仪成功中计，孙淑仪不禁勾唇暗笑。赵贵人看在眼中，也察觉出这手钏不一般。 “孙淑仪，那条碧玺珠钏，可是有何玄机啊？”赵贵人似笑非笑问道。 “嫔妾不懂，贵人您这是何意？”孙淑仪轻声笑道，“不过就是珠钏，能有什么玄机呢。” “是吗？在本宫面前，你也不愿说实话？”赵贵人挑眉笑道，“若本宫告诉皇后，你猜她会怎么做？” “贵人，请听嫔妾一言。”孙淑仪小声紧张道，“不瞒娘娘，珠钏上并非碧玺，而是我东海的绿灵石。” “绿灵石，这又是什么东西？”赵贵人蹙眉不解道。 “绿如碧玺，清灵通透。坚如玉石，凉若寒冰。”孙淑仪淡淡笑道，“女子若长久佩戴此物，便无法再怀有身孕。” “什么？你...”赵贵人冷眉道，“你好大胆子，居然敢谋害妃嫔。当心皇后知道，会严加惩治你！” “贵人，嫔妾之所以这样做，并非只为了自己。”孙淑仪悄声劝道，“贵人细想，孟修仪得宠这些日子，她可曾对你有所不敬？” 赵贵人冷笑一声，道：“孟氏小人得志，自复宠之后，便轻狂得很。” “贵人说得是，倘若她怀了皇嗣，就更加不可一世了。”孙淑仪挑眉劝道，“嫔妾阻止她有孕，难道不合贵人之意？” “孙淑仪，你送的那碧玺珠钏，真真是好东西。”赵贵人勾唇笑道，“既是好东西，那就该让孟修仪，长久佩戴才是啊。” “贵人英明！”孙淑仪会心笑道。 “贵人，孙淑仪谋害孟修仪，您干嘛替她隐瞒此事？”莲心不解道。 “孟氏嚣张狂妄，有人出手料理了她，本宫乐见其成。”赵贵人懒懒笑道，“再者，此事是孙淑仪所为，有了这个把柄在手，还怕她日后，会兴风作浪吗？” 这日，瑜娢来中德殿请安，一眼就瞥见了那条珠钏。 “孟修仪的珠钏，好生别致啊！”瑜娢笑着问道，“本宫从未见过，不知是从何而来，可是皇上赏的？” “这个呀，是嫔妾生辰那日，孙淑仪所赠的贺礼。”孟修仪笑着回道，“这珠钏戴着凉凉的，到夏日一定很舒适。” 瑜娢与吕德妃对视一眼，笑道：“那还真是好东西呢。” 第373章：阋墙（4） “可不是吗，听说还是孙淑仪的陪嫁。”吕德妃淡淡笑道，“她舍得送给孟修仪，可见你二人感情深厚。” 孙淑仪神情略紧张，见吕德妃并无拆穿之意，便笑道：“孟修仪得皇上宠爱，又得皇后娘娘器重，嫔妾送一份薄礼，算不上什么的。” “既是好东西，那孟修仪可要常戴着。”秦惠妃笑着附和道。 回到咏麟阁，瑜娢暗自庆幸道：“孙淑仪忍不住，果然开始出手了。竟故技重施，以绿灵石来毒害孟氏。” “娘娘，那咱们要不要揭穿她？”夙汐好奇笑道。 “不急在一时，等过些时日再说。”瑜娢暗笑道，“且不能太显眼，让孟修仪察觉出，咱们在故意挑拨。” “娘娘的意思，是假装不小心说出口，被孟修仪听去了？”岚月会意笑道。 “不错，如今天气暖和，本宫肚子也渐大。杜太医说，要时常出去散步，将来生产会更顺利。”瑜娢浅笑道，“明日开始，你们每日陪本宫，去御花园散心。” “是，奴婢明白！” 孟修仪得了珠钏，整日都不离身戴着，一晃眼就过去一个月，来到宣宗七年三月上旬。 这日，瑜娢照旧来御花园散步。不远处假山后，孟修仪正在亭子里闲坐。 “娘娘，您说的那些话当真？”夙汐小声惊道，“德妃娘娘的话，可信吗？该不是编出来，故意诓骗您的吧。” “傻丫头，德妃是什么人，编这谎话做什么。”瑜娢笑着嗤道，“她来自齐国，自然对那绿灵石，也略知一二。” “这绿灵石，竟然会如此厉害，让人无法生育。”岚月怯声道，“好在，那珠钏没有送给娘娘，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孙淑仪刚进宫，就把珠钏送给德妃，好在德妃发现及时，识破了她的诡计。”瑜娢小声啐道，“她自然不敢送本宫，否则德妃会揭发此事。” “那，她为何送给孟修仪？”夙汐不解道，“她们二人，都是皇后的心腹，两人交情也不错啊。” “在后宫里，何来那么多真心实意，不过都是面上做功夫。”瑜娢笑着叹道，“孟修仪得宠，孙淑仪必定十分嫉妒，才想到以绿灵石加害。” “如此，孟修仪便无法再有孕。”岚月窃声道，“对旁人来说，未必不是件坏事。所以，大家才会缄口不提。” “本宫也不想多事，左右是她们自己人斗，由着她们去吧。”瑜娢轻蔑笑道，“走了这么久，本宫也着实有些乏了，咱们回咏麟阁吧。” 待瑜娢走远些，孟修仪方从亭子里出来。 “庆儿，方才胡贵姬的话，你可听到了？”孟修仪皱眉道，“她们说的，可是我戴的这条珠钏？” “自然是啊，奴婢方才听得不真切。”庆儿犹疑道，“好像说，是什么‘绿灵石’？” “绿灵石...”孟修仪盯着那珠钏，疑道：“这不是碧玺吗？怎么会...” “修仪，此话未必是空穴来风。”庆儿拧眉劝道，“依奴婢看，先将这珠钏送出宫，找珠宝匠鉴定一下。” “说得对，我要送出宫给哥哥，让他帮我调查看看。”孟修仪颔首道。 第374章：团聚（1） 两日后，孟修仪的哥哥给出回信。那条珠钏上，的确是用的绿灵石，而非是碧玺珠子。 “修仪，侍郎大人如何回复的？”庆儿好奇道。 孟修仪拿信的手颤抖着，咬牙道：“果然，胡贵姬说的都是真的...” “这珠钏，真是用绿灵石做的？”庆儿惊诧道。 “不错，哥哥在信中说，这绿灵石产自东海，长久佩戴有避孕之效。”孟修仪冷声笑道，“这个孙淑仪，还真是心思歹毒，竟假意与我交好，送这东西毒害我！” “简直可恶，孙淑仪罪大恶极！”庆儿啐道，“修仪，咱们禀报皇上吧，让皇上治她的罪。” “她这般害我，我直接禀报皇上，倒便宜了她。”孟修仪咬牙恨道，“怎么说，她也代表东海，珠钏并未害我性命，皇上未必会严惩。” “那修仪的意思，是瞒下这件事，让孙淑仪以为，咱们尚不知情？”庆儿好奇道。 “没错，咱们不妨将计就计，让孙淑仪自以为得逞。”孟修仪勾唇笑道，“等他日寻机会，再好好与她算账。” “那这珠钏，奴婢就收起来。”庆儿皱眉道，“可是，若旁人问起来...” “不妨事，就说链子有些松动，我送出宫去修了。”孟修仪淡淡笑道，“我会给家中去封信，做一条相仿的珠钏，要用真正的碧玺。如此，便可瞒天过海。” 宣宗七年四月底，漪澜殿传出喜讯，孙淑仪有了一个月身孕。 “臣妾恭喜皇上，恭喜孙淑仪！”众妃齐声贺道。 “都起来吧，胡贵姬产期将至，孙淑仪又有了身孕。”上官文浩乐不可支道，“宫里的好消息，真是一件接着一件。” “皇上说得是，今年真是喜事连连。”皇后笑着附和道，“咏麟阁即将新添皇嗣，漪澜殿的妃嫔又有了，算下来年底差不多就生。” “孙淑仪，你这才刚有身孕，可要万分小心啊。”秦惠妃笑着嘱咐道，“头三个月最要紧，千万别有何闪失，知道吗？” “多谢惠妃娘娘关爱，嫔妾一定会谨慎的。”孙淑仪含笑应道。 “皇上，孙淑仪进宫已有一年，如今又怀了龙胎，是否该晋一晋位分？”皇后笑着劝道，“东海国君知晓，必定也十分欢喜。” “皇后说的，也不无道理。”上官文浩颔首道，“就晋为贵人吧。” “孙贵人，恭喜你啦。”皇后笑着贺道。 “臣妾叩谢隆恩！”孙贵人含笑福道。 赵贵人心生不悦，强笑道：“皇上，孙妹妹晋为贵人，臣妾的漪澜殿里，就有两位主位了，这于宫规不合。是否，要请她迁宫别居？” “皇上，撷芳阁还空着呢，要收拾出来也快。”皇后和婉笑道，“就委屈孙贵人几日，暂且在漪澜殿住着，再搬去撷芳阁便是。” “嗯，皇后你安排便是。”上官文浩笑着应道，“务必要安排妥当，让孙贵人住得舒适。” “皇上请放心，臣妾会安排好的。”皇后浅笑道。 孙贵人有孕晋封，孟修仪心里更是恨。若非是她暗中使坏，说不准自己早有身孕，成为婉宁阁的主位了。 “娘娘，奴婢把贺礼送去了。”宁儿进殿禀道。 第375章：团聚（2） 瑜娢正在殿内散步，扶着腰笑道：“如何，漪澜殿里定十分热闹吧？” “回娘娘，皇上与皇后、惠妃等人，都在漪澜殿呢。”宁儿禀道，“孙贵人好不得意，皇后已经请示皇上，要把撷芳阁给她住。” “娘娘，还有不到一个月，您就要生产了。”常芠秀笑着劝道，“理她做什么？孙贵人有喜，自然是春风得意。” “本宫想理会，也有些力不从心了。身孕八个月了，整日间疲惫不堪。”瑜娢笑着嗔道，“倒是姐姐你，恩宠比从前淡了，也是该抓紧机会，早日重得圣心啊。” “这小半年，孙贵人与孟修仪，连同皇后她们，都使出浑身解数，争夺皇上宠爱。”常芠秀笑着嗤道，“嫔妾并无把握，一定能争得过，何必以身犯险，成为她们眼中钉呢？” “姐姐这话，也有几分道理。孙贵人有孕，此时风头正劲。”瑜娢笑着附和道，“所有人的眼睛，都要盯着撷芳阁了。” “娘娘说得是，就连赵贵人、孟修仪，也不会例外的。”常芠秀勾唇暗笑道。 “前些日子，孟氏得知珠钏的秘密，却一直隐忍不发。”瑜娢窃笑道，“如今看孙氏有孕，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自然，是恨极了孙贵人。”常芠秀冷笑道，“只怕她今夜，要睡不着了呢。” “夜不能寐，便会心烦气躁，少不得做荒唐事。”瑜娢笑着嗔道，“倘若动了歪心，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那就要看，孟修仪的胆子，够不够大了。”常芠秀似笑非笑道。 “昭容，胡贵姬的话不无道理，眼下是夺宠的好时机。”紫兰小声劝道，“您追随太后，也有些时日了，何不一展所长，让皇上再倾心呢？” “这种事，有什么好急的？太后说得对，想要俘获圣心，一定要瞅准时机。”常芠秀轻声笑道，“胡贵姬要生产，孙贵人又刚有孕，后宫是多事之秋。何苦趟进浑水里，不如在一旁看戏。” “昭容的意思，是指孙贵人的龙胎？”玉儿含笑问道。 “孙贵人出身不低，又得皇后的支持，若是生下皇子，来日必成大患。”常芠秀笑着嗤道，“中德殿的人，都是面和心不和，让她们自相残杀，也是胡贵姬之意。” “可是，谋害皇嗣是死罪，孟修仪未必敢做啊？”紫兰皱眉道。 “那是没有办法，才会有所顾虑。”常芠秀得意笑道，“若是有好计策，她岂会坐视不理？” “那昭容，您是想到办法了？”玉儿好奇道。 “我的确想到了妙计，只不过还需要时日，得慢慢筹谋才是。”常芠秀懒懒笑道。 孟修仪回到婉宁阁，忍不住大发脾气，摔坏了很多茶盏、杯碗。 “修仪，您快消消气吧。”庆儿小声劝道，“被外面人听去，指不定说您坏话呢。” “好一个孙贵人，居然怀了身孕！”孟修仪冷笑啐道，“老天爷不公，凭什么她就有了？像她这种毒妇，就该断子绝孙。” “她不过刚有身孕，能不能生下来，谁又知道呢？”庆儿陪笑道，“修仪急什么，离落地之日，还早着呢。” 第376章：团聚（3） “是呀，怀胎十月一朝分娩，哪里就那么容易。”孟修仪咬牙狠笑道，“咱们就走着瞧，看她能否平安生下来。” 瑜娢是一宫主位，眼瞅产期就快到了。上官文浩特下旨，准许胡母与妹妹进宫，一同照料瑜娢。 “娘娘，偏殿早已收拾妥当，给夫人与二小姐住。”岚月笑着禀道，“据内廷司来报，午时之前就该进宫了。” “皇上隆恩浩荡，封母亲三品诰命夫人。又许她与瑾娴入宫，陪伴本宫直到生产。”瑜娢莞尔笑道，“我胡家，终于可扬眉吐气，不再受人轻视了。” “有娘娘在，谁还敢轻侮您母家？”夙汐笑着絮道。 “本宫得宠，也只是宫里面风光。我胡家既非望族，又无人在朝为官，门楣总是低些。”瑜娢轻叹道，“母亲有封诰，就不一样了。本宫面上好看，日后为瑾娴指婚，也会更加有体面。” “说到底，皇上还是顾念娘娘。”岚月笑着奉承道，“宫中妃嫔，多出自官宦门阀。但母亲受封诰者，却是少之又少呢。” “启禀娘娘，胡夫人与二小姐，到咱们宫门口了。”宁儿进殿福道。 “母亲她们来了，快扶本宫出去迎接。”瑜娢喜不自胜道。 岚月搀扶着瑜娢，叮嘱道：“娘娘当心脚下！慢些走不打紧。” 瑜娢步履蹒跚走出殿，只见院中站着两个人，正是多年不见的至亲。胡母年岁见长，两鬓已然出现了白发。而妹妹瑾娴，也长高了不少，出落得更水灵了。 “夫人，见了娘娘赶快行礼啊。”小祥子在旁叮嘱道。 “唉！”胡母笑着拭去泪水，恭谨行礼道：“妾身胡丁氏，携小女瑾娴，拜见贵姬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胡瑾娴随着叩拜道：“娘娘万福金安！” 瑜娢抑制不住情感，落泪应道：“胡夫人免礼，快快请起！瑾娴，还不把母亲扶起来。” “是！”胡瑾娴笑着应道。 “妾身在宫外，常听人们说起，娘娘最得圣宠。”胡母笑着絮道，“今日进宫来，方知所言不虚呢。一路上，随行侍卫与公公，对我们格外有礼。” “娘娘有孕在身，不适宜院中久站。”岚月含笑道，“还请夫人与小姐，随娘娘进殿里叙话。” “是是是，妾身只顾着高兴，忘了娘娘身子不便。”胡母自责道，“娘娘，快进殿里坐着吧。” “殿里由岚月伺候，你们都不必进来。”瑜娢笑着嘱咐道，“夙汐，去小厨房取糕点来。” “是，奴婢马上去！”夙汐含笑福道。 一家人进了殿内，胡母忍不住一阵啧叹。 “哎呀，这到底是寝殿，还是仙宫啊！”胡母笑着赞道，“如此富丽堂皇，妾身从未见过。” 岚月搬来紫檀木椅，笑道：“夫人，您请坐吧。” “娘娘面前，妾身不敢造次。”胡母为难笑道。 “母亲进了宫，自然要守规矩。现下本宫赐座，你放心坐便是。”瑜娢笑着絮道，“还有瑾娴，你也坐下吧。” “多谢娘娘！”胡瑾娴拘谨笑道。 “一家子，何苦如此见外呢？”瑜娢笑着嗔道，“只有咱们几个，就还像从前一样，不好吗？” 第377章：团聚（4） “娘娘顾念亲情，但也不能忘了规矩。妾身进宫前，御前伺候的公公，就多番叮嘱我们。”胡母笑着回道，“一定要恪守宫规，不能让人说闲话，给娘娘惹来是非。” “皇上也真的，这种事情也过问。”瑜娢微微恼道，“你是本宫母亲，难道私下与女儿说话，也要这般顾及么？” “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皇上为您着想，哪里就不好了。”胡母小声道，“得夫君如此疼惜，此人又是大魏君主，这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是啊，娘娘！原本母亲在家中，日日都为您担忧。”胡瑾娴笑着打趣道，“见皇上如此关爱，倒是一百个放心了。” “皇上待本宫，的确是很好。”瑜娢莞尔笑道，“瑾娴，你过来！让姐姐好好看看。” 胡瑾娴走上前，福道：“姐姐。” “一别四年不见，不想都长这么高了。”瑜娢轻抚妹妹脸颊，疼惜道：“你在家中，可有听母亲的话？去读书识字了没有？” “姐姐，我一直都很听话。”胡瑾娴撒娇道，“哥哥在外忙，我在家中帮衬。读书识字，针织女红，一样都没落下。” “甚好，就该有女儿家的样子。”瑜娢板着脸训道，“别学本宫，整日跑外面去疯，让街坊邻居笑话。” “像姐姐有什么不好？”胡瑾娴淡淡笑道，“您进宫来，得太后的赏识，又有皇上宠爱。那些千金小姐，可是万万不及呢。” “本宫入了宫，也是常闯祸的。侍奉皇上前，在长乐殿苦学一年，这才成个体统。”瑜娢笑着自嘲道，“你就不一样，家境比先前好了，该学着做个小姐，将来也指个好人家。” “姐姐说什么呢？”胡瑾娴红着脸羞道，“我才十三岁，什么嫁人不嫁人的...” “瑾娴倒是不急，可忠信的亲事，还请娘娘多费心。”胡母笑着央道，“娘娘也知道，忠信今年就十七了，也该寻一门亲事，把终生大事定下来。” “母亲请放心，本宫早就想到了。忠信是胡家独苗，自然要好好挑选，总不能委屈了他。”瑜娢浅笑应道，“听冯侍卫说，上门说亲者不少，母亲不要随便应允。” “这是自然的，他的亲事由娘娘做主，妾身也是这样跟人说。”胡母颔首应道，“不知，娘娘心中可有人选？” “前些日子，本宫偶然间提及，太后倒是很乐意，与咱们家结一门亲。”瑜娢勾唇道，“她有一位远亲，是京城的富商，家中女儿十六岁，与忠信年龄相仿，倒是很合适。” “是太后的亲戚？妾身只担心，忠信高攀不起。”胡母略为难道，“若把人娶进门，也不知如何对待。轻了不行，重了也不行。” “母亲尽管放心，她虽是秦氏之女，与太后沾亲带故。但是咱们忠信，未必就低人一等。”瑜娢微微笑道，“本宫是四品贵姬，忠信是我亲弟弟，也算是皇家亲戚。” “娘娘这样说，那妾身就放心了。”胡母连连笑道，“家世自没得说，不知人品如何？性子和顺才好。” “本宫会寻机会，见一见那姑娘。”瑜娢附和道。 第378章：上官和德（1） “有娘娘把关，自然是极好的。”胡母笑着应道，“娘娘，如今身孕八个多月，可知是皇子还是公主？” “本宫不偏爱酸食，且杜太医把过脉，说腹中应是位公主。”瑜娢轻抚孕肚笑道，“如此也好，若是一位皇子，又要被人盯上了。” “公主也好，女儿更加贴心。”胡母笑着劝慰道，“头胎生女儿，下一胎生皇子，那才叫‘儿女双全，好事成双’啊。” “夫人说得是，咱们娘娘福泽深厚。哪怕这胎是公主，皇上也视若珍宝。”岚月笑着福道，“如今后宫里，仅有两位皇子，唯一的嫡公主，也早殇了。” “宫里的孩子，向来多灾多难。”胡母喃喃自语，而后转笑道：“当然，娘娘您深受宠爱，孩子也会有福的。” “本宫也希望如此，是男是女都不重要，平安生下来才要紧。”瑜娢笑着嗔道，“这八个多月，真是没有一日安心，时刻都要提防着，有人会下毒手呢。” “姐姐辛苦了，看你身孕这么重，人反而消瘦了。”胡瑾娴心疼道，“是进得不香吗？若饭菜不合口味，我和母亲为你做。” “不必为本宫担心，宫里的膳食极好，是本宫胃口欠佳。”瑜娢懒懒笑道，“杜太医说，这是怀孕辛苦所致。不过，那些上好的补品，本宫还是吃着的。” “娘娘在宫里，吃的自然是最好的。”胡母轻声笑道，“不过，光吃那些补品，未必会有气力。若是身子虚弱，来日临盆会很辛苦。” “夫人说得是，可娘娘胃口不好，再精致的御膳，也吃不太多呢。”岚月面露忧色道。 “有孕之人，是容易这样的。”胡母心疼道，“在民间，若孕妇吃不香，我们会炖鲜萝卜汤。” “鲜萝卜汤...那个管用吗？”夙汐好奇道。 “萝卜清汤可口，还带一些酸味，是能开胃健脾的。”胡母笑着絮道，“可以再加些鸡肉，如此味道更好，也更滋补身子。” “母亲既这么说，不如就炖来试试。”瑜娢笑着应道。 “御厨都是做大菜，未必做得出味道。”胡母得意笑道，“若娘娘不嫌弃，妾身亲自为您做。” “母亲哪里话，你做出来的饭菜，本宫自然吃得下。”瑜娢浅笑道，“只是，要辛苦母亲了。” “为娘娘做事，哪里会辛苦呢。”胡母喜道，“那待会，我就去小厨房张罗。” 是日晚上，上官文浩驾临咏麟阁，陪瑜娢一同用膳。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瑜娢略欠身笑道。 “爱妃免礼，快坐下吧。”上官文浩笑着扶道，“几日没见，肚子又大了些。” “皇上怕是眼花，再过些时日，臣妾就要生产了。”瑜娢笑着嗔道，“孩子已然成形，哪里还会长大呢？” “朕听说，这几日你进得不香，如此下去可不行。”上官文浩叮嘱道，“你现在是两个人，少吃一口亏得厉害。” “多谢皇上关心，臣妾会尽力多吃些。”瑜娢笑着应道。 “今日的菜色，都素淡得很啊。”上官文浩笑着絮道，“不像撷芳阁，一桌的鲍参翅肚。” 第379章：上官和德（2） “孙贵人有孕，皇上自然喜不自胜。皇上既然觉着，撷芳阁的饭菜香，那便去她那用膳吧！”瑜娢别过脸去，笑着酸道：“何苦来咏麟阁里，陪着臣妾吃素菜。” “朕不过随口一句，爱妃竟然也要吃醋。”上官文浩笑着怪道，“要做母亲的人，还这般的小气，也不怕教坏了孩子。” “那皇上，您是要留下来用膳，还是移驾撷芳阁呢？”瑜娢笑着嗔道。 “朕都来你这了，自然是陪你用膳。”上官文浩陪笑道，“是朕一时失言，惹得爱妃动气了。就罚朕为你布菜，如何？” “皇上金口玉言，说出的话可不要反悔。”瑜娢掩唇笑道，“臣妾瞧着，这道鲜萝卜汤不错，请为臣妾盛一碗吧。” “好，就依爱妃的话。”上官文浩笑着盛汤道，“这萝卜汤，朕以前从未喝过，是小厨房新做的吗？” “回皇上，这汤是臣妾母亲的手艺。”瑜娢搅动汤匙笑道，“您有所不知，民间孕妇胃口不好，多喝这道汤开胃呢。” “是吗，若真的有效果，那要感谢你母亲了。”上官文浩笑着疑道，“对了，你母亲与妹妹呢？既然进宫侍候，为何不一同用膳啊？” “母亲与妹妹，都在偏殿里呢。她们是宫外之人，未得召见不得入内。”瑜娢笑着絮道，“皇上您来用膳，她们理当要回避啊。” “既是爱妃的家人，那也就是朕的亲人，有什么可回避的呢？”上官文浩不甚在意道，“不如，就把她们请过来，朕也好见见你家人。” “皇上美意，臣妾替母亲谢过。只是，宫里规矩甚多，在臣妾面前尚且拘谨，更何况是御前呢？”瑜娢笑着劝道，“还是不要召见了，臣妾怕母亲不习惯。” “也好，那就等她们习惯了，朕再召见也不迟。”上官文浩笑着应道。 次日一早，众妃在中德殿请安，无不议论此事。 “娘娘，听说胡贵姬的家人，昨日入宫陪产了。”孟修仪笑着酸道，“皇上也真爱惜，宫里的人伺候着，还把家人也召进宫。” “妃嫔临近生产，母家人可入宫陪伴，这也是宫规允许的。”秦惠妃淡淡笑道，“若孟修仪有孕，将来临盆之期快到，家人也可入宫啊。” “还是算了吧，嫔妾可没这样的福气。”孟修仪似笑非笑道。 “臣妾记得，前年淑妃生产，家人就未曾进宫。”赵贵人笑着嗤道，“怎到了胡贵姬，就偏偏例外呢？” “胡贵姬得宠，自然向皇上进言，皇上才会下旨，召她的家人入宫。”皇后假笑道，“照理说，这事也应知会本宫，由我安排下去才是。” “胡贵姬仗着有孕，就这般无礼放肆。”孙贵人笑着冷道，“简直，不把娘娘放在眼里。” “孙贵人，你这话不妥吧。下旨的是皇上，与胡贵姬何干啊？”吕德妃笑着嘲道，“还说对皇后不敬，你究竟是指胡贵姬，还是在说皇上啊？” “孙贵人有孕，倒是想要家人进宫。”常芠秀淡淡笑道，“只可惜，你的家人远在东海，是来不了宫里的。” “你们...”孙贵人语塞道。 第380章：上官和德（3） “好了，都给本宫少说两句！”皇后沉声怒道，“孙贵人，你正怀着身孕呢，不要动不动发脾气，仔细伤到龙胎。” “是，臣妾谨遵娘娘教诲！”孙贵人得意笑道，“臣妾刚有孕，皇上也多番叮嘱，一定要好好养胎，将来生一位皇子。” “这生皇子的福气，指不定谁有呢。除惠妃与本宫，至今无人诞育皇子。”何淑妃轻声笑道，“就连胡贵姬，太医也说这胎是公主。孙贵人，何以见得腹中就是皇子？” “正因胡贵姬怀的公主，皇上才对这胎给予厚望。”孙贵人毫不示弱笑道，“想来，二皇子不得皇上喜欢，才急着想要新的皇子吧。” “大胆！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妄议本宫的景宁！”何淑妃冷笑啐道，“皇上膝下，只有两位皇子。不论谁都是千金之躯，皇上都格外疼爱。你竟敢说，景宁不得他父皇喜爱，简直是荒谬！” “淑妃姐姐，你何苦与她计较。二皇子怎么说，也是正经皇子。”吕德妃笑着劝道，“孙贵人刚有孕，谁知生下是男是女。或许将来，也诞下一位公主，那就更比不得了。” “还是德妃有见地。本宫就等着看，究竟是男还是女。”何淑妃自鸣得意道，“若孙贵人诞下公主，看你还拿什么炫耀。” “贵人，淑妃与德妃是嫉妒，别跟她们一般见识。”阿樱小声笑道，“以您的福气看，这一胎定是皇子。” “是啊，阿樱说得不错。”青萝笑着附和道，“满宫嫔妃，娘娘的恩宠与福气，如今都是拔尖的。” “现在，也才刚一个月。谁又敢保证，一定就是皇子呢。”孙贵人摸着小腹笃定道，“为了前程，本宫一定要生皇子。生下公主，又有什么用呢？” “贵人，都说酸儿辣女。”阿樱笑着絮道，“等过些时日，看您爱吃什么，就大概能猜到了。” 五月十八日早上，瑜娢刚用过了早膳，就觉得腹痛不止。且痛感持续不断，像是有千斤坠一般。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岚月慌道。 “本宫...想是要生了...快，去把杜太医找来！”瑜娢捂着肚子哀道，“还有接生嬷嬷，也快派人请来...” “哎呀，娘娘您要生了？”胡母紧张急道，“宁儿，快去打热水来，再取准备的剪刀、棉布来。” “唉，奴婢这就去。”宁儿忙应道。 “娘娘，小祥子赶去衍生阁了，接生嬷嬷马上就到。”夙汐紧张安慰道，“您别怕，再忍耐一下啊。” 胡瑾娴站一旁干着急，慌道：“娘，姐姐好痛苦的样子，这可如何是好？” “傻丫头，生孩子哪有不痛的？娘娘是头胎，自然会更辛苦。”胡母小声道，“当初生你姐姐，我也痛得死去活来。后来到忠信与你，娘就觉得好多了。” “那就好...”胡瑾娴讷讷应道。 “夫人，东西都取来了！”宁儿进殿禀道，“小厨房里，热水也烧上了，马上就好。” “那就好，就等接生嬷嬷了。”胡母一边擦汗一边急道，“赶快，为娘娘卸妆更衣，再给娘娘擦擦汗，别让她太辛苦了。” 第381章：上官和德（4） 咏麟阁这边手忙脚乱，又派了太监去中德殿，禀告瑜娢临产一事。 “皇后娘娘，咏麟阁来人禀报，说胡贵姬要生了。”夏丽进殿禀道。 “啊，这么快就要生了？”何淑妃诧异道，“不是说，还有十来日吗。” “生孩子之事，哪有那么准的，早几日晚几日，都是常有的事。”秦惠妃笑着询问道，“皇后娘娘，咱们去看看吧？” “也好，大家既然请过安，就各自回宫吧。”皇后微微笑道，“惠妃、淑妃、德妃，你们随本宫同去。” “是！”众妃齐声应道。 “她终于要生了，也不知是不是公主。”赵贵人小声笑道，“若生的是皇子，不知皇上要多高兴。” “皇子又如何？又不是没有皇子。”孙贵人懒懒笑道，“要本宫说，还不如生个公主，那可是唯一的公主。” “怎么，莫非孙贵人盼着，生一位公主？”常芠秀似笑非笑道。 “哼！本宫要生，就必定生皇子。”孙贵人冷哼一声，笑道：“生公主的福分，就留给你们咏麟阁吧。” “贵人，您该回去喝安胎药了。”阿樱笑着劝道。 “走吧，回撷芳阁去。”孙贵人趾高气昂笑道。 “瞧瞧孙贵人，多么神气啊！”赵贵人笑着嗤道。 “谁让人家有孕呢，若是没了这胎...”常芠秀似笑非笑道，“她就没什么好得意的了。” “常昭容，你还不快回咏麟阁，看看胡贵姬去？”孟修仪浅笑道。 “皇后她们都去了，哪里还有嫔妾的地儿？”常芠秀懒懒笑道，“嫔妾要去长乐殿，请太后她老人家。先告退了！” “胡贵姬怎么样了，可有动静啊？”皇后假意关切道。 “回娘娘，贵姬她正在阵痛。接生嬷嬷说，要过一阵才会生呢。”岚月禀道。 “生孩子不易，她又是头胎，不会这么快的。”皇后淡淡笑道，“本宫在外殿等着，你进去伺候着吧。” “是！”岚月欠身应道。 “皇上那里，派人禀报了吗？”皇后好奇道。 “回娘娘，已经派人去太极殿回话。”小祥子禀道，“皇上正在上朝，想必下了朝便会过来。” 没多久，上官文浩就火急火燎赶了过来。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众妃齐声道。 “都起来吧，胡贵姬怎样了？孩子生下来了吗？”上官文浩心急道。 “皇上莫急，胡贵姬晨起不适，才刚一个多时辰，没有这么快的。”皇后耐心安抚道，“皇上先坐下吧，只怕还有等很久呢。” “朕不坐了，孩子没平安落地，朕如何放心得下？”上官文浩捶手忧道。 “胡贵姬吉人天相，她们母子都会无事的。”皇后忍着醋意笑道。 又过半个时辰，殿内传来一阵啼哭声，瑜娢顺利诞下一位公主。 “恭喜皇上，娘娘生下一位公主！”岚月笑着福道。 “好，太好了！朕的二公主，上官和德降生啦。”上官文浩欣喜道，“胡贵姬她怎样了？” “皇上请放心，娘娘身体无恙，母女平安！”岚月复道。 “胡贵姬平安产女，皇帝你大可放心了。”太后连连笑道，“孩子在哪？快抱来给哀家看看。” 第382章：坐蓐（1） 赵嬷嬷抱着小和德，福道：“公主给皇上请安，给太后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上官文浩笑得合不拢嘴，喜道：“快抱来给朕！” “皇帝，你可要仔细些，别摔着孩子。”太后笑盈盈道。 “瞧这孩子，粉粉嫩嫩的，竟也不哭闹。”上官文浩连连笑道，“小小年纪，就这般娴静，看来这‘和’字，没有取错啊。” “和德这孩子，眉眼有几分像皇帝，不过更像胡贵姬。”太后爱怜道，“长大后，定是倾国的美人啊。” “哎呀，你们快看！”秦惠妃惊诧道，“公主左耳后，竟有一枚红痣，与大公主是一样的。” 皇后听这话不禁一惊，忙道：“哪里？给本宫看看！” “还真是...”上官文浩纳闷道，“皇后你看，这枚红痣的样子，与嘉德极相似啊。” 皇后定睛一看，果不其然，喃语道：“怎么会...世间，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莫非，是嘉德转世投胎，想再做大魏的公主？”太后狐疑笑道，“这可真是有趣了。” “是嘉德...皇上，咱们的嘉德，舍不得离开，又回来了。”皇后眼含泪光喜道，“快给臣妾抱抱她。” 上官文浩将孩子交给皇后，她小心翼翼抱在怀里，眼中尽是慈母关爱之情，一刻也舍不得放手。 “臣妾记得，当年嘉德刚出生，也是这样小小的，身子上软软的。”皇后温和笑道，“一晃眼，她都早逝两年了。不想，今日能再见到她...” “皇后娘娘，这或许只是巧合。”吕德妃讪讪笑道，“二公主，是胡贵姬的女儿。” “本宫当然知道，和德是胡贵姬所生。”皇后冷着脸硬道，“只是，轮回转世之说，自古以来就有之。德妃，你怎么就确定，她不是嘉德转世？” “好了，不管是不是嘉德转世，和德都是朕的女儿，朕都会一样疼爱。”上官文浩笑着打断道，“咏麟阁添了公主，除了两名乳母，再拨两个小宫女，专门伺候公主吧。” “皇上放心，臣妾会安排妥当的。”皇后笑着应道。 何淑妃见状，心里更是不高兴了。不过就是个公主，皇上竟也如此喜爱，连皇后也跟着凑热闹。想当年，她生下景宁时，也没见如此啊！ “皇帝，孩子你也看过了，快让乳母抱下去吧。”太后笑着提醒道，“胡贵姬刚生产，此刻也不宜见驾，等明日再来探望吧。” “太后说得是，乳母快把公主抱走，好生照看着。”上官文浩忙吩咐道，“岚月，你们要好好伺候，朕明日来看胡贵姬。” “是，奴婢遵命！”岚月含笑应道。 “胡贵姬生了公主，若要添宫人伺候，也是情理之中。”赵贵人笑着叹道，“可是，公主年纪还小，一个宫女也就够了。毕竟还有乳母，怎得就添了两个？” “谁说不是呢！本宫生景宁，也只添一个宫女。大皇子已七岁，身旁也才两名宫女。”何淑妃酸声怨道，“难不成，公主竟比皇子尊贵？” “淑妃妹妹，何苦动气呢？”秦惠妃笑着劝道，“二公主年幼，皇上多心疼些，也是有的。” 第383章：坐蓐（2） “惠妃就是好脾气，你心里受得了，本宫可看不过去。”何淑妃冷笑道，“不过就是公主，哪来这么大面子？皇后也跟着起哄。” “说来也是稀奇，二公主耳后的红痣，竟与大公主一样，皇后可不要上心了。”赵贵人轻笑道，“看这样子，这位刚出生的公主，可是尽得主子欢心。” 瑜娢昏睡了两个时辰，醒来时已近夜幕时分。 “岚月...”瑜娢哑声唤道。 “娘娘，您醒啦？”岚月笑着应道，“夙汐，快把参汤端来，给娘娘用。” “用不着夙汐，我已经拿来了。”胡母笑盈盈道，“娘娘气弱，快喝些参汤吧，可以补身养气的。” “夫人，让奴婢来吧。”岚月笑着接过参汤，而后喂瑜娢喝了几口。 “孩子呢？是皇子还是公主。”瑜娢紧张问道。 “娘娘，杜太医说得没错，是一位小公主。”岚月笑着回道，“公主在偏殿，由乳母嬷嬷们照看，娘娘尽管放心。” “是啊，是啊，皇上可喜欢公主了。”胡母笑着附和道，“除了乳母嬷嬷，还拨了两名宫女伺候。现下，公主喂过奶睡了，等她醒后再抱来，给娘娘好好看看。” “公主也好...”瑜娢微微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道：“太医们可看过，公主玉体没有大碍吧？” “娘娘放心，太医们都看过，说公主身子强健。”岚月笑着安慰道，“公主很懂事，喂过奶也不哭闹，很是安静的样子。” “本宫就怕，当初那些辰砂，会对孩子有影响。既然无碍，总算可以放心了。”瑜娢微微笑道，“皇上可看过公主了？” “回娘娘，公主刚生下来，就抱给皇上看了。”岚月得意笑道，“不只皇上，太后、皇后等人，也十分喜爱公主。” “太后喜欢她，本宫是相信的。”瑜娢浅笑道，“至于皇后，恐怕未必吧？” “娘娘有所不知，公主耳后有一枚红痣，说是与嫡公主一样，皇后都吓了一跳。”胡母神秘兮兮道，“直说，咱们的二公主，是大公主转世呢。” “竟有这等事？不过是巧合，皇后竟也相信。”瑜娢懒懒笑道，“这样也好，若皇后坚持相信，和德是大公主转世，将来就不会为难她。” “公主福泽深厚，又有皇上的宠爱，什么都不必怕的。”夙汐笑着应承道，“当务之急，娘娘要养好身子，以后再多添皇嗣。” “说了这会子话，本宫也乏得很，想先睡会了。”瑜娢闭上眼嘱咐道，“不必抱公主过来，明日本宫再看吧。” “是，那娘娘好生歇息，奴婢们先退下了。”岚月悄声应道。 常芠秀去偏殿看过和德，又来了正殿想进去探望。 “姑姑，娘娘可醒来了？”常芠秀笑着问道，“烦请替我通报声，想亲自向她道贺呢。” “昭容好意，奴婢替娘娘谢过。娘娘实在太累，醒来喝了些参汤，就又睡下了。”岚月淡淡笑道，“请昭容明日再来，娘娘必定会接见。” “既然娘娘累了，那我就不打扰了。”常芠秀含笑应道，“回头告诉娘娘，就说我来看过了。” 第384章：坐蓐（3） “请昭容放心，奴婢会告诉娘娘的。”岚月笑着应道，“昭容您慢走。” 常芠秀微微一笑，便转身回了后院。 “胡贵姬也真是的，昭容好心去看望她，居然将您拒之门外。先前她昏睡着，德妃就曾进去探望。”玉儿小声抱怨道，“怎得如今醒了，却不可以见人了？也不知是岚月势利，还是胡贵姬特意嘱咐过。” 常芠秀眉头微皱，不悦道：“玉儿，你越来越放肆了！这些话，也敢在咏麟阁说？当心被人听去，连我也会受牵连。” “是，奴婢知错了！”玉儿赶忙告饶道，“奴婢，也是替昭容不值。您放心，奴婢心里有数，这些话只对您说，绝不对旁人提，紫兰也一样。” “你知道就好！”常芠秀佯怒笑道，“胡贵姬与德妃，还真是交好呢，我万万不及呀。” “胡贵姬生下公主，皇上百般体贴关爱。那孙贵人有孕，皇上也少不得关照。”玉儿好奇道，“昭容，您是否该抓紧些，趁机讨得皇上喜欢？” “不必着急，皇上的寿辰将至，那日便是好时机。”常芠秀轻扶累丝芍药缠珠钗，笑道：“到时候，我要一鸣惊人，重夺圣心。” “那也很快了。”玉儿窃喜道，“昭容这些时日，每天在长乐殿苦练，一番苦心定不会辜负。” 次日一早，瑜娢用了些乌鸡汤，还有两个奶汁角，就赶忙命人把和德抱来。 荀嬷嬷抱着和德欠身道：“娘娘，公主给您请安来了！” “岚月，快把和德抱过来，让本宫看看她。”瑜娢笑着吩咐道。 “娘娘您看，公主像雪团似的，多么招人疼爱。”岚月笑着絮道。 “本宫记得，瑾娴刚出生时，也是粉嫩可爱。”瑜娢轻抚那小嘴，笑道：“咱们和德，倒是一点都不输。” “娘娘说笑了，公主是千金之躯，瑾娴如何比得。”胡母连连笑道，“娘娘，看一会就够了吧。您才刚生产完，要多休息才是。” “是啊姐姐，公主就在偏殿里，随时都可以抱来。”胡瑾娴笑着附和道，“等过些时日，您可以下床了，便能日日守着她。” “本宫想要抱她，也是没什么力气。”瑜娢莞尔笑道，“乳母抱下去吧，要好生照看公主，知道吗？”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尽心照看。”荀嬷嬷笑着应道。 刚用过午膳，上官文浩便赶来看望。 瑜娢坐在床上颔首道：“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爱妃不必多礼，你现在身子弱，仔细累着自己。”上官文浩笑着劝道，“今日可觉得好些了？看过咱们女儿没？” “多谢皇上关爱，臣妾睡了半日，觉着精神好多了。”瑜娢和婉笑道，“今日一早，就把和德抱来看过，当真可爱极了。” “是啊，皇后也喜欢得不得了，央着与朕一同来看。”上官文浩笑着絮道。 “皇后娘娘也来了？”瑜娢好奇道。 “是呀，她先去偏殿看和德，过会再来看你。”上官文浩摩挲着瑜娢的手，笑道：“皇后把她当嘉德了，朕看她是真心喜欢。” “皇后是嫡母，能得皇后喜爱，是和德的福气。”瑜娢笑道。 第385章：坐蓐（4） 正在说话之间，皇后便带人进来了。 “臣妾参见皇后，给娘娘请安！”瑜娢颔首笑道。 “胡贵姬免礼，快躺好吧。”皇后温和笑道，“你诞育公主，是皇家的有功之臣，这些礼节都是小事，能免则免吧。” “多谢娘娘体恤。”瑜娢莞尔笑道，“娘娘看过公主，和德她还好吗？” “和德睡得香甜，本宫也不敢打扰，只在一旁看了看。”皇后笑盈盈絮道，“本宫很喜欢她，今日带了一份礼物，正好送与和德。” 春绮捧着锦盒福道：“贵姬娘娘，这只百蝠盘云赤金璎珞圈，是皇后娘娘送与公主的。” 岚月接过锦盒打开，笑道：“娘娘您看，这项圈好生精致。” “朕记得，这是当年嘉德周岁，朕赏赐给她的。”上官文浩啧道，“皇后，你怎么把它取来了？” “皇上好记性，这的确是嘉德旧物。臣妾每每看到，都会想起嘉德来。”皇后轻抚那项圈念道，“与其放在中德殿，让臣妾睹物伤情，不如转赠给和德。等她满月时戴上，也不算暴殄天物了。” “这如何使得？此乃嫡公主之物，和德承受不起啊。”瑜娢讪讪笑道，“娘娘的美意，臣妾替和德谢过，还是带回去收好吧。” “本宫喜欢和德，觉着与她有眼缘，赠与她有何不可？”皇后微微笑道，“胡贵姬，你就不要推辞了。这项圈名贵非常，是难得的宝贝。” “是啊爱妃，既然皇后肯割爱，就留着给和德戴吧。”上官文浩笑着附和道，“怎么说，也是皇后一番心意。” “那臣妾，就却之不恭了。”瑜娢莞尔笑道，“多谢娘娘赏赐。” “皇上，胡贵姬正在月中，咱们不便多打扰，不如陪您回去吧。”皇后和婉笑道，“再过半个月，就是您的寿辰了。太后与臣妾，都想好好操办，正好商议此事。” “朕的生辰，胡贵姬仍在月中，便无法出席宴会。”上官文浩思忖片刻道。 “是啊，说起来真是可惜，但也是没办法的事。”皇后会心笑道，“不过，好在很快就是和德满月，胡贵姬便可一同庆祝。” “皇后的意思，是朕的生辰大操大办。然后和德满月，再隆重庆贺一番？”上官文浩啧声道，“如此一来，岂不是太奢靡浪费？” “皇上说得是，和德还是小孩子，满月宴简朴些，也没什么不可。”瑜娢笑着附和道，“等明年周岁，再好好庆贺吧。” “爱妃误会了，朕不是这个意思。”上官文浩摆手笑道。 “那，皇上您是何意？”皇后不解道。 “朕的生辰，每年都过一次，又有何特别呢？”上官文浩不甚在意道，“不如，今年就延后一次。等和德满月时，再一同庆祝吧。” “皇上，这恐怕不妥吧？”皇后面露难色道。 “皇后说得是，这样做实在不妥。”瑜娢笑着劝道，“皇上，臣妾不想惹人非议，还是如常庆贺您生辰吧。” “朕的生辰宴，与和德的满月宴，一同举办多热闹，可谓是一举两得。”上官文浩连连笑道，“如此，皇后可省心不少，也省了内廷司不少事。” 第386章：满月（1） “此事从未有先例，臣妾只是担心，后宫诸人颇多议论。”皇后讪讪一笑道，“不过，皇上执意如此的话，臣妾也无话可说。那就吩咐下去，等和德满月之时，一并在太平殿庆贺。” “如此甚好！”上官文浩满意笑道，“爱妃啊，你可要快些养好身子，到时候一并出席，不要辜负朕的心意。” “是，臣妾知道了。”瑜娢淡淡一笑应道。 “皇后娘娘，皇上此举太过抬举二公主。”春绮小声怨道，“虽说公主可爱，但到底是庶出，哪有与皇上同贺之礼？” “皇上哪是抬举和德，分明是抬举胡贵姬。”皇后冷声笑道，“竟然为了她，连体统都不顾，要延迟庆贺生辰。” “娘娘，这样做不妥呀。”春绮皱眉道，“您干嘛不多劝劝？” “本宫肯劝，皇上就会听吗？皇上心里都是胡贵姬，本宫的话根本不作数。”皇后笑着叹道，“强行为之，只会惹皇上不悦，倒不如顺着圣意。皇上面前，我是贤惠的皇后；在妃嫔面前，胡贵姬则是祸水。” “娘娘高明，旁人只会道是，胡贵姬迷惑圣心。”春绮会意笑道。 “将这件事，告知各宫妃嫔，就说寿宴延后了。”皇后挑眉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办！”春绮窃笑道。 “贵人，奴婢听说一件事！”阿樱进殿禀道。 “是何事啊？”孙贵人白了眼恼道，“如此大惊小怪，当心吓到本宫。” “贵人息怒，奴婢不是有心的。”阿樱一脸陪笑道，“奴婢听说，皇上的寿宴改期了，要到十八日再办。” “这是为何？”孙贵人皱眉道，“好好的生辰，为何要延后呢？” “十八日...”青萝小声念道，“那不正是，二公主满月的日子？” “可不是吗！皇上说了，若是按时举办寿宴，胡贵姬便无法出席。”阿樱似笑非笑酸道，“定是胡贵姬怂恿，要皇上把日子延后的。” “简直荒唐！不过生个公主，她竟然如此猖狂。”孙贵人冷声怒道，“皇上的生辰，岂可随意延后庆贺？” “胡贵姬得宠，皇上最听她的话。”青萝小声怨道，“难为贵人，同样肚里怀龙胎，皇上也不来看望。” “一提起这事，本宫就生气！”孙贵人揉着眉心恼道，“昨日她诞下公主，本以为不过如此。不想皇上喜欢，这般抬举她们母女！今日，更连撷芳阁也不来。” “贵人，胡贵姬母女得宠。一旦她出月，能再度侍奉皇上，不知会如何呢？”阿樱忧道，“贵人身子不便，不能与皇上亲近，只怕是不妙啊。” “本宫这一胎，必须生下皇子才是。”孙贵人轻咬贝齿冷道，“若是个公主，恐难有出头之日。” 这晚，秦惠妃与吕德妃相约，一同来咏麟阁探望瑜娢。 “贵姬妹妹，今日可觉得好些了？”秦惠妃笑着关切道，“刚生育完，头几天还是会痛的，你可不要强撑着。若是不适，就让太医好生医治。” “是呀，本宫当年不幸小产。那一个月，可是很难熬的。”吕德妃附和道，“不好好调理，仔细落下病根儿。” 第387章：满月（2） “多谢两位娘娘关心，嫔妾并未觉得不适。”瑜娢淡淡笑道，“只是，突然肚子空了，一时有些不适罢了。” “辛苦怀胎数月，如今孩子生下来，就可以宽心了。”常芠秀艳羡道，“公主伶俐可爱，嫔妾可嫉妒死了。” “姐姐莫灰心，将来你也会有孩子的。”瑜娢笑着安慰道，“这些日子，皇上有些冷待你。姐姐要主动些，多与皇上亲近，才能再度有孕啊。” “嗨，我小产后一直未愈，不能侍奉皇上。而前些日子，孙贵人与孟修仪，她们最是得宠。”常芠秀无奈笑道，“等嫔妾身子好了，又争不过她二人，索性就这样吧。” “贵姬妹妹，你不必为常昭容担心。安心照顾好你和公主，那才是最要紧的。”秦惠妃温和笑道，“得了时机，本宫会劝皇上，多去看望常妹妹。” “是呀，皇上特意推迟寿宴，就是为等你出月，好一同庆贺呢。”吕德妃笑着附和道，“你可要快些好起来，才不会让皇上失望。” “原本，嫔妾想劝阻皇上，可皇上执意如此。”瑜娢懒懒笑道，“只怕，旁人更要非议嫔妾，说我狐媚惑主了。” “管她们做什么？”吕德妃不屑笑道，“那些人吃醋，又能把你怎样？” “德妃娘娘说得是，贵姬大可不必担心。”常芠秀附和道，“左不过抱怨两句，也是伤不到你的。” “娘娘，汤药已经晾好了，现下喝正合适。”胡瑾娴进殿笑道。 秦惠妃等人闻声看去，只见是一年轻女子，穿着打扮甚是俏丽，一看就不是宫女样子。 “呦，这位姑娘好眼生，不像是咏麟阁的宫人。”秦惠妃笑着询问道，“莫非，你就是胡贵姬的妹妹？” “瑾娴，这是惠妃娘娘，这位是德妃娘娘。”瑜娢笑着引荐道，“还不快给两位娘娘请安！” 岚月笑着接过药碗，胡瑾娴赶忙恭谨行礼。 “民女胡瑾娴，见过惠妃、德妃娘娘，给两位娘娘请安！”胡瑾娴含笑福道。 “免礼，快平身吧！”秦惠妃笑着打量道，“你虽年轻，倒也很懂规矩。看这俏丽模样，不愧是胡贵姬的妹妹，不知将来迷倒多少人。” “惠妃娘娘谬赞，民女实在愧不敢当。”胡瑾娴笑着娇嗔道。 “本宫说的是实话，只可惜我家景泰年幼。”秦惠妃掩唇笑道，“否则，定向胡贵姬讨了你，指给他做妃子不可。” “娘娘说笑了！民女要去小厨房忙，就不打扰娘娘们了。”胡瑾娴红着脸羞道，“民女告退！” “瞧瞧，她还不好意思了。”秦惠妃轻声笑道。 “她还是小丫头，哪里禁得起姐姐打趣。”吕德妃摇头笑道，“听了那些话，可不是要害臊了。” 隔日众妃请安，无不议论寿宴改期一事。 “皇后娘娘，皇上会不会过于偏宠她？”赵贵人笑着酸道，“皇上的生辰，岂能随意延后啊。” “对呀，娘娘应该劝阻皇上才是。”孙贵人似笑非笑道，“这事传出宫去，不知臣民要如何议论呢？” “孙贵人这话，本宫倒是不明白了。”吕德妃冷笑呛道，“会如何议论啊？” 第388章：满月（3） “皇上生辰，是何其隆重的日子？若非重大意外，定要好生庆贺才是。”孙贵人笑着讥道，“可如今，却为了一个胡贵姬，要延后数日。这像话吗？” “皇上意思，是不想铺张浪费，乃是仁德之举。”吕德妃针锋相对笑道，“怎得到贵人口中，却是满口的酸话？” “你...”孙贵人恼怒道。 “好了，都给本宫住口！皇上的旨意，岂可随便议论？”皇后冷声制止道，“皇上要延期，也是出于一番好意，你们不可妄言。” “是，臣妾遵旨！” “好了，今日你们也请过安，就都退下吧。”皇后懒懒笑道。 “是，臣妾告退！” “胡贵姬得宠，连德妃也跟着得意！”孙贵人小声啐道，“处处帮她说话，还讽刺本宫！” “妹妹莫动气，仔细伤到腹中龙胎。”赵贵人笑着嗔道，“你还算好的，肚里有个孩子，皇上总记挂着。哪里像本宫，许久不会想起一次。” “有孕又如何？”孙贵人笑着嘲道，“胡贵姬诡计多端，把皇上栓得死死的，本宫都两日未见了。” “这话倒也有理，妹妹虽有着身孕，却也不可大意。”赵贵人窃笑道，“不过，只要生下皇子，风头还是你的。” “本宫自然想要皇子，但这一切尚未可知。”孙贵人轻抚小腹笑道，“只愿这肚子争气，里面是位皇子才是。” “那本宫，就祝愿妹妹心愿得偿。”赵贵人假笑道。 身后不远处，常芠秀听到了一切，不禁暗暗勾起唇角。 “这孙贵人，祈盼得皇子之心，还真是急切呢。”常芠秀暗笑道。 “后宫妃嫔，谁不是如此？”玉儿含笑道，“即便胡贵姬，生下了二公主，又得皇上喜爱，也难免会有遗憾吧。” “孙贵人求子心切，正合咱们的心意。”常芠秀挑眉笑道，“我吩咐的事，宫外的人都办好了吗？” “昭容放心，一切都照您吩咐，悄悄布置好了。”玉儿小声笑道，“等着时机一到，就能引她中计了。” “如此甚好，这个孙贵人，处处与我为难。”常芠秀冷笑一声道，“岂能让她如愿，平安生下皇子？” 瑜娢产下公主后，上官文浩更加关怀备注。杜宇楠也日日殷勤，帮助瑜娢早些复原。 “杜大人，本宫身子恢复如何？”瑜娢含笑问道。 “娘娘放心，这半个月调养得宜，您的身子恢复良好。”杜宇楠笑着恭贺道，“想必，不出一个月即可复原。” “那太好了，本宫真怕会像常昭容，过一个月都未好全。”瑜娢淡淡笑道，“听大人这样说，本宫就可以放心了。” “常昭容是小产，对母体伤害不轻。”杜宇楠笑着絮道，“娘娘您是顺产，只要精心调养便无碍。” “和德一切安好，本宫的身子也见好，想来满月庆贺一事，不会有何意外。”瑜娢满意颔首道，“敢问大人，本宫自有孕之后，身子丰腴不少。要恢复昔日体态，需要多久呢？” “娘娘不必担心，切不可冒然瘦身啊，若伤了玉体就不好了。”杜宇楠安抚道，“两个月后，微臣会为您配药方，饮食清淡些即可。” 第389章：满月（4） “一切就听大人的，本宫不急在一时。”瑜娢微微笑道，“和德刚出世，宫里的事更加繁琐，本宫也顾不上旁的。” “娘娘天生丽质，只要稍作调理保养，便可恢复如初。”杜宇楠奉承道，“等气血通畅后，再逐渐瘦身才好。” “奴婢倒觉得，娘娘丰腴些不打紧。”夙汐笑着打趣道，“皇上也说，您现在更有风韵呢。” “死丫头，越发得没规矩了！”瑜娢抚摸脸颊叹道，“本宫的脸，都好似大了一圈。若不瘦下来，皇上迟早会嫌弃的。” “娘娘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不能着急。”岚月淡淡笑道，“就拿淑妃来说，生育二皇子后，她急着节食瘦身。后来落下胃病，三两日总喊痛。” “你们放心吧，本宫自有分寸。”瑜娢莞尔笑道。 眼瞅到了六月中旬，和德满月之期临近。 这日午后，上官文浩前来探望，不想与胡瑾娴撞到一起。胡瑾娴正端着铜盆，里面的水溅到了龙袍上。 “大胆！你是何人啊？”吴胜年厉声道，“如此没规矩，竟敢冲撞皇上，还弄脏了龙袍。你可知罪啊！” 胡瑾娴慌忙跪地央道：“皇上恕罪，我不是有心的！” 吴胜年一听更是来气，怒道：“放肆，皇上面前不称‘奴婢’，简直是反了！” 上官文浩瞥了一眼，只见跟前的女子眼生，看年纪也就十三四。稚气未脱的脸，五官却也精致秀丽，与瑜娢有六七分相似。 “朕看你，不像是小宫女。”上官文浩笑着问道，“可是胡氏之女，胡贵姬的妹妹啊？” 胡瑾娴松了口气，应道：“皇上圣明，民女叫胡瑾娴，给皇上请安！” “罢了，念你是无心之失，快起来吧。”上官文浩不甚在意道，“以后，不要再莽莽撞撞，冲撞到别人不好。” “是，民女谨记皇上教诲！”胡瑾娴连连应道，而后偷偷看了眼，不想皇上这般俊朗，又如此的气宇轩昂。 吴胜年口气缓和道：“胡小姐，皇上已恕你无罪，赶快退下吧。” “是，民女要去小厨房，给娘娘熬参汤呢。”胡瑾娴和婉笑道，“先告退了！” 上官文浩进殿，见瑜娢正抱着和德，在殿内轻轻踱步。 瑜娢将和德交给岚月，笑道：“皇上来了，怎么也不命人通传？臣妾给皇上请安！” “爱妃免礼，快起来！”上官文浩扶起瑜娢，笑道：“朕想给你个惊喜，就没让小祥子通报。不想，却撞见了你妹妹。” “瑾娴，没有失礼冒犯皇上吧？”瑜娢淡淡笑道。 “你看看，把朕的衣服都弄湿了。”上官文浩佯怒道，“她既是你妹妹，就该替她受罚才是。” “那皇上说，要如何处罚臣妾？”瑜娢撒娇嗔道。 “朕就罚你，重新为朕绣一个香囊，好日日佩戴在身上。”上官文浩笑着命令道。 “这有何难，皇上身上这香囊，原本就是臣妾绣的。”瑜娢莞尔笑道，“既然旧了，那是该换个新的。不过，还请皇上多等几日。” “朕不着急，爱妃慢慢绣便是。”上官文浩附和道，“和德满月将至，这几日忙得很呢。” 第390章：一曲万金（1） “皇上圣恩浩荡，和德的满月宴太过隆重，臣妾心里着实不安呢。”瑜娢含笑道，“这些日子，宫中妃嫔也议论纷纷，说您太偏宠臣妾母女。” “那些女人，惯会的就是争风吃醋，爱妃不必与她们计较。”上官文浩不甚在意道，“朕看你的气色，比前些日子好多了，想来身子恢复不错。” “都是杜太医的功劳，臣妾只等着伺候便是。”瑜娢浅笑道，“说起来，臣妾有件事求皇上恩典。” “是何事啊？你说来听听。”上官文浩好奇道。 “杜太医尽心伺候，对臣妾母女尽职尽责。按理说，应该给予奖赏才是。”瑜娢和婉笑道，“只不过，杜太医不贪恋钱财。不如赐一门亲事，也好彰显皇上恩德。” “爱妃的主意不错，那朕就从大臣家中，寻一位合适的女子，为他们指婚便是。”上官文浩附和道。 “皇上，杜太医的门楣不高，若娶一位官府千金，恐怕不好驾驭。”瑜娢拉过岚月来，笑道：“臣妾觉着岚月，正是一个不错人选。她二人知根知底，也算相处得来，皇上以为如何？” “岚月伺候过朕，如今是爱妃近身侍女，赐婚给杜太医，倒也不算委屈他。”上官文浩笑着问道，“岚月，你可愿嫁给杜宇楠？” “回皇上，奴婢但凭娘娘做主。”岚月羞怯道，“杜大人，他为人忠厚老实，奴婢不敢有异议。” “既是两情相悦，那朕就答允这门亲事。”上官文浩连连笑道，“下月择个吉日，为你们把婚事办了。你虽嫁出宫去，但仍可回咏麟阁当差。” “奴婢谢皇上恩典！”岚月感激福道。 “有情人终成眷属，臣妾又做了一件好事。”瑜娢拍手笑道，“岚月，本宫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啦。” 胡瑾娴回到小厨房，就一直魂不守舍的。炉火快熄灭了，竟然也没有察觉到。 “小姐，小姐？”宁儿唤道。 “啊，什么事啊？”胡瑾娴笑着问道。 “小姐发什么愣呢？”宁儿狐疑道，“这炉子里的火，都不够旺了，需要添些炭。” “啊，是呀。”胡瑾娴心不在焉道，“我这就添炭火。” “小姐怪怪的，可是方才被吓到了？”宁儿笑着问道。 “倒也没有，皇上他人很好。”胡瑾娴羞赧笑道，“我虽犯了错，皇上也并未责罚。” “皇上是爱屋及乌，您是娘娘的亲妹妹，他又怎会忍心责罚？”宁儿笑着絮道，“若换做旁人，就未必这么好运了。” “姐姐，她的福气可真好。”胡瑾娴喃喃自语道，“皇上这样的人，把她捧在手心上，呵护备至。宫中妃嫔，谁不羡慕嫉妒啊。” “娘娘自然有福，小姐您何尝不是？”宁儿笑着打趣道，“奴婢听说，娘娘要为少爷说亲，选定了太后的族亲。再过两年，也为小姐寻一如意郎君。” “天下间的男子，就算是人品再好，也比不了皇上。”胡瑾娴抿着嘴喃语道。 宣宗七年六月十八日，是上官和德满月的日子。上官文浩的生辰，也改在这日一同庆贺，太平殿内歌舞升平，空前得隆重热闹。 第391章：一曲万金（2） “皇上，今日您好似十分高兴。”皇后笑着关切道，“已经喝了不少酒，要注意不可贪杯啊。” 上官文浩放下举起的酒杯，笑道：“若非皇后提醒，朕都不记得喝了多少。” “皇上，这已是第十四杯了。您别光顾着喝酒，也记得吃一些菜，这样不会伤胃。”瑜娢笑着提醒道，“据臣妾所见，皇上喝到第二十杯，方会有些醉意。因此，还可以小酌几杯。” “后宫中，就属爱妃最心细，连皇后也不及你。”上官文浩重举起酒杯笑道，“爱妃，今日是和德的好日子，你就代她饮一杯吧。” “臣妾谢皇上抬爱！”瑜娢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臣妾不及皇上海量，只喝这一杯便罢。” “你刚出月，朕不勉强你。”上官文浩含笑应道。 “素日里，你们都爱拈酸吃醋，说皇帝偏爱胡贵姬。”太后微微一笑道，“可是，你们却不想想，为何她更受宠爱。说到底，还是你们不尽心。” “胡贵姬的确细心，连皇上喝多少会醉，都牢牢记在心上。”皇后假笑着絮道，“诸位姐妹，可要多向她学才是。” “臣妾谨遵皇后教诲！”众妃齐声应道。 “如今天气炎热，咱们都挤在殿里，更是有些闷热。”秦惠妃笑着叹道，“若是坐于湖边，凉风迎着水面吹来，还带着阵阵荷香，那才真叫惬意呢。” “惠妃想得是好，可咱们这么多人，哪里坐得下啊？”赵贵人笑着嘲道，“且如今日头正毒，晒久了只怕会中暑呢。” “这殿里，的确有些闷热。”孙贵人娇声唤道，“皇上，臣妾觉得气闷呢。” “你既觉得气闷，不如饮些酸梅汤，然后早些回去吧。”上官文浩淡淡笑道。 “皇上...”孙贵人蹙眉撒娇道，“臣妾要陪着您，一同为您贺寿呢。” “殿里金碧辉煌，在夏日里的确刺眼。”太后神秘笑道，“皇帝啊，哀家准备了一个节目，恰好可以解解乏。” “噢，母后又费心了。”上官文浩颇感兴趣道，“不知是何节目啊？” “艾儿，命她们都准备好，进殿为皇帝表演。”太后含笑吩咐道。 “太后准备了节目，姐姐可知是什么？”瑜娢小声好奇道。 “没听太后提过，本宫也不知晓。”吕德妃摇头回道，“咱们看看便知。” 不多久，只见一群舞姬入殿，均是一袭绿色纱衣。她们应着笛声，悠然自得地起舞，恰似开满御湖的荷叶，在风中舞动一般。 “这舞蹈很别致，像极了满湖碧荷的景儿。”瑜娢轻声笑道。 “胡贵姬好眼力，更精彩的还在后头呢。”太后惬意笑道。 太后话音方落，只见一名神秘女子，从殿外曼步而来，嘴里还哼着一曲小调。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那女子穿淡粉色纱衣，又以一面白纱覆面，手中执一枝荷花。含苞待放的荷花，与柔美女子相映成趣，令人不禁眼前一亮。 “这歌姬是何人？”孟修仪小声酸道，“鬼鬼祟祟，故弄玄虚，她想做什么？” 第392章：一曲万金（3） “这还用猜吗，自然是准备的新人。太后也真行，从前好歹是宫女，如今连歌姬也送上来。”何淑妃浅笑冷道，“你们听听，她唱得是什么曲儿？本宫从未听过。” “这歌姬唱的，是贺铸的一首词，叫《青玉案》。”吕德妃含笑道，“以宋词做曲，唱出了江南景致，歌声又婉转动听，当真是令人心醉。” “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若问闲情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这歌姬的声音，听上去倒有些耳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瑜娢狐疑道，“咦，常姐姐去哪了？” “方才还在这，不知何时离开了。”吕德妃不甚在意道，“许是去更衣了吧。” 一曲小调唱罢，舞蹈也结束了。众舞姬纷纷退下，独留那女子在殿内。 “好呀，歌唱得好，人亦清爽。”上官文浩拍手笑道，“舞蹈嘛，虽不太精，但也过得去。” “皇帝喜欢就好，这丫头苦练多日，就为一展歌喉，能博皇帝一笑。”太后满意颔首笑道。 “这首曲子，听得意犹未尽，可还有其他的？”上官文浩好奇问道。 “回皇上，妾身还有一首曲，也是用古词编的。”那女子淡然一笑道，“若皇上不嫌弃，妾身再为您唱来。” “好，你唱来便是，朕洗耳恭听。”上官文浩笑着吩咐道。 那女子微微欠身一福，而后便又唱起来：“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这是白居易的《忆江南三首》。”瑜娢淡淡笑道，“果然，太后是用了心思的。”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那女子边唱边跳，比之先前更加从容，婀娜身姿翩然起舞，在殿内格外引人注目。 “狐媚东西！”孙贵人冷面啐道，“这般装模作样，不就想勾引皇上，飞上枝头变凤凰吗？” “唉，人家想勾引，那也是有本事。”赵贵人笑着酸道，“你听听，这歌喉多动听，皇上都听入迷了。” “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 女子一曲唱必，再欠身福道：“妾身献丑，让皇上见笑了。” “你太谦虚了，这样曼妙的歌声，朕还从未听过。”上官文浩笑着赞赏道，“为何白纱覆面，不以真面目示人？” “皇帝这样说了，你还不取下面纱，让大家看清你的脸。”太后挑眉笑道。 那女子伸出左手，兰花指轻轻一挑，那白纱便解了下来。众人定睛一看，此人居然是常芠秀。 “臣妾献歌贺寿，祝皇上万岁金安，福泽万年！”常芠秀恭谨福道。 “常昭容，居然是你啊！”上官文浩意外喜道，“快起来，让朕好好看看你。” “臣妾奉太后之命，想给皇上一个惊喜。”常芠秀媚眼含笑道，“方才故意隐瞒，还请皇上莫要怪罪。” “爱妃一片苦心，朕又岂会怪你呢。”上官文浩连连啧道，“朕竟不知，你还会唱歌啊，唱得还如此动听。” 第393章：一曲万金（4）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皇上不嫌弃罢了。”常芠秀娇声羞道，“臣妾，哪里就那么好了。” “皇帝夸你唱得好，那就是唱得好。”太后微微笑道，“这些时日，常昭容日日苦练，就想为皇帝贺寿。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 皇后神色一沉，继而笑道：“太后慧眼识珠，把人调教得如此好，也难怪皇上会喜欢。” “怎么回事？这人居然是常昭容。”吕德妃大感意外道，“她练习唱歌之事，妹妹你可知情啊？” 瑜娢同感到意外，微微摇头道：“从未听她提起，我也是今日才知晓。她常去长乐殿，原来是在暗地练习。” “皇上，常昭容方才一曲，歌声宛如天籁，闻之令人心醉呢。”秦惠妃笑着说道，“可见，平日没少下苦功啊。” “惠妃说得是，从前她不会唱歌。今日之歌声，犹胜宫中的歌姬。”上官文浩频频颔首道，“常昭容，你有心啦。” “得以侍奉皇上，是臣妾的福分。”常芠秀感激笑道，“臣妾才疏学浅，能唱歌博皇上喜欢，也算不枉费了。” “唱了这么久，必定累了吧。”上官文浩关切道，“快入席坐下，喝口茶润润喉。” “多谢皇上关爱！”常芠秀羞赧笑道。 “常昭容好福气，唱了两首曲子，又时来运转了。”何淑妃含笑酸道，“本宫瞧着，皇上很是中意呢。” “今日，是贺二公主满月之喜，也是胡贵姬的好日子。”孟修仪似笑非笑道，“岂料，竟被好姐妹抢了风头。不知，胡贵姬心里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她自己刚出月，不能侍奉皇上。”赵贵人笑着嘲道，“有好姐妹代劳，她应该高兴才对。左右是太后选的，她还敢说个‘不’字吗？” 这些话，瑜娢并非没有听见，只是假装不知罢了。今日之事，的确出乎她的意料。常芠秀苦学歌艺，只待一鸣惊人复宠，但是为何要瞒着她。 半日忙碌下来，瑜娢回到咏麟阁时，已是精疲力尽。浣了手卸妆后，便歪在榻上休憩片刻。 “外面吵死了，不知道娘娘累了，要休息吗？”夙汐小声啐道。 “外面为何喧哗，发生了什么事啊？”瑜娢睁开眼问道。 “回娘娘，是去后院送赏赐的。”岚月含笑回道，“皇上派人来，送了不少绫罗绸缎，还有奇珍异宝呢。” “常姐姐蛰伏多日，总算扬眉吐气了。”瑜娢微微笑道，“回头，去库房取两件首饰，给她送过去吧。” “娘娘，您何必锦上添花呢！现在，皇上送了许多赏赐，太后和皇后也是，真是一曲值万金呢。”夙汐皱眉抱怨道，“只怕，那后院的库房里，都堆不下了！” “夙汐，越说越不像话了！”岚月拼命使眼色道，“常昭容得宠，对娘娘也是好事啊。总好过孙贵人，或是孟修仪得宠。” “奴婢知道，常昭容也是太后的人。可是，奴婢想不明白，她为何一直瞒着娘娘！”夙汐抿着嘴不甘道，“她想要争宠，娘娘还会拦着不成？您多番提醒，她却假装做不在乎。一扭头，又扮做歌姬邀宠，这是何意啊！” 第394章：士别三日（1） 殿门外，站着常芠秀与玉儿，她欲进殿向瑜娢问好，恰好听见方才那些话。 “这个夙汐，真是牙尖嘴利。昭容这么做，都是太后吩咐的，能有什么居心？”玉儿小声啐道，“夙汐这么说，也太小人之心了吧。” 常芠秀勾唇冷笑道：“夙汐是胡贵姬的人，自然处处向着她。或许，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夙汐，不许乱说话！”瑜娢心烦意乱道，“让人听去，没的会以为，本宫见不得她好。” “就是，你可别再乱说了。”岚月叮嘱道，“大家同为妃嫔，又都住咏麟阁，闹得不愉快怎好。” “是，奴婢知道了。”夙汐勉强应道。 这时，小祥子在殿外唤道：“呦，常昭容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娘娘，怎知殿门关着。”常芠秀轻声笑道，“想着，娘娘在休息呢，也就没敢通报。” “娘娘是有些累，不过只是小憩片刻。”小祥子笑着絮道，“奴才这就给您通报。” “有劳郭公公了。”常芠秀含笑应道。 “娘娘，常昭容来看您了！”小祥子禀报道。 “常姐姐来了，记住管好你的嘴，不许言行无状。”瑜娢小声申斥道。 “是，奴婢记下了。”夙汐欠身应道，“奴婢去小厨房，给娘娘沏茶去。” 出门之时，夙汐冷着脸欠身道：“见过昭容！娘娘请您进去呢。” “夙汐，怎么不在殿里伺候啊？”常芠秀假笑问道。 “奴婢去沏茶，殿里有岚月在。”夙汐没好气道，“奴婢先告退了！” “瞧瞧她，成什么样子！”玉儿小声怨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敢给昭容脸色看。” “理她做什么？”常芠秀轻蔑笑道，“我不会与她计较，毕竟她只是奴婢，乃卑微可怜之人。” “给贵姬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常芠秀笑着福道。 “常姐姐免礼，快坐吧！”瑜娢笑着打趣道，“姐姐怎么过来了？听说，后院送赏赐的人，一波接着一波，库房还堆得下吗？” “娘娘又取笑嫔妾，不过就是寻常赏赐，哪里就堆不下了！”常芠秀笑着佯怒道，“倒是娘娘，今日公主满月之喜。皇上的赏赐，那才格外丰厚呢。” “还未恭喜姐姐，今日一鸣惊人，又重获圣宠了。”瑜娢淡淡笑道，“姐姐苦练歌艺，怎么也不告诉本宫？” “嫔妾能复宠，不过是凭歌喉罢了。也多亏太后安排，我才有这个机会。”常芠秀恳切央道，“只望，娘娘不要怪罪才是。太后有命，嫔妾不敢不从，她的脾气秉性，娘娘比我更了解。” “是啊，本宫伺候太后多时，她的心思多少知道些。”瑜娢莞尔笑道，“若告诉了旁人，难免不会走漏风声。太后故意瞒着，就是想出其不意，给皇上一个惊喜。” “娘娘睿智，自然事事通透。”常芠秀笑着恭维道，“太后说，您长久不侍寝，方会让人钻空子。有了嫔妾相助，才好拢住皇上圣心，不让旁人专美。” “先前，本宫也是这么说。”瑜娢笑着附和道，“太后思虑周全，提前就安排好了，让姐姐再承宠。” 第395章：士别三日（2） “嫔妾不过侥幸，得皇上一时雅兴。新鲜劲一过，便又如从前了。”常芠秀讪讪笑道，“还是娘娘福气好，不但圣宠不衰，还诞育了公主。” “姐姐切莫妄自菲薄，你的歌喉宫中无人能比。”瑜娢浅笑道，“只怕，皇上日日听都不会腻。” “若真如娘娘所言，那嫔妾要多背几首词。”常芠秀笑着打趣道，“如此，才好多编几首曲儿，不让皇上听厌烦了。” “姐姐聪慧，远在孙氏、孟氏之上。”瑜娢笑着絮道，“只要你肯下苦功，圣宠必胜过她二人。” “有了太后教导，的确更得心应手。不提这些了，往后走一步看一步吧。”常芠秀颔首笑道，“娘娘如今出月，身子可大好了？” “杜太医的医术，姐姐也是知道的。”瑜娢轻捋长发笑道，“本宫的身子，倒是没有不适。只是这身形，不如从前纤细了。” “有吗？嫔妾怎么没看出来！”常芠秀故作惊诧道，“娘娘气色很好，脸较之从前，的确圆润了些。不过，听说女人生完孩子，面部是容易浮肿。过些日子，就会恢复如初的。” “姐姐惯会安慰人，本宫分明是丰腴了，你却说是浮肿。”瑜娢忍俊不禁道，“不过有了和德，身形走样又如何？慢慢再调理吧。” “娘娘所言极是，您天生丽质、得天独厚。只要慢慢调理，定能够胜从前百倍。”常芠秀笑着恭维道，“听惠妃说，她生下大皇子后，用了半年才恢复身形。娘娘不要着急，慢慢来就是了。” 两人又说笑一阵，常芠秀方起身告辞了。 “昭容，有件事奴婢不明白。”玉儿小声笑道，“你既然复宠，又得了太后信任，与惠妃的支持。为何还讨好她？” “虽然一时得宠，但终究根基未稳。比之胡贵姬，更是远远不如。”常芠秀苦笑叹道，“我没有孩子，只能依靠太后。倘若得一皇子，那才算站稳脚跟，不必仰人鼻息。” “昭容莫心急，距离您上次小产，也有些时日了。”玉儿笑着奉承道，“既有皇上宠爱，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再度有喜。” “但愿如此吧！皇上说了，今夜召我去太极殿。”常芠秀得意笑道，“咱们要好生准备，侍奉好皇上，才能保住恩宠。” 一连数日，上官文浩都召幸常芠秀，且不是留宿咏麟阁，而是召她去太极殿。 “这些日子，常昭容当真得宠啊。”赵贵人假笑媚道，“留宿太极殿，可是上上荣宠。” “可不是吗？本宫听说，常昭容夜夜高歌，为皇上排遣烦心。”孙贵人懒懒笑道，“民间最好的歌伎，唱一支曲能得千金。不知与她们相比，常昭容算不算便宜。” 何淑妃与孟修仪等人，忍不住发笑起来。拿歌伎与她相比，这是莫大的羞辱，瑜娢听了也有不悦。 常芠秀轻哼一声，笑道：“嫔妾值不值，贵人要去问皇上。对了，皇上有几日没去撷芳阁，不如嫔妾替您问吧？” “你...有什么好神气的！”孙贵人气结怒道，“本宫肚子里的，可是皇上的孩子，想面圣随时都可以。” 第396章：士别三日（3） “贵人说得是呢，您身怀皇室血脉，皇上自然关心。”常芠秀挑眉假笑道，“只是，以后别再说胎像不适，皇上听多也厌烦了。” “你出身微贱，不过小门小户的女子，也敢对本宫出言不逊？”孙贵人冷笑嘲道，“唱个曲儿，博皇上一时高兴，就真当自己是宠妃，目中无人了吗。” “得皇上一时高兴，那也是嫔妾的本事。”常昭容惬意笑道，“所谓‘英雄不问出处’，贵人你怎知嫔妾，来日不会诞下皇嗣，晋封一宫主位呢？” “就凭你？也配！皇上一时雅兴，你就偷着乐吧。”孙贵人笑着嗤道，“痴心妄想，来日只会更难堪。” “孙贵人，你这些话实在难听。”秦惠妃浅笑道，“都是自家姐妹，一味地贬低常昭容，只会显得你小器。” “正是呢，孙贵人口口声声，说常昭容出身低贱。”瑜娢轻蔑笑道，“可到底，她也是皇上妃嫔。你虽为主位，也一样都是妾室，谁又比谁高贵呢？” “贵姬娘娘说得是，嫔妾的家世再低微，好歹也是大魏子民。”常芠秀针锋相对道，“而孙贵人，您却是东海国之女。” “本宫来自东海，那又如何？”孙贵人冷声厉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好了，都给本宫住口！”皇后冷声斥道，“孙贵人，你方才那些话，的确不成体统。若是让皇上知道，可是要生气的。” 孙贵人强忍怒气，应道：“是，臣妾知错了。” “常昭容，你说的话也不妥。孙贵人是来自东海，可她既嫁入了后宫，那就是大魏的妃子。”皇后挑眉警示道，“你以此挑衅，是不满两国姻亲吗？” “皇后娘娘恕罪，臣妾并非此意。”常芠秀欠身央道。 “不是就最好，你先起来坐吧。大家同为妃嫔，理应和睦共处。”皇后正色训示道，“整日唇枪舌剑，不但你们觉得累，本宫听着更累。” “臣妾谨遵娘娘教诲！”众妃齐声应道。 “孙贵人，你的身孕快三个月了，凡事都要仔细小心啊。”皇后温和笑道，“胡贵姬诞育公主，更加得皇上的欢心。他日你诞下皇嗣，自然会有更多恩宠。” “多谢娘娘提点！”孙贵人瞅了瑜娢一眼，含笑酸道：“不过一看到胡贵姬，臣妾就好生担心呢！” “孙贵人这是何意？”何淑妃好奇笑道。 “想想从前，贵姬姐姐身量纤纤，可如今...”孙贵人掩唇窃笑道，“姐姐的夏衣，是否要重新裁制了？” 皇后等人闻言，均是默默含笑不语。瑜娢自然知道，她在嘲笑自己身形，不似从前那般婀娜。 “劳孙贵人惦记，皇上也说本宫丰腴了些，特命针织坊裁制新衣，过几日就会送来。”瑜娢微微笑道，“本宫瞧着，妹妹你珠圆玉润。他日生育皇嗣，定比现在更加丰腴。不如，也送你两件衣裳吧。” “贵姬的好意，本宫心领了。”孙贵人咬牙假笑道，“只是，我生产之期在冬日，无福消受您的新衣。” “那真是可惜了，这批新衣的用料，都是最精美、最考究的。”瑜娢轻抚鬓发笑道。 第397章：士别三日（4） “皇上最宠爱妹妹，自然用的都是最好的。”吕德妃轻声笑道，“听说，新进贡的云影纱，都赐给了咏麟阁。” “听说那云影纱，薄如蝉翼、轻若浮云。”常芠秀笑着附和道，“制成衣衫穿在身上，如弱柳扶风、风姿绰约。” “从前，本宫有件淡青色春衫，就是用云影纱裁制。”瑜娢淡淡笑道，“臣妾记得，还是晋封为美人时，皇后娘娘赏赐的呢。” “胡贵姬好记性，本宫自己都忘记了。”皇后含笑絮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用不着本宫赏赐，妹妹你就得了不少。” “说到底，因胡贵姬生育公主，皇上更加偏爱呢。”何淑妃似笑非笑道，“只可惜，若诞下的是位皇子，不知皇上要多高兴呢。” “淑妃这样的好福气，岂是人人都会有的？”瑜娢莞尔笑道，“莫说嫔妾了，即便是皇后娘娘，也未曾生育皇子啊。” “皇子也好，公主也好，都是皇家子嗣，皇上一样重视。”皇后强忍着不悦，假笑道：“大家都要努力，多为皇上生儿育女，为大魏开枝散叶啊。” “是！” “孙贵人、赵贵人，连同淑妃也一样，都对你我出言不逊。”常芠秀笑着讥道，“好在娘娘能言善辩，三两下就打发了她们。” “不过就是斗嘴，有什么大不了的。论嘴皮子功夫，本宫可不怕她们。”瑜娢慵懒笑道，“倒是姐姐，与往日大不相同，令人刮目相看啊。” “嫔妾不过仗着恩宠，才敢不畏惧孙贵人。”常芠秀笑着自嘲道，“换做从前，少不得要看人脸色。” “如今，常昭容颇得圣宠，自然不用怕人欺侮。”吕德妃淡淡笑道，“本宫与胡贵姬，要去给太后请安，昭容可要同行？” “娘娘美意，嫔妾怕只能推辞了。”常芠秀莞尔笑道，“嫔妾要去文德轩，陪皇上赏画呢。” “皇上好雅兴，自然不能辜负，姐姐快去吧。”瑜娢笑着应道。 “那嫔妾就告退了！”常芠秀含笑福道。 “今日的常昭容，已远非昨日的她。”吕德妃敛起笑容，叮嘱道：“妹妹，你可不要掉以轻心啊。” “德妃姐姐，这话是何意啊？”瑜娢笑着疑道。 “本宫推测，常昭容得太后举荐，背后也有惠妃功劳。”吕德妃小声道，“她们二人，私下走得十分近。” “怎么，娘娘认为此事不妥？”瑜娢不甚在意道。 “说不上不妥，但本宫始终觉得，与从前比起来，常昭容有些奇怪。”吕德妃似笑非笑道，“妹妹与她走得近，也莫要太推心置腹，当心有朝一日后悔。” “娘娘是怀疑，常昭容别有居心？”瑜娢浅笑道，“后宫妃嫔，谁没有一点私心？争夺皇上宠爱，也是生存的法则。只要不害人，又何错之有呢？” “本宫只是多嘴，提醒你一句：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吕德妃正色道，“大家投靠太后，的确目的都一样，但总有远近亲疏。你不觉得，她与太后过于亲近了？” “太后用人，自有她的打算。”瑜娢淡淡笑道，“至少，目前并非是坏事。” 第398章：转胎丸（1） 长乐殿里，太后正在侍弄花草。欢儿进殿禀报，瑜娢与吕德妃请安来了。 “德妃与胡贵姬来了？”太后放下剪刀笑道，“传她们进来吧。” “臣妾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二人齐声道。 “都起来吧，赐座！”太后慈和笑道，“听说德妃前两日不适，今日可好些了？” “多谢太后关心，臣妾已经好多了。”吕德妃笑着回道，“给皇后请了安，这不就来拜见太后您吗。” “身子痊愈了就好。”太后微微颔首道，“胡贵姬，和德这几日，可有哭闹啊？睡得好不好？” “回太后，和德很是乖巧，日间不大哭闹。”瑜娢一脸幸福笑道，“夜里睡得也香，乳母们很是尽心照看。” “如今天气炎热，各宫都用了冰块。但是和德还小，殿里不要贪凉，生病就不好了。”太后谆谆叮嘱道，“尤其是夜里，殿里不要用冰，地上洒些水便好。” “太后嘱咐得是，臣妾也叮嘱过，偏殿里少用冰。”瑜娢笑着应承道，“几日未见，太后的气色很好，想来凤体康健。” “后宫一切太平，哀家自然身体祥和。常昭容近来得宠，是哀家一手安排。”太后笑着劝道，“胡贵姬，你可不要为此不悦。哀家这么做，是为了大局着想。” “太后言重了，臣妾岂会不懂事，为此事而不开心。”瑜娢连连笑道，“臣妾不宜侍驾，太后安排了常姐姐，这也是好事啊。” “说得对啊，有常昭容笼络圣心，对你而言有益无害。”太后满意笑道，“毕竟，你们二人私交甚笃。由她侍奉皇帝，总好过旁人得宠啊。” 二人又闲坐片刻，便起身告辞各自回宫。 “娘娘，太后还是在意您的。”岚月含笑道，“怕您为此不快，方才又多番开解。” “太后的心思，本宫如何不知？”瑜娢淡淡笑道，“她最看重的，始终都是惠妃一人。至于旁人，不过是帮衬的角色，自然得宠者越多越好。” “娘娘心里通透，奴婢就无需多言了。其实，现在由旁人承宠，对娘娘而言是好事。”岚月笑着附和道，“公主还小，您少不得分心照顾。且刚产后不久，若急着侍奉皇上，万一...” “你是担心，本宫姿色不如从前，会失了皇上爱意？”瑜娢勾唇笑道。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娘娘即便未恢复十分，也照样是一等一美人。”岚月笑着奉承道，“奴婢是担心，娘娘小腹上的产纹，若没有完全消褪，被皇上看到不好。” “是啊，但凡生育孩子的女人，都会有那一条皱纹。”瑜娢心有余悸道，“若不尽量抹平，他日侍寝被皇上看到，难免会扫兴啊。” “娘娘不用担心，杜大人调制了润体膏，不但可以消褪产纹，还有瘦身的效果。”岚月小声笑道，“娘娘且用着，再过一个月便好多了。” “本宫心里相信，皇上对我是有情的。但是，若失去了美貌，什么都是徒劳的。”瑜娢无奈笑道，“要皇上不冷落，少一分保养都不行呢。” “娘娘除了美貌之外，皇上也中意您的才情啊。”岚月笑着劝道。 第399章：转胎丸（2） “本宫所学有限，都是伺候太后时，由她亲自教导督促。”瑜娢轻笑叹道，“如今，也该学点别的了。” “是呀，常昭容苦练歌艺，方能再次一朝得宠。”岚月含笑道，“没有一点才艺，是很难留住皇上的。” 到了七月中旬，孙贵人身孕已近四个月，便忙不迭召来刘太医，为她诊脉断定男女。 “刘太医，本宫腹中的龙胎，究竟是男是女？”孙贵人情急问道。 刘太医反复斟酌，方回道：“回娘娘，据微臣诊脉推测，您腹中的龙胎，应是位公主。” “什么！难道不是皇子？”孙贵人蹙眉愁道，“刘太医，你确定是公主吗？” “这个...微臣不敢说一定是公主。只是据脉象看，公主的可能性大些。”刘太医尴尬笑道，“当然了，若把错了也有可能。贵人若不放心，何不请其他太医，一同诊脉看看？” “你这叫什么话？”孙贵人恼道，“你的意思，是要所有人知道，本宫怀的是公主，而非是皇子不成？” “娘娘恕罪，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刘太医慌忙告饶道。 “此事，你务必要守口如瓶，不得透露半个字。”孙贵人似笑非笑警告道，“倘若管不住嘴，当心头上的乌纱帽。” “请贵人放心，微臣绝不会提半个字！”刘太医保证道。 “都说酸儿辣女，是否本宫多食酸的，就会生下皇子了？”孙贵人好奇询问道。 “回娘娘，这话的意思是，怀儿子爱吃酸，怀女则喜吃辣。”刘太医讪讪笑道，“并非说，爱吃哪种食物，便会生男或生女。” “那可如何是好？若不能生皇子，本宫不是白辛苦了！”孙贵人捶手叹道，“生公主有何用？将来迟早嫁出去。哪比得上皇子，说不定能坐上龙椅。” “刘太医，娘娘也有些累了，您先退下吧。”阿樱笑着打岔道。 “好，那微臣就告退了。”刘太医施礼道，“明日，再来给娘娘请脉。” “贵人，您方才那些话，被人听去可不得了！”阿樱小声劝道，“储位之事，妃嫔不得议论。” “哎呀，本宫是一时失言！”孙贵人掩唇惊道，“好在也没外人，刘太医不会乱说的。” “娘娘，倘若您肚子里的，当真是一位公主...”阿樱挤出一丝笑道，“您也不必灰心，下一胎再生皇子，也是一样的。” “哪里就一样了？”孙贵人皱眉不悦道，“本宫好容易怀胎，若不能一索得男，谁知下回要什么时候！” “奴婢听说，去衍生阁祈福，便容易得皇子。”阿樱笑着劝道，“要不，咱们往后也去拜拜？” “不可，不可！”青萝急忙劝道，“当年，菱华阁的刘贵人有孕，就是去衍生阁祈福，不慎摔下来小产的。” “竟还有这等事？”孙贵人掩唇惊道，“从前，听赵贵人提起过。说她小产后不久，便在望月阁摔死了。” “是啊，刘贵人失子，那里也不吉利，还是不要去了。”青萝颔首道。 “那再想想，有没有其他的法子。”孙贵人不甘心道，“这一胎，本宫力求生下皇子。否则，胡贵姬等人势必要取笑。” 第400章：转胎丸（3） “娘娘说得是，胡贵姬生下公主，颇得皇上欢心。若您也生下公主，皇上哪会觉着惊喜？”阿樱颔首附和道，“奴婢们，会私下多番打听。看看在民间，可有什么生子秘方。” “对对对，不管有没有用，都可试一试。”孙贵人窃笑道，“只要生下皇子，本宫便无后顾之忧。” “娘娘，您的腰身瘦了几分。”夙汐惊喜笑道，“杜太医的药膏，果然有效果。” 瑜娢抬起双臂转一圈，笑道：“还真是呢，你不说不觉得。仔细一瞧，当真清减了些。” “这些日子，娘娘日日涂药膏，饮食也格外注意，自然会瘦下来。”岚月笑着絮道，“奴婢觉着，再过一个多月，娘娘的体态，便可恢复往日轻盈。” “这两日照镜子，发觉气色好多了。”瑜娢淡淡笑道，“日日喝补汤，总算把亏掉的血气，全都补了回来。” “娘娘，如今您容光焕发，何不亲近皇上？”夙汐小声笑道，“私下里，吴总管多次差人问，娘娘何时侍寝呢。” “当真？”瑜娢娇羞嗔道，“是皇上命他问的吗？” “若非皇上意思，他怎敢问这些事？”夙汐得意笑道，“娘娘，您准备何时侍寝啊？” “夙汐，你去一趟司寝房，就说本宫已痊愈，可以把名笺奉上了。”瑜娢挑眉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办！”夙汐喜不自胜道。 临近入夜时分，赵总管捧着妃嫔的名笺，进太极殿呈给上官文浩。 “皇上，召寝的时辰到了。”赵总管陪笑道，“您看，今夜宣哪位妃嫔啊？” 上官文浩闭目歪在榻上，问道：“胡贵姬，还在调养身子吗？” “回皇上，贵姬娘娘已大好。今日差人来回话，说把名笺一并奉上。”赵总管会意笑道，“皇上的意思，是要贵姬娘娘侍寝？” “果真？”上官文浩面露喜色道，“那便去传旨，朕今夜去咏麟阁，要胡贵姬好生预备着。” “是，奴才遵旨！”赵总管含笑施礼退下。 “娘娘，司寝房来人传话，今夜是由您侍寝。”夙汐含笑福道，“娘娘，您快预备着吧。” “皇上果然有心，没有让本宫失望。”瑜娢莞尔笑道，“快吩咐小厨房，准备呈上那道清汤白菜。” “是，奴婢这就去。”夙汐会意笑道。 紫兰进殿犹疑道：“昭容，皇上的旨意下来了。” 常芠秀正对镜梳妆，笑道：“昨夜，皇上去看了孙贵人。今夜，是召我侍寝吧？” “回昭容，皇上召了胡贵姬侍寝。”紫兰小声回道，“胡贵姬命人回话，说今日可以侍寝了，皇上便选了她。” 常芠秀的手僵凝住，扯动嘴角强笑道：“胡贵姬久未承宠，皇上一时想念，也是有的。” 玉儿淡淡笑道，“昭容，奴婢伺候您用膳吧？今夜可早些歇息。” “是啊，皇上不召我侍寝，还梳妆做什么？”常芠秀将金钗放回妆匣，抓着妆台轻咬贝齿冷道：“她不是一直推脱，说还不宜侍寝吗？怎得今日就肯了！为何，皇上偏选了她？” “昭容息怒啊！”紫兰慌忙劝道，“若是被人听到，要惹出是非的。” 第401章：转胎丸（4） “是啊，昭容大可不必动气。”玉儿附和道，“她刚刚生育公主，今日既递上了名笺，皇上怎么也得给面子。” “哼！公主又如何，有什么好神气的？”常芠秀含笑酸道，“他日，我一定要生下皇子。不仅如此，还是皇上最喜欢的。” “昭容福泽深厚，自然事事都会顺心。”玉儿笑着奉承道，“奴婢还听说，孙贵人正派人打听，有何生子的秘方呢。” “噢，她果真按捺不住。也好，布局了这么久，是时候该撒网了。”常芠秀勾唇笑道，“那转胎丸，可当真是好东西呢！孙贵人若吃下，许真就生下皇子。你们两个，知道该怎么办吗？” “奴婢明白！”二人齐声应道。 瑜娢精心准备酒菜，上官文浩亦如约而至。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瑜娢含笑福道。 “爱妃免礼，快起来！”上官文浩搀扶起瑜娢，细细打量后笑道：“爱妃今夜，打扮得很娇媚。” “从前有身孕，臣妾不太敢用脂粉，更是懒怠梳妆打扮。”瑜娢娇声笑道，“如今一身轻，自然要为悦己者容。皇上可喜欢？” “爱妃美貌，无论如何打扮，朕都喜欢。”上官文浩笑着应道。 “是吗？只怕...皇上更喜欢常姐姐。这些日子，侍寝最多的妃嫔，便是常昭容。”瑜娢坐下轻笑叹道，“而且，但凡常姐姐侍寝，都是召去太极殿。是连皇后娘娘，都少有的荣宠呢！” “朕听着这话，怎么有股酸味儿呢？”上官文浩笑着打趣道，“爱妃，你可是在吃醋啊？” “臣妾只是妃嫔，并非是正宫皇后，无需宽容大度。”瑜娢别过头撒娇道，“即便吃醋，也不算是大过。皇上，您可不要降罪啊！” “呵呵，爱妃这是哪里话。你会吃醋，也是因为在意朕，朕又岂会降罪于你？”上官文浩坐到一旁，笑道：“朕召她去太极殿，并非是特殊恩宠，而是怕吵到你。” “皇上这话，臣妾不明白。”瑜娢淡淡笑道。 “爱妃乃一宫主位，朕若留宿咏麟阁，你少不得要迎驾。”上官文浩握着一双玉手，柔声道：“爱妃刚生产完，朕可不忍心你操劳。索性不来这，也省去好多麻烦。” “原来如此，臣妾竟误会了。”瑜娢喃语笑道，“只是，若常姐姐知道，恐怕要伤心了。” 上官文浩轻刮瑜娢的鼻子，嘱咐道：“朕未向她提过，爱妃也不要多嘴。” “皇上放心，臣妾不是生事之人。”瑜娢含笑应道，“皇上的心意，臣妾明白就好。” “说了这么多，朕都饿坏了。”上官文浩佯怒道，“今夜，准备了什么好菜呀？” “皇上请看，都是您素日爱吃的。”瑜娢莞尔笑道，“今夜，臣妾还备了新菜，就是这道清汤白菜。” 只见斗彩莲花汤碗中，整齐摆列着白菜嫩叶，明澈如水的汤中，还有一些干贝。闻上去香味浓醇，清鲜淡雅。 “这道菜，看上去很普通啊。”上官文浩笑着打趣道，“朕来看你，爱妃以此招待朕，会不会太简薄了？” “越是简单的，才越考验功夫呢。”瑜娢得意笑道。 第402章：怪胎（1） “爱妃的意思，这道白菜汤并非凡品？”上官文浩好奇笑道，“如此，朕是该好好尝尝，看你是否在撒谎。” 一汤匙入口，只觉汤味浓厚，且不油不腻，却又清香爽口。那味道，比之鱼翅汤羹，未有不及之处。 “这...这汤的味道甚好！”上官文浩忍不住夸赞道，“爱妃如何做的？只是普通白菜，竟也熬出这等味道。” “皇上只看到碗里，有嫩白菜与干贝。却不知，这道菜的精髓，是在清汤中。”瑜娢莞尔笑道，“这汤汁，以老母鸡、干贝、火腿、排骨，熬煮近两个时辰。再用鸡肉蓉、猪肉蓉澄澈的高汤调味，最是费功夫了。” “真是不可貌相，一道普通的白菜汤，爱妃也这般操劳。”上官文浩满意笑道，“爱妃的心意，朕可不能辜负了，要多喝两碗才是。” “皇上喜欢就好，臣妾不怕费事。”瑜娢和婉笑道。 “娘娘，皇上宿在咏麟阁了。”春绮小声禀道。 “这些日子，胡贵姬闷声不响的，一下子就侍寝了。”皇后一边梳头一边笑道，“她的心思手段，还真是层出不穷。” “胡贵姬承宠，娘娘少不得又要担心了。”春绮皱眉怨道，“本以为，孙贵人与常昭容得宠，她的恩宠便会淡些。不想，皇上却一直记挂着。” “胡贵姬，与旁人不尽相同。”皇后望着镜中自己，讷讷道：“皇上对本宫，也很久没有这般了。” “娘娘多虑了，您与皇上青梅竹马，真乃夫妻情深呢。”春绮笑着奉承道，“胡贵姬再得宠，也不过是妃妾罢了。无论如何，也越不过娘娘您啊！” “民间有句俗语，叫‘妻不如妾’，你可听说过？”皇后冷嗤笑道，“本宫身为皇后，理应端庄自持，不怨恨也不嫉妒。时间一久，连本宫自己都忘了，在皇上面前如何争宠。” “娘娘...您的辛苦，奴婢们看在眼里。”春绮委屈道，“皇上圣明，又岂会不知道？这么多年，他对您一如既往，旁人羡慕得很呢。” “夫妻恩爱，白头偕老。本宫与皇上，当真能够如此吗？”皇后扶着额头愁道，“本宫已二十六，膝下却一直再无所出...中宫无嫡子，如何能坐稳后位？” “娘娘母仪天下，宫中所有皇子、公主，都是您的子嗣。”春绮笑着安慰道，“远的不说，就说当今太后，一样没有子嗣，不也稳居后位多年？” “太后...她对本宫，一直都不怀好意。心心念念的，是要惠妃取而代之。”皇后冷笑啐道，“可偏偏，惠妃生育了皇长子。本宫只生了嘉德，还...” “娘娘，过去的事别再提了。”春绮哀声劝道，“您还年轻，想要生育嫡子，也不是不可能。只要好好调理，说不定很快就有了。” “本宫的身子，这几年总不见好。太医一直用药调理，却总不能有身孕。”皇后默默流泪叹道，“后宫妃嫔，一个接着一个，都怀上了孩子，往后还会更多。本宫，却连唯一的女儿，都保不住...” 次日，皇后晨起觉得不适，便免去各宫请安之礼。 第403章：怪胎（2） “皇后凤体违和，娘娘不必去请安。不如带公主出去，到御花园散步也好。”夙汐含笑道。 “也好，现在日头还没起来，御花园里花香鸟语，正适合散步呢。”瑜娢颔首笑道，“叫乳母抱着和德，咱们去御花园转转。” “是，奴婢这就吩咐去。”夙汐笑着应道。 “公主两个多月了，还没去过御花园逛呢。”岚月笑着絮道，“娘娘小心得什么似的。” “小孩子不比大人，你别看如今是夏日，倘若吹风或是晒到，也极容易生病的。”瑜娢娓娓絮道，“本宫此前虽未生育，但帮着母亲照顾弟妹，多少也知道些。” “娘娘不必担心，有乳母和奴婢照顾，公主不会有事的。”岚月笑着应道，“这两日没有风，待会若日头起来了，奴婢就给公主打伞。” 瑜娢带人来到御花园，只见园子里百花盛放，有阵阵花香扑鼻而来。葱郁的树上，鸟雀叽叽喳喳叫唤，仿佛在欢迎她们似的。 “本宫许久没来，不想又多种了些花卉。”瑜娢抱着和德轻声笑道。 “花房每年培育新种，也有从外国引进的花卉。”岚月笑着回道，“皇上和太后，都是爱花惜花之人，下面的人自然要奉承。” “对了，你和杜太医成亲的日子，也快要到了。”瑜娢突然想起来问道，“事情准备妥当没？本宫吩咐过内廷司，给你准备一份嫁妆，咏麟阁额外再备一份。” “多谢娘娘关爱，奴婢听陆主司说，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岚月红着脸羞道，“奴婢嫁人，不过是一桩小事，哪有准备不当的？” “虽说你是宫女，但也是本宫近身侍婢，代表着咏麟阁的颜面。”瑜娢浅笑道，“你的婚事，本宫一定让人好生操办。只要不逾矩，能多隆重就多隆重。” “娘娘待岚月，一向都是最好的。过几日，你就要嫁出宫去，做杜太医的夫人了。”夙汐笑着打趣道，“到时候，你可不要忘了咱们，好歹也共事一场。” “瞧你说的，岚月虽嫁出宫去，可又不是不回来。新婚几日后，还回宫里当差的。”瑜娢轻声笑道，“你用不着吃醋，过两年本宫也为你指婚，如何？” “娘娘...”夙汐涨红了脸急道，“奴婢，什么时候说想嫁人了？” “娘娘体恤咱们，才会费心寻一门婚事，你还不愿领情么。”岚月反过来打趣道，“你不想出宫嫁人，难道一辈子做宫女？” “反正，进宫做宫女前，就签了卖身契。”夙汐掰着手指头道，“奴婢没想出宫，一辈子伺候娘娘，也是好的。” 众人正说笑之际，只见一宫女形色匆匆，花圃后小路上疾步走过。 “那是什么人？娘娘在此，竟也不过来行礼！”夙汐冷声啐道，“待奴婢把她叫住，好好训斥一番。” 岚月仔细望了一眼，禀道：“娘娘，那人好像是阿樱，孙贵人的陪嫁侍女。” “孙贵人作威作福，连她的下人也不懂规矩。”夙汐嫌恶道。 “看她的样子，好像有什么急事。”瑜娢警惕道，“又如此鬼鬼祟祟，莫不是...有何不可告人之事？” 第404章：怪胎（3） “小祥子，你悄悄跟在她身后，看是否有蹊跷。”岚月会意吩咐道，“回来再禀告娘娘。” “娘娘，那奴才就去了。”小祥子施礼道。 “你去吧，留神别被人发现。”瑜娢含笑嘱咐道，“若有人看到了，就说本宫差你去永宁殿办事。” “是，奴才明白。”小祥子应道。 “娘娘，您不必在意那个阿樱。”夙汐轻白一眼怨道，“别让她，坏了您游园的兴致。” “转了这么久，本宫也有些累了。”瑜娢轻抚和德的笑脸，吩咐道：“咱们去亭子里，坐着歇息会吧。” “是！翠雨轩在不远处，皇上曾吩咐过，娘娘可以随意出入。”岚月笑着絮道，“不如，咱们就去那吧？闲杂人等也少些。” “如此甚好。”瑜娢微微笑道。 小祥子一路尾随阿樱，跟着来到一处假山后。只见在那里，有一个小太监等着他。 “阿樱姐姐，你可算是来了！”太监小吴笑着怨道，“让我好等啊，还以为您不来了呢。” “吴公公，你以为我像你一样，这般来去自如么？”阿樱一脸倨傲道，“我要伺候贵人主子，撷芳阁有多少事，都需要我去张罗。又要掩人耳目，来这私下见你，你可知有多不容易？” “姐姐莫气，都怪我多嘴。”小吴忙陪笑道，“贵人要的东西，我已经寻了来，就在这里了。” 小吴掏出小瓷瓶递给阿樱，悄声道：“这就是转胎丸，只要贵人吃下去，便可生出男婴。” “太医说，贵人腹中是公主。吃了这转胎丸，当真会生下皇子？”阿樱好奇问道，“这药，究竟可不可靠啊？” “嗨，转胎丸乃坊间秘药，多少达官贵人女眷，都悄悄地吃这个。”小吴笑着絮道，“若没有效果，为何人们还吃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阿樱微微笑道，“这里是五十两，除去买药的钱，剩下是贵人赏你的。” “奴才多谢贵人赏赐！”小吴小声谢道，“阿樱姐姐，若贵人吃完这瓶，还想吃转胎丸，你再找奴才便是。” “这药，需要吃多少啊？”阿樱皱眉道，“一瓶还不够么？” “为保万全，少说也得两瓶吧。”小吴眼睛一转笑道，“一日服一粒，一瓶吃一个月。如此连服两个月，想来就无碍了。” “好，那下个月我再找你。”阿樱笑着提醒道，“此事，不许跟任何人提起。” “是，我明白！” 小祥子回到咏麟阁，便将所听到的如实禀报。 “转胎丸...”瑜娢惊诧道，“这又是什么东西？” “听阿樱讲，孙贵人腹中是公主。小吴说，只要吃两个月转胎丸，便会生下皇子。”小祥子疑道，“奴才觉得，这事恐怕有蹊跷啊。” “简直荒谬，吃了药公主就会变皇子？”瑜娢蹙眉冷笑道，“本宫在宫外时，长年混迹街市坊间，却从未听过这种秘药。” “是呀，倘若真有这灵丹妙药，那全天下的女人，还用为生儿子发愁吗？”岚月笑着附和道，“这孙贵人，也不知从何处听来，竟信了那些鬼话。” “她求子心切，又病急乱投医，爱信便信吧。”瑜娢慵懒笑道。 第405章：怪胎（4） “娘娘的意思是，不过问这件事？”夙汐窃笑道。 “本宫确定，这转胎丸必定有诈。不论是谁，编出谎言诓骗孙贵人，都等于帮了咱们。”瑜娢勾唇笑道，“这孙贵人，可是皇后的爪牙，与本宫一直不睦。为何要帮她？左右她也不会领情。” “娘娘说得是，这孙贵人可恶得很！”夙汐小声啐道，“就该让她吃亏，否则也太猖狂了。” 宣宗七年七月底，咏麟阁内操办婚事，掌事姑姑岚月出嫁，嫁与太医署医监杜宇楠。 “奴婢叩谢娘娘大恩！”岚月跪地叩首道，“若非娘娘眷顾，奴婢同宇楠，也无缘在一起。” “快起来，今日是你大喜，要跪拜天地与高堂，无须跪拜本宫。”瑜娢笑着扶起岚月，又取来盖头为她盖上，嘱咐道：“嫁去杜家后，除了侍奉夫君，更要孝敬公婆，知道吗？” “是，娘娘放心，奴婢都懂！”岚月噙着泪应道。 “今日大喜，岚月你可不许哭。”常芠秀笑着絮道，“娘娘，吉时已经到了，快送新人上花轿吧。” “是啊，可别误了吉时才好。”瑜娢颔首笑道，“岚月，本宫送你上花轿，往后就看你自己的了。” “谢娘娘！”岚月欠身道。 花轿出了咏麟阁，瑜娢禁不住喜极落泪，为岚月找到归宿而高兴。 “娘娘，您怎么哭了？”常芠秀笑着打趣道，“舍不得岚月吗？过几日就回来了。” “本宫不是舍不得，而是太高兴了。当年，姐姐你中水芋之毒，她们栽赃是本宫下手。”瑜娢笑着絮道，“为了自证清白，岚月入刑房接受审讯，出来时几乎葬送半条命。” “嫔妾还记得，是郭御厨下的毒手，是受了皇后的指使。”常芠秀冷声笑道。 “那时候，本宫就下定决心，要为岚月寻门亲事，以报答她忠心护主。”瑜娢微微笑道。 “青萝，外面怎么这么吵？”孙贵人心烦气躁恼道。 “贵人，咏麟阁今日办婚事，岚月嫁出宫去了。”青萝禀道。 “不过就是个宫女，嫁出去就嫁出去！”孙贵人白了眼冷道，“这般喧哗吵闹，本宫如何安心养胎？胡贵姬真是的，怕是成心与我做对！” “贵人息怒，为这事生气不值当。”阿樱笑着宽慰道，“您腹中的龙胎，很快就会变成小皇子，可不要吵到他呀。” “为了生下皇子，本宫冒险服用转胎丸，但愿最终可以如愿。”孙贵人抚摸小腹笑道，“等诞下皇子后，本宫再晋为三品妃，看胡贵姬如何得意？” 又过了五个月，到了宣宗七年腊月底。孙贵人胎动不适，终于要诞育皇嗣了。 “皇后娘娘，孙贵人要生了！”夏丽进殿禀道。 “要生了...”皇后不甚在意道，“太医与接生嬷嬷，都去了吗？” “回娘娘，一早就预备着了。”夏丽禀道，“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皇上呢？还有太后，他们可去撷芳阁了？”皇后淡淡笑道。 “雪天路滑，太后不便出门。”夏丽回禀道，“皇上正在议事，此刻在太极殿呢。” “那本宫也不急，外面地上都是雪，滑倒了可怎么好？”皇后懒道。 第406章：妖孽（1） 皇后轻磕茶盏笑道：“命桂儿去撷芳阁，在那里守着等消息，本宫容后再去。”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夏丽应道。 “孙贵人生子，与娘娘无甚关系。”春绮含笑附和道，“既然皇上和太后，都没有前去探望，娘娘何苦那么积极。” “若非胡贵姬、常昭容得宠，一旁又有惠妃虎视眈眈。”皇后勾唇冷笑道，“本宫也不会心软，让孙贵人生下皇嗣。” “这些日子，最得宠的就是咏麟阁。”春绮皱眉忧道，“孙贵人有孕，孟修仪恩宠渐淡，太后一党甚是得意。” “但愿这一次，孙贵人能够鲤鱼翻身，与胡贵姬等人斗一斗。”皇后微微笑道，“若是生下皇子，说不定能封个三品妃。” “娘娘，赵贵人失宠许久，如今也愈发不尽心了。”春绮狐疑道，“其实，娘娘若肯提拔她，应当也能重获圣宠。” “赵贵人心计深，她的家世又不低，故而本宫一直防范。”皇后目光深邃道，“若孙贵人与孟修仪，往后都不够争气，再扶持她也不迟啊。” “是，娘娘英明！”春绮笑着奉承道。 撷芳阁里，孙贵人已是大汗淋漓，阵痛了一个多时辰。却不见生产迹象，直在床上翻来覆去哀嚎。 “贵人，您再忍一忍啊...”阿樱心急劝慰道，“只要生下皇子，就一切都好了。” “本宫好痛，为何还不生出来...”孙贵人痛苦嚷道，“嬷嬷...本宫的龙胎，是否有何不妥？” “贵人...别害怕，您腹中的龙胎无恙。”接生嬷嬷强笑道，“只是，娘娘孕中滋补太好，导致胎儿体型过大，难免会辛苦一些。” “啊...本宫的肚子好痛！”孙贵人凄声叫道，“皇上...皇上来了没有？” “娘娘，皇上正在召见大臣，此刻抽不开身啊！”青萝小声安抚道，“惠妃和淑妃来了，皇后娘娘也派人来守着，说过一会就来看您。” “皇上为何不来？胡贵姬...生公主时，皇上...就赶去了。”孙贵人委屈嚷道，“为何...本宫生产，皇上却不过问...” “贵人，您别胡思乱想！奴婢派人禀报了，皇上也很记挂您，只是此刻走不开。”阿樱握着孙贵人的手劝道，“贵人肚子里的，可是大魏的小皇子，皇上怎会不关心呢？” “贵人，您千万不要分心，要集中精力才行。”接生嬷嬷嘱咐道，“就算皇上来了，也帮不到贵人您，这生孩子全靠您自己。” “是啊，娘娘！”青萝附和道，“您就听嬷嬷的，凝神静气再使使劲，说不定很快就生了。” 寝殿里孙贵人叫声不断，秦惠妃与何淑妃坐在外殿，也不免有些不耐烦起来。 “孙贵人叫得这样惨，却不见生产的迹象。”何淑妃小声碎道，“惠妃姐姐，您说该不是难产吧？” “女人生孩子，如同鬼门关走一遭，尤其是生头胎时。”秦惠妃淡淡笑道，“妹妹生过孩子，个中辛苦深有体会。即便是难产，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哎呀，倘若孙贵人真的难产。”何淑妃似笑非笑小声道，“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是一尸两命啊。” 第407章：妖孽（2） “淑妃，这种不吉利话，还是少说得好。”秦惠妃正色叮嘱道，“当心，冲撞了孙贵人。” “是，本宫一时失言，还望姐姐莫怪。”何淑妃不甚在意笑道。 此时，赵贵人也赶来了咏麟阁，吕德妃与常昭容随后而至。 “三位妹妹也来了，大家都坐吧。”秦惠妃温和笑道，“孙贵人还未生，想来要等很久。” “怎么，皇后娘娘没来呀？”吕德妃含笑问道。 “回德妃娘娘，年关将至宫务繁杂，皇后娘娘还在忙着。”桂儿笑着禀道，“娘娘说了，待处理完宫务便过来。” “是啊，这几日宫务甚多，皇后娘娘抽不开身，也是有的。”秦惠妃笑着打圆场道。 “孙贵人这胎，生得也够久了吧，怎么还没动静呢？”赵贵人假笑关切道，“别是有何不妥吧。” “生孩子，哪有那么顺利的。”常芠秀微微笑道，“贵姬娘娘生产，也费了不少时辰的。” 又过了许久，皇后带人姗姗来迟。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众妃齐声道。 “你们几个都在呀，平身吧。”皇后淡淡笑道，“孙贵人如何，孩子可生下来了？” “回皇后，孩子仍未落地，贵人正痛着呢。”青萝小心禀道。 “时辰也不短了，她还没把孩子生下来。”皇后不甚在意絮道，“叫太医仔细照看，千万不要出差池才好。” “是！” 皇后环顾殿内一周，问道：“对了，胡贵姬怎么没来？” “回娘娘，二公主感染风寒，贵姬娘娘在照看，故而不能前来了。”常芠秀含笑禀道。 “和德病了？怎么没人告知本宫！本宫身为皇后，所有皇嗣都应照拂。既然公主不适，理应回禀我才是。”皇后正襟危坐质问道，“否则，若皇上或太后问起，本宫却一无所知，那又当如何？” “娘娘莫怪，公主的病情无碍，过这两日便好了。”常芠秀淡淡笑道，“贵姬她说，皇后娘娘贵人事忙，无谓让这些小事搅扰。” “哼！胡贵姬，还真会为本宫着想。”皇后冷笑嗤道，“她初为人母，难免会照顾不周。否则，公主也不会生病。她是怕被怪罪，才不敢告诉本宫吧？” “皇后娘娘，公主的饮食起居，自然有乳母照顾。”吕德妃挑眉笑道，“都是宫里的老人，自然没有不妥之处。哪里怪得到胡贵姬？” “纵然有下人伺候，她身为公主的母妃，也要事事留意才是。”皇后不悦冷道，“否则，何必养在她身边？让有经验的妃嫔照顾，岂不是更加妥当。” “这生母的照料，任何人都替代不了。”常芠秀轻声笑道，“娘娘养育过公主，自然比臣妾更懂这道理。” 皇后不妨她会提嘉德，正戳到自己的痛处，难免会怒不可遏。正欲发难责怪之际，上官文浩也赶来撷芳阁。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众妃齐声道。 “都起来吧。”上官文浩应道，“孙贵人如何了？孩子生了吗？” “皇上，孙贵人还未生产，恐怕这胎不太顺。”皇后蹙眉忧道，“不过，有列祖列宗保佑，应当会平安无事。” 第408章：妖孽（3） “就快要过年了，倘若孩子能平安降生，那便是一桩喜事。”上官文浩无不担忧道，“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皇上放心吧，孙贵人是有福相之人，相信定会母子平安。”秦惠妃笑着安慰道。 咏麟阁内，瑜娢照看和德喝了药，又一直哄着她直到睡着。 “娘娘，公主发了些汗，想必很快就好了。”岚月笑着劝道，“你辛苦了半日，快回正殿歇息吧。” “不必了，本宫不觉得累。”瑜娢摆了摆手道，“对了，孙贵人现在如何了？” “回娘娘，孩子还没生下来呢。”夙汐小声禀道，“皇上和皇后她们，都赶去撷芳阁了。” “和德已睡下，本宫左右闲来无事，就去看看孙贵人吧。”瑜娢微微笑道。 “娘娘，外面的大雪刚停，正是路滑难行。”岚月含笑劝道，“撷芳阁离着远，不如还是算了。” “她服食转胎丸，如今临盆之期已到，究竟会生出什么来，难道你们不好奇？”瑜娢挑眉笑道。 “那奴婢传轿辇，娘娘穿上斗篷、手套，仔细天寒着了凉。”夙汐欠身道。 岚月取来莲青镶金梅花斗篷，仔细为瑜娢穿戴上，再带上手套和暖炉，便乘着轿辇去了撷芳阁。 “贵姬娘娘到！”殿外太监唤道。 “臣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瑜娢含笑福道。 “雪天路滑，你怎么跑来了？”上官文浩握着她的手关切道，“手这样凉，可是吹了风啊？” “皇上不必担心，臣妾穿得很暖和，只是有些体寒罢了。”瑜娢莞尔笑道，“并非臣妾手冷，而是皇上您的手热，这才会觉着凉啊。” “无事便好，你若不小心病了，那可如何是好？”上官文浩满意笑道。 何淑妃、赵贵人不禁白了一眼，皇后心里也不是滋味，仍旧维持笑脸道：“胡贵姬，你刚从外面来，快坐到炭盆旁边，烤烤火吧。” “多谢娘娘关怀！”瑜娢淡淡笑道。 上官文浩叹了口气，道：“孙贵人还没生，一直在殿里叫喊着，朕听着实在不忍心。” “臣妾有了和德，知道生育孩子的艰辛。不过，孙贵人是有福之人，就算是好事多磨吧。”瑜娢浅笑道，“说不定，会诞下一位皇子呢。” “若真如此，也不枉费孙贵人一番辛苦。”常芠秀笑着附和道。 不出一盏茶时间，只听正殿传来一阵啼哭声。 “生啦！”秦惠妃起身笑道，“也不知，是皇子还是公主。” “春绮，快去命人把孩子抱来。”皇后赶忙吩咐道，“让皇上好好看看。” “是，奴婢这就去！”春绮忙应道。 青萝抱着孩子进殿，脸上却是毫无喜悦之色，仿佛发生了什么祸事般。 瑜娢眼尖看出来，问道：“皇嗣降生，乃是天大的喜事。青萝，你脸色为何竟这般？” 青萝犹疑道：“回贵姬娘娘，奴婢...” “干嘛吞吞吐吐的，快把孩子抱过来！”皇后冷声斥道。 青萝低着头走上前，怯声道：“皇后娘娘...孩子...” “是皇子，还是公主啊？”何淑妃心急问道。 “是...”青萝扑通跪下央道，“奴婢实在不知如何回话！” 第409章：妖孽（4） “你这叫什么话？”皇后冷声怒道，“是皇子还是公主，难道分不出来吗？” “吴胜年！”上官文浩皱眉吩咐道。 “是！”吴胜年应声道，将孩子抱了过来，轻轻打开了襁褓。 这一看不要紧，上官文浩猛吸一口凉气，惊骇道：“这...怎么会这样？为何会这样！”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皇后惊诧道，赶忙上前来一看，立刻吓得惊叫起来。 秦惠妃、何淑妃、吕德妃等人，也纷纷上前查看究竟。原来，这刚出生的婴孩，竟同时有男女的下体。 “这是...妖孽啊！”赵贵人掩唇惊道，“孙贵人，为何会生下妖怪？实在太可怕了...” “真是闻所未闻，这到底是男还是女？”常芠秀捂着胸口惊道，“皇上，这皇子...公主，又该如何处置呢？” “朕究竟做错什么，居然会得这样的孩子...”上官文浩捂着额头叹道。 “皇上，这不是您的错啊。后宫中，已经有两位皇子，和一位公主了。”秦惠妃极力劝解道，“所有皇嗣都很健康，偏孙贵人的孩子有问题，症结在她而不是您。” “惠妃这话不错，生下这种怪胎，都是孙贵人的错！”吕德妃冷声附和道，“可见她命格不祥，竟祸及子女害了皇嗣。皇上，您可不能轻饶了她！” “德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皇后冷笑道，“难道，你要皇上处死她？孙贵人刚临盆，你就想要她的命，未免太狠毒了！” “皇后娘娘，臣妾之所以这么说，都是为了大魏和皇上！”吕德妃挑眉冷笑道，“孙氏乃不祥之身，若继续留在后宫里，恐怕会带来灾祸呢。” “你这话，未免也太荒谬了！”皇后针锋相对冷道，“孙贵人入宫一年多，皇上一直龙体强健，何来不祥之说啊？” “那这孩子，为何会这样呢？”吕德妃反唇相讥道，“她先克了皇嗣，下一个又轮到谁？皇上，皇后，太后，还是其他皇嗣？” “你...”皇后语塞怒道。 “皇上，臣妾知道您不忍心，可为了皇嗣们着想，断不能心慈手软啊。”吕德妃小声劝道。 “哎呀，孙贵人也真是福薄，生下的孩子竟是怪胎。”赵贵人轻声叹道。 “臣妾觉得，德妃说的话有道理。”何淑妃后怕道，“倘若她留在宫里，再克着了景宁，臣妾要如何是好？” “皇上，此事攸关皇室声誉，还请您仔细斟酌。”秦惠妃欠身道，“孙贵人不祥，可她是东海国送来的，倘若处死的话...” “皇上，这孩子可留不得！”常芠秀欠身道，“不男不女的，被百姓们知道了，要如何议论啊！” 瑜娢勾唇暗暗一笑，起身福道：“皇上，孙贵人诞育公主。只可惜公主福薄，刚出生便夭折了。司天监算过，孙贵人流年不利，有大凶之相。需要留守宫内，安心静修消弭灾祸。” “胡贵姬，这样的事岂容你多嘴？”皇后不悦冷道，“皇上还没发话，你就敢言之凿凿下定论！” 上官文浩起身冷道：“传朕旨意：小公主夭折，即刻葬入皇陵，不必办丧仪了。孙贵人，幽禁撷芳阁内，非旨不得出！” 第410章：自焚（1） “皇上圣明！”众妃齐声道。 皇后自知无力回天，孙贵人是没得救了，也只能默不作声由她去。 “皇上，贵人是无辜的啊！求皇上开恩，不要把贵人幽禁起来。”青萝连连叩首道，“贵人醒来问起，如何接受得了呢...” “皇上这样做，也是为了孙贵人好。”秦惠妃轻叹一声道，“若此事传扬开，不只对皇室威严有损，孙贵人亦会被视为妖孽，只怕到时非死不可。” “啊...”青萝哑口无言道。 “小公主夭折了，你牢牢记住这点！回去告诉接生嬷嬷，还有其他的宫人。”上官文浩冷声斥道，“倘若走漏半个字，你们全都一起陪葬！” “奴婢遵命...”青萝慌道。 “皇上，此事既有了处置，您还是回太极殿吧。”瑜娢微微笑道，“这里，自有皇后娘娘照看。” “是啊皇上，咱们快些离开吧！”何淑妃一脸嫌恶道，“这撷芳阁，只怕也沾了晦气呢，不祥之地不宜久留。” 皇后脸色更暗沉，可也敢怒不敢言。常芠秀嘴角轻扬，眼中尽是得意神情。众妃之中，最欢喜的莫过吕德妃，竟连掩饰也懒得做。 待众人纷纷离开，皇后一脸惆怅坐下，心中更是无比气恼。孙贵人生下怪胎，不但没有了恩宠，连皇上的同情都失去了。 “皇后娘娘，贵人她真是无辜的！贵人腹中原本是公主，她是为了生下皇子，才服用的转胎丸。”阿樱进殿叩首哀道，“定是因为此药，才会生下怪胎的...” “你说什么，转胎丸？”皇后眉头紧皱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孙贵人有孕，怎敢胡乱用药。” “回娘娘，转胎丸是民间秘药，说是可以让女变男...”阿樱怯声道，“贵人绝无恶意，只是想诞下皇子，好为娘娘效力啊...” “哼，为本宫效力？”皇后冷笑一声道，“她是贪心不足，非想要一位皇子，这才弄巧成拙，断送了一生前程。” “娘娘，贵人她是清白的，并非是不祥之身！”阿樱继续求道，“求娘娘做主，为贵人申冤啊！” “那转胎丸，你们是从何得来？”皇后警惕问道。 “由太监小吴寻来的，他在御禽苑当差呢。”阿樱仔细回想禀道，“娘娘把他找来，只要一问便知了。贵人她可怜，已经失去了孩子，若再被幽禁就完了。” “此事，暂且瞒着孙贵人，待本宫调查后定夺。”皇后不耐烦道，“若真如你所言，孙贵人或许还有一救。” “奴婢叩谢娘娘！” 春绮奉命去寻人，却得知两个月前，小吴已经得病暴毙。去他的住处搜寻，最终也是一无所获。 “娘娘，小吴人都没了，这事死无对证啊。”春绮皱眉道，“那咱们，还要禀报皇上吗？” “如何禀报？人证物证都没有，空口无凭如何取信！她是中了旁人奸计。”皇后冷哼一声道，“孙贵人偷偷服药，却连本宫都瞒着，落得如斯田地，也算是自作自受。” “那，孙贵人是彻底没救了。”春绮叹道，“娘娘不求情也好，没的惹得皇上不快。为一个孙贵人，实在是划不来呢。” 第411章：自焚（2） “少了一个孙贵人，又有何妨？后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女人。”皇后懒懒笑道，“孙贵人倒了，本宫还可培植新人。汀婍明年十八，也是时候选进宫了。” “汀婍小姐聪明，又生得容姿艳丽，有她襄助娘娘，自然是极好的。”春绮笑着附和道。 “后宫这些妃嫔，最年轻的一波，也有二十岁了。”皇后微微一笑道，“选个新人进来，也好让皇上高兴高兴。” 瑜娢为孙贵人求情，不让上官文浩处死她，常芠秀对此十分不满。 “娘娘，今日在撷芳阁里，您为何为她求情？”常芠秀难掩失望之情，问道：“除了嫔妾之外，德妃也主张赐死她。” “孙贵人害过德妃，她记恨孙贵人，也在情理之中。”瑜娢淡淡笑道，“不过，孙贵人生下怪胎，已经无法再翻身，赶尽杀绝没有必要。” “娘娘太心慈手软了！她是一宫主位，倘若留在宫里，将来难保不会翻身。”常芠秀轻声笑道，“难道您忘了，她从前贬为御女。但仗着东海颜面，还有皇后提携，最终复宠的事吗。” “姐姐也说，她有东海国的颜面。那就应该明白，惠妃说的话有道理。”瑜娢不甚在意道，“只要她活着，不管受不受宠爱，东海都不能说什么。可若是死了，只怕东海会有微词。” “娘娘是为皇上考虑？”常芠秀释然一笑道，“原来如此，是嫔妾错怪您了。” “姐姐与她不睦，本宫又何尝不是？”瑜娢微微笑道，“不过，她已然不足为惧，苟且活命于咱们无碍。” “娘娘说得是。”常芠秀假笑敷衍道。 “昭容，胡贵姬的话您当真同意？”玉儿小声问道。 “孙贵人为何诞下怪胎，咱们都心知肚明。我是怕她活着的话，终有一日查出破绽。”常芠秀勾唇笑道，“虽说小吴已死，但就怕夜长梦多啊。唯一保险的方法，就是让她也到地下去。” “可是，孙贵人禁足撷芳阁，咱们也不便进去啊。”玉儿不解道，“昭容若要出手，恐怕会惹人注意。” “这事，自然不必我亲自动手，有他人代劳不是更好？”常芠秀掩唇窃笑道，“宫中最恨她的，除了德妃便是孟修仪，让她出手最合适不过。” 孙贵人昏迷许久，到了夜里方才醒过来，立马就想见她的孩子。 “孩子...孩子呢？”孙贵人弱声问道，“是皇子吧？” “回贵人，是...公主。”阿樱吞吞吐吐道。 “公主...为何不是皇子？那转胎丸竟没有效？”孙贵人失望叹道，“公主就公主吧，快抱来给本宫看看。” “娘娘，公主她...”青萝忍着泪回道，“刚出生便夭折了...” “你说什么？本宫的孩子...咳...咳...”孙贵人挣扎着欲起身，奈何体力不支动换不得。 阿樱一边轻轻拍背，一边劝道：“贵人，您千万要保重自己！这一胎没了，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呢。” “皇上...给公主赐的什么名字？”孙贵人流着泪问道，“公主早夭，按理说应该追封吧？” “一切都太仓促，皇上还未追封呢。”阿樱慌忙掩饰道，“不过，已下令厚葬公主了。” 第412章：自焚（3） “这几个月的心血，全都白费了...”孙贵人哀声泣道，“为何...本宫这般命苦？好容易有了孩子，却一生下来就夭折...” 孙贵人哭了许久，阿樱等人极力劝说，才勉强喝下一碗鸡汤，而后便沉沉睡去。 孙贵人生产一事，知道内情的妃嫔不少，但因为上官文浩发话，大家都讳莫如深。只道那孩子命薄，生下来便没了气息。接生的几位嬷嬷，也都打发了出去。 宣宗八月正月初一，太平殿照常举办隆重宮宴，但上官文浩却兴致不高。 “皇帝，哀家知道痛失爱女，你的心情很不好。”太后轻声劝道，“不过，你也要保重龙体啊。是那孩子福薄，无缘与你做父女。” “是啊皇上，后宫有两位皇子，还有一位公主呢。”吕德妃笑着附和道，“二公主可爱，看她正对着您笑呢。” 上官文浩瞥了一眼和德，重展欢颜道：“和德长得很快，这才半年多时间，就变重了许多，胡贵姬你照料得当。” “皇上谬赞，是得您的福泽庇佑，和德方能健康成长。”瑜娢含笑絮道。 “皇上，景宁十分想父皇，昨日就嚷着要您抱呢！”何淑妃娇声嗔道，“您别只疼公主，却把臣妾的景宁忘了。” “怎么，他这个做哥哥的，还要同妹妹吃醋吗？”上官文浩笑着打趣道，“过来，让父皇抱抱你。” 何淑妃忙朝采珠使眼色，道：“快，把景宁抱到皇上那去。” “淑妃真是的，处处都争强好胜。”常芠秀小声笑道，“娘娘生的公主，还怕抢了她儿子的恩宠？” “母凭子贵，真是一点都不假呢。皇上多不喜她，为二皇子也会过过话。”瑜娢淡淡一笑道，“只可惜，本宫没能诞下皇子。” “娘娘恩宠最盛，迟早还会有孩子的。”常芠秀笑着奉承道。 “姐姐小产后，也有好些日子了。”瑜娢笑着打趣道，“本宫看，该你先有好消息才对。” “但愿吧。”常芠秀含笑道。 孙贵人产后身子弱，自然留在正殿不出门。她也毫不知情，自己已经被幽禁了。这几日各种庆贺，都与她没有半点干系。 “外面好生热闹，撷芳阁却如此冷清。”孙贵人哀声叹道，“皇上不来看本宫，皇后也不派人问候。真是令人寒心...” 宫门外，孟修仪驻足旁观，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这孙络茵，终于自食恶果了。”孟修仪惬意笑道，“可惜啊，只是被禁足冷落，若当日难产而亡，那才好呢。” 常芠秀在身后发笑道：“怎么，孟修仪这般恨她，竟巴不得她死？” “原来是常昭容，你怎么来这了？”孟修仪假笑敷衍道。 “修仪可以来，我为何不可呢？”常芠秀轻声笑道，“人人都道，这撷芳阁不祥，你可知是为何？” “还不是她命贱，克死了自己的孩子。”孟修仪白了眼啐道，“皇上禁足她，已经是够仁慈了。” “呵呵，她的命的确不好，不过孩子不是克死的，而是...”常芠秀凑上前耳语一阵，惊得孟修仪一时无言。 “此话当真？”孟修仪惊愕道，“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 第413章：自焚（4） “这样的事，我岂敢胡言乱语？修仪若不信，大可问问赵贵人，她那日也在殿里，是知道内情的。”常芠秀浅笑道，“皇上有命在先，大家才不敢妄议。就连接生嬷嬷，也都打发了出去。” “若真是这样，那孙贵人当真不祥，为何不处死呢？”孟修仪好奇道。 “她来自东海国，皇上总有些顾及吧。”常芠秀笑着叹道，“只可惜，没人敢告诉孙贵人。否则...” “否则如何？”孟修仪挑眉疑道。 “她知道这个真相，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常芠秀掩唇窃笑道，“此生没有任何指望，倒不如一死了之，去见那苦命的孩子。” 孟修仪暗暗一笑，心里便打定了主意。 正月初十这日，孟修仪进了撷芳阁探望。 “嫔妾给贵人请安，贵人万福金安！”孟修仪含笑福道。 “是孟修仪，你怎么来了？”孙贵人意外道。 “贵人产后不调，本想早日来看望，岂知不得空呢。”孟修仪淡淡笑道，“今日有空，便赶忙来看您了。” “多谢你一番好意，本宫的身子无碍。”孙贵人没精打采道，“修仪若无事，就早些回去吧，本宫乏得很。” “贵人你...”孟修仪欲言又止道，“那孩子，当真是命苦啊。连母妃都没见过，就...” “孟修仪，你来撷芳阁探望，是故意惹本宫伤心吗？”孙贵人不悦道。 “贵人莫怪，嫔妾岂敢有这心思？只是去金华殿祈福，想起贵人夭折的孩子，便无比感慨罢了。”孟修仪拭泪叹道，“明明是皇嗣，却不能活下来。草草下了葬，连追封都没有...” “你在胡说什么！公主夭折，皇上怎会不伤心？”孙贵人冷道，“等过了正月，皇上便会追封了。” “这怎么可能？贵人难道不知，你的孩子他...”孟修仪轻轻摇头，却又一言不发。 “你到底想说什么？本宫的公主怎样了！”孙贵人皱眉疑道。 “公主？皇上说是公主，那便是公主吧。”孟修仪面露怯色道，“可嫔妾听说，您生下的是皇子。” “皇子？怎么会...为何皇上说是公主！”孙贵人不解道。 “孟修仪，请您慎言！”阿樱及忙制止道。 “你住口！”孙贵人喝止道，“孟修仪，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本宫！” 孟修仪凑到耳边，将事情如实和盘托出，吓得孙贵人几乎晕倒。 “本宫...本宫生下了怪胎...”孙贵人惊慌失措道，“不会的，不会的...” “贵人细想，若非是如此，为何不让你见孩子？”孟修仪小声道，“为何不追封？连尸身都不留，直接焚化了。” “本宫的孩子，是焚化后下葬的？”孙贵人难抑情绪激动道。 “是啊，听说拉出宫去，焚化后才入葬。”孟修仪轻叹道，“就怕被人看到，会说三道四议论呢。” 孙贵人受不了刺激，直接晕倒了过去。 “贵人...”孟修仪假意关切道，“庆儿，快去请太医来看看。” 宣宗八年正月初十，撷芳阁正殿燃起大火，火光照亮整个后宫。等宫人们赶来救火时，孙贵人已不幸葬身火海，终年不满十九岁。 第414章：魏贵人（1） “娘娘，孙贵人已经殁了。”宁儿进殿禀道。 “是撷芳阁走水了？”瑜娢好奇道。 “是啊，撷芳阁正殿起了火，火势实在太凶猛。”宁儿后怕道，“火工局的人赶到时，孙贵人已葬身火海。” “好端端的，为何会起火呢？”瑜娢狐疑道，“孙贵人虽失宠，但身边还有人侍奉，怎么就没发现，也没把她救出来？” “青萝不当值，当时在庑房休息。”宁儿续道，“阿樱在殿里伺候，也没有逃出来，一并烧死了呢。” “娘娘，您是怀疑有人放火？”夙汐小声道。 “按理说应该不至于，孙贵人已经失宠，被幽禁在撷芳阁里。”瑜娢冷笑一声道，“对旁人，再也构不成威胁。何必多此一举，伤害她的性命呢？” “若非有人纵火，那就是意外之灾了。”岚月颔首道，“没出正月，殿内还烧着炭盆，她刚生产完不久，许是烧得太多了。” “管她为何起火，总之与咱们不相干。”夙汐小声冷道，“她生下怪胎，留在宫里只会受人白眼，早早去了也是好事。” “后宫实在险恶，去年赐死了周氏，今年又烧死了孙氏。”瑜娢淡淡笑道，“他日，不知又会轮到谁呢。” “娘娘不必担心，您最得皇上宠爱，膝下又有公主，谁都害不了您。”夙汐笑着劝道。 孙贵人之死，令后宫妃嫔唏嘘，不过没出几日，便被人们淡忘了。很快过去两个月，到了宣宗八年三月中旬。 “诸位妹妹都在，本宫今日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皇后轻抚鬓发笑道。 “不知，皇后娘娘有何喜事，要与臣妾们分享呢？”赵贵人笑着问道。 “自然是好事啦！这两年殁了几位妃嫔，本宫瞧伺候皇上的人，着实有些不够。”皇后微微笑道，“皇上素来节俭，不想劳师动众选秀。可是，本宫身为皇后，不得不为后嗣考虑。因此挑了一位佳丽，准备迎入宫伺候皇上。” “皇后娘娘贤德，不知是哪家的千金？”秦惠妃含笑问道。 “说起来，这位新人惠妃也认识。”皇后和婉笑道，“正是本宫的堂妹，名唤‘汀婍’，今年刚十八岁。” “原来，是皇后娘娘的族妹。”何淑妃似笑非笑道，“魏妹妹家世显赫，不知皇上给了什么位分？” “本宫告诉皇上，他也十分中意汀婍，已经封为贵人了。”皇后惬意笑道，“本宫已下令，把承欢殿收拾出来，三日后迎魏贵人入住。” “婍，指容貌美好，聪慧质仁。”瑜娢莞尔笑道，“想来，娘娘这位妹妹，定是才情出众，难得一见的丽人。” “胡贵姬说得不错，魏贵人的确才情出众。”皇后似笑非笑道，“要本宫说，她的容貌之艳丽，绝不在你之下呢。” “有如此的美人，自然应该侍奉皇上。”瑜娢淡淡笑道，“想来，皇上也会喜欢魏贵人，将来宫里一定很热闹。” “那是自然，本宫选的人不会错。”皇后挑眉笑道，“等魏贵人入宫，你们都要好好待她，可不要轻慢了她。” “是，臣妾谨遵娘娘教诲！”众妃齐声应道。 第415章：魏贵人（2） 众妃又闲话片刻，便纷纷告退离开了中德殿。 “孙贵人刚殁了，皇后就迫不及待纳新人。”何淑妃小声笑道，“这手脚还真是快，悄无声息就封了魏贵人。” “赵贵人，你追随皇后多年，却始终不是很得力。”吕德妃笑着嘲道，“从前是孙贵人，如今又来个魏贵人，真是让人唏嘘呢。” “嫔妾自知无福，不能得到皇上宠爱，也是没办法的事。”赵贵人讪讪笑道，“有劳德妃挂念，您还是多想想自己吧。新人入宫后，您的恩宠就更少了。” “呵呵，本宫从不担心新人。”吕德妃扶了扶赤金凤穿芍药累丝簪，笑道：“本宫来自齐国，为着齐魏两国的关系，皇上也不会冷待我。” “那就恭喜娘娘，祝您早日再得皇嗣。”赵贵人假笑敷衍道。 “贵人，德妃方才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孟修仪小声絮道，“从前，皇后多重用栗氏、孙氏，好不容易人都没了。又把堂妹弄进宫，置贵人您于何地啊？” “孟修仪，你的恩宠也淡了，是该好好想想，如何争夺宠爱。”赵贵人淡淡笑道，“等魏贵人一来，咱们都要晾在一旁。” 瑜娢与常芠秀同行，途径承欢殿外甬道时，见宫人们忙进忙出，正在收拾布置正殿。 “皇后办事，果真雷厉风行。”常芠秀冷笑道，“才说新人要来，就紧着开始布置了。” “皇后早有筹谋，迎魏贵人入宫一事，绝非是一时兴起。”瑜娢淡淡笑道，“来就来吧，到时候看看这位贵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怎么，娘娘你都不急吗？”常芠秀笑着好奇道，“听皇后的语气，这魏贵人天姿国色，定能得皇上宠爱呢。” “着急又有何用？新人选入宫，本来就是常有的事，难道本宫还要阻挠。”瑜娢不甚在意道，“这还不是选秀，若是皇上下令大选，就不单是一个魏氏，成群的新人涌入后宫，那才叫人头疼呢。” “嫔妾只是担心，魏贵人若是歹毒之人，皇后就更难对付了。”常芠秀不禁忧道，“好容易除去几人，一转眼又来了帮手。” “皇后的爪牙，是除不干净的。”瑜娢勾唇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 三日后，魏汀婍正式入宫，进驻承欢殿正殿。除了丰厚嫁妆，还带来两陪嫁侍女，一个改名叫“秋爽”，另一个改名叫“冬明”。 “奴婢（奴才）叩见贵人，贵人万福金安！”众人跪迎道。 “免礼，都起来吧！”魏贵人含笑应道，“秋爽，今日是本宫的好日子，把赏赐都分下去。” “是！”秋爽含笑福道，“这些赏银，你们都收好了。往后，大家要同心同德，好好侍奉娘娘。” “多谢娘娘厚赏！”众人含笑谢道。 “将本宫的行李，都搬进正殿或库房，然后各自忙去吧。”魏贵人微微笑道，“里面，由秋爽和冬明伺候。” “贵人，您如今是一宫主位，还是住在承欢殿。”秋爽笑着奉承道，“都说这里，是历来宠妃的居所，可见皇上爱重您。” “不许胡说！”魏贵人娇羞嗔道。 第416章：魏贵人（3） “贵人与皇后一样，都出自魏氏一族。与旁的妃嫔相比，自然有所不同。”冬明笑着奉承道，“不只是皇后娘娘，皇上也会另眼相看。” “那是自然，想我魏氏乃名门望族，出了不少朝廷重臣，更有许多得宠的后妃。”魏贵人轻笑叹道，“只可惜，本宫出生的晚几年，否则这皇后之位，说不定就是本宫的。” “贵人不必遗憾，想要坐稳皇后的宝座，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秋爽小声窃笑道，“否则，皇后为何要贵人入宫，岂不是多个人争宠？说到底，她心里也是害怕呢。” “后宫妃嫔众多，有美貌和心计者不在少数，皇后自然不能大意。”魏贵人懒懒笑道，“说起来，本宫虽做不了元后，但只要能稳固圣宠，谁说不能成为继后呢？” “贵人宏图大志，远非寻常妃嫔可比。”冬明笑着附和道，“她们目光短浅，只想着争夺圣宠，都是一辈子做妾。” “宠妃再得宠，终究也只是妾室。”魏贵人目光深邃笑道，“唯有皇后，才是名正言顺的主子，是皇上真正的妻子。” “贵人，老爷吩咐过您。进宫后，要去给皇后请安。”秋爽提醒道，“您看，今夜是否去中德殿？” “按照宫规，本宫尚未侍寝，是不能请安的。”魏贵人浅笑道，“不过，既然父亲有命，本宫也只好照办。” “还有其他妃嫔，尤其是几个主位娘娘，咱们也不可怠慢啊。”冬明复道，“贵人您刚进宫，笼络一下人心也好。” “将本宫准备的礼物，给各宫主位送去。”魏贵人挑眉笑道，“记得，那份最贵重的礼物，送去咏麟阁给胡贵姬。” “是，奴婢明白！”二人应道。 瑜娢正在绣肚兜，夙汐进殿禀报，说承欢殿的人求见。 “是魏贵人的人？传她进来吧。”瑜娢淡淡笑道。 “奴婢叩见贵姬娘娘，娘娘万福金安！”秋爽含笑福道。 “起来吧，你是魏贵人的侍女？”瑜娢含笑问道。 “奴婢秋爽，是魏贵人的陪嫁侍女。”秋爽恭谨笑道，“这份薄礼，是贵人送与娘娘的，还请笑纳！” 岚月接过那锦盒，打开奉给瑜娢看，是一枚喜登金钱錾花金锁。 “这长命锁好生精致，替本宫谢过你家贵人。”瑜娢淡淡笑道，“来日侍寝后，本宫再去看她。” “贵人说了，二公主是金枝玉叶，这金锁与她正相配。”秋爽含笑道，“娘娘没别的吩咐，奴婢就先告退了！” 常芠秀来找瑜娢，碰巧遇见了秋爽，不禁疑道：“咦，那个宫女好眼生，是何人啊？” “是承欢殿的人，应该是给胡贵姬送礼的。”玉儿小声啐道，“这魏贵人只知道胡贵姬，没把昭容放在眼里。” “哼，谁让人家得宠呢！”常芠秀冷笑酸道，“若我是主位，她又岂敢轻视半分？” “娘娘，常昭容来看您了。”夙汐进殿禀道。 “快请她进来！”瑜娢笑着应道。 “嫔妾见过贵姬娘娘！”常芠秀含笑福道。 “姐姐免礼，快坐吧！”瑜娢莞尔笑道，“姐姐来得正好，本宫在绣肚兜呢，不知如何下针，你快帮我看看。” 第417章：魏贵人（4） “拿来给嫔妾瞧瞧。”常芠秀笑着接过肚兜，回道：“紫薇花栩栩如生，只是花蕊处少了几针，待嫔妾加上去便是。” “姐姐绣工好，那本宫就不推辞了。”瑜娢莞尔笑道。 常芠秀赶了几针后，见瑜娢托腮盯着自己，嗔道：“若论绣工，娘娘的手艺更佳，为何会绣不好？原来，是故意捉弄嫔妾呢！” “闲来无事，呕姐姐一笑罢了，怎么还生气了？”瑜娢笑着打趣道。 常芠秀言归正传问道：“说正经的，方才可是魏贵人派人，给娘娘送礼来了？” 瑜娢掂量着那金锁，笑道：“你瞧，这枚金锁是她送的，说是给和德的。十足的赤金，份量还不轻呢。” “魏贵人，是皇后的族妹，娘娘可别忘了。”常芠秀提醒道，“这金锁，会否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是先让太医看看。” “这是自然，外人送来的东西，本宫一概都要查验。”瑜娢笑着附和道，“以防有人居心叵测，加害本宫母女。” “魏贵人大肆送礼，看来是想收买人心，有所图谋呢。”常芠秀微微笑道，“咱们，都不能掉以轻心。” “除了笼络人心，也是想炫耀家世。”瑜娢浅笑道，“哪个新人入宫，像她这般阔绰，送如此贵重的礼物。” “这个魏贵人，与皇后同出一族，家世显赫不说，听说长得格外美丽。”常芠秀不免担忧道，“嫔妾真害怕，她一旦得宠的话，会十分棘手啊。” “她既入了宫，得宠是必然的事。姐姐不要轻举妄动，万一被抓住把柄，后果不堪设想。”瑜娢不甚在意道，“后宫那么多人，担心的也不只你一个。” “娘娘的意思是，冷眼旁观不理会。”常芠秀笑着试探道，“由着旁人去做？” “皇后的手下，除了一个魏贵人，还有赵贵人和孟修仪。”瑜娢笑着嗤道，“她们三个，是否会同心同德，也是未知之数。” 是夜，趁着承欢殿外人不多，魏贵人悄悄去了中德殿。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万福金安！”魏贵人恭谨福道。 “魏贵人免礼，赐座吧！”皇后淡淡笑道，“进了承欢殿，住得还习惯吗？” “谢娘娘关心，臣妾觉得一切都好。”魏贵人颔首笑道，“承欢殿奢华无比，定是娘娘的意思。否则，下人怎会如此用心。” “你与本宫是亲人，本宫当然要格外关照。往后，你要尽心侍奉皇上，早日生下皇子才是。”皇后温和笑道，“后宫的风头，咱们魏氏不能输人，岂能让她们得意？” “娘娘说得是，咱们魏氏的女儿，岂能被比下去？”魏贵人笑着附和道，“胡贵姬和常昭容，那样低贱的出身，却也能得到圣宠，将咱们置于何地？” “就是说啊，她们有太后扶持，一直与本宫为敌。”皇后冷笑一声道，“你也要小心些，不可小觑了她们。” “娘娘放心，臣妾在家中这些年，一直得到多番教导，如何做一个宠妃。”魏贵人惬意笑道，“臣妾有信心，一定能得皇上宠爱，将她们都比下去。” “如此，本宫就放心了。”皇后温和笑道。 第418章：茵墀香（1） 次日入夜，上官文浩召幸魏贵人，承欢殿内一片欢喜。 “奴婢恭喜贵人，贺喜贵人！”众人齐声贺道。 “都起来吧！”魏贵人欣喜应道。 “才入宫第二日，皇上就迫不及待，要贵人去侍奉了。”秋爽小声笑道，“可见，皇上多重视贵人。” “住口！死丫头，竟敢这般浑说，被人听去笑话。”魏贵人红着脸羞道，“还不快准备，本宫要沐浴更衣。” “贵人放心，一切都备着呢。”秋爽笑着应道。 魏贵人精心妆扮，乘着轿辇去了太极殿，一路上轻轻哼着曲子，着实是引人注目。 瑜娢放下药碗，好奇道：“外面何人在唱曲？半夜引吭高歌，可不合宫中规矩。” “还能是谁，定是魏贵人了。”常芠秀白了眼道，“这个时辰，除了去太极殿侍寝，谁会经过咱们这里？” “瞧她那副样子，不就是去侍寝吗？谁没有过似的！”夙汐小声啐道，“生怕别人不知，今夜是由她侍寝。” “入宫第二日，就被召去太极殿侍寝，正如当年的孙氏一般。”瑜娢淡淡笑道，“看来，日后宫里又要不太平了。” 魏贵人初次侍寝，却不显得紧张害怕，人又生得娇俏无比，自然得上官文浩喜爱。次日一早，格外叮嘱她晚些起身，再去中德殿给中宫请安。 “皇后娘娘，都已经这个时辰了，魏贵人怎么还不来？”吕德妃似笑非笑问道，“她昨夜侍寝，今日该来给您请安。臣妾们都来了，她却迟迟不现身，恐怕不合规矩吧？” “年轻人贪睡，也是常有的事。”皇后淡淡笑道，“待会她来了，本宫会好生叮嘱，下回注意就是了。” “皇后娘娘就是宽厚。”何淑妃假笑媚道，“魏贵人刚入宫，您就这般宠爱她，到底是同族亲人。” “怎么，淑妃这话的意思，是本宫偏私了？”皇后勾唇问道，“莫非平日里，本宫待你不够宽厚。” “娘娘您误会了，臣妾岂敢有这个意思。”何淑妃笑着敷衍道。 此时，殿外太监唤道：“魏贵人到！” “正说着呢，她人就来了。”秦惠妃淡淡笑道。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魏贵人含笑福道，“昨夜侍寝，今日特来给您请安，来迟了还请娘娘莫怪。” “魏贵人免礼，平身吧。”皇后温和笑道。 “妃嫔侍寝，次日一早给中宫请安，这是宫里的规矩。”吕德妃笑着问道，“魏贵人虽刚入宫，但也应该知道才是，为何故意来迟呢？” “德妃娘娘说得是，嫔妾是应一早就来，只是...”魏贵人转而笑道，“皇上怕臣妾太辛苦，特意吩咐晚些起身，再来见过皇后娘娘。” “你年纪轻轻，皇上自然多疼爱些。”皇后颔首笑道，“既是皇上的意思，大家不会有异议吧？” “臣妾不敢！” “春绮，快取软垫给魏贵人。”皇后笑着吩咐道。 “贵人，请您下跪聆听教导。”春绮欠身道。 魏贵人微微一笑，便跪于那软垫上。 “贵人魏氏，得天所授，承兆内闱。望今后修德自持，和睦宫闱，勤谨奉上，绵延后嗣?。”皇后笑着念道。 第419章：茵墀香（2） “承教皇后娘娘，臣妾不胜欣喜！”魏贵人含笑叩首道。 “好了，你昨夜刚刚侍寝，可别累坏了。”皇后笑着关切道，“秋爽，快把魏贵人扶起来，坐下吧。” “多谢皇后娘娘！”魏贵人笑着起身，坐于赵贵人一旁。 瑜娢初见魏贵人，忍不住仔细打量番。只见她鸭蛋秀脸，身材苗条、肌肤胜雪，宛如飞燕在世般。 “魏贵人貌美如花，仔细看有几分像皇后，不愧是同出一族的姐妹。”瑜娢笑着奉承道，“难怪皇上宠爱妹妹，必是想起娘娘当年的风采。” 皇后脸上的笑意凝滞，继而笑道：“胡贵姬眼光独到，魏贵人年轻貌美，皇上喜欢是自然的。” “贵姬姐姐谬赞，臣妾哪里比得上皇后？”魏贵人笑着絮道，“不过是蒲柳之质，皇上不嫌弃罢了。” 皇后温和笑道：“好了，今日你们都请过安，也见过魏贵人了，都散了吧。” 众妃起身福道：“臣妾告退！” “皇后娘娘，您瞧瞧她们的样子，一个个针对魏贵人。”春绮窃笑道，“看来，魏贵人得皇上宠爱，让她们感到了威胁。” “后宫妃嫔，谁不对新人抱有敌意？”皇后垂眼冷笑道，“倒是胡贵姬，几句话貌似是恭维，实则是在讽刺本宫，已年老色衰、容颜不在。” “娘娘多心了，胡贵姬哪有那个胆子？”春绮笑着劝道，“娘娘您还年轻，美貌依旧、不减当年呢。” “是吗？本宫今年二十七了。这些日子，本宫照镜子总觉着，眼角多了许多细纹。”皇后轻抚脸颊苦笑道，“当真是岁月匆匆，红颜易老、恩宠易逝呢。” “娘娘又说傻话了！皇上对您，一如既往啊。”春绮心疼道，“您是大魏皇后，是后宫的正经主子。妃嫔再得宠，也要对您俯首称臣，不敢有半分不敬。” “好端端的，说这些丧气话做什么。”皇后讪讪笑道，“快去小厨房，把熬好的养颜补汤取来，本宫要好生保养才是。” “是，奴婢这就去！”春绮忙应道。 “方才，魏妹妹可真神气，德妃平日那般嚣张，也是敢怒不敢言呢。”赵贵人假笑奉承道。 “赵贵人说笑了，哪里是本宫神气呢？”魏贵人轻抚鬓发笑道，“不过是皇上恩宠，让旁人有所忌惮罢了。” 赵贵人尴尬笑道：“说得是啊，如今妹妹新贵得宠，谁不敢卖几分面子呢。” “瞧瞧她的样子，如此不可一世！”常芠秀勾唇笑道，“看来，皇上对她很中意啊。” “不过是小人得志。”吕德妃懒懒笑道，“不愧都姓魏，与皇后一样面目可憎。” “魏贵人新宠上位，锋芒毕露在所难免。”瑜娢笑着絮道，“两位姐姐，还是少与她冲突为妙，免得徒惹一身是非。” “贵姬妹妹提醒得对，本宫是要多留意才是。”吕德妃笑着应道，“这个魏贵人，看上去天真无邪，实则心计之深不亚于人。” “越是单纯的女子，越容易让男人着迷。”瑜娢浅笑道，“不过，凡事都纸包不住火。咱们不妨就等着，看她露出庐山真面目。” 第420章：茵墀香（3） 魏贵人恩宠日盛，大有一枝独秀之态。这两个多月里，除瑜娢就属她最得宠，不但召幸的次数最多，还时常陪伴圣驾。 “这两个多月，魏贵人宠冠后宫，皇上当真宠爱呢。”常芠秀含笑酸道，“娘娘可听说，波斯国送来一只猫，皇上赐给了魏贵人。” “这事本宫听说了，波斯国遣使为皇上贺寿，除了珠宝还送来一只猫。”瑜娢微微笑道，“听说，与咱们大魏本土的猫，大有不同呢。” “是啊，臣妾今日瞧见了，当真是温顺的灵猫。一身的绒毛，像棉花似的雪白，叫声也好听极了。”常芠秀似笑非笑道，“与魏贵人一起，还真是绝配呢。” “不过一只猫，魏贵人喜欢，皇上就赏了她，姐姐何必在意？”瑜娢莞尔笑道。 “这只波斯猫，没什么可在意的。嫔妾担心的，是皇上的心意。”常芠秀讪讪笑道，“娘娘您不担心，魏贵人专宠下去，会成心腹大患？” “魏贵人得宠，都是意料中的事。她现在风头正盛，姐姐不必与她计较。”瑜娢浅笑絮道，“魏贵人虽轻狂，但却没有什么差错，想要皇上厌弃她，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个魏贵人，惯会在皇上面前做戏。”常芠秀小声酸道，“人前人后，也是完全两副嘴脸。想揪出她的错处，着实是不易啊。” “做人再狡诈，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瑜娢淡淡笑道，“姐姐且耐心些，等着她哪日露了马脚，就能让她原形毕露。” 一日晚，上官文浩来咏麟阁看望，瑜娢赶忙命岚月沏茶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瑜娢含笑福道。 “爱妃免礼，快起来吧！”上官文浩笑着应道。 “皇上来得不巧，若是早来一步，正好和德也在。”瑜娢笑着嗔道，“现下，乳母已经抱去睡了。” “是朕来得不巧，无缘瞧咱们的和德。”上官文浩笑着应道，“不过，有爱妃相陪就好，朕改日再来看她。” “皇上这是从哪里来？”瑜娢挑眉问道，“让臣妾猜一猜，可是去了承欢殿？” 上官文浩微微一笑，道：“怎么，爱妃是如何知道的？” 瑜娢轻扶白玉镶金簪笑道：“皇上没发现，您的身上染了气味？而这味道，只有承欢殿才有。” 上官文浩颇感意外，嗅了嗅自己衣袖，疑惑道：“是什么味道？朕怎么没闻出来。” “皇上难道自己忘了？您赐给魏贵人一只猫。”瑜娢莞尔笑道，“听说，是波斯国送的贺礼。” “是啊，那猫很是温顺，同魏贵人一样。她又喜欢猫，朕就赐给她了。”上官文浩不甚在意道，“原本，朕是想送与爱妃。可是和德还小，那猫终究是畜生，朕怕会伤着孩子。” “就算皇上要给，臣妾也不敢收啊。”瑜娢语带酸气嗔道。 “爱妃这是何意？朕听着，怎么好似吃醋了。”上官文浩笑着打趣道，“朕宠幸魏贵人，你不高兴了吗？” “皇上不要乱说，嫉妒乃嫔妃的大忌，臣妾可不敢这样。”瑜娢撒娇笑道。 “爱妃就算吃醋，朕也不会怪你。”上官文浩打趣道。 第421章：茵墀香（4） “皇上误会了，臣妾可没这么小气。”瑜娢淡淡笑道，“臣妾说的气味，就与这只猫有关。” “噢，究竟是怎么回事，朕越听越糊涂了。”上官文浩好奇道。 “皇上可知‘茵墀香’？”瑜娢娓娓絮道，“西汉时，西域进献了此香。灵帝命人煮成汤，让宫女在里面沐浴，又把水倒在河渠里，人称‘流香渠’。” “爱妃是说，魏贵人也用了此香？”上官文浩恍然大悟道。 “正是呢。魏贵人听说，波斯国有茵墀香，便花重金命人寻来。”瑜娢轻笑叹道，“皇上猜猜看，她是如何使用的？” “还能怎么用？自然是沐浴，或是擦在身上。”上官文浩笑着回道。 “皇上猜错了，魏贵人寻来茵墀香，不是要自己用。”瑜娢转而一笑道，“而是，给那只波斯猫沐浴，如此便浑身是香。” “魏贵人，竟然奢靡至此，把如此贵重香料，用在猫的身上？”上官文浩微微蹙眉道。 “臣妾乍听此事，也觉得不可思议。前两日去承欢殿，才偶然发现是真的。”瑜娢微微颔首应道，“皇上，魏贵人出身高贵，又是得宠的妃嫔。若她自己用此香，旁人不会多说什么。可是给猫用就...” “如此靡费，宫人们怎会不议论？”上官文浩不悦道，“后宫提倡节俭，她却公然如此，真是年轻不懂事。” “皇上不要动气，魏贵人还年轻，做事想得不周全。”瑜娢笑着劝道，“只要劝劝她，她自然会改过。” “嗯，爱妃说得有道理。”上官文浩附和道，“吴胜年，记得告诉承欢殿，不许再用茵墀香，给那只猫沐浴。” “是，奴才遵旨！”吴胜年应道。 瑜娢暗暗一笑，道：“皇上，茶都快凉了，快喝吧。” 次日，吴胜年便去承欢殿，传达了上官文浩的口谕。 “吴公公，像这样的小事，皇上怎会过问？”魏贵人一脸不情愿道。 “贵人啊，这事人人知道，传到了皇上耳中，可不是要生气了。”吴胜年讪讪笑道，“后宫里的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贵人谨慎些吧。” “多谢吴公公，本宫知道了。”魏贵人强笑应道。 “那，奴才先告退了。”吴胜年陪笑道。 “可恶！不知是哪个贱人，在背后乱嚼舌根！”魏贵人咬牙切齿恨道，“本宫给猫沐浴，用茵墀香又如何？又没花她们的钱，竟也敢偷偷告状！” “贵人息怒，别跟她们一般见识。”冬明笑着劝道，“娘娘得宠，她们就是嫉妒，自然要搬弄是非。” “是啊，为这事气坏身子，那可不值当。”秋爽笑着附和道。 魏贵人不以为然，殊不知因为这件事，上官文浩竟不再来承欢殿。 “秋爽，本宫命你送去参汤，皇上可都喝了？”魏贵人心急问道。 “回贵人，皇上正在批折子呢，命奴婢放下就出来。”秋爽为难道，“想来，皇上忙完就会喝。” “皇上，是不是在生本宫的气？”魏贵人皱眉埋怨道，“否则，为何这几日不来，也不再召幸本宫了。” “贵人多心了，皇上如此宠爱您，怎会不愿来呢？”冬明笑着絮道。 第422章：灵猫（1） “那为何，皇上都不来看本宫？”魏贵人委屈嗔道，“是我一时大意，竟让旁人有机可乘，在背后诋毁本宫！” “贵人消消气，女人生气容易老。”秋爽笑着劝道，“这算什么事？皇上再生气，又会生气多久。娘娘刚得宠，皇上可放不下。” “但愿如此吧...自本宫一进宫，皇上就如此宠爱。本宫都不知道，被冷落是什么滋味。”魏贵人努着嘴嗔道，“本宫可不想，就此冷落深宫。” “娘娘，您是太在意皇上，才会胡思乱想。”冬明笑着打趣道，“后宫妃嫔，您是最得宠的，哪会骤然失宠？” “是啊，皇上不来咱们这，贵人就养精蓄锐。”秋爽附和道，“等皇上想起，再来承欢殿时，看娘娘神采奕奕，自然无比高兴。” “你说得对，本宫要精心保养，好让皇上耳目一新。”魏贵人羞赧笑道，“快去，把驻颜玉女汤熬上。” 时值六月中旬，天气已十分炎热。这日午后，魏贵人抱着猫，与赵贵人、孟修仪一道，来御花园赏花纳凉。 “魏贵人，这几日闷闷不乐的，究竟是为何啊？”孟修仪似笑非笑问道。 “本宫遭小人暗算，如何能高兴的起来？”魏贵人白了一眼冷道。 “嗨，要说这件事，换做本宫也生气。”赵贵人媚声笑道，“多大点事，竟背地跟皇上告状。不就用些香料，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不是吗？那香是贵人寻来的，又不是偷来的。自己要如何用，还轮到旁人过问？”孟修仪小声啐道，“要嫔妾说，这事与德妃等人有关。” “这还用问吗？魏妹妹得宠，又是皇后母族亲人，太后肯定看不惯。”赵贵人笑着附和道，“必定要指使人，暗地算计魏妹妹。” “岂有此理！本宫得宠，她们就急不可耐，要算计于我。”魏贵人冷笑道，“等本宫查出来，是谁背地嚼舌根，定不会放过她！” “贵人别生气，瞧瞧这波斯猫，多温顺可爱啊。”孟修仪笑着劝道，“后宫唯有一只，皇上却赏赐了贵人，可见对您的宠爱。” “这波斯猫，当真是有灵性呢。”魏贵人轻轻抚摸，笑道：“本宫抱着它，就十分乖巧听话，逗弄时又很活泼。” 瑜娢与常芠秀一起，也来到御花园散步，还带着刚满周岁的和德。一行人走到玥妍阁，与魏贵人她们不期而遇。 “娘娘，是魏贵人她们。”岚月小声道。 “见过胡贵姬，贵姬万安！”魏贵人与赵贵人颔首示意道。 “嫔妾见过胡贵姬，娘娘万福金安！”孟修仪亦行礼道。 “赵贵人、魏贵人同安。”瑜娢淡淡笑道，“孟修仪免礼吧！” “给赵贵人、魏贵人请安！”常芠秀福道。 “常昭容有礼，平身吧。”赵贵人假笑道。 “胡贵姬，这是出来散步吗？”赵贵人含笑问道。 “是啊，和德吵着要出来，本宫便带她来逛逛。”瑜娢浅笑道，“贵人也来此纳凉？” “是啊，在宫里待着无趣，便一道出来坐坐。”赵贵人颔首应道。 “和德公主，生得真是可爱极了。”魏贵人笑着嗤道，“只可惜啊，不是一位皇子。” 第423章：灵猫（2） “和德虽是女儿身，但却是唯一的公主，皇上对她格外疼爱呢。”瑜娢轻抚和德的小脸，笑道：“倒是两位姐姐，至今仍未有所出，甚至不曾有孕。魏贵人这话，不怕她们听了伤心？” 赵贵人白了一眼，冷笑道：“呵呵，不劳胡贵姬费心，本宫早就习惯了。” “是嫔妾福薄，没有诞育皇嗣的福气。”孟修仪假笑道，“魏贵人得宠，将来必定儿孙满堂。” 魏贵人面露尴尬之色，笑着劝道：“本宫闲话一句，两位姐姐莫要生气。”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魏贵人怎么不知？你是大家闺秀，又身居一宫主位，更应谨言慎行啊。”瑜娢淡淡笑道，“就说这只猫吧，以茵墀香为其沐浴，就是大大不妥。” “你...胡贵姬，你休要挑拨离间！”魏贵人气鼓鼓恼道，“还有，本宫用茵墀香，又与你何干？” “是与本宫无关。本宫只是听皇上说，贵人你太奢靡浪费。”瑜娢掩唇笑着讥道，“这不，皇上已因此生气，多日不去承欢殿了。” 瑜娢的话直击痛处，令魏贵人大为光火。 魏贵人将猫塞给小宫女，吩咐道：“梨儿，给本宫把雪绒抱好。” “是！”梨儿忙应道。 魏贵人扬起下巴，笑着慢慢走向瑜娢，冷道：“胡贵姬，本宫一时不慎罢了，你也别太得意。用不了几日，皇上就会回心转意，再度宠幸本宫。” “是吗？莫非，贵人想到了妙计？那真要恭喜你了。”瑜娢故作惊诧笑道，“皇上说过，今夜来咏麟阁用膳，本宫就不必如此费心。” 魏贵人听了这话，自然是更加怒不可遏，恼道：“胡贵姬，你这般处处讽刺，究竟是为何？难道真以为，本宫会怕你不成！” “魏贵人，恐怕你是多心了吧。”瑜娢挑眉笑道，“本宫何曾讽刺你啊？” “还说没有！你不要以为，自己能一直得宠下去。”魏贵人咬牙冷笑道，“再过两年，等到你人老珠黄时，本宫依旧是风华正茂。” “呵呵，本宫差点都忘记了，魏贵人比我小四岁。”瑜娢自言自语笑道，“话说，皇后比本宫年长六岁。贵人说，过两年本宫人老珠黄，那皇后娘娘...” “胡贵姬，你住口！本宫在说你，何曾言及皇后娘娘？”魏贵人厉声质问道。 “魏贵人，所谓言多必失，难道没人教过你吗？后宫中人，惯会捕风捉影、以讹传讹。”瑜娢轻笑叹道，“方才的话，若有心人传到皇后那，只怕要怪罪你呢。” “你...”魏贵人气结道。 “不过贵人放心，本宫会替你守口如瓶。”瑜娢似笑非笑道，“只要，贵人肯向本宫求情。” “要本宫向你求情？你也配！虽说你位分高，又诞育了公主，可你出身卑贱，远远不及本宫。”魏贵人冷声嗤道，“再者说，皇后是本宫的堂姐，她岂会受你挑拨，迁怒于本宫？” 就在二人争执之际，阿香悄悄到梨儿身后，掏出一根针扎了下去。只听雪绒一声狂叫，就朝着瑜娢她们扑来。 “呀...不好！”梨儿不禁惊呼一声。 第424章：灵猫（3） 秋爽急忙护着魏贵人，叫道：“贵人小心！” 雪绒扑向瑜娢，在手上抓出几道血痕，而后就跳到地上，朝着远处跑了出去。 “娘娘，您的手！”岚月紧张道，“夙汐，快去传太医来，为娘娘包扎伤口。” “哇...”和德被吓地大哭起来，荀嬷嬷如何哄都无用。 “和德怎么了，可被那畜生伤到了？”瑜娢紧张问道。 “回娘娘，公主并没有受伤，是被那猫吓到了。”荀嬷嬷赶忙禀道。 “魏贵人，这雪绒一向乖巧，怎得突然发了性子？”赵贵人小声问道。 “本宫怎会知道？”魏贵人一脸不悦道，“再听话也是畜生，突然发了性子，谁又能预料到？” “魏贵人，雪绒是你养的猫，如今伤到了娘娘，又令公主受到惊吓。”常芠秀冷声质问道，“您说，自己该当何罪吧？” “常昭容，你在胡言乱语什么？”魏贵人冷冷笑道，“伤人的是雪绒，与本宫毫不相干！要怪，就怪胡贵姬母女，今日运势太差，不宜外出走动。” “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瑜娢怒不可遏道，“雪绒是你所养，魏贵人你难辞其咎！本宫这点轻伤，可以不与你计较，若是和德有闪失，本宫唯你是问！” “你...”魏贵人语塞道。 “回宫！”瑜娢转身怒道，“岚月，你速去太极殿，将此事禀报皇上。” “是，奴婢这就去！”岚月连连应道。 杜宇楠赶来咏麟阁时，瑜娢的伤口已止住血，只是和德仍大哭不止。 “娘娘，您的伤口没有大碍。只要敷上药，过六七日便好了。”杜宇楠禀道，“只是，娘娘千万要注意，伤口不可碰水，且要日日换药啊。” “本宫这点小伤，自然没什么大碍。”瑜娢心急如焚，“可是和德，为何一直哭个不停？” “回娘娘，微臣已检查过，也为公主把过脉，身上并没外伤。”杜宇楠担忧道，“只是，公主受到了惊吓，只怕一时好不了。” “不会有什么事吧？”瑜娢蹙眉急道。 “娘娘放心，公主吉人天相，不会有大碍的。”杜宇楠忙安慰道，“不过公主尚年幼，微臣怕她会发热。” “小孩子，若发起热来，可马虎不得。”瑜娢头疼道，“杜大人快开药，本宫命人先煎上。” “是，微臣会开副去惊的方子。”杜宇楠忙应道。 “娘娘放心吧，杜太医医术颇佳，必定药到病除的。”常芠秀笑着安慰道。 上官文浩听闻此事，便急着赶来了咏麟阁。 “臣妾给皇上请安！”二人齐声道。 “爱妃免礼，快起来吧！”上官文浩忙扶起瑜娢，关切道：“爱妃的伤势如何啊？” “多谢皇上关心，臣妾只是小伤，休养几日便无碍。”瑜娢流泪心疼道，“可是...和德受了惊吓，已经发起热来了。” “发热了，严重吗？”上官文浩拧眉问道。 “皇上放心，公主得皇上福泽庇佑，定会化险为夷。”常芠秀笑着应道，“只是，魏贵人的猫闯下大祸，皇上打算如何发落？” “这个魏贵人...”上官文浩沉声怒道，“朕先看看和德，待会再找她算账。” 第425章：灵猫（4） “贵人，奴婢方才去打探，说二公主发起热了。”冬明小声禀道，“皇上，也赶去了咏麟阁。” “发热了？这二公主，未免也太娇弱了。”赵贵人小声啐道，“雪绒虽发了性，但又没伤到她，受伤的是胡贵姬啊。” “就是，不过就是一只猫，也能吓得她犯病，还真是娇气得很。”孟修仪附和道。 “妹妹呀，本宫奉劝你一句，早些登门道歉吧。”赵贵人笑着劝道，“万一，胡贵姬说你的坏话，皇上生气可怎么办？” “此事，与魏贵人没有关系，皇上为何要迁怒？”孟修仪轻叹道，“是雪绒闯祸，皇上要治罪的话，处死那只猫便罢。” “说得是啊，这事与本宫无关。要本宫登门致歉，她胡贵姬哪来的面子？”魏贵人倔强道，“皇上是明君，才不会受她蒙蔽，轻易怪罪本宫。” “妹妹说得也对，是本宫杞人忧天了。”赵贵人讪讪笑道，“时候不早了，本宫也要回去了。孟修仪，你也回婉宁阁吧。” “嫔妾先告退了！”孟修仪含笑福道。 “贵人，您当真不去道歉吗？”秋爽小心翼翼道，“虽说，胡贵姬没有受重伤，可到底也被伤到了。” “那又如何？她受伤是她倒霉，本宫也受了惊吓，怎么一点事没有。”魏贵人轻白一眼冷道，“回承欢殿！” 魏贵人回到承欢殿，就卧到榻上想要睡会。她刚刚迷糊一会，上官文浩便带人赶到了。 “贵人...贵人快醒醒。”秋爽小声催道，“皇上来了。” “皇上？”魏贵人睁开眼疑惑道，再定睛一看吓了一跳。 只见，上官文浩一脸怒气冲冲，正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 魏贵人赶忙起身福道：“不知皇上驾到，臣妾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 “胡贵姬受了伤，和德小小年纪受到惊吓，都是你养的那猫害的！”上官文浩沉声怒道，“你可倒好，不说上门问候一声，却在自己宫里睡觉！” “皇上...臣妾方才，也受到了惊吓啊。”魏贵人捂着胸口委屈道，“雪绒突然发性，朝着臣妾等人扑来，不但抓伤胡贵姬，又惊吓到了公主。此事乃意外，与臣妾并无关系。” “与你无关？亏你说得出口，简直是没有心肝！”上官文浩怒不可遏道，“雪绒是你养的，你没有命人看好它，由着它闯出祸来，还在这里推卸责任！” “皇上，臣妾...”魏贵人急欲辩解道。 “不必多说了！朕真是看错你了。”上官文浩出言制止道，“原本以为，你天真烂漫、心无城府。不想却如此冷漠，又毫无怜悯之心。” “皇上，不要听胡贵姬胡说！您可知，今日在玥妍阁，胡贵姬言辞激烈，多番羞辱臣妾。”魏贵人娇声嗔道，“若非如此，雪绒也不会被激怒，闯下这番大祸。” “混账！胡贵姬是何种人，朕比你更清楚。”上官文浩摇头不悦道，“方才在咏麟阁，她还一直为你开脱，叫朕不要迁怒于你。不想，你竟是这样回报她。” “她...她为臣妾求情？”魏贵人一脸惊诧道，“分明是在做戏，博取皇上的同情。” 第426章：西凉公主（1） “真是朽木不可雕！”上官文浩没好气冷道，“原本朕还以为，冷待几日便会学乖，看来是朕小瞧了你。” “皇上，您不要生臣妾的气！”魏贵人拽着上官文浩的手撒娇道，“要不，臣妾现在去咏麟阁，向贵姬姐姐赔礼道歉？” “不必了，你用不着敷衍朕！既然你受了惊吓，就待在承欢殿静心休养吧。”上官文浩甩开她的手冷道，“吴胜年，你去司寝房知会一声，撤了魏贵人的名笺。那只波斯猫，送去长乐殿给太后吧。” “是，奴才这就去办！”吴胜年会意应道。 “皇上...臣妾真的知错了！求您不要撤臣妾的名笺...”魏贵人还欲再分辩，可上官文浩已转身离去。 “皇上！”魏贵人站在廊下大声唤道。 “贵人，这可如何是好啊？”秋爽心慌道，“皇上撤了名笺，摆明不许您再侍寝。这...” 魏贵人甩手就是一巴掌，怒道：“住口！都怪你们这些贱婢，连一只猫都看不住，由着它闯出祸来，害本宫失去圣心！” “贵人恕罪，是奴婢们无用！”秋爽跪地央道，“可是...您把雪绒交给梨儿，是她没有看住啊。” 梨儿吓得没了魂儿，跪地求道：“奴婢知错，求娘娘恕罪啊！” “贵人，梨儿这丫头不中用，您看如何处置她。”冬明含笑请示道，“要不要，拉下去掌嘴？” “本宫被皇上责罚，都是你这个贱婢害的！”魏贵人怒不可遏道，“掌嘴会留下伤痕，难保不会被人问起。本宫有更好的法子，既不会引人注目，又可以惩治这贱婢！” “贵人，您有何妙计？”秋爽好奇道。 “取一只浴盆来，让梨儿蹲在里面，再把盖子盖严实了。”魏贵人冷笑一声吩咐道，“不许给她吃，也不许给她喝，关上半日再放出来。” “娘娘饶命啊，奴婢知错了！”梨儿不停叩首央道，“不要把奴婢关起来，奴婢还要伺候您呢...” “贱丫头，没有你伺候贵人，咱们还少倒霉呢！”秋爽冷声啐道。 “秋爽，把这贱婢拉下去，本宫不想看到她！”魏贵人气恼道，“以后，每天晚上不许她睡觉，都关进浴盆里。” “是，奴婢明白了！”秋爽会意笑道。 “皇后娘娘，皇上刚从承欢殿出来，发了好大的脾气呢！”春绮进殿禀道。 “噢，皇上迁怒魏贵人，如何处置的她啊？”皇后淡淡笑道。 “皇上下旨，撤了魏贵人的名笺，把猫送去了长乐殿。”春绮挑眉道，“娘娘，魏贵人失了宠，于咱们不利啊。不如...” “你想本宫为她求情？”皇后轻蔑笑道，“不急，这个关头本宫出面，只怕也会触怒皇上。到时候，不但救不了魏贵人，还会被连累呢。” “难道，娘娘就袖手旁观吗？”春绮面露忧色道，“魏贵人刚进宫，这么快失去宠幸，于娘娘的大计无益啊。” “魏贵人年轻气盛，一朝得宠难免过了头。让她吃些苦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皇后勾唇笑道，“如此，她才会长些教训。也能更加明白，胡贵姬没那么简单。” 第427章：西凉公主（2） “娘娘思虑长远，魏贵人自得宠后，的确有些骄纵。”春绮笑着附和道，“她人还年轻，该好好磨炼下才是。” “本宫对魏贵人，可是给予了厚望啊。”皇后懒懒笑道，“她此番失宠，都是拜胡贵姬所赐，自然知道该对付谁。” 和德服了药之后，便不再哭闹不止，哄一哄便睡着了。 “娘娘，公主已经睡下了。”岚月小声劝道，“您辛苦半日，也该回去歇一歇。” “皇上去了承欢殿，如何发落魏贵人的？”瑜娢好奇问道。 “撤了她的名笺，那猫送去了太后那。”岚月小声笑道，“她一时半会难再得宠，娘娘大可放心了。” “魏贵人得宠后，嚣张放肆得很。希望经过这次，她可以长些教训。”瑜娢冷冷笑道，“幸好和德无事，否则本宫绝不罢休。” “今日之事，实在是意外得很。”岚月挑眉提醒道，“虽说猫是畜类，可那是宫里驯养过的，平日也很温顺啊。” “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本宫。魏贵人再胆大，也不敢公然伤人啊。”瑜娢颔首附和道，“如此说来，这倒是一石二鸟之计。既伤到了本宫，又嫁祸给魏贵人。” “当时亭子里，除了承欢殿的人，还有赵贵人、孟修仪。”岚月寻思道，“孟修仪，怕是没有这个本事。” “那唯有赵贵人了...果不其然，她们内里勾心斗角，一点也不少呢。”瑜娢勾唇冷笑道，“魏贵人得宠，赵贵人定不甘心，才会出此下策。” “好在，那只猫送去了长乐殿。”岚月含笑道，“若是查一查，或许能发现什么。” “发现了又如何？难道告诉皇上，说魏贵人是冤枉的？”瑜娢不甚在意道，“魏氏野心勃勃，既然有人出手算计她，咱们何不顺水推舟一把。” “娘娘的意思，奴婢明白了。”岚月颔首道。 次日一早，众妃来中德殿请安。魏贵人眼圈发黑，一看就是昨夜未睡好。 “呦，魏贵人的眼底，怎么乌青发黑呢？”何淑妃似笑非笑道，“难道，昨夜没有睡好吗？” “淑妃不知吗？魏贵人养的猫，伤了胡贵姬的手，又惊吓到二公主，皇上撤了她的名笺。”吕德妃幸灾乐祸道。 “这妃嫔的名笺，是侍寝的凭证。一旦被撤去，便无法再侍寝。”秦惠妃淡淡笑道，“说起来，可比降位更严重。” 魏贵人听了这话，心里更是觉得委屈，如何还能心平气和？ “本宫是含冤受屈的！”魏贵人硬声道，“那畜生不听话，与我有何关系？” “奴才犯了错，主子也会受责难。魏贵人这话，也太没担当了。”瑜娢浅笑道，“难怪皇上生气，要重重惩治你呢。” “胡贵姬，你不用再假惺惺。本宫被责罚，还不是你算计的？”魏贵人冷笑嘲道，“在皇上面前演戏，博取皇上的同情，又让皇上迁怒本宫。” “魏贵人，处罚你的是皇上。”常芠秀笑着讥道，“你是说，皇上冤枉了你？” “好了，都给本宫住口！”皇后沉声怒道，“魏贵人，这件事虽非你故意，但仍脱不了干系。皇上罚了你，往后更要谨言慎行。” 第428章：西凉公主（3） “是，臣妾谨记娘娘教诲！”魏贵人悻悻应道。 “好了，本宫觉着有些乏了。今日你们都请过安，就退下吧。”皇后淡淡笑道，“魏贵人留下，本宫有事要叮嘱你。” “臣妾告退！”众妃齐声道。 “娘娘，臣妾真是冤枉的！”魏贵人含泪委屈道，“昨日之事，属实与臣妾无关啊。” “你的为人，本宫怎会不知？这种事，是断然不会做出的。”皇后轻叹啧道，“可是，皇上听信胡贵姬，认定了你居心不良，本宫也没办法啊。” “都是胡贵姬！”魏贵人咬牙恨道，“她嫉妒臣妾得宠，就绞尽脑汁算计我！” “胡贵姬此人，绝对不简单。这四年来，她从一个小宫女，晋封为四品贵姬，可不仅仅是凭美貌。”皇后耐心叮嘱道，“你一入宫便得宠，原本前途一片大好，偏偏出了这档子事。恐怕...” “娘娘，臣妾不想失宠！求您救救臣妾，去向皇上求情吧？”魏贵人连连央道。 “本宫去求情，也于事无补啊。皇上处罚你，是觉得你不懂事，需要给个教训。”皇后含笑道，“只要让皇上知道，你已经改过自新，自然就不生气了。” “娘娘此话当真？”魏贵人喜道，“只要臣妾肯改，皇上就会原谅我？” “皇上并非铁石心肠，又怎会不原谅你呢？”皇后笑着絮道，“本宫与皇上相伴多年，最了解他的脾气秉性。” “那，臣妾应该怎么做呢？”魏贵人急忙问道。 “要改过，就得付诸行动才是，不可只嘴上说说。”皇后淡淡笑道，“从今往后，你更是要戒骄戒躁。此外，每日去金华殿祈福，祝祷皇上与百姓。” “就这样？”魏贵人疑道，“那如何告知皇上？” “自然不能由你说，本宫会寻时机求情，替你说几句好话的。”皇后和婉笑道，“只要有耐心，皇上定会回心转意，切不可半途而废啊。” “请娘娘放心，臣妾一定持之以恒。”魏贵人含笑福道。 “如此便好，你是本宫的亲人，本宫也想你得宠，好助自己一臂之力。”皇后微微笑道，“好自为之吧，后宫的敌人防不胜防，稍不留神就被算计了。” “多谢娘娘提点，臣妾已经深有体会。”魏贵人似笑非笑道，“胡贵姬手段高，臣妾也不是窝囊废，日后定向她讨回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志者事竟成。”皇后满意颔首道，“本宫就祝你，早日心愿得偿。” 此后，魏贵人便修身养性，仿佛脱胎换骨一般，日日去金华殿祝祷。 “娘娘，魏贵人得皇后指点，每日都去金华殿祈福。”岚月小声禀道，“皇上得知后，气也消了一大半。听御前的人说，或许很快就赦免她了。” “都是意料中的事，本宫一点也不奇怪。”瑜娢懒懒笑道，“皇后是何人？她才不会坐以待毙呢。” “娘娘，魏贵人若复了宠，咱们又要头疼了。”常芠秀蹙眉忧道。 “该来的事，咱们也无力阻挡，一切顺其自然吧。”瑜娢不甚在意道，“太后寿辰将至，眼前这是头等大事。” 第429章：西凉公主（4） “离太后的寿辰，还有足足一个月呢。”常芠秀笑着絮道，“娘娘，会否太心急了些？” “太后是咱们的靠山，寿辰这日定要讨她欢心。”瑜娢浅笑道，“往年，都是送些奇珍异宝，虽说价值不菲，但也没什么新意。” “娘娘的意思，今年不送寻常贺礼，想别出心裁，弄些新鲜玩意？”常芠秀好奇道。 “前些日子，针织坊送来孔雀羽线，日光下闪着七彩光芒。本宫绣了香囊，打算寿宴那天佩戴。”瑜娢含笑絮道，“本宫还听说，那丝线极为珍贵，一天仅可得一米而已。” “孔雀羽线？嫔妾也听过，是格外金贵的织线。”常芠秀好奇道，“娘娘是想，以孔雀羽线绣制凤袍，进献给太后？” “没错，送与太后的礼物，自然要用最好的。”瑜娢淡淡笑道。 “可是，孔雀羽线太过珍贵，要绣制一件凤袍，所需数量定不少。”常芠秀为难笑道，“娘娘要从何处寻来？” “此事，就不劳姐姐费心。本宫已有打算，这件凤袍定会出彩。”瑜娢微微笑道，“只是，凭本宫一人之力，在一个月时间里，绣制凤袍恐怕不易。” “娘娘都这样说，嫔妾岂有不尽力之礼？”常芠秀笑着打趣道。 宣宗八年九月中旬，西凉国王杜论昌永携公主来魏，共商大事并为太后贺寿。 “皇后娘娘，听说西凉国王与公主，已经下榻在驿馆，不日即将入宫拜见。”何淑妃笑着问道，“您说，这国王来也就罢了，干嘛还带着公主呢？” “这还不简单吗，定是要与咱们联姻。”赵贵人似笑非笑道，“魏贵人入宫不久，如今正是得宠之时。又来个西凉公主，咱们后宫越来越热闹了。” “臣妾听闻，这位西凉公主美丽聪颖，是西凉国王的妹妹。”秦惠妃笑着絮道，“若是进后宫，想必就是另一位德妃。” “你们都不必揣测，德慧公主此次来大魏，的确要与咱们结亲。不过，不是要嫁与皇上。”皇后温和笑道，“朝臣们已上奏，请求皇上与西凉国王议婚，让公主嫁与宗室亲王。” “德慧公主正当妙龄，能与其匹配的王爷，只有安王和廉王吧。”魏贵人好奇笑道，“安王的生母，与先太后同出魏氏一族。莫非，要安王迎娶西凉公主？” “可是，安王早已册立王妃，怎能再迎娶公主？”孟修仪笑着打趣道，“难道，要他休弃安王妃不成？” “这种事，安王怎么会做呢？”吕德妃冷着脸道，“皇上，也不会强人所难，要安王背弃结发妻子。” “据臣妾所知，廉王府中只有侧妃，尚未册立王妃呢。”瑜娢莞尔一笑道，“如此说来，可迎娶德慧公主为妻者，便只有廉王一人了。” “胡贵姬说得不错，朝臣们也是这个意思。”皇后似笑非笑道，“廉王战功赫赫，在朝中亦颇有威望，与德慧公主可说是天造地设。” “娘娘说得是，那西凉公主嫁与廉王，的确是再好不过。”何淑妃惬意笑道。 “两国互结姻亲，缔造一段金玉良缘，的确是喜事。”魏贵人笑着附和道。 第430章：慧贵嫔（1） 五日后，杜论昌永兄妹入宫赴宴。太平殿内歌舞升平，上官文浩与重臣、宗亲均在。 “太平殿里好热闹，听说朝廷重臣们也在。”常芠秀好奇道，“也不知，那个德慧公主长什么样子。” 瑜娢一边理着丝线，一边笑道：“怎么，姐姐你很好奇吗？” “也不是，不过多嘴说一句罢了。”常芠秀笑着回道，“不管她长何模样，又不进宫与咱们争宠，是要嫁去廉王府的。” 瑜娢微微一笑，对这些话不置可否，只埋头继续绣那凤袍。想起那日请安后，太后将她召去长乐殿。 “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瑜娢含笑福道。 “胡贵姬平身，坐吧！”太后慈和笑道，“哀家叫你过来，可知是何事啊？” “臣妾不知，还请太后赐教。”瑜娢颔首笑道。 “西凉国王与他妹妹，都已经来到了大魏，你可知道此事啊？”太后轻磕茶盏笑道。 “回太后，方才在中德殿请安，臣妾听人说起此事。”瑜娢淡淡笑道，“据皇后说，朝臣们众口一词，请求皇上为廉王赐婚，迎娶德慧公主呢。” “是啊，朝中的不少大臣，是这样请旨的。”太后浅笑道，“你觉着，让廉王娶那公主，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回太后，此乃朝政之事，臣妾不敢妄议。”瑜娢谨慎回道。 “哀家面前，不必如此小心翼翼，赦你无罪便是。”太后温和笑道，“你且说说看吧。” “是，那臣妾就闲话几句。廉王与公主，可谓是门当户对，算是上佳的良配。只是...”瑜娢笑着应道，“廉王手握兵权，西凉国又独据一方，少说有几十万兵将。倘若两方联手，只怕后患无穷啊。” “哀家没看错，胡贵姬你果然聪慧。”太后笑盈盈道，“旁的妃嫔，或许都为此窃喜，你却能想到这一层。” “太后谬赞，臣妾也是得您指点。”瑜娢淡淡笑道。 “哀家听人来报，朝臣们向皇上谏言，要廉王迎娶西凉公主，心里着实不安哪。你想一想，那廉王野心勃勃，若得到西凉支持，岂非如虎添翼？”太后轻叹道，“他日若举兵造反，也未尝没有胜机呢。即便不敢谋逆，在朝中与魏氏走得近，后宫中与皇后一线，那也是心腹大患。” “可是，满朝的宗室亲王，可与德慧公主结亲的，也唯有廉王一人。”瑜娢蹙眉叹道，“除非...” “除非，皇帝将她纳入后宫。胡贵姬，哀家与你心意相通，都想到一处去了。”太后微微一笑道，“魏贵人得宠，皇后又有了精神。魏氏再得廉王支持，就更加肆无忌惮。” “太后说得是，咱们不能坐视不理。”瑜娢莞尔笑道，“德慧公主嫁与皇上，对咱们是最有利的。” “你很明白事理，此事哀家只与你商议，切不可告诉旁人。”太后含笑叮嘱道，“哀家寿宴那日，他们兄妹亦会出席。到时候，你记得要帮哀家。” “请太后放心，臣妾定尽心尽力。”瑜娢淡淡笑道。 常芠秀打断瑜娢的思绪，问道：“娘娘，您想什么呢？竟如此出神。” 第431章：慧贵嫔（2） “没什么，本宫方才是在想，这袖口该怎么绣。”瑜娢笑着敷衍道。 临近用午膳时分，常芠秀告辞回了后院。瑜娢命人把凤袍收起来，浣了手准备用膳。 “娘娘，您刚才可是想起，太后嘱咐的那件事？”岚月面露忧色道，“此事，太后开口并无不妥。可娘娘帮太后说话，就是得罪其他嫔妃。” “是啊，多一个人与她们争宠，又有谁会开心呢？”瑜娢无奈笑道，“可是，若由着朝臣们左右，将公主嫁进廉王府，后果不堪设想呢。” “说到底，娘娘还是为了皇上。”岚月抱屈道，“真是苦了您了，还要强颜欢笑，附和太后的提议。” “让德慧公主进宫，于皇上、太后都有益。”瑜娢扶着额头苦笑道，“本宫受些委屈也不打紧。” 九月二十八日，是太后五十二岁寿辰。太平殿举办寿宴，杜论昌永兄妹也一道列席。 “西凉国君远道而来，今日又来贺哀家生辰，哀家心里很是感激。”太后举杯含笑道，“这杯酒哀家敬你，希望你兄妹二人开心。也祝愿大魏与西凉，可以世代交好。” “多谢太后！”杜论昌永举杯一饮而尽，笑道，“寡人此番来贵国，见识到中原风土人情，与我西凉大大不同。不仅山水秀丽，城镇集市也很繁华。” “西凉国君喜欢就好，朕随时欢迎你来做客。”上官文浩举杯笑道，“朕先干为敬，请！” “大魏皇帝，你如此热情好客，寡人定会再来！”杜论昌永朗声笑道，“我西凉，也欢迎您随时造访啊。” 众人说说笑笑一阵，便开始为太后献礼。 “太后，臣妾与常昭容一起，为您绣制了一件凤袍。”瑜娢起身福道，“还望太后不嫌弃，收下臣妾的贺礼。” “胡贵姬绣工出众，哀家是知道的。”太后颔首笑道，“不如，将这凤袍展示一下，让西凉国君与公主看看，与他们的刺绣有何不同。” “岚月，你就帮竹声姑姑一下，把这凤袍打开来看看。”瑜娢笑着吩咐道。 岚月与竹声一起，将这凤袍舒展开来。只见在日光映衬下，闪耀着绚丽光芒，色彩斑斓、十分夺目。 “呀，这凤袍好漂亮，还闪着光呢！”秦惠妃惊喜笑道。 杜论德慧上前，仔细欣赏那凤袍。只见其绣工精致，图案花纹栩栩如生，更称奇的是凤袍的色彩，不同角度变换着颜色。 “德慧今日大开眼界，竟见到如此精美的华服。”杜论德慧笑着询问道，“敢问娘娘，您用的是什么丝线，为何会如此绚丽多彩？” “公主有所不知，这凤袍用了孔雀羽线，在日光下有五彩光芒。”魏贵人抢先笑道，“皇后有件衣裳，上面也用到孔雀羽线，就是这个样子。” “贵人说得不错，这凤袍的确如此。只是...却不仅仅这样。”杜论德慧浅笑道，“不信您过来看，站在左面和右面，看到的是不同色彩，真是奇怪呢。” “这凤袍为何会如此，胡贵姬你说来听听。”上官文浩笑着问道。 “回皇上，之所以会这样，是用了别的丝线。”瑜娢莞尔笑道。 第432章：慧贵嫔（3） “噢，胡贵姬还用了什么丝线？”皇后淡淡笑道。 “回皇后，臣妾用的是五彩羽线，以雉鸡等彩禽的羽毛制成。在不同的光线下，可变幻出不同色彩。”瑜娢含笑絮道，“唐朝的安乐公主，就曾以百鸟毛制成裙子，古书记载‘百鸟之状皆见’。” “原来如此，贵姬娘娘这件凤袍，正是有‘百鸟朝凰’的寓意。”杜论德慧会意笑道。 “公主聪慧，一语就道破了玄机。”瑜娢微微笑道，而后细细打量一番。只见杜论德慧身材高挑，皮肤细腻白若凝霜，丰胸细腰令人倾倒。 “娘娘谬赞了。”杜论德慧羞怯笑道。 “德慧公主貌美，人又如此聪慧，哀家真心喜欢。”太后笑着问杜论昌永道，“这样的妙人，不如嫁入宫里，做皇帝的妃嫔。不知，西凉国君意下如何？” 太后此言一出，殿内众人无不惊诧。 “不是说，德慧公主要与廉王联姻么？”何淑妃狐疑道，“太后是真不知，还是假装不知啊？” “堂堂西凉公主，做咱们皇上的妃嫔，也算配得上吧。”吕德妃不甚在意笑道。 “太后真多事，竟想把那公主弄进宫。”赵贵人小声怨道，“她若进了宫，岂非又多一个狐媚子？” “此事朝臣们早有谏言，也不是太后一人说了算。”魏贵人浅笑道，“最主要的，还是看皇上的意思。” “太后有所不知，皇上已与大臣们商议，要为廉王迎娶德慧公主。”皇后温和笑道，“西凉国君也知晓此事，恐怕要辜负您的美意了。” “是吗？哀家还不知道，德慧公主的婚事，已经商议好了。”太后惋惜叹道，“真是可惜，那公主就无缘入宫，侍奉皇帝左右了。” “太后的美意，寡人与德慧不胜感激。”杜论昌永颔首笑道，“德慧的婚事，寡人确实在商议中，只是还未议定。” “既然未议定，那就是尚未指婚。”瑜娢笑着抢道，“西凉国君若有意，不妨考虑太后的提议，让公主入宫为妃，侍奉皇上可好？” “皇帝啊，德慧公主聪明贤惠，是做妃嫔的上佳人选。”太后含笑絮道，“这样好的女子，可千万不要错过。” “太后的话，朕觉得有道理。”上官文浩会意笑道，“只是不知，西凉国君和公主的意思。” 杜论德慧望了上官文浩一眼，娇羞怯道：“德慧的婚事，全由皇兄做主。不论是王爷还是皇上，我都没有异议。” 杜论昌永思忖片刻，忙笑道：“倘若大魏皇帝不弃，寡人愿将小妹托付您，以示我西凉亲近之好。” “西凉国君客气了，朕岂会嫌弃德慧公主？”上官文浩满意笑道，“既如此，那朕就册封她为贵嫔，便称作是‘慧贵嫔’吧。” “德慧，还不快谢过大魏皇帝。”杜论昌永笑着提醒道。 “德慧谢皇上恩典！”杜论德慧含笑福道。 一旁的上官文德，脸色铁青气恼不堪。皇后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何淑妃、魏贵人等人，亦满是不悦之色。 “太好了，恭喜慧贵嫔！”秦惠妃笑着贺道，“皇上，让慧妹妹住哪里啊？” 第433章：慧贵嫔（4） “惠仪阁没有主位，只住着两个才人。”太后含笑吩咐道，“皇后命人收拾下，迎接慧贵嫔入住吧。” “请太后放心，臣妾定办妥此事。”皇后无奈笑道。 “皇后娘娘，那德慧公主怎可入宫？此事，真的无力挽回吗？”魏贵人娇声抱怨道，“不是说好，要她嫁去廉王府吗？” “魏贵人，她已经封为慧贵嫔，别叫错了称谓。”皇后似笑非笑道，“西凉国君也同意此事，本宫又能怎样？” “太后真多事！臣妾看她早有预谋，就是不想皇后您如意。”赵贵人小声啐道，“还有胡贵姬，也帮着太后说话，要那慧贵嫔入宫。” “哼！”皇后冷笑一声道，“胡贵姬是太后的人，自然事事都听她的。本宫倒要看看，等慧贵嫔得意起来，胡贵姬会不会后悔。” “昭容，奴婢瞧着在宴席上，皇上对慧贵嫔颇中意。”紫兰皱眉道，“只怕，她一进宫就会承宠，真是让人担心呢。” “哼！刚来一个魏贵人，又进来一个慧贵嫔。”常芠秀冷笑嗤道，“个个都狐媚妖惑，偏皇上还喜欢她们。” “魏贵人就算了，那是皇后的亲人，她要弄进宫来，咱们也没办法。”玉儿小声啐道，“可是慧贵嫔，明明说好指给廉王，为何太后又多事，让她进宫伺候皇上？” “你的意思是，有人给太后出谋划策，把慧贵嫔召进宫？”常芠秀警惕道。 “除了胡贵姬，还能有谁啊？”玉儿白了眼冷道，“她为了讨好太后，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你说得对，方才在宴席上，胡贵姬的样子，不像是不知情。”常芠秀面露愠色道，“看来，她是早与太后商议，要破坏廉王的婚事。” “胡贵姬真是的，她既然早就知道，为何不告诉昭容？”玉儿抱怨道，“还有那凤袍，拉着昭容一起绣，也不说五彩羽线的事。” “是啊，我一直被蒙在鼓里。”常芠秀冷声道，“她倒能说会道，出尽了风头。” “她把昭容当什么了？”玉儿不忿道，“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针织坊的绣娘吗？” “玉儿，你少说两句。”紫兰皱眉提醒道。 五日后，杜论昌永带人回了西凉。杜论德慧则进宫，正式入住惠仪阁。 “奴婢（奴才）叩见贵嫔娘娘！”众人齐声道。 “都起来吧！”慧贵嫔含笑絮道，“往后，你们就是本宫的人，都要尽心伺候，知道吗？” “奴婢（奴才）遵旨！”众人齐声应道。 “阿莹、阿珠，给赏吧。”慧贵姬笑着吩咐道。 “公主，这惠仪阁好生华丽！”阿珠喜道，“比起咱们王宫，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阿珠，如今娘娘已是贵嫔了，怎么还叫‘公主’啊。”阿莹笑着提醒道。 “哎呀，是奴婢愚钝。”阿珠笑着应道，“应该叫您娘娘了。” “娘娘，吴才人和杨才人求见！”小宫女进殿禀道。 “请她们进来吧。”慧贵姬和婉笑道。 “嫔妾才人吴氏（杨氏），叩见贵嫔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两位姐姐请起！本宫刚入宫，许多事都不懂。往后，凡事还需多提点。”慧贵嫔笑道。 第434章：慕容昭仪（1） “娘娘客气了，您贵为西凉公主，如今是贵嫔娘娘。”吴才人笑着奉承道，“嫔妾们，还需要娘娘多担待呢。” “是呀，娘娘您是惠仪阁主位，日后嫔妾们要多仰仗您。”杨才人笑着附和道。 “两位姐姐客气了，若本宫能得皇上宠爱，自然不会亏待二位。”慧贵嫔含笑应道。 两日后，慧贵嫔便被召寝。她温柔聪慧，颇得上官文浩的喜欢。 “娘娘，听说这些日子，慧贵嫔颇得圣宠。今日，又赏了不少东西。”岚月含笑絮道。 “她是西凉公主，为着两国的邦交，皇上也会宠爱她。”瑜娢淡淡笑道，“更何况，慧贵嫔知书达理，又生得十分美丽，自然就更得宠了。” “魏贵人好容易复宠，如今又被比了下去，心里十分不服气呢。”夙汐窃笑道，“奴婢听人说，她每每遇到慧贵嫔，都闹得很不愉快。” “魏贵人心胸狭隘，看不得旁人比她得宠。”瑜娢不禁发笑道，“慧贵嫔也是可怜，刚一承宠就受到排挤，其他妃嫔都不大理会。” “娘娘既心疼她，何不去惠仪阁探望，多与她聊聊呢？”岚月淡淡笑道，“毕竟，太后也有意拉拢，否则也不会让她入宫。” “你说得对，她受了这么多日白眼，本宫若是向她示好，定会讨得她高兴。”瑜娢颔首笑道，“不过也别太惹眼，不如叫上德妃同去，她二人都来自异国，想必更聊得来。” 慧贵嫔正在刺绣，阿莹进殿禀道：“娘娘，德妃与胡贵姬来了。” “啊，她们两个来了？快请！”慧贵嫔意外喜道。 “给德妃娘娘请安，给贵姬姐姐请安！”慧贵嫔含笑福道。 “慧妹妹有礼了，快起来吧。”吕德妃含笑应道。 “慧贵嫔同安！”瑜娢微微欠身道，“妹妹与本宫同为四品，你的位分更靠前呢，不必向我行此大礼。” “虽说位分相同，但姐姐年长于我，向您行礼是应该的。”慧贵嫔温婉笑道，“两位姐姐请上座！” “慧妹妹的惠仪阁，装点得好生华丽，可见皇上宠爱妹妹。”吕德妃小声笑道，“入宫有些日子了，你可还觉得适应啊？” “多谢德妃姐姐关心，嫔妾觉得宫里一切都好。”慧贵嫔讪讪笑道，“只是我初来乍到，其他妃嫔都与我生疏。” “你刚刚入宫，又是新贵得宠，难免会遭人妒忌。”瑜娢和婉笑道，“本宫刚承宠，也没少受人白眼，都习以为常了。” “多谢姐姐宽慰，但愿过些时日，会好些吧。”慧贵嫔淡淡笑道。 “旁人不理会你，你也不必为此伤心。”吕德妃笑着劝道，“若你喜欢，日后常来永宁殿，本宫欢迎你来小坐。” “咏麟阁也是，若贵嫔喜欢的话，大可常来做客。”瑜娢笑着附和道，“本宫与你一见如故，打心里觉得亲切呢。” “德慧远离故土亲人，在后宫里举目无亲。”慧贵嫔温婉笑道，“蒙两位姐姐不弃，便是我修来的福气呢。” “妹妹的苦楚，本宫是深有体会。”吕德妃笑着叹道，“想当年，本宫刚来到后宫，也十分思念故国。” 第435章：慕容昭仪（2） “那娘娘，您如何排遣心中苦闷呢？”慧贵嫔笑着询问道。 “在这深宫里，若结交三两位好友，闲来时聊聊天，坐一起喝杯茶。日子久了，便不觉得寂寥了。”吕德妃淡淡笑道，“慧贵嫔可知，为何无人愿亲近你？” “嫔妾是新人，又颇得皇上欢心，她们不高兴罢了。”慧贵嫔笑着应道。 “这只是其一，另外一个原因，是你没找到靠山，自然就缺少盟友。”吕德妃勾唇笑道，“你可知，后宫里妃嫔分成两派，一派依附于皇后，另一派则亲近太后。你两面都不讨好，自然会受人排挤。” “德妃所言极是，若你籍籍无名之辈，那也就罢了。”瑜娢含笑附和道，“可偏偏贵嫔得宠，焉能不让人眼红？” “两位姐姐的意思，是要本宫投靠一方，选择与其结盟？”慧贵嫔谨慎道，“实不相瞒，本宫不愿与人为敌，只想能安身立命。我代表西凉，只求两国交好，于愿足矣。” “妹妹，你实在是太天真了。本宫当年，也如你这般所想，可世事却不能如愿。”吕德妃笑着嗤道，“四年前本宫有孕，却无辜遭人毒手，痛失腹中皇嗣。你若孤军奋战，迟早会落得如此下场。” “娘娘，您曾经被人暗害？”慧贵嫔惊愕道。 “是啊，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再细细告诉你。”吕德妃正色警示道，“本宫只是提醒你，想要在后宫独善其身，那是不可能的。” “德妃的话，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在后宫这里，不是姐妹就是敌人。”瑜娢附和道，“阴谋诡计，冷枪暗箭处处都是。若没有同伴，你会过得十分艰难。” “两位姐姐今日来，便是想拉拢本宫，要我与你们站一起？”慧贵嫔会意道，“不知，你们又是哪一派？” “本宫与胡贵姬，都是效忠于太后之人。”吕德妃淡淡笑道，“除了我们，惠妃、淑妃和常昭容，也是亲近太后的妃嫔。” “贵嫔若投靠太后，那么其他几位妃嫔，自然也会与你多亲近。”瑜娢浅笑道，“至于皇后那边，魏贵人和赵贵人，还有那个孟修仪，都是她的心腹。” “魏贵人，她一向对我不友善。”慧贵嫔抱怨道，“也不知，是否是皇后的意思。” “若皇后有心拉拢，早就会对你示好了。她如今器重的，是来自同族的魏贵人。”吕德妃冷笑道，“有魏贵人在，又怎会与你亲近。” “人各有志，贵嫔若无心争斗，不想卷入后宫是非，我们也不会勉强。”瑜娢微微笑道，“只要你愿意，咏麟阁的大门依旧敞开，随时欢迎你做客。” “是呀，慧妹妹要仔细思量，也是应该的。”吕德妃笑着附和道，“你便多走动走动，也多去长乐殿看看，太后还是很喜欢你的。” “两位姐姐盛情，本宫就不推辞了。”慧贵嫔含笑应道，“就算不投靠太后，我也想与你们亲近呢。” 有吕德妃与瑜娢说项，慧贵嫔便常来永宁殿和咏麟阁，也时常去长乐殿请安。 “昭容，那个慧贵嫔又来了。”玉儿小声禀道，“您要不要去前院看看？” 第436章：慕容昭仪（3） “她来咏麟阁，是来找胡贵姬的，我去凑什么热闹？”常芠秀放下诗册冷道，“这些日子，她时常来这走动。看来，确实如咱们猜测，太后有意拉拢她。” “她新贵得宠，太后想要拉拢，也是情理之中。”紫兰淡淡笑道，“昭容，您眼下最要紧的，是早些怀上皇嗣。如此，才能稳固自己地位。” “是啊，那坐胎药服了这么久，还是迟迟不见效。”常芠秀轻抚小腹叹道，“惠妃好意，把太后的方子给了我，可千万不能浪费。” “昭容别急，胡贵姬从前那样得宠，也过了好久才有孕。”玉儿笑着奉承道，“您从前怀过，想再度有喜不是难事。” “但愿吧，看着旁人有孩子，我可真是羡慕极了。”常芠秀笑着叹道。 “旁人的孩子再好，也不及昭容将来的孩子。”玉儿笑着奉承道。 转眼间，就到了十一月上旬，赏菊大会又近在眼前。 “再过几日，便是一年一度赏菊大会，大家都各自准备着。”皇后温和笑道，“今年添了新人，你们都是头一回参加，不如准备节目表演吧。” “请娘娘放心，臣妾早就准备好了。”魏贵人媚声笑道，“臣妾在家中时，就习练琵琶技艺，到时为皇上弹奏一曲。” “慧贵嫔，你准备表演什么？”秦惠妃好奇笑道。 “回娘娘，嫔妾自知才疏学浅，无法与各位姐姐相较。”慧贵嫔含笑道，“不过，在西凉时学过舞蹈，那日便献一支舞吧。” “本宫记得，当年德妃一舞获宠，也是在赏菊大会。”皇后淡淡笑道，“不知，慧贵嫔的舞艺如何，本宫很是好奇呢。” “但愿慧贵嫔，舞艺出众才好。”魏贵人挑衅笑道，“若舞得不好，可是要扫皇上兴的。” “多谢魏贵人关心，本宫又不是舞姬，即便舞得不好，想必皇上也不会怪罪。”慧贵嫔不甚在意道。 “皇上不怪罪，还有那么多妃嫔，以及皇室宗亲呢，不照样也是出丑？”魏贵人针锋相对讥道。 “好了，都是自家姐妹，哪会有人笑话呢？”皇后笑着打断道，“今日请过安了，就都散了吧。” “慧妹妹，你当真会跳舞么？”吕德妃笑着问道，“若是不擅长，还是别免为其难得好，免得到时被取笑。” “多谢娘娘关心，嫔妾的舞艺虽不出众，但还不至于落人笑柄。”慧贵嫔温婉笑道，“这两日，我会好好准备的。” “贵嫔这样说，那本宫就放心了。”瑜娢含笑道。 赏菊大会这日，魏贵人先弹奏一曲琵琶，她手法娴熟、技艺高超，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好！魏贵人的琵琶，当属后宫翘楚。”上官文浩笑着赞道。 “多谢皇上赞赏！”魏贵人媚声笑道，“皇上，臣妾弹奏琵琶，只是雕虫小技。慧贵嫔准备了舞蹈，不如请她表演来看吧。” “噢，慧贵嫔你要跳舞呀，那便跳来看看吧。”上官文浩颔首笑道。 慧贵嫔起身福道：“那，臣妾就献丑了！” 阿莹与阿珠一旁伴奏，用的都是西凉国乐器，慧贵嫔便应着乐声跳起舞来。 第437章：慕容昭仪（4） “这西凉的舞蹈，与咱们大魏着实不同。”秦惠妃笑着说道，“皇上您看，慧贵嫔跳得多好呀。” “女子跳舞，当以柔美婀娜为佳。”何淑妃笑着嘲道，“慧贵嫔的舞姿，缺少一丝韵味呢。” “这样的舞蹈，也敢拿出来献丑。”魏贵人小声笑道，“如此粗犷，毫无美感可言。” “各地风俗迥异，唱歌跳舞也不尽相同。西凉的舞蹈，与大魏不同，融合了力之美。”瑜娢淡淡笑道，“臣妾觉得，慧贵嫔的舞蹈，别有一番风味。” “同样是观舞，胡贵姬就颇有心得。”太后满意笑道。 一舞结束，慧贵嫔上前福道：“臣妾献丑了，还望皇上喜欢。” “爱妃免礼，快起来吧。”上官文浩笑道，“慧贵嫔的舞姿，令人耳目一新，快坐下歇息吧。” “多谢皇上！”慧贵嫔含笑应道。 “皇上宠爱慧贵嫔，对她格外的疼惜呢。”皇后温和笑道，“皇上，今日众位妹妹都在，何不把好消息，告诉给大家呢。” “不知，皇后娘娘指的是什么？”赵贵人好奇问道。 “左丞相出使燕国，商议开设商埠之事，燕国对此很有诚意。”上官文浩含笑道，“不仅如此，左丞相还带回一女子，不日即将入宫。” “燕国女子...是何人啊？”魏贵人含酸问道。 “此女出身燕国宗室，姓慕容名缇嫣，皇上准备封为昭仪。”皇后嘴角带笑道，“本宫已安排好，把宣华阁收拾出来，让她住在西偏殿。” “想来，慕容昭仪定倾国倾城，不然也不会送进宫。”孟修仪似笑非笑道，“不知，与慧贵嫔比起来，谁更加出众呢？” “后宫妃嫔，哪个不是绝色佳人？”皇后温和笑道，“多一位妹妹，后宫也更加热闹些。” “唉，慧贵嫔承宠没多久，又来一个慕容昭仪。”何淑妃似笑非笑酸道，“往后，只怕皇上难免分心，就顾不得妹妹你啦。” “淑妃姐姐说笑了，都是后宫姐妹，皇上宠谁都一样。”慧贵嫔讪讪笑道。 “今年多了魏贵人、慧贵嫔，想不到又来个慕容昭仪。”夙汐一边为瑜娢梳头，一边碎道：“娘娘，这后宫的妃嫔越来越多了。” “那又能怎样？别忘了这是后宫，妃嫔会越来越多。”瑜娢浅笑道，“好在皇上并不贪色，否则早就大选了，后宫的人只会更多。” “争宠的人越来越多，可如何是好？”夙汐担忧道，“娘娘，你可得抓紧时间，早日生个皇子啊。” “这种事，急也急不来啊。”瑜娢轻声叹道，“杜太医也说，本宫身子未完全恢复，暂时不宜有孕。” “也不知，这慕容昭仪是怎样的人。”岚月淡淡笑道，“若像慧贵嫔那样，奴婢觉着倒也没什么。怕就怕，会是另一个魏贵人。” “急什么，过几日人就来了，到时候就知道了。”瑜娢懒懒笑道，“岚月，备下一份厚礼，等她进宫时送去。” “是，奴婢明白！”岚月应道。 宣宗八年十一月二十四日，慕容缇嫣入宫进了宣华阁。 “奴婢（奴才）叩见昭仪，昭仪万福金安！”众人齐声道。 第438章：银耳羹（1） “都起来吧！”慕容昭仪媚声笑道，“今日，是我进宫大喜之日，人人都有赏赐。” “多谢昭仪！”众人叩谢道。 “你是宣华阁的大宫女？叫什么名字。”慕容昭仪笑着问道。 “回昭仪，奴婢瑶儿，是近身伺候昭仪的。”瑶儿笑着福道。 “很好，看瑶儿你很得体，定是懂规矩之人。”慕容昭仪满意颔首道，“这是阿雯，是本昭仪的陪嫁侍女。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 “阿雯姐姐好。”瑶儿颔首笑道。 “瑶儿好，你在宫中日子久，还请多提点才是。”阿雯笑着应道。 “阿雯，把本昭仪的赏赐分了，然后随我进寝殿来。”慕容昭仪笑着吩咐道。 “昭仪，皇后娘娘特意吩咐，把偏殿布置得华丽。”瑶儿笑着奉承道，“可见，娘娘对昭仪器重，不知您是否喜欢？” “总算不差，本昭仪很满意。”慕容昭仪满意笑道，“对了瑶儿，我有些事要问问你。” “昭仪请问。”瑶儿陪笑道。 慕容昭仪把玩着多宝绞纹金镯，笑道：“后宫妃嫔中，都有哪些人得宠？又有哪些妃嫔生有皇嗣？” 瑶儿便一五一十，详细禀报给慕容昭仪。 “如此说，后宫中最得宠的，便是那胡贵姬。”慕容昭仪颔首道，“还有慧贵嫔和魏贵人，她们也颇得宠爱。” “昭仪说得是，如今她们三人最得宠。”瑶儿附和道。 “昭仪，您才刚入宫没多久，各宫赏赐就送来了。”阿雯进殿喜道，“奴婢已经清点，都收入库房了。” “很好，本宫准备的礼物，记得给各宫送去。”慕容昭仪惬意道。 “娘娘，咏麟阁的人送东西来了。”殿外太监唤道。 “咏麟阁，那定是胡贵姬了。”瑶儿小声提醒道。 “传她进来吧。”慕容昭仪应道。 “奴婢咏麟阁夙汐，拜见慕容昭仪！”夙汐含笑福道，“我家娘娘说，昭仪今日初入宫，送支步摇给您添置妆匣。” 阿雯笑着接过锦盒，打开笑道：“昭仪请看。” 只见锦盒内，是一支白玉捻珠步摇，那是上好的羊脂玉，握之触手生温。 “好精致的步摇，这样冷的天竟不觉得凉，贵姬娘娘真是大手笔。”慕容昭仪连连笑道，“请替我谢过娘娘，改日定登门拜谢。” “昭仪喜欢就好，奴婢先告退了！”夙汐含笑福道。 “这步摇是皇上赏的，格外的贵重呢。看来，胡贵姬有意拉拢。”瑶儿小声笑道，“昭仪，您意下如何啊？” “胡贵姬...我为何要投靠她？平民女子，出身微贱，连我都远远不如。”慕容昭仪不屑笑道，“后宫唯有皇后，才能真正屹立不倒。她就算再得宠，过几年又算得了什么。” 瑜娢抱着暖炉问道：“夙汐，那步摇给她送去了？” “回娘娘，慕容昭仪已收下了。”夙汐一脸不情愿道，“奴婢觉得，她并非真心感恩您，不过是面上敷衍罢了。” “还有呢，皇后可曾派人送赏？”瑜娢好奇笑道。 “奴婢问过，除了皇后娘娘外，魏贵人和赵贵人，也都送了赏赐。”夙汐小声禀道。 “果然不出本宫所料。”瑜娢淡淡笑道。 第439章：银耳羹（2） “娘娘料到，皇后想拉拢这慕容昭仪。”岚月含笑道，“只是不知，她心里会怎么想。” “本宫已送出善意，她若识时务知趣，本宫便不与她为难。”瑜娢浅笑道，“她若投靠皇后，与本宫等人为敌，那我也无需手软。” “这人心思如何，咱们等等看便知。”夙汐颔首道。 几日后，上官文浩召幸了慕容昭仪，次日便按礼来中德殿请安。 “臣妾昭仪慕容氏，叩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慕容昭仪恭谨福道，“给各位娘娘和姐姐问安！” “慕容昭仪懂规矩，本宫很是欣慰。”皇后温和笑道，“春绮，快拿软垫给她。” 聆听完皇后一番教导，慕容昭仪便坐于孟修仪旁。 “慕容昭仪，你从燕国远道而来，一切可还适应啊？”皇后关切问道。 “多谢娘娘关怀，臣妾觉得一切都好。”慕容昭仪含笑回道，“大魏的气候，比之燕国暖和许多，如今仍未下雪呢。可在燕国北边，早就白雪皑皑了。” “这样才好，天气冷了不宜养人。”皇后温和笑道，“你如今承宠，就要尽心侍奉皇上，早日添个皇嗣啊。” “多谢娘娘，臣妾一定努力。”慕容昭仪得意笑道。 瑜娢仔细打量一番，这慕容氏长得颇俏丽。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配上挺直的鼻梁，显得格外灵动聪慧。 “这慕容昭仪，长得是很美丽。可本宫瞧着，眉眼间都是算计。”吕德妃小声笑道，“只怕，也不是安分的主。” “安不安分，也已经入宫承宠了。”瑜娢淡淡笑道，“往后如何，咱们静观其变吧。” “贵姬娘娘，您送的这支步摇，嫔妾十分喜欢。”慕容昭仪轻扶步摇笑道，“还未登门道谢，望娘娘恕罪呢。” “昭仪客气了，本宫不过是借花献佛。”瑜娢微微笑道。 “嫔妾听皇上说，这白玉步摇是他赏赐您的。”慕容昭仪挑衅笑道，“百转千回，竟到了嫔妾的头上，是否说皇上与我更有缘？” “能入宫的嫔妃，都是与皇上有缘的，昭仪当然不例外。”瑜娢莞尔笑道，“皇后娘娘，您说是不是啊？” “这是自然。”皇后温和笑道，“好了，本宫也有些累了，你们都散了吧。” “贵姬姐姐，那慕容昭仪的话，听着可真刺耳。”慧贵嫔不悦道，“您送她礼物，她却拿来揶揄您，这安的什么心哪。” “还能为何？自然是讨好皇后。”瑜娢不甚在意笑道，“她已表明态度，要依附于皇后了。贵嫔日后，也要多加小心啊。” “多谢姐姐提醒，本宫与皇后无甚过结，想来也不会为难我。”慧贵嫔淡淡笑道。 “如此便好，那就是贵嫔的福气了。”瑜娢笑着附和道。 “皇后娘娘，慕容昭仪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春绮陪笑道，“她想投靠您，与胡贵姬划清了界限。” “还算她识时务，知道投靠本宫麾下。”皇后满意笑道，“魏贵人，往后你要去宣华阁，与慕容昭仪多亲近。” “是，臣妾明白娘娘的意思。”魏贵人会意笑道，“胡贵姬难对付，但那慧贵嫔却不同，咱们可先料理了她。” 第440章：银耳羹（3） 慕容昭仪虽承宠，但恩宠却不及瑜娢与慧贵嫔，这令她心里十分不悦。 “昭仪，魏贵人与孟修仪到访。”阿雯进殿禀道。 “嫔妾参见魏贵人，贵人万福金安！”慕容昭仪含笑福道，“孟姐姐万安！” “昭仪免礼，快起来吧。”魏贵人含笑应道。 “昭仪同安！”孟修仪含笑福道。 “两位姐姐请上座！”慕容昭仪笑着张罗道，“今日，怎么来我宣华阁了？” “本宫对昭仪一见如故，今日得空便过来坐坐。”魏贵人和婉笑道，“妹妹，不会嫌本宫打扰吧？” “贵人哪里话，您能大驾光临，嫔妾高兴还来不及呢。”慕容昭仪笑着奉承道，“外面冷得很，两位姐姐用杯热茶吧。” 瑶儿奉上两盏人参花茶，笑道：“请贵人和修仪用茶。” 魏贵人端起茶盏，轻轻嗅了嗅气味，笑道：“这茶的味道，当真与众不同。若本宫猜得不错，是燕国的神草花茶吧？” “娘娘见多识广，只这样闻一闻，便知用的什么。”慕容昭仪笑着奉承道。 “哪里是本宫见多识广？”魏贵人轻声笑道，“不瞒昭仪你说，这茶本宫前几日喝过。” “当真？”慕容昭仪意外道，“嫔妾来大魏，也只随身带了些。献给了皇上、太后，还有皇后娘娘。莫不是，您在皇后那喝过？” “是吗？那就奇了怪了。”魏贵人笑着絮道，“本宫是去惠仪阁，在慧贵嫔那喝到的。” “惠仪阁？嫔妾从未送过她。”慕容昭仪狐疑道，“这神草花茶不多见，她又是从何得来。” “这还用猜吗？定是皇上赏赐的。”孟修仪似笑非笑道，“昭仪妹妹不知，慧贵嫔甚讨皇上欢心，整日求这求那的。区区花茶，又算得了什么？” “这花茶不算什么，只是难为妹妹一番心意。”魏贵人轻笑叹道，“本是献给皇上，却成全了慧贵嫔。” “慧贵嫔真是的，此乃嫔妾献给皇上的，她怎可随意讨来？”慕容昭仪蹙眉不悦道。 “有皇上宠爱，又有西凉国撑腰，她有什么不敢的？”魏贵人鄙夷笑道，“妹妹入宫晚，对慧贵嫔并不了解。她仗着公主出身，不把旁人放在眼里。” “公主又如何？不过是区区小国，哪及得上大魏与燕国？”慕容昭仪冷笑道。 “说得是呢，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孟修仪小声啐道。 “本宫听说，昭仪你颇通医理，深知保养之道。”魏贵人笑着问道，“不知，可有此事啊？” “贵人谬赞了，嫔妾岂敢称通医理，不过知道些罢了。”慕容昭仪淡淡笑道，“怎么，娘娘您有何不适？” “本宫并无不适，只是听太医说，冬日气候干燥，极容易上火。”魏贵人笑着问道，“若是湿热体质，如慧贵嫔那般，是否要有禁忌？” 慕容昭仪暗暗一笑，道：“这是自然，肝经湿热之人，若不注意饮食，会加重症状的。” “噢，如此说来，慧贵嫔要格外当心。”魏贵人含笑道。 “昭仪，方才魏贵人的话，是想暗示什么吧？”阿雯小声问道。 “她们的来意，我已然知晓。”慕容昭仪会心笑道。 第441章：银耳羹（4） “奴婢不知，昭仪您有何打算？”阿雯笑着问道。 “慧贵嫔轻狂，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慕容昭仪冷笑道，“把神草花茶要来，分明是在向我示威。我岂能不理会，由着她这般猖狂！” 这日，慕容昭仪造访惠仪阁，令慧贵嫔十分意外。 “嫔妾见过贵嫔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慕容昭仪含笑道。 “昭仪免礼，快坐吧！又下了场大雪，外面路滑甚是难行。”慧贵嫔温婉笑道，“皇后都免了各宫行礼，昭仪怎么来本宫这了？” “这两日困在宫里，都不能出来走动，嫔妾真是要闷坏了。皇后她们那里，我是不敢随意去的，少不得要被数落。”慕容昭仪笑着嗔道，“而胡贵姬与德妃，她们又不喜欢嫔妾。所以来惠仪阁，同娘娘说会话，您不嫌嫔妾打扰吧？” “昭仪误会了，本宫不是这个意思。”慧贵嫔掩唇笑道，“我这惠仪阁，平日甚少有人来，你今日登门造访，本宫高兴还来不及呢。” “娘娘，银耳莲子羹好了，请您享用！”阿莹进殿福道。 “这银耳莲子羹，既滋阴补肾又清肺润燥，冬日里用再好不过。”慕容昭仪含笑道，“不知，娘娘可否给嫔妾一碗？” “你想喝，让阿莹再端一碗便是。”慧贵嫔笑着吩咐道，“快去，给慕容昭仪取一碗来。” “是，奴婢这就去。”阿莹笑着应道。 “娘娘宫里的银耳羹，炖的火候刚刚好，入口即化、唇齿留香。”慕容昭仪用汤匙搅拌着，笑道：“只不过，若再多一样配料，那就完美无瑕了。” “噢，本宫倒要请教了，是什么配料啊？”慧贵姬好奇问道。 “就是红枣啊，红枣补中益气、养血安神。”慕容昭仪含笑道，“娘娘气色欠佳，用些红枣正相宜。” “原来如此，那加些红枣便是。”慧贵嫔笑着吩咐道，“阿莹，你可记下了？” “是，奴婢回头就取些来。”阿莹笑着应道。 “虽说大魏也产枣，但论起品质和药性，燕国常山郡的吉祥大枣，当属最佳之选。”慕容昭仪笑着絮道，“不瞒娘娘，嫔妾来大魏时，带了不少来呢。若娘娘不嫌弃，就送些给您吧。” “昭仪如此客气，本宫就不推辞了。”慧贵嫔颔首笑道，“回头，本宫命阿珠去取。” “好。”慕容昭仪勾唇笑道。 时间过去两个月，来到宣宗九年二月初。 “娘娘，前日的事您可听说了？”常芠秀小声问道。 “姐姐是指慧贵嫔的事？”瑜娢轻轻摇头道，“这种事，早就传遍了后宫，如何能不知道。” “也不知，慧贵嫔做错了什么，竟被皇上请了出去。”常芠秀好奇问道，“娘娘认为，可是她说错了什么话？” “慧贵嫔一向稳重，又不像是多事之人，能说错什么呢？”瑜娢不解道，“这两日都闭门不出，也不去中德殿请安，莫不是真的病了？” “娘娘既关心她，何不去惠仪阁看看？”常芠秀淡淡笑道，“索性闲着无事，咱们一同去探望吧。” “也好，本宫也着实担心，就一起去看看吧。”瑜娢颔首应道。 第442章：药膳（1） 瑜娢带人来到惠仪阁，却见阿莹与阿珠等人，都站在院子里候着。 “奴婢（奴才）叩见贵姬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众人齐声道，“常昭容万安！” “都起来吧。”瑜娢不解道，“阿莹、阿珠，怎么都站在外面？谁在里面伺候啊。” “回娘娘，贵嫔不许人伺候。”阿莹小声道，“把奴婢们赶了出来，说没有吩咐不得进殿。” “这是为何？”瑜娢惊诧道，“可是你家娘娘病了？怎么不请太医呢！” “贵嫔说了，不许奴婢们请太医。”阿珠委屈道，“贵姬娘娘，您快劝劝贵嫔吧。” “你们且候着，本宫进去看看。”瑜娢吩咐道。 推开殿门走进内殿，迎面扑鼻而来一阵香味儿。 “咳、咳...”瑜娢捂着鼻子怨道，“这么呛鼻子，是点了多少香啊？” 岚月一边用帕子扇风，一边请示道：“娘娘，还是把殿门开着吧。奴婢在外面守着，您同慧贵姬说话。” “你们出去吧，本宫同常姐姐留下。”瑜娢应允道。 慧贵嫔正坐在床边，见有人进寝殿来，赶忙上床拉下帷帐。 “谁让你们进来的？都出去！”慧贵姬大声催道。 “慧贵嫔，你究竟是怎么了？”瑜娢上前关切道，“是本宫与常昭容，并无其他人来，你别躲在床上说话啊。” “是啊，贵嫔娘娘怎么了？”常芠秀附和道，“若是病了，就要请太医诊治啊。讳疾忌医，只会延误病情。” “本宫没有病，不需要你们多管闲事！”慧贵嫔哭着怒道，“都出去，谁来本宫也不见！” “娘娘，慧贵嫔如此激动，怕不是受了刺激吧？”常芠秀小声道，“嫔妾先出去，您单独与她聊聊，或许她会听您的。” “也好，那姐姐先回去吧。”瑜娢颔首应道，“命人去太医署，把杜太医请过来。” “是，我知道了。”常芠秀含笑应道。 “慧贵嫔，此刻殿内只有你我，有什么话但说无妨。”瑜娢耐心劝道，“这般躲着不见人，岂不是让人胡乱议论。” “她们爱议论，就随她们去吧！”慧贵嫔掩面泣道，“左右皇上厌弃本宫，我哪还有脸见人....”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自从你进宫以后，皇上都很宠爱你，为何会厌弃呢？”瑜娢笑着劝道，“许是有什么误会，说开了便没事的。皇上大度，不会同你计较。” “胡贵姬，你不明白！”慧贵嫔委屈泣道，“皇上...皇上再不会宠爱本宫...” “本宫实在不明白，那日究竟发生了何事。”瑜娢叹口气道，“皇上明明召你侍寝，为何又把你请了出来？” “因为...本宫污秽不堪...”慧贵嫔止不住泣道，“胡贵姬，还是不要见本宫得好，免得连你也嫌弃...” “这就是糊涂了，本宫为何要嫌弃你？”瑜娢笑着打趣道，“后宫中，本宫嫌弃的人不少，但绝没有你慧贵嫔。” 慧贵嫔慢慢拉开帷帐，脸上挂满了泪痕，委屈道：“你可知，为何皇上嫌弃本宫？” “是何原因？你倒是说啊。”瑜娢心急问道。 “本宫...本宫口中有异味...”慧贵嫔捂着嘴呜咽道。 第443章：药膳（2） 瑜娢吃了一惊，继而安慰道：“想必，是贵嫔你脾胃失调，内里虚火旺了些吧。让太医开了药，吃些日子便好了。” “不会的，许太医开的药，本宫日日都服用，但根本就无效...本宫的体质，一向有些湿热，最近愈发严重了。”慧贵嫔伤心泣道，“你不知道，那日同皇上说话，他有多嫌弃本宫...” “服了药不见效，那是许太医医术不佳。”瑜娢耐心劝说道，“他办事不济，贵嫔就换个人瞧瞧，又不是什么大病。” “当真吗？”慧贵嫔一边拭泪一边问道，“本宫的身子，还可以调理好？” “本宫不懂医理，但知道体质尚可调理。”瑜娢淡淡笑道，“你别自己吓自己，等杜太医来了，让他给你把脉看看。” “若能调理好，那本宫还有一丝盼头。否则...”慧贵嫔重又落泪，伤心道：“皇上再不会见本宫，我要长久冷落深宫了。” “这殿里，燃的香也太重了，快别再熏了。”瑜娢捂着鼻子碎道，然后朝殿外唤道：“阿莹、阿珠，你们都进来吧。” 二人应声进殿，福道：“贵姬娘娘，您有何吩咐？” “殿里的香太重，赶快都拿出去，别熏着你家贵嫔。”瑜娢赶忙吩咐道，“再取热水来，为慧贵嫔梳洗下。” 二人看向慧贵嫔，请示道：“娘娘？” 慧贵嫔点了点头，应道：“照胡贵姬的话去做吧。” “是！” 没过多久，杜宇楠就赶来了宣华阁。 “微臣叩见慧贵嫔、胡贵姬，给二位娘娘请安！”杜宇楠恭谨施礼道。 “杜大人请起，本宫召你来宣华阁，是想给慧贵嫔看看。”瑜娢小声絮道，“她口中有异味，说是肝经湿热导致。你且把脉看看，这症状是否有碍。” “是，微臣遵命！”杜宇楠忙应道，“贵嫔娘娘，请让微臣为您把脉。” 慧贵嫔不情愿伸出右手，别过头去说道：“本宫长久服药，但一直未见起色，近日更是严重了。” 杜宇楠仔细诊脉后，禀道：“启禀贵嫔娘娘，您体内虚火旺盛，湿热之症十分严重。不知，您都服用了哪些药？” “阿莹，把许太医的药方取来，给杜太医过目。”慧贵嫔忙吩咐道。 阿莹取来那药方，奉与杜宇楠道：“杜太医，这就是许太医开的方子。” 杜宇楠仔细看了遍，纳闷道：“这药方没有问题，正对贵嫔娘娘的病症。若换做微臣，也会这样开方子的。” “既然药方无误，那为何不见效呢？”瑜娢狐疑道，“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湿热之症，可受饮食习惯影响。”杜宇楠复禀道，“敢问贵嫔娘娘，您近日的饮食抜记，可否让微臣看看？” “阿珠，快去把饮食抜记拿来，让杜太医看看！”慧贵嫔心急道。 “杜太医，这是近日娘娘的饮食记录。”阿珠奉给杜宇楠道，“请大人过目！” 杜宇楠仔细翻阅后，摇头不解道：“娘娘的饮食，也没有问题。多食清淡，忌食辛辣刺激之物，的确是有益的。” “那...究竟是何缘故？”慧贵嫔掩面泣道，“若查不出原因，本宫就会一直如此...” 第444章：药膳（3） “你先不要慌，咱们慢慢查找原因，总有解决办法的。”瑜娢极力安抚道，“你身子有恙，精心调理便会痊愈。” “娘娘，银耳莲子羹好了，您现在要不要用？”阿莹进殿禀道。 “快拿来吧！太医都说了，银耳羹很合本宫体质。”慧贵嫔忙道，“杜太医，烦请您拟几个药膳，助本宫调理身子吧？” “请娘娘放心，微臣会照办的。”杜宇楠笑着应道，“除此之外，微臣再开副方子，喝了看效果如何。” “贵姬姐姐，你也忙活了许久，不如一起用些吧。”慧贵嫔笑着絮道，“这银耳莲子羹，炖得火候刚刚好，甜淡正适宜呢。” “贵嫔如此客气，本宫就不辜负你的美意了。”瑜娢舀起一勺放入口中，只觉得这银耳羹味道甚好。 “果然如贵嫔所说，银耳的味道特别好。还有这红枣，真是香甜无比。”瑜娢含笑絮道。 “娘娘，您的银耳羹中，加入了红枣？”杜宇楠警觉道。 “是啊，红枣补中益气、养血安神，女子食用多有助益。”慧贵嫔不解道，“怎么，难道有什么不妥之处？” “回娘娘，红枣的确对女子有益。但您是湿热体质，应当少食用红枣。”杜宇楠忙禀道，“尤其，银耳羹中加入红枣，会加重您体内湿气。湿气淤积不除，口中自然有异味。” “啊...竟是这缘故！”慧贵嫔放下描金白瓷碗，恼道：“阿莹，以后你们记住：本宫的膳食里，都不要再放红枣。” “是，奴婢遵命！”阿莹欠身应道，“娘娘，还剩下好多红枣，放着也可惜了。不如，赏给下人们吃吧？” “你做主便是，只要别再给本宫食用。”慧贵嫔摆了摆手道。 “瞧瞧，咱们摸不着头绪，原来竟是这缘故。”瑜娢笑着打趣道，“要本宫说，贵嫔的饮食配方，最好也让杜大人看看。” 慧贵嫔忽然想到什么，惊道：“这些红枣，都是慕容昭仪送的。你说，怕不是故意为之吧？” “怎么，是慕容昭仪跟你说，在银耳羹中放入红枣？”瑜娢好奇道。 “没错，有回她来惠仪阁探望，用了些银耳羹。就跟本宫说，加些红枣更调血气。”慧贵嫔皱眉絮道，“还说，她们燕国的吉祥大枣，品质与药性最佳，送了好些给本宫。” “是啊，是啊！”阿莹附和道，“娘娘吃着，觉得味道很好，又向她求了一些。” “不用猜了，这就是慕容昭仪的计策。”瑜娢冷笑道，“贵嫔不知，本宫听说她颇通医理，常烹制药膳取悦皇上。还缝制药材香包，献给皇后和太后呢。” “可是...本宫与她素无恩怨，她为何要这样做？”慧贵嫔不忿道。 “后宫的女人，害人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争夺宠爱。本宫早就警告过，你想在后宫独善其身，根本就不可能。”瑜娢正色警示道，“你出身高贵，又深受皇上宠爱，焉能不被人嫉妒？” “慕容昭仪，她十分亲近皇后。莫非，此事有皇后授意？”慧贵嫔心有余悸道。 “大有可能，皇后为人一向如此。”瑜娢浅笑道，“现在，你可有什么打算？” 第445章：药膳（4） “后宫的算计，当真是防不胜防。本以为，不主动招惹她们，便能过太平日子...谁知，是本宫想得太简单了。”慧贵嫔心事重重道，“今日之事，本宫如何能不害怕？” “贵嫔的意思，是不想坐以待毙，任人算计谋害了？”瑜娢会心笑道。 慧贵嫔点了点道：“与其忐忑过日子，不知何时被算计去，本宫宁愿与你们结盟，遇事也好有个人商量。” “这就对了，皇后她们虎视眈眈，你自己一个人，始终是危机重重。”瑜娢莞尔笑道，“贵嫔的意思，本宫会告诉太后，想来她也会很高兴。” “贵姬姐姐，此事要不要禀报皇上？”慧贵嫔拧眉恨道，“慕容昭仪如此恶毒，本宫不想放过她！” “妹妹稍安勿躁，要处置慕容昭仪，也不急在这一时。当务之急，是要调理好你的身子。”瑜娢含笑安慰道，“至于宣华阁那边，本宫会派人盯着。只要她有错漏，便有机会治罪她。” “好，那一切就听姐姐安排。”慧贵嫔颔首应道。 一日晚，上官文浩驾临宣华阁，陪同慕容昭仪用膳。 “昭仪真是得宠，皇上召寝得最多，还时常过来用膳。”小宫女笑着絮道，“阿雯姐姐，昭仪是怎么做到的？其他妃嫔羡慕死了。” “昭仪天生丽质，又博学多才通晓医理，自然有胜过旁人之处。”阿雯轻轻扇着炉子，笑道：“就拿这药膳来说，皇上用过觉得极好，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昭仪聪慧伶俐，如此得皇上宠爱。咱们做奴婢的，脸上也有光呢。”小宫女笑着奉承道。 “知道就好，只要尽心伺候昭仪，以后好处多得是。”阿雯得意笑道，“这药膳差不多了，准备盛好端进去，给皇上和昭仪享用。” “是！” “爱妃宫里的药膳，胜过旁人百倍。”上官文浩脸带笑意夸道，“不但味道好，朕吃了觉得身子强健，犹胜从前啊。” “皇上正当盛年，只要稍稍调理，自然龙精虎猛。”慕容昭仪掩唇羞道，“臣妾盼着，能早日诞下皇子，为大魏开枝散叶呢。” “爱妃既这么说，那就得加把劲才是。”上官文浩笑着应道。 “娘娘，皇上宿在了宣华阁。”岚月进殿禀道，“奴婢另打探到一事，这事与宣华阁有关。” “是何事啊？”瑜娢好奇道。 “据说，慕容昭仪身边的人，时常与宫外联络。”岚月絮道，“好像，是和燕国驿馆那边。” “慕容氏来自燕国，与母国的人有联系，也是情理之中。”瑜娢狐疑道，“怎么，此事有什么蹊跷之处？” “娘娘猜得没错，她若与母国人来往，大可光明正大行事。”岚月小声禀道，“可据奴婢所知，慕容昭仪却掩人耳目，从不让旁人知道。这不是摆明了，当中有古怪吗？” “燕国驿馆...在宫外，咱们打探消息不便，无法得知其中内情。”瑜娢目光深邃道，“不过，慧贵嫔就不同了。她来自西凉国，要西凉驿馆的人帮忙，那就容易多了。” “娘娘英明，这事告诉慧贵嫔，她一定乐意帮忙。”岚月笑着附和道。 第446章：细作（1） 慧贵嫔调理半个月后，湿热之症已大为好转。但经过此前之事，却不再被上官文浩召幸。为此后宫流言纷纷，说慧贵嫔惹怒圣驾，要彻底失去圣宠。 “娘娘，胡贵姬与德妃来了。”阿珠进殿禀道。 “快请！”慧贵嫔笑着应道。 “给德妃娘娘请安！请贵姬姐姐安！”慧贵嫔含笑福道。 “慧贵嫔免礼，快起来吧！”吕德妃笑着应道。 “贵嫔同安！”瑜娢回礼道，“这两日，可觉得好些了？杜太医开的药，有没有效果呀？” “劳姐姐挂念，本宫已经好多了。”慧贵嫔温婉笑道，“这两日，舌苔已消去许多，也没有什么异味儿。” “如此便好，妹妹无辜被算计，慕容氏真是可恶！”吕德妃不忿道，“等妹妹完全康复，便能再度得蒙圣宠。” “但愿如此吧，嫔妾现在也不急，只想着彻底调理好，才好侍奉皇上。”慧贵嫔淡淡笑道。 “这都是后话，眼前有一件大事，需要妹妹你帮忙。”瑜娢挑眉笑道，“若能查出真相，或许能扳倒慕容氏。” “贵姬姐姐这话当真？”慧贵嫔欣喜道，“是什么事啊？” “据本宫探知，慕容氏私下与燕国联络，不知有什么图谋。”瑜娢勾唇暗笑道，“在宫外不好打探，想劳烦你知会西凉驿馆，盯紧燕国那边的动静。” “姐姐的意思，本宫明白了。”慧贵嫔颔首应道，“你放心吧，我会修书一封，让他们仔细调查。” 三日后，西凉驿馆传来回信。慧贵嫔得知后，立刻赶来了咏麟阁。 “贵姬姐姐，本宫知道宣华阁的秘密了。”慧贵嫔喜不自胜道，“这个慕容氏，当真是包藏祸心之辈。” “驿馆那边怎么说的？”瑜娢好奇道。 “原来，慕容氏借侍奉皇上，暗中觊觎国政机密，偷偷传递消息出去，传回给燕国皇帝。”慧贵嫔冷笑道，“这个慕容缇嫣，是燕国派来的细作。” “竟有这种事？”瑜娢惊骇道，“燕国所作所为，实在令人不齿！” “姐姐，事不宜迟啊，咱们快禀报皇上，将那贱妇拿下吧？”慧贵嫔急道。 “稍安勿躁，咱们手上没有证据，如何让慕容氏认罪？”瑜娢思忖片刻道，“要想治她的罪，就必须人赃并获。” “这倒也不难。”慧贵嫔得意笑道，“她们虽是私下行事，但传递消息总有凭证，只要盯紧宣华阁，就能将其一网打尽。” “与其盯紧宣华阁，不如看住太极殿。”瑜娢暗暗笑道，“她窥探国政机密，定要在太极殿里，在那里抓个现行，她便百口莫辩了。” “可是，太极殿里守卫森严，要如何盯住慕容氏？”慧贵嫔皱眉愁道。 “贵嫔妹妹无需担心，本宫有一位好朋友，就在太极殿当差。”瑜娢笑着嗤道，“这是立功的好机会，想来他定不会推辞。” “如此，那就拜托姐姐了。”慧贵嫔含笑福道，“若能拿下慕容氏，妹妹定感激不尽。” “妹妹不必客气，本宫不仅是帮你，也是在帮皇上啊。”瑜娢笑着扶起她说道，“慕容氏居心叵测，本宫可不能让她得逞。” 第447章：细作（2） 瑜娢写了一封信，命小祥子带去太极殿，悄悄给了冯强。 “冯侍卫，这封信是娘娘写的，请大人过目。”小祥子禀道，“娘娘说了，这件事干系重大，请务必盯紧慕容氏。” 冯强看过信后，应道：“请公公回禀娘娘，在下会小心行事，一定不负娘娘的嘱托。” “如此，就多谢冯大人了！”小祥子施礼道，“奴才先告退了。” 自此后，但凡慕容昭仪奉旨前来，冯强就格外留神注意，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一日午后，慕容昭仪来太极殿，陪同上官文浩下棋。 “皇上，下了这么久的棋，臣妾觉着无聊。”慕容昭仪娇笑嗔道，“若是此刻，能听人唱一曲儿，那就解乏了。” “这也不难，朕命人去乐舞坊，叫来几名歌姬，唱上一曲便是。”上官文浩笑着应道。 “歌姬唱的那些曲儿，臣妾都听腻了。”慕容昭仪媚声笑道，“臣妾听闻，常昭容最擅唱歌，且歌声宛如天籁。只可惜啊，臣妾没这福分，从未听过呢。” “呵呵，常昭容的歌声，确实清婉动听。”上官文浩颔首笑道，“朕在闲暇之际，有时会召她来唱一曲。” “皇上，既然您都这么说了，何不把常昭容叫来，让她唱一曲嘛？”慕容昭仪柔声撒娇道，“常昭容为皇上献曲，臣妾也在一旁沾光，欣赏悦耳的歌喉。” “好罢，朕也有些日子，没听常昭容唱歌了。”上官文浩吩咐道，“小泉子，你去咏麟阁一趟，把常昭容请来。” “是，奴才这就去！”小泉子忙应道。 常芠秀在正殿里，陪着瑜娢逗弄和德。一听皇上请她过去，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姐姐，既然皇上请你过去，快回去梳妆更衣吧。”瑜娢微微笑道，“可别让皇上久等。” “是，那嫔妾就先告退了！”常芠秀红着脸福道。 紫兰张罗着打开妆匣，从里面拿出许多首饰，笑道：“昭容，难得皇上想起您，召您去太极殿侍奉。一定要精心装扮，才不枉费这么好的机会。” “是啊，皇上有一个多月，没有召幸过我了。”常芠秀描着眉笑道，“玉儿，你也帮着紫兰看看，选哪件首饰最漂亮。” “奴婢觉着，这支镶绿宝攒珠玉步摇，与昭容的衣裳最相配。”玉儿拿着步摇询问道，“昭容，就戴这支步摇可好？” “你的眼光不错，就选它吧。”常芠秀含笑应道。 常芠秀一席盛装，乘着轿辇来到太极殿。怎料一进院子，却见慕容昭仪站在殿门外。 “怎么，慕容昭仪要求见皇上？”常芠秀挑衅笑道，“实在是不巧，皇上召我过来侍奉，你还是改日再来吧？” “常昭容误会了，我不过是陪皇上下棋，觉得有些乏味了，便出来走动走动。”慕容昭仪蔑笑道，“皇上等候多时，姐姐你还不快进去，仔细皇上不耐烦了。” “你说什么？是你在侍奉皇上！”常芠秀拧眉道，“既然如此，皇上为何还召我过来。” “唉，都怪妹妹我多嘴。”慕容昭仪假笑道，“我只是随口一说，干下棋实在太无趣，皇上就召了姐姐来。” 第448章：细作（3） “别装模作样了，究竟是皇上想起我，还是你在一旁怂恿。”常芠秀轻咬贝齿冷道，“你我都心中有数。” 慕容昭仪轻抚鬓发，上前媚道：“有区别吗？如今我最得宠，皇上面前出尽风头。至于你，不过是皇上在无聊时，找过来解闷罢了。” “你...”常芠秀气结道。 “是常昭容来了吗？快进来吧。”上官文浩唤道。 “回皇上，常姐姐她刚到呢。”慕容昭仪朗声笑道，“常昭容，皇上在叫你呢，还不快进去？” “哼！”常芠秀狠狠瞪了一眼，便推门进入正殿内。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常芠秀含笑福道，“臣妾都不知，原来慕容昭仪在此。皇上与她下棋，臣妾在此多有不便，不如先回去吧？” “无妨，你来都来了，不唱上一曲，岂不辜负了？”上官文浩摆手笑道，“许久未听你唱，朕也十分怀念啊。” “既如此，那臣妾就为皇上唱一曲。”常芠秀强笑应道。 慕容昭仪坐到榻上，笑道：“如今春光明媚，不如常姐姐就唱一曲，有关春日盛景的吧。皇上觉得可好？” “如此甚好，常昭容你唱吧。”上官文浩附和道。 “是。”常芠秀假笑应道，心里却在淌血。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皇上，臣妾才学浅薄，不知唱的是什么？”慕容昭仪撒娇嗔道，“您快教教臣妾。” “常昭容唱的，是苏轼的《蝶恋花·春景》。”上官文浩笑着絮道。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多情却被无情恼...”慕容昭仪媚声笑道，“臣妾虽不大懂，却觉着这句写得极好。” 常芠秀讪讪笑道：“皇上，臣妾唱完了，您觉得可好？许久不唱，技艺都生疏了呢。” “爱妃自谦了，你的歌声依旧动听。”上官文浩微微笑道。 “姐姐既说生疏了，那就该多唱几遍啊！”慕容昭仪笑着劝道，“这样好的歌喉，可不能白白浪费了。” 慕容昭仪得意的嘴脸，常芠秀只觉得无比厌恶，恨不能拿把刀杀了她。 “咳...咳...”常芠秀掩唇欠身道，“臣妾御前失仪，还望皇上恕罪！” “你这是怎么了，嗓子不舒服吗？”上官文浩关切道，“快喝口水，润润喉咙。” 吴胜年端上一盏茶道：“常昭容，请您用茶。” 常芠秀浅饮两口，娇声柔道：“多谢皇上，臣妾好多了。” “皇上，昭容这两日感染风寒，喉咙一直都不适。”紫兰忙禀道。 “既然身子不适，为何还强撑着过来呢？”上官文浩叮嘱道，“该好好休养才是。” “皇上召见，臣妾怕扫了您的兴致。”常芠秀淡淡笑道，“本以为，唱一两首曲子不碍事，谁知...” “皇上，既然常昭容喉咙不适，就让她先回去吧。”慕容昭仪似笑非笑道，“免得伤了嗓子，以后都不能唱了。” “是啊，你快些回去吧，朕改日去看你。”上官文浩附和道。 “多谢皇上，那臣妾就告退了！”常芠秀含笑福道。 第449章：细作（4） 出了太极殿，常芠秀再无一丝笑意，阴沉着脸冷若冰霜。 “昭容，那个慕容昭仪，实在太可恶了！”紫兰不忿啐道，“摆明了羞辱您，还在皇上面前做戏。” “哼，今日之耻，我定不会忘！”常芠秀勾唇冷道，“走吧，回咏麟阁去。” 回到咏麟阁，瑜娢见常芠秀闷闷不乐，不禁心生疑窦。 “常姐姐，你不是奉旨去侍驾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瑜娢好奇道。 常芠秀四下看了眼，淡淡笑道：“咱们进去再说吧。” “好，姐姐随本宫进来吧。”瑜娢会意道。 “究竟发生了何事？姐姐的神情，好似不太高兴啊。”瑜娢狐疑道，“莫非，与皇上闹别扭了？” “娘娘误会了，我哪敢如此放肆。你不知道，慕容昭仪也在那。”常芠秀轻声叹道，“原来，把我叫过去唱歌，还是她的主意呢。” “竟有此事？”瑜娢惊诧道，“她是利用皇上，故意让姐姐难堪。” “娘娘您不知道，方才昭容受了好大委屈！”紫兰扁着嘴抱怨道，“若非昭容机敏，不知还要留下多久，让她在一旁奚落呢。” “行了，紫兰你少说两句。”常芠秀冷着脸斥道，“她正得宠，又借皇上名义，召我过去唱歌。你若抱怨，被有心人听去了，就是对皇上不满。” “这个慕容昭仪，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瑜娢不悦道，“不过，姐姐不必为此生气。她多行不义，迟早会自食恶果。” “听娘娘这话，好似知道什么内情。”常芠秀好奇道，“娘娘，您快告诉嫔妾吧。” 瑜娢凑近耳语一阵，笑道：“如何，姐姐心里可好受些了？” “这是真的吗？”常芠秀喜不自胜道，“她真这样胆大，那就必死无疑了。” “死，对后宫女子是解脱，倒是便宜了慕容氏。”瑜娢浅笑道，“要本宫说，就留她一条贱命，囚在宣华阁一辈子。” “娘娘说得是，咱们就等着瞧，看她如何自掘坟墓。”常芠秀惬意笑道。 次日一早，众妃请安时谈及此事，慕容昭仪自是洋洋得意。 “慕容昭仪，你可真有福气。”魏贵人笑着嘲道，“本宫也听人说过，常昭容歌艺出众，却不曾一饱耳福。” “这有何难啊，若魏贵人想听，以后侍奉皇上时，也把常昭容召去，叫她唱一曲便是。”赵贵人乐不可支道，“左右常昭容做惯了，多唱给一人听，也没什么区别。” “常昭容歌声再好，也得保养好嗓子才行。”瑜娢淡淡笑道，“赵贵人有所不知，常昭容感染风寒，这些日子不能再唱了。” “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魏贵人笑着讥道，“什么时候，常昭容嗓子好了，记得告诉本宫一声。” “多谢贵人关心，只怕嫔妾一时半刻，都好不了呢。”常芠秀假笑道。 “昨日，真是辛苦常昭容，我心里着实不安。”慕容昭仪掏出一只镯子，笑道：“这嵌珊瑚银手镯，是前几日皇上赏的。我从来只戴金器，便将镯子赠与你，作为补偿吧。” “慕容昭仪，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何淑妃掩唇笑道，“难道，是想要打赏常昭容？” 第450章：自掘坟墓（1） “淑妃娘娘误会了，嫔妾哪敢有这个意思！”慕容昭仪挑眉笑道，“这可是御赐之物，常昭容不会不喜欢吧？” “怎么会呢？既是御赐之物，我喜欢得不得了。”常芠秀强笑道，“多谢昭仪一番美意。” “慕容昭仪，既然镯子是御赐之物，你就该好好收着才是。”慧贵嫔冷声道，“随随便便送人，你就不怕皇上知道，会不高兴吗？” “贵嫔有所不知，嫔妾昨日问过皇上，他也很赞成呢。”慕容昭仪挑衅笑道。 “既然皇上赞同，那镯子就等于御赐的。”秦惠妃笑着打圆场道，“常昭容，你快收起来吧。” “是呀，珊瑚在佛典中，被列为七宝之一。自古，被视为祥瑞幸福之物。”瑜娢笑着附和道，“姐姐得此镯，那可是好兆头啊。” 常芠秀将镯子戴在手上，笑道：“贵姬说得是，那嫔妾要好生戴着。这福气得来不易，可不能轻易失去了。” 慕容昭仪冷笑一声，便也不再多言语。 “好了，你们都请过安了，各自散了吧。”皇后微微笑道。 “那个慕容昭仪，真不知天高地厚。”慧贵嫔冷声啐道，“仗着皇上恩宠，就肆意轻贱常昭容，本宫实在看不过去！” “慧贵嫔，何必与她争执呢？她德行有亏，被皇上厌弃是必然的。”瑜娢不甚在意笑道，“等到失宠那日，不就能看她的笑话了。” “说起来，慕容氏窃取国政机密，还没有被抓住吗？”慧贵嫔悻悻问道，“贵姬姐姐的朋友，何时能拿下她呀。” “这事不能急，慕容昭仪侍奉皇上，都是在内殿里。”瑜娢淡淡笑道，“他是个侍卫，不能进出内殿，总要费些功夫。” 一日，慕容昭仪来太极殿侍驾。上官文浩用过午膳，觉得疲惫便去午睡了。 “吴公公，这里有我侍奉就好，你不妨下去歇会吧。”慕容昭仪小声笑道，“皇上睡得正酣，也用不着你们伺候。待会皇上醒来，我自会叫公公进来。” “呦，这可如何使得？”吴胜年陪笑道，“让昭仪受累，奴才们下去歇着，这不成体统啊。” “公公侍奉多年，是劳苦功高之人，哪里就不行了？”慕容昭仪笑着奉承道，“左右我无事，就留在殿里守着皇上，一旁看着也是好的。” “这...”吴胜年犹疑道。 “公公侍奉皇上，一刻都不得松懈呢。”慕容昭仪继续劝道，“若您不养足精神，如何伺候好皇上？” “昭仪这话，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吴胜年颔首应道，“那奴才先下去，稍稍打个盹，有事昭仪再叫我。” “好，公公放心便是。”慕容昭仪颔首笑道，“这里有我呢，不会出事的。” “那奴才先告退了！”吴胜年小声应道。 待殿内空无一人，慕容昭仪便轻步到龙案前，悄悄翻看案子上的奏折。 “吴公公，您怎么出来了？”冯强狐疑道，“谁在殿里伺候皇上啊。” “冯侍卫放心，有慕容昭仪在呢。”吴胜年笑盈盈道，“皇上正午睡，昭仪体谅咱家辛苦，让我先休息片刻。” “她让公公离开，你就真听她的？”冯强皱眉道。 第451章：自掘坟墓（2） “怎么，你觉得会有何不妥？”吴胜年谨慎道。 “公公细想，若皇上中途醒来，却不见你在殿里，可不是要动怒了？”冯强劝道，“慕容昭仪再体谅，您也不该真的离开呀。” “你说得也对，天威难测啊。”吴胜年后怕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家还想多活两年呢，我得回去守着才是。” “公公说得对。”冯强笑着应道。 吴胜年推开门，轻步走进了内殿，却没见到慕容昭仪。不禁心里犯嘀咕：咦，慕容昭仪人呢？怎么不守着皇上？ 他再朝里间走去，竟发现慕容昭仪在龙案前，正在翻阅那些奏折。 “昭仪，您这是在做什么？”吴胜年大声惊呼道，“这可是奏折，未得皇上允准，任何人不得翻看！” 慕容昭仪没想到，吴胜年又折返回来，吓得将奏折掉到地上。 “我...我没有...”慕容昭仪惊慌道。 “发生了何事啊？吴胜年，你在叫什么？”上官文浩不悦问道。 “启禀皇上，奴才刚才出去一下。不想，慕容昭仪胆大如斯，竟敢私自翻阅奏章！”吴胜年跪下央道，“奴才有罪，没有照看好殿里，求皇上恕罪！” “你说什么？”上官文浩紧盯着慕容昭仪，冷声质问道：“说！你为何翻看奏章，究竟有什么企图！” 慕容昭仪瑟瑟发抖，扑通跪到地上哀道：“皇上明察，臣妾冤枉啊！” “冤枉？你的意思是，吴胜年诬陷你不成？”上官文浩目光如炬冷道，“他跟了朕十多年，朕信得过他。” “皇上误会了，臣妾并非此意。”慕容昭仪强装镇定道，“可是，臣妾没有翻看奏章，是吴公公看错了。” “什么？是奴才看错了！”吴胜年反问道，“昭仪，您这话什么意思？” “吴公公，我是看龙案有些乱，想替皇上整理一番。”慕容昭仪淡淡笑道，“方才，那本奏折掉地上，臣妾刚刚才捡起来，并非是在偷看啊。” “皇上，这...”吴胜年语塞道。 “会有如此巧合之事？”上官文浩目光敏锐道。 “臣妾没有撒谎，请皇上明察！”慕容昭仪叩首央道，“臣妾乃后宫女子，哪里看得懂奏章？再说，看那个做什么啊！” “不错，你是后宫女子，而且还是燕国人。”上官文浩微微笑道，“这奏章上的内容，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可燕国就不一样了。” “皇上，您这就冤枉臣妾了！”慕容昭仪委屈落泪道，“臣妾远离故国，进宫来侍奉皇上，为的是两国修好。怎会做这种事，有损两国的邦交...” “皇上，慕容昭仪的话是否可信，去宣华阁搜一搜便知。”吴胜年禀道。 “皇上，臣妾是清白的...”慕容昭仪哭着求道，“好端端的，命人去搜查宣华阁，臣妾还如何见人？” “倘若你真的无辜，为何不敢让人搜查？”上官文浩沉声怒道，“吴胜年，立刻带人去宣华阁，里里外外彻底搜查！” “是，奴才这就去办。”吴胜年忙应道。 慕容昭仪花容失色，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她此前写了一封信，上面有不少机密之事，就藏在妆匣的夹层里。 第452章：自掘坟墓（3） 阿雯先前回宣华阁，去取炖好的进补药膳。她刚走到殿门外，就听说要搜查宣华阁，吓得赶忙拔腿就跑。 “阿雯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冯强眼尖拦住了她，冷笑道：“你家昭仪在里面，怎么不去伺候啊？” “冯侍卫，我...”阿雯吞吞吐吐紧张道。 “这不是阿雯吗？”吴胜年警惕道，“冯侍卫，她可是做了什么？” “回公公，下官方才亲眼瞧见，她趴在门外偷听。”冯强似笑非笑道，“也不知听到什么，吓得神色慌张想溜掉。” “哼！咱家奉皇上之命，去搜查宣华阁。”吴胜年冷冷笑道，“这个丫头，烦请大人看住了，免得她去通风报信。” “请公公放心，下官一定看住她。”冯强施礼应道。 不出半个时辰，吴胜年就带人赶了回来。 “启禀皇上，奴才们搜遍宣华阁，果然发现了证据。”吴胜年奉上那封信，禀道：“皇上，奴才刚才看了眼，里面都是军情机密。” 上官文浩仔细看了一遍，怒不可遏吼道：“贱人！竟敢盗取机密，偷偷传递给燕国，你对母国可真忠心！” “皇上...”慕容昭仪失声惊叫道，“臣妾...臣妾一时糊涂，求皇上看在往日情分，就饶臣妾一命吧！” “你这等贱妇，还妄图朕会宽宥！”上官文浩狠狠踹了一跤，骂道：“你们燕国，竟卑鄙到如此地步，派一个女人混入后宫，来盗取我大魏的机密。不杀了你，难消朕心头之恨！” “不要...皇上不要啊！”慕容昭仪摇头泣道，“求皇上开恩，饶臣妾一条贱命！” 此时，殿外太监唤道：“皇后娘娘到！”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皇后含笑福道，“皇上，听说您命人搜宫，还对她严加斥责。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会如此动气啊？” “皇后娘娘救我！”慕容昭仪爬到跟前，央道：“臣妾知错了，求皇上不要杀我...” “皇上，您要杀了慕容昭仪？她做错了什么，惹得皇上非杀不可。”皇后皱眉疑道，“后宫妃嫔，若无滔天大罪，至多是打入冷宫，不轻易赐死的啊。” 上官文浩拿起那封信，丢到了皇后跟前，怒道：“她做错了什么？皇后你自己看！” 春绮捡起信纸，小声道：“娘娘。” 皇后看过那信后，不由脸色变得暗沉，怒道：“慕容昭仪，你竟做出这种事，简直是大逆不道！亏本宫如此信任，对你多加扶持，原来你竟是细作！” “皇后娘娘息怒，臣妾也是身不由己...”慕容昭仪泣不成声道，“臣妾虽出身宗室，但父亲只是小官。燕国皇帝说了，若臣妾不遵守命令，就处死臣妾的父亲...” “你很孝顺，为了救你父亲，不惜以身犯险。”上官文浩不怒反笑道，“可是，我大魏国法严明，你犯下这等罪过，必是难逃一死！” “皇上...”慕容昭仪叩首求道，“求皇上饶命！” “皇上，慕容氏其罪当诛，臣妾恳请立即赐死！”皇后欠身禀道。 “胡贵姬到！”殿外太监又唤道。 “臣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瑜娢含笑福道。 第453章：自掘坟墓（4） “二公主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岚月抱着和德福道。 “爱妃怎么来了？还把和德抱了过来。”上官文浩口气缓和道，“都平身吧！” “谢皇上！”瑜娢淡淡笑道，“和德一直吵闹，想是多日不见，她想念皇上了，臣妾就抱来看您。” “朕这几日忙，都没空去看她。”上官文浩微微笑道，“快抱过来给朕瞧瞧。” 岚月抱着和德上前，只见和德咯咯笑着，伸出两只手臂晃动，想要上官文浩抱她。 上官文浩抱起和德，笑道：“怎么，想父皇了是吗？” “护皇，抱抱...”和德咿咿呀呀笑着。 “皇上您看，臣妾说得没错吧？”瑜娢笑着打趣道，“和德这是想您了。” 皇后被晾在一旁，沉着脸一言不发。看她们三人其乐融融，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忽而又想起嘉德，忍不住心头一阵刺痛。 “娘娘，慕容昭仪她...”春绮小声提醒道。 “皇上，慕容氏该如何处置，还等您发落呢。”皇后复提醒道。 “臣妾方才在殿外听见，皇后说要处死慕容氏。”瑜娢淡淡笑道，“这是为何呀？她一向对娘娘恭敬，娘娘也与她素日亲近，究竟如何冒犯了您？” “她不是冒犯了本宫，而是触犯国法不得不罚！”皇后冷声笑道，“胡贵姬不知，眼前这个慕容昭仪，可是燕国派来的细作。” “啊！竟有这等事。难怪，皇上会如此动怒。”瑜娢故作惊诧道，“不过，臣妾以为暂且杀不得。” “胡贵姬，慕容氏犯的是死罪，哪有你求情的份？”皇后冷声质问道，“你是糊涂了吗？居然为慕容氏求情！” “请皇后娘娘息怒，臣妾这么说自有道理。”瑜娢微微笑道，“慕容氏是细作，定要与燕国私下往来。若她突然被赐死，岂非告诉燕国皇帝，皇上已知晓真相？” “爱妃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上官文浩颔首附和道，“她若还活着，燕国那边也会放松警惕。” “皇上圣明！臣妾觉得，不如暂且留她一命，囚禁在宣华阁中，与赐死是一样的。”瑜娢含笑福道，“至于燕国那边，过断日子去封信，说些无关痛痒之事，即可瞒天过海。” “爱妃果然聪慧，朕是一时气昏了头，都没想得如此周全。”上官文浩不住笑道，“吴胜年，将慕容氏囚于宣华阁，对外就说她生了病，需要隔断静养。” “是，奴才遵旨！”吴胜年应道。 “皇上...皇上饶命啊，臣妾再也不敢了，求您放过臣妾！”慕容昭仪连连叩首道。 “哼！朕留你一条贱命，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上官文浩一脸嫌恶道，“滚回宣华阁去，以后不许再出来！她近身伺候之人，也要一并严审才是，同流合污者处死。” 如此，风光无限的慕容昭仪，就等于被彻底废黜了。虽保留着位分，但宣华阁中只留下了瑶儿，其余人一律都遣散。 慧贵嫔得知此事，便赶着来咏麟阁道谢。 “多谢姐姐筹谋，将那慕容氏绳之以法。”慧贵嫔含笑福道，“她成为阶下囚，本宫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第454章：借刀杀人（1） “慕容氏自作自受，从今往后都要囚于宫内，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瑜娢不屑笑道，“这辈子，她都看不到出头之日，只能在凄风苦雨中苟活。” “一想起来，她是用何种手段陷害，我就恨不能杀了她！”慧贵嫔咬牙冷笑道，“不过姐姐说得对，与其让她死个痛快，不如在宫中受一辈子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慕容昭仪之事，后宫妃嫔议论纷纷，次日请安时也都问起。 “你们说，慕容昭仪做了什么，才会惹怒皇上啊？”孟修仪小声嘀咕道。 “她一向得宠，又轻狂没个分寸，见罪圣上是迟早的事。”吕德妃浅笑道，“落得这个下场，也是她咎由自取。” “本宫听说，她是生了重病，而且会传染人。”魏贵人煞有介事道，“皇上才下旨，把她关在了宣华阁。” “皇后娘娘，慕容昭仪犯了什么错，居然被关在宣华阁？”何淑妃笑着问道，“说是生了病，又不让人进去探望，臣妾们真的搞不懂。” “皇上说，慕容氏生了重病，怕染疾后宫众人，所以才隔断静养，都遵旨就是了。”皇后含笑絮道，“至于其他的，不知道也不要问。” “是！” “昭容，那个慕容氏总算倒了。想起那日，奴婢就替您不值。”紫兰窃笑道，“只可惜，皇上有旨不得探视，否则真想进去看看，那贱人是何模样。” “说得是啊，我也十分好奇，她如今有多可怜。”常芠秀冷笑嘲道，“前些日子，她还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呢！如今，沦落为阶下囚，一定痛苦万分吧。” 主仆二人行至宣华阁，却见慧贵嫔站在门外。 “给贵嫔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常芠秀含笑福道。 慧贵嫔吃了一惊，继而笑道：“原来是常昭容，快请起吧！” “娘娘，您怎么站在宣华阁外，是要做什么啊？”常芠秀试探问道。 “慕容氏被治罪，本宫心里十分欢喜，特来此地看看。”慧贵嫔淡淡笑道，“如今，宣华阁门庭冷落，她囚禁于此备受苦楚，本宫十分欣慰。” “娘娘说得是，那慕容氏心肠歹毒，嫔妾也曾被折辱。”常芠秀冷笑附和道，“当初，若非她设计陷害，娘娘也不会失宠。” “本宫会如此，都是拜她所赐！”慧贵嫔咬牙恨道，“只可惜，本宫不能进去，否则定要她好看！” “娘娘如此说，就真是糊涂了。”常芠秀凑近小声道，“虽说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探视。可您是一宫主位，想进去还没办法吗？” “这能行吗？”慧贵嫔狐疑道，“就算本宫是主位，那些侍卫肯听命？” “谁会跟银子过不去？若嫔妾手头充裕，可真想打点一下，进去好好看看。”常芠秀挑眉笑道，“将过去受的屈辱，加倍奉还给她！” “昭容你放心，你做不到的事，本宫会替你代劳。”慧贵嫔会意笑道。 慧贵嫔渐渐远去，常芠秀暗暗勾起唇角。 “紫兰，暗中盯着慧贵嫔，看她是否会进去。”常芠秀小声嘱咐道。 “是，奴婢遵命！”紫兰笑道，“她若折磨慕容氏，也算帮昭容出气了。” 第454章：借刀杀人（2） “去懿月殿吧，找惠妃娘娘聊聊。”常芠秀挑眉笑道。 这晚，上官文浩来咏麟阁，陪同瑜娢用晚膳。席间他闷闷不乐，连素日爱吃的菜都没动。 “皇上，别再为慕容氏生气了。为一个细作，气坏了您的龙体，多不值当啊。”瑜娢柔声劝道，“这些菜，都是您素日爱吃的，好歹吃一些吧。” “唉，要朕为她生气，她还不配！”上官文浩嫌恶道，“爱妃有所不知，朕着人审问宣华阁的宫人，才知道她害过慧贵嫔。” 瑜娢淡淡笑道：“其实，慧贵嫔早已知道真相，只是为了后宫太平，又苦于没有证据，少不得忍气吞声了。” “你说什么，慧贵嫔早就知道？”上官文浩轻声叹道，“如此，还真是委屈她了。” “皇上不必懊恼，慧贵嫔对皇上有情，是不会计较这些的。”瑜娢含笑劝道，“皇上若觉得愧疚，日后就好好待她吧。” “这是自然，朕会善待慧贵嫔。”上官文浩颔首笑道。 如此，慧贵嫔再度获得宠爱，比先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贵嫔妹妹，看你头上这金簪，做工如此精致，定是皇上赏的吧？”瑜娢笑着打趣道。 “姐姐慧眼如炬，这是昨日皇上赏的。”慧贵嫔红着脸娇羞道，“这几日，皇上赏了不少东西。” “你受了委屈，皇上这是想弥补你。”瑜娢懒懒笑道，“先前的事，皇上自己查了出来，对你也更加体贴。” “还是姐姐聪慧，当初劝本宫按了下去。”慧贵嫔淡淡笑道，“现在，反倒更得皇上怜爱。” “那也是你的福气，可要好好珍惜啊。”瑜娢含笑道，“为防范燕国，皇上未处死慕容氏，不过她已不足为惧。” “是啊，她现在可是生不如此。”慧贵嫔冷笑一声道，“叨扰姐姐这么久，本宫先回去了。” “好，妹妹你慢走。”瑜娢颔首笑道。 “娘娘，您是要回惠仪阁，还是...”阿莹笑着问道。 “这还用问吗？”慧贵嫔挑眉笑道，“当然是去宣华阁了。” “是，那奴婢先去打点。”阿莹笑着应道。 宣华阁内，慕容昭仪坐在殿内，望着窗外的天正发呆。 瑶儿在浣洗衣物，见慧贵嫔带人进来，赶忙起身福道：“给贵嫔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慧贵嫔瞥了一眼冷笑道，“慕容昭仪呢？本宫亲自来探望，为何不出来迎接啊。” “回娘娘，我家昭仪身子不适，正在里面休息呢。”瑶儿皱眉劝道，“不如，娘娘改日再来吧？” “混账！娘娘好心来探望。你一个奴婢，居然要赶娘娘走？”阿莹厉声斥责道。 “奴婢不敢！”瑶儿跪下央道，“娘娘，昭仪她真的病了，求您不要为难她...” “你说什么，本宫为难慕容昭仪？污蔑本宫，那是以下犯上大不敬。”慧贵嫔俯身冷笑道，“阿珠，你看着她掌嘴二十。本宫先进殿里，好好‘探望’慕容昭仪。” “是！”阿珠会意笑道。 瑶儿起身欲阻拦，却被阿珠等人拦下。 “慕容缇嫣，本宫又来看你了。”慧贵嫔进殿笑道，“你竟不出来迎接，当真是没规矩！” 第455章：借刀杀人（3） “呵呵...慧贵嫔，你别装模作样了。”慕容昭仪笑着嗤道，“你来宣华阁，不就是为了奚落我吗？” “你说得不错，如今本宫重得圣宠，而你囚禁于此地，再无翻身的可能。”慧贵嫔坐下得意道，“你我之间的旧账，怎能不清算干净？” 慕容昭仪气恼质问道：“哼，你日日来此凌辱我，就不怕皇上知道，会怪罪你吗？” “呵呵...慕容昭仪，你真是可笑至极！若非胡贵姬求情，皇上早就下令处死，你还能活到今天？”慧贵嫔忍不住笑道，“就算皇上知道，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慕容昭仪气结道。 “瞧瞧，你的气色如此差，想来吃得不好吧？”慧贵嫔似笑非笑道，“阿莹，快把本宫带来的补品，让慕容昭仪享用。” “是，娘娘！”阿莹假笑道，“昭仪，这一盒吉祥大枣，可是从燕国买来的。娘娘的一番心意，您可千万别辜负了。” 慕容昭仪吓得连连后退，颤声道：“我不吃...慧贵嫔，你这般折磨于我，不如干脆杀了我！” “杀了你？皇上都说了，要你苟延残喘活着，本宫岂敢违抗圣意？”慧贵嫔懒懒笑道，“这红枣补血益气，对你的身子大有益处，乖乖吃了吧。” 阿莹朝身后使眼色，两名小太监便上前，将慕容昭仪死死按住。她掏出一把红枣，掰开慕容昭仪的嘴，硬生生就塞了进去。而后，逼迫她把枣核也咽下去。 阿莹捂着慕容昭仪的嘴，笑道：“昭仪，这枣核也是好东西，一颗都不能吐出来。” 折腾了许久，小半盒红枣都喂光了。慕容昭仪捂着腹部，疼得直在地上打滚。 “慕容缇嫣，本宫不会让你死！”慧贵嫔冷声笑道，“本宫要看着你，受尽折磨与苦楚，你在宫里慢慢熬吧。” “呵呵...若非胡贵姬作梗，我又岂会一败涂地？”慕容昭仪笑着嘲道，“至于你，还有那个常昭容，还不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哼！要不是你这毒妇，本宫岂会受那些屈辱？”慧贵嫔激动恨道，“如今，你卑微得像个蝼蚁，这都是你自作自受！” “娘娘，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快回去吧。”阿莹笑着劝道，“今日，皇上要来用晚膳呢。” “说得是啊，本宫要早些准备，迎接皇上圣驾。”慧贵嫔笑着讥道，“慕容昭仪，你就好好享受吧。” 慧贵嫔一离开，瑶儿便赶了进来。 “昭仪，您怎么样了？”瑶儿急着哭道，“奴婢去请太医吧？” “不许去...我慕容缇嫣，绝不要人看笑话！”慕容昭仪硬声道，“只要我还活着，就有东山再起之日。到时候，绝不会放过慧贵嫔！” 宣宗九年四月九日，宣华阁传出消息，慕容昭仪自缢身亡，还留下了一封遗书。在信中，慕容昭仪控诉慧贵嫔，不仅对她百般凌虐，还多番出言恐吓。因此她不想苟活于世，选择结束这样的日子。 “娘娘，慕容昭仪自尽了。”夙汐进殿禀道。 “她自尽了，什么时候的事？”瑜娢惊诧道。 “刚刚的事，瑶儿在准备午膳，她就上吊自尽了。”夙汐禀道。 第456章：借刀杀人（4） “慕容氏心高气傲，忍受不了被囚禁，所以选择自我了结。”瑜娢不甚在意道，“不过，为了掩人口实，想必会厚葬她。” “娘娘，若慕容氏单纯自尽，当然不算什么大事。”夙汐皱眉道，“可是...宫人们都说，她的死与慧贵嫔有关。” “这是何意？”瑜娢不解道，“此事，怎会牵扯到慧贵嫔？” “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听宫人们议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夙汐狐疑道，“她们都说，慧贵嫔折磨慕容氏，逼迫她自尽的。” “荒唐，慧贵嫔为人心善，虽说恨极慕容氏，也不会如此狠辣。”瑜娢摆了摆手道，“定有人制造谣言，想趁机兴风作浪。” “娘娘，奴婢觉得这事蹊跷。”夙汐小声道。 “夙汐，你与宁儿多盯着点，看外面有什么动静。”瑜娢小声嘱咐道，“若有人故意为之，绝不会止于此，恐怕还有后手呢。” “是，奴婢会盯紧的。”夙汐颔首应道。 慕容缇嫣的死讯，很快也传到了惠仪阁。 “娘娘，慕容昭仪自尽了。”阿珠进殿禀道。 慧贵嫔的手一顿，继而笑道：“死就死了，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分别。” “娘娘，她死了固然不要紧。可是外面都传言，说是您逼死了慕容氏。”阿珠皱眉道，“您说，万一皇上听信了，那可怎么办？” “身正不怕影子斜，本宫并未逼死她，何惧这些流言蜚语？”慧贵嫔轻笑道，“虽说，咱们私自进宣华阁，但做事极为隐秘，并无旁人知晓。” “娘娘说得对，但愿不会有事。”阿珠松了口气应道。 两人就在说话间，听见院内一阵吵嚷声。 “李公公，我们究竟做错什么？”吴才人央道，“皇后为何要召见？” “是呀，我二人循规蹈矩，不敢有半点差池。”杨才人附和道。 “两位才人，皇后娘娘召见，当然是有事问。”李春旺讪讪笑道，“您二位去中德殿，自然就知道了。” “李总管，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慧贵嫔似笑非笑问道，“吴才人和杨才人，都是惠仪阁的妃嫔，皇后若有事要询问，也该先知会本宫一声。” “奴才给贵嫔娘娘请安！”李春旺陪笑道，“娘娘说事急从权，叫奴才一刻不要耽搁。贵嫔既知道了，奴才就无需多言了。” “你...”慧贵嫔怒不可遏道。 “两位才人，快随奴才走吧。”李春旺笑着提醒道，“可别让娘娘等急了。” “娘娘，这事不太对劲啊。”阿莹急道，“皇后有什么事，需要询问她们两个？” “看来事情不妙，咱们快去趟咏麟阁，与胡贵姬商量此事。”慧贵嫔蹙眉忧道。 瑜娢听说此事，自然大为震惊。 “你说什么？居然违抗旨意，私下出入宣华阁，去见慕容氏？”瑜娢摇头叹道，“你可知，这件事可大可小？现在外面都说，是你逼死了慕容氏。” “我就是听说了，才过来与姐姐商议。”慧贵嫔怯声道，“不用姐姐提醒，本宫也知道事态严重。” “既然知道，为何还明知故犯？”瑜娢不悦道，“抛开慕容氏之死，违抗圣意也是大不敬。” 第457章：百口莫辩（1） “先前，慕容氏那样害本宫，我如何能不闻不问？”慧贵嫔一边拭泪一边道，“姐姐从未失宠，不知受人冷眼嘲笑之苦...” “那你去宣华阁，都做了些什么？”瑜娢狐疑道，“可有凌辱慕容氏，逼迫她自尽啊？” “皇上都饶她不死，我又岂敢逼死她？”慧贵嫔言辞闪烁道，“我去宣华阁，不过是拿她出气。况且她傲气得很，根本没有寻死之意。” “不管怎么说，你都与此事有牵扯。若真是追究起来，也难逃罪责啊。”瑜娢担忧道，“倘若皇上问起，你不要隐瞒此事，如实禀报便是。” “可是，万一皇上生气怎么办？”慧贵嫔急道。 “这件事，无论如何也瞒不住。皇后只要一查，就知道你去过宣华阁。”瑜娢提醒道，“若是你再隐瞒，那就是罪上加罪，皇上只会更动怒。” “姐姐说得有理，我明白了。”慧贵嫔无奈应道。 “皇上若问起，你只说去训斥了她，并未做其他的事。”瑜娢复道，“她谋害过你，皇上也是知道的，想来不会过多追究。” 慧贵嫔一脸担忧道：“但愿如此吧。” 是夜，慧贵嫔正在用晚膳，夏丽便过来传话，说皇后请她去中德殿。 “皇后娘娘召本宫去，所为何事啊？”慧贵嫔淡淡笑道。 “事关重大，奴婢不敢妄言。”夏丽含笑回道，“娘娘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好，你先回去吧。”慧贵嫔浅笑道，“待本宫更衣，稍后便去中德殿。” “是，那奴婢就先告退了！”夏丽笑着福道。 “娘娘，看来皇后查了出来，要召您去兴师问罪呢。”阿莹皱眉忧道。 “是福是祸，都躲不过这回了。”慧贵嫔深吸一口气道，“给本宫梳妆，然后去中德殿吧。” “是！” 慧贵嫔来到中德殿，只见除了皇后之外，秦、何、赵、魏四人也都在。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慧贵嫔含笑福道，“不知娘娘召见，是为了什么事？” “慧贵嫔，你先坐下吧。”皇后微微笑道，“皇上还没来，待会你知道了。” 慧贵嫔心中忐忑，看来自己猜得没错，皇后是要兴师问罪，慕容缇嫣自尽之事。不出一盏茶功夫，上官文浩与瑜娢也来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众人齐声道。 “都起来吧。”上官文浩板着着脸问道，“皇后请朕过来，到底有什么事啊？” “皇上，今日慕容氏自尽，后宫又谣言四起，都说与慧贵嫔有关。”皇后正色回道，“为堵住悠悠之口，臣妾不得不彻查此事。现在查出了眉目，特请皇上过来做主。” “噢，皇后你查到了什么？”上官文浩好奇道，“这些谣言，是何人散布的啊？” “回皇上，只怕这些并非是流言。”皇后瞥了慧贵嫔一眼，淡淡笑道：“臣妾已查明，自慕容氏被囚禁以来，慧贵嫔常出入宣华阁，私下去见慕容氏。李春旺，把人带上来！” 只见两名侍卫进殿，吓得跪地央道：“皇上恕罪啊！是慧贵嫔逼迫，小的们不得不从命！” “混账！本宫何时逼迫了？”慧贵嫔怒道。 第458章：百口莫辩（2） “怎么，不是你逼迫他二人，放你进宣华阁的？”皇后似笑非笑问道。 “启禀皇上，臣妾并未逼迫过他们。”慧贵嫔欠身正色道，“是他二人贪财，收了臣妾送与的银两，才放我进宣华阁的。” “如此说来，是慧贵嫔私下行贿，收买侍卫放她进去。”赵贵人勾唇假笑道。 “皇上早就有旨，囚禁慕容氏于宣华阁，任何人不得探视。”魏贵人淡淡笑道，“慧贵嫔，你是仗着皇上恩宠，故意抗旨不遵了？” “皇上请恕罪！”慧贵嫔跪下求道，“臣妾知道，此举违背您的旨意。可是，臣妾深受她毒害，咽不下这口气啊...” “皇上，慕容氏心肠歹毒，曾加害过慧贵嫔。”瑜娢一脸悲悯道，“想想她受的委屈，臣妾觉得其情可悯。” “皇上，慧贵嫔一向懂规矩，念在她这是初犯，还请您宽恕一回吧。”秦惠妃淡淡笑道。 “朕知道，过去你受了委屈。”上官文浩面色缓和道，“你去宣华阁，都对她做了什么？” “回皇上，臣妾只想出口气，便对她训斥几句。”慧贵嫔一脸委屈道，“慕容氏不服，每回都顶撞臣妾，还扬言要报复呢。” “倘若真是这样，那慕容氏为何会寻死？”瑜娢浅笑道，“皇上，看来其中有疑点啊。” “嗯，爱妃说得有理。”上官文浩附和道，“以朕对她的了解，不像会轻易寻死之人。” “皇上，您的意思是...”瑜娢小声怯道，“慕容氏，是被人谋害的，为的是陷害慧贵嫔？” “什么人会如此大胆，进宣华阁杀害慕容氏？”赵贵人不屑笑道，“胡贵姬的话，也只不过是猜测而已。慕容氏身边，还有个瑶儿呢，她最清楚不过了。” “春绮，把瑶儿带上来。”皇后挑眉吩咐道。 春绮将瑶儿带进来，她扑通跪倒凄道：“皇上！昭仪死得好惨，求您一定为她做主！” “瑶儿你先别哭，有什么话慢慢说。”皇后勾唇暗笑道，“皇上在此，会秉公办理此事，绝不会偏私的。” “是...昭仪之所以自尽，全都是慧贵嫔逼害。”瑶儿拭泪絮道，“皇上有所不知，慧贵嫔每每去宣华阁，都对昭仪百般欺侮。昭仪不堪受辱，这才寻了短见...” “哎呀，慧贵嫔也太狠心了。”魏贵人冷声道，“慕容氏已被囚，同犯人没什么两样，还非要她的命不可。” “就是，就算她曾加害你，也没有伤及性命啊。”赵贵人附和道，“你落井下石，竟欺凌她直到自尽，心肠实在狠毒啊。” “皇上，臣妾真的没有说谎。臣妾做事有分寸，不会伤害慕容氏性命。”慧贵嫔委屈道，“更遑论逼迫她自尽？瑶儿是她的婢女，自然要为她污蔑臣妾。” “污蔑？慧贵嫔，你当真以为没证据，由着你信口胡说吗？”皇后冷笑一声道，而后掏出一封血书，“皇上请看，这封血书是慕容氏亲笔。里面详细记载着，如何被慧贵嫔凌虐羞辱。臣妾看了后，当真是觉得可怜呢。” 上官文浩接过血书，看完后勃然大怒道：“慧贵嫔，你自己看看！这都是你干的好事？” 第459章：百口莫辩（3） 慧贵嫔捡起那封血书，颤抖着手看了一遍，强道：“皇上，慕容氏这是故意的，她为了陷害臣妾，不惜以死来嫁祸。” “慧贵嫔，事到临头你还不知错？”皇后摇头痛恨道，“好端端的，谁会以自己性命诬陷你？这托辞实在难令人相信。” “皇后娘娘，您为何一口咬定，血书上说的没有假？”慧贵嫔反唇相讥道，“慕容氏恨臣妾，左右都无法翻身了，便拼了性命害我。” “慧贵嫔，你说血书内容有误？”瑜娢使眼色暗示道，“究竟有哪些假话，你倒是说出来啊。” “回皇上，臣妾的确教训过她，但绝对没有‘残害’她。”慧贵嫔不服气道，“慕容氏之言，分明是夸大其词，刻意污蔑臣妾啊！” “呵呵...慧贵嫔刚刚还说，只是训斥了慕容氏，怎么如今又改口了？”魏贵人不依不饶道，“皇上，看来在慧贵嫔的眼中，欺君之罪不算什么。” “是啊，你刚才怎么不说？”上官文浩没好气质问道。 “皇上恕罪，臣妾是一时口误，没有详细禀明，并非有意隐瞒。”慧贵嫔赶忙央道，“臣妾不敢欺君，还请皇上明察。”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皇后微微一笑道，“春绮，把杨才人和吴才人，一并带上来。”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二人齐声道。 “都起来吧。”上官文浩狐疑道，“皇后，你把她们叫上来，是要做什么啊？” “皇上，杨才人与吴才人，都是惠仪阁的人。”皇后颔首回道，“慧贵嫔与她们亲近，少不得会说漏什么。不如，您听听她二人的证词。” “也好。你们两个如实禀报，慧贵嫔可有凌虐慕容氏？”上官文浩沉声问道。 “回皇上...贵嫔娘娘的确说过，她私下去宣华阁，多次羞辱慕容氏。”杨才人怯声道，“贵嫔还说，慕容氏曾害她失宠，就算死也是应该的。” “回皇上，臣妾听贵嫔娘娘说，她屡屡对慕容氏用刑。”吴才人附和道，“还威胁慕容氏，说只要她活着一天，就要折磨她一日。” 慧贵嫔险些气晕过去，恼道：“你们胡说！本宫何时说过这些？究竟是谁，指使你们来诬陷我！” “真是意想不到，慧贵嫔是这样的人！”赵贵人捂着胸口道，“看你柔柔弱弱，待人又温和有礼，想不到竟如此恶毒！” “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臣妾今日，真是大开眼界呢。”魏贵人笑着轻叹道，“慕容氏多要强，竟被逼得走投无路，最终悬梁自尽...可见，生前受了多少罪啊。” “阿弥陀佛，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秦惠妃轻声念道，“慧贵嫔，这回本宫也帮不了你。就算你无心杀她，终究也是因你而亡啊。” “皇上，臣妾知错了！可是，臣妾真的冤枉...”慧贵嫔哭着求道，“慕容氏之死，不该怪罪臣妾啊...” “不怪你？那应该怪谁！难道，怪朕把她关起来，害得她轻生吗？”上官文浩怒不可遏道，“你太令朕失望了！” “皇上息怒，臣妾不是这个意思...”慧贵嫔怯声惊道。 第460章：百口莫辩（4） “朕原以为，你是个温柔如水，心地善良的女子。不想，你心底却冷落冰霜，毫无怜悯之心！”上官文浩沉声怒道，“看来，朕过去宠爱你是错了。” “皇上...”瑜娢还欲求情，却被上官文浩抬手打断。 “爱妃，你不必再为她求情。朕本想留慕容氏一命，可以减轻燕国戒备之心，现在全让她毁了！”上官文浩冷道，“慧贵嫔，你对朕阳奉阴违，间接害死了慕容氏。如此罪过，朕不得不罚。” “皇上，不要啊...”慧贵嫔摇头泣道，“臣妾知错了...” “传朕旨意：贵嫔杜论氏，违抗圣旨，心肠歹毒，毫无怜爱之心。着降为顺仪，禁足惠仪阁中。”上官文浩没好气冷道，“往后，你就好好反思己过，学着做个温顺女子。” “皇上，您就这般厌恶臣妾？”慧顺仪伤心泣道。 “皇上，臣妾还想到一件事。慧贵嫔...不，应该是慧顺仪。”魏贵人淡淡笑道，“她之前从未如此，为何会一反常态？不但违抗您的旨意，私下出入宣华阁，还对慕容氏用私刑，逼迫她自我了结。这不是太奇怪吗？” “或许，她受了什么刺激，又或是有人挑唆？”何淑妃疑道。 “慧顺仪，若真有人背后挑拨，你最好从实招来。”皇后挑眉暗示道，“或者念你是从犯，会从轻发落呢。” 听了皇后这话，瑜娢心里不禁一惊。倘若，慧顺仪听从皇后之言，将罪责推在自己身上，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慧顺仪，背后可有人指使你，去加害慕容氏？”上官文浩质问道。 慧顺仪思忖片刻，回道：“回皇上，臣妾并未受人指使，也从未有人挑唆。臣妾是气不过，这都是自己的主意。” 瑜娢这才松了口气，更对她投来感激的目光。 “很好，你既然敢作敢当，那就快回惠仪阁，闭门思过吧！”上官文浩摆了摆手道。 慧顺仪起身福道：“臣妾告退...” 皇后纵然心有不甘，但也是无可奈何，复道：“皇上，既处置了慧顺仪，这件事也算了结了。至于慕容氏，她的后事如何料理？还请您示下。” “慕容氏虽可恶，但她是燕国宗室之女，很多事也不好挑。”上官文浩不悦道，“就追封为贵嫔，着内廷司厚葬吧。再派人去驿馆报丧，就说她突患急症，最后不治而亡。” “是，臣妾明白了。”皇后含笑应道，“请皇上放心，慕容贵嫔的丧事，臣妾会办妥的。” “皇后看着办便是，朕先回太极殿了。”上官文浩拂袖而去。 “臣妾恭送皇上！”众妃齐声道。 “哎呀，堂堂的四品贵嫔，一下子变成了顺仪。也不知，慧顺仪受不受得住啊？”赵贵人幸灾乐祸道，“胡贵姬，你的好姐妹都被禁足了，要不要去安慰一下她？” “赵贵人，你怎么也糊涂了？慧顺仪被禁足，谁又能随便去探视。”魏贵人笑着讥道，“若胡贵姬去了，也要背负抗旨不遵之罪。” “多谢魏贵人关心，本宫没有这般糊涂。”瑜娢笑着回击道，“不过我会求皇上，让他允准进惠仪阁。如此，就不怕被说闲话了。” 第461章：转机（1） “你若有这本事，就祝你得偿所愿。”魏贵人假笑嗔道，“不过，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惹得皇上也厌弃你。” “胡贵姬，你可真是重情义。倒显得咱们几个，有些冷漠无情呢。”何淑妃似笑非笑酸道，“皇上处罚慧顺仪，你还要为她去求情，也不怕被连累了。” “淑妃娘娘，您想要明哲保身，自然没什么不妥。”瑜娢微微笑道，“只不过嫔妾相信，慕容氏之死并不简单。慧顺仪，是替人受过罢了。” “你若能求得皇上，允许进惠仪阁探视，那倒是一件好事。慧顺仪出身尊贵，进宫后又一向得宠。本宫真怕，她受不住这落差，走慕容氏的老路。”秦惠妃马上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怎么能说这种话呢，真是作孽啊！” 魏贵人暗暗勾唇，与赵贵人相视一笑，心里便打定了主意。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皇后惬意笑道，“惠妃你留下，与本宫商议丧仪之事。” “是！”秦惠妃颔首应道。 “臣妾告退！”其余人欠身道。 殿里嫔妃除了瑜娢，无人肯为慧顺仪出头。这让她感叹人情凉薄，一刻也不愿多停留，带着岚月头也不回走了。 “瞧瞧，胡贵姬是多神气啊。”何淑妃小声酸道，“要本宫说，慧顺仪也是糊涂，将责任推给胡贵姬，不就能少受些罪了。” “淑妃娘娘说得是，慧顺仪怕是吓懵了吧。”赵贵人窃笑道，“等她回去后，只怕肠子都要悔青了。”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魏贵人笑着嘲道，“现在后悔也晚了。” “娘娘，您慢些走啊。”岚月紧跟着提醒道，“夜里看不清，仔细跌倒呢。” “本宫是生气，也为慧顺仪不值。”瑜娢气恼道，“这件事，恐怕是皇后作梗，故意算计慧顺仪。” “即便是如此，娘娘您也没办法啊。”岚月小声安慰道，“皇后搜集了证据，把矛头都指向慧顺仪，皇上也深信不疑呢。” “还有吴才人和杨才人，怎能如此的忘恩负义！”瑜娢冷声啐道，“慧顺仪平日，没少对她们施以恩惠。如今身陷险境，不说帮慧顺仪一把，还与皇后沆瀣一气，真是可恶至极！” 岚月看了眼四周，警惕道：“娘娘，您小点声啊！仔细被人听去。事情已到了这步，您再生气也于事无补。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帮助慧顺仪，让她早日脱困。” 瑜娢深吸一口气，应道：“岚月你说得对，本宫不该如此急躁。” “惠妃明哲保身，淑妃隔岸观火，赵贵人和魏贵人...她们落井下石，在一旁幸灾乐祸。”岚月含笑道，“能帮慧顺仪的，唯有娘娘和德妃了。她素日待慧顺仪颇亲厚，娘娘不妨与她商议。” “没错，德妃与慧顺仪出身相仿，又一向看重她的品性。”瑜娢颔首笑道，“想必，德妃也不会坐视不理。” “既要向皇上求情，娘娘也别孤军奋战。”岚月笑着附和道，“不如和德妃一起，寻个时机讨皇上高兴，或许就准您探视了。” “春绮，把本宫的药呈上来。”皇后揉着眉心吩咐道。 第462章：转机（2） “娘娘，药来了。”春绮端着药碗奉上，心疼道：“娘娘操劳半日，着实是辛苦了。不过，能把慧顺仪扳倒，总算是一大收获。现在，咱们也能松口气了。” “松口气？还早着呢。”皇后轻轻搅动汤匙，笑道：“没听胡贵姬说，她要去向皇上求情。还口口声声说，慕容氏之死另有内情。” “慕容氏是上吊而死，这是板上钉钉的事。至于她为何寻死，有那一封血书在，皇上也不得不信啊。”春绮挑眉道，“不过，那吴才人和杨才人，或许倒是个祸患呢。” 皇后浅饮两口汤药，暗笑道：“她们两个人，今日出卖慧顺仪，难保来日不出卖本宫，自然是留不得的。过些日子寻个机会，让她们都再难开口，也就永无后患了。” “娘娘英明！其实，胡贵姬要去求情，说不定是好事呢。”春绮笑着奉承道，“皇上正在气头上，她跑去为慧顺仪求情，难保不会被迁怒。” 慧顺仪回到惠仪阁，只觉得骤然冷清不少。宫里伺候的下人，多数已经被抽调走，只留阿莹和阿珠伺候。 “顺仪，吴才人和杨才人走了。”阿珠进殿禀道，“奴婢听说，她们要搬去忘月居。” “忘月居...就是冰逸阁旁边，那座冷僻的宫苑？”慧顺仪不甚在意道，“从今往后，咱们惠仪阁这里，只怕会更冷清呢。” “顺仪，您可别说丧气话。您是西凉的嫡公主，与旁人是不同的。”阿莹耐心劝道，“那慕容氏，犯了那样大的罪过，皇上都追封为贵嫔，还要厚葬她呢。过几日，等皇上消消气，就会赦免您的。” “会吗？”慧顺仪落寞道，“皇上看我的眼神，是那样冰冷那样疏离，只怕再也不原谅我了。” “不会的，不会的！”阿珠强笑道，“皇上宠爱顺仪，就算因为此事生气，也不会不理会您的。” “听天由命吧...”慧顺仪扶着额头痛苦道，“我现在，一点信心都没有了。” “其实，方才皇后的意思，是要您指认胡贵姬。”阿莹小声道，“顺仪，您为何不肯屈服，顺了皇后的意思？” 慧顺仪盯着红烛火光，闷闷道：“你以为，我屈服于皇后，就能免罪了？她是如愿了，皇上会更记恨我，胡贵姬也会如此。何苦再招人恨呢？” “顺仪说得是，是奴婢糊涂了。”阿莹附和道。 “自我入宫以来，后宫里真心待我的，只有胡贵姬和德妃。”慧顺仪叹了口气道，“把胡贵姬拉下水，等于是自断一臂。不如先保全了她，希望她记着往日情分，能再拉扯我一把。” “胡贵姬，对顺仪您的确好。”阿珠无奈道，“只是到危机时，人人会选择自保，谁愿趟这趟浑水呢？” 慕容缇嫣的丧仪，按照贵嫔之礼操办，三日后葬入了皇陵。 “夙汐，本宫命你打探消息，慧顺仪状况如何？”瑜娢好奇问道。 “回娘娘，慧顺仪一切安好。只是，被禁足在惠仪阁，难免会冷清些。”夙汐絮道，“奴婢听说，那里伺候的下人，都被遣走了呢。说是皇后命令，要慧顺仪静心思过。” 第463章：转机（3） “静心思过？皇后说得倒好听，分明是看她失了宠，故意刁难才是真的。”瑜娢冷笑嗤道，“慧顺仪入宫后，何曾受过这样的苛待？本宫真担心，她会一蹶不振呢。” “不会的，慧顺仪虽然伤心，但人还是清醒的。”岚月微微笑道，“娘娘忘了？前几日在中德殿，慧顺仪并未受挑拨，保全了娘娘清白呀。” “你说得对，慧顺仪为人聪慧，虽看上去柔弱，但骨子里要强。”瑜娢颔首笑道，“只望，她可以坚强些，熬过这段日子。” “过了这几日，皇上差不多也气消了。”岚月提醒道，“娘娘大可寻机，向皇上求求情，让您去惠仪阁探望。” “正是呢，昨日德妃也提起过，说要一同去求皇上。”瑜娢微微笑道，“不求可以脱罪，至少别让她受苦。” 正说话之际，常芠秀来正殿向瑜娢问安。 “嫔妾参见贵姬娘娘，给娘娘请安！”常芠秀含笑福道。 “姐姐免礼，快坐吧。”瑜娢含笑应道，“听说，姐姐奉诏去太极殿，皇上听了你的歌，心情可好些了？” “就那样吧，也说不上好或不好。”常芠秀淡淡笑道，“倒是我不小心，无意间提及慧顺仪，皇上顿时就冷了脸。” “皇上，还在生慧顺仪的气？”瑜娢皱眉忧道。 “这是自然，娘娘您细想啊。慕容氏的死，就算不是有意为之，也与她脱不了干系。”常芠秀轻声叹道，“更何况，她这次犯的可是欺君之罪。” “如此说来，本宫想为她求情，就更难了。”瑜娢失望道。 “正是呢，娘娘可别一时冲动，为旁人却误了自己。”常芠秀淡淡笑道，“慧顺仪失宠，已然成为定局。眼下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恩宠。等将来，您想为她求情，也会更容易啊。” “姐姐的话，也不无道理。”瑜娢淡淡笑道，“那就再等等，待皇上不生气了，再为慧顺仪求情。” “娘娘思虑的是。”常芠秀勾唇应道。 “昭容，看来您猜得没错。”玉儿窃笑道，“胡贵姬与德妃，一心想着去求情，要皇上宽恕慧顺仪。” “这一次，好不容易扳倒她，怎能让她再翻身？”常芠秀轻抚鬓发笑道，“没了慧顺仪争宠，皇上更容易想起我。方才在太极殿，皇上还不住称赞，说我歌声动听呢。” “要奴婢说，胡贵姬就是势利。从前，她极力笼络昭容，可慧顺仪一入宫，就转头跟她更亲厚。”玉儿小声啐道，“这不，慧顺仪一出事，她急成什么样了？” “慧顺仪的出身，与皇后和惠妃相比，也可说不相上下。”常芠秀语带酸意冷道，“巴结奉承她，自然有更多的好处。” “慧顺仪禁足，皇上心里也生疑，连胡贵姬也忌讳。”玉儿窃笑道，“这几日，皇上都不曾召见。这机会千载难逢，昭容可别错过了。” “那是自然，过去沉寂这么些天，我也该转运了。”常芠秀惬意笑道。 宣宗九年四月底，吕德妃有了两个月身孕。上官文浩格外得高兴，立刻赶去永宁殿探望。 “臣妾恭喜皇上，恭喜德妃娘娘！”众人齐声贺道。 第464章：转机（4） “皇上，德妃妹妹真是好福气，时隔五年再度有喜。”秦惠妃笑着絮道，“德妃呀，往后你要格外仔细，好好安胎才是。” “多谢惠妃姐姐关心，只是我并无经验。”吕德妃含笑应道，“上次又小产了，想起来还后怕呢。” “德妃妹妹放心，本宫是生过孩子的。”秦惠妃温和笑道，“你这次怀胎，但凡有不懂的地方，就来问本宫便是。” “对呀，惠妃也懂一些药理，她自比旁人更懂。”上官文浩笑着附和道，“德妃你有疑惑，大可多问问她。” “是，臣妾知道了。”吕德妃含笑道。 “皇上，德妃娘娘有孕之喜，您是否该赏赐什么？”瑜娢笑着打趣道。 “那是自然，德妃你想要什么，但凡朕可以给的，都会赏赐于你。”上官文浩笑着问道。 “多谢皇上恩典，臣妾一时还想不到。”吕德妃浅笑道，“且容臣妾想想，回头再向皇上去求，如何？” “也好，朕依你就是。”上官文浩笑道。 皇后等人心里，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却要强颜欢笑附和，一起为吕德妃祝贺。待出了永宁殿，只觉得脸都要僵了。 “德妃居然有了身孕。”赵贵人轻笑叹道，“娘娘，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呢。” “那个德妃，平日也无甚恩宠，怎么突然就有了？”魏贵人白了一眼酸道，“为何，臣妾恩宠远胜于她，却一直不见动静呢！” “有无身孕，不全在恩宠多少，全看个人的福分。本宫在过去，也是后宫最得宠的，不也只生了嘉德？”皇后笑着叹道，“魏贵人，你还年纪尚轻，急什么啊。” “是，娘娘教诲得是。”魏贵人陪笑道，“臣妾只是不服，凭什么德妃就有了？如此，太后要更得意了。” “魏贵人这话，可说到点上了。慧顺仪失宠，本以为能松口气。不成想，德妃那肚子里，又怀上了龙种。”赵贵人笑着附和道，“惠妃颇有威望，常昭容极力争宠，胡贵姬又虎视眈眈。这帮人，没一个省油的灯。” “怀了身孕又如何？”皇后冷笑一声道，“能够生下来，才算是她的本事。” 待众人都散去，吕德妃方才能缓口气，与瑜娢说上几句话。 “恭喜姐姐，得偿夙愿怀上龙胎。”瑜娢笑着恭贺道，“往后，您也不必羡慕我，自己就要有孩子了。” “这一胎，来得格外不易。”吕德妃轻抚小腹道，“无论如何，本宫也要保住他。” “娘娘说得是，这次不能再失手，让皇后等人得逞。”瑜娢附和道。 “不说这些了，本宫这次意外有喜，倒是一件妙事。”吕德妃转而笑道，“先前，咱们还为慧顺仪发愁，眼下不就出现转机了？” “娘娘的意思是，借着这机会去求皇上？”瑜娢会意笑道。 “这是自然，要宽恕慧顺仪恐怕不易。”吕德妃挑眉道，“但是，让妹妹你进去探望，想来不是难事。” “如今，姐姐是一等一的贵人，自然是有求必应啦。”瑜娢笑着打趣道。 “等你见到她，务必要好生规劝。”吕德妃嘱咐道，“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第465章：毒杀（1） “这是自然，娘娘放心便是。”瑜娢会意应道，“嫔妾心里有数，会好好劝慧顺仪的。” 吕德妃借着有身孕，替慧顺仪向上官文浩说情，允准瑜娢进惠仪阁探视。上官文浩气消了大半，又正在高兴之际，自然一口就答应了。 “娘娘，方才红莲过来说，德妃已求得旨意。”夙汐进殿喜道，“皇上说了，允许娘娘进惠仪阁，去探视慧顺仪呢。” “真的吗？那太好了。”瑜娢欣喜道，“岚月，你快去准备下。吃穿用度，一应物品都备好，给慧顺仪带去。” “是！”岚月笑着应道。 瑜娢带了不少东西，来到惠仪阁探视。 “给贵姬娘娘请安！”守门侍卫施礼道。 “起来吧。”瑜娢笑着示意道，“本宫要进去探视，还请两位大人放行。” “娘娘，皇上下旨禁足慧顺仪，任何人不得探视。”一侍卫讪讪笑道，“您就别为难小的了，这可是违抗圣旨啊！” “混账，娘娘得了皇上首肯，允许进惠仪阁探视，这才过来的。”夙汐冷声喝道，“怎么，你们竟敢阻挠？” “娘娘既说有旨意，可否给下官看看？”另一侍卫问道。 “皇上的口谕，娘娘如何给你们看？你们若不信，大可去太极殿问问！”夙汐没好气道，“光天化日的，娘娘还敢假传圣旨不成？” “两位大人请放心，本宫的确是得了旨意。否则，也不敢大摇大摆过来，必得掩人耳目不是？”瑜娢微微笑道，“请放行吧，本宫可是奉旨前来。你们若再阻挠，那才是对皇上不敬。” 二人觉得瑜娢说得在理，又见她带着几个人，还有不少的东西前来。若非得到皇上允准，谁敢公然抗旨要进去啊。 侍卫忙让开道：“娘娘恕罪，您请进！” “有劳了。”瑜娢含笑吩咐道，“都随本宫进来，把东西都拿好。” “是，娘娘！” 慧顺仪坐在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发呆。 “顺仪，胡贵姬来看您了？”阿珠进殿喜道。 “别胡说了，皇上下旨将我禁足，她怎么可能进来呢？”慧顺仪不甚在意道。 “是真的，奴婢怎敢骗您啊。”阿珠催道，“你快出去迎驾吧。” “不必了，本宫已经进来了。”瑜娢进殿笑道。 慧顺仪吃了一惊，忙起身道：“嫔妾参见贵姬娘娘，给娘娘请安！” “妹妹不必多礼，快起来吧！”瑜娢上前搀扶起她，又仔细打量了一番，不禁摇头道：“还不到一个月，妹妹竟如此消沉，真是让本宫意外呢。” “怎么，还不到一个月吗？”慧顺仪轻抚脸颊苦笑道，“可嫔妾觉得，好似过了许久呢。” “妹妹是太过伤心，以致心灰意冷了。”瑜娢浅笑道，“看看你，连发髻都没梳好，也不上妆打扮一下。” “嫔妾关在这里，打扮给谁看呢？”慧顺仪无奈笑道，“皇上吗？大概早就忘了我，恐怕连我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吧？” “妹妹说的，这便是气话了。”瑜娢淡淡笑道，“若皇上如此绝情，又怎么让本宫来看你？” “娘娘这话，不是为了安慰嫔妾，编出来的吧？”慧顺仪落泪疑道。 第466章：毒杀（2） “本宫没骗你，只要你还肯振作，就有东山再起之日。”瑜娢微微笑道，“你可听说，德妃已经怀有身孕？” “德妃娘娘怀了皇嗣？”慧顺仪意外道。 “是啊，若非她向皇上求情，本宫也不能过来看你。德妃上次小产，已经是五年前了。”瑜娢耐心劝道，“过了这么久，终于又苦尽甘来，再度怀有龙胎。妹妹一时受挫，怎就灰心丧气了呢？” “是啊顺仪，您就听贵姬娘娘的劝吧。”阿莹附和道，“不为自己，就算为了西凉的百姓，您也得争口气啊。” “你们说得对，我不能再消沉下去。”慧顺仪颔首应道，“多谢娘娘，特意来开导嫔妾，德慧感激不尽。” “你我向来投契，何须说如此见外的话？”瑜娢淡淡笑道，“对了，本宫听说你受怠慢，所以带了不少东西。你先将就着用，日后若有什么短缺，尽管向本宫开口。” “娘娘雪中送碳，嫔妾定铭记在心。”慧顺仪感激笑道，“只希望，能早日走出困局，也好报答娘娘恩情。” “你不必太着急，如今德妃再度有孕，皇上高兴极了。”瑜娢含笑道，“等过些时日，他淡忘了慕容氏之死，本宫会与德妃求情，让皇上解了你的禁足。” “娘娘大恩，嫔妾先行谢过！”慧顺仪感激福道，“也请替我谢过德妃，再祝贺她有孕之喜。” “放心，你的话本宫会替你带到。”瑜娢笑着应道。 慧顺仪想了想，吩咐道：“阿莹，把那枚童子捧仙桃玉佩取来。” “是！”阿莹去妆匣翻找，取出了那枚精致的玉佩。 慧顺仪将玉佩奉与瑜娢，笑道：“娘娘，这玉佩是我皇兄所赠。说是让高僧开过光，不但可保一生平安，还能保佑早得皇子。请您转交德妃，算是嫔妾的贺礼了。” 瑜娢轻抚那枚玉佩，赞道：“这玉佩巧夺天工，质地也是最上乘的。更何况，还是你皇兄所赠。要本宫说，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不过身外之物，嫔妾即便留在身边，还真能帮到我吗？”慧顺仪笑着推辞道，“嫔妾看重的，是娘娘与德妃的情意。若无你二人相助，我就要老死深宫了。” “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本宫就替你转送。”瑜娢将玉佩递给夙汐道，“夙汐，把这枚玉佩收好。” “是，娘娘！”夙汐欠身应道，而后用帕子包了起来。 “顺仪，到用午膳的时辰了。”阿珠进殿禀道，“您是现在用，还是过会再说啊？” “娘娘，您大老远跑一趟，不如一起用些吧。”慧顺仪笑着询问道，“嫔妾虽禁足，但御膳房也不算薄待，每日的饭菜尚算可口。” “你每日用的膳食，都是膳房送来的？”瑜娢好奇道，“怎么，你们不自己做吗？” “娘娘有所不知，嫔妾已降为顺仪，并非一宫主位，哪能随意开火呢？”慧顺仪浅笑道，“再说，我身边只剩阿莹与阿珠，也忙不过来啊。” “娘娘放心吧，虽然内廷司不尽心，但御膳房还算有心。”阿莹笑着禀道，“每日送来的饭菜，都是新鲜可口的，并未苛待顺仪。” 第467章：毒杀（3） “此事，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内廷司的陆主司，是太后一手提拔的。连他都不能做主，让慧顺仪受尽委屈。”瑜娢眉头紧锁疑道，“那御膳房的总管，可是皇后的亲信，为何反倒这般尽心？” “娘娘是怀疑，这些饭菜有问题？”慧顺仪略紧张道，“可是，嫔妾吃了这些日子，并未觉得有不妥啊。” “那每日用膳前，你们可有验过毒？”瑜娢追问道。 “娘娘放心，顺仪的一饮一食，奴婢都验过。”阿珠忙应道，“这些饭菜，都是无毒的。” “但是皇后此举，实在是匪夷所思，本宫始终觉得不妥。”瑜娢担忧道，“夙汐，你速去太医署一趟，请杜太医来惠仪阁，就说慧顺仪身子不适。” “是，奴婢这就去。”夙汐忙应道。 “妹妹先别急，一切先等杜太医看过，之后再做定夺。”瑜娢耐心劝道，“如此，本宫也能放心。” “娘娘如此关怀，嫔妾岂能不从？”慧顺仪笑着应道，“一切，由娘娘做主便是。” 没多久，杜宇楠便赶来惠仪阁。 “微臣给贵姬娘娘请安，给慧顺仪请安！”杜宇楠施礼询问道，“不知，慧顺仪您哪里不适？” “有劳杜太医，其实我并无不适，只是娘娘不放心，非要您跑一趟。”慧顺仪笑着回道。 “杜大人，本宫借口要你过来，是有件事要劳烦你。”瑜娢含笑吩咐道，而后详细告知了杜宇楠。 “娘娘请放心，微臣会仔细查看的。”杜宇楠笑着应道。 阿莹引杜宇楠到餐桌前，禀道：“杜大人，这些是今日的饭菜，烦请您看看吧。” 瑜娢也上前看了眼，只见桌上是四菜一汤，都是五品位分应享有的。 “这菜色，看上去倒是不差。”瑜娢微微笑道，“大人，您再查验一下，究竟有无不妥？” “是，微臣这就查验。”杜宇楠忙应道。 杜宇楠喝了一口汤，细细咂摸后回道：“娘娘，这道虫草老鸭汤没问题。” “再试试这孜然羊肉，本宫记得慧顺仪爱吃。”瑜娢又提醒道。 “是，待微臣试试看。”杜宇楠夹起两片羊肉，细细咀嚼品尝起来，只见越吃眉头越紧。 瑜娢见状不禁疑道：“怎么，大人可是察觉有异？” 杜宇楠将羊肉吐掉，忙回道：“启禀娘娘，这道孜然羊肉有问题，被人掺了不该有之物。” “是什么？”慧顺仪惊诧道。 “虽然份量甚轻，但微臣还是尝出来了。”杜宇楠正色回道，“菜里面加的正是寒食散。” “寒食散？这又是何物，本宫从未听说过。”瑜娢不解道。 “寒食散...嫔妾从前听说过，魏晋的士大夫与文人，常会服食寒食散。”慧顺仪心有余悸道，“而且，那东西还是有毒的。我在西凉时，就有宗室子弟服用，后来被皇兄严惩。” “顺仪说得没错，寒食散长期服用，不但会毒害身体，服用之人亦会上瘾。”杜宇楠附和道，“一旦染上瘾症，恐怕性命堪虞啊。” “既是有毒之物，为何验不出来？”瑜娢惊诧道，“莫非，是因为加的分量轻，所以银针试不出来？” 第468章：毒杀（4） “回禀娘娘，这寒食散若大量服用，的确对身体是有害的。”杜宇楠回道，“只是，它本身也是一剂药，乃是由张仲景研制，专门用来治疗伤寒。故而，用银针是试不出来的。” “原来如此...”瑜娢颔首应道，“也不知，慧顺仪服食的多不多，大人快给她把脉看看！” “是，请顺仪坐下，让微臣把脉。”杜宇楠笑着应道。 “大人，我到底要不要紧？”慧顺仪紧张怯道。 “请顺仪放心，这些饭菜的份量极轻，索性您体内毒素不深，还未伤及您的根本。”杜宇楠安抚道，“倘若中毒深了，不仅会燥热急痴，更会精神恍惚，发狂痴呆呢。” “竟会如此可怕...我险些就性命不保了。”慧顺仪捂着胸口后怕道，“娘娘，您说是皇上的意思吗？” “慧顺仪，你这话简直就是糊涂。皇上是何等人，岂会做这种事？”瑜娢皱眉不悦道。 “不会吗？皇上如此厌弃，已经将嫔妾禁足...”慧顺仪伤心泣道，“他怕公然赐死，会引起西凉的不满。所以，就这样秘密处决嫔妾，要我给慕容氏偿命。” “越说越荒谬了！皇上心胸坦荡，做事光明磊落，万不会如此卑鄙。”瑜娢摇头不悦道，“再说了，皇上虽然正在生气，又何时厌弃你了？那慕容氏，才是皇上厌弃之人。若非顾着燕国，才不会厚葬她呢。” “不是皇上吗？那是...”慧顺仪睁大眼冷道，“皇后？” “此事很明显，就是皇后等人的计谋。否则，也不会单令御膳房，好生伺候你的。本宫猜测，她们是想慢慢毒害，这样不易被发觉。”瑜娢冷笑分析道，“反正你已禁足，即便将来真的毒发，也不会惹人怀疑。就如当年祝琦凤，关进冰逸阁后就疯了。” “是啊，到时候旁人会说，顺仪是因为失宠，才会发疯的。”阿莹紧张道，“娘娘，顺仪她身处险境，求您一定要救她！” “这是自然，本宫不会坐视不理，由着皇后等人猖狂！”瑜娢冷声啐道，“这件事，你们暂且不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本宫会禀报皇上，暗中调查这件事。” “可是，嫔妾的饮食怎么办？”慧顺仪怯声怕道，“御膳房送来的，是有毒的饭菜，难道要继续吃？” “你暂且忍耐两日，本宫会着人送些吃食。至于那些饭菜，并非都加了寒食散，那米饭不就没事？”瑜娢耐心提醒道，“杜太医也说，你体内毒素尚轻，不会有事的。” “娘娘要抓紧啊！”慧顺仪抓着瑜娢的手，央求道：“嫔妾的性命，就拜托娘娘了。我真的害怕，她们还会换花样，毒害我性命。” “皇后做事，向来都格外谨慎。”瑜娢微微笑道，“既用了寒食散，就不会节外生枝，再下毒手了。你且宽些心，静待本宫的好消息。” “多谢娘娘搭救！”慧顺仪屈膝谢道，“若非是您，嫔妾就要被算计，白白枉送性命了...” “妹妹不必客气，本宫救你是应当的。”瑜娢搀扶起她叮嘱道，“你要记住，背后主谋害你的是谁，将来再向她讨回公道。” 第469章：解禁（1） “就算娘娘不说，嫔妾心里也有数。”慧顺仪冷声笑道，“皇后她们要害嫔妾，我与她们势不两立！” “除了饮食要注意，在用药上也得谨慎才行。”瑜娢又吩咐道，“杜大人，太医署那边要把好口风。就说是因为禁足，慧顺仪心绪不宁，才会召你来请脉。” “请娘娘放心，微臣知道该怎么做。”杜宇楠笑着应道，“顺仪小主，您也无需过分担心。寒食散摄入不多，微臣有办法为您驱除，服用汤药辅以针灸，便可药到病除了。” “为了以防万一，本宫会常来探望，这时大人再来诊治，就不怕会被人发现。”瑜娢复提醒道。 “还是娘娘想得周到，微臣一定会照办。”杜宇楠颔首应道。 “慧顺仪，你就安心休养吧。”瑜娢含笑嘱咐道，“外面，有本宫与德妃呢。” 出了惠仪阁，瑜娢没有回咏麟阁，而是径直朝太极殿走去。 “娘娘，您是要去面见皇上吗？”夙汐问道，“其实，这件事要查也容易。只等晚间送膳时，当场把人抓个正着，然后一并送去刑房，就不信逼问不出来！” “要想查清楚，只怕也不易呢。”瑜娢微微笑道，“一道御膳，从烹制到装碟，再送来惠仪阁，多少人经手啊？搞不好屈打成招，也没揪出凶手来。” “那您禀报皇上，不也是徒劳吗？”夙汐不甘道。 “能否指证皇后，这还是次要的。”瑜娢含笑道，“只要让皇上知道，慧顺仪受了委屈，又遭到人迫害，那她就可能翻身。” 瑜娢来到太极殿时，上官文浩午睡刚醒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瑜娢含笑福道。 “爱妃免礼，快坐吧。”上官文浩打量一眼，问道：“爱妃风尘仆仆，可是刚去过惠仪阁？” “皇上慧眼如炬，什么事都瞒不过您。”瑜娢笑着嗔道，“皇上猜得没错，臣妾是刚去看过慧顺仪。” “慧顺仪如何，她可还好吗？”上官文浩好奇问道。 “臣妾若说不好，难免会惹您烦心。皇上日理万机，不该被这些琐事搅扰。”瑜娢微微笑道，“可臣妾若说好，就有欺君的嫌疑了，心里实在是难安啊。” “你这个鬼机灵，朕还用问吗？你已经明说了，慧顺仪她过得不好。”上官文浩佯怒道，“你照实说，她如何过得不好。是不是，内廷司有所怠慢，她觉得受委屈了？” “拜高踩低，乃是宫中的常态。慧顺仪贤良，不会为这事伤心。”瑜娢似笑非笑道，“只是，有人意图下毒谋害，才令她寝食难安。” “你说什么？有人下毒，要谋害慧顺仪？”上官文浩惊诧道。 “臣妾不敢欺瞒，今日去惠仪阁探望，只觉得膳食有异，便召杜太医查看。”瑜娢娓娓絮道，“谁知，竟发现饭菜里，被人加入寒食散，企图毒杀慧顺仪。” “寒食散？朕听说过，此物易使人上瘾，长期服用会丧命。”上官文浩拧眉道，“什么人如此歹毒，要谋害慧顺仪？” “这个，臣妾就没头绪了。”瑜娢轻声叹道，“只是，慧顺仪前脚禁足，紧接着就有人下毒。不知其中，是否有所关联呢？” 第470章：解禁（2） “爱妃是怀疑，慕容氏之死有内情，是幕后之人设的局？”上官文浩警惕道。 “慕容氏的血书，臣妾觉得夸大其词。慧顺仪的为人，臣妾多少了解一些，她做事是有分寸的。”瑜娢浅笑道，“说她逼死慕容氏，臣妾总觉得不可信。臣妾也是揣测，或许慕容氏的死，只是凶手的一步棋。目的是令慧顺仪失势，如此才好下手啊。” “你这样猜测，于情于理倒说得通。”上官文浩冷笑道，“但是，还有另一种可能。” “皇上请赐教，臣妾洗耳恭听。”瑜娢好奇道。 “说不定，那寒食散是苦肉计，慧顺仪做戏给你看，以求洗脱自己嫌疑。”上官文浩煞有介事道，“再者，骗得爱妃的同情，来朕这里为她求情。” 瑜娢微微一笑道：“皇上，慧顺仪是否骗人，验证一下便知。” “如何验证？”上官文浩好奇道。 “菜里的寒食散，若是慧顺仪放的，那在进惠仪阁前，应当是没有异样。”瑜娢挑眉笑道，“皇上只需派人，盯紧了惠仪阁。晚膳一送来，就想办法取一些，拿回来一查验，不就知道真相了？” “爱妃的话，倒是提醒了朕。若真是她做的，那就是罪上加罪，朕绝不能轻饶！”上官文浩冷声道，“倘若慧顺仪无辜，当真有人下毒害她，那朕就从轻发落。” “好，这可是皇上自己说的，金口玉言不得反悔！”瑜娢伸出小拇指道，“臣妾就与您打赌，此事慧顺仪是清白的。” “好，朕就与你赌一局。”上官文浩伸出小拇指一勾，笑道：“若爱妃赢了，朕自然宽恕慧顺仪。若是你输了，就别再理会惠仪阁，由着她受罚便是。”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臣妾就答应皇上。”瑜娢信心满满道，“皇上，等您查清楚真相，记得一定告诉臣妾。” 是夜，御膳房送来了晚膳。內监刚进去惠仪阁，小泉子就带人赶过来。 “呦，这不是刘公公吗？”侍卫笑着迎道，“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大人好啊，咱家是奉了皇命，问慧顺仪几句话。”小泉子笑道，“请大人放行，别耽误了咱们办事。” “是是是，刘公公您请！”侍卫笑着引道。 “顺仪，晚膳已经送来了。”阿莹犹疑道，“您要吃吗？” 慧顺仪看了眼桌上的菜，恨道：“这些有毒之物，我如何能吃？全部拿去倒掉，我吃两块糕点便是。” “是，那奴婢这就悄悄倒了。”阿莹应道。 “吱呀”一声殿门打开，小泉子带人走了进来。 “奴才给顺仪请安！”小泉子施礼道。 “是刘公公...公公免礼！”慧顺仪强笑道，“您来惠仪阁，有何贵干啊？” 小泉子看了眼膳桌，淡淡笑道：“回顺仪，奴才是奉皇上之命，来看看您的饮食。” “皇上知道了？”慧顺仪情绪激动道，“胡贵姬说了，有人意图毒害我之事，对吗？” “没错，这不皇上派奴才来，取一些饭菜回去，好让太医查验一下。”小泉子笑着絮道，“奴才公务在身，就不陪您多说了。” “好，刘公公请便吧。”慧顺仪颔首道。 第471章：解禁（3） 小泉子又打开食盒，取出几样精致小菜，笑道：“皇上说了，有毒的膳食不能吃，顺仪用奴才带来的吧。” 慧顺仪眼泛泪光哽咽道：“皇上待我真好...请公公替我转达，谢皇上恩典！” 小泉子取了些饭菜，便赶忙回了太极殿。 “皇上，奴才把膳食取来了。”小泉子禀道，“每样菜都挑了一些。” “很好，李太医你快看看，这些饭菜是否有异。”上官文浩吩咐道。 “是，微臣这就查看。”李太医忙应道，仔细查验一番后，禀道：“启禀皇上，菜中却有寒食散，只是份量十分少，常人分辩不出来。” “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上官文浩警示道，“今日之事，不许对任何人提起。倘若透露半个字...朕就摘了你的脑袋。” 李太医吓出一身冷汗，忙道：“是，微臣遵旨！” “皇上，如今真相大白了，贵姬娘娘说得没错。”吴胜年小声道，“有人如此大胆，要谋害慧顺仪。请皇上明示，应该如何发落？” “摆驾咏麟阁，朕与胡贵姬商议一下。”上官文浩吩咐道。 “是，奴才这就去吩咐。” “娘娘，皇上来看您了！”宁儿进殿喜道。 “娘娘，看来已经有结果了。”岚月小声提醒道。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瑜娢含笑福道，暗中偷偷瞥了一眼，见上官文浩面色沉重，心中更确信了几分。 “爱妃免礼吧。”上官文浩心不在焉道。 “皇上，您面色怎么这么差？”瑜娢关切问道，“莫非...是臣妾猜错了？” “不，爱妃你猜得一点没错。”上官文浩连连摆手道，“那些饭菜，里面确实有寒食散。看来有人居心叵测，想要杀害慧顺仪。” “皇上莫生气，为了这种人不值当！”瑜娢小声啐道，“好在，慧顺仪福大命大，提早发现了这事，否则就酿成大祸了。” “是啊，慧顺仪这次受了委屈，应当加以抚慰才是。”上官文浩颔首道。 “皇上圣明！”瑜娢欣喜道，“那您看，何时赦免慧顺仪？” “这事不急，朕罚慧顺仪禁足，是与慕容氏有关。”上官文浩解释道，“有人毒害她，不能证明先前之事，就与她没有干系。” “那皇上的意思是...”瑜娢疑道。 “再过些时日吧，寻个由头解了禁足，也就是了。”上官文浩淡淡笑道，“一来，不能让宫人议论。二来，朕不想打草惊蛇。” “皇上思虑周全，还有下毒的主使，没有查出来呢。”瑜娢笑着应道，“臣妾会告诉她，让她再耐心等几日。” “这次多亏了爱妃，若非你及时发现此事，慧顺仪恐难保命。”上官文浩真切絮道。 “皇上言重了，慧顺仪与臣妾交好，臣妾帮她是情理之中。”瑜娢柔声笑道，“臣妾想着，以后每日送些吃食，让慧顺仪可以安心。” “如此甚好，你代朕好生照料她。”上官文浩颔首应道，“朕会安排人，调查御膳房之事。” “多谢皇上，为慧顺仪主持公道。”瑜娢含笑应道。 次日，瑜娢告知了慧顺仪这则喜讯。 “娘娘，皇上真的这么说？”慧顺仪喜极而泣道。 第472章：解禁（4） “这还能有假？当然是真的，你就耐心等待吧。”瑜娢含笑安慰道，“只要皇上有心，用不了多久便会赦免你。” “这一切，都要感激娘娘还有德妃。”慧顺仪庆幸道，“若无你们相助，嫔妾就要糊里糊涂，葬送一条性命了。” “那些人，暂且不用计较。”瑜娢浅笑道，“皇上说了，会暗中追查此事，势必要查出幕后主使。” “可是，皇后与他多年夫妻，背后又有魏氏一族。”慧顺仪皱眉道，“嫔妾就怕，皇上查出来是她，也不会真的追究。”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皇后虽不再是盛宠，但与皇上恩情犹在。”瑜娢轻声笑道，“就因为如此，这事咱们才不好插手，否则会惹皇上不悦。” “娘娘的意思是...”慧顺仪不解道。 “皇后是皇上的妻子，他们又是青梅竹马，当真是多年夫妻情深。旁人说皇后不好，皇上未必会相信，相反还会为此迁怒。”瑜娢莞尔一笑，道：“可是，若让皇上自己发现，皇后并非如他所想，而是一个悍妒之妇。那么，皇上对她的情意，便会逐渐淡薄。” “娘娘的意思，嫔妾明白了。”慧顺仪会意笑道，“等到真有一日，皇后失了皇上的爱意，那她的地位便可动摇。” “正是如此，咱们要对抗皇后，无异于以卵击石。”瑜娢冷笑道，“在这世上，可以真正对付她的，只有皇上一人。” 上官文浩吩咐吴胜年，暗中调查御膳房之事，很快就查到了眉目。惠仪阁的膳食，一直由一名张御厨负责。 “皇上，奴才已经查明了，是张御厨负责慧顺仪膳食。”吴胜年请示道，“请您示下，要如何处置他。是否抓起来严审，幕后主使者是谁？” 上官文浩迟疑道：“吴胜年，你可知御膳房主管，是谁的亲信么？” 吴胜年讪讪笑道：“回皇上，后宫办差的不论谁，都是皇上的奴才。” “哼，少在朕面前装蒜！”上官文浩佯怒道，“御膳房的陈总管，分明是皇后一手提拔。” “皇上，您该不会是...”吴胜年陪笑道，“怀疑皇后娘娘吧？” “这整件事情，朕最近思来想去，都觉得皇后可疑。”上官文浩神色凝重吩咐道，“此事到此为止，那个张御厨有罪，秘密处置了便是。” “奴才明白了。”吴胜年会意应道，“请皇上放心，绝不会走漏消息。” 此后，张御厨未再入宫，听闻是被绑匪掳走，生死下落不明。 “娘娘，冯侍卫知道的，就是这些了。”岚月小声道，“看来，皇上是不想声张，才秘密处决了他。” “到底，皇上还顾念着旧情，不肯处置皇后。”瑜娢笑着嗤道，“不过不要紧，皇后的真面目，已经掩盖不住了。” 宣宗九年五月中旬，西凉国遣使臣来大魏，与上官文浩商议国事。借此，上官文浩便下了圣旨，解除慧顺仪的禁足。 “奴婢恭喜顺仪！”阿珠下跪贺道。 “总算雨过天晴，不用再受委屈了。”阿莹喜极而泣道。 “都起来吧。”慧顺仪眼含泪光道，“这些日子，也苦了你们两个，跟着我一起受罪。” 第473章：欲盖弥彰（1） “顺仪，你这是什么话？”阿莹拭泪道，“奴婢们伺候您，都是应该的呀。” “好了，今天是大喜之日，别说这些伤心之语。”慧顺仪笑着拭泪道，“阿莹快准备一下，我要去咏麟阁拜访。” “怎么，妹妹这是要去看本宫吗？”瑜娢进殿笑道，“听闻妹妹解禁，本宫特意来道喜呢，也省得你跑一趟了。” “嫔妾见过贵姬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慧顺仪含笑福道，“阿莹快去沏茶，阿珠快去拿果子来。” “妹妹不必张罗，本宫过来也不久坐。”瑜娢含笑道，“既然你无事了，就随本宫去永宁殿，探望德妃姐姐如何？” “这是应当的，那嫔妾就随娘娘去。”慧顺仪笑着应道。 二人来到永宁殿，吕德妃正在缝制肚兜。 “娘娘，胡贵姬与慧顺仪来了。”红莲进殿禀道。 “是吗，快请她们进来！”吕德妃笑着应道。 “嫔妾给德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二人齐声道。 吕德妃放下手中针线，笑道：“两位妹妹免礼，都坐吧。” “娘娘，您在缝制肚兜啊？”慧顺仪笑着问道，“看这尺寸，应是为腹中皇嗣做的。” “本宫怀这一胎，着实是不容易。这一下子有了，整日间坐立难安的。”吕德妃温婉笑道，“倒不如做些针线，也好让心里静一静。只不过，现在做还太早了些。” “娘娘一片心意，哪有早晚一说呢？”瑜娢莞尔笑道，“等过些日子，娘娘孕期反应大些，反倒没精神做这些了。” “就属你嘴甜，什么话都能说圆了。”吕德妃淡淡笑道，“慧顺仪，如今你出来了，往后有何打算？” “嫔妾不知，将来能有什么打算，只想追随两位姐姐。”慧顺仪颔首笑道，“咱们三人同仇敌忾，便不怕皇后她们了。” “御膳房的事，你可听说了？”吕德妃勾唇问道。 “在来的路上，贵姬姐姐已告知嫔妾了。”慧顺仪心怀不忿道，“皇上这样做，也太便宜皇后了！她妄图毒害嫔妾，竟这样放过她了。” “皇上有他的顾虑，妹妹也不要太介怀。”瑜娢笑着劝道，“这次，终究没有伤到你，皇后才侥幸躲过一劫。不过，皇上对她已心存芥蒂，也不算一无所获啊。” “皇上瞒下此事，自有他的打算。”吕德妃蔑笑道，“不过，咱们不能不管，由着皇后逍遥法外。” “娘娘的意思，嫔妾心里明白。”瑜娢微微笑道，“所谓无风不起浪，那咱们就吹一阵风，让皇后再继续动手。如此一来，皇上想不动气都难。” “嫔妾不明白，贵姬您这是何意？”慧顺仪一头雾水道，“难道，要皇后继续害嫔妾？” “你想错了，本宫指的不是你，而是那背叛你的人。”瑜娢挑眉暗笑道，“妹妹别忘了，是谁与皇后同流合污，诬陷你残害慕容氏。” “是吴才人，还有杨才人！”慧顺仪咬牙恨道，“她们两个，当真是忘恩负义。” “既是无情无义之人，那又何必继续留在宫里？”瑜娢冷笑道，“若本宫没猜错，皇后原本就有意除掉她们。” 第474章：欲盖弥彰（2） “嫔妾不明白，皇后为何要这样做？”慧顺仪不解道，“她二人投靠皇后，不就是中德殿的人么。” “一日不忠，终生不用。皇后是什么人，两个不受宠的才人，又怎么放在眼里？”瑜娢笑着嗤道，“诬陷完妹妹你，她们两个就没价值了。斩草除根，方能永绝后患，这也是皇后一惯的作风。” “若果真如此，倒不用嫔妾动手了。”慧顺仪暗暗冷笑道，“她们两个死有余辜。” “皇后的为人，对没有价值之人，向来是弃之敝履。”吕德妃勾唇冷道，“她们出卖了你，是得不到皇后信任的，早晚都是死路一条。” “两个无足轻重之人，悄无声息死在深宫中，是不会有人过问的。”瑜娢淡淡笑道，“以皇后的心思，会慢慢寻机除掉她们。咱们就推一把，让皇后耐不住性子，早些动手便是。” “娘娘的意思，嫔妾明白了。”慧顺仪会意笑道，“我如今已出来，明日便去给皇后请安。” 次日一早，众妃齐聚中德殿请安，慧顺仪也翩然而至。她身穿粉霞红绶藕丝裙，头戴一支海棠百叶玉簪，光彩照人、风采如旧。 “慧顺仪，你禁足一个多月，该休息几日才是，不必急着来请安。”皇后假笑关切道。 “多谢娘娘关怀，只是给中宫请安，是臣妾分内之事，岂敢有所怠慢？”慧顺仪懒懒笑道，“禁足这些日子，臣妾整日闲着，当真是无聊至极，总想着来见娘娘呢。” “如今你出来了，往后要多走动。过去之事，就不要再多想了。”皇后淡淡笑道，“慕容氏已死，你也受到了责罚。想来后宫众人，也不会再诸多非议。” “皇后娘娘说得是，慕容氏死后享有哀荣，慧顺仪被降位禁足。”魏贵人掩唇窃笑道，“这事十分公平，臣妾们都没有异议。” “唉，慧顺仪盛妆打扮，但也难掩疲态呢。”赵贵人继续嘲道，“想来，这一个多月，你没少受苦吧？” “贵人果然聪慧，在外面也能知晓，嫔妾在里面受苦。”慧顺仪瞥了一眼，呛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您使坏，让嫔妾吃苦头呢。” “本宫关心一句，难道也有错吗？”赵贵人不悦冷道，“禁足你的是皇上，若你心里有不平，也别对本宫撒气呀。” “贵人误会了，嫔妾岂敢啊。”慧顺仪轻抚鬓发笑道，“不过，真让贵人言中了。嫔妾禁足时，遭到有人蓄意毒害，险些就丧命了。” “噢，竟然有此事？”皇后眉心一紧问道，“慧顺仪，你中了什么毒啊？又是谁下的手呢。” 魏贵人手中一紧，假笑道：“慧顺仪，怕不是在说笑吧。若有人下毒，你还能活命吗？” “贵人有所不知，嫔妾的饭菜里，被人下了寒食散。若非及早发现，只怕中毒加深后，便再难挽救了。”慧顺仪浅笑道，“听说，下毒之人已经死了。只是不知，是苍天有眼惩罚他，还是幕后真凶灭的口。” “凶手死了？”何淑妃好奇道，“是什么人啊？” “是一个御厨，真是可惜了，若早日抓住他，就能查出背后之人。”慧顺仪暗笑道。 第475章：欲盖弥彰（3） “这件事，本宫听小厨房说过。”瑜娢微微笑道，“那个张御厨，前些日子就失踪，再也没进过宫里了。” “贵姬娘娘说得是，嫔妾事后打听过，在我禁足那段期间，都由他在负责膳食。”慧顺仪冷笑道，“嫔妾发现膳食有异，他就立刻失踪了，其中必有内情。” “外间传言，他是被绑匪掳走，生死下落不明。”魏贵人心虚疑道，“怎么，慧顺仪不相信吗？” “这些话，不过是编造出来，诓骗大家的。”常芠秀笑着嘲道，“一个御厨，身上能有几个钱，绑匪会盯上他？图什么呢，莫非是他家的菜刀？” 众妃闻言不禁发笑，何淑妃嗔道：“常昭容这话，本宫也觉得有道理。一个厨子而已，身上既无钱财，又没有与人结仇。凭空就消失了，这不是太奇怪吗？” “是啊，这事情也太巧合了。”秦惠妃附和道，“莫非，是幕后主使知道了，杀了张御厨灭口？” “这件事，又与你们有何干系？不论失踪还是灭口，这都是官府要查的事，你们休要胡乱议论。”皇后沉着脸不悦道，“更不要穿凿附会，假想出什么阴谋，弄得后宫人心惶惶。” “是，臣妾遵命！”众妃齐声应道。 “行了，你们都请安过了，就散了吧。”皇后不甚在意道。 众妃纷纷起身告退，魏贵人单独留了下来。 “娘娘，慧顺仪竟然已发现，饭菜里加了寒食散。”魏贵人不禁担忧道，“您说，她会不会已经察觉，是咱们做了手脚？” “那张御厨，可是你下手除掉的？”皇后谨慎问道。 “回娘娘，臣妾并未动手伤人。”魏贵人狐疑道，“难道，这事不是您安排的？” “当然不是！好端端的，本宫为何要杀他？”皇后蹙眉忧道，“这件事，实在是太奇怪了。慧顺仪何时发觉的，咱们都毫不知情。” “她既然发现了，还隐忍着不告发，目的何在啊？”魏贵人不解道，“难道，私下禀明了太后，是太后动的手？” “本宫看你是糊涂了。”皇后轻白一眼冷道，“若太后知道了，还不借此大做文章，治罪本宫与你吗？她哪里会这般好心，秘密除掉张御厨，帮本宫隐瞒此事。” “不是太后，又会是谁动的手呢。”魏贵人喃语道，“能神不知鬼不觉，让一个大活人消失掉，必定是位高权重之人。莫非...是皇上？” “皇上...”皇后心头一惊道，“你是说，她们早已禀报皇上。而皇上查清后，不想声张此事，便除掉了张御厨？” “恐怕是这样啊！否则，皇上为何赦免慧顺仪？”魏贵人惊诧道，“就因西凉使臣到访，皇上就宽恕了她？娘娘您细想，臣妾的猜测是否有理。” “若真如你所说，那皇上岂非已知晓，本宫下手毒害慧顺仪？”皇后心慌道，“这可大事不妙，皇上要如何看待本宫？万一他生气，迁怒本宫该如何是好。” “娘娘请镇定，这也只是咱们猜测，皇上并未问罪您啊。”魏贵人含笑道，“若真是皇上所为，那说明他心里看重您，不想您惹上麻烦啊。” 第476章：欲盖弥彰（4） “是这样吗？”皇后犯愁道，“本宫实在担心，皇上会为此不满，从而疏远本宫。” “娘娘真的多虑了，您与皇上多年夫妻。为了这种小事，皇上怎会疏远您？”魏贵人笑着安慰道，“皇上为了娘娘，秘密处置了张御厨，这足以说明一点，您的地位毫无动摇。” “娘娘，奴婢也觉着，魏贵人说得在理。”春绮笑着附和道，“您与皇上，那可是青梅竹马，皇上不会在意这事的。” “不过，既然慧顺仪已解禁，那难保不会惹事。”魏贵人挑眉暗示道，“娘娘您别忘了，忘月居的那两个人，可知道不少内情。” 皇后微微颔首道：“你说得不错，吴才人与杨才人，是留不得了。” “为了以防万一，她们两个泄露秘密，必须除掉她二人。”魏贵人笑着询问道，“不知，娘娘可想好计策了？” “不过两个才人，既没有什么家世，又不得皇上宠爱。要除去她二人，简直是易如反掌。”皇后不甚在意笑道，“原本想慢慢料理，现在看来不能再拖了。” 五月下旬一日，吴才人溺毙御湖中。侍卫清晨发现尸首，已足足泡了半夜，死状极为可怖。 “娘娘，吴才人她死了。”夙汐进殿禀道。 “死了...什么时候的事？”瑜娢一边梳头一边问道。 “今早侍卫们巡逻，在御湖发现了尸首。”夙汐绘声绘色絮道，“据说都泡得发白，应该是昨夜淹死的。” “夙汐，说得这般详细，也不怕吓着娘娘。”岚月摇头示意道。 “不妨事，有什么好怕的。进宫这几年，亲历的命案还少吗？”瑜娢勾唇浅笑道，“看来，皇后果真坐不住，又要动手害人了。” “这事，想来也传遍后宫了。”岚月含笑道，“待会到中德殿，不知皇后会怎么说。” “咱们这就去请安，顺便看看大家说什么。”瑜娢微微笑道。 瑜娢来到中德殿时，众妃都已经聚齐，殿内氛围有些压抑。 “姐姐可听说，吴才人淹死了。”慧顺仪小声道。 “吴才人侍奉皇上，已有整整六年了。本宫依稀记得，当年她在针织坊，是手艺出众的绣娘。”皇后娓娓絮道，“不想竟会如此，与咱们天人永隔了。” “娘娘，吴才人遭遇不幸，也是她福缘浅薄。”魏贵人劝道，“您别太伤心了，仔细伤了您的凤体啊。” “是啊娘娘，吴才人出身卑微，能侍奉皇上一遭，已是天大的福气。”赵贵人附和道，“如今人没了，料理好她的后事，就算不辜负了。” “本宫已请旨，追封吴氏为昭仪，对其加以厚葬。”皇后轻声叹道，“她宫外的家人，也会加以抚恤。” “娘娘仁德，已经仁至义尽了。”秦惠妃淡淡笑道，“相信，吴氏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娘娘，吴才人为何会溺水，可有查明原因啊？”瑜娢含笑疑道，“好端端的，她怎会掉入御湖中，也没有人发现呢？” “刑房已经查过，她夜里独自出来，到御湖边观赏荷花，不慎跌入了水里。”皇后垂首叹道，“可惜附近人少，没有听见她呼救，就这样丧命了。” 第477章：自救（1） “御湖里遍是荷花，她在水里面挣扎，是不易被发现的。”孟修仪哀叹道，“吴才人真可怜，为何非夜里赏花。若是在白天，也不会遭此横祸了。” 瑜娢与慧顺仪相视而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众妃请安散去后，二人与常昭容一起，去永宁殿看望吕德妃。 “德妃娘娘，您相信皇后的话吗？”慧顺仪淡淡笑道。 “皇后说的话，本宫一个字都不信。吴才人之死，摆明了是她所为。”吕德妃轻摇团扇笑道，“不过，她做事也算周密，旁人都不会起疑，更别说是皇上了。” “那倒也未必，咱们是局外人，自然知道得不多。”瑜娢莞尔笑道，“可是，那杨才人就不同了。吴才人死了，如今最提心吊胆的，不正是她么？” “若能说动杨才人，去向皇上告发皇后。”常芠秀会意笑道，“让皇上知道真相，皇后就大祸临头了。” “三日后，举办吴氏的丧仪。咱们去忘月居，私下见见杨才人。”慧顺仪浅笑道，“贵姬姐姐晓以大义，说服那杨氏弃暗投明。” “本宫正有此意，要动摇皇后的地位，就得让皇上先厌弃。”瑜娢笑着附和道，“要厌弃母仪天下的皇后，总得知道她的真面目。” 这日，吴氏丧仪在忘月居举行。素日交好的嫔妃，都来忘月居祭奠，瑜娢等人也来送别。 “娘娘，杨才人在偏殿呢。”慧顺仪小声问道，“您看要不要过去？” “为了不引人注意，本宫独自去便是。”瑜娢微微笑道，“你与常姐姐，留在这里看着些，别让人发觉了。” “是，请娘娘放心。”慧顺仪颔首应道。 西偏殿里，杨才人坐在榻上，扶着额头万般愁苦。吴氏意外而亡，她心中自然存有疑问，怀疑是皇后所为。可是她没有证据，更不敢与皇后为敌。 不知何时殿门打开，瑜娢悄步走了进来。 “杨才人，你怎么躲在殿里？吴昭仪的丧仪，还没结束呢。”瑜娢含笑问道，“你与她情同姐妹，也不尽最后一点心意？” 杨才人抬首见是瑜娢，惊道：“胡贵姬，你怎么进来了？琦儿呢，为何也不通报一声！” “哼！”岚月轻咳一声提醒道，“小主，您见了贵姬娘娘，还未行礼呢。这尊卑有别，可别忘了该有的规矩。” 杨才人察觉方才失礼，赶忙福道：“嫔妾见过贵姬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杨才人免礼，起来吧！”瑜娢目光敏锐问道，“吴昭仪忽然去了，杨才人也睡不安稳吧？” 杨才人强笑道：“多谢娘娘关心！吴姐姐丧命，嫔妾的确伤心不已，这两日难以入眠。” “怎么，才人你只有伤心，竟没有一丝恐惧吗？”瑜娢意味深长笑道。 杨才人倒吸一口气，疑道：“嫔妾不明白，娘娘此话是何意？” “吴昭仪溺毙御湖，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才人你心里应该有数。”瑜娢轻声笑道，“今日她送了命，来日会否轮到你，你难道就不担心？” 杨才人脚下一软，差点就坐到了地上。 “看样子，本宫猜得一点没错，才人你心里也有疑虑。”瑜娢会心笑道。 第478章：自救（2） “嫔妾不明白，娘娘是什么意思...”杨才人强装镇定道，“吴姐姐之死是意外，嫔妾只要不出门，就不会有飞来横祸。” “呵呵...杨才人侍奉皇上多年，怎么还会说这种话？”瑜娢轻蔑笑道，“在后宫里，有几个人是死于意外，不过掩耳盗铃罢了。” 杨才人颤声道：“贵姬娘娘，您既然怀疑此事，为何不禀报皇上？” “本宫也想啊，可是苦于没有证据。有人先利用你们，再翻脸无情暗下毒手。”瑜娢轻笑着叹道，“你说，吴昭仪若地下有知，会不会后悔呢？还有，她那夜‘失足’落水，在御湖里挣扎时，会不会难受啊？” “别说了！”杨才人瘫软在榻上，哭着求道：“嫔妾求您，不要再说了...” 瑜娢逼近两步，笑道：“怎么，你害怕了？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不错，我们出卖了慧顺仪，可也是被逼无奈啊！”杨才人激动道，“皇后是何人？她想要我们死，简直是易如反掌。我死了不要紧，可宫外还有家人，不得不受她胁迫！” “可是到最后，没有了利用价值，皇后还是卸磨杀驴。”瑜娢冷笑一声道，“你们但凡活着，她就担心会泄秘，必得除掉你们两个。先是吴昭仪，而后就是你了。” “嫔妾能怎么办？当初受皇后指使，出面诬陷慧顺仪，就无法回头了。”杨才人伤心悔道，“难道，娘娘要我指证皇后？” “有何不可吗？”瑜娢反问道。 “娘娘这句话，说得好轻巧啊！您别忘了，她可是堂堂皇后，是皇上爱重的妻子。”杨才人冷笑道，“而嫔妾，不过文德轩宫女出身，是个微不足道的才人。孰轻孰重，还用我分析吗？” “那又如何？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瑜娢淡淡笑道，“皇后行事不端，皇上或许包庇一次，岂会再三纵容？” “就算如您所说，皇上听信嫔妾之言，为此责罚了皇后。”杨才人担忧道，“我此前罪犯欺君，日后还有活路吗？皇后会恨我入骨，谁又能保护我？” “皇后想害的人，太后自会护得周全。本宫会替你求情，让太后保你一命，还有你宫外的家人。”瑜娢勾唇笑道，“如何？是要听天由命，还是奋力一搏，救你自己一命呢？” 杨才人心里有些松动，疑道：“娘娘说话算话？您当真为嫔妾求情，也不让皇上怪罪我？” “只要你肯出面，证实吴昭仪之死，是皇后暗中下手。本宫向你保证，绝对会保住你。”瑜娢莞尔笑道，“至于往后，不如就去长乐殿伺候，在太后跟前自然无事。” “若果真如此，那嫔妾愿尽力一试。”杨才人狠下决心道，“与其坐以待毙，不知何日会丧命，不如同她斗一斗！” “很好，杨才人既有此心，那本宫自会相助。”瑜娢会心笑道，“只不过，吴昭仪溺水的假象，一切都布置周密。你又如何证实，她是死于非命呢？” “娘娘有所不知，吴姐姐她熟识水性。”杨才人暗笑道，“试问，一个通水性之人，怎会落水而亡？” “如此，一切都好办了。”瑜娢颔首笑道。 第479章：自救（3） 自出席了吴氏的丧仪，瑜娢便一直抱病不出门。连上官文浩来探望，也被她三言两语敷衍过去。 “吴胜年，胡贵姬仍不见起色吗？”上官文浩关切询问道。 “回皇上，奴才去太医署问过了。”吴胜年小声禀道，“杜太医说，贵姬娘娘是得了心病，才会拖着一直未愈。” “心病？她好端端的，怎会犯有心病呢？”上官文浩不解道，“你派人去咏麟阁，把近身伺候的人找来，朕要亲自问问。” “是，奴才这就去吩咐。”吴胜年应道。 没过多久，夙汐便来到太极殿。 “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夙汐叩首道。 “起来吧。朕召你过来，是有件事要问你。”上官文浩沉声问道，“务必如实交代，否则朕就治你的罪。” 夙汐面色一紧，忙道：“奴婢不敢！皇上有什么话，您尽管问吧。” “朕问你，胡贵姬这几日，究竟遇到了何事？为何会有心病，累及身子不适。”上官文浩目光敏锐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朕。” “回皇上，自那日从忘月居回来，娘娘就好似有心事。”夙汐讪讪笑道，“其中内情，奴婢实在说不准。奴婢只知道，娘娘听说杨才人伤心，便去偏殿里安慰她。至于说了什么，奴婢就不知情了。” “这事与杨才人有关？”上官文浩狐疑道。 “回皇上，不只与杨才人有关系，好似与吴昭仪也有关。”夙汐复道，“昨日，娘娘还梦魇了，嘴里像是一直说着，吴昭仪死得冤枉。” “难道，杨才人透露了什么，将胡贵姬给吓坏了？”上官文浩念念有词道。 “娘娘整日茶饭不思，奴婢看着实在心疼。”夙汐委屈劝道，“皇上，不如您亲自去劝劝，让娘娘想开一点。” “她既然是心病，自然要问清来龙去脉，才好根除呀。”上官文浩颔首道，“你且回去吧，朕抽空会去咏麟阁。” “是，奴婢告退！”夙汐含笑福道。 瑜娢歪在榻上问道：“夙汐，皇上都问了你什么？” “娘娘，皇上对您十分关心，私下命人问过杜太医。”夙汐小声笑道，“得知您有心事，便把奴婢召过去询问，您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 “你可按照本宫吩咐，都一一回禀了皇上？”瑜娢淡淡笑道。 “娘娘放心，奴婢一字不漏地，全部禀报了皇上。”夙汐窃笑道，“皇上说了，会抽空来看您呢。” “娘娘，一切都如您所料。”岚月含笑道，“这回，吴昭仪之死的真相，是再也瞒不住了。” “这次机会，当真是千载难逢，一定要抓住才是。”瑜娢莞尔一笑，道：“待知道真相，皇上不知要如何震怒。皇后在心里的地位，势必会有所动摇。” “皇后一向伪善，背地做了不少坏事。皇上被她蒙骗，知道了她的真面目，焉能不生气呢？”岚月笑着附和道，“过去一个多月，皇后她们也太得意了，如今要自食恶果了。” “皇后的地位越稳固，她只会愈发肆无忌惮。”瑜娢目光深邃冷道，“只有害怕了，她才会有所顾忌，也才知道收敛一些。” 第480章：自救（4） 这晚用过膳后，上官文浩抽空来咏麟阁，看望病中的瑜娢。见夙汐撤走的饭菜，不禁皱起了眉头。 “怎么，胡贵姬胃口还不好吗？”上官文浩关切问道。 “回皇上，娘娘胃口实在不好，只略吃了一些。”岚月小声禀道，“皇上既来了，您好好劝慰娘娘，或许会好一些呢。” “朕心里有数，你们都暂且退下，不用在跟前服侍。”上官文浩吩咐道，“朕有话，要单独与胡贵姬说。” “是，奴婢告退！”岚月含笑应道。 上官文浩走进内殿，只见瑜娢歪在床上，正闭着双眼似睡未睡。只是他尚不知，身上独有的龙涎香，早已暴露了痕迹。 “岚月，本宫觉得有些热，你来为本宫扇风。”瑜娢轻声吩咐道。 上官文浩嘴角含笑，轻步走到床跟前，拿起那柄白玉柄团扇，轻轻为瑜娢扇起风。 “太大力了，有些凉呢。”瑜娢娇嗔道，“今日，怎么这般没轻重。” 上官文浩忍着笑，只是不开口说话。瑜娢睁开眼一看，果然是自己的夫君。 “皇上，怎么竟是您？”瑜娢故作惊诧道，“臣妾多有失礼，还望皇上恕罪！” “不知者无罪，是朕没有告诉你，爱妃又如何得知。”上官文浩笑着安抚道，“你别起来，靠着软枕便是。看你脸色不好，就别再折腾自己了。” “皇上怜爱，臣妾感激不已。”瑜娢嘴角含笑道，“岚月呢？怎么都没人伺候。” “是朕打发她们下去，有话要单独同爱妃讲。”上官文浩淡淡笑道。 “是什么事？”瑜娢好奇道。 “有关杨才人，还有吴昭仪之死。”上官文浩小声问道，“朕知道，爱妃听到了什么。但是不敢同人讲，憋在心里闷出了病。” “皇上，臣妾...”瑜娢面露难色道。 “朕今日来，又特意把人打发走，为的就是说体己话。”上官文浩打断道，“在朕面前，爱妃不必有顾虑。知道什么，尽管说出来便是。” 瑜娢犹豫再三后，缓缓道：“皇上，臣妾听杨才人说，吴昭仪并非溺亡。而是...而是被人谋害的。” “是何人谋害？”上官文浩警惕道。 瑜娢别过头去说道：“臣妾不敢说...” “朕恕你无罪，爱妃尽管告诉朕。”上官文浩再三劝道，“你这样瞒着，就是不爱惜自己身子，朕也会跟着担心。” “皇上，那日臣妾去看杨才人。不想刚走进殿，就见她拿着一件遗物。口中还念念有词，说吴昭仪无辜枉死，还说...是皇后娘娘狠心，杀了吴氏灭口。” “混账！这个杨才人，简直是疯魔了！”上官文浩怒不可遏道，“竟敢口出妄言，诋毁中宫皇后！” “皇上息怒，臣妾本不想说，就是怕您生气。”瑜娢急得落泪道，“早知如此，就该咬紧牙关才是，绝不告诉您...” “爱妃莫怕，是朕一时气急，吓到你了。”上官文浩口气缓和道，“这些疯话，你听了只当没听见，至于那个杨才人...” “皇上，您可不要怪罪她！”瑜娢急着劝道，“是臣妾多事，无意听见这些话，又告诉了皇上。若您治罪她，就是臣妾害了她。” 第481章：刺杀（1） “她胆大妄为，竟然如此不分尊卑，胆敢出言污蔑皇后。”上官文浩没好气道，“不处罚她，若日后人人效仿，宫中岂不乱套了？” “皇上，请恕臣妾斗胆。臣妾认为，杨才人说的话，未必全是假的。”瑜娢言辞闪烁道，“杨才人说，吴昭仪熟识水性，不可能会溺死。臣妾打听过，吴氏的确是通水性的，此事确实可疑啊。” “就算如此，吴昭仪之死有疑点，怎会是皇后所为呢？”上官文浩摇头冷道，“皇后的为人，朕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不至如此狠毒。” “皇上，臣妾也不愿相信。皇后娘娘，向来贤良淑德，是一位贤后。”瑜娢轻声劝道，“可是，杨才人言之凿凿，还说自己有危险，也会遭到毒手。” “什么？她说自己会遇险，也要被皇后谋害？”上官文浩疑道。 瑜娢微微颔首道：“皇上，若吴昭仪当真是枉死，岂非有冤无处诉？再有杨才人，若步了吴氏的后尘，后宫就又多条人命了。” “爱妃说的，也不无道理。不管位分高低，也都是后宫妃嫔，不能白白枉死。”上官文浩附和道，“倘若位分低，就可以肆意杀害，那才叫人寒心。” “皇上圣明，对后宫一视同仁。”瑜娢微微笑道，“既如此，您就私下召杨才人，问问清楚便是。” 上官文浩微微颔首，应道：“是该如此，找她来问个清楚。” 上官文浩逗留片刻，便动身回到了太极殿。 上官文浩沉思片刻，吩咐道：“吴胜年，你速去忘月居，把杨才人找来。” “杨才人...”吴胜年狐疑道，“皇上今夜，要召才人小主侍寝？” “不错，去忘月居传旨便是。”上官文浩似笑非笑道。 吴胜年赶往忘月居，一路上大家免不了议论。 “师父，您说皇上是怎么想的？这杨才人，一向没什么恩宠，怎得突然就想起了？”小王笑着问道，“放着旁的宠妃，竟召她来侍寝。” “呵呵，无论皇上怎么想，咱们做奴才的，都不能妄加揣测。”吴胜年笑着训道，“皇上是明君，后宫嫔妃雨露均沾，那也是应该的。” 几人来到忘月居，却见院内空无一人，只偏殿里亮着一盏灯。 “奴才吴胜年，请小主出来接旨！”吴胜年笑着禀道。 见没有人应声，吴胜年微微有些不悦。 “杨才人？请您即刻出来接旨！”吴胜年拔高音调唤道。 过了片刻，偏殿里仍没有动静。几人不禁疑惑，这杨才人是怎么了？ “师父，杨才人不会睡了吧？”小王小声问道。 “时辰还早，为何就睡下了？”吴胜年拧眉道，“就算她睡了，伺候的下人呢？难道都是死人么！” “师父，咱们进去看看吧，别真出了什么事啊。”小王狐疑道。 “走，随咱家进去看看！”吴胜年招呼道。 推开殿门，众人不禁吃了一惊。只见琦儿被绑着，嘴里堵着一块棉布，正在呜咽挣扎。杨才人则躺地上，脖子上缠着一根麻绳，已经昏迷没有知觉。 “哎呦，这是怎么回事？”吴胜年惊道，“快！给这丫头松绑，把杨才人抬床上，看看她怎么样了。” 第482章：刺杀（2） “才人...”琦儿哭着唤道，“您怎么样了？可别吓奴婢啊！” “你快说，这都怎么回事啊？”吴胜年急道，“怎么你被绑着，杨才人昏迷不醒，究竟发生了何事？” “回吴总管，才人刚刚正在刺绣，奴婢一旁伺候...”琦儿泣不成声道，“岂知，突然闯进三个蒙面人。奴婢来不及呼救，就被他们绑了起来，而才人...” “杨才人怎么了？”吴胜年皱眉问道。 “他们想用绳子，把才人活活勒死！”琦儿捂着嘴泣道，“若非公公赶到，才人恐怕就断气了...奴婢也难逃一死。” “竟如此大胆，公然在宫里行凶，真是无法无天！”吴胜年啐道，“回去禀报皇上，看他们往哪里逃！” 就在说话之际，杨才人缓过一口气，猛地惊醒过来。 “救我...”杨才人坐起身喊道，“有人要杀我！是皇后派人来杀我！” “呦，才人您在胡说什么？”吴胜年赶忙制止道，“这大夜里的，是要惊动所有人吗？” “才人...”琦儿赶忙提醒道，“吴公公奉旨，来请才人去太极殿。有什么话，见了皇上再说不迟。” 杨才人深吸一口气，镇定心神道：“不错，我要面见皇上，向他陈述冤情！” “才人，您当真不要紧吗？”吴胜年谨慎道，“不如，先找太医来瞧瞧，再去面见皇上？” “多谢公公关心，不必了！”杨才人冷笑一声道，“我要留着口气，去见皇上陈诉冤情。” 众人来到太极殿，杨才人扑通一声跪下，哭得梨花带雨、泣不成声。 “这是怎么了？”上官文浩皱眉道，“朕还没问罪呢，你就吓成这个样子。” “皇上，臣妾的命好苦啊...臣妾自知无才，不能得皇上宠爱。”杨才人掩面泣道，“可是，臣妾一向谨守本分，不做伤天害理之事。今夜，竟有人要杀死我...” 上官文浩一头雾水，问道：“吴胜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吴胜年便将所见，一五一十禀报给上官文浩。 “果有此事？”上官文浩狐疑道，“有人去忘月居，意图杀害杨才人？” “皇上，吴公公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吗？”杨才人情急道，“若来迟一步，臣妾就惨遭毒手，含恨而终了...” “是什么人，非要置你于死地呢？”上官文浩挑眉问道。 杨才人看了眼殿里，谨慎道：“臣妾不敢说，皇上您也不会信。” “殿里没有旁人，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上官文浩冷道。 “回皇上，这一切定是皇后指使的！”杨才人叩首央道，“她先害死吴姐姐，又要来取臣妾的性命。求皇上做主，为臣妾和吴姐姐申冤！” “大胆，竟敢污蔑皇后！”上官文浩指着杨才人厉声道，“皇后是何等人，会与你有何冤仇，非得取你二人性命？” “皇上，臣妾没有说谎！皇后要杀臣妾，是怕我会走漏消息。”杨才人挺着脖子道，“只要臣妾一死，那不可告人的秘密，就再无人知晓了。” “究竟什么秘密？”上官文浩没好气道。 “慕容氏之死，根本与慧顺仪无关。”杨才人冷笑道，“这一切，都是皇后的阴谋！” 第483章：刺杀（3） 殿内一时鸦雀无声，而后上官文浩一字一顿问道：“慕容氏之死，与皇后有关？” “皇上，您真的相信皇后之言，慕容氏是被逼死的？”杨才人勾唇浅笑道，“她性子要强，才不会因一点点羞辱，就轻易地自我了断呢。” “可是，那日你与吴昭仪，都立证慧顺仪有罪。”上官文浩冷声嗤道，“怎么，现在你又要改口了？” “皇上，臣妾有罪甘愿领罚。但是皇后，她才是始作俑者！”杨才人怒声斥道，“那日李春旺来惠仪阁，把臣妾二人带去中德殿。皇后亲口说，要我等指认慧顺仪，否则不但性命不保，还要连累家人...” “皇后威胁你们，一起污蔑慧顺仪有罪，为什么？”上官文浩没好气道。 “还能是为何？后宫女人倾轧，无非就是争夺圣宠。皇后虽贵为中宫，但她终究也是女人，也会嫉妒其他宠妃。”杨才人笑着讥道，“她不敢动胡贵姬，就害根基未稳的慧顺仪。慧顺仪被赦免，她又担心旧事重提，故而杀臣妾灭口。” “你说这些话，想要朕相信，可有证据？”上官文浩沉声问道。 “皇上，臣妾敢指认皇后，自然是有证据。”杨才人从怀中掏出两锭金子，笑道：“皇上请看，这金锭子出自中德殿。若非皇后赏赐，臣妾是得不来的。” 吴胜年接过金子，奉给上官文浩道：“请皇上过目。” 上官文浩接过金子，仔细查看了一番，只见底部却有标记，乃是皇后的月银。 “这金子，果然是皇后所有。”上官文浩自语念道。 “皇上圣明！皇上若不信，大可去翻看记档。皇后明面并未赏赐过，而是私下收买之用。”杨才人笑着附和道，“皇上，臣妾知道您生气。您若要处罚，臣妾也不敢抱屈。可是皇后，您不能不罚啊！” 上官文浩沉思片刻，冷道：“皇后贵为国母，不可轻易治罪，否则会引人非议。” “难道，皇上就不追究？”杨才人不甘心道，“皇后心肠歹毒，残害妃嫔、杀人嫁祸，哪一条不是重罪？” “若要追究，你诬陷慧顺仪，也是重罪！”上官文浩冷声打断道，“不过，朕可以饶过你这回。只是，今夜之事不准再提，皇后那朕自有处置。” “皇上要这样，臣妾不敢有异议。”杨才人勾唇暗笑道，“只是，臣妾还有一个请求。” “何事？”上官文浩警惕道。 “那忘月居，臣妾不敢再住了。免得哪日，稀里糊涂丢掉性命。”杨才人委屈道，“臣妾恳请，搬去长乐殿侍奉，陪太后吃斋念佛，以赎往日之过。” 上官文浩细想一下，应道：“也好，朕恩准了。许你去长乐殿，伺候在太后左右。以后，就留在长乐殿里，不要出来招摇。” “是，臣妾多谢皇上！”杨才人赶忙应道，“皇上没别的吩咐，臣妾就先告退了。” “你退下吧。”上官文浩摆手道。 “娘娘，杨才人方才遇险，差点被人勒死。”岚月小声禀道。 “是皇后动的手？”瑜娢惊诧道，“她怎么样了，可有去面见皇上？” “吴公公赶到，这才有幸逃过一劫。”岚月回道。 第484章：刺杀（4） “那便好，只要杨才人不死，必定恨极了皇后。皇后此举，实乃帮了本宫一把。”瑜娢窃喜道，“原本还担心，杨才人会有所动摇，现下倒是放心了。” “杨才人去太极殿，必定会痛陈皇后的罪过。”岚月忧道，“只是，皇上顾念夫妻之情，怕是不会降罪呢。” “皇后身份贵重，皇上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治罪。”瑜娢不甚在意道，“只是经此一事，会更加厌弃她罢了。” “还是娘娘足智多谋，提前准备好了金锭子。”岚月含笑道，“杨才人呈上去，皇上便会相信她。” “本宫虽想到了，也要太后肯相助啊。若无太后安排，咱们哪能得来呢？”瑜娢挑眉暗笑道，“虽有杨才人做人证，但是没有物证的话，皇上始终不相信，举案齐眉多年的妻子，却是心如蛇蝎的毒妇。” “人证物证俱在，皇后无从抵赖了。”岚月颔首应道，“不论如何处置，皇上都不会大动干戈。只怕，她一点防备都没有呢。” 长乐殿内，竹声向太后禀报忘月居一事。 “事情都办妥了？”太后微微笑道。 “太后放心，咱们长乐殿的侍卫，办事向来干净利落。”竹声笑着应道，“杨才人，绝不会知道真相，定会赖在皇后头上。” “哀家出此下策，也是不得已为之。”太后懒懒笑道，“若非如此，如何让杨氏坚定心志，向皇帝告发皇后呢？” “必要时候，使些手段也是应当的。”竹声奉承道，“太后仁德，并未伤杨才人性命，也算是对她的恩赐了。” “在后院收拾出间屋子，等杨才人搬过来吧。”太后含笑吩咐道。 中德殿内，皇后梳洗卸妆完毕，正准备就寝。此时桂儿进殿，禀报说上官文浩驾临。 “皇上来了？”皇后狐疑道，“今夜，不是命人去忘月居，召幸了杨才人吗？” “娘娘，皇上过来定有要事。”春绮为皇后披上外衫，笑道：“您快出去迎驾，别让皇上等急了。” “罢了，也来不及梳妆更衣了。”皇后无奈笑道，“随本宫出去吧。” “臣妾参见皇上，给皇上请安！”皇后恭谨福道，“这么晚了，皇上您怎么过来了？” 上官文浩对她毫不理睬，沉着脸一言不发进了内殿。 “娘娘，皇上的脸色不大好。”春绮小声忧道。 皇后轻轻摆了摆手，吩咐道：“你们都退下，本宫服侍皇上便是，没有吩咐不得打扰。” “是！”众人应道。 “皇上，您怎么怒气冲冲的？”皇后和婉笑道，“莫非，杨才人惹您生气了？” “杨才人可恶，朕固然是生她的气。可是皇后...”上官文浩冷哼一声，道：“你做了那么多好事，难道就不怕朕会生气吗？” 皇后心中不由一紧，神色自若道：“皇上，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臣妾不明白。” “不明白？”上官文浩沉声怒道，“朕来问你，慕容氏是怎么死的？” “皇上，不是都已经查清楚了，慧顺仪欺侮慕容氏，她一时不忿自尽的。”皇后微微蹙眉道，“皇上今夜提起此事，可是又听到什么闲话？” 第485章：胡蜂（1） “朕听说的，可不仅仅这一件事！”上官文浩怒不可遏道，“吴昭仪，她又是如何死的？” “吴昭仪夜出，失足落水溺亡的。”皇后板着脸回道，“皇上，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溺水而亡？皇后可知，吴昭仪熟识水性，即便失足落水，也绝不会被淹死。”上官文浩冷笑道，“吴氏之死究竟是意外，还是有人蓄意为之，皇后不打算告诉朕吗？” 皇后一时惊到语塞，而后强辩道：“皇上说这话，难道是在怀疑臣妾？究竟是谁，在背后制造谣言，污蔑臣妾。慧顺仪，还是胡贵姬？” “够了，你不必攀扯其他人！”上官文浩怒不可遏道，“朕已经查实，吴氏落水而亡并非意外。今夜，杨才人又险些遇害，显然是有人要灭口。” “灭口？灭什么口！”皇后理直气壮道，“若说有人憎恨，那也应该是慧顺仪。因为两人告发，慧顺仪被皇上禁足，她定是怀恨在心。” “哼，这时你还想狡辩？不肯说实话。”上官文浩冷嗤道，“那么朕再问你，慧顺仪禁足期间，又是谁指使人下毒，妄图以寒食散加害她？” “臣妾不知，皇上问了也是白问。”皇后心虚道。 “是吗？可是朕查清了，是张御厨下的手。”上官文浩挑眉冷道，“为了你的声誉，朕秘密处置了他。不然，你早就被问罪了。” “是皇上杀了他？”皇后惊诧道，“就算如此，臣妾也不能认罪，臣妾是清白的！” “你简直无可救药！”上官文浩指着皇后怒道，“原本，朕睁一只闭一只眼，既是为了往日情分，也是顾及魏氏的颜面。可你冥顽不灵、不知悔改，朕实在是忍无可忍！” “皇上...”皇后情急欲分辩道。 “不必再说了！”上官文浩出言打断道，“你身子不适，就该好好将养着。后宫之事，自有惠妃替你打理。” “皇上，臣妾犯了什么错，您要这般处罚我？”皇后不甘质问道。 “指使吴杨二人，蓄意构陷慧顺仪。又暗中下毒，想谋害她性命。”上官文浩冷冷回道，“还有，命人杀害吴昭仪，杀害杨才人未遂。这些罪状，若按照国法宫规处置，你自己掂量看看！” “皇上，您为何不相信臣妾？臣妾没有派人，去忘月居杀害杨才人，定是有人在诬陷！”皇后恼道，“皇上若不信，臣妾可以对天发誓。” “不必了，倘若你应了毒誓，那又该如何？”上官文浩摇头失望道，“嘉德已去了，你以后就少做恶事，全当为她积德吧。” 皇后闻言一阵晕眩，后退一步险些跌倒。 “吴胜年，明日去各宫传旨：皇后凤体不适，免去各宫行礼问安。后宫事务，全权交由惠妃打理。”上官文浩转首吩咐道，“皇后要静心养病，叫她们不要来打扰。” “是，奴才遵旨！”吴胜年忙应道。 “皇上...”皇后落泪哀道，“您这是做什么？是要废弃臣妾吗！” “皇后你想多了，朕既立你为皇后，就不会轻易废你。”上官文浩背过身道，“只是，你所作所为令朕失望，好好闭门思过吧。” 第486章：胡蜂（2） 上官文浩言罢拂袖而去，皇后伫在原地呆若木鸡，过会才缓过神来痛哭不止。 “娘娘，您不要伤心了...皇上龙颜大怒，要迁怒您也没办法。”春绮极力安慰道，“不过，皇上还是顾念您的。只要过些日子，便会宽恕娘娘了。” “本宫嫁与皇上十载，没有一日不尽心侍奉...”皇后落泪伤心道，“到头来，皇上竟这般待本宫...后宫那些女人，有谁如我这般深爱皇上？她们费尽心机争宠，眼里只有权势和地位。可皇上却宠爱她们，嫌弃本宫这个妻子...” “娘娘，旁人无论如何得宠，都无法与您匹敌。”春绮安慰道，“您是后宫之主，只要没有被废弃，就始终是后宫的主子。” “后宫之主...一个皇后，没了治理后宫之权，还算什么正经主子？”皇后不禁发笑道，“不过徒有虚名，当成一个摆设罢了。” “不会的，皇上不会如此绝情！”春绮复道，“皇上方才说，娘娘您凤体不适，需要静心休养。既是养病，早晚有痊愈的一日。皇上此举，还是留有余地转圜的。” 皇后细细琢磨一番，颔首道：“你说得没错，只要本宫没有被废，就始终是后宫之主。本宫不能认命，一定要东山再起才行。” “娘娘说得对，您不只是大魏皇后，还有魏氏一族做倚仗。”春绮含笑道，“有您的母族支持，再有廉王和安王劝和，皇上早晚会松口的。” “杨才人遇刺，一定是她们在搞鬼！胡贵姬、慧顺仪，只怕还有德妃。”皇后冷哼一声道，“个个都在算计，要将本宫拉下来，好给惠妃让路。本宫不会让她们如愿，待韬光养晦之后，再与这帮贱人计较！” 次日一大早，吴胜年就去各宫传旨，上官文浩的旨意晓谕后宫。众妃都察觉有异，但也不敢过多议论。 “娘娘，皇后总算自食恶果了。”岚月含笑道，“皇上如此动怒，连治宫之权都收回，可说一点情面都不留呢。” “一个皇后，不能管理后宫事务，这可是极大的羞辱。”瑜娢快意笑道，“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见到皇后落魄潦倒，本宫真的很开心呢。” “说是让皇后养病，其实就是将她禁足，如同被废了一般。”夙汐窃喜道，“娘娘您说，皇上会有废后的念头吗？” “哪有那么简单？皇上若想废后，也不会编这些说辞，直接公布罪状即可。”瑜娢笑着絮道，“废后事关重大，非同儿戏。” “不管怎么说，皇后被关起来，后宫总算太平了，终于也能清静几日。”夙汐轻轻扇风道，“那娘娘待会，要去懿月殿问安吧？” “这是自然，现今惠妃掌管宫务，就如同副后一般。”瑜娢淡淡笑道，“中德殿式微，魏贵人一干人等，也该夹起尾巴做人，消停一段时日了。” “想想就觉得痛快！”夙汐小声啐道，“从前，魏贵人不可一世，如今靠山没有了，看她如何神气。” “虽无皇后支持，可是圣宠犹在啊。这个魏贵人，还不能等闲视之。”瑜娢浅笑道，“至于，赵贵人与孟修仪，已经不足为惧了。” 第487章：胡蜂（3） 瑜娢来到懿月殿后，众妃也纷纷齐聚到此。 “给惠妃娘娘请安！”众妃齐声福道。 “众位妹妹有礼，快快请起！”秦惠妃受宠若惊道，“皇上虽有旨意，命本宫掌管后宫事宜，但你们行此大礼，本宫实在担当不起。” “惠妃娘娘，如今后宫一应事务，都由您来做主。”常芠秀笑着奉承道，“也就是说，您如同副后一般。嫔妾们给您行礼，这也是应当的。” “常昭容急着奉承，只可惜说错了话。惠妃只是暂时主理宫务，待皇后娘娘痊愈了，权力自然要还回去。”魏贵人似笑非笑道，“且‘位同副后’一说，着实是不妥当呢。皇后之下，当以宸妃为众妃之首，那才是真正的‘副后’呢。” “贵人提醒的是，是嫔妾一时失言了。”常芠秀讪讪笑道。 “瞧瞧常昭容，这张嘴可真会说话。”赵贵人媚声笑道，“淑妃与德妃，两位娘娘还未发话，你就抢先奉承。你这般得伶俐，倒显得咱们笨嘴拙舌。” 何淑妃白了常芠秀一眼，微微不悦道：“常昭容，本宫知道你与惠妃亲近，但也不能错了规矩，乱了后宫的尊卑啊。” “是，嫔妾一时高兴，竟忘记了体统。”常芠秀陪笑道，“请淑妃娘娘莫怪。” “好了，都是自家姐妹，何必如此苛刻呢？”秦惠妃笑着打圆场道，“淑妃呀，二皇子这几日可还好？” “多谢姐姐关心，景宁向来好得很呢。”何淑妃得意笑道，“臣妾最近，已经开始教他识字，这孩子聪明，倒也学得很快呢。” “如此甚好，淑妃你真是好福气。景宁这般争气，将来必定出类拔萃。”秦惠妃温婉笑道，“德妃你怀着身孕，日后礼节能免则免，如今安胎最重要，可别把自己累着了。” “多谢娘娘关怀，嫔妾身子还轻，不觉得会累呢。”吕德妃颔首笑道。 “是呀，你的身孕已过三月，这胎像也算是稳固了。”秦惠妃嘴角含笑道，“本宫真盼望，你能早日诞下皇子。这样景泰两兄弟，就又多一个弟弟了。” “自嫔妾生下和德，也已经有两年了。宫中再无人有孕，德妃这胎来得正巧。”瑜娢笑着附和道，“若姐姐诞下皇子，皇上自然会高兴。” “谁说不是呢，现在后宫子嗣不多，若德妃诞下皇子，皇上必定要封赏。”魏贵人笑着酸道，“怎么说，德妃也是齐国郡主，您生下的皇子，比旁人的要更金贵。” 吕德妃轻抚小腹，笑道：“看你们说得，都跟真的一样。哪里就知道，本宫腹中一定是皇子，说不定是位公主呢。” “公主也好，女儿家金枝玉叶，更得皇上疼爱呢。”慧顺仪淡淡笑道，“看看二公主，多受父皇的宠爱啊。” 何淑妃坐在一旁，心里觉得极不是滋味。若德妃生下皇子，就多一人与景宁相争，将来太子之位更难得到了。 “不论是男是女，过些时日便可知晓。”秦惠妃微微笑道，“太医医术精湛，还是能揣度一二的。” 众妃的目光，都落在吕德妃肚子上，各自怀着不同的心事。 第488章：胡蜂（4） 大家闲坐半晌，便各自告辞回了宫。瑜娢与慧顺仪一道，陪着吕德妃回永宁殿去。 “德妃姐姐孕中盛宠，旁人不知如何妒忌。”瑜娢含笑提醒道，“娘娘万事小心，不要出了差池才好。” “多谢妹妹关心，本宫心里都有数。有了前车之鉴，这次格外得小心。”吕德妃会心笑道，“绿莺、蓝鹊她们，平日也都格外尽心，想来不会有事的。” “如此就好，只要娘娘再熬半年，就有自己的孩子了。”瑜娢淡淡笑道。 三人有说有笑，慢慢来到了永宁殿。 瑜娢觉得有异，似乎听到一些响动。她循声望过去，只见门口那棵槐树上，有一群胡蜂在筑巢呢。 “你们看，竟有这么多胡蜂！”瑜娢指着上面惊道。 “是啊，前两日飞过来的，正在上面筑巢呢。”吕德妃含笑应道。 “娘娘，还是派人赶走吧。”瑜娢皱眉道，“这胡蜂厉害得很，人若被蜇了痛苦难当。嫔妾在宫外时，曾见过有人因此丧命。” “啊，竟有如此可怕？”慧顺仪害怕道，“娘娘，您就听贵姬姐姐的，赶快命人赶走吧。万一伤到您，那可就不好了。” “看看你们两人，紧张成这个样子。不过一些蜂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不去招惹它，它也不会攻击你呀。”吕德妃小声笑道，“你们知道吗，本宫听人说起过，有蜂子在门前筑巢，是多子多孙的吉兆。而且‘蜂’字，有封王封侯的寓意。” “是吗？嫔妾从未听说过。”瑜娢又瞅了一眼那些胡蜂，不放心道：“娘娘，您当真不理会它们，由着在此安家落户？” “这些胡蜂，可是本宫的贵人。”吕德妃佯怒道，“本宫警告你们，不许打它们的主意。谁若是敢伤害，本宫绝不轻饶她。” “是，娘娘您都发话了，嫔妾们岂敢不从？”瑜娢无奈笑道。 一晃眼过去两个月，来到宣宗九年七月底，吕德妃的身孕已五个月。 “娘娘，杜太医当真这么说？”瑜娢好奇道。 “先前，本宫找了多位太医，都说脉象似是男胎。”吕德妃欢喜道，“今日召杜太医把脉，他也是这么说的，本宫腹中应是皇子。” “嫔妾恭喜德妃娘娘！”瑜娢起身福道，“姐姐求子得子，终于如愿以偿了。” “此事先别声张，虽然太医都这样说，可一日没生下来，本宫总觉得不踏实。”吕德妃浅笑道，“凡事都有例外，万一太医们把错了，岂不空欢喜一场。” “娘娘谨慎些，的确也是应该的。”瑜娢颔首道，“万一被人知道，您腹中龙胎是皇子，若有人动歪脑筋，反倒是不妙了。” “你的顾虑，与本宫是一样的。”吕德妃笑着附和道，“说起来，真该感谢那些胡蜂。它们一飞来，本宫果然怀了皇子。” “那些无稽之谈，娘娘您也相信。”瑜娢忍俊不禁道，“这一切，都是娘娘您的福气，与它们有何相干？” 虽然永宁殿守口如瓶，但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你说什么，德妃腹中是一位皇子？”何淑妃紧张道。 “千真万确，这事已经传开了。”萍儿撇着嘴酸道。 第489章：天香锻（1） “娘娘，此事大为不妙啊。中宫没有嫡子，皇后年纪又大了，想再生育怕也难。”采珠小声念道，“如此一来，所有庶出的皇子，大家就都一样。德妃诞下皇子，势必要与二皇子争。” “你说的这些，本宫如何会不知？这皇后之位，本宫此生没指望了。”何淑妃轻叹道，“只求着景宁争气，将来登上太子之位。待继承大统之日，或许能尊本宫为太后。” “大皇子最年长，会是二皇子的劲敌。旁的嫔妃，以后再生下皇子，无论如何也追不上。”采珠继续念道，“可现在，若德妃生下三皇子，又得齐国背后支持，将来真不好说呢。” “说得没错，德妃出身尊贵，她生下的皇子，皇上必定重视。”何淑妃眉心抽动冷道，“此时此刻，不能让她生下来。景宁才四岁，一切尚无把握，那太子之位，必须是景宁的。” 景宁正在一旁玩耍，何淑妃含笑走近，轻抚他的小脑袋，说道：“景宁，母妃为了你的前程，什么事都愿意去做。你可一定要争气，别枉费本宫一番心意。” “娘娘放心吧，咱们二皇子天资聪颖，将来必定要成大器的。”采玉笑着奉承道。 “娘娘，这事恐怕不好办。”采珠小声道，“永宁殿，整日守得滴水不漏，咱们无从下手啊。” “不怕，离生产之期还有四个月呢。”何淑妃冷冷一笑道，“只要咱们有心，总能觅得良机的。” 这日，内廷司得了三匹天香锻。因不知该如何分配，便都送来了懿月殿，请求秦惠妃做主。 “惠妃娘娘，听说天香锻极为珍贵，世上罕见呢。”魏贵人好奇笑道，“不知，嫔妾们是否有幸，可以看一看呢？” “嫔妾听闻，天香锻产自大理国，一寸就价值一金呢。”瑜娢好奇笑道，“嫔妾也十分好奇，何等珍品如此价值不菲。” “是啊，内廷司也仅得三匹。后宫姐妹如此之多，考虑到僧多粥少之故，就送来要本宫分派。”秦惠妃淡淡笑道，“今日诸位妹妹都在，就一起观赏观赏吧。梅影，把天香锻呈上来。” “是，奴婢这就去取。”梅影含笑福道。 不一会，梅影便带小宫女进殿，呈上了那三匹天香锻。只见一匹为梅红，一匹为杏黄色，还有一匹是深青色。 “哎呀呀，这天香锻果真不凡。瞧这织造的手艺，一点不比丝绸差呢。”魏贵人轻抚啧叹道，“想不到，大理这种番邦小国，也能产出这等宝贝。” “天香锻，顾名思义是带香的。”瑜娢轻轻嗅之，不禁赞道：“你们快来瞧瞧，这缎子上果真有香气，且不似寻常的熏香味道，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嫔妾闻闻看。”常芠秀笑着上前，嗅了两下说道：“贵姬娘娘说得是，这味道闻着像是花香，而且是混合了多种花。” 瑜娢再嗅了嗅，附和道：“是啊，不只是一种花香，闻上去很是复杂。常姐姐都分辨不出，旁人就更不能啦。” “天香锻制造繁琐，光是编织这些丝线，就要耗费不少人力。”秦惠妃和婉笑道，“那些花香，是印染时加上去的。” 第490章：天香锻（2） “惠妃娘娘博学多识，嫔妾们今日算是受教了。”赵贵人似笑非笑道，“只是不知，这仅有的三匹天香锻，您要如何分配呢？” “是啊，天香锻如此珍贵，但仅仅有三匹而已。”魏贵人一脸憾色嗔道，“总不能，把缎子裁成几份，给大家分了吧？” “自然不能如此，这样珍贵的锦缎，若裁剪开太可惜了。”瑜娢淡淡笑道，“惠妃娘娘，宁可委屈一些姐妹，也不要暴殄天物啊。” “胡贵姬说得有理，你的想法与本宫不谋而合。”秦惠妃颔首笑道，“如此好的料子，分给多位妹妹的话，确实是有些浪费。本宫已经决定，一人分得一匹，也好做件衣裳。” “那...都给谁呢？”慧顺仪试探问道。 “皇后贵为中宫，自然是不能少的。这匹梅红色的，就送去中德殿给皇后。”秦惠妃含笑吩咐道。 “这是应当的，皇后始终是皇后。”瑜娢笑着应道，“惠妃娘娘操劳宫务，另外一匹应给您才对？” “娘娘再得一匹，就只剩下一匹了。”魏贵人环视殿内一周，媚声笑道：“最后一匹，您打算赠与哪位嫔妃啊？” “胡贵姬最得宠，想来是赠与咏麟阁吧。”孟修仪假笑询问道。 “胡贵姬是得宠，可德妃正怀有龙胎，君恩厚重不必说，听说还是个皇子。”赵贵人笑着嗔道，“要本宫说，最后一匹应给德妃。” “德妃腹中是皇子，淑妃生的也是皇子啊，岂能厚此薄彼？要本宫说，还是赠与奇华殿吧。”魏贵人笑着嗤道，“胡贵姬，你虽生育了公主，可到底不比皇子金贵。总不至于，要与两位娘娘争吧？” “魏贵人多虑了，本宫虽喜欢天香锻，但也不至于轻狂，非要同两位娘娘争。”瑜娢莞尔笑道，“惠妃娘娘，您来做主分派便是。” “德妃身子贵重，那匹杏黄色的天香锻，本宫就赠与你了。”秦惠妃淡淡笑道，“回头裁成衣裳，那颜色与你也很相配。” “多谢惠妃娘娘！”吕德妃颔首笑道。 何淑妃虽失落，但心里也很清楚，再争也无济于事。谁让人家出身高，又比自己年轻得宠呢。 “至于...那匹深青色的。”秦惠妃转而笑道，“淑妃，你就带回去吧。” 何淑妃吃了一惊，意外喜道：“惠妃姐姐，您不自己留下么？我受之有愧呢。” “瞧你说的，后宫这么多妃嫔，除了本宫之外，就属你资历最深。你又生下二皇子，于皇家血脉有功。”秦惠妃温和笑道，“本宫奉命管事，已经是皇恩好荡了。既得了好东西，理应与你等分享啊。” “如此，那妹妹就不客气了。”何淑妃喜不自胜道。 “惠妃娘娘贤惠，如此分派再合适不过。”瑜娢笑着附和道。 待众妃散去，常芠秀留了下来。 “娘娘，那天香锻如此贵重，干嘛不留给自己呢？”常芠秀笑着絮道，“赠与德妃便罢，为何还要给淑妃脸面？” “本宫主理宫务，凡事都要做到公正，如此才不落人口实。”秦惠妃淡淡笑道，“若真自己留下，少不得会被议论呢。不若大公无私，皇上知道了也满意。” 第491章：天香锻（3） “娘娘思虑周全，皇上知道了必定高兴，对您更加赞许呢。”常芠秀笑着奉承道，“换做是嫔妾，就想不到这些了。” “你还年轻，需要学的还多着呢。本宫掌管宫务，表面看上去风光，实则也处处险境。”秦惠妃笑着絮道，“后宫这些嫔妃，有哪一个是省事的？一人一句闲话，光口水就能淹死人。” “倒是便宜淑妃，白得了那么好的料子。”常芠秀一脸鄙夷道，“嫔妾觉得可惜，那天香锻要被糟蹋了。” “妹妹这话错了。”秦惠妃懒懒笑道，“本宫赠与淑妃，是最明智的选择。只要送对人，就不会糟蹋好料子。” “哎呀，这天香锻实在是好。”慧顺仪艳羡笑道，“嫔妾真羡慕，什么时候我也有，那就好了。” “妹妹何必羡慕，等你肚子里有龙种，皇上自然会赏赐的。”瑜娢笑着打趣道。 “嫔妾哪有那么好福气！”慧顺仪红着脸道，“虽说，皇上近日重又宠幸，但想怀皇嗣可不容易。” “本宫很喜欢，这匹杏黄色的天香锻。”吕德妃惬意笑道，“只可惜，一匹料子有些少，不够裁制衣裳。” “娘娘说得也是，您的肚子越发大了。”瑜娢笑着附和道，“娘娘只能等等，待日后龙胎落地，再裁制新衣来穿了。” “娘娘生产之期，应该是在腊月吧？”慧顺仪浅笑道，“那也正好，年下裁制了新衣，过年的时候再穿。” 何淑妃一行人随后，慢慢朝奇华殿走去。 “娘娘您瞧，德妃她们多得意。”采珠小声酸道。 “哼，德妃有天香锻，本宫不也得了吗。”何淑妃不屑笑道，“连惠妃都说，妃嫔之中除了她，本宫是最贵重之人。” “那是自然的，娘娘家世颇高，又诞育了皇子。”萍儿笑着奉承道，“后宫里，谁敢轻视半分啊？” “走吧，回去要好好收起来。”何淑妃满意笑道，“日后，命针织坊裁制新衣，本宫在太后寿辰时穿。” 回到咏麟阁后，瑜娢仍惦念着天香锻。 “怎么，娘娘您主动舍弃，现下后悔了？”岚月笑着打趣道。 “那天香锻，当真是美轮美奂，哪个女人会不爱？”瑜娢笑着嗔道，“只可惜，内廷司只得三匹。若本宫坚持要，那势必要得罪人，也会授人以柄，让魏贵人她们有话说。” “娘娘担心的是，就连惠妃也是如此，不敢留给自己用。”岚月微微笑道，“不过，娘娘若是真喜欢，不如去求皇上。天香锻再珍贵，也不是求不来的宝贝。” “是啊，娘娘何必与她们争，您求求皇上便是。”夙汐笑着附和道，“派人去大理，再买一匹来就是了。” “一匹的价格，倒也不算多靡费。只是如此一来，又要兴师动众。”瑜娢轻笑叹道，“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后再说吧。” 瑜娢虽嘴上不说，上官文浩还是探听到，她喜爱天香锻之事。遂命人去大理，重金购得一匹天香锻。 “娘娘，皇上对您真用心。”岚月笑不拢嘴道，“您都没开口，就知道您的心意。” “皇上待本宫，果然与旁人不同。”瑜娢含羞笑道。 第492章：天香锻（4） “这还用说吗？后宫这么多妃嫔，皇上待娘娘一向不同。”夙汐掩唇笑道，“娘娘快看，还是您喜爱的淡紫色。” “就你多嘴，还是少说两句吧。”瑜娢笑怒道，“皇上的心意，本宫自然无比欢喜。只是，这事必定瞒不过旁人，只怕又要说闲话了。” “娘娘不必在意，谁爱吃醋就由着她们！”夙汐小声啐道，“皇上宠爱娘娘，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事，还需要遮遮掩掩吗。” “给和德裁件裙子，剩下的料子收起来，待日后裁衣时再用。”瑜娢轻抚天香锻笑道，“本宫暂时不穿，等过阵子再说吧。” “是，那奴婢就收起来。”岚月会意笑道，“过两个月，便是太后的寿辰。娘娘可裁件上衣，那时再穿正合适。” 是夜，上官文浩驾临咏麟阁，陪瑜娢一同用晚膳。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瑜娢笑着福道。 “爱妃免礼，快起来吧！”上官文浩笑着扶起她，问道：“朕命人寻来天香锻，爱妃可还喜欢啊？” “天香锻颜色绚丽，又带有阵阵幽香，臣妾喜爱极了。”瑜娢娇声柔道，“只是，皇上特意为臣妾，命人去大理寻了来，如此地大费周章，让臣妾心里不安呢。” “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这样好的料子，就该送与爱妃才是。”上官文浩笑着絮道，“朕知道，先前只有三匹料子，你不一定会有。后来听惠妃说，你十分喜爱此物，朕才又寻了一匹。” “惠妃娘娘有心，许是臣妾目光贪婪，被她给发现了。”瑜娢笑着打趣道，“早知道，那日就不看天香锻，也省得劳皇上操心。” “不过就是一匹缎子，爱妃也太小心翼翼了。”上官文浩不甚在意道。 瑜娢独得一匹天香锻，此事很快就传遍后宫，众妃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胡贵姬，听闻皇上新得的天香锻，昨日已送去咏麟阁了。”秦惠妃含笑问道，“妹妹可还喜欢啊？” “皇上的赏赐，臣妾自然喜欢。”瑜娢微微笑道。 “本宫还奇怪呢，怎得胡贵姬那般慷慨，竟不在意天香锻。”魏贵人笑着酸道，“原来，您是私下又求了皇上，特意去大理另寻了来。” “古人云：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赵贵人似笑非笑道，“今日，众姐妹们也算长见识了。且不知，那一匹天香锻价值几何，长途跋涉耗费多少人力？” “赵贵人，你这话就过于言重了。”秦惠妃笑着打圆场道，“胡贵姬喜欢，皇上才命人寻来赠她，又有什么不可呢？” “也唯有胡贵姬，才有此福分被皇上记挂。”何淑妃冷笑酸道，“若换做旁人，皇上哪里肯费这心思？” “贵姬娘娘独得盛宠，既得了这样好的料子，也该裁制一件新衣，穿在身上好好显摆。”孟修仪酸声笑道，“如此，才不辜负皇上一番心意啊。” 瑜娢微微一笑道：“这样好的料子，本宫岂敢独自享用。只取了一部分，给和德裁制裙子穿。剩余的料子，不如等几位姐姐诞下皇嗣，本宫赠与你们用如何？” “你...”赵贵人红着脸气恼道。 第493章：蜂险（1） “呵呵...胡贵姬啊，那天香锻还是你自己用吧。”吕德妃止不住发笑道，“若等她们诞下皇嗣，还不知要猴年马月呢。这样好的料子，放着不穿岂不糟蹋了？” “是呀，既是皇上的赏赐，娘娘就莫辜负了。”常芠秀笑着附和道，“德妃娘娘，是因为正身怀有孕，才不急着裁制衣裳。娘娘就早些用了，咱们也好开开眼。” “是啊，皇上特意赏赐的，怎能不穿戴身上，显露于人前呢？”何淑妃似笑非笑道。 “几位姐姐说得是，那本宫就裁成衣衫，等太后寿宴上再穿吧。”瑜娢笑着应道。 魏贵人与赵贵人等人，暗暗白了瑜娢一眼，也不再多言议论此事。 时值八月上旬，最是天气炎热之际。一到了午后，闷热潮湿的天气，就让人喘不过气来。 绿莺轻抚吕德妃后背，焦急道：“娘娘，您可觉得好些了？” 吕德妃恶心呕吐完，漱口后用帕子拭干嘴，摆手道：“不碍事的，本宫就是觉得胃里空，待会吃些东西便好。” “娘娘，您这样日日恶心，也不是个事。”瑜娢面露忧色道，“可传杜太医看过了？” “杜太医来看过，说是因为暑热之故，使本宫脾胃不调。”吕德妃无奈笑道，“若换做从前，本宫吃些新鲜瓜果，也觉得舒服些。可如今有孕，寒凉之物不敢入口，只能喝药调理。” “娘娘您有孕，自然要格外小心。”瑜娢颔首附和道，“您可要记住，就算再热也别贪凉，仔细动了胎气。” “知道了，不怪乎是做娘的人，越来越啰嗦了。”吕德妃笑着揶揄道，“这些话，太医都嘱咐多遍了，绿莺、蓝鹊都记着呢。” “贵姬是担心娘娘，才忍不住多说几句。”常芠秀笑着絮道，“娘娘可别嫌烦，到底贵姬也是过来人。” “正是呢，嫔妾是生过孩子的，自然知道的多些。”瑜娢淡淡笑道，“德妃姐姐，等您生下皇子之后，只怕比我还要唠叨。” 几人又说笑一阵，瑜娢便起身要告辞了。 “两位妹妹好走，本宫就不送你们了。”吕德妃微微笑道。 “娘娘且留步，明日嫔妾再来看您。”瑜娢和婉笑道。 “嫔妾也告退了！”常芠秀含笑福道。 “怀孩子真是不易，娘娘从前那般辛苦，如今德妃也是如此。”常芠秀浅笑道。 “怀胎十月，哪有不辛苦的呢。”瑜娢笑着打趣道，“等姐姐哪日有喜，就知道个中滋味了。” “嫔妾也想啊，只是不知何时才有。”常芠秀讪讪笑道。 两人出了永宁殿，常芠秀见何淑妃从远处来，心下一动便生出一计。 “娘娘，嫔妾想裁制夏衣，要去一趟针织坊，先不陪您回去了。”常芠秀笑着禀道。 “那好，本宫就先回咏麟阁，姐姐自便吧。”瑜娢颔首应道。 “是，嫔妾恭送娘娘！”常芠秀恭谨福道。 “昭容，您怎么不回去啊。”玉儿好奇道，“故意支开胡贵姬，可是有什么事？” 常芠秀轻轻挑眉，笑道：“你看，谁朝永宁殿来了？” 玉儿朝另一边看了眼，笑道：“是淑妃，昭容您有话要跟她说？” 第494章：蜂险（2） 常芠秀暗暗笑道：“待会你就知道了。” 何淑妃走到永宁殿前，见常芠秀主仆站在外面，脸上全然不屑一顾之情。 “嫔妾给淑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常芠秀含笑福道。 何淑妃对她不予理睬，转首笑着嗔道：“唉，如今天气可真热！采珠，等会回去奇华殿，记得弄一碗冰粉。” 采珠不紧不慢笑道：“是，娘娘！奴婢都记下了。” 常芠秀正屈膝行着礼，未得命令也不敢起身，便在日头下保持着姿势。 “娘娘，常昭容正向您行礼呢。”采珠含笑提醒道。 “呦，真是对不住常昭容了！光顾着与奴婢说话，竟把妹妹你都忘记了。”何淑妃媚声笑道，“快别拘着礼了，平身吧！” “多谢娘娘！”常芠秀假笑应道，“娘娘，您是来看望德妃吗？” “是啊，听闻德妃这两日不适，本宫便好心过来看看。”何淑妃轻蔑笑道，“怎么，常昭容你也来探望的？” “回娘娘，嫔妾方才与胡贵姬，一同来看望德妃娘娘。”常昭容含笑回道，“贵姬已经先离去，嫔妾也正要离开呢。” “噢，是这样啊。”何淑妃懒懒笑道，“那就不与你闲话，本宫要进去了。” “淑妃娘娘，德妃方才身子不适，才刚好些歇息下。”常芠秀淡淡笑道，“娘娘若此时进去，恐怕会打扰到她。” “是吗，她果真身子不适啊？”何淑妃好奇询问道。 “是呀，直犯恶心还呕吐呢。”常芠秀小声禀道，“嫔妾看着，真替德妃娘娘辛苦。” “既然如此，本宫就不打扰德妃了。”何淑妃勾唇暗笑道，“那就先回宫，改日再来看望吧。” “嫔妾记得，娘娘得了深青色的天香锻。”常芠秀笑着问道，“娘娘国色天香，若穿戴上那天香锻，定是更加相得益彰。怎么，也不见您穿出来呀？” 何淑妃轻抚鬓发笑道：“天香锻，宫里也只有四匹。如此珍贵的东西，岂能随意穿出来招摇？本宫要裁制华衣，待太后寿辰那日再穿。” “是嫔妾见识浅薄，不如娘娘您有见地。”常芠秀笑着奉承道，“恕嫔妾多嘴一句，娘娘若穿着天香锻，最好别来永宁殿这里。” 何淑妃微微皱眉，不解道：“你这是何意？为何本宫穿天香锻，就不能来永宁殿呢？” 常芠秀淡淡一笑，指着那槐树道：“娘娘您看，那槐树上是什么？” 何淑妃顺着方向看去，发现一个好大的蜂巢，不禁惊道：“呀！竟有这么大的蜂窝，本宫从前都未发现。” “这些胡蜂，是不久前飞过来的。”常芠秀笑着絮道，“娘娘细想，若穿着天香锻来此，万一刺激到胡蜂，引起它们群起攻击，岂非危险至极？” “怎么，天香锻竟如此厉害，会引起胡蜂注意？”何淑妃掩唇惊诧道。 “胡蜂与蜜蜂一样，都十分喜爱花香。”常芠秀小声笑道，“天香锻带有花香，难保哪一种味道，就是胡蜂喜欢的呢。” “你这话，倒有几分道理。”何淑妃颔首应道。 “还好啊，德妃娘娘因为肚子太大，觉得天香锻不够用，所以才没裁成衣裳。”常芠秀复道。 第495章：蜂险（3） “是呢，若德妃将天香锻穿在身上，在永宁殿进进出出的话。”何淑妃轻声笑道，“只怕一不小心，就会被那些胡蜂围攻，到时候就不妙了。” “娘娘说得是，若是被胡蜂蛰得厉害，只怕也会危及龙胎。”常芠秀有些怕道，“不过说起来，最能吸引胡蜂的味道，还是瓜果的甜香。” “是吗，比花香还管用？”何淑妃眼中一亮道。 “是啊，胡蜂是嗜甜成性，除了花粉花蜜，更偏爱水果呢。”常芠秀淡淡笑道，“嫔妾还有事，就不陪娘娘您说话，先告退了！” “你自便吧。”何淑妃摆了摆手道。 “昭容，原来您特意留下来，是要提醒淑妃这事。”玉儿窃笑道，“您说，她会如您所愿吗？” “淑妃怀着什么心思，还用猜吗？她岂会真的关心德妃。”常芠秀勾唇笑道，“看她像没头苍蝇，我就好心出个主意。至于能不能成事，就看淑妃的手段了。” “昭容此举高明啊！若是淑妃得逞，德妃的孩子便没了。”玉儿笑着奉承道，“就算不成功，只要她敢下手害人，一旦被揭发出来，皇上就会处置她。” “这个淑妃，仗着生有皇子，就不把人放眼里。”常芠秀冷笑道，“等她将来倒霉，连儿子也会连累呢。” “娘娘，您在想什么呢？”采珠好奇问道。 “常昭容方才的话，倒是提醒了本宫。”何淑妃笑着嗔道，“苦思冥想这么久，都想不出办法来，如今可算有计策了。” “娘娘的意思，是与天香锻和胡蜂有关？”采珠会意道。 “走吧，回奇华殿取出天香锻来。”何淑妃勾唇暗笑道，“本宫要好好打理，然后把它送给德妃。” “娘娘，奴婢把天香锻取来了。”采珠欠身禀道，“娘娘打算如何处置？” “本宫觉得，这天香锻还不够香呢。采珠、采玉，你们取最甜的瓜果来。”何淑妃挑眉笑道，“务必要尽心，让天香锻染上瓜果香气。” “是！” 两日后，何淑妃来永宁殿拜访。 “娘娘，淑妃来看您了。”红莲进殿禀道。 “淑妃...她怎么过来了？”吕德妃放下药碗狐疑道，“请她进来吧。” “哎呀，妹妹这殿里好凉快，比本宫那里舒爽多了。”何淑妃进殿笑道。 “请淑妃姐姐安！”吕德妃颔首笑道。 “德妃妹妹同安，快坐下吧。你这几日不适，本宫早就想来看望。”何淑妃热络道，“可又怕扰到你，故而一直不敢前来。今日，听胡贵姬说好多了，这才敢登门拜访。” “多谢淑妃姐姐关心。”吕德妃淡淡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时气所致罢了。” “不管是否严重，你怀着身孕都不可大意。”何淑妃笑盈盈道，“对了，本宫今日来看你，并非是空手而来，还给妹妹带了礼物。” “礼物？”吕德妃不禁笑道，“姐姐来看我，我就很感激了，何须送礼呢？” “本宫也是借花献佛，因家中进献上好的蜀锦，天香锻一时用不上了。”何淑妃轻抚鬓发笑道，“想妹妹因为身形状，没用天香锻裁制新衣，便把这匹给你送过来。” 第496章：蜂险（4） “这如何使得！姐姐只有一匹，若送给了本宫，你不就没有了？”吕德妃意外道，“您一番好意，本宫心领了。这天香锻，还是带回去吧。” “本宫给妹妹送来，是一番好意呢。”何淑妃佯怒道，“怎么，德妃妹妹竟不领情，是怕本宫会害你吗？” “淑妃您误会了，本宫不是这个意思。”吕德妃为难笑道。 “既不是这个意思，那就收下吧。”何淑妃重又笑道，“如此一来，你就可以裁制新衣，穿在身上了呀。” “德妃娘娘，奴婢们精心保管天香锻，没弄污弄损一丝一毫。”采珠捧着缎子笑道，“娘娘一番心意，您就别推辞啦。” “好吧，那就多谢淑妃姐姐了。”吕德妃笑着应道，“蓝鹊，把天香锻先收起来。” “是，娘娘！”蓝鹊忙应道。 何淑妃又坐了一阵，便告辞回了奇华殿。 “娘娘，好端端的淑妃干嘛送礼？”绿莺皱眉问道。 “本宫也不知道，就怕缎子里有问题呢。”吕德妃小声吩咐道，“你们几个，仔细检查一下是否有异。” “娘娘放心，奴婢们会仔细检查。”绿莺笑着应道，“明日杜太医来，再让他好好查验下。” “或许，淑妃没有别的目的，就是纯粹向娘娘示好。”蓝鹊浅笑道，“毕竟，娘娘是宫里一等红人，谁不上赶着巴结呢？” 众人仔细查验后，都说这天香锻没问题，吕德妃这才放心，又命针织坊裁成了新衣。 “娘娘，这天香锻果真极品！”绿莺笑着奉承道，“您这套新衣裳，简直是令人惊艳！” “待会去中德殿，定会让她们大吃一惊。”吕德妃得意笑道。 果然不出所料，吕德妃一席新衣加身，羡煞宫里不少妃嫔。 “德妃这新衣，真是美轮美奂啊。”秦惠妃笑着赞道，“不仅如此，更散发阵阵幽香，当真是‘活色生香’呢。” “这深青色的缎子，不是给了淑妃娘娘吗。”瑜娢好奇道，“怎么，又到了德妃姐姐手里？” “胡贵姬有所不知，本宫新得了两匹蜀锦，若再用天香锻的话，就太过奢靡浪费了。”何淑妃含笑道，“想着德妃正缺，本宫就赠与她了。” “原来如此，淑妃娘娘真是大度。”瑜娢淡淡笑道。 待请安散去，瑜娢与吕德妃、慧顺仪同行。 “娘娘，淑妃把天香锻送给您，可都查验过了？”瑜娢小声问道。 “贵姬妹妹放心，都仔细检查过了。”吕德妃笑着应道，“太医也说，没有任何不妥，本宫这才敢穿。” “那就好，小心些总没有错。”瑜娢颔首笑道，“嫔妾就是觉得，淑妃送礼有些突兀。” “是啊，嫔妾也觉得奇怪呢。”慧顺仪附和道。 就在三人说话之际，槐树上的胡蜂嗅到气味，便陆陆续续朝她们飞过来。 慧顺仪眼尖先看到了，惊叫道：“哎呀，怎么这么多胡蜂！” “啊！”吕德妃吓得一声惊呼，转身时险些摔倒在地，好在慧顺仪手快扶住了。 瑜娢也吃了一惊，而后指挥道：“快来人，保护德妃娘娘要紧！” 岚月与绿莺等人，都挥舞着扇子阻挡。瑜娢与慧顺仪一道，护送吕德妃往里跑。 第497章：福祸（1） 吕德妃挺着大肚子，行动起来多有不便，纵使有瑜娢等人保护，也不免被胡蜂蛰到。慧顺仪最惨，脸上、脖子还有手臂上，被蛰了不少地方。 一行人踉踉跄跄，好容易跑回了正殿，赶忙把门窗都关紧。可那些胡蜂，却在门外逗留不肯离去。 “好险，这些胡蜂是疯了吗？”瑜娢喘着粗气急道，“娘娘，您可有伤到啊？” 吕德妃捂着脸颊，痛道：“本宫被蛰到了，很痛呢...也不知，这胡蜂毒性大不大？” 瑜娢手上也有伤，不觉吸了口凉气，道：“胡蜂有毒，比之蜜蜂更甚，切不可大意啊。必须要传太医，诊脉开药才行。” 慧顺仪吃痛万分，一直哀声呻吟着：“怎么办？嫔妾身上好痛...觉得要喘不过气了，这可如何是好...” 瑜娢看了眼慧顺仪，愁道：“不好，慧顺仪伤得最重，怕是受不住蜂毒！必须马上医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外面都是胡蜂，若是打开门的话，它们冲进来再伤人，又该怎么办？”绿莺急得快掉眼泪，“还有娘娘，肚子里有龙胎呢，也得马上医治。” 众人在殿里干着急，却也想不出应对之策。 这时，冯强奉命来送东西，正巧进到惠仪阁院中。他见到眼前情状，便赶忙点燃木炭，用烟熏赶走了胡蜂。 “几位主子，你们都无事吧？”冯强进殿急道。 “冯侍卫，德妃与慧顺仪，都被胡蜂蜇伤了。”瑜娢急忙吩咐道，“快去请太医，她们必须马上医治。” “是，下官这就去太医署！”冯强又嘱咐道，“其余的人，多点些炭盆在外面，有烟就可驱赶胡蜂。” “是，奴婢们会照办的。”岚月忙应道。 “这些该死的胡蜂，终究还是要伤人性命！”瑜娢咬牙切齿道，“来人！立刻去火工局传令，让他们带水车来这里，把那蜂巢给打下来。” “是！” 杜宇楠带人很快赶来，即刻为吕德妃等人施救。好在救治及时，并没有因此伤到龙胎，慧顺仪也保住了性命。 “两位娘娘放心，你们身上的伤不重，微臣已经施针祛毒，再服用几日汤药，便可彻底痊愈。”杜宇楠禀道。 “多谢杜大人，本宫腹中的皇嗣，可有伤到？”吕德妃关切道。 “娘娘放心，您腹中的龙胎无恙，只是动了一点胎气。”杜宇楠安抚道，“静心休养两日，便没有大碍了。” 吕德妃长出一口道：“如此甚好，本宫总算放心了。” “杜大人，慧顺仪如何？”瑜娢蹙眉问道，“可有性命危险？” “回娘娘，慧顺仪伤势较重，她又对蜂毒过敏，故而还昏迷着。”杜宇楠复道，“不过请放心，她并无性命危险。” “这就好，没有伤到性命，就是万幸了。”瑜娢微微笑道，“娘娘，慧顺仪受了重伤，就暂且留在这里，休养半日吧。” “这是自然，她也是为了救本宫，才会遭此劫难。”吕德妃应道，“红莲，你就与阿莹一起，好生照看慧顺仪。” “是，奴婢遵命！” 永宁殿出了大事，上官文浩闻之忙赶了过来。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二人齐声道。 第498章：福祸（2） “两位爱妃免礼，快起来！”上官文浩关切问道，“朕听闻此事，就急忙赶过来看你们。如何，可有被胡蜂伤到？” “多谢皇上关心，臣妾被蜇伤了几处，不过太医已诊治过，没有大碍的。”吕德妃心有余悸道，“若非有胡贵姬，还有慧顺仪救护，臣妾今日恐遭劫难。” “皇上请放心，臣妾也没有事。都只是小伤，服用两日药便好。”瑜娢含笑道，“只是可怜慧顺仪，中毒最深仍昏迷着。” “慧顺仪忠勇有加，拼命保护德妃与皇嗣，朕应该予以嘉奖才是。”上官文浩满意道，“吴胜年，传朕旨意：慧顺仪保护皇嗣有功，着即日起晋为贵嫔，仍居惠仪阁主位。” “是，奴才这就去传旨！”吴胜年笑着应道。 “杜太医，她们三人当真无事吗？”上官文浩不放心问道。 “回皇上，三位娘娘都无大碍，慧贵嫔虽伤势重，但已经脱离危险，静养几日便好。”杜宇楠忙回禀道，“除了几位娘娘，永宁殿的宫人还有侍卫，也都不同程度受伤，微臣已经着人医治。” “如此就好，没有出什么大事，朕也就安心了。”上官文浩恼道，“那些胡蜂，就住在永宁殿外，实在是太危险了，已经除掉了吗？” “回皇上，下官们奉贵姬娘娘之命，已经连同火工局的人，把蜂巢打了下来。”冯强施礼应道，“绝大多数胡蜂，都已经被杀死了。其余的四散逃走，想必也不敢再回来了。” “嗯，你们办得很利落。”上官文浩瞥了一眼道，“你也受伤了，可让太医医治了？” “多谢皇上关心，下官们已经涂了药，没有大碍的。”冯强笑着应道。 “多亏了这个侍卫，若非他及时赶到，用炭火赶走了胡蜂，臣妾们无法救治呢。”吕德妃笑着回道，“皇上，您应该好好奖赏才是。” “嗯，爱妃说得不错。”上官文浩笑着应道，“朕封你为二等侍卫，日后要尽心办差，知道吗？” “多谢皇上隆恩！”冯强叩首谢恩道。 “朕再看看慧顺仪，你们两个早些歇息，别耽误了养伤。”上官文浩叮嘱道。 “是，臣妾遵命！”二人齐声应道。 吕德妃遇袭一事，与上官文浩的旨意，一起传遍了后宫。 “你说什么！德妃安然无恙，龙胎并未伤到？”何淑妃气恼道。 “是啊，当时有胡贵姬在，还有那个慧贵嫔。”采珠冷声啐道，“若非她们保护，德妃这胎肯定保不住！” “两个贱人，就会坏本宫好事！”何淑妃咬牙恨道，“那她们两个呢，可有伤到啊？” “胡贵姬受了轻伤，慧贵嫔的伤势较重，在永宁殿睡了半日，刚刚才醒过来。”采珠复道。 “这次功亏一篑，没能除掉德妃的肚子，还让慧贵嫔因祸得福，重新成了四品主位。”何淑妃摇头叹道，“真是得不偿失啊！对了，那天香锻的秘密，没有被发现吧？” “娘娘放心，今日之事如此混乱，谁能察觉到那事？”采珠小声笑道，“咱们做得如此隐秘，如今胡蜂没了，也不会再发生此事，是不会让人起疑的。” 第499章：福祸（3） “如此就好，本宫真的很担心。”何淑妃皱眉道，“若是事情败露，皇上知道了真相，那本宫就惨了。” “娘娘莫慌，这事不会查出来的。”采珠笑着安慰道，“天香锻，本来就是带有香气。至于是花香，还是瓜果的香气，谁又能分辨出来？” “你说得也对，那些胡蜂分得出来，人可分辨不出。”何淑妃颔首笑道。 瑜娢从永宁殿回来，便躺到床上眯了会，连午膳也没胃口用。 “娘娘，常昭容来看您了。”岚月小声唤道。 瑜娢睁开眼应道：“常姐姐来了？快请她进来吧。” “嫔妾参见贵姬娘娘，给娘娘请安！”常芠秀含笑福道。 “常姐姐免礼，坐吧。”瑜娢微微笑道。 “嫔妾听说，娘娘你们遇胡蜂攻击，当真是吓坏了。”常芠秀故作惊诧道，“娘娘可有伤到，严不严重啊？” “多谢姐姐关心，本宫只是皮外伤，不要紧的。”瑜娢淡淡笑道，“杜太医施了针，也喝过汤药了，休养两日便好。” “娘娘没事，嫔妾就放心了。”常芠秀含笑应道，“这事，说来也真是奇怪。胡蜂虽会伤人，但也不至于像今日般，倾巢而出攻击人吧？” “可不是吗？姐姐你没看到，当时的场面有多可怕，真把本宫吓坏了。”瑜娢后怕道，“若非慧贵嫔，德妃就要不小心跌倒，只怕会伤到龙胎。” “是吗？那可真是危险极了。德妃娘娘福气大，这才保住了龙胎。”常芠秀轻叹道，“一般来说，胡蜂只有被激怒了，才会主动攻击人。娘娘，可是有人损坏蜂巢，刺激到那些蜂子？” 瑜娢轻轻摇头道：“并没有啊。当时，本宫与她们两个，刚走到永宁殿门口。正在说话之际，那些胡蜂就冲过来，发疯一般攻击我们。” “那嫔妾就不明白了，为何胡蜂会主动攻击。”常芠秀皱眉道，“若不是有人刺激，那就是被香气吸引，才会一时失了性子。” “香气...难道，是我们身上的脂粉，吸引到了胡蜂？”瑜娢喃喃自语道，“可是，平日里进出永宁殿，都没有任何异常啊？为何今日，会发生这样的怪事...” 瑜娢禁不住仔细回想，当时众人乱作一团，那胡蜂群蜂拥而至时，就是朝着吕德妃而去。如此想来，这事恐怕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设计的。 “天香锻！”瑜娢恍然大悟道，“德妃身上穿的衣服，不就是用的天香锻吗？” “哎呀，娘娘说得是啊！天香锻带香，许就是上面的花香，吸引到了胡蜂。”常芠秀附和道，“淑妃赠了天香锻，德妃方能裁制新衣。不想，刚一穿上就惹祸了。” “对呀，那深青色的天香锻，是淑妃特意送给德妃的。”瑜娢目光深邃道，“只怕，这天香锻不简单，被做了什么手脚，也未尝可知呢。” “娘娘这是何意？”常芠秀歪头疑道，“那缎子，不是让太医查验过，没有任何问题吗？” “话虽如此，可本宫总觉得奇怪，这件事并不简单。”瑜娢娓娓絮道，“淑妃与德妃，平日里也不算亲近，为何送如此贵重之礼？” 第500章：福祸（4） “娘娘此话有理。若天香锻这般引胡蜂，那大理国穿它的人，岂不是人人都危险？”常芠秀附和道，“如此说来，淑妃很可能做了手脚，以此来谋害德妃。” “天香锻的香味，都是混合了各种花香。”瑜娢狐疑道，“姐姐可知，哪些花香最吸引胡蜂？或许，淑妃加了那些味道，以此来设计此事。” “胡蜂最偏爱的花香，嫔妾还真不知道。”常芠秀拧眉道，“不过据我所知，胡蜂嗜甜成性，比之花香更爱果香。哎呀，该不会是...” “怎么了，姐姐可是想起什么？”瑜娢警惕道。 “那日，嫔妾与娘娘看望德妃，去针织坊时碰见了淑妃。”常芠秀为难道，“嫔妾无意间，提及了胡蜂喜欢果香。莫非，淑妃她有心听去，便暗中做了手脚？” “是不是如此，咱们查验一下便知。”瑜娢勾唇暗笑道，“今日暂且作罢，过两日本宫恢复些，再去永宁殿一探究竟。” “娘娘放心，嫔妾一定守口如瓶。”常芠秀颔首应道，“淑妃此刻，一定会十分警惕，不能打草惊蛇。” “昭容，果然不出您所料，胡贵姬猜出来了。”玉儿窃笑道。 “德妃的命真好，经此一劫都没小产。”常芠秀冷笑道，“不过，淑妃就没那般幸运。胡贵姬查出此事，她就要彻底遭殃了。” “虽不能除去龙胎，但扳倒了那个淑妃，也算是一大收获。”玉儿小声笑道，“她德不配位，忝居二品淑妃之位，实在难令人信服。” “皇上知道了，肯定要降她的位分。只怕，以后都不会再升。”常芠秀得意笑道，“她被拉下来，就腾出了更高的位置。等将来我有孩子，便有望升上高位。” “昭容足智多谋，将来必定能如愿。”玉儿附和道。 次日一早，众妃齐聚懿月殿议事，不免议论起胡蜂之乱。 “你们说，德妃怎就如此倒霉？好端端的，被一群胡蜂攻击，险些龙胎不保呢。”魏贵人幸灾乐祸道，“听说，她与胡贵姬、慧贵嫔，都被蜇伤了。” “可不是吗？”常芠秀一脸忧道，“三位娘娘有伤，今日都没能来懿月殿。” “听说，慧贵嫔伤得不轻，还昏迷了小半日。”赵贵人似笑非笑道，“不过，她也算是因祸得福，又复了贵嫔的位分。” “要说有福，还是德妃更有福。”秦惠妃含笑道。 “可不是吗？前几年她有孕时，就不明不白小产了。”何淑妃轻笑道，“如今再有孕，都已经五个多月了，龙胎一直稳固。看来，是非要生个皇子，以弥补往日之憾。” “宫中许久，都没有皇子降生。”孟修仪讪讪笑道，“等德妃生产时，皇上不知如何高兴呢。” “若能得皇子，皇上自然会高兴。”秦惠妃温和笑道，“诸位妹妹，你们也要加吧劲，早日怀上龙胎啊。” “这有孕的福气，还真是不易得呢。”魏贵人笑着酸道，“嫔妾算有宠的，坐胎药也日日不落，可一直都没有身孕。” “妹妹还年轻，何必如此心急呢？”秦惠妃淡淡笑道，“宫中曾生育者，也不过就几个人，慢慢来吧。” 第501章：鞭笞（1） “但愿如娘娘所说，嫔妾也能怀上龙胎。”魏贵人笑着应道。 瑜娢这日觉得好多了，便来到永宁殿看望吕德妃。 “娘娘，胡贵姬来看您了。”蓝鹊小声禀道。 “快请她进来，本宫正想找她说话呢。”吕德妃笑着应道。 “嫔妾见过德妃娘娘，给娘娘请安！”瑜娢含笑福道。 “妹妹不必多礼，快坐吧！”吕德妃笑着问道，“见妹妹气色如旧，想必是无事了。” “休养了这两日，嫔妾的确觉得好多了。”瑜娢微微笑道，“不过，听说慧顺仪还未愈，要再过两日才能出门。” “是啊，本宫打发红莲去问过，说身上的红肿未消褪。”吕德妃颔首道，“太医嘱咐她，这几日都不要见风呢。” “她中毒颇深，谨慎些也是应当的。”瑜娢莞尔笑道，“只要人没事，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对了，说起来本宫有件事，想要问贵姬妹妹。”吕德妃含笑问道，“本宫听闻，那冯侍卫是你朋友。也不知，他府上可有妻室，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冯侍卫双亲健在，至今仍未娶亲呢。”瑜娢笑着打趣道，“娘娘打听这个，是要为他保媒不成？” “被妹妹猜中了，本宫有意把红莲指给他，若能成就一段姻缘，也不失为一桩美事。”吕德妃窃笑道，“你不知道，因为得到冯侍卫救护，红莲对他一见倾心，整日魂不守舍的。” “若是两情相悦，自然是极好的。”瑜娢笑着应道，“不如，就由嫔妾开这个口，去为红莲说媒吧？” “你若肯帮忙，那自然是好啊。”吕德妃颔首道。 “娘娘，嫔妾今日来看您，还有一件重要的事。”瑜娢看了眼窗外，谨慎道：“那日，为何胡蜂会突然攻击，娘娘不觉得奇怪吗？” “这件事，本宫也百思不得其解。”吕德妃狐疑道，“难道，妹妹你发现了什么？” “娘娘，那件天香锻的新衣，现在何处啊？”瑜娢淡淡笑道，“嫔妾猜想，或许问题出在那上面。” 吕德妃细细思量片刻，忙道：“绿莺，快去把那衣裳拿来。” 绿莺取来那套衣裳，瑜娢见已经浣洗过，不禁皱眉道：“这衣服，你们已经洗过了？” “是呀，因为那日弄脏了，娘娘便让奴婢浣洗。”绿莺应道。 “娘娘，这深青色的天香锻，应该还有剩余的吧？”瑜娢好奇道。 “还有一些呢，因为是难得的珍品，所以收在库房里。”吕德妃忙吩咐道，“绿莺，去把剩余的料子取来。” 绿莺把剩下的部分取来，瑜娢拿起来仔细嗅了嗅，果然发觉味道有些不对。 “你们都来闻闻，这天香锻的香气中，除了有花香之外，是否还有瓜果香气？”瑜娢招呼道。 岚月、绿莺、蓝鹊等人，都逐一仔细检查一遍，确如瑜娢所说有瓜果甜香。 “娘娘，胡贵姬说得没错，缎子里有瓜果味道。”蓝鹊惊诧道。 “怎会如此？这天香锻，说是用鲜花熏染的，为何会有瓜果香？”吕德妃狐疑道。 “娘娘有所不知，胡蜂喜爱瓜果甜香。”瑜娢挑眉提醒道，“这味道，最能吸引胡蜂了。” 第502章：鞭笞（2） “是淑妃！这天香锻，是她特意送给本宫的。”吕德妃握紧拳头恨道，“怪不得，她那日忽然来送礼，原来是要谋害本宫！” “淑妃的目标不是您，而是娘娘腹中的皇子。”瑜娢冷笑道，“看来，淑妃心中有所顾虑，不想宫里再添皇子。” “这个毒妇！枉费本宫一向敬她，居然会如此恶毒，要害本宫母子性命...”吕德妃气恼道，“本宫不会放过她，一定要给她些教训。” “娘娘您放心，这件事证据确凿，淑妃是无从抵赖了。”瑜娢微微笑道，“只要将证据呈上，皇上会为娘娘做主的。” “好一个淑妃，本宫倒要看看，她如何狡辩！”吕德妃眼前一亮道，“对了，你说当年本宫小产，会否也是她下的手？” “这个...”瑜娢犹疑道，“咱们没有证据，但是也不无可能。淑妃做这事，也不是头一回了。当年嫔妾未孕，也有她暗中做手脚。” “绿莺，你速去太极殿面圣，把这天香锻呈给皇上。”吕德妃挑眉冷笑道，“记得，一定要仔细交待，让皇上处置淑妃。” “是，奴婢这就去！”绿莺欠身应道。 绿莺去了太极殿，按照吕德妃的意思，把来龙去脉细细回禀。上官文浩听了后，自然是无比震怒。 “吴胜年，你立刻去奇华殿，把淑妃给朕叫来！”上官文浩怒道。 “是，奴才这就去！”吴胜年忙应道。 “吴公公，皇上召本宫前去，所为何事啊？”何淑妃讪讪笑道，“若找人相陪，怎不传召胡贵姬，或是魏贵人？” “回娘娘，皇上并未告诉奴才，咱们也不敢揣测。”吴胜年笑道，“您就快去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好，那请公公稍等片刻，本宫收拾下马上过去。”何淑妃无奈应道。 “皇上，淑妃娘娘带到。”吴胜年施礼道。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何淑妃恭谨福道。 “淑妃，朕有件事要问你，你老实回答朕。”上官文浩目光深邃道，“若有半句虚言，朕绝不轻饶！” “臣妾不知，皇上要问什么。”何淑妃心慌道，“只要臣妾知道，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如此甚好，那朕就来问你：这天香锻，可是你送给德妃的？”上官文浩冷声问道。 何淑妃看了眼那缎子，谨慎道：“回皇上，这深青色的天香锻，的确是臣妾所赠。臣妾听说，德妃因身形之故，不能裁制新衣，便送给了德妃。这是一番好意，难道臣妾做错了？” “哼！朕竟不知，你还如此细心体贴。”上官文浩似笑非笑道，“那缎子上的果香，也是你送给德妃的礼物？” 何淑妃心中猛的一惊，怯道：“什么果香？臣妾毫不知情...” “还敢狡辩！就是加了果香，才会吸引胡蜂，对德妃进行围攻！”上官文浩怒不可遏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谋害龙胎，简直是可恶！” “皇上，您真的冤枉臣妾了，臣妾哪有这胆子？”何淑妃神色慌张道，“这天香锻，臣妾早送给了德妃。或许是她做的手脚，想以此诬陷臣妾啊！” “你说，德妃诬陷你？”上官文浩冷笑道。 第503章：鞭笞（3） “皇上，臣妾身居淑妃之位，位分在德妃之前。更何况，臣妾生育了景宁，许是因此她才会忌惮。”何淑妃慌道，“她想陷害臣妾，让皇上迁怒于我。这样，以后她生下的皇子，就少了一个对手。” “是德妃这样想，还是你自己的心思？这么多年，你都做过些什么，不要以为朕不知情！”上官文浩冷笑一声，道：“当年你串通薛太医，在胡贵姬药中做手脚，害她迟迟未有身孕。如今，见德妃怀有龙胎，你又下黑手暗害她。” “皇上，您这话从何说起啊？”何淑妃心虚道，“臣妾从未勾结薛太医，这定是有人在诬陷，请皇上不要相信啊！” “诬陷？朕亲耳听到你说，在坐胎药里做手脚，阻止胡贵姬有孕。”上官文浩咬牙恨道，“若非你在月中，胡贵姬又出言阻拦，朕早就处罚你了！这么多年过去，你都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简直是罪不可恕！” “皇上...臣妾知错了！求皇上恕罪啊！”何淑妃声泪俱下道，“德妃比臣妾得宠，她又是齐国郡主出身。臣妾只有景宁，不得不为他将来打算...” “究竟是为景宁打算，还是为了荣华富贵，你自己心中有数！”上官文浩沉声怒道，“朕再问你，五年前德妃小产，可是你加害的？” “没有，臣妾没有...”何淑妃摇头否定道，“臣妾是做了手脚，想利用胡蜂害德妃小产。但她当年小产一事，真的与臣妾无关...” “你的话，朕一个字都不想相信！”上官文浩踱步怒道，“朕过去太纵容了，以致今日险些酿成大祸。这次，不能再轻饶你了！” 何淑妃心下一沉，怯道：“皇上，您要处死臣妾么？” “残害妃嫔，谋害龙胎，你自己说，该当何罪呢？”上官文浩冷声质问道。 何淑妃匍匐到脚下，抓着上官文浩衣角，哀求道：“皇上，臣妾真的知错了...求您看在伺候多年的份上，饶恕臣妾这一回吧！再不济，臣妾也为您生下景宁，他今年只有四岁啊...难道，要看他小小年纪，就失去生母吗？” 上官文浩甩开何淑妃，冷道：“要不是因为景宁，还有你父亲治水有功，朕定会治你死罪！” “臣妾多谢皇上，谢皇上不杀之恩！”何淑妃叩首谢恩道。 “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朕罚你，笞刑三十下，以儆效尤！”上官文浩警告道，“即日起，你便不再是淑妃，做回四品贵姬吧。倘若再犯，朕会加倍处罚你！” “贵姬...”何淑妃只觉头一晕，险些就晕过去。 “吴胜年，把何贵姬带下去，即刻行刑！”上官文浩唤道，“就在奇华殿，把众嫔妃都叫去，让她们亲眼看看，作恶多端的下场。” “是，奴才遵旨！”吴胜年应道。 何沁莲骤然从淑妃，降位为四品贵姬，一时都没缓过神来，就被人抬回了奇华殿。 “吴公公，皇上命我们来此，是要做什么？”秦惠妃不解道。 “回惠妃娘娘，何贵姬谋害皇嗣未遂，已被皇上降了位分。”吴胜年禀道，“皇上还说了，要鞭笞三十下，以示惩戒。” 第504章：鞭笞（4） “何贵姬？”赵贵人暗笑道，“皇上如此动怒，竟将她从二品淑妃，降为了四品。” “后宫里，真是风云突变啊。”魏贵人小声笑道，“前两日，慧贵嫔刚刚复位，如今淑妃成了贵姬，与咱们平起平坐。” “何贵姬如此大胆，竟然意图谋害皇嗣，皇上处罚也是应当的。”秦惠妃正色道，“大家都看见了，违反宫规是何下场，都要记牢才是。” “是！”众人齐声道。 “贵姬娘娘，奴才是奉了皇命，要对您用刑。”吴胜年讪讪笑道，“若是打疼了，还请您莫怪。” 何贵姬眼泛泪光，强道：“公公奉旨办事，本宫岂敢有怨言。” “来呀，行刑！”吴胜年招手唤道。 “一、二、三...” “啊...”何贵姬一边受刑，一边痛苦地哀嚎着，惨叫声在墙外都能听到。 “娘娘，皇上罚她当众受罚，已经是极大的羞辱。”岚月含笑道，“也是警示众人，谁再敢胡作非为，就是这个下场。” “皇上有心了，虽然没有处死她，但如今降了位分，她与本宫是一样的。”瑜娢嘴角轻扬道，“往后，本宫也不必行大礼。” “这回是数罪齐发，皇上才没有手软。”岚月淡淡笑道，“希望，何贵姬能长教训，不要再做傻事了。” “她若安守本分，也不至于落得如此。身居淑妃之位，又有二皇子傍身，日后富贵根本不愁。”瑜娢冷笑嘲道，“只可惜欲壑难填，她的心远不止如此。” “娘娘，今日有这样的好消息，该告知德妃和慧贵嫔。”岚月絮道。 “走吧，先去惠仪阁看看。”瑜娢会心笑道。 瑜娢来到惠仪阁，慧贵嫔正坐在榻上，喝刚煎好的汤药。 “贵嫔妹妹，可觉得好些了？”瑜娢笑着问道。 “多谢姐姐关心，本宫已经好多了。”慧贵嫔含笑道，“虽然，红肿并未消褪，但已不觉得痛了。” “本宫特地过来，是有件喜事告诉你。”瑜娢掩唇窃笑道，“淑妃已降为贵姬，正在奇华殿受刑呢。” “此话当真？皇上不再姑息，终于惩治了何氏！”慧贵嫔欣喜道。 “这次，德妃险些小产，本宫与你受伤，皇上断不会包庇。”瑜娢莞尔笑道，“证据确凿，何贵姬也无从抵赖，只能乖乖认罚了。” “只可惜，她仍然还是一宫主位。”慧贵嫔不忿道，“到底，皇上还是顾着二皇子，没有严厉惩罚她。” “始终是亲儿子，皇上不能不顾虑。”瑜娢微微笑道，“不过，何氏算彻底失宠了。以后，她若再轻举妄动，皇上也不会宽恕。” “这次算便宜她，只是降为了贵姬。”慧贵嫔冷笑道，“不过姐姐说得对，她已难再神兴风作浪。贵姬的位分，可比本宫靠后呢。” “如今后宫妃嫔，除了惠妃与德妃，位分最尊的便是你。”瑜娢笑着叮嘱道，“赶快养好身子，早日有个一儿半女，便能升为三品妃。” “承姐姐吉言，但愿本宫能早日有喜。”慧贵嫔含笑道。 皇后自从被禁足，就困守在中德殿，既不吵也不闹。她整日练字、吃斋念佛，以求心境平静。魏贵人等人，偶尔也会前来探望。 第505章：上位（1） “娘娘，魏贵人来看您了。”夏丽进殿禀道。 皇后放下手中佛珠，淡淡道：“传她进来吧。”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万福金安！”魏贵人恭谨福道。 “多日未见，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皇后淡淡笑道。 “娘娘，今日发生了大事，臣妾特来禀报您。”魏贵人笑着回道，“原来，德妃会被胡蜂围攻，是何贵姬做的手脚。皇上龙颜大怒，罚她当众受笞型呢！” “何氏被降为了贵姬？”皇后转而发笑道，“好啊，真是太好了。” “娘娘，您这话是何意？臣妾不明白。”魏贵人似笑非笑道，“虽说，何贵姬是太后的人，不过也碍不着事。她是否被降位，与咱们没有关系。” “何贵姬依附太后，本与惠妃等人走得近。不过，她们几个窝里反，竟自相残杀起来。”皇后暗暗笑道，“如今，何贵姬因德妃等人，被皇上降罪处罚，她心里定恨透了。” “娘娘的意思，臣妾全明白了。”魏贵人会意笑道，“请娘娘放心，臣妾会好好劝何贵姬的。” “你果然聪明，本宫一点就透。”皇后满意笑道，“你告诉何贵姬，皇上不宠爱她，太后也不会重视。与其投靠那边，不如为本宫效力。” “何贵姬与德妃，可算结下了仇怨。臣妾只要稍使力，就能把她拉拢过来。”魏贵人淡淡笑道，“不过，娘娘已被禁足两个月，何时才能出去啊？” “只要皇上不松口，本宫就不能踏出一步。”皇后微微笑道，“惠妃管理后宫，如今很得意吧？” “可不是吗？全由着她发号施令，又有德妃、胡贵姬帮衬，妃嫔中没有敢不从者。”魏贵人冷声酸道，“娘娘，您才是后宫之主，岂能由着惠妃，越俎代庖出尽风头？” 皇后垂眼捻动佛珠，笑道：“一时的荣辱，都不要紧。本宫是皇后，这是铁的事实，只要皇上宽恕，本宫就能复权。” “娘娘这样说，可是想好对策，让皇上消气了？”魏贵人好奇道。 “何贵姬这样一闹，皇上自然是生气，对本宫的怨恨，也就减轻几分。”皇后淡淡絮道，“不过，本宫想重见天日，光这样还不够。需要一个契机，有人向皇上求情，宽恕本宫才是。” “是何契机啊？”魏贵人不解道。 “再过四个月，就是腊月了。入了腊月，马上就要过年。除夕夜宴，没有皇后出席，怎么成体统？”皇后勾唇道，“到时候，只要大臣们谏言，皇上定会松口，解了本宫禁足。” “娘娘深谋远虑，那臣妾就预祝娘娘，早日脱离困局。”魏贵人含笑道。 何贵姬受了笞刑，又是当着宫中嫔妃的面。心里愈发觉得委屈，躲在殿里偷偷落泪。 “母妃，他们为何打你？”景宁小声问道，“儿臣去禀告父皇，让他教训他们。” 何贵姬忍住眼泪，一把将景宁揽入怀，小声道：“傻孩子，就是你父皇下令，让他们责打母妃。你记住，母妃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往后，一定要争气才是...” “儿臣记下了。”景宁似懂非懂应道。 “娘娘，魏贵人来看您了。”采玉进殿禀道。 第506章：上位（2） “她来做什么？”何贵姬一脸狐疑道，“先把景宁带下去，请她进来吧。” “请贵姬姐姐安！”魏贵人含笑福道。 “魏贵人，如今你我都是四品，原不必行大礼的。”何贵姬似笑非笑道，“你不请自来，所为何事啊？” “贵姬姐姐受了委屈，妹妹特地来探望。”魏贵人淡淡笑道，“怎么，贵姬姐姐不欢迎？” “呵呵，究竟是来看望本宫，还是取笑本宫啊！”何贵姬冷笑道，“咱们没什么交情，你又岂会如此好心？” “姐姐这话，就真的冤枉妹妹了。”魏贵人委屈嗔道，“过去，您与德妃走得近，我想亲近也不敢啊。” “本宫面前，别再提这个人！”何贵姬冷着脸道，“若非是她，本宫也不会如此！” “是妹妹一时失言，还望贵姬姐姐莫怪！”魏贵人忙陪笑道，“其实，宫中不喜德妃的，除了姐姐您，还大有人在啊。” “你的意思，是指皇后娘娘？”何贵姬勾唇疑道。 “姐姐聪慧，自然知道本宫的意思。姐姐失了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二皇子着想。”魏贵人含笑道，“若您一直如此，那二皇子将来的前程，恐怕也堪忧啊。” “你这话，本宫如何不知？太后，她最看重的是惠妃，自然还有大皇子。”何贵姬轻叹道，“本宫的景宁，她才不会真关心。” “既然姐姐早想到了，那就无需妹妹多费唇舌。”魏贵人挑眉笑道，“皇后娘娘无子，倘若她肯扶持二皇子，那将来说不定还有希望。” 何贵姬眼中一亮，谨慎道：“皇后娘娘，当真要重用本宫？” “姐姐家世高，身边又有皇子傍身，娘娘自然看重。”魏贵人笑着絮道，“皇后一时受困，但用不了多久，就能东山再起。到时候，姐姐也会苦尽甘来，只要你追随皇后。” “既然皇后不弃，那本宫自然乐意。”何贵姬笑着应道。 有了何贵姬做样子，其他妃嫔都不敢妄动。永宁殿中，一时倒也风平浪静，没有再出现意外。 一转眼，就来到宣宗九年腊月。这日，朝臣们纷纷请奏，为何皇后久病不愈，除夕夜宴是否会出席。 “娘娘，大臣们都在问，皇后何时病愈，是否出席除夕宮宴。”岚月小声道，“奴婢担心，皇后就要出来了。” “关了她半年，到底还是关不住啊。”瑜娢微微笑道，“也对，皇上从未废后，只说她是在养病。” “皇后解了禁足，只怕又要有精神了。”夙汐皱眉怨道。 “这倒也未必，皇上还为先前之事生气，不会轻易宽恕皇后的。”瑜娢笑着嗤道，“就算解了禁足，只怕也不会让她管事。惠妃执掌宫务这么久，也不愿意交出手中大权。” “娘娘，皇上今夜会来看您。”岚月含笑提醒道，“您要提醒皇上，别轻易让皇后复权。” “你放心吧，本宫心中有数。”瑜娢莞尔笑道。 是夜，瑜娢精心准备了晚膳，上官文浩如期而至。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瑜娢含笑福道。 上官文浩握着瑜娢的手，关切道：“爱妃免礼，外面天寒地冻，快进殿里去吧。” 第507章：上位（3） “多谢皇上关心，今夜有最上等的羊肉。”瑜娢微微笑道，“皇上快进殿，陪臣妾一起用吧。” “羊肉暖中补虚，补中益气，开胃健身，冬日食之甚好。”上官文浩满意道，“爱妃有心了，知道天冷吃锅子暖身，又备好了羊肉。” “皇上请看，这些是上等滩羊肉，一点腥膻味都没有。”瑜娢指着一碟羊肉笑道，“听说，是从西凉千里迢迢运来的。” “噢，是西凉国送给慧贵嫔的？”上官文浩颔首道。 “是啊，西凉送了上百头滩羊，供内廷司与宗室分配。西凉驿馆宰杀一头，选最上好的羊肉，都送进了惠仪阁。”瑜娢娓娓絮道，“慧贵嫔没有独享，听说皇上今夜要来，就给臣妾送了一些。” “慧贵嫔有心了，这是她家乡的美味，竟也舍得与人分享。”上官文浩满意笑道。 “说到底，臣妾还是沾了您的光。”瑜娢笑着打趣道，“慧贵嫔在意您，臣妾才会有口福。” “那些滩羊，原本要到除夕夜宴，方会宰杀享用。”上官文浩夹起一片羊肉，絮道：“今夜，朕就与爱妃你，先行品尝看看。” 瑜娢吃了一片羊肉，赞道：“果真没有膻味，而且肉质细腻，味道真妙极了。” 上官文浩频频点头，应道：“爱妃说得不错，也是因与西凉交好，才能有此口福啊。” “皇上，今早在懿月殿议事，臣妾听说一件事。”瑜娢淡淡笑道，“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何事啊？”上官文浩好奇道。 “听魏贵人说，皇后娘娘凤体康健，身子已然痊愈了。”瑜娢和婉笑道，“想来不出几日，皇后就可外出走动，再操持年节之事吧？” 上官文浩微微笑道：“看来，皇后虽在中德殿养病，但消息依然灵通啊。” “皇后娘娘养病，虽然不能出来走动，但魏贵人常去探望。”瑜娢似笑非笑道，“娘娘又关心后宫，自然会事事询问吧。” “朕命她好好‘养病’，看来她是没有听进去啊。”上官文浩微微不悦道。 “娘娘是皇后，关心后宫之事，也是情理之中。”瑜娢浅笑道，“就快要除夕了，娘娘身为后宫之主，理应出席才对呀。” “大臣们也纷纷上奏，询问皇后的病情呢。”上官文浩似笑非笑道，“朕想着，皇后也休养半年了，是时候该痊愈了。” “皇上思虑周全，娘娘不仅关系到后宫，也事关前朝呢。”瑜娢笑着打趣道，“只不过，皇后刚刚才病愈，臣妾担心娘娘身子。若是太操劳了，只怕会累坏呢。” “这是自然，皇后久病榻前，不宜太过操劳。”上官文浩颔首道，“只不过年下宫务繁多，朕怕惠妃忙不过来。” “皇上不必担心，惠妃协理后宫多年，自然熟识一切宫务。这半年来，她管理后宫事务，也是井井有条。”瑜娢笑着劝道，“若皇上不放心，大可指派旁人协助，忙过这阵便是。” “那爱妃觉得，谁是合适人选呢？”上官文浩颇感兴趣道。 “照理说，惠妃之下德妃最尊。”瑜娢转而笑道，“只可惜她临盆在即，是有心也无力了。” 第508章：上位（4） “是啊，德妃端庄持重，是合适的人选。”上官文浩附和道，“只是她现在待产，是不能分心的。” “臣妾觉得，慧贵嫔是不错人选。”瑜娢微微笑道，“她聪慧机敏，出身又尊贵，位分也比旁人高。” “慧贵嫔是聪明，但到底还年轻，朕怕应付不过来。”上官文浩轻笑道，“其实，朕心里属意你，让爱妃协助惠妃，管理这阵的宫务。” 瑜娢不禁吃了一惊，讪讪笑道：“皇上这话，真是折煞臣妾了。臣妾出身低，又怎能服众呢？” “爱妃智慧过人，心思也比旁人细腻。朕觉得你合适，不会可以慢慢学。”上官文浩笑着安慰道，“几个主位里，何贵姬与赵贵人，朕都看不上。比起慧贵嫔和魏贵人，爱妃你资历更深，自然是最合适的。” “皇上谬赞了，臣妾愧不敢当。”瑜娢含笑道，“若皇上信任，那臣妾就试试，与慧贵嫔一起，帮着惠妃料理宫务。” 上官文浩挽着瑜娢的手，满意道：“如此甚好！爱妃不必怕，有朕给你撑腰呢，量她们不敢多言。” “有皇上这句话，臣妾就什么都不怕。”瑜娢柔声笑道，“能尽一点绵力，帮着惠妃料理宫务，也是为皇上分忧，臣妾荣幸之至。” “有爱妃如此，朕复何求啊？”上官文浩笑道。 次日一早，上官文浩便命人传旨：皇后凤体康复，除夕会按时赴宴。后宫诸事，仍有惠妃主理，慧贵嫔与胡贵姬，从旁协助料理。 “皇上圣意如此，诸位妹妹都听到了？”秦惠妃温和笑道，“慧贵嫔、胡贵姬，日后就辛苦二位，协助本宫料理琐事。” “嫔妾定尽心竭力，不负皇上与娘娘厚望！”二人齐声福道。 “都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行礼。”秦惠妃微微笑道，“皇上看重你们，命你们协助本宫，本宫也轻松不少。” “嫔妾不明白，皇上为何这样安排？”赵贵人似笑非笑道，“就算皇后初愈，不宜过于操劳，也不该由她们，协助惠妃娘娘啊。” “可不是吗？胡贵姬虽资历深，但何贵姬与赵贵人，比她入宫时日更早，对宫中琐事也熟悉。”魏贵人笑着酸道，“至于慧贵嫔，比嫔妾入宫都晚，她又懂什么宫务？” “魏贵人这话，是不相信本宫，更不相信胡贵姬？不错，我是没管过宫务，但是你别忘了，本宫乃是嫡出公主。”慧贵嫔针锋相对笑道，“如何料理后宫，本宫自幼耳濡目染，还怕学不会吗？” “慧贵嫔说得是，你是西凉皇后之女，就算没管过宫务，看也看得够多了。”瑜娢笑着附和道，“至于本宫，也管了咏麟阁多年。虽说经验不足，但有惠妃从旁指点，想来也不困难。” “你们...”魏贵人气结道。 “好了！她们是否合适，皇上比你更了解。”秦惠妃沉着脸问道，“魏贵人出言不逊，可是对圣旨不满？” “娘娘误会了，嫔妾岂敢这么想？”魏贵人假笑道，“我不过是担心，她们两人经验不足，无法帮您分忧罢了。” “经验不足，多学习累积，也就是了。”秦惠妃淡淡笑道。 第509章：景祥（1） “惠妃娘娘说得是，有您在一旁指点教导，自然不是难事。”常芠秀笑着奉承道。 “德妃临盆在即，永宁殿是头等要事。”秦惠妃笑着嘱咐道，“胡贵姬，你是生育过公主的，自然对这些事熟悉。本宫就托付你，全心照料德妃生产。” “请娘娘放心，嫔妾定当尽力，让德妃顺利生产。”瑜娢含笑应道。 “年关将至，后宫中诸事繁琐，本宫也应接不暇。”秦惠妃温和笑道，“慧贵嫔，你就多帮着本宫，料理日常琐事吧。” “是，嫔妾遵命！”慧贵嫔颔首应道。 “好了，无事大家就散了吧。”秦惠妃微微笑道，“慧贵嫔与胡贵姬留下，本宫有事要交代你们。” “是！” 何贵姬心中不悦，出了懿月殿一直冷着脸。 “贵姬姐姐，我知道你心里不悦，本宫又何尝不是？”魏贵人笑着嘲道，“慧贵嫔入宫一年，就许她学习后宫事宜。而那个胡贵姬，出身下贱的女子，竟也配？” “若本宫未失宠，就该由我协助惠妃。”何贵姬咬牙恨道，“一想起这些来，本宫心里就恨透了！” “何贵姬息怒，平白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啊。”赵贵人似笑非笑道，“她们两个得宠，皇上自然格外厚待。不过，皇后娘娘既痊愈了，早晚都会复权的。到时候，就轮不到她们了。” “赵贵人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何贵姬会意笑道，“看来，咱们是该想办法，让皇后早日复权。” “走吧，咱们一同去中德殿道喜。”魏贵人笑着催道。 三人来到中德殿，皇后仍在诵经礼佛。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三人齐声道。 皇后微微睁开眼道：“都来了？起来吧。” “娘娘，皇上今日的圣旨，您可听到了？”魏贵人笑着询问道，“皇上许您赴宴，等于赦免了您，不必禁足在此了。” “是啊，娘娘要多出去走动，没的让她们以为，您还在受困呢。”何贵姬附和道。 “何贵姬，景宁近来可好啊？”皇后温和笑道。 “多谢娘娘关心，景宁一切都好。”何贵姬微微皱眉道，“只是，皇上生臣妾的气，已许久不见他了。” “看看，景宁小小的年纪，若失了父皇宠爱，将来可怎么好？”皇后轻笑叹道，“后宫妃嫔众多，等哪个宠妃诞下皇子，他就更无立足之地。” “娘娘的话，正是臣妾所担心的。”何贵姬蹙眉忧道，“可是，皇上记恨臣妾，我也没办法啊。” “你不能见皇上，连带景宁受冷落，那也是情理之中。”皇后微微笑道。 “娘娘，您既恢复了自由，就该向皇上求情，复您治宫之权啊！”赵贵人劝道，“如今惠妃独揽大权，慧贵嫔与胡贵姬一旁协助，着实是不妙啊。” “本宫刚被赦免，就急着求治宫之权，只怕皇上会更生气。”皇后勾唇浅笑道，“本宫是要复权，但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必须皇上真心下旨，而非是本宫求来的。” “娘娘，这谈何容易啊！惠妃治理后宫，惯会收买人心。”魏贵人不解道，“若再放任下去，必成心腹大患啊。到时候，就不好收拾了。” 第510章：景祥（2） “年节将至，宫中琐事诸多，惠妃能否应付得来，还是未知之数。”皇后微微一笑道，“何贵姬，为景宁的前程着想，本宫有一件大事，要交托给你办。” “臣妾不知，娘娘有何吩咐？”何贵姬狐疑道。 “你放心吧，这件事不难办，但是也要你尽心。”皇后淡淡笑道，“一定要记得，本宫要你做的事，都是为了景宁。” “只要为景宁好，臣妾自当赴汤蹈火！”何贵姬颔首应道。 “很好，有你这样的母妃，是景宁的福气。”皇后勾唇笑道。 自此后，瑜娢每日都来永宁殿，尽心照顾吕德妃一切。 “娘娘，接生嬷嬷都预备着。只要您胎动不适，就过来伺候生产。”瑜娢笑着安慰道，“您不用担心，生产之日必定顺遂。” “终于熬到今日，本宫怎能不担心？”吕德妃喘着粗气道，“这个孩子，是本宫拼尽全力，好容易才保住的。” “是呀，想在宫里生下孩子，当真是不容易。”瑜娢淡淡笑道，“不过，娘娘您福气好，这次一索得男，要羡煞不少人了。” “只要孩子平安，不论皇子还是公主，本宫都不在意。”吕德妃轻抚孕肚笑道，“等他生下来，本宫要给他最好的，好好教养他长大。” “娘娘的孩子，定是人中龙凤。”瑜娢笑着打趣道。 “对了，慧贵嫔协理宫务，做得如何啊？”吕德妃好奇道，“最近这些日子，都没见到她人影。” “娘娘也知道，就快到除夕了，宫中琐事甚多，她又没有经验，忙得不可开交。”瑜娢含笑絮道，“听说，她每日都睡很晚，要研习各种账簿。” “也真是难为她了，管理宫务可不简单。”吕德妃浅笑道，“做得好呢，或许能得一句夸奖。若做得不好，被埋怨几句还是次要，万一惹皇上不悦，那就糟糕了。” “可不是吗，就是因为如此，慧贵嫔才格外谨慎。”瑜娢颔首应道，“不过，慧贵嫔聪明心细，很快就能学会。” “但愿吧。依本宫看，你不如多帮帮她。”吕德妃淡淡笑道，“说到细心聪慧，你要胜过慧贵嫔。左右本宫这没事，若有事再叫你便是。” “娘娘这么说，那嫔妾就抽空去看看。”瑜娢微微笑道，“不过一想到，要研习那些账簿，嫔妾就觉得头大。” “后宫妃嫔，有多少人觊觎，想学习后宫事宜。”吕德妃佯怒道，“现在给你机会，你还不乐意吗？” “唉，嫔妾是胸无大志，乐得偷闲罢了。”瑜娢笑着打趣道，“反正，协理后宫也轮不到我，等忙完这阵便罢。” 探望完吕德妃，瑜娢便来到惠仪阁，看慧贵嫔是否需要帮忙。 “娘娘，胡贵姬来了。”阿珠进殿禀道。 “胡姐姐来了，快请她进来！”慧贵嫔欣喜道。 “贵嫔妹妹，你如今真是贵人事忙，也不出来迎接本宫。”瑜娢笑着进殿揶揄道，“请贵嫔妹妹安！” “贵姬姐姐同安！”慧贵嫔欠身道，“姐姐莫要取笑，本宫忙得毫无头绪，正在发愁呢。” “噢，因为何事发愁啊？”瑜娢好奇道，“说来本宫听听。” 第511章：景祥（3） “你看看这些账簿，直看得本宫头痛呢！”慧贵嫔忍不住抱怨道。 瑜娢随手拿起一本，翻阅了几页后道：“这是漪澜殿的账簿，记着赵贵人日常开销。” “是啊，除了漪澜殿的账簿，还有中德殿、承欢殿、婉宁阁等处的。”慧贵嫔叹了口气道，“惠妃娘娘说了，要本宫帮她核对账簿。她忙着筹备节礼，无暇核对各宫苑开支。” “从前，本宫看过咏麟阁的，也略懂得一些。”瑜娢淡淡笑道，“妹妹莫急，若你真忙不过来，本宫帮你便是。” “果真？那妹妹先谢过姐姐了！”慧贵嫔感激笑道，“只不过，姐姐要照顾德妃，哪里得空呢？” “永宁殿那里，一切都安排妥当，平日也没事。”瑜娢莞尔笑道，“德妃说了，要本宫多帮帮你，妹妹无需担心。” “若得姐姐相助，那就真是我的造化了。”慧贵嫔庆幸道，“这么多账簿，要本宫两日内核对完，还真是不容易呢。” “这也没办法，眼看着就到除夕了，各宫账簿都要核对。”瑜娢浅笑道，“如此，才好核算后宫开支，钱财之事马虎不得。” 慧贵嫔递过来一本账簿，央道：“那姐姐就帮我，看看中德殿的吧。皇后宫里的账簿，与旁的妃嫔都不同，本宫有些看不懂。” “好，本宫就帮你看看。”瑜娢笑着应道，“我也正好瞧瞧，皇后一年的用度。” 瑜娢仔细翻阅账簿，查看中德殿每月开支，心中不禁暗自瞠舌。 “皇后就是皇后，每日用度无比奢华，咱们跟她没得比。”瑜娢笑着叹道，“人家一个月开支，顶咱们三个月开销，还绰绰有余呢。” “皇后是国母，吃穿用度都是最好，自然远胜过旁人。”慧贵嫔不甚在意道，“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瑜娢又翻阅几页，发觉有些不对劲，皱眉道：“这不对呀，皇后宫里的账簿，好似有问题。” “是吗，姐姐查出了什么？”慧贵嫔好奇道。 “你看这个月的，里面记载着中德殿，曾领取一批锦缎，说是裁制新衣。”瑜娢狐疑道，“可是这料子，不是皇后的规制，又不像是宫人所用。” “咦，好像是啊。”慧贵嫔歪头不解道，“这是为何啊？难道，皇后做假账，虚报领取物资？” “皇后是什么人，犯得着这样吗？”瑜娢笑着打趣道，“若有做假账，那也是内廷司的人，或是皇后的下人。” “还好姐姐心细，若是换做本宫，是看不出来的。”慧贵嫔后怕道，“这要是呈上去，怕是要被责问呢。” “这些细枝末节，本就不易被察觉。”瑜娢淡淡笑道，“虽说每一笔，都只是小钱，但日积月累，就不是小数目了。” “姐姐说得是，那咱们都记下来，好汇报给惠妃。”慧贵嫔笑着附和道。 次日，众妃齐聚懿月殿，秦惠妃特意提及此事。 “慧贵嫔，幸亏你查账细心，发现中德殿的账目，其中有一些古怪。”秦惠妃温和笑道，“本宫顺腾摸瓜，竟查出了脏手，利用做假账，从中谋取私利。” 魏贵人吃了一惊，假笑道：“慧贵嫔，你真是好眼力呢。” 第512章：景祥（4） “魏贵人过奖了，查出账目有虚报的，是胡贵姬。”慧贵嫔似笑非笑道，“本宫才疏学浅，不过是协助胡贵姬，找出更多可疑之处。” “胡贵姬初次管账，竟能做得如此周到，真是不容小觑。”魏贵人笑着酸道。 “魏贵人客气了，本宫原也不懂，还是惠妃娘娘提点，才知道一二呢。”瑜娢微微笑道。 “你们两个，都是聪慧之人。有你二人相助，本宫便放心多了。”秦惠妃颔首笑道。 “娘娘，咱们费尽心思做的账，被她们查出来了。”魏贵人不悦道，“本想着，借此机会给个下马威。让皇上知道，胡贵姬与慧贵嫔，都是不堪重用之人，现在没办法了。” “是咱们大意了，看来这个胡贵姬，还真有些本事。”皇后冷声笑道，“既然难不倒她，那就由着她们去吧。” “娘娘，您放弃了吗？”魏贵人不甘道，“让胡贵姬出风头，往后再打压就难了。” “区区一本账簿，又能有什么伤害？”皇后垂眼捻着佛珠道，“让她们得意几天，等到德妃生产之后，本宫还有后手呢。” “娘娘，您早就有筹谋了？”魏贵人好奇道，“不知，是什么锦囊妙计？” “那日，本宫不是跟何贵姬说，要她去办一件事吗。”皇后惬意笑道，“只要她得力，咱们就能一劳永逸，将眼前危机尽数解除。” “臣妾愿闻其详，若用得到臣妾之处，定当竭尽全力。”魏贵人笑着奉承道。 “很好，那你就帮着何贵姬，助本宫达成心愿。”皇后微微笑道。 腊月二十六日，吕德妃出现临盆征兆，永宁殿内忙作一团。 “娘娘，您再加把劲啊！”绿莺急着劝道，“再用些力，孩子就能生出来了！” “啊...”吕德妃痛苦唤道。 殿外，上官文浩与众妃，都在焦急等待着。 “皇上，德妃姐姐福大命大，一定会平安无事的。”瑜娢笑着安慰道。 “是啊皇上，德妃这些日子，都由胡贵姬照料，肯定会没事的。”秦惠妃笑着附和道，“您就放心吧，等德妃生下皇子来。” “胡贵姬生育过公主，自然知道如何照料。”魏贵人似笑非笑道，“想必，德妃娘娘的这一胎，会很顺利生下来。” “若是无事，那自然皆大欢喜。”何贵姬意有所指道，“倘若，万一有何不测...胡贵姬，就是你的责任了。” 瑜娢强忍心中不悦，笑道：“请何贵姬放心，德妃娘娘必定平安，为二皇子添位弟弟。” “如此，就再好不过了。”何贵姬假笑道。 又过了半个时辰，吕德妃终于生下皇子，上官文浩龙心大悦。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众妃齐声贺道。 “皇上，德妃生下了三皇子，请为孩子赐名吧。”秦惠妃淡淡笑道。 “这孩子，眉眼都很清秀，又不吵不闹。”上官文浩思索道，“就赐名为‘祥’，祈求他带来祥和。” “祥，福也，善也。”瑜娢莞尔笑道，“真是个好名字。” “德妃娘娘，真是吉人自有天相。”慧贵嫔笑着絮道，“臣妾觉得，等德妃出月以后，可协助惠妃娘娘，管理后宫事务呢。” 第513章：灾星（1） “朕认为，慧贵嫔此言说得不错。”上官文浩颔首道，“论起资历来，德妃胜过你与胡贵姬，襄助惠妃最合适不过。” “皇上圣明，如此一来，臣妾与慧贵嫔，也可以躲懒了。”瑜娢笑着打趣道。 秦惠妃笑着附和道：“若有德妃妹妹相助，那自然是极好不过了。” 上官文浩如此允诺，魏贵人与何贵姬听了，心中更是酸得紧。 “禀皇上，皇后娘娘驾到。”小泉子进殿禀道。 “皇后娘娘，许久没出来走动，怎么今日过来了。”秦惠妃淡淡笑道。 “皇后身子痊愈，听闻德妃生下皇子，所以特来看望吧。”上官文浩不甚在意道，“请皇后进来吧！” “臣妾参见皇上，给皇上请安！”皇后微微笑着福道。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众妃齐声道。 “皇后平身吧。”上官文浩随口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回皇上，臣妾听闻德妃生产，故而特意来探望。”皇后拿出一枚长命百岁莲花金锁，笑道：“这枚长命锁，是臣妾赠与三皇子的。” “皇后有心了，这枚金锁做工考究，份量也是十足。”上官文浩满意道。 “恭喜皇子，终于又得皇子了。”皇后和婉笑道，“时隔两年多，宫中再添皇嗣，德妃是有功之臣。” “皇后说得是啊，这次真辛苦德妃了。”上官文浩微微笑道，“还有胡贵姬，悉心照料德妃生产，你也立功了。” “皇上谬赞，臣妾不过尽绵薄之力，算不上什么的。”瑜娢笑着回道。 “皇上，臣妾自知不宜外出。但今日添丁之喜，臣妾无论如何，也要过来道贺一声。”皇后似笑非笑道，“还望皇上莫怪。” “皇后是好意，朕岂会责怪呢？”上官文浩口气缓和道，“既来了，就抱一抱景祥，他可爱极了。” “景祥？真是个好名字，一出生就带来祥瑞。”皇后欣喜道，“快抱来，给本宫瞧瞧。” 乳母抱着景祥上前，福道：“三皇子给娘娘请安！” “皇上，景祥这孩子白白嫩嫩，如同粉雕玉琢一般。”皇后抱着景祥笑道，“臣妾真心喜欢，将来必定是栋梁之才。” “但愿皇后金口，这孩子将来能成大器。”上官文浩欢喜道。 何贵姬脸色更沉，别过头去暗自生闷气。魏贵人瞥见了，忙朝她使眼色提醒，提防被上官文浩看到。 永宁殿喧哗一阵，待众人陆续散去后，瑜娢便来寝殿探望。 “给贵姬娘娘请安！”蓝鹊忙福道。 “德妃姐姐，现在怎么样啊？”瑜娢小声问道。 “娘娘产后虚脱，便昏睡了一阵子，还没醒过来呢。”蓝鹊轻声回道。 “本宫去看看，待会她若醒过来，陪她说说话。”瑜娢莞尔笑道。 “娘娘请！”蓝鹊引路道。 瑜娢静静坐在床边，看着气力殆尽的吕德妃，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愁意。瞧着方才的光景，皇后已逐渐得到了宽宥，只怕复权之期也不远。 也不知何时，吕德妃就醒了过来，弱声道：“你怎么在这？” “姐姐，你醒啦？”瑜娢惊喜道，“绿莺，快把参汤端来！” “是，奴婢这就去取！”绿莺笑着应道。 第514章：灾星（2） “孩子...怎么样了？”吕德妃关切问道。 “娘娘放心，三皇子好得很呢。”瑜娢笑着絮道，“皇上十分喜欢，给他赐名为‘景祥’。” “景祥...平安祥和，是个好名字。”吕德妃会心笑道，“本宫如愿以偿，往后再无他求了。” “娘娘福气好，是第三个生育皇子之人。”瑜娢羡慕道，“也不知道，嫔妾几时能有这福分。” “你还用愁吗？皇上最宠爱你，很快就会有了。”吕德妃淡淡笑道。 “娘娘，参汤来了！”绿莺含笑道，“您产后虚弱，快用些吧。” 吕德妃用完参汤，只觉得精神好多了，说话声都大了些。 “娘娘，嫔妾还有一事，要提醒呢。”瑜娢似笑非笑道，“皇后来探望过了。” “她怎么来了？”吕德妃皱眉道，“皇上怎么说？” 瑜娢微微一笑道：“我瞧皇上的意思，不怎么怪罪皇后了，只怕她要东山再起。” “本以为禁足，就能困住她了。不想，她还是起势了。”吕德妃冷笑道，“咱们先前的功夫，岂不都白费了？” “也不算吧，惠妃独揽大权许久，根基已十分牢固。”瑜娢笑着念道，“嫔妾与慧贵嫔，也学着管了些事。对了，皇上有意等娘娘出月，让你协助惠妃管事。” “本宫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吕德妃浅笑道，“如今，本宫只在意景祥。” “嫔妾出身低，怕难以在后宫服众。娘娘不同，您不但出身尊贵，又诞育了三皇子。”瑜娢笑着劝道，“治宫大权在握，于您有利而无害。难道您不想，好好保护三皇子么？” 吕德妃眉心一动，附和道：“你说得有道理，若是手中无权势，将来也难安生。” “正是这话，为了自保也好，为了对敌也好，娘娘都要一争。”瑜娢莞尔笑道，“您尽管放心，嫔妾与慧贵嫔，都会支持您的。” “除夕快到了，皇后要出席阖宫夜宴，定是要出风头的。”吕德妃思索道，“你们两个，也别落于人后呀，别让她占了先机。” “娘娘放心，嫔妾心里有数。”瑜娢颔首应道，“就算是复权，也不会如此之快。这些日子，咱们还可以筹谋。” “不错，好容易绊住了皇后，不能让她轻易复权。”吕德妃会意道，“她一旦得势，咱们又要提心吊胆了。” 除夕这晚，太平殿内热闹非凡。众妃与宗亲皆在，恭迎宣宗十年的到来。 “皇上，臣妾敬您一杯，祝您福寿安康，万岁金安！”皇后举杯笑道。 “好！”上官文浩举杯应道。 “皇上，您别只同皇后喝酒，也与咱们同乐啊。”秦惠妃举杯笑道，“臣妾也敬您，祝您龙马精神，福泽万年！” “好，朕也同你喝。”上官文浩颔首笑道。 “皇上，惠妃娘娘敬过酒，该轮到臣妾了吧？”慧贵嫔起身笑道。 “自少不了你。”上官文浩含笑道。 何贵姬也想敬酒，但看了一眼上官文浩，还是未敢开口。 “胡贵姬，你不陪朕喝一杯吗？”上官文浩眯着眼询问道。 “皇上，您已喝了不少酒。”瑜娢端起一碗茶，道：“臣妾就以茶代酒，愿皇上万岁无虞！” 第515章：灾星（3） “爱妃如此体贴，朕心甚慰啊。”上官文浩满意笑道。 “后宫中，论起对皇上体贴入微，胡贵姬最有心德。”魏贵人假笑奉迎道，“本宫听说，姐姐当年侍奉祝氏，后来又去的长乐殿。也难怪，姐姐会如此得心应手。” 何贵姬、赵贵人等人，听了这话不禁暗暗发笑。 “魏贵人，你入宫时日不算久，又不与本宫走得近。谈起过去之事，竟如数家珍般。”瑜娢微微笑道，“看来，贵人背后没少与人，议论起本宫呀。” 魏贵人还欲争辩，却见上官文浩眼神冰冷，便赶忙住了口。 “胡贵姬出身宫女，宫中人人都知道。”上官文浩不悦道，“可即便如此，她位分在你之前，又比你年长些。魏贵人，不要忘了体统。” “皇上教训得是，是臣妾一时失言。”魏贵人慌忙笑道，“臣妾以后，不会再议论此事了。” 瑜娢举起酒杯抿一口，而后扫视何贵姬等人，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夙汐一边为瑜娢卸妆，一边抱怨道：“娘娘，这顿饭吃得可真累，奴婢都替您辛苦。那个魏贵人，明目张胆冷嘲热讽，简直是放肆！” “她出身大家，又得皇后教导提点，怎会不懂这些规矩？”瑜娢轻蔑笑道，“方才之举，分明是想激怒本宫，让我在御前失态。如此，皇上要怪罪的，就是本宫了。” “原来，她是故意如此啊。”夙汐恍然大悟道，“还好，娘娘您心宽大度，才不跟她们计较，否则就着了道了。” “夙汐你说得没错，那种场合与她们吃饭，当真是累得慌。”瑜娢笑着叹道，“本宫最喜欢，与皇上单独在一起。不必费心算计，也不用小心提防。” “奴婢瞧着，皇上也喜欢陪娘娘。”夙汐笑着打趣道，“今夜，皇上没去中德殿，宿在了太极殿。” “看来，皇上对皇后的心结，还未全然解开。”瑜娢窃笑道，“如此甚好，皇后一日没有复权，威胁就少一分。” 宣宗十年正月初一，金华殿突然燃起熊熊大火，不但烧毁了一间偏殿，还使多名僧侣和宫人受伤。 “皇上，金华殿的火扑灭了，有不少人受了伤。”吴胜年细细禀道，“东边一间偏殿，焚毁得相当严重，须得重建才是。” “今日是初一，大喜之日竟发生这事，真是令人扫兴！”上官文浩沉声怒道。 “皇上，您别生气了。大年下的，仔细气坏身子。”皇后递过剥好的蜜桔，笑着劝道：“要臣妾说，不如请司天监算算，是否伤了阴鸷。” “怎么，皇后以为这不是意外？”上官文浩皱眉道。 “凡事，仔细些总没有错。毕竟，今日是大年初一，往年从未这样过。”皇后淡淡笑道，“若没有异兆，那皇上您便可安心，也好堵住宫人的口，让她们少胡乱议论。” “皇后说得对，此事不同寻常，是该请人算算。”上官文浩颔首应道，“旁的宫苑也罢，偏偏烧的是金华殿，那可是祈福之地。” “皇上圣明，这事不可等闲视之。”皇后笑着附和道，“若是上天示警，咱们也好有对策，不至于蒙在鼓里。” 第516章：灾星（4） “皇后这话，说得有道理。”上官文浩颔首道，“吴胜年，明日传召司天监主司，进宫问话。” “是，奴才遵旨！”吴胜年忙应道。 皇后嘴角含笑道：“皇上，金华殿偏殿被焚毁，也应及早重建修缮。还有受伤的宫人，也应好生加以安抚。” “这是自然，等她们的伤养好了，可恢复民籍放归故乡。”上官文浩附和道，“再赠银百两，以做后日营生之用。” “皇上爱民如子，皇恩浩荡！”皇后笑着奉承道，“臣妾相信，不论因何缘故起火，日后都会平安无事。” “娘娘，金华殿突然起火，外边议论纷纷呢。”夙汐小声道。 “噢，此事有何可议论的？金华殿内，香烛炭火鼎盛，看管之人不慎，极易引起火灾。”瑜娢不解道，“难道，还有别的缘故？” “奴婢听人说，金华殿之所以起火，是上天在示警。”夙汐拧眉道，“宫人们还说，司天监刘主司，已经奉诏入宫了。” “是皇上听信了，特意召他进来问话。”瑜娢喃喃自语道，“这样看来，这件事的确奇怪。” “娘娘，您怀疑有人故意为之？”夙汐好奇道。 “派人仔细打听，看那刘主司说了什么。”瑜娢叮嘱道，“若是有人安排，一定会有所图谋。” “是，奴婢明白！”夙汐颔首应道。 刘主司奉旨入宫，进到太极殿面圣。 “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刘主司施礼道。 “爱卿免礼，平身吧！”上官文浩吩咐道，“朕召你来，是想问金华殿起火一事，是否为异兆。” “启禀皇上，微臣近日夜观星象，的确见有异动。”刘主司禀道。 上官文浩眉心一紧，谨慎道：“此话怎讲？” “回皇上，微臣观测到‘含龙涎入口’之象，此乃凶兆。”刘主司正色道，“古语有云：龙漦帝后，识夏廷之遽衰。此星象，乃褒姒出生时的异象。” “你的意思是，此乃三皇子降生所带来。”上官文浩谨慎道，“而金华殿起火，正是应了这凶兆？” “皇上恕罪，微臣不敢妄言。”刘主司谨慎道。 “这该如何是好？”上官文浩踱步愁道，“若真如爱卿所言，景祥带来了凶兆，又该如何化解？” “回皇上，除了观测到此异象。微臣还发觉，天府星光芒被掩盖，预示中宫式微。”刘主司复道，“正因如此，才未能化解凶象。皇后病情缠绵，久不主后宫事务，恐怕不妙啊。” “你是说，若由皇后管理宫务，当可消弭灾祸？”上官文浩疑道。 “皇上所言极是，此前皇后治宫时，何曾发生这等事？”刘主司谨慎道，“请恕微臣直言，倘若后宫仍交惠妃主理，还会有灾厄发生。” 上官文浩倒吸一口凉气，疑道：“会怎样？” “轻则有伤亡，重则...”刘主司迟疑道，“恐波及朝政，影响国运安稳。” “好了，朕知道了。”上官文浩摆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朕自会考量。” “是，微臣告退！”刘主司施礼退下。 “皇上，听刘主司的意思，由皇后重掌后宫，就会无事了。”吴胜年小声道。 第517章：复权（1） “可是，皇后犯有大错，朕才加以惩治。”上官文浩摇头叹道，“难道，朕此举错了吗？” “皇上是明君，您何错之有啊？”吴胜年笑着奉承道，“奴才愚见，或许刘主司方才之言，不过是危言耸听呢。” “若果真如此，那就是万幸了。”上官文浩思索道，“再看看吧，是否要复皇后治宫之权。” “刘主司，娘娘交代的事，都办妥了吗？”夏丽小声笑道。 “回姑姑，本官按照皇后吩咐，都跟皇上说了。”刘主司谄媚道，“烦请姑姑，在娘娘面前美言几句。” “刘主司放心，只要对娘娘尽忠，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夏丽含笑道，“娘娘的赏赐，很快就送到府上。” “多谢娘娘恩典！”刘主司乐不可支道。 “娘娘，不好了！”夙汐急忙进殿禀道，“奴婢打探道，那刘主司说了一通话，最后竟为皇后说项。” “他都说了什么？”瑜娢谨慎问道。 “说是天象有异，是三皇子带来了凶兆。”夙汐小声啐道，“还说，因皇后久不主事，才会发生金华殿之事。” “可恶，果然是皇后的诡计！”瑜娢愤懑道，“历朝君主，都深信天象之说。倘若皇上如此，那皇后很快就要复权。” “娘娘，那咱们有何对策？”夙汐皱眉道，“总不能，由着皇后得逞，这么快又起来吧？” “这次，恐怕是难了。天象之事，岂是人力可改？”瑜娢长叹一口气道，“皇后久未行动，一出手就是狠招。不但为自己解困，还顺带算计了德妃。” “是呀，若说三皇子不详，那德妃也会受冷眼。”夙汐会意道，“原本，皇上有意让她协理宫务，这下肯定没戏了。” “岂止如此，只怕连带她受冷落呢。不行，咱们不能坐以待毙。”瑜娢咬唇愁道，“就算不能阻止皇后，也要想办法挽救德妃。” “奴婢不明白，如何帮助德妃？”夙汐不解道。 “皇后制造祸事，说三皇子不祥之身。那反其道而行，只要有祥瑞喜事，就可破那些鬼话了。”瑜娢笑着嗤道，“这事，还得让德妃母国相帮。” “娘娘好计谋，奴婢明白了。”夙汐笑着附和道。 次日，众妃齐聚懿月殿，无不议论此事。 “哎呀，亏了皇上赐名为‘祥’，原来就是个灾星。”何贵姬笑着嘲道，“还真是讽刺呢，惠妃娘娘您说是不是啊？” 秦惠妃沉着脸道：“何贵姬，这种话岂可胡说。皇子之事，也是随意议论的？” “娘娘，这您可就说错了。这些话，原不是咱们编造，而是司天监说的。”魏贵人轻声笑道，“天象之事，难道还能有假？” “沧海桑田，瞬息万变。既然有凶兆，那也会有吉兆。”瑜娢淡淡笑道，“魏贵人，你怎么就知道，日后不会有喜事？” “就是，宫中发生了灾祸，就推到德妃母子身上。”慧贵嫔冷笑道，“日后有喜事，又该怎么说呢？” “将来之事，谁能说得准？”赵贵人掩唇笑道，“只是眼前，德妃母子皆不祥，这可是事实啊。” “唉，后宫有她们二人，真是令人不安。”孟修仪拿腔拿调道。 第518章：复权（2） “孟修仪，你怕什么啊？”魏贵人笑着讥道，“司天监说了，只要皇后重掌宫务，自然能消弭灾祸。” “魏贵人说得是，咱们应该向皇上请旨，让娘娘管理后宫。”赵贵人笑着附和道。 “对啊，后宫之事本该皇后做主。”何贵姬勾唇道，“惠妃再尊贵，主理后宫也名分不正，哪里压得住灾事。” “怎么，你们几个都觉得，是本宫治宫不善？”秦惠妃微微恼道。 “娘娘误会了，嫔妾们不是这个意思。”魏贵人媚声笑道，“只不过您乃妃妾，协助皇后管理宫务，自然没有不妥。但要是主理，可是不合规矩呢。” “金华殿发生火灾，焉知不是上天预警？”孟修仪附和道，“偌大的后宫，竟不由皇后掌管，如何说得通啊？” 秦惠妃纵然不悦，但也无可辩驳，只能忍气吞声。众妃散去后，瑜娢与慧贵嫔，一起来了永宁殿。 “娘娘，慧贵嫔与胡贵姬到访。”红莲进殿禀道。 “快请她们进来！”吕德妃急道。 “给德妃娘娘请安！”二人齐声福道。 “两位妹妹免礼，都坐下吧。”吕德妃揉着太阳穴愁道，“你们说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本宫该如何是好？” “分明是皇后搞得鬼，什么天象之说都是胡扯！”慧贵嫔不忿道，“要嫔妾说，不如把那刘主司拘起来，严刑审问一番。” “他肯帮皇后说话，自然是收了好处，又怎会轻易改口？”瑜娢蹙眉道，“若是这样做，明摆着是与皇后做对，皇上该疑心你了。” “那姐姐说，应该怎么办呢？”慧贵嫔愁道，“皇后如此阴险，不但帮自己解围，还要泼一盆污水。” “嫔妾觉得，娘娘不如求助母国，让他们帮您一把。”瑜娢淡淡笑道。 “妹妹，你这话什么意思？”吕德妃不解道，“齐国远在千里，如何帮得到本宫呢？” “娘娘细想，皇后说三皇子不祥，皆因金华殿之事。若嫔妾猜得没错，以后还会有事端。若不早应对，日后皇上深信不疑，那您就处境堪忧了。”瑜娢正色道，“她说三皇子不祥，咱们偏说带来祥瑞。只要齐国相助，总会有办法的。” “你的意思，本宫明白了。”吕德妃若有所思道，“齐魏之间，贸易往来频繁。若能做笔大生意，那倒是也不难。” “如此一来，咱们就可顺势而为，说是三皇子的功劳。”瑜娢浅笑道，“皇后制造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贵姬姐姐好计谋，如此便能拨乱反正，还娘娘一个清白。”慧贵嫔笑着附和道。 “绿莺，赶快准备笔墨，本宫要修书一封。”吕德妃冷笑一声道，“皇后虽狡猾，却低估了本宫，等着瞧吧！” 正月初四这日，皇后去金华殿礼佛，半路上跌了一跤，扭伤了右脚踝。 “皇后，你伤势如何啊？”上官文浩关切问道。 “多谢皇上关心，臣妾无事。”皇后温和笑道。 “娘娘，您何必要硬撑呢？”春绮抱屈道，“太医都说，您右脚伤得不轻，若不好生保养，恐会留下病根。” “住口！”皇后厉声斥道，“皇上面前，不许胡说！” 第519章：复权（3） “皇后不必动怒，你脚上的伤势掩盖不住。”上官文浩劝道。 “让皇上操心，都是臣妾不好。若是仔细些，也不至扭伤脚。”皇后自责道。 “娘娘，您已经很小心了。”春绮继续道，“为着天象之说，您才去金华殿祈福，哪料会遇到这事。” “皇后一片苦心，朕很是欣慰啊。”上官文浩满意道。 “皇上过奖，臣妾略尽绵力，只是想为您分忧。”皇后淡淡笑道，“德妃在月中，就受困天象流言，臣妾实在不忍心。景祥如此可爱，若再因臣妾被议论，那就是臣妾之过了。” “皇后放心，朕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上官文浩安慰道，“司天监既说，由你治理后宫便可消灾，那朕就复你治宫之权。” “臣妾惶恐，恐有负皇上重托。从前，臣妾多有错事，近来一直在反省。”皇后为难道，“惠妃贤惠仁厚，由她管理后宫便好。” “惠妃是不错，但终究名不正言不顺，还得你出面才是啊。”上官文浩淡淡笑道，“日后，还由你掌管宫务，惠妃从旁协助。” “皇上既这么说，那臣妾就不推辞了。”皇后微微笑道，“请皇上放心，臣妾定管理好后宫，让您无后顾之忧。” 这日午后，上官文浩便下旨，复皇后治宫之权。 “娘娘，皇后终于复权了。”岚月小声道，“没想到会这么快。” “皇后老谋深算，竟利用天象之说，蒙蔽了皇上。”瑜娢冷笑道，“不过不要紧，她复权了又如何，后宫局势没那么简单。” “惠妃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岚月颔首附和道，“原本，后宫由她说了算，皇后东山再起，她就成陪衬了。” “皇后卷土重来，势必要掀起风浪，咱们都谨慎些。”瑜娢勾唇道，“别被人抓住把柄，惹出什么事端来。” “是，奴婢会吩咐下去。”岚月应道。 次日，众妃重又来中德殿请安。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众妃齐声福道。 “中德殿，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本宫竟有些不习惯了。”皇后和婉笑道，“诸位妹妹免礼，都起来坐吧。” “谢娘娘！” “娘娘，您才是后宫之主，臣妾们向您请安，那是分内之事。”魏贵人媚声笑道，“往后，这日日都如此热闹，还怕会不习惯吗。” “就属你嘴甜，这么会讨人喜欢，早些怀上龙胎，那才要紧啊。”皇后笑着打趣道。 “臣妾还年轻，不着急。”魏贵人笑着应道。 “就算怀龙胎，也不要像德妃那样，生下不祥之子。”何贵姬笑着嘲道，“魏贵人，记得要多去金华殿，拜佛祈福啊。” “何贵姬，你说三皇子不祥，究竟有何证据？”慧贵嫔笑着质疑道，“就凭司天监几句话，就妄下结论吗？” “好了，你们都给本宫住口！她们母子是否不祥，轮不到你们议论。”皇后微微恼道，“德妃还在坐蓐中，你们就这般胡乱议论，被听到该如何伤心？都少说两句，记住了吗？” “娘娘教训得是，臣妾们都记下了。”魏贵人会意笑道。 自此，景祥出生不祥的说法，在后宫里愈演愈烈。 第520章：复权（4） “这些日子，宫人们都在议论，说德妃母子不祥。”岚月嫌恶道，“定是皇后授意，让她们散布的流言。” “德妃生下皇子，原本有望协理宫务，经过这样一闹，就彻底没戏了。”瑜娢冷笑道，“不仅如此，还要背负不祥的恶名，受人白眼。” “娘娘，德妃也太不走运了。”夙汐小声抱怨道，“您说接下来，是不是就轮到咱们咏麟阁了？” “若是德妃倒台，接下来就是慧贵嫔，或者是本宫了。”瑜娢微微笑道，“皇后居心叵测，是想彻底打垮我们。” “德妃能否化险为夷，就看齐国那边了。”岚月忧道，“若能扭转败局，咱们也能松口气。”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团结一致才是。”瑜娢颔首应道，“走吧，去永宁殿看看德妃。” 瑜娢来到永宁殿时，慧贵嫔已早一步到了。 “给德妃娘娘请安！”瑜娢福道，“请贵嫔安！” “贵姬姐姐同安！”慧贵嫔应道。 “胡贵姬，你也听到那些闲言了？”吕德妃气恼道，“皇后用心歹毒，对我们母子泼尽脏水。本宫尚且无妨，可景祥小小年纪，就受这样的委屈，叫我如何忍心？” “娘娘莫动怒，皇后刚刚复权，如今正得意呢。”瑜娢耐心劝道，“您不是去信了吗？咱们再等等，待齐国那边出手，就可扭转乾坤。” “是啊，娘娘要平心静气，别跟那些人计较。”慧贵嫔附和道，“您还在月中，养好身子最重要。那些话难听，咱们就不要听。” 时值正月下旬，前朝传来一个好消息。齐国与魏国达成协议，要做一笔五万两的生意。 上官文浩来到中德殿，脸上的笑意藏不住。 “皇上，您怎么如此高兴？”皇后笑着问道，“是何事，也说与臣妾听听？” “齐国要购入不少物资，少说也有五万两呢。”上官文浩喜道，“你说，这是不是喜事啊？” 皇后微微笑道：“那的确是喜事，齐国对我如此示好，皆因皇上威名远播。” “皇后这话不妥，齐国之所以示好，都是德妃的功劳啊。”上官文浩笑着絮道，“还有景祥，若不是因她们母子，齐国怎会如此慷慨？” “皇上说得是。”皇后假笑应道。 瑜娢得知此事，特意赶来永宁殿道喜。 “德妃姐姐，以后那些谣言，就不会再传了。”瑜娢莞尔一笑道，“皇上都说，这事是你们的功劳。谁再说三皇子不祥，就是与圣意相悖。” “等了这么些日子，总算可以出口气了。”吕德妃快意笑道，“你不知本宫多担心，就怕皇上会介怀，从此疏远景祥。” “娘娘放心吧，这种事绝不会发生的。”瑜娢笑着絮道，“三皇子即将满月，皇上定要大肆庆贺呢。” 宣宗十年正月二十六，是景祥满月的日子，太平殿内举办了宮宴。 “德妃，辛苦你为朕生了景祥。”上官文浩笑着说道，“往后，你要好生抚养他，教导他成才啊。” “多谢皇上，臣妾一定好生教养，让他成为有用之人。”吕德妃含笑应道。 “德妃刚出月，气色看上去还好，不像刚生过孩子的。”皇后假笑道。 第521章：胡华妃（1） “娘娘过奖了，臣妾产后脸颊浮肿，不比从前呢。”吕德妃轻抚脸颊笑道，“不像娘娘，休养了半年多，倒更见风韵了。” 皇后微微一笑，掩饰心里的不悦。就在这时，魏贵人突感不适，恶心干呕起来。 “魏贵人，你这是怎么了？”何贵姬惊诧道，“可是吃了什么，以致反胃啊？” “贵姬娘娘有所不知，我家贵人不是吃坏东西。”秋爽含笑回道，“而是有喜了，刚刚一个月呢。” “秋爽，不许多嘴！”魏贵人笑着嗔道。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也不告诉朕。”上官文浩喜出望外道，“真是太好了，景祥刚刚满月，魏贵人又有了身孕。” “回皇上，臣妾前几日不适，便召太医来诊脉，发现刚有身孕。”魏贵人柔声笑道，“只因太突然，臣妾便没有声张。” “你也真是的，这可是喜事啊，竟也瞒着本宫。”皇后笑怒道，“你有了身孕，万事都要格外小心，一饮一食皆不可大意。” “多谢娘娘关怀。”魏贵人笑着应道，“臣妾不懂，还要麻烦娘娘，多多提点才是。” “这是自然，本宫会好生看顾。”皇后颔首笑道，“皇上，魏贵人入宫两年，如今又有了身孕，是否该晋一晋位分？” 上官文浩颔首笑道：“是啊，魏贵人刚刚有孕，是该有所封赏，就晋为贞妃吧。” “恭喜贞妃，如今你是三品妃，也是唯一的一个。”皇后温和笑道。 “臣妾谢皇上恩典！”魏贞妃欣喜福道。 “今日，真是双喜临门，臣妾太高兴了。”皇后笑着奉承道，“皇上，臣妾敬您一杯。” “今日喜事多，不妨再添一件。”上官文浩举杯笑道。 “还有喜事，是何事啊？”秦惠妃好奇笑道。 “胡贵姬久侍宫闱，生育和德又教养得好，就一并晋为华妃吧！”上官文浩笑着提醒道，“华妃，还不赶快谢恩？” 这事出乎瑜娢的意料，反应过来忙谢恩道：“臣妾谢皇上恩典！” “恭喜华妃了，以后你是三品之首。”皇后淡淡笑道。 “恭喜华妃，恭喜贞妃！”众妃齐声贺道。 魏贞妃先前还高兴，如今却有些不乐意。自己怀有皇嗣，才得以晋为三品，她居然也跟着晋封。 “看来，还是华妃最得宠。”何贵姬冷笑道，“贞妃妹妹有孕，位分也越不过她。” “何贵姬，你走着瞧吧。总有一天，本宫会压过她！”魏贞妃不甘笑道。 “奴婢（奴才）恭喜娘娘，贺喜娘娘！”众人齐声贺道。 “都起来吧，今日本宫荣升华妃，你们也都有赏。”瑜娢喜道。 “谢娘娘！” “到底，皇上最在意娘娘。”夙汐得意笑道，“那个贞妃，以为怀孕就了不起。殊不知，还是被娘娘压一头！” “你呀，就少说两句吧。”岚月佯怒道，“被人听去，又不知多少是非。” “这还用我说吗？皇上的心意，谁还看不出来啊。”夙汐喜滋滋道。 “好了，本宫今日也乏了，服侍我梳洗就寝吧。”瑜娢微微笑道。 “娘娘，那个华妃真可恶！”冬明小声啐道，“今天是您的好日子，她也要抢风头！” 第522章：胡华妃（2） “那个贱人！一想起这事，本宫就生气！论出身，本宫远胜于她。论样貌，本宫也不输给她。”魏贞妃气恼道，“她不过生女儿，也配封为华妃？” “娘娘别动气，仔细伤了腹中龙胎。皇上不说了，华妃久侍宫闱，到底资历摆在那。”秋爽笑着劝道，“如今正得宠，皇上自然高看一眼。可再过两年，等恩宠不在了，她还有什么。” “说得也是，像她那种没有家世的，等年老色衰的时候，自会苦不堪言。”魏贞妃得意笑道，“但愿，本宫这次怀的是皇子。如此，便可把华妃比下去！” “娘娘，原本您还想瞒着，等过些时日再说。”秋爽皱眉道，“可是今日，众人都知道了。往后，咱们更得小心才是。” “这还用说吗？有孕的妃嫔，最易成为眼中钉。”魏贞妃勾唇笑道，“本宫好容易有喜，一定要平平安安生下来。” 次日，内廷司又指派人来承欢殿，服侍已有身孕的魏贞妃。 “你叫什么名字？”秋爽倨傲问道。 “回姑姑，奴婢名叫许若梅，叫我‘梅儿’就成。”许若梅笑着回道。 “梅儿，很好。模样挺清秀的，伺候娘娘也合适。”秋爽打量一番，笑道：“往后，你就在小厨房帮忙，另外浣洗一些衣物。” “是，梅儿遵命！”许若梅忙应道。 “行了，别杵在这里了。”秋爽使唤道，“把行李归置下，就去干活吧。” “是！” “秋爽，那丫头看着挺机灵，干嘛这么刻薄啊。”冬明笑着问道。 “越是这样的，越要仔细提防呢！那华妃，不就是宫女出身吗？”秋爽冷笑道，“娘娘有孕得宠，皇上少不得要过来。这种狐媚子，还是少见得好。”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冬明会意笑道。 “贞妃有孕，真是风光无限呢。”慧贵嫔笑着酸道，“两位姐姐不知，不仅皇上和皇后厚赏，宫外也进献贺礼。” “如何能不知呢？”瑜娢微微笑道，“送礼之人，像流水般经过，都是去承欢殿的。” “这可不妙啊，贞妃有了身孕，皇后更得意了。”吕德妃愁道，“往后，她们气焰更嚣张了。” “贞妃年纪轻，难免会得意忘形，由着她去吧。”瑜娢懒懒笑道，“她越是轻狂，反倒越招人恨。” “也对，后宫里的女人，一旦嫉妒起来，是非常可怕的。”吕德妃笑着附和道，“锋芒毕露之人，会成为众矢之的。” 往后的一个月，魏贞妃更加有恃无恐，处处与人争风、给人脸色。连同为三品的瑜娢，也没少被她揶揄讥讽。 到了十年二月底，咏麟阁也传出喜讯，常芠秀有了一个月身孕。 “奴婢恭喜昭容，贺喜昭容！”玉儿喜道。 “昭容，恭喜您又有了身孕。”紫兰欣喜道，“这回，应当能封为主位了。” “这次，若是皇上不晋封，我也不依。”常芠秀娇嗔道，“华妃侍奉多年，我又何尝不是？她如今是三品妃，我却还是五品昭容，当真是不公平。” “华妃生的公主，若昭容能诞下皇子，就把她比下去了。”玉儿微微笑道。 “谁又知道呢？”常芠秀笑道。 第523章：胡华妃（3） “昭容再次有喜，宫中也唯有德妃，才有这个福分。”紫兰笑着奉承道，“要奴婢说，您这次也能生皇子。” “就算我能生皇子，那承欢殿还有一个呢。”常芠秀嫌恶酸道，“贞妃比我年轻，家世又远超于我。若她也生个皇子，那我就算生个金疙瘩，也不稀罕了。” “贞妃怎能同您比呢？她能得宠，不过是仗着家世，还有皇后之故。”玉儿小声笑道，“昭容不同，皇上是真心在意您。” “青天白日的，这种话少说几句，被人听去了笑话。”常芠秀佯怒道，“对了，本宫有孕之事，禀报皇上了吗？” “已经禀报了，皇上传话说，今夜会来看您。”紫兰笑着禀道，“还赏赐好多东西，奴婢都收进库房了。” “这就好，我如今也有身孕，不会让贞妃专美。”常芠秀得意笑道，“命小厨房准备，晚膳一定要精致可口。” “是，奴婢记下了。”玉儿笑着应道。 这日下午，各宫的赏赐与贺礼，源源不断送了进来。 “昭容，各宫妃嫔都送来贺礼。”紫兰得意道，“奴婢瞧了，都是好东西呢。” “这点子东西，又算得了什么？”常芠秀轻声笑道，“等我生了孩子，自有更多荣华富贵。” “禀昭容，华妃娘娘到访！”小斌子进殿禀道。 “快请！”常芠秀起身笑道，“嫔妾见过华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姐姐免礼，快起来！”瑜娢上前笑着扶起，道：“如今，你可是有身子的人，别动不动就行礼。咱们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多谢娘娘体恤。”常芠秀含笑应道，“娘娘请上座！” “姐姐再度有孕，当真是大喜啊。”瑜娢笑着打趣道，“瞧那些赏赐，一波接着一波，本宫看了都眼热。” “娘娘快别取笑了，嫔妾哪能跟您比啊？”常芠秀浅笑道，“那些赏赐贺礼，也不知有几个真心，我收了都不敢用呢。” “旁人的不说，皇后她们的贺礼，一定要仔细查验。”瑜娢含笑提醒道，“别被人做手脚，伤害姐姐腹中龙胎。” “娘娘放心，嫔妾会注意的。”常芠秀笑着附和道。 “本宫带了东西，送与姐姐补身。”瑜娢笑着唤道，“夙汐，把东西呈上来。” “是！”夙汐笑着上前道，“昭容，这是娘娘赠与您的，给您补身安胎用。” 常芠秀瞥了一眼，笑道：“娘娘有心了，都是珍贵的补品，嫔妾正用得上。” “姐姐有孕，内廷司自不会怠慢，本宫也是多此一举。”瑜娢笑着絮道，“这些补品，都适合姐姐体质，本宫问过杜太医，姐姐放心用便是。” “有娘娘如此体贴，是嫔妾的福气。”常芠秀颔首笑道。 “姐姐与本宫同住，我自然要格外关心。”瑜娢莞尔笑道，“姐姐若缺什么，尽管告诉本宫，我着人去办就是。” “多谢娘娘费心，嫔妾什么都不缺。”常芠秀淡淡笑道。 “娘娘，奴婢觉得这什么都好，就是夏天会有些热。”玉儿笑着禀道，“从前没什么，可如今昭容有孕，怕是会辛苦呢。” “玉儿，谁让你多嘴了！”常芠秀申斥道。 第524章：胡华妃（4） “姐姐别怪她，玉儿这话说得有理。”瑜娢微微笑道，“后院没有遮阴的大树，夏日确实会热些，不利于姐姐安胎呢。” “也不打紧，左右天热了就用冰。”常芠秀淡淡笑道。 “姐姐有着身孕，还是仔细别着凉。”瑜娢笑着劝道，“其实，以姐姐的资历，封个主位也合适。” “这事，咱们怎么好说呢，都看皇上的意思。”常芠秀不好意思笑道。 “皇上政务繁忙，哪里会顾得上这些。”瑜娢浅笑道，“之前，贞妃得以晋封，也是皇后提醒的。” “娘娘，您有意提醒皇上，封嫔妾为主位？”常芠秀好奇笑道。 “姐姐再度有喜，在昭容的位分上，也有些年头了。”瑜娢颔首笑道，“本宫会建言，请皇上封姐姐为主位，这样你便可住正殿。” “嫔妾多谢娘娘！”常芠秀欠身谢道。 “姐姐不必客气，这是你应得的。”瑜娢和婉笑道，“姐姐原住懿宁轩，为了避忌皇后，才搬来的咏麟阁。待你封为主位，再搬回去便是。” “但凭娘娘做主，懿宁轩嫔妾也住得惯。”常芠秀欣喜道。 这晚，上官文浩驾临咏麟阁，先去前院看了瑜娢。 “皇上，常姐姐有了身孕，臣妾认为该晋位。”瑜娢挽着夫君的手劝道，“姐姐侍奉皇上多年，一直都安守本分。再者，她是第二次有孕，更应该加以封赏。” “常昭容有喜，封为贵人也无不可。”上官文浩笑着附和道，“只是她成了主位，就不能再住这里了。” “臣妾询问过常姐姐，她也乐意搬回懿宁轩去。”瑜娢微微笑道，“反正，下个月就是册封礼，索性三人一并行礼，也省去好多麻烦。” “嗯，爱妃想得周到，就这么办吧。”上官文浩应道。 “昭容，皇上来看您了！”玉儿小声笑道。 常芠秀忙从榻上下来，含笑福道：“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爱妃免礼，起来吧！”上官文浩笑着应道，“怎么样，身子一切可好啊？” “回皇上，太医诊过脉了，说胎像稳固。”常芠秀甜甜笑道，“臣妾备了晚膳，皇上一起享用吧。” “好，命人呈上来吧。”上官文浩笑道。 席间，常芠秀殷勤布菜，上官文浩自是劝阻，让她好生坐着享用。 “对了，朕有件事要告诉你。”上官文浩嘱咐道，“华妃提醒了朕，该给你晋一晋位分。朕决定封你做贵人，与华妃、贞妃一同册封。” 常芠秀喜出望外福道：“臣妾多谢皇上恩典！” “快起来吧！”上官文浩扶起她道，“过两日，就搬回懿宁轩去，一个人住着清静，也利于安胎。” “是，臣妾遵命！”常芠秀笑道。 “娘娘，您终于成贵人了！”玉儿欣喜道，“往后，看谁还敢小瞧咱们。”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自称一声‘本宫’。”常芠秀得意笑道，“以后，本宫与慧贵嫔她们，便是平起平坐的。” “若娘娘生下皇子，再过两年还可晋封，至少也是三品妃。”紫兰笑着奉承道。 “区区三品，本宫可不稀罕。”常芠秀勾唇笑道，“还有二品和一品呢。” 第525章：立威（1） “娘娘宏图大志，终有一日能实现抱负。”玉儿笑着奉承道，“眼下，最要紧的是您的肚子。有了这位小祖宗，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是啊，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常芠秀惬意道，“贞妃自从有孕，是多么不可一世。如今，她还有何可神气的？” 次日，众妃去中德殿请安，少不得多寒暄几句。 “常贵人，你刚刚有孕，要注意身子啊。”皇后温和笑道，“以后一饮一食，都派人回禀本宫。” “多谢娘娘关心，臣妾记下了。”常芠秀朗声笑道。 “这两年，宫中喜讯频传。德妃刚生子，贞妃就有了身孕，如今常贵人也是。”秦惠妃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真乃上天赐福我大魏。” “常贵人好福气，听说这是第二回有喜。”慧贵嫔笑着问道。 “是啊，慧贵嫔进宫晚，所以不知道。”何贵姬似笑非笑道，“四年前，常贵人怀有身孕，不过可惜啊...太后生辰那日，不慎小产了。” 常芠秀横了一眼，冷笑道：“这件事，本宫都快忘了。贵姬姐姐，竟记得如此清楚。” “这种事，想不记得都难。”孟修仪浅笑道，“常贵人，这次可要小心点，别再跌倒了。” “孟修仪，你这是在诅咒本宫？”常芠秀冷声质问道。 “常贵人，你也太多心了吧。”魏贞妃媚声笑道，“孟修仪是好心，多提醒你一句。怎么，反倒责怪起人来？” “不管是好心，还是别有居心。不吉利的话，还是少说得好。”瑜娢反唇相讥道，“若换做是贞妃，难道你不会动怒，反而要感激不成？” “怎么，华妃你是觉着，贞妃也没有福气，不能保住龙胎吗？”赵贵人似笑非笑道。 魏贞妃不屑笑道，“你尽管放心，本宫腹中的龙胎，定会安然无恙。” “那自然是好，本宫就等着那日，给贞妃妹妹道喜。”瑜娢微微笑道。 “这个贞妃，还真是嚣张。”吕德妃淡淡笑道，“怀个孕，就以为了不起。殊不知，宫中曾有孕者，比比皆是。” “常贵人，她们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慧贵嫔安慰道，“你若生气，反倒便宜了她们。” “多谢贵嫔关心，本宫不会一般计较。”常芠秀淡淡笑道，“我刚刚有身孕，高兴还来不及呢。” “姐姐这样想，就对了。”瑜娢笑着附和道，“现在得意，还为时尚早。将来生产，谁知是男是女呢。” “说得也是，贞妃这般猖狂，若生下来公主，不知要多失落。”吕德妃窃笑道，“不若平心静气，好好安胎才是。” “娘娘说得是，将来若生下皇子，那也不算枉费了。”常芠秀附和道，“若是生个女儿，只怕她也无颜见人。” 宣宗十年三月十八，太平殿内举行册封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贵姬胡氏，温柔谦和，名德皓贞。知书识理，贵而能俭。淑慎其仪，被褕翟于深宫。今册为华妃，钦此！” “臣妾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瑜娢叩首谢恩道。 “恭喜三位娘娘！”吴胜年笑着贺道，“册封礼完毕，请移驾中德殿，聆听皇后训导。” 第526章：立威（2） “有劳吴公公了，改日请公公喝茶。”瑜娢微微笑道，“贞妃、常贵人，咱们一同去中德殿吧。” “是！”常芠秀笑着应道。 魏贞妃快走走到前头，媚声笑道：“秋爽，你扶好本宫。梨儿，快去传轿辇。” “是！”梨儿赶忙应道。 “娘娘，贞妃她这般无礼...”夙汐皱眉怒道。 瑜娢抬手打算夙汐，笑道：“夙汐，你也去传轿辇吧。” 三人乘着轿辇，直奔中德殿而去。半路上，偶遇了赵贵人。 “瞧瞧，胡氏竟成了华妃，比本宫当年位分还高。”赵贵人冷声笑道，“还有那常氏，如今也成了贵人，与本宫平起平坐。” “娘娘，您不必生气。”莲心小声劝道，“华妃得宠，一时升了位分，也没什么。至于常贵人，若非有了身孕，哪里会成主位？” “就是，她除了会唱歌，还有什么呀！”阿香附和道，“娘娘，不必与她一般见识。” “能怀孩子就是好...”赵贵人无奈苦笑道，“若换做本宫，至少能再封三品吧。” “宫中的主位，是越来越多了。娘娘细想，除了惠妃、德妃，还有那何贵姬，她们或资历胜过您，或诞育了皇子。”莲心小声禀道，“华妃、贞妃、慧贵嫔，还有刚晋升的常贵人，资历可都不如您啊。” “这些贱人，一个个都爬到本宫头上！”赵贵人咬牙恨道，“华妃等人倒也罢，反正早就与本宫不睦。如今，连贞妃也愈发得意，不把本宫放眼里。” “贞妃得宠，又怀了龙胎。皇后更加器重，她自然要得意。”阿香酸道，“奴婢担心，再这样下去的话。指不定哪日，就敢对您指手画脚。” “贞妃年轻貌美，不论诞下皇子或公主，都会更得圣宠。”赵贵人暗暗愁道，“在皇后面前，本宫已大不如前。再这样下去，就更无立足之地了。” “那，娘娘您想怎么办？”莲心狐疑道，“莫非是...” “不可！现在不比从前，当年害刘贵人小产，如今很难再得手。”赵贵人小声道，“倘若不小心，被人揭发出来，本宫性命难保。” “娘娘说得是，咱们得格外小心。”阿香附和道，“更何况，贞妃是皇后族亲，对她颇为关照。” “不能伤害龙胎，那就想法让她失宠。”赵贵人勾唇暗笑道，“即便生下皇子，也不至于太嚣张。” “可是，这谈何容易啊？”莲心皱眉道，“贞妃，现在甚是得宠呢。” “不必担心，她如今有了身孕，不能侍奉皇上。”赵贵人淡淡笑道，“往后的日子，本宫好好筹谋，会寻到机会的。必要时，还可借华妃之手。” “娘娘，华妃、贞妃、常贵人，三位娘娘到了。”夏丽进殿禀道。 皇后端坐于殿上，笑道：“传她们进来！” “臣妾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三人齐声道。 “三位妹妹免礼，都起来吧。”皇后温和笑道，“今日，是你们册封之喜。往后，更要尽心侍奉皇上，明白吗？” “是，臣妾谨遵娘娘教诲！” 春绮拿出来三张软垫，笑道：“三位娘娘，请下跪听皇后训导。” 第527章：立威（3） “华妃胡氏，贞妃魏氏，贵人常氏，得天所授，承兆内闱。望今后修得自恃，和睦宫闱，勤谨奉上，绵延后嗣。”皇后温和笑道。 “承教于皇后，臣妾不胜欣喜！”三人齐声应道。 皇后颔首微微一笑，道：“好了，都起来坐下吧。贞妃、常贵人，你二人有着身孕，日后礼数能免则免，好好安胎最要紧。” “娘娘对臣妾如此关怀，臣妾不胜感激！”魏贞妃含笑福道。 “多谢娘娘体恤！”常芠秀假笑应道。 “华妃，和德近来可好啊？”皇后转而笑道，“本宫有多日，都未曾见过她。得空了，你就带她来中德殿，本宫很喜欢她。” “得娘娘如此厚爱，是和德的福气！”瑜娢莞尔笑道，“娘娘不嫌叨扰，臣妾就带她过来。” “华妃真是好福气，虽说生的只是公主，可是却备受宠爱。”魏贞妃轻笑叹道，“不但皇上喜欢，太后与皇后娘娘，也格外疼爱。” “这既是华妃的福气，也是二公主的福气。”常芠秀轻抚小腹笑道，“不知，臣妾将来的孩子，是否也讨人喜欢。” “只要是皇上的孩子，不论皇子还是公主，皇上都一样疼爱。”皇后淡淡笑道，“你二人有喜，至于谁能生下皇子，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魏贞妃轻抚腹部，朝瑜娢二人挑衅一笑，道：“臣妾倒希望，自己腹中是皇子。如此一来，便是出身尊贵的皇子。华妃姐姐，常贵人，你们说是不是啊？” “贞妃生的皇子，自然是金尊玉贵。”瑜娢淡淡笑道，“不过要论出身，还得是皇后娘娘。您生下的嫡子，那才最尊贵呢。” “是啊，旁人生的皇子，都是庶子。”常芠秀笑着附和道，“能有多大区别呢？” 皇后心里有些不悦，淡淡道：“好了，本宫有些累了，你们都回去吧。” “臣妾告退！”瑜娢二人起身福道。 魏贞妃本想留下，但看皇后脸色不悦，便也起身施礼退下。 “娘娘，贞妃也太没分寸了。”春绮小声怨道。 “算了，她一时口不择言，本宫何须与她计较？”皇后浅笑道，“要对抗华妃等人，还指望她腹中这胎呢。” “若是生下皇子，娘娘大可亲自抚养，总好过养在贞妃那。”春绮含笑道。 到五月上旬，岭南的荔枝成熟，送了不少进宫。除太极殿、长乐殿，还有中德殿外，其余妃嫔所得有限，大多送去了承欢殿。 “这贞妃，真是越来越嚣张！”夙汐埋怨道，“送进宫的荔枝，本来就为数不多。她都抢了去，还让旁人吃什么？” “这些小事，用不着与她计较。”瑜娢轻摇团扇笑道，“走吧，去惠仪阁邀慧贵嫔，一同去懿宁轩看常姐姐。” “嫔妾给华妃娘娘请安，请慧贵嫔安！”常芠秀含笑福道。 “姐姐免礼，快起来坐吧。”瑜娢笑着应道。 “紫兰，快把荔枝呈上来，请两位娘娘享用。”常芠秀笑着吩咐道。 “是，奴婢就去取！”紫兰会意笑道。 “还是贵人有福，定得了不少荔枝吧？”慧贵嫔羡慕笑道，“本宫在西凉，甚少吃到鲜荔枝，昨儿得的全吃光了。” 第528章：立威（4） “贵嫔若是喜欢，多吃些也无妨吧。”常芠秀笑着劝道，“昨日，内廷司送了不少来。” “到底姐姐有福气，咱们就没这口福了。”瑜娢笑着打趣道，“多数的荔枝，都送去了承欢殿。” “我也不过是有孕，皇上才加以关照，否则哪能得这些呢。”常芠秀微微笑道。 “娘娘，奴婢把荔枝都剥好了。”紫兰奉上宽口琉璃盘道，“请三位娘娘享用。” 慧贵嫔拿起一颗荔枝，道：“那本宫就不客气了。” “这荔枝，当真是好东西呢，味道香醇甜美，令人回味无穷。”瑜娢拿着荔枝笑道，“不过荔枝性热，吃多了容易上火。尤其是孕妇，会导致胎儿热气。” “是吗？竟有此事。”常芠秀放下荔枝道，“那，嫔妾还是少吃些。” “本宫怀和德时，杜太医就千般叮嘱，让本宫少食荔枝。”瑜娢浅笑道，“贞妃要强，抢了那么多荔枝去。若都吃下去，可有她受得呢。” “呵呵，那也是自作自受。”慧贵嫔掩唇笑道。 承欢殿里，魏贞妃邀请嫔妃前来，一同享用荔枝。何贵姬借口推脱，赵贵人与孟修仪都去了。 “到底娘娘得宠，皇上最疼爱您啊。”孟修仪笑着奉承道，“这么多荔枝，都送来了承欢殿。” “本宫说喜食荔枝，皇上就都给了我。”魏贞妃轻抚鬓发笑道，“两位姐姐，若是也喜欢吃的话，请尽管享用。” “多谢贞妃妹妹！”赵贵人假笑谢道。 “对了，何贵姬怎么没来？”魏贞妃似笑非笑道。 “何贵姬说，要陪二皇子温书。”孟修仪窃笑道，“要嫔妾说，她那是心里吃醋，嫉妒娘娘罢了。” “要说起来，何贵姬也真可怜。”魏贞妃笑着嘲道，“明明生了皇子，却不受皇上待见。哪像本宫，孩子尚未降生呢，就得皇上如此疼爱。” “是啊，同妹妹比起来，旁人都不及呢。”赵贵人笑道。 二人又闲聊片刻，便起身向魏贞妃告辞。 “赵贵人你说，贞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孟修仪小声笑道，“她爱吃荔枝，自己留着吃便是，偏把咱们都叫过来，是什么意思？” “还能为何？无非就是显摆，要你我羡慕呗。”赵贵人笑着叹道，“再者，她这也是在立威。你想想，能将咱们呼来喝去，除皇后还有谁敢？” “哼，她也别得意过了头！”孟修仪啐道。 这时，迎面走过来一个宫女，险些与两人撞一起。 “大胆！”孟修仪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如此没规矩，竟敢冲撞贵人与我！” 许若梅吓得慌了神，忙央道：“奴婢梅儿，因急着为娘娘办事，一时未仔细留意。冲撞了贵人与修仪，请两位主子恕罪！” “噢，我说是谁呢，原来是贞妃的奴婢。”孟修仪似笑非笑道，“你在承欢殿伺候，难道没人教你规矩吗？” “请修仪息怒，奴婢真不是有意的...”许若梅委屈道。 “你...”孟修仪不依不饶道。 “好了，孟修仪何须动怒，她也不是故意的。”赵贵人浅笑道，“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多谢贵人娘娘！”许若梅如获大赦道。 第529章：许若梅（1） “不过就是个奴婢，贵人干嘛对她客气？”孟修仪不解道，“她这样冒失，嫔妾正欲好好教训。” “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哪。”赵贵人淡淡笑道，“你莫忘了，她是承欢殿的奴婢，也就是贞妃的人。” 孟修仪笑着嗤道：“嫔妾还说，贵人怎得如此心善，原来是怕了她。” “呵呵，修仪妹妹误会了。本宫不是怕贞妃，只是不想徒惹是非。”赵贵人暗暗一笑道，“因为，本宫心中另有打算。” “噢，不知娘娘有何高见。”孟修仪好奇笑道，“可否赐教一二？” 赵贵人故作神秘笑道：“天机...不可泄漏。” 回到漪澜殿，赵贵人马上吩咐道：“兰心，你私下知会梨儿一声，要她抽空过来一趟。” “是，奴婢知道了。”兰心含笑应道。 入夜后不久，梨儿悄悄来到漪澜殿。 “奴婢参见贵人，给娘娘请安！”梨儿恭谨福道。 “免礼，平身吧！”赵贵人轻磕茶盏笑道，“梨儿，本宫召你前来，是有事要问你。” “是，娘娘请问。”梨儿应道。 “过去，贞妃对你极为苛待，本宫曾亲眼瞧见，她是如何凌虐你。”赵贵人淡淡笑道，“若非本宫求情，你还在过苦日子呢。这份恩情，你可一直记着？” “贵人的恩典，奴婢不敢有忘。自去了承欢殿，奴婢没少受欺负。”梨儿感激道，“若非娘娘相帮，奴婢恐难活命呢。” “是啊，要不是贵人帮你，你能否活下来，还是未知之数。”莲心笑着问道，“贵人对你好，连你宫外的家人，也时常接济。如今，娘娘有事要你帮忙，你可别推辞啊。” “奴婢不知，贵人要我帮什么忙？”梨儿不解道，“可是打探贞妃的情况？” “那倒暂且不必，本宫对贞妃的身孕，没有丝毫兴趣。”赵贵人慵懒笑道，“不过，本宫对另一个人，倒是颇有兴趣。” “是何人？”梨儿好奇道。 “是一个小宫女，也在承欢殿伺候。叫...”赵贵人看了莲心一眼。 “回贵人，是叫梅儿。”莲心笑着回道。 “对，就是那个梅儿。”赵贵人含笑问道，“本宫问你，你与她可熟识啊？” “原来，贵人说的是梅儿。奴婢与她，也算有私交吧。”梨儿颔首应道，“自贞妃有孕，梅儿就拨来伺候。不过，秋爽与冬明不喜，只派遣她做粗活。” “噢，如此说来，那梅儿在承欢殿，也受了不少委屈？”赵贵人勾唇笑道。 “是啊，贞妃那个脾气，娘娘您也知道。但凡不顺她意，就要被责罚。”梨儿小声啐道，“梅儿办事妥帖，但秋爽针对她，背后没少说坏话。如此，贞妃也不待见。” “果真如此，本宫今日碰见她，就觉得甚可怜。”赵贵人冷笑嗤道，“原来，也是个可怜人呢。” “娘娘，您为何如此关心她？”梨儿狐疑道，“您要奴婢做的事，与梅儿有关？” “正是，本宫要你做的事，就与这梅儿有关。”赵贵人挑眉笑道，“若本宫有机会，令那贞妃失去圣心，你可愿助我？” “娘娘当真？”梨儿意外道，“若真如此，奴婢定尽力帮您！” 第530章：许若梅（2） “如此甚好，有你暗中相助本宫，此事必能成功。”赵贵人惬意笑道。 “只是不知，娘娘要奴婢做什么？”梨儿询问道。 “这件事不难，且听本宫细细道来。”赵贵人微微一笑，而后把计划告知梨儿。 魏贞妃多吃了荔枝，果真身子略感不适，直嚷着胎像不适。 “皇上，承欢殿派人来禀。”吴胜年禀道，“说贞妃龙胎不适，想请您过去看看。” “这几日，她哪天不是这样说？”上官文浩没好气道，“朕过去看她，太医也说没大碍。她就是矫揉造作，想诓朕过去罢了。” “这...”吴胜年看向瑜娢求助道。 “皇上，贞妃腹中怀着孩子，即便是使小性子，您也该多迁就呀。”瑜娢抢过他手中的笔，笑道：“罢了，这唐诗改日再抄，您还是去承欢殿吧。” “朕懒得见她，自从贞妃有孕后，就愈发娇纵起来。”上官文浩冷声道，“朕若由着她，她只会变本加厉。” “皇上，您是一国之君，何苦与她计较？”瑜娢笑着劝道，“贞妃再矫情，也是因为在意皇上，想让您多陪陪她。” “爱妃，你就是太心善了，处处为旁人着想。”上官文浩挽起瑜娢的手，笑道：“可今日，朕是抽了你的名笺，想让你陪着朕。” “臣妾侍奉皇上，也有五年了吧？”瑜娢抽回手娇羞道，“臣妾想的，是余生都陪着皇上，也不差这一两日。” “好吧，既然爱妃如此大度，那朕就过去看看。”上官文浩颔首应道。 “臣妾恭送皇上！”瑜娢起身福道。 “娘娘，皇上都说要留下，您何必赶他走呢？”夙汐焦急道，“还让他去承欢殿，岂不便宜了贞妃？” “是啊娘娘，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奴婢也不明白。”岚月附和道，“贞妃向来跋扈，自己有孕不能侍奉，也要同人争抢皇上，您不该纵容她。” “自从有了身孕，贞妃就愈发不收敛。宫中不满之人，可说数不胜数。”瑜娢浅笑道，“就连皇上，不也口出抱怨么？” “听娘娘的意思，是故意纵容贞妃？”夙汐会意道，“她越是张狂，旁人就越嫉妒。” “不仅如此，皇上也会更不满。”瑜娢勾唇道。 上官文浩刚进承欢殿，迎面走来一个小宫女，她低头搬着一小筐炭，正要去小厨房里。 “大胆，你是何人啊？”吴胜年训斥道，“见了皇上，还不行礼？” 许若梅放下筐子，忙道：“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一个小宫女，搬这么多的炭，也不嫌累吗？”上官文浩发笑道。 “回皇上，奴婢做惯了粗活，不妨事的。”许若梅无奈笑道。 “这就怪了，承欢殿有的是宫人，为何让你干这重活？”上官文浩不解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奴婢名叫梅儿，新过来伺候的。”许若梅回道，“娘娘身边，有得力的姑姑使唤，用不着奴婢。” 许若梅声音柔婉，听上去如一弯清水，又觉得有一丝亲切。 “你叫梅儿，全名叫什么？”上官文浩又问道。 “回皇上，奴婢姓‘许’，贱名‘若梅’。”许若梅小声回道。 第531章：许若梅（3） “品若梅花香在骨，人如秋水玉为神。”上官文浩笑着念道，“也不知，你是否担得起这二字？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是...”许若梅怯声应道，而后缓缓抬起头来，却不敢直视这位君王。 许若梅眉清目秀，虽不及嫔妃那般娇艳，但也生得颇为俊俏，又透着一股清冷之姿，恰如冬日盛放的梅花。 上官文浩见了她，不由想起当年的瑜娢。那时，瑜娢也是个小丫头，亦是有种独特美貌。只不过，她聪明机敏又活泼，不似这梅儿般怯生生。 “你多大啦？”上官文浩复问道。 “回皇上，奴婢今年十七。”许若梅小声回道。 “你不必害怕，朕又没有责怪你。”上官文浩笑道。 “皇上！您既然来了，怎不命人通报一声？”魏贞妃朗声笑道，却见许若梅跪着，不禁狐疑道：“怎么，是梅儿这个笨丫头，惹您生气了？” “死丫头，平白惹皇上生气！”秋爽小声喝道。 “奴婢知错，娘娘恕罪！”许若梅忙央道。 “爱妃误会了，她没有冒犯朕，朕不过闲话几句。”上官文浩淡淡笑道，“不必疾言厉色，看把她都吓坏了。” “皇上就是仁慈，对一个丫头也如此。”魏贞妃娇声嗔道，“外面太闷热，咱们快进殿里吧。” “对了，那梅儿一人干粗活，这如何使得？”上官文浩嘱咐道，“朕瞧她机灵，就留在身边伺候吧。那些粗活，让太监们做便是。” 魏贞妃心里不由惊诧，继而笑道：“皇上的吩咐，臣妾都记下了。臣妾用惯秋爽和冬明，不太习惯旁人伺候。不如，还让她在小厨房做事，以后不做粗活便是。” “嗯，爱妃做主便是。”上官文浩不甚在意道。 魏贞妃冷目横了一眼，道：“梅儿，还不去小厨房张罗！” “是！”许若梅怯声道。 角落里，梨儿暗自目睹这一切，嘴角不禁浮上一抹笑。 待用过晚膳，上官文浩便欲起身告辞。 “皇上，都入夜了，不如就留下来。”魏贞妃笑着嗔道，“臣妾无事，也好陪您说说话。” “朕若留下，你要如何安心养胎？”上官文浩摆了摆手道，“原本，今日由华妃侍奉。朕还是去咏麟阁，你就好生歇息吧。” “是，那皇上明日再来。”魏贞妃委屈嗔道，“一日不见您，臣妾就心不安呢。” “好，朕明日再来看你。”上官文浩应承道。 “娘娘，皇上都走远了，别再看了。”秋爽小声劝道，“还是回去，早些安寝吧。” “本宫把皇上请来，也只是陪我用了晚膳。”魏贞妃小声怨道，“到头来，还是去了那华妃处！” “娘娘息怒，您正怀着身孕。皇上留下来，也不能亲近啊。”秋爽小声道，“等孩子生下来，您就能再侍奉了。” “还能如何？也只能这样了。”魏贞妃轻白一眼道，“对了，本宫想起一件事。那个梅儿，似乎不安分啊。” “娘娘说得是。”冬明冷笑道，“依奴婢看，她怕是想勾引皇上。” “哼！区区一个贱婢，也不照照镜子。”魏贞妃冷声啐道，“难道，也想学华妃和常贵人，迷惑圣心不成！” 第532章：许若梅（4） “这个贱丫头，当真不知好歹！奴婢早瞧出来，这梅儿是个狐媚子。”秋爽咬牙啐道，“娘娘，不如早些打发了她。” “是啊，奴婢今日瞧着，皇上颇注意她。”冬明附和道，“若不早些防范，只怕会有变故。” “你也说了，皇上已留意到她。倘若此刻动手，岂不惹人注意？”魏贞妃冷笑道，“不过一个贱婢，只要别让她见皇上，还能翻天不成？等过些时日，皇上自会淡忘她，到时再处置也不迟。” “娘娘思虑周全，奴婢自会安排好，不让她有机会见皇上。”秋爽会意笑道。 五月二十七日，是魏贞妃二十岁生辰。这日，承欢殿内盛宴为她庆贺。 “恭喜贞妃妹妹，怀着身孕庆生，当真是大喜啊。”秦惠妃笑着贺道。 “多谢惠妃娘娘！”魏贞妃得意笑道，“嫔妾月份大了，起身多有不便，就不向您行礼了。” “这些都是小节，不妨事。”秦惠妃温和笑道，“你的身子要紧。” “多谢娘娘体恤。”魏贞妃含笑应道。 “就算有孕，也不该如此啊。”常芠秀小声道，“贞妃当真无礼，连惠妃也敢轻慢。” “惠妃宽容大度，自不愿与她计较，但心里也是生气的。”瑜娢掩唇笑道。 “不就是怀孩子吗？德妃有孕之时，也不像她这般啊。”慧贵嫔嫌恶道。 “好了，贵嫔妹妹莫与她计较。”瑜娢笑着劝道，“她轻狂无礼，就由着她去吧，与咱们都无关。” 热闹了半日，众嫔妃方纷纷散去。 “娘娘，今日您真是风光，连惠妃都得迁就。”秋爽笑着奉承道，“至于旁人，就更是不敢怠慢了。” “本宫身居三品，又正怀着龙胎，谁都得礼让三分。”魏贞妃轻笑道，“折腾了半日，本宫也乏了，先回床上躺会。” “是，奴婢服侍娘娘休息。”秋爽笑着应道，“今夜，皇上还要来用膳，陪娘娘一同庆贺呢。” “记得，早些叫醒本宫。”魏贞妃打着呵欠道，“本宫要陪皇上，多喝两杯才是。” 秋爽拉下帷帐应道：“是，奴婢遵命！” 临近入夜时分，秋爽将魏贞妃叫醒。 “娘娘，您快起来更衣，准备迎接圣驾吧。”秋爽小声唤道。 “晚膳都备好了？”魏贞妃懒懒问道。 “都备好了，皇上一来便可享用。”秋爽回道。 “很好，快伺候本宫梳洗。”魏贞妃浅笑道，“虽是在孕中，也不能不加修饰。” 上官文浩如约而至，魏贞妃自是喜不自胜。 “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福金安！”魏贞妃笑着福道。 “爱妃免礼，今日是你生辰，朕特意来陪你。”上官文浩笑着问道，“听说，你宫里好生热闹。” “都是自家姐妹，聚在一起庆贺一番。”魏贞妃笑着嗔道，“其实，臣妾更盼着皇上来，独咱们两个庆贺。” 席间，魏贞妃不停敬酒，上官文浩想要推辞。 “爱妃，朕明日还要上朝，不宜饮太多酒。”上官文浩叮嘱道。 “臣妾生辰一年一次，皇上就不能赏光，陪臣妾多喝两杯？”魏贞妃抱怨道，“若是不胜酒力，就早些歇在偏殿里，也不妨事的。” 第533章：意外之宠（1） 魏贞妃这般撒娇，上官文浩也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多喝几杯。最后，上官文浩喝到微醺，便宿在了承欢殿的西殿。 “秋爽，命小厨房煮醒酒汤，再派人给皇上送去。”魏贞妃笑着嘱咐道，“虽要留下皇上，但也不能让他宿醉，否则难保会生气。” “娘娘放心，奴婢心里有数。”秋爽会意笑道。 “梅儿，你还没下去歇着啊？”梨儿笑着问道。 “是啊，秋爽姑姑吩咐，要我把衣服洗完。”许若梅回道，“还差最后两件了。” “唉，真是辛苦你了。这是浣衣局的事，却吩咐给你做。”梨儿不平道，“不过，新进来伺候的，总要受些委屈的，我过去也如此。” “嗯，多谢姐姐提点。”许若梅感激道。 “瞧瞧，你这双手都泡皱了，真叫人看了心疼。”梨儿皱眉道，“这样吧，我替你洗最后一件。” “这如何使得？”许若梅忙劝阻道，“被姑姑发现，姐姐也要受责罚。” “她们在伺候娘娘，哪里管得着这些。”梨儿笑着劝道，“听姐姐安排，你替我做另一件事。” “姐姐要我做什么？”许若梅不解道。 “小厨房里，已炖好了醒酒汤。你把汤盛出来，送去西偏殿吧。”梨儿淡淡笑道，“皇上今夜喝多了，怕是会头疼呢。” “姐姐要我，去给皇上送醒酒汤？”许若梅为难道，“我怕做不好，惹皇上不高兴。” “傻丫头，这有什么好怕的？”梨儿佯怒道，“皇上仁慈，不会随意动怒，你乖乖做事就好。” “好吧，那我先去了。”许若梅颔首应道。 许若梅将醒酒汤盛出，便端出来去了西偏殿。 “吴总管，奴婢给皇上送醒酒汤。”许若梅小声禀道。 “呦，是你这丫头啊。”吴胜年淡淡笑道，“进去吧，皇上还没睡呢。” “是！”许若梅欠身道。 上官文浩躺在床上，因多喝了酒正觉得头晕。 “皇上，奴婢送醒酒汤来，请您用吧。”许若梅柔声禀道。 “嗯，朕头有些晕，你来伺候朕用。”上官文浩吩咐道。 “是...”许若梅怯步上前，用汤匙舀起汤汁，小心翼翼道：“皇上，汤有些热，仔细烫着。” 许若梅虽生性怯懦，但服侍的规矩没出错，上官文浩颇为满意。一碗醒酒汤将尽，上官文浩只觉意乱情迷，最后将许若梅拉上了床。 “娘娘，皇上歇在承欢殿了。”岚月小声禀道，“您别再等了，早些歇息吧。” “本宫就知道，今日是贞妃生辰，她无论如何，也会想法留住皇上。”瑜娢淡淡笑道，“服侍本宫梳洗吧。” “原本，皇上说会过来的。”夙汐小声怨道，“这下子，又便宜贞妃了。” “左右她怀着身孕，也无法亲近皇上。”瑜娢不甚在意道，“皇上要留下，那就留下吧。明日来了，我再与他计较。” 许若梅进去后，就没有再出来。吴胜年心里知道，她蒙受了雨露恩泽，明日便成为小主。 “师父，那丫头留下了？”小泉子好奇道。 “后宫的女人，哪个不是皇上的？”吴胜年吩咐道，“管好自己的嘴，少对人提起此事。” 第534章：意外之宠（2） “是是是，小的心里有数。”小泉子陪笑道，“只不过，皇上久不纳新人。突然宠幸宫女，不知妃嫔们知道，会怎么想啊。” “呵呵，皇上乃九五之尊，坐拥五湖四海。宠幸一个宫女，算得了什么？”吴胜年笑着嘲道，“皇上登基十载，后宫妃嫔并不算多。偶尔添一两人，谁又敢多议论？” “师父说得是，这梅儿也是有福，不知会否得宠。”小泉子笑道。 “能被临幸一夜，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吴胜年浅笑道，“至于，日后能不能得宠，就看她的造化了。” 一夜很快过去，上官文浩被鸟鸣声叫醒，方知昨夜宠幸了那宫女。 “皇上...”许若梅跪在地上，手足无措道：“昨夜...奴婢该死！” “这是什么话？能得到朕的宠幸，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之事。”上官文浩揉着眉心道，“既伺候了朕，就该给你一个名分。你是宫女，就封为采女吧。” “奴婢...臣妾谢皇上恩典！”许若梅怯声道。 “你不必害怕，宫女被朕宠幸，也是常有的事。”上官文浩安抚道，“华妃与常贵人，她们过去都是宫女。” “臣妾不敢与两位娘娘相较。”许若梅小心道，“即得蒙圣恩，往后定克尽妃则，好好侍奉皇上。” “很好，你很懂事。”上官文浩颔首笑道，“既是贞妃的人，就还住在承欢殿，跟着她学学规矩。” 许若梅本想着，既然被封为采女，或许能脱离苦海。不想，上官文浩这样说，只能无奈道：“是，臣妾遵命！” “皇上，您已经醒啦，怎么不叫奴才？”吴胜年陪笑道。 “吴胜年，你来得正好，朕有事吩咐。”上官文浩招手唤道，“你去传旨：宫女许氏，得蒙圣恩，着封为采女，赐居承欢殿。” “是，奴才这就去传旨！”吴胜年笑着应道。 魏贞妃一边精心梳妆，一边问道：“秋爽，皇上起来了没有？” “回娘娘，方才瞧见吴总管进去，想来皇上已起身了。”秋爽笑着回道。 “快，替本宫梳妆好，待会陪皇上用膳。”魏贞妃笑着吩咐道。 “娘娘，奴才吴胜年，有旨意要宣。”吴胜年在殿外唤道。 “吴公公，这大清早的，要传什么旨意啊？”魏贞妃好奇笑道。 “回娘娘，皇上临幸了宫女许氏，刚刚册封为采女。”吴胜年禀道，“这也是娘娘的光彩啊。” “你说什么？”魏贞妃惊愕道，“梅儿...皇上竟然宠幸了她！” “娘娘，如今该唤做‘许采女’。”吴胜年讪讪笑道，“毕竟，已得皇上亲口御封，也算是正经小主了。” “呵呵，还真是一件喜事呢。”魏贞妃强颜欢笑道，“本宫的奴婢，竟得到皇上青眼。敢问吴公公，皇上让许采女住何处？” “回娘娘，皇上说许采女是您的人，还叫住在承欢殿。”吴胜年笑着回道，“奴才还要去传旨，就先告退了！” “公公好走。”魏贞妃假笑应道。 “娘娘，梅儿那个贱婢...”冬明咬牙恨道，“她竟胆大如斯，夜里去勾引皇上！” “冬明，说话注意分寸。”魏贞妃冷笑道，“她现在是许采女。” 第535章：意外之宠（3） “呸，什么许采女！”秋爽小声啐道，“分明是背主忘恩，狐媚圣上的贱婢。” “本宫都不动气，你们两个做什么？”魏贞妃浅笑道，“那贱婢，以为爬上龙床，就能成为主子？她想得太简单了。” “娘娘，可她已得皇上宠幸，万一...”秋爽皱眉道。 “被临幸又如何？后宫这么多妃嫔，能得宠的有几个？”魏贞妃笑着嘲道，“更何况，皇上要她住本宫这，本宫自当好好调教。” “娘娘英明！”冬明会意笑道，“这许采女，是娘娘宫里的人，她的生死荣辱，全握在娘娘手里。” “你说得没错，皇上一时新鲜，宠幸了那贱人。不过不要紧，本宫暂且不动她。”魏贞妃白了一眼道，“等过些日子，新鲜劲一过去。本宫想个由头，料理了她便是。” 说话之际，上官文浩携许若梅，一同来到正殿。 “臣妾给皇上请安！”魏贞妃笑着福道。 “爱妃免礼，平身吧。”上官文浩笑着应道。 “嫔妾参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许若梅恭谨福道。 魏贞妃瞥了一眼，假笑道：“妹妹免礼，快起来吧！既得皇上恩宠，就是咱们承欢殿的光彩。往后，本宫会好生照料你，你就住东偏殿吧。” “嫔妾但凭娘娘做主！”许若梅陪笑道。 “秋爽，拨一个伶俐的丫头，过去伺候许采女。”魏贞妃又吩咐道，“还有，仔细将东偏殿收拾好，让许妹妹住得舒适。” “是，奴婢遵命！”秋爽含笑福道。 “嗯，你就多教导教导，让她学好规矩。”上官文浩满意笑道，“她原是爱妃宫人，很多东西都不懂。” “皇上放心吧，臣妾会好好待她的。”魏贞妃柔声笑道。 待上官文浩离开，魏贞妃马上变一副面孔。她眼神冰冷似刀剑，恨不能对其剜肉剔骨。 “贱婢，还不跪下！”秋爽厉声喝道。 “奴婢有罪，求贞妃娘娘原谅！”许若梅跪下泣道。 “很好，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份。”魏贞妃冷笑道，“不要以为，皇上宠幸了你，就能飞上枝头。在本宫面前，你永远是卑贱之躯，是我手下的奴婢。记住了吗？” “奴婢记住了。”许若梅忙应道。 “梅儿，往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最好心里有数。”魏贞妃笑着威胁道，“倘若让本宫不开心，仔细你这条小命！” “是！”许若梅怯声道。 “冬明，把她带下去！本宫不想看到她。”魏贞妃嫌恶道，“日后，不许宫人伺候她。只给她粗茶淡饭，脏活累活照样干，反正她都做惯了。” “是，奴婢明白！”冬明笑着酸道，“梅儿小主，快随奴婢下去吧。” “奴婢告退！”许若梅含泪福道。 “竟有这事？”瑜娢惊诧道，“昨夜，皇上宠幸宫女，还封为了采女。” “哼，这贞妃花招真多！”夙汐小声啐道，“自己不能侍寝，就献奴婢给皇上。” “本宫以为，贞妃仗着有身孕，便会不可一世。”瑜娢冷笑道，“不想，竟使出这种手段，以宫女来邀宠。” “娘娘不必担心，不过就是个宫女，能成什么气候？”岚月淡淡笑道。 第536章：意外之宠（4） “是啊，宫中这么多的妃嫔，新人如过江之鲫，能留下来的又有几个。”瑜娢笑着叹道，“走吧，去中德殿给皇后请安，顺便见见这位新人。” 冬明带许若梅回到庑房，而非是之前说的东偏殿。 “娘娘容得下你，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身为奴婢，不想着伺候主子，却一心狐媚皇上。”冬明冷声啐道，“没的让人恶心！不要以为，皇上封了你做采女，就可以住进偏殿。人前你是小主，人后你依旧是奴婢！” “我没有勾引皇上...”许若梅委屈道。 “呸！”冬明啐了一口骂道，“谁允许你进偏殿的？若不是存心勾引，皇上为何宠幸你？娘娘有孕在身，你就趁虚而入做出下流之举，真不害臊！” “冬明，你磨蹭什么呢？”秋爽进门唤道，“娘娘寻你有事，你快去正殿吧，这有我呢。” “好，我去给娘娘复命。”冬明冷笑道，“这个贱婢，就交给你训诫了。” 秋爽将一件新衣丢到床上，厉声冷道：“赶快更衣，待会随娘娘去中德殿。” “去中德殿做什么？”许若梅小声疑道。 “梅儿小主刚侍寝，理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秋爽笑着酸道，“你不用怕，只用去这一回。这辈子，恐怕都没有下次了。” “是。”许若梅应道。 秋爽又白了一眼，冷道：“贱婢！” 许若梅更衣梳妆后，俨然一副小主的模样。虽衣饰素净，但也是焕然一新的美人。 魏贞妃见了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一个美人，难怪皇上会喜欢。”魏贞妃冷笑酸道。 “娘娘谬赞，奴婢不过寻常草木，哪及娘娘花容月貌。”许若梅慌道，“皇上宠爱娘娘，是宫中人尽皆知之事。” “平日看你闷声不响，不想嘴巴还挺甜。”魏贞妃口气缓和道，“有自知之明就好，身为本宫的奴婢，处处都要谨言慎行。倘若再敢狐媚，本宫绝饶不了你！” “奴婢不敢！”许若梅连连应道。 魏贞妃又瞥了一眼，笑道：“虽只是采女，但你首饰也太寒酸了。过来，本宫赏你一支玉簪。” “娘娘厚赏，奴婢不敢领受。”许若梅欠身道，“娘娘美意奴婢心领，只怕会糟蹋了这玉簪。” 魏贞妃沉着脸道：“你的确出身卑贱，不配戴这样好的首饰。不过，好歹也是我承欢殿的人，打扮得如此寒酸，是想叫人取笑本宫么？” “娘娘误会了。”许若梅怯声道。 “那就快过来！”魏贞妃冷声喝道。 许若梅别无他法，一步一步朝魏贞妃走去。魏贞妃取下一枚簪子，而后亲手为许若梅戴上，故意划痛了她的头皮。 “娘娘！”许若梅吃痛哀求道。 “本宫为你戴簪子，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魏贞妃似笑非笑道，“自己胡乱动，被刺痛了能怪谁？” 许若梅默默忍泪，不敢多说一个字。 “走吧，随本宫去中德殿。”魏贞妃转身笑道，“别让娘娘久等了。” “是，奴婢遵命！”许若梅欠身应道。 中德殿内，众妃正在议论昨夜之事。 “皇上宠幸贞妃的宫女，又册封她做了采女。”何贵姬窃笑道，“你们说，贞妃为何要这样做啊？” 第537章：可怜人（1） “还能为什么，无非是要固宠呗。”赵贵人小声笑道，“自己不能侍寝，就让底下的人代劳，左右只要把皇上留住，目的也就达到了。” “华妃姐姐，那个新封的许采女，你可曾见过？”慧贵嫔好奇道。 “承欢殿的宫人，本宫都没什么印象，只知道秋爽和冬明。”瑜娢摇头笑道，“至于这个许氏，倒是从未见过。” “不用猜，也知道是个妖媚女子。”吕德妃笑着嗤道，“否则，怎会做这种事？自己主子有孕，她却爬上了龙床。” 皇后端坐于殿上，微微笑道：“怎么，大家都在聊什么？竟如此得热闹。” “娘娘，臣妾们都在谈论，皇上新封的许采女。”何贵姬笑着回道，“也不知，是怎样的标致人物。” “一介宫女而已，能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有几分姿色，被皇上看中临幸过，这才给了个名分。”皇后淡淡笑道，“待会人来了，大家自然会见到。” “娘娘，贞妃已到殿外。”桂儿进殿禀道。 “快请她进来吧。”皇后笑着吩咐道。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给娘娘请安！”魏贞妃含笑福道，“昨夜，臣妾宫里的许氏侍寝，特带来给皇后请安。” “臣妾采女许氏，叩见皇后娘娘，恭请娘娘千岁金安！”许若梅上前叩首道。 “你虽年轻，倒是很懂规矩，平身吧。”皇后满意颔首道，“抬起头来，让大家瞧瞧。” 许若梅微微抬起下巴，小声道：“臣妾姿色平庸，不及各位娘娘与姐姐，让大家见笑了。” 瑜娢仔细打量一番，只见这许采女眉清目秀，确是个标致的可人儿。不禁心想，难怪她会被皇上看中，有了昨夜一夕之幸。 “不错，长得干干净净的，是个美人胚子。”皇后和婉笑道，“既得了圣宠，以后就好好伺候，若能开枝散叶，那就更好了。” “多谢娘娘教诲，臣妾定当尽力。”许若梅欠身应道。 春绮端来一盏茶道：“小主，请为娘娘奉茶。” “是！”许若梅接过茶盏，上前奉道：“皇后娘娘，请您用茶！” 皇后笑着接过茶盏，饮了一口道：“很好，你起来吧。你是贞妃宫里的人，以后要多听她的教导，知道吗？” “是，臣妾遵命！”许若梅应道。 “行了，梅儿你也行过礼了，就早些回去歇息吧。”魏贞妃朗声笑道，“这里没你的事，不必杵在这立规矩。” 许若梅看了皇后一眼，福道：“皇后娘娘，臣妾先告退了！” “嗯，你退下吧。”皇后不甚在意道。 “梅儿？贞妃这般称呼，好似不大合规矩。”瑜娢小声笑道，“纵然是她宫里的人，也是正经的妃嫔小主，该叫‘许采女’才对。” “贞妃妹妹，你怕是忘了规矩，怎得直呼‘梅儿’？”何贵姬笑着揶揄道，“就算不叫声‘妹妹’，也得称一声许采女吧。” “哎呀，你瞧本宫这记性，还叫着从前的称呼。”魏贞妃假意懊恼道，“她在承欢殿伺候，也有几个月了。本宫一直唤她梅儿，一时间难改口呢。” “这等小事无妨，以后多加注意就是。”皇后提醒道。 第538章：可怜人（2） “多谢娘娘提点，臣妾以后会记住的。”魏贞妃笑着应道。 “贞妃果真大度，自己有孕不能侍奉，就举荐下人伺候。”慧贵嫔似笑非笑道，“难怪，皇上会如此宠爱您。” 魏贞妃冷声笑道：“怎么，慧贵嫔羡慕本宫？你大可举荐新人，看皇上是否会中意。” “举荐新人这种事，原不是咱们妃嫔该做的。”慧贵嫔针锋相对道，“娘娘怀着身孕，还是多费心思安胎吧。” 魏贞妃冷哼一声，嘲道：“不劳慧贵嫔费心，本宫自会精心养胎，以求诞下皇子才是。” 待众妃请安散去，瑜娢与慧贵嫔、常芠秀同行。 “华妃姐姐，方才怎么一言不发？贞妃此举，摆明了不合规矩。”慧贵嫔好奇道，“若人人如此，学她这般邀宠献媚，宫中岂不乱套？” “对呀，侍奉皇上的人，总要精心挑选。若非大家闺秀，也得品行端庄。”常芠秀微微恼道，“就算举荐新人，也该太后或皇后把关。” “怎么，你们两个都觉着，许采女是贞妃的心腹？”瑜娢笑着反问道。 “娘娘何出此言？”常芠秀不解道，“既是她的奴婢，自然是贞妃的心腹。否则，何以会侍奉皇上？” “对呀，贞妃如此嚣张跋扈，又爱吃醋嫉妒。”慧贵嫔附和道，“她可不是大度之人，能轻易容得下旁人。” “慧贵嫔说得对，贞妃的个性咱们都知道。”瑜娢浅笑道，“本宫方才瞧着，那许采女愁眉不展，眼神里都是惶恐不安。只怕，她未得贞妃的允准。” “娘娘觉得，是许采女勾引皇上，才得以成了小主？”常芠秀若有所思道。 “若是贞妃举荐，那许氏得了宠幸，贞妃该高兴才对。”瑜娢娓娓絮道，“可是，贞妃脸上全无喜色。对那许采女，也是既冷漠又轻侮。” “娘娘这样说，嫔妾也觉得有理。”慧贵嫔颔首道，“想来，这许氏得宠是意外，并非是贞妃促成。” “若真是这样，那贞妃有的糟心了。”常芠秀幸灾乐祸道，“对外要假装大度，私下里又觉得气恼。还要看着许采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贞妃一时得意，没有管好自己下人，这才给人可乘之机。”瑜娢勾唇笑道，“是否如本宫所料，咱们试探一番便知。” “如何试探？”慧贵嫔好奇道。 “许采女刚承宠，想必皇上还觉得新鲜。”瑜娢挑眉笑道，“不如，就让皇上多宠幸几回，看贞妃会如何反应。” “倘若，果真是贞妃安排的人，咱们就要多加提防了。”常芠秀警惕道。 “不错，若不是贞妃的本意，那她只会愈发嫉妒。”瑜娢得意窃喜道，“以她的性子，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倘若抓住把柄，就一举告到皇上那，自有她的好果子吃。” “娘娘此举高明，嫔妾愿助一臂之力。”慧贵嫔含笑道，“我会命人盯紧，留意贞妃的动静。” “很好，那就这么办吧。”瑜娢笑着应道，“本宫要看看，贞妃究竟心思如何。” 魏贞妃回到承欢殿，愈发觉得心气难平。 “梅儿那贱人，现在何处？”魏贞妃冷道。 第539章：可怜人（3） “回娘娘，梅儿在小厨房里，预备午膳呢。”冬明禀道。 “去把她叫来，本宫有话吩咐。”魏贞妃冷笑道。 “奴婢叩见娘娘！”许若梅欠身道。 “很好，你还算懂规矩，换回了宫女衣服。”魏贞妃冷笑嘲道，“往后，你还是如常做事。若是有外人来，就躲回庑房里，少出来见人。” “是，奴婢记下了。”许若梅连连应道。 用过午膳后，内廷司送来一些首饰，说是赏赐给许采女的。 “娘娘，想必是皇上的意思。”秋爽小声道。 “那个贱婢，竟能得皇上欢心。宠幸一回不说，还送来这些赏赐。”魏贞妃咬牙恨道，“去把她叫来，本宫要当面恭喜她。” “娘娘，您有何吩咐？”许若梅怯声问道。 “瞧瞧，这些都是皇上赏的。”魏贞妃似笑非笑道，“才刚刚承宠，皇上就没了忘了你，可见颇中意啊。” “娘娘息怒，奴婢哪有这福分？”许若梅跪下央道，“这些首饰，奴婢不敢穿戴，还是娘娘保管吧。” “怎么，这可是御赐之物，你居然不想收？”魏贞妃笑着叹道，“梅儿，这可是大不敬，你可知错！” “奴婢知错，娘娘恕罪！”许若梅忙道。 “现在请罪，也晚了！”魏贞妃勾唇冷道，“秋爽，把东西拿上来吧。” “是！”秋爽含笑应道，而后进内殿里，拿出一副针馕来。 “这里面，是太医们用的银针。原本，本宫想罚你掌嘴。可若是伤了脸，又如何侍奉皇上？”魏贞妃小声笑道，“秋爽，你就以银针施刑，刺她十下即可。” “是，奴婢遵命！”秋爽微微笑道。 “娘娘，奴婢真的知错了，求您饶了奴婢吧！”许若梅哭着求道。 “梅儿，本宫也是一片好意，若是让外人知道，你会受更重的责罚。”魏贞妃笑着威胁道，“本宫劝你，还是默默领受责罚，这事也就过去了。” “是...”许若梅无奈应道。 “梅儿小主，奴婢得罪了。”秋爽笑着嘲道。 秋爽拿起两根针，对着许若梅的手臂，还有大腿一通乱扎，直痛得她连声哀嚎。 “行了，今日行刑到此为止。”魏贞妃满意笑道，“梅儿，你继续下去做事吧。” “奴婢告退！”许若梅忍着痛应道。 “等等，把你脸上的泪擦掉！”魏贞妃冷声笑道，“别让人看见，说本宫委屈了你。” “是！” 这晚，梨儿悄悄来到漪澜殿，向赵贵人禀报一切。 “果真，贞妃如此刁难许氏？”赵贵人窃喜道。 “如贵人所愿，贞妃当真肆无忌惮。”梨儿无奈叹道，“说真的，奴婢心里过意不去，为许采女难过呢。” “呵呵，梨儿你可不要心软。想想过去，你是如何受苦的？”赵贵人挑眉笑道，“咱们算计贞妃，眼看就快要成功了，莫要坏本宫好事啊。” “是，奴婢明白。说起来，对许采女而言，未尝不是好事。”梨儿含笑道，“扳倒贞妃，她也就不用受苦了。” “对呀，此事于许采女而言，也是有好处的。”赵贵人掩唇笑道，“你密切留意着，将贞妃一举一动，都告诉给本宫。” “是，那奴婢先告退了！” 第540章：可怜人（4） 如是过了近一个月，来到宣宗十年六月下旬。 这晚天气有些闷热，却未见有下雨迹象。和德不耐热，在偏殿一直吵嚷，瑜娢便带她出来，到御花园吹风纳凉。 “娘娘，前面就是翠寒亭了。”岚月笑着禀道，“奴婢听说，那亭子里十分凉爽，咱们去坐坐吧？” “娘娘，这‘翠寒’二字作何解啊？”夙汐好奇问道。 “水开长镜引诸峦，春洞花深落翠寒。”瑜娢笑着吟道，“你们看，亭子四周遍植松柏，又引来一湾溪水，在下面潺潺而过。既有苍翠之色，又有清水的寒凉。” “还别说，这亭子里真凉快。”岚月笑着附和道，“内廷司尽心，新建了这个翠寒亭，真真是纳凉的好去处。” 和德在乳母怀里，也不再吵吵闹闹，安静地听着水声，渐渐竟有了困意。 “娘娘，公主有些困了。”岚月小声禀道。 “咱们再略坐坐，等和德睡着后，就回咏麟阁。”瑜娢笑着吩咐道。 就在说话之间，树丛中传来一阵窸窣，像是有人藏匿其中。瑜娢不禁警觉起来，而后便朝岚月使眼色。 “娘娘，奴婢带人过去看看。”岚月窃声禀道。 “仔细些，看究竟是何人在那。”瑜娢颔首允道，“夜深人静，颇有些古怪。不论是谁，都带过来问话。” “是！”岚月应道。 “荀嬷嬷，你们先带公主回去。”瑜娢又吩咐道，“本宫坐坐随后就回。” “是，奴婢告退！”荀嬷嬷应道。 岚月带两个小太监，循声进了树丛里，却见有一个女子，在松树下不知忙什么。 “什么人，你要做什么？”岚月狐疑道。 许若梅吃了一惊，赶忙从石头上下来，支支吾吾道：“姑姑，我...” 岚月提灯走近些，照了照那女子，道：“你是...许采女？” “正是。”许若梅小声道。 “奴婢见过小主！”岚月欠身道，“深更半夜的，您来这里做什么？” “姑姑，我求您一件事。”许若梅连连央道，“今夜之事，不要对外人提起。” 岚月走近那棵松树，发现吊着一根麻绳，心里便明白了几分，为难道：“小主，华妃娘娘就在亭子里，您随奴婢过去回话吧。” “这...”许若梅犹疑道。 “奴婢奉娘娘之命，过来查探是何人。不管因为何故，小主想要寻短见，这都是不智之举。”岚月劝道，“奴婢可担待不起，还得要娘娘发落。” “也罢，那我就去见见娘娘。”许若梅无奈道。 岚月带许若梅进亭子，又吩咐道：“娘娘有话要问，你们几个暂且退下。” “是！” “娘娘，原来是许采女。”岚月悄声耳语道，“奴婢发现，她正想要上吊。” “什么？”瑜娢惊诧道，“许采女，你是后宫妃嫔，可知自戕乃大罪？” “娘娘！奴婢当然知道，只是...”许若梅跪下泣道，“我实在是命苦，难再有活路了...” “奴婢？你承宠多日，还没习惯宫中规矩？”瑜娢淡淡笑道，“在本宫面前，你应该自称‘嫔妾’。” 许若梅一边拭泪，一边道：“娘娘不知，人前我虽是许采女。可在承欢殿里，我仍旧是宫女梅儿。” 第541章：苦尽甘来（1） 瑜娢皱眉疑道：“如此说来，贞妃待你并不好，仍旧视你为奴婢。” 许若梅连连点头，泣道：“旁人都误以为，是贞妃将我献给皇上。其实，那夜皇上喝醉了，才会宠幸奴婢...” “即便如此，皇上也给了你名分。且据本宫所知，皇上对你颇中意，这些时日多有召幸。”瑜娢好奇道，“有皇上宠爱，贞妃还敢伤害你？” “娘娘有所不知，贞妃她心肠有多狠！但凡皇上宠幸我，她就会百般折磨。”许若梅咬牙恨道，“为了不留下伤痕，都是以银针施刑。还逼迫我喝药，避免怀上龙种。” “果真如此，贞妃当真是歹毒！”瑜娢怜惜道，“既如此，你何不请旨，搬离承欢殿呢？” “贞妃在皇上面前，对奴婢格外体贴，连皇上都被蒙蔽了。这叫奴婢如何开口？”许若梅伤心道，“可是背着人，奴婢仍住在庑房。吃的膳食，也连下人都不如...” “这个贞妃，简直无法无天！”夙汐不忿道，“再怎么说，许采女也是小主啊！岂可如此虐待？” “娘娘，贞妃当真放肆极了。”岚月小声道，“她泼辣悍妒，更是罪犯欺君呢。” 瑜娢勾唇暗笑道：“许采女，你平白受了这么多苦。若是就这样死了，岂不便宜了那贞妃。难道，你心里就没有恨意？” “若说不恨，那便是欺瞒娘娘。可是，奴婢势单力薄，又毫无还击之力。”许若梅苦笑道，“贞妃有孕得宠，又有皇后娘娘撑腰，奴婢伤她不得啊。唯有一死，才能脱离苦海。” “你这样做，就正称了贞妃的意。”瑜娢苦口婆心劝道，“今夜之事，本宫不会对任何人说，全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快回承欢殿吧，也别再动寻死之念了。” “娘娘，您要梅儿苟延残喘，受尽屈辱折磨活着？”许若梅摇头道，“我不想再如此，只愿一死一了百了。” “死，固然可以解脱。可你是否想过，会连累活着的家人？”瑜娢淡淡笑道，“听本宫一句劝，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梅儿不明白？我苟活于人世，能有什么希望？”许若梅伤心道，“现在，皇上偶尔宠幸我，贞妃就视我如骨在喉。等过些日子，皇上将我抛诸脑后，她还不要了我的命？” “倘若，本宫可以救你出来，让你摆脱贞妃的迫害。”瑜娢笑着问道，“你可愿意追随本宫，与那贞妃斗上一斗？” 许若梅大吃一惊，疑道：“娘娘，您愿意帮助梅儿，对付贞妃？” “想必你也知道，本宫与贞妃不睦已久。她与皇后一党，与太后一派的人为敌，而本宫正是太后的心腹。”瑜娢开门见山道，“若你肯合作，本宫有把握对付她，让贞妃失去皇上欢心。” “娘娘要我里应外合，一起对付贞妃？”许若梅会意道。 “不错，只要扳倒了贞妃，她就不能再加害你。”瑜娢微微笑道，“作为条件，本宫会救你出承欢殿。至于住到哪里去，咱们可以再商议。” 许若梅思索片刻，问道：“奴婢担心，事成后会为人所害。若梅儿帮到娘娘，可否让我住咏麟阁？” 第542章：苦尽甘来（2） “许采女，咏麟阁乃娘娘独住宫苑，又有公主养育在身旁。”夙汐不悦道，“您想住进来，恐怕多有不便吧？” 许若梅轻笑道：“若非如此，要梅儿如何相信，娘娘合作的诚意呢？” “你放心，本宫是真心想合作。你要与本宫同住，我可以答应你。”瑜娢起身笑道，“先回去吧，一切如常便是。本宫会寻机，带皇上去承欢殿。到时候，你就见机行事吧。” “梅儿叩谢娘娘！”许若梅叩首谢道，“若娘娘救了我，梅儿定誓死追随。” “娘娘，你当真答应许采女，让她住进咏麟阁啊？”夙汐抱怨道，“常贵人走了，咱们自己住着，多清静啊！” “娘娘是担心，真的会被许采女言中，有人会加害于她？”岚月含笑问道。 “以贞妃的性子，事成后定不会罢休。她不能奈何本宫，就一定会报复许氏。”瑜娢懒懒笑道，“一来，本宫也同情许采女。二来，若是她们要挟许氏，供出与本宫密谋之事，那岂不糟糕了？” “娘娘，原来您是想监视她。”夙汐说完赶忙住了口。 “这件事，本宫与她利益相同，都想要扳倒贞妃。”瑜娢淡淡笑道，“但事成之后，她是否会守口如瓶，那就很难说了。” “其实，许采女无依无靠，若是她真的聪明，就该投靠娘娘才对。”岚月笑着应道。 “她既没有家世，也没有出众美貌。”夙汐小声酸道，“就算投靠娘娘，也帮不上咱们什么忙。” “只要这次帮本宫，能够顺利扳倒贞妃，就不算一无是处。”瑜娢淡淡笑道，“至于日后，多一个帮本宫说话，也总算聊胜于无啊。” 这日，许若梅再度侍寝。瑜娢得知消息后，便吩咐下去准备行事。 “娘娘，许采女已进太极殿了。”岚月小声禀道，“那明日，咱们便依计行事？” “不错，终于等到机会了。”瑜娢对着铜镜暗笑道，“明日下朝后，记得把皇上请过来。” “是，奴婢明白。”岚月应道。 次日正午，上官文浩驾临咏麟阁，陪瑜娢母女用膳。 “皇上，您近日没有过来，和德很是想念。”瑜娢柔声笑道，“和德，快让你父皇抱抱。” “父皇...”和德张开双臂唤道。 上官文浩抱起女儿，爱怜道：“乖女儿，来让父皇抱抱。”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待用过午膳之后，上官文浩便留下歇息。 “皇上，如今天气炎热，但您也别太贪凉。”瑜娢一边扇风一边絮道，“如冰果这些吃食，每日要控制份量，仔细吃坏肚子。” 上官文浩闭着眼应道：“爱妃如此体贴，实乃朕之幸也。” 这时，从殿外传来碎语声，打扰到上官文浩午憩。 “爱妃，你对咏麟阁的下人，也太过宽容了。”上官文浩微微不悦道，“瞧瞧，朕还在你殿里呢，就这般不守规矩。” “皇上息怒，臣妾这就把人叫来，好好训斥一番！”瑜娢佯怒道，“岚月，把她们都传进来。” “是！”岚月默默笑道。 “皇上正在午憩，你们两个却吵嚷不休，当真该死！”岚月斥责道，“还不进去向皇上请罪！” 第543章：苦尽甘来（3） 宁儿与墨玉匆匆进殿，跪下央道：“奴婢知罪，求皇上责罚！” “你们两个，来咏麟阁伺候本宫，也有些年月了。”瑜娢怒道，“怎得如此无礼，打扰皇上午憩呢？” “娘娘恕罪，奴婢们不是有心的！”宁儿委屈道，“听承欢殿的人说，贞妃娘娘玉体不适，想请皇上过去看看。” “是啊，奴婢们不敢擅作主张，不知要不要禀报，正在为难呢。”墨玉附和道。 “怎么，贞妃又龙胎不适了？”瑜娢略带酸意嗔道，“皇上，那您快过去看看吧。” “她向来就如此，爱妃不必大惊小怪。”上官文浩摆了摆手道，“朕在你这歇息，哪有过去看她的道理？” “皇上懒得动弹，直接说便是，何苦赖在臣妾头上。”瑜娢轻声笑道，“叫人听去，还以为是臣妾吃醋，不准您过去探望呢。” “爱妃多心了，旁人不敢如此议论。”上官文浩陪笑道。 “行了，这没你们两个事了，都下去吧。”瑜娢又吩咐道。 “是，奴婢告退！”两人齐声福道。 “皇上，贞妃素来爱使小性。您若是不过去，只怕她又要抱怨，闹得承欢殿不安生。”瑜娢笑着劝道，“不如，您就过去看看吧？” “怎么，爱妃舍得让朕走？”上官文浩笑着打趣道。 “臣妾固然不舍得，可贞妃如今有孕在身。若是一时气性大，伤到了腹中龙胎，那就是臣妾之过了。”瑜娢扁着嘴怨道，“皇上，就让臣妾陪您一同去，当是饭后消消食。” 上官文浩坐起身应道：“好吧，既然爱妃这样说，那咱们就过去看看。” “摆驾承欢殿！”吴胜年唤道。 承欢殿里，许若梅正跪在殿里受罚。魏贞妃则坐在一旁，一边训斥一边以此取乐。 “梅儿，皇上当真宠爱你啊。”魏贞妃似笑非笑道，“昨夜召你侍寝，今日又送来赏赐。” “娘娘误会了，皇上不过一时雅兴，哪会把奴婢放心上。”许若梅讨好道，“求娘娘恕罪，放奴婢回去吧？” “回哪去？那庑房简陋，哪里配得上你身份。”魏贞妃笑着嘲道，“还是跪在这，享受一番清凉吧。” “娘娘，奴婢才侍奉皇上，身子很是劳累。”许若梅委屈央道，“求娘娘开恩，准奴婢回去歇息。” “在本宫面前，轮不到你放肆！你这贱婢，趁着本宫有孕之际，便施计狐媚皇上。”魏贞妃冷声怒道，“现在，还敢在本宫面前炫耀？” “娘娘误会了，奴婢不敢啊！”许若梅连连求道。 “冬明，避子汤熬好了没？”魏贞妃大声唤道，“还不端来，给这贱婢服下去！” “娘娘，避子汤终归是药，奴婢长久服用，只怕会伤身啊！”许若梅央道，“求娘娘，不要让奴婢喝了...” “不喝，难道你也想怀龙胎？”魏贞妃冷笑道，“像你这种贱人，岂配为皇家开枝散叶？” “娘娘，奴婢虽出身微贱，但到底是后宫妃嫔。”许若梅顶撞道，“华妃与常贵人，照样都是宫女出身，不也生儿育女么？” “好啊，你如今愈发大胆了！”魏贞妃咬牙冷笑道，“连本宫都敢顶撞。” 第544章：苦尽甘来（4） “娘娘误会了，奴婢不敢啊！”许若梅哭着求道。 “不敢？本宫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魏贞妃笑着嗤道，“冬明，既然梅儿不愿喝，就‘伺候’她喝下去。” “是！”冬明欠身笑道，“来呀，把梅儿小主扶好，我来伺候她喝药。” 两名小太监上前，将许若梅死死抓住。冬明含笑上前，掰开她的嘴灌汤药。 “梅儿小主，这汤药乃是娘娘赏赐。”秋爽笑着讥道，“奴婢劝您，还是一滴不剩地喝了吧。” 许若梅呜咽挣扎着，一把将药碗打翻在地。药汁溅得到处都是，魏贞妃的鞋子亦被弄脏。 “贱人，你竟然敢反抗！你如此忤逆，就是对本宫不敬！”魏贞妃怒不可遏道，“秋爽，取银针来用刑！” “是！”秋爽欠身道。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怪不得咱们了。”冬明冷笑道，“等会有你好受的！” “娘娘，您就算不喜欢奴婢，怎可随意滥用私刑？”许若梅质问道，“我是九品采女，是皇上亲封的小主！” “呸，在本宫面前也敢要强？”魏贞妃啐道，“本宫乃是三品，又是承欢殿的主位。你是本宫宫里的人，我就可以任意责罚！” 秋爽将针馕取来，便与冬明一起用刑。许若梅被银针刺身，自然是惨叫连连。这时，上官文浩与瑜娢也到了。 院内宫人们慌道：“奴婢（奴才）叩见皇上！” 上官文浩察觉有异，狐疑道：“怎么了，为何神色如此慌张？” 殿内哀嚎声又传来，上官文浩不禁脸色大变，怒道：“这是怎么回事？贞妃在做什么！” “回皇上...” “皇上，怕是贞妃在处罚奴婢。”瑜娢小声劝道，“还是不要声张，您私下进去看看，再交代她几句便是。” 上官文浩微微颔首，命令道：“都留在这里，不许跟着朕！” “娘娘，奴婢知错了...”许若梅哀求道，“求您饶了奴婢吧！” “呵呵，你这贱人终于嘴软了？你以为，多侍奉皇上几日，便能如华妃一般得势，简直是痴心妄想。”魏贞妃得意笑道，“她出身低贱，即便位居三品之首，也是卑贱之躯。至于常贵人，就更不值得一提了。” “皇上您听，臣妾早就说过了。就算位分再高，臣妾也不能服众啊。”瑜娢小声怨道。 “岂有此理，贞妃竟如此放肆！”上官文浩不禁怒道，“朕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上官文浩一脸怒气进殿，让殿内众人大吃一惊，魏贞妃更是措手不及。 “皇上，您怎么来了...”魏贞妃心虚慌道，“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贞妃，朕听说你身子不适，便携华妃过来看看。”上官文浩冷笑道，“不想看到这出好戏，看来你身子好得很。” “皇上，臣妾确实有些不适，劳您记挂了。”魏贞妃狡辩道。 “大热天的，贞妃妹妹身子不适，就该好好将养着。”瑜娢似笑非笑道，“怎么却责罚起奴婢来，她究竟犯了什么错啊？” “回华妃娘娘，这丫头笨手笨脚，打翻了安胎药。”秋爽抢先回道，“娘娘一时气恼，便命奴婢责罚她。” 第545章：十年大选（1） 许若梅跪在地上，低着头一个字不敢说。瑜娢只瞥了一眼，便发觉秋爽身后藏着东西，心里便明白了几分。 “原来如此，伺候主子不当心，被责罚也是难免的。”瑜娢含笑问道，“本宫方才在外面，听到她叫得凄惨，你们是如何责罚的？” “还能怎样，不过是打了几下。这丫头，惯会大惊小怪的。”魏贞妃强笑道，“皇上与华妃到访，你还不快滚下去！” “是，奴婢告退！”许若梅垂首应道。 “等一下！”瑜娢立刻唤住她，笑道：“这声音，听上去如此耳熟，皇上不觉得吗？” “嗯，爱妃这样一说，朕也觉得如此。”上官文浩吩咐道，“你抬起头来，给朕与华妃看看。” “皇上，不过就是个奴婢，何必污了您的眼？”魏贞妃极力阻止道，“您快坐下喝杯茶吧。” 魏贞妃如此心虚，上官文浩如何不知，对她更是不予理睬。 “怎么，你没听到朕的话吗？”上官文浩沉声质问道。 “是...”许若梅遂转过身，缓缓抬起头来。 “许采女，居然会是你！”瑜娢故作惊诧叫道，“为何，你穿着宫女衣服，又在殿里受罚呢？” “皇上...”魏贞妃上前欲分辩道。 “你住口，华妃在问许采女话。”上官文浩喝止道，“许采女，你快如实交代。” “皇上、娘娘，求你们救救奴婢吧...”许若梅跪下泣不成声道。 “奴婢？你已是采女小主，就该自称臣妾才对。”瑜娢淡淡笑道，“贞妃教了这么久，还没学会规矩吗？” “许采女，你为何要自称‘奴婢’？”上官文浩不悦道。 “回皇上，这是贞妃娘娘的命令，臣妾在承欢殿里，只能以‘奴婢’自居。”许若梅委屈哭道，“那东偏殿，臣妾从未住进过，仍住在原来庑房。身边也没人伺候，整日都要做粗活。” “许采女！本宫待你不薄，你为何要污蔑我？”魏贞妃怒不可遏道。 “污蔑？贞妃这话，好生奇怪啊！”瑜娢反唇相讥道，“许采女身穿宫女服，在殿里被你们责罚，还口口声声说是宫女。皇上听得一清二楚，难道你还要狡辩不成？” 魏贞妃一时词穷道：“那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你还敢欺瞒朕！”上官文浩厉声喝道。 “皇上，这一切都是诬陷，是许采女的阴谋。她换了衣服，故意惹怒臣妾，让臣妾责罚她。”魏贞妃委屈央道，“臣妾明白了，一定是华妃指使，要这贱人来害臣妾！” “贞妃，你说她受本宫指使，做戏给皇上看？”瑜娢勾唇冷笑道，“许采女，贞妃如此待你，有多久了？” “回娘娘，自从嫔妾承宠后，贞妃就百般虐待。”许若梅拉起衣袖道，“请皇上过目，这些针孔就是证据。” “这些...”上官文浩不忍直视道，“是贞妃命人做的？” “是！贞妃嫌恶臣妾，又不敢打伤臣妾，就以银针施刑。”许若梅一边拭泪一边控诉道，“她说，伤口小又不流血，不会惹人注意。每每臣妾侍寝，她就要责罚臣妾...” “贞妃，你居然如此恶毒！”瑜娢冷声道，“恶意伤害妃嫔，该当何罪？” 第546章：十年大选（2） “你...皇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魏贞妃强辩道，“您不要听许采女胡说，她是与华妃勾结，故意陷害臣妾啊。” “那些伤口，也能作假吗？”上官文浩冷声怒道，“方才，朕在殿外就听到，你言语间多有不敬。对华妃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许采女呢？” “皇上，您要相信臣妾啊！”魏贞妃委屈泣道，“臣妾怎会如此心狠，故意伤害许采女...” “贞妃，你如今怀着皇嗣，不说为孩子积福，却嫉妒承宠妃嫔，在宫中滥用私刑。”瑜娢惋惜道，“若是传扬出去，不但于你声名有损，更玷污了后宫清誉。” “华妃说得极是，贞妃你实在过分！”上官文浩摇头不忿道，“你不用再狡辩，朕不会相信的。”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魏贞妃掩唇泣道。 “皇上，贞妃到底怀着龙胎，若声张此事于安胎不利。”瑜娢笑着劝道，“依臣妾浅见，对她小惩大诫即可。” 上官文浩微微颔首道：“吴胜年，传朕旨意：贞妃龙胎不适，需要静养安胎。即日起，不得出承欢殿半步，旁人也不必探视。” “皇上，您要禁足臣妾吗？”魏贞妃慌道。 “朕何时说，要‘禁足’你啊？”上官文浩沉着脸道，“你安心养胎，不要再胡闹了。” “皇上，许采女受了委屈，您应该多加宽慰，如此才公平啊。”瑜娢复劝道。 “没错，采女许氏侍奉得宜，着晋为八品宝林。”上官文浩附和道，“既然贞妃不喜，那就别住这里了，迁居别的宫苑吧。” “臣妾谢皇上恩典！”许若梅恭谨福道。 “皇上，常贵人搬离咏麟阁，臣妾的后院还空着。”瑜娢微微笑道，“若许宝林不弃，臣妾倒是欢迎她同住。” “娘娘折煞嫔妾了！”许若梅忙道，“娘娘相邀，嫔妾自然乐意。” “很好，爱妃你很大度啊。”上官文浩满意笑道，“朕相信，你会善待许宝林，就让她去咏麟阁吧。” “是，臣妾回去就命人收拾，迎接许宝林入住。”瑜娢莞尔笑道，“臣妾宫里人多，也可拨一个人伺候。” “爱妃你安排便是。”上官文浩横了魏贞妃一眼，道：“朕还有奏折要批，先回太极殿了。” “臣妾恭送皇上！”众人齐声道。 “华妃，你与这贱人勾结，故意构陷本宫！”魏贞妃气恼道，“你好毒的心思，何时与贱婢勾搭上的？” “贞妃，本宫劝你谨言慎行。你折磨许宝林，乃是证据确凿之事。”瑜娢冷笑嗤道，“皇上顾念你有孕，不想公开处理此事，你还是见好就收吧。” “你...”魏贞妃气结道。 “瞧瞧，你还大着肚子呢，更应平心静气才是。”瑜娢掩唇讥道，“若是一时气恼，伤到了腹中龙胎，皇上可要生气了。” “你莫要太得意，就算皇上一时生气，禁足了本宫。”魏贞妃扶着额头笑道，“待本宫诞下皇子，照样会重得圣宠。” “此话言之尚早，贞妃有幸生下皇子，再来炫耀也不迟。”许若梅咬牙恨道。 瑜娢似笑非笑道：“夙汐，你带人留下看着，别让人欺负许宝林。” 第547章：十年大选（3） “是，奴婢遵命！”夙汐笑着应道，“宝林小主，咱们去收拾东西吧。” “好，请随我来。”许若梅含笑应道。 魏贞妃气得险些晕倒，捂着腹部恨道：“可恶！这个贱人...” “娘娘息怒啊，仔细动了胎气。”秋爽耐心劝道，“别与她们一般见识，好好保重玉体才是。” “对啊娘娘，咱们只是一时受困。”冬明附和道，“外面，还有皇后娘娘呢，她不会坐视不理的。” “但愿本宫腹中，是一位皇子。”魏贞妃咬牙恨道，“等我东山再起，绝不会放过许宝林！” “不过是个贱婢，不值得娘娘费精神。”秋爽劝慰道，“她背后是华妃搞鬼，咱们要对付的是她。” “华妃...”魏贞妃冷笑道，“你处处与我做对，今日之仇本宫记下了！” “许宝林，您这屋子太简陋了。”夙汐惊诧道，“想不到，贞妃竟如此待你。” “好在苦尽甘来了。”许若梅无奈笑道，“以后，不用再受这闲气，能安安稳稳过日子了。” “小主放心，华妃娘娘待人极好，绝不会亏待您的。”夙汐含笑絮道，“你住进咏麟阁，只要安安分分的，就不会有人欺负。” “能得娘娘庇佑，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许若梅笑着附和道，“但愿，以后能过些太平日子。” 夙汐瞥了一眼道：“奴婢瞧着，这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您随便拾掇下，就随奴婢回去吧。缺什么东西，娘娘会为您安排的。” “姑姑说得是，我这确实没什么值钱的。”许若梅讪讪笑道，“不过几件首饰，带走便是了。” 许若梅随夙汐回来，后院已经布置妥当，就住先前常芠秀的屋子。 “叩见华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许若梅恭谨福道，“日后，嫔妾就是娘娘宫里的人，一切还望您多担待。” “许宝林免礼，平身吧！”瑜娢微微笑道，“这后院不大，但还算清静雅致，你可还喜欢？” “多谢娘娘！嫔妾瞧着，这殿阁实在奢华，只怕会住不惯呢。”许若梅含笑谢道，“后院这么大，就只住嫔妾一人，会不会太浪费了？其实，只要屋子干净，不拘住在哪的。” “你不必心有不安，这原是常贵人的居所，因为她搬回懿宁轩，所以就空出来了。”瑜娢和婉笑道，“这里一应陈设，大多是旧时有的，没有新添置东西，算不上靡费。” “如此，嫔妾就安心了。”许若梅默默笑道。 “你如今是宝林，也该有人近身伺候。”瑜娢笑着唤道，“岚月，让墨玉来后院伺候吧。再拨一个小宫女，供许宝林使唤。” “娘娘费心安排，嫔妾感激不尽！”许若梅颔首笑道，“只不过，嫔妾不敢多做奢求，有一个人伺候就够了。” “你位列八品，理应有两个人伺候，这都是应有的份例。”瑜娢淡淡笑道，“墨玉原是伺候和德，为人机灵又稳重。你放心，她会尽心伺候你的。” “既是娘娘的人，那嫔妾自无需担心。”许若梅应道。 “许宝林，你已如愿离开承欢殿，今后可有何打算啊？”瑜娢懒懒笑道。 第548章：十年大选（4） “回娘娘，嫔妾出身微寒，在宫中无依无靠。幸得娘娘垂爱，方能逃离那火坑。”许若梅小心翼翼道，“若娘娘不弃，嫔妾愿追随娘娘，侍奉在您左右。” 瑜娢嘴角含笑道：“你想追随本宫，做我咏麟阁的心腹？” “不错，娘娘深受皇上宠爱。若依附在您麾下，自然好过孤身一人。”许若梅笑着奉承道。 “你可知，本宫是太后的亲信。”瑜娢小声笑道，“后宫妃嫔，除了攀附皇后者，大多依附于太后。” “嫔妾懂得不多，但知道贞妃是皇后的人。”许若梅心有余悸道，“她恨嫔妾入骨，自然皇后也会嫌弃。投靠娘娘与太后，是嫔妾最好的选择。” “很好，你人还不算糊涂，本宫便可少费口舌。”瑜娢开门见山道，“你想投靠本宫，我自然不会拒绝。只不过，想要得太后庇佑，总得有些本事，否则太后才不理会。” “娘娘的意思，是要嫔妾争宠？”许若梅会意道。 “这是当然，你既然做了妃嫔，便只有一条出路。”瑜娢挑眉笑道，“不求圣宠不衰，至少不能被冷落，凡事能说得上话，才算是可用之人。” “嫔妾明白了，嫔妾一定会尽心，好好伺候皇上。”许若梅应和道，“日后，娘娘有事需要帮忙，嫔妾也会尽力的。” “这就对了，你既选择站本宫这边，就该与我同心同德。”瑜娢轻拍她的肩膀笑道，“以后，本宫的朋友便是你的朋友，本宫的敌人也是你的敌人。” “是，以后还请娘娘多指教。”许若梅应道。 “娘娘，贞妃已经被禁足了。”春绮皱眉道，“她也真是的，平日里毫不收敛，被华妃抓住把柄，让皇上处置了她。” “年轻气盛，一得意便忘形。她这老毛病，还是没改啊。”皇后轻笑叹道，“就让她吃点苦，也好长长记性。” “那，娘娘不为她求情？”春绮疑道。 “皇上生气，本宫求情也无用。这件事，本来错就在她，若本宫偏袒，只会惹皇上不悦。”皇后白了一眼道，“不过就是个采女，贞妃却处处刁难，目光实在短浅啊。” “可是，万一皇上不回心转意，岂不是娘娘的损失？”春绮忧道。 “好在贞妃有孕，若是能诞下皇子，便可挽回败局。”皇后不甚在意道，“若是生下公主，恐怕再复起就难了。” “那也怪不得旁人，是贞妃自己不珍惜，浪费了大好前程。”夏丽不悦道。 “若是她不争气，本宫也不愿再相帮。”皇后不甚在意道，“反正，今年大选的秀女，很快就要入宫了。没了贞妃，本宫还可栽培人手。” “娘娘说得是，后宫最不缺新人。”春绮笑着附和道，“这一个月，内廷司紧锣密鼓，正操办选秀之事呢。” “早则一个月，最晚不过两个月，新晋秀女便可入宫。皇上登基十载，此次为第一次大选。”皇后微微笑道，“本宫已请示皇上，要多选几个妃嫔。也好借机仔细挑挑，选几个得力的新人，帮助本宫对付太后。” “娘娘运筹帷幄，这中宫皇后的宝座，任谁也夺不走。”春绮笑道。 第549章：姹紫嫣红（1） 魏贞妃被皇上禁足，美其名曰静养安胎，众妃自然知晓真相，只是不说破而已。 “贞妃龙胎不适，往后的这段日子，都不会出来走动。”皇后淡淡笑道，“常贵人，你也要好生安胎，好顺利诞下皇嗣。” “是，臣妾谨记娘娘教诲。”常芠秀假笑敷衍道。 “少了贞妃，这殿里好生安静。”慧贵嫔窃笑道，“一时间，臣妾都有点不适应了。” “贞妃一向话多，如今不能来请安，自然冷清不少。”瑜娢含笑附和道。 “本宫倒觉得，安静一些是好事。”吕德妃挑衅笑道，“若整日吵嚷不休，皇后娘娘也不得清静。” “几位妹妹，都喜欢殿里清静。但用不了多久，宫里又要热闹了。”皇后似笑非笑道，“大选在即，各州府都在忙碌，为后宫遴选秀女。” “听内廷司禀报，说已经选了两轮，还差两轮便可殿选。”秦惠妃含笑问道，“不知此次选秀，娘娘打算留多少人？” “后宫妃嫔，说多也不算多。叫上名字的，也就这么些人。”皇后淡淡笑道，“为了江山社稷，此番选秀会多选几人，也好为皇家延绵后嗣。” “臣妾等人，不能为皇上开枝散叶，实在是内心有愧。”赵贵人讪讪笑道，“只望，未来选进宫的妹妹，可以多怀龙胎。” “臣妾们还不老，再选些更年轻的，定能多诞育皇嗣。”何贵姬假笑道，“只希望，选进来的那些新人，可以让人省心。” “后宫选妃，除了看重出身家世，样貌才学也重要。”皇后微微笑道，“正经选的妃嫔，自然都不会差。如何贵姬、赵贵人，你们不都如此吗？” “是啊，臣妾也是选进宫的。”孟修仪笑着应承道，“只不过，咱们都是举荐的，并非大张旗鼓选秀。” “华妃，听说许宝林去了你那。本宫觉得，这样安排甚为妥当。”皇后话锋一转笑道，“你们二人，都是由宫女晋升，自然也更投契。往后，你要多加提点啊。” “请娘娘放心，臣妾定不负厚望。”瑜娢淡淡笑道。 “唉，后宫这么多妃嫔，还要再大肆选秀。”慧贵嫔忧道，“嫔妾真担心，往后再生事端呢。” “人多了是非也多，这都是无法避免的。”瑜娢浅笑道，“今日瞧着，皇后对此次大选，格外得上心呢。想来，她有意再扶持新人，与咱们继续争斗。” “皇后为巩固地位，自然要拉拢新人。”吕德妃冷笑道，“不过，咱们也不能闲着，总得寻些帮手啊。” “这件事，娘娘不必担心，太后更加忧虑。”瑜娢微微笑道，“还有惠妃，也定会从中周旋，寻觅可靠人选。” “对了，那许宝林去你那，可还安分呀？”慧贵嫔好奇道。 “她人微言轻，做事也谨守本分，本宫觉得还好。”瑜娢含笑道，“可以适当扶持，也算多个帮手。” “只可惜，她的出身太低，胆子又小。”慧贵嫔笑着嘲道，“不若娘娘，不仅美貌又聪慧过人，怕是不济事呢。” “她年纪轻，是否是可造之才，还言之尚早。”瑜娢淡淡笑道，“等新人进宫，看能否争宠吧。” 第550章：姹紫嫣红（2） 宣宗十年七月下旬，最终选定了三十人名册，一并呈交给皇后与秦惠妃。 “不错，本宫安排的人，都顺利入选了。”皇后满意笑道，“尤其是，兵部尚书之女，听闻她姿色过人。” “娘娘说的，是柯尚书的千金？”春绮好奇道。 “正是，她姓柯名‘沉璧’。《岳阳楼记》中说：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皇后含笑絮道，“倘若，她果真才情出众，定能脱颖而出。” “如此，娘娘又多一个帮手。”春绮复道，“对了，奴婢方才听人说，华妃的妹妹也入选了。” “华妃的妹妹...”皇后狐疑道，“莫不是，这个胡瑾娴？” “不错，当年华妃生产，她曾进宫照料。”春绮禀道，“据说眉眼间，与华妃有几分相似。” “哼！华妃得宠不算，连妹妹也拉进宫来。”皇后冷笑道，“若是中选了，绝不能让她们同住。” “娘娘英明，若是由她姐妹联手，不知要兴什么风浪。”春绮附和道，“不如，安排到赵贵人，或者何贵姬宫里。” “那是自然，就让本宫的人看着，不信能做什么妖。”皇后窃笑道。 瑜娢在教和德认字，夙汐便急着进殿禀报。 “娘娘，奴婢听说一件事。”岚月拧眉道，“二小姐，也在此次待选之列。” “什么？瑾娴也在待选名册里！本宫此前说过，不要瑾娴参加选秀。”瑜娢不禁惊道，“想在朝中清贵，选一合适人选，再由圣上指婚。怎得，她就在名册里了？” “奴婢也不知，您早就交代过夫人，不让二小姐选妃。”岚月摇头道，“她为何会入选，还得问问胡夫人。” “娘娘，您不愿二小姐选秀，何不告知内廷司，更换一下名册？”夙汐问道。 “若事先知晓，本宫或可从中干涉。可如今，名册都递上去了，还如何更改呢？”瑜娢揉着眉心愁道，“本宫身居后宫，就怕将来瑾娴也进来，怎料还是没躲过。” “既如此，娘娘不必过分忧心。”岚月笑着劝道，“有您庇护，二小姐入了后宫，也不会有事的。” 次日午后，胡夫人便入宫觐见。 “娘娘，这可如何是好啊？”胡夫人愁道，“瑾娴入选了，不日即将入宫，进掖庭待选呢。” “母亲，本宫正要问你呢。”瑜娢微微不悦道，“不是交代你，不要瑾娴参选吗，怎就入了待选名册？” “这...都是妾身疏忽，一时没有留意。”胡夫人为难道，“娘娘也知道，忠信前不久刚得子，妾身忙着照顾，便没顾得上瑾娴。怎知，她便私下报名，参加了选秀。” “瑾娴参选，族长不可能不知。”瑜娢冷笑嗤道，“那位伯父，知情不报瞒着母亲，看来是存了私心。” “他能怎么想，还不是贪图荣耀。娘娘得宠，他便也得意起来。”胡夫人抱怨道，“若瑾娴也得宠，他自然更猖狂。” “哼，为了一己私欲，竟敢欺瞒本宫。”瑜娢目光深邃道，“这个族长，他根本就不配。忠信也大了，是该夺回应有之位。” “娘娘，您要忠信做族长？”胡夫人疑道。 第551章：姹紫嫣红（3） “这族长之位，原本就应属父亲的。若非他早逝，哪里轮得到旁人？”瑜娢微微笑道，“母亲放心，本宫自会安排下去，由忠信接替他做族长。” “这事，有娘娘安排，妾身自然放心。”胡夫人蹙眉道，“只是瑾娴...将来，还望娘娘多担待，到底是自家姐妹。” “母亲放心，本宫不会不管的。”瑜娢无奈笑道，“只要本宫还在，就一定会护着她。” “多谢娘娘！”胡夫人笑着谢道。 胡夫人回到府中，胡瑾娴忙过来询问。 “母亲，姐姐她可生气？”胡瑾娴急道。 “这还用问吗？你姐姐本打算，为你找个富贵人家，后半生衣食无忧。”胡夫人埋怨道，“可是你，不顾她一片心意，私自报名参选，焉能不动怒？” “母亲，女儿不是贪图富贵。姐姐孤身一人，在那深宫之中，连说话的人都没有。”胡瑾娴委屈道，“倘若我进宫，与姐姐也有个照应。亲生姐妹，遇事有商有量的，难道不好？” “你这话我明白。只是...姐妹共事一夫，难免会尴尬啊。”胡夫人为难道，“你姐姐正得宠，难道你要与她争宠？” “母亲哪里的话。皇上宠爱姐姐，我又岂能夺去？”胡瑾娴浅笑道，“且长幼有序，我自然会让着姐姐，处处以她为先。” “你能这样想，那我也就放心了。娘娘嘱咐了，等你入宫之后，不要过分招摇，凡事都要低调。须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胡夫人轻叹道，“这有两件衣裳，还有一些首饰，都是娘娘准备的。” “姐姐的话，瑾娴都记下了。”胡瑾娴笑着应道。 因着胡瑾娴入选，瑜娢少不得费神安排。 “娘娘，奴婢已去过掖庭，跟管事金嬷嬷交代过，让她照顾好二小姐。”岚月笑着回道，“娘娘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怎么能放心呢？入宫多年，本宫深知后宫险恶，故而不想她入宫。”瑜娢讪讪笑道，“皇后等人先不说，一同入选的那些秀女，难保不会别有居心。万一她处事不当，被人算计谋害去，那可如何是好？” “娘娘不是交代了，让二小姐谨慎行事吗。”岚月笑着劝道，“只要过一个月，参加完最后殿选，就平安无事了。” “是呀，咱们咏麟阁这么大，让二小姐住进来，岂不两全其美？”夙汐笑着附和道，“娘娘有亲人相伴，也能护着二小姐。” “若她能入选，那本宫就求皇上，让瑾娴搬来同住。”瑜娢颔首笑道。 三日后，入选秀女全部入宫，入住掖庭准备殿选。 “奴婢是掖庭管事嬷嬷，见过各位选侍小主！”金嬷嬷含笑福道，“往后一个月，由老奴教导各位小主。最后参加殿选，中选者会封为妃嫔，赐居各处宫苑。” “嬷嬷，这个月会不会很辛苦？”何选侍笑着问道。 “回小主，待选秀女要受训一月，学习宫中礼仪规矩。”金嬷嬷含笑回道，“白天要练习女红、烹茶，夜里学习繁缛礼节，可千万马虎不得。” “嬷嬷提醒得是，我们都记下了。”柯选侍笑着应道，“不知，如何分配住处啊？” 第552章：姹紫嫣红（4） “掖庭地方宽敞，小主们三人一间，老奴已经分配好。青鸾她们几个，会带领各位小主，去各自的住处。”金嬷嬷娓娓絮道，“好了，大家先去安顿好，待会到内堂用午膳。” “是，嬷嬷！”众人齐声道。 胡瑾娴与陈选侍、欧阳选侍同住，且住的是最宽敞的一间。 “哎呀，这间屋子好生敞亮。”欧阳选侍笑着絮道，“通风也良好，算是最好的一间吧？” “欧阳小主好眼光，掖庭这么多房间里，这间当属最上等的。”金嬷嬷淡淡笑道。 “敢问嬷嬷，这样好的房间，为何会分给我们？”陈选侍笑着问道。 “回小主，惠妃娘娘交代过，不能委屈了您。还有华妃娘娘，也特意叮嘱过老奴，要多关照胡小主。”金嬷嬷笑着回道，“不打扰小主休息，奴婢先告退了。” “嬷嬷好走！”三人笑着应道。 “胡选侍，你是华妃娘娘的亲戚？”欧阳选侍狐疑道。 “姐姐猜得没错，华妃娘娘是我长姐。”胡瑾娴浅笑道。 “原来如此，听说华妃最得宠。”陈选侍笑着打趣道，“我们两个，都沾了胡选侍的光啊！” “姐姐说笑了，是我沾姐姐的光才对。”胡瑾娴含笑道。 “呦，你们三人的屋子，还真是宽敞明亮。”何选侍媚声笑道，“比起我们那间，可要好太多了！柯选侍，你说是不是啊？” “谁说不是呢，这间屋子确实好不少。”柯选侍笑着附和道，“方才，仿佛听陈选侍说，是沾了胡选侍的光。” “怎么，胡选侍你神通广大，连掖庭也插得上手？”何选侍似笑非笑道，“你家住何处，可有人在朝为官？” “我家在京城，家中并无人做官。”胡瑾娴淡淡笑道。 “原来是京城人氏...恕我孤陋寡闻，从未听过胡氏一族，看来也并非名门望族。”何选侍笑着嘲道，“既如此，你如何能参选秀女，不应该去做宫女吗？” “对呀，胡选侍家世不高，是如何混进来的？”侯选侍笑着讥道。 “你们不知，华妃是胡选侍姐姐。”欧阳选侍抢道，“因着这关系，胡选侍参选秀女，也并无不妥啊。” “我当是为何呢，原来是这层关系！”何选侍不屑笑道，“听说，华妃最初是做宫女。胡选侍就有福了，不必一进来伺候人。” “若非有个好姐姐，胡选侍怕连这宫门，都踏不进来吧！”柯选侍笑着嘲道。 “不错，我胡氏并非门阀氏族。但那又如何？我姐姐是宠妃，焉知我就不能。”胡瑾娴冷笑道，“三位姐姐，还是祈祷殿选顺利，能正式封为妃嫔吧。” “你莫得意太早，有华妃撑腰又如何？出身照样微贱。”何选侍笑着嗤道，“往后的日子，你可要好生学习呀，别错了规矩才好。” “何选侍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胡瑾娴针锋相对道。 “何姐姐，咱们快回去吧。”柯选侍笑着劝道，“梳洗一番，就要去用午膳了。” “说了这么久，也真怪口干舌燥的。”何选侍嗔道，“两位妹妹，咱们回去喝口茶吧。” “这何选侍，到底是何人？”欧阳选侍好奇道。 第553章：糊涂官司（1） “欧阳选侍，你家乡远在宣州，自然不认识她。”陈选侍笑着叹道，“她的堂姐，是奇华殿的何贵姬，为皇上生下二皇子。她的父亲，则在玉州做知府。” “原来，是何贵姬的堂妹。”胡瑾娴淡淡笑道，“难怪，会如此得猖狂呢。” “陈姐姐，听闻你兄长也在朝为官。”欧阳选侍笑着问道。 “唉，我哥哥乃工部侍郎，官职并不算高。”陈选侍轻叹道，“倒是那柯选侍，父亲是兵部尚书，家世在秀女中最高。” “多亏姐姐提醒，看来我们要小心些。”欧阳选侍小声劝道，“胡选侍，你虽有华妃娘娘撑腰，但也别得罪她们。” “两位姐姐说得是，与其同她们做口舌之争，不如管好自己的事。”胡瑾娴附和道，“再过一个月，就是殿选的大日子，能否留下还未知呢。” “说得是啊，这一个月期间，都要谨守本分。”陈选侍提醒道，“但凡出一点错，就会被赶出宫去。说不定，还要连累家人呢。” “那是应该小心。”欧阳选侍怯道，“我父亲也只是知州，还指望我出人头地呢。” 待选秀女入宫，一应事宜由秦惠妃操办。懿月殿内，一时间也热闹非凡，不少人送礼打点。 “娘娘，这半日的功夫，不少人送礼呢。”梅影窃笑道，“那些秀女家眷，倒也舍得花银子。” “呵呵，若女儿雀屏中选成为宠妃，荣华富贵便会滚滚而至。花这些钱，又算得了什么？”秦惠妃懒懒笑道，“将这些贺礼，都清点一下入库，留着日后赏人吧。” “娘娘，旁的人也就罢了。华妃娘娘，也送来一份厚礼。”梅影笑道，“说是，她的妹妹也入选，请娘娘多担待些。” “噢，华妃的妹妹入选了？好啊，如此一来又多个人，可襄助太后与本宫。”秦惠妃淡淡笑道，“华妃既交代了，那咱们就多留意些，照顾好她的妹妹。” “娘娘，奴婢把礼物都送去了。”岚月含笑禀道，“想必，惠妃娘娘会尽心，帮忙照顾好胡选侍。” “唉，这些送礼求人之事，本宫本不屑去做。但为了瑾娴，也不得不妥协了。”瑜娢微微笑道。 “娘娘待胡选侍好，这并没有错啊。”岚月笑着絮道，“等胡选侍中选，娘娘就能亲自看顾，不必再求他人了。” “本宫与瑾娴，也有一年多未见了，不知如今是何模样。”瑜娢笑着碎道，“也不知，在家中可有好好学习，做一个大家闺秀。” “娘娘放心吧，胡选侍是您的妹妹，自然也是天生丽质。”夙汐笑着奉承道，“他日殿选，皇上见了必定喜欢。” 掖庭受训的日子，如金嬷嬷所说十分辛苦。但为了锦绣前程，所有秀女都咬牙坚持着。过了快一个月时，掖庭突然发生了事故。 “娘娘，掖庭出事了！”菊香进殿禀道，“有人下毒，谋害待选秀女，何选侍已中毒了。” “有人下毒？”秦惠妃惊愕道，“是什么毒，何选侍可有性命之危？” “说是昏迷着，直发热说胡话呢。”菊香回道，“娘娘，您快去看看吧！” 第554章：糊涂官司（2） “摆驾掖庭！”秦惠妃沉声道，“本宫倒要看看，何人敢如此放肆。” 何选侍中毒昏迷，掖庭内众人乱作一团。虽有太医前来诊治，但尚不知她能否脱离危险。 “何选侍中毒，会不会死呀？”欧阳选侍小声道。 “谁知道呢，看她昏迷不醒，又一直说胡话。”陈选侍窃窃私语道，“说不好，能不能救回来。” “好端端的，为何会中毒呢？”胡瑾娴狐疑道，“难道，咱们的膳食不干净？” “若饭菜不干净，岂非人人都有事？”侯选侍叹道，“这必定，是有人故意下毒，意图谋害何选侍。” “可是，何选侍刚刚入宫，为何有人谋害她？”陈选侍疑道。 “这还用猜吗？何选侍出身高，又生得美丽。”柯选侍似笑非笑道，“想必，是有人犯了嫉妒之心，想除去竞争对手吧。” “尚未殿选，自己能否中选还未可知，为何要冒险害人呢？”胡瑾娴浅笑道。 “那可不一定，也许有人笃定了，自己一定会中选。”柯选侍笑着酸道，“以何选侍家世样貌，入选也是情理之中。或许，就一时糊涂动了歪念？” “惠妃娘娘驾到！”殿外太监唤道。 “给惠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众选侍齐声福道。 “都起来吧，何选侍情况如何？”秦惠妃担忧道。 “回娘娘，何选侍是中了毒，索性毒性不深，没有性命之忧。”陈太医回道，“微臣已施过针，待三日后便会醒来。” “要三日后...”秦惠妃为难道，“再过两天，便是殿选的日子，岂非无法参选了？” “回娘娘，何选侍能保住性命，已经是不容易了。”陈太医应道，“若要参加殿选，那是万万不能的。” “那真是可惜了，陈太医好生医治，务必救回她性命。”秦惠妃嘱咐道。 “请娘娘放心，微臣一定尽力！”陈太医施礼道。 “金嬷嬷，何选侍为何中毒，你可知情？”秦惠妃沉声问道。 “奴婢照顾不周，求惠妃娘娘恕罪！”金嬷嬷下跪慌道。 “秀女们的饮食，都由你们掖庭负责。如今出了这事，你自然难辞其咎。”秦惠妃冷声道，“不过，本宫不急着治罪，先查出真相要紧。” “是，娘娘说得是。”金嬷嬷捏了把汗道。 “陈太医，依你之见，何选侍为何会中毒？”秦惠妃询问道。 “回娘娘，何选侍所中之毒，下的份量很轻，不会要人性命，但是会昏迷不醒。”陈太医迟疑道，“依微臣猜测，凶手是不想她参选。” “为了阻止参选，便下毒谋害他人，这心思当真歹毒。”秦惠妃打量众人一番，淡淡笑道：“何人与她同住啊？” “回娘娘，嫔妾与侯选侍，同何选侍住一起。”柯选侍欠身道。 “你们三人同住，最有机会下毒害人。”秦惠妃笑着嗤道，“若老实交代，本宫会从轻发落。倘若被查出来，那就从严处置！” “娘娘明察啊！嫔妾与侯选侍，同何选侍交好，掖庭众人皆知。”柯选侍委屈道，“若说下毒，定是其他人所为，与我们无关。” “对呀，请惠妃娘娘明鉴！”侯选侍附和道。 第555章：糊涂官司（3） “本宫不过问问，你们无需紧张，都起来吧。”秦惠妃含笑道，“若你们交好，那便可排除嫌疑。只是不知，掖庭众多秀女中，有谁与她结怨啊？” 金嬷嬷思索片刻，忙道：“回娘娘，因何选侍家世颇高，所以难免骄傲些。平日间，与其他小主偶有争执，也是有的。” “如此说来，岂非树敌颇多？”秦惠妃勾唇暗笑道，“那么，何人与她结怨最深？” “这个...实在不好说。”金嬷嬷为难道。 “嬷嬷，娘娘面前何必隐瞒？”柯选侍抢先道，“我等秀女中，胡选侍与她积怨最深，这都明摆着的事。” 胡瑾娴心头一紧，怒道：“柯选侍，你不要胡说！何选侍要强，我平日都让着她，何来积怨一说？” “看看，你不打自招了吧！”侯选侍幸灾乐祸道，“何选侍厉害，你平日忍气吞声，想必有不少怨气。昨日，何选侍与你吵过架，今日便中了毒，怎会如此之巧？” “胡选侍，你昨日与她争吵过？”秦惠妃好奇道。 “回娘娘，是何选侍无理取闹。”胡瑾娴欠身道，“嫔妾无法，不过争辩了几句，算不得什么。” “娘娘，嫔妾有一言要讲。既有人下毒，或许还留有证据，不若搜查整个掖庭。”柯选侍理直气壮道，“胡选侍有嫌疑，就先搜查她的住处吧？” “柯选侍，你处处含沙射影，到底是何居心？”胡瑾娴怒不可遏道。 “怎么，你是做贼心虚不成？”柯选侍笑着讥道，“人人都要查，又不是单搜你自己，有什么好害怕的？”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自然无需害怕。”胡瑾娴冷笑道，“娘娘，嫔妾问心无愧。” “好吧，那本宫就下令搜宫。金嬷嬷，你带人封锁掖庭，任何人不得出入。”秦惠妃正色道，“梅影，你带人搜查各处，看是否有可疑之物，先搜胡选侍的屋子。” “是，奴婢遵命！” “真是的，好端端的要搜宫，把屋子都弄乱了。”欧阳选侍抱怨道。 “少说两句吧，只要能洗脱嫌疑，那便是好事。”陈选侍安慰道。 不一会，梅影从殿里出来，禀道：“启禀娘娘，奴婢什么都没搜到，不过是衣服首饰，没有其他的东西。” 柯选侍神色惊骇，自语道：“怎么会没有呢？” 胡瑾娴方松了口气，笑道：“柯选侍，你这是什么话？我既非凶手，自然什么都不会有。” “如此甚好，咱们可以洗脱嫌疑了。”陈选侍含笑道。 “梅影，再把其他秀女住处，都搜上一遍。”秦惠妃又吩咐道。 “是！” 梅影将掖庭搜遍，也未寻到有毒药。 “哎呀，找不到毒药，如何定罪呢？”秦惠妃为难笑道。 “娘娘，定是凶手提前毁去，所以才没有搜到。”柯选侍笑着谄媚道，“依嫔妾浅见，不如审问有嫌疑的人，或许能查出真相来。” “是啊，先把胡选侍抓起来，好好审讯一番。”侯选侍附和道，“总不能，就这样放过凶手吧。” “说得对，若是不查出来，叫人如何安心？”一秀女道。 “胡选侍嫌疑最大，就先查她吧！”另一秀女道。 第556章：糊涂官司（4） “你们一个个，都叫本宫审讯嫌犯。没有证据，却又指认胡选侍，这恐怕不妥吧。”秦惠妃浅笑道，“公平起见，本宫要审讯所有人。如此一来，需禀报皇上与皇后。” “娘娘三思，后宫大选乃是喜事。出了这种事，实在是不好交代。”金嬷嬷劝阻道，“倘若告诉皇上，不知要如何动怒。更何况，也会影响殿选啊。” “可不是吗，咱们这么多人，一个个审讯，要问到什么时候。”陈选侍小声道，“只怕，还没有找到凶手，就闹得满宫皆知了。” “咱们辛苦选秀，好不容易到殿选了。”欧阳选侍担忧道，“万一皇上不高兴，把咱们都打发出去，那可如何是好？” “对呀，万一查不出凶手，又该怎么办？”一秀女抱怨道，“总不能，不参加殿选啊。” 众人七嘴八舌，开始议论纷纷。 “都给本宫住口！”秦惠妃制止道，“你们都有嫌疑，若要详查起来，谁都逃脱不掉。” “娘娘，您看能否大事化小，这件事暂且算了。”金嬷嬷笑着劝道，“左右，只有咱们掖庭知道，只要大家不说，又有谁会追究呢？” “嬷嬷这话，倒有几分道理。”秦惠妃和婉笑道，“倘若按下不提，本宫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如常殿选，倒也就罢了。” “可是，何选侍她...”柯选侍犹疑道。 “何选侍昏迷，既可以是中毒，也可以是重病。一切，就看你们如何说了。”秦惠妃挑眉笑道，“若是病了，不影响你们殿选。若是中毒，追查起来就麻烦了。” “娘娘，您就行行好吧。”欧阳选侍央道，“这件事，嫔妾们不会多嘴，您也别再过问了。” “是呀，是呀...” “柯选侍，大家都这么说，你还有异议吗？”秦惠妃含笑道。 “一切，由娘娘做主便是。”柯选侍强笑道，“嫔妾，不敢有意见。” “很好，那此事就这么办吧。”秦惠妃惬意笑道，“你们都听好，何选侍生了病，无法参加殿选。谁若多嘴，就是与所有人为敌，包括本宫在内。” “是，嫔妾遵命！” 如此，何选侍中毒这件事，便糊里糊涂结了案。众人都商议，说是她突染疾病，无法参加殿选。 “真是可恶，咱们筹谋这么久，功夫全白费了！”柯选侍恶声道，“白便宜了胡选侍，没能将她治罪！” “姐姐，你小点声啊！”侯选侍慌道，“这事，可不能被人知道。否则，你我都会被赶出去。” “你放心吧，外面没有旁人。”柯选侍气恼道，“真是奇怪，毒药分明放在屋里，为何没有找到呢？” “许是，胡选侍发现丢掉了？”侯选侍疑道，“总之，咱们别再节外生枝，这件事就此作罢吧。” “事到如今，也不能不这样了。”柯选侍懊恼道。 梅影悄悄掏出一小瓷瓶，道：“娘娘您看，奴婢在胡选侍衣柜里，发现了这个。” “想必，这就是害何选侍的毒药。”秦惠妃淡淡笑道。 “娘娘您说，是胡选侍做的吗？”梅影小声问道。 “你去把她叫来，本宫问问便知。”秦惠妃勾唇暗笑道。 第557章：殿选（1） “胡妹妹，你说是何人下的毒啊？”陈选侍好奇笑道，“为何，偏偏毒害何选侍呢？” “这些日子，就属她最盛气凌人，不害她害谁？”欧阳选侍幸灾乐祸道，“她不能参加殿选，反正我很高兴。” “欧阳妹妹，这话可不能乱说。”陈选侍浅笑道，“被人听去，会说你是凶手的。” “哎呀，我也只是同你们说，可不要传出去。”欧阳选侍小心道，“我哪有那个胆子，下毒谋害待选秀女，这可是重罪。” “说到底，也是她得罪了人，与咱们都无关。”胡瑾娴惬意道，“好在有惊无险，没有牵连到咱们。” 这时，青鸾进殿禀道：“启禀胡选侍，惠妃娘娘召见您，请您前去回话。” “惠妃娘娘召见我？”胡瑾娴狐疑道，“有什么事吗？” “这个，奴婢就不知情了。”青鸾应道。 “大选之事，都由惠妃娘娘操持，她有事要过问，也实属正常啊。”陈选侍絮道，“你快去吧。” 胡瑾娴照青鸾所说，来到掖庭外的凉亭里，果然见秦惠妃在等候。 “嫔妾见过娘娘，不知娘娘召见所为何事？”胡瑾娴恭谨福道。 “起来吧，本宫召你过来，自然有重要的事。”秦惠妃淡淡笑道，“梅影，把东西给胡选侍。” “是！”梅影掏出小瓷瓶问道，“胡小主，请您过目。” 胡瑾娴接过瓷瓶，一脸疑问道：“这是何物？” “这里面，是加害何选侍的毒药。”秦惠妃似笑非笑道，“本宫已让太医看过，确认无误。” “娘娘既找出来了，为何不依法治罪凶手？”胡瑾娴不解道。 “你可知，本宫是从何处找到的？”秦惠妃浅笑道。 胡瑾娴微微摇头道：“嫔妾不知。” “启禀小主，这瓶毒药，是从您柜子里搜出来的。”梅影淡淡笑道。 “你说什么？”胡瑾娴惊骇道，“娘娘明察，这东西不是我的，一定是有人栽赃！” “你先不要急，本宫相信你是清白的，否则也不会瞒下来。”秦惠妃笑着嗤道，“殊不知，喊抓贼的就是真凶，这一石二鸟之计，当真是厉害呢。” 胡瑾娴思忖片刻道：“娘娘是说，这是柯选侍的阴谋？” “方才，唯有她言之凿凿，指认你是疑凶。”秦惠妃提醒道，“若非是她干的，为何如此的积极，要本宫先搜你那？” “娘娘说得有理，一定就是她了！”胡瑾娴咬牙恨道，“求娘娘做主，为嫔妾讨回公道！” “你这话，就为难本宫了。这毒药，是从你那搜出来的，如何牵扯到她头上？”秦惠妃笑着叹道，“若是张扬开，也只会宁枉勿纵，将你治罪罢了。” “嫔妾愚昧，多谢娘娘提点。”胡瑾娴后怕道。 “本宫与华妃交好，你又是她的亲妹妹，自然要护着你。”秦惠妃惋惜道，“不过，想要在后宫立足，还得靠你自己呀。你才刚进宫，就被人惦记上了，往后可得小心。” “是，嫔妾一定多加注意。”胡瑾娴忙应道，“娘娘大恩，瑾娴没齿难忘！” “不必如此客气，本宫帮你也是帮自己。”秦惠妃笑道，“毕竟，你家与秦氏结了亲。” 第558章：殿选（2） “能与太后和娘娘结亲，是我胡氏一族的荣耀。”胡瑾娴笑着奉承道。 “以后，你可要多尽心力，与你姐姐一起，襄助太后与本宫。”秦惠妃温和笑道，“我秦氏一族，也是你们的靠山啊。” “娘娘说得是，嫔妾都记下了。”胡瑾娴笑着应道。 “行了，你快回去吧。”秦惠妃含笑道，“好好准备下，后日就是殿选，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是，嫔妾告退！”胡瑾娴施礼退下。 “娘娘，你这次帮胡选侍，是想拉拢她？”梅影笑着问道。 “她一个新人，能帮到本宫什么？”秦惠妃惬意道，“不过，她亲姐姐华妃，就不一样了。” “娘娘睿智，有了这份恩情，华妃定会感恩，帮娘娘出力的。”梅影笑着应道。 “回头你去咏麟阁，将这件事告诉华妃。”秦惠妃挑眉笑道。 “是，奴婢明白！” 咏麟阁里，瑜娢同慧贵嫔、许若梅叙话，梅影便来禀报了这事。 “华妃娘娘，事情经过就是这样。”梅影含笑道，“娘娘说了，这件事已经解决，请您放心。” “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多亏惠妃娘娘，不然瑾娴就蒙受不白之冤了。”瑜娢感激道，“回去告诉娘娘，本宫定登门拜谢。” “娘娘客气了，您与我家娘娘一向交好，帮胡选侍也是应当的。”梅影笑道，“没有别的事，奴婢就先告退了。” “姑姑好走！”瑜娢颔首笑道。 “这些新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灯。”慧贵嫔冷笑道，“那个何选侍，嫔妾先前就听说了，很是仗势欺人。不想，这柯选侍更是恶毒。” “还未册封，就这般勾心斗角，这些人真不简单。”瑜娢淡淡笑道，“本宫已打听过，那柯选侍是皇后的人，以后要多加留意。” “贞妃被禁足，皇后想着培植新人，咱们都是知道的。”许若梅好奇道，“只是不知，除了那个柯选侍，还有谁隐藏其中？” “其他的秀女，家世高的也不多。那个何选侍，已无法参加殿选，皇后少了一子。”瑜娢窃笑道，“何贵姬知道，不知要如何生气呢。” “还好，再过两日便是殿选。”许若梅安慰道，“等胡选侍受封，让她住到咏麟阁，娘娘就不必忧心了。” “说实话，本宫倒希望她落选。”瑜娢无奈笑道，“这后宫，究竟有多可怕，两位妹妹身处其中，自然都有体会。” “可是，她是娘娘的妹妹，皇上一定会选的。”慧贵嫔笑着打趣道，“有她进宫相陪，娘娘多个人说话，不也是好事吗？” “姐妹团聚，自然是好事。可是，要一同争宠，就没乐趣了。”瑜娢讪讪笑道。 何选侍不能参选，何贵姬次日得到消息，便去中德殿诉苦。 “皇后娘娘，您要为臣妾做主啊！”何贵姬不平道，“臣妾的堂妹，无辜被人陷害，无法参加殿选，她实在太委屈了。” “这件事，本宫也有所耳闻。”皇后轻叹道，“可是，她至今还昏迷着，本宫也没法子啊。” “娘娘，何选侍不能殿选，您也少个帮手啊。”何贵姬委屈道，“下毒之人，就是故意与您做对！” 第559章：殿选（3） “你方才说，下毒凶手是胡选侍？”皇后微微笑道。 “没错，她的嫌疑最大！臣妾听闻，何选侍与她不睦，两人时常争吵。”何贵姬啐道，“想必，她怕何选侍入选，才会出此下策。” “她会这样做，也是受华妃指使。”皇后怂恿道，“归根究底，她才是罪魁祸首！” “这是自然！华妃，她早就恨透臣妾，不想何选侍入宫，便怂恿妹妹下毒。”何贵姬冷笑道，“娘娘，您一定要秉公执法，治罪她姐妹二人！” “这些，也只是你一面之词。”皇后无奈道，“惠妃搜了掖庭，没有找出毒药，如何定罪呢？” “可是，胡选侍嫌疑最大呀！”何贵姬不甘道。 “没有证据，什么都做不得数。她是华妃的妹妹，皇上也会偏袒的。”皇后淡淡笑道，“更何况，惠妃早就做了处置，整个掖庭众口一词，何选侍是生了病。” “娘娘，难道就放过她们？”何贵姬皱眉道，“臣妾不甘心，白白便宜了华妃！” “虽说此时，咱们奈何她不得，但往后还长着呢。”皇后微微笑道，“以后，多得是机会算账。” 翌日，殿选的日子终于到了。 “娘娘，所有秀女都到齐了。皇上与太后，稍后会去玥妍阁。”春绮禀道，“请娘娘移驾，去御花园主持殿选。” 皇后照了照铜镜，问道：“本宫今日的妆容，可够雍容华贵？” “娘娘凤仪万千，光彩照人呢。”春绮笑着奉承道。 “走吧，去见见那些秀女。”皇后起身笑道，“本宫也想看看，都是什么样的人，参加此次殿选。” “娘娘起驾！” “娘娘，殿选马上就开始了。”夙汐禀道，“皇后已起驾，前往玥妍阁了。” “夙汐，你去御花园盯着，看都有何人入选。”瑜娢颔首笑道，“有了消息，立刻回来禀报。” “是，奴婢遵命！” 玥妍阁前，二十九名秀女严阵以待，等待被上官文浩亲阅，选定新人纳入后宫。 “都这么久了，怎么皇上还不来啊？”侯选侍小声道。 “皇上九五之尊，自然最后才来。”柯选侍笑道，“皇后娘娘还没到呢。” “也不知，皇上长什么样？”欧阳选侍嘀咕道，“听说，皇上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呢。” “几年前，我有幸见过一面，不过离得太远，根本就看不清。”陈选侍抱憾道。 “说起皇上，三年前我也见过。”胡瑾娴莞尔笑道，“当年，我与母亲进宫，侍奉华妃娘娘待产，在咏麟阁碰见过。” “你见过，那皇上长什么样啊？”欧阳选侍好奇道。 “咳...”金嬷嬷干咳两声，道：“各位小主，莫要忘了规矩！皇上与皇后，随时都可能驾临，失了体统可不好。” “是！”众人忙噤了声。 没多久，就听太监唤道：“太后娘娘驾到！” “恭迎太后凤驾，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施礼道。 “都平身吧！”太后笑着絮道，“此次殿选，共有多少秀女啊？” “回太后，此次共入选三十人。”金嬷嬷上前禀道，“可是，有一位小主病重，故二十九人到场。” “生病了？那可真没福气。”太后淡淡笑道。 第560章：殿选（4） “太后说得是，咱们这些人能进宫，有幸见太后一面，真是三生有幸。”宋选侍笑着奉承道，“何选侍无福，不能得见太后凤颜，是她的遗憾呢。” “你倒是嘴甜，叫什么名字啊。”太后微微笑道。 “秀女宋妍婼，拜见太后！”宋选侍含笑福道。 “妍婼，是哪两个字啊？”太后淡淡笑道。 “回太后，‘妍婼’二字皆从女。母亲说了，希望我‘花开不败，安之若素’。”宋选侍含笑道。 “你母亲有心了，若有幸能入宫，可不要辜负这名字。”太后笑着絮道。 “多谢太后谬赞！”宋选侍笑道。 “这宋选侍，虽然读书不多，但真能巴结人。”侯选侍小声嘲道，“平日话不多，但是见太后来了，这么能说会道。” “真人不露相，从前是小瞧了她。”柯选侍不屑道。 “皇后娘娘驾到！” “恭迎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齐声福道。 “都起来吧！”皇后正色道。 “臣妾给太后请安！”皇后含笑福道，“什么事，让太后如此高兴啊？” “今日殿选，这么多年轻的秀女，一个个都像花似的，哀家见了自然高兴。”太后似笑非笑道，“皇后啊，你也不算年轻了。有新人侍奉，便可延续后嗣，为你分忧解劳啊。” 皇后脸色一沉，继而笑道：“太后说得是，臣妾的年岁见长，时常会感到忧心。再过二十年，若能有您一半风采，臣妾就知足了。” “皇后以己度人，果真是聪慧呢。”太后微微笑道，“选秀一事，本应由哀家与皇帝抉择。难怪，皇帝也会让你过来。” “这么多的新人，多一双眼睛检选，也是好事啊。”皇后假笑敷衍道。 “原来，太后与皇后果真不睦。”陈选侍嘀咕道，“当着咱们的面，就明里暗里针锋相对，毫不留情呢。” “我听姐姐提过，太后与皇后之间，是水火不容的。”胡瑾娴补充道，“今日看来，也是她二人的一场角力。” “那，咱们应该站哪边？”欧阳选侍急问道。 “姐姐是太后的人，我自然站长乐殿这边。”胡瑾娴小声道。 “我家与秦氏，是多年的故交，也选太后这边。”陈选侍含笑道。 “皇上驾到！” “恭迎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齐声道。 “大家都起来吧！”上官文浩淡淡笑道。 “皇帝，这些都是入选的秀女。”太后笑着絮道，“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赶快开始吧。若是有中意的，就留下封为妃嫔，给皇家开枝散叶。” “嗯，母后说得是。”上官文浩吩咐道，“时辰已到，殿选开始吧！” 司寝房赵总管上前，开始一一唤秀女名字。 “京城秀女柯氏，年十八！” “秀女柯沉璧给皇上请安，恭请皇上圣安！”柯选侍恭恭敬敬行礼道。 “皇上，柯氏是兵部尚书之女。” “柯尚书教女有方，封秀女柯氏为五品修仪。”上官文浩宣布道。 “臣妾叩谢皇上隆恩！”柯选侍喜不自胜道。 “一入宫就是五品，离主位仅一步之遥。”陈选侍碎道，“看来，皇上很看中她的家世。” 第561章：角逐（1） “兵部掌管兵权，不仅负责兵马调动，也负责京城戍卫。”胡瑾娴笑道，“自然，皇上会格外重视。” “永州秀女宋氏，年十八！” “秀女妍婼参见皇上，祝皇上万福金安！”宋妍婼端端行了大礼，轻声漫语道。 “皇上，宋氏出自永州富商宋氏一族。” 上官文浩瞥了一眼，只觉这宋选侍有些俗气，不禁微微摇了摇头。 太后见状忙道：“皇帝，哀家瞅着这丫头懂规矩，不如就留下来吧。” “既然母后中意，那就封宋氏为御女吧。”上官文浩颔首应道。 “臣妾多谢皇上，多谢太后！”宋选侍欣喜道，心想：御女，乃是八品之位，比采女略高些。 “京城秀女陈氏，年十八！” “秀女陈璇曦，拜见皇上、太后，恭请皇上圣安，太后娘娘金安！”陈选侍恭恭敬敬行礼道。 “皇上，陈氏是工部侍郎之妹。” “封秀女陈氏为六品嫔位。”上官文浩微微笑道。 “多谢皇上恩典！”陈选侍含笑福道。 “京城秀女胡氏，年十六！” “秀女瑾娴给皇上和太后请安，愿皇上万福金安，福泽万年！愿太后凤体康健，长乐无极！”胡瑾娴行礼，脸上挂着淡淡一抹笑容。 “瑾娴，这名字有些耳熟，好似哪里听过？”上官文浩好奇道。 “皇上，胡氏是华妃娘娘的胞妹。” “原来是你，朕记得华妃生和德时，曾在咏麟阁见过。”上官文浩恍然大悟道，“一晃眼，竟出落成大姑娘了。” “皇上还记得，便是瑾娴的福气。”胡瑾娴含笑道。 “封胡氏为才人，就赐居咏麟阁，同华妃住一起吧。”上官文浩满意颔首道。 “皇上，咏麟阁中除华妃，已有许宝林同住，还有和德住在偏殿。”皇后笑着劝道，“若胡才人也去，会不会太挤了些？过一两年，华妃再诞育皇嗣，就要住不下了。” “皇后考虑得是，那就住到别处，由你安排便是。”上官文浩附和道。 “是，臣妾会妥善安排的。”皇后微微笑道。 本想与姐姐同住，不想皇后出面阻挠，胡瑾娴空欢喜一场。殿选结束，最终共有十人被选中，欧阳选侍、侯选侍亦在列。 “娘娘，胡选侍已中选，被封为才人了。”夙汐进殿禀道。 “瑾娴入选，在本宫意料之中。”瑜娢微微笑道，“才人为七品，初封也不算低了。” “是啊，娘娘当初受封，也是从采女做起。皇上顾念您，便给了才人位分。”夙汐笑道，“不过还有一事，奴婢想起来就生气。” “又怎么了？”瑜娢好奇道。 “本来皇上说，让胡才人住咱们这。可皇后偏说，咏麟阁的人不少，要住到别出去。”夙汐冷着脸道。 “为妃嫔分配宫室，本来就是皇后的职责。”瑜娢笑着嗤道，“她既这么说，皇上也只能答应了。” “就算住到别处，才人也能时常过来。”岚月笑着安慰道，“重要的是，娘娘姐妹团聚了。” “你说得对，就算瑾娴不住这，也不妨事的。”瑜娢颔首笑道，“明日，新人便会去各宫室，后日一同觐见皇后，本宫就能见到她了。” 第562章：角逐（2） “是啊，前两日不可随意走动。”岚月附和道，“从第三日开始，才人就能来看娘娘了。” 众人回到掖庭，落选者收拾行李，准备即日出宫离去。中选者仍住着，等待明日去新的宫苑。 “恭喜两位姐姐！”胡瑾娴含笑福道，“陈姐姐为嫔位，欧阳姐姐为容华，位分都不低呢。” “呵呵，妹妹你最年幼，一举成为才人，也是前途无量啊。”陈嫔笑着迎合道。 “这次，一共有十人留选，位分最高的，便是那柯修仪。”欧阳容华谨慎道，“咱们三人，位分都不如她，可得多加小心。” “也不知，会分到何处去啊。”陈嫔担忧道，“这分封宫室，都由皇后一手安排，就怕她从中作梗，不给咱们便宜。” “姐姐还说呢，原本皇上要我去咏麟阁，偏被皇后出言阻止。”胡瑾娴小声怨道，“这般忌惮姐姐，连我都要一并提防。” “你不用怕，皇上都留意了，自然会宠幸你。”陈嫔笑着安慰道，“就算皇后不喜，也不敢把你怎样。” “是啊，有华妃娘娘撑腰，谁敢动你啊。”欧阳容华附和道。 正在说话之际，柯修仪携侯宝林入殿，一脸的春风得意。 “呵呵，想不到你们三个，都一同入选了。”柯修仪媚声笑道，“不过呀，这位分就低了些。” “见过柯修仪！”三人齐声道。 “很好，都懂得宫中礼数。”柯修仪似笑非笑道，“往后，你们几个见了我，都要恭敬行礼，千万别出错呀。” “这是礼数，咱们自然不会错。”胡瑾娴淡淡笑道。 “小小才人，何时轮到你插嘴？”柯修仪勾唇斥道，“不要以为，同皇上多说几句话，就有什么好得意的。要在后宫立足，可没你想得简单。” “修仪教训得是，嫔妾们都记下了。”陈嫔假笑敷衍道。 “侯宝林，咱们再去看看其他人。”柯修仪不屑笑道。 “才刚刚受封，就这般不可一世，真是轻狂无礼！”欧阳容华小声啐道，“若非家世高，皇上怎会给修仪位分？真当自己得宠似的。” “一时的风光而已，没什么好得意的。”胡瑾娴不甚在意道，“将来，咱们都得了圣宠，自然会晋升的。” 那厢，皇后绞尽了脑汁，为新人们安排住处。 “柯修仪，就住沁鸢轩吧。那里人少，她去了位分最高。”皇后翻看花名册笑道，“欧阳容华去瑶光阁，陈嫔就去长青阁。至于胡才人...” “娘娘，您打算让她去哪？”春绮好奇道。 “奇华殿宽敞，只有何贵姬母子，就让她去那里。”皇后挑眉笑道，“如此安排，何贵姬也会满意。” “因何选侍一事，何贵姬心里正有气。”春绮窃笑道，“胡才人去了，少不得要受委屈。” “有何贵姬看着，自然是极好的。”皇后冷笑道，“倘若她出手，不慎伤害了胡才人，皇上也不会放过。” “娘娘，您还有别的考虑？”春绮会意道。 “本宫膝下，没有任何皇子。长此以往，对本宫不利啊。”皇后正色道，“若何贵姬出事，那景宁便可接来，由本宫亲自抚养。” 第563章：角逐（3） “娘娘思虑深远，把一切都想好了。”春绮附和道。 “本宫年近三十，只怕难再有生育。后宫妃嫔越来越多，以后也会有更多皇子。”皇后目光深邃道，“本宫，不得不早做打算。三个皇子中，唯有景宁可夺来，只能寄希望于他了。” “娘娘说得是，二皇子逐渐长大，要夺来抚养得趁早。”春绮会意道，“等再大些，就不好调教了。” “十位新晋妃嫔的住处，本宫都安排妥当了。”皇后得意笑道，“你把这册子，交去给内廷司，让他们好生安排。” “是，奴婢这就吩咐下去。”春绮应道。 次日一早，内廷司就派人来掖庭，带新人去各自住处。 “陈嫔小主住长青阁，容华小主住瑶光阁，才人小主住奇华殿。”刘副司笑着禀道。 “奇华殿？这名字听着，像是更大的宫苑。”欧阳容华问道。 “容华小主所言没错，那是贵姬娘娘的住处。”刘副司应道。 “何贵姬？”胡瑾娴不禁犯愁道，“为何，把我分去了那里？” “回才人，奇华殿宽敞啊！比咏麟阁，还要大许多呢。”刘副司笑道，“那里面，住着何贵姬和二皇子。皇后娘娘体恤才人，才安排您去那啊。” “是吗，那要多谢娘娘了。”胡瑾娴讪讪笑道。 “时辰不早了，各位小主请便吧。”刘副司笑着絮道，“会有內监，带各位去新住处。伺候的宫人，也一早就备下了。” “有劳刘副司了。”陈嫔客气道。 “胡才人，要你去何贵姬那住，摆明了不安好心。”陈嫔小声道，“何选侍之事，何贵姬不可能不知。” “这也没办法，皇后都安排好了，嫔妾只能从命啊。”胡瑾娴无奈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以后再寻机会搬出来。” “皇后娘娘，此次共入选十位新人，她们都住哪里啊？”赵贵人好奇问道。 “本宫已安排好了，柯修仪住沁鸢轩，陈嫔住长青阁...”皇后微微絮道，“胡才人嘛，就去奇华殿住。” 瑜娢闻言心中一紧，疑道：“娘娘，您让胡才人去奇华殿？” “嫔妾的奇华殿宽敞，有的是空闲殿阁可住。”何贵姬似笑非笑道，“怎么，难道华妃您以为，住我哪里不妥吗？” “贵姬误会了，你也是宫里的老人，自然熟识宫中规矩。”瑜娢淡淡笑道，“本宫是担心，胡才人礼数不周，会冲撞你们。” “华妃不必担心，胡才人聪明乖巧，想必会学会规矩。”皇后微微笑道，“何贵姬，你身为奇华殿主位，也要好生教导啊。” “是，臣妾谨遵娘娘命令！”何贵姬颔首笑道，“胡才人来了，臣妾一定多加提点，与她和睦共处。” “其他人也是，不论新人是否与你们同住，大家都要和睦相处。”皇后温和笑道，“后宫祥和，皇上才无后顾之忧啊。” “是，臣妾遵命！”众人齐声道。 “皇后特意，把胡才人安排到奇华殿，摆明是给娘娘添堵。”慧贵嫔冷笑道，“娘娘，您可千万别生气。” “皇后的用意，本宫自然知道。”瑜娢笑着嗤道，“只希望，瑾娴能一切小心，别受欺负才好。” 第564章：角逐（4） “胡才人是你妹妹，单凭这一点，她也不敢怎么样。”吕德妃笑着安慰道，“妹妹尽管宽心，不会有事的。” 瑜娢如何能放心，皇后做事向来有目的，把妹妹安排到那里，一定是另有所图。 回到咏麟阁后，瑜娢立马把夙汐唤来，吩咐道：“夙汐，待会你去趟奇华殿。” “去何贵姬那？”夙汐不解道，“娘娘，您要奴婢做什么？” “皇后安排住处，把瑾娴分去了奇华殿。你带些东西，一并给瑾娴送过去。”瑜娢浅笑道，“顺带着，也给何贵姬一些警醒，别做出格的事。” “啊，胡才人去了奇华殿？”夙汐啐道，“皇后真恶毒，这是想借刀杀人啊！” “不管她计划什么，本宫一定要保护瑾娴。”瑜娢思索道，“还是得寻机，让瑾娴搬出来才好。” 胡瑾娴来到奇华殿，将一应行李安置妥当，何贵姬便回来了。 “才人，贵姬娘娘回宫了。”秋桂进殿禀道，“您准备下，去正殿给她请安吧。” “先整理下仪容，再去给她请安。”胡瑾娴吩咐道。 “娘娘，胡才人求见。”萍儿进殿禀道。 “让她进来吧。”何贵姬懒懒笑道。 “嫔妾才人胡氏，拜见贵姬娘娘，娘娘万福金安！”胡瑾娴恭敬福道。 胡瑾娴穿翡翠色软烟绸宫裳，头戴一支暗纹银翠珠花，俏丽的脸庞颇似瑜娢。何贵姬一见到，心中就不禁生厌。 “妹妹免礼，平身吧！”何贵姬假笑应道，“好一个俏佳人，竟不逊色当年的华妃。” “娘娘谬赞了，嫔妾如何与姐姐相较？”胡瑾娴忙道。 “从今往后，你就是本宫这的人，规矩尽快熟识起来。免得被人议论，说本宫没好生教导。”何贵姬笑着讥道，“你虽是华妃妹妹，但也要尊称一声‘娘娘’，别乱了尊卑。” “是，嫔妾谨记娘娘教诲！”胡瑾娴应道。 “本宫的堂妹，无缘无故中了毒，错失殿选的机会。往后，你可得仔细些，别重蹈覆辙啊。”何贵姬冷笑道，“别以为，被选入后宫做妃嫔，就万事大吉了。” “多谢娘娘提醒。”胡瑾娴心有余悸道。 这时，夙汐在殿外唤道：“奴婢夙汐，求见胡才人！” “是夙汐，她怎么来了？”采珠不悦冷道。 “夙汐前来，定是华妃遣她来办差。”何贵姬不屑笑道，“胡才人，你快去见她吧。” “是，那嫔妾先告退了！”胡瑾娴含笑应道。 “奴婢叩见才人，小主万安！”夙汐含笑福道。 “夙汐姑姑免礼，快起来！”胡瑾娴笑着迎道，“娘娘派你过来，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奴婢奉娘娘之命，给小主送来几件衣服，还有一些精美首饰。”夙汐朗声笑道，“娘娘说了，您是她的亲妹妹，不能失了体面。” “多谢娘娘赏赐，请替我谢过娘娘。”胡瑾娴笑着应道。 “小主，娘娘特意吩咐，请您暂且忍耐些。”夙汐小声禀道，“何贵姬那，不要与她起冲突。若是有委屈，就来告诉娘娘。” “知道了，你让姐姐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胡瑾娴会意道。 “东西请才人收好，奴婢先回去了。”夙汐欠身笑道。 第565章：乱局（1） “娘娘，华妃这是敲山震虎，给胡才人撑腰啊。”采珠酸道。 “哼，就算她再有本事，也管不到本宫这！”何贵姬冷笑道，“时间多得是，咱们以后再计较。” 新人册封第二日，便一早来中德殿请安。 “臣妾叩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众人齐声道。 “都起来吧！前日殿选，本宫与你们都见过。”皇后淡淡笑道，“往后，大家要克尽己则，好好侍奉皇上。不得争风吃醋，让皇上烦心，都记住了吗？” “臣妾谨遵娘娘教诲！” “李春旺，为新人引荐一下。”皇后吩咐道。 “是，娘娘！”李春旺施礼应道，“各位小主，这位是惠妃娘娘，请向娘娘行礼。” “见过惠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众人齐声道。 “各位妹妹有礼了，快起来吧！”秦惠妃温和笑道，“看看你们，一个个如花似玉的，本宫见了都喜欢。更别说皇上，一定会宠爱你们的。” “娘娘谬赞了，您深受皇上敬爱，又生育了大皇子，您的福气最高。”陈嫔笑着奉承道，“嫔妾们，若能及得上一分，便是福气了。” “陈嫔的嘴可真甜！只不过，后宫中以皇后为尊。”柯修仪笑着嘲道，“怎得你却说，惠妃娘娘福气最高？如此说话，岂非尊卑颠倒了？” 陈嫔忙谢罪道：“臣妾一时失言，请皇后娘娘息怒！” “你刚进宫，难免会有所错漏，本宫不会计较。”皇后微微不悦道，“你先起来吧！” “多谢娘娘！”陈嫔心有余悸道。 殿内一众妃嫔，多有幸灾乐祸之人。 “想拍马屁，怎料得罪了皇后。”何贵姬窃笑道，“可真是得不偿失呢。” “这个陈嫔，也太殷勤了些。”赵贵人笑道，“只顾巴结惠妃，却疏忽了皇后。” “陈嫔妹妹，正所谓祸从口出，你可要长教训。”孟修仪笑着讥道，“你看看，其他人安静本分，唯你话最多。” 陈嫔羞得脸通红，也只有点头的份，柯修仪更是得意。 “惠妃福气最高，也是得皇后福泽庇佑。娘娘鸿福齐天，凡人是无法衡量的，又如何与人相较呢？”瑜娢笑着打圆场道，“不仅是陈嫔，换做咱们谁都一样。” “华妃说得是，皇后娘娘高高在上，福气无人能及。”吕德妃笑着附和道。 一场请安问礼，让一众新人见识到，后宫生存的凶险。有时候说错一个字，便可能引祸上身。 陈嫔追上回宫的瑜娢，唤道：“华妃娘娘...” “陈嫔，你找本宫有事吗？”瑜娢淡淡那笑道。 “方才，多谢娘娘解围，嫔妾感激不尽。”陈嫔欠身谢道。 “举手之劳，不必记在心上。本宫知道，你与瑾娴交好，所以为你说话。”瑜娢摆手笑道，“往后，说话注意分寸，别被人抓住把柄。” “多谢娘娘提点。”陈嫔讪讪笑道。 “陈嫔姐姐，我要去咏麟阁，改日再去看你。”胡瑾娴含笑道。 “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与娘娘姐妹相聚。”陈嫔笑着应道，“娘娘，嫔妾告退了！” “得了空，你也来咏麟阁坐坐。”瑜娢颔首笑道，“既得太后提拔，那也不算是外人。” 第566章：乱局（2） “娘娘如此厚爱，嫔妾感激不尽。”陈嫔含笑应道，“改日必登门拜访。” 瑜娢姐妹俩同行，一起回了咏麟阁。许若梅特意前来，拜见瑜娢和胡瑾娴。 “给华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许若梅恭谨福道。 “许宝林免礼，平身吧！”瑜娢含笑应道，“这位，是奇华殿的胡才人，也就是本宫的妹妹。” “给才人请安！”许若梅欠身道。 “许姐姐客气了，快起来。”胡瑾娴淡淡笑道，“嫔妾记得，姐姐在咏麟阁是独住的，怎么多了一位许姐姐？” “此事数来话长，以后再告诉你吧。”瑜娢微微笑道，“许宝林原在承欢殿，后来受了贞妃不少委屈，本宫便接到自己这里。” “是啊，多亏华妃娘娘庇护，嫔妾才能保得平安。”许若梅笑着应道，“不打扰娘娘与才人，嫔妾先告退了！” “嗯，你慢走。”瑜娢颔首应道。 待许若梅出了殿门，胡瑾娴不禁疑道：“姐姐，这个许宝林可靠吗？她原在贞妃那，会不会是她的心腹啊？” “这倒不会，本宫打探得很清楚，贞妃待他极其不好。”瑜娢浅笑道，“贞妃被禁足，也多亏她里应外合，才免了心腹大患。” “那...皇上宠爱她吗？”胡瑾娴好奇道。 “皇上待她，算不上宠爱吧，偶尔召寝一次。怎么，你问这些做什么？”瑜娢笑着打趣道，“才刚册封，就想着与人争宠了？” “姐姐哪里话，我还不是为你着想。她如今依靠你，若是不得宠爱，也毫无助益啊。”胡瑾娴撒娇道，“不过，既然皇上召幸她，那就还有些用处。” “瑾娴啊，你现在年纪还小。本宫实在不想，你陷入勾心斗角中。”瑜娢微微蹙眉道，“这些事情，你不用太操心，本宫应付得来。” “是，嫔妾记下了。”胡瑾娴含笑应道。 “对了，你去奇华殿住，何贵姬可有刁难？”瑜娢关切问道。 “先前在掖庭，发生何选侍中毒之事，何贵姬还记恨着呢。”胡瑾娴小声怨道，“这事说起来，我可真是冤枉！害人者，明明是柯修仪。” “那个柯修仪，是兵部尚书之女，家世颇高不说，还受皇后拉拢。”瑜娢勾唇笑道，“既然，她是咱们的敌人，那就不能放过。” “姐姐，你想对付柯修仪？”胡瑾娴喜道。 “选出的新人里，柯修仪的位分最高。她相貌又美丽，皇上会宠幸于她。”瑜娢把玩着金镯絮道，“趁她根基未稳，若不及早料理，一旦成了气候，那就难办了。” “那，姐姐打算如何应对？”胡瑾娴好奇道，“需要嫔妾做什么？” “你呀，就好好照顾自己，侍奉好皇上便是。”瑜娢莞尔笑道，“柯修仪那，本宫会派人留意着。” 姐妹二人闲聊许久，胡瑾娴方起身告辞。 “才人，娘娘待您可真好。”秋桂欣喜道，“您瞧，又赏赐了好些东西。” “看看你，区区一点点恩惠，就把你乐成这样。”胡瑾娴笑着嗔道，“等我得了圣宠，自然会有更好的。” “那是自然，才人你貌若天仙，皇上定会宠爱。”秋桂笑着奉承道。 第567章：乱局（3） “若是，与姐姐住一起就好了。可偏偏，皇后把我分去奇华殿。”胡瑾娴抱怨道，“你瞧那许宝林，一点气质都没有，皇上怎会宠爱呢？让她住咏麟阁，真是白白浪费了。” “谁说不是呢，这近水楼台之利，倒便宜了她。”秋桂小声怨道，“不过，才人您不必担心。皇上记得您，很快会召幸您的。” “说得也是，只要皇上喜欢，不拘住在哪里。”胡瑾娴笑道。 如是过了一个月，新进宫的十位嫔妃，大多都被召幸过。其中，柯修仪最得宠，陈嫔与胡瑾娴次之。 “姐姐，现在天气转凉了。”胡瑾娴一边理着丝线，一边絮道：“你说，我要不要做副手套，送给皇上？等真的冷了，皇上就能拿来用。” “手套？皇上从来不用此物。”瑜娢一边刺绣一边笑道，“要本宫说，你不如绣一件寝衣，选厚实些的料子。这样做好后，皇上马上就能穿，岂不是更好？” “还是姐姐想得周到，那我回去就准备做。”胡瑾娴如获至宝笑道，“只不过，我担心绣工欠佳，皇上会不喜欢。” “皇上看重的，是你的一片心意。至于绣工好坏，还都是其次呢。”瑜娢微微笑道，“绣工再好，也比不上针织坊呀。若只求绣工，何须妃嫔做这些。” “姐姐说得是，瑾娴受教了。”胡瑾娴颔首笑道。 “这一个月，柯修仪颇受宠爱，侍寝次数也不少。”瑜娢碎碎絮道，“每日去请安，她也都趾高气扬，神气活现的。” “她那是小人得志，还不是仗着家世。”胡瑾娴不屑酸道，“后宫妃嫔，若是没有家世撑腰，真的很难出头。” “怎么，为何出此感慨之语。”瑜娢发笑道，“有本宫在，难道还会受委屈？” “姐姐误会了，我不是在说自己，而是为欧阳容华委屈。”胡瑾娴不平道，“她住在瑶光阁，没少受夏婕妤闲气。” “婕妤与容华，同为六品妃嫔。夏婕妤虽年长，但她的家世不高，为何会欺负人？”瑜娢不解道，“本宫记得，那欧阳容华的父亲，是宣州的知州吧？” “姐姐好记性，欧阳容华的父亲，确实为宣州知州。”胡瑾娴应道，“但她父亲犯了事，已被贬为县丞。” “那就难怪了，父亲官职被贬，难免会受牵连。”瑜娢同情道，“若夏婕妤不好，就去请示惠妃，由她来管束。” “被姐姐说中了，惠妃娘娘听说后，就训斥了夏婕妤，又安抚欧阳容华。”胡瑾娴淡淡笑道，“原本她还犹豫，现今是打定主意，要追随太后了。” “如此甚好，新人当中除了你，陈嫔也是太后的人。”瑜娢满意颔首道，“加上欧阳容华，还有那个宋御女，至少四人是这边的。” “那个侯宝林，与柯修仪是同党，又与孟修仪住一处，也被皇后拉拢了。”胡瑾娴提醒道。 “这个人，还不足为惧。心腹大患，是那个柯修仪。”瑜娢目光深邃道，“本宫打探到一件事，或许能帮到咱们。” “姐姐说的，到底是何事啊？”胡瑾娴好奇道。 “北境那边，与燕国发生了摩擦。”瑜娢挑眉笑道。 第568章：乱局（4） “这算什么好事啊？”胡瑾娴不解道，“两国交战，军民死伤无数，皇上又要头疼了。” “是啊，边境不太平，皇上也寝食难安。”瑜娢诡秘笑道，“更为难的，是如何调兵遣将，派何人去前线。” “我听说，朝中有不少武将，尤以廉王最善战。”胡瑾娴好奇道，“想必，皇上会派他去吧？” “五年前，南邵犯我大魏，廉王带兵作战，立下汗马功劳。”瑜娢似笑非笑道，“可正因如此，气焰也变得更嚣张，一度以私事要挟皇上。” “他竟如此无礼，那皇上肯定很生气。”胡瑾娴拧眉道。 “这是自然，廉王一直有野心，皇上也颇为忌惮。”瑜娢笑着嗤道，“这次战事，事态并不严重，皇上不会派他出去，一定会另觅人选。” “会是谁呢？”胡瑾娴好奇道。 “柯修仪的父亲，不就是最佳人选吗？”瑜娢挑眉笑道，“他不常年带兵，与武将们不算熟稔，皇上也更放心。” “那柯尚书，年纪已经不小了。”胡瑾娴絮道，“去苦寒之地带兵，柯修仪如何会舍得？” “是呀，要自己父亲去北境，她肯定会不放心。”瑜娢轻笑道，“这人哪，一旦被感情蒙蔽，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姐姐的意思，是要她去向皇上求情，不让柯尚书去北境？”胡瑾娴会意道。 “后宫妃嫔，干涉军国政事，乃是大忌。”瑜娢惬意笑道，“这件事，还涉及到廉王，皇上会更在意。惹怒皇上，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姐姐的意思，瑾娴明白了。”胡瑾娴会意笑道，“请姐姐放心，我会见机行事的。” 一日午后，胡瑾娴被召去太极殿侍奉。 “皇上，臣妾新绣制了寝衣，正好给您带过来。”胡瑾娴笑着嗔道，“还望您不嫌弃，收下臣妾的礼物。” “爱妃亲手做的，朕又岂会嫌弃呢。”上官文浩笑着应道。 “皇上的口气，听上去很疲惫似的。”胡瑾娴小声问道，“可是朝政繁忙，让皇上劳心了？” “燕国不安分，与咱们起了冲突，北境不太平啊。”上官文浩愁道，“这两日，朕为派何人去督战，一直在犯愁呢。” “臣妾愚昧，不懂得带兵之事。不过，在宫外就常听说，廉王骁勇善战，又战功赫赫。”胡瑾娴笑着打趣道，“因此，臣妾大胆猜测，皇上会派他去。” “怎么，廉王在老百姓中，颇有威名吗？”上官文浩似笑非笑道。 “前几年，咱们同南邵打仗，不就是廉王带兵，打了胜仗回来么？”胡瑾娴继续回道，“老百姓们说，只要有廉王在，就会战无不胜。” “哼，无知乡野匹夫，又懂得什么？”上官文浩不悦道，“这些话，他们说说就算了。你身为妃嫔，不要多嘴议论。” “是，臣妾遵命！”胡瑾娴忙应道，嘴角浮上一丝笑。 次日，上官文浩便下旨，由柯尚书奔赴北境，带兵督战前线战事。 “娘娘，皇上果真下令，让柯尚书去北境。”岚月小声笑道，“听说，过两日便动身。” “廉王战功彪炳，皇上早就有戒心，是不会让他做大的。”瑜娢淡淡笑道。 第569章：添女（1） “是啊，这几年廉王结党营私，尤其是那些武将。”岚月附和道，“皇上忌惮，哪里会让他再建军功。” “这柯尚书年迈，就算立了军功，也不会有异心。”瑜娢微微笑道，“也不知，柯修仪知道了，会有何打算。” 柯修仪得知后，立刻前往中德殿。 “皇后娘娘，臣妾听说了这事，当真心急如焚啊。”柯修仪央道，“娘娘，臣妾父亲年事已高，不宜再带兵出征。” “你心疼父亲，本宫如何不知道。”皇后耐心劝道，“只是，这是皇上的意思，朝臣们也赞同。” “天气渐寒，长途跋涉去北境，实在是太辛苦。”柯修仪为难道，“难道，就不能派其他人，非要父亲去么？” “其他的将领，还有别的差事。”皇后轻声叹道，“燕国有所异动，万一其他国家效仿，触犯我大魏边境，又该如何呢？” “可是，父亲不善带兵作战啊。”柯修仪为难道。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北境的战事，事态并不严重，不需要他亲上战场。”皇后淡淡笑道，“皇上派他去，不过是督战罢了，不会有危险的。” “娘娘这样说，那臣妾就放心了。”柯修仪强笑道。 “修仪，皇后娘娘这样说，您大可放心了。”贞儿笑着劝道，“老爷去北境，不过是做做样子，不会有事的。” “话虽如此，可父亲到底年迈，远去百里之外，如何让人放心？”柯修仪摇头愁道。 回沁鸢轩路上，柯修仪途径御花园，不巧碰见了胡瑾娴。她与陈嫔、欧阳容华，在花圃另一侧说话。 “你们听说了吗？柯修仪的父亲，要出征北境了。”胡瑾娴似笑非笑道。 “听说了呀，皇上下了圣旨，由兵部尚书去督战。”陈嫔含笑算道，“这回，柯修仪又沾光了。” “谁说不是呢！若非她父亲，皇上怎会宠爱她？”欧阳容华冷声笑道，“这下好了，人家父亲去了前线，待得胜后班师回朝，皇上必定要嘉奖。” “修仪，是胡才人她们几个。”贞儿小声道。 “这几个贱人，竟敢在背后诋毁我！”柯修仪气恼道，“还说这些风凉话，简直可恶至极！” “修仪息怒，她们不过是嫉妒。”贞儿小声啐道，“这些新人里，您是最得宠的，她们当然会眼热。” “两位姐姐不知，柯尚书此次去北境，是福是祸还很难说。”胡瑾娴故作神秘道。 “才人妹妹这话，我就听不懂了。”陈嫔不解道，“他去北境，不过是应付差事，能有什么危险？” “是啊，皇上派柯尚书去，是想给他立功机会吧。”欧阳容华附和道。 “我听姐姐说，北境那边的战事，情况虽不严重，但还是有些僵持。”胡瑾娴煞有介事道，“一时半刻，是不会结束的。少则两个月，多则半年也有可能。” “哎呀，现在都十月了，再过两三个月，就是最冷的时候。”陈嫔笑着嗤道，“那燕国边境，比京城要冷多了。柯尚书年事高，就他那副身子骨，能受得了吗？” “受不了又如何，这可是皇上的旨意。”欧阳容华疑道。 第570章：添女（2） “战事拖得久了，柯尚书能否平安归来，还真是不好说。”胡瑾娴似笑非笑道，“倘若有何不测，那柯修仪就没了倚仗，再想争宠也难。” “不过即便如此，看在她父亲的份上，皇上也不会薄待吧。”欧阳容华笑着讥道。 “这么说，柯尚书此行凶险异常，柯修仪也无能为力。”陈嫔唏嘘道。 “那倒也不一定，倘若她去向皇上求情，能说动圣上改变心意，另换别人去北境，那不就成了。”胡瑾娴笑着打趣道，“只不过，她是否有这心意，就说不定了。” “要我说啊，她指不定正高兴呢。”欧阳容华揶揄道，“柯尚书出征，她好在皇上面前做戏，装可怜博同情。” “岂有此理，这些贱人！”柯修仪怒不可遏，想出去与她们理论。 “修仪，您千万要息怒。”贞儿拉住柯修仪，劝道：“她们几个嘴碎，您若与她们争执，也讨不到好处啊。” “不行，不能让父亲去北境。”柯修仪若有所思道，“倘若有何不测，那母亲她们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 “修仪，您是想去太极殿，求皇上另觅人选？”贞儿好奇道。 “不错，只要把事情讲清楚，皇上会改变主意。”柯修仪信心满满道，“再说，皇上如此宠爱我，怎忍心让我父女分离？” “那事不宜迟，咱们快去求见皇上。”贞儿附和道。 太极殿内，瑜娢今日不请自来，正在陪上官文浩下棋。 “叫吃！皇上，您又输给臣妾了。”瑜娢笑着嗔道，“咱们说好了，若是臣妾赢了这把，您就答应一件事。” “满宫里，也唯有你敢赢朕。”上官文浩佯怒道，“说吧，你想要求什么？” “这件事，于皇上您来说，并不算大事。”瑜娢微微笑道，“但对柯修仪，就是很重要的事了。” “怎么，莫非爱妃想劝朕，不让她父亲去北境？”上官文浩狐疑道。 “皇上误会了，臣妾再不懂事，也知道，后宫不得干政。”瑜娢笑着埋怨道，“臣妾是想，让柯尚书临行前，进宫见见女儿。” “爱妃这话，倒是提醒了朕。”上官文浩颔首应道，“此行甚远，柯尚书又年纪大了。他们父女分离，还不知何时再见。” “对呀，柯尚书忠君之心，自然是没得说。柯修仪懂事，也绝不会有异议。只是，与家人分离之痛，任谁都会难受。”瑜娢浅笑道，“让她们团聚一次，心里也多一些安慰。” “爱妃心细，事事都想得周到。”上官文浩满意笑道，“你这个请求，朕恩准了。明日就派人，接柯尚书进宫。” “皇上心慈仁厚，是后宫诸人的幸事。”瑜娢微微笑道，“叨扰了许久，臣妾也该告退了，不打扰皇上办公。” “爱妃慢走，朕改日去看你。”上官文浩提醒道。 “多谢皇上，臣妾告退！”瑜娢含笑福道。 柯修仪来到太极殿，见吴胜年站在院内，便赶忙上前求情。 “吴公公，我要求见皇上，烦请通报一声。”柯修仪急道。 “回修仪，现在恐怕不行，皇上正在会客。”吴胜年为难道，“若有急事，您不妨等等吧。” 第571章：添女（3） “是这样啊，那我就再等等。”柯修仪悻悻道。 没多久，瑜娢便从殿里出来。柯修仪见是她，心里不禁有些不悦。 “娘娘，您要回去了？”吴胜年笑着问道。 “是啊，陪皇上下了会棋，也该回宫了。”瑜娢颔首笑道，“咦，柯修仪也来了。” “是啊，她说要求见皇上。”吴胜年回道。 “那公公快进去，向皇上通报吧。”瑜娢浅笑道，“外面天气凉，别让柯修仪久候。” “是，奴才这就去。”吴胜年忙应道。 “柯修仪既来了，怎么不进去呢？”瑜娢似笑非笑道，“站在院子里，平白吹这么久冷风。若是着了风寒，皇上要心疼的。” “多谢娘娘关心，有您在殿里陪驾，嫔妾哪敢打扰，自讨没趣呀？”柯修仪假笑道，“怎么，娘娘要回去了吗？” “是啊，陪皇上下几盘棋，本宫这就要走。”瑜娢扶了扶双鸾衔寿果金簪，笑道：“本宫惦记和德，要回去照看孩子。” “娘娘好福气，有公主相伴左右。”柯修仪含笑福道，“恭送华妃娘娘！” 瑜娢含笑微微颔首，刚走出去没几步，回首道：“恭喜柯修仪了！” 柯修仪一脸狐疑，道：“娘娘这话，嫔妾听不明白，何喜之有啊？” “皇上的恩典，难道不是喜事吗？”瑜娢挑眉笑道，“这等好事，旁人可轻易求不来。呵呵...” 望着瑜娢离去的背影，柯修仪怒火中烧，啐道：“这个华妃，简直可恶极了！她方才，也是在取笑于我。” “修仪，您不必与她计较。”贞儿怨道，“当务之急，是向皇上求情。” “修仪，皇上请您进殿呢。”吴胜年禀道。 柯修仪转而笑道：“是吗，有劳公公了！” 上官文浩在批奏折，柯修仪轻步进了内殿，福道：“臣妾叩见皇上，恭请皇上圣安！” “你来啦，有什么事要见朕啊？”上官文浩问道。 “皇上，臣妾听说了旨意，您要父亲去北境。”柯修仪小声回道，“臣妾不放心，所以特来向您求情。” “求情？求什么情啊。”上官文浩蹙眉道。 柯修仪跪下央道：“皇上，臣妾父亲年事已高，求您开恩收回成命吧！” “胡闹！朕一言九鼎，圣旨岂可轻易儿戏？”上官文浩恼道，“这事不必再提，你快回去吧！” 自进宫以来，柯修仪颇得皇上宠爱，从未见他如此动怒。一时间，觉得面子上难看，心里更是不甘心。 “皇上...您就体谅体谅臣妾，再换别人去带兵吧！”柯修仪撒娇嗔道，“北境苦寒之地，父亲如何能撑得住？万一有何不测，叫臣妾如何安心啊。” “混账！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父亲，是兵部尚书，朕要他去北境，有何不可！”上官文浩斥责道，“后宫不得干政，你难道不懂吗？竟敢妄议军政，简直是没规矩！” 柯修仪立刻慌了神，辩道：“皇上息怒，臣妾不是有意的！臣妾只是想...” “原本，朕体念你刚入宫，舍不得离开家里人，想让他进宫一趟。”上官文浩冷声道，“如今看来，是大可不必了。你给朕滚回去，好好闭门思过！” 第572章：添女（4） “皇上，您何须疾言厉色，生这么大的气呢？”柯修仪流着泪委屈道。 “你不懂规矩，一再地顶撞于朕，还敢叫屈？这些日子，你仗着有几分恩宠，在宫里肆无忌惮，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上官文浩沉声怒道，“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与你计较罢了。” “皇上，您怎么这样说臣妾？臣妾一向守规矩，不敢做出逾矩之事。定是有人造谣，污蔑臣妾！”柯修仪抱屈道，“是不是华妃，她向您说了坏话，皇上不要信她！” “简直不可救药，华妃今日来见朕，为你说了不少好话。”上官文浩怒道，“她还特意求情，让朕允许你父亲进宫，与你团聚片刻。不想，你是这等小人之心。” “她...她怎会如此好心？”柯修仪小声嘟囔道。 上官文浩摆了摆手，嫌恶道：“你立刻退下，日后也不必再来，朕不想看见你！” “皇上...”柯修仪还欲求情，却被贞儿拉住了。 “修仪，别再说了，快走吧。”贞儿小声道。 “臣妾告退！”柯修仪只能含泪退下。 走出太极殿，柯修仪便抑制不住，伤心呜咽起来。 “修仪，您方才太冲动了。”贞儿小声劝道，“惹怒了皇上，能落着什么好？” “平日里，皇上一向宠爱我，今日却一改常态，对我如此冷厉...”柯修仪伤心泣道，“都怪华妃，一定是她背后挑唆，让皇上生我的气...” “修仪消消气，如今皇上在气头上，就别再惹他了。”贞儿耐心劝道，“皇上喜欢修仪，过段日子气消了，还会再宠爱您的。” “会吗？可皇上方才说，不想再见我了...”柯修仪懊悔道。 “皇上说的，都是气话罢了。”贞儿劝慰道，“修仪如此美丽，皇上怎舍得不见呢。” 柯修仪被赶出太极殿，各宫很快都得到了消息。 “这个柯修仪，还真是口无遮拦。如今惹恼皇上，只怕后悔也晚了。”瑜娢幸灾乐祸道。 “这多亏姐姐，还是您足智多谋，让柯修仪自己犯错。”胡瑾娴笑着恭维道，“她一时冲动，失了皇上的欢心，真是得不偿失。” “皇上的脾气，本宫比她更了解。”瑜娢得意笑道，“她以为这些日子得宠，皇上就会一味轻纵，简直糊涂透顶。” “不过，到底皇上宠爱过。会不会过几天，又想起她来？”胡瑾娴担忧道。 “论起宠幸，贞妃远胜过她。可皇上生气，禁足三个多月，仍没有赦免。”瑜娢挑眉笑道，“你觉得，区区一个柯修仪，皇上会宽恕吗？” “姐姐这样说，那嫔妾就放心了。”胡瑾娴会意笑道。 “往后，你们几个也要争气，想办法讨皇上喜欢。”瑜娢提醒道，“最好，让皇上以你的喜好为喜好。” “姐姐放心，我会加倍努力的。”胡瑾娴应道。 皇后得知此事后，自然气得大发雷霆，对柯修仪难掩失望。 “娘娘息怒，当心气坏了身子。”春绮劝慰道。 “这个柯修仪，简直是糊涂至极！本宫劝了那么多，她是一句都没听进去。”皇后沉声怒道，“这下好了，平白惹恼了皇上，看她如何收场？” 第573章：添女（5） “柯修仪到底年轻，一时沉不住气也是有的。”春绮含笑道，“就当是受点教训，也并非是坏事啊。” “事已至此，本宫也无计可施。”皇后无奈道，“贞妃这几日，胎像如何啊？” “回娘娘，贞妃的龙胎稳固。鲁太医说了，过几日便要临盆。”春绮回道。 “贞妃被禁足，已经三个多月了。等生下孩子，本宫就劝说皇上，解了她的禁足。”皇后微微颔首道，“若是有福气，她能诞下一个皇子，那还有翻身可能。” “若贞妃生下皇子，那娘娘大可抱来抚养。”春绮笑着劝道，“打小养在身边，就如同亲生的一样，会与您更亲近。” “你说得没错，贞妃生下的皇子，与本宫血缘更近，比景宁更亲呢。”皇后惬意笑道，“安排好人手，准备随时伺候生产。” “是，奴婢明白。”春绮应道。 到了十月十九日，魏贞妃出现分娩征兆。 “娘娘，贞妃娘娘要生了，您快去看看吧！”夏丽进殿禀道。 “命人通知皇上了吗？”皇后急问道。 “桂儿去了太极殿，皇上很快就会知道。”夏丽回道。 “摆驾承欢殿，本宫要去探望。”皇后吩咐道，“再着人去太医署，多召几位太医前去。” “是，奴婢遵命！” 承欢殿要生产，其他各宫也都得到消息。 “贞妃要生了...”瑜娢放下茶盏问道，“皇上可知道了？” “皇后派了人，去太极殿禀报皇上。”夙汐回道，“不过，皇上还没过去，皇后和惠妃去了。” “娘娘，贞妃生下孩子，皇上必定欢喜。”许若梅担忧道，“您说，她是不是就会复宠？” “若是公主倒未必，可若生下皇子，那就不好说了。”瑜娢轻声叹道，“不论如何，皇后一定会求情，解了她的禁足。” “唉，一想到贞妃的样子，嫔妾就感到害怕。”许若梅蹙眉道，“您说，她会不会报复我？” “你住在本宫这，何必操这个心？”瑜娢淡淡笑道，“贞妃再生气，也不敢来此撒野，她伤害不到你。” “就算，她奈何嫔妾不得，可我宫外还有家人。”许若梅后怕道，“万一贞妃伤害他们，那可如何是好？” “你的家人，自有秦氏的人护着。不过...”瑜娢微微笑道，“若你得宠，太后也会对你上心。若你没了恩宠，那太后就不会怜惜。” “娘娘是说，要嫔妾得到圣宠，家人才会平安？”许若梅疑道。 “自新人册封以来，你便再无侍奉皇上。你自己想想，多久没见皇上了？”瑜娢提醒道。 “新晋的小主，都是年轻貌美女子，皇上自然宠爱。”许若梅无奈道。 “论年轻貌美，你并不逊色于人。”瑜娢谆谆教道，“只要你用心，皇上会喜欢的。” “是，嫔妾尽力吧。”许若梅应道。 折腾近三个时辰，魏贞妃最终诞下一位公主，是本朝第三位公主。 “皇后娘娘，贞妃诞下了小公主！”接生嬷嬷贺道。 “公主？”皇后脸上笑意渐无，淡淡道：“你们好生伺候，本宫去回禀皇上。” “是，奴婢遵命！” “母女平安，就是大喜了。”秦惠妃温和笑道。 第574章：梅香粉（1） “惠妃，这里交由你照看，本宫先去见皇上。”皇后吩咐道。 “是，娘娘尽管放心，臣妾会照看好贞妃。”秦惠妃含笑应道。 “娘娘，贞妃可真没福气，居然只生下公主。”春绮撇着嘴道，“皇上不来探望，可见并无意宽恕。现下，想复宠也难了。” “那又能怎样，这也是她无福。走吧，去向皇上道喜。”皇后长叹一口气道，“好歹，先求情解了禁足。至于其他的，日后再从长计议。” “皇上，皇后娘娘求见。”小泉子进殿禀道。 “快请她进来。”上官文浩吩咐道。 “皇上，您还在忙着批奏折，也不去看看贞妃？”皇后轻声笑道，“臣妾恭喜皇上，贞妃刚刚生下公主，母女平安呢！” “是公主，好啊。”上官文浩微微笑道，“如此，朕又多了一个女儿。” “是啊，和德多了一个妹妹。”皇后含笑道，“皇上，三公主还未取名，您打算赐何名啊？” 上官文浩思索片刻道：“就叫‘淑德’吧。希望她长大后，做个温和善良，贤良淑德的女子。” “臣妾代淑德，谢皇上恩典！”皇后含笑福道，“对了，贞妃生育公主，也算劳苦功高，理该有所赏赐呀。” “皇后的意思，是要朕赦免贞妃？”上官文浩会意道。 “皇上，臣妾知道您生气，可也处罚过了。近四个月来，贞妃修身养性，已经幡然悔悟。”皇后淡淡笑道，“不看别的，看在淑德的面子上，也不该再责罚呀。” 上官文浩微微颔首道：“皇后说得有理，罪不祸及子女。贞妃之过，与淑德无关。她刚刚出生，朕不忍心她受牵累。” “皇上宽宏大量，贞妃一定会感激的。”皇后笑着应道，“皇上，您得空也去承欢殿，见见淑德吧。” “嗯，朕忙完了自会去。”上官文浩应道。 “皇上公务繁忙，臣妾就不搅扰了。”皇后欠身笑道，“臣妾先行告退！” 魏贞妃生下淑德，让后宫妃嫔都松了口气。 “这贞妃，还真是个没福的。”常芠秀窃喜道，“到了最后，只生下一个公主。” “贞妃这回，算是回天乏术了。”紫兰笑道，“贵人，您这一胎像是皇子，到时皇上必欢欣无比。” “原本，本宫还十分担心，这下可松了口气。”常芠秀轻抚孕肚道，“孩子呀，你要给母妃争口气，咱们将来的荣华富贵，可都指望你了。” “贵人，华妃娘娘来了。”玉儿进殿禀道。 “快请！”常芠秀忙道。 常芠秀起身欲行礼，道：“给华妃娘娘请安！” “姐姐免礼，快坐下！”瑜娢赶忙阻止道，“大着肚子，还动不动就行礼，累着可怎么好？” “多谢娘娘体恤，嫔妾身子是乏得很。”常芠秀淡淡笑道。 “承欢殿那位，刚刚生下了三公主，姐姐可听说了？”瑜娢小声笑道。 “这样的喜事，自然人人都知道。”常芠秀掩唇笑道，“听说，皇上还未去探望呢。” “皇上政务繁忙，一时顾不上也是有的。”瑜娢淡淡笑道，“贞妃产女，暂时是复宠无望了。” “这是好事，嫔妾也欢喜。”常芠秀笑道。 第575章：梅香粉（2） “皇后去求情，赦免了贞妃的罪过。看在公主份上，皇上已经同意了。”瑜娢不甚在意道，“咱们也得提防，她利用孩子争宠，哪日皇上就心软了。” “娘娘顾虑得是，贞妃毕竟年轻貌美，又有胡氏一族撑腰。”常芠秀谨慎道，“难保哪日，就会再复宠了。” “听杜大人说，姐姐这一胎，好像是男胎呀。”瑜娢小声笑道，“等生下孩子，恩宠就稳固了。” “虽然杜太医这么说，但嫔妾始终不确信。”常芠秀淡淡笑道，“万一也是位公主，岂不要失落了，一切随缘吧。” 到了夜里，魏贞妃苏醒过来，吵着要见孩子。 “秋爽...孩子呢？”魏贞妃哑声急道。 “娘娘，公主在偏殿里，由乳母照看着。”秋爽笑着劝道，“娘娘产后虚弱，先喝口参汤吧。” “公主...”魏贞妃急道，“怎么，本宫生下的不是皇子？”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秋爽忙安抚道，“您生了三公主，皇上已赐名‘淑德’。” “公主...公主有什么用？”魏贞妃默默流泪道，“本以为生下皇子，皇上便回心转意。现下看，是没指望了...” “娘娘别伤心，公主也是皇家血脉，也宝贝着呢！”冬明劝道，“娘娘昏睡时，皇上过来看过了，可喜欢咱们公主了。” “果真？”魏贞妃狐疑道。 “千真万确，皇上还开恩解了禁足。”秋爽附和道，“娘娘且宽心，一切从长计议，日子还长着呢。” “不错，本宫要养好身子。”魏贞妃咬牙恨道，“等我重得圣宠，绝不放过华妃，还有许宝林那贱人！” “娘娘，皇后派人送来补品，说给娘娘补身子。”梨儿进殿禀道。 “收起来吧...”魏贞妃无力应道。 “娘娘，皇后午前来过一回，待您生下公主，就去回禀皇上，便再没来了。”秋爽小声怨道，“奴婢担心，她是对您不满。” “本宫失宠许久，皇后还偶尔过问。如今，生下的是公主，只怕...”魏贞妃苦笑道，“她此刻很失望，以后更器重新人了。” “那个柯修仪，从前颇得圣上宠爱。不过她触怒皇上，也有好些日子了。”秋爽絮道，“这阵子，皇上都避而不见，她也算失宠了。” 因魏贞妃复宠无望，皇后不得不费心筹谋，又举荐了侯宝林，由她多去侍奉上官文浩。 “娘娘，奴婢这两日打听，皇后举荐侯宝林，让她去伺候皇上。”岚月小声道，“昨儿陪皇上用膳，今日又去御前唱曲。” “怎么，这侯宝林身怀绝技，歌声动听不成？”瑜娢好奇笑道。 “她唱的昆曲，后宫里是独一份。”岚月含笑道，“皇上新鲜，也很是喜欢呢。” “闲暇时听昆曲，的确惬意得很。”瑜娢不甚在意道，“皇后的人，也着实不简单哪。” “柯修仪失宠，皇后也只能抬举她，其他人不堪重用。”岚月絮道。 “皇后忙碌着，咱们也别闲着。”瑜娢挑眉笑道，“瑾娴她们几个，本宫倒是不担心。可许宝林，近来恩宠淡薄，得想想法子。” “她胆子小，又无甚才艺，有些困难呀。”岚月皱眉道。 第576章：梅香粉（3） “有一技之长，固然是好事。但有时候，伺候皇上的人，不需懂太多。”瑜娢浅笑道，“许宝林，自有她的好处。那份柔弱、清冷，倘若拿捏得好，也能吸引人。” “那，就得娘娘调教了。”岚月含笑道。 “你去把她叫来，本宫好生叮嘱一番。”瑜娢笑着嗔道，“不能让皇后专美，咱们也得加把劲才是。” 宣宗十一月初六，懿宁轩内传出喜讯，常芠秀诞下一位皇子。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众妃齐声贺道。 “都起来吧！”上官文浩笑着应道，“四皇子降生，朕心里十分高兴。传朕旨意：懿宁轩内，各赏俸银半年。” “谢皇上恩典！”紫兰等人叩谢道。 “皇上，您别光顾着高兴，四皇子还未取名。”瑜娢笑着揶揄道，“您快想想，叫什么好呢？” “如今国泰民安，大魏日益强盛，不如就叫‘景盛’。”上官文浩满意笑道，“取个好意头，也望他能成大器。” “皇上取的名字，自然是最好的。”皇后笑着奉承道，“皇上，您也等了许久，有些累了吧？” “嗯，在这坐了这么久，朕是有些乏了。”上官文浩笑着应道。 “北境战事未结束，皇上每日朝政繁忙，得好好休息才是。”皇后温和笑道，“不如，皇上先回去歇着。让侯宝林陪着，给您唱唱昆曲，也好解乏呀。” “别提了，昨日还要她唱曲，不到半个时辰，就说嗓子不舒服，不能再唱了。”上官文浩摆了摆手道，“想是不注意，着了风寒吧。让她将养几日，以后再说吧。” “原来如此，皇上体谅侯宝林，也是应当的。”皇后微微笑道，“那不如...” “朕去咏麟阁坐坐，有几日未见和德，怪想她的。”上官文浩打断道。 “是，皇上真宠爱和德。”皇后笑着应道。 “皇上，外面天气寒凉，不如臣妾先回去，把热茶、炭盆备上。”瑜娢含笑福道，“臣妾先行一步，您稍后再过来。” “嗯，那你先回去吧。”上官文浩应道。 “娘娘，侯宝林身子不适，也太凑巧了。”岚月小声笑道，“是真生病，还是人为呀？” 瑜娢看了眼四周，小声道：“昨日，本宫听瑾娴说，是陈嫔暗中下药，让侯宝林喉咙不适，一时无法唱昆曲。” “这也太冒险了，万一被人发觉...”岚月担忧道。 “婉宁阁人少，陈嫔买通小太监，暗中做了手脚。”瑜娢掩唇道，“听说，她得了一剂药方，不易被察觉。” “这就好，侯宝林不能承宠，于咱们倒是有利。”岚月窃喜道，“莫非娘娘打算，提拔许宝林？” “今日，是难得的良机。本宫筹谋许久，也该看看成效。”瑜娢浅笑道，“若许宝林争气，能重得皇上欢心，那也是好事。” 瑜娢回到咏麟阁，便把许若梅唤到殿内。 “许宝林，待会皇上就过来，你好好准备下。”瑜娢含笑提醒道，“今日，本宫有意助你一把，重新引皇上注意。” “娘娘美意，嫔妾感激不尽。”许若梅恭谨福道，“只是，嫔妾担心做不好，辜负了娘娘...” “不试试，焉知不可？”瑜娢佯怒道。 第577章：梅香粉（4） “是，嫔妾遵命！”许若梅怯道。 “为了自己，也为了宫外的家人，你必须要争气。”瑜娢微微笑道，“一个无足轻重的妃嫔，是死是活都无人关注。” 约摸半个时辰后，上官文浩便驾临咏麟阁。 “奴婢叩见皇上！”夙汐含笑迎道。 “你家娘娘呢？”上官文浩笑着问道。 “回皇上，娘娘在殿里呢。”夙汐笑着回道。 上官文浩走进正殿，见瑜娢正张罗茶点。和德在殿里嬉闹，那人正是许若梅。 “皇上来了，怎么不命人通报？”瑜娢忙福道，“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许若梅也起身行礼，与上官文浩四目相对，又羞涩的转过头去。她着一件水蓝妆花缎月华裙，头戴一支莲花纹纯银镶蓝簪子，比起往日多一分大气。 “许宝林，你怎么也在啊？”上官文浩好奇道。 “和德喜欢许宝林，整日缠着陪她玩耍。”瑜娢笑着解释道，“这不，听说皇上要过来，又嚷嚷着要见父皇。” “皇上看望娘娘，又有公主相伴，臣妾就先告退，不打扰皇上雅兴。”许若梅笑着福道。 “嗯，你先退下吧。”上官文浩颔首应道。 “公主，陪你父皇说会话，待会便去我殿里吧。”许若梅弯腰笑道，“许娘娘那，有好多好吃的呢。” “好啊，好啊！”和德拍手笑道。 “娘娘，嫔妾告退！”许若梅向瑜娢行礼，便徐步退了下去。 今日，她特意涂的梅花香粉，身上散发淡淡香气，气味虽淡却萦绕鼻间。走过身旁时，上官文浩也不禁称道。 “这味道，好闻得很。”上官文浩嘱咐道，“以后，可以多擦些。” “这梅花香粉，是华妃娘娘赏赐的。”许若梅娇笑道，“皇上喜欢，就是臣妾的福气。” 许若梅人虽走了，但却留下一缕花香，令上官文浩久久不忘。 “皇上，您是来看臣妾的，怎被许宝林勾了魂去？”瑜娢娇声嗔道，“瞧你出神的样子，定是惦记着许妹妹吧。” “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这般爱吃醋。”上官文浩揶揄道，“朕只不过，觉得那香粉好闻，如此而已。” “皇上喜欢，又何须隐瞒呢？”瑜娢浅笑道，“许宝林年轻，又刚承宠不久，若皇上不惦念，也太过薄情了。” “你说这话，倒是刁难朕了。”上官文浩指着瑜娢笑道，“若说是，就显得朕多情。若说不是，又显得朕薄情。” 瑜娢奉上一盏茶，笑道：“同为后宫姐妹，臣妾还不至于吃醋。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那便是薄情之人。皇上长情，才会人人都舍不得。” “你当真不吃醋？”上官文浩笑着打趣道。 “许宝林来这，可是臣妾提议的，皇上难道忘了？”瑜娢佯怒嗔道，“她性子温顺，又与臣妾合得来，我为何不高兴。” “好好好，是朕误会爱妃了。”上官文浩忙赔罪道。 是夜，上官文浩果真召幸许若梅。 “宝林，奴婢给您道喜，今夜由你侍寝。”墨玉小声笑道。 “真的？”许若梅喜道，“可是，皇上来看的是娘娘，为何要召幸我？” “当然，是娘娘劝说的。”墨玉打趣道。 第578章：夺子（1） “娘娘真好，若无她的提携，也不会有今日。”许若梅默默笑道。 “是啊，娘娘待宝林很好。”墨玉附和道，“小主，您也要加把劲，别辜负娘娘。” “替我梳妆，准备去太极殿侍寝。”许若梅颔首笑道。 经过这阵子沉淀，许若梅已大不相同。比之从前，更多了分从容淡定，不像最初那般怯懦。因此，也更得上官文浩欢心。 次日一早，许若梅便赶回咏麟阁，向瑜娢叩谢提携之恩。 “嫔妾叩谢娘娘，若无您的点拨提携，往后的日子里，我只怕会悄无声息，蹉跎了年华。”许若梅感激福道。 “快起来吧，本宫愿意帮你，也有我的考量。”瑜娢微微笑道，“你孤身一人，既然投靠了本宫，那就是我的心腹。咱们两个，是一荣俱荣的。往后，好自为之吧。” “娘娘的话，嫔妾都记下了。”许若梅颔首应道，“您放心，嫔妾一定会尽力，为娘娘分忧解劳。” “昨夜劳累，你早些去歇息吧。”瑜娢叮嘱道，“本宫，还要去中德殿请安。” 瑜娢来到中德殿，众妃嫔正在七嘴八舌，议论淑德与景盛。 “真没想到，常贵人生下皇子。先前，贞妃日日拜佛求子，最后却生下公主。”赵贵人笑着酸道，“说起来，真是难以置信呢。” “人各有命，富贵在天。”秦惠妃淡淡笑道，“生男生女，一切都是天意。” “若都是女儿，贞妃也不会难过。可如今...”何贵姬笑着叹道，“只怕，她要伤心难过了。” “虽说是公主，可到底也是皇嗣。”孟修仪感伤道，“好歹，人家这辈子有了依靠。哪像嫔妾这样，连个女儿都没有。” 何贵姬看着瑜娢，挑衅笑道：“公主，说着好听罢了。实际上，聊胜于无而已。女儿长大了，终究是要嫁人的。运气好的呢，嫁给王孙贵胄。运气不好，就要远嫁异国他乡。” “怎么，在何贵姬的眼里，本宫与德妃娘娘，皆是不走运之人？”慧贵嫔似笑非笑诘问道。 “呦，本宫不过闲话一句，你们二人可别介意。我大魏国力强盛，你们能嫁给皇上，自然是好福气呀。”何贵姬笑着讥讽道，“可咱们的公主，若嫁去给旁的邻国，那就是下嫁了。” “将来，二皇子长大成人，也是要娶亲的。”瑜娢笑着嗤道，“贵姬这话，若被别国的公主听了，谁还愿意嫁过来？” “呵呵，景宁是堂堂皇子，还用担心婚事？”何贵姬强辩道，“倒是华妃，将来要为二公主头疼，能否找个好夫婿。” “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后宫添丁，本是大喜之事，皇上高兴极了。”皇后冷声申斥道，“你们诸多非议，是想惹皇上不高兴吗？” “娘娘教诲得是，臣妾知错了！”众人齐声道。 “宫中接连添丁，又赶上了腊月。皇上有命，淑德与景盛的满月宴，就不单独举办了。”皇后微微笑道，“待除夕那日，再一同设宴庆贺。惠妃呀，这件事交给你，务必筹备妥当。” “是，臣妾遵旨！”秦惠妃笑着应道。 除夕这晚，柯修仪称病未去太平殿，留在了沁鸢轩内。 第579章：夺子（2） “修仪，除夕阖宫夜宴，您为何不去啊？旁的妃嫔，挤破头想去凑热闹，位分低都不能列席。”贞儿小声怨道，“您是五品修仪，是可以参加的呀。” “父亲一走，都两个多月了。也不知，北境战事如何？”柯修仪扶着额头愁道，“整日提心吊胆，哪还有心思参加宮宴？” “您一直担心，皇上会冷落您。”贞儿劝道，“不趁着今夜，去说几句好话，何时能出头啊？” “有那么多人作陪，皇上何时会想起我？”柯修仪赌气道，“他如此得绝情，我实在难强颜欢笑，去假意奉承。” “修仪...” “启禀修仪，夏丽姑姑来了！”慎儿进殿禀道。 “许是，皇后娘娘吩咐的。”贞儿提醒道，“修仪，您别愁眉苦脸，高兴些。” “奴婢叩见修仪，修仪万安！”夏丽恭谨福道。 柯修仪挤出一丝笑，应道：“姑姑怎么来了？这时辰，不该在太平殿里，侍奉皇后娘娘吗？” “回修仪，奴婢是奉娘娘之命，将柯尚书的消息，告知您。”夏丽略为难道。 “我父亲，他怎么样了？”柯修仪狐疑道，“你为何吞吞吐吐的...” “修仪有所不知，柯尚书前几日染疾，一直在营中养病。”夏丽叹了口气道，“今日一早已经殁了。” “什么？怎么会！”柯修仪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强撑着哀道：“我父亲，为何会...怎么没人告诉我？” “这种事，怎么会宣扬呢。毕竟，今日是除夕啊。”夏丽无奈道，“赴宴前，娘娘刚得知消息，便嘱咐奴婢过来，请修仪节哀。” “我就知道，此行凶险异常...”柯修仪泪流不止痛道，“可是...皇上执意如此，我也没有办法...” “说起来，这事原轮不到柯尚书。”夏丽皱眉道。 “姑姑这话，究竟是何意？”柯修仪警觉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不瞒修仪，之所以会选柯尚书，皆因左丞相谏言，秦氏一族又附议。”夏丽小声道，“您也知道，太后不喜中德殿，自然打压你们。” “是太后...”柯修仪咬牙恨道，“她为一己私怨，就这样害我父亲！” “不只是太后，还有惠妃与华妃，背地没少吹风。”夏丽小声啐道，“那阵子，修仪您正得宠，她们一定是嫉妒，变着法陷害您。” “惠妃和华妃...”柯修仪冷笑道，“从今往后，我与她二人，势不两立！” 除夕夜宴结束，皇后回到中德殿，便召夏丽打探情况。 “本宫的话，你都告诉柯修仪了？”皇后含笑问道。 “回娘娘，奴婢都说了。”夏丽小声笑道，“现在，柯修仪恨死她们了。” “呵呵，柯尚书病死战场，皇上会有所封赏。柯修仪便可翻身，重新获得恩宠。”皇后惬意笑道，“贞妃不中用，好歹还有柯修仪，能帮衬本宫一把。” “娘娘，柯尚书之死，不会惹人怀疑吗？”春绮疑道。 “柯尚书年迈，身子骨本就不硬朗。”皇后不甚在意道，“在这寒冬腊月，染上风寒之症，最终不治而亡，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柯修仪，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春绮笑着嗤道。 第580章：夺子（3） “北境战事，不知何时结束。就算最后，柯尚书得胜而归，于柯修仪有多大助益，还很难说。”皇后微微笑道，“可现在，柯尚书死在北境。皇上对柯修仪，心里会多几分亏欠，柯修仪便可逆势。” “娘娘运筹帷幄，把一切都计算在内。”春绮笑着奉承道，“那接下来，娘娘要为她说情？” “这是自然，柯修仪这把利刃，本宫要好好利用。”皇后勾唇暗笑道。 自此，柯修仪得到了宽恕，上官文浩待之一如既往。再加上胡瑾娴、许若梅，还有侯宝林四人，在年轻妃嫔中最得宠。 一转眼，来到宣宗十一年二月初。燕国主动退兵，大魏北境战事解除。为此，宫中举办宴席庆祝三日。 “娘娘，大封后宫的旨意，已经下来了。”岚月进殿禀道。 “借着战事胜利，皇后特意向皇上提起，对后宫进行封赏。”瑜娢淡淡笑道，“想必，柯修仪是头一个吧？” “娘娘猜得没错，皇上已经恩准，晋柯修仪为贵人。”岚月回道。 “柯尚书已死，再进行恩赏于事无补，便晋封他的女儿。”瑜娢微微笑道，“可是，后宫原有两位贵人，还有谁晋封了？” “原本，皇后请旨晋封赵贵人，不过皇上否决了。”岚月含笑道，“皇上下旨，晋封常贵人为顺妃。” “常姐姐生育皇子，晋封为三品妃位，也是理所当然。”瑜娢颔首笑道，“那其他人呢？” “一应新人中，也多有晋封的。”岚月娓娓絮道，“陈嫔晋为淑仪，胡才人晋为婕妤，侯宝林晋为美人，许宝林晋为丽人。” 瑜娢细细沉思后，笑道：“如此看来，是咱们这边占上风。皇后抬举柯沉璧，但其他人很少晋升。” “是啊，倒是太后这边，晋升的人更多。”岚月附和道。 “娘娘，许丽人来向您谢恩了。”夙汐进殿禀道。 “请她进来吧。”瑜娢笑着应道。 “嫔妾参见华妃娘娘，向娘娘叩谢恩典！”许若梅含笑福道。 “许丽人免礼，快平身吧。”瑜娢颔首笑道，“此次大封后宫，都是皇上的圣意，本宫可不敢居功。” “娘娘客气了，嫔妾若无您的提携，如何能在晋升之列。”许若梅含笑道，“娘娘的恩情，嫔妾时刻都记着呢。” “知恩不忘报，本宫很是欣慰。有本宫点拨，也得要你自己争气，才能得皇上喜欢啊。”瑜娢满意笑道，“这些日子，皇上待你可还好？” “回娘娘，皇上待嫔妾很好。虽及不上柯贵人，还有胡婕妤她们，但嫔妾知足了。”许若梅莞尔笑道。 奇华殿内，胡瑾娴接到圣旨后，自是欢喜无比。 “恭喜婕妤，贺喜婕妤！”秋桂等人齐声贺道。 “都起来吧！今日，是本婕妤大喜之日，自然少不了你们。”胡瑾娴朗声笑道，“回头，每人赏银十两。” “多谢婕妤！” “婕妤，您才进宫半年，就升为了婕妤，可见皇上宠爱。”秋桂笑着奉承道。 “能晋封，我心里当然高兴。”胡瑾娴轻声叹道，“不过，比起柯贵人、陈淑仪，还有些差距呢。” “婕妤莫急，来日方长嘛。”良儿劝道。 第581章：夺子（4） “是啊，婕妤您正当年轻，又得皇上的宠爱，何愁将来没有妃位？”秋桂附和道，“此刻，您最应调理好身子，早日怀个皇子要紧。” “也不知，我何时有这福气。”胡瑾娴掩唇而笑道。 “贵姬姐姐，您宫里的风水真好。您就不必说了，早早生下二皇子。”柯贵人含笑道，“胡婕妤来这，一直得皇上宠爱，这么快就晋封了。” “哼，凭她一个平民女子，也配与本宫相提并论？”何贵姬嫌恶道，“你是不知道，自打她搬进奇华殿，没少惹本宫生气。” “怎么，胡婕妤位分低，还敢冒犯姐姐？”柯贵人似笑非笑道。 “她是位分低，可皇上宠着她啊。华妃又是她姐姐，少不得给她撑腰。”何贵姬心有不甘道，“本宫身为主位，却处处束手束脚，别提多委屈了。” “唉，连姐姐都这样说，那本宫更没法子了。”柯贵人轻声叹道，“常氏诞育皇子，这么快就升为顺妃，与贞妃平起平坐。可见，后宫子嗣的重要。” “这还用说吗，贞妃只生了个公主，便被顺妃比下去了。”何贵姬笑着讥道，“本宫听说，她现在很失意呢。” “原本，她指望借这胎翻身，谁想希望落空了。”柯贵人浅笑道，“不过，说起来也真奇怪。生育的妃嫔，怎偏偏长乐殿那边的，都是皇子居多啊。” “这些啊，全都看天意了。”何贵姬轻抚鬓发笑道，“左右，本宫得上天庇佑，生下了景宁。” “是，姐姐您自然福泽深厚。”柯贵人转而笑道，“不过，本宫也真的担心。万一哪天，胡婕妤生下皇子，那就不好办了。” “怎么，你觉得那个贱人，会有这等福气？”何贵姬冷笑酸道。 “这可说不好，她正得皇上宠爱呢，指不定哪天就有了。”柯贵人悻悻道，“本宫让太医看过，眼下身子不宜有孕，倒便宜了那些人。” “娘娘您听，胡婕妤也太放肆了。”采珠小声怨道，“在偏殿里，与下人喧哗嬉闹，眼里还有旁人吗？” “如今，只不过小小婕妤，就敢这般嚣张。他日，若成为一宫主位，那还得了？”何贵姬啐道。 柯贵人饮了一口茶，嘴角浮起一丝浅笑。 一日，何贵姬带着景宁，来中德殿给皇后请安。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何贵姬含笑福道。 “快起来吧，景宁也来啦？”皇后温和笑道，“快过来，给母后看看。” “儿臣给母后请安！”景宁作揖道。 “景宁五岁多，一晃眼成大孩子了。今年，就该去国子监读书。”皇后淡淡笑道，“本宫给予厚望，你可一定要争气啊。” “是。”景宁应道。 “庭院里的花开了，让桂儿她们带你去看看。”皇后微微笑道，“本宫有话，要同你母妃说。” “儿臣告退！”景宁施礼退下。 “皇后娘娘，您有何吩咐啊？”何贵姬小声问道。 “前几日，皇上大封新进妃嫔，长乐殿占尽便宜。”皇后不悦冷道，“本宫心里，是既不甘又担心啊。” “娘娘担心什么？”何贵姬问道。 第582章：夺子（5） “后宫四位皇子，有三个是那边的。”皇后笑着嗤道，“你叫本宫，如何能安心呢？” 何贵姬讪讪笑道：“娘娘说得是。好在，柯贵人与侯美人得宠，他日也能诞下皇子。” “侯美人？她如今的恩宠，还比不上许丽人，更别提陈淑仪、胡婕妤了。”皇后笑着嗤道，“再者，柯贵人的身子不调，短期内不会有孕。” “臣妾无福，只生了景宁一人。”何贵姬淡淡笑道，“不过，景宁这孩子争气，将来一定大有作为。” “本宫膝下无子，将来所有的希望，都在景宁身上了。”皇后颔首笑道。 “多谢娘娘！”何贵姬欣喜道。 “可是，景宁将来面对的，还会有更多对手。”皇后微微蹙眉道，“依本宫看，不如早做防范，免除一些后患。” “娘娘的意思，臣妾不明白。”何贵姬讪讪笑道。 “你放心，本宫不是想命令你，去加害其他皇子。”皇后微微笑道，“只不过，其他的年轻妃嫔，不能再生下皇子。尤其，是长乐殿那边的人。” “娘娘指的，莫非是胡婕妤？”何贵姬试探道。 “不错，本宫的心意你都猜到了。”皇后满意笑道，“那胡婕妤，与你同住奇华殿。本宫一早安排好，就是为了行事方便。” “娘娘想除掉她？”何贵姬疑道，“可是，那胡婕妤难对付，臣妾很难得手。” “你不必担心，本宫已经想好对策，你照着办就是。”皇后转首吩咐道，“春绮，把东西给何贵姬。” “是！”春绮掏出一个小瓷瓶，奉给何贵姬道：“贵姬娘娘，这里面是慢性毒药。” “娘娘，您要臣妾毒杀胡婕妤？”何贵姬惊诧道，“这...这使不得啊！再说了，胡婕妤警惕得很，臣妾根本无从下手。” “对你，她自然是万分戒备。”皇后挑眉笑道，“可是，你宫里还有景宁。他一个小孩子，胡婕妤会放松警惕的。” “让景宁，去给胡婕妤下毒？”何贵姬拧眉道，“这怎么成呢？” “呵呵...本宫并非此意。她就住你宫里，若是突然中了毒，自然你嫌疑最重。”皇后惬意笑道，“本宫是要你，给另一个人下毒。” “谁？”何贵姬不解道。 “就是景宁啊，只要他去胡婕妤那，吃了她给的食物，接着中毒发病。”皇后挑眉笑道，“胡婕妤便百口莫辩，只能俯首认罪了。” “娘娘，您要臣妾给景宁下毒？”何贵姬起身怒道，“臣妾不同意，绝不能伤害景宁！” “本宫都说了，对景宁给予厚望，又怎会伤害他？”皇后勾唇道，“你放心，那毒药不伤人性命，只会让人昏睡而已。只要太医医治，便会很快复原。” “为了胡婕妤，要臣妾伤害景宁，这划得来吗？”何贵姬不悦道。 “胡婕妤得宠，你又不是不知道。若她生下皇子，再与华妃等人联手，又该如何对付？”皇后诘问道，“其他妃嫔，也用不着你动手，只需除掉她即可。” 何贵姬顾虑重重，一时拿不定主意。 “何贵姬，若你能办成这事，本宫就答应你，全力支持景宁。”皇后笑着怂恿道。 第583章：分离（1） “如何全力支持？”何贵姬迟疑道。 “我大魏立嗣，向来选贤者居之。不过嫡子与长子，到底会占些先机。本宫无子，那景泰便最占优。”皇后微微笑道，“若你办成此事，本宫就收景宁为义子。如此一来，他就相当于半个嫡子，自会无比尊贵。” 何贵姬心里有些松动，道：“这...” “还有，你不要忘了本宫身后，还站着魏氏一族。”皇后得意道，“有魏氏一族支持，还怕比不过惠妃吗？” “若真这样，那景宁的确胜算大些。”何贵姬面露喜色道，“只是，这事太过冒险，臣妾要想一想。” “无妨，你多思量些时日，也是应该的。春绮，把毒药给何贵姬。”皇后浅笑应道，“等你想好，再着手办这事吧。” 往后的几日，何贵姬都在苦苦思量，是否遵循皇后之命。这日，景宁从国子监下学，何贵姬早早等在外面。 “景宁啊，今日的功课难不难？”何贵姬笑着问道。 “不难，儿臣都会。”景宁笑着应道。 “母妃问你，在你们几个堂兄弟中，师傅最欣赏谁？”何贵姬又问道。 “当然是大哥，师傅夸大哥聪慧，学问也最好。”景宁毫不犹豫回道。 “是这样啊。”何贵姬浅笑道，“那往后，你要多跟大皇子学。” 回到奇华殿，何贵姬便有些坐不住，景宁的话让她无比忧心。 “娘娘，您为何事发愁啊？”采珠疑道。 “景宁的话，让本宫好生担心。大皇子出色，背后又有秦氏撑腰，实在是难对付。”何贵姬念道，“看来，皇后之前的提议，要好好考虑了。” “娘娘，您真打算这么做？”采珠小心道，“若是不小心，露出什么马脚，该如何收场？” “只要事发，就把所有证据毁掉，胡婕妤百口莫辩。”何贵姬冷笑道，“任谁也不相信，本宫会对景宁下毒。” “可万一，这毒药会伤人性命呢？”采珠紧张道，“二皇子吃下，有个三长两短...” “先找人试毒，若是无性命之忧，再依计行事。”何贵姬吩咐道，“这件事，必须秘密进行，让萍儿来试吧。” 如是，采珠便遵照何贵姬指示，暗中给萍儿下了毒。再请刘太医来诊治，果真如皇后所说，并没有性命之虞。 “萍儿没事了？”何贵姬小声问道。 “是，刘太医也说了，萍儿并无大碍。”采珠小声回道，“他还说，二皇子年纪小，份量要减半。” “本宫知道了，那就这么办吧。”何贵姬勾唇暗笑道，“往后，多让景宁去偏殿，找胡婕妤玩耍。” “是，奴婢明白了！”采珠会意道。 虽厌恶何贵姬，但景宁活泼可爱，胡瑾娴却不讨厌。每每他过来，一口一个“胡娘娘”，胡瑾娴也乐意陪他玩。 “瑾娴，这些日子侍寝多，奇华殿里那位，可有为难你？”瑜娢含笑问道。 “多谢姐姐关心，何贵姬近来颇安分，不曾找我麻烦。”胡瑾娴笑着应道，“倒是，二皇子常过来玩，也不与嫔妾生疏。” “二皇子...那何贵姬，也放心让他过去？”瑜娢狐疑道，“平日里，她防别人如防贼一般。” 第584章：分离（2） “她虽讨厌嫔妾，但二皇子却不会。小孩子嘛，待谁都是一样的，没有坏心眼。”胡瑾娴莞尔笑道，“起初，何贵姬也会拦着。但次数多了，她也懒得再管了。” “看来，你很招孩子喜欢。”瑜娢笑着打趣道，“什么时候，自己生个孩子呀？” “姐姐...”胡瑾娴立刻羞红了脸，道：“这事，也不是嫔妾说了算，看我何时有福气了。” 二月底一日，奇华殿突然传出消息，景宁中毒昏迷不醒。何贵姬又哭又闹，要拉着胡瑾娴去面圣，惊动了后宫所有人。 宁儿急匆匆跑进殿，禀道：“娘娘，不好了！奇华殿出大事了，您快去看看吧！” “发生了何事，宁儿你慢慢说，别惊着娘娘。”许若梅提醒道。 “究竟怎么回事，你仔细说与本宫听。”瑜娢狐疑道。 “二皇子中毒，已经昏迷不醒了。”宁儿娓娓絮道，“何贵姬说，是胡婕妤下的毒，要皇上治她死罪！” “什么？”夙汐惊道，“怎么会这样啊！” “二皇子中毒，为何与胡婕妤有关？”许若梅不解道，“何贵姬照看不周，怎能随意诬赖人。” “经太医查证，二皇子的饮食没问题。可他中毒前，在胡婕妤那吃过点心。”宁儿嫌恶道，“何贵姬一口咬定，是胡婕妤怀恨在心，下毒谋害二皇子。” “简直荒唐！瑾娴再愚蠢，也不会堂而皇之的，给二皇子下毒啊。”瑜娢冷笑道，“下毒者，一定另有其人。” “不管如何，娘娘快去奇华殿吧。”许若梅忧道，“万一，皇上听信何贵姬的话，处置胡婕妤怎么办？” “这个，许丽人倒不必担心。”瑜娢好不慌张道，“此刻，任谁也不敢伤害她。” 许若梅更是犯迷糊，道：“嫔妾不明白，这是为何？” “回头你就知道了，本宫先去奇华殿看看。”瑜娢微微笑道，“怎么着，也不能让瑾娴受委屈。” “娘娘，奴婢陪您去吧。”岚月含笑道。 “好，岚月陪本宫去一趟。”瑜娢吩咐道，“你们都留下吧，不必跟着去了。” “是！”众人齐声道。 瑜娢来到奇华殿，还未踏进宫门口，就听到何贵姬哭闹。还有皇后，以及秦惠妃等人，正在一旁劝慰她。 “皇上，景宁他还不到六岁...”何贵姬声泪俱下道，“臣妾真怕，他会有性命之危，万一有何不测...你叫臣妾怎么活啊！” “何贵姬，你先起来说话。”皇后耐心劝道，“这件事，皇上一定秉公处置，不会让你受委屈。” “是啊，何贵姬你先起来吧。”吕德妃附和道，“这样哭哭啼啼，皇上也会心烦啊。” “何贵姬，你先不要急躁。方才太医说，景宁他没有大碍。”上官文浩劝道，“这件事，待详细问清楚，朕自会处置。” 柯贵人在一旁拭泪，道：“唉，二皇子本来好好的，为何会中毒呢？皇上，您要为她们母子做主，严惩下毒之人啊。” 赵贵人上前搀扶道：“贵姬姐姐，您先起来回话。一切，有皇上和皇后做主。” “胡婕妤，这件事是否与你有关？”皇后沉声问道，“你最好如实交代！” 第585章：分离（3） 胡瑾娴面露不悦之色，欠身道：“回皇后，臣妾不知二皇子因何中毒。更不明白，为何要冤枉臣妾。” “华妃娘娘到！” “臣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瑜娢恭谨福道，“听说，奇华殿发生了意外，臣妾便来看看。” “华妃，你来得正好啊。也听听，你妹妹做过什么。”皇后冷笑道，“何贵姬，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与大家听听。” “是！”何贵姬应道，“这些日子，景宁常去胡婕妤处，臣妾原觉得不妥。可是，她惯会讨景宁欢心，这孩子就不听劝阻，总去找胡婕妤玩耍。” “你们同住一宫，二皇子喜欢胡婕妤，愿意去偏殿玩，有何不妥呢？”慧贵嫔笑着问道。 “慧贵嫔不知，自胡婕妤住进奇华殿，就对本宫多有不敬。可是，碍于皇上宠爱她，背后又有华妃撑腰，我只能忍气吞声。”何贵姬不忿道，“前几日，本宫与她发生龃龉，忍不住训斥了几句。想不到，她竟怀恨在心，下毒谋害景宁！” “胡婕妤，你有何话说？”上官文浩问道。 “回皇上，何贵姬分明在胡说！”胡瑾娴欠身冷道，“臣妾入宫，不过是小小才人，哪里敢得罪她？事实上，何贵姬平日对臣妾，却是诸多刁难。” “如此看来，你二人当真不睦。”柯贵人似笑非笑道，“是非曲直，咱们也懒得理会。只说说，二皇子中毒之事吧。” “何贵姬，你是因何认定，是胡婕妤下毒呢？”皇后又问道。 “回娘娘，用午膳时臣妾发觉，景宁他胃口不好。一问之下，才知在胡婕妤处，吃过几块点心。”何贵姬忙回道，“太医已看过，景宁今日所中之毒，是通过饮食服下的。可是，臣妾准备的膳食，怎会有毒呢？” “除了午膳之外，二皇子只吃过点心。”赵贵人颔首道，“如此说来，胡婕妤当真有嫌疑。” “瑾娴，你当真给过点心，让二皇子吃？”瑜娢好奇道。 “不错，二皇子玩累了，说肚子有些饿。嫔妾就拿出点心，给他吃了几块。”胡瑾娴笃定道，“但是，点心绝对没有毒。不信，可让太医查证一下。” “若存心害人，自然不用都下毒，只需几块即可。”柯贵人笑着嘲道，“其余点心无毒，也不足以证明你清白。” “柯贵人这话，是咬定胡婕妤有罪？”瑜娢冷笑质问道。 “华妃误会了，嫔妾并非此意。”柯贵人淡淡笑道，“只不过，说出心中疑虑罢了。” “胡婕妤，景宁只吃过你的东西。如今他中毒昏迷，不是你所为还会有谁？”何贵姬理直气壮道，“难道，本宫会害他不成？” “皇上，看来胡婕妤嫌疑最大。”皇后请示道，“若无证据，证明胡婕妤清白，还请加以惩治。” “皇上，万万不可！”瑜娢劝阻道，“没有证据，怎能凭借猜测，就定罪呢？这不是莫须有吗。” “华妃，事关皇嗣性命安危，绝不能等闲视之。”皇后冷声斥道，“宁枉勿纵，你们若没有证据，一律当有罪论处。” “皇后娘娘，就算您要治罪瑾娴，此刻也使不得。”瑜娢针锋相对道。 第586章：分离（4） “有何使不得？本宫是按宫规处置，华妃你最好别过问。”皇后倨傲浅笑道，“否则，让人说你们二人串通，那就不好办了。” 瑜娢不予理睬，欠身道：“启禀皇上，胡婕妤刚刚怀了身孕，此刻应该保胎为上，怎能轻言治罪呢？” 此言一出，奇华殿众人无不惊诧。怎么，这胡婕妤竟有了身孕？ “她有了身孕？怎会如此凑巧。”皇后自语念道。 “华妃，你不要为了开脱，就编造这种谎言！”何贵姬大声质问道，“胡婕妤有孕，怎么从未听说过啊？” “瑾娴有孕，也是前两日发现的。只因刚一个月，太医说胎像未稳固，故而没有声张。”瑜娢淡淡笑道，“如今，两位太医都在此，就请他们把把脉，一看便知真假。” “鲁太医、刘太医，你们都给胡婕妤把脉。”上官文浩忙吩咐道。 经过一番诊脉，二人确定胡瑾娴有孕。正如瑜娢所说，龙胎刚刚一月有余。 “皇上，胡婕妤确实有身孕。以脉象来看，应是一月有余。”鲁太医禀道。 “果真？真是太好了！”上官文浩喜不自胜道，“刚入宫半年，就怀上了龙胎。若是个皇子，那就更好了。” “胡婕妤好福气，真是要恭喜了。”秦惠妃笑着贺道。 “是啊，这可真是好消息。”吕德妃笑着附和道，“皇上，胡婕妤刚刚有孕，可不能受惊吓呀。” “对呀，皇后娘娘方才也说，一切以皇嗣为先。”慧贵嫔劝道，“真相尚未查明，怎可轻易发落胡婕妤。万一伤到龙胎，那就不好了。” “怎么回事，她居然有了。”柯贵人小声怨道。 “岂有此理，怎么偏偏有了身孕。”赵贵人心里咒骂道。 “慧贵嫔，你这是什么话！”何贵姬气恼道，“她的龙胎要紧，难道景宁就不重要？他也是皇家子嗣！” 慧贵嫔白了一眼道：“本宫并非此意，何贵姬你别故意歪曲。” “皇上，瑾娴她刚刚有身孕。臣妾千叮万嘱她，要平心静气好好养胎。”瑜娢微微蹙眉道，“下毒害人，这种有损阴德之事，她又怎么会做呢？” “皇上，臣妾得知有了身孕，连荤腥之物都少食，只求为孩子积福。”胡瑾娴委屈嗔道，“更遑论，下毒谋害二皇子？他活泼可爱，臣妾是真心喜欢呢。” “胡婕妤，你别再花言巧语了！”何贵姬冷声道，“不是你下毒，还会是何人？” 胡瑾娴慢慢跪下，发誓道：“臣妾对天发誓，没有下毒谋害皇子！苍天后土为证，若是有一字不实，臣妾母子便遭报应，必有血光之灾！” “住口！你太大胆了，这种事岂可胡言？”秦惠妃忙制止道，“胡婕妤，就算你不在意自己，也别拿皇嗣开玩笑。” “惠妃娘娘，正因嫔妾问心无愧，才敢发这毒誓。”胡瑾娴淡淡笑道，“既是清白，又怎会应誓呢？” “皇上，瑾娴甘愿发此毒誓，您总该相信了吧？”瑜娢委屈道，“您若再追究，那可真令人寒心了。” “胡婕妤，你先起来，别动不动就跪。”上官文浩吩咐道，“有着身子，当心动了胎气。” 第587章：分离（5） 瑜娢搀扶道：“你先起来，皇上会为你做主的。” “多谢皇上。”胡瑾娴含笑道。 “胡婕妤发的誓，你们也都听到了，朕相信她是清白的。”上官文浩沉声道，“这件事，再仔细盘查一下，看景宁因何中毒。” “可是...”何贵姬哪肯罢休，她刚欲据理力争，见皇后递过眼色，也只得住了口。 “皇上如此说，那就这样办吧。胡婕妤有孕，是该好好安胎呢。”皇后微微笑道，“景宁之事，臣妾会着手调查，究竟是何人下毒。” “皇上，臣妾还想到一件事。”瑜娢笑着抢道，“方才何贵姬说，二皇子除了午膳，只吃过瑾娴的点心。那就是说，何贵姬自己也有嫌疑。” “华妃，你休要信口雌黄！”何贵姬怒不可遏道，“本宫是景宁生母，怎会下毒伤害他？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是我呢！” “很好，你既然言之凿凿，那敢不敢发誓呢？”瑜娢挑眉笑道。 “发什么誓？”何贵姬故作糊涂道。 “瑾娴为证清白，拿自己与腹中龙胎，对天发誓赌咒。”瑜娢轻声笑道，“只要，贵姬你也敢如此，那本宫就相信，这件事与你无关。” “你要我发誓，拿景宁做赌注？”何贵姬咬牙恨道。 “不错，你就发誓说，绝对没有下毒，也没有污蔑瑾娴。”瑜娢勾唇道，“若所言有虚，那你二人甘受惩罚，必当性命不保。” “华妃，你好毒的心肠，竟敢诅咒景宁！”何贵姬红着眼怒道，“皇上，您都听到了吧？华妃她，竟敢诅咒景宁呀。” “何贵姬，既然你是清白的，发誓又何妨？”上官文浩质问道。 “皇上，景宁是臣妾心头肉。无论如何，臣妾也不会冒险，以他性命做赌注。”何贵姬泣不成声道，“您别听华妃胡说，这件事与臣妾无关...” “灯前不立人，壁上无人影。”瑜娢笑着嗤道，“何贵姬，你若真的问心无愧，为何不敢发誓呢？除非，这毒药就是你下的。” “你住口！”何贵姬声嘶力竭道。 “该闭嘴的是你！”上官文浩怒道，“朕没想到，你竟会这般歹毒，加害自己的儿子，来嫁祸胡婕妤！” “皇上，臣妾冤枉啊！”何贵姬慌道。 “何贵姬心肠歹毒，不配为人母，即日起贬为美人，幽居奇华殿。”上官文浩沉声吩咐道，“至于景宁，待病情痊愈后，再另做安排。” “皇上...臣妾求您，不要夺走景宁...”何贵姬哭着央道，“您如何处罚我，都不要紧。但是景宁不能走，他是臣妾的命啊...” “有你这样的母妃，能教好朕的儿子吗？”上官文浩质问道，“趁着景宁还小，未免受你的荼毒，朕先救了他。” “皇上，何贵姬铸成大错，理应受罚。”皇后欠身道，“景宁年幼，是应当好生教导。不如，就交给臣妾抚养吧。臣妾身边，并没有一儿半女，有景宁相伴也好。” “好，朕就把景宁托付给你，一定要好好教导他。”上官文浩点头应允道，“千万，别学他这不成器的母妃。” “是，臣妾遵旨！”皇后颔首笑道。 “皇上...不要！”何贵姬欲哭无泪道。 第588章：异心（1） “皇上，瑾娴如今怀有身孕，而何美人又怀恨在心。臣妾以为，应该迁宫别居，也好让她安胎啊。”瑜娢笑着劝道。 “爱妃提醒的是，朕也觉得应该这样。”上官文浩颔首应允道，“皇后啊，你看哪间宫苑空着，就让她搬过去吧。” “自栗氏被废后，凝岚阁空置了许久。”皇后和婉笑道，“臣妾觉着，不如让胡婕妤过去，一应陈设都是现成的。” “很好，就这么办吧。”上官文浩附和道，“其他人，都各自回宫吧。皇后留下，处理后边的事。” “是，臣妾遵命！”众妃齐声道。 “皇上的话，大家也都听到了，都散了吧。”皇后吩咐道，“胡婕妤，你打算何日迁宫啊？” “回皇后，这奇华殿乱糟糟的，臣妾一刻也不想待。”胡瑾娴假笑回道，“这就回去，收拾好东西搬走。” 何美人弄巧成拙，身心都遭受严重打击，她红着眼瞪着胡瑾娴，恨不能将其剥皮拆骨。 “皇后娘娘，何美人由您发落，臣妾们就不打扰了。”瑜娢微微笑道，“臣妾这就陪瑾娴收拾去。” “你去吧。”皇后淡淡冷道。 “姐姐，方才真是好险！”胡瑾娴心有余悸道，“若非我有孕在身，今日恐怕难逃一劫了...” “本宫想不到，何美人竟如此心狠。为了除掉你，不惜下毒伤害儿子。”瑜娢蹙眉冷道，“为了一己荣宠，竟连母子之情都不顾了。” “她这样的毒妇，根本就不配为人母！”胡瑾娴嫌恶啐道，“活该她母子分离，这都是她的报应。” “婕妤说得是，何美人本想害人，不想终究害了自己。”岚月含笑道，“只不过，皇后收养二皇子，倒是捡了大便宜。” 瑜娢冷笑嗤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皇后这一招可真阴险。” “姐姐，你这话是何意啊？”胡瑾娴不解道。 “你觉得，何美人与你的仇怨，可有如此深？定有皇后挑唆，让她使出这苦肉计。”瑜娢浅笑道，“本宫猜测，皇后的目的有二。先借何美人之手，将你除掉。事后再揭发，把罪责推到她身上，将二皇子夺去抚养。” “这么说，皇后的目标是二皇子？”胡瑾娴恍然大悟道。 “看来，皇后是动了争储之心，想早早栽培人选了。”瑜娢淡淡笑道。 “不管她算计什么，这次总算有惊无险。”胡瑾娴松了口气道，“往后，嫔妾要更加小心才是，一定保住腹中孩子。” “这是自然，好在你离了奇华殿，自己住也惬意些。”瑜娢微微颔首道，“原本咱们打算，等胎像稳固之后再说。今日不得已暴露，只怕有人会存歪心，不得不多提防。” 皇后带何美人回殿内，她一进殿就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乞求着。 “皇后娘娘，臣妾求您开恩，去向皇上求情！”何美人哀求道，“景宁是我的命，不要让她离开臣妾...” “何美人，你说这样的话，也太难为本宫了。”皇后笑着叹道，“这一切，都是皇上的圣裁，本宫又岂能更改？” “可是...您是皇后啊！”何美人泣道，“只要您求情，皇上多少会听进去。” 第589章：异心（2） “只怕是难啊！方才，皇上有多生气，你自己也看到了。”皇后面露难色道，“不过，景宁在本宫那里，你大可放心。本宫会视如己出，好好待他的。” “可是，景宁是臣妾的儿子...”何美人拭泪苦道，“臣妾囚禁于此，他又搬去中德殿，臣妾母子骨肉分离，叫我如何能忍...” “不能忍，也要忍啊！”皇后语重心长嘱咐道，“你仔细想想，若是留下景宁，他将来的前程，还要不要了？” “娘娘，您这是何意？”何美人不解道。 “皇上如此恨你，将你降为了美人，又囚禁与奇华殿。”皇后摇头轻叹道，“跟在你身边，皇上只要一看到景宁，就会想起你种种不是。你自己说，将来的太子之位，他还有指望吗？” 何美人思量再三，无奈道：“娘娘说得是...为了景宁，臣妾只能忍耐。” “这就对了，景宁又不是养在别处，是由本宫亲自教养，这你还用担心吗？”皇后微微笑道，“你放心，本宫会让他常来看你。断然不会，阻断你们母子之情。” “多谢娘娘...”何美人掩唇呜咽道，“臣妾只盼着，将来景宁有了出息，能将臣妾解救出去...” “有本宫在，你大可放心。”皇后勾唇暗笑道。 回到中德殿，皇后自然心情大悦。终于，她有了一个皇子，虽不是亲生骨肉，但与他的生母，也再无瓜葛了。 “奴婢恭喜娘娘！”春绮含笑福道。 “呵呵，本宫今日高兴极了。”皇后慵懒笑道，“虽说，没能除掉胡婕妤，但总算把景宁夺了过来。” “娘娘喜得贵子，真可是如虎添翼呢。”春绮笑着奉承道，“不过，胡婕妤有了身孕，这倒是不妙了。” “她才刚有身孕，能否平安生下皇子，还是未知之数。”皇后得意笑道，“奇华殿的宫人，都悉数打发出去。只留近身婢女，伺候何美人便是。” “娘娘，您虽安抚了何美人，可万一她反悔，又该如何呢？”春绮担忧道。 “反悔？她有任何资本，可以对抗本宫吗？如今，皇上一点情面不留，她连儿子都失去了。”皇后勾唇冷笑道，“关在奇华殿里，生死都由本宫说了算。” 这件事虽平息了，但何美人却不肯认命。她日日都求情，求皇后恩准景宁回来，与她母子团聚片刻。 “娘娘，何美人还在求皇后，让她见见二皇子。”岚月含笑道，“不过，皇后并没有允准，只是敷衍着她。” “这是自然，皇后费尽心机抢走，又怎舍得送回？”瑜娢笑着嘲道，“以皇后的性子，定会阻止她们见面，彻底霸占二皇子。” “长此以往，何美人也会按捺不住，说不定要反悔呢。”岚月笑道。 “只怕，她还被蒙在鼓里，不知皇后的心思。”瑜娢挑眉笑道，“咱们既知道，也该给她提个醒，让她看清皇后面目。” “是，奴婢明白了！”岚月会意笑道。 “美人，奴婢都打探清楚了。皇后看得紧，二皇子整日在身边，不准他出中德殿。”采珠怨道，“娘娘送去的衣服、吃食，也都被皇后丢掉了，根本没给二皇子。” 第590章：异心（3） “看来，华妃说的都是真的...”何美人苦笑道，“到头来，本宫不过是棋子，被皇后算计至此。” “美人对皇后，一向唯命是从。甚至，不惜伤害二皇子，也要帮助皇后。”采珠啐道，“可是，皇后却绝情至此，要夺去二皇子！” “任何人，想与我争夺景宁，都是我的敌人！”何美人咬牙恨道，“就算是皇后，我也不会退让。” “可是事已至此，美人又能如何？”采珠为难道。 “那件事，真相到底如何，皇后心知肚明。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何美人冷笑道，“我写一封信，想办法送去皇后那。” “是，奴婢明白了。” 皇后收到何美人的信，气得直接揉烂丢到地上。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春绮疑道，“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 “这个何美人，真是胆大妄为，居然敢威胁本宫！”皇后沉声怒道。 “娘娘，何美人察觉到了？”春绮惊道。 “是啊，本来也没打算，能一直隐瞒下去。如今，她知道了也好，不用再演戏了。”皇后不屑笑道，“摆驾奇华殿，本宫要去见见她。” “美人，皇后娘娘来了。”采玉进殿禀道。 “臣妾叩见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何美人微微欠身道。 “你们都出去吧，本宫有话与何美人讲。”皇后微微笑道，“这里不用你们伺候。” 采珠与采玉看了眼，便施礼随人退了出去。 “何美人，你叫本宫过来，有什么话直说吧。”皇后冷道。 “皇后娘娘，臣妾想要回景宁。”何美人浅笑道，“他能不能做太子，臣妾一点都不在乎，只求能母子团聚。” “景宁是好孩子，若失去争储机会，实在太可惜了。”皇后扼腕叹道，“本宫实在不愿，就这样答应你。” “皇后娘娘，请您不要弄错了，景宁不是你生的！”何美人急道，“他是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生母尚在人世，哪有做别人儿子的道理？” “你这话，是要与本宫争夺景宁？”皇后轻笑道，“若是，本宫不答应呢。” “娘娘若不答应，那臣妾只能孤注一掷，向皇上吐露实情。”何美人威胁道，“臣妾固然有罪，但也是受您的指使。你觉得，皇上会放过你吗？” 皇后强忍心中愤怒，笑道：“就算你告发本宫，皇上也不会相信，你别白日做梦了！” “是吗？若皇上不相信，皇后又何必辛苦，驾临奇华殿呢。”何美人笑着嗤道，“即便皇上不信，还有太后会信呢。臣妾敢保证，她不会放过娘娘。” “放肆！你居然敢威胁本宫！”皇后怒不可遏道。 “臣妾也不想，都是你逼我的！你设计陷害，夺走了我的景宁。而我，要终生囚禁在此，不见天日到死！”何美人咬牙恨道，“娘娘您说，我为何要忍气吞声，白白受窝囊气？” “说到底，你不过是想要景宁，回到你的身边。这件事，本宫不会答应你。”皇后转而笑道，“不过，本宫可以退一步。以后，每逢初一十五，让景宁回奇华殿，这样可好？” “如此，景宁还是你的儿子！”何美人不甘道。 第591章：异心（4） “做本宫的儿子，又有什么不好呢？就算揭发真相，你也洗脱不了罪责。想要景宁回来，也只是痴心妄想。”皇后似笑非笑道，“在本宫那，我会全心全意待他。可去了别人处，那可就未必了。” “这...”何美人犹疑道。 “是要以卵击石，同本宫做无谓争斗。还是退一步，以景宁的前程为重。何美人，你最好想清楚。”皇后继续劝道，“有本宫的支持，将来景宁登上皇位，你便可被赦免。否则，你就是鸡飞蛋打，什么都得不到。” “皇后娘娘，您还真是有恃无恐。”何美人冷笑气恼道，“如此看来，臣妾不能不听从您，只能做个糊涂鬼。” “这就对了，于本宫和你都有好处。你放心，本宫既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皇后满意笑道，“晚膳前，会送景宁过来一趟，与你一起用膳。” “只要皇后信守承诺，那臣妾就一切都听您的。”何美人淡淡应道。 “起驾，回宫！”皇后似笑非笑道。 “娘娘，您当真要答应何美人，按时送二皇子过来？”春绮担忧道，“奴婢真担心，万一她从中挑唆的话，二皇子能与您一心吗？” “现今风头正紧，本宫不能再动手，否则会引皇上怀疑。何美人真闹起来，本宫就腹背受敌了。”皇后蹙眉不悦道，“暂且答应她，等以后有机会了，再除掉她便是。” “娘娘思虑得是。”春绮附和道。 “至于景宁那，以后每次送来奇华殿，都派人盯紧她们。”皇后递眼色示意道，“何美人说了什么，都要一一回禀本宫。” “是，奴婢明白了。”春绮会意道。 自此，何美人也暂且消停了，不再吵嚷要告发皇后。魏贞妃自出月后，就常来往中德殿请安，但皇后的态度冷淡许多。 “娘娘，皇后自打有了二皇子，对您就更不理睬了。”秋爽不平道，“整日间，都围着那个养子转。” “本宫算是看明白，皇后对我没几分真心。从前，本宫得皇上宠爱，她就百般拉拢我。如今，看我失了圣心，就爱答不理的。”魏贞妃冷笑道，“至于二皇子，皇后存了什么心思，你还不明白吗？” “奴婢明白，她是想利用二皇子，争夺储君之位。”秋爽冷道，“皇后怎知，娘娘不能诞下皇子？这么早，就急着扶持二皇子。” “本宫不得宠，如何还能诞育皇子？”魏贞妃苦笑道，“况且，等本宫的孩子长大，就怕会错失先机了。” 行至御花园深处，魏贞妃发觉一丝异样，只觉得假山后边有人。 “秋爽，那假山后是否有动静？”魏贞妃小声道，“你仔细听听。” 秋爽静心听了一下，回道：“娘娘，好像有人躲在那。不知是什么人，不如派人过去拿下。” “夜深人静，躲在假山后鬼鬼祟祟，必有不可告人之事。”魏贞妃笑着嗤道，“你带人过去，看究竟是什么人在那。” 秋爽带着小太监，转去假山后边拿人。刚走到跟前，见一人影迅速闪过，而后仓皇逃入夜色中。 “是什么人？”秋爽慌道，“怕不是刺客，来人啊！” 第592章：异心（5） 一女子赶忙劝道：“姑姑莫喊人，是我在此。” 秋爽拿灯笼照了照，狐疑道：“你是宋御女？” “正是。”宋御女谨慎应道。 “夜深人静的，小主不在懿宁轩待着，怎跑到御花园里？”秋爽似笑非笑道，“还躲在假山后，鬼鬼祟祟在做什么？” 宋御女紧张到手心冒汗，慌道：“我...” “什么都不必说，请随奴婢去见娘娘，亲自向她回话吧。”秋爽朝身后使眼色道。 两名太监上前道：“小主，请！” 宋御女战战兢兢，来到魏贞妃跟前，福道：“嫔妾见过贞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娘娘，是懿宁轩的宋御女。”秋爽小声禀道。 “你是顺妃宫里的人？”魏贞妃发笑质问道。 “回娘娘，嫔妾住在懿宁轩，确是顺妃宫里的人。”宋御女小声回道。 “好啊，顺妃就是这样管教人，夜里私自进御花园，与人偷偷幽会。”魏贞妃冷笑道，“本宫要禀明皇后，请她发落你！” “不要，嫔妾求娘娘开恩，饶了我这回吧！”宋御女连连叩首道。 “你先告诉本宫，在假山后与你苟且的，究竟是什么人？”魏贞妃冷道。 “娘娘，嫔妾真没有与人苟且。只是，与表哥私下见面，打探消息而已。”宋御女哭着求道，“嫔妾进宫后，一向不得皇上宠爱。表哥在宫中做侍卫，便想向他打听，看能否见到皇上。” “呵呵，你编造这些说辞，以为本宫会信么？”魏贞妃媚声笑道，“后宫妃嫔，与侍卫秽乱宫闱，乃是死罪。” “娘娘饶命，嫔妾虽触犯宫规。但绝无奸情，求娘娘开恩啊！”宋御女连连求道。 “你深夜至此，又不带着婢女，不是与人偷欢，还能做什么？”魏贞妃窃笑道，“只要本宫告发，你与你那位表哥，就死无葬身之地。” “不要...”宋御女惊慌道。 “不过嘛...”魏贞妃转而笑道，“若你肯归顺，本宫就饶你一命，不揭发此事。” “娘娘，您要嫔妾归顺您？”宋御女不解道。 “本宫知道，你一向亲近太后，与华妃等人走得近。正因如此，你才有一丝价值。”魏贞妃笑着警示道，“要不要活命，就看你自己的了。” “嫔妾，但凭娘娘差遣...”宋御女无奈应道。 “很好，以后你就是我的人。”魏贞妃暗笑道，“有什么吩咐，本宫自会告知你。只是，别让人发觉出来，懂了吗？” “娘娘，您何必保那宋氏，直接交给皇后，正好打击顺妃呢。”秋爽不解道。 “区区一个御女，能牵连上顺妃什么？”魏贞妃惬意笑道，“不如，让她做本宫的眼线，好好探查顺妃、华妃。” 进入四月份后，御湖的荷花渐渐开了。每日午后，瑜娢常会带着和德，来御湖这赏花喂鱼。 “娘娘快看，那有好多鱼呢！”夙汐喜道。 “和德，你快看那荷花下，是不是有鲤鱼啊？”瑜娢笑着问道。 “红色的，黄色的！”和德兴奋地叫道。 瑜娢拿起瓷罐子笑道：“来，咱们来给鱼投食，它们就会游过来。” 母女二人喂鱼，欢声笑语阵阵传来，不远处的魏贞妃，看得也是真真的。 第593章：落水（1） “娘娘您看，华妃果真在湖边。”秋爽小声笑道。 “看来，宋御女的消息没错。”魏贞妃满意笑道，“这下子，本宫可有事做了。” “娘娘，您打算做什么？”秋爽好奇道。 “华妃与本宫结怨已久，我早就想对付她了。至于皇后，她如此苛待本宫，我又岂能不恨？”魏贞妃勾唇暗笑道，“但是要对付她们，都不是容易的事。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挑起事端，然后坐山观虎斗。” “娘娘，您是想挑唆华妃，让她对付皇后？”秋爽会意道。 “华妃得宠，但不肯轻易招惹皇后，除非...”魏贞妃挑眉笑道，“皇后伤害她至亲之人，她才会忍无可忍。” “华妃最在意的，自然是她的二公主。”秋爽含笑道。 “回宫吧，本宫要好好筹谋一番。”魏贞妃轻声笑道。 四月中旬一日，瑜娢如常带和德来御湖，许若梅也一同前往。 “娘娘，今日又开了许多荷花。”许若梅笑道，“满园的荷花香，老远就能闻见呢。” “是啊，这时节荷花开得正盛，最是香气袭人呢。”瑜娢笑着絮道，“你若喜欢，回头命人折两枝，放在殿里赏玩也好。” “是，嫔妾也正有此意。”许若梅笑着应道。 正在赏花兴头之际，只见不远处的天空中，飘起了几只纸鸢，霎时吸引到和德。 “大鸟...蝴蝶...”和德咿咿呀呀叫道。 “公主，那些都是纸鸢。”许若梅笑着说道，“是有人牵着线，把它们放上天的，可以放很高很高。” “母妃，儿臣也要纸鸢！”和德兴高采烈说道。 “好，只要咱们和德喜欢，母妃就给你弄来。”瑜娢笑着应道，“改日，咱们也来御花园放，可好？” “儿臣现在想玩，母妃咱们过去吧！”和德撒娇道。 “娘娘，既然公主喜欢纸鸢，咱们不妨过去瞧瞧。”许若梅笑着劝道，“看看是谁在放，要来玩一时半刻，也不打紧的。” “好吧，那咱们就去那边看看。”瑜娢含笑应道。 “噢，去玩纸鸢！”和德拍手笑道。 瑜娢刚起身没走多远，良儿就紧赶慢赶追了上来。 “华妃娘娘，不好了！”良儿气喘吁吁道，“婕妤她，与贞妃起了冲突，两人正在大吵呢。” “怎么，贞妃她为难瑾娴了？”瑜娢皱眉问道。 “方才，奴婢们正陪婕妤散步，在玥妍阁那碰到贞妃。”良儿细细禀道，“贞妃说，婕妤没按规矩行礼，是对她大不敬。两人互不相让，就在那吵了起来，您快去看看吧！” “娘娘，胡婕妤怀着身孕，可不能动气啊。”许若梅劝道，“贞妃性子冲，可别让她委屈了胡婕妤。” “也好，那本宫去去就来。”瑜娢颔首应道，“和德，你跟着许娘娘身边，千万不要乱跑。” “儿臣知道了。”和德乖巧应道。 “娘娘，咱们快去吧。”良儿情急道。 许若梅带着和德，一路朝纸鸢方向过来。就在湖对岸，是皇后陪着景宁，正在放纸鸢取乐。 “娘娘，您看二皇子多高兴。”春绮笑道，“多亏了贞妃，弄来这几只纸鸢。不然，二皇子总闷闷不乐。” 第594章：落水（2） “这些日子，景宁常日愁眉不展，本宫也十分忧心。”皇后满意笑道，“他既喜欢，以后常带他出来玩。” “是，奴婢遵命！”春绮笑着应道。 “景宁，这纸鸢你放得真好。”皇后笑着絮道，“不过，玩乐归玩乐，功课不能落下。” “母后放心，儿臣会勤奋苦学。”景宁笑着回道。 许若梅带着和德，刚行至玉带桥跟前，就碰见了宋御女，她正低头寻找东西。 “这不是宋御女吗，你在做什么呀？”许若梅好奇笑道。 “见过许丽人！”宋御女欠身回道，“嫔妾丢了东西，正带人寻找呢。” “丢了什么，让你如此紧张？”许若梅追问道。 “是一只玉镯子，想必是先前来这边，不小心掉了。”宋御女伤心道，“若是旁的也就罢了，可这玉镯是侍寝那日，皇上赏赐嫔妾的。” “原来如此，那可就不妙了。”许若梅轻叹道，“御赐之物，理应好生保管。丢弃、损毁，都是对皇上不敬啊。” “说得是啊，所以嫔妾才心急如焚，一定要找到才行。”宋御女委屈道，“丽人，您若是此刻没事忙，不如帮帮嫔妾，一起找找看吧？” 许若梅看了眼和德，笑着劝道：“公主，咱们先不去玩纸鸢，帮宋娘娘找玉镯，好吗？” “玉镯有什么好，母妃有好多镯子呢！”和德努着小嘴委屈道，“若你们喜欢，我去求母妃，再送一只就是。” “公主不知，那镯子十分重要，必须找到才行。倘若丢了，宋娘娘要被责罚的。”许若梅复道，“平日里，宋娘娘对公主也很好，你忍心看她受罚吗？” “好吧...”和德无奈应道。 “多谢公主，多谢丽人！”宋御女感激福道。 “墨玉、荀嬷嬷，你们也都帮着找找。”许若梅又吩咐道。 “是！” 如是，众人就一齐行动，帮宋御女找起镯子来。和德心里记挂着纸鸢，趁许若梅一个不注意，就偷溜了朝对岸来。 “找到了！”冬梅唤道。 “没错，正是嫔妾的玉镯。”宋御女喜道。 “恭喜，如此宋御女可放心了。”许若梅笑着打趣道，“以后可得留神些，别再稀里糊涂弄丢了。” “呀！公主呢？”荀嬷嬷惊叫道，“丽人小主，你可看到公主了？” “怎么，方才不是你看着公主？”许若梅惊诧道，“我忙着找玉镯，没看见公主啊。” “这可如何是好？”荀嬷嬷焦急道，“若公主走丢，不小心伤到了，咱们如何交代？” “赶快去找！公主年幼，不会跑多远的，大家分头找。”许若梅忙分派道，“宋御女，你们去对面找。我带人去东面找，荀嬷嬷去西面找。” “是！” 话说和德跑到对岸，望见纸鸢就在不远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就在这时，一个宫女悄悄来到身后，用力推了她一把。 和德没来得及缓过神，就“噗通”一声栽入湖里。而那宫女，则迅速逃离了现场，消失得无影无踪。 和德小小年纪，又丝毫不懂水性，只能在水里乱扑腾。这些响动，引起了皇后等人注意。 “娘娘，好像有人落水了。”桂儿惊道。 第595章：落水（3） “快去看看，是何人落水了。”皇后吩咐道，“好端端的，别闹出人命来。” “是！”桂儿应道，随后带两名太监、两名侍卫，赶到了和德落水处。 “哎呀，这不是二公主吗！”桂儿急道，“快，快把公主救上来！” 两名侍卫跳入湖中，合力将和德托出水面，岸上的人也在一旁帮忙，总算把和德救了上来。不过，和德喝进去不少湖水，已经奄奄一息了。 桂儿轻拍和德的脸，唤道：“公主...公主...” 皇后不紧不慢走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究竟是何人啊？” “回娘娘，是二公主落水了！”侍卫禀道。 “是和德？”皇后眉头一紧道，“她怎么样了？” “娘娘，公主呛了水，已人事不省。”桂儿怕道，“只怕是...” “还愣着干嘛，快去请太医啊！”皇后沉声怒道，“你们，快想办法救公主！” “桂儿姑娘让开，让我试试看吧。”另一侍卫忙道，“溺水之人，应该先把水逼出来，或许还有一救。” 那侍卫有模有样，连续按着和德腹部，想把肚里的水逼出来。折腾了几下，果真吐出了好多水。 此时，和德不仅手脚冰凉，脸色更铁青得可怕，样子甚是吓人。看她小小年纪，竟遭受这样的痛苦，一旁的人无不痛惜。 “怎么样，和德她好些了吗？”皇后忧道。 “娘娘，公主吐出水来了，但气息还是很弱。”桂儿为难道，“奴婢也不知，该怎么办呢。” “先抬进亭子里，等太医过来救治。”皇后忙吩咐道。 这时，宋御女带人找到这里。见此情状，吓得她腿都软了。 “公主...”宋御女急得掉眼泪，唤道：“您快醒醒，可千万别出事啊！” “华妃在哪？她是怎么看护公主的！”皇后厉声怒道，“由着公主乱走，不小心掉入御湖里。万一有个好歹，你们吃罪得起吗？” “回娘娘，臣妾碰到许丽人，是她在陪着公主，华妃娘娘不在身边。”宋御女怯声道，“娘娘，快把公主外衣脱掉，换上干净的衣裳吧，可千万别着凉了。” “你们几个，把外衣脱下来，给公主换上！”皇后吩咐道。 “是！” 几名宫女手忙脚乱，把和德的湿衣服换了下来。没多久，鲁太医便带人赶到了，他自然不敢不尽心，尽全力抢救和德，总算挽回了一条命。 “娘娘放心，公主暂时无碍了。”鲁太医擦着汗禀道。 皇后也松了口气，道：“如此便好，公主无事就好。快把公主送回去，再命人好生照看。” “是！” 许若梅等人寻来，闻之和德落水一事，也是三魂去了两魂半。皇后又好一通训斥，才肯让她们离开。 “这可如何是好？”荀嬷嬷一边抹泪一边哀道，“平白无故，公主竟出这种事，咱们如何担待得起...” “嬷嬷，都到这种时候，先别说这个了。”许若梅悔道，“公主发生意外，咱们都有责任。我只求，公主她平安无事，受责罚也甘愿。” “是啊，二公主这么小，万一有何意外...”宋御女说着又落泪道，“都是我不好，你们若不是为帮我，公主也不会走丢了。” 第596章：落水（4） 冬梅在一旁忙使眼色，小声道：“御女...” “华妃娘娘那，派人去通知了吗？”许若梅问道。 “宁儿姑娘去了，此刻娘娘应该已知道。”荀嬷嬷拭泪道，“小主，若娘娘责怪下来，请您一定为奴婢求情...” “娘娘要责怪，咱们谁都逃不了。”许若梅无奈笑道，“若公主无事，那一切还好说。” 玥妍阁这边，瑜娢匆匆赶到之时，胡瑾娴与魏贞妃，二人正闹得不可开交。 “贞妃娘娘，您如此刁难嫔妾，究竟所为何事？”胡瑾娴毫不畏惧道，“嫔妾有身孕，您又不是不知道。倘若害我动了胎气，你担当得起吗？” “呵呵，有身孕又如何？你别忘了，本宫生育过公主，怀胎之事自然了解。”魏贞妃不屑笑道，“你的身孕，还不足三个月，即便是行大礼，也不会有事的。” “娘娘也说，嫔妾身孕不足三月，胎气还未稳固呢。”胡瑾娴似笑非笑道，“连皇上都说，礼数上能免则免。怎么到您这，就偏偏不依不饶呢？” “皇上宽厚，自然不与你计较。可是，本宫眼里揉不得沙子。”魏贞妃冷笑道，“胡婕妤，你不要仗着有身孕，就有恃无恐、作威作福。要知道，后宫有后宫的规矩，是不容僭越的。” “华妃娘娘到！” “姐姐来了。”胡瑾娴心中暗喜，含笑讥道：“贞妃娘娘，您有任何不满，就同华妃说吧。” “真是姐妹同心，一得知你遇到难处，就紧着赶了过来。”魏贞妃似笑非笑道，“本宫见了，当真是羡慕你呢。” “姐姐！”胡瑾娴委屈唤道，“您快救救我，贞妃她胡搅蛮缠，故意刁难嫔妾！” “你莫怕，有本宫在此护着，不会让人欺负你。”瑜娢小声安慰道。 “请华妃姐姐安！”魏贞妃欠身道。 “贞妃妹妹同安。”瑜娢微微笑道，“怎么，瑾娴她如何得罪了你，竟被你揪着不放啊？”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胡婕妤方才行礼，对本宫多有怠慢。”魏贞妃笑着嗔道，“妹妹一片好心，要教教胡婕妤规矩，免得她日后再犯。怎么，姐姐竟说我刁难啊？” “宫中规矩，本宫自会教会瑾娴，不劳贞妃你费心，你管好承欢殿就是。”瑜娢浅笑道，“说起来，当初贞妃有孕时，礼数上也多有不周。大家都不计较，你又何必多生事端？” “姐姐说得是，是本宫多此一举。”魏贞妃冷着脸道，“这个时辰，淑德应午睡醒了。我要回承欢殿，就不陪你们二位了，告辞！” “贞妃好走。”瑜娢微微笑道。 “姐姐，多亏你赶了过来。不然，那贞妃定不肯放过，要与嫔妾为难呢。”胡瑾娴撒娇道。 “瑾娴，不是本宫责怪你。即便有身孕，规矩也不能忘了。”瑜娢叮嘱道，“贞妃是三品，位分远在你之上，不能轻慢她。不然，她也不会有借口，为难你呀。” “姐姐教训得是，嫔妾记下了。”胡瑾娴委屈道。 “争吵半天，你没事吧？”瑜娢关切问道，“怀着身孕，别动不动就发脾气，仔细动了胎气。” “姐姐放心，一切安好。”胡瑾娴笑道。 第597章：证人（1） “那就好，你快回宫去吧。”瑜娢又嘱咐道，“以后见到贞妃，该行礼就行礼，别与她起冲突。” “是，嫔妾记下了。”胡瑾娴应道。 “娘娘...娘娘！”宁儿跑过来禀道，“不好了，公主方才掉湖里了，您快回宫看看吧！” “你说什么？和德掉进湖里了！”瑜娢惊诧道，“你们这么多人，为何不看好公主，竟让她落水了？” “娘娘，这件事说来话长，回去再追问不迟。”宁儿怯声道，“如今，公主才是最要紧的。” “姐姐，你快回去看公主吧。”胡瑾娴小声劝道，“至于其他人，回头再发落她们。” “本宫要先回去，你自便吧。”瑜娢心不在焉道。 瑜娢回到咏麟阁，许若梅、宋御女也在偏殿，连同奴才们跪了一地。 “叩见华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众人齐声道。 “和德发生意外，你们几个都难辞其咎。本宫先去看和德，回头再来算账。”瑜娢沉着脸冷道。 “娘娘，您可算回来了。”荀嬷嬷拭泪请罪道，“奴婢有罪，没有照看好公主，以致发生了意外...” “究竟怎么回事？你是和德的乳母，理应寸步不离才是，为何没看好她？”瑜娢怒斥道。 “娘娘恕罪，奴婢本一直看着公主。还有许丽人，奴婢们正要去湖对岸。”荀嬷嬷赶忙禀道，“谁知，半路碰见了宋御女。她说，皇上赏赐的镯子丢了...” 荀嬷嬷将来龙去脉，一一详细禀报给瑜娢，生怕会有所疏漏。 “如此说来，和德落水之时，竟无一人在侧？”瑜娢不禁恼道，“万一有何不测，你们拿什么偿还！” “奴婢知罪...”荀嬷嬷流泪惧道。 “娘娘请放心，二公主已脱离危险。”杜宇楠施礼禀道，“幸好救治及时，公主只是略微呛了水，并未伤及脏腑要害。” “当真无碍吗？”瑜娢仍不放心道，“杜大人，你一定要仔细诊脉，确保万无一失啊。” “请娘娘放心，微臣与诸位同僚，都仔细诊断过。”杜宇楠含笑回道，“公主确实无事，只待休息片刻，便可醒过来。” “如此就好，本宫总算能安心了。”瑜娢捂着心口后怕道，“倘若，和德真出了事，本宫必会伤心死。” “娘娘，今日公主出了事。不只是荀嬷嬷，许丽人、宋御女等人，都脱不了干系。”夙汐小声啐道，“这有奴婢看着，您快去处置她们吧。” “你好好看着，一有动静就禀报本宫。”瑜娢颔首附和道，“我先去去就来。” 瑜娢面若冰霜出来，吓得殿里众人不敢出声。 “方才发生的事，本宫已经问清楚了。宋御女，你虽非有心害人，但终究因你而起。若非要帮你，她们也不至疏忽大意，没看顾好公主。”瑜娢正色道，“你并非咏麟阁的人，不过本宫会请旨，罚你两个月俸禄，你服是不服？” “嫔妾多谢娘娘开恩！”宋御女连连叩首道，“好在公主无事，否则嫔妾粉身碎骨，也难赎今日之过。” “许丽人，本宫将和德交托你，你却没有看好她。和德虽有惊无险，但你也不得不罚。”瑜娢不悦道。 第598章：证人（2） “嫔妾有过，甘愿领受责罚。”许若梅俯首应道。 “本宫决意，罚你一个月俸禄。此外，由你从旁照顾和德，直到她全然康复。其他宫人，各自罚俸一个月。”瑜娢挑眉警示道，“今日之事，以后绝不能有第二次，都记住了吗？” “嫔妾（奴婢）遵命！”众人齐声道。 “行了，你们都起来吧。”瑜娢摆了摆手道，“宋御女，你先回懿宁轩吧。其他的人，各自下去做事，不必守在这里了。” “是，那嫔妾就告退了。”宋御女恭谨福道。 “娘娘，其实宋御女是无辜的。”许若梅小声怯道，“您心里有气，尽管处罚嫔妾就是，不必责罚她的。” “怎么，你觉得本宫处事不公，冤枉了她？”瑜娢似笑非笑问道。 “娘娘误会了，嫔妾不是这个意思。”许若梅忙道，“嫔妾是担心，您如此责罚宋御女，会有人说闲话，说您随意迁怒于人。” “宋御女虽无辜，但本宫责罚也不无道理。”瑜娢不以为意道，“只是罚俸，不过是小惩大诫。本宫要告诉其他人，和德对本宫有多重要，以后做事要有分寸。” “娘娘说得是，是嫔妾思虑不周。”许若梅讪讪笑道。 “再者，今日发生之事，皇后定会禀报皇上。本宫先行处置，皇上也不会多过问。若是皇上责罚，只怕会更严重呢。”瑜娢摇头叹道，“皇上多喜欢和德，你自己也清楚。” “娘娘恩典，嫔妾定铭记于心。”许若梅感激福道。 正在说话之际，和德缓缓苏醒过来，一醒就哭闹了起来。 “娘娘，公主她醒了。”岚月喜道。 瑜娢哪有心思再责怪，赶忙进殿一探究竟。 “和德，你醒过来啦？”瑜娢温柔安慰道，“不怕，已经没事了，母妃在这呢。” “母妃...儿臣怕...”和德泣不成声道。 瑜娢将女儿抱入怀中，柔声道：“不怕不怕，有母妃守着你呢，什么都不用怕啊。” “公主放心，娘娘她会保护你，不会再有事的。”许若梅笑着劝道，“今日之事，实属意外。以后，咱们都会看仔细，不会再发生了。” “和德啊，您也太不听话了。母妃不是嘱咐，要你待在许娘娘身边，怎么还乱跑呢？”瑜娢皱眉问道，“你瞧瞧，一不小心掉湖里，差点就出大事了。” “母妃，儿臣...见许娘娘她们忙，想自己去看...纸鸢。”和德抽泣着回道，“谁知道，有人...推了儿臣一下。” “公主，您不是自己不当心，掉进湖里的？”岚月惊愕道。 “没有，我没有不当心。”和德摇头否道，“是有人，有人推了和德，我才掉下去的。” “简直岂有此理！”夙汐厉声怒道，“是什么人，竟如此胆大妄为，要谋害公主？” “太可怕了，竟是有人故意谋害...”许若梅心有余悸道，“幸好，皇后娘娘她们听到，救下了公主。不然的话...” “是皇后，救下了和德？”瑜娢狐疑道。 “不错，是皇后娘娘救的公主。”荀嬷嬷附和道，“奴婢们赶去时，皇后已请了太医，救治公主呢。” “怎会有如此巧的事？”瑜娢纳闷道。 第599章：证人（3） “听宋御女说，皇后带二皇子放纸鸢，所以听到公主落水了。”许若梅狐疑道，“娘娘，您说会如此凑巧吗？” “怎么，你怀疑此事是皇后所为？”瑜娢警惕道。 “嫔妾不敢妄言...只是，公主是看到纸鸢，才偷偷溜过去的，接着被推入水里。”许若梅怯道，“皇后会如此心狠，残害皇家子嗣吗？” “怎么不会？当年德妃小产，极有可能是皇后所为。本宫怀和德时，又遭到周氏毒害，也是受皇后指使。”瑜娢冷笑道，“先前，想借何美人之手，揭发皇后指使她下毒，但最后不了了之。说不定，皇后已经知道，是本宫告的密。” “娘娘这么说，就能够说通了。”岚月颔首道，“皇后气不过，就下黑手加害公主。” “可是，这也只是咱们猜测，并没有证据啊。”许若梅为难道，“若证据确凿，便可让皇上治罪了。” “今日之事，本宫虽没有证据，但以前的事，却早就拿到证词。周玉秀赐死前，亲笔写下了供词，控诉皇后的恶行。”瑜娢微微笑道，“依本宫之见，正好借这个机会，一并告知皇上。” “这倒是好办法。”岚月含笑道，“皇后如此猖狂，不能再纵容了。” “和德落水一事，派人禀报皇上了吗？”瑜娢问道。 “奴婢让小祥子去了，皇上知道后会过来的。”岚月小声道，“娘娘，您心里可要准备好。” “本宫还想到一事，何美人被降位囚禁，身边宫人赶了出去。”瑜娢暗笑道，“说不准，那事就有人知道呢。” “娘娘的意思，是去宫外把人找到，然后询问一番？”岚月会意道，“若肯出面，为娘娘作证的话，那就好了。” “岚月，你出宫较方便，这事就交给你。”瑜娢含笑道，“若真能找到，那比周氏的供词，更有说服力。” “是，奴婢遵命！”岚月欠身应道。 上官文浩一听说，就急忙赶来了咏麟阁。 “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福金安！”瑜娢含泪福道。 “爱妃免礼，和德她怎么样了？”上官文浩心急道。 “皇上放心，和德已经没事了。喝过安神药，终于不吵不闹，刚刚睡下了。”瑜娢小声回道，“太医说，和德呛水不严重，没有性命之危。” “如此就好，那朕就放心了。”上官文浩长出一口气，道：“这次，把孩子吓坏了吧？你们也是，怎么不看好她呢？” “是臣妾不好，没有寸步不离守护，以致和德发生意外...”瑜娢自责道，“和德醒来后，直嚷着是被人推下水，臣妾听了真是害怕...” “你说什么？和德是被推下去的！”上官文浩震惊道，“和德的话，可信吗？会不会，是一时错觉啊。” “和德虽年幼，但也不至于撒谎。皇上，您了解她的性子。”瑜娢拭泪道，“再说，是自己脚滑落水，还是被人推下去，总能分清楚吧？” “真是可恶！究竟是什么人？”上官文浩怒不可遏道，“竟敢谋害和德，如此胆大包天，简直罪不可赦！” “臣妾听说，和德落水之际，唯有皇后在侧。”瑜娢犹疑道，“会不会...” 第600章：证人（4） “怎么，你是怀疑皇后她...”上官文浩皱眉道，“不会的，皇后再胆大妄为，也不敢谋害皇嗣。更何况，她十分喜欢和德，你也是知道的。” “皇上，臣妾虽只是怀疑，但并非无端揣测。”瑜娢抿着嘴恨道，“皇上可记得，当年臣妾有孕时，周氏以辰砂毒害，险些害臣妾小产？” “朕记得，就因为如此，才将她赐死的。”上官文浩狐疑道，“好端端的，怎么提起她来了？” “那皇上可知，周氏为何毒害臣妾？”瑜娢追问道，“臣妾与她，并无深仇大恨，她为何如此憎恨？若非有人指使，又怎会铤而走险，连性命安危都不顾。” “爱妃言外之意，那事也与皇后有关？”上官文浩惊诧道。 瑜娢下跪求道：“臣妾有罪，有件事一直欺瞒皇上，还请皇上降罪！” “爱妃这是怎么了？你有何事瞒着朕啊。”上官文浩不解道。 “当年，周氏在冷宫赐死时，臣妾曾前去探望。”瑜娢娓娓絮道，“只因怀疑，周氏究竟有何动机，非要如此害我。想亲自问问，求一个明白。” “那你问到了什么？”上官文浩疑道。 瑜娢从袖中掏出一张纸，禀道：“这是周氏的供词，请皇上亲自过目吧。她交代得清清楚楚，是受了皇后的指使，下毒加害臣妾。不只如此，当年栗瑱儿下毒，也是皇后的命令。” 这份供词骇人听闻，上官文浩看过吸了口凉气，道：“爱妃，你既然知道这事，为何不告诉朕？” “皇上，皇后娘娘一向贤德，臣妾也不愿相信，她会是这样的人。”瑜娢委屈道，“臣妾曾怀疑，周氏的供词是否可信，不敢轻易禀报皇上。可是，今日发生这件事，臣妾便信了。” “也难怪，爱妃你会害怕了。”上官文浩扶起瑜娢，安慰道：“这么多年，爱妃你战战兢兢，真是委屈你了。” “皇上不怪罪，臣妾心里就知足了。”瑜娢靠在夫君肩头，伤心道：“臣妾担惊受怕，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和德才四岁，就饱受惊吓折磨，臣妾实在不忍...” “爱妃莫怕，朕会保护你们的，不让任何人，再有可乘之机。”上官文浩安抚道，“这件事，朕心里已经有数了。你说得对，皇后的确有嫌疑。但是，也没有确凿证据，不好轻易治罪啊。” “皇上的意思，臣妾明白。周氏的供词，并不足以证明，皇后她有罪。只是...”瑜娢央求道，“臣妾恳求，皇上庇护我们。好歹，警示一下皇后，别再做错事。” “爱妃的意思，朕明白了。”上官文浩点头应允道，“朕会好好考虑，过两日自有处置。” “臣妾多谢皇上！”瑜娢感激福道。 “爱妃不必多礼，你受了这么大委屈，朕该好好安慰。”上官文浩淡淡笑道，“朕有意，让你学着协理宫务，你觉得可好？” “皇上，您要臣妾帮着惠妃，协理后宫事宜？”瑜娢试探道。 “对呀，你意下如何？”上官文浩颔首道。 “若皇上信任，臣妾愿尽力一试。”瑜娢笃定道，“臣妾一定用心，好好跟惠妃学习，不让皇上失望。” 第601章：协理后宫（1） “如此甚好，有你帮助惠妃，朕也放心。”上官文浩笑道。 “臣妾就怕，资质愚钝帮不上忙。”瑜娢含笑打趣道，“只希望，不给惠妃添乱，那就好了。” 上官文浩又守候许久，才离开咏麟阁回了太极殿。 “娘娘，您一向对协理宫务，没有什么兴趣。今日，为何改变主意了？”岚月微微笑道。 “过去，本宫觉得有圣宠在，便可高枕无忧。”瑜娢冷笑嗤道，“今日，和德险些遭人毒手。本宫才醒悟，没有权势在手的话，终究会为人所害。” “娘娘说得对，以后您协理后宫，再与惠妃联手，就不怕皇后了。”夙汐笑着附和道，“二对一，未必不能占上风。” “这一回，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就算扳不倒皇后，也让她吃一点苦头。”瑜娢勾唇暗笑道，“皇上的耐性，会一点点被磨灭。将来，迟早有一天会惩治。” “娘娘言之有理，皇后不仅位高权重，魏氏一族又根基深厚。”岚月附和道，“想撼动她们，并非一朝一夕之功，着实急不来。” 天色渐暗之际，吕德妃、常芠秀与慧贵嫔，一道来探望和德。 “见过德妃姐姐、顺妃姐姐！”瑜娢欠身笑道。 “华妃妹妹同安！”常芠秀回礼道。 “请华妃娘娘万安！”慧贵嫔欠身道。 “怎么样，公主可好些了？”吕德妃笑着问道。 “好多了，刚才醒过来一会，喝完参汤又睡了。”瑜娢笑着回道，“你们都坐吧。” “本宫听说这事，原本想一早来看望，谁知皇上先来了，只能拖到现在过来。”常芠秀笑盈盈道，“公主无事就是万幸了。” “娘娘，嫔妾听顺妃说，公主落水之时，身旁无人照看。”慧贵嫔狐疑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件事，只怕是有人布局。本宫思来想去，越想越觉得蹊跷呢。”瑜娢神情凝重道。 “此话怎将，华妃你快说来听听。”吕德妃好奇问道。 “今日，嫔妾与许丽人她们，带着和德去喂鱼。见不远处，有人正在放纸鸢，和德又闹着要去。”瑜娢娓娓絮道，“那时，良儿忽然跑来禀报，说瑾娴被贞妃刁难，叫我过去解救她。” “妹妹离开了，公主还有许丽人照顾。”常芠秀纳闷道，“莫非，她被什么事耽搁了？” “正是呢，她们碰到了宋御女，说御赐的镯子丢了，叫一起帮着找。”瑜娢皱眉道，“就在忙乱之际，和德自己跑去湖对岸，然后被人推下了水。” “啊！是被人推下去的？”慧贵嫔惊道，“是什么人啊，可有看清吗？” “当时，只有和德一人在场，并未看到谁动的手。”瑜娢恨道，“不管是谁，既然做得出来，本宫绝不会放过，哪怕是皇后也一样。” “妹妹说这话，本宫倒是想起来了。听宋御女说，她带人找到公主时，只有皇后在场。”常芠秀小声道，“莫非，真是皇后心狠手辣，要加害公主不成？” “前后的事一联系，本宫不得不如此猜测。”瑜娢颔首道，“这件事，或许就是皇后一手谋划，想借和德打击本宫。” 第602章：协理后宫（2） “何美人被囚，皇后白捡了一个儿子。”慧贵嫔冷笑道，“难不成，她想故技重施，把公主也抢走？” “皇后如此狠毒，可不能轻易放过她！”吕德妃不悦道，“今日，她敢谋害和德。来日，只怕要轮到景祥了。” “德妃姐姐说得是，这一回不能轻易罢手。我已经告诉皇上，他对皇后也起了疑心。”瑜娢含笑道，“咱们需趁热打铁，让皇上更厌恶皇后，如此方能成事。” “妹妹的意思，是将这事传扬出去，让流言人人皆知？”常芠秀会意道。 “没错，只要宫里众口一词，皇后声誉就会受损。”瑜娢颔首笑道，“如此一来，也起到敲山震虎之效，让她有所收敛。” “这件事，妹妹你尽管放心。”吕德妃窃喜道，“有我们几个，再加上陈淑仪、欧阳容华，定会渲染得满城风雨。” “如此，就多谢各位姐妹了。”瑜娢感激笑道。 次日众妃请安，皇后特意提及此事，主动对瑜娢发难。 “华妃，和德病情可好转了？”皇后温和笑道。 “回皇后，和德已经全然大好，多谢娘娘关心。”瑜娢淡淡笑道，“太医说，身体没有大碍，只是受到惊吓，还要将养几日。” “唉，公主真是可怜。小小年纪，平白受这罪过。”柯贵人浅笑道，“华妃娘娘，您身为公主生母，却未能照看好她，实在不像话。” “是啊，公主之所以会遇险，华妃责无旁贷。”赵贵人附和道，“若非你不小心，又怎会发生这种事？” “其实，昨日之事并非不可避免。”魏贞妃媚声笑道，“只是华妃心里，好似更看重胡婕妤，为了替妹妹撑腰，连公主都不管不顾。” “贞妃，你还好意思说！”瑜娢冷笑道，“若非是你，处处与瑾娴为难，本宫又怎会前去，为你二人调停？” “有错的是她，本宫又没触犯宫规，为何不能说啊？”魏贞妃不屑笑道。 “华妃，你既然是和德母妃，理应处处以她为先。”皇后微微蹙眉道，“倘若，你照看不好和德，不如交与旁人吧。” “皇后娘娘，和德是臣妾的女儿，除非是自己照看，交给谁都不放心。”瑜娢针锋相对道，“这件事，就不劳您操心了。” “怎么，听华妃娘娘这话，就连皇后不放心么？”魏贞妃似笑非笑问道。 “皇后贵人事忙，又要照顾二皇子，哪里还有精神，再来照顾二公主？”吕德妃笑着嘲道，“贞妃，连你都能照看好女儿，华妃怎就不行了？” “你...”魏贞妃还欲争辩，只见吴胜年进殿，说是有旨意要宣。 “皇后娘娘，传皇上口谕：即日起，由华妃协助惠妃，一同管理宫务。”吴胜年淡淡笑道，“以后大事小情，华妃也会一同商议，为两位娘娘分担。” 皇后听后心中一沉，强笑道：“吴公公，皇上为何下这旨意？后宫事务，一向有本宫与惠妃管理，华妃她没有经验，只怕会帮不上忙。” “皇上一番好意，体谅您要照顾二皇子，难免会顾此失彼。”吴胜年陪笑道，“多一个人帮忙，娘娘也少操些心啊。” 第603章：协理后宫（3） “是这样啊，那真要多谢皇上，替本宫着想。”皇后假笑絮道，“恭喜华妃，从今往后你要尽心，与惠妃襄助本宫。” “臣妾谨遵娘娘之命！”瑜娢含笑福道，“日后，还请娘娘不吝赐教。” “这下可好了，多了华妃妹妹帮忙，本宫也能省心不少。”秦惠妃笑着絮道，“皇后您放心，以后华妃有何不懂，臣妾会教她。” “华妃一向聪慧，又有你从旁指点，本宫自然放心。”皇后假笑敷衍道。 “恭喜华妃妹妹！”吕德妃笑着贺道。 魏贞妃等人不悦，但也不敢口出怨言，只能一旁忍气吞声。 “娘娘，这可如何是好啊？”魏贞妃嗔道，“那个华妃，有了协理后宫之权，还不得翻上天去？” “就是啊，原本就张狂得很，如今又掌了权，就更难对付了！”柯贵人附和道。 “这还用你们说？”皇后不悦冷道，“可是，皇上已经下旨，本宫也没办法。” “真是的，皇上为何会下旨，要华妃协理后宫？”赵贵人狐疑道，“娘娘，您不觉得奇怪吗？” “对呀，二公主落水遇险，皇上非但不责怪，还如此抬举华妃。”魏贞妃好奇道，“莫非，她对皇上说了什么？” “定是那贱人求的，否则皇上不会下旨。”柯贵人恨道，“这下好了，胡婕妤有孕得势，华妃又协理治宫。这后宫，要成她们天下了！” 皇后轻咳两下沉声道：“有本宫在，几时轮到她们做主？” “是是是，是臣妾一时失言，还望娘娘恕罪！”柯贵人忙告饶道。 “娘娘息怒，纵然华妃再有本事。若不是这块料，也是狗肉上不得席。”赵贵人笑着劝道，“后宫事务千头万绪，她刚上手难免会出错。只要抓住把柄，还怕不能治罪她？” “说到底，还是赵贵人心更细。”皇后会意笑道，“你们几个，都要好好出力才是。让华妃知道，管理后宫没那么容易。” “是，臣妾遵命！”众人齐声道。 “娘娘，华妃还真有本事，居然借机上位了。”秋爽小声道，“您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还用问吗，自然是好事了！”魏贞妃掩唇窃喜道，“华妃得势，才能与皇后一较高下。不论谁输谁赢，本宫都能坐收渔利。” “说到底，后宫里最聪明的，还是娘娘您。”秋爽笑着奉承道。 瑜娢来长乐殿请安，太后也对她赞赏有加。 “华妃啊，你真没让哀家失望。”太后笑盈盈道，“这么快，就允许你协理后宫。” “臣妾能有今日，也是太后调教有方。”瑜娢笑着奉承道，“皇后心肠恶毒，臣妾不想再坐以待毙，由着她盘算暗害。” “这么说，你是拿定了主意，必要与她一战？”太后浅笑问道。 “不瞒太后，臣妾早就掌握证据，证明皇后并非贤德。”瑜娢莞尔笑道，“只不过，要坐实皇后的罪名，还需再找到人证。” “你要找什么人，不妨告诉哀家。”太后好奇道，“有我暗中帮忙，必定事半功倍。” “这事不劳动太后，臣妾已安排妥当。”瑜娢含笑道，“若是您出手，只怕会惹皇后注意。” 第604章：协理后宫（4） “好吧，你既然有把握，那就放胆去做。”太后满意笑道，“若是遇到困难，尽管来求哀家。” “臣妾多谢太后！”瑜娢笑着应道。 自此，瑜娢便正式协理后宫，每日与惠妃一起，去中德殿同皇后议事。 为了打压瑜娢声势，皇后吩咐柯贵人等人，多次挑事制造事端，想让瑜娢落下失职罪名。但是，瑜娢都巧妙应对，并没有落下话柄。 出乎皇后的预料，最近几日却传出流言，说和德落水之事，与她有莫大关联。 “娘娘，宫人们就是这样传的。”春绮拧眉道，“现在外边都说，二公主掉落御湖，是您命人做的。” “混账！这些三姑六婆，整天就会搬弄是非，居然污蔑本宫！”皇后捶手怒道，“给本宫彻查，看都有谁在造谣，一并抓起来问罪！” “娘娘，此事万万不可。所谓清者自清，娘娘您问心无愧，何须与她们计较。”赵贵人含笑劝道，“您若真发火，那就落入别人圈套了。” “你是说，要本宫按兵不动，由着她们胡说吗？”皇后冷道。 “娘娘您想想，后宫无缘无故的，为何传出这些话？”赵贵人似笑非笑道，“依臣妾看，怕是华妃做的手脚，想故意激怒您。” “赵贵人这话，倒像有几分道理。”柯贵人附和道，“除了华妃，谁还有这么大胆子，敢编造谣言污蔑娘娘？” “华妃受命协理后宫，莫非就与此事有关？”魏贞妃煞有介事说道，“娘娘您想，二公主落水次日，皇上就下了旨意，不是吗？” “可恶！华妃这个贱人，非但不感激本宫，还恶言中伤于我！”皇后咬牙恨道，“自然了，肯定是她在皇上面前，说是本宫害的和德。若此说来，皇上怕是信了。” “那倒也未必，若皇上真的相信，不会不理会的。”赵贵人分析道，“想必，皇上也心存疑虑，所以只抬举了华妃，让娘娘警醒一番。” “你的意思，皇上是在提醒本宫，做好皇后份内之事？”皇后微微颔首道，“本宫觉得，赵贵人的话在理。这么多人里，还是你最沉稳，能分析利害。” “多谢娘娘夸奖，臣妾没有什么本事，不过略尽绵力。”赵贵人笑着应道，“娘娘，越是这个时候，您越要稳重才是。否则，让皇上认为您心虚，那才糟糕呢。” “不错，本宫不该斤斤计较，倒显得此地无银。”皇后微微笑道，“华妃，想算计本宫没那么容易！” 四月底一日，瑜娢从懿月殿回宫，路过御花园时，恰巧碰见了侯美人。她形色匆匆，正欲往太极殿赶去。 “咦，那不是侯美人吗？”夙汐小声道，“瞧她穿的，一身花团锦簇的，这是做什么？” “还用问吗，定是皇上传召她，去太极殿唱曲吧。”瑜娢轻声笑道，“如此精心妆扮，是要讨皇上开心呢。” “娘娘，要不要奴婢拦下，把她传过来。”夙汐请示道。 “算了，由着她去吧。皇上召见，本宫还能阻拦？”瑜娢不甚在意道。 “美人，难得皇上召见您，待会可要好好唱，让皇上高兴。”春桃笑着提醒道。 第605章：凤落（1） “那是当然，皇上最喜欢听我唱昆曲。当初能得宠，也全凭这副嗓子。”侯美人笑着嗔道，“许久不唱，只怕技艺都生疏了。” “美人多虑了，断断不会如此的。”春桃笑着絮道，“您日日苦练，要奴婢说的话，是日益精进了。” “希望皇上喜欢，能再多宠爱于我。”侯美人暗笑道。 主仆二人闲话之际，不妨花丛拐角处有人来，与她们正好撞在一起。 侯美人惊呼一声，道：“哎呀！是什么人？” 侯美人定睛一看，来人竟是宋御女主仆。更令她恼火的是，冬梅打翻了手中的盆，小半盆水洒在她身上。 “嫔妾给美人请安！”宋御女慌忙福道，“一时走得匆忙，不慎弄脏了您的衣服，还望莫怪。” 侯美人本兴高采烈，被她们迎头泼一盆冷水，如何能不气恼？再看这身宫装，裙子已经湿漉漉的，是不能去面圣的。 “岂有此理，你这个死奴才！”侯美人咬牙恨道，“本美人的衣服，都被你泼湿了，给我跪下！” 冬梅强忍住不悦，跪下道：“请美人恕罪，奴婢不是有心的。方才，您走得太快了，这才撞到一起。” “呵呵，明明是你自己不当心，反责怪起美人来！”春桃厉声喝道，“你可知，美人正要去太极殿，如今这个样子，还怎么去面圣？” “请美人息怒，既然得皇上召见，您快回去更衣，别误了时辰才好。”宋御女陪笑道，“冬梅不当心，嫔妾会好好管教，以后不会再犯了。” “怎么，你们闯这么大祸。轻飘飘一句话，就想蒙混过去？”侯美人白了一眼冷笑道，“想要我息怒，可没那么简单！” “一点小事，如此不依不饶，美人又何苦？”宋御女不悦道。 “宋妍婼，别搞不清自己身份！”侯美人厉声斥道，“小小御女，位分比我低一级，就该俯首听命，不得违背。” “那美人说，该如何了断呢？”宋御女反问道。 “这件宫装，是我新裁制的，花费不少呢。想让我消气，你就跪下请罪。”侯美人笑着讥道，“看在往日，咱们一同受训的份上，我大人不计小人过，暂且饶过你。” “侯美人，嫔妾敬您位分高，但也要适可而止。”宋御女似笑非笑道，“七品美人，也只不过高一级，怎可受跪拜大礼？” “呦，听这话你是不服气，不肯赔礼道歉？”侯美人轻蔑笑道，“春桃，给我好好教训她。” “你敢！”宋御女怒道，“我虽位分低，但也是正经小主，岂容奴婢轻侮？” “你有错在先，拒不认错在后，还敢出言顶撞。我不过略施惩戒，想必皇后也会允准。”侯美人得意笑道，“春桃，尽管上去掌嘴！” 春桃含笑欠身道：“奴婢遵命！” “不能打，小主是后宫妃嫔，轮不到你责罚！”冬梅阻拦道。 “你滚开，算什么东西！”春桃一把推开恶声道，而后便朝宋御女脸上，狠狠甩了两巴掌。 “可恶...你居然敢打我！”宋御女捂着脸恨道，“我要去懿月殿，禀报惠妃娘娘！” “你以为，我会给你机会吗？”侯美人窃笑道。 第606章：凤落（2） “你要做什么？”宋御女质问道。 “来人，把她们押往中德殿，交由皇后发落。”侯美人冷笑道，“我这就回婉宁阁，换身衣服去侍奉皇上。” “是！” “都给本宫住手！”瑜娢沉声命令道。 众人闻言均不敢造次，宋御女自喜极而泣，侯美人则是慌乱不已。 “参见华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众人齐声道。 “御花园中，人来人往之地，你们喧哗吵闹，成何体统？”瑜娢冷声斥责道，“一点小事大动干戈，还要惊动皇后娘娘。侯美人，你可真是多事。” “华妃娘娘，宋御女她无礼放肆，嫔妾也是好心，想训诫她一下。”侯美人讪讪笑道，“既然，娘娘认为没什么大不了，那就算了。” “宋御女有错，自有皇后娘娘责罚。不然，禀报给惠妃或本宫。”瑜娢似笑非笑道，“再不济，还有常贵人在呢。她是懿宁轩主位，管教宋御女自有她，与你什么相干？” “嫔妾...”侯美人还欲分辩道。 “说宋御女不懂规矩，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瑜娢冷笑质问道，“不过是个美人，竟敢越俎代庖责罚妃嫔！” “嫔妾知错了，请娘娘恕罪！”侯美人欠身央道，“因误了面圣，嫔妾才会一时气恼，竟触犯了宫规。求您大人大量，饶过嫔妾这回！” “怎么，有皇上召见你，便可目无法纪，肆意妄为吗？”瑜娢冷嗤一声道，“你敢动手打人，若不对你加以惩戒，如何正宫中风气？” “娘娘...”侯美人惊道。 “春桃以下犯上，拉下去杖责二十！侯美人胆大妄为，无视宫中法纪。”瑜娢淡淡笑道道，“夙汐，给本宫掌嘴！她打宋御女两下，就翻倍偿还给她。” “是！”夙汐含笑福道，“来呀，把侯美人按住了。” 侯美人奋力挣扎，但也是无济于事，被夙汐狠狠掌嘴。 侯美人捂着嘴角，冷笑道：“娘娘，嫔妾要去太极殿。您打伤了我，如何向皇上交代？” 瑜娢瞥了一眼笑道：“是啊，嘴角都流血了，自然无法侍奉，更不能唱昆曲。夙汐，你速去太极殿一趟，将此事禀报皇上。就说，本宫按宫规处置，侯美人不能侍驾，再传召旁人吧。” “你...”侯美人指着瑜娢怒道，“责罚我就罢了，竟敢如此嚣张，让皇上收回成命！” “本宫奉皇命，协理后宫大小事务。训诫有错妃嫔，有何而不敢？”瑜娢不屑笑道，“你这副样子，皇上见了只会生气。还是快回去，好好收拾一番，别再生事了。” 侯美人怒火难平，她怎可轻易罢休，定要去中德殿一趟，求皇后为她做主。 “多谢娘娘，若非您及时相救，嫔妾恐怕...”宋御女伤心落泪道。 “看看你，嘴角都发青了。”瑜娢关切道，“还疼吗？要不要召太医看看。” “不必了，不过一点小伤，哪里那么娇弱。”宋御女拭泪道，“娘娘，您这般发落侯美人，不怕她告状吗？” “她理亏在先，若去皇上那告状，也只是自讨没趣。”瑜娢笑着嘲道，“左不过，去皇后跟前哭诉，说本宫欺负她。” 第607章：凤落（3） “这些日子，皇后正愁没把柄，来刁难娘娘呢。”宋御女为难道，“如此一来，岂不正中下怀？” “皇后的心思，本宫如何会不知？前阵子，她明里暗里使绊子，不就是想算计我。”瑜娢不以为意笑道，“区区一个侯美人，本宫还不会放在眼里，你大可放心。” “多谢娘娘，那嫔妾先回宫了。”宋御女感激道。 “娘娘，刚才可真是痛快！那个侯美人，平日里就猖狂，今日总算逮到机会，好好教训她了。”宁儿快意笑道，“不过，宋御女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娘娘...” “以侯美人的脾气，她肯定要去求皇后。”瑜娢诡秘笑道，“说实话，本宫倒是真的希望，皇后会沉不住气，为侯美人出头呢。” “娘娘，您这是激将法啊？”宁儿会意笑道。 “这招灵不灵，咱们等等看便知。”瑜娢淡淡笑道。 侯美人更衣之后，立刻就赶来了中德殿。她哭得梨花带雨，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皇后娘娘，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侯美人一边拭泪一边诉道，“华妃，她实在过于张狂...如此欺侮臣妾，分明不把您放在眼里！” 魏贞妃瞥了一眼，抱屈道：“哎呀，这嘴角都淤青了，一定很痛吧？华妃下手，未免也太狠了。” “贞妃娘娘明鉴，我当真受好大委屈...”侯美人伤心泣道，“华妃不公，偏帮着宋御女，一味处罚嫔妾。” “好了，你先别急着哭闹。若真有委屈，本宫定为你出头。”皇后略有些烦道，“你先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华妃为何处罚你？” “娘娘，事情经过是这样的...”侯美人绘声绘色讲述一遍，对瑜娢更是多加诋毁。 “娘娘，华妃当真目中无人。”柯贵人啐道，“仗着协理后宫，连您都不放在眼里，这还了得？” “是啊，如今她手握大权，又有太后撑腰。”魏贞妃似笑非笑道，“恕臣妾多嘴，来日必成大患啊。” “哼！后宫之主，始终都是本宫，不是她华妃！”皇后沉声怒道，“侯美人，你随本宫去咏麟阁。我倒要看看，华妃能奈你何！” “多谢娘娘！”侯美人暗喜应道。 “娘娘，刘公公来了，说有皇上旨意。”桂儿进殿禀道。 “传他进来吧。”皇后平复心绪应道。 “小泉子，他来做什么？”柯贵人小声疑道。 “莫不是，与侯美人这事有关？”魏贞妃暗笑道。 “奴才叩见皇后娘娘，见过几位主子！”小泉子施礼笑道。 “刘公公，皇上有何旨意，需要你传达啊？”皇后微微笑道。 “回禀皇后娘娘，皇上说了：美人侯氏，嚣张跋扈、触犯宫规，着降为宝林，禁足半个月。”小泉子慢慢絮道，“此外，宋御女深受委屈，即日起晋为美人，以示安慰。” “什么！皇上...他为何要这样，不但降我的位分，还要禁足半个月？”侯美人惊叫道，“娘娘，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呦，宝林小主，您做过什么，心里没数吗？”小泉子讪讪笑道，“皇上知道，发了好一通脾气。奴才劝您，还是消停些吧，免得惹怒皇上。” 第608章：凤落（4） 侯宝林纵有万般不悦，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好了，皇上的旨意，本宫已知晓。侯宝林这，本宫会开导她。”皇后浅笑道，“你先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小泉子施礼退下。 “娘娘...”侯宝林哭着求道，“求您救救臣妾...” “你都听到了，皇上已经下了旨，本宫还能如何？”皇后长出一口气道，“这件事，你原本有错在先。华妃再挑唆几句，皇上能不生气吗？” “臣妾就是不甘心，为何要受此重罚？”侯宝林捂着嘴恨道。 “事已至此，你哭又有何用？听本宫一句，在宫里安安分分，先韬光养晦吧。”皇后勾唇提醒道，“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想要报仇，也不急在一时。” “是，臣妾遵命。”侯宝林无奈应道。 这一场闹剧，最后如此收场，魏贞妃无比欢喜。 “娘娘，今日之事真妙。”秋爽窃喜道，“华妃与皇后，算是撕破了脸。而那侯宝林，又恨透了华妃。” “呵呵，多亏宋御女机灵，这回也算因祸得福。”魏贞妃掩唇笑道，“本宫提醒一句，她就演了这出苦肉计，还算有点用处。” “娘娘，咱们就坐山观虎斗，看她们接下来，还有何手段使出来。”秋爽笑道。 “后宫这场戏，真是越来越精彩，不可错过呢。”魏贞妃冷笑道。 “华妃娘娘，您今日发落侯宝林，可算是大快人心。”慧贵嫔笑着奉承道，“如今，她们几个也该知道，娘娘您的手段了。” “这些日子，柯贵人、赵贵人她们，一个个上蹿下跳，都给你找不痛快。”吕德妃笑着嗤道，“料理了侯宝林，也算给她们一点警醒。” “娘娘说得是，若不拿侯氏立威，总有人虎视眈眈，想对嫔妾不利。”瑜娢懒懒笑道，“不过，这一旦出了手，怕是要更恨我了。” “妹妹协理后宫，若是不立威于人前，如何震慑嫔妃？”常芠秀淡淡笑道，“并非每个人，都像惠妃娘娘那样，有强大母族撑腰。你要坐稳位子，手段就得狠一些。” “姐姐说得是，对付这等异心之人，绝对不能手软。”瑜娢浅笑道。 又过了几日，岚月禀报了一件喜事，她在宫外寻到了萍儿。 “萍儿...你在哪里找到她的，她知道什么内情？”瑜娢好奇道。 “这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待奴婢把人带来，娘娘亲自询问便知。”岚月神秘笑道，“萍儿先前，在何美人跟前伺候，知道的可多了。” 次日，岚月带着萍儿入宫，悄悄来到了咏麟阁。 “民妇叩见华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萍儿叩首道。 “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瑜娢似笑非笑吩咐道。 萍儿缓缓抬起头，怯道：“民妇粗鄙，羞于见娘娘凤仪。” “在本宫面前，你不必如此畏惧。想当年，咱们一同进宫，在月燕堂受训。”瑜娢淡淡笑道，“一晃数年，如今本宫高高在上，你却被赶出了宫，真是令人唏嘘。” “是民妇无福，不能留在宫里。”萍儿伤心悔道，“若非是皇后，我也不会这样，没个好归宿...” 第609章：凤落（5） “何美人被罚，连你也受到牵连，被赶出宫去。”瑜娢轻叹道，“不过本宫记得，你家里还算宽裕。即便是出宫，也不该如此落魄呀。” “娘娘有所不知，自打民妇进了宫，每每得到赏赐，都省下来送去家中。”萍儿伤心泣道，“哪知，我爹他染上赌瘾，把家财都败光了。连同我的积蓄，也没有留下来...” “你自称民妇，难道已嫁人了？”瑜娢好奇道。 萍儿点了点头，道：“民妇回家后，我爹就日日咒骂，说我是扫把星，好好的差事丢了。还要回来，同他们抢嚼头...一个月前，就把我嫁人了。” “嫁了什么人？”瑜娢又问道。 “菜场卖肉的屠夫，他比民妇大十岁，人又粗鲁不堪，动辄打骂民妇...”萍儿叩首央道，“民妇求娘娘，施以援手救救我...” “真没想到，你竟落得这种下场。”瑜娢浅笑道，“让本宫救你，倒是也不难。我可以安排，让你与夫君和离，再寻一门亲事。” “多谢娘娘！”萍儿感激道。 “只不过，要让本宫出手相助，总得回报些什么。”瑜娢挑眉笑道，“二皇子中毒，何美人虽承认下手。但是在背后，皇后定做过什么，你应该知道。” “是，这件事从头到尾，全是皇后的主意。”萍儿附和道。 “那么，你可有证据啊？”瑜娢含笑问道，“若能在御前，告发皇后的罪行，那本宫就帮你。” “回娘娘，民妇确实有证据。”萍儿掏出一个瓷瓶，道：“这瓶里，就是皇后给的毒药。当初，何美人要我毁了，我偷偷藏了起来。” “如此甚好，有你再加上这个物证，皇后就无从抵赖了。”瑜娢欣喜道，“你先下去休息，稍后本宫带你去太极殿，你亲自向皇上解释。” “是，民妇遵命！” 太极殿里，上官文浩正在品茶，瑜娢便带人来求见。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瑜娢含笑福道。 “爱妃怎么来了？朕正在喝茶，你也一同尝尝吧。”上官文浩笑着招呼道。 “谢皇上美意，不过臣妾求见，是有正经事。”瑜娢淡淡笑道，“求皇上屏退左右，臣妾好一一交代。” “是什么事啊？”上官文浩狐疑道。 “皇上，日前有人去胡府，央求母亲求见臣妾。说是有要事，要向皇上告发呢。”瑜娢娓娓絮道，“臣妾详加打听，才知那人竟是萍儿。” “萍儿又是谁？”上官文浩疑道。 “萍儿，先前在奇华殿伺候，是何美人的婢女。”瑜娢小声道，“她说，二皇子中毒一事另有内情。至于是什么，由她亲口告诉您吧。” 萍儿将自己所知，一五一十禀报上官文浩，直气得他咬牙切齿。 “皇后...她竟然做出这种事！”上官文浩怒不可遏道，“朕没想到，她竟变得如此疯狂，连皇嗣都敢加害！” “皇上，皇后娘娘利欲熏心，不惜伤害二皇子，来嫁祸瑾娴与臣妾。”瑜娢委屈道，“若非瑾娴有孕，只怕很难过关呢。” “皇后犯此大错，朕不能不处罚。”上官文浩念道，“她如此狠毒，朕岂能让她抚养景宁？” 第610章：杀心（1） 瑜娢心中暗喜，道：“皇上，您要把二皇子接出来，送还何美人？” “何美人？她枉为人母，连亲生骨肉都加害，更不配抚养景宁。”上官文浩怒不可遏道，“朕要好好考虑，把景宁托付何人。” “皇上，其实何美人也有苦衷。皇后位高权重，有她威逼利诱胁迫，想必何美人也很为难。”瑜娢惋惜道，“说到底，也是为孩子前途考量，想着有朝一日，能荣登大宝吧。” “哼，朕还年轻坐在位子上，她们竟沆瀣一气，谋算储君之位了。”上官文浩更加气恼道，“这个何美人，就让她一辈子关着吧！” “皇上息怒，别再为这事生气了。”瑜娢笑着劝道，“依臣妾看，为二皇子另寻养母，也不是什么难事。后宫妃嫔众多，寻一位位分高的便是。” “惠妃、德妃、顺妃，都有自己的皇子。贞妃、柯贵人、赵贵人，她们也都不堪。”上官文浩询问道，“朕觉着，爱妃你是最佳人选。” “臣妾？这恐怕不妥吧。臣妾有和德，又奉命协理后宫，实在没有精力，再照顾一位皇子。”瑜娢浅笑道，“臣妾觉着，不如交给慧贵嫔，让她抚养二皇子。” “慧贵嫔？”上官文浩微微蹙眉道，“她年纪尚轻，能教养好景宁吗？” “慧贵嫔虽年轻，但到底是公主出身，品性端庄自不必说，关键还没有子嗣。”瑜娢含笑道，“若得了二皇子，必定视若珍宝，疼之爱之呢。而且，慧贵嫔并无野心，不用担心为争储位，做一些糊涂勾当。” “爱妃言之有理，朕也觉得如此安排，甚为妥当。”上官文浩颔首应道，“那就这么办，朕即刻下旨，把景宁挪去惠仪阁。” “皇上圣明！”瑜娢微微笑道。 “娘娘，奴婢实在不明白，您为何不答应呢？”岚月小声劝道，“二皇子五岁了，人也算机灵懂事，多一位皇子在身边，难道不好吗？” “二皇子是不错，但本宫并无争储之心。何况本宫年纪尚轻，将来要生皇子，也并非难事。”瑜娢淡淡笑道，“倘若，日后再得一皇子，自然最宠爱他。那于二皇子，就不太公平了。” “娘娘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岚月讪讪笑道，“也好，把别人孩子养身边，多少双眼睛盯着。但凡有个好歹，都会落人口舌呢。” “是啊，而且本宫也确实忙，难以好生教导他。”瑜娢笑着叹道，“交给慧贵嫔抚养，本宫也十分放心。” 中德殿里，皇后正在陪景宁练字，吴胜年便带人来宣旨。 “奉皇上口谕：即日起，二皇子迁出中德殿，改住惠仪阁，由慧贵嫔娘娘抚养。”吴胜年笑着提醒道，“二皇子，快命人收拾东西，随奴才去惠仪阁吧。” “都给本宫住手！没本宫命令，任何人都不许动！”皇后厉声喝止道，“吴公公，景宁在本宫这好好的，为何要去惠仪阁？本宫不明白，还请你明示啊。” “娘娘，这可是皇上的旨意。”吴胜年为难道，“圣心如此，奴才岂敢揣测？若您有疑问，不妨亲自问皇上。” 第611章：杀心（2） 皇后面子上过不去，强笑道：“好，本宫就去太极殿，亲自去问皇上。你们都候着，不许带景宁走。” “是，奴才遵命！”吴胜年无奈应道。 皇后来到太极殿，上官文浩却避而不见，直说让她回宫去。 “刘公公，烦请你再通报一次，本宫非见皇上不可。”皇后不甘心道，“若皇上不允，本宫就跪在殿外，等皇上拨冗相见。” “那，奴才再去问问。”小泉子应道。 “哼，皇后越来越无礼了。”上官文浩没好气道，“传她进来吧。” “臣妾叩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皇后恭谨福道。 “不在中德殿待着，跑来这里非要见朕，所为何事啊？”上官文浩冷淡道。 “皇上，您心里明白得很，何须明知故问呢。”皇后委屈道，“臣妾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什么，您要景宁搬出去，去慧贵嫔那住。” “朕觉得，景宁住你那里不妥当，想为他另寻一位养母。”上官文浩似笑非笑道。 “臣妾夙兴夜寐，一饮一食无不上心，对景宁嘘寒问暖，照顾得无微不至。”皇后反问道，“皇上，您说有何不妥？” “无微不至？皇后若果真如此，景宁当初为何会中毒！”上官文浩诘问道，“他是朕的儿子，无论朕作何决定，都是为了他好。” “皇上，当初景宁中毒一事，都是何美人所为。”皇后强辩道，“正因如此，才把景宁交给臣妾，让臣妾抚养不是吗？” “皇后！朕顾念体面，不想把一切说破，你别自找难堪。”上官文浩拂袖怒道，“你快回去，别在这里惹朕烦心！” “皇上，您不收回旨意，臣妾就不走！臣妾不知，皇上听说了什么，误会如此之深。”皇后跪下央道，“臣妾敢对天发誓，没有伤害和德与景宁，求皇上相信臣妾。” “你说没伤害和德，朕姑且相信你。但是，景宁中毒之事，你当真清白吗？”上官文浩将药瓶拿出来，冷道：“你自己看看，可认得这是何物？” 皇后只瞥了一眼，便吓得心突突跳，又强装镇定道：“回皇上，臣妾不识得此物。” “还敢狡辩！朕已得到密报，也找太医查验过，这是景宁所中之毒。”上官文浩怒道，“而这毒药，便是你交给何美人，让她下毒嫁祸。” “不是的！这是有人栽赃，臣妾没有做过！”皇后大声喊冤道，“究竟是谁，要这般污蔑臣妾，臣妾要与她对质！” “究竟是不是污蔑，你自己心里清楚。”上官文浩沉声怒道，“朕再来问你，周氏以辰砂毒害华妃，是否受了你的指使？栗氏在补药下毒，是否也是你的命令？” 皇后惊得一时语塞，而后慌道：“没有，臣妾没有命令她们，去谋害华妃！皇上，臣妾与华妃无仇无怨，为何要如此害她？” “因为她是太后的人，朕又十分宠爱她。”上官文浩冷笑道，“这么多年，朕只当你是贤德之人，许多事都不曾过问。不想，你心胸狭隘至此，容不得妃嫔亲近太后。为了打压，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实在是可恶！” “皇上，您冤枉臣妾了！”皇后喊冤道。 第612章：杀心（3） “你不必再多言，朕都已经查清楚了。过去，你还做过什么坏事，朕也懒得一并追究。”上官文浩背过身去冷道，“只是这次，朕不能再姑息了。” “皇上...”皇后惊愕道，“您这是何意？” “朕已经下旨，把景宁交给慧贵嫔，这都是为了他好。”上官文浩警示道，“当然，皇后若执意不肯，那就免除治宫之权，全心照顾景宁可好？” “这...”皇后迟疑片刻道，“臣妾遵旨...” “皇后退下吧，朕还有政务处理。”上官文浩打发道，“从今往后，朕希望你好自为之，休要再行差踏错。否则，别怪朕不顾多年情分。” 皇后脚一软险些没站稳，福道：“臣妾告退！” “娘娘，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春绮不甘心道，“二皇子，以后跟了慧贵嫔，娘娘的心血就白费了！” “皇上如此决绝，本宫又能如何？”皇后揉着眉心愁道，“这回，皇上是彻底失望了。不但要夺去景宁，还想削去本宫治宫之权。无论如何，本宫也要握住权力，否则才真的玩了。” “是是是，如今惠妃与华妃联手，若娘娘再没了权势，就真的不妙了。”春绮附和道。 回到中德殿内，吴胜年忙问道：“皇后娘娘，皇上怎么说的？” “你们都下去，为二皇子收拾行李，搬去惠仪阁吧。”皇后摆了摆手道，“再嘱咐慧贵嫔，好生照顾二皇子。” “奴才遵旨！”吴胜年应道。 “娘娘，二皇子已离开中德殿，去慧贵嫔那了。”夙汐进殿喜道，“这下子，皇后断了一条臂膀，定要元气大伤呢。” “姐姐，咱们总算能松口气了。”胡瑾娴窃喜道，“皇后失去养子，又失了皇上欢心，怕是难成气候了。” “不过，皇上只是下旨，让二皇子去惠仪阁，并未处置皇后。”许若梅忧道，“嫔妾真担心，皇后不会就此罢休，要力图反扑呢。” “许丽人，你怕什么？虽说后位仍在，这管理后宫之权，却是三人同分。”胡瑾娴暗笑道，“咱们二对一，可说占尽上风。若论人数嘛，咱们这边也占优。” “许丽人的话，本宫觉得有道理。皇后此人，绝对不可轻视。”瑜娢微微颔首道，“当年，皇后也曾被禁足，后来又咸鱼翻身，恢复了治宫之权。” “姐姐莫怕，如今皇后被打压，只要咱们盯紧些，就不必再怕她。”胡瑾娴轻抚小腹笑道，“臣妾的龙胎，也逐渐稳固了。往后，可安心养胎，等待临盆之日。” “你这一胎，可要好生照看，别为其他事烦心。”瑜娢笑着嘱咐道，“孕中不可多思，如此胎儿才康健。” “是，嫔妾都记下了。”胡瑾娴笑着应道。 此事一出，后宫自然无法平静。魏贞妃等人闻讯，急忙赶来中德殿，特地安慰皇后。 “娘娘息怒，千万被气坏身子。”赵贵人劝道，“皇上生气，让二皇子去惠仪阁，又没说不回来。” “是啊，等皇上消了气，娘娘再想办法，把二皇子抢回来。”柯贵人笑着附和道，“重要的是，娘娘手中大权仍在，您还是后宫之主。” 第613章：杀心（4） “什么后宫之主？如后宫之事，不是本宫一人说了算。”皇后自苦笑道，“有惠妃和华妃，她们狼狈为奸掣肘，着实是可恨至极！” “要臣妾说，这事定是华妃的阴谋。”魏贞妃嫌恶啐道，“她野心勃勃，一心要陷害皇后娘娘。倘若，能除去她就好了。” “贞妃，你这话说得轻巧，怎么除去她啊？”赵贵人笑着讥道，“别忘了，人家现在协理后宫，又最得皇上宠爱。” “华妃诡计多端，虽然蒙蔽了皇上，咱们都奈何不得。可是...”魏贞妃含笑道，“想要除掉她，不一定要经过皇上。后宫里，有的是记恨她的人，只要让旁人动手，不愁没有机会啊。” “贞妃的话，听着也有几分道理。”皇后微微笑道，“侯宝林失宠，全是拜华妃所赐，定恨毒了她吧。” “娘娘英明，这事交给侯宝林，让她去做最合适。”魏贞妃笑着奉承道。 “春绮，明日去趟婉宁阁，把侯宝林召来。”皇后笑着吩咐道。 “是，奴婢遵命！”春绮会意道。 次日午后，侯宝林应召来到中德殿。 “臣妾叩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侯宝林福道，“不知，娘娘召见臣妾，所为何事？” “侯宝林，你解除了禁足后，皇上可曾召见？”皇后淡淡笑道。 “回娘娘，皇上不曾召见臣妾。”侯宝林伤心道，“是臣妾没用，失去了皇上欢心。” “不是你没用，是华妃太过阴毒，害你如此。”皇后轻声叹道，“如今，本宫也遭她毒手，地位岌岌可危呢。” “这个华妃，简直可恶透顶！若非是她，臣妾也不会这样。”侯宝林咬牙恨道，“只恨我力弱，不能奈何得了她。否则，定要她好看。” “是啊，如今你受到冷落，没人会放在眼里。就说华妃，只怕正眼都不会瞧你。”皇后似笑非笑道，“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不起眼，也有自己的优势呢。” “臣妾不明白，皇后娘娘是何意？”侯宝林不解道。 “如果本宫告诉你，有办法除掉华妃，你可愿出一份力？”皇后含笑问道。 “娘娘此话当真！”侯宝林喜道，“究竟是何办法，可以除掉那贱人？臣妾定赴汤蹈火，助娘娘一臂之力。” “这事先不急，只要你有心相助，本宫保证帮你如愿。”皇后勾唇笑道。 “如此，臣妾就多谢娘娘成全！”侯宝林含笑福道。 来到十一年六月底，已进入最难捱的酷暑。除了在殿中纳凉，妃嫔也喜欢泛舟御湖，感受徐风阵阵、水波不兴。 “娘娘，小船一早都备下了。”岚月笑着禀道，“奴婢备了茶点，待会泛舟湖上时，娘娘可与婕妤享用。” “旁的也就罢了，天热时我最爱酸梅汤。”胡瑾娴笑着问道，“岚月姑姑，你可备下了？” “婕妤放心，奴婢都准备妥当了。”岚月含笑回道，“娘娘爱吃的糕点，还有小主喜欢的水果，食盒里都备齐全了。” “岚月最细心，有她准备这些，本宫一向放心。”瑜娢笑着絮道。 “姐姐，嫔妾自进宫以来，还没有划过船呢。”胡瑾娴笑着问道。 第614章：泛舟（1） “往年夏天，本宫也曾泛舟湖上，当真别有一番趣味。”瑜娢关切问道，“只是，如今你怀着身孕，能受得了吗？” “姐姐放心吧，杜太医说胎像稳固，不会有大碍的。”胡瑾娴笑着回道，“倘若觉得不适，咱们再返回来，不就没事了？” “如此便好，若是觉得晕眩，可千万别逞强，知道吗？”瑜娢又一再嘱咐道。 “是，嫔妾谨记。”胡瑾娴应道。 正欲登船之际，菊香跑了过来传话，说秦惠妃请瑜娢过去，要商议夏季用度之事。 “姐姐，惠妃娘娘找你议事，你就快去吧。”胡瑾娴淡淡笑道，“嫔妾自己上去，划一会船就回来。” “本来说，本宫要同你一起泛舟，但现在也不能了。”瑜娢无奈笑道，“你玩一会，就赶快回到岸上来，仔细划久了会晕船。” “是，多谢姐姐提点。”胡瑾娴颔首应道。 瑜娢临走之际嘱咐道：“秋桂、良儿，照顾好你家婕妤。” 来到懿月殿时，秦惠妃已备好凉茶，就等着瑜娢前来议事。 “嫔妾见过惠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瑜娢笑着福道。 “妹妹免礼，快起来吧。”秦惠妃含笑道，“大热天的，还要劳烦你跑一趟，快坐下歇歇，喝口凉茶吧。” “多谢娘娘关爱。”瑜娢坐下笑道，“原本，嫔妾要去泛舟呢。不巧娘娘传召，只能留瑾娴一人了。” “你们两姐妹，真是好兴致啊。”秦惠妃笑着问道，“胡婕妤的胎，也有五个月了，可知是男是女啊？” “杜太医说，仿佛是个男胎，不过还不确定。”瑜娢莞尔笑道。 “若是皇子，那可就太好了。去年，常贵人诞下四皇子，今年再添一位，就有五位皇子了。”秦惠妃笑道，“对了，本宫急着叫你过来，是商议后宫用度之事。” “往年夏季开销，都有旧例定数可循。不知，今年有何不同啊？”瑜娢好奇问道。 “你也知道，去年后宫大选，多了十位妃嫔，再加上许丽人，就是十一人。”秦惠妃娓娓絮道，“妃嫔多了，所需的花费也多。若是不节俭，要多出来不少呢。” “娘娘说得是，后宫的人越来越多，动辄就是一笔开销。”瑜娢笑着附和道，“自管了账簿，嫔妾才知后宫所用，实在是不菲呢。” “说得是啊，若人人都顾及到，那银子就花得多。可若真节省，又怕有人觉得委屈，难免会惹人抱怨。”秦惠妃浅笑道，“今年秋天，皇上要出宫行猎，一去就是半个月。到时候，银子又流水似地出去。” “皇上登基多年，还从未出宫行猎。”瑜娢微微颔首道，“秋猎之行，定要花费不少银子。如今省些出来，也是理所应当的。” “是啊，皇后也特意嘱咐，叫你我想想办法，如何能节省些。”秦惠妃懒懒笑道，“虽说，咱们变不出银子，但好歹省出一些，皇上也会高兴。” 瑜娢沉思片刻，笑道：“妃嫔的月银，每月都是有定数的，不能冒然裁减。嫔妾想到一事，或许能帮些忙。” “妹妹想到什么，快说来听听。”秦惠妃好奇道。 第615章：泛舟（2） “敢问娘娘，您每一餐的膳食，可都能吃得完？”瑜娢含笑问道。 “本宫位居二品，拿午膳举例来说：热菜六碟，凉菜三碟，还有一道汤，加上各色饽饽，是怎样都吃不完的。”秦惠妃会意笑道，“听妹妹这话，你是想裁减例菜？” “娘娘英明，莫说您这样的位分，即便嫔妾做美人时，也多有吃不完的。”瑜娢颔首笑道，“嫔妾想着，天热胃口不好，就更吃得少了。若是天凉，还可留着赏下人，如今却只能扔掉，着实是浪费呢。” “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本宫。若每位妃嫔，日日都如此的话，还真是奢靡呢。”秦惠妃附和道，“依本宫看，大可裁剪一半。既避免浪费，又节省了花销，一举两得呢。” “娘娘说得是，不过...七品以下，供应原本就少，就不必裁减吧？”瑜娢复提醒道。 “这是自然，位分低所得不多，若再是裁度，就着实可怜了。”秦惠妃频频颔首道，“你放心，本宫会禀报皇后，裁减例菜一事。” “还有呢！每到夏天，各宫供应的瓜果，也都成倍增加。其实，也多有吃不完的。”瑜娢莞尔笑道，“嫔妾觉得，不如裁减少许，改换绿豆汤，或者是酸梅汤。宫人也能享用，既可消暑解渴，又不至于靡费。” “妹妹真是聪慧，这个法子好啊。”秦惠妃浅笑道，“如此，人人都有份，必定心怀感激。” “娘娘谬赞了，这不过是嫔妾浅见，还望您与皇后斟酌。”瑜娢含笑道。 “妹妹不必自谦，你才协理后宫不久，便能井井有条、头头是道，本宫很是欣慰。”秦惠妃和婉笑道，“妹妹妆容虽淡，但也难掩天姿国色，真是令人羡慕。” “多谢娘娘夸奖，嫔妾不过是备懒，所以略施粉黛。”瑜娢淡淡笑道，“大热天的，妆动不动就花了，倒不如上淡妆，人也清爽些。” “你这心思倒好，若人人都如此，连脂粉也省了。”秦惠妃笑着提议道，“不如，把胭脂水粉的开支，也省出一些来。” “虽说不起眼，但人人若节省些，也是一笔银子。”瑜娢附和道。 御花园这边，胡瑾娴正在御湖上，悠然自得地泛舟。满湖的荷花香，迎着风吹面而来，令人身心愉悦。 “婕妤，您可有觉得不适？”秋桂笑着问道，“若累了，咱们就上岸去。” “我不觉着累，在御湖泛舟多么惬意，干嘛急着回去？”胡瑾娴笑着嗔道，“再玩一会，你们别打扰我雅兴。” “是！”秋桂应道。 “秋桂姐姐，你看荷叶下有鱼。”良儿笑说道。 “太阳正毒，鱼儿躲在下面避暑呢。”秋桂应道。 众人都在兴头上，却没想到船底突然裂开，出现一个不大不小的洞。 “哎呀，这是怎么回事！”秋桂惊叫道。 “婕妤，您当心啊！”良儿也喊道。 “好端端的，船底怎么裂开了？”胡瑾娴惊慌道。 “启禀婕妤，木板裂开进水了，奴才们赶快划，应该来得及上岸！”掌舵的太监唤道，“你们都坐稳些，一时半会沉不了。” “船会沉下去...”胡瑾娴害怕道。 第616章：泛舟（3） “婕妤莫怕，一时半刻不妨事的，很快就能到岸边。”掌舵太监安抚道。 望着船底汩汩冒水，胡瑾娴如何能不怕？她与秋桂、良儿挤一起，生怕小船会沉没。不一会，船舱里就进满了水。 “糟糕，进了这么多水...”良儿怯道。 “划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到岸边？”胡瑾娴不耐烦恼道。 “婕妤莫急，马上就要到了，不会有事的。”秋桂笑着劝道。 “启禀婕妤，咱们到岸边了，赶快出来吧。”掌舵太监禀道。 “快，快出去！”胡瑾娴急忙催促道。 秋桂扶着胡瑾娴提醒道：“婕妤，您当心脚下，奴婢们扶着您。” 秋桂与良儿一左一右，搀扶着胡瑾娴下船。由于船舱里都是水，行动起来颇有不便，三人踉踉跄跄走上船头。 “你们这些死奴才，竟然疏忽大意致此！既然船身有损，为何不上报修葺？”胡瑾娴怒不可遏道，“好在有惊无险，但凡出点意外，本婕妤要你们陪葬！” “奴才知罪，求婕妤饶命啊！”两名太监下跪央道。 “婕妤大人大量，今日先饶过你们狗命！”秋桂指着二人斥道，“好歹卖力划船，算是将功补过了。” “奴才多谢婕妤！”二人感激道。 “婕妤，咱们快上去吧。”良儿小声道，“鞋袜和下摆都湿了，赶快回凝岚阁换下。” “嗯。”胡瑾娴微微颔首应道。 岂料还未踏上码头，胡瑾娴便脚下一滑，应声栽入了湖里。连带着秋桂二人，也跟着落了水。 “啊...”胡瑾娴一声惊呼，而后就在水里扑腾。主仆皆不识水性，谁都救不了谁。 两名太监吓得腿软，赶忙跳入湖里救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胡瑾娴救了上来。此时，胡瑾娴呛水晕了过去。 “婕妤...婕妤你醒醒啊！”秋桂急声唤道。 “不好了，婕妤不会出事吧？”良儿吓得直掉泪，“快去请太医，你们快去啊！” 胡瑾娴不慎落水，消息很快传遍后宫。瑜娢刚从懿月殿回来，就听说了御湖这一幕，急忙赶来了凝岚阁。 “奴婢叩见华妃娘娘！”众人齐声道。 “瑾娴她怎么样了？”瑜娢急道。 “回娘娘，婕妤她呛了水，经太医救治，算是保住了命。”秋桂犹豫道，“只是...” “只是什么？说话别吞吞吐吐，仔细吓着娘娘。”岚月蹙眉问道。 “婕妤意外滑倒，受到的惊吓不小，太医说...有小产的迹象。”秋桂怯道。 “怎么会这样呢？”瑜娢怒不可遏训道，“本宫吩咐过，要你们好生照看，为何会跌入湖里？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奴婢知罪，求娘娘饶命啊！”秋桂跪下央道。 “娘娘，这不关奴婢们的事。”良儿委屈道，“船底漏了水，婕妤鞋袜都湿了，上岸时脚底打滑，才会意外滑倒的。” “正因如此，你们才应该更小心。上岸时，为何不扶好瑾娴？”瑜娢冷声道，“自己办事不力，还敢在这里狡辩！” “娘娘，奴婢不敢！”良儿连连求道。 “来人，把她们两个拉下去，各自掌嘴二十！”瑜娢吩咐道，“岚月，你在这里负责监刑，本宫进去看看她。” 第617章：泛舟（4） “娘娘饶命啊！”二人连连求道。 “娘娘，要不要先暂缓行刑？”岚月劝道，“婕妤身子不适，还需要她们伺候呢。” “哼，这样笨手笨脚的奴婢，本宫如何能够放心？”瑜娢犹不解气道，“等掌嘴完后，就让她们在殿外伺候。这两日，先由咏麟阁的人侍奉。” 岚月深知瑜娢脾气，知道再劝说也无用，只能依命令行事。 “是，奴婢会安排好的。”岚月欠身应道。 “姑姑，这事真不怪我们...”良儿哭着诉道，“我与秋桂，也掉进了湖里，娘娘为何要责罚？” “娘娘心疼婕妤，动怒也是难免的。”岚月轻叹道，“你们近身伺候，出了事自然要问罪，别再多说了。” “可是，我们是冤枉的啊！”良儿不甘心道，“娘娘有气，就随便迁怒于人，哪有这样的道理？” “还不住嘴，越说越不像话了！主子出了意外，就是奴婢照顾不周。”岚月微微恼道，“娘娘处罚你们，这也是人之常情。进宫这么久，还不懂规矩么？” “姑姑息怒，良儿她无心的。”秋桂说情道，“您别在意，千万别同娘娘讲。” “你们放心，娘娘面前我不会多言。”岚月轻轻摇头道，“完后记得上些药，这两日先别进殿了。等娘娘气消了，自然也不会追究。” “多谢姑姑体谅。”秋桂陪笑道。 瑜娢走进内殿，只见胡瑾娴躺在床上，神情格外痛苦的样子。也分不清脸上，究竟是汗还是泪水，只能听见一声声呻吟。 “杜大人，龙胎能保住吗？”瑜娢小声问道。 “回禀娘娘，臣等已经竭尽全力，怕是保不住了。”杜宇楠无奈道。 “那瑾娴呢，当真不会有事吗？”瑜娢又问道。 “娘娘放心，婕妤她应当无碍。只是小产伤身，要卧床休养许久。”杜宇楠轻叹道。 “本宫知道了，辛苦几位大人。”瑜娢摆了摆手道，“你们尽力吧，本宫在殿外守着。” 中德殿里，皇后得知这个讯息，内心自然无比喜悦。 “果真？胡婕妤的龙胎，保不住了？”皇后窃喜道。 “是啊，臣妾派人打听到，是太医亲口说的。”柯贵人笑道，“娘娘，华妃等人都去了，您要不要也过去？” “发生了这种事，本宫自然要前去探望。”皇后微微笑道，“只可惜，华妃命大躲过一劫。不过，能除掉胡婕妤的孩子，也算是意外收获。” “娘娘，侯宝林办事妥当吗？”魏贞妃担忧道，“万一，被人查出蛛丝马迹，会不会牵连到您？” “这件事，你们大可放心，不会有人查出来。”皇后得意笑道，“船泡在水里，难免会有所损坏，这也是常有的事。最多，追究内廷司失职之过，与本宫扯不上关系。” “娘娘这样说，臣妾就放心了。”魏贞妃假笑应道。 皇后等人赶到时，胡瑾娴已经小产，气力虚弱晕了过去。瑜娢与秦惠妃，正在安排宫人做事。 “皇后娘娘驾到！”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众妃齐声道。 “都起来吧。”皇后假意关心道，“胡婕妤怎样了？孩子可保住了？” 第618章：沉船（1） “回娘娘，胡婕妤她小产了。太医说，这次是个男胎。”秦惠妃惋惜道，“不过，胡婕妤福大命大，没有性命之危。” “唉，还真是可惜了，白白折损一位皇子。”皇后叹了口气道，“好在人没事，孩子还会再有的。华妃，你要好生安慰她。” “瑾娴是臣妾妹妹，这是自然的。”瑜娢淡淡笑道。 “胡婕妤落水，还真是不幸啊。说起来，也怪她自己不小心。”柯贵人哀叹道，“有着身孕，就该好好待在宫里。偏跑去御湖泛舟，这下可不出事了？” “柯贵人，胡婕妤不幸小产，你不安慰便罢，怎得还说风凉话？”吕德妃冷声道。 “嫔妾不敢，不过是替皇上可惜，损失了一位皇子。”柯贵人酸声酸气嗔道。 “柯贵人如此为皇嗣着想，就该自己多尽心尽力，为皇家开枝散叶啊。”瑜娢似笑非笑道。 “这件事，禀报皇上了吗？”皇后复道。 “臣妾已派人，去太极殿禀报了。”秦惠妃回道，“皇上说，过会就会来看望。” “胡婕妤小产，要精心调理身子才是。这伺候的人，可都安排好了？”皇后含笑问道，“若是人手不够，本宫再着人安排。” “不劳皇后费心，臣妾已安排人手，来凝岚阁伺候。”瑜娢淡淡笑道，“都是咏麟阁的人，娘娘大可放心。” “如此甚好，还是华妃心细，事事都想得周到。”皇后微微笑道，“既然无事，大家就都散了吧。别都挤在这里，打扰胡婕妤休息。” “皇后娘娘说得是，这有德妃和华妃她们，也就足够了。”秦惠妃笑着附和道，“臣妾有宫务，正好要与娘娘商议呢，咱们去中德殿吧。” “也好，这里就交给华妃了。”皇后淡淡笑道，“等皇上来时，就说本宫已来过了。” “是，臣妾恭送娘娘！” “哼，皇后嘴上说是探望，心里不定怎么想呢？”吕德妃小声啐道。 “发生这种事，皇后定暗中窃喜。”慧贵嫔惋惜道，“只是，苦了胡婕妤了。” “瑾娴没事就好，这胎没了还有下一胎。”瑜娢苦笑道，“等皇上过来，本宫要为她说情，希望晋一晋位分。” “但愿晋位，能让她开心一点。”吕德妃颔首道，“想当年，本宫小产之后，意志消沉了许久。” 上官文浩驾临时，殿里只剩下瑜娢，其余人都散去了。 “臣妾叩见皇上，给皇上请安！”瑜娢福道。 “爱妃泪痕未干，可是哭过了？”上官文浩问道。 “多谢皇上关心，臣妾只是心疼瑾娴...”瑜娢伤心道，“好好一个男胎，就这样没了。等她醒过来，不知要多心痛。” “那孩子无福，不能平安降生下来。爱妃也看开些，别太伤心了。”上官文浩安慰道，“胡婕妤醒了，看见你如此落泪，岂不要更难受？” “皇上教训得是，臣妾知道了。”瑜娢拭泪道，“臣妾斗胆，想为瑾娴讨个恩典，还望皇上恩准。” “爱妃是想，让朕晋她的位分？”上官文浩询问道。 “臣妾知道，瑾娴资历尚浅，不求一宫主位，封个五品也好。”瑜娢颔首道，“如此，也不至太失落。” 第619章：沉船（2） “胡婕妤不幸小产，负责御湖船只的宫人，已经下令重罚了。”上官文浩允道，“至于胡婕妤，就晋封为五品昭仪，好让她安心休养。” “臣妾代瑾娴，谢皇上隆恩。”瑜娢含笑福道。 夜色已深，瑜娢方回咏麟阁去。 “娘娘，胡昭仪这胎没了，您也别太伤心。”岚月小声劝道，“她还年轻，等养好了身子，还能再度有喜。” “孩子没了固然可惜，本宫更担心的，是瑾娴的身子。”瑜娢不禁愁道，“听杜太医说，瑾娴这次伤了母体，以后恐难有孕了。” “啊，不会吧！”夙汐惊道，“那这事，其他人知道吗？” “本宫吩咐过，要瞒着所有人。否则，一旦得知她不能生育，万一失宠怎么办？”瑜娢叮嘱道，“你们两个，也要闭紧嘴巴，知道吗？” “是，奴婢明白！”二人齐声道。 “明日一早，就把补身的药膳炖上，给瑾娴送过去。”瑜娢又吩咐道。 “是，奴婢一早就办。”岚月应道。 秦惠妃来中德殿，同皇后商议了许久，过了晚膳时辰才离去。 “娘娘，方才您议事许久，连晚膳都耽搁了。”春绮禀道，“用盏桂圆莲子羹，再吃些点心吧。” “娘娘，奴婢还备了小菜，您好歹吃两口。”夏丽附和道，“今日，真真是折腾够了。” “呵呵，本宫今日十分开心，胃口也觉得好。”皇后乐不可支道，“那胡婕妤，没了腹中龙胎，华妃也跟着伤心呢。” “还是娘娘谋算得好，轻而易举就除了孽障。”春绮笑着奉承道，“如此一来，也打压了华妃一党。” “如此就够了？还早着呢！”皇后冷笑道，“惠妃与华妃，商议了节源之法，本宫觉得甚好，定要大力推行。” “娘娘，这华妃也太猖狂了，居然您的用度也裁减。”夏丽撇着嘴怨道，“您何必答应，倒长了她们的气焰。” “例菜减半，连脂粉都要缩减。本宫倒是无妨，至于其他妃嫔，如何忍受得了？”皇后窃笑道，“惠妃颇有声望，华妃又锋芒太露，本宫不得不防啊。借这次机会，让她们做一回恶人，把满宫妃嫔都得罪了，那才好呢。” “娘娘圣明！”春绮会意道。 “春绮，明日去吩咐刘副司，尤其那些位分低的，要好好裁减用度。”皇后挑眉笑道。 次日一早，众妃来中德殿请安，皇后就宣布要裁减用度。 “往后，大家都要节省些，以身作则，做好宫中表率。”皇后温和笑道，“皇上说过，后宫奢靡之风渐盛，必须要遏止才行。” “娘娘，不知要持续到何时？”魏贞妃笑着问道。 “先试行两个多月，等秋猎回宫后再做调整。”皇后含笑道，“你们不必担心，若有不妥就禀报本宫。” “是，臣妾遵命！”众妃齐声道。 “华妃啊，此次你建言献策，着实出力不少。”皇后淡淡笑道，“本宫会禀报皇上，对你好好嘉奖。” “娘娘过誉了，臣妾不过一些愚见，您觉得合适就好。”瑜娢笑着应道。 “皇后今日怎么了，竟然一直在夸奖你？”吕德妃笑着嗤道。 第620章：沉船（3） “她哪里是夸奖嫔妾，不过是想自己置身事外。让众妃都认为，裁减用度是我的主意。”瑜娢不甚在意笑道，“这件事，她交给惠妃与嫔妾，大概就是这么想的。” “这个皇后，真是用心阴险。”慧贵嫔啐道，“如此一来，那些人心里不满，怨气都撒你身上了。” “那也没办法，本宫奉命协理宫务，难免会有人不满。”瑜娢无奈道。 “胡昭仪小产，今日不知如何了？华妃妹妹，你是要过去看望吗？”吕德妃问道，“不如，大家一同去吧。” “是呀，嫔妾正有此意呢，要去凝岚阁看看。”瑜娢笑着应道，“瑾娴身子弱，去的人太多反而不好，娘娘过两日再去吧。” “那也好，替本宫和慧贵嫔问好。”吕德妃应道。 瑜娢来到凝岚阁，胡瑾娴已用过药膳，正躺在床上休息。 “给华妃娘娘请安！”众人齐声道。 “都起来吧，胡昭仪还好吗？”瑜娢问道。 “昭仪方才用过药膳，正歇息呢。”秋桂禀道，“听夙汐姑姑说，今日气色好些了。” “那就好，你们要好生伺候。瑾娴这次小产，太医说伤了元气，要好好补养才是。”瑜娢叮嘱道，“负责船只的人，已经杖责逐出宫去。日后，你们要更加谨慎，知道了吗？” “是！” 胡瑾娴沉默不语，脸上的泪痕未干，瑜娢看了也心痛。 “昭仪，娘娘来看您了。”夙汐小声唤道。 “姐姐...”胡瑾娴一语未完，又伤心落泪起来。 “好好的，怎么又哭了？”瑜娢一边为她拭泪，一边安慰道：“过去的事，就别放在心上，养好身子要紧。哭坏了身子，落下病根怎么办？” “是...”胡瑾娴哽咽道，“嫔妾就是伤心，好好的皇子没了...” “你还年轻，这一胎没有了，还有下一胎呢。”瑜娢淡淡笑道，“今日起，各宫都要裁减用度。不过，皇上特意嘱咐过，你这宫里除外，看多心疼你。” “若是，昨日早些上岸，或许就没事了。”胡瑾娴懊悔道，“姐姐，你说老天为何这样，要夺走我的孩子？” “这孩子没留下来，说明他与你没缘分。”瑜娢假笑道，“等有了下一胎，咱们日日去金华殿祈福，保佑他平安生下来。” 如此过了半月，因为后宫裁减用度，各宫妃嫔怨声载道，都记恨在瑜娢身上。尤其位分低者，例菜与脂粉也被裁度，少不得拿月例补贴，就更觉得捉襟见肘。 “娘娘，这些日子以来，各宫小主多有抱怨。”梅影禀道，“长此以往，可不太好啊。” “皇后一视同仁，连宝林、采女都不放过，也真够狠心的。”秦惠妃似笑非笑道，“也难怪，她们体己本就不充裕，再裁减用度的话，就更可怜了。” “现在，外头的人都在骂华妃，连娘娘也捎带上了。”菊香不悦道。 “梅影，你去库房取一些银子，给那些小主们送去，补贴一下日用。”秦惠妃含笑道，“各宫吃了苦，本宫总要表示一番。好让她们知道，后宫中谁最心善。” “是，奴婢这就去办。”梅影会意道。 第621章：沉船（4） 这晚，秦惠妃收到举报信，说沉船一事与侯宝林有关。 “娘娘，这封信里写的什么？”梅影好奇问道，“看娘娘神情，好似十分高兴呢。” “呵呵...此人在信中，向本宫透露一个秘密。”秦惠妃慵懒笑道，“你们可知，胡昭仪落水一事，并非意外而是人为？” “此话怎讲？是有谁要害她吗？”梅影诧异道。 “幕后凶手，就是婉宁阁的侯宝林。侯宝林受谁指使，不用本宫说你们也明白。”秦惠妃惬意道，“等本宫查到证据，就能将侯宝林治罪，再给皇后一个措手不及。” “既然知道了，咱们就得暗中查探。”梅影含笑道，“掌握了确凿证据，立刻把侯宝林拿下。” “你吩咐下去，仔细调查这件事，务必找到蛛丝马迹。”秦惠妃微微笑道。 一日午后，魏贞妃等人从中德殿出来，到御花园里闲步散心。 “唉，这半个多月以来，本宫真觉得苦极了。”柯贵人冷笑嗔道，“怎么说，我好歹也是一宫主位，每日膳食竟那样素简，真真是叫人恶心。” “可不是吗？每日就几道菜，夏天本就胃口不好，更没什么可吃的了。”赵贵人附和怨道，“说来说去，都怪华妃那个贱人。她在皇上面前，倒是博了好名声，连累咱们跟着吃苦。” “两位贵人不满，又能有什么办法？人家协理后宫，自然说得上话，连皇后都不反驳。”魏贞妃似笑非笑道，“饭菜简单倒也罢，大不了自己添些。可减了胭脂水粉，却又不好多添置，才叫人不痛快呢。后宫才几个人，能有多大的花销？这般小家子气，到底是穷人家出身。” “这些日子，大家可都诸多抱怨，也不知皇上是否知情。”柯贵人小声怨道，“再这样下去，日子还怎么过嘛。” 正在说话之际，就见不远处梅影带着人，急匆匆朝东南方向走去。 “咦，那不是懿月殿的人吗？”赵贵人狐疑道，“如此匆忙，是要做什么呢？” “想必，是惠妃有要紧的差事吧。”魏贞妃微微笑道。 梅影带人来到婉宁阁，不由分说就要带侯宝林走。 “姑姑，敢问你们这是做什么？”侯宝林惊慌道，“要带我去何处啊？” “小主，奴婢奉惠妃娘娘之命，带您去懿月殿问话。”梅影含笑福道，“还请小主早些随奴婢去吧。” “可是，好端端的惠妃召我做什么？”侯宝林追问道，“婉宁阁虽无主位，但也应先禀明孟修仪。” 孟修仪闻声赶来，见到殿里这番情形，也着实吓了一跳。 “梅影姑姑，您大驾光临婉宁阁，还要带走侯宝林，是想做什么？”孟修仪似笑非笑问道。 “回修仪，娘娘吩咐过奴婢，不得向外人透露。”梅影笑着回道，“请修仪不要阻挠，否则娘娘要生气的。” “你...”孟修仪不忿道。 “修仪，您快去禀报皇后娘娘。”侯宝林央道，“嫔妾不知，惠妃为何召我问话。” “小主，您别再推三阻四了。”梅影冷道，“来人，把宝林小主带走！” 出了婉宁阁，梅影又吩咐小宫女道：“你去咏麟阁，把华妃请过来。” 第622章：权移（1） 侯宝林来到懿月殿，只见秦惠妃严阵以待。她坐在殿上气势逼人，与以往温婉亲和之相，竟是大相径庭。 “嫔妾参见惠妃娘娘，给娘娘请安！”侯宝林恭谨福道。 “侯宝林，本宫召你来懿月殿，你可知所为何事？”秦惠妃淡淡笑道。 “回娘娘，嫔妾不知，还请您明示。”侯宝林陪笑道。 “是吗？”秦惠妃秀眉轻挑，笑道：“先前，胡昭仪泛舟时发生意外，你可知是为何啊？” 侯宝林心中一紧，道：“是船底破损，管理的宫人不谨慎，没有及早发觉，这才酿成大祸。” “呵呵，死到临头还敢狡辩。”秦惠妃笑着嘲道，“本宫已经查明，这件事是你做的。你命人去御湖那，悄悄在船底做了手脚，只待华妃上船发生意外。” “娘娘，嫔妾真的没有！”侯宝林急道，“这一定是有人诬陷。” “诬陷？你以为没有证据，本宫就敢传你问话吗？”秦惠妃拍了拍手道，“来呀，把人都带上来。” 菊香带上两名宫人，侯宝林一见神色大变，正是她暗中买通之人。 “侯宝林买通你们，都让你们做了什么，一五一十交代清楚。”秦惠妃笑着吩咐道。 “回娘娘，侯宝林给奴才银子，叫我们凿穿船底。等华妃上去时，便会漏水发生意外。”一太监禀道，“只是不巧，那日上去的是胡昭仪。” “你胡说！”侯宝林怒不可遏道，“是谁指使你，来诬陷我的？” “侯宝林，本宫奉劝你放聪明些，不要再冥顽不灵。”秦惠妃笑着警示道，“你再狡辩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皇后不会救你的。” 侯宝林心中惧怕，强道：“嫔妾不知，娘娘这是何意？皇后待嫔妾，一向都十分好，怎会不管我？” “呵呵...皇后对你好，那是要利用你。一旦事情败露，会毫不犹豫推出去，要你做替罪羊的。”秦惠妃笑着讥道，“以前的栗氏、祝氏还有周氏，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被秦惠妃这样一说，侯宝林怎能不惊慌，手心里直冒冷汗。 “远的先不提，就说奇华殿的何美人。若非受皇后蛊惑，怎会犯下大错被囚？到最后，连儿子都没有保住，白白去了别人那。”秦惠妃暗笑道，“你与她不同，出身低又无子嗣，连保命的希望都没有。” “啊...”侯宝林吓得瘫软在地上。 “不过，本宫可以救你一命。”秦惠妃话锋一转道，“只要，你肯如实向皇上交代，皇后吩咐你做的事。” “嫔妾若说了，皇上怎会饶我不死？”侯宝林狐疑道。 “有本宫在，还有华妃一起说情，皇上自然肯宽恕。”秦惠妃淡淡笑道，“即便打入冷宫，好歹能留下一条命，也不至于牵连家人。否则...” “求娘娘，救嫔妾一命！”侯宝林连连叩首道。 “华妃娘娘到！”殿外太监唤道。 “嫔妾见过惠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瑜娢福道，“娘娘召嫔妾来，究竟有何要事啊？” “华妃，本宫刚刚查明一件事，与胡昭仪失子有关。”秦惠妃笑道，“所以急着找你过来，商议该如何处置。” 第623章：权移（2） 瑜娢惊讶道：“娘娘是说，瑾娴落水并非意外，而是有人设计陷害？” “不错，暗中做手脚的是侯宝林，背后策划的则是皇后。”秦惠妃淡淡笑道，“本宫觉得，这次不能再轻易放过，宫中奸佞必须铲除。” “娘娘的意见，嫔妾十分赞同。”瑜娢微微笑道，“既然，侯宝林大逆不道，就禀报皇上赐死吧。” “不要...嫔妾求华妃娘娘，大人大量饶我一命！”侯宝林哭着央道，“这一切，都是皇后的阴谋...嫔妾虽有罪，但也罪不至死啊！” “也就是说，是皇后娘娘‘胁迫’你，命你加害本宫与胡昭仪，对吗？”瑜娢挑眉暗笑道。 侯宝林也听明白了，会意道：“是的！是皇后威胁嫔妾，若不照她的话做，全家性命不保！求两位娘娘，为嫔妾求情啊...” 瑜娢与秦惠妃眼神交会，嘴角都浮上一抹笑意。没过多久，皇后便浩浩荡荡赶来，想插手过问此事。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众人齐声道。 “都起来吧。”皇后不悦道，“原来，华妃也在这里啊。” “惠妃娘娘召臣妾议事，臣妾也是刚刚才到”瑜娢含笑回道。 “噢，是什么重要的事啊？”皇后似笑非笑问道，“你二人要私下商议，还把侯宝林传了来，本宫倒想要听一听。” “皇后娘娘，因为此事与您有关，请恕臣妾不便透露。”秦惠妃微微笑道，“一切，还是禀报皇上处置吧。” “岂有此理！本宫是后宫之主，有什么事不能过问？”皇后怒不可遏道，“惠妃，你未免太跋扈了！虽说你协理后宫，但也别忘了上下尊卑，连规矩都不顾。” “皇后娘娘，这件事事关重大，一定要禀报皇上。”瑜娢毫不畏惧道，“至于侯宝林，暂且先扣押在惠妃这，稍后向皇上回话。” “呵呵...华妃，连你也疯了吗？侯宝林有什么错，要扣押在懿月殿这？”皇后沉声怒道，“侯宝林你先起来，随本宫回中德殿，把一切告诉本宫。” 见皇后要带人走，秦惠妃与瑜娢怎会肯，都赶忙上前阻挠。 “不可！请恕臣妾不能答应。”秦惠妃硬声道，“今日，谁都不能带走侯宝林。” “混账！你竟敢阻挠本宫，简直是反了天了！”皇后指着秦惠妃斥道，“来人，把侯宝林带走！谁敢阻拦，一律以忤逆罪论处！” 皇后如此疾言厉色，秦惠妃一时也败下阵来，不敢再横加阻拦。瑜娢见情形不妙，深知若由皇后把人带走，那一切都将功亏于愧。 瑜娢鼓足勇气阻拦道：“不准带人走！事关皇嗣性命，必须由皇上审问。” “好啊，华妃你果然胆子大，对本宫命令充耳不闻。”皇后冷笑道，“来人，华妃对本宫大不敬，先将她押下去。” “娘娘奉命协理后宫，你们谁敢无礼？”岚月赶忙制止道，“当心皇上知道，治你们的罪！” 侍卫听了这话，一时间也左右为难，不敢轻易造次。毕竟，瑜娢是第一宠妃，又有太后撑腰。 “混账，本宫都使唤不动你们了？”皇后厉声喝道，“还不把人押下去！” 第624章：权移（3） 千钧一发之际，殿外太监唤道：“皇上驾到！” 闻声上官文浩赶来，瑜娢与秦惠妃都松了口气。 “娘娘，还好皇上赶来了。”岚月小声道。 “这回，看皇后如何收场。”瑜娢暗喜道。 “臣妾叩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上官文浩沉着脸道，“究竟发生何事，为何都剑拔弩张的？” 皇后急欲告状，抢先道：“回皇上...” 在殿外时，就听到皇后耀武扬威，上官文浩本就不满，道：“惠妃，你来告诉朕。” “是。”秦惠妃含笑福道，“回皇上，自胡昭仪发生意外，臣妾就日夜不安，只觉得事情有蹊跷。经过暗中查探，果不其然查到结果，竟是侯宝林暗中加害。” “侯宝林，这件事是你做的？”上官文浩厉声问道。 “回皇上...的确是臣妾所为...”侯宝林怯声道，“可是，臣妾也是受人指使，并非出于本意啊！” “是谁，指使你加害胡昭仪的？”上官文浩怒不可遏道。 “是...是皇后娘娘！她说臣妾被降位，都是华妃暗中搞鬼，又言其是心腹大患，必须铲除才行。”侯宝林把心一横道，“皇后说，臣妾在后宫微不足道，不容易引人注意。叫臣妾暗中下手，把船底事先凿穿，待华妃哪日泛舟，便会发生意外了。” “你胡说！本宫从未指使你，去加害华妃或胡昭仪。”皇后指着侯宝林喝道，“快说，你究竟受谁的指使，要来诬陷本宫？” “皇后娘娘，臣妾分明受你胁迫，不得不去害人...”侯宝林哭着诉道，“如今事情败露，您就反口不认账了，还说臣妾诬陷您...” “皇上，臣妾真的是清白的！”皇后委屈央道，“分明是惠妃，联合华妃一起，收买了侯宝林，来陷害臣妾啊！” “侯宝林，一直都是皇后心腹，不是吗？”上官文浩轻蔑笑道，“怎么，如今又被惠妃收买了？” “从前，是臣妾有眼无珠，错信了侯宝林。”皇后强辩道，“哪知，她竟是狼子野心之辈，受到华妃等人蛊惑，造谣污蔑臣妾。” “皇后娘娘，侯宝林与咏麟阁，从未有过来往，宫中人尽皆知。说臣妾买通她，实在难令人信服。”瑜娢笑着嘲道，“倒是中德殿，她日日去得勤快，臣妾们都瞧见了。” “华妃说得对，侯宝林与您亲近，这都是明摆着的。”秦惠妃附和道，“自华妃协理宫务，娘娘您就诸多不满，背地没少使绊子。这些，臣妾一直都不敢讲，如今不得不说了。” “皇后不喜欢臣妾，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瑜娢微微笑道，“因何美人之事，二皇子去了惠仪阁，您就更记恨臣妾，非要除掉我不可。可怜瑾娴，受到了池鱼之祸，白白赔上皇子性命。” “满口胡言，本宫没有加害过你！”皇后气恼道，“皇上，您不要相信她们。她们三人一伙，都在诬陷臣妾啊。” “是非曲直，朕分辩得出来。”上官文浩怒道，“之前，朕已经警告过你，不要再行差踏错。看来，你是没有听进去。” “臣妾冤枉，皇上您误会了！”皇后跪下央道。 第625章：权移（4） “皇后不必再说了，你究竟有没有做过，自己心里最清楚！”上官文浩不理会道，“事到如今，朕已经是忍无可忍，必须严厉惩处，以正宫中法纪。” “皇上...臣妾侍奉您十一年，一直都循规蹈矩，善待妃嫔与皇嗣。”皇后抓着夫君的手哀道，“如今，您听信她们之言，竟不相信臣妾...实在是令人寒心！” “这么多年，你在皇后位子上，也坐得够久了。”上官文浩嫌恶道，“既然并非贤德，不如退位让贤吧！” “皇上，您要废弃臣妾？”皇后惊恐道。 “你心肠狠毒，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朕已经一忍再忍，实在难以宽恕。”上官文浩冷道，“如此品行不端，怎配做我大魏皇后？” “皇上...臣妾治宫多年，一向没有大过错。”皇后泪流不止道，“废后之事岂同儿戏？臣妾就算死，也不要做废后！您若真的生气，不如直接赐死吧...” “皇上息怒，求您收回成命！”春绮等人顿首道，“娘娘是国母，您就算再生气，也不能废后啊！” 秦惠妃站在一旁，心中自是欢喜不已。她等了这么多年，皇上终于想要废后了。 “皇上，还请您三思啊。”瑜娢劝道，“废后之事，事关前朝后宫，不可等闲视之，切莫一时意气。” 莫说是秦惠妃，就连皇后都感到震惊，瑜娢竟然为自己求情，让上官文浩不要废后。 “华妃，这乃是皇上的决断，你不要胡乱干涉。”秦惠妃忙使眼色道。 “爱妃，你觉得朕不该废后，为何？”上官文浩好奇道。 “皇后之位，除了是后宫之主，更是天下的国母。若后位有变，恐前朝民心不稳。”瑜娢欠身道，“更遑论，先太后同出魏氏，您若是废黜皇后，置她颜面于何处？” 上官文浩平复心绪，又思索片刻，道：“华妃的话，也不无道理。废后之事，实在不宜草率。” “皇上...”秦惠妃心有不甘道。 “不过，皇后恶行昭昭，朕不得不处罚。”上官文浩沉声怒道，“传朕旨意：即日起，去皇后治宫之权。后宫之事，由惠妃、华妃全权处置。” “皇上...”皇后凄声唤道。 “来人，把皇后带下去，朕不想再见她。”上官文浩摆了摆手道，“以后，除非节庆宮宴，你都留在中德殿，不必再出来了。” 皇后听了这话，心里立刻凉了半截。这道旨意，等同将她软禁了，空有皇后之名，却无皇后之实。 “皇后娘娘，请吧！”吴胜年提醒道。 “臣妾告退...”皇后心灰意冷道。 “侯宝林，为虎作伥、作恶多端，实在罪不可赦！”上官文浩厉声道，“来人，将其打入冷宫赐死！” “皇上饶命，臣妾知错了！”侯宝林哭着求道，“惠妃娘娘，华妃娘娘，你们救救嫔妾啊！” “皇上，请您开恩，不要赐死她！”瑜娢求情道，“侯宝林有罪，但也是受人胁迫，罪不至死啊。” “是啊，胡昭仪还在养病呢，就当为她积福吧。”秦惠妃附和道，“打入冷宫即可，就不必赐死了。” “好吧，既然你们为她求情，朕就免她一死。”上官文浩恼道。 第626章：秋猎（1） “多谢皇上开恩！”侯宝林叩首谢道。 “吴胜年，传朕旨意：侯氏贬为庶人，打入冷宫，非死不得出。”上官文浩嫌恶道，“把人带下去。” “是！” “这件事，真是委屈了胡昭仪，爱妃你要多宽慰她。”上官文浩嘱咐道。 “皇上放心，臣妾知道该说什么。”瑜娢笑着应道。 待众人散去，秦惠妃脸上也没了笑意。 “本以为，能趁此机会一网打尽，让皇上废了皇后。”秦惠妃不悦道，“偏华妃求情，不让皇上动废后念头，还保留她皇后的位子。” “华妃真多事，她到底在想什么？”梅影拧眉道，“皇后多次害她，她难道不恨皇后？” “不管华妃想什么，娘娘这次大获全胜。”菊香笑着奉承道，“皇后没了实权，后宫就以您为尊。华妃虽协理后宫，但论资历和位分，都在您之下呢。” “也对，要废黜皇后不易。”秦惠妃淡淡笑道，“本宫经营多年，才有眼下大好局面。只要坐稳位子，他日必成后宫之主。” “娘娘，您方才为何要求情呢？”岚月狐疑道，“皇上亲口说，要把皇后废掉呢。如此一来，岂不正如咱们所愿？” “皇上一时气恼，说要把皇后废了，可哪里有那么容易？别忘了，皇后背后有魏氏一族。”瑜娢微微笑道，“他们岂会善罢甘休，由着皇上废黜后位？到时定会满城风雨，闹得不可开交呢。事情闹大了，皇上反倒不好处置。” “娘娘的意思，是表面上大事化小，不声不响处置了皇后。”岚月会意笑道。 “皇后的废立，亦是前朝政事。可处置妃嫔，就是后宫之事，朝臣无权议论。”瑜娢浅笑道，“这一回，皇后是彻底失了圣心。就算不废掉她，也已经如丧家之犬了。” “皇后被惩处，以后或许会安分些。奴婢现在担心，其他妃嫔会争破头，想要取皇后而代之。”岚月提醒道。 “只要不是贞妃，或其他皇后的人上位，谁做皇后都没关系。”瑜娢得意笑道，“想必，太后也会有所打算，惠妃是最有可能的人。” 皇后被禁足削权，后宫局面发生大变，后宫妃嫔都各怀心思。 “娘娘，您把消息透露给惠妃，如今皇后被处置了。”秋爽疑道，“可是奴婢不明白，对咱们有何好处？” “只要有皇后在，本宫就永无出头之日。魏氏一族，全部都在支持皇后。”魏贞妃冷笑道，“可一旦皇后失势，他们最终就会发现，只有扶持本宫上位，才是唯一的希望。” “这话是没错，可如今娘娘处境堪忧，他们也使不上力啊。”秋爽担忧道，“后宫大权，完全被太后的人掌握了，咱们该怎么办？” “呵呵，当务之急，自然是复宠了。”魏贞妃勾唇笑道，“本宫已经想好，如何重拾圣心，秋猎就是最好的机会。” “原来，娘娘早就想好了。”秋爽窃喜道，“不知，要如何取悦皇上？” “找个时间，把宋美人的表哥找来。”魏贞妃浅笑道，“这一回，本宫需要他效力。” “是，奴婢遵命！” 第627章：秋猎（2） 胡瑾娴休养这段日子，虽然身子有些虚弱，但气色已经复原不少。 “昭仪，华妃娘娘来看您了。”良儿进殿禀道。 “快请姐姐进来。”胡瑾娴笑着应道。 “瑾娴，今日觉得好些了吗？”瑜娢笑着问候道。 “给华妃娘娘请安！”胡瑾娴笑着福道，“多谢姐姐关心，嫔妾这两日好多了，胃口也变好了。” “如此甚好，多吃些滋补膳食，才能好得快啊。”瑜娢连连笑道，“光靠喝药，什么时候能好呢。” “姐姐如此高兴，可是今日有何喜事？”胡瑾娴好奇问道。 “本宫从懿月殿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瑜娢掩唇笑道，“皇后被禁足，还削去了治宫之权。” “果真？”胡瑾娴意外道，“皇后犯了什么错，皇上为何如此动怒？” “惠妃已查明，皇后授意侯红袖，在船底做了手脚。”瑜娢娓娓絮道，“那日，你之所以会落水，都是被人所害。” “是皇后，还有侯宝林？”胡瑾娴气恼道。 “如今，已经是庶人侯氏了。皇上下旨，将她贬为庶人，打入了冷宫。”瑜娢冷笑道，“皇后是主谋，也受到了惩处。日后，除了重大节庆，她都不准出来。” “我可怜的孩子...原本，嫔妾以为是不走运，没能保住孩子。想不到，竟是被她们害的！”胡瑾娴伤心泣道，“那两个毒妇，皇上没有处死她们，实在是太宽恕了。” “皇后位高权重，皇上能如此发落，已是最大程度了。”瑜娢淡淡笑道，“至于侯氏，因为揭发皇后有功，便免除了死罪。你不必伤心，她在冷宫的日子，比死了更难受。” “小小侯氏，她的死活我不在乎。可皇后呢，皇上为何不废了她？”胡瑾娴不甘心问道。 “皇后终究是皇后，很多时候皇上有顾虑，即使知道她做了坏事，也不能重重惩处。”瑜娢笑着宽慰道，“不过，她被禁足削权，与被废掉无异。方才在懿月殿，皇上极为震怒，她想复起已无可能。” “嫔妾就是不甘心，她做了这么多坏事，还能安然无恙活着，继续做她的皇后。”胡瑾娴咬牙恨道。 “要扳倒皇后，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实属不易了。”瑜娢莞尔一笑道，“皇后权力被架空，追随的人也会生异心，阵营瓦解指日可待。” “姐姐是说，以后宫里是太后的天下，咱们都能高枕无忧了？”胡瑾娴小声道。 “倒也不全是，剩下的贞妃、柯贵人，也不能小觑。”瑜娢提醒道，“万一，她们一心效忠皇后，日后还会兴风作浪，咱们不能不防。” “姐姐的意思，嫔妾都记下了。”胡瑾娴含笑应道。 夜深人静，即将就寝之时，良儿又进殿，禀报了一个消息。 “你说什么？不可能吧！”胡瑾娴惊诧道，“姐姐，为何要替皇后求情？” “昭仪，这件事千真万确，是懿月殿的人说的。”良儿皱眉道，“奴婢猜测，华妃是想博皇上高兴，显得自己善良大度。” “可是，皇后作恶多端，如此可恶...”胡瑾娴不解道，“姐姐为何要帮她？” 第628章：秋猎（3） “华妃娘娘真是的，昭仪您是她的亲妹妹，怎能不顾您的伤痛呢？”良儿小声埋怨道，“在她心里，是姐妹亲情更重要，还是皇上恩宠更重要？” “良儿，你别再说了！”秋桂忙使眼色道，“好好的，别惹得昭仪伤心。” “是奴婢多嘴，请昭仪恕罪。”良儿忙告饶道。 “无妨，你们都是我的奴婢，自然事事以我为先。”胡瑾娴淡淡笑道，“只是，这些话千万别乱说，被人听去要引起误会。” “是，奴婢记下了。” 皇后被禁足之后，原本亲近中德殿的妃嫔，都惶惶不可终日。柯贵人、赵贵人、孟修仪等，都不得不有所收敛，一时间后宫风平浪静。 两个月后，到了秋猎的日子。这日，秦惠妃把瑜娢找来，商议随驾出行的人选。 “娘娘，跟随圣驾去木兰山，妃嫔不宜太多。”瑜娢含笑问道，“不知，您有何打算呢？” “此次秋猎，是皇上登基后第一次。本宫昨日说起，皇上的意思要隆重些。太后身子不适，就不随皇上去别苑了。”秦惠妃和婉笑道，“皇后被禁足，自然也不能随行。如此，就选位分高的、有子嗣的，还有得宠的新人，也就够了。” “是，娘娘思虑得周全。依臣妾看，有娘娘、德妃、嫔妾、顺妃、慧贵嫔、柯贵人，再加上胡昭仪、陈淑仪，也就足够了。”瑜娢颔首应道，“后宫的琐事，就交由太后打理吧。” “太后年纪渐长，若要操持后宫琐事，怕是会劳心呢。本宫所见，还是由我留下来，照看太后与妃嫔吧。”秦惠妃淡淡笑道，“中德殿那边，也得盯紧了才是，不能够生出事端。” “娘娘如此打算，也是极好的。”瑜娢笑着应道。 “再者，把贞妃也带上吧。都留在宫里，万一暗中来往中德殿，怕会惹出麻烦来。”秦惠妃似笑非笑道，“在别苑那边，有你们几个看着，也不会兴起什么风浪。” “请娘娘放心，嫔妾会看好贞妃、柯贵人。”瑜娢应承道。 “对了，胡昭仪虽出了月。但听太医说，要休养三个多月，才能完全康复。”秦惠妃担忧道，“秋猎之行舟车劳顿，只怕不宜养病呢。本宫看，她还是留下来吧。” “多谢娘娘关怀，只是瑾娴很想去秋猎。嫔妾觉着，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瑜娢微微笑道。 “华妃啊，若胡昭仪不养好身子，如何侍奉皇上呢？”秦惠妃笑着劝道，“今年不去，明年还有机会呀。眼下，最要紧的是养病。” “是，就依娘娘之言。”瑜娢笑着应道。 “娘娘，胡昭仪不能去秋猎，一定会很失落吧。”梅影小声道。 “那是自然，秋猎要离宫半月。这么久的时间，见不着皇上的面，还不得急坏了。”秦惠妃不禁笑道，“唉，明日去趟凝岚阁，看看胡昭仪吧。” “是，奴婢尽早安排。”梅影笑着应道。 “娘娘，咱们后日就要启程，奴婢们收拾了行李，还请您先过目。”夙汐禀道。 “除了衣衫、首饰，和德那些小玩意儿，也都带上了吗？”瑜娢笑着问道。 “乳母们都收好了。”夙汐回道。 第629章：秋猎（4） “本宫早些制的点心，也都一并带上。御膳房做的，和德不一定爱吃。”瑜娢又叮嘱道。 “是，奴婢都记下了。”岚月含笑道，“这次秋猎，随行的妃嫔不多。娘娘与皇上，也多些时间相处。” “进宫八年了，这是头一回出宫门。”瑜娢默默笑道，“本宫都不记得，宫外的景致是何模样。也不知，是否变化很大。” “宫外情形如何，奴婢不敢说。可是后宫里，却是天翻地覆呢。”岚月淡淡笑道，“皇后式微，连往日嚣张的柯贵人，都安分守己了。这次秋猎，咱们可要看紧了，不能给可乘之机。” “这是自然，好不容易挣来大好局面，可不能由人破坏。”瑜娢微微笑道，“去到别苑后，多留意贞妃与柯贵人。” “是，奴婢明白。”岚月笑着应道。 次日入夜，秦惠妃来到凝岚阁看望。 “嫔妾恭迎惠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胡瑾娴笑着福道。 “胡昭仪免礼，快起来吧。”秦惠妃温和笑道，“几日没见，你气色愈发好了。如此，本宫也放心多了。” “多谢娘娘关心，嫔妾的确好多了。”胡瑾娴讪讪笑道，“只是，此次秋猎不能随行，当真有些遗憾。” “唉，太医说要多加休养。不让你随行，也是为了你着想。”秦惠妃握着胡瑾娴的手，淡淡笑道：“在宫里，你姐姐最关心你了。你要听话，快些把身子养好，知道吗？” “不让嫔妾随行，是姐姐的意思？”胡瑾娴狐疑道。 “华妃也是好意，妹妹千万别伤心。留在宫里，有什么不好呢？”秦惠妃笑着劝道，“你看，本宫也留下来，料理宫务啊。若觉着无聊，就多来懿月殿，陪伴本宫如何？” “娘娘一番美意，嫔妾感激不尽。”胡瑾娴强笑道。 待秦惠妃离开，胡瑾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昭仪，您别怪奴婢多嘴，华妃太过分了些。”良儿撇嘴怨道，“您早就说过，很想随着去秋猎，她怎就劝说惠妃，把您留下了？” “惠妃方才说，姐姐是为我着想，要我好生休养。”胡瑾娴悻悻道。 “嘴上这么说，心里是否这样想，那可就难说了！”良儿小声道，“昭仪小产，已经过了两个多月，身子本就好全了。既不让您侍奉，又不允许随行圣驾，难道没有私心？” “你是说，华妃忌惮昭仪得宠，想从中阻挠？”秋桂半信半疑道。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亲姐妹，姐姐不至于如此。”胡瑾娴喃语道。 宣宗十一年九月中旬，上官文浩携妃嫔、宗亲、重臣，前往北郊外的木兰山。 “九年，一晃眼就过去了。”吕德妃自语笑道，“当年，本宫进宫之时，就是走的这条街...” “嫔妾记得，城北的集市很热闹。入宫前，常常与人同去，一逛就是一个时辰。”瑜娢掀开帐帘笑道，“一别数年，人来熙往、车水马龙，竟一点都没变。” 到了木兰山后，大队人马便入住山脚下的别苑中。 “天色已晚，大家用过晚膳后，都早些歇息。”上官文浩笑着叮嘱道，“明日，朕带你们去围场打猎。” 第630章：胡贤妃（1） “皇上，一路上舟车劳顿，您也要早些歇息。”瑜娢笑着提醒。 “爱妃也是，和德年纪还小，换了住处怕不习惯，更应好生照看。”上官文浩叮嘱道。 “多谢皇上关心，臣妾会注意的。”瑜娢含笑应道，“其他皇子、公主，也会命人好生照料。” “皇上如此宠爱华妃，真是令人羡慕。”柯贵人似笑非笑道。 “这次秋猎随行，华妃负责别苑事务，真可谓大权在握呢。”魏贞妃嘴角微扬冷笑道，“你我势单力薄，都要看她们脸色。” “贞妃你还好，至少有个三公主。哪里像嫔妾，没有一子半女的。”柯贵人无奈道。 “同为公主，也是天差地别之分。”魏贞妃不甘心道，“二公主备受宠爱，本宫的淑德就没那福分。” 别苑仿照江南园林，亭榭廊槛、宛转其间，又水石相映，遍植各色花卉。各住所星罗棋布，交相掩映在山石、花草中。 瑜娢住在别苑东面，厢房与上官文浩临近，是妃嫔住所最宽敞华丽的。 “娘娘，皇上特意安排的，把最好的住处给您。”岚月笑着絮道，“德妃、顺妃等人，住处也在附近，方便你们往来、叙话。” “贞妃与柯贵人呢？”瑜娢挑眉笑道，“本宫吩咐过，让她们住到偏远处，离皇上远一些。” “娘娘放心，内廷司是这样安排的。”岚月笑着禀道，“贞妃住北面，柯贵人住南面，都是离皇上最远的居所。” “这样安排最好，私下里少见到皇上，免得她们又做什么。”瑜娢满意颔首道，“暗地里，一定要看住她二人，不许做什么坏事。” “是，奴婢会吩咐下去。”岚月应道。 “娘娘，晚膳已经备好了，请移驾用膳。”夙汐进屋禀道。 “娘娘，今日晚膳有挂炉山鸡、生烤狍肉和八宝野鸭。”传膳太监禀道，“因为秋燥的缘故，又特地做了苁蓉羊肉粥。” “这‘苁蓉’又是什么？”夙汐好奇道，“奴婢从未听说过。” “本宫听慧贵嫔说过，好像她们西凉有出产。”瑜娢含笑道。 “娘娘说得没错，这苁蓉确实来自西凉。”传膳太监禀道，“太医说，苁蓉甘而性温、咸而质润，能补阳不燥、补阴不腻。这苁蓉羊肉粥，可温肾阳、补精血。” “如此，当真是好东西呢。”岚月小声笑道，“只怕，除了皇上那里，不是人人都有的。” “姑姑猜得没错，除了华妃娘娘，也只有德妃、慧贵嫔有。”传膳太监笑着附和道，“旁的妃嫔，都是备的梨子粥或山芋粥。” 瑜娢尝了两口粥，对味道也是赞不绝口。又想到，自己是少数享用之人，心里就更是欢喜。 “骤然换了住处，本宫担心和德睡不好。”瑜娢叮嘱道，“把那些小玩意，都拿出来给她。再把平日用的熏香，在她屋子里点上。” “是，奴婢这就吩咐下去。”夙汐欠身应道。 “娘娘，这一日您也辛苦了。”岚月淡淡笑道，“奴婢服侍您就寝吧，明日一早还要起来，陪皇上去围场呢。” 瑜娢伸了伸懒腰，笑道：“坐了半日马车，本宫的腰都要断了。” 第631章：胡贤妃（2） 这晚，远离尔虞我诈的后宫，瑜娢难得睡了一个好觉。在梦里，她与上官文浩一起策马，在围场里追逐嬉戏。 山里阳光明媚，一大早就照进屋子里，如同洒上一层金粉。瑜娢醒来时，已经是用早膳的时辰。 “娘娘，您醒啦？”岚月轻声唤道，“奴婢服侍您梳洗，用早膳吧。” “山清水秀之地，果然是灵气鼎盛，一夜竟睡得如此香甜。”瑜娢撸着秀发微微笑道，“时辰也不早了，怎么不早点叫醒本宫？” “娘娘好眠，奴婢也不忍打扰。”岚月笑着应道，“左右时间足够，不会耽误正事的。” “其他妃嫔，应该都起来了吧。本宫这个管事的，却起得比旁人晚，会被说闲话的。”瑜娢一边梳头一边絮道，“今日要去围场，简单梳妆即可，太隆重了反而碍事。” “是，奴婢明白。”岚月应道。 瑜娢今日梳了随云髻，缀一枚金丝并蒂莲华胜，戴一支赤金镶红宝蝴蝶簪，又穿杏子黄绣翠菊长裙。整个人飘逸若仙、灿若明霞，却又不失华贵之彩。 “娘娘，咱们快走吧。”夙汐小声催道，“御前的人说，皇上已经出门了。” “起驾吧！”瑜娢含笑应道。 瑜娢刚走出庭院，就碰见上官文浩的御辇。 “爱妃，你来得正好，与朕同行如何？”上官文浩笑着招呼道。 “皇上美意，臣妾实不敢受。臣妾只是妃嫔，又不是中宫皇后，岂可与您同坐而行？”瑜娢欠身笑道，“皇上先走，臣妾跟在您后面就是。”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别苑，又分别乘坐马车去了围场。围场距离别苑不远，有一大片空阔的草地，再往上深入便是山林。 宫人早早来到围场，在草地上铺好软垫，设好了案几与茶点。众人来到此处时，便按照位分直接入座。 “皇上，今日天气甚好，正适合打猎呢。”吕德妃笑着说道，“待会您大显身手，可要给臣妾们开开眼。” “哈哈，朕听说这山林里，有不少猛兽、野物。”上官文浩笑道，“若打到野猪、狍子，正好给你们添菜。” “听皇上这样一说，臣妾都觉着饿了。”魏贞妃笑着嗔道。 “山里野兽多，皇上要多注意安全。”柯贵人举起酒杯祝道，“臣妾祝皇上，凯旋归来！” “喝完这杯，朕就与宗亲大臣们，进山林里行猎了。”上官文浩嘱咐道，“爱妃，你与众妃们在此等候，就不必陪同了。” “是，皇上请放心吧。”瑜娢含笑应道，“臣妾与众姐妹，就在这里等圣驾回来。” 上官文浩等人一走，众妃嫔便不再拘束，如同往常一般，又开始了闲话家常。 “山里空气好，昨夜睡得也踏实。”慧贵嫔笑着问道，“两位娘娘，你们睡得可好啊？” “本宫睡得很好，就是夜里醒来一次，觉得有点凉呢。”吕德妃笑着絮道。 “姐姐住的院子，离溪水比较近，所以会觉得凉。”瑜娢微微笑道，“要注意保暖，可别着了凉啊。” “是了，本宫也是这么想的。”吕德妃颔首应道。 “昨夜，是哪位姐妹侍寝啊？”柯贵人似笑非笑问道。 第632章：胡贤妃（3） “昨夜无人侍寝，皇上独自歇息了。”瑜娢淡淡笑道，“头两天，皇上行猎兴致正高，想必不会召人侍寝。” “唉，这次出宫半个月，虽说是陪伴圣驾，可见皇上的时间，还不如在宫里多。”陈淑仪悻悻道，“咱们是后宫女子，又不能跟着去打猎，还真挺无趣的。” “陈淑仪觉着无趣，不如请旨回宫吧。”柯贵人笑着嘲道，“宫里不知多少人，想跟着来秋猎呢。” “不过闲话一句，贵人不必放在心上。嫔妾有幸来，那是皇上的隆恩，怎能回宫去呢？”陈淑仪笑着酸道，“听贵人的话，莫非是想念皇后了？不如，您回宫去陪她吧。” 柯贵人冷着脸道：“皇后那边，自有人会照顾，用不着你操心。” “如今在宫里，是惠妃娘娘管事，一切都由她做主。”魏贞妃淡淡笑道，“皇后在内的妃嫔，都有惠妃照顾呢。” “皇后久不露面，也不知近况如何？”慧贵嫔笑着问道，“贞妃、柯贵人，你们可有去探望啊？” “皇后娘娘卧病，皇上下令不准探望，谁敢违抗旨意？”魏贞妃似笑非笑道，“实不相瞒，本宫也不太清楚。” “皇上的旨意，贞妃记得就好。”瑜娢意味深长笑道，“可别一时糊涂，触犯宫规要受罚的。” “多谢华妃提点，本宫会记得的。”魏贞妃假笑应道。 过了近两个时辰，上官文浩带人折回。此行捉到不少猎物，其中就有一只白狐。 “皇上英明神武，竟捕获这么多猎物。”柯贵人笑着奉承道，“尤其这白狐，通身毛色雪白，竟无半点杂质。” “这样好的白狐皮，可不多见呢。”吕德妃笑着附和道。 “朕方才打猎时，远远看到这只白狐，就命人一起围捕，势要捉到它才罢。”上官文浩笑着絮道，“华妃，你可喜欢吗？” “这样好的东西，谁不喜欢呢？”瑜娢微微笑道。 “你既喜欢，那朕就赏你了。”上官文浩满意笑道，“先养在别苑，回宫前做成皮毛，冬天裁一副手套吧。” “臣妾谢皇上赏赐！”瑜娢含笑福道。 其他妃嫔无不艳羡，尤其是柯贵人最甚。 “这么好的狐皮，白白便宜了她。”柯贵人小声酸道。 “谁让人家得宠呢，若妹妹得皇上喜欢，也能得到这般赏赐。”魏贞妃小声道。 天色渐暗之际，众人才回到别苑。 “娘娘，那白狐已经圈好，有专人负责照看。”夙汐禀道。 “本宫听说，别苑里有驯兽宫人，专门照看擒获的猎物。”瑜娢笑着叮嘱道，“你吩咐下去，这只白狐要好生照料，不容有任何闪失。” “是，奴婢遵命！” 又过了两日，瑜娢晨起时觉得恶心。召太医来诊脉，竟是有一个多月身孕。 “嫔妾恭喜华妃娘娘！”众妃齐声贺道。 “诸位姐妹客气了，快免礼吧。”瑜娢莞尔笑道。 “哎呀，华妃妹妹好福气，又有了第二胎。”吕德妃含笑道，“你也真是的，有了身孕也不知道，还跟着跑来别苑。” “嫔妾协理宫务，还只当是累着了。”瑜娢捂着心口笑道，“又是刚有孕，一时难以发觉。” 第633章：胡贤妃（4） “娘娘再度有孕，真是可喜可贺。”慧贵嫔笑着贺道，“此番舟车劳顿，对安胎没有妨碍吧？” “慧贵嫔放心，太医说本宫胎像稳固，一切都安好。”瑜娢颔首笑道，“不过，最近几日确实有些累，不能过于操劳。” 陈淑仪笑着附和道：“娘娘身子要紧，料理别苑的琐事之余，还要注意保养啊。” “陈淑仪所言，正是本宫所想。”瑜娢微微笑道，“诸多妃嫔中，德妃姐姐资历最长，还请你多多帮忙。” “华妃妹妹客气了，本宫一定全力帮你。”吕德妃笑着应道。 “华妃娘娘福泽深厚，真是令人羡慕不已。”魏贞妃假笑道，“皇上知道了，不知要多欢喜呢。” 柯贵人轻轻一笑，脸上尽是嫉妒之色。 “皇上驾到！”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众妃齐声道。 “都起来吧！”上官文浩应道，赶忙扶起瑜娢笑道：“爱妃，你快坐好，别乱动。” “皇上如此小心，好像臣妾多娇气似的。”瑜娢笑着打趣道，“不过一个多月身孕，离生产之日还早着呢。” “就是刚有孕，才更加要小心。”上官文浩叮嘱道，“胎像尚未稳固，又长途跋涉来此，朕如何能不担心呢？” “多谢皇上关心，臣妾与孩子都很好。”瑜娢莞尔笑道，“臣妾想着，由德妃姐姐帮忙料理琐事，会更为妥当。皇上意下如何？” “嗯，爱妃思虑周全，德妃一向稳重，有她帮你朕放心。”上官文浩颔首应道。 “请皇上放心，臣妾一定尽全力，帮华妃妹妹分担。”吕德妃笑着福道。 “华妃协理后宫，如今又有了身孕，朕心里十分高兴。”上官文浩欣喜不已道，“传朕旨意：华妃胡氏，勤勉柔顺，性行温良，着晋为二品贤妃。” “皇上，当初臣妾封贞妃，华妃便一同晋封。”魏贞妃讪讪笑道，“才不过一年之久，就晋升为二品，会不会太快了些？” “贞妃说得是，华妃有孕固然是喜事。”柯贵人附和道，“可是，若与惠妃、德妃并肩，不论资历还是出身，恐怕都有不妥吧。” “华妃侍奉朕七载，先诞育了和德，如今又怀有身孕。”上官文浩冷着脸道，“近半年来，她协理宫务勤勉，朕觉得很合适。” “怎么，皇上要晋封谁，还需你们过问？”吕德妃笑着讥道。 “皇上息怒，臣妾不敢！”二人赶忙央道。 “皇上偏爱胡妹妹，臣妾觉得晋为贤妃，并没任何不妥。”常芠秀强笑道。 “臣妾也觉得没什么不妥。”慧贵嫔微微笑道。 “很好，就这样传旨下去！”上官文浩吩咐道，“吴胜年，命礼部好生筹备，两个月后行册封礼。” “是，奴才遵命！”吴胜年忙应道。 “恭喜妹妹，荣升二品贤妃！”吕德妃笑着贺道。 “恭喜贤妃娘娘，贺喜贤妃娘娘！”众妃齐声贺道。 “多谢诸位姐妹，都免礼吧。”瑜娢暗喜道。 瑜娢有孕又得晋封，消息一传回宫里，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娘娘，贤妃又有了身孕。”梅影小声道，“若是诞下皇子，只怕...” 第634章：驯兽女（1） “贤妃真是好福气，以她那样的家世，这么快就晋为二品。”秦惠妃似笑非笑道，“可见，皇上有多宠爱她。” “娘娘，您就不担心吗？”菊香皱眉道，“贤妃圣宠，一旦生下皇子，若是生了异心，就不好收拾了。” “是啊，贤妃也协理后宫，如今又晋升二品，真要与您平起平坐了。”梅影不悦道。 “平起平坐？你们太高看她了，就凭贤妃的出身，想越过本宫去，还差得远呢。”秦惠妃浅笑道，“就算她生下皇子，与景泰差了十余岁，可没那么容易追上。眼下，最重要的心腹大患，是中德殿里那位。” “娘娘，皇后被禁足宫中，咱们也抓不到把柄。”梅影含笑道，“不过，宫里还有她的党羽，倒是可以铲除一二。” “贞妃与柯贵人，都远在木兰别苑。宫里的妃嫔，还有赵贵人、孟修仪。”秦惠妃勾唇道，“过去，赵沐婷没少为皇后出力，就先拿她开刀吧。” 凝岚阁中，许若梅来探望胡瑾娴，也分享了这则好消息。 “姐姐她，当真又有了身孕？”胡瑾娴惊诧道。 “这还能有假？皇上圣旨都下了，晋娘娘为二品贤妃呢。”许若梅淡淡笑道，“听传旨太监说，两个月后行册封礼。” “姐姐的好福气，当真令人羡慕。”胡瑾娴浅笑道，“若这回是皇子，想必会更得皇上宠爱。” “那是自然，皇上一向宠爱娘娘，将二公主视为掌上明珠。”许若梅笑着附和道，“若诞下皇子，必定会更加重视。” “说了这么会话，我也觉得有些累了。”胡瑾娴含笑道，“许丽人先回吧，我想歇息片刻。” “是，那嫔妾就先告退了。”许若梅起身福道，“昭仪您好好休息。” “许丽人慢走。”胡瑾娴笑着应道。 “怎么好事，全让咏麟阁占尽了！”良儿小声怨道，“昭仪小产不久，贤妃就有了身孕。您不准随行，她偏跟着去了别苑。” 胡瑾娴攥紧了袖口，冷道：“住口！别再说了。” “昭仪，奴婢是真心替您委屈。”良儿抱屈道，“同为胡家女儿，您才华姿色都不比她差，为何让她占尽风头？往后，贤妃更是高人一等了。” “皇上宠爱姐姐，我哪里比得上呢？”胡瑾娴喃喃自语道。 “昭仪年轻貌美，也很得皇上喜欢啊。”良儿小声道，“恕奴婢多嘴，莫非贤妃与您相克，以致处处压着您？” 胡瑾娴抿着双唇，眼中闪过一丝犹疑，道：“都是亲姐妹，什么相克不相克的...” 中德殿里，皇后坐在宫中乍闻此事，气得胸口直犯疼。 皇后将茶盏扔到地上，怒道：“贱人，胡氏竟又有了身孕！真是上天无眼，为何偏偏眷顾她？现在成了贤妃，来日岂非要做贵妃？” “娘娘息怒，犯不着为她生气。”春绮忙劝道，“太医说了，要您少操心、少生气，仔细您的凤体啊。” “本宫囚于此，受尽皇上冷落厌弃，还要这身子做什么？”皇后流着泪苦道，“本宫身子不适，皇上可有关心一字半句？” “娘娘，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春绮安慰道。 第635章：驯兽女（2） 瑜娢有孕之后，更得上官文浩眷顾，连外出打猎的兴致，都减少了几分。常常留在别苑，陪伴在瑜娢身边。 一日，从宫里传来一封信，是许若梅写给瑜娢的。 “娘娘，许丽人信中说了什么？”岚月好奇道，“奴婢看您很高兴，难道是何喜事？” “赵贵人违反禁令，已经被惠妃拿下了。”瑜娢挑眉笑道，“这回，皇后的爪牙又少了一人。” “当真！”夙汐欣喜道，“赵贵人做了什么，怎么被惠妃抓住的？” “据许丽人说，赵贵人私下去中德殿，探视被禁足的皇后，不慎被逮到了。”瑜娢勾唇暗笑道，“惠妃严审漪澜殿，竟揪出了许多罪行。” “这个赵贵人，过去就陷害娘娘，真是罪有应得。”夙汐啐道，“奴婢记得，娘娘您说过，锦儿就是被她害死的。” “是啊，赵贵人那时还是庄妃，想借锦儿之命，陷害得宠的祝琦凤。”瑜娢冷笑道，“本宫坏了她的好事，还曾遭到她的人暗杀，险些命丧御花园里。” “还有这种事！”岚月惊愕道，“那，惠妃到底查出了什么？” “赵贵人的罪行，三言两语都说不完。除了本宫提到的，刘贵人小产、丧命，都有她暗中谋算。周氏向本宫下毒，也是受到她的挑唆。”瑜娢咬牙恨道，“大公主早夭后，她收买咏麟阁伙夫，还用巫蛊嫁祸本宫。” “也不知，皇上会如何发落她。”夙汐拧眉道，“这么多罪行，处死她都不为过。” “惠妃已上报皇上，想必很快就有处置。”瑜娢懒懒一下道，“惠妃雷厉风行，这么快就除掉了她。往后，宫里能太平不少。” “除掉了赵贵人，还有一个孟修仪。”岚月浅笑道，“想必，她此刻风声鹤唳，日子会更难过了。” 上官文浩得知此事，立即下旨贬赵贵人为庶人，打入冷宫终生囚禁。 “皇上，赵氏的事臣妾听说了。”瑜娢含笑道，“皇上网开一面，没有处死赵沐婷，当真是仁慈。” “让爱妃受委屈了，没想到赵氏如此恶毒，过去竟多番陷害你。”上官文浩安慰道，“原本，朕是想赐死赵氏。但是一想到，爱妃刚有了身孕，就不想再添杀戮，全当为孩子积福吧。” “臣妾多谢皇上！”瑜娢淡淡笑道，“赵氏能如此猖狂，多少也受皇后指使。若非有人撑腰，她岂敢犯这些罪行？” “唉...皇后太令人失望了！”上官文浩长出一口气道，“她提拔宠幸的人，竟无一例外都是毒妇，真是令人寒心。” “皇上别这么说，贞妃与柯贵人，就与她们不同啊。”瑜娢笑着劝道，“虽说，她们两个骄纵些，但比起赵氏一流，还是要好多了。” “她们两个，一个比一个轻狂。”上官文浩笑着嘲道，“若有你一半体贴，就让朕省心不少了。” “皇上如此夸奖，臣妾可当不起。”瑜娢莞尔一笑道。 “娘娘，赵氏能躲过一死，还是得了您的庇佑。”岚月笑着嘲道，“她一心要害的人，却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想想真是讽刺。” “走吧，去看看那只白狐。”瑜娢笑着絮道。 第636章：驯兽女（3） “奴婢听说，那白狐与其他野兽，都养在西边的驯兽场。”夙汐应道，“每日有人精心照料，如此才能毛色俱佳。” “是吗，那本宫倒要看看，那白狐养得如何。”瑜娢含笑应道。 驯兽场地处偏僻，围栏里养着野马、野牛，笼子里养着豹子、野狼等。离围墙几丈远外，就能听到动物吼叫声。 “这声音，听着可真是吓人。”岚月小声道，“娘娘，还是不要在此久留。” “是啊，这里不光吵嚷，气味也难闻得很。”夙汐一脸嫌恶道，“娘娘小心，仔细熏着您。” 驯兽场里多是壮年男子，有负责打扫卫生的，有专门驯化野兽的，还有负责喂养动物的。虽是皇家奴才，却属最低层的下人。 瑜娢这位宠妃到来，着实令所有人吃惊，忙不迭地出来迎驾。 “奴才（奴婢）叩见贤妃娘娘，娘娘万安！”众人齐声道。 “大家都起来吧。”瑜娢微微笑道，“你们继续忙着，本宫就是过来看看。” “娘娘，您千金贵体踏足此地，让奴才们受宠若惊。”管事太监陪笑道，“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本宫前来，是想看看那只白狐。就是前几日，皇上捕获赏赐本宫的。”瑜娢笑着吩咐道，“请公公带路，让本宫见一见。” “是，娘娘请随奴才来。”管事太监应承道，“皇上有吩咐过，要好生圈养着，奴才们不敢掉以轻心。” 瑜娢随着进一间棚子，果然见到那只白狐，正卧在笼子里休息。 “娘娘您瞧，这白狐养得很好，皮毛都擦干净了。”岚月含笑道，“可见，饲养之人很尽心。” “不错，是谁负责饲养这白狐啊？”瑜娢好奇问道。 “回娘娘，这白狐是由凌儿照料着。”管事太监禀道。 “原来如此，那本宫要好好奖赏她了。”瑜娢淡淡笑道。 “凌儿是哪一位？上前来向娘娘回话。”岚月唤道。 “是我！” 人群中不远处，只见一年轻女子出列，快步走到瑜娢跟前。她身着靛青色宫衣，头上梳着长长的马尾，俨然一副男装模样。 此人穿着朴素，不过瑜娢近看一眼，还是能看出乃女儿身。她五官眉眼清秀，又透着一股飒爽英气，颇似江湖女侠一般。 “你是这的宫女？”瑜娢莞尔笑道。 那人微微一笑，双手作揖道：“回娘娘，奴婢乃是这的驯兽女，您可唤我‘凌儿’。” “驯兽女？真是人不可貌相。”瑜娢意外道，“一个女儿家，要驯服这些猛兽，可不容易呢。” “多谢娘娘夸奖，奴婢早已经习惯了。”沈凌儿淡淡应道。 “这白狐，你饲养得极好，本宫想赏赐你。”瑜娢含笑问道，“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奴婢想要，娘娘就会给吗？”沈凌儿似笑非笑问道。 “大胆！娘娘面前，怎么这般没规矩！”管事太监呵斥道，“娘娘问什么，你好好回答就是。” “娘娘问我话呢，又没有问公公你。”沈凌儿冷着脸不屑道，“如此大呼小叫，才是不成体统吧？” 那管事太监气恼骂道：“你这丫头，我看你是欠收拾...” 第637章：驯兽女（4） 见那太监想动手，瑜娢赶忙制止道：“住手！想来，凌儿姑娘久居此地，不熟悉宫中规矩，公公不必为难她。” “多谢娘娘体恤，这丫头一向没规矩，您别跟她一般见识。”管事太监笑着应道。 “凌儿姑娘，你想要什么赏赐呢？”瑜娢好奇问道。 “奴婢想的，是让娘娘放了这白狐。”沈凌儿微微笑道，“不过，娘娘肯定舍不得。” 这驯兽女如此桀骜，夙汐第一个就看不惯，怒道：“混账！白狐乃是御赐，连娘娘都不能做主，你又是什么身份？也敢满口胡言，说想放了这白狐。” “哼，我当然知道，白狐是皇上赐给娘娘的。”沈凌儿淡淡笑道，“所以啊，问了也是白问，娘娘就不必赏赐了。” “娘娘，这丫头太没规矩了。”夙汐皱眉道，“要奴婢说，就该好好惩罚她。” “算了，本宫刚才还说要赏，若是现在处罚她，岂不是自打嘴巴？”瑜娢不甚在意道，“那就功过相抵，既不赏也不罚。咱们回去吧。” “是！”岚月应道。 “这次便宜你了！”夙汐小声啐道，“再敢对娘娘无礼，定不轻饶！” “这个凌儿，还真是与众不同。”岚月小声笑道。 “如此粗鄙无礼，难怪只能在别苑里，驯养这些野兽呢。”夙汐小声抱怨道，“这的管事也是，不好好管教下人，怎么当差的。” “皇上登基十一年，这是头一回来别苑。想必他们平日里，也无需学这么多规矩。”瑜娢淡淡笑道，“再说了，没有一点桀骜之气，如何驾驭那些猛兽？” 瑜娢等人行至豹房，有一只豹子冲破笼子，突然从里面蹿了出来。这一下子，将豹房外的人都吓坏了。 那些打扫的太监，无一不惊呼着逃命。饶是驯养猛兽的人，也一时拿不住那豹子，反被豹子咬伤了几人。 “娘娘，小心啊！”岚月惊声尖叫道。 “是豹子...”夙汐慌道，“快来人啊，保护娘娘！” 瑜娢也一时慌了神，心里想得都是腹中孩子，捂着小腹连连后退。 那豹子突破重围，直朝着瑜娢她们跑来。一张血盆大口，又挥舞着锋利前爪，足以将人吓晕过去。 眼瞅着就要扑上来，只听“啪啪”两声鞭响，那豹子又顿时后退两步。原来，是沈凌儿跑了过来，挡在了瑜娢等人前面。 瑜娢惊魂未定道：“是你...” “这豹子无比凶猛，娘娘快躲远些，交给奴婢来收拾。”沈凌儿头也不回提醒道。 “那你多加小心，仔细被它伤到。”瑜娢后怕道，“岚月，咱们快走...” 沈凌儿与豹子对峙，谁也不敢先发动攻击。那豹子呲着牙，嘴里发出阵阵低吼，直盯着沈凌儿的喉咙。 沈凌儿紧握长鞭，脚下扎着马步，紧盯着豹子一举一动。突然，豹子又扑了上来，沈凌儿迅速一闪，躲过了这次袭击，又用鞭子狠狠抽打。 豹子被打得直叫，一时不敢再发动袭击。这时，其他驯兽师都赶来，纷纷掷出绳索，最终将豹子困住了。 “还好，总算把这畜生制住了。”瑜娢长出一口气道，“方才真是凶险，差点就没命了。” 第638章：沈御女（1） “是啊，奴婢胆子都要吓破了。”夙汐心有余悸道，“娘娘，您没受伤吧？” “还好，本宫并没有伤到。”瑜娢浅笑道，“想不到，凌儿姑娘身手敏捷，连豹子都能制住，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多谢娘娘夸奖，这豹子发了性子，一般人是拿不住的。”沈凌儿得意道，“不过，奴婢长年驯养它们，自然不会怕。” “多谢凌儿姑娘挺身而出，救了娘娘一命。”岚月笑着谢道，“倘若有何闪失，皇上那里可无法交代。” “娘娘恕罪啊，是奴才们照看不周，以致豹子冲出来伤人。”管事太监央求道，“若是皇上问起，还请娘娘美言几句。” “你们驯兽场，都是怎么当差的？”夙汐厉声喝道，“这样凶猛的野兽，竟然不看管好了，出了任何意外，你吃罪的起吗？” “奴才知罪了，求娘娘恕罪！”管事太监连连求道。 瑜娢见状也不再为难，道：“行了，公公你先起来吧。今日之事，本宫可以为你说情。只是你们要谨慎些，别再出这种纰漏了。” “奴才遵命，多谢娘娘开恩！”管事太监忙谢道。 瑜娢朝岚月使了下眼色，岚月会意道：“娘娘，咱们快回住处吧。再找太医来看看，别动了胎气才好。” 瑜娢颔首应道：“传轿辇吧。” 待瑜娢一行人离去，驯兽场众人才松了口气。 “娘娘，驯兽场的人办事不力，您当真要为他们求情？”夙汐不情愿道。 “发生这种事，谁又能预料到呢？”瑜娢轻叹道，“野兽性情不稳，随时都会发狂。你方才也看到，很多人都受了伤，本宫也于心不忍。” “倒是那凌儿，竟然能临危不乱，保护了娘娘。”岚月小声笑道，“奴婢觉得，是应该赏赐她呢。” “有功自然要赏，她方才不是说，想让本宫放了白狐。”瑜娢淡淡笑道，“那我就求皇上，把那白狐放了便是。” 瑜娢回到住处没多久，上官文浩闻讯就赶了过来。 “爱妃，你可有受伤啊？”上官文浩心急道，“受了惊吓，有没有动胎气？” “皇上请放心，臣妾一切无碍。”瑜娢笑着宽慰道，“方才险象环生，好在那驯兽女英勇，没让豹子伤到臣妾。” “这事朕也听说了，如此忠心护住的奴才，是应该好好奖赏。”上官文浩颔首道，“吴胜年，你去把那驯兽女传来，朕要当面嘉奖她。” “是，奴才这就去。”吴胜年施礼应道。 “皇上，臣妾听说那姑娘有一心愿，希望皇上能允准。”瑜娢灵机一动笑道。 “噢，是何心愿啊？爱妃说来听听。”上官文浩好奇道。 “她很喜欢那白狐，曾向臣妾求情，放它一条生路。”瑜娢笑着嗔道，“皇上要奖赏，不如就免白狐一死，放其重回山林吧。” “这白狐，朕已经赐予爱妃。你若有此意，那朕也无意见。”上官文浩允道，“即刻下旨，放生那白狐便是。” “多谢皇上。”瑜娢含笑道。 沈凌儿奉旨前来，自然不敢有所怠慢，还特意换了着装。只见她穿粉紫色宫装，马尾上簪一支银簪，比先前多了几分娇俏。 第639章：沈御女（2） “奴婢叩见皇上，叩见贤妃娘娘！”沈凌儿恭谨施礼道。 “平身吧，今日你救贤妃有功，朕决意赏赐于你。”上官文浩淡淡笑道，“听贤妃说，你想为那白狐求情。朕已经恩准，命人将其放生了。” “多谢皇上，多谢娘娘！”沈凌儿感激道。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想要的恩典，也可一并求朕。”上官文浩询问道。 沈凌儿平淡回道：“回皇上，奴婢没有其他心愿。若无旁的吩咐，奴婢就先退下了。” “立下如此大功，还不贪图功名奖赏，你这样的人不多见。”上官文浩意外笑道。 “皇上夸奖，奴婢愧不敢当。”沈凌儿施礼道，“那，奴婢就告退了。” “嗯，你先退下吧。”上官文浩颔首应道。 “皇上，奴才还是头一回见，立下大功不求赏赐的。”吴胜年讪讪笑道。 “这凌儿姑娘，性情颇有些桀骜，臣妾是领教过的。”瑜娢笑着絮道，“不过，臣妾倒是很欣赏，若没有这股劲，也不会成为驯兽女。” “是啊，如此脾气古怪的人，宫中还真是不多见。”上官文浩淡淡笑道。 待上官文浩离去，沈凌儿又折返回来，禀报说想求见瑜娢。 “奴婢叩见贤妃娘娘！”沈凌儿行礼道。 “凌儿姑娘，你去而复返所为何来？”瑜娢笑着打趣道，“可是想起，还有什么心愿未了，要求本宫么？” “娘娘说笑了，奴婢之所以回来，不是有事要相求，而是要帮您。”沈凌儿似笑非笑道。 “噢，你要帮助本宫。”瑜娢好奇道，“是何事啊？” “今日之事，娘娘不觉得奇怪吗？”沈凌儿询问道，“关野兽的笼子，都是工匠精心打造的，且每日有人检查，又怎会出此纰漏？” 瑜娢目光深邃问道：“你的意思是，豹子并非无缘无故跑出来，而是有人放出来的？” “事发之后，奴婢心里觉得奇怪，就悄悄检查了一番。发现，原来的笼子被做了手脚，那豹子才会挣脱出来。”沈凌儿似笑非笑道，“有人要害您，娘娘还是小心些得好。” “竟有这等事，什么人如此大胆，居然敢谋害娘娘！”夙汐气恼道，“你既然知道，为何不禀报皇上，还故意隐瞒此事？” “宫里的是是非非，我根本不想卷进去。得罪了什么人，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沈凌儿倨傲道，“万一，我泄露这个秘密，被真凶灭口怎么办？” “凌儿姑娘能说出实情，本宫心里很是感激。”瑜娢微微笑道，“你放心，本宫也不想打草惊蛇，不会将此事透露给别人。” “娘娘您珍重，奴婢告退了！”沈凌儿行礼便退了下去。 “搞什么鬼嘛，既然发现了蹊跷，却不愿禀明此事，神神秘秘的。”夙汐小声抱怨道，“娘娘，她的话可信吗？” “她与咱们，原本就素无往来，犯不着骗人吧。”瑜娢沉思道，“若是真的，那就是有人想害本宫。” “能有这心思的，也唯有贞妃和柯贵人。”岚月神色凝重道，“本以为，皇后被关在中德殿，她们便会安分些。不想，还是这般心思歹毒。” 第640章：沈御女（3） “垂死挣扎而已，等秋猎结束回到宫中，再与她们算账。”瑜娢冷笑道。 瑜娢遭遇豹子袭击，别苑众人对此议论纷纷。旁人道瑜娢福大命大，才会躲过这一劫。 不想，次日发生另一件事，更是令所有人瞠目结舌。驯兽女沈凌儿，不仅得到上官文浩青睐，还破例一举封为御女。 “娘娘，皇上宠幸她就罢了，还破例封为御女。”夙汐不满道，“宫女晋封，向来都是从采女做起。她何德何能，直接就封为御女呢？” “皇上喜欢她，也没什么不可以啊？”瑜娢不甚在意道，“怎么了，皇上纳新宠是常事，干嘛大惊小怪的？” “奴婢就是看不过去，那沈凌儿凭什么呀？”夙汐不忿道，“论出身，不过是最低的驯兽女。论样貌，也算不上绝色佳人。” “越发没规矩了，小主的名讳也是你叫的？”瑜娢懒懒笑道，“承恩不全在美貌，有独特之处吸引皇上，她才会得宠啊。” “奴婢就是觉得，她这人假惺惺的。”夙汐小声道，“先前，皇上问想要什么赏赐，她还一口回绝呢。原来，是打做嫔妃的主意。” “行了，你就少说两句吧。什么事都过问，还不嫌娘娘烦啊？”岚月小声责怪道，“先前遇袭之事，还没有查到头绪呢，理会旁人做什么。” “皇上既然喜欢，那就带回宫去，也没什么不妥。”瑜娢不甚在意道，“后宫那么多嫔妃，像沈御女这样的，还从未见过呢。” 沈凌儿不但承宠，还颇受上官文浩喜欢。一连数日，多是由她陪伴圣驾，行猎时更骑马追随左右。 沈凌儿骤然获宠，自然引起诸多嫔妃不满，尤其是魏贞妃与柯贵人。 “真是岂有此理，简直荒唐！一个低贱女奴，也配侍奉圣驾？”柯贵人怒气冲冲道，“娘娘可知，沈御女又随皇上出去了。” “这沈御女，原就是这的驯兽女，也很擅长骑马射箭。”魏贞妃笑着嗤道，“难怪，会得到皇上喜欢了。” “这样的女子，日日陪在皇上身边，置后宫妃嫔何地啊？”柯贵人冷笑道，“旁人先不说，嫔妾与娘娘，可都是名门闺秀，难道您忍得下去？” “这个沈御女，本宫曾见过一面，甚是粗鄙无礼。”魏贞妃嫌恶道，“她能得宠，不过一时侥幸，由着她去吧。过不了多久，皇上就会厌烦了。” “说得容易，可嫔妾想起来就生气！”柯贵人恼道，“此次随驾秋猎，贤妃等人从中作梗，见皇上一面都难。如今，又添这么个狐媚子，真是给人添堵。” “唉，那也没办法啊？此人救过贤妃，定是得到她举荐，才会被皇上宠幸。”魏贞妃笑着挑拨道，“依本宫看啊，贵人妹妹还是少惹为妙，免得自讨没趣。” “呵呵，贤妃倒也就罢了，咱们是惹不起。”柯贵人冷笑道，“区区一个沈御女，嫔妾倒还不相信，她能有何能耐。” 这日，柯贵人在别苑闲逛，遇到正赶路的沈凌儿。 “给本宫站住！”柯贵人似笑非笑唤道。 沈凌儿循声看来，原来是柯贵人主仆，便福道：“嫔妾给贵人请安！” 第641章：沈御女（4） 柯贵人慢步走到跟前，绕着沈凌儿走了一圈，浅笑道：“本宫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沈御女。” “‘大名鼎鼎’四个字，嫔妾可当不起。”沈凌儿淡淡应道，“自从侍奉皇上，倒是常听到贵人的名字。” “巧言令色，本宫最见不得你这种人。”柯贵人嫌恶笑道。 “贵人的话说完了吗？”沈凌儿不耐烦道，“嫔妾还有事，就不陪您说话了。” “本宫还没有发话，你急着走做什么！”柯贵人冷道，“难不成，是要去讨好贤妃？” “嫔妾有很多事要忙，哪像贵人你如此清闲？”沈凌儿微微欠身道，“就此别过，贵人你自便吧。” “放肆！小小御女，竟敢如此无礼！”柯贵人怒火中烧喝道，“贞儿，给本宫掌嘴！好好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 “贵人，这使不得啊！”柳心忙上前阻拦道，“还请手下留情。” 贞儿一把推开柳心，怒道：“滚一边去！娘娘面前，也轮得到你多嘴？” 贞儿走到沈凌儿面前，见她不闪也不躲避，高高地抬起右手，就想掌?沈凌儿。就在一瞬间，沈凌儿抓住半空中的手，而后重重给了贞儿一巴掌。 沈凌儿是有功夫的，力气又不输寻常男子，一巴掌打得贞儿眼冒金星，坐在地上半晌缓不过神来。 一旁的柯贵人与慎儿，也被吓得一时目瞪口呆。待缓过神来，柯贵人更是怒不可遏。 “好啊，贞儿是奉本宫命令，代表的就是本宫。你竟敢动手打人，就是对本宫不敬！”柯贵人怒声唤道，“来人...” “来人？贵人是想叫人来，继续掌嘴嫔妾吗？”沈凌儿愤怒道，“我劝你识相点，别闹得大家不可收场。” “你...简直胆大包天，无礼犯上还口出狂言！”柯贵人指着沈凌儿怒道，“本宫就不信，今日治不了你？” “就凭你们几个？您别忘了，嫔妾可是驯兽女出身，还怕几个宫女、太监不成？”沈凌儿笑着嘲道，“我奉皇上之命，要去陪伴圣驾。你们在此诸多阻挠，究竟是想做什么？” “娘娘，她要去见皇上。若事情闹大了，万一皇上怪罪...”慎儿小声道。 柯贵人横了她一眼，复道：“好，既然皇上传召，本宫就不为难你。不过，你今日冒犯本宫，可别想轻易脱罪。哼！” 看柯贵人扬长而去，沈凌儿不屑白了一眼。 “小主，这可如何是好啊？”柳心忧道，“万一，柯贵人去告您一状，皇上怪罪起来怎么办？” “我连猛兽都不怕，还会怕她？”沈凌儿不屑冷道，“想告状，也要看有没有机会。” “小主，您这是何意啊？”柳心不解道。 “柳心，皇上很宠爱我，对不对？”沈凌儿问道。 “对啊，皇上十分宠爱小主。”柳心应道。 “如果我受了委屈，皇上自然会偏袒。”沈凌儿小声道，“我命令你，现在就掌嘴。” “小主，您是要奴婢打您？”柳心怕道，“奴婢不敢...” “若不带伤，如何自圆其说呢？”沈凌儿不在意道，“皇上见了心疼，咱们才能过关。” “是...奴婢遵命！”柳心无奈道。 第642章：冷箭（1） 沈凌儿来到上官文浩住处，丝毫不遮掩脸上的伤痕。上官文浩见了，自然是无比困惑。 “沈御女，你的脸是怎么了？”上官文浩疑道。 “回皇上，臣妾笨嘴拙舌，惯不会讨人喜欢。”沈凌儿欠身道，“方才，在路上碰见柯贵人。她见到臣妾，便出言百般讥讽。臣妾气不过，与她理论了几句。所以...” “是她命人打了你？”上官文浩微微不悦道。 “臣妾知道，自己出身卑微。得到皇上宠幸，很多人都看不惯。”沈凌儿冷笑道，“柯贵人说，臣妾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 “岂有此理，柯贵人竟敢这般放肆！”上官文浩怒道，“吴胜年，你派人去打探下，方才柯贵人，是否有为难沈御女。” “是，奴才遵旨！”吴胜年应道。 “看看，你的脸都有些肿了，快用冷水敷一敷。”上官文浩叮嘱道，“入了后宫，难免会受些委屈。不过不用怕，有朕给你撑腰。” “谢皇上。”沈凌儿欠身道。 没过多久，吴胜年便赶回来复命。说很多宫人看到，方才在别苑中，两人确实发生过争执。 “这个柯贵人，胆敢如此仗势欺人，朕绝不轻饶她。”上官文浩不悦道，“吴胜年，你即刻去传旨：命柯贵人回宫，好好闭门思过。” “是，奴才遵旨！”吴胜年应道。 沈凌儿嘴角微微带笑，道：“皇上，等秋猎结束回宫，臣妾住何处啊？” “后宫比这大多了，多的是宫苑给你住。”上官文浩含笑道，“不过你位分低，是要与人一起住的。” “皇上，臣妾自知位分低微，不奢求住宽敞华丽之处。”沈凌儿央道，“但是，臣妾只想一个人清静，哪怕住得偏僻些，也没什么要紧的。” “你想住得清静些，那就住在忘月居吧。”上官文浩颔首允道，“那里宫苑少，住的嫔妃也不多。” “多谢皇上恩典。”沈凌儿微微笑道。 “娘娘，皇上刚刚下旨，遣柯贵人回宫了。”夙汐进屋禀道。 “好端端的，怎么让她回去了？”瑜娢好奇道，“离秋猎结束，还有些日子呢。” “听说，柯贵人处罚沈御女，被她在御前告了一状。”夙汐回道，“皇上知道了很生气，就罚柯贵人闭门思过。” “如此看来，这沈御女还真是得宠。”瑜娢笑着嗔道，“等回到宫中，必定会十分热闹。” “管她们呢，娘娘安胎最要紧。”夙汐欢喜道，“那柯贵人，平日趾高气昂的。如今被沈御女打压，奴婢觉得高兴极了。” 沈凌儿承宠一事，随着柯贵人回宫，在后宫也都传开了。众嫔妃都知道，皇上在木兰山别苑，又纳了一位新宠。 “看来，此前的传闻是真的。”秦惠妃淡淡笑道，“柯贵人，也算颇受宠的。竟然因为她，被皇上严厉责罚。” “娘娘，这沈御女出身低，在宫中没有依靠。”孟修仪笑着谄媚道，“嫔妾觉得，不如拉拢拉拢她，好为娘娘所用啊。” “孟修仪，自打你投靠本宫后，还真是尽心呢。”秦惠妃微微笑道，“不错，本宫正有此意。等她进宫，你就多去走动吧。” 第643章：冷箭（2） “能为娘娘分忧，是嫔妾的荣幸。”孟修仪陪笑道，“现在后宫中，您才是真正的主人。嫔妾自然要弃暗投明，唯娘娘马首是瞻。” 秦惠妃轻磕茶盏笑道：“你还算识趣，懂得良禽择佳木而栖。不像赵氏，日后只能在冷宫里，凄凄惨惨度过余生。” “娘娘说得是，赵氏是猪油蒙了心，不懂得大势所趋。”孟修仪心怯笑道。 又过去了几日，离秋猎结束还差两天。 “娘娘，再过两日就回宫了。”岚月含笑道，“这半个月，一切都风平浪静，总算可以放心了。” “何止啊！简直是喜事连连。娘娘再度有喜，柯贵人被处罚了，赵氏又被打入冷宫。”夙汐忍不住笑道，“等回到宫里，就是太后一派的天下了。” “过了这么多年，本宫总算等到这一天。”瑜娢微微笑道，“后宫局势明朗，皇后一党纷纷倒台，咱们终于能松口气了。” “娘娘身居高位，又手握协理后宫之权，可谓是风光无限。”岚月小声提醒道，“不过，为了防止死灰复燃，咱们还是得小心些。” “这是自然的，好在还有惠妃她们。”瑜娢浅笑道，“为着秦氏的后位，她只会比咱们更积极。” 小泉子进殿禀道：“娘娘，皇上派奴才来传话，请您移步小花园内。” “娘娘，又到散步的时辰了。”岚月淡淡笑道，“奴婢陪您去吧。” “嗯，你随本宫去吧。”瑜娢和婉笑道，“请刘公公带路。” “是，奴才遵命！”小泉子应道。 瑜娢等人来到花园内，上官文浩已经先一步到了。 “臣妾参见皇上，给皇上请安！”瑜娢含笑福道，“其实，皇上不必每晚陪臣妾，有岚月她们陪着就行。” “朕好不容易出宫，没有那么多的政事，能有空多陪陪爱妃。”上官文浩挽着瑜娢的手笑道，“再说了，您腹中还有朕的骨肉，咱们一家三口多亲近，岂不是幸事？” “有皇上如此宠爱，臣妾与腹中孩子，都感激不尽呢。”瑜娢柔声笑道。 两人有说有笑，慢慢在花园内闲步，不想却碰见了魏贞妃。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魏贞妃恭谨福道，“参见贤妃娘娘，给娘娘请安！” “免礼吧。”上官文浩颔首示意道，“你也来花园散步啊？” “是啊，臣妾在屋里闷得很，就来花园里逛逛。”魏贞妃含笑回道，“虽然没有御花园大，但听说夜里甚是安静，花香更胜宫里呢。” “这倒是，不光有花园里的花香，别苑外的野花香气，也会随风飘进来。”上官文浩淡淡笑道，“既然来了，就随朕和贤妃走走吧。” “是，臣妾遵命！”魏贞妃欣喜道，“贤妃娘娘，您不嫌嫔妾打扰吧？” 瑜娢纵然心存疑惑，觉得碰见她并非偶然，但也不好发脾气，笑道：“怎么会呢，多一个人陪皇上与本宫，也会热闹些。” 魏贞妃微微一笑，便站到上官文浩左边，跟着二人一同散步。行至山石最多之处时，忽然见一人影在附近闪过。 “啊！是什么人？”魏贞妃失声尖叫道，“皇上您快看啊！” 第644章：冷箭（3） “哪里有人？”上官文浩疑惑道。 “臣妾亲眼瞧见，有人影在山石后闪过去。”魏贞妃惊慌道，“莫非...是刺客？” “呦，皇上、娘娘，你们都小心啊！”吴胜年忙唤道，“快来人，保护皇上和娘娘！” 身后侍卫应声前来，将瑜娢几人围在里面，其余人则去山石后搜寻。 “奴婢没瞧见人，难不成是贞妃看错了？”岚月小声疑道。 瑜娢四下张望一番，狐疑道：“夜里看不清，说不定是她眼花呢。” 就在众人疑虑重重，气氛颇为紧张之际，那人又从另一边蹿出来。只见他手握弓弩，目标直指上官文浩。 “皇上，小心啊！”魏贞妃大叫一声，便挡在了上官文浩身前。 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箭飞射而来，正中魏贞妃右后肩。那刺客射完这一箭，便飞身遁走逃之夭夭。 魏贞妃惨叫一声，扑倒在上官文浩怀里，口中还唤道：“皇上...皇上您没事吧？” “朕没有事，贞妃你怎么了？”上官文浩紧张问道，而后碰到背后那支箭，再摸到汩汩渗出的血，方知她替自己挡了一箭。 “贞妃你受伤了！”上官文浩心急道，“快传太医，给贞妃治伤！” “是，奴才这就去！”吴胜年慌忙应道。 魏贞妃身子渐软，有气无力道：“皇上没事，臣妾就放心了...能救皇上一命，臣妾死而无憾...” “说什么傻话？朕不准你死，听到没有！”上官文浩佯怒道。 瑜娢被方才一幕吓到，缓过神来才意识到，魏贞妃她中了箭伤。 “这么多血，伤口一定很深...”瑜娢小声道，“皇上，快把贞妃抬回去，仔细检查伤口吧。” 众人又是一阵忙乱，把几近昏迷的魏贞妃，抬回到她的住处。此时，她脸上已没有血色，上衣被鲜血染透了。 “娘娘，您一定要挺住啊！”秋爽哭着唤道，“您心心念念，最牵挂的就是皇上，怎么舍得走啊...” “太医怎么还没来！”上官文浩恼怒道，“贞妃受伤，流了这么多血，万一...” “皇上莫急，贞妃她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瑜娢赶忙劝道，“虽然看着伤重，但并不在要害部位，太医们能治好的。” “但愿如此...这一年多，朕一直都冷落她。如今想来，当真悔之晚矣。”上官文浩垂叹道，“若是能治好，朕一定要好好补偿。” 瑜娢心中“咯噔”一下，强笑道：“贞妃救驾有功，的确应予以嘉奖。” 鲁太医等人赶到，便赶忙为魏贞妃清理伤口，准备拔出那支箭。 “鲁太医，贞妃她受的伤，到底要不要紧？”上官文浩关切问道，“你如实回答朕，是否有性命之危。” “回皇上，贞妃娘娘所受之伤，并未伤及要害部位，当没有性命之危。”鲁太医犹疑道，“不过，娘娘一向玉体较弱，方才又失血过多...恐怕会有凶险。” “朕命令你们，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治好贞妃，听到了吗？”上官文浩正色命令道。 “微臣遵旨，定当竭尽全力，救治贞妃娘娘。”鲁太医应道。 “皇上，太医要为贞妃拔箭，咱们还是回避吧。”瑜娢劝道。 第645章：冷箭（4） 上官文浩颔首应道：“爱妃有孕，方才也受到惊吓。这里血气重，仔细冲撞了你。先回去吧，朕守在这里等消息。” “是，那臣妾就先回了。”瑜娢淡淡笑道，“等有了消息，皇上派人来说一声，臣妾也好安心。” “朕知道了，你快回去吧，早点歇息。”上官文浩嘱咐道。 “是，臣妾告退！”瑜娢欠身应道。 “娘娘，真想不到发生这种事。”岚月小声道，“刚才那一箭，若是射中皇上，或是娘娘您，后果真不堪设想。” “也不知，那刺客是冲谁而来。”瑜娢狐疑道，“别苑守卫森严，他又是如何进来的...” 回到住处时，夙汐赶忙出来迎接。 “娘娘，您没有事吧？”夙汐急道，“奴婢听说，有人在花园行刺，抓到刺客没有？” “本宫没有事，受伤的是贞妃。”瑜娢摆了摆手道，“刺客以弓弩行凶，贞妃替皇上挡箭，太医正在抢救呢。” “娘娘，喝口参茶压压惊吧。”岚月奉上茶盏道。 “贞妃受了伤？”夙汐不解道，“好端端的，她怎么会受伤啊，皇上又没传召她。” “贞妃的心思，不用猜也知道。定是打探到，近日每晚皇上陪本宫，在花园内散步，便故意接近皇上。”瑜娢放下茶盏，微微笑道：“也不知，是事有凑巧，还是早有预谋。” “娘娘，您怀疑那刺客，是贞妃安排的？”岚月小声道，“她有这么大胆，敢设计这样的局吗？万一失了手，伤到皇上怎么办。” “本宫一路都在回想，越想越觉着不对劲。”瑜娢冷笑道，“若是有人行刺，怎会一人行事？偏巧如此隐蔽，躲过重重守护侍卫，就藏在山石那里。” “娘娘一说，奴婢也觉得奇怪。”岚月颔首附和道，“要说，贞妃失宠许久，铤而走险的话，也不无可能。” “是本宫小瞧她，咱们都疏忽大意了。”瑜娢浅笑道，“这个贞妃，竟学壁虎自断其尾，使出这招苦肉计，胆子真是够大。” “娘娘，那怎么办啊？”夙汐不甘心道，“好不容易，后宫太平了一阵。若贞妃复宠，岂非又要多事了。” “贞妃救驾有功，皇上深受感动，必会宠爱于她。”瑜娢轻叹道，“这事已无法挽回，只能见机行事了。” “那贞妃的伤，到底要不要紧呢？”夙汐疑道。 “看着伤得很重，太医说会有凶险。”瑜娢勾唇道，“不过本宫猜测，应在贞妃预料之内，不会有性命之危。” 过了半个时辰，小泉子便奉命过来，说魏贞妃拔箭成功，已暂时脱离危险。 “本宫知道了，有劳公公跑一趟。”瑜娢淡淡笑道。 “娘娘早些安寝，奴才先告退了！”小泉子含笑施礼道。 “娘娘猜得没错，贞妃果然安然无恙。”岚月似笑非笑道。 “现在，只有抓住那个刺客，真相才能水落石出。”瑜娢提醒道，“也不知禁卫军，能不能追查到结果。” “是啊，奴婢也担心。”岚月应道。 话说今夜的刺客，不是别人正是江侍卫，也就是宋美人的表哥。魏贞妃一早安排，指使他进入别苑内，配合自己演这出戏。 第646章：回銮（1） 次日一早，魏贞妃便苏醒过来，秋爽等人赶忙道喜。 “奴婢恭喜娘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秋爽小声笑道，“昨夜，皇上在此守候许久，天快亮才回去呢。” 魏贞妃脸色苍白，嘴角却带着笑意，道：“如此说，本宫的计策奏效了？” “是啊，奴婢听皇上亲口说，要好好补偿娘娘。”秋爽含笑道，“您这次铤而走险，总算没有白费心血。” “只要，皇上愿重新宠爱本宫，受再大罪都值得。”魏贞妃会心一笑道，“等本宫好起来，会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娘娘，明日圣驾就要回銮。”冬明安慰道，“您受这么重的伤，需留在这里休养。” “皇上心里有本宫，一时半刻不能回去，也不要紧。”魏贞妃浅笑道，“让皇上记挂着，来日会对本宫更好。” “娘娘，您这次虽然重拾圣心，但代价也太大了。”秋爽皱眉道，“昨日，太医都说形势凶险，差一点就...” “不如此，如何能取悦皇上？戏演得逼真，皇上才不会起疑。”魏贞妃长叹一口气道，“对了，后面的事办得如何了？” “娘娘放心，廉王悄悄派人来说，已安排好替身了。”秋爽小声道，“从牢里寻了个死囚，换上昨夜的行头，在郊外一箭射死，便可以交差了。” “如此甚好，此事办得滴水不漏，本宫也可安心了。”魏贞妃闭上眼满意道。 临近正午时分，上官文浩与瑜娢一起，前来探望魏贞妃。 “贞妃，你可觉得好些了？”上官文浩关切问道。 “多谢皇上挂心，臣妾已经好多了，只是觉得没力气。”魏贞妃弱声道，“昨日昏迷前，可把臣妾吓坏了，真怕挺不过去，会命丧此地。” “傻话，有朕在一旁守着你，怎么会有事呢？”上官文浩笑道，“你放心，太医说你脱离危险，多养些时日便好。” “如此，臣妾就能放心了。”魏贞妃淡淡笑道，“贤妃娘娘，昨夜没吓到您吧？” “贞妃你放心，本宫并未受到惊吓。”瑜娢微微笑道，“只是你伤重，至少要休养半个月，才能动身回宫。这段日子，一定要精心养伤啊。” “谢娘娘关心。”魏贞妃假笑应道。 “皇上，贞妃刚醒过来，身子正虚弱。咱们别打扰太久，让她先休息吧。”瑜娢笑着劝道。 “也好，贞妃你先休息，朕过后再来看你。”上官文浩颔首应道。 魏贞妃伸手拉住上官文浩的手，嗔道：“皇上，您一定要来看臣妾啊。明日一别，又要许久见不到您了。” “朕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的，好好休息吧。”上官文浩安慰道。 正如秋爽所言，廉王将一切布置周密，按照计划禀报上官文浩。别苑刺客一事，就此告一段落。 “刺客伏了法，贞妃复了宠，这出戏真是精彩。”吕德妃似笑非笑道，“本宫没料到，贞妃如此沉得住气，竟谋划出这个布局。” “看来，她早就有所准备，并非一时想出来的。”瑜娢微微笑道，“等她养好伤，再回到宫中，不知要多风光呢。” “无论如何，贞妃复宠已成定局。”慧贵嫔不悦道。 第647章：回銮（2） “来这边不过半月，竟发生这么多事。”陈淑仪悻悻道，“皇上新纳沈御女，贞妃又施计重获圣宠。” “贞妃虽然复宠，但皇后已然一蹶不振，所谓独木不成林。”瑜娢淡淡笑道，“宫里，惠妃也没闲着啊。除掉了赵氏，又降服了孟修仪。” “娘娘说得是，后宫已是天翻地覆，贞妃就算复宠，也难再兴风浪。”慧贵嫔笑着附和道。 秋猎结束，上官文浩携众妃回宫。秦惠妃带领妃嫔，在宫门处迎接圣驾。 “恭迎皇上回宫，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妃齐声道。 “都平身吧！”上官文浩笑着应道。 “皇上，此次秋猎之行，可还尽兴啊？”秦惠妃笑着问道，“臣妾听说，前两日有刺客行凶，还伤到了贞妃，她伤势如何？” “此次秋猎，朕觉得很惬意。只是临了，偏发生行刺之事，不觉有些扫兴。”上官文浩摇头道，“贞妃伤得不轻，要留在别苑养伤，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只要人没事，就是万幸了。”秦惠妃和婉笑道。 “是啊，朕还有事要处理，就先回太极殿了。”上官文浩吩咐道，“贤妃有孕，一路风尘仆仆，记得找太医看看。” “是，臣妾遵命。”瑜娢含笑应道。 “还未恭喜贤妃，再度有了身孕。”秦惠妃温和笑道，“妹妹日后，要仔细安胎啊。后宫琐事，能少费心就少费心。” “多谢娘娘体恤。”瑜娢颔首应道。 “这位妹妹，本宫看着很眼生，莫非就是沈御女？”秦惠妃打量一番，笑道：“看你相貌俊俏，难怪皇上会喜欢了。” “多谢娘娘夸奖！”沈凌儿欠身道，“皇上说了，要嫔妾住忘月居，这就先下去安顿，不陪娘娘说话了。” “嗯，你先退下吧。”秦惠妃颔首应道。 “这沈御女，怎么古里古怪的？”胡瑾娴小声嘟囔道，“言语之间，也这般冷淡无礼。” “沈御女性子冷淡，对谁都是这样。”瑜娢含笑道，“往后，你们就习惯了。” “好了，贤妃你们也回去，好好梳洗休息吧。”秦惠妃笑着吩咐道，“本宫还有宫务，要先回懿月殿了。” 瑜娢回到咏麟阁，总算觉得松了口气。 夙汐一边张罗着茶水，一边道：“还是咱们宫里好，别的地方都比不了。” “是啊，这些日子住别苑里，本宫都觉得睡不踏实。”瑜娢淡淡笑道。 “娘娘，许丽人来给您请安了。”宁儿进殿禀道。 “请她进来吧。”瑜娢笑着应道。 “嫔妾参见贤妃娘娘，给娘娘请安、道喜！”许若梅含笑福道。 “许丽人免礼，坐吧。”瑜娢淡淡笑道，“这些日子，你在宫里可好？有没有人欺负你？” “多谢娘娘关心，嫔妾一切都很好。”许若梅颔首笑道，“惠妃管理后宫，也没有出什么乱子，大家都安守本分。” “只怕，等贞妃回了宫里，又要不安生了。”瑜娢勾唇冷笑道。 “嫔妾听说了，贞妃救驾有功，颇得皇上欢心。”许若梅皱眉道，“娘娘，您说贞妃回宫后，会不会找我麻烦？” “有本宫在，谅她也不敢。”瑜娢微微笑道。 第648章：回銮（3） “多谢娘娘庇护。贞妃一向霸道，我看以后避着些，少碰到她为妙。”许若梅淡淡笑道，“娘娘的身孕，快两个月了吧，太医怎么说的？” “杜太医说，本宫这胎怀得合时宜，身子比怀和德时好。”瑜娢满意笑道，“只要精心养着，不会有问题的。” “那就好，嫔妾希望这胎是皇子。”许若梅含笑道，“如此，娘娘就儿女双全了。” “谁知道呢，本宫也希望如此。”瑜娢轻轻摩挲小腹笑道。 忘月居地处偏僻，又因先前吴才人溺亡一事，更没有嫔妃愿住这里。虽然内廷司收拾一番，但比起其他宫苑仍逊色些。 “小主，这忘月居算冷僻之处，何必非要住在这？”柳心不情愿道，“后宫里，多得是宽敞华丽的宫苑，哪个不比这里强啊？” “要那么华丽做什么？”沈凌儿不甚在意道，“我喜欢清静，没人往来正合适。” 沈凌儿住进后宫，除了瑜娢派许若梅来问候，没有妃嫔踏足忘月居。她一个人倒也自在，平日里就在忘月居待着，甚少出门探访旁人。 这日，孟修仪忽然登门造访，让沈凌儿吃了一惊。 “小主，婉宁阁孟修仪前来拜访。”柳心进殿禀道，“您快出去迎接吧。” 沈凌儿正在喂鹦鹉，淡淡问道：“孟修仪...我与此人从不相识，她来做什么？” “小主，孟修仪是惠妃娘娘的人。她来忘月居问候，想必是奉惠妃之命。”柳心小声提醒道，“小主，惠妃是众妃之首，咱们马虎不得啊。” 沈凌儿放下食盒，正欲起身出门看看，孟修仪就走了进来。 “早就想来探望，但又怕妹妹认生，故而今日才来。”孟修仪笑盈盈道，“冒昧之处，还望沈御女莫怪。” “嫔妾见过孟修仪，给修仪请安！”沈凌儿欠身道，“修仪客气了，忘月居少有人来，您算是稀客。” “嗨，后宫妃嫔多心窄之人。妹妹得皇上宠爱，旁人自然会眼热，嫉妒你还来不及。”孟修仪笑着打趣道，“哪里还有心思，来上门问候啊。” “如此说来，孟修仪是心胸宽广之人。”沈凌儿淡淡敷衍道。 “妹妹你的处境，我也曾感同身受，想找人说知心话，都极不容易呢。好在，惠妃娘娘一向随和，对妃嫔也是最好的。”孟修仪笑着絮道，“娘娘说了，沈御女初来乍到，必定有诸多不适。让我问一声，但凡有什么困难，都可去找娘娘。” “惠妃一片好意，嫔妾心领了。我觉得，忘月居一切都好，没什么需要帮忙的。”沈凌儿淡淡笑道，“恐怕，让孟修仪白跑一趟了。” 沈凌儿的脾性，孟修仪早就有所耳闻，但今日亲身见到真人，还是不免有所不快。 “妹妹说这话，就是天真无知了。你正得宠，自然觉得什么都不缺。可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孟修仪笑着怂恿道，“等哪一天，皇上觉得厌烦了，你就孤立无援了。” “修仪您的意思，是要我投靠惠妃娘娘？”沈凌儿试探道。 “依附惠妃娘娘，有什么不好吗？”孟修仪继续劝道，“娘娘最善待妃嫔了。” 第649章：回銮（4） “敢问一句，惠妃娘娘所求又是什么？”沈凌儿笑着反问道。 “沈御女这话，是什么意思？”孟修仪假笑问道。 “嫔妾只知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惠妃大发善心，对妃嫔诸多示好，难道没有目的？”沈凌儿冷淡笑道，“修仪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便是，不必兜圈子。” 孟修仪冷嗤一声，笑道：“既然你这么问，那我也就直说了。在这后宫里，妃嫔一向分为两派。如今，皇后失宠被禁足了，亲近太后的妃嫔，就占了绝大多数。” “亲近太后的人，以惠妃娘娘为首？”沈凌儿含笑问道。 “不错，惠妃是太后亲侄女，自然与太后一条心。除了她之外，德妃、贤妃、顺妃、慧贵嫔等人，都与太后关系密切。”孟修仪笑着劝道，“皇后那边的妃嫔，只剩下一个贞妃，和无足轻重的夏婕妤等人。为了前途着想，还是选择惠妃为好。” “前途...我又没想做皇后，也没兴趣与你们争宠，干嘛非要依附惠妃？”沈凌儿摇头冷笑道，“做惠妃的心腹，总要听从她的命令，照指示去做事吧？” 孟修仪敛起笑容道：“那是自然，我今日来探望你，就是惠妃的意思。” “大可不必了，嫔妾实在没有兴趣。”沈凌儿微微摇头道，“修仪请回吧，也请转告惠妃娘娘，争权夺利之事，我不愿牵涉其中。” 孟修仪忍耐了许久，最终还是吃了闭门羹，脸色便再也挂不住了。 “既然，沈御女你心意如此，那我就回禀娘娘了。”孟修仪起身冷道，“告辞！” “修仪好走，恕不远送！”沈凌儿微微欠身道。 “小主，您是不是糊涂了？”柳心心急道，“惠妃延揽您，您干嘛要拒绝啊，连贤妃都是她们的人。” “她们爱怎么样，是她们的事，与我何干？”沈凌儿不耐烦道，“你以为，做她们的马前卒，就是什么好事？” 孟修仪受了一肚子气，出了忘月居不住怨骂沈凌儿。 “修仪消消气，那沈御女不识抬举，是她鼠目寸光。”庆儿小声啐道，“她今日嚣张，将来看她如何得意！” “小小一个御女，也敢这般轻狂无礼。”孟修仪冷笑道，“若非惠妃有命，我才不会屈尊来见她！走，回宫！” 到了十月中旬，魏贞妃伤势好转，便回到了宫里。 “娘娘，贞妃已经回承欢殿了。”夙汐禀道，“奴婢方才瞧见，好大的阵仗呢，皇上也过去看望了。” “贞妃救驾有功，重新得到皇上宠爱，自然风光无限。”瑜娢淡淡笑道，“回头准备一份礼物，给承欢殿送去。” “是。”夙汐应道，“对了，懿月殿方才派人来请，说惠妃请您去一趟。” “知道了，待本宫更衣后，便去见惠妃。”瑜娢颔首应道。 “娘娘，惠妃找您过去，想必与贞妃有关。”岚月提醒道。 “本以为，后宫已尽在掌握，偏贞妃又再得宠，自然会忧心了。”瑜娢淡淡笑道，“也不知，皇后此刻做何打算。” 瑜娢来到懿月殿，秦惠妃已在正殿等候。 “见过惠妃娘娘，娘娘万安！”瑜娢微微欠身道。 第650章：毒身（1） “贤妃妹妹同安，快坐吧。”秦惠妃温和笑道，“让贤妃跑一趟，本宫是有重要的事商议。” “是何事，还请娘娘详说。”瑜娢微微笑道。 “皇后根基深厚，掌管后宫十年，好不容易倒了。若再起什么变故，那就不好了。”秦惠妃浅笑道，“贞妃回宫了，想必你也知道。她与皇后，同出魏氏一族，自然同气连枝，实乃心腹大患。” “娘娘这话，嫔妾心里也明白。皇后的余孽，已经除得差不多，偏偏这个贞妃，又施计复宠了。”瑜娢含笑应道，“不过嫔妾觉得，最大的威胁，始终还是皇后。” “噢，这话怎么讲？”秦惠妃好奇道。 “皇后虽失势，但背后势力犹在，也正因如此，皇上从轻发落。”瑜娢淡淡笑道，“有皇后在，她们就有主心骨。不除去皇后，永远无法高枕无忧。” “可是，皇后地位非同小可，皇上不愿轻易动摇，更何况是你我？”秦惠妃轻叹道，“要除掉皇后，谈何容易啊。她就在中德殿，等下个月赏菊大会，还要出席呢。” “想要废后，怕是不能了。”瑜娢颔首附和道，“不过，只要皇后病重，即便是不废后，也再无威胁可言。” “你的意思是，让皇后一直病下去。”秦惠妃会意笑道，“她们群龙无首，也就掀不起风浪来。” “皇后困守中德殿，与外界往来不便。只要能控制住下人，那皇后的性命安危，便在娘娘掌控中。”瑜娢挑眉笑道，“皇后年纪渐长，又常年操劳宫务，积劳成疾，也是情理之中啊。” “贤妃这话，的确是提醒了本宫。”秦惠妃微微颔首道，“看来，眼下最重要的事，还是在中德殿啊。” “至于贞妃，她正是得宠之时，不宜与她为敌。”瑜娢附和道，“解决了真正隐患，她也就不足为惧了。” 魏贞妃伤势逐渐痊愈，便如往常外出走动。这日来懿月殿，与众妃一起议事。 “贞妃，你的伤势如何了？”秦惠妃含笑问道，“天气愈发凉了，你更得注意才是。多吃些补品，别落下病根啊。” “多谢惠妃关心，嫔妾的身子好多了。”魏贞妃轻抚鬓发笑道，“太医说，外伤已经痊愈，只要稍作调理，就能完全康复。” “如此就好，你救了皇上一命，算是立下大功。皇上为此，也更加宠爱你。”秦惠妃笑着嘱咐道，“养好身子，才能侍奉皇上啊。” “娘娘说得是，昨日皇上也同嫔妾说，一定要养好身子呢。”魏贞妃得意笑道，“嫔妾宫里，只有淑德一位公主，真想能再添个皇子。” “贞妃你的福气好，想必会如愿的。”瑜娢淡淡笑道。 “嫔妾福气再好，也不及贤妃娘娘。”魏贞妃浅笑道，“娘娘的身孕，快三个月了吧，也不知是男是女。” “是男是女都好，只要平安生下来。”瑜娢浅笑道。 魏贞妃耍了一通威风，一雪先前所受的耻辱，方觉得身心愉悦。回宫路上，与孟修仪不期而遇。 “孟修仪，真是好久不见了。”魏贞妃似笑非笑问道，“方才在懿月殿，怎么没看到你啊？” 第651章：毒身（2） “见过贞妃娘娘，给娘娘请安！”孟修仪陪笑福道，“嫔妾身子不适，担心会染及其他姐妹，便没有去懿月殿。” “原来如此，本宫没想到孟修仪，现在竟如此细心。”魏贞妃似笑非笑揶揄道，“跟随惠妃久了，也学到她一分半点。” “娘娘说笑了，如今惠妃执掌后宫，嫔妾理应尊敬。”孟修仪讪讪笑道，“还未恭喜，娘娘您重获圣宠呢。” “呵呵，本宫还当你不知道呢。”魏贞妃惬意笑道，“自回宫后，也未见你前来探望，以为忘了本宫这个人。” “娘娘言重了，嫔妾岂敢啊。”孟修仪忙笑道，“是担心打扰，不利于娘娘养伤。” “废话少说，你做梦也没想到，本宫有东山再起之日吧？”魏贞妃走近些冷笑道，“不过，你这种墙头草，本宫也懒得计较。还要去太极殿，陪皇上下棋品茶呢。” “恭送娘娘！”孟修仪欠身道。 “修仪，奴婢真是吓坏了。”庆儿小声道，“您说，贞妃她会不会...” “事已至此，再后悔也晚了。”孟修仪长出一口气道，“贞妃复宠又如何，后宫由惠妃、贤妃把持，她也不敢怎么样。” “如此，奴婢就放心了。”庆儿附和道，“往后，修仪更要亲近惠妃，她才会有所忌惮啊。” 宣宗十二年二月初，中德殿里传出消息，皇后突染急症晕倒了。 “娘娘，太医署方才来人禀报，说皇后突然病倒了。”夙汐进殿禀道。 “皇后病了，严重吗？”瑜娢含笑问道。 “听说，皇后当时在院子里，突然间就昏倒了。”夙汐绘声绘色道，“春绮她们吓坏了，连忙请了太医去诊治。” “皇后既然病了，理应让太医好生照料。”瑜娢微微笑道，“本宫也想去看看，皇后病情到底如何。” “娘娘，天色已经暗了，不如明日再去吧？”岚月劝道，“身孕快七个月了，当心累着自己。” “皇后生病属常事，但太医署派人来禀报，说明病得不轻。”瑜娢抚摸孕肚笑道，“左右天色还早，就去看望一下吧。” 瑜娢来到中德殿时，秦惠妃已先一步赶到。 “见过惠妃娘娘。”瑜娢微微欠身道。 “贤妃有礼了，快起来。”秦惠妃颔首笑道。 “皇后病情如何？”瑜娢小声问道。 “太医们正在救治，尚不知情形如何。”秦惠妃叹了口气道，“听宫人们说，皇后昏倒后便没醒来，想必病得不轻呢。” “禀报皇上了吗？”瑜娢又问道。 “发生这种事，自然要禀报皇上。”秦惠妃淡淡笑道，“想必，皇上会过来探望。” 没过多久，上官文浩果然赶来，同行的还有魏贞妃。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二人齐声道。 “都起来吧，皇后她如何了？”上官文浩心急道。 “皇上放心，太医们妙手回春，一定能够治好的。”秦惠妃笑着安慰道，“皇上先坐下，耐心等候消息吧。” “好端端的，皇后为何生重病？”上官文浩恼道，“中德殿的人，都是怎么伺候的！” “奴婢该死，求皇上恕罪！”众人跪下央道。 第652章：毒身（3） “皇上息怒，皇后娘娘凤体违和，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魏贞妃笑着劝道，“奴才们再小心伺候，皇后娘娘心结未结，也难保不会出事啊。” “贞妃的意思，皇后之所以病倒，是因为心病？”上官文浩狐疑道。 “臣妾不懂医理，不敢妄下断论。不过，臣妾也曾遭禁足，个中滋味能够体会。”魏贞妃浅笑道，“娘娘是后宫之主，被皇上禁足良久，又失去了治宫之权。想必，心中一直不快吧。” “朕会如此处罚，也是皇后她自找的。”上官文浩不悦道，“倘若，她没有做那么多错事，朕又岂会责罚她？” “皇上说得是，皇后娘娘到今日地步，怨不得旁人。”魏贞妃颔首附和道，“只不过，她现在生了重病，皇上能否网开一面，从轻发落呢？” “如何从轻发落？”上官文浩疑道。 “皇上禁足皇后，不许妃嫔前来探望，娘娘如同坐牢一般。”魏贞妃淡淡笑道，“不如，允许臣妾等人侍疾，等皇后病情好转，也就不那么闷了。” “你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上官文浩颔首道，“那好吧，就准许你来侍疾。”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皇后病重，一时半刻也好不了。”瑜娢微微笑道，“贞妃要侍疾，就不能陪伴皇上了。” “众多妃嫔中，柯贵人素来与皇后亲近，不如也准许来侍疾吧？”魏贞妃又劝道，“左右，她平日在沁鸢轩也无事。” “也好，就让柯贵人来侍疾，当是将功折罪吧。”上官文浩应道。 “有贞妃与柯贵人侍疾，想必皇后很快便能康复。”瑜娢淡淡笑道。 正在说话之际，鲁太医便从内殿出来，向上官文浩回禀情况。 “鲁太医，皇后病情如何？”上官文浩问道。 “回皇上，皇后娘娘得了卒中，好在臣等救治及时，总算保住了性命。”鲁太医施礼道，“只不过...” “只不过怎样？”秦惠妃关切问道。 “娘娘病势凶险，即便性命保住了，也会留下后遗症。”鲁太医迟疑道。 “后遗症...会怎样呢？”瑜娢好奇道。 “若是恢复不好，自由行走恐会有困难，言语也会有障碍。”鲁太医为难道，“得此症者，多数会终生瘫痪。” “你说什么？皇后恐会落下残疾！”上官文浩震惊道。 “不排除这个可能...”鲁太医迟疑道，“当然，若是保养得宜，心情也始终愉悦，对病情是有帮助的。” 上官文浩摆了摆手道：“朕知道了，你们务必精心医治，先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鲁太医施礼退下。 “娘娘得此重病，当真是不幸啊。”瑜娢劝道，“皇上，不如请金华殿做法，为娘娘祈福吧。” “爱妃言之有理，除了太医治病，也得祈祷上苍，保佑皇后才是。”上官文浩应道。 “皇上，臣妾今夜就留下，照顾皇后娘娘吧？”魏贞妃含笑道，“若是有何情况，也不至于没人拿主意。” “好，那就辛苦贞妃你了。”上官文浩允准道。 “皇后的病来得不巧，下个月西凉使臣来访，恐怕她不能出席了。”瑜娢含笑道。 第653章：毒身（4） “那是自然，得了卒中这种病，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秦惠妃暗笑道，“纵使治好了，怕也会口歪眼斜，再无颜见人。” “皇后落下残疾，就如凤凰没了翅膀，不再完美无瑕了。”瑜娢微微笑道，“他日，娘娘便有望取而代之。” “本宫很好奇，日后皇后这个样子，还能撑多久。”秦惠妃发笑道。 瑜娢淡淡一笑，没有再多言其他。 “娘娘，皇后算彻底完了？”夙汐好奇道。 “惠妃下手够狠，竟让皇后得了这病。”瑜娢冷笑一声道，“皇上虽同情，但也治不好皇后，她将来的日子，必定会十分难捱。” “皇后心肠歹毒，她落得这般下场，也不算无辜。”夙汐小声啐道，“奴婢担心的，是那个贞妃。现在她如此得宠，万一起了心思，要与惠妃争后位...” “就算立新后，也不会轮到她。”瑜娢笑着嗤道，“有太后在，又有秦氏一族撑腰，贞妃想做皇后，可不是容易的事。” “奴婢斗胆说一句，其实娘娘也有机会。”夙汐小声道，“皇上心里，最宠爱的是娘娘。您有协理后宫之权，若是再诞下皇子，地位也非同一般。” “越说越糊涂了，本宫位分再高，出身摆在这里，如何与她们比？”瑜娢无奈笑道，“我大魏建国以来，每位皇后都出身大族，还从未有平民女子，能坐上皇后之位的。” 皇后昏迷两日，才最终苏醒过来。魏贞妃在一旁，寸步不离照料，得到上官文浩嘉许。 这日侍奉完用药，回到承欢殿想休息，夏婕妤已在宫里等候。 “嫔妾给贞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夏婕妤谄媚笑道。 “免礼，起来吧。”魏贞妃淡淡笑道。 “娘娘神色疲惫，侍奉皇后真是辛苦了。”夏婕妤轻叹道，“可惜嫔妾力弱，帮不上娘娘什么。” “身为嫔妃，为皇后娘娘侍疾，也是分内之事。”魏贞妃媚声笑道，“谈不上辛苦，尽一点心意而已。” “嫔妾这两日，听到不少闲言碎语，娘娘可曾听说？”夏婕妤神秘道。 “是什么事啊？说来听听。”魏贞妃好奇道。 “皇后娘娘病重，都说病好后也是残疾，唯恐要后位不保。”夏婕妤小声道，“娘娘，您难道不担心吗？” “噢，竟有人说这种话？”魏贞妃笑着嗤道，“即便如此，本宫有什么好怕的？” “娘娘，若是皇后有何闪失，保不住后位的话。”夏婕妤为难道，“众妃之中，惠妃最可能取而代之。等她做了皇后，咱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皇后还好好的，就有人按捺不住，想取而代之了。”魏贞妃不禁发笑道，“更何况，就算皇后不在了，也未必轮到惠妃。” “娘娘这是何意？”夏婕妤不解道。 “魏氏的女儿，可不只有皇后一个。”魏贞妃挑眉笑道，“你别忘了，本宫也出自魏氏一族。” “娘娘，您是说...”夏婕妤惊诧道。 魏贞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笑道：“心里知道就好，用不着说出来。本宫知道，这条路实在难走，但却没想过回头。” 第654章：上官景阳（1） “娘娘，您不是在说笑吧？”夏婕妤狐疑道。 “本宫进宫之时，就不是只想做一个妃嫔。”魏贞妃懒懒笑道，“如今眼瞅有机会了，怎能轻易错过呢？” “娘娘志向远大，嫔妾打心里佩服。”夏婕妤笑着奉承道。 到了三月中旬，西凉使臣即将到访。内廷司与礼部，整日都忙着迎接事宜。 “娘娘，听说西凉使臣快到了？”慧贵嫔笑着问道。 “是啊，昨日皇上还提起，说不日即将抵京。”瑜娢微微笑道，“你也准备一番，到时肯定要出席宮宴。” “是，嫔妾也多年未见故国之人了。”慧贵嫔淡淡笑道。 “皇上还说，你做贵嫔有年头了，准备晋封为丽妃。”瑜娢笑着絮道，“一同晋封的，还有许丽人和沈御女，晋许氏为良媛，晋沈氏为美人。” “皇上恩典，嫔妾感激不尽。”慧贵嫔欣喜道，“那沈御女，颇得皇上喜欢啊。” “沈御女虽性子冷，但心地还是好的。”瑜娢浅笑道，“她不大合群，你们平日就多担待些。” “是，嫔妾知道了。”慧贵嫔笑着应道。 皇后病情有所好转，但仍然是卧床不起。外面的那些流言，也陆陆续续传到耳中，令她心里十分担忧。 “娘娘，太医说您恢复良好，过两个月便可下地了。”魏贞妃含笑道，“您可别灰心，一定能恢复如初的。” “是吗？本宫虽在病中，但外面的流言，也能听得到。”皇后冷笑一声道，“你自己看看，本宫的双腿无力，连床都下不去，如何守住后位？” “娘娘，那些下人们胡说，您可别放心上。”魏贞妃笑着劝道，“西凉使臣到访，您在病中不能见人，这才便宜了惠妃。” “本宫如何能不担心？原本，皇上就厌弃本宫，治宫之权都收了回去。”皇后叹了口气道，“若身子骨还好，尚能期待有朝一日，皇上或许会回心转意。可是...” “娘娘这样说，臣妾也要伤感了。”魏贞妃拭泪道，“赵氏入了冷宫，孟修仪又背叛娘娘。臣妾一人，当真是孤立无援。” “还有柯贵人呢，你们两个齐心协力，未必用得着怕她们。”皇后安慰道。 “柯贵人...自从见罪于皇上，恩宠已大不如前。”魏贞妃悻悻道，“臣妾眼下得宠，真怕哪日被她们算计去...” “后宫大权，已经被惠妃、贤妃把持。本宫又这个样子，当真是无奈啊。”皇后微微摇头道，“若能保住后位，惠妃等人还有所忌惮。一旦失了后位，后果不堪设想...” “娘娘所言极是，这些日子臣妾一直思量。唯有您保住后位，咱们将来才有指望啊。”魏贞妃颔首附和道，“臣妾有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有什么事，不能同本宫讲的？”皇后好奇道，“你说来便是。” “皇上虽然生气，但娘娘生了这场病，反倒得了一些怜惜。”魏贞妃笑着劝道，“若能再得个皇子，那谁都抢不走皇后之位。” “贞妃你怕是糊涂了！”皇后不悦冷道，“本宫失宠多时，如何能得一皇子？” 第655章：上官景阳（2） “娘娘，只要是皇子就成，至于是谁生的，根本就不重要。”魏贞妃勾唇道，“当初，您想把二皇子抢来，不就是这个原因么。” “这话倒是在理，可谁是合适人选呢？”皇后犯愁道，“既要服从本宫，又要甘心把皇子托付。” “娘娘，若臣妾有福诞下皇子，一定愿养在您宫里。”魏贞妃为难道，“只是，这种事也急不来。除非...” “除非怎样？”皇后疑道。 “除非，有人服用生子秘方，便能够一举得男。”魏贞妃淡淡笑道，“如此一来，至多一年便可如愿。” “生子秘方？要从何处去寻呢。”皇后好奇道，“莫非，你已经寻得了？” “娘娘英明，臣妾父亲送来一张方子，说服下后便可助孕，且极可能生下男胎。”魏贞妃小声道，“只是，这方子的药性太猛，对女子身体损伤极大，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服用。” 皇后微微颔首道：“如此，的确不能轻举妄动。你现在正得宠，若是伤到了身子，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臣妾觉得，柯贵人是合适人选。”魏贞妃含笑道，“只要隐瞒此事，让她服药生下皇子。将来身子不好，也无力抚养孩子，只能托付给娘娘。” 皇后微微心动，道：“这方子，当真有效吗？” “是否有效，让柯贵人试试便知。”魏贞妃掏出方子奉给皇后，笑道：“娘娘，您若觉得这个办法好，就将方子给柯贵人吧。” 皇后颤抖着接过方子，勾唇道：“既有这么好的方子，自然不能浪费了。左右是柯贵人用，即便没效果，也没什么大不了。” “娘娘说得是。”魏贞妃会心笑道。 次日，柯贵人来中德殿侍疾，皇后将下人打发走，把计划悄悄告诉了她。 “娘娘，这方子当真有效吗？”柯贵人惊诧道，“您从何处得来的。” “这生子秘方，是本宫托家人寻来的，据说灵验无比。”皇后讪讪笑道，“可惜本宫年纪大，又不得皇上宠爱，即便用了也无济于事。” “那，还有贞妃娘娘呢，您怎么不给她用？”柯贵人好奇道。 “贞妃正得宠，若是真怀了身孕，反倒失去大好机会。本宫给了方子，她日后也会用。”皇后微微笑道，“倒是你，近来恩宠越来越淡。若不早做筹谋，迟早被皇上忘记。” “娘娘说得有理，皇上已许久不理会臣妾。”柯贵人悻悻道，“再这样下去，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如此，你是愿意服药了？”皇后淡淡笑道。 “臣妾愿意一试，只是也要皇上宠幸，才能诞下皇子啊。”柯贵人为难道。 “你不必担心，先服药调理身子。过段时间，贞妃自会助你，让皇上宠幸你。”皇后浅笑道，“不过，这方子极为珍贵，千万不要泄露。” “是，臣妾遵命！”柯贵人笑着应道。 宣宗十二年五月二十九，咏麟阁内传出喜讯，瑜娢诞下一位皇子。上官文浩下朝闻之，自然是无比欢喜，急忙赶来看望瑜娢。 “臣妾恭喜皇上，喜得五皇子！”众妃齐声道。 “孩子呢？快抱来给朕看看。”上官文浩笑道。 第656章：上官景阳（3） “五皇子给皇上请安！”岚月抱着孩子福道。 “五皇子长得虎头虎脑，一看就是有福之相。”秦惠妃温和笑道，“皇上，还没给孩子起名吧？” 上官文浩抱着孩子，喜不自胜道：“近日阴雨不断，恰逢今日天空放晴，艳阳高照的好天气。不如，就叫他‘景阳’吧。” “阳，既有光辉灿烂之意，又象征生机勃勃。”吕德妃笑道，“贤妃知道了，也定会喜欢。” “阳为天，难不成是要他做天子？”魏贞妃小声酸道。 “贤妃真是好福气，又诞下一个皇子。”柯贵人酸道，“嫔妾喝了许久汤药，也没见怀上龙胎。” “那药方据说很灵，你可一定要坚持用。”魏贞妃暗笑道，“说不定，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了。” 午后，瑜娢从沉睡中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想见孩子。 “岚月...夙汐，孩子呢？”瑜娢弱声问道。 “娘娘，您醒啦。”岚月含笑道，“五皇子在偏殿呢。” “果真是皇子？”瑜娢欣喜道。 “是啊，皇上欢喜得不得了，为五皇子赐名为‘阳’。”岚月附和道，“皇上守在偏殿里，抱了好久才肯离去。” “景阳平安降生，本宫终于能安心了。”瑜娢含笑道，“务必吩咐嬷嬷，精心照顾景阳。” “是，这是自然的。”夙汐笑着抢道，“娘娘不必操心，皇上嘱咐过好多遍了。” “娘娘，先喝些参汤吧。”岚月笑着劝道，“今日生五皇子，您又受了不少苦。” “能为皇上诞下皇子，本宫吃些苦不算什么。”瑜娢微微笑道，“重要的是，皇上喜欢景阳就好。” “那还用说，娘娘生下的孩子，皇上爱得跟什么似的。”夙汐掩唇笑道。 瑜娢平安诞下皇子，后宫有人欢喜有人愁。皇后听魏贞妃说了，第一个就不高兴。 “本宫的贺礼，给咏麟阁送去了吗？”皇后问道。 “回娘娘，一早就命人送去了。”春绮颔首道，“当着皇上的面，还得了皇上夸奖，说娘娘很用心呢。” “贤妃诞下皇子，皇上必定更加宠爱。”皇后望着窗外冷笑道，“本宫坐在中德殿，不管心里有多苦，也要大方地祝贺。” “娘娘...您身子刚好些，想这些做什么？”春绮劝道，“就算她生下皇子，也算不得什么本事，后宫有五位皇子，将来谁能成器，都说不准呢。” “现在，本宫心里只盼着，柯贵人早日有喜。”皇后紧紧抓着椅子把手，道：“只要有个皇子，本宫就还有东山再起之日。” 懿月殿里，常芠秀过来小坐，少不得说起此事。 “贤妃诞下皇子，皇上当真喜欢呢。”秦惠妃淡淡笑道，“一时之间，赏赐这个，又赏赐那个的。说起来，本宫都有些羡慕。” “皇子又怎样？娘娘与嫔妾，生的都是皇子，一点不比她差。”常芠秀笑着酸道，“景盛就不说了，大皇子天资聪颖，乃是人中龙凤，是万万比不得的。” “景泰虽然争气，但皇子一个个出世，本宫也着实担心啊。”秦惠妃笑着叹道，“贤妃得宠，连带着二公主也受宠，更何况是皇子呢？” 第657章：上官景阳（4） “怎么，莫非娘娘是担心，这孩子将来，会争夺太子之位？”常芠秀疑道。 “母以子贵，子以母贵，两者相辅相成。”秦惠妃浅笑道，“贤妃受宠，五皇子也会受重视。有了皇子傍身，贤妃的地位会更稳固。你说，本宫能不担心吗？” “那该如何是好呢？”常芠秀皱眉道，“如今她生下皇子，地位更加超然，嫔妾望尘莫及了。” “生下皇子，算不得本事。能够养大，那才叫本事。”秦惠妃轻磕茶盏道，“来日方长，咱们慢慢走着瞧吧。” 次日，瑜娢气力恢复不少，胃口也好多了。 “娘娘，这是花生红枣粥，奴婢放了红糖，您多喝一些吧。”夙汐笑着劝道，“太医说，这次生产血气亏损，您得好好滋补。” “娘娘，小厨房还炖了乳鸽，里面加了当归、人参，补身子是极好的。”岚月附和道，“坐月子时，一定要养好身子，才不会落下病根。” “好了，又不是没生过，看你们紧张得。”瑜娢笑着打趣道，“不过说起来，这次生完景阳，的确与上次不同。生和德时，本宫身形走样，这回倒不明显。” “娘娘的气色，也比上回差些。”夙汐小声道，“或许，是因为协理后宫事务，操劳过度的缘故。” 正说话间，上官文浩便驾临咏麟阁。 “皇上驾到！”殿外太监唤道。 “奴婢恭迎皇上，皇上万福金安！”众人齐声道。 “都起来吧，贤妃她怎么样了？”上官文浩笑着问道。 “回皇上，娘娘精神好多了，正在用早膳呢。”岚月笑着禀道。 “朕去看看。”上官文浩满意道。 “皇上，您怎么一早过来了？”瑜娢笑着问道。 “朕放心不下，过来看看你与景阳。”上官文浩怜惜道，“爱妃生下景阳，人显得更憔悴了，你受苦啦。” 瑜娢轻抚脸颊笑道：“皇上言重了，能为您生儿育女，是臣妾莫大的福分，怎么会辛苦呢。” “咱们的景阳，生得十分可爱，朕一见到就喜欢。”上官文浩不住笑道，“日后，朕一定好好培养，让他成为栋梁之才。” “皇上的孩子，自然没有一个差的。”瑜娢含笑道，“臣妾不求别的，只求景阳平安长大。将来一家子，和和美美在一起，就是最好的。” 上官文浩掏出一只玉麒麟，道：“这只玉麒麟，是朕命内廷司打造的，你给景阳戴上吧。” “多谢皇上。”瑜娢莞尔笑道。 “你好好养着，朕晚些时候来看你。”上官文浩叮嘱道，“朕要先去上朝了。” “皇上放心，臣妾一定好好休养。”瑜娢笑着应道。 自景阳降生后，上官文浩常来咏麟阁，连魏贞妃也冷落了些。反倒是许若梅，多被临幸了几回。 瑜娢即将出月时，沁鸢轩又传出喜讯，柯贵人有了一个月身孕。 “柯贵人有喜了，当真？”皇后欣喜道。 “千真万确，太医已经把过脉，说刚刚一个月。”春绮欠身笑道，“奴婢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太好了，柯贵人有了身孕，若是能诞下皇子，本宫也有指望了。”皇后满意笑道。 第658章：发油（1） “柯贵人这一胎，实在得来不易。”春绮笑着附和道，“若她诞下皇子，娘娘把孩子养在膝下，皇上也会常来看他。” “本宫的指望，全在柯贵人身上了。”皇后浅笑道，“吩咐鲁太医，全力照顾柯贵人龙胎，务必要平安生下来。” “是，奴婢遵命。”春绮应道。 “娘娘，柯贵人居然有喜了。”夏婕妤酸声道，“说来也真奇怪，她一向无甚恩宠。一个月间，不过一两次侍寝，怎就怀上孩子了？” “怎么，你觉得不可思议？”魏贞妃诡异莫测笑道。 “是呀，嫔妾当真纳闷得很。”夏婕妤疑道，“若论恩宠，娘娘远胜于她。就连沈美人、许良媛，也比她得宠啊。” “她能怀上龙胎，全是皇后娘娘的功劳。”魏贞妃淡淡笑道，“皇后给了一副秘方，照着方子调理身子，有助女子成孕。” “此话当真！竟有这样灵验的方子，娘娘怎不求来？”夏婕妤心动道，“咱们也服用药方，可早些怀上龙子啊。” “那方子，就是本宫寻来的，可费了不少功夫。”魏贞妃笑着叹道，“不过，本宫才不愿意用，给柯贵人才合适。” “娘娘这话，嫔妾就不明白了。”夏婕妤狐疑道，“能怀龙胎，是天大的喜事啊，您怎么还不想？” “怀上龙胎，固然是喜事一桩。可若是，明知不能平安生产，还服药怀上孩子，那可就未必了。”魏贞妃冷笑一声道。 “娘娘，您是说那药方...”夏婕妤惊诧道。 “这件事，你千万别透露出去。”魏贞妃笑着警示道，“要完成本宫大计，就必须有所牺牲。柯贵人倒霉，被本宫选中了。” “柯贵人与您，有何仇怨吗？”夏婕妤怯道，“娘娘为何要害她。” “你错了，要害柯贵人的，并非是本宫。”魏贞妃勾唇道，“是皇后，别有居心给她药方，想利用她的肚子，为自己争夺筹码。” 瑜娢得知这个消息，也感到十分意外。 “柯贵人有孕？”瑜娢笑着嗤道，“还真是没想到，她会时来运转，怀上龙胎啊。” “可不是吗？后宫这么多妃嫔，偏柯贵人有喜了。”夙汐不悦道，“她原本失宠，都已经没戏唱了。这下好，又要趾高气昂了。” “她趾高气昂，你生什么气啊？”岚月笑着打趣道，“就算柯贵人有孕，也不敢为难娘娘啊。顶多在嫔妃中，显摆一番罢了。” “我是瞧不上她。”夙汐小声啐道，“更何况，她与皇后一丘之貉，等她神气起来，皇后也会有精神。” “看来，皇后的气数未尽。”瑜娢含笑道，“若是生下皇子，只怕皇后要夺去，养在自己宫里。” “想必，皇后是这个主意。”夙汐颔首道，“若皇后得了皇子，岂非如虎添翼，保住了皇后位子？” “皇后病重，都已经自顾不暇了，哪还能照顾皇子。”瑜娢不禁发笑道，“真要有那一天，本宫也会想办法，不让她抚养皇嗣。” 柯贵人刚有身孕，就得到诸多赏赐，又有嫔妃登门道贺，沁鸢轩着实热闹。 “贵人，好多妃嫔都送来了贺礼。”贞儿笑着奉承道。 第659章：发油（2） “本宫失宠多时，如今怀有龙胎，总算能扬眉吐气了。”柯贵人快意笑道，“那些人，都送了什么礼物啊？” “多是珠宝首饰，也有古董珍玩。”贞儿禀道，“惠妃心思奇特，送了一瓶发油，说有助养护头发。” “呵呵，惠妃送的礼物，本宫可不敢收。”柯贵人嫌恶道，“还是送给旁人吧。” “那娘娘，您打算送给谁？”贞儿请示道。 “当初，本宫为何失宠，你可还记得？”柯贵人冷笑道。 “奴婢当然记得，都怪那个沈美人！”贞儿小声啐道，“若非她狐媚，在皇上面前进谗言，皇上也不会发怒，把娘娘遣回宫里。” “是啊，当初本宫受尽屈辱，全是拜那贱人所赐。”柯贵人咬牙恨道，“如今，本宫等到柳暗花明一日，也该同她算算旧账了。” “娘娘，您打算怎么对付她？”贞儿好奇道。 “你将那发油取来，本宫再添些好东西，然后赠与沈美人。”柯贵人暗笑道。 一日，沈凌儿逛完御兽园，正在回忘月居的路上，碰到了柯贵人。 “美人，是柯贵人。”柳心小声提醒道，“她怀着身孕，您务必要忍耐，可别冲撞她。” “行了，我心里有数。”沈凌儿冷笑道，“她肚子里，有个宝贝金疙瘩，宫中谁不知道。” “嫔妾参见柯贵人，给贵人请安！”沈凌儿福道。 “原来是沈美人，快平身吧。”柯贵人温和笑道，“妹妹这是从哪来，又要去往何处啊？” “回贵人，嫔妾刚从御兽园来，听说新进来一头狮子，好奇去看了看。”沈凌儿淡淡笑道，“现在，正要回忘月居呢。” “原来如此，沈美人真是好兴致。”柯贵人含笑道，“那御兽园，本宫就不大敢去，就怕那些猛兽呢。” “娘娘害怕，可是嫔妾却喜欢。”沈凌儿倨傲笑道，“不知您是否记得，嫔妾是别苑的驯兽女，专门与野兽打交道。” “是了，沈美人不说这事，本宫都快要忘了。”柯贵人笑着打趣道，“听说，你曾勇斗一头豹子，救了贤妃一命呢。” “不过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沈凌儿欠身道，“若没其他事，嫔妾就先行一步了。” “沈美人留步，本宫还有话说。过去，是本宫脾气不好，与你有过误会。”柯贵人浅笑道，“希望，你我能冰释前嫌，将过去恩怨一笔勾销。” “贵人竟如此大度？嫔妾感到很意外。”沈凌儿意外笑道，“若真是如此，那就是嫔妾的福气了。娘娘怀有身孕，是宫中炙手可热之人，嫔妾也不想结仇。” “如此甚好，本宫也正有此意。妹妹得宠，宫中人尽皆知。皇上喜欢你，说明你是极好的。”柯贵人笑着附和道，“从前，是本宫误信人言，对妹妹有所曲解。这下好了，咱们把话说开，什么误会都没有了。” “如此甚好。”沈凌儿笑着敷衍道。 “本宫要去金华殿，为腹中皇嗣祈福。”柯贵人莞尔一笑道，“妹妹你自便吧。” “恭送贵人！”沈凌儿欠身道。 “美人，柯贵人竟不为难您。”柳心意外道，“看来，因为皇上宠幸您，她也有所忌惮。” 第660章：发油（3） “她不招惹我，那果真就最好了。”沈凌儿不甚在意道。 “美人，咱们现在回忘月居吗？”柳心请示道。 “皇上今日，要去惠妃那用膳。此刻回去，也没什么要紧事。”沈凌儿思索道，“皇上常说，要我与众人为善。不如，去咏麟阁看看吧。贤妃生下皇子，还未登门道贺呢。” “是，那咱们就去咏麟阁。”柳心附和道。 景阳刚过满月，瑜娢整日寸步不离，都把小儿子带在身边，一门心思铺在他身上。半个时辰不见，就会心慌意乱得不行。 “景阳呢？方才还在殿里，乳母抱去哪里了？”瑜娢心急道，“岚月，你快去找找。” “娘娘，五皇子刚才犯困，乳母抱去偏殿了。”岚月笑着回道。 “原来如此，那就不必去找了。”瑜娢淡淡笑道。 “自从生下五皇子，娘娘就心神不定的。”夙汐小声道，“整日间守着，会不会太累啊？” “当初生下和德，本宫也紧张得不行。”瑜娢浅笑道，“这一回，生下的又是皇子，自然更紧张。” “娘娘，沈美人来拜访您了。”宁儿进殿禀道。 “她怎么来了，快请她进来吧。”瑜娢应道。 “嫔妾参见贤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沈凌儿恭谨福道。 “沈美人免礼，平身吧。”瑜娢淡淡笑道，“今日吹了什么风，把你给请过来了。” “娘娘诞育皇子，嫔妾未曾登门道贺，今日特来请罪呢。”沈凌儿含笑道，“见娘娘气色上佳，可见您玉体安康。” “多谢美人关心，本宫与景阳都很好。”瑜娢颔首笑道。 “五皇子呢？不知，嫔妾是否有幸见一见。”沈凌儿好奇道。 “景阳在偏殿睡呢，今日怕是见不到了。”瑜娢浅笑道，“改日吧，你早些过来看看。” “真是不巧了，那嫔妾明日再来看他。”沈凌儿笑着应道。 “近来这些日子，你还好吗？”瑜娢又问道。 “多谢娘娘关心，嫔妾一切都好。”沈凌儿笑着应道，“皇上对我好，其他嫔妃之间，还是老样子，甚少有人来往。” “若是觉得烦闷，就常来本宫这坐坐。”瑜娢复道，“其他妃嫔那，也该适当走动走动。往后的日子还长，别整日间孤家寡人的。” “是，嫔妾知道了。”沈凌儿应道。 自那日一别后，沈凌儿又常碰见柯贵人。每每遇到，柯贵人都对她笑脸相迎，后来更偶尔来忘月居小坐。 “沈美人，这瓶发油极珍贵，是本宫有孕之时，惠妃赠与的贺礼。”柯贵人递过发油笑道，“你闻闻看。” 沈凌儿打开瓶盖，嗅了嗅后赞道：“这发油，味道真是香极了，与嫔妾往日用的，竟大不相同。” “那是自然，按照你的位分，内廷司供给的发油，又怎及得上这瓶。”柯贵人浅笑道，“你常说，羡慕本宫头发乌黑。这瓶发油，本宫就赠给你了。” “这如何使得？是惠妃娘娘的礼物，嫔妾不敢领受。”沈凌儿忙推辞道。 “一瓶发油，有什么大不了了。”柯贵人笑着劝道，“前几天，你把心爱的鹦鹉，都送给本宫了。送你一瓶发油，略表一点心意嘛。” 第661章：发油（4） “如此，嫔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沈凌儿颔首应道。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柯贵人勾唇暗笑道。 沐浴之后，沈凌儿便吩咐柳心，将那发油涂抹在头发上。 “别说，这发油真香得很。”柳心一边涂抹一边笑道，“柯贵人的头发，乌黑发亮甚是好看，想来就是发油的缘故。” “希望用了这发油，我的头发也能好看一些。”沈凌儿望着铜镜笑道，“从前在别苑，根本就无心打扮。现在进了宫，却也不能不在意。” “美人天姿过人，只要稍稍打扮，就能把旁人比下去。”柳心笑着奉承道，“您若精心保养，还不得赛过天仙啊。” “你这张嘴，惯会油嘴滑舌。”沈凌儿笑怒道。 “奴婢说的是真话，皇上也常常夸奖，小主您与众不同。”柳心笑着打趣道。 到了九月十三日，瑜娢迎来二十五岁生辰。上官文浩下旨，在太平殿隆重设宴庆祝，更广邀后宫妃嫔，一同为瑜娢庆贺。 “恭贺贤妃娘娘生辰！”众妃嫔齐声贺道。 “大家都有礼了，快坐吧。”瑜娢笑着应道。 “贤妃生下皇子不久，又恰逢自己的生辰，真是可喜可贺。”秦惠妃温和笑道，“本宫多日未见，五皇子可还好吗？” “多谢娘娘关心，景阳吃得香睡得好，长得越来越壮实呢。”瑜娢合不拢嘴笑道。 “真羡慕贤妃娘娘，儿女双全独您一人。”柯贵人似笑非笑道，“咱们这些姐妹，都嫉妒得很呢。” “柯贵人说笑了，你自己也有身孕。再过半年，说不定就诞下皇子。”瑜娢淡淡笑道。 “承娘娘吉言了。”柯贵人含笑应道。 “对了，沈美人怎么没来。”瑜娢好奇道，“岚月，你可有去请她？” “回娘娘，奴婢派人去请过。”岚月回道，“沈美人身子不适，不便前来赴宴，还要奴婢向您请罪呢。” “既然病了，就好好养着。”瑜娢颔首应道，“回头，你带些补品，去看看她。” “是，奴婢知道了。”岚月应道。 “唉，好好的宴席，沈美人无福消瘦了。”柯贵人窃笑道。 “柯贵人，你为何如此高兴？”魏贞妃小声问道，“据本宫所知，你近来与她亲近，难道是假的？” “就凭她？区区一个贱奴，我为何要取悦她。”柯贵人勾唇冷笑道，“娘娘等着看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呵呵，柯贵人这样一说，本宫就更好奇了。”魏贞妃掩唇笑道。 沈美人头痛不适，每每发作都睡不着。太医施针用药，治了小半个月，也没见有何起色。 “娘娘，方才忘月居来报，沈美人又发病了。”夙汐禀道。 “沈美人的头痛症，还没有治好吗？”瑜娢狐疑道，“这都多久了，怎么还发病呢。” “半月有余了，听说没有治好，还时常发作。”夙汐疑道，“娘娘，您要不要去看看。” “虽说是小病，可治了这么久，还没有痊愈，也让人放心不下。”瑜娢颔首应道，“走吧，去忘月居看看她。” 瑜娢来到忘月居时，沈凌儿正躺在床上休息，柳心为她揉着太阳穴。 第662章：灵猫（1） 小宫女进殿禀道：“美人，贤妃娘娘来看您了。” “美人，是贤妃娘娘来了。”柳心小声提醒道，“奴婢扶您起来。” 沈凌儿挣扎着坐起来，只觉得头上一阵晕眩，不由扶着额头先缓缓。 “奴婢叩见贤妃娘娘！”柳心赶忙行礼道。 “给贤妃娘娘请安！”沈凌儿下床福道，“娘娘怎么来了？” 见沈凌儿面色不佳，又披散头发穿着便服，瑜娢便知她确实身子不适。 “生着病，无需如此多礼，快回床上躺着。”瑜娢叮嘱道，“你是患了头痛症，为何衣衫如此单薄。若是吹了风，加重病情可怎么好？” 沈凌儿靠在软枕上，应道：“多谢娘娘关怀，嫔妾自当会小心。” 瑜娢唤过柳心问道：“你家美人的病，每日都会发作吗？” “回娘娘，美人患上头痛之症，最初只晚上发作。这两日，白天也偶尔会痛。”柳心一五一十禀道，“太医开了药，可吃了这么些日子，也没见好转。” “这头痛之症，可大可小啊。你年纪轻轻，倘若落下病根，那就不好了。”瑜娢絮道，“太医怎么说的，为何会得此症？” “太医说，嫔妾是忧思过度，才会染上此疾。”沈凌儿皱眉道，“还说，要嫔妾凡事看开些，心情好便可不药而愈。” “你看看，本宫早就说过吧。要你多与人来往，别一个人闷在宫里。”瑜娢微微摇头道，“在这深宫中，少不得会有委屈，满腹的心事牢骚。若没有人倾诉，可不要憋出病来。” “娘娘，嫔妾先前在别苑，常年与野兽为伍，也没见生病啊。”沈凌儿揉着眼角道，“可一进了宫，反倒变得柔弱了，真真是好笑。” “依本宫所见，你并非心思重之人，也不该患这病才对。”瑜娢狐疑道，“你老实同本宫说，最近真的没有烦心事？” “嫔妾不敢隐瞒，虽与其他妃嫔甚少往来，可我自己喜欢清静。”沈凌儿颔首道，“入宫近一年，皇上一直待我很好，有什么好愁的呢。” “这就奇怪了，那太医的话从何说起？”瑜娢不解道，“要本宫说，许是太医医术不佳，没有断清病症。” “娘娘，您是说嫔妾的病，或许另有缘故？”沈凌儿好奇道。 “太医署的杜太医，是本宫最信赖之人。他医术颇佳，是太医中的佼佼者。”瑜娢淡淡笑道，“要我说，不妨把他请来看看。若是诊错了，岂非要耽误病情？” “美人，咱们治了这么多天，一点都没见好转。”柳心附和道，“不如，请那杜太医来看看吧。” “如此，就多谢娘娘周全了。”沈凌儿颔首笑道。 “不妨事的，左右他今日也要请脉，就一并给你看看吧。”瑜娢微微笑道，“夙汐，你去太医署一趟，把杜太医请过来。” “是，奴婢这就去。”夙汐应道。 没过多久，杜宇楠就来了忘月居。 “微臣参见贤妃娘娘，给娘娘请安！”杜宇楠施礼道，“给沈美人请安！” “杜大人免礼，先起来吧。”瑜娢含笑道。 “娘娘，您怎么不在咏麟阁，把微臣叫到了这来？”杜宇楠好奇道。 第663章：灵猫（2） “沈美人患了头痛，医治半个月未见好。”瑜娢微微笑道，“本宫想着，请杜大人为她看看，是否要换个方子。” “原来如此，微臣明白了。”杜宇楠应道，“敢问美人，这些日子吃了什么药，可否把方子给微臣看看？” “柳心，你去把药方取来，请杜太医过目。”沈凌儿忙吩咐道。 柳心将药方找出，奉给杜宇楠道：“杜太医，这方子就是美人在用的。” 杜宇楠仔细看了遍，颔首道：“不错，这方子有凝神镇痛之效，对一般头痛之症，理应有效果才对。” “可是，为何我吃了这么久，却没有见到好转，反而加重了呢？”沈凌儿拧眉不解道。 “或许，你这头痛之症来得古怪，并非是寻常病痛？”瑜娢猜测道，“杜大人，你再给沈美人把脉看看。” “是，微臣这就给小主把脉。”杜宇楠颔首应道。 杜宇楠仔细诊脉一番，又观察沈凌儿气色，心里便猜出了大概。 “禀娘娘，据微臣初步诊断，美人这病实非意外，恐是人为所致。”杜宇楠小声道，“敢问美人，您可有得罪哪位小主？” “啊，你说什么！是有人要谋害我？”沈凌儿不由惊骇道，“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下了毒，还是其他缘故？” “美人先不要慌，微臣给您把过脉，您的身子尚无大碍。”杜宇楠忙安慰道，“只是，若微臣猜得没错，您的确是中毒了。” “中毒？”瑜娢也惊诧道，“沈美人得宠，所以有人要毒害她，这倒也不奇怪。只是，是怎么中的毒呢？” “竟然是中毒...”沈凌儿不由慌道，“有人要害我，请贤妃娘娘做主，要为我讨回公道啊！” “你不用害怕，后宫发生了这种事，本宫自然责无旁贷。”瑜娢颔首应道，“为今之计，先查出中毒的原因，这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美人的饮食、汤药，都仔细查验过啊。”柳心怯声道，“若是有毒，不会发现不了的，又怎么会中毒呢...” “杜太医，你可知道是何毒？”瑜娢好奇问道。 “微臣尚不得知，不过从脉象来看，这不是一种剧毒，短期内不会有事。”杜宇楠安抚道，“不过，若是不能发觉，长此以往的话，沈美人的病痛，就不只是头痛了。” “会如何？”沈凌儿神色大变道。 “会神智时常，行若疯癫之人。”杜宇楠小声道，“即便不死，也会成为一个废人。” “好歹毒的心思！”瑜娢冷声啐道，“看来此人是铁了心，让你万劫不复啊。” “可恶！究竟是什么人...”沈凌儿心慌道，“如此卑鄙，躲在暗处毒害我。有本事，就明刀明枪的来啊。” “美人的饮食和汤药，若没有出问题，那会不会是日用之物？”杜宇楠禀道，“请把您所用之物，都给微臣检查一遍吧。” “柳心，把我平日用的东西，都拿给杜太医看看。”沈凌儿急忙道。 柳心自然不敢怠慢，把胭脂水粉、首饰等物，都一一拿过来检查。 “这是您用的发油？”杜宇楠拿起瓶子好奇道。 “不错，这发油是柯贵人所赠。”沈凌儿颔首道。 第664章：灵猫（3） “是柯贵人给你的！当初在别苑，她因为你受罚，焉能不怀恨在心？”瑜娢警觉道，“她给的东西，你怎么敢用呢？” “可是，柯贵人自有孕后，一向对嫔妾示好，我也不想再树敌，便也敷衍着。”沈凌儿忧心忡忡道，“杜太医，请你看看这发油，可是有何不妥？” 杜宇楠仔细检查，先用银针试探，再嗅其香、观其色、尝其味。 “若微臣猜得没错，这发油便是中毒的关键。”杜宇楠禀道，“发油中，掺入了微量毒药。美人以其护发，毒素会慢慢渗透，浸入皮肤、脑髓中。日积月累，便会出现症状了。” 沈凌儿气得头疼欲裂，恨道：“可恶，果然是她！我要禀报皇上，把柯贵人抓起来！” “等等，沈美人你先别急。”瑜娢劝道，“当初，她送这发油给你，可有旁人在场吗？” 沈凌儿微微摇头，道：“她是来忘月居，将这发油给了嫔妾。还说，是她刚有孕之时，惠妃赠与她的。” “恐怕不妥，这发油乃是惠妃所赠。若要追究起来，她大可推到惠妃身上。”瑜娢耐心劝道，“再者，柯贵人正怀着身孕，皇上不会轻易责罚。” “难道，就忍气吞声放过她？”沈凌儿不忿道。 “这发油，是柯贵人下毒的证据，你先收起来藏好。”瑜娢叮嘱道，“以后，她再送给你什么东西，不要轻易使用。” “嫔妾明白了，可是这一回下毒，当真不追究了？”沈凌儿情急道。 “不是不追究，而是暂且不提罢了。”瑜娢微微笑道，“日后有机会，一并发作才好呢。” “杜太医，我所中之毒，当真无事吗？”沈凌儿害怕道。 “请美人放心，因为您中毒未深，所以不会有事。”杜宇楠安慰道，“只要多加调理，就会康复的。” “如此，就多谢太医了。”沈凌儿感激道。 “杜大人，沈美人的身子，就交给你了。”瑜娢吩咐道，“你一定要尽心，早日治好她。” “是，微臣遵命！”杜宇楠应道。 “沈美人，如今查出了病因，你也大可放心了。”瑜娢温和笑道，“折腾许久，想必你也累了吧？先好好休息，本宫要回咏麟阁了。” “多谢娘娘，嫔妾就不送您了。”沈凌儿颔首应道。 待瑜娢等人离去，沈凌儿仍怒火中烧，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美人，您别再想这事了。”柳心小声劝道，“好在，知道了柯贵人的面目，以后多加防备就是。” “这个柯贵人，如此毒害于我，怎能放过她？”沈凌儿咬牙恨道，“她以为怀着身孕，我就奈何不得了。” “美人，您可千万别做傻事。”柳心心慌道，“她是一宫主位，腹中又怀着皇嗣，可伤不得啊。” “谁说，我要自己伤害她了？”沈凌儿目光深邃冷笑道，“只要找好帮手，都不必我亲自动手，也能教训那柯贵人。” “美人的意思，奴婢不明白。”柳心摇头不解道。 “呵呵，日后你就知道了。”沈凌儿淡淡笑道，“连猛兽都不怕，还怕一个柯贵人么？不报此仇，我就不叫沈凌儿。” 第665章：灵猫（4） “不管美人有何计谋，都要小心行事才好。”柳心劝道，“小不忍乱大谋，贤妃也劝您不要声张的。” “贤妃要怎么做，我管不着她。可是，我想做的事，别人也阻止不了。”沈凌儿勾唇道。 瑜娢去忘月居探望，旁人那里也瞒不住。这日在懿月殿，就说起了沈凌儿。 “听说，沈美人病情反复，一直没有痊愈。”魏贞妃似笑非笑道，“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本宫曾去看望，太医说并无大碍，只是少许头痛。”柯贵人淡淡笑道，“想必，是有什么心事吧。” “她正得宠，能有什么心事？”孟修仪笑着酸道。 “昨日，本宫去忘月居看她，见她精神还好的样子。”瑜娢微微笑道，“大家不必担心，又不是什么重病，休养一段时间就好。” “既然没有大碍，本宫也就放心了。”秦惠妃浅笑道，“贤妃，你有空多去看看，让她好好养病。” “是，请惠妃娘娘放心。”瑜娢颔首应道。 “虽说是小病，可拖着一直不好，恐会变成大病。”吕德妃絮道，“或许药方不对症，也未可知啊。” “太医们医术高超，只是区区头痛之症，怎会治不好呢？”柯贵人笑着嗔道，“要本宫说，是她自己不当心，没有好好养病。” “是呢，她是新宠入宫，为了笼络圣心，没少费心机吧。”魏贞妃笑着附和道。 “要说讨皇上欢心，后宫中谁没有这心思？”瑜娢笑着反问道，“怎么，难道贞妃就没想过，如何笼络圣心么？” “贤妃娘娘说笑了，嫔妾哪里比得上您，皇上时时都记挂着。”魏贞妃懒懒笑道，“像我们这样的，自然要多费心思，让皇上多看两眼。” “贞妃有勇有谋，挺身而出挡了一箭，那才叫皇上念念不忘呢。”瑜娢微微笑道。 “臣妾心里有皇上，为了保护皇上周全，自然要奋不顾身。”魏贞妃冷笑道。 “贞妃乃后宫楷模，大家都要学着点才是。”瑜娢笑着絮道，“凡事，都要以皇上为先。” 众妃又议论一阵，方才纷纷散去。 自查出中毒原因，沈凌儿便悉心调养，很快就恢复了大半。这日，她命人寻来两只猫，养在了忘月居里。 “美人，您为何要养猫啊？”柳心笑着问道。 “忘月居里有老鼠，咱们当然要养猫啊。”沈凌儿抚摸着狸花猫笑道。 “老鼠？奴婢没见到啊，几时发现的。”柳心纳闷道。 沈凌儿意味深长笑道：“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见过老鼠，而且不只一只呢。为此，我才专门养猫来着。” “噢，奴婢遵命。”柳心似懂非懂应道。 沈凌儿的猫养得极好，不但乖巧还通人性。瑜娢每每来忘月居，都喜欢得不得了。 “沈美人，你不但会训野兽，猫儿也调教得好。”瑜娢淡淡笑道，“本宫总觉着，与旁人的猫不同。” “是吗？嫔妾没有觉着，都是一样的猫。”沈凌儿含笑道，“或许，是嫔妾训惯了野兽，能镇住它们吧。” “想来是这样，看看它在你怀里，竟如此乖巧。”瑜娢颔首笑道，“本宫若碰它，就不会如此了。” 第666章：早产（1） “娘娘说得对，您别看这两只猫，表面上极为温顺，其实性子野着呢。”沈凌儿似笑非笑道，“娘娘还是别招惹，仔细它伤到您。” “多谢沈美人提醒。”瑜娢颔首应道。 “奴婢瞧着，美人这猫很乖巧，就靠在您的怀里，也不到处乱跑。”夙汐笑着絮道，“从前，贞妃养了只波斯猫，就曾伤过二公主。” 沈凌儿轻抚那只猫，笑道：“那是因为，现在是寒冬腊月，猫儿嫌往外边冷，自然窝在殿里。等到明天，春暖花开之时，就该闲不住了。” 柯贵人的身孕，已经有六个多月，每每来中德殿问安，皇后都要盘问许久。 “柯贵人，这几日胎像还好吗？”皇后斜卧在榻上问道。 “多谢娘娘关心，臣妾的龙胎稳固着呢。”柯贵人轻声笑道，“这些日子，这孩子在臣妾肚子里，也越发得调皮了，时不时就踢一下。” “如此看来，是个身强体健的皇子。”皇后满意颔首道，“本宫听太医说，极有可能是个男胎。” “娘娘说得没错，太医是这么说的。”柯贵人喜道，“再过三个月，臣妾就有六皇子了。” “你可一定要仔细，每日按时服药，确保龙胎无虞呀。”皇后不厌其烦叮嘱道，“咱们的指望，都在你这肚子上了。等你诞下皇子，本宫就请求皇上，再晋你的位分。” “臣妾多谢娘娘提携！”柯贵人颔首笑道，“娘娘心中所想，也正是臣妾的心愿。等我晋了位分，便可与贞妃一起，为娘娘分忧解劳。” “你有这份心，本宫就很欣慰了。”皇后淡淡笑道。 看望完皇后，柯贵人乘坐着轿辇，回沁鸢轩时碰见沈凌儿。 “贵人，前面是沈美人。”贞儿小声提醒道。 “说来也奇怪，沈美人不是一直头痛，许久都没治好吗。”柯贵人轻抚鬓发道，“怎么这两个月，精神却愈发见好，还能到处跑呢？” “会不会，是您送的发油用完了，毒性消褪的缘故？”贞儿疑道。 “嫔妾参见柯贵人，给贵人请安！”沈凌儿欠身道。 “呦，是沈美人呀，许久不见了。”柯贵人假笑道，“之前，本宫听说你病着，也不敢去忘月居，就怕会被传染呢。” 沈凌儿盯着柯贵人腹部，道：“多谢贵人惦记，您正怀着龙胎呢，是应该避忌。” “你的病情如何？仍在吃药吗？”柯贵人追问道。 “嫔妾的病已经好多了，自从让杜太医医治，就慢慢见好了。”沈凌儿淡淡笑道，“您看，我不是跟从前一样吗？” 柯贵人浅笑道：“是啊，沈美人的气色，看着的确不错。对了，杜太医可有说，你得的什么病啊？” “不过寻常头痛，没有什么特别的。”沈凌儿神情自若道，“杜太医还说，让嫔妾少用发油，说用多了会伤身呢。” “发油...”柯贵人面色一惊，又道：“怎么，本宫送给你的发油，有何不妥吗？” “怎么会呢？那发油，不是惠妃赠与贵人，您又转送嫔妾的吗？”沈凌儿笑着问道。 “对，那发油是惠妃所赠。倘若有问题，那也是她的过错。”柯贵人笑着附和道。 第667章：早产（2） “时辰不早了，嫔妾还要去金华殿，就不陪您说话了。”沈凌儿欠身道。 “天寒地冻的，本宫也要回沁鸢轩了，沈美人好走。”柯贵人淡淡笑道。 待沈凌儿走远些，柯贵人疑惑道：“贞儿，你说沈美人会不会已发觉，本宫送的发油当中有毒？” “贵人多心了，倘若沈美人知道了，还不告到皇上那去？”贞儿笑着劝道，“再说，那发油是惠妃送您的。有问题的话，她也脱不了干系。” “但愿如此，你多打探忘月居的消息，留意沈美人动静。”柯贵人使眼色道，“万一有问题，咱们要小心应对。” “是，奴婢会留心的。”贞儿应道。 时值腊月，后宫事务更加繁忙。瑜娢一刻不得闲，整日守在咏麟阁，不是查阅账簿，就是安排节庆之事。 “娘娘，沈美人来给您请安了。”宁儿进殿禀道。 “这些日子，她倒是经常来。”许若梅笑道，“也不知，是她转了性子，还是别的缘故。” “怎么，你不喜欢沈美人吗？”瑜娢笑着打趣道。 “娘娘误会了，嫔妾不是这个意思。”许若梅笑道。 “嫔妾参见贤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沈凌儿福道，“给许良媛请安！” “沈美人免礼，起来坐吧。”瑜娢淡淡笑道，“你这是从哪来啊？昨日刚下过大雪，仔细别吹风着了凉。” “多谢娘娘关怀，嫔妾身子早已康复，这点冷风算什么？”沈凌儿不屑笑道，“我方才去金华殿，向菩萨祈福还愿去了。” “沈美人的气色，的确比之前好多了。”许若梅含笑道，“看来，还是杜太医医术好。” “是啊，幸亏有杜太医帮忙，嫔妾才能保住性命。”沈凌儿冷笑一声道。 “你这话是何意？”许若梅好奇道，“怎么，你得的不是头痛之症，而是其他隐疾？” “嫔妾之所以头痛，是因为有人下毒，要取我的性命。”沈凌儿淡定笑道。 “是什么人？”许若梅惊诧道。 “怀着龙胎，正春风得意的那位。”沈凌儿嫌恶道。 “是柯贵人...”许若梅颔首道，“我早就怀疑，她亲近你有不轨企图，果不其然猜中了。” “本宫嘱咐过你，不要轻举妄动出手，你可还记得？”瑜娢挑眉警示道。 “娘娘放心，嫔妾不是鲁莽之人。”沈凌儿似笑非笑道，“若无十全把握，我是不会动手的。” “怎么，你还是有所盘算吗？”瑜娢担忧道，“不妨告诉本宫，你在谋划什么？” “嫔妾的计划，不方便透露给娘娘，也无需您帮忙。”沈凌儿自信笑道，“若是失败了，也就不会牵连你们，不是吗？” 瑜娢还是不放心，犹疑道：“这...” “娘娘，沈美人说得很对，您还是别问了。”许若梅插话道，“她既然有把握，就由着她去做吧。” “嫔妾还有事，就不打扰娘娘了。”沈凌儿起身福道，“嫔妾告退！” “美人慢走。”瑜娢颔首应道。 待沈凌儿离开，瑜娢忍不住犯愁，担心她儿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傻事来。 “娘娘，您还在为沈美人担心？”许若梅疑道。 第668章：早产（3） “沈美人的性子，咱们多少了解些。她嫉恶如仇，是个有仇必报的人。”瑜娢轻轻摇头道，“柯贵人暗中下毒，想要取她的性命。她知道实情，自然不会罢休。” “娘娘既然知道，再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何不放任她去做呢？”许若梅不甚在意道，“沈美人性子桀骜，也是有勇有谋之人，说不定有好办法呢。” “柯贵人有孕在身，倘若一个不小心，就会惹祸上身。”瑜娢笑着叹道，“本宫是担心，沈美人伤不到柯贵人，反连累了自己。” “娘娘，这是沈美人的事，与咱们没有关系。”许若梅摇头劝道，“无论事成事败，咱们只要旁观便是，千万别牵涉其中。万一出了事，您再搭救她也不迟。” “也只能这样了，但愿她不会出事吧。”瑜娢微微笑道。 沈凌儿虽早早放言，会对付柯贵人这个仇人，却一直没有动手。直到宣宗十三年二月初，柯贵人将要临盆之时。 “娘娘，太医说臣妾产期将至，接生嬷嬷也都备好了。”柯贵人笑着絮道，“只等来日，诞下六皇子便是。” “担心了这么久，终于要等到这一天了。”皇后满意颔首道，“这一年来，本宫久卧在病榻上，唯一期盼的，就是这个孩子。” 柯贵人轻抚肚子，笑道：“臣妾也一直担心，害怕旁人心怀不轨，会加害腹中皇嗣。好在一切平安，有娘娘的庇护，这孩子很健康呢。” “柯贵人有福，即将诞育新的皇子。”魏贞妃笑着絮道，“你可要争气，生个聪明伶俐的孩子，把五皇子比下去。” “等孩子生下来，不妨抱到本宫这里，由本宫亲自教养。”皇后笑着附和道，“这个孩子，本宫对他给予厚望，一定要培养成才。” “怎么，娘娘想把臣妾的孩子，养在自己宫里？”柯贵人诧异道，“不瞒娘娘，臣妾有些舍不得。您若喜欢，臣妾愿日日带他来，给您承欢膝下。” “柯贵人，你是不放心本宫，怕照顾不好他？”皇后讪讪笑道。 “娘娘误会了，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母子连心，实在不舍得分别。”柯贵人为难笑道，“还望娘娘体谅，允准臣妾养在身边。” “这些事情，以后从长计议也不迟。”魏贞妃笑着打圆场道，“最重要的，还是等柯贵人平安生产。大不了，日后你们母子搬来，与娘娘同住啊。” 皇后微微笑道：“这倒不失为，一个折中的好法子，本宫觉得不错。” 柯贵人没想到，皇后心里竟打这主意，要把孩子养在中德殿。事实上，她心里是万般不情愿。自己的骨肉，凭什么给皇后做儿子？ “贵人，听皇后娘娘的口风，是要定了这孩子。”贞儿小声道，“恕奴婢多嘴，您要早做打算啊。” “本宫竟不知，皇后要抢走我的儿子。”柯贵人不悦冷道，“她扶持本宫，我对她感激万分。但想要我的儿子，却是万万不能的。” “可是，皇后会答应吗？”贞儿忧道，“万一她求皇上，把皇子给她抚养，那可如何是好？” “说什么也不行！”柯贵人斩钉截铁道。 第669章：早产（4） 柯贵人身子猛地一动，连带轿辇跟着晃动，惊得她花容失色。轿夫赶忙停住脚步，缓缓将轿辇放了下来。 “该死的奴才！怎么抬轿子的？坐在上面的，可是贵人娘娘。”贞儿厉声喝道，“若是不小心，伤到娘娘或腹中皇嗣，你们担当得起吗？” “奴才该死，求贵人娘娘恕罪啊！”众人齐声央道。 “混账东西，这点差事都做不好，惊到了本宫，你们该当何罪？”柯贵人心有余悸道，“贞儿，明日告诉刑房一声，打他们每人二十大板！” “是，奴婢遵命！”贞儿欠身应道，“行了，娘娘饶了你们死罪，还不快抬好轿子，送娘娘回宫！” “是...” 轿夫抬起轿辇，重又往沁鸢轩走去。途径一处亭子，远远就听到猫叫声，在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好好的，哪来的猫啊？”柯贵人皱眉不悦道，“怕不是，沈美人养的猫，跑到这来了？” “应该不会吧，都到这个时辰了，肯定关笼子里了。”贞儿回道，“这个季节，猫儿都开始叫春，有野猫跑进来，也是常有的事。” “一声声的，真叫得本宫心烦。”柯贵人摆了摆手道，“走快些，听到这些猫叫，本宫就不舒服。” “娘娘有命，再走快些。”贞儿催促道。 轿夫们加快脚步，从那亭子前经过时，几只猫从里面走出来，悄无声息跟在后头。 “娘娘，等回沁鸢轩后，要不要吃点什么？”贞儿笑着问道。 “算了，都这个时辰了，梳洗一下就寝吧。”柯贵人懒懒笑道。 “是。” 就在说话之际，忽听“喵”地一声叫，一只猫从树上掉落，正巧落在柯贵人身上。 “啊！”柯贵人吓得一阵惊呼。 “娘娘...”贞儿也吓得不轻，手忙脚乱赶那只猫。 那猫跳到轿夫身上，又是一通乱抓乱挠，自然引起一阵慌乱。这还不算，后面跟上来的几只猫，也前仆后继蹿了上来。 众人慌乱之中，柯贵人便摔了下来。虽有贞儿扶着，但也是摔到了地上，痛得她直哀嚎。 “娘娘，您怎么了？”贞儿吓得慌道。 “好痛...”柯贵人捂着肚子唤道，“贞儿...本宫的肚子好痛，快去传太医...” “不好，娘娘伤到了肚子，怕是要生了！”贞儿急忙催道，“快，把娘娘抬回去！” 柯贵人被抬上轿辇，急忙送回了沁鸢轩。不远处，一个人影飞快闪过，消失在御花园中。 柯贵人腹痛难当，一路上哀嚎不停，回到宫中已见了红。接生嬷嬷吓得不轻，赶忙吩咐众人准备，为柯贵人接生。 “娘娘，柯贵人要生了！”夙汐进殿禀道。 “不是说，还有些日子吗？”瑜娢一边梳头一边问道。 “方才在御花园，柯贵人遇到野猫袭击，从轿辇上滑落下来，听说已经见红，是要早产了。”夙汐小声道，“娘娘，您要过去看看吗？” “岚月，替本宫梳好头，去沁鸢轩看看。”瑜娢吩咐道。 瑜娢换好衣服，急忙赶来了沁鸢轩。殿内已经乱做一团，宫人们忙进忙出，柯贵人的惨叫声，在院中就能听清。 “听这声音，柯贵人很是辛苦。”岚月小声道。 第670章：丧子（1） “生孩子哪有不辛苦的？”瑜娢不甚在意道，“柯贵人生产，通知皇上了吗？” “皇上今夜召幸沈美人，已经宿在忘月居了。”岚月犹疑道，“这个时辰，还要去打扰吗？” “皇上政务繁忙，休息的时间都不够，就先不要打扰了。”瑜娢小声道，“本宫守在这等消息便是，再派人通知惠妃一声。” “是，奴婢这就差人去懿月殿。”岚月会意道。 寝殿内，柯贵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瑜娢坐在外殿思索着。 见慎儿端着铜盆出来，瑜娢招了招手唤道：“慎儿，你过来一下。” “贤妃娘娘万安！”慎儿欠身应道，“娘娘有何吩咐？” “你家贵人，今夜为何会突然临盆啊？”瑜娢好奇道，“听太医说，产期还有些时日呢。” “回娘娘，贵人今夜去中德殿，给皇后娘娘请安。”慎儿皱眉道，“谁知回来路上，遇到一群野猫袭击，从轿辇上摔了下来，这不就早产了吗。” “竟会有这种事，有野猫袭击了柯贵人...”瑜娢诧异道，“那她现在怎样了，孩子快生了吗？” “接生嬷嬷说，娘娘有些难产，奴婢也不知道。”慎儿慌道，“贵人她流了好多血，看着怪吓人的。” “生孩子，是会这样的。”瑜娢微微一笑道，“行了，你快去忙吧。” “是，奴婢告退。”慎儿赶忙又去忙活。 “娘娘，这事有些蹊跷啊。”夙汐小声道，“御花园里，偶尔会见到野猫，但是成群结队出现，还从未听说过。更别提，去围攻柯贵人了。” “这事确实奇怪，本宫也觉得可疑。”瑜娢颔首应道。 又过了一盏茶功夫，秦惠妃也带人赶过来。 “请惠妃娘娘安！”瑜娢起身行礼道。 “贤妃有礼了，坐吧。”秦惠妃含笑道，“柯贵人怎样，孩子生了吗？” “还没生呢，我来了近半个时辰，里面一直没有动静。”瑜娢小声道，“接生嬷嬷说，柯贵人这次是难产。” “难产？既是早产，又是难产，那确实不妙啊。”秦惠妃暗笑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突然就要生了。” “我问过侍女，说是在回宫路上，遇到野猫袭击，从轿辇上摔了下来。”瑜娢悄声道，“娘娘说，这事是不是很奇怪？” “那还真是奇了，御花园中常有野猫出入，但是伤人还是头一次。”秦惠妃浅笑道，“好在，柯贵人产期将至，应该不会有事。否则，岂不折损皇嗣。” “不好了，不好了！”慎儿出来叫嚷道，“贵人晕过去了，太医快进去看看！” “柯贵人昏过去了？”秦惠妃惊诧道，“鲁太医，你快进去看看。万不得已，一定保皇嗣为上。” “是，微臣遵命。”鲁太医应道。 瑜娢与岚月对视一眼，心领神会均不多言。 秦惠妃的心思，瑜娢也能猜到几分。若是诞下皇子，那柯贵人便可复起，再成皇后的臂膀。可若是人没了，只留下一个孤零零皇子，那一切都是未知数。 众人焦急等待许久，柯贵人终于醒了过来，但孩子仍未生下来，只能服用催产药，重新再继续分娩。 第671章：丧子（2） “贵人，您再坚持一下，孩子就快要生了。”贞儿激动安抚道，“用力，再使点劲儿啊...” “本宫...没有力气了...”柯贵人有气无力应道，“万一，有何不测...一定要...保我的孩子...” “贵人，您别说傻话啊...”贞儿一边拭泪一边道，“您辛苦这么久，好不容易要生了，可一定要挺过去啊...” 见孩子的头开始露出来，接生嬷嬷欣喜道：“贵人，奴婢看到孩子的头了，您再加把劲，就快要生啦！” 柯贵人闻言有了斗志，便使出浑身力气生产，叫喊声重又响起来。 “看来，柯贵人醒过来了。”秦惠妃似笑非笑道，“想必，孩子很快就能生下来。” “是啊，柯贵人命不该绝，要为皇上添丁了。”瑜娢笑着应道。 没过多久，殿内响起一阵婴儿啼哭，柯贵人终于产下皇子。可是气力殆尽，便又昏睡了过去。 “两位娘娘，贵人她终于生了。”接生嬷嬷出来喜道，“生的是位皇子。” 秦惠妃扬起嘴角，笑道：“真是太好了，柯贵人诞下六皇子，当真是辛苦呢。嬷嬷们为柯贵人接生，也着实功不可没，下去领赏吧。” “多谢娘娘！”接生嬷嬷喜不自胜道。 “瞧吧，果然怀的是皇子，柯贵人真是好福气。”秦惠妃淡淡笑道，“折腾到半夜，终于把孩子生了下来，咱们也能安心回去了。” “是啊，时辰已经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吧。”瑜娢颔首应道。 “两位娘娘，我家贵人不好了！”慎儿急忙跑出来慌道，“她流了好多血，怎么都止不住...” “产后血崩，这可不是好事。”瑜娢镇定道，“命太医好生医治，再去太医署去，把轮值的人都请来，一齐为柯贵人救治。” “看来，今夜是不能睡了。”秦惠妃微微笑道，“索性，咱们都守在这里，看看结果如何吧。回头，也好向皇上交代。” “娘娘说得是。”瑜娢颔首应道。 乳母为六皇子洗净，装进襁褓里抱了出来。只见他小小身躯，皮肤有些发乌发青，又不大爱啼哭。 “把六皇子抱来，让本宫与贤妃看看。”秦惠妃唤道。 “六皇子给两位娘娘请安！”乳母嬷嬷欠身道。 秦惠妃接过孩子抱住，仔细看了两眼道：“六皇子是早产，看上去有些虚弱。你们要好生照料，不得有一丝大意，知道吗？” “是，奴婢遵命！”乳母嬷嬷忙应道。 “行了，把六皇子抱去喂奶吧。”秦惠妃又吩咐道。 “娘娘，我瞧六皇子面色有异，不像是健康的孩子。”瑜娢小声道。 “寻常的孩子，脸上是粉扑扑的，叫声洪亮才对。”秦惠妃轻声笑道，“可本宫瞧着，这六皇子病恹恹的，怕是命不久矣。” “柯贵人拼尽全力，生下的孩子却先天不足，也真是够可怜的。”瑜娢淡淡笑道。 “她可怜？”秦惠妃挑眉笑道，“真正可怜的，是中德殿那位才对。” “皇后机关算尽，想借这一胎翻身，重拾皇上欢心。”瑜娢会意笑道，“现在，她的希望要落空了。” “原本还担心呢，现下可以高枕无忧了。”秦惠妃惬意道。 第672章：丧子（3） 经过太医一番抢救，柯贵人总算保住性命。只是刚生完孩子，又因为出血过多，柯贵人一直沉睡着。 瑜娢与秦惠妃整夜未睡，当得知柯贵人脱离险境，方能合上眼眯一会。她们知道，上官文浩得知消息，便会赶来沁鸢轩。 两人正在打瞌睡，便有小宫女进来禀报，说皇上与沈美人来了。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二人齐声道。 “两位爱妃免礼，都起来吧。”上官文浩应道。 “给惠妃娘娘、贤妃娘娘请安！”沈凌儿含笑福道。 “皇上，柯贵人昨夜诞下皇子，但也险些丧命。”秦惠妃含笑道，“好在抢救及时，已经脱离险境了。” “早上一起来，就听说柯贵人生下皇子。”沈凌儿絮道，“皇上心急，赶着要过来看看呢。” “皇上，让乳母把六皇子抱来吧。”瑜娢含笑吩咐道，“夙汐你去偏殿告诉一声。” 上官文浩颇有些懊恼，自责道：“昨夜朕睡得早，都不知道发生这事。辛苦你们守在这里，一夜都没休息吧？” “皇上言重了，臣妾与贤妃管理后宫，照顾有孕的妃嫔，也是分内之事。”秦惠妃温和笑道。 “皇上，你快看看六皇子吧。”瑜娢笑着指道，“他还没有名字，您也该为他赐名了。” 上官文浩接过孩子，看着这个孱弱的幼子，不禁心生怜惜道：“六皇子早产，出生并不顺遂。朕就取名‘景鸿’，希望他日后鸿运当头，能够平安长大。” 沈凌儿凑上前瞥了眼，道：“皇上，六皇子格外得安静，不知是睡得太沉，还是...” 上官文浩又看了眼，疑道：“乳母，六皇子喂过奶了吗？” “回皇上，奴婢不久前刚喂过。”乳母嬷嬷吞吞吐吐道，“不过...六皇子胃口不好，吃得很少。” “怎么会这样呢？”上官文浩不禁皱眉道。 “皇上，六皇子是早产，身子弱些也是有的。”瑜娢淡淡笑道，“或许，过些日子就会好了。” 说话之间，吕德妃、杜论德慧与魏贞妃，也先后赶到沁鸢轩。 “听说，柯贵人昨夜发生意外，以致六皇子早产。”吕德妃好奇道，“不知发生了何事？” “听宫人说，昨夜在御花园中，遇到野猫袭击，滑落了轿辇。”瑜娢笑着叹道，“也许是命数，要六皇子早日出世，与皇上父子相见。” 魏贞妃抱着景鸿，慢慢踱步笑道：“贤妃娘娘说是意外，嫔妾却有不同看法。” “噢，贞妃你有何高见？不妨说来听听。”杜论德慧不屑笑道。 “好端端的，御花园中怎会有猫呢？还如此凑巧，袭击了柯贵人。”魏贞妃看向沈凌儿笑道，“要本宫说，极可能是有人故意，要谋害柯贵人。” “怎么，听贞妃这口气，是有怀疑之人了？”秦惠妃笑着反问道。 “后宫里，谁最爱养猫啊？本宫的波斯猫，早就送去了长乐殿，其他妃嫔的宫中，很少见有养猫的。”魏贞妃勾唇一笑道，“除了...忘月居，听说沈美人爱猫，养了两只狸花猫呢。” “贞妃娘娘说得没错，嫔妾宫里的确有猫。”沈凌儿淡淡冷道。 第673章：丧子（4） “不错，忘月居养了两只猫，朕也见过。”上官文浩颔首道。 “皇上，此事疑点颇多。不是臣妾多心，沈美人嫌疑最重。”魏贞妃煞有介事道，“您想想，当年在别苑之时，沈美人与柯贵人，就曾发生过争执。” “贞妃娘娘想说，是嫔妾怀恨在心，故意谋害柯贵人，与其腹中龙胎，对吗？”沈凌儿毫不在意道。 “沈美人，本宫会做此猜想，你能怪我吗？宫中谁人不知，你原是驯兽女，最会调教兽类。”魏贞妃笑着嘲道，“柯贵人为猫所伤，焉知不是你的计谋？” “呵呵，贞妃娘娘说得没错，嫔妾曾与柯贵人不睦。可是，自从她有了身孕，就与嫔妾冰释前嫌。”沈凌儿淡淡笑道，“众人皆可作证，她常来忘月居小坐，还送了不少好东西呢。” “是呀，柯贵人对沈美人，的确颇为亲厚。”瑜娢微微笑道，“本宫记得，她曾把一瓶珍贵发油，送给过沈美人。” “贤妃娘娘好记性，柯贵人待嫔妾的确好。”沈凌儿含笑道，“既然如此，嫔妾又怎会怀恨在心呢？” “可是...”魏贞妃不甘心，还想继续追问。 “娘娘有一点，说得非常对。嫔妾曾是驯兽女，熟知兽类的习性。您可知道，春暖花开之时，是猫儿闹春的季节。”沈凌儿不紧不慢道，“野猫进入御花园，大有可能是在厮混。柯贵人途径那里，惊扰到那些野猫，便被袭击了。” “这倒不无可能，本宫前几天路过御花园，就曾见几只野猫。”瑜娢笑着附和道，“丽妃你也看到了，不是吗？” “贤妃娘娘说得不错，本宫也曾见过两回。”杜论德慧忙道，“在夜里碰到，当真是怪吓人的。” “皇上，您要为柯贵人做主啊。”魏贞妃撒娇嗔道，“她遭遇飞来横祸，平白受这许多罪，不能不理会呀。” “朕觉得，贤妃她们方才的话，也很有道理。”上官文浩不理会道，“昨夜，朕宿在了忘月居，沈美人一直陪着。又如何唆使猫，去到御花园害人？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是，臣妾遵命。”魏贞妃无奈应道。 “乳母，把景鸿抱下去吧。”上官文浩又吩咐道，“你们几个，没事也都回去吧，让柯贵人好好休息。” “皇上说得是，柯贵人死里逃生，不会有事的。”秦惠妃笑着附和道，“柯贵人昏睡着，大家也不能看望她，都回去吧。” “是！”众妃齐声道。 “娘娘，您当真相信沈美人，是清白无辜的吗？”秋爽小声道，“奴婢觉得，她在隐瞒着什么。” “本宫当然不信，柯贵人虚情假意，她会看不出来？你别忘了，之前沈美人头痛，就是被柯贵人毒害。”魏贞妃冷笑道，“本想一箭双雕，顺便除了沈美人，可惜没有成功。” “娘娘不必生气，咱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啦。”秋爽窃笑道，“六皇子病弱，能活多久不好说。而那柯贵人，就算侥幸活了下来，怕也难复原吧。” “呵呵，说得也是呢。”魏贞妃似笑非笑道，“筹谋这么久，本宫真正要对付的人，是那位皇后。” 第674章：丧子（5） “皇后得了卒中，后宫与前朝颇多议论，说她无法胜任后位。”秋爽小声道，“只要皇后一倒，这后宫之主的宝座，就空了出来。” “没了皇后，本宫就成魏氏一族，最大的指望了。”魏贞妃得意笑道，“有了母族支持，再加上皇上的宠爱，本宫也有资本，与惠妃她们争一争。” “最重要的，是要有自己的皇子。惠妃、贤妃，甚至是德妃、顺妃，都有自己的儿子。”秋爽提醒道，“在这点上，娘娘倒不如她们了。” “哼，有皇子有什么了不起？”魏贞妃笑着酸道，“本宫正年轻，又十分得皇上宠爱，还怕生不下皇子吗。” “娘娘说得是，您早晚会有儿子的。”秋爽笑着奉承道。 离开沁鸢轩后，瑜娢带沈凌儿回了咏麟阁。 “沈美人，你如实告诉本宫，这事是否与你有关？”瑜娢谨慎问道。 “嫔妾不知，娘娘指的是什么？”沈凌儿淡淡笑道。 “昨夜，柯贵人遇袭一事，是否你安排的？”瑜娢小声问道。 “不错，她之所以会早产，是拜嫔妾所赐。”沈凌儿坦然道，“谁让她歹毒，要毒害我的性命？我沈凌儿，向来是有仇必报，不会放过仇人。” “你记恨柯贵人，本宫可以理解。可是，你不该伤害皇嗣。要知道，六皇子不只是她儿子，更是皇上的骨肉。”瑜娢微微不悦道，“谋害皇嗣，是何等的重罪，不用本宫说吧。” “娘娘放心，就算嫔妾再毒辣，也不至于害孩子。”沈凌儿浅笑道，“正因如此，我才会一直耐心等待，等到产期临近才下手。否则，六皇子岂能活命？” “看来，你还心存善念呢。”瑜娢笑着嗤道，“可是，六皇子身子孱弱，大家有目共睹，只怕前途渺茫呢。” “贤妃娘娘，六皇子身子骨弱，赖不着嫔妾吧？”沈凌儿白了一眼道，“马上就足月了，就算意外早些生下来，也不该有事啊。说到底，是在柯贵人肚子里时，就有问题。” “你...”瑜娢不想再与她争辩，不耐烦道：“行了，这没你的事了，你回去吧。” “多谢娘娘，为嫔妾掩护。”沈凌儿欠身道，“嫔妾告退了！” 沈凌儿出门时，正撞上求见的许若梅。 “给许良媛请安！”沈凌儿施礼道。 “沈美人请起。”许若梅含笑道，“贤妃娘娘现在得空吗？” “娘娘无事，良媛你进去便是。”沈凌儿不在意道。 出了咏麟阁，柳心惊魂未定道：“美人，贤妃方才问你话，为何要告诉她？万一...” “怎么，你担心她出卖我？若是如此，方才也不会替我辩护。”沈凌儿冷笑道，“柯贵人是贤妃的敌人，贤妃没理由偏向她，反倒把我供出来。” “若真如此，奴婢就放心了。”柳心怯道。 “娘娘，嫔妾瞧你脸色不好。可是一夜未睡，觉得疲惫了？”许若梅笑着问道。 “没什么要紧的，本宫不觉得累。”瑜娢摆了摆手道，“只是，方才询问沈美人，知道了一件事，心里便不痛快。” “是何事啊？”许若梅疑道，“莫非，与柯贵人有关？” 第675章：丧子（6） “怎么，你也猜到柯贵人早产，与沈美人有关？”瑜娢浅笑道。 “嫔妾听说了，柯贵人昨夜在御花园中，被野猫袭击早产。”许若梅笑着应道，“沈美人被加害，心里难免会有怨恨。她又养了猫，嫔妾觉得此事与她有关。” “你猜得没错，这事的确是她做的。”瑜娢无奈叹道，“方才在沁鸢轩，本宫还与丽妃一起，帮着她说项呢。” “娘娘，柯贵人被她算计，是二人的私人恩怨，您别掺和进去。”许若梅讪讪笑道，“这事，就当作不知道罢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装聋作哑了。”瑜娢笑着打趣道，“沈美人偏激，本宫着实有些担心，万一她再做傻事，那该怎么办？” “娘娘，嫔妾也很担心。这个沈美人，日后少与她来往吧。”许若梅为难道，“万一被牵连，岂非太无辜了。” “嗯，你担心得很对。日后，本宫要多留意才是。”瑜娢笑着应道。 柯贵人诞育皇子，得知消息最高兴的是皇后。 “苍天保佑，阿弥陀佛！”皇后双手合十默念道，“柯贵人，总算生下了皇子，本宫又有指望了。” “娘娘，柯贵人这次生产，听说十分凶险。”春绮窃喜道，“要奴婢说，她的身子能否养好，都是未知之数。如此，对娘娘更有利。” “呵呵...真是天助本宫也！”皇后朗声笑道，“先前柯贵人还说，不舍得把孩子给本宫。可是如今，她不想答应也难了。” “娘娘，您整日拜佛祈福，终于灵验了。”春绮喜道，“有了六皇子，您的后位便稳了。再慢慢调养，将身子彻底养好，来日方长啊。” “已经一年了，本宫腿脚还不灵便。想走出殿门，都十分得困难。”皇后垂叹道，“若有个孩子，能够承欢膝下，倒也不觉得闷了。” “娘娘，贞妃娘娘来了。”夏丽进殿禀道。 “请她进来吧。”皇后微微笑道。 “臣妾给皇后请安，娘娘万福金安！”魏贞妃含笑福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终于要得偿所愿了。” “你来得正好，本宫还想问问你呢，六皇子情况如何？”皇后好奇道。 “回娘娘，早前臣妾去沁鸢轩，的确见过六皇子。”魏贞妃愁叹一声道，“臣妾瞧着，六皇子身子骨弱，怕是不宜养呢。” “竟有这等事？”皇后长叹一声道，“若是个病秧子，那养在本宫这，也没什么用啊。” “娘娘，话也不能这么说。六皇子体弱，多是那药方之故。”魏贞妃小声道，“咱们精心养着，再慢慢地调理，一定会好起来。” “但愿如此，本宫所有的希望，都在这孩子身上了。”皇后微微颔首道，“那...柯贵人？” “柯贵人难产，又出现了血崩之兆，险些丧了命呢。”魏贞妃娓娓絮道，“等她醒了，臣妾去好好劝劝，把六皇子给您抚养。想必，她也不会再阻挠。” “如此甚好，你好好给她分析，把六皇子给本宫，是最合适的选择。”皇后满意笑道，“她身子不好，怎能照顾好六皇子呢。” “是啊，臣妾也是这么想的。”魏贞妃笑着应道。 第676章：丧子（7）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皇后满意笑道。 “娘娘您放心吧，臣妾一定办妥此事。”魏贞妃含笑应道。 柯贵人脱离险境，昏睡了近一日才醒来。 “贵人，您醒啦。”贞儿喜道，“慎儿，快把参汤端来，给娘娘享用。” “是！”慎儿将温着的参汤端来，道：“贵人，这参汤熬了许久，又加了许多药材，给您补身的。” 柯贵人喝了半盏参汤，方问道：“孩子呢？本宫生下来的，是皇子还是公主？” “恭喜娘娘，您为皇上添了六皇子。”贞儿笑着贺道，“皇上很喜欢，还给咱们六皇子赐名，叫‘景鸿’呢。” “景鸿...是个好名字。”柯贵人含笑道，“皇上喜欢他，那本宫就开心。” “娘娘，皇上赏赐了好多东西，奴婢们都收好了。”慎儿笑着补充道，“还有各宫娘娘，也都送来了贺礼。最珍贵的，当属皇后娘娘的礼物，是一樽白玉玉净瓶。” “咳...咳...”柯贵人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又道，“行了，把礼物收起来就好，不必向本宫啰嗦。” “是。”慎儿诧异道。 “行了，这有我伺候贵人，你去偏殿看看吧。”贞儿使眼色道。 “好，那奴婢去照看六皇子。”慎儿笑着应道。 “贵人，您是舍不得六皇子，怕皇后娘娘抢走，对吗？”贞儿小声问道。 “还是你懂本宫的心思。”柯贵人悻悻道，“景鸿是本宫的骨肉，要我与他分开，送去中德殿抚养，我如何舍得？” “贵人心里的苦，奴婢明白。”贞儿颔首道，“可是皇后心意坚决，不会轻易退步的。奴婢担心...” “怕什么？”柯贵人铁着脸冷笑道，“孩子是本宫的，生都生下来了。我坚决不同意，皇后又能怎么样？” “也对，六皇子是贵人生的，没理由不养在咱们这。”贞儿笑着附和道。 “说了这会子话，本宫着实有些累了。”柯贵人扶着额头道，“扶本宫躺下，我想要再睡会。” “娘娘累了，就好好休息吧。”贞儿应道，“等娘娘精神好些，再把六皇子抱过来。” 柯贵人诞下皇子，身子却一直不大好。调养了几日后，还是病恹恹的样子。这日，魏贞妃又特意来探望。 “柯贵人，你今日可觉得好些了？”魏贞妃淡淡笑道。 “嫔妾觉得，身子上还有些乏。”柯贵人讪讪笑道，“想是，这次生育景鸿，真的伤了元气。” “唉，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魏贞妃扼腕叹道，“你身子不见好，六皇子也玉体孱弱，皇上担心极了。” “何止皇上担心，嫔妾也心急得很。”柯贵人轻轻摇头叹道，“景鸿一直虚弱，我真怕有何闪失呢。偏自己不争气，也没力气照顾她。” “你还在月中呢，何苦费这些心思？当务之急，是先把你的身子养好，才能照顾六皇子啊。”魏贞妃笑着劝道，“说起来，皇后一直恳求皇上，把六皇子接过去，想要亲自照料呢。” “这使不得，嫔妾不会同意的。”柯贵人情急道，“景鸿是我的，辛苦怀胎九个月，拼死生下他来，谁都别想抢走！” 第677章：丧子（8） “本宫奉劝一句，这些话别当着皇上面讲。”魏贞妃淡淡笑道，“六皇子虽是你生的，可若是皇上同意的话，还是会给皇后抚养。” “这是为何？”柯贵人激动道，“嫔妾的孩子，为什么不能自己养！” “你看看你，好好的说会话，怎么急成这样子。”魏贞妃笑着安抚道，“你身子不见好，皇上又怎能放心，把孩子留在这里？更别说，六皇子也不大好，更需要精心照顾。” “娘娘的意思，是要嫔妾答应皇后，把景鸿送去中德殿？”柯贵人狐疑道。 “依本宫看，这也是权宜之计。在你没复原前，让皇后照顾六皇子，也无不可啊。”魏贞妃含笑道，“为着讨皇上欢心，她定会尽心照顾。可若交给旁人，那本宫就不敢保证，六皇子能否平安无恙。” “这...”柯贵人犹豫不决道。 “你不妨先答应，暂且把孩子给皇后养着。”魏贞妃小声笑道，“等过些时日，你身子也大好了，再求皇上抱回来。” “这能成吗？嫔妾若是答应，把景鸿送去皇后那，还能要回来？”柯贵人质疑道。 “到底血浓于水，皇上也能体谅啊。”魏贞妃淡淡笑道，“实在不行，你就搬去中德殿住，一起抚养六皇子。” “娘娘这样讲，嫔妾也无话可说了。”柯贵人叹口气道，“我现在精力不济，是没法照顾好景鸿。” 如是，柯贵人便答应皇后，把景鸿送去了中德殿。 “娘娘，六皇子挪去中德殿了。”夙汐不悦道。 “柯贵人答应了？”瑜娢微微蹙眉道，“她居然也会舍得。” “嫔妾听人说，柯贵人身子一直不好。”许若梅猜测道，“或许她担心，自己照顾不好孩子，就托付皇后抚养吧。” “皇后费尽心机，到底得到一个皇子。”瑜娢冷笑道，“有了这枚棋子，皇上便不能不理会，多少也得过过话。” “是啊，就算皇上不喜欢皇后，可对六皇子却颇疼惜。”许若梅颔首道，“皇后此举，就是想讨皇上欢心。” “若是照顾得好，皇上自然龙心大悦。”瑜娢勾唇笑道，“可是，若照顾得不好，反而弄巧成拙了。” “怎么，娘娘您这话是怀疑，皇后照顾不好他？”许若梅好奇道。 “本宫听杜大人说，六皇子他先天不足，恐寿数有限呢。”瑜娢掩唇小声道。 “啊...”许若梅惊愕道，“为何会这样？” “柯贵人身子不好，本就不适宜生育。”瑜娢浅笑道，“孩子虽生了下来，但却不是很健康。” “真可怜，小小年纪就受这罪。”许若梅惋惜道。 “是他运气不好，投胎到柯贵人肚里。”瑜娢无奈道，“若果真福薄，也怨不得旁人。” 景鸿抱来中德殿，皇后视其如珠如宝，倾尽全部心血照顾，如同照顾自己的孩子。上官文浩看在眼里，对她的态度也缓和许多。 “听乳母说，今日景鸿多吃了些。”皇后欣慰笑道，“这是好事，小孩子长得快，吃得多才好呢。” “都是娘娘的功劳，把六皇子照顾得无微不至。”春绮笑道，“皇上这两日，也常过来探望娘娘呢。” 第678章：丧子（9） “只要皇上心里，还有本宫这个人，我就还没有输。”皇后淡淡笑道，“到底多年夫妻，见面总有三分情。日久天长，皇上或许就回心转意了。” “是啊，娘娘与皇上多年夫妻，总会记着您的好啊。”春绮笑着附和道。 “娘娘，皇上来看您了。”夏丽进殿喜道。 “皇上来了？”皇后欣喜不已道，“快扶本宫起来迎驾。” “是！”春绮笑着扶起皇后道，“皇上长情，到底还是惦记着您。” “皇上驾到，臣妾有失远迎，还望恕罪！”皇后欠身道。 “皇后免礼，你行动不便，快坐下吧。”上官文浩嘱咐道。 “多谢皇上。”皇后微微一笑道，“皇上，您可去看过景鸿？他这两日见好，比平常吃得也多呢。” “朕刚才去看过，景鸿睡得很安静。”上官文浩满意道，“皇后照顾得很好，你费心了。” “皇上言重了，景鸿也是臣妾的孩子，尽心抚养是应尽之责。”皇后浅笑道，“柯贵人体弱，不能好好照顾景鸿。左右臣妾无事，日夜有孩子相伴，但也多了许多乐趣。” “皇后比过去，多了几分平和，朕很欣慰。”上官文浩笑道，“照顾景鸿之外，你也要注意自己身子，好好调理才是。” 皇后鼻头一酸，含泪道：“多谢皇上关心，臣妾的身子很好。虽然行动不便，但太医说并无大碍，过两年便可康复。” “如此甚好，你是一国之母，身子强健是好事。”上官文浩笑着应道。 景鸿看似日益见好，皇后心里别提多高兴。眼瞅着就要满月，更是忙着准备庆贺。可是，就在三月初六这晚，景鸿却突然发起高烧来。 “娘娘，不好了！”夏丽进殿急道，“六皇子病了，发起了高烧，直哭闹不停呢！” “什么？景鸿他生病了！”皇后坐起身急道，“快去传太医，给景鸿诊脉！” 多位太医赶到中德殿，一起为景鸿诊脉医治。施针后又开了药方，但景鸿的情况却未好转。 “鲁太医，景鸿他怎么样了？”皇后忧道，“前几日，景鸿不是好好的，为何突然生病了？” “回娘娘，六皇子他尚年幼，再加上身子孱弱，病情反复是常事。”鲁太医无奈道，“追根溯源，是从母体中带来的病。” “你是说，景鸿他先天不足，病根一直都在，就像...”皇后迟疑道，“嘉德那样？” “请娘娘宽心，臣等定会竭尽全力，保六皇子性命。”鲁太医无奈道，“夜已深了，娘娘还是先回殿里，过度操劳于凤体无益。” “娘娘，夜里天凉，还是回殿里吧。”春绮劝道，“这有太医守着，一有情况就禀报您。” 皇后心里七上八下，躺在床上却也睡不着。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听到哭声，惊醒后方知景鸿薨了。 “景鸿他...他薨了？”皇后惊愕问道。 “娘娘，六皇子他去了...”春绮跪下泣道，“请娘娘节哀，保重凤体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皇后手足无措惊慌道，“本宫好容易，得到一个皇子。为何老天不开眼，连他也要夺去！” 第679章：弑后（1） “娘娘保重凤体啊！”春绮极力劝慰道，“是六皇子无福，生下来就身子弱，您要看开一些。” “本宫筹谋许久，一年多的心血白费了！全白费了！”皇后声嘶力竭哭喊道，“景鸿没了，皇上也不会再来看望...” “不会的，不会的...”春绮劝道，“这些日子，皇上已对娘娘改观。虽不似从前那样，但也时常过问啊。” “光如此还不够，本宫要的是皇上关心，是真正的宠爱！”皇后泪如雨下伤心道，“一点点怜惜，对我这个皇后有何用？” 景鸿夜里骤然薨逝，宫人禀报了太极殿、懿月殿和咏麟阁。 “娘娘...娘娘！”夙汐小声唤道。 瑜娢睁开惺忪睡眼，疑道：“什么事呀？现在什么时辰...” “回娘娘，就快要丑时了。”夙汐小声禀道，“中德殿来人说，六皇子刚刚殁了。” 瑜娢不由打了个激灵，道：“六皇子没了？怎么会呢，前几日不还好好的吗。” “千真万确，这个时辰不敢声张，只禀报了皇上、惠妃，还有咱们这里。”夙汐絮道，“娘娘快起来，去中德殿看看吧。” “还真是可怜，都没有满月呢，人就没了。”瑜娢叹了口气道。 “看来，外间传言没错，六皇子先天不足，很难长大成人。”夙汐附和道，“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不行了。” 瑜娢起身穿衣梳妆，便紧着赶来了中德殿。此时，秦惠妃也已经先到，正分派宫人们做事。 “请惠妃娘娘安！”瑜娢欠身道。 “贤妃同安。”秦惠妃颔首道，“六皇子福薄，前不久刚殁了。本宫正吩咐他们，料理后事呢。” “事发突然，内廷司有准备吗？”瑜娢小声问道，“到底是皇子，丧仪之事马虎不得。” “贤妃放心，本宫一早就吩咐过，让内廷司早早准备，以备不时之需。”秦惠妃小声道，“若六皇子无事，就当是冲喜了。不想，最终派上了用场。” “娘娘远见，一早就安排下了。”瑜娢淡淡笑道，“对了，皇后她怎么样了？” 秦惠妃瞅了正殿一眼，暗笑道：“皇后呀...听说哭了许久，连床都下不来，正在殿里伤心呢。” 瑜娢微微一笑道：“皇后机关算计，最后却是竹篮打水，受到的打击不小。” “世事岂能尽如人愿？”秦惠妃不甚在意道，“没有了六皇子，皇后也失去了依靠。从今往后，想再翻身就更难了。” “皇上驾到！”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二人齐声福道。 “景鸿他真的薨了？”上官文浩一脸惊骇道，“朕不相信，昨日还见过他，好端端的怎会如此？” “皇上请节哀！”秦惠妃一脸伤心道，“太医说，六皇子自生下来，就带着病根儿呢。前几日，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岂有此理！”上官文浩不禁怒道，“景鸿他这么小，还未来得及叫朕父皇，就早早夭折了。” “皇上，六皇子能来世上，与您做几日父子，也是前世的缘分。”瑜娢安慰道，“既然他去了，您就看开一些吧。否则，他在泉下有知，也会不安心啊。” 第680章：弑后（2） “几年前，嘉德走时，朕就伤心不已。”上官文浩摇头叹道，“如今，景鸿又没了，叫朕如何不伤心？” “缘分已尽，六皇子去往生极乐了。”秦惠妃劝道，“皇上放心，臣妾与贤妃会尽心，操办好六皇子后事。” “传朕旨意：六皇子景鸿，天资聪颖，甚得朕心。只可惜，天命不顾，未满月即殇，着以郡王礼下葬。”上官文浩思忖片刻道，“柯贵人痛失爱子，着晋为三品庄妃，以示安慰。” “皇上厚爱，相信庄妃知道了，也会感到欣慰。”瑜娢微微笑道。 “朕去看景鸿最后一眼，这里就交给你们了。”上官文浩重重叹了口气道。 “是，臣妾遵命！”二人齐声道。 “皇上真的伤心了。”瑜娢叹了口气道，“六皇子夭折，皇上无比心痛，不知何时才会好。” “六皇子没了，固然是可惜。不过，好在还有其他皇子。”秦惠妃淡淡笑道，“五皇子、四皇子，他们都还年幼呢，只要能讨皇上欢心，伤痛总会忘记的。” “娘娘说得是，看来我要多带景阳，去太极殿看皇上。”瑜娢颔首应道。 “这是自然，五皇子如此可爱，皇上必定欢喜。”秦惠妃笑着附和道。 次日一早，景鸿早殇的消息传遍后宫，众妃嫔都纷纷前来吊唁。 “真是可惜，六皇子还未满月，就...”杜论德慧惋惜道，“庄妃知道了吗？” “这件事，还瞒着沁鸢轩呢。皇上吩咐过，要缓缓地告诉她。”吕德妃小声道，“庄妃身子未愈，就怕她会伤心过度。” “可是，六皇子已经去了，瞒也瞒不住啊。”常芠秀絮道，“得告诉她一声，总不能不参加葬礼吧。” “这件事，还是交给本宫吧。”魏贞妃似笑非笑道，“庄妃与你们，过去也不曾亲近，没得见了面更气恼。” “既然如此，那就由贞妃告诉她。”瑜娢淡淡笑道，“你要好好安慰她，让庄妃看开一些。” “请贤妃放心，嫔妾知道该说什么。”魏贞妃暗笑道。 “娘娘，没想到六皇子走得这么急。”秋爽小声笑道，“这下子，庄妃知道还不得疯？” “丧子之痛，怕是一时半刻都好不了。”魏贞妃笑着叹道，“不过，越是痛得厉害，才会越不畏惧。本宫的计谋，终于可以实施了。” 沁鸢轩里，柯庄妃刚用过早膳，正卧在榻上休息。 “娘娘，贞妃娘娘来看您了。”慎儿进殿禀道。 “快请她进来。”柯庄妃应道。 “妹妹起得这样早，本宫以为你还睡着呢。”魏贞妃笑着进殿道。 “给贞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柯庄妃含笑福道。 “妹妹不必行此大礼，你我是同样位分的人。”魏贞妃笑着扶起道。 柯庄妃不解其意，只一脸诧异道：“娘娘这是何意？” “你还不知道呢？皇上下了旨意，晋升你为三品庄妃。”魏贞妃浅笑贺道，“从今往后，你就是庄妃娘娘了。” “真的？”柯庄妃欣喜道，“原本以为，要等景鸿满月以后，皇上才会晋封呢。” 魏贞妃脸上笑意褪去，犹疑道：“还有件事，本宫要告诉你。” 第681章：弑后（3） 见魏贞妃一脸凝重的样子，柯庄妃不禁有些心慌，道：“是何事啊？” “是...”魏贞妃吞吞吐吐道，“六皇子，他...” “景鸿他怎么样了？”柯庄妃抓住魏贞妃手急道，“娘娘快告诉我，是不是他又病了！” 魏贞妃紧蹙眉头，把心一横道：“六皇子突发恶疾，昨夜刚刚薨逝了。” 这噩耗犹如晴天霹雳，柯庄妃只觉嗡嗡作响，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景鸿薨了？”柯庄妃质疑道。 魏贞妃微微点了点头，道：“六皇子高烧不退，太医救治了一夜，还是没能治好。庄妃，你一定要节哀啊。” 柯庄妃后退两步，险些跌坐在地，激动道：“不会的...怎么可能！景鸿他福大命大，他出生还不到一个月，怎么可能就没了？” “庄妃，你冷静一些！这种事，本宫岂敢信口开河，诅咒六皇子？”魏贞妃劝道，“他自生下来，就一直身子孱弱，你又不是不知道。” “但是，景鸿近来好多了，不是吗？”柯庄妃反问道，“是娘娘说的，近来他气色见好，皇上还常去探望。” “这不假，六皇子前些日子，的确是好多了。”魏贞妃无奈叹道，“可是，小孩子身子本就弱，说不准就病了，谁又能保证呢。” “我可怜的孩子...”柯庄妃痛哭流涕道，“母妃辛苦生下你，都没养在身边几天，就天人永隔了...” “娘娘，您保重自己啊。”贞儿劝道，“这两天，您的身子刚好些，可别再哭坏了。” “景鸿都没了，本宫还要这身子作何？索性本宫死了，到下面去陪景鸿算了...”柯庄妃凄声哭喊道，说着就要往墙上撞去。 “娘娘，您说这些傻话做什么？”贞儿拉住柯庄妃急道，“六皇子没了，您更得保重玉体啊。” “哎呀，庄妃你这是做什么！本宫知道，失去六皇子让你心痛，但寻死觅活可不成！”魏贞妃小声斥道，“身为妃嫔，自戕可是大罪。你不为自己想，也不为家人想想吗？” 柯庄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道：“我不想活了...我可怜的景鸿...” “失去这个孩子，以后还会再有啊。德妃和顺妃，都曾经小产过，不也都有皇子了？”魏贞妃又劝道，“妹妹你还年轻，干嘛这般想不开啊？日子还长着呢，要把眼光放长远些。” “是啊娘娘，贞妃娘娘说得对。”贞儿附和道，“没了六皇子，您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别一时糊涂，做出傻事来啊。” “本宫的头好痛...”柯庄妃扶着额头唤道，“贞儿，快去请太医来，本宫痛得不行了。” “让本宫去吧，贞儿看着你家娘娘。”魏贞妃吩咐道，“这样子可不行，得让太医好好治治。还在坐蓐呢，情绪如此大起大落，仔细伤身。” 出了沁鸢轩，魏贞妃换上一副笑脸。 “娘娘，您不打算告诉她真相？”秋爽好奇道。 “今日不急，改日再说吧。”魏贞妃含笑道，“先让庄妃冷静下，本宫再告诉她真相，自己儿子为何丧命。” 柯庄妃受到刺激，又出现了下红之症，太医诊治许久，才总是算脱险境。 第682章：弑后（4） “娘娘，您一定要平复心绪才可。”鲁太医叮嘱道，“自生育后，您的身子就不好。若不再好生保养，微臣恐怕束手无策。” 柯庄妃脸色苍白，弱声问道：“鲁太医，本宫心中有疑惑。” “娘娘有话，但说无妨。”鲁太医应道。 “景鸿他，究竟是因何而亡？”柯庄妃皱眉道，“前几日，皇后说他好多了，还说要抱来给本宫看。” “娘娘，六皇子先天不足，刚生下来时，玉体就很孱弱。”鲁太医无奈道，“微臣等拼劲全力，也不能保住性命，这都是命数啊。” “本宫不相信，为何景鸿如此薄命...”柯庄妃又泣道，“好容易生下他，就这样阴阳相隔了。” 上官文浩心情不佳，去沁鸢轩看过后就关在殿里，不吃不喝也不见任何人。瑜娢听说后放心不下，便带着吃食赶来太极殿。 “奴才叩见贤妃娘娘，给娘娘请安！”吴胜年施礼道。 “吴公公免礼，起来吧。”瑜娢含笑应道，“皇上还在殿里？” “是啊，这都大半日了，水米不进。”吴胜年愁道，“奴才担心，皇上熬坏了龙体，求娘娘快劝劝吧。” “本宫正是为此而来。”瑜娢颔首应道，“请公公通传一声，就说本宫与景阳求见。” “是，请娘娘稍候，奴才这就去。”吴胜年笑着应道。 得知瑜娢母子前来，上官文浩忙吩咐让她们进来。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瑜娢含笑福道。 “爱妃平身吧。”上官文浩抬手示意道，“这个时辰，你怎么过来了？还带着景阳。” “回皇上，臣妾听说您不思饮食，实在是放心不下，就想着过来看看。”瑜娢微微笑道，“景阳也想父皇，便把他也带来了。” 看着天真活泼的景阳，上官文浩终于展露笑颜，将他抱在怀中疼惜起来。 “皇上，臣妾知道您正伤心，没有胃口吃东西。”瑜娢含笑劝道，“但您不只是父亲，更是一国之君哪。为了大魏的百姓，请您一定保重龙体。” “景鸿殁了，庄妃又伤心过度，朕实在于心不忍。”上官文浩叹道。 “臣妾也听说，庄妃因为悲痛病倒了。”瑜娢颔首道，“皇上可去探望了？” “朕早前去看过，庄妃哭得很厉害，气色更是不好。”上官文浩无奈道，“太医说忌悲忌怒，朕劝了几句就离开了。免得她再伤心，又哭坏了身子。” “庄妃也是可怜，受尽艰辛生下儿子，这么早就夭折了。”瑜娢惋惜道，“既然她病着，那臣妾过两日再去探望。” “嗯，这两日就别去了。”上官文浩附和道，“贞妃去看过，有她安慰就行了。” “是，皇上说得有理。”瑜娢含笑道，“说了这么久，怕是饭菜都凉了。臣妾带了清粥，还有几样可口小菜，皇上好歹用一些吧。” “也好，爱妃一片心意，朕就不辜负了。”上官文浩颔首应道。 没多久，秦惠妃又与常芠秀前来，想要探望上官文浩。 “吴公公，是何人在陪着皇上啊？”秦惠妃笑着问道。 “禀惠妃娘娘，是贤妃与五皇子在殿内。”吴胜年回道。 第683章：弑后（5） “原来，是贤妃带着五皇子，来看望皇上啊。”常芠秀淡淡笑道，“难怪，皇上会如此高兴了。” “是啊，贤妃娘娘带了吃食，劝皇上进了一些。”吴胜年附和道，“否则，真是令人担心呢。” “既然，有贤妃和五皇子在，就无需旁人劝了。”秦惠妃含笑道，“顺妃，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是，嫔妾遵命。”常芠秀讪讪笑道。 “娘娘，嫔妾不明白，为何不通传呢？”常芠秀不悦道。 “贤妃在里面，与皇上其乐融融。咱们进去，多煞风景啊。”秦惠妃似笑非笑道，“贤妃动作真快，一听说皇上闷闷不乐，就紧着去探望了。” “贤妃向来如此，善于揣度皇上心思。”常芠秀笑着酸道，“有她献殷勤，皇上能不高兴吗？” “贤妃得宠，本宫见怪不怪了。只不过...”秦惠妃转而笑道，“她现在，可不是独自一人，还要带着五皇子，讨皇上的欢心。” “娘娘，您的意思是...”常芠秀谨慎道，“贤妃有意，让五皇子上位，将来争夺储位？” “她得宠多年，膝下有一儿一女，又协理后宫多时。”秦惠妃挑眉笑道，“本宫也难说，她是否有野心，想要做太后呢。” “这...怎么，她现在不安分做宠妃，想要争皇后之位？”常芠秀蹙眉道，“有娘娘在，几时能轮得到她？至于太子之位，有大皇子珠玉在前，五皇子更没资格了。” “顺妃这几句话，倒是深得本宫欢心。”秦惠妃默默笑道，“除了景泰，本宫最喜欢四皇子。倘若景泰无福，本宫也希望是四皇子，而非是别人之子。” 常芠秀会意笑道：“娘娘美意，嫔妾心领了。我也不奢望，景盛能成为储君。只愿有娘娘庇佑，将来当个亲王，于愿足矣。” 柯庄妃病重不起，连景鸿的葬礼都未出席，只在殿里哭了一阵。有妃嫔来探望，她也是闭门谢客。 “贤妃娘娘，我家娘娘身子不好，不宜见客。”慎儿陪笑道，“您还是请回吧，多谢您来探望。” “既然庄妃不适，那本宫就不打扰了。”瑜娢淡淡笑道，“你告诉庄妃，本宫改日再来看她。” “恭送娘娘！”慎儿欠身应道。 “娘娘，庄妃真不识抬举。”夙汐小声怨道，“您好心看她，三番两次拒绝您，甩脸子给谁看啊。” “不许胡说，让人听去怎么好？”瑜娢提醒道，“庄妃失子，正是伤心之时，不想见人，也是情理之中。本宫来看她，是分内之事。见与不见，则全都在她。” “呦，这不是贤妃娘娘吗？”魏贞妃笑着嗔道，“给贤妃娘娘请安！” “贞妃免礼，平身吧。”瑜娢笑着问道，“你这是去何处啊？” “嫔妾从中德殿来，如今要去沁鸢轩，看看庄妃。”魏贞妃笑着回道，“娘娘，您是刚从庄妃那来？” “是呀，庄妃身子不适，不想见客。”瑜娢淡淡笑道。 “想必她心里堵得慌，娘娘不要介意啊。”魏贞妃似笑非笑道，“不同您多说了，嫔妾还要去看她，先告辞了。” “蛇鼠一窝，娘娘别理她。”夙汐小声啐道。 第684章：弑后（6） “本宫有什么好生气的，道不同不相为谋。”瑜娢不甚在意道，“庄妃失去六皇子，身子又大不如前，早就不构成威胁了。” “不过说起来，贞妃的举动颇可疑啊。”岚月谨慎道，“她亲近皇后，是因为同出一族。可那庄妃，家世并不如贞妃，恩宠更是不及她，图什么呢？” “岚月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总不见得，是贞妃大发善心吧。”瑜娢会意道，“难道，她们还有何图谋？” “奴婢觉得，应该留意一下。”岚月提醒道，“庄妃不足为惧，但是贞妃不可小觑。” “你说得对，是该多提防此人。”瑜娢微微笑道，“找人盯紧些，留意沁鸢轩的举动。” “是，奴婢明白。”岚月笑着应道。 柯庄妃关在殿内，正在绣制一件肚兜。一针一线格外认真，连魏贞妃进殿来，都没有注意到。 “庄妃妹妹，你这是在做什么？”魏贞妃轻声唤道。 “这件肚兜，是本宫给景鸿做的。”柯庄妃一边刺绣一边道，“明日，就是景鸿的头七，我要烧给他。也算是本宫，做娘的一点心意。” “你身子未好，何苦做这劳神的活计？”魏贞妃同情道，“交给下人便是，养好身子最要紧。” “多谢贞妃关怀。”柯庄妃苦笑道，“景鸿病重时，本宫做不了什么。如今他去了，这点事还是应付得来。” “也罢，随你吧。”魏贞妃讪讪笑道，“方才去中德殿，皇后娘娘还念叨，要让金华殿做法事，好好超渡六皇子呢。” 提起皇后这个人，柯庄妃就气不打一处来。就是因为她，自己与景鸿早早分离，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景鸿早殇，全赖她照顾不周！”柯庄妃冷冷道，“他年纪还小，非要挪去中德殿，最后早早去了。现在做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嗨，你也别怪皇后。六皇子去了，她也很伤心。”魏贞妃淡淡笑道，“皇上看在眼里，也十分感动呢。这几日，常常去中德殿探望。” “哼！本宫孩子没了，她倒是得意起来。”柯庄妃嫌恶道，“我就知道，皇后并非真心对景鸿好，无非是想讨皇上开心。” “这些话，你在本宫面前说，也就罢了。”魏贞妃小声劝道，“旁人面前，可不敢胡说啊。被皇后听到，少不得一些是非。” “多谢贞妃提醒，本宫心里有数。”柯庄妃应道。 “六皇子头七，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庄妃尽管开口。”魏贞妃笑着絮道，“你身子不适不宜操劳，本宫会尽量帮你的。” 又过了几日，魏贞妃来沁鸢轩看望，却总是心不在焉的，引得柯庄妃颇疑惑。 “贞妃娘娘，你今日是怎么了？”柯庄妃狐疑道。 “没什么，妹妹何出此言啊？”魏贞妃笑着敷衍道。 “往日，你总是有许多话说。为何今日，却出奇的安静？”柯庄妃试探道，“可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本宫还不知道？” “你别多心了，承欢殿还有事，本宫就先回去了。”魏贞妃言辞闪烁道。 “娘娘请留步！”柯庄妃唤道，“有什么话，还请坦诚相告。” 第685章：弑后（7） 魏贞妃犹豫再三，道：“实不相瞒，本宫听说了一件事。但心里十分为难，不知该不该告诉你。” “是何事啊？”柯庄妃更是不解，道：“有什么事，会让娘娘如此为难。” “事关六皇子，本宫不敢妄言。”魏贞妃为难道，“让皇上知道，说本宫搬弄是非，定要生气的。” “与景鸿有关？娘娘听说了什么，快快告诉本宫吧！”柯庄妃急迫问道，“你放心，我一定会保密，不告诉别人是你说的。” “也罢，与其整日想着这事，不如就告诉妹妹。”魏贞妃一咬牙道，“本宫怀疑，六皇子之死有内情。” “有内情...究竟怎么回事？”柯庄妃惊诧道。 “昨日，本宫去看望皇后，她无意间说起，当初给你药方，助你怀上龙胎。”魏贞妃娓娓絮道，“本宫听后，也想要来那方子，想试试看成效。可是，皇后却坚决不肯。” “这又是为何？当初，皇后给本宫药方，说你得宠用不着。”柯庄妃狐疑道，“如今你自己想用，为何又不肯给。” “那是因为...因为那药方，对身体有伤害。”魏贞妃皱眉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皇后说，那方子药性霸道。虽可助孕，却伤及女子身体，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用呢。” “你说什么？那药方有害处...”柯庄妃吓得连连后退，疑道：“也就是说，本宫长久服药，早就伤了身子？” 魏贞妃点了点头，道：“本宫也是这样想，或许在你怀孕时，六皇子就有问题了。只是，皇后一直隐瞒着，不让你知道实情。” “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害我！”柯庄妃声嘶力竭喊道，“我辛苦怀胎，生下了景鸿，却饱尝丧子之痛！” “可能，皇后抱着一丝侥幸，孩子生下来会无事。”魏贞妃摇头叹道，“只是没想到，最终还是没保住。” “可恶...皇后欺人太甚！”柯庄妃怒不可遏道，“她为皇后之位，就如此欺瞒本宫，害我到这般地步。我要去找她，当面问个清楚！” “万万不可，庄妃你别犯傻啊！”魏贞妃阻拦道，“这种事，你就算当面质问，皇后也不会承认。若是闹大了，皇上未必会帮你。” “那贞妃你说，本宫该怎么办呢？”柯庄妃气恼道。 “先把药方找来，命人悄悄去外面打探，看是否真的会伤身。”魏贞妃劝道，“若果真如此，也不算冤枉皇后。之后，你想要做什么，再从长计议吧。” “若是证实，皇后给我的那张药方，的确是罪魁祸首呢？”柯庄妃冷笑道。 “到时候，你再想有所行动，本宫绝不阻挠。”魏贞妃小声道，“只是，本宫要劝你一句，千万不要声张。她到底是皇后，你若胆敢伤害她，那可是重罪。” “若景鸿之死，当真与皇后有关。本宫就算拼死，也要找她报仇！”柯庄妃咬牙切齿道，“不过，娘娘方才提醒得对，本宫的确要从长计议。” 魏贞妃暗暗笑道：“这就对了。” 柯庄妃命人出宫，拿助孕的方子给大夫看，方知道魏贞妃说的不假，那药方的确对人有害。 第686章：弑后（8） “娘娘，六皇子病弱，竟是这缘故！”贞儿不忿道，“皇后太狠毒了，不但害了娘娘，也害了六皇子。” “皇后...”柯庄妃握紧拳头恨道，“想不到，害死我儿的凶手，居然就是你！” “娘娘，您打算怎么办呢？”贞儿疑道。 “皇后算计本宫，害得我失去景鸿，这个仇不能不报。”柯庄妃咬牙恨道，“只是，她身边的宫人太多，轻易不能伤到她。” “贞妃说得对，娘娘要耐心等待，寻得机会才是。”贞儿小声道。 柯庄妃打听药方一事，也被瑜娢的眼线知道了。 “娘娘，原来庄妃命人出宫，是询问药方的事。”岚月奉上药方道，“就是这方子，据说是生子秘方呢。看来，庄妃之所以有孕，多与这方子有关” “噢，会有如此灵验吗？”瑜娢好奇笑道。 “奴婢问过宇楠，这药方的确有助怀孕，不过却会伤害身子，甚至累及胎儿呢。”岚月禀道，“您说，六皇子病歪歪的，是否与此事有关？” “想必是这样了。”瑜娢微微笑道，“如此说来，庄妃也知道了内情，对皇后怀恨在心了。” “六皇子被抱去中德殿，没多久就薨了。”岚月附和道，“庄妃如何不恨呢。” “既然她恨皇后，自然不会再效忠她。说不定...”瑜娢勾唇笑道，“若是气急了，一时冲动伤了皇后，也未可知啊。” “娘娘说得有理，只是庄妃虽记恨，却未必会动手。”岚月含笑道，“安分守己，还有后半生的富贵。万一失了手，说不定赔上性命。” “只要足够恨，就不会诸多顾忌了。”瑜娢浅笑道，“你别忘了，当年柯尚书死在北境，皇后也难辞其咎。” “对呀，庄妃的父亲和孩子，都因为皇后丧命，心里要恨透了她。”岚月笑着附和道。 “把这件事，悄悄透露给庄妃，让她知道个明白。”瑜娢笑道，“自己的父亲，究竟为何会病死。” “是，奴婢明白。”岚月会意笑道。 在岚月的安排下，柯尚书被皇后害死之事，也传到了柯庄妃耳中。 “想不到，皇后如此丧心病狂，竟暗中害死了父亲。”柯庄妃气恼道，“这个毒妇，她非死不可！” “娘娘，要如何对付皇后呢？”贞儿请示道。 “皇后还不知，本宫已经知晓真相。”柯庄妃冷笑道，“先养好身子，等景鸿百日祭那天，就是她偿还血债之日。” 宣宗十三年六月十六，是景鸿的百日祭奠。这日，金华殿开坛做法，为景鸿祝祷祈福。 “娘娘，皇后已去金华殿了。”贞儿小声道，“贞妃陪着她呢。” “很好，总算等到这天了。”柯庄妃冷笑道，“有贞妃暗中相助，本宫动手就容易多了。” 柯庄妃来到金华殿，皇后正在里面祭拜，魏贞妃则在外面等候。 “贞妃娘娘，待会还请你帮忙，把春绮等人引开。”柯庄妃淡淡笑道，“本宫有话，要单独与娘娘谈。” “你是想问她，有关那药方的事吗？”魏贞妃小声道，“好吧，本宫就帮你这回。” “多谢。”柯庄妃含笑欠身道。 第687章：弑后（9） 皇后走出殿门，见柯庄妃也在，遂笑道：“庄妃你来啦，快进去祭拜吧。” “皇后娘娘，您对景鸿如此用心，臣妾感激不尽。”柯庄妃假笑福道。 “怎么说，景鸿曾养在中德殿几日，本宫也着实心疼啊。”皇后含笑絮道。 “娘娘，如今天气正热呢，您辛苦了这么久，先到廊下歇会吧。”魏贞妃笑着劝道，“过会子，再传轿辇回去。” “也好，本宫也觉得劳累，想歇息片刻。”皇后笑着应道。 柯庄妃嘴角带笑，步入殿内去祝祷祭拜。待她出来，见皇后与魏贞妃，还坐在廊下歇息。 “这个机会，当真是难得。”柯庄妃含笑道，“贞儿，待会你仔细留意，别让人看到。” “是，奴婢明白。”贞儿会意道。 见柯庄妃朝这边走来，魏贞妃便找个借口，把春绮和桂儿支开。只留下柯庄妃，与皇后独自在廊下。 “娘娘，您最近身子可还好？”柯庄妃淡淡笑道。 “还好，虽然腿脚仍不灵便，但比先前好些了。”皇后轻摇团扇笑道，“你呢？自生下景鸿后，身子就一直不调，如今可好了？” “臣妾究竟如何，皇后不是很清楚吗？”柯庄妃冷笑道。 “庄妃，你这话是何意啊？”皇后诧异道。 “娘娘，您给臣妾的那张药方，当真是生子的好方子？”柯庄妃反问道，“难道，不会伤害臣妾，不会伤害景鸿吗？” “你...你从哪里听来的，这般满口胡言？”皇后心虚道，“本宫给你的，自然是上好的方子。” “是吗？可臣妾找人看过，用那方子会伤身。”柯庄妃咬牙恨道，“说到底，景鸿生下来病弱，就是被您害的！” “荒谬！景鸿之死，与本宫没有半点关系。”皇后起身怒道，“是你没有好好养胎，才害得景鸿孱弱。何苦来怪本宫？” “娘娘说，景鸿之死与自己无关。那臣妾父亲呢？”柯庄妃逼问道，“他病死在北境，是否有你从中作梗？” 皇后冷着脸道：“庄妃，本宫看你是疯了！我就当你心痛，一时失言而已。再胡言乱语，小心本宫禀报皇上，治你的罪。” 皇后不想再理论，只想快些离开此处，乘轿辇回中德殿去。她绕过柯庄妃，就想唤春绮过来。 贞儿朝柯庄妃使眼色，示意她现下四周无人。柯庄妃把心一横，便从背后用力一推，将皇后推下高台，直接摔了下去。 “啊...”皇后一声惊呼坠到地上。 柯庄妃敛了敛神色，便大声呼喊道：“不好啦，皇后娘娘坠楼了！快来人呀...” 魏贞妃等人闻声，急忙赶到了长廊这里，却见柯庄妃一个人，吓得惊魂失色、脸色煞白。 “皇后娘娘呢？”魏贞妃询问道。 “娘娘...娘娘她一不小心，从这摔了下去。”柯庄妃惊恐道，“你们快去看看，娘娘到底伤到没...” “娘娘！”春绮吓得大喊道。 皇后躺在高台下，整个人陷入昏迷，后脑摔破流了血。春绮等人见状，也吓得乱了方寸。 “娘娘...”魏贞妃连连唤道，见皇后毫无反应，心中也是一阵窃喜。 “快把娘娘抬回去，再传太医！”魏贞妃命令道。 第688章：昏迷（1） 众人手忙脚乱，将皇后抬上轿辇，送回了中德殿。皇后坠落高台，消息很快传遍后宫，众妃闻讯都赶去看望。 “娘娘，方才在金华殿，皇后坠楼了。”夙汐禀道，“听说伤得不轻，至今还昏迷着。” “噢，竟会有这等事？”瑜娢好奇笑道，“好端端的，皇后怎会摔下来呢。” “这就说不准了，事发时无人侍候在侧。”夙汐掩唇笑道，“当时，只有庄妃在一旁，说是不小心摔下去的。” “皇后虽行动不便，但也不至于如此笨拙，从高处摔了下去。”许若梅落下一子，浅笑道：“要嫔妾说，怕是别有内情。” “若论起来，自然庄妃嫌疑最大。”瑜娢颔首笑道，“罢了，发生这样的事，本宫得去看看。今日这盘棋，就下到这里吧。” “是，那嫔妾先回去了。”许若梅欠身应道。 瑜娢来到中德殿，秦惠妃等人已先至。 “皇后如何了？”瑜娢小声问道。 “皇后头部受伤，太医说倒是没大碍，只是...”秦惠妃压低嗓音道，“皇后受到惊吓，又再度引发卒中，故而会昏迷不醒。太医说，这次情形不妙呢。” “春绮，皇后为何从高台跌落？”瑜娢冷着脸问道，“你们几个，都是怎么伺候的！” “回贤妃娘娘，当时奴婢不在娘娘身旁。”春绮含泪委屈道，“贞妃娘娘说，忘了请两道平安福，叫奴婢跟着去取。” “这么说，当时皇后身旁无人，独自留在长廊那？”瑜娢似笑非笑问道。 “不是的，当时还有庄妃娘娘。”夏丽抢道，“皇后娘娘并非一个人。” 柯庄妃深吸一口气，镇定道：“不错，当时本宫就在旁边。皇后坐在廊上，说起景鸿在的日子，起身时一不留神，没站稳就摔下去了。” “唉，皇后娘娘尚未痊愈，腿脚多有不便。”魏贞妃拭泪道，“发生这种意外，真是令人心痛...” “是啊，都怪我只顾伤心，就没有看好皇后...”柯庄妃伤心泣道，“若及时拉住娘娘，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发生意外，是谁都预料不到的。”秦惠妃安抚道，“庄妃也别伤心了，还是为皇后娘娘祈祷，早日醒过来吧。” “是，嫔妾这就去金华殿，为娘娘诵经祈福。”柯庄妃颔首应道。 没多久，上官文浩也赶了过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众妃齐声道。 “都起来吧。”上官文浩忧道，“皇后伤得怎么样，醒过来没有？” “还没醒来，太医们还在施针。”秦惠妃叹口气道，“听太医的口气，一时半刻醒不来呢。” “皇后为何出去，又怎么会摔下来呢？”上官文浩皱眉怒道，“跟着的人，都是怎么伺候的！” “奴婢知罪，求皇上饶命啊！”春绮等人跪下央道。 “请皇上息怒！皇后会摔下来，纯属是个意外。”瑜娢劝慰道，“六皇子百日祭，皇后去金华殿祝祷。春绮等人，事发时都不在身旁，奉命去办事了。” “哼！身为奴婢，不贴身伺候着，本就有失职之罪！”上官文浩冷道，“来人啊，把她们都拉下去，重打四十大板！” 第689章：昏迷（2） “是。”吴胜年应道，“来呀，把她们几个拉下去！” “皇上，皇后娘娘尚在昏迷中，身边不能没人伺候。”魏贞妃欠身央道，“不如，臣妾先搬来中德殿，照顾皇后娘娘吧？” “贞妃言之有理，皇后身边不能没人。由她在一旁照顾，是最合适不过的。”秦惠妃淡淡笑道，“至于春绮她们，臣妾认为不宜再留下，还是换几个得力的吧。” “嗯，就依惠妃之言。挑几个好的，指来中德殿伺候。”上官文浩应允道，“这段时间，就由贞妃近身照顾。其他嫔妃，轮流来中德殿侍疾。” “是，臣妾遵命！”众妃齐声道。 魏贞妃心中大喜，待皇上与妃嫔都散去后，便忍不住开心起来。 “娘娘，庄妃终于对皇后下手，害得她生死未卜。”秋爽窃喜道，“如今，中德殿的人都赶走了，这就由娘娘说了算。” “呵呵，可不是吗！皇后能否醒来，仍是未知之数。”魏贞妃畅快笑道，“本宫留下照顾，还能搏个好名声。顺便看紧了，不让此事节外生枝。” “太医都说了，就算皇后醒过来，也难再恢复。”秋爽小声道，“到时候，她就如同一个废人，任由娘娘摆弄了。” “呵呵...谁又能想到，堂堂的一个皇后，会败在本宫手里。”魏贞妃笑不拢嘴道，“这下子，魏氏一族也该想通，全心全意支持本宫。” “奴婢恭喜娘娘，终于得偿所愿了。”秋爽笑着恭维道，“既然，咱们已经大功告成，那庄妃又该怎么处置？” “庄妃的身子骨，还能撑到什么时候，也是个谜啊。”魏贞妃媚笑道，“何须本宫出手，由着她自生自灭吧。” 自此之后，魏贞妃就留在中德殿，照顾病中的皇后。其他妃嫔，也每日轮流前去侍疾。 “皇后的病，也不知能否会好。”胡瑾娴小声怨道，“整日躺着，让咱们前去侍疾，何时是个头啊。” “她是后宫之主，你我都只是妃妾，照顾生病的皇后，都是分内之事。”瑜娢轻声笑道，“都一个月了，皇后仍旧昏迷着，怕是醒不了了。” “醒不过来最好，反正一直与咱们为敌。”胡瑾娴暗笑道，“她若是没了，倒是一件幸事了。” “小心隔墙有耳，这种话可不敢乱说。”瑜娢提醒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得意忘形。皇后岌岌可危，后宫也人心浮动，只怕要不太平了。” “姐姐，倘若皇后崩逝，谁会继任为后啊？”胡瑾娴小声好奇道。 “皇后大去，按规矩有三年国丧。无论是谁，都不会立刻封后。”瑜娢淡淡笑道，“不管是惠妃，还是野心勃勃的贞妃，都要争得头破血流。” “那，咱们该帮着惠妃。”胡瑾娴含笑道，“等她做了皇后，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现在说这些，还言之尚早呢。固然，惠妃是最佳人选。”瑜娢微微笑道，“但别忘了，还有德妃与丽妃，同样都出身高贵，又有助拉拢异国，未尝没有机会。” “这么说，咱们要左右逢源，多讨好她们几个。”胡瑾娴念道，“还是姐姐有先见之明。” 第690章：昏迷（3） 皇后一直昏迷不醒，不仅后宫流言如沸，宫外也是议论纷纷。除了关于病情，更多是讨论继后一事。 “娘娘，奴婢最近几日在宫外，听到不少闲话呢。”岚月小声禀道。 “你听到了什么，不妨说与本宫听听。”瑜娢笑着问道。 “许多大臣私下议论，一旦皇后崩逝的话，谁会继任为后。”岚月含笑道，“呼声最高的，自然是惠妃娘娘。除此之外，支持贞妃的也不少。” “惠妃背后有秦氏一族，贞妃则背负魏氏的荣耀。”瑜娢浅笑道，“一旦皇后西去，两方势力又要斗个不停。” “自前年秋猎后，贞妃一直颇得宠。而皇后得病后，贞妃又从旁照顾，也出了不少风头。”岚月絮道，“近日，就有宗室谏言，要贞妃协理宫务。” 瑜娢浇花的手一顿，道：“看来，贞妃她也没闲着，已经在拉拢人心，为谋夺后位铺路了。” “娘娘，您与惠妃管理后宫，自然相安无事。”岚月忧道，“但是，倘若贞妃加进来，只怕会多事呢。” “你说得没错，不能由着贞妃做大。”瑜娢颔首道，“日后，本宫要更加勤勉，不给她钻空子的机会。” 宣宗十三年九月中旬，昏迷了近三个月之后，皇后居然醒了过来。只不过，她不但无法动弹，连开口说话都困难。 皇后慢慢恢复神智，才发觉殿内伺候的人，全都是陌生面孔。她不禁开始疑惑，春绮她们去哪了？ “呜...嗯...”皇后口齿不清唤道。 小宫女正打瞌睡，被皇后叫声吵醒，方知她已经醒来了。 “皇后娘娘，您醒啦？”小宫女意外道。 “呜...”皇后继续支吾道。 “奴婢不明白，娘娘您是何意。”小宫女困惑道，“您稍等，奴婢去禀报贞妃。” 魏贞妃正在偏殿小憩，得知皇后醒来的消息，急忙赶来了正殿。 “皇后娘娘...”魏贞妃笑着试探道。 皇后蹙紧眉头似有心事，呜咽道：“嗯...嗯...” “娘娘，您在说什么呢？”魏贞妃疑道。 “娘娘，皇后她无法言语，实在猜不透。”小宫女小声道。 原来，皇后虽捡回一条命，但却不能再开口，真是天助我也！魏贞妃心中窃喜。 “娘娘，您先别激动啊。”魏贞妃淡淡笑道，“莫非您是想说，那日在金华殿摔下来的事？” 皇后用眼神极力肯定道：“嗯...” “听庄妃说，您是意外失足摔下来的。”魏贞妃假意关切道，“昏迷了这么久，真是让人担心呢。” 皇后又情绪激动道：“呜...呜...” “娘娘放心，不管您病得多重，太医们都会尽心，帮您医治好的。”魏贞妃又安慰道，“您刚醒来，还是多多休息，好恢复体力啊。臣妾先下去，给您准备些汤吧。” 皇后知道真相，自己并非是意外摔落，而是柯庄妃蓄意谋害。奈何无论她如何挣扎，魏贞妃都不明其意。 “你们几个下去吧，这有本宫与秋爽她们，就足够了。”魏贞妃含笑吩咐道，“这些日子，你们照顾皇后辛苦，本宫会重赏的。” “多谢贞妃娘娘！”众人喜道。 “娘娘，皇后居然醒过来了。”秋爽小声道。 第692章：昏迷（4） “怎么，你担心真相被揭发，会连累咱们？”魏贞妃似笑非笑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秋爽忧道，“那日的事，皇后肯定知道，是庄妃推的她。万一...” “没有万一！”魏贞妃斩钉截铁道，“事已至此，唯有一口咬定，那件事是意外。” “可是，皇后说出去怎么办？”秋爽小声道。 “说出去？她如今这副模样，口不能言、手不能写，还能说给谁听？”魏贞妃勾唇笑道，“只要糊弄过去，这件事就不会揭发。” “皇后醒了，皇上肯定要来看望。”秋爽疑道，“看到皇后这样子，焉能不疑心啊？” “你放心，不会的。皇上看到的，只会是另外的模样。”魏贞妃掩唇笑道，“把刘太医开的药取来，给皇后娘娘服下，让她好好休息。” “娘娘的意思，奴婢明白了。”秋爽会意道。 魏贞妃端着参汤，含笑坐到床边道：“娘娘，这是刚熬的参汤，您趁热喝一些吧。” 秋爽与冬明一起，将皇后扶起坐好。魏贞妃则服侍她，一口一口喝着参汤。 “娘娘，臣妾已派人禀报皇上。”魏贞妃淡淡笑道，“皇上知道了，一定会十分高兴，您先好好歇着吧。” 醒过来有一阵，皇后也觉得有些乏，便又开始迷糊起来。 “娘娘，那药不会有事吧？”秋爽小声道。 “那药，是有助凝神安眠的。本宫加大用量，让皇后别太清醒，就不怕会出事。”魏贞妃浅笑道，“你再去趟沁鸢轩，告诉庄妃一声。” “是，奴婢遵命！”秋爽应道。 上官文浩在咏麟阁歇息，醒来后听说皇后苏醒，便携瑜娢一道前来看望。 “真没想到，皇后娘娘醒过来了。看来皇上的祝祷，满天神佛都听到了。”瑜娢笑着絮道。 “皇后昏迷许久，还能够醒过来，的确是上天庇佑。”上官文浩含笑道，“回头，要让金华殿做法，为皇后还愿。” “是，臣妾知道了。”瑜娢应道。 “臣妾给皇上请安！”魏贞妃笑着福道，“给贤妃娘娘请安！” “嗯，起来吧。”上官文浩应道，“皇后呢，听说她醒过来了？” “是呀，先前皇后醒过来了。”魏贞妃笑着禀道，“太医看过，说娘娘大难不死，身体已无大碍。只是...” “只是什么？”瑜娢好奇道。 “只是，娘娘再度卒中，已经无法说话，也不能动弹了。”魏贞妃为难道，“不过，皇上您放心。只要好好养着，或许将来能好呢。” “唉...”上官文浩无奈叹道，“能保住一命，已属难得了。” 皇后躺在床上，神智并不十分清醒。她见有人进来，恍惚看出是夫君，还带着另一个女子。皇后想说话，却是一个字说不出，甚至连呜咽也不能。 “皇后...”上官文浩轻声唤道，“朕来看你了，你还好吗？” 皇后微微张了张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只能看着上官文浩，眼角默默留下泪水。 “皇上，娘娘死里逃生，身子十分虚弱。”魏贞妃落泪道，“您别心急，等调养些时日，就会好多了。” “是啊，只要皇后神智清醒，一切慢慢再说。”瑜娢似笑非笑道。 第692章：病逝（1） “贞妃，这些日子你照顾皇后，也着实是辛苦了。”上官文浩满意道。 “皇上说的哪里话，皇后娘娘一向待臣妾好，略尽绵力照顾娘娘，也是应当的啊。”魏贞妃浅笑道，“有臣妾在，皇上就尽管放心吧。” 上官文浩两人逗留片刻，便离开了中德殿。对于皇后醒来，瑜娢自然也格外关注。 “娘娘，皇后当真醒了？”许若梅好奇道。 “是呀，皇后的确醒了过来。不过看着虚弱，也不能开口说话。”瑜娢微微笑道，“先前种种遭遇，她是说不清楚了。” “如此一来，庄妃就逃过一劫。”许若梅小声道。 “岂止是庄妃，贞妃怕也在庆幸呢。”瑜娢勾唇道，“她们千算万算，没想到皇后居然能醒过来。不知，要如何应对呢。” “庄妃谋逆，胆敢弑杀皇后。有了第一次，为了防止败露，只怕还会有下次。”许若梅疑道，“娘娘，要不要揭穿她们？” 瑜娢思忖片刻笑道：“不必了，就由着她们去吧。本宫倒要看看，她们还能做出什么。” 柯庄妃得知消息，也赶来中德殿探听消息。 “皇后她醒了，有没有说什么？”柯庄妃小声问道。 “怎么，庄妃妹妹是担心，皇后告诉皇上，是你推了她？”魏贞妃暗笑道。 “怎么，只有本宫担心，贞妃你就不害怕？”柯庄妃冷笑道，“这件事，若是被揭发出来，你也休想全身而退。” “瞧你说的，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本宫又岂会如此？”魏贞妃笑盈盈道，“你放心吧，皇后如今口不能语，是说不出真相的。” “皇后不能说话了...”柯庄妃窃喜道，“可是，万一哪日治好了，岂不还是暴露？” “如今中德殿，一切尽在本宫掌握，还怕节外生枝吗？”魏贞妃挑眉笑道，“今日皇上来时，看到皇后病恹恹的，也丝毫未起疑呢。” “想必，这其中也有你的功劳吧？”柯庄妃笑着试探道。 “本宫给皇后用药，只要皇上来探望，就让她迷迷糊糊的。”魏贞妃窃笑道，“这样一来，还有谁会怀疑呢。” 到了夜里，皇后神智恢复清醒。她想起日间，上官文浩曾来探望，不禁又情绪激动起来。 “娘娘，皇后又开始吵嚷了。”冬明小声禀道，“看来，那药效过去了。” “皇后清醒了，那扶本宫去看看吧。”魏贞妃起身笑道。 “娘娘，您精神看起来好多了。”魏贞妃假笑道，“不如，臣妾侍奉您用膳吧？” “呜...呜...”皇后瞪大眼呜咽道。 “娘娘是想问，皇上是否来看过？”魏贞妃试探道。 皇后眨了眨眼，示意她猜对了意思。 “娘娘放心，皇上十分惦记您，已经来看过了。”魏贞妃淡淡笑道，“皇上还嘱咐，要臣妾多加照顾呢。” 什么！上官文浩已来看过，那他有没有知道，是柯庄妃害的自己？ “嗯...嗯....”皇后大声唤道，那神情格外紧张，似乎想说明什么。 “娘娘，您怎么了？”魏贞妃假意慌道，“莫非，是身上觉得痛？要不要找太医看看啊。” 皇后拼命想摇头，奈何魏贞妃不明白似的，一直顾左右而言她。 第693章：病逝（2） 皇后尝试多次未果，便也只能暂时放弃。 “娘娘，这鱼片粥还热着，您快用些吧。”魏贞妃含笑道，“多吃些滋补的，才能好得更快啊。” 没错，只有养好身子，早日开口说话，才能揭穿柯氏，让皇上治罪她。皇后丝毫不防备，用了不少鱼片粥，很快就睡意袭来，然后沉沉睡去。 次日醒来，竟已近日上三竿之时。皇后挣扎着唤人，秋爽侍奉她喝水，又吃了些燕窝羹。待上官文浩来时，皇后又是迷糊的。 夜里清醒后，皇后察觉有些不对，开始怀疑先前一切，是否魏贞妃有意为之。 “娘娘，该用晚膳了。”魏贞妃含笑道，“今日，给您炖了羊肉，您尝尝是否喜欢。” 汤匙到了嘴边，皇后却不肯张嘴，直勾勾盯着魏贞妃，那目光令人发毛。 “怎么，娘娘您不喜欢羊肉？”魏贞妃讪讪笑道，“那不如，喝点鸡汤吧？” 换成老鸡汤，皇后依然不肯喝。魏贞妃便猜到，皇后对自己起了疑心。 “皇后娘娘，臣妾日夜照顾您。您这般不体谅，让臣妾好生为难。”魏贞妃笑着嗔道，“若您饿瘦了，皇上会心疼的。” 皇后抿着嘴唇，瞪大眼看着魏贞妃，仿佛能看穿一切。 “难道，娘娘您是担心，这饭菜里有毒？”魏贞妃端起鸡汤喝了一口，笑道：“您看，这汤里没有毒，不用害怕。” 即便如此，皇后也是不放心。她环顾殿内四周，却找不出一个人，足以让她信任。 “娘娘，您是想找春绮她们？”魏贞妃含笑问道。 皇后眨了眨眼，又用一副审视的目光，紧盯着魏贞妃。 “您别这样看臣妾，春绮等人侍奉不周，害您意外失足受伤。”魏贞妃轻叹道，“皇上格外开恩，只是打了她们板子，赶去了暴室。” “呜...”皇后情急呜咽道。 “娘娘是想说，此事与她们无关，她们是冤枉的？”魏贞妃似笑非笑道。 皇后又用力眨了眨眼。 “可是，皇上不相信啊。”魏贞妃浅笑道，“您发生意外，总有人要受罚。不罚她们，又该罚谁呢？” 当然是柯庄妃，就是那个贱人，害自己受伤的。她大逆不道，理当赐死才对！ “皇后是想说，是本宫推了她，应该处罚我，对吗？”柯庄妃笑着进殿道。 “嗯...”皇后无比激动呜咽道。 “难道，庄妃说的都是真的？”魏贞妃故作惊诧问道，“真是她推了娘娘您？” 皇后用力眨了眨眼，心里觉得一丝窃喜。 “不错，是本宫推了皇后，害她从高台坠落。”柯庄妃媚声笑道，“贞妃，你快去禀报皇上吧。” 魏贞妃起身笑道：“庄妃妹妹，你又在开玩笑了。本宫岂会出卖你？” 皇后大吃一惊，没想到她们二人，居然会勾结一起。 “怎么，皇后你很意外吗？当初，你给我那药方，就该料到会有今日。”柯庄妃冷笑道，“你给了我希望，让我生下景鸿，却不能保住他。我如此痛苦，都是你造成的！” “唉，庄妃你的遭遇，本宫实在是同情。”魏贞妃笑着安慰道，“说到底，皇后只顾着自己，一点不关心你我。早点看清她，是咱们的福气。” 第694章：病逝（3） 这个魏贞妃，居然欺上瞒下，伙同柯庄妃一起，谋害自己性命！皇后悔不当初，不该如此信任她，以致养虎为患。 “嗯...”皇后目光凶狠，恨不得吃了魏贞妃。 “哼，你有什么不甘心的？”柯庄妃小声啐道，“莫说景鸿，本宫父亲之死，你也脱不了干系。你如此害我，有今日的下场，全是你的报应！” 是她，是魏贞妃给自己药方，是她劝说给柯庄妃服用。皇后想说明真相，奈何一切都是徒劳，根本没人能明白。 “好了，你再同她争辩，也没有意义。”魏贞妃含笑劝道，“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何苦费这口舌？” “贞妃说得对，本宫无谓浪费精神，与皇后在此闲话。”柯庄妃惬意笑道，“今夜，皇上要来沁鸢轩，看望本宫呢。我要早些回去，预备迎驾了。” “妹妹好走，这里有本宫呢，你放心便是。”魏贞妃笑着应道。 待柯庄妃离开，魏贞妃便卸下伪装，打算与皇后开诚布公。 “皇后娘娘，您一定很意外，臣妾何时有异心，想要对付您吧？”魏贞妃摆弄着戒指笑道。 为何？究竟是为何？ “当年，臣妾被贤妃算计，失去了皇上恩宠。本以为，皇后念着情分，会多加帮扶。”魏贞妃冷笑道，“没想到啊，有了庄妃、侯宝林，您就不管臣妾了。你说，我能不恨你吗？” “想一想，距离现在也有三年。这段时间里，臣妾一直在谋划，如何扳倒您。”魏贞妃得意笑道，“您是皇后，堂堂一国之母。臣妾再得宠，也无法取而代之，唯有除掉你，才有一丝机会。” “呜...”皇后恶狠狠瞪了一眼。 “实话告诉您吧，当初二公主落水，是臣妾的杰作。借贤妃之手，对付您这位皇后，当真是高明。”魏贞妃忍不住发笑道，“还有侯宝林，她谋害胡昭仪之事，也是我举报给惠妃，然后揭发出来的。为此，您失去了治宫之权。”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的阴谋！ “后来，您居然得了卒中，连老天都帮臣妾。”魏贞妃媚声笑道，“后面的事，不用我再一一赘述，您心里都明白吧？” 皇后心里怨恨，恨自己为何如此蠢，竟会相信魏贞妃，一步步走入圈套，成为她的“阶下囚”。 “如今，你早已不复从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魏贞妃冷笑道，“现在，你只是一个废人，任由我摆弄、操控。” “呜...”皇后无助呐喊道。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轻易死去。只要你还活着，惠妃就不会得逞。”魏贞妃窃笑道，“臣妾想做皇后，总得有魏氏一族支持，才能与她们抗衡。” “这些日子，您就好好享受，做皇后的滋味吧。”魏贞妃笑着嘲道，“等我大功告成，会替您烧两炷香，以慰在天之灵。” 皇后感到绝望，自己入宫十三载，最后竟被族人算计，落得一无所有。当初，为何没看出她的狼子野心！ 魏贞妃把持中德殿，也操控着皇后的日常，丝毫没引起外人怀疑。每逢有人探望，她都会身子虚弱。 过了半年，皇后的病情没有起色，依旧躺在床上不能动，也不能开口说话。 第695章：病逝（4） “贞妃，皇后娘娘这两日，病情可有好转？”秦惠妃含笑问道。 “回娘娘，皇后她精神尚可。至于其他，还是老样子。”魏贞妃一脸愁容道，“臣妾侍奉在侧，每每见到皇后，都于心不忍呢。” “皇后病情未愈，庄妃也每况愈下，真是让人担心。”瑜娢娓娓絮道，“昨日，本宫去沁鸢轩，见她形容枯槁，气色愈发差了。” “自生下六皇子，庄妃的身子就不大好。”魏贞妃笑着嗔道，“再加上丧子，深受打击落下病根，太医说很难好了。” “庄妃命不好，也真是苦了她了。”秦惠妃惋惜道，“命太医好生医治，无论多名贵的药材，都给她用着。” “是，娘娘用心良苦，庄妃也会感激的。”魏贞妃含笑应道。 午后不久，瑜娢与许若梅一道，来沁鸢轩看柯庄妃。 柯庄妃气力衰弱，由贞儿搀扶着道：“给贤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庄妃请起，你身子这般弱，无需多礼。”瑜娢忙道，“贞儿，扶你家娘娘坐下吧。” “是！”贞儿小声道，“娘娘，快坐下吧。” 柯庄妃莞尔一笑，道：“所谓日久见人心，嫔妾真是万万没想到，在我病重这些日子，最常来沁鸢轩看望的，居然会是贤妃您。” “都是后宫姐妹，彼此间理应和睦共处。”瑜娢微微笑道，“本宫协理后宫，照顾有病的妃嫔，也是分内之事。” “惠妃主理宫务，却不常过问嫔妾。”柯庄妃笑着叹道，“说到底，还是娘娘更有心。嫔妾就是好奇，您不讨厌我么？” “若换做从前，本宫还真不喜欢你。”瑜娢毫不掩饰道，“可是，你早与皇后分道扬镳，又久病缠身未愈。本宫犯不着，再与你计较过去的事。” “贤妃娘娘知道，嫔妾与皇后间的恩怨？”柯庄妃好奇笑道。 “当初，你命人打探药方一事，本宫也有所耳闻。后来得知，那药方会伤及胎儿，便料到你们不会一心。”瑜娢浅笑道，“皇后发生意外，本宫也怀疑是你所为。” “娘娘既然知道，为何不揭发嫔妾？”柯庄妃狐疑道，“如此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把我也除去了。” “若你害的是旁人，本宫未必会隐瞒。只是皇后嘛...”瑜娢转而笑道，“本宫也恨她，过去没少被她算计。既然有你伤她，本宫何乐而不为呢？” “呵呵...原来，嫔妾的一举一动，都在您的算计中。”柯庄妃假笑道，“既然如此，又何须惺惺作态，来探望我呢？” “不错，本宫是有意纵你，去伤害皇后性命。但是，本宫也真的同情你。”瑜娢淡淡笑道，“我亦是人母，知道失去孩子有多痛。你久病不愈，也大抵是这个缘故。看开些吧，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或许就能康复了。” “嫔妾的身子，自己最清楚不过，怕是好不了了。我的景鸿没了，家里也无甚亲人。活在这世上，又有什么乐趣呢？”柯庄妃冷笑道，“娘娘来看望，嫔妾对您感激不尽。以后，大可不必再来了。” “时候也不早了，娘娘咱们回去吧。”许若梅笑道。 第696章：病逝（5） “也好，这个时辰景阳该醒了。”瑜娢微微颔首应道，“那本宫先回去，不打扰庄妃休息了。” “恭送贤妃娘娘。”柯庄妃应道。 “有孩子真好，本宫当真羡慕她。”柯庄妃自言自语道。 “娘娘，您且宽些心吧。”贞儿劝道，“如此伤神，又怎能好呢？” “治得了身子，也治不了心。本宫的心已死，什么药石都白费。”柯庄妃苦笑道，“本宫之所以撑着，就是想等皇后咽气罢了。” “娘娘，看庄妃心灰意冷的样子，是当真好不了了。”许若梅小声道，“您劝她的话，怕也听不进去。” “哀莫大于心死。庄妃得的是心病，心病不除便难痊愈。”瑜娢淡淡笑道，“她看不开，一心要自寻死路，本宫也无可奈何。” “庄妃这人，嫔妾倒一点不担心。”许若梅谨慎道，“只是皇后，她要到什么时候，才会西去呢？” “皇后这病，是治不好了。再怎么着，也不过是挨日子。”瑜娢掩唇笑道，“真正要防的，是住进中德殿的贞妃。” “娘娘说得是，就算皇后倒了，还有贞妃在。”许若梅附和道，“魏氏一族，一定会倾尽全力，支持她做皇后。” “后宫不宁，前朝也暗流涌动。”瑜娢似笑非笑道，“听说，朝臣中已有声音，说贞妃是可堪继任人选。” “那怎么行！”许若梅担忧道，“若贞妃得逞，成为一宫之主。那咱们的心血，不久全白费了？” “谁说不是呢！费尽心力，将皇后斗垮了。若再来一个，还是老样子，日子还怎么过？”瑜娢冷笑道，“不过，太后与惠妃她们，也不会坐视不理，由着魏氏得逞。” 两个月后，柯庄妃猝然长逝。念及种种不幸，上官文浩特下旨追封，封她为二品淑妃。 “娘娘，这些账簿请您过目。”菊香禀道，“我家娘娘说，淑妃的丧仪要隆重，万事马虎不得，还请您多帮着些。” “本宫知道了，你回去告诉惠妃，我会多留心的。”瑜娢笑着应道。 “是，那奴婢就告退了。”菊香欠身道。 “那个柯氏，生前也不算得宠。这下可好，不但追封淑妃，还风光大葬。”胡瑾娴小声怨道，“就因为去了，皇上便如此想念吗？” “庄妃就算不得宠，家世也摆在那里。”瑜娢不甚在意道，“更何况，她生前诞育过皇子，自然就更尊贵了。” “姐姐说得是，人家到底生过孩子。”胡瑾娴悻悻道，“哪里像我，好容易怀个龙胎，却没能保住。” “好端端的，怎么说这些话，听着怪丧气的。”瑜娢笑着安慰道，“是本宫不好，说错话惹你伤心了。” “姐姐多心了，嫔妾不是这个意思。”胡瑾娴忙陪笑道。 “你年纪还轻，迟早会有孩子的。”瑜娢笑着吩咐道，“岚月，把本宫新得那支步摇取来。” “是！”岚月欠身应道，进内殿取来一支步摇。 瑜娢笑着递给胡瑾娴，道：“这赤金莲嵌珠步摇，是昨日皇上新赏的，本宫觉得与你很配。” “多谢姐姐赏赐！”胡瑾娴爱不释手道，“这步摇好精致，皇上赏的就是不一样。” 第697章：病逝（6） “喜欢就好，日后皇上召见你，就戴上它。”瑜娢笑着打趣道，“皇上看见，必定更加宠爱。” “姐姐...”胡瑾娴红着脸羞道，“怎么说这些，人家怪难为情的。” “娘娘说得没错，昭仪你天生丽质，配上这支金莲步摇，可不熠熠生辉么。”岚月笑着附和道。 胡瑾娴得了步摇，心里高兴得什么似的。她恨不能立刻戴上，去太极殿给上官文浩看。 “昭仪，看把您给高兴的。”良儿小声笑道，“不过一支步摇，又不是什么稀罕宝贝。” “你懂什么？这支金莲步摇，可是皇上赐给姐姐的。”胡瑾娴拿着步摇暗喜道。 “那又怎样？”良儿好奇道。 “俗话说‘睹物思人’。等来日我戴上，皇上见到后，便会想起姐姐。”胡瑾娴憧憬道，“我与姐姐，又有六七分相像，皇上必会宠爱。” “是，昭仪说得是呢。”良儿笑着恭维道，“咦，那不是皇上和顺妃么。” 胡瑾娴顺着看过去，果然见上官文浩与常芠秀，正在御花园中散步。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偏就被我遇到皇上了。”胡瑾娴欣喜道，“良儿，快把步摇给我戴上，过去给皇上看看。” “是，奴婢遵命！”良儿笑着接过步摇，给胡瑾娴插在头上。 “皇上，臣妾抄的经文，已为淑妃焚祭。”常芠秀淡淡笑道，“相信，她在天之灵能安息了。” “顺妃有心了，淑妃她人缘淡薄，你能不计前嫌，为她抄录经文，真是难能可贵。”上官文浩满意道。 “皇上哪里话，臣妾与淑妃，都是您的妃子。”常芠秀莞尔笑道，“臣妾这么做，也都是为了皇上，想为您分忧。” “所以，朕才说你有心了。”上官文浩笑道。 “皇上！”胡瑾娴笑着唤道，而后上前福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给顺妃娘娘请安！” “是胡昭仪啊，起来吧！”上官文浩颔首应道，“怎么如此高兴，从何处来啊？” “回皇上，臣妾刚去了咏麟阁，同姐姐说了会话。”胡瑾娴笑着回道，“姐姐事忙，臣妾也不敢搅扰，就出来了。” “嗯，淑妃刚刚去了，这两日的确忙。”上官文浩嘱咐道，“少去打扰，免得你姐姐操心。” “是，臣妾遵命！”胡瑾娴含笑应道，而后有意侧过脸，将那步摇显露人前。 常芠秀眼尖看到，发现竟是她曾中意的步摇，不禁心里有些失落。 “这步摇好生精致，臣妾记得曾见过。”常芠秀笑着上前赞道，“原来，皇上赏给了胡昭仪啊。” “这步摇，朕昨日赐给了贤妃，怎到了你头上？”上官文浩诧异道。 “回皇上，姐姐方才赏了我，说与臣妾很配。”胡瑾娴轻抚步摇笑道。 “还真别说，这步摇戴在胡昭仪头上，当真是光彩夺目呢。”常芠秀笑道，“皇上您看，是不是相得益彰啊？” “虽说贤妃赏了你，可宫中正有丧事，怎就迫不及待戴上了？”上官文浩恼道，“还如此招摇，是想告诉所有人，你很得意是吗？” “皇上误会了，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胡瑾娴慌道，“求皇上恕罪，臣妾知错了！” 第698章：病逝（7） “皇上息怒，胡昭仪毕竟还年轻，哪能想得如此周全。”常芠秀笑着劝道，“她如此妆扮，也只是想让皇上高兴。女为悦己者容，何错之有啊？” “哼！你进宫也快四年了，怎么还如此不分轻重？”上官文浩怒不可遏道，“同样是姐妹，为何不跟贤妃学学？她位分比你高，却妆扮得素净得体，不像你花枝招展的。” “是，臣妾知错了！”胡瑾娴委屈央道，“请皇上息怒，臣妾一定改过...” “回去换身衣裳，再去金华殿跪诵经文，为淑妃超渡。”上官文浩不悦冷道。 “是，臣妾遵命！”胡瑾娴连连应道，而后便落荒而逃。 “皇上，何必生如此大的气。又不是什么大事，把胡昭仪都给吓坏了。”常芠秀笑着嗔道，“再说，那步摇是贤妃给的。您这样斥责，岂非是打贤妃的脸？” “顺妃不必为她求情，朕知道你与贤妃走得近。”上官文浩毫不在意道，“这个胡昭仪，平日贤妃宠爱过了头，竟然一点不知道分寸。” “也不能怪贤妃，到底是她的亲妹妹，自然要偏疼一些。”常芠秀淡淡笑道，“回头，臣妾提醒她两句，对胡昭仪严加管教。皇上别再生气，气坏身子就不值当了。” 胡瑾娴被当众训斥，自然觉得脸上无光，躲到僻静处就哭了起来。 “呜呜...我究竟有何大错，皇上要如此责罚？”胡瑾娴委屈泣道，“当着顺妃的面，让我受此奇耻大辱。这也就罢了，还要我去金华殿，给淑妃诵经超渡...” “昭仪，您别再伤心了。皇上一时气不顺，就拿您撒气来着。”良儿小声劝道，“过两日就好了，哭坏身子可怎么好？” “皇上这样训斥，我能不伤心吗？姐姐什么都好，我什么都不好！”胡瑾娴不满道，“要我说，皇上分明就偏心。若换做姐姐，他才不会责怪呢。” “昭仪，这种话可不能乱说。”良儿忙制止道，“当心被人听去，那罪过就大了。” “你提醒得对，我是一时气糊涂了，才会口不择言。”胡瑾娴后怕道，“你可别乱说，被人知道就糟了。” “昭仪放心，奴婢的嘴一向严。”良儿浅笑道，“要奴婢说，这都怪贤妃娘娘。送一支金步摇，也不说提醒您一声，这不摆明了让您犯错吗？” “姐姐也是无心的，她又不能未卜先知，料到今日遇见皇上。”胡瑾娴悻悻道。 “可是，方才连皇上都说了，贤妃娘娘妆扮素净。她心里清楚，要怎么做才合时宜。”良儿继续怨道，“回想起来，连许良媛也是如此，定是得到了提醒。” “许良媛住咏麟阁，或许受到了姐姐提点。”胡瑾娴惋惜道，“若是，我与姐姐住一起，那就好了。” “昭仪说得对，您与贤妃是亲姐妹，理应同住一宫。”良儿笑着怂恿道，“要奴婢说，就该让许良媛搬走才对。说起来，她只是个外人。” “不错，明日我就跟姐姐提。”胡瑾娴颔首应道，“搬去咏麟阁，或许看在姐姐面上，皇上就不生气了。” “昭仪英明，这可谓一举两得。”良儿笑道。 第699章：病逝（8） 胡瑾娴遭到训斥，又被罚去金华殿诵经，这事很快就传开了。 “娘娘，事情就是这样的。”岚月细细禀道，“皇上生气，罚胡昭仪跪诵经文。” “唉，都怪本宫一时大意，也没提醒瑾娴一声。”瑜娢自责道，“从小到大，她很少受委屈的。也不知，要如何伤心了。” “这也不能怪娘娘，您每日忙着协理后宫，千头万绪哪里顾得上。”夙汐劝解道，“是胡昭仪粗心，只顾着讨皇上高兴，才会犯了大忌。” “夙汐。”岚月微微摇头使眼色道。 “我又没说错，这本来就不关娘娘的事。”夙汐委屈道。 “好了，本宫知道你是好意。不过，当着瑾娴的面，可不能这么说啊。”瑜娢微微笑道，“她那个脾气，要是恼了责骂你，本宫也不能维护。” “是，奴婢明白。”夙汐笑着应道。 常芠秀来懿月殿，也同秦惠妃说起此事。 “呵呵...这个胡昭仪，平日看着挺机灵，怎会犯这种错。”秦惠妃不禁发笑道，“这下好了，成了宫中的笑柄。” “到底年轻气盛，哪里想得到这些。”常芠秀笑着嘲道，“此刻，不知她心里多难过呢。” “被皇上如此责怪，只怕恐惧多过伤心呢。”秦惠妃乐不可支道，“摊上这么个妹妹，贤妃少不得要头疼。” “娘娘说得对，贤妃疼爱自己的妹妹，少不得要操心。”常芠秀暗笑道，“既然，胡昭仪惹出了事端，何不让她多头疼些？” “顺妃，你心思也越来越多了。”秦惠妃满意笑道，“本宫很满意。” 这时，菊香兴冲冲进殿，禀道：“娘娘，奴婢刚刚探听到，胡昭仪哭了好一阵。还说，明日要请示贤妃，搬去咏麟阁住呢。” “噢，她想与贤妃同住？”秦惠妃转念一想，笑道：“顺妃，你与贤妃是好姐妹，可得多提醒她呀。” “提醒什么？还请娘娘明示。”常芠秀好奇笑道。 “后宫中，最忌讳结党营私。她身居高位，皇上又委以重任，更应以身作则。”秦惠妃挑眉笑道，“若被人议论，于她和胡昭仪二人，都有害无益。” “娘娘说得是，嫔妾明白了。”常芠秀会意笑道。 次日一早，众妃齐聚懿月殿议事，主要说的都是丧仪之事。 “后日，就是淑妃的丧仪，大家都早些准备。”秦惠妃提醒道，“贤妃，一应事宜你都盯着，不要出了差错。” “是，请惠妃娘娘放心。”瑜娢笑着应道。 孟修仪得到提示，便先挑话道：“胡昭仪，你的身子没有大碍吧？” “孟修仪这是何意？我身子一向很好，不劳您费心。”胡瑾娴淡淡笑道。 “如此，大家就都安心了。听说昨日，在金华殿跪了两个时辰。”孟修仪忍俊不禁道，“可得保重身子，万一在丧仪上出了错，又要受到责罚了。” 胡瑾娴恼红了脸，冷道：“多谢孟修仪提醒，我一定会多加注意。” “哎呀，胡昭仪也太不小心了。”魏贞妃笑着酸道，“惹恼了皇上，不知几时才能被原谅。以后呀，多长点教训吧。” “好了，不过一点小事，也值得你们议论。”秦惠妃佯怒道。 第700章：嫌隙（1） 被秦惠妃斥责后，众人才识趣住了口，胡瑾娴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待出了懿月殿，她急忙上前叫住了瑜娢。 “姐姐！”胡瑾娴笑着唤道。 “瑾娴，有什么事吗？”瑜娢笑着问道。 “姐姐，这里人多眼杂，借一步说话。”胡瑾娴小声禀道。 “御花园牡丹开得正好，你陪本宫去逛逛吧。”瑜娢朗声笑道。 “是！”胡瑾娴会意笑道。 待走到人少处，胡瑾娴便说出心中所愿，想搬去咏麟阁住。 “怎么，你想搬来咏麟阁，与本宫同住？”瑜娢颇意外道，“这是为何呀，凝岚阁不好吗？” “也说不上不好，只是嫔妾孤零零一人，觉着怪没趣的。”胡瑾娴悻悻道，“若我搬来咏麟阁，与姐姐整日在一起，不好吗？” “你若能来，那自然是极好的。当初，本宫也想你住进来，只是被皇后所阻。”瑜娢微微笑道，“不过，咏麟阁除了本宫，还有和德、景阳，以及许良媛，的确是挤了些。你若搬来住哪啊？” “是呀，咏麟阁住的人不少。若昭仪搬来，总不能住正殿吧？与公主、五皇子同住，也不妥当呀。”夙汐附和道，“莫非，您想住在后院？” 胡瑾娴毫不在意道：“夙汐姑姑多虑了，后院虽不算多宽敞，但容下我总不难吧？许良媛能住，我为何就不能住？” “你若住后院，自然没什么不妥，只是会挤一些，本宫怕你受委屈。”瑜娢笑着劝道，“哪比得上凝岚阁，一个人住着舒坦哪。再说了，你如今是五品，来年升为四品，又得迁一次宫，岂不麻烦？” “姐姐...你就答应嫔妾吧。皇上如今正生我气，谁知什么时候晋位。”胡瑾娴撒娇道，“把许良媛遣走，后院不就宽敞了？” “让许良媛搬走，这合适吗？”瑜娢为难笑道，“她住进来四年，一直循规蹈矩。本宫遣她走，旁人会议论的。” “姐姐协理后宫，这种小事自能做主。让她住凝岚阁，总不算委屈吧？”胡瑾娴浅笑道，“咱们姐妹亲厚，住在一个宫苑里，旁人能说什么？” “好吧，本宫真拿你没办法。”瑜娢无奈应道，“你且等两日，等忙完淑妃的葬礼，再说迁宫的事。” “是，多谢姐姐恩典！”胡瑾娴欠身笑道。 回到咏麟阁后，夙汐忍不住开始抱怨。 “娘娘，您真要把许良媛遣走，让胡昭仪住进来？”夙汐询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要遣走许良媛？”岚月不解道。 “瑾娴今日求本宫，想搬来咏麟阁住。因宫里人太多，就说与许良媛互换，她住到后院去。”瑜娢淡淡笑道，“本宫拗不过，只好答应她了。” “原来是这样。”岚月含笑道，“胡昭仪是您的妹妹，想住进来也合情理，许良媛不会介意的。” “许良媛的为人，本宫多少也了解几分，不是小肚鸡肠之人。”瑜娢颔首道，“回头解释一番，想必她会谅解的。” “许良媛好说话，但娘娘把人赶走，奴婢就担心...”夙汐撇嘴道，“外人会议论，说娘娘仗势欺人。” “哪有那么严重？”瑜娢发笑道。 第701章：嫌隙（2） 用过午膳不久，常芠秀抱着景盛，来咏麟阁小坐。 “景盛越发壮了，姐姐养得真好。”瑜娢捏着景盛小脸道，“不像景阳，这阵子反倒消瘦了，让本宫很是担心。” “小孩子嘛，吃得多些就长得壮。”常芠秀笑着絮道，“六皇子年纪小，难免会脾胃不适，慢慢调理就好，娘娘不必担心。” “最近愈发得忙，好久没与姐姐闲话家常了。”瑜娢笑着打趣道，“这些日子，皇上多由姐姐陪伴，也难怪你气色红润。” 常芠秀脸颊一红，道：“奶娘，把景盛抱去偏殿，找二公主玩吧。” “是！”乳母应道。 “娘娘说这话，倒是叫嫔妾难为情了。皇上虽在懿宁轩，心里惦记的却是娘娘。”常芠秀佯装吃醋道，“等忙过这一阵，就顾不上嫔妾了。” “怎么，姐姐还真的吃醋了？”瑜娢掩唇笑道。 “说正经的，嫔妾有件要紧事，想问问娘娘。”常芠秀郑重其事道。 “是何事啊？姐姐有话直说无妨。”瑜娢颔首应道。 “在来咏麟阁路上，嫔妾碰到了胡昭仪。见她喜上眉梢，似乎颇高兴的样子。”常芠秀浅笑道，“嫔妾多嘴问了句，方知她求了娘娘，要搬来咏麟阁住。” “确有此事，今日瑾娴求本宫，想搬过来住。”瑜娢笑着应道，“到底是一家人，本宫没办法拒绝。” “娘娘这话不妥，胡昭仪虽是您妹妹，可也是后宫妃嫔。”常芠秀微微摇头道，“娘娘身份贵重，在后宫里颇受瞩目，凡事都得谨慎啊。” “姐姐的意思，是不赞成本宫？”瑜娢意外道。 “于私，嫔妾当然理解娘娘，觉得没什么不妥。可是于公，这事就不妥当了。”常芠秀娓娓道来，“娘娘协理后宫，一举一动都受人指摘。您就不担心，有心之人会借此生事，说您仗着手中权势，任意妄为吗？” “姐姐这话，也不无道理。”瑜娢微微蹙眉道，“是本宫唐突了。” “再者，后宫与前朝近似，最忌讳结党营私。”常芠秀小声道，“嫔妾是怕，众人会疑心娘娘，想与胡昭仪联手，有所图谋啊。” “这话就可笑了，本宫能有何图谋？”瑜娢不禁笑道。 “皇后病重，册立新后是迟早的事。”常芠秀谨慎道，“就算娘娘无心，旁人可不这么想。到时流言一起，皇上听了也不免疑心，于您和胡昭仪，都是有害无益的。” 瑜娢听了心中一惊，迟疑道：“会有这般严重？” “皇上宠爱娘娘，自然是没得说的。可是...”常芠秀讪讪笑道，“娘娘手握大权，若皇上做此猜想，也不无可能。” “姐姐说得有理，多谢你今日提醒。”瑜娢微微颔首道，“看来，不能让瑾娴住进来，免得惹出是非。” “娘娘英明。”常芠秀勾唇暗笑道。 “娘娘，贤妃果真听了您的话，不让胡昭仪住进去。”玉儿窃喜道，“这下子可有好戏看了。” “呵呵，等胡昭仪知道了，不知如何气恼呢。”常芠秀幸灾乐祸笑道，“自己亲姐姐出尔反尔，不想与她同住一宫，难免要生出嫌隙。” “娘娘好计谋。”玉儿笑道。 第702章：嫌隙（3） “她姐妹二人离心，本宫便好拉拢胡昭仪。”常芠秀目光深邃笑道，“惠妃说得对，越是贤妃身边亲近之人，才越有利用价值。” “皇后倒了，贤妃是最大的隐患。只要除去她，娘娘就能安心了。”玉儿含笑道，“等惠妃做了皇后，咱们自然有好处。” “岚月，待会你去趟凝岚阁。”瑜娢叮嘱道，“告诉瑾娴一声，迁宫一事就此作罢，以后不许再提了。” “是，奴婢遵命！”岚月应道，“娘娘放心，奴婢会好好解释的。” “这是自然，免得瑾娴胡思乱想。”瑜娢颔首道，“另外，叫她以后谨言慎行，规行矩步才是。” “是，奴婢明白。”岚月颔首道。 胡瑾娴兴致颇好，正坐在殿里绣花草，岚月便上门求见。 “奴婢参见胡昭仪，昭仪万安！”岚月欠身笑道。 “姑姑怎么来了，快请起！”胡瑾娴笑着应道，“姐姐命你来，可是有事吩咐？” “回昭仪，娘娘叫奴婢告诉您一声，不必搬去咏麟阁了。”岚月淡淡笑道。 “这是何意？姐姐不是答应，叫我搬去咏麟阁住吗。”胡瑾娴惊诧道，“为何突然反悔了...难道，是许良媛不肯搬走？” “昭仪误会了，娘娘并未同许良媛说。是娘娘的主意，说这样对大家都好。”岚月笑着解释道，“昭仪您想，娘娘如今协理后宫，一举一动都被看在眼里。但凡有个风吹草动，有心之人就会造谣生事，娘娘怕惹是非呀。” “原来如此，是姐姐的意思啊。”胡瑾娴淡淡笑道。 “娘娘也是为昭仪好，您是娘娘的亲妹妹，那些人也会为难您。”岚月继续劝道，“若是胡乱编排，说您与娘娘勾结一起，想谋图后位的话，那就糟糕了。” “好，姐姐的意思我明白了。”胡瑾娴强笑道，“请姑姑转告姐姐，我不再动此念头就是。” “昭仪如此善解人意，真是难能可贵。”岚月连连笑道，“娘娘还说，叫昭仪日后谨言慎行，切莫被人抓住把柄。如今多事之秋，要提防有心人才是。” “我知道了，请姐姐放心便是。”胡瑾娴浅笑道。 待送走岚月，胡瑾娴忍不住发起脾气。 “这叫什么话，不让我搬去住，还说为我好！”胡瑾娴埋怨道，“真不知道，姐姐是怎么想的。” “昭仪，贤妃娘娘的心思，您还不明白？”良儿小声道，“她是嫌弃您，怕您惹是生非，连累她声誉受损。” “不许胡说！”胡瑾娴斥责道。 “奴婢没有胡说，可都是为您着想啊。”良儿辩解道，“否则，也不会命岚月嘱咐，叫您‘谨言慎行’了。” “姐姐她...”胡瑾娴握紧手不甘道，“就这般不放心我？” “贤妃娘娘位高权重，自然格外爱惜羽毛，容不得一丝受损。”良儿轻叹道，“就算是亲妹妹，在利益面前也得让步啊。” “这叫什么事啊！”胡瑾娴不满道，“我是她妹妹，宫中人尽皆知的事，还要如此避嫌？” “昭仪消消气，为这事生气不值得。”良儿苦口劝道，“你就争争气，他日恩宠胜过旁人，贤妃自然会高看一眼。” 第703章：嫌隙（4） “这是自然，倘若我再不努力，被皇上彻底厌弃，那就真的糟了。”胡瑾娴忧心道，“姐姐这头靠不住，还得另觅出路才是。” “要奴婢说啊，您何不去求求惠妃？”良儿笑着劝道。 “求惠妃娘娘？”秋桂不解道，“这事能成吗，她为何要帮昭仪呢？” “昭仪曾说过，当年在掖庭待选时，惠妃曾施恩于您。说起来，也是看在贤妃面上。”良儿淡淡笑道，“惠妃想争后位，势必就要拉拢贤妃，帮您是顺手的事。” “这话倒不假，当年惠妃有恩于我，就是看在姐姐面上。”胡瑾娴笑着附和道，“良儿，明日备一份厚礼，我要拜见惠妃。” “是，奴婢明白。”良儿应道。 次日午后，胡瑾娴特地登门懿月殿，想要拜见秦惠妃。 “娘娘，胡昭仪在殿外求见。”菊香禀道。 “她怎么来了？”秦惠妃意外笑道，“快请进来吧。” “嫔妾参见惠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胡瑾娴笑着福道。 “胡昭仪免礼，坐吧。你来求见本宫，所为何事啊？”秦惠妃温和笑道，“明日淑妃葬礼，本宫正忙着呢，有话快说吧。” “嫔妾闲来无事，想陪娘娘说说话，您不嫌弃吧？”胡瑾娴陪笑道，“前两日，嫔妾新得一对镯子，觉得成色极好，想孝敬娘娘。” 良儿奉上一对玉镯，梅影将那锦盒打开，秦惠妃端详一阵，又放了回去。 “这镯子不错，只是好端端的，为何给本宫送礼？”秦惠妃笑着推辞道，“还是送给贤妃吧，若有什么要帮忙的，求她也一样啊。” “娘娘，嫔妾就是走投无路，才想来求您的。”胡瑾娴委屈道，“姐姐为避嫌，不肯帮我说情，还请娘娘垂怜。” “皇上责罚你，这事本宫也知道。”秦惠妃为难道，“贤妃不愿出面，也有她的道理。至于本宫，只怕也有心无力啊。” “怎么会呢？娘娘管理后宫，是事实上的后宫之主。只要您肯出面，皇上必定会心软的。”胡瑾娴央求道，“嫔妾遭淑妃诬陷，娘娘也曾施以援手，还望再帮我一次。” “好吧，看你也怪可怜的，本宫就帮你一回。谁让，本宫与你投缘呢。”秦惠妃摆了摆手道，“贤妃也是，你好歹是她妹妹。就算帮你说情，皇上又能说什么呢？” 胡瑾娴讪讪笑道：“姐姐有她的考量，嫔妾不敢有所抱怨。” 秦惠妃察言观色，暗笑道：“你很懂事，本宫没有看错。往后，你就多来懿月殿，帮本宫研磨也好，管理账簿也好。总之，要让皇上多看到，就会对你改观了。” “是，嫔妾多谢娘娘！”胡瑾娴感激道。 如此一来，胡瑾娴便常来往懿月殿。瑜娢又多次求情，上官文浩便宽恕了胡瑾娴。 “奴婢恭喜昭仪！”秋桂进殿喜道，“司寝房传来消息，皇上再度召您侍寝啦！” “果真？你没有听错吧！”胡瑾娴喜不自胜道。 “皇上的旨意，又怎么会错呢。”秋桂欠身道，“昭仪快准备吧，奴婢们伺候您沐浴，再好好妆扮一番。” “这回要多谢惠妃，她说话还真管用。”胡瑾娴勾唇道。 第704章：嫌隙（5） “那是自然，惠妃位高权重，皇上颇为倚重。”良儿笑着附和道，“人人都道，她将是继后人选。她说话，自然比旁人更有份量。” “这回求她，真是找对人了。”胡瑾娴庆幸道，“这一个月来，总算没白费力气，皇上回心转意了。” “昭仪，圣宠得来不易啊。”良儿小声道，“您要把握机会，重得皇上欢心才是。” “这还用说吗？这四年来，我也没白侍奉皇上，知道如何讨他欢心。”胡瑾娴得意笑道，“光有宠幸不够，还得有个孩子才行。也是时候，该为子嗣的事考虑了。” “自从上次小产，昭仪就未曾有孕。”秋桂疑道，“按理说，身子早就该好了。” “生育皇嗣，可不是人人都有的福气。上回为人所害，不知何时才能再有喜。”胡瑾娴悻悻道，“明日请杜太医来，我要求一副坐胎方子。” “是，奴婢遵命！”良儿应道。 胡瑾娴再得宠幸，瑜娢也为她高兴。特意命岚月打探，上官文浩召寝后，是否待她如往常一样。 “本宫命你准备的东西，都给凝岚阁送去了吗？”瑜娢问道。 “奴婢都送去了，胡昭仪很是欢喜呢。”岚月笑着应道，“娘娘大可放心，皇上也赏赐了不少，看来是真释怀了。” “这样便好，本宫真怕她失宠，那滋味可不好受。”瑜娢淡淡笑道。 “娘娘，奴婢还听说一事，觉得应该禀报您。”岚月小声道。 “什么事啊？”瑜娢好奇道。 “今日，胡昭仪召宇楠把脉，向他求坐胎药呢。”岚月为难道，“您也知道，胡昭仪因上次小产，身子已难再生育了。这事，要不要告诉她啊？” 瑜娢思量再三道：“还是不必了，先瞒着她吧。这种事，她如何承受得了。不知道的话，还能抱着一丝希望。她既然求药，就给她开副好的方子，慢慢吃着便是。” “是，奴婢明白了。”岚月应道。 “为了胡昭仪，娘娘真是操碎了心。”夙汐心疼道，“其实，告诉她实情也好，就不必白费心思了。” “自家姐妹，本宫岂能不操心呢？”瑜娢无奈道，“等过两年，本宫再告诉她真相吧。” 到入了腊月，咏麟阁传出喜讯，许若梅有了身孕。 “奴婢恭喜良媛！”墨玉笑着福道，“您否极泰来，居然怀上龙胎，当真是好福气。” “这两年，皇上待我不比从前，没想到竟有了。”许若梅意外喜道，“我只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呢。墨玉，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的身孕近两个月，这还能有假？”瑜娢笑着进殿道。 “嫔妾给贤妃娘娘请安！”许若梅起身福道。 “不必如此多礼，快坐下吧。”瑜娢笑着劝道，“你是有孕之人，别动不动就行礼，腹中龙胎要紧哪。” “多谢娘娘关怀，该有的礼数不能错。”许若梅莞尔笑道，“这几年，承蒙娘娘诸多照顾，嫔妾感激不尽。” “能怀龙胎，这都是你的福气，不必谢本宫。”瑜娢微微笑道，“往后，一饮一食都要格外留心。好在咱们有经验，想来不会有差错的，你安心便是。” 第705章：嫌隙（6） “从前，见娘娘生育五皇子，当真是格外辛苦。”许若梅含笑应道，“大事小情的，还望娘娘多担待，庇佑嫔妾母子。” “本宫奉命协理后宫，你又是我宫里的人，自然要照顾你的身孕。”瑜娢微微笑道，“你且放心吧，本宫会指派杜太医，由他来为你安胎。” “有杜太医照拂，嫔妾自然安心多了。”许若梅喜道，“多谢娘娘周全！” “对了，你如今有了身孕，身边该添个人才是。”瑜娢转首吩咐道，“岚月，记得去内廷司说一声，再挑个聪明伶俐的，来伺候许良媛。” “是，奴婢遵命！”岚月含笑道。 “娘娘，不必如此心急吧？”许若梅笑道，“嫔妾刚有孕，一切并无不方便，墨玉侍奉得也周到。” “有了身孕，身份不比从前了。添个人伺候，是合规矩的，你不必不安。”瑜娢笑着劝道，“饮食起居上，注意的事多着呢。光靠墨玉一人，是忙不过来的。” “是，一切都由娘娘做主。”许若梅笑着应道。 “你侍奉皇上多年，如今又有了身孕。”瑜娢寻思道，“本宫会提醒皇上，给你晋一晋位分。” “多谢娘娘提携！”许若梅颔首谢道。 “这是你应得的，自住进咏麟阁后，帮了本宫不少忙。”瑜娢浅笑道，“本宫与你投契，也想看你步步高升。” “良媛，惠妃娘娘、贞妃娘娘，都派人送来贺礼！”墨玉进殿禀道。 “看吧，消息传得多快呀。”瑜娢笑着絮道，“你先忙着收礼吧，本宫去太极殿面圣。” “嫔妾恭送娘娘！”许若梅欠身道。 “娘娘，许良媛怀上龙种，这是好事。”岚月含笑道，“一来，宫中这两年不顺，可以冲冲喜。二来，能让皇上忘却六皇子，开心一些。” “是啊，最近这一年多，后宫风波不断，皇上烦心得很。”瑜娢淡淡笑道，“总算有件喜事，可以让皇上高兴了。” “贤妃娘娘，您来啦。”小泉子施礼道，“皇上在批折子呢，奴才这就给您通报。” “有劳刘公公了。”瑜娢颔首笑道，“你就说，本宫有喜事禀报。” “是，奴才遵命！”小泉子应道。 上官文浩获悉后，便传瑜娢进殿相见。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瑜娢含笑福道。 “天寒地冻的，爱妃一路来没着凉吧？先过来烤烤火。”上官文浩笑着示意道。 “是！”瑜娢走近鎏金龙首炭火炉，伸出手边烤火边笑道：“皇上大喜，臣妾特来恭贺的。” “是什么喜事啊？”上官文浩好奇道，“爱妃如此高兴，莫非你又有了有孕？” “皇上猜对了一半，的确有妃嫔怀了身孕，不过不是臣妾。”瑜娢莞尔笑道，“是许良媛，刚刚查出有喜了。” “是许良媛啊...”上官文浩意外道，“什么时候的事？” “快两个月了，临盆之期在明年七月。”瑜娢笑着应道。 “皇上，一个多月前，您确实召寝过许良媛。”吴胜年提醒道。 “不错，朕想起来了。”上官文浩颔首道，“既然有了身孕，就该好好照顾才是，此事就交给爱妃了。” 第706章：反目（1） “皇上放心，臣妾必照顾得妥妥当当，让许良媛平安生下孩子。”瑜娢颔首应道，“皇上，许良媛一向侍奉勤勉，如今又怀有身孕。臣妾认为，该晋一晋位分了。” “嗯，这是应当的。”上官文浩颔首道，“许良媛性子温顺，就晋为五品顺仪吧。” “是，臣妾代许顺仪，谢皇上恩典！”瑜娢笑着福道，“皇上，今夜得空去咏麟阁，看看许顺仪吧。” “朕得空了，自然会去看她。”上官文浩笑着应道，“就要除夕了，爱妃忙着料理宫务，也要注意身子才是。” “多谢皇上关心，臣妾会仔细保养的。”瑜娢微微笑道。 得知许若梅有喜，胡瑾娴心里却不高兴。自己恩宠不少，又一直喝着坐胎药，为何却不见动静呢？ “老天真不长眼！我日日拜佛，又喝着坐胎药，都不见有孕。”胡瑾娴不忿道，“那个许若梅，恩宠平平却有了，还升为顺仪。” “昭仪息怒，您从前有过身孕，还怕不能再怀吗？”秋桂劝道，“这事急不来，许是时机未到呢。” “都三年了，为何还不能再有喜？”胡瑾娴抱怨道，“现在，还得去咏麟阁，给许顺仪道喜，真是让人生气！” “有了身孕又如何？许氏的家世摆在那，升不到哪里去的。”良儿笑着奉承道，“哪里像昭仪，不但有贤妃做靠山，又得惠妃的青睐。您前程似锦，她是万万比不上的。” “你说得也对，后宫这么多孩子，她多生一个，又有什么特别的？”胡瑾娴冷笑嗤道。 后半日里，咏麟阁热闹非凡，皆是登门道贺者。吕德妃、杜论德慧等人，也都命人送来了贺礼。 “顺仪，胡昭仪来道贺了。”墨玉禀道。 “快请她进来！”许若梅笑着应道。 “恭喜许顺仪有孕之喜！”胡瑾娴笑着贺道，“一份薄礼不成敬意，还望你笑纳。” “多谢胡昭仪！”许若梅颔首谢道，“快请坐，墨玉上茶！” “是！”墨玉含笑应道。 “这普洱茶，味道醇厚清香，是最上品的。”胡瑾娴尝了一口笑道，“定是姐姐赏的吧？” “回昭仪，这茶叶是皇上御赐的。”墨玉抢先笑道，“太医说，顺仪她阳气不足，所以赐的是熟茶。” 胡瑾娴尴尬一笑，道：“是啊，你如今身子贵重，皇上自然会关心。想当初我怀孕时，皇上也格外照顾，日子久竟给忘了。” “昭仪说笑了，不过是一点茶叶。”许若梅笑道，“昭仪若喜欢，不如让墨玉包一些带走，可好？” “不必了，区区一点普洱茶，我宫里还不缺。”胡瑾娴假笑敷衍道，“若短了什么，自然也是找姐姐要，不会劳烦你的。” “昭仪说得是，是我多此一举了。”许若梅讪讪笑道。 “行了，我也来贺过顺仪了。”胡瑾娴起身道，“你且歇着，就不打扰你安胎了。” “昭仪好走，仔细外面路滑。”许若梅颔首应道。 “多谢一番好意。我又没身孕，摔一跤也不碍事。”胡瑾娴似笑非笑道，“倒是你，出门在外要多留心，别摔了才是。” 许若梅忍着不悦，淡淡一笑而过。 第707章：反目（2） 胡瑾娴说话夹枪带棒，又对许若梅冷嘲热讽，墨玉听了很不高兴。 “顺仪，您何必低声下气？”墨玉小声道，“她是昭仪，您是顺仪，位分相当。您又有身孕，何必怕她呢？” “算了，为这么点小事，也要与她斗气，值得吗？”许若梅摇头笑道，“我只管安胎，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她说什么，我当没听见就是了。” “过去，胡昭仪冷言冷语，您顾着贤妃面子，一直都让着她。”墨玉怨道，“如今，好容易平起平坐，您又怀有皇嗣，还要忍气吞声。” “你也说了，她是贤妃娘娘的妹妹。”许若梅轻磕茶盏笑道，“娘娘对我有恩，胡昭仪是她家人，能担待就多担待些吧。” “是，奴婢知道了。”墨玉无奈应道。 “小小顺仪，居然也摆起谱来了！仗着有孕，竟然在我面前炫耀。”胡瑾娴白了眼啐道，“还说，让我包一些茶叶带走。她什么意思，是要赏赐我吗？” “昭仪息怒，犯不着跟她一般见识。”良儿笑着劝道，“她一时小人得志而已。” “才刚有身孕，就这般蹬鼻子上脸，来日还了得？”胡瑾娴嫌恶道。 “昭仪，是夙汐姑姑来了。”良儿小声提醒道。 “见过昭仪！您怎么来了？”夙汐欠身道。 “噢，我来给许顺仪道喜的。”胡瑾娴笑着敷衍道，“姑姑是要去后院吗？” “是啊，许顺仪有了身孕，身边伺候的人不够。”夙汐笑着回道，“这是青钏，从内廷司选来伺候，奴婢带她过去。” “原来如此，姐姐待许顺仪真好。”胡瑾娴似笑非笑道，“姑姑快去吧。” “娘娘在殿里呢，昭仪要不要拜见？”夙汐复问道。 “不必了，年节将至、诸事繁琐。”胡瑾娴假笑道，“我就不打扰了，改日姐姐不忙，再来拜见吧。” “是，恭送昭仪！”夙汐欠身道。 夙汐进了殿内，见墨玉气鼓鼓的，便猜到了几分。 “顺仪，这是青钏，指来伺候您的。”夙汐笑着禀道。 “奴婢青钏，叩见顺仪主子！”青钏恭谨福道。 “起来吧！”许若梅含笑应道，“多大了？” “回顺仪，奴婢今年十六。”青钏回道。 “往后，你就安心留在这，墨玉会安排你做事。”许若梅嘱咐道，“有不懂的，问她就是了。” “是！”青钏颔首道，“顺仪，奴婢先去安置行李，然后过来伺候您。” “嗯，你先下去吧。”许若梅应允道。 “顺仪，奴婢方才碰见胡昭仪。”夙汐小声问道，“恕奴婢多嘴，她刚才是否说错什么，惹您不开心了？” “姑姑不知，方才顺仪受了好大委屈...”墨玉不忿道。 “墨玉，不许多嘴！”许若梅制止道，“姑姑别听她瞎说，胡昭仪是来送贺礼的，又怎会惹我生气呢。” “如此就好，那奴婢先告退了！”夙汐福道。 夙汐回到正殿，就把这事告诉了瑜娢。 “果真？瑾娴真是的，竟如此不分轻重。”瑜娢蹙眉道，“许顺仪有孕，她居然还难为她。若许顺仪记仇，一状告到皇上那，可怎么好？” “娘娘放心，许顺仪不是那种人。”岚月宽慰道。 第708章：反目（3） “本宫当然知道，许顺仪不爱搬弄是非。只是瑾娴，这个脾气若不改，迟早要闯祸的。”瑜娢皱眉不悦道，“岚月，待会你去趟凝岚阁，给本宫带句话。” “娘娘，您让奴婢带什么话？”岚月好奇道。 “你告诉瑾娴，许顺仪是自己人，以后不得怠慢。”瑜娢嘱咐道，“让她少吃醋，安分守己侍奉皇上。” “是，奴婢明白了。”岚月应道。 岚月抽空去凝岚阁，把瑜娢的话带到了。这下子，胡瑾娴更生气了。 “岂有此理，我是她的亲妹妹，她为何向着外人？”胡瑾娴气冲冲道，“还派岚月来，数落我一番！” “昭仪息怒，您可别嚷嚷啊。”秋桂忙劝道，“让贤妃听见，又要多生是非了。” “怕什么？左右她不喜欢我，更疼爱那个许顺仪。”胡瑾娴赌气冷道。 “贤妃娘娘真是的，就算许顺仪有身孕，也不该如此偏颇。”良儿抱屈道，“论恩宠，昭仪远胜于她。您对贤妃，也是恭恭敬敬、别无二心。说起来，真令人寒心呢。” “是啊，惠妃对我都比她好。”胡瑾娴喃语道。 “岚月，你都告诉瑾娴了吗？”瑜娢关心道。 “娘娘放心，奴婢都交代清楚了。”岚月含笑道，“胡昭仪虽任性，但分得清轻重，不会再生事了。” “如此就好，本宫不想多生事端。”瑜娢微微笑道，“更不想，夹在她二人中间，左右为难。” 次日，众妃齐聚懿月殿，许若梅自然最受瞩目。 “许顺仪，恭喜你有了身孕。”秦惠妃淡淡笑道，“如今天气寒冷，往后少出来走动，仔细吹了风啊。” “多谢惠妃娘娘关心，嫔妾新晋为顺仪，也该来拜见您。”许若梅笑着应道，“日后只要天气好，嫔妾还是会来请安的。” “许顺仪很懂规矩。”吕德妃笑道，“不过，惠妃提醒得对，更应注意身孕，知道吗？” “说起来，后宫各宫苑的风水，要属咏麟阁最好。贤妃生有皇子、公主，许顺仪也有了身孕。”常芠秀笑着絮道，“本宫看啊，谁要想怀上龙胎，住进去就是了。” “顺妃姐姐真会说笑，后宫风水宝地当属中德殿。”瑜娢淡淡笑道，“否则，也不会历任皇后，都住在那里啊。” “说起来，皇后近来身子如何？”杜论德慧好奇问道。 “丽妃放心，皇后娘娘很好。”魏贞妃笑着应道，“只不过，最近下了几场雪，感染了些许风寒。太医把过脉，说没有大碍。” “如此就好，贞妃你照顾皇后，也实在是辛苦。”秦惠妃笑道，“若忙不过来，也要告诉本宫与贤妃，大家都可以帮你。” “多谢惠妃娘娘体恤，只不过...”魏贞妃转而笑道，“照顾皇后的事，嫔妾不放心交与旁人，魏氏一族也是如此。” “也对，你与皇后是亲人，由你照顾最妥当。”秦惠妃假笑道。 “娘娘，嫔妾该回去喝安胎药了。”许若梅小声道。 “本宫知道了。”瑜娢会意笑道。 “惠妃娘娘，许顺仪要回去喝安胎药。本宫也有事处理，我们就先告辞了。”瑜娢起身笑道。 第709章：反目（4） “好啊，路上当心点。”秦惠妃颔首道。 瑜娢与许若梅，两人走出懿月殿，一起回了咏麟阁。 “娘娘，嫔妾方才说谎，也是想帮您。”许若梅小声笑道。 “本宫知道，你是一番好意。方才在殿里，众人虽嘴上恭喜，却多有醋意。”瑜娢颔首笑道，“不光是你，本宫听了也觉着别扭。” “旁人也就罢了，嫔妾最烦的是贞妃。自从复宠后，她借照顾皇后之名，公然霸占了中德殿。”许若梅笑着嗤道，“嘴上还冠冕堂皇，不许惠妃与您插手。” “这事，本宫也着实是为难。”瑜娢无奈笑道，“皇后病情如何，所有人都想知道。可贞妃拦着，又有魏氏的人撑腰，却也管不了。” “娘娘您说，皇后还能撑多久？”许若梅窃声道。 “皇后被淑妃算计，病情加重了许多。”瑜娢冷笑道，“本宫问过杜太医，他说几无康复的可能。贞妃再想掩饰，也瞒不了多久。” “嫔妾猜想，贞妃把控中德殿，并非是为皇后。”许若梅笑着讥道，“只怕她正盘算着，自己如何做皇后呢。” “贞妃的野心，早已昭然若揭。本宫获悉，她与前朝往来频繁，应是拉拢魏氏的人。”瑜娢微微笑道，“以防皇后猝然崩逝，皇后宝座旁落他人。” “皇后性命危殆，后宫整日人心惶惶，都盯着皇后宝座。”许若梅絮道，“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平定下来。” “暴风雨来临前，海上总是格外得平静。”瑜娢勾唇道，“真到那一日，后宫定会天翻地覆，斗得鱼死网破。” “嫔妾就是担心，到时惠妃与贞妃相斗，娘娘也要卷进去。”许若梅叹道。 “那也没办法，本宫依附的是太后，这你也知道。”瑜娢浅笑道，“想置身事外，也是不可能的。” 众妃从懿月殿散去，胡瑾娴与常芠秀同行，不知不觉行至御花园深处。 “许顺仪有喜，当真是风光无限。”胡瑾娴笑着酸道，“皇上格外眷顾，连惠妃也好言好语，叫她不必每日问安。” “怀着身孕，自然处处都受优待。”常芠秀淡淡笑道，“不过，听胡昭仪的意思，你好像不大高兴？” “她怀了龙胎，我有什么好高兴的？”胡瑾娴白了一眼冷道，“也就姐姐上心，对她更是呵护备至。你看殿里，谁会真心恭喜她呀。” “那倒也未必，至少德妃和丽妃，不是虚情假意吧。”常芠秀笑道。 “人家都有皇子，又都是异国皇族，自然无需嫉妒。”胡瑾娴冷笑道，“至于，没有皇子的妃嫔，就不好说喽。” “你说得也对，若她只是升了位分，倒也没什么。”常芠秀似笑非笑道，“可若是生下皇子，那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就算生了皇子，她也高贵不到哪里去！”胡瑾娴小声啐道，“一日出身低微，终身都是卑贱之躯。” “这你就错了，后宫从来都是‘母凭子贵’。本宫家世也一般，可有了景盛，谁还敢轻视本宫？”常芠秀浅笑道，“你们胡氏一族，不也因为贤妃母子，平步青云了吗？” “娘娘这话，也有道理。”胡瑾娴颔首道。 第710章：反目（5） “所以说，你别小瞧了许顺仪。今日，她与你平起平坐，来日飞上枝头，就要越过你了。”常芠秀笑着打趣道。 “若是她生不出来，那才好呢。”胡瑾娴小声嘟囔道。 “胡昭仪，这话可不能浑说。”常芠秀小声提醒道，“让旁人听去，你可就倒霉了。” “顺妃娘娘提点的是，是嫔妾一时口无遮拦。”胡瑾娴陪笑道，“还望娘娘多担待，别跟嫔妾一般见识。” “你放心，本宫不会多嘴的。其实，你说得也没错。”常芠秀颔首应道，“许顺仪这胎，不怀好意者多得是。这让本宫想起，当年孙贵人入宫时，就给德妃送了条珠钏。你猜，是用什么做的？” “孙贵人...这是何人啊？”胡瑾娴好奇道，“嫔妾从未听过此人，宫中有孙贵人吗？” “你看看，是本宫一时糊涂了。孙氏是六年入宫，远早于你参加大选，自然不识得此人。”常芠秀娓娓絮道，“此人名唤‘络茵’，是东海国送来的贵女。你也知道，东海国与齐国，向来水火不容。她便居心不良，想要谋害德妃呢。” “噢，她都做了什么？”胡瑾娴追问道。 “本宫方才说，她送了一条珠钏，你可还记得？”常芠秀勾唇道，“寻常人看来，皆会以为是碧玺珠。可实际上，那珠钏用的是绿灵石。” “绿灵石...”胡瑾娴诧异道，“这是何物啊？又怎会害人呢？” “绿灵石，外形酷似碧玺，产自东海国。古书记载：‘绿如碧玺，清灵通透。坚如玉石，凉若寒冰。’”常芠秀小声道，“奇就奇在，女子若长久佩戴此物，便无法再怀孕生子。有孕者，大多也会小产。” “竟有这等事...”胡瑾娴掩唇惊诧道，“娘娘，那绿灵石当真有效？” “这个嘛，本宫就不得而知了。”常芠秀摆了摆手笑道，“本宫见过一回，确实如碧玺般。至于是否有效，只有太医们知道。不过，这东西不常见，一般人不认识。” “原来如此，那还真是稀奇呢。”胡瑾娴暗笑道。 回到凝岚阁，胡瑾娴便赶忙吩咐，要良儿寻绿灵石。 “昭仪，您寻那绿灵石，要做什么？”良儿好奇道。 “这样的好东西，自然是送给许顺仪。”胡瑾娴挑眉笑道，“也不能太扎眼，不如做成一枚戒指，给那贱人戴上。” “昭仪好计谋，奴婢这就着人去寻。”良儿会意笑道。 刚过完初一，胡瑾娴便得了一颗绿灵石。 “昭仪您看，这颗绿灵石大小正好。”良儿笑着禀道，“您摸摸看，还真有股冰凉劲儿。” 胡瑾娴握在手里，嘴角浮笑道：“真真是好东西，你便拿去内廷司，命他们赶工做一枚戒指。” “是！”良儿笑着应道。 十五年正月初五，胡瑾娴带着制好的戒指，来咏麟阁拜访许若梅。 “昭仪万安，快请坐！”许若梅略欠身道，“你怎么来了？娘娘去了长乐殿，要过会才回来呢。” “嗨，我这次来咏麟阁，不是要拜见姐姐。”胡瑾娴和婉笑道，“其实，是想登门致歉，求顺仪原谅呢。” “昭仪这话，我可当不起。”许若梅笑道。 第711章：反目（6） “从前，是我一时糊涂，说了许多错话。”胡瑾娴懊悔道，“姐姐多番开导，叫我不要难为顺仪。我这样做，一来聊表歉意，二来也让姐姐安心。” “原来如此，劳娘娘她费心了。”许若梅淡淡笑道。 “姐姐一番好意，你我都不要辜负。”胡瑾娴掏出一盒锦盒，笑道：“这枚戒指，是我特地命人打造，专程送给顺仪的。” 许若梅接过锦盒，取出戒指道：“这是翡翠...好似不太像，是玉的吧？” 胡瑾娴心中暗暗嘲讽，假笑道：“这是碧玺做的，所以不算多名贵，顺仪切莫推辞啊。你再仔细看看，上面还刻了吉祥话呢。” 许若梅又仔细查看，发现里面刻着：“早生贵子，母子平安。” “昭仪有心了，你如此良苦用心，我又岂会推辞？”许若梅含笑应道，“多谢昭仪，这礼物我收下了。” “也不知，尺寸是否合适。”胡瑾娴笑着劝道，“你快戴上试试，若不合适再拿去改。” 许若梅戴上戒指，笑道：“还可以，不紧不松正好。” “你们看看，顺仪戴着这戒指，多好看哪！”良儿笑着唤道。 “的确很漂亮，更衬得顺仪貌美了。”墨玉笑着打趣道。 “众人面前，休得胡言乱语。”许若梅佯怒嗔道。 “墨玉说得没错，顺仪戴着这戒指，的确漂亮得很。”胡瑾娴笑着附和道。 “今日，胡昭仪竟前来求和，真是令人意外。”墨玉笑道。 “墨玉姐姐，那胡昭仪与顺仪，以前不和吗？”青钏好奇道。 “你不知道，胡昭仪自视甚高，一向待顺仪刻薄。”墨玉嫌恶道，“要不是看在贤妃面上，顺仪岂会容忍她。” “墨玉，这些话别再说了。”许若梅提醒道，“娘娘出面，让胡昭仪以和为贵，咱们也该息事宁人。” “是，顺仪如今有孕，更应该心平气和的。”墨玉笑道。 许若梅很喜欢那戒指，戴上后便没再取下来。一日，瑜娢来后院探望，见许若梅正在刺绣。 “这么早，就急着缝制肚兜啦？”瑜娢笑道。 “娘娘万福金安！”许若梅起身笑道，“墨玉快上茶。” 瑜娢接过肚兜道：“让本宫看看，你都绣了什么。” “嫔妾笨手笨脚的，也想不出绣什么。”许若梅淡淡笑道，“想着，他出生时是七月，合欢花开得正好，便绣了几朵。” “不见合欢花，空倚相思树。”瑜娢默默念道，“合欢花，象征永远恩爱、夫妻好合。这孩子，是与皇上情意的见证，倒是很应景。” “娘娘，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许若梅红着脸嗔道，“嫔妾，可没有这个意思。合欢，就是合家欢乐之意嘛。” “本宫开玩笑的，看你急成这样子。”瑜娢忍俊不禁道。 “对了，嫔妾还未曾感谢娘娘，在胡昭仪面前劝和，真是为嫔妾操心呢。”许若梅含笑道。 “本宫听说了，瑾娴亲自登门致歉。”瑜娢颔首笑道，“她能大度些，本宫就心满意足了。” “是啊，胡昭仪说了不少好话，嫔妾都不好意思了。”许若梅伸出手笑道，“娘娘您看，她还送了我一枚戒指，漂亮吗？” 第712章：反目（7） “这戒指，不像是翡翠的。”瑜娢狐疑道，“莫非，是用的碧玺？” “娘娘慧眼如炬，的确是用碧玺做的。”许若梅笑着应道，“嫔妾问过，碧玺有凝神之效，当真是好东西呢。这里面，还刻了两句吉祥话。” “噢，是什么话呀？让本宫也看看。”瑜娢好奇笑道。 许若梅取下戒指，道：“请娘娘过目。” 瑜娢接过戒指，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那冰冷的触感，她这辈子都记得。多年以前，在永宁殿也遇到过。这分明是绿灵石！许若梅整日佩戴，竟没有一丝温热，摸着仍是凉凉的。 “倒是两句好话，难怪你会喜欢了。”瑜娢浅笑掩饰道，“这戒指...你可要收好了，别辜负瑾娴的心意。” “是！”许若梅伸手去接，却不妨戒指掉落地上，“啪嗒”一声碎成两半。 “哎呀，本宫一时不小心，竟摔坏了这戒指。”瑜娢故作惊诧状道，“没关系，碎碎平安嘛！回头，本宫再命人做一枚，送给你。” “可惜了，不过也没什么要紧的，娘娘不必如此麻烦。”许若梅笑道。 “这可不成，怎么说也是瑾娴的心意。”瑜娢似笑非笑道，“让她知道，还以为是你故意弄坏的。” “娘娘说得有理，那就劳烦娘娘了。”许若梅会意道。 “不麻烦，都是应该的。”瑜娢微微笑道。 回到寝殿，瑜娢脸上笑意尽无，像冰一样冰冷。 “娘娘，您怎么了？”岚月疑道，“有心事啊。” “这枚戒指，可是非比寻常呢。”瑜娢冷笑道，“瑾娴她竟如此费心，真出乎本宫的意料。” “娘娘，奴婢不明白。”夙汐拧眉道。 “这不是碧玺，而是绿灵石。”瑜娢冷嗤道。 “绿灵石...”岚月惊愕道，“难道，胡昭仪想谋害龙胎？” “若非如此，怎会送这个给许顺仪？”瑜娢恨铁不成钢道，“本以为，瑾娴只是刁蛮任性，不想会狠毒至此。” “娘娘息怒，或许胡昭仪不知情？”岚月讪讪笑道，“又或者，被人掉过包呢？” “你看，你自己都这般迟疑。”瑜娢笑着嗤道，“这件事，瑾娴怕脱不了干系。” “胡昭仪糊涂，竟会做出这种事来。一旦被揭发，连娘娘也会被牵连！”夙汐啐道，“娘娘，要不要把她召来，好好训斥下？” “暂且不必，这事不能声张。”瑜娢抬手制止道，“否则，不但瑾娴会获罪，本宫也说不清了。” “那，娘娘打算如何处置？”岚月问道。 “先默不作声，命内廷司打造一枚戒指，与这件一模一样，就用碧玺做。”瑜娢目光深邃道，“本宫要亲自问话，看她如何自圆其说。” 两日后，瑜娢带着新制的碧玺戒指，来凝岚阁兴师问罪。 “给贤妃娘娘请安，姐姐万福金安！”胡瑾娴含笑福道。 “起来吧。”瑜娢微微笑道。 “姐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事啊？”胡瑾娴好奇道。 “秋桂、良儿，你们都出去。”瑜娢含笑吩咐道，“这有岚月伺候，就足够了。” 两人不敢违抗命令，只得应声施礼退下。 “姐姐，干嘛屏退她俩？”胡瑾娴不解道。 第713章：反目（8） “本宫有话问你，外人在场多有不便。”瑜娢似笑非笑道。 “姐姐有什么话，就直接问吧？”胡瑾娴应道。 “本宫问你，你送给许顺仪的戒指，是用什么做的呀？”瑜娢质疑道。 “是用碧玺制的，姐姐为何问这个？”胡瑾娴疑道。 “还敢撒谎！”瑜娢怒不可遏道，“给本宫跪下！” 胡瑾娴缓缓跪下，不服道：“嫔妾不知，姐姐为何动怒？” “你当真不知？这戒指，分明用的是绿灵石。”瑜娢咬牙问道，“本宫遣走旁人，就是想单独问你。你若再不招，我就把杜太医召来，让他查验一下便知。” “不必了，嫔妾招就是。没错，我是找来绿灵石，做成戒指送了她。”胡瑾娴倨傲道，“姐姐为这事，就来凝岚阁兴师问罪，会不会小题大做了？” “呵呵，你犯下弥天大罪，还敢强词夺理！”瑜娢怒斥道，“许顺仪肚里，是皇上的亲生骨肉。谋害皇嗣，其罪当诛，你会不知道？倘若东窗事发，只怕连本宫和族人，都会被你牵连。” 胡瑾娴思来想去，也觉得瑜娢说得有理，后怕道：“那...许顺仪发现了？” “她并不知道，世上有绿灵石此物。”瑜娢冷笑道，“那枚戒指，已经被本宫毁了。这一枚，用的是真正的碧玺。” “原来，姐姐是在诓我。”胡瑾娴苦笑道。 “若不如此，你会说实话吗？”瑜娢指着胡瑾娴怒道，“过去，本宫对你太过宽纵，险些酿成大祸。今后，你若再不知悔改，休怪我不念姐妹之情！” “姐姐这是何意？”胡瑾娴恼道，“为一个外人，你要与我生分了？” “本宫是你的姐姐，可也是皇上的妃嫔。皇上信任我，委以重任协理后宫，本不该徇私枉法。”瑜娢正色道，“这回，本宫已经是破例了，万不能再有下次。” “是，嫔妾知道了。”胡瑾娴不甘道。 “本宫嘱咐过你，不要伤害许顺仪。看来，你是全当耳旁风了。”瑜娢冷道，“即日起，本宫罚你抄录佛经，每日送金华殿焚烧。你好好反省吧！” “嫔妾遵命！”胡瑾娴俯首道。 “行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瑜娢起身嘱咐道，“你别再生事，好好做你的昭仪，来日会有福报的。” “多谢姐姐提点。”胡瑾娴假笑道。 “岚月，咱们回宫吧。”瑜娢不悦道。 “是，娘娘！”岚月应道。 待瑜娢离开，秋桂与良儿赶忙进来，只见胡瑾娴一脸愤恨。 “昭仪，究竟发生了何事？”秋桂不解道，“为何，贤妃娘娘一脸不悦，好似发了好大脾气。” “原以为，她会一直对我疼爱有加，看来是我多想了。”胡瑾娴冷笑道，“在她眼中，我还不及那个许顺仪。” “昭仪，难道绿灵石的事，贤妃知道了？”良儿后怕道。 “是啊，方才对我好生训斥。”胡瑾娴笑道，“还罚我，每日抄录佛经呢。”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秋桂慌道，“万一，贤妃禀报皇上，那不就完了！” “你们放心，她才不会这样做。”胡瑾娴酸道，“她明哲保身，不想被牵扯进来，所以瞒下此事。” 第714章：崩逝（1） “那戒指呢？”秋桂忧道。 “姐姐已毁去，许顺仪并不知情。”胡瑾娴失落道。 “如此甚好，空口无凭，谁也不能指证。”良儿庆幸道，“昭仪莫怕，咱们咬死不认就是。” “这件事，姐姐不会说出去，否则早治罪我了。”胡瑾娴轻叹道，“只可惜，不能再对许氏动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把孩子生下来。”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生她的，本就与咱们无关。”良儿笑着劝道，“现在要紧的，是昭仪怀上自己的孩子。” “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是过了这么久，一直都没有消息。”胡瑾娴抚摸小腹道，“真是愁死人了。” “昭仪莫急，只要耐心调理，早晚会有的。”秋桂安慰道。 许若梅的肚子，一日大似一日，转眼到了四月份。 “许顺仪的身孕，有六个多月了吧？”秦惠妃笑着询问道，“近来胎像可好？” “多谢惠妃娘娘关心，有贤妃娘娘照拂，嫔妾的胎像一直稳固。”许若梅笑着回道。 “贤妃有经验，自然知道如何照顾。”秦惠妃笑道，“有她照看你，皇上与本宫都放心。” “许顺仪的孩子，可是个调皮的主儿。”瑜娢忍俊不禁道，“现在，已经开始闹个不停，常常踢她的肚子呢。” “噢，如此活泼好动，怕是个皇子呢。”常芠秀朗声笑道。 此言一出，众妃神情都颇为关注，齐刷刷落在许若梅身上。 “是男是女，一切言之尚早。”瑜娢轻抚许若梅腹部道，“本宫记得，当年怀和德时，她也极不安分。” “若是，嫔妾能生个公主，如二公主那般可爱，也是件美事。”许若梅笑着附和道。 “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是好的。”秦惠妃淡淡笑道。 胡瑾娴心中不悦，几乎都挂在脸上，常芠秀全看在眼里。 “许顺仪这胎，还真像是男胎。”常芠秀似笑非笑道，“本宫生育景盛，多少有些经验。” “顺妃娘娘，别提这件事了，嫔妾听了心烦。”胡瑾娴不耐烦道。 “好，不说她了，说说你吧。”常芠秀转而笑道，“你刚进宫时，就怀过龙胎。后来小产，然后一直未孕，没让太医瞧瞧？” “怎么没瞧，一直吃着坐胎药，可就没见动静。”胡瑾娴叹道，“也不知，是否嫔妾福薄，无缘子嗣啊。” “让哪个太医看的？”常芠秀探究道，“虽说都是太医，可医术也有高低之分。” “就是杜太医，他的医术为人称道，还能有假？”胡瑾娴不甚在意道。 “他是贤妃心腹，对你自然不会怠慢。只不过...”常芠秀淡淡笑道，“你的情况，到底与贤妃不同。长久服药，却迟迟没有身孕，不妨换人看看。” “那娘娘，觉得找谁合适呢？”胡瑾娴好奇道。 “不如找陈太医吧。”常芠秀笑着絮道，“他是国医圣手，这些年侍奉惠妃，为人又老成可靠，本宫也信任他。” “既然如此，那嫔妾改日请他来看看。”胡瑾娴笑着应道。 这日，胡瑾娴召来陈太医，请他为自己把脉。 “陈太医，我一直没有身孕。请你看看，究竟是何缘故？”胡瑾娴问道。 第715章：崩逝（2） “是，微臣这就为昭仪把脉。”陈太医笑着应道。 胡瑾娴伸出右手，陈太医以丝帕覆之，然后搭上手细细把脉。稍作片刻，只见他眉头深锁，似心事重重的样子。 “陈太医，如何？”胡瑾娴狐疑道，“可是，我的身子未愈，所以迟迟未孕。” “昭仪，请恕微臣得罪。您玉体受损，已不能再生育了。”陈太医鞠躬道，“不管如何医治，喝再多坐胎药，也于事无补啊。” 胡瑾娴脑中轰鸣，只觉得天旋地转，好一阵才缓过神来。 “混账，你竟敢污蔑我！你这个庸医，满口胡言简直可恶！”胡瑾娴怒不可遏道，“我要禀报姐姐，让她重重惩治你！” “昭仪恕罪，微臣只是如实禀报，何罪之有啊？”陈太医跪下央道，“倘若昭仪不信，再召其他太医诊治，何苦迁怒微臣啊。” “昭仪，您先别动气。”良儿小声劝道，“这事，究竟是真是假，咱们还不知情。千万别张扬，让外人知道就不好了。” “你说得对，这事绝不能声张。”胡瑾娴微微颔首，继而笑道：“陈太医请起，方才我一时冲动，多有得罪，还望你莫怪。秋桂，看茶！” “昭仪客气了，微臣不敢当。”陈太医拭汗道。 “敢问太医，我的身子有何损伤，为何不能有喜？”胡瑾娴关切问道。 “回昭仪，几年前你落水小产，应是落下了病根。”陈太医微微摇头叹道，“微臣不敢肯定，绝对不会再有身孕。但从脉象上看，机会很渺茫就是了。” 胡瑾娴重重坐回椅子上，慌道：“也就是说，我不会再有孩子了...这如何是好？一个女人，不能生儿育女，在后宫如何立足？” “微臣再多嘴一句，昭仪身子不宜有孕，难道一直未发现吗？”陈太医询问道。 “从前，一直是杜太医为我把脉。”胡瑾娴不解道，“他的医术，一向为姐姐称赞，为何发现不了？” “旁的不敢说，在妇婴这一方面，杜太医不及微臣。”陈太医又絮道，“或许，杜太医一时不察，也是有可能的。” “也可能，杜太医他早就发现了，只是不告诉昭仪。”秋桂恍然大悟道。 “对呀，杜太医是贤妃心腹，是奉命来照顾昭仪。”良儿狐疑道，“会不会，是贤妃授意杜太医，不准告诉您的？” “会是如此吗？”胡瑾娴拿不定主意道，“可是，姐姐为何要这样，她...为什么瞒着我呢？” “陈太医，我家昭仪的身子，当真无药可治吗？”秋桂愁道。 “唉，若是发现得及时，或许还有几成把握。可如今...”陈太医无奈道，“微臣医术再高，也没有办法了。除非华佗在世，扁鹊重生，方有一线希望。” 胡瑾娴扶着额头头痛道：“这件事，请太医务必守口如瓶。” “昭仪，您这不是为难我吗？”陈太医讪讪笑道，“太医出诊，理应记录脉案，要如何遮掩呢？” “杜太医可掩人耳目，你为何就不能呢？”胡瑾娴冷笑道，“良儿，取五十两银子，赠与陈太医。” “是！”良儿欠身应道。 “昭仪，这...”陈太医为难道。 第716章：崩逝（3） “我的身子，以后还要劳烦太医。请你尽力一试，看能否医治好我。”胡瑾娴淡淡笑道，“倘若治好了，我一定重重有赏。” “既如此，那微臣答应就是。”陈太医含笑应道。 “秋桂，送陈太医出去。”胡瑾娴摆手道。 “是！”秋桂欠身应道。 “昭仪，这件事该怎么办？”良儿请示道，“要不要问贤妃，看看她怎么说？” “真相如何，只能问姐姐了。”胡瑾娴深吸一口气道，“这个秘密，绝不能再声张。倘若皇上知道，我不会再有孩子...岂不是全完了。” “是啊，一个不能有孕的妃子，皇上怎会再宠爱...”良儿赶忙住了口，求道：“奴婢失言，求昭仪恕罪！” “你起来吧，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胡瑾娴默默含泪道，“我只觉得可悲，为何我这般命苦...” 陈太医来到御花园，常芠秀已等候多时。 “陈太医，该说的话都告诉她了吗？”常芠秀含笑问道。 “回娘娘，微臣已据实相告。”陈太医笑着禀道，“胡昭仪听了，顿时就懵了。她给了微臣银子，要我替她保密呢。” “很好，这件事不许再提。”常芠秀微微颔首道，“她想医治，你就给她治便是。左右，她不会再有孩子。” “是啊，微臣偷偷看过脉案，胡昭仪的身子，不会再有喜了。”陈太医笑着应道。 “呵呵，你回太医署吧。”常芠秀满意笑道，“本宫要去懿月殿，禀报惠妃娘娘。” “是，微臣告退！”陈太医施礼道。 次日，胡瑾娴来探望和德、景阳，带了不少好东西。 “你呀，不必如此破费，她们什么都不缺。”瑜娢笑着絮道，“留着银子，日后还有用处呢。” “姐姐何必跟我客气？嫔妾是他们的姨娘，多疼爱也是应该的。”胡瑾娴淡淡笑道，“只可惜...” “可惜什么？”瑜娢不解道。 “只可惜，嫔妾不会再有孩子，只能疼爱别人的孩子。”胡瑾娴苦笑道。 瑜娢自是吃了一惊，道：“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昨日，嫔妾召了陈太医，他给我把过脉，说不能生育了。”胡瑾娴含泪道，“姐姐，事到如今，你还要瞒我吗？” 瑜娢犹豫再三，开口道：“你都知道了，本宫就不瞒了。当初你小产，杜太医就告诉本宫，说你母体有损伤，恐难再生育。” “姐姐既知道，为何不早告诉我？”胡瑾娴激动道。 “当时，你身子那般虚弱，岂能再受打击？”瑜娢微微摇头道，“本宫想着，与其知道真相痛苦，不如先瞒着你。让杜太医调理着，或许还能医好。” “那么，杜太医可医好嫔妾了？”胡瑾娴拭泪笑道。 “若是医好，你早该有身孕了。”瑜娢拉起胡瑾娴的手，劝慰道：“瑾娴，本宫知道你伤心。可事实如此，已非人力可改，看开些吧。” 胡瑾娴抽回手道：“多谢姐姐开导，嫔妾会接受一切。时候不早了，嫔妾还要回去抄经，先告退了。” “不必了，当时本宫一时气恼，才罚你抄录佛经。”瑜娢嘱咐道。 “是，多谢姐姐！”胡瑾娴似笑非笑道。 第717章：崩逝（4） 从咏麟阁出来，胡瑾娴没有回凝岚阁，而是径直去金华殿。 “昭仪，咱们不回宫吗？”良儿好奇道。 “回去做什么？”胡瑾娴不耐烦道，“本宫心烦得很，想去金华殿拜佛。” “真没想到，贤妃竟如此对您。”良儿小声怨道，“都四年了，她苦苦骗了您这么久。” “我也没想到，姐姐竟是这样的人...”胡瑾娴含泪怨道，“她若早些说，或许让太医医治，就能医好了。” “对呀，陈太医也说呢，若能早些发现，还有几分把握。”良儿叹道，“贤妃此举，是间接害了昭仪您。” “可是，就算我心里恨，又能如何？”胡瑾娴望着天流泪道，“她高高在上，我不过是个昭仪，想为自己讨公道，都不能呀...” “咦，这不是胡昭仪吗。”常芠秀笑着唤道，“你这是要去哪啊？” 胡瑾娴匆忙擦去眼泪，欠身道：“回顺妃娘娘，嫔妾要去金华殿礼佛。” “正巧，本宫也要去上香呢。”常芠秀含笑道，“一起走吧。” 两人并道而行，胡瑾娴言语不多，常芠秀察觉神色有异，当下便起了疑心。 “怎么了，今日话这么少。”常芠秀笑着试探道，“莫非，不想与本宫同行？” “娘娘误会了，嫔妾不是这个意思。”胡瑾娴忙道，“只是，今日心情欠佳，故而不愿闲谈。” “原来如此，身处后宫之中，难免会受委屈。”常芠秀淡淡笑道，“若有委屈，大可告诉惠妃娘娘，或者去咏麟阁，找贤妃为你出头呀。” “别提姐姐了。”胡瑾娴又伤心落泪道，“嫔妾会伤心，大多是因为她...” 常芠秀更加好奇，劝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不妨告诉本宫。我保证，不透露给任何人，还能为你拿主意。” “昭仪，您不如告诉娘娘。”玉儿怂恿道，“这几个月来，娘娘没少帮您，难道不放心吗？” 胡瑾娴把心一横，道：“娘娘，咱们找个僻静处，我再告诉您实情。” 听完胡瑾娴诉苦，常芠秀不禁惊诧道：“真没想到，贤妃会这般对你！你是她妹妹，她竟为一己私欲，全然不顾你的前程。” “娘娘这话是何意？”胡瑾娴不解道。 “当初你小产，是皇后等人的阴谋。本宫猜想，贤妃是怕皇上知道这事，会不再宠爱你。”常芠秀娓娓絮道，“她要对抗皇后，少不得需要你支持。为了稳住你，才不告诉你实情的。” “思来想去，这解释的确说得通。”胡瑾娴伤心道，“为了恩宠，就不顾我的前程，欺瞒我这么久...” “有句话，本宫一直不敢说。贤妃，早已不是当年的她了。她如今协理后宫，又极得皇上宠爱，更生育一双儿女。”常芠秀为难道，“纵观后宫，能与之匹敌者寥寥无几。现在，皇后危在旦夕，哪日驾鹤西去，她若想争后位，也不是没可能。” “娘娘是说，姐姐她有争后之心？”胡瑾娴意外道。 “贤妃的手段，你比谁都清楚。她交好的嫔妃，德妃、丽妃有皇子，许顺仪也怀着身孕。”常芠秀浅笑道，“细算起来，贤妃的势力当真庞大。” 第718章：崩逝（5） “她想做皇后，哪有那么容易？就算皇上宠爱，大臣们也会反对。”胡瑾娴笑着嗤道，“更别提，还有惠妃和贞妃，家世都远胜于她。” “唉，本宫与她一同入宫。对贤妃的为人，多少也有些了解。”常芠秀讪讪笑道，“说句你不爱听的，与其将来她做皇后，本宫更希望是惠妃。” 胡瑾娴绞动着丝帕，嘴角浮上一抹笑意。 十五年六月初二，中德殿里传出噩耗，皇后魏汀妤仙逝，享年三十四岁。后宫鸣钟，各宫妃嫔都齐至举哀。 “娘娘，皇后崩逝了。”夙汐进殿禀道，“惠妃派人来，叫您快去中德殿呢。” “快传轿辇，立刻摆驾中德殿。”瑜娢吩咐道。 瑜娢出了殿门，碰见挺着肚子的许若梅。 “娘娘，嫔妾方才听到钟响，应是大丧之意。”许若梅小声道，“太后身子硬朗，莫非是皇后？” 瑜娢微微颔首道：“不错，是皇后殁了。本宫正要前去，料理丧仪后事。” “那，嫔妾也跟去看看吧？”许若梅询问道。 “你产期将至，还是不要劳动了，皇上不会怪罪的。”瑜娢含笑道，“再说，中德殿刚殁了人，也不吉利呀。” “是，嫔妾知道了。”许若梅应道。 瑜娢赶来中德殿，里面已经乱作一团。魏贞妃带着宫人，齐刷刷跪在殿里，正哭得死去活来。 “娘娘...您怎么就去了？”魏贞妃嚎啕大哭道，“您一走，叫嫔妾怎么活呀？还有魏氏一族，都要仰仗您呢...” “贞妃这样，哭多久了？”瑜娢小声问道。 “本宫赶来时，她就一直在哭了。”秦惠妃掩唇回道，“依本宫看，全是做样子给人看。皇后在时，也没见她多孝敬，怎么人一去，就哭得如此伤心。” “只怕皇上不来，她就不会停呢。”瑜娢轻蔑笑道。 “乱糟糟的，成何体统啊！”吕德妃嫌恶道，“皇后崩逝，有一个月的丧期，还怕没机会表现？” “这样不成，待会皇上过来，看到殿里这情形，生气怎么办？”杜论德慧忧道。 “不能由着她胡来，本宫进去摆平贞妃。”瑜娢冷笑道。 瑜娢带人进入正殿，正色命令道：“皇后崩逝，丧仪一应事宜，都未置办妥当。你们跪在这，哭哭啼啼个没完，到底想做什么？” “贤妃娘娘，你怎么说出这种话？皇后娘娘走了，大家都无比得伤心，你却出言训斥。”魏贞妃一边拭泪一边指责道，“嫔妾知道，你对皇后怀恨在心，现在一定很开心吧？” “贞妃，本宫看你伤心过头，已经糊涂了。”瑜娢冷嗤一声道，“你们自己看看，皇后遗体躺在床上，连仪容都尚未整理，可是对她恭敬？” 魏贞妃一时语塞，其他人也不敢言语。 “皇后大去，该有的体面不能少。你们只顾伤心，却全然不理会丧仪，当真糊涂至极！”瑜娢复训斥道，“都赶快起来，别妨碍料理后事。” “是，娘娘！”众人齐声道。 魏贞妃也缓缓起身，不甘地退居到一旁。 “皇上驾到！”殿外太监唤道。 “臣妾参见皇上！”众妃齐声道。 “皇后她...”上官文浩哽咽道，“当真去了？” 第719章：崩逝（6）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业已大去，还请您节哀。臣妾与贤妃，正在安排丧仪之事。”秦惠妃欠身道，“皇上，进去见娘娘最后一面吧。” 上官文浩步伐沉重，一步一步挪进正殿。只见那红木雕花大床上，躺着皇后冰冷的尸体，宫人正在为她更衣。 “皇上...”瑜娢欠身道，“娘娘面容安详，想必去时并无痛苦。” 上官文浩上前探身，看了皇后最后一眼，垂泪道：“皇后病重，朕没有照看好她，躺在床上两年，都不能开口说话。也不知，她心里是否恨朕...” “皇上，您待皇后格外宽容，她又怎会记恨您？”瑜娢轻声劝道，“要臣妾说，她心中有愧倒更有可能。” 魏贞妃瞅准时机，一个箭步冲上前，拽着上官文浩衣襟，跪下泣道：“皇上，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没有照顾好皇后，她最终还是去了...您要怪，就怪臣妾吧！” “贞妃你起来。”上官文浩扶起泣不成声的魏贞妃，安慰道：“这几年，你搬来中德殿里，日夜照顾皇后，朕都看在眼里。你何错之有啊？” “纵使皇上这样说，臣妾也于心难安...”魏贞妃掩面泣道，“臣妾与皇后，同出魏氏一族，是至亲骨肉...她去了，臣妾实在伤心...” “皇后去了，朕也十分难过。”上官文浩劝道，“贞妃，你也看开些。皇后看你这样，走的也不放心啊。” “是，臣妾遵命。”魏贞妃欠身应道，“皇上，皇后娘娘大去。臣妾自请，整理皇后的遗物，万望允准。” “你是皇后的亲人，又是她最信赖之人。”上官文浩嘱咐道，“由你收拾她的遗物，自然最合适不过。” “多谢皇上！”魏贞妃含泪应道，“皇上放心，臣妾一定仔细整理，也会收拾出一些，留给皇上做念想。” “好，你看着办就是。”上官文浩轻轻拍了拍她肩膀，复道：“贤妃，皇后的一应后事，就劳烦你与惠妃了。” “皇上放心，这是臣妾的职责。”瑜娢颔首应道，“臣妾与惠妃，定竭尽全力，办好皇后的丧事。” 皇后遗体装殓完毕，便抬去了金华殿，要在那停放一个月，最后葬入皇陵。瑜娢与秦惠妃等人，都随金棺去了金华殿，魏贞妃则留了下来。 “奴婢恭喜娘娘！”秋爽含笑贺道，“皇后走了，后宫魏氏之女，只有您了。” 魏贞妃抹去眼角泪水，掩唇笑道：“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日了。皇后...哈哈...一路走好，黄泉路上不会寂寞，还有柯淑妃陪你呢。” “娘娘，皇后已经大去。接下来，就是争后位了。”冬明小声道，“往后，咱们该怎么办？” 魏贞妃徐步上前，望着皇后的画像，暗笑道：“魏汀妤已死，族中那些固执的人，也该改变心意，全力支持本宫了。下一步，自然是通知父亲，联络族中的重臣，扶我做继后。” “娘娘英明！”二人齐声道。 “娘娘，您辛苦了一日，喝盏参汤提提神吧。”许若梅笑着劝道。 “多谢你费心了。”瑜娢微微笑道，“今日，还好你没去中德殿，否则定不得安宁。” 第720章：崩逝（7） “娘娘这是何意？”许若梅好奇道。 “你是没看到，贞妃演了一出苦肉计。若非熟知她，本宫也会为之动容。”瑜娢轻蔑笑道，“她言辞之间，尽是对皇后的想念，皇上很是赞赏呢。” “哼，她惯会做戏罢了！”许若梅不屑嗤道，“可怜皇后，死了都要被她利用，装模作样博皇上欢心。” “皇后一死，魏氏一族失去倚仗，定会转而支持贞妃。”瑜娢微微笑道，“她心里明白得很，还不装出贤德的样子，让皇上更加看重？” “皇后去了，贞妃也该搬出来吧？”许若梅好奇道，“没有理由，继续留在中德殿里。” “只怕，一时半刻不会离开。贞妃自请，要整理皇后遗物。”瑜娢浅笑道，“这是件美差，她一定会卖力表现，再博皇上高兴的。” “真是可恶...”许若梅嫌恶道，“娘娘，贞妃如此不安分，可别让她得逞啊。” “你放心，惠妃比你更着急。”瑜娢挑眉笑道，“接下来，就是她们两个斗法了。” 这日，外臣们进宫祭拜皇后，魏贞妃父亲也在其中。 “娘娘，老爷托人捎信，说抽空来见您。”秋爽小声禀道。 “秋爽，你带人把守好中德殿，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魏贞妃笑着示意道，“此次谈话，对本宫前程至关重要。” “是，奴婢明白！”秋爽会意道。 一个时辰后，魏父便悄悄来到中德殿，与魏贞妃私下会面。 “臣参见贞妃娘娘！”魏父施礼道。 “父亲免礼，快快请起！”魏贞妃笑着应道。 “娘娘，臣不能在此久留。有什么话，您就快说吧。”魏父提醒道。 “父亲，我召你私下见面，自然是重要的事。”魏贞妃淡淡笑道，“本宫不负重望，大计眼看就要实现，只差最后一步。在外面，父亲也要坚持住，助我一臂之力。” “娘娘放心，您的意思臣明白。”魏父含笑应道，“咱们魏氏，必须有人执掌后宫。皇后没了，只有你能担此重任。臣相信，族中不会有人反对，定当全力支持你。” “这就好，只要有族人们支持，本宫就多一分胜算。”魏贞妃惬意笑道，“回去之后，父亲要多方走动，劝说族里的重臣，支持本宫为后。” “是，臣定竭尽全力。”魏父颔首应道。 秦惠妃得到消息，立刻带人赶来中德殿，想要捉拿魏贞妃父亲。 “奴婢叩见惠妃娘娘！”秋爽欠身大声唤道，“不知，您驾临中德殿，有什么事啊？” “本宫来此，自然有要事。”秦惠妃轻蔑笑道，“贞妃呢？快叫她出来吧。” “回惠妃娘娘，我家娘娘此刻正忙。您也知道，她奉命整理皇后遗物，现在不得空啊。”秋爽笑着禀道，“不如，稍后让娘娘去拜见您？” “是吗？贞妃整理遗物，本宫正好可以帮她。”秦惠妃勾唇笑道，“别挡着去路，小心本宫治你的罪！” “娘娘...”秋爽为难道。 “娘娘，不好了！”魏父心慌道，“惠妃定是知道，来这抓捕臣了，该怎么办啊？” “父亲莫慌，没什么好怕的，本宫自有道理。”魏贞妃冷笑道。 第721章：崩逝（8） 殿门打开后，魏贞妃与魏父走了出来。 “嫔妾给惠妃娘娘请安！”魏贞妃含笑福道，“什么风，把娘娘您给吹来了？” “臣参见惠妃娘娘！”魏父施礼道。 “贞妃，这位大人是？”秦惠妃问道。 “回娘娘，这位是嫔妾的父亲。”魏贞妃笑着回道。 “原来是魏大人，请起吧。”秦惠妃淡淡笑道。 “多谢惠妃娘娘。”魏父忙道。 “贞妃，你的父亲是外男，未传召不得入内。这个规矩，不用本宫教你吧？”秦惠妃挑衅笑道，“还有魏大人，您既是朝中大臣，又是皇亲国戚。未经通传，擅入宫廷内闱，该当何罪啊？” “娘娘恕罪，臣...”魏父急忙辩解道。 “惠妃娘娘，请听嫔妾一言！嫔妾知道，今日父亲会进宫，去灵前祭拜皇后。所以，命人传他来中德殿。”魏贞妃抢先笑道，“因为匆忙，未来得及上报，还望娘娘恕罪。” “是吗？不知贞妃有何要事，急忙把魏大人召来。”秦惠妃似笑非笑问道，“即没有上报，那就是违反宫规，理应受罚！” “回娘娘，嫔妾奉皇上之命，整理皇后的遗物。有几件旧物，要父亲带回去，给皇后的家人。”魏贞妃浅笑道，“事急从权，就算臣妾有疏漏。想来，皇上也不会责怪，娘娘您说呢？” “你...”秦惠妃气结道。 “娘娘，此事不宜惊动皇上。”梅影小声劝道，“万一皇上生气，就不好了。” “好，这件事本宫暂不追究。贞妃，要带什么东西回去，赶紧交给你父亲。”秦惠妃笑着警示道，“下次，记得提前禀报本宫，不得再犯。” “多谢娘娘提点！”魏贞妃含笑福道。 “魏大人，事情办完就赶紧离开。”秦惠妃冷道，“后宫重地，岂容外间男子逗留。” “是，臣遵命！”魏父连连应道。 待秦惠妃离开，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好险，臣方才真给吓坏了。”魏父心虚道。 “父亲，你自己也看到了。惠妃大权在握，是有多么嚣张。”魏贞妃勾唇道，“倘若，真让她做了皇后。本宫的处境，可想而知啊。” “娘娘放心，臣一定不负所托。”魏父会意道。 “真是可恶！”秦惠妃恶声冷道，“贞妃这贱人，迫不及待里应外合，想要谋夺后位。” “娘娘息怒，犯不着与她一般见识。今日，娘娘是投鼠忌器，才没有治罪她。”梅影轻轻扇风劝道，“不管怎么说，您也当众训斥了她们，好歹摆了摆威风。” “贞妃不自量力，竟敢与本宫争后位。”秦惠妃冷笑道，“简直是痴心妄想！” “惠妃娘娘，您怎么在这啊？”瑜娢笑着唤道。 秦惠妃摆出笑脸，应道：“贤妃，你怎么过来了。金华殿那里，一切都妥当吗？” “娘娘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金华殿那，有德妃、丽妃照看，不会有事的。”瑜娢轻轻拭汗道，“方才，见娘娘匆匆离开，发生了何事？” 秦惠妃笑意褪去，冷道：“还不是贞妃，公然触犯宫规，私下召见她父亲。本宫得到消息，自然要赶去查看。谁知，竟被她打发了出来。” 第722章：鸠占鹊巢（1） “内宫重地，外人不得擅入，更别提是外臣。”瑜娢皱眉道，“娘娘执行宫规，是理所应当的，贞妃有何话说？” “哼！贞妃巧言善辩，说传她父亲前去，是要带皇后的旧物，出宫送还母家。”秦惠妃不悦道，“你说，本宫还能怎么办？总不能，捅到皇上那里，惹他烦心吧。” “这事，的确让娘娘为难了。”瑜娢颔首应道，“娘娘别生气，大热天的气坏身子，就不值当了。” “你说得对，本宫还要掌管宫务，容不得一丝闪失。”秦惠妃笑着应道。 “娘娘，今日真是可惜。”岚月小声道，“本以为，把消息透露给惠妃，便能抓个现行，将贞妃问罪呢。” “贞妃砌辞狡辩，但违反宫规是事实。这件事，若是让皇上知道，也定会不高兴。”瑜娢勾唇暗笑道。 “听娘娘这话，您要告诉皇上？”岚月好奇道。 “自然要说，但本宫要寻机会，悄悄透露给皇上。”瑜娢淡淡笑道。 一个月过去，皇后遗体葬入皇陵，后宫渐渐走出阴霾。 “先皇后丧事已毕，大家都能喘口气了。”秦惠妃淡淡笑道，“不过，还有三年的丧期，万事不能马虎。” “是！”众妃齐声道。 “娘娘说得对，先皇后虽葬入皇陵，但国丧还没过呢。”魏贞妃轻磕茶盏笑道，“身为妃嫔，不能错了规矩。许顺仪，你说对吗？” 许若梅浅笑道：“娘娘说得对，这是自然的。” “看来，许顺仪是知道规矩的。”魏贞妃穷追不舍问道，“既如此，为何你还要犯忌讳，对先皇后不敬？” 许若梅惊慌道：“娘娘这话，嫔妾不明白。我做什么，对先皇后不敬了？” “贞妃，你说话要有凭据。”吕德妃笑道，“许顺仪一向恭顺，又岂会对先皇后不敬？” “是吗？先皇后才下葬，大家都衣衫素净，不敢穿红着绿。”魏贞妃笑着讥道，“可你们瞧瞧，许顺仪这身衣裳，竟是淡粉色的。合适吗？” “贞妃娘娘说得对。”夏修容笑着附和道，“许顺仪，你对先皇后不敬，可是大逆不道啊。” “呵呵，你们二人这些话，未免言过其实。”瑜娢微微笑道，“许顺仪的衣裳，可是皇上新赏的。怎么，皇上也对先皇后不敬？” “皇上赏的？怎么会...”夏修容不信道。 “此话当真？”魏贞妃狐疑道。 “当着你们的面，本宫还敢撒谎吗？”瑜娢不屑笑道，“皇上说了，许顺仪正怀着身孕，总穿丧服气色不好。便赏了这衣裳，让她穿着喜庆些。” “既然是御赐的，那就没有不妥。”杜论德慧惬意笑道，“贞妃，你说呢？” “皇上都这么说了，本宫还能说什么？”魏贞妃强笑道。 “说起来，贞妃整理皇后遗物，也有些日子了。”瑜娢不经意间笑道，“怎么，还一直住在中德殿？” “先皇后的遗物，自然要细细整理，不能出一点差错。”魏贞妃不甚在意笑道，“本宫住中德殿，也是皇上允准的。贤妃，莫非你有意见？” “本宫好奇，不过多嘴问一句，贞妃你别误会。”瑜娢淡淡笑道。 第723章：鸠占鹊巢（2） “话说回来，贞妃娘娘在中德殿，也留了一个月了。”常芠秀笑着揶揄道，“先皇后东西再多，还收拾不完吗？” “中德殿，历来是皇后的居所。从前，贞妃为照顾皇后，才住了进去。”吕德妃附和道，“先皇后故去，你也该搬出来才对。” “各位娘娘说的，都不无道理。皇后住中德殿，那才名正言顺。”陈淑仪含笑讥道，“贞妃娘娘，您只是三品主位，离后位还远着呢。” “众口悠悠，贞妃你要思量啊。”秦惠妃淡淡笑道，“本宫也觉得，你早些搬出来为好。” 魏贞妃轻摇团扇笑道：“先皇后的遗物，大大小小，少说成百上千。本宫要整理清楚，总需要费些时日。再者，还要提防宵小之辈，顺走娘娘的宝物。” “其实，后宫嫔妃故去后，遗留的首饰、衣物，自有内廷司归档。”瑜娢浅笑道，“若贞妃有困难，不如交与内廷司办，他们最有经验。” “不必了！娘娘的遗物，嫔妾会精心整理，不用他们插手。”魏贞妃不悦冷道，“堂堂皇后，自然与嫔妃不同。还是自家人，更为稳妥些。” “本宫也相信，你会尽快整理好。”秦惠妃似笑非笑道，“否则，也不好向皇上交差，对吗？” 魏贞妃受了一肚子气，出了懿月殿便发起牢骚。 “惠妃、德妃、贤妃，还有丽妃、顺妃，连那个陈淑仪，也敢刁难本宫！”魏贞妃啐道，“她们以为，本宫会感到害怕，搬出中德殿吗？” “娘娘，您一直留在中德殿，也不是个办法。”夏修容谨慎劝道，“万一，她们到皇上那告状，您也为难啊。” “皇后已下葬，也该提立后之事了。”魏贞妃不屑笑道，“只要，本宫继任为后，看谁还敢说什么！” “娘娘，立后一事有多大把握？”夏修容疑道，“惠妃与贤妃，执掌后宫许久，又有太后支持，只怕...” “哼！你别忘了，本宫背后是魏氏一族。”魏贞妃冷笑道，“当年，惠妃想争夺后位，就败给了先皇后。如今，她虽说执掌后宫，但秦氏一族，却大不如前。想与本宫争，只怕也没那么简单。” “那就好，嫔妾也一心盼着，娘娘能做皇后。”夏修容笑着奉承道。 “你放心，待本宫成为皇后，定会提拔你。”魏贞妃得意笑道，“你入宫多年，也该封个主位了。” “多谢娘娘厚爱！”夏修容喜不自胜道。 “娘娘，贞妃不肯搬出来。”许若梅小声道，“您说，会不会皇上默许，想立她为后？” “先皇后新丧，即便是要立后，也不会这么快。三年丧期，谁知会有何变数？”瑜娢微微笑道，“论资历，贞妃不及许多人。论家世，惠妃、德妃、丽妃，三人都不逊色。” “若论子嗣，贞妃就更是不及了。后宫中，有皇子的几位娘娘，偏都不与她亲近。”许若梅含笑道，“即便想过继，恐怕也没人愿意。” “说得没错，中宫无子是大忌。”瑜娢笑道，“不管怎么算，都是惠妃胜算大，贞妃希望渺茫。” 立后之事，后宫众说纷纭，前朝也争论不休。 第724章：鸠占鹊巢（3） “娘娘，奴婢听宇楠说，前朝这两日，因立后吵得很厉害。”岚月小声禀道，“大臣们，各自有各自的盘算，都提出立后人选。” “噢，大臣们都是怎么说的？”瑜娢好奇道。 “秦氏一派的，自然是支持惠妃。魏氏一派，不用说是贞妃。”岚月絮道，“还有少数者，提议立德妃或丽妃。” “这么说，大臣们分为三派。支持惠妃，支持贞妃，还有异国皇亲。”瑜娢思忖道，“这样一来，倒是件好事。” “娘娘，何以见得啊？”岚月不解道。 “若只有两派，皇上倒不好推脱，只能选择一方。”瑜娢淡淡笑道，“可现在，大臣有三种意见，那就有得争了。” “娘娘说得有道理。”夙汐笑着附和道，“奴婢觉着，不论是惠妃，还是德妃、丽妃，谁做皇后都好。只要不是贞妃，那就是好事。” “只要，最后另一派的人，倒向惠妃那边，一切就好说了。”瑜娢微微笑道。 这日，上官文浩来咏麟阁，陪瑜娢一同用午膳。 “朕方才，去后院看过许顺仪。”上官文浩满意道，“她精神很好，是爱妃照顾得当。” “许顺仪这胎，不久就要生了。”瑜娢斟上一杯酒，笑道：“臣妾祝愿，皇上再得一个皇子。” “有五位皇子，朕觉得倒也够了。”上官文浩笑道，“不论男女，平安生下来就好。千万别像景鸿，刚出生就夭折。” “皇上放心，许顺仪这一胎，臣妾精心照看，不会有错的。”瑜娢笑着安慰道，“杜太医也说，龙胎格外强健呢。” “后宫有爱妃，又有惠妃掌管，朕十分放心。”上官文浩愁道，“只是前朝，真是令人头疼。” “国事再忙，皇上也要注意休息。”瑜娢心疼劝道，“天大的事，还有那么多大臣，让他们去解决。” “旁的事也罢，可这立后一事。”上官文浩笑着打趣道，“若只靠他们，还不吵翻了天。” 瑜娢灵机一动，笑道：“皇上，立后既是国事，也关系到后宫。臣妾身在后宫，也很想听一听，大臣们怎么说的？” “朕说与爱妃听，也没什么不可的。不过，你不要同别人讲。”上官文浩叮嘱道。 “皇上放心，臣妾定守口如瓶。”瑜娢笑着应道。 “众妃之中，惠妃的呼声最高。她既有皇子，又出身秦氏大族，是太后的至亲。”上官文浩淡淡笑道，“不用说，太后也属意是她。这些年，她管理后宫事务，也最有经验。” “惠妃得人心，有大臣们支持，一点也不奇怪。”瑜娢浅笑道，“让臣妾猜猜，朝臣中定有不少人，支持立贞妃吧？” “爱妃猜得没错。”上官文浩颔首道，“贞妃与皇后，同出魏氏一族。皇后走了，自然是支持贞妃。他们说，贞妃出身尊贵，又救过朕性命，可堪后位人选。” “可是，贞妃到底年轻些，又无生育皇子。”瑜娢絮道，“只怕，很难服众啊。” “朕也觉得，贞妃虽勇气可嘉，可是威望不高。”上官文浩附和道，“若立为皇后，后宫妃嫔怕是不服。” “如此说来，只能选她们二人？”瑜娢问道。 第725章：鸠占鹊巢（4） “大臣中，也有少数的人，支持德妃和丽妃。”上官文浩复道，“他们说，若是立德妃或丽妃，能拉拢齐国、西凉，减少边境战患。” “德妃是齐国郡主，丽妃是西凉公主，若选她们二人，的确拉近两国关系。”瑜娢淡淡笑道，“她们有皇子，若将来儿子继位，齐国或西凉，也更与咱们亲近。” “这是好的方面，但也有不好的地方。”上官文浩忧道，“若她们做皇后，将来朕立嗣之时，两国定会干涉。朕不想，别人过问大魏之事。” “皇上担心的，也不无道理。这样一想，的确是令人头疼。”瑜娢附和道，“臣妾觉得，立后事关重大，绝不能草率行事。” “这是自然，何况皇后才去了，朕哪有心里，立刻选人做继后。”上官文浩不耐烦道，“只是，大臣们很积极，朕不得不过问。” “皇上说得对，先皇后刚故去，此刻谈立后，还为时尚早。最快，也要三年丧期后，才会册封皇后。”瑜娢浅笑道，“臣妾猜想，或许大臣会错了意。以为皇上有心，尽早择新后人选，才会纷纷上奏。” “爱妃何出此言？”上官文浩好奇道。 “皇上您难道忘了，贞妃还住在中德殿呢。”瑜娢小声提醒道，“那里，可是中宫的住处。外人看了，难免会诸多猜测，皇上有心立她为后。” “这...”上官文浩恍然大悟道，“难怪，若魏氏的人上奏，秦氏自然不甘落后。” “是啊，大家都有各自心思，谁也不甘为人后。”瑜娢颔首笑道，“其实，只要皇上按下不提，也就相安无事了。” “爱妃言之有理，朕明日便会言明，不急着立新后。”上官文浩满意道。 “既如此，也该让贞妃搬出来。”瑜娢提醒道，“免得，有心人再生事，平白惹出风波。” “嗯，爱妃提醒得是。朕得嘱咐一声，叫贞妃早些搬出来。”上官文浩转而吩咐道，“吴胜年，你去中德殿一趟，告诉贞妃：整理好遗物，尽快搬回承欢殿。” “是，奴才遵旨！”吴胜年应道。 “贞妃很用心，整理先皇后遗物，定是一丝不苟。”瑜娢微微笑道。 “贞妃的确上心，前些日子，送来一些物件，朕自己都忘了，是何时赐给皇后。”上官文浩淡淡笑道，“不过，看着那些遗物，还是能想起，过去的一些事。” “是啊，臣妾也听惠妃提过，贞妃很是尽心呢。”瑜娢笑着絮道，“当时，大臣们进宫祭拜，贞妃传召魏大人，去中德殿取东西，还闹了一场误会。” “噢，发生了何事啊？”上官文浩好奇道。 “贞妃一时情急，并未通传惠妃娘娘，便传召魏大人。”瑜娢娓娓絮道，“惠妃得知，有外臣私入内廷，便带人赶去中德殿，险些闹起来。” “这事，朕怎么没听人提过？”上官文浩皱眉道。 “惠妃说，不想皇上伤心之余，再添烦心之事。”瑜娢淡淡笑道，“反正，贞妃是无心之失，这事过去就算了。” “无心之失...”上官文浩目光深邃道，“她急着见自己父亲，只怕真相并不简单。” 第726章：鸠占鹊巢（5） “皇上何出此言？”瑜娢不经意笑道，“难不成，您怀疑贞妃与魏大人，和前朝官员有所勾结？” 上官文浩闻言，更是一言不发。 “皇上息怒，臣妾一时失言，竟妄议朝政。”瑜娢起身央道，“想来，魏大人为官刚正，不会如此的。” “哼，你久居深宫之中，又怎知他的为人？”上官文浩脸色沉重道，“朕没有怪你，起来吧。” “多谢皇上！”瑜娢谢恩道。 “你的无心之言，倒是提醒了朕。”上官文浩微微笑道，“后宫与前朝，怕是没少串通，盯着皇后宝座。” 瑜娢微微笑道：“即便如此，有皇上天纵英明，也不必担心他们，会掀起什么风浪。” “娘娘，方才可真危险。”岚月后怕道，“万一皇上动怒，怪罪您可怎么办？” “陪伴皇上多年，对于皇上的性子，本宫自问了解几分。”瑜娢淡淡笑道，“你以为，皇上真的不生气吗？” “怎么，娘娘是说皇上动气了？”夙汐紧张道，“这如何是好啊。” “皇上虽然生气，但并未责怪本宫。只因为，本宫说的是事实。”瑜娢浅笑道，“这些话，旁人都不敢说，偏本宫说出来。皇上圣明，他知道谁忠心。” “好在，皇上听进去了。”岚月含笑道，“只要不立后，贞妃就不能得逞。” 上官文浩回宫路上，一直在沉思立后一事。 “吴胜年，贤妃说的那些话，你觉得有道理吗？”上官文浩问道。 “呦，皇上可把奴才难住了。”吴胜年讪讪笑道，“奴才哪懂这些？其实，皇上心里明镜似的，什么都知道。” “皇后刚去，她们就各处奔走，为争后位铺路。后宫前朝，早就勾结在一起。朕岂会不知道？”上官文浩冷笑道，“也唯有贤妃，会与朕说这些事，分析个中利弊。” “贤妃娘娘，对皇上一片忠心，奴才是知道的。”吴胜年陪笑道。 “只可惜啊...”上官文浩轻叹道。 “可惜什么？”吴胜年好奇道。 “可惜，贤妃出身实在不高。否则，朕觉得是不错人选。”上官文浩微微笑道。 “皇上，您是说贤妃娘娘，是合适人选？”吴胜年谨慎道。 “贤妃入宫多年，不但聪慧机敏，性子也愈发沉稳。”上官文浩满意道，“这几年，她协助惠妃管理后宫，也是井井有条。” “皇上所言极是，只是...”吴胜年小声道，“贤妃娘娘，并无身家背景。若您提出来，不说后宫诸多嫔妃，大臣们也会反对。” “是啊，这正是朕的顾虑。”上官文浩淡淡笑道，“不过，还有的是时间，看她的造化吧。” 魏贞妃正在品茶，吴胜年便带人赶到，宣读上官文浩的旨意。 “吴公公，不知皇上有何旨意，要传达给本宫？”魏贞妃笑着问道。 “禀娘娘，皇上说了，要您尽快整理好，先皇后所有遗物。”吴胜年施礼笑道，“然后，搬回承欢殿去住。” “什么！”魏贞妃惊诧道，“皇上，要本宫搬回去住？” “是啊，中德殿是皇后居所。您身为嫔妃，住在这不合适。”吴胜年笑着劝道，“奴才还有事，先告退了！” 第727章：风波再起（1） “公公好走！”魏贞妃假笑道，“冬明，去送送公公。” “娘娘，这是怎么回事？”秋爽不解道，“老爷不是说，会联络魏氏族人，力荐您为后吗？” “看来，立后一事并不顺利。”魏贞妃强笑道，“也不知，是皇上不赞同，还是暂时不愿意。” “那，咱们什么搬出去？”秋爽询问道。 “尽快吧，皇上都发话了，本宫再赖在这里，岂不自讨没趣？”魏贞妃不悦道，“这个关头，不能再落人话柄，让惠妃她们发难。” “是，奴婢明白。”秋爽应道。 不出两日，魏贞妃就搬离中德殿，重新回到承欢殿。 “娘娘，贞妃搬出去了。”夙汐笑着禀道。 “贞妃以为，继任为后顺理成章，便腆着脸住下。”瑜娢笑着嘲道，“谁想到，皇上说暂不立后，这不是打脸么。” “她呀，那是自找没趣。”许若梅掩唇笑道，“闹这么一出，成了宫中的笑柄。现在，谁不拿这事说笑？” “皇上暂缓封后，就不必担心贞妃了。”瑜娢懒懒笑道，“往后，就看惠妃如何争了，咱们旁观便是。” “是，娘娘言之有理。”许若梅含笑道。 “你就快生了，也少操些心。”瑜娢笑着嘱咐道，“这两日，可有觉得不适？” “多谢娘娘关心，嫔妾觉得还好，就是身子越来越沉，夜里也睡不好。”许若梅淡淡笑道，“想来，是这孩子不安分，想要出来呢。” “如此说来，是快要生了。”瑜娢颔首道，“你不必担心，接生嬷嬷早就找好，随时可以待命。” “有娘娘安排，嫔妾自然放心。”许若梅笑道。 “娘娘，这是接生用的物品，请您过目。”宁儿进殿禀道。 许若梅循声望去，只见托盘里有剪刀、棉布，还有各种平安符。 瑜娢翻看着问道：“这些东西，都仔细检查过了？” “回娘娘，奴婢与接生嬷嬷们，都仔细查过了。”宁儿回道，“这平安符，是娘娘前几日求来的，岚月姑姑保管着。” “嗯，把东西都收好，交给夙汐管着。”瑜娢满意道。 “娘娘，您太过小心了。”许若梅笑着劝道，“既检查过，就没问题了。” “这些，都是你生产时要用的，不留神些怎么行？”瑜娢小声道，“万一，有谁想动手脚，伤到你怎么办？” “是，有娘娘照顾，嫔妾就放心了。”许若梅笑着应道。 十五年七月二十三，许若梅出现阵痛，即将临盆。 “启禀皇上，许顺仪要生了。”小李子禀道。 “什么时候的事？”上官文浩欣喜道。 “半个时辰前，许顺仪觉得不适，就传了太医。”小李子回道，“太医说，是要生产了。如今，咏麟阁正忙着呢。” “前不久，宫中刚办完丧事。”胡瑾娴假笑道，“如今，又添一桩喜事。皇上，您也能高兴些。” “太好了，摆驾咏麟阁。”上官文浩喜道。 秦惠妃等人，也闻讯赶来。 “许顺仪怎么样了？”秦惠妃问道。 “正疼得厉害，还没生下来呢。”瑜娢忧道，“太医说，这是头一胎，会辛苦些。” “贤妃放心，会平安无事的。”吕德妃笑道。 第728章：风波再起（2） “是呀，许顺仪的胎一向稳固，不会有问题的。”杜论德慧附和道。 “但愿如此，这几个月一直小心，生怕出一点差错。”瑜娢颔首道。 “有贤妃悉心照顾，又怎么出问题呢？”魏贞妃浅笑道，“不过，听许顺仪叫声痛苦，还真是令人担心。” “贞妃娘娘，许顺仪在生孩子，大家都十分担心。”常芠秀挑衅笑道，“您现在说这话，是诅咒许顺仪吗？” “本宫可没这意思，你别含血喷人。”魏贞妃白了一眼道。 “皇上驾到！”院内太监唤道。 “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福金安！”众妃齐声道。 “都起来吧。”上官文浩问道，“许顺仪怎么样了？” “回皇上，许顺仪还没生呢。这是头胎，不会这么快。”瑜娢回道，“天气炎热，皇上快进殿里，喝盏茶去去暑气。” “好，你们也都进来吧。”上官文浩应道。 “岚月，取皇上最爱的雨前龙井。”瑜娢吩咐道，“记得，用新采的夏露烹制。” “是，奴婢遵命！”岚月笑着应道。 茶水奉上来，上官文浩饮了两口，便连连称赞。 “好茶，爱妃宫里的茶，是数一数二的。”上官文浩笑道。 “皇上不嫌弃罢了。”瑜娢淡淡笑道。 “贤妃协理宫务，侍奉皇上还能如此细心，当真是难得。”秦惠妃笑道。 “是啊，听说贤妃每日清晨，都去御花园采露水。”魏贞妃似笑非笑道，“这样辛劳，当真是令人敬佩。” “正因如此，皇上才宠爱姐姐。”胡瑾娴笑道。 “诸位说笑了，皇上对后宫一视同仁，也宠爱各位姐妹。”瑜娢微微笑道。 “旁的不说，贤妃宫里的月影纱，旁人可就没有。”秦惠妃淡淡笑道。 “透过月影纱，日光变得如月光般柔和。”杜论德慧颔首道，“难怪，咏麟阁殿里格外得凉爽。” “嫔妾宫里，每日午后照得厉害，可是闷热得很。”魏贞妃笑着酸道，“真羡慕贤妃，不用被日头晒。” “若你怕热，等新的月影纱进来，朕也赏你一些。”上官文浩打岔道。 “多谢皇上！”魏贞妃含笑道。 正在此时，后院来人进殿禀报，说许若梅生了。 “许顺仪生了？”瑜娢喜道，“她怎么样了，是男是女啊？” “回娘娘，顺仪她很好，母子平安。”青钏喜道，“是一位皇子。” “皇上您瞧，臣妾说的没错吧！”瑜娢笑着打趣道，“许顺仪果然诞下皇子。” 胡瑾娴、魏贞妃等人，听说许若梅诞下皇子，脸上顿时没了笑意。 “恭喜皇上，再得皇子！”秦惠妃笑着贺道，“七皇子出世了，咱们快去看看吧。” “没错，都随朕去后院，见见七皇子。”上官文浩笑着应允道。 乳母嬷嬷抱着孩子，笑道：“给皇上与众位娘娘、小主请安！” “快，把孩子抱给朕瞧瞧。”上官文浩吩咐道。 只见，襁褓内是个男婴，天庭饱满、眉清目秀，看着十分喜人。 “这孩子，生得很漂亮。”瑜娢含笑道，“臣妾觉着，比景阳刚出生时，要好看多了。” “七皇子，的确相貌不凡。”秦惠妃笑着附和道。 第729章：风波再起（3） “皇上，七皇子取什么名字，您还没定呢？”吕德妃好奇道。 “朕早前，命礼部拟了几个名字，最后选的‘景胤’与‘佳德’。”上官文浩微微笑道，“既是皇子，自然就叫‘景胤’了。” “胤，子孙相承续也。”秦惠妃似笑非笑道，“可见，皇上对七皇子，给予厚望呢。” “皇上的孩子，自然都是人才。”瑜娢浅笑道，“将来必成大器，都是国之栋梁。” “许顺仪真是好福气，头一胎就得皇子。”魏贞妃笑着酸道。 “皇上，许顺仪诞下皇子，您应该奖赏她。”瑜娢笑着劝道。 “爱妃觉得，应该赏她什么呢？”上官文浩问道。 “许顺仪出身不高，历来被后宫中人议论。”瑜娢含笑道，“如今，七皇子降生了。若是，再有人以此生事，那对他极不利。” “贤妃言之有理。”吕德妃附和道，“四品主位中，贵嫔、贵姬、贵人，五个位置空悬，大可晋封许氏。” “景胤还小，朕不容许人非议他。”上官文浩颔首道，“传朕旨意：即日起，晋许氏为四品贵人。” “皇上，许氏晋为贵人，那咏麟阁中，岂不是两个主位？”胡瑾娴疑道。 “是啊，这于宫规不合。”常芠秀附和道，“总不能，让贤妃搬走吧？” “这个不急，待许贵人出月后，再迁宫便是。”瑜娢笑道，“这段时间，正好让内廷司安排，收拾出新的宫苑。” “自孙贵人后，撷芳阁一直空着。臣妾觉得，也不必那么麻烦，就让许贵人住吧。”孟贵姬笑着禀道，“许贵人温顺，又不大与外人往来，一个人也清静。” “撷芳阁，就是烧毁的那间？”魏贞妃笑着问道。 “正殿曾焚毁，但早已修葺完毕。”秦惠妃念道，“那么大的宫苑，不住人也怪可惜的。” “贤妃崇尚节俭，想必不会有意见吧。”魏贞妃笑着揶揄道，“难道，要为许贵人大费周章，再整修旁的宫苑？” “皇上做主便是。只是，孙贵人是自焚的，那里始终不吉利。”瑜娢微微笑道，“皇上，臣妾想做场法事，去去那里的晦气。” “嗯，爱妃看着办便是。”上官文浩颔首允道。 众人散去后，瑜娢去看望许若梅。 “娘娘...”许若梅弱声道，“孩子，他还好吗？” “你放心，七皇子很好。皇上取名，叫做‘景胤’。”瑜娢淡淡笑道，“还有，皇上封了你为贵人，以后就是许贵人了。” “贵人？嫔妾如何当得...”许若梅笑道，“只怕，旁人要更生气了。” “皇上晋封你主位，也是看在皇子的份上。母凭子贵，向来如此。”瑜娢笑着安慰道，“只不过，等孩子满月之后，你就要搬出去。” “那，嫔妾搬去何处？”许若梅好奇道。 “撷芳阁。”瑜娢无奈笑道。 “撷芳阁...那久无人居住，嫔妾曾听人提起，有人烧死在里面。”许若梅皱眉道。 “当年，东海来的孙贵人，诞下了一个怪胎，被皇上幽禁在那。”瑜娢絮道，“没多久，她就自焚而死了。” “那多不吉利呀！”墨玉不忿道，“为何，要让贵人去那住？” 第730章：风波再起（4） “还不是孟贵姬，和贞妃等人多嘴，劝皇上让你住那。”瑜娢冷笑道，“她们几个，也是黔驴技穷了。嫉妒你生下皇子，可又无可奈何。” “嫔妾觉得，住哪里倒无所谓。只是，要搬出咏麟阁，嫔妾舍不得。”许若梅伤感道，“这些年，多亏娘娘您照拂，嫔妾才有今日。” “成为一宫主位，是多少人的心愿。夏修容、陈淑仪她们，家世远胜于你，资历也大多比你深。如今，仍只是五品位分。”瑜娢淡淡笑道，“再如孟贵姬，入宫十多年了，父亲又是尚书，今年才封四品。比起她们，你有福气多了，应该高兴才是。” “对呀，贤妃娘娘说得对。”墨玉笑着附和道，“贵姬您该高兴，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娘娘教诲得是，嫔妾受教了。”许若梅含笑应道。 “好了，说了这么多话，你也该累了。”瑜娢微微笑道，“本宫先回去，明日再来看你，好好休息吧。” “是，娘娘慢走。”许若梅应道。 “怎么，娘娘您舍不得？”岚月笑着问道。 “这几年，许贵人住在咏麟阁，与本宫甚为亲密。有什么话，都可以同她商量。”瑜娢浅笑道，“一想到，日后后院变空了，本宫就觉得冷清。” “许贵人产子，晋封主位迁宫别居，这是喜事啊。”岚月笑着劝道，“撷芳阁不远，她照样可以常来。再者，咏麟阁又岂会冷清？” “是啊，皇上常来就不说，还有二公主和五皇子。”夙汐笑着打趣道，“过两年，娘娘再添一双儿女，后院也要住满了。” “好呀，本宫同你们说心事，竟敢拿本宫玩笑。”瑜娢佯怒道，“罚你们，把前院打扫干净，否则不许吃饭。” “娘娘恕罪，奴婢知错了。”夙汐笑着央道，“有宁儿她们在，哪用得着我们呀。” “你若再多嘴，就让宁儿和你换差。”瑜娢似笑非笑道，“她进殿伺候，你去外面张罗。” 许若梅一索得男，羡煞宫中不少妃嫔。就连魏贞妃，也嫉妒得快要发疯。 “真是没有天理。那个贱人，居然生下皇子来！”魏贞妃冷声啐道，“还封为贵人，就凭她的出身，也配？” “娘娘息怒，犯不着为这事生气。”秋爽劝道。 “皇上晋封，不是看许贵人的面子，而是为七皇子。”夏修容浅笑酸道，“这有了皇子，就是与众不同，连许氏那样的人，都能成一宫主位。” “哼，皇子有什么了不起？本宫倒要看看，她能得意到几时。”魏贞妃冷笑道，“待本宫做了皇后，有她好看的。” 懿月殿内，秦惠妃等人也兴趣索然。 “胡昭仪，这茶都要凉了，怎么不喝啊？”常芠秀笑着问道，“是觉得味道不好，还是有心事呀？” “惠妃娘娘的茶，自然是最上品的，只是...”胡瑾娴讪讪笑道，“嫔妾心里不痛快，没有兴致饮茶。” “许贵人生子，不高兴的又岂止你？”秦惠妃笑着嗤道，“七皇子才生下来，皇上就如此抬举。本宫看着，都觉得眼热呢。” “娘娘说笑了，他如何与大皇子比？”常芠秀奉承道。 第731章：风波再起（5） “景泰虽好，却也未见得笑到最后。”秦惠妃笑着嗤道。 “娘娘何出此言？大皇子，是皇上的长子，加上太后与您，身份金贵无比。”胡瑾娴不解道，“更别提，大皇子聪明好学，学问也是最好。” “你们想想，皇上正是春秋鼎盛，还会添更多皇子。”秦惠妃浅笑道，“将来，这些小的长成人，若有一两个成器。那时候，景泰皇长子的身份，倒不成优势了。” “娘娘如此担心，会不会有些多余啊？”常芠秀淡淡笑道，“那些皇子，究竟能不能成才，谁说得准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五位皇子，总有一个能成才。”秦惠妃笑着叹道，“拿七皇子说，皇上不就格外疼爱。连司天监，都说观测到吉象，将来必成大器。” “嫔妾想不明白，为何她就生下皇子。”胡瑾娴不悦道，“还封了贵人，一下越过去多少人。” “毕竟，她生下了皇子。又有贤妃，在一旁为她说情，皇上自然答允。”常芠秀笑着叹道，“说起来，本宫都为你不值。你是贤妃的妹妹，她却一味偏帮许贵人。” “若非姐姐，许贵人也生不下来。”胡瑾娴小声怨道。 “胡昭仪说什么？”秦惠妃好奇问道。 “没什么。嫔妾是说，姐姐偏袒许贵人，也是看重这胎。”胡瑾娴笑着敷衍道。 “许贵人生子，日后更会倚重贤妃。”秦惠妃微微笑道，“她二人联手，只怕太子之位，将来也落入手中。” “这不能吧？”胡瑾娴蹙眉道，“就算姐姐得宠，想争夺太子之位，也不是易事啊。” “贤妃有儿子，许贵人又得一子。”秦惠妃提醒道，“她手中，握有两位皇子，机会还不大吗？” 胡瑾娴回宫路上，一直在反复思量。 “良儿，你说姐姐她，真能争得太子之位吗？”胡瑾娴小声道。 “这个，奴婢可猜不透。”良儿回道，“眼下，后宫嫔妃争的，是皇后之位。太子之事，还早着呢。” “你说得也对，将来的事都说不准。”胡瑾娴浅笑道，“或许，就被惠妃料中了，姐姐真能如愿。” “若果真如此，那老天真不公平。凭什么，昭仪就没孩子。她们一个个生，还要夺得太子之位？”良儿不平道，“若非贤妃，或许昭仪早就治好，现在也有皇子呢。” “可是，我现在一无所有。”胡瑾娴气恼道，“反倒是许贵人，一直那么走运。” “还不都是贤妃，一直明里暗里帮她。”良儿小声怨道，“要不是她，许贵人这一胎生不下来。又岂会一朝得意，越过昭仪您去？” “我会有今日，全是拜姐姐所赐。”胡瑾娴咬牙恨道。 很快一月过去，办完景胤的满月宴，许若梅就搬了出去。 “许贵人，你看这里一应布置，可还喜欢？”瑜娢笑着问道，“这几日，本宫命人添置了些东西，比后院那气派多了。” “多谢娘娘美意！”许若梅含笑福道，“撷芳阁殿里，布置得富贵华丽，嫔妾心里不安呢。” “你不必担心，这不只是本宫的意思，连皇上也赞同。”瑜娢笑着安慰道。 第732章：风波再起（6） “真的吗？”许若梅意外道，“皇上日理万机，也会过问这种小事？” “皇上也说，让你与七皇子住这，受了些委屈。”瑜娢笑道，“所以好好布置，让你们住着舒适。” “多谢皇上关心，嫔妾觉得太奢华了。”许若梅颔首道。 “如今，你已是贵人娘娘，这些也不算什么。”瑜娢微微笑道，“日后一应供给，都要远胜从前。” “成了一宫主位，嫔妾心里很不踏实。”许若梅笑着自嘲道，“嫔妾就怕，管不好一宫事宜。” “有什么好怕的呢？都是慢慢学的。”瑜娢笑着安抚道，“当初，本宫做了贵姬，也是一点点学，渐渐就得心应手了。” “日后，嫔妾有什么不懂的，还要请教娘娘呢。”许若梅笑道。 “这没问题，日后你得空了，就常来咏麟阁。”瑜娢含笑应道，“陪本宫说说话，也不闷得慌。” “娘娘事忙，嫔妾就怕打扰您。”许若梅笑道。 “宫中琐事，常让本宫心力交瘁。”瑜娢浅笑道，“有你在旁边，帮本宫出主意，也是好的。” “娘娘如此厚爱，嫔妾就不推辞了。”许若梅颔首应道。 自入腊月后，接连下了几场大雪。嫔妃们怕冷，都懒得出门走动，连懿月殿也少去了。 “娘娘，许贵人来给您问安了。”宁儿进殿禀道。 瑜娢放下账簿道：“快请她进来，别冻坏了。” “嫔妾给贤妃娘娘请安！”许若梅含笑福道。 “许贵人免礼，快坐吧。”瑜娢笑着应道，“夙汐，端一盏红枣汤来。” “是！”夙汐应道。 “天寒地冻的，喝点热汤暖暖身。”瑜娢笑着嘱咐道，“岚月她们炖的，本宫喝着还不错，你也用一些。” “多谢娘娘关怀！”许若梅笑道，“嫔妾一路来，正觉得口渴呢。” “贵人请用。”夙汐奉上白玉碗道。 “这几天，愈发得冷了。惠妃也说，不必去懿月殿。”瑜娢笑着问道，“若没事，本宫都不愿出门。你倒好，冒着严寒过来，也不怕着风寒。” “娘娘多虑了，嫔妾出身普通人家，家乡又在北面。”许若梅笑着打趣道，“这点子寒冷，又算得了什么？往年，比这还冷的日子，嫔妾都过惯了。” “撷芳阁的炭火，可还够用吗？”瑜娢关心道，“内廷司他们，没有怠慢你吧？” “有娘娘关心，他们哪敢怠慢啊？”许若梅浅笑道，“更何况，还有景胤在呢，自然什么都不缺。” “入冬之后，景阳身上就不好。染了风寒，断断续续没好全。”瑜娢愁道，“小孩子体弱，最怕头疼脑热的。你可别大意，仔细照看七皇子，别着凉才是。” “娘娘放心吧，偏殿里的炭火，每日烧得很旺。”许若梅笑着回道，“里面很暖和，就像春天似的。嫔妾出门，也从不带着景胤，有青钏她们照看。” “嗯，这就对了。”瑜娢颔首道，“前几日，景阳非要去玩雪，这才又病的。” “娘娘还说呢，您千叮咛万嘱付，不要五皇子出去。”夙汐皱眉抱怨道，“可胡昭仪，偏依着五皇子性子，跑去御花园玩雪。” 第733章：失子（1） “这事，也不能全怪瑾娴。”瑜娢辩解道，“若非景阳，非要闹着出去玩，也不会如此。” “五皇子年幼，不知道轻重。”夙汐埋怨道，“可胡昭仪，她是大人啊。难道，也不懂这些？” “好了，景阳生病，瑾娴也难过。每日来照顾，又是喂药，又是喂饭的。”瑜娢摆手道，“你就别怪她了。” “夙汐，小厨房的药，快煎好了。”岚月笑着打岔道，“你快去看看，别误了时辰。” “好，那奴婢去看看。”夙汐应道。 “娘娘，夙汐是关心五皇子，您别怪罪她。”岚月笑着求情道。 “本宫知道，所以才不责怪。”瑜娢微微笑道，“记得，要提醒夙汐。当着瑾娴，注意说话分寸，别闹得不愉快。” “是，奴婢遵命！”岚月应道。 “五皇子的病，不要紧吧？”许若梅关心道，“杜太医怎么说？” “原是不要紧，可这回再复发，就得小心了。”瑜娢轻叹道，“杜太医说，要格外注意保养。否则，落下病根的话，就难好全了。” “这么说，情形还挺严重。”许若梅忧道，“也难怪，夙汐会情急了。” “景阳生病，本宫想要好好照顾，却也不得空。”瑜娢无奈道，“入了腊月，又要忙年节之事，后宫琐事就更多了。” “若娘娘顾不过来，嫔妾可以帮您。”许若梅建议道，“左右，嫔妾平日也无事，照顾五皇子不难。” “多谢你一番好意，本宫就不劳烦了。”瑜娢淡淡笑道，“七皇子还小，你整日照顾他，已经够忙得了。再叫你跑来，照顾景阳他们，本宫于心不忍。” “娘娘这么说，嫔妾遵命就是。”许若梅应道。 “你放心，有瑾娴和乳母照顾，景阳不会有事。”瑜娢宽慰道。 许若梅离开前，特意来偏殿里，想看望景阳。 “昭仪，许贵人来了。”良儿小声禀道。 “她怎么来了...”胡瑾娴不悦道。 许若梅进殿，见胡瑾娴也在，便道：“胡昭仪也在啊。” “见过许贵人，给贵人请安！”胡瑾娴懒懒福道。 “胡昭仪免礼，平身吧。”许若梅笑着应道。 “姐姐事忙，嫔妾怕下人照顾不周，所以过来帮忙。”胡瑾娴假笑道，“天寒地冻的，贵人怎么跑来了？不留在宫里，照顾七皇子呢。” “景胤他很好，多谢胡昭仪关心。”许若梅得意笑道，“本宫听说，五皇子出去玩雪，才又感染的风寒。可有此事？” “回贵人，确有此事。”郭嬷嬷应道。 胡瑾娴冷面横了一眼，吓得郭嬷嬷不敢吱声。 “五皇子还小，什么事都不懂，难免会犯错。连娘娘的叮嘱，也全都忘了。”许若梅似笑非笑道，“可是，胡昭仪你不同。娘娘的吩咐，理应牢记心中，不要再犯了。” 胡瑾娴心中恼火，但碍于许若梅位分高，却也不敢发作。 “贵人教诲得是，嫔妾记下了。”胡瑾娴假笑应道。 “五皇子，您觉得好些了吗？”许若梅柔声笑道。 “许娘娘，好些日子，没见你了。”景阳奶声奶气问道，“小弟弟呢？” “景胤在撷芳阁里。”许若梅笑着回道。 第734章：失子（2） “等儿臣好了，去撷芳阁找他玩。”景阳笑着问道，“好吗？” “当然好啊，五皇子喜欢弟弟，是景胤的福气。”许若梅握着景阳小手，嘱咐道：“你母妃很忙，不能时时照顾你。五皇子要听话，别让娘娘担心，知道吗？” “嗯，儿臣知道了。”景阳乖巧应道。 “那，许娘娘要回去了。”许若梅笑道，“改日，再来看五皇子。” “恭送贵人！”胡瑾娴懒懒福道。 “胡昭仪，娘娘把五皇子，交与你照看。”许若梅淡淡笑道，“切莫大意，若是有何闪失，皇上会怪罪的。” “多谢贵人提点，嫔妾不会忘的。”胡瑾娴强笑道。 “贵人，您今日好生气派。”墨玉小声笑道，“胡昭仪在您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从前，本宫一直忍让她。如今，我是撷芳阁主位，何须再怕她？”许若梅勾唇道，“贤妃娘娘，让她照顾五皇子。可本宫，却不全然信她。” “怎么，贵人您怀疑，五皇子生病，不是意外？”墨玉谨慎道。 “本宫也说不好，但多提防一些，总没有错。”许若梅冷道，“反正，她都有失职之责，责问几句也应该。” “因为是妹妹，贤妃娘娘诸多宽宥，倒真是难为贵人了。”墨玉怜惜道。 “本宫略尽绵力，帮贤妃娘娘分忧，也是应该的。”许若梅颔首道，“依本宫看，日后要常去咏麟阁，多看着点胡昭仪。” 哄景阳睡着之后，胡瑾娴便回自己宫里。 “简直可恶透顶！”胡瑾娴怒不可遏道，“许贵人，她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这般耀武扬威？” “昭仪，奴婢有些担心。”秋桂忧道，“五皇子生病，贤妃是不是疑心？借许贵人之口训斥您。” “秋桂，你真是想多了。五皇子生病，怎能赖在昭仪头上？”良儿笑道，“贤妃自己都说，是五皇子不听话。” “可是，终究是昭仪在照看。万一，皇上责问起来？”秋桂忧道。 “哼！皇上若是过问，我就一力认罪便是。”胡瑾娴得意笑道，“皇上心软，不会真的责罚我。再说了，姐姐她也不忍心，处罚我这个妹妹。” “昭仪，不论怎么说，贤妃是您姐姐。”秋桂疑道，“您这么做，会不会太残忍了？” “残忍？因为她，我这辈子不能有孩子。”胡瑾娴不屑笑道，“我这次，不过是报复一下。她受的苦，哪里比得上我？” “就是，昭仪算心软了。”良儿含笑道，“又没伤性命，怎么就残忍了？” 景阳的病情反复，断断续续一直未愈。十六年正月十八，突然又发起高烧，情形看着十分凶险。 夙汐急忙忙赶来禀报：“娘娘，不好了！五皇子发烧，已经病倒了。” “什么！”瑜娢惊得站起，急道：“景阳这两日，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发烧呢！” “奴婢也不知道，杜太医正在救治呢。”夙汐急道，“娘娘，您快回去看看吧。” “贤妃，五皇子突然发病，你快回去看看吧。”秦惠妃劝道，“剩下的事，交给本宫处理便是。” “好，那本宫就先回了。”瑜娢心神不定道。 第735章：失子（3） 瑜娢赶回咏麟阁时，杜宇楠正为景阳施针，只见他小脸烧得通红。 “叩见娘娘！”众人齐声道。 “景阳他怎么样了？”瑜娢心急如焚道，“好端端的，怎么又发病了？” “姐姐...嫔妾也不知道。先前，五皇子嚷着口渴，喝了两碗参汤。”胡瑾娴泣道，“嫔妾见面色有异，就试试了体温，居然是发烧了。” “景阳小小年纪，竟遭受这般苦楚，真是令人不放心。”瑜娢忧心忡忡道，“杜太医怎么说的？” “回娘娘，杜太医说，五皇子肾不好，导致阳气不足，以致发热。”小祥子禀道，“正在施针呢，五皇子刚醒过来，会说痛了。” 瑜娢重重叹口气，道：“本宫进去看看。” “娘娘，五皇子现已无事，还请您放心。”杜宇楠小声禀道。 “当真无碍了吗？”瑜娢关切道，“景阳这么小，发起高烧来，可大可小啊。” “微臣不敢欺瞒，五皇子病情凶险。不过，好在祖宗庇佑，已稳定下来了。”杜宇楠含笑道，“只要按时服药，多加调理几日，便可复原。” “这两个月，景阳的病情反复，本宫实在不放心。”瑜娢皱眉道，“杜大人，你说会不会，他有先天之症，现在发病了？” “娘娘莫多想，五皇子之所以生病，并非先天带来。”杜宇楠劝解道，“孩子小时，本就容易生病。尤其冬天，着一点凉就染风寒。日后，娘娘要更加注意，别让五皇子复发。” “杜大人的话，本宫都记下了。”瑜娢微微颔首道，“岚月，记得吩咐下去，不得有任何闪失，好生照看景阳。” “是，奴婢明白。”岚月应道。 “母妃...”景阳轻声唤道。 “阳儿，母妃在这呢！”瑜娢凑近床边，问道：“你觉得好些吗？真把母妃吓坏了。” “儿臣好热，头也痛...”景阳娇声道，“母妃，你别走，守着儿臣。” “母妃事忙，常常不在宫里。五弟生病，都找不到您。”和德撇着嘴抱怨道。 “母妃协理后宫，每日有忙不完的事。”瑜娢轻抚和德脸颊，道：“可是，母妃心里疼你们。见你们生病，比自己得病还难受。” “母妃忙不过来，不如交给旁人做。”和德嗔道，“就留在宫里，好好照顾五弟嘛。” “和德说得对，母妃正有此意呢。”瑜娢微微笑道，“后宫的事，先让惠妃担着吧。实在不行，还有德妃她们呢。” 景阳生病，上官文浩也担忧不已。处理完政事，便赶来咏麟阁探望。 “给皇上请安！”瑜娢福道。 “爱妃免礼。景阳他怎么样了？”上官文浩关切问道。 “皇上放心，杜太医说了，已经没有大碍。”瑜娢含笑道，“景阳服过药，刚刚睡下了。” “如此就好，那朕也能放心了。”上官文浩满意笑道。 “景阳还小，看他受病痛折磨，臣妾当真心疼...”瑜娢拭泪道，“这几年，臣妾一心料理宫务，对她们照顾不周。每每想起，都心中有愧呢。” “爱妃这话，就是对自己苛责了。”上官文浩安慰道，“景阳生病，是下人照顾不周，与爱妃你无关。” 第736章：失子（4） “臣妾身为人母，不能时刻照顾在侧，就是失职。”瑜娢自责道，“皇上，在景阳病好以前，臣妾想暂不理事，全由惠妃掌管吧。” “嗯，你关心景阳病情，朕又何尝不是。”上官文浩颔首应允道，“就依爱妃之言。” “多谢皇上体恤。”瑜娢感激笑道。 “娘娘，刚才刘公公过来传话，说贤妃要照顾五皇子，宫务由您全权负责。”菊香笑着禀道。 “恭喜惠妃娘娘！”孟贵姬笑着贺道，“平日里，贤妃帮您协理后宫，什么事都要过问。往后，就全由您说了算啦。” “是啊，贤妃心系五皇子，哪还有心思管事。”常芠秀幸灾乐祸道，“娘娘，您正好趁此机会，整肃后宫才对。” “呵呵，这是自然。”秦惠妃会心一笑道，“贞妃一党，一向与本宫做对。这下，可要好好整饬，免得恃宠而骄。” “娘娘，胡昭仪来拜见您。”周大海进殿禀道。 “是她来了...”秦惠妃淡淡笑道，“顺妃、孟贵姬，本宫有事与她谈，你们都退下吧。” “是，嫔妾告退！”常芠秀起身福道。 “嫔妾也告退了！”孟贵姬附和道。 “胡昭仪，五皇子他病情加重，你怎么不去探望？”孟贵姬窃笑道，“是怕，贤妃迁怒于你，来求惠妃了？” “嫔妾的事，不劳贵姬您费心。”胡瑾娴冷道。 “谁爱管哪，本宫宫里还有事呢。”孟贵姬得意笑道，“快进去吧，惠妃娘娘正等着你呢。” “孟贵姬，你何必挖苦胡昭仪呢。”常芠秀含笑道，“没见她正发愁吗。” “呵呵，嫔妾就是看不惯她。一边巴结惠妃，一边又讨好贤妃。”孟贵姬笑着嗤道，“不过首鼠两端，存了些私心罢了。” “说到底，贤妃也是她姐姐。”常芠秀意味深长笑道，“要让她背弃，总不是容易的事。” “话说回来，五皇子这身子骨，也真是娇弱。”孟贵姬笑着数落道，“不过就是风寒，怎么反反复复，总是好不了呢？” “五皇子的病，可不是小小风寒，那般简单。”常芠秀诡异笑道。 “噢，顺妃娘娘这话，嫔妾就不懂了。”孟贵姬好奇小声道，“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有些事，本宫不便透露太多。”常芠秀掩唇笑道，“总之，就快有好戏看了。” “嫔妾给惠妃娘娘请安！”胡瑾娴福道。 “胡昭仪免礼，坐吧。”秦惠妃含笑道，“你求见本宫，所为何事啊？” “娘娘，五皇子病情加重，嫔妾实在担心。”胡瑾娴面露难色道，“会不会...” “你放心，贤妃不会疑心你。五皇子染病，本就是寻常之事。”秦惠妃浅笑道，“之所以加重，都是他年幼体弱。或是...太医诊治不当。” “娘娘是说，杜太医？”胡瑾娴会意道。 “五皇子，不一直由他照顾么？”秦惠妃挑眉笑道，“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杜太医就得赔命。” “五皇子只是风寒，不会如此严重吧？”胡瑾娴疑道。 “你当真以为，五皇子只得了风寒？”秦惠妃得意笑道，“呵呵...实话告诉你，五皇子命不久矣。” 第737章：失子（5） “娘娘您说什么？嫔妾不懂。”胡瑾娴惊诧道。 “有件事，本宫一直没告诉你。”秦惠妃暧昧笑道，“今日，也该告知你真相。” “是何事？”胡瑾娴小心翼翼道。 “五皇子的乳母，是本宫安排的人马。”秦惠妃得意道，“现在你该明白，为何他久治不愈吧？” “是...郭嬷嬷做的手脚？”胡瑾娴恍然大悟道，“娘娘，您难道就不怕，杜太医查出来！” “哼，他若真是华佗在世，早就该查出真相了。”秦惠妃不屑笑道，“你可知，郭嬷嬷她做了什么？” “嫔妾不知，还望娘娘赐教。”胡瑾娴蹙眉道。 “本宫探知，五皇子肾气虚弱。便寻了些药材，可以加重病症。将药煎好，给郭嬷嬷服下，再化作**，喂养五皇子。”秦惠妃娓娓絮道，“用的份量极轻，太医把脉也查不出来。日久天长，五皇子的身子，自然变差。” “难怪，五皇子染上风寒，就一直难痊愈。”胡瑾娴惊愕道，“原来，竟是这个缘故。” “是啊，也多亏了胡昭仪，你与本宫里应外合，叫五皇子染病，否则也不会如此。”秦惠妃淡淡笑道。 “可是，娘娘并未告诉嫔妾，向五皇子下药一事。”胡瑾娴慌道，“否则，嫔妾也不敢如此。” “本宫不告诉你，就是想让你没顾虑，放心大胆地去做。”秦惠妃笑着怂恿道，“如今，箭已在弦上，你别无选择了。唯有他死，才能了断此事。” “娘娘，你非要五皇子的命不可？”胡瑾娴后怕道。 “贤妃得宠，又有亲生的皇子。倘若，她蛊惑皇上，立五皇子为嗣。”秦惠妃转而笑道，“你说，本宫与景泰，还有立足之地吗？” “不行！这件事，嫔妾不能从命。”胡瑾娴起身道，“倘若查出来，姐姐定会杀了我。” “你若不从命，才真的是死路一条。五皇子不死，万一杜太医查出病因...”秦惠妃冷笑道，“牵扯进本宫，你也一样逃不掉。可是，若五皇子去了，那就无从查起。” “娘娘是说，让杜太医背这个锅？”胡瑾娴疑道。 “不错，只要五皇子一死，本宫就顺水推舟，除掉那个杜宇楠。”秦惠妃勾唇道，“少了他，贤妃也少条臂膀，简直一箭双雕。” “可是，五皇子由姐姐照顾，要如何下手？”胡瑾娴摇头为难道。 “你是她妹妹，要去咏麟阁探望，总不是难事。”秦惠妃轻抚鬓发笑道，“只要，你按本宫吩咐行事，就能杀人于无形。” “如何行事？”胡瑾娴不解道。 “这有一包药，加进五皇子的汤药，就能要他的命。”秦惠妃递给一包药，笑道：“你放心，这里面不是毒药，银针也试不出。只是，利用药性相克之理，取五皇子性命。” 胡瑾娴颤抖着手接过，道：“嫔妾明白了。” “你好好想想，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早些下手比较好。”秦惠妃笑着威胁道，“你做过的事，本宫都一清二楚。若是敢出卖本宫，你一样活不了。” “是。”胡瑾娴应道。 “昭仪，您真要听惠妃的话，毒杀五皇子？”秋桂怕道。 第738章：失子（6） “事到如今，我还有退路吗？”胡瑾娴怨道，“一步错，步步错。惠妃手里，有我不少秘密，倘若抖出来，我性命难保。” “昭仪英明，这个时候，实在不宜与惠妃翻脸。”良儿附和道，“您再想想，进宫这五年来，是贤妃帮您多，还是惠妃帮您多？” “细想下来，惠妃帮过不少忙。”胡瑾娴微微颔首道。 “是啊，与其投靠贤妃，还不如效忠惠妃。”良儿继续怂恿道，“五皇子，又不是您的孩子。就算他登基，与昭仪有何干？是贤妃做太后，而您永无子嗣。” “是啊，凭什么我要帮她！”胡瑾娴赌气道，“到头来，连个孩子都没有。” 瑜娢担心景阳，几乎整夜不眠，一直守在偏殿。天刚蒙蒙亮，夙汐梳洗过后，准备换班。 “岚月，娘娘还没去休息吗？”夙汐担忧道，“这样熬着，可怎么行呢？” “是啊，我也正担心呢。五皇子的病，不是三两日就能好的。”岚月小声应道，“娘娘的身子，就算是铁打的，也禁不住这么折腾啊。” “要我说，咱们劝劝娘娘，好歹去睡一会。”夙汐建议道，“熬坏了身子，还怎么照顾五皇子。” “可是，娘娘的性子，如何肯听劝？”岚月为难道，“尽量试试吧。” 这时，许若梅不请而至。 “给贵人请安！”二人齐声道。 “都起来吧。”许若梅应道，“娘娘呢，还在守着五皇子吗？” “是啊，昨夜一晚没睡。”岚月叹道，“贵人，您劝劝娘娘吧，让她先去歇息。过一两个时辰，再来照看五皇子。” “本宫猜到，娘娘会这样。”许若梅浅笑道，“我过来，就是想劝劝她。” 众人进殿，只见瑜娢坐在床边，她双眼熬得通红，脸上满是疲惫之态。 “娘娘，许贵人来看您了。”岚月小声道。 “给娘娘请安！”许若梅福道。 “平身吧。”瑜娢不甚在意道，“这么早，你怎么过来了。” “嫔妾不放心，想过来看看五皇子。”许若梅淡淡笑道，“顺便，也看望娘娘啊。” “多谢你费心，本宫身子无碍。”瑜娢似笑非笑道，“只是景阳，他身子仍发烫，还没退烧呢。” “娘娘，五皇子的病情，嫔妾也听说了。”许若梅耐心劝道，“您要照顾他，首先要保重自己。若连您也病倒了，谁来照顾五皇子啊？” “是啊娘娘，好歹要顾着玉体呀。”岚月附和道，“您不吃不喝，守了一整夜。若再不休息，累垮了如何是好？” “娘娘，小厨房里熬着粥，您好歹喝一碗吧。”夙汐苦口婆心劝道。 “嫔妾急着赶来，还没用早膳呢。好久，没有同娘娘用膳了。”许若梅笑道，“不如，嫔妾陪您用一些？五皇子睡着，娘娘左右也无事。” “真是拗不过你们。”瑜娢微微笑道，“夙汐，把早膳呈上来吧。” “是，奴婢这就去！”夙汐喜道。 不一会，夙汐带人呈上早膳。除了五品膳粥，还有各色咸菜，以及花样繁多的烧饼。 “娘娘，这些膳粥和烧饼，既有甜的也有咸的。”夙汐如数家珍道，“想吃哪个，奴婢伺候您。” 第739章：失子（7） “娘娘气色欠佳，要本宫说，这红枣燕窝粥，是最合适不过的。”许若梅奉上一碗粥，笑道：“娘娘，嫔妾亲自盛的，您好歹赏个面子，喝一碗吧。” “好吧，这粥火候正好，闻着很是香甜。”瑜娢笑道，“本宫也饿了，是该吃一些。” “等吃完了，娘娘不妨去睡会。有岚月她们在，不会有事的。”许若梅又劝道，“待会，嫔妾从懿月殿回来，替您照看五皇子，您意下如何？” “这事，怎能劳烦许贵人你呢？”瑜娢笑着回绝道，“景阳，是本宫的孩子，你也有七皇子要照顾。” “娘娘放心，景胤他乖着呢。有青钏和乳母，会照顾好的。”许若梅含笑道，“再说，嫔妾又不是不回。替您两个时辰，总是没问题的。” “娘娘，您就听许贵人的吧。”夙汐笑着劝道，“平日里，您协理后宫够累了。如今，又没日没夜照顾五皇子，哪里撑得住啊？” “那好，等你从懿月殿回来，本宫就去休息片刻。”瑜娢微微颔首道。 “娘娘，您既然答应了，可不能反悔。”许若梅笑着打趣道，“嫔妾先过去，娘娘您用膳吧。” 许若梅行至宫门，正巧碰到了胡瑾娴。 “给贵人请安，贵人万福！”胡瑾娴福道。 “胡昭仪免礼。”许若梅似笑非笑道，“怎么，你也来看娘娘吗？” “是啊，五皇子病情加重，姐姐定急坏了。”胡瑾娴含笑回道，“这不，嫔妾带了参汤过来，想给姐姐补身子。” “本宫正要去懿月殿，看来你是不能去了。”许若梅淡淡笑道，“你放心，本宫会替你转告的。” “有劳贵人了。”胡瑾娴假笑谢道。 胡瑾娴进殿，瑜娢刚用完早膳。景阳醒来，又亲自喂他喝粥。 “给姐姐请安！”胡瑾娴福道。 “你来了。”瑜娢淡淡应道，“起来吧。” “多谢姐姐！姐姐，嫔妾担心您的身子。天没亮就起来，炖了一盏参汤。”胡瑾娴陪笑道，“您趁热喝点吧，千万别累坏了，还要照顾五皇子呢。” “你有心了。”瑜娢摆了摆手道，“本宫刚用过膳，现在不想喝。” “那，嫔妾端去小厨房，给姐姐温着。”胡瑾娴笑道，“等您口渴了，随时取来喝便是。” “嗯，你端下去吧。”瑜娢颔首应道。 “是，那嫔妾先下去了。”胡瑾娴含笑福道。 “良儿，待会去了小厨房，你机灵些。”胡瑾娴小声叮嘱道，“支开宁儿，我好把药加进去。” “是，奴婢明白！”良儿窃笑道，“昭仪放心。” 进来小厨房，果然见到宁儿，守在药炉旁边。 “给昭仪请安！”宁儿赶忙福道，“您怎么来了？” “我给姐姐带了参汤，可她现在不想喝。”胡瑾娴笑着絮道，“你先把它温着，留着待会给姐姐用。” “是！”宁儿欠身应道。 “这炉子上，是五皇子的药吧？”胡瑾娴淡淡笑道。 “是啊，要大火煎才行。”宁儿回道，“昭仪，烦请您看着火侯。” “没问题，交给我便是。”胡瑾娴笑着应道，而后朝良儿使眼色。 “宁儿姐姐，真是劳烦你啦。”良儿上前陪笑道。 第740章：失子（8） “这话说的，怎么就劳烦我了？”宁儿笑着絮道，“本就是分内之事。” 良儿从食盒中取出盅碗，笑道：“姐姐，这是给娘娘炖的参汤。” 宁儿伸手去接，良儿故意没端稳，那参汤便洒了一地。 “哎呀，参汤都洒了！”宁儿惊道，“这...” “都怪我不好，是我没有端稳。”良儿忙道歉说，“姐姐，我来收拾便是。” “这不要紧，谁收拾都一样。”宁儿皱眉忧道，“可是，若娘娘待会要喝，那可怎么办？” “对呀，这参汤要熬两个时辰。”良儿小声道，“现在炖上，也来不及了啊。” “不用怕，凝岚阁中还有呢。”胡瑾娴笑着提醒道，“你速去取来，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可是，奴婢还要照看药炉。”宁儿犹疑道。 “你放心，有我看着呢。”胡瑾娴劝道，“若有人问起，我也好帮你掩饰。” “姐姐，事不宜迟啊。”良儿催促道，“快随我去吧。” “好，那奴婢去去就回。”宁儿颔首道，“多谢昭仪，您一定要顾好火候。” “放心吧，我在家常煎药的，知道怎么做。”胡瑾娴含笑道。 成功支开宁儿，胡瑾娴终于松了口气。她悄悄掏出药包，左顾右盼、犹豫再三后，倒进了药罐里。 “姐姐，你不要怪我...”胡瑾娴默默念道，“五皇子不死，我整日寝食难安。要怪就怪惠妃，是她逼我这么做的。” 宁儿返回咏麟阁，药很快就要煎好了。 “你瞧瞧，没问题吧？”胡瑾娴淡淡笑道，“好了，你继续忙吧。我去偏殿，陪姐姐说会话。” “是，昭仪慢走。”宁儿笑着应道。 许若梅来时，景阳已经服过药，又继续睡去。 “娘娘，这由嫔妾看着吧。您回寝殿，睡上一个时辰。”许若梅劝道，“醒来正好用午膳，然后再照顾五皇子。” “也好，那就辛苦你了。”瑜娢微微笑道，“夙汐，服侍本宫更衣，小憩片刻。” “是，奴婢陪您去。”夙汐笑着应道。 “姐姐，既然有许贵人在，那嫔妾就先回了。”胡瑾娴起身禀道，“午后，嫔妾再来看您。” “嗯，你陪本宫一上午了。”瑜娢允道，“回去歇会吧。” “瞧瞧胡昭仪，贤妃娘娘一回寝殿，她就要走了。”墨玉小声啐道，“把这里，全推给贵人你照看。” “你生什么气？她走了更好，本宫耳边清静。”许若梅不在意道，“有她照顾五皇子，本宫反而不放心。” “贵人真是辛苦，既要照顾咱们七皇子，还要帮贤妃娘娘，照看她的五皇子。”墨玉心疼道，“贵人，您也要注意身子，别熬坏了自己。” “你放心吧，本宫身子好得很。”许若梅浅笑道，“不过出些力，累不着本宫的。” 这晚，景阳又突发高烧。瑜娢吓得丢了魂，赶忙召来杜宇楠，救治了一个时辰，仍不见有起色。 瑜娢守在床边，哭成了一个泪人。她心中害怕极了，担心景阳挺不过去。 正月二十丑时，景阳最终撒手人寰，时年不到四岁。 上官文浩睡梦中，听到吴胜年唤他。 “皇上...”吴胜年哽咽道，“五皇子，薨了...” 第741章：流放（1） 上官文浩刚听这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上官文浩皱眉道，“谁...” “皇上，是五皇子！”吴胜年跪下禀道，“咏麟阁来报，五皇子刚刚薨了...” 是景阳，他疼爱有加的儿子，瑜娢为他生的皇子。 上官文浩急怒攻心，随即吐了一口鲜血。 “皇上，您怎么了？”吴胜年惊道，“太医，快传太医！” “朕没事！”上官文浩起身穿靴，吩咐道：“快传轿辇，朕要去咏麟阁！” “皇上，保重龙体啊！”吴胜年跪下央道，“您刚吐了血，好歹让太医看看，别出什么岔子呀。” “你敢违逆朕？信不信，朕摘了你的脑袋！”上官文浩指着吴胜年怒道，“还不快去！” “是，奴才遵旨！”吴胜年无奈应道。 上官文浩这样一闹，整个后宫都被惊动。所有人都知道，景阳刚刚薨逝了。 “娘娘，五皇子没了。”菊香小声禀道。 “什么时候的事？”秦惠妃问道。 “前不久，刚刚薨了。”菊香禀道，“皇上知道了，很是伤心呢，急忙赶过去了。” “哼，看来本宫做得没错。这个五皇子，的确是心腹大患。”秦惠妃冷笑道，“替本宫更衣，咱们也去咏麟阁看看。” “是！” 秦惠妃赶到时，吕德妃、杜论德慧等人，也都赶了过来。 “给惠妃娘娘请安！”众人齐声道。 “都不必多礼了。”秦惠妃应道，“贤妃她还好吗？皇上呢？” “贤妃痛失爱子，自然哭得肝肠寸断。”吕德妃惋惜道，“皇上也伤心，正在里边安慰她呢。” “可怜五皇子，小小年纪就去了...”杜论德慧拭泪道，“多好的孩子，又聪明又乖巧，真是可惜啊。” “五皇子命薄，贤妃娘娘命苦...”许若梅伤心泣道，“为什么，老天爷要夺走他？”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沈凌儿淡淡冷道，“五皇子走了，或许是不喜欢后宫，去更喜欢的地方了。” “沈婕妤，大家都为贤妃伤心。怎么你，竟如此冷血啊？”魏贞妃质问道，“说出这种话，也不怕被怪罪！” “就是，什么叫‘五皇子不喜欢后宫’。”孟贵姬斥道，“这是他的家，父母亲人都在呢。简直是荒谬！” “呵呵...贤妃失子，你们当真伤心？”沈凌儿不禁笑道，“五皇子病时，又有谁来探望、照顾呢？” 两人一时语塞，沈凌儿笑意更浓。 “实不相瞒，嫔妾来过几回。据我所知，除了德妃、丽妃两位娘娘，唯有许贵人、胡昭仪常来。”沈凌儿倨傲道，“两位娘娘的话，嫔妾还真不敢信呢。” “你...”孟贵姬怒不可遏道，“混账东西，竟敢出言犯上，简直可恶！” “不错，沈婕妤语出冒犯，该以宫规论处！”魏贞妃咬牙冷道。 “够了，都给本宫少说两句！”秦惠妃不悦道，“五皇子刚走，你们就在这吵闹，成何体统？” “娘娘恕罪，嫔妾知错了。”三人应道。 “沈婕妤言行无状，本宫罚你闭门思过。”秦惠妃冷道，“贞妃、孟贵姬，喧哗吵闹、殿前失仪，罚俸半个月。” “嫔妾领罚，这就回忘月居思过。”沈凌儿欠身道。 第742章：流放（2） “娘娘您看，沈婕妤进宫几年了，还是这副样子。”孟贵姬讥道，“这般桀骜，简直不把您放眼里。” 秦惠妃瞟了她一眼，嘱咐道：“沈婕妤的性子，又不是第一天如此。何必与她计较，倒自己失了身份。” “是，嫔妾知错了。”孟贵姬小声道。 “婕妤，你干嘛顶撞她们？”柳心小声怨道，“这下好，惠妃罚您闭门思过。” “有什么好怕的？我就是看不惯，她们虚伪做作的样子。”沈凌儿不在意道，“五皇子没了，她们不定多高兴呢。哪会为贤妃伤心？” “唉，不做出这种样子，如何讨皇上欢心呢？”柳心忧道，“您闹一场，万一皇上知道了，怪罪您怎么办？” “皇上正伤心，哪里会理会我。”沈凌儿冷笑道，“她们爱说，就由着她们说去。到时候，皇上生起气来，还不知怪谁呢。” “婕妤，那不问候贤妃了？”柳心询问道。 “她那么伤心，我劝说也没用。”沈凌儿摇头道，“天亮后，你去趟金华殿，取些经文来。我抄一些，焚祭给五皇子，尽点心意吧。” “是，奴婢遵命。” 瑜娢抱着尸身，哭到嗓子都哑了。和德在一旁，依偎在上官文浩怀中，也哭得很伤心。 “娘娘...”岚月落泪劝道，“您别再哭了，五皇子地下有知，也会伤心的。” “是啊，娘娘...”夙汐抽泣道，“让奴婢们，为五皇子更衣吧。天亮后，就要装殓进棺了。” “不...不许你们碰他！”瑜娢喝道，“本宫的景阳，不会就这样没了？他才不到四岁...刚学认字，还有好多事情，都没有做呢...” “爱妃，你再这样伤心，朕也没办法了。放开景阳，让岚月她们去料理吧。”上官文浩苦劝道，“总不能这样，拖着不办后事啊。” “皇上...臣妾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瑜娢泣不成声道，“您有好多孩子，可我只有一子...若是他不在了，往后还怎么活？” “你不只有景阳，还有和德啊。”上官文浩劝道，“她是咱们的女儿，朕一样疼爱的。” “可是，和德是公主啊。等她长大，总要嫁出宫去。”瑜娢拭泪道，“说不定，还要远嫁异国他乡，臣妾见都见不到。” “爱妃放心，咱们还会有孩子的。”上官文浩拉着瑜娢的手，安慰道：“景阳走了，咱们再生一个皇子，给和德做伴就是。” 和德为瑜娢擦着眼泪，哭道：“母妃...不哭...五弟走了，还有儿臣在。我会听话...好好孝敬您。” 瑜娢最终放手，让岚月等人抱走景阳，为他准备后事。她哭到虚脱，累到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梦里，瑜娢又见到了景阳。他还是那么可爱，肉嘟嘟的小脸上，两个酒窝很喜人。他一蹦一跳的，在御湖边追逐蜻蜓，笑得也很开心。 瑜娢跟在后面，脸上满是笑意，还叮嘱他小心。就在这时，景阳一不小心滑倒，竟跌入了御湖中。 瑜娢从梦中警醒，大叫道：“景阳！” “娘娘，您做噩梦了？”夙汐跑过来问道。 “景阳，景阳他...”瑜娢话音未落，便想起景阳已去，不禁又落泪。 第743章：流放（3） “娘娘，五皇子已经没了，您千万不能倒下。”夙汐小声劝道，“还有二公主，以及咏麟阁所有人，都指望着您呢。” “是啊，您深受皇上宠爱，又有协理后宫之权。”宁儿附和道，“娘娘要振作，将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没有了景阳，本宫什么都不想管。”瑜娢丧声念道，“过去，本宫忙于宫务，疏忽照顾景阳。他心里，一定就怪本宫。” 任凭如何劝说，瑜娢都提不起劲来。 “岚月，你说这可怎么办？”夙汐忧道，“五皇子一去，娘娘就丢了魂一样。” “娘娘痛失爱子，如何能不伤心呢？”岚月叹道，“等过一阵子，或许就会好些吧。” 太极殿内，上官文浩独自坐着，看着景阳的旧物，一个人暗自发呆。秦惠妃与常芠秀，一同赶来探望。 “吴公公，皇上在里面呢？”秦惠妃小声问道。 “回娘娘，皇上一个人坐着，什么话也不说。”吴胜年讪讪笑道，“想是正伤心，若没有要紧事，您还是别打扰吧。” “五皇子早殇，皇上固然心痛。可眼下，还有一件要事，需要拿主意。”秦惠妃淡淡笑道，“烦请公公通报，就说本宫与顺妃，有事求见。” “是，那奴才去通传。”吴胜年应道。 “惠妃，你与顺妃求见朕，所为何事啊？”上官文浩问道。 “皇上，五皇子不幸早殇，实乃天大损失。”秦惠妃皱眉道，“臣妾以为，除了要妥善料理后事，也该追究有过之人。” 上官文浩眼中一亮，疑道：“惠妃指的，是何人啊？” “杜太医。”秦惠妃斩钉截铁道。 “皇上，惠妃娘娘所言有理。咏麟阁，一直由杜太医照看，五皇子也不例外。”常芠秀帮腔道，“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怎能不追究？” “顺妃说得是，五皇子千金贵体，杜太医诊治不善，以致皇嗣夭折。”秦惠妃微微摇头道，“臣妾认为，理当处以死罪，以儆效尤。” “死罪？”上官文浩犹疑道，“景阳之死，他脱不了干系。但是...” “皇上，您失去的，可是五皇子，皇家血脉啊。”常芠秀扼腕道，“说不准，将来就是太子之选。但是，就因杜太医之过，以致平白失去，不该重罚吗？” 上官文浩越想越痛心，握紧拳头冷道：“吴胜年，传朕旨意：太医杜宇楠，疏忽职守、枉负圣恩，着赐其自尽。” “是，奴才遵旨！”吴胜年应道。 秦惠妃与常芠秀，暗暗对视一眼，皆含笑不语。 “小泉子，你速去咏麟阁一趟，告诉岚月姑娘。”吴胜年小声道，“就说，皇上下旨，要杀了杜太医。让她向娘娘求情，或许还有生机。” “是，奴才这就去。”小泉子赶忙道。 岚月得知消息，便赶忙去求救瑜娢。 “娘娘，奴婢有事相求，求您施以援手！”岚月叩首泣道。 “什么事啊？起来再说。”瑜娢意外道。 “娘娘，皇上刚下旨，要杀了宇楠。奴婢知道，五皇子之死，他有责任。可是...”岚月哽咽道，“求娘娘，看在他往日尽心，也曾多次立功份上，饶他一命吧！” 第744章：流放（4） “娘娘...”夙汐央道，“岚月侍奉多年，杜太医也一样。他夫妻二人，都对您忠心不二。若是赐死，岚月该怎么办，他们的孩子怎么办？” 瑜娢沉思片刻，道：“本宫，并未怪罪杜太医，也不曾想处死他。景阳之死，或许只是天意，是他命不好。” “娘娘，您不怪罪他？”岚月喜极而泣道，“那您答应奴婢，为他求情了？” “杜太医，对景阳悉心照顾，本宫都看在眼里。若没有他，只怕早先一个月，景阳就没救了。”瑜娢闭目叹道，“传轿辇，本宫要去太极殿。” “是，奴婢这就去！”岚月忙应道。 “夙汐，命人截住吴总管，让他暂缓执刑。”瑜娢又吩咐道，“就说，等本宫求过皇上，再做定夺。” “是，奴婢明白。”夙汐颔首道。 瑜娢来到太极殿，只感觉这大殿里，如同自己那一样，被愁云惨雾笼罩，缺乏一丝生气。 “臣妾参见皇上！”瑜娢福道。 “爱妃，你怎么过来了？”上官文浩忙扶起道，“有事，命人过来说一声，朕去看你便是。” “皇上，十万火急之事，臣妾也顾不得了。”瑜娢强笑道，“您当真，要处死杜太医？” “原来，你是来为他求情啊。”上官文浩微微不悦道，“爱妃，咱们的景阳死了，杜宇楠罪责难逃。朕只处死他，并未株连亲族，已经是开恩了。” “皇上，臣妾心里的痛，并不比您少。可是，臣妾不想迁怒于人。”瑜娢温和劝道，“景阳每每发病，他都废寝忘食，费尽心力救治。如此，还不尽心吗？” “可是，景阳终究没保住！”上官文浩怒道，“他虽尽责，也只是个庸医。庸医误人，朕断容不得。” “庸医？杜太医的医术，皇上也一向称赞。难道，您之前错了？”瑜娢反问道，“景阳年幼，染上风寒不愈，是他福薄。臣妾只怪，自己没有尽责，多照顾他。” “爱妃，你当真要宽恕他？”上官文浩挑眉问道。 “皇上，就当为景阳积福吧。饶杜太医一命，别再添血腥了。”瑜娢央道，“他是个大夫，可以救治很多人。杀了他，岂不是损失吗？” “朕说不过你，你既然不怪罪，那朕就饶他一命。”上官文浩冷笑道，“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皇上，您打算如何发落？”瑜娢蹙眉道。 “爱妃说，他是救世的良医，那朕就给他机会。”上官文浩复道，“岭南之地，多是贫苦百姓，有病无处治。就让他，去那为百姓治病，造福一方吧。” “皇上，您要流放杜太医？”瑜娢恍然大悟道。 “爱妃，朕答应不赐死他，但不能不罚。”上官文浩冷道，“宫里，他是留不得了。朕不想见他，让他走得越远越好。” “是，臣妾明白了。”瑜娢颔首道。 “娘娘，皇上当真饶他不死？”岚月喜道。 “不错，皇上收回了旨意，饶杜太医一命。”瑜娢无奈道，“只是，改为了流放之刑。让他去岭南，为百姓们治病。” “流放...还要去岭南。”岚月心惊道，“那蛮荒之地，岂是人待的地方？” 第745章：流放（5） “娘娘，就不能不流放吗？”夙汐忧道，“您再求求皇上，别去岭南那么远。就在京城附近，为穷苦百姓治病，也是好事啊。” “皇上心意已决，本宫也无力可改。”瑜娢摆手无奈道，“其实，让杜太医远离京城，方能保住性命。” “娘娘，此话怎讲？”岚月拭泪不解道。 “皇上此刻，正在气头上呢。景阳之死，必须怪罪一人，除了杜太医，他还能怪谁？”瑜娢分析道，“等过两年，皇上淡忘此事，本宫再求情，让他返回京城。到时，你们夫妻就能团聚了。” “多谢娘娘费心，奴婢感激不尽！”岚月欠身谢道，“娘娘，让奴婢见见他吧？或许，此行一别，就无缘再见了。” “你去吧，就说本宫吩咐的，让你们见一面。”瑜娢允道。 “多谢娘娘大恩！”岚月感激道。 岚月与杜宇楠相见，自是相拥而泣，久久不能抑制。待情绪平复，杜宇楠交代了几件事，岚月便离开牢房，准备回咏麟阁。 半路上，不想在御花园中，巧遇了常芠秀。 “给顺妃娘娘请安！”岚月面无表情福道。 “是岚月姑姑，你这是从何处来？”常芠秀假笑问道。 “回娘娘，奴婢刚去探望夫君。”岚月冷冷回道，“明日，他要启程去岭南了。” “去岭南？”常芠秀惊诧道，“本宫听说，皇上赐死杜太医，怎又改流放了？” “娘娘求情，皇上饶宇楠不死，改为流放。”岚月强笑道。 常芠秀眼睛一转，笑道：“噢，如此说来，要恭喜姑姑了。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 “后福？”岚月笑着嗤道，“只怕，像奴婢这样的人，没有福气可言。” “姑姑这话错了，就算是身为奴婢，只要跟对主人，也是有福之人哪。”常芠秀似笑非笑道，“只可惜...你跟随贤妃，竟落得如此下场。夫君被流放，真是令人痛惜啊。” “皇上动怒，要责罚宇楠，也是没办法。”岚月默默念道。 “这倒不尽然，只要贤妃肯用心，多劝劝皇上，难保不回心转意。”常芠秀挑唆道，“怕只怕，她没有这心思，也在怪罪呢。” “娘娘的意思是...”岚月疑道。 “良禽择佳木而栖，贤妃待你如此凉薄，何必再效忠于她？”常芠秀继续怂恿道，“不如，另选一位明主，为将来打算啊。” “看来，娘娘心里已有打算，不知是何人啊？”岚月好奇笑道。 “后宫中，当属惠妃位分最尊，又手握治宫大权。”常芠秀含笑道，“投靠她，自然前程似锦。说不定，娘娘哪日求个情，就让他回来了。” “呵呵...娘娘这话，奴婢真糊涂了。”岚月不禁发笑道，“据奴婢所知，是惠妃向皇上谏言，要重重惩处宇楠。怎么，又会为奴婢求情呢？” “这...”常芠秀一时语塞。 “娘娘的好意，奴婢不敢承受！”岚月笑着欠身道，“奴婢还有事，要赶回咏麟阁去，不陪娘娘说话了。” “呸，不识抬举！”玉儿冷声啐道，“娘娘好心，为她指一条明路，她还不领情！” “别管她，去懿月殿。”常芠秀暗笑道。 第746章：流放（6） 岚月在牢房时，亲耳听杜宇楠提起，秦惠妃力主严惩他。现在，常芠秀竟又挑拨，让自己转投懿月殿。 岚月只觉得，深宫中人心叵测。或许，从前她们都想错了：秦惠妃、常芠秀，并不像表面那般友善。 “岚月，你可算回来了。”夙汐关切道，“杜太医还好吗？” “宇楠很好，他交代了几件事，我还得回禀娘娘。”岚月淡淡笑道，“夙汐，你先叫上宁儿，到我房里一趟。” “噢。”夙汐不明就里应道。 “姑姑，你叫我们过来，有什么吩咐吗？”宁儿好奇道。 “失去五皇子，娘娘心结难解，只怕会伤身。”岚月不紧不慢叮嘱道，“日后你们俩，除了照顾娘娘饮食，更要注意察言观色。想办法，让娘娘多高兴才是。” “这是自然，我们都知道。”夙汐颔首应道。 “除此之外，库房里的宝物，记得要定时清点。宫里这么多人，提防有人浑水摸鱼，偷盗财物。”岚月复道，“还有，娘娘柜子里的衣物，要定时拿出晾晒。” “岚月，好端端的，你干嘛说这些？”夙汐狐疑道，“这些事，平时有你做主，我们照办就是。” “对呀姑姑，有你在咏麟阁，不会有人造次的。”宁儿笑着附和道。 “往后，我就不留在这了。”岚月拉起二人的手，叮嘱道：“你们两个，一定要守护好娘娘，不要给人可乘之机。” “这叫什么话？”夙汐皱眉道，“什么叫，你不留在这了？你要去哪啊？” “我决定了，要随宇楠去岭南。”岚月目光坚定道，“千里迢迢，宇楠流放到那，若无人照顾，我不放心。” “原来，你要跟着去啊。想来，娘娘会允准。”夙汐安慰道，“你放心吧，有我和宁儿在，一定照顾好娘娘。” “嗯，夙汐姑姑说得没错。”宁儿颔首附和道，“岚月姑姑，你尽管放心就好。” “还有一件事，我只告诉你二人，暂且瞒着娘娘。”岚月忧道。 “是何事？”夙汐好奇道。 “你们记住，要防着惠妃和顺妃。日后，不论她们说什么，都得留个心眼。”岚月郑重其事道，“娘娘与她们走得近，别被人利用了还不知。” “可是，娘娘与她们两个，都是太后的人啊。”夙汐不解道，“为何，要防着她们呢？难道，她们还会害娘娘？” 岚月将心中疑惑，向二人娓娓道来。 “什么？竟会有这种事！杜太医，与惠妃并无仇怨，她干嘛要这样！”夙汐怒不可遏道，“还有顺妃，她与娘娘一同进宫，平日里也要好。怎么会...” “所谓人心难测，更何况是后宫里？娘娘重情义，并不会疑心她们。”岚月叹道，“可是，我心里放心不下。万一，有人对娘娘起歹意，真是防不胜防。” “那，为何不告诉娘娘？”夙汐急道。 “现下，娘娘正在伤痛中。冒然提此事，不是让她更心烦吗？”岚月叮嘱道，“等过些日子，你再慢慢告诉娘娘。平时，多留心惠妃她们，别出差池就好。” “好，你放心。”夙汐颔首应道，“我会打起精神，盯紧她们一举一动。” 第747章：流放（7） “咏麟阁和娘娘，就交给你们照看了。”岚月微微颔首道，“倘若来日，我有幸能够回到宫中，再谢你二人。” 夙汐眼眶湿润，道：“你也要保重啊。岭南那么远，又是人少荒凉之地，不比在京城。” “我知道。”岚月颔首道，“好了，去拜见娘娘吧。” 瑜娢正在偏殿里，整理景阳的遗物。 “娘娘，奴婢回来了。”岚月禀道。 “回来了。”瑜娢问道，“杜大人还好吗？” “回娘娘，宇楠他一切都好。”岚月含笑道，“他特地嘱咐，要奴婢禀报一件事。” “什么事？”瑜娢好奇道。 “宇楠说，太医署里的太医，多有效忠之人。不论品阶高低，皆是旁人的心腹。”岚月细细禀道，“他走后，娘娘可用孟太医。此人虽年轻，但医术尚属不错。重要的是，他为人一向刚正，不贪慕名利。” “杜太医有心了，本宫会留意此人。”瑜娢微微笑道，“你下去收拾吧，明日好好送送他。” “娘娘，奴婢还有一事请求。”岚月跪下叩首道，“还望，娘娘成全奴婢！” “莫非，你想跟着去岭南？”瑜娢疑道。 “娘娘冰雪聪慧，奴婢这点心思，都被猜透了。”岚月颔首道，“宇楠去岭南，奴婢若不在身边，实在难心安。” “你们夫妻情深，本宫也很感动。”瑜娢微微颔首道，“你放心，本宫会成全你。只是，你们的孩子还小，也跟着去吗？” “锋儿年幼，怎能让他吃这种苦？”岚月摇头道，“留在京城，还有祖父母照顾，奴婢倒也放心。” “也好，你放心就是。”瑜娢淡淡笑道，“本宫，会照看杜府一切，不让他们受委屈。” “多谢娘娘！”岚月感激道。 “可是，杜太医是被流放。岚月想跟去，也不是件易事啊。”夙汐皱眉道，“娘娘，该怎么安排呢？” “夙汐，明日去趟内廷司。”瑜娢叮嘱道，“就说，岚月办事不力，本宫很不满意。着逐出宫，一同流放岭南。” “是，奴婢明白了。”夙汐应道。 “奴婢，叩谢娘娘恩典！”岚月叩首谢道，“岭南之行，远在千里之外。日后，奴婢不能再伺候，万望娘娘多保重！” “起来吧，你与本宫主仆一场，何须如此见外。”瑜娢扶起岚月道，“到了岭南，也要照顾好自己。若有什么事，记得来信去胡府，她们会告知本宫。” “是，奴婢遵命。”岚月颔首应道。 “到了岭南，你们举目无亲，万事都难啊。多带些盘缠，以备不时之需。”瑜娢忧道，“这枚镯子，本宫今日赐给你，留个念想吧。” “谢娘娘赏赐！”岚月欠身接过镯子，道：“将来，若奴婢能回宫，再伺候娘娘。” “你不必担心，本宫有皇上宠爱，一切都好。”瑜娢含笑道，“保重自身，必有再见之日。” 常芠秀来到懿月殿，秦惠妃正在核对账簿。 “娘娘，顺妃在殿外求见。”菊香禀道。 “请她进来吧。”秦惠妃放下账簿，吩咐道：“你们都下去，有梅影和菊香伺候就行。” “是，奴婢遵命！”其余人纷纷退下。 第748章：流放（8） “嫔妾拜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常芠秀福道。 “免礼，坐吧。”秦惠妃淡淡笑道，“快入夜了，这时辰怎么跑过来，有什么事吗？” “娘娘，嫔妾有件事禀报。”常芠秀笑道，“娘娘可知，皇上改变心意，并未赐死杜宇楠，改为流放了？” “有这等事？”秦惠妃狐疑道。 “方才，奴婢在御花园，碰见了岚月。”常芠秀冷笑道，“她亲口说，皇上收回成命，不赐死了。” “看来，是贤妃去求了情。”秦惠妃笑着嗤道，“她可真是心善，这时还有心思管别人。” “娘娘，只要杜宇楠不死，就难保无事啊。”常芠秀勾唇道，“您说，是不是该吩咐下去，路上除掉他？” “皇上下旨，流放他去哪里？”秦惠妃好奇道。 “去岭南。”常芠秀回道。 “岭南？山高水远，更是人迹罕至。”秦惠妃惬意笑道，“远隔千里，他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人过问。” “娘娘英明！”常芠秀笑道。 “娘娘，长乐殿来人说，太后召您过去。”周大海在殿外禀道。 “太后...”常芠秀狐疑道，“她找娘娘有何事啊？” “本宫也不知道。”秦惠妃吩咐道，“你先回去，这事明日再议。” “是，嫔妾告退！”常芠秀含笑福道。 太后身子不适，近来都卧床不起。今日突然召见，秦惠妃也颇感意外。 “娘娘，太后召您过去，会有什么事啊？”梅影小声问道。 “谁知道呢？”秦惠妃不甚在意道，“去了就知道了。” “太后，惠妃娘娘到了。”艾儿进殿禀道。 “传她进来吧。”太后示意道。 “臣妾参见太后，恭请太后万福金安！”秦惠妃欠身道。 “起来吧。”太后吩咐道，“竹声，赐座。” “多谢太后。”秦惠妃笑道。 “惠妃，哀家召你过来，你可知为何？”太后似笑非笑道。 “臣妾不知，还请太后明示。”秦惠妃含笑道。 “哀家问你，景阳之死，是否与你有关？”太后小声问道。 “太后，您...”秦惠妃瞅了眼四周，不悦道：“为何如此猜测，说臣妾害死他？” “看来，哀家猜测得没错。今日，你去太极殿面圣，求皇帝治罪杜太医，哀家就起疑了。好端端的，你为何要过问此事，不惜得罪贤妃？”太后不禁发笑道，“哀家想，或许你是担心，怕有人查出来，景阳之死与你有关。” “太后既猜到了，那臣妾也不隐瞒。”秦惠妃微微笑道，“不错，五皇子之死，的确是臣妾所为。” 太后面色沉重道：“惠妃，你为何要这么做？” “为什么？”秦惠妃浅笑道，“贤妃得宠，臣妾不得不防。” “你是怕，贤妃有意争后位？”太后会意道，“哀家觉得，你是多虑了。贤妃，是哀家一手栽培。她的为人秉性，哀家比你清楚。皇后之位，她还不敢觊觎。” “或许，现在她不敢。可是，将来呢？”秦惠妃笑着反问道，“五皇子聪明伶俐，又深受皇上喜爱。有这样的儿子，难保贤妃不会动心，想谋图后位。” “所以，你急欲除掉景阳，断了贤妃的念想？”太后问道。 第749章：水患（1） “不错，防患于未然，才是上策。”秦惠妃得意笑道，“没了皇子，臣妾就不用担心，贤妃野心壮大。” “哀家说，你此举实不明智。皇帝宣称，暂不册立皇后。但也未明说，会选你为继后啊？”太后微微摇头道，“贞妃，她才是最大隐患。你不想着，如何要皇上下定决心，册立你为皇后。却先忙着，算计贤妃母子，岂不失算？” “太后放心，贞妃再狡猾，臣妾也不怕。”秦惠妃勾唇道，“争夺后位，臣妾胜算更大，不会让她得逞。” “最好如此，倘若你失手，让后位旁落...”太后笑着叹道，“那这么多年，哀家的心血就白费了。” “绝不会如此！”秦惠妃自信笑道，“这一回，魏氏休想再赢。皇后之位，必须属于秦氏。” “你有这决心，哀家就放心了。”太后微微笑道，“集中精神，讨皇帝的喜欢。至于其他，还是谨慎些吧。当心露马脚，惹人怀疑。” “太后的意思，臣妾明白了。”秦惠妃颔首道。 “行了，说了这么多话，哀家也累了。”太后摆手道，“你回去吧，哀家要休息了。” “是，那臣妾告退！”秦惠妃起身福道，“太后保重，臣妾改日再来看您。” “娘娘，太后竟过问此事。”梅影小声问道，“您说，杜太医的事，还照办吗？” “暂且作罢。太后说得对，这么做是太鲁莽。”秦惠妃微微摇头道，“杜太医被流放，去那蛮荒之地，本无人在意。可他若被人害死，反而引人注目。” “是，奴婢明白了。”梅影颔首道，“咱们盯紧些，只要杜太医不回来，也查不出什么。” “说得也是，五皇子之死，除了本宫和太后，只有顺妃、胡昭仪知道。”秦惠妃浅笑道，“留意咏麟阁，只要贤妃不查出来，便无需担心。” 次日一早，杜宇楠便被押解出宫，要去往岭南。 “岚月，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瑜娢叮嘱道，“你多保重。” “娘娘也是...”岚月含泪道，“后宫中，勾心斗角、波谲云诡。娘娘身处其中，一定要提高警惕。今日是姐妹，来日也可能是敌人。不论是谁，都要小心防范呀。” “本宫明白，你放心便是。”瑜娢淡淡笑道，“入宫这么多年，本宫早就看透，后宫人心变幻莫测。” “奴婢拜别娘娘！”岚月叩首道。 “一路好走。”瑜娢哽咽道，“到了岭南，记得写信回来，报个平安。” “是，奴婢遵命！”岚月拭泪道，“夙汐、宁儿，我叮嘱过的话，都要记牢。” “你放心，我都记着呢...”夙汐一边拭泪一边道，“有我在，一定照顾好娘娘。” “姑姑，你千万要保重。”宁儿伤心道，“等你回来，再好好教我。” 送别岚月，瑜娢心里空落落的。景阳没了，岚月也出宫了，杜宇楠也是。最亲近之人，竟突然少了三个。 “娘娘，许贵人来了。”宁儿进殿禀道。 “请她进来。”瑜娢回过神道。 “给娘娘请安！”许若梅福道，“娘娘，您怎么哭了？” “没什么，刚送走了岚月。”瑜娢拭泪道。 第750章：水患（2） “娘娘与岚月，主仆多年、感情深厚。她一走，娘娘自然伤心。”许若梅淡淡笑道，“不过，她只是去岭南，又不是不回来。过两年，您再寻个机会，把她召回来便是。” “岚月离宫，去岭南陪伴杜太医，本宫为她高兴。”瑜娢懒懒道，“只是，身边之人少了一个，一时有些不习惯。” “聚散离合，本就没定数，娘娘莫太伤感。”许若梅安慰道，“好在，您身边亲近之人，还有很多。” “这些年，你一直在本宫身边，倒是日见亲近了。”瑜娢微微笑道。 “您待嫔妾恩重如山，我在宫里没有别的亲人，娘娘就是我的家人。”许若梅应道，“若娘娘不嫌弃，嫔妾愿认您做姐姐。” “好啊，有你这么个妹妹，本宫求之不得呢。”瑜娢颔首应道。 “娘娘，皇上刚才下旨：以亲王之礼，下葬五皇子。”小祥子进殿禀道。 “亲王之礼？”许若梅意外道，“宫中皇子，尚没有人封王。先前六皇子夭折，也是以郡王礼下葬。看来，皇上看重五皇子。” 瑜娢闻言鼻尖一酸，眼泪又掉落下来，哽咽道：“死后荣耀，又有什么好高兴的？倘若，能换景阳不死，本宫宁可不要妃位...” 魏贞妃听说后，自然格外不高兴。 “什么，以亲王礼下葬？”魏贞妃不悦道，“区区小儿，他凭什么？” “贤妃出身不高，五皇子又年幼。看来，皇上很在意他。”秋爽暗喜道，“幸好，五皇子夭折了。否则，来日必成大患。” “哼，五皇子死不死，本宫并不在意。”魏贞妃冷笑道，“眼下，还是争后位要紧。惠妃虎视眈眈，对本宫逼得很紧，切不可大意。” “娘娘说得是，眼下能同您争的，也只有惠妃了。”秋爽笑道，“好在，太后病恹恹的，贤妃又失了皇子。咱们能喘口气，好好为将来筹谋。” “后日，五皇子就下葬了。记得准备好，不能出丁点差错。”魏贞妃含笑道，“要让皇上知道，本宫是贤良淑德之人。” “娘娘放心，奴婢明白。”秋爽会意道。 景阳入葬之日，天空飘起了大雪，仿佛在为其哀伤。瑜娢跟随依仗，目送灵柩出了宫门，久久不肯返回。 “娘娘，该回去了。”夙汐小声劝道，“送灵队伍，早就走远了。” “是啊，外面天寒地冻的，娘娘衣衫淡薄，仔细着了风寒。”许若梅附和道，“姐姐，咱们回去吧？” “姐姐，嫔妾见您没带暖炉，先用我的吧。”胡瑾娴凑上前劝道，“您身子要紧，可别冻坏了。” “多谢你一番好意。不必了，你自己用吧。”瑜娢笑着婉拒道，“本宫不觉得冷，想去金华殿转转，再回咏麟阁。” “嫔妾陪您去。”许若梅请示道，“这两日，嫔妾抄了不少经文。还有沈婕妤，她也抄了一些，托嫔妾一并带去，焚祭给五皇子呢。” “你们两个有心了。”瑜娢微微笑道，“那你随本宫去吧。” “是！”许若梅应道。 “姐姐要去金华殿，咏麟阁不能没人照看。不如，嫔妾先去您那，照看二公主可好？”胡瑾娴问道。 第751章：水患（3） “也好，你先过去吧。”瑜娢应允道。 “是，嫔妾遵命！”胡瑾娴欠身道。 “昭仪，您方才可听见，许贵人叫‘姐姐’？”良儿小声问道。 “当然听到了。”胡瑾娴冷笑嗤道，“我竟不知，许贵人与姐姐如此亲厚。” “奴婢也是。”良儿复道，“看来，贤妃失去五皇子，有意拉拢许贵人。” “拉拢？”胡瑾娴狐疑道，“许贵人，原本就是姐姐的人，谈何拉拢呢？” “过去不一样，对于贤妃来说，许贵人只是帮手，算不上亲信。”良儿絮道，“可如今，贤妃没了皇子，许贵人却有一个。您说，贤妃拉拢她们，还能为什么？” “难道，真如惠妃所言。姐姐有心，争夺后位？”胡瑾娴诧异道。 “这种事，只有贤妃自己知道。”良儿浅笑道，“奴婢觉得，您要多去咏麟阁，探听虚实才是。” “没错，我是该多去走动。”胡瑾娴颔首应道，“姐姐没了皇子，皇上也十分怜惜，常去看望姐姐。或许，能打探到什么消息。” 自失去景阳之后，瑜娢就闷闷不乐，长日守在咏麟阁内，也不大出去走动。 “娘娘，今日天气极好，您不出去逛逛？”夙汐笑着劝道。 瑜娢望了眼窗外，院内几棵梧桐树，早已枝繁叶茂。 “一晃眼，都四月了。”瑜娢喃喃念道。 “是啊，这三个月来，娘娘整日闷在宫里，也不出去走动。”夙汐皱眉道，“奴婢担心，长久这样下去，您会闷出病来。” “本宫很好，你无需担心。”瑜娢不甚在意道，“就快用午膳了，和德呢？” “回娘娘，公主去永宁殿，找三皇子玩了。”夙汐回道。 “对，她去了德妃那。”瑜娢颔首道，“你瞧瞧，本宫竟然忘了。” “娘娘，您这样神思恍惚的，要到什么时候？”夙汐小声怨道，“您别忘了，自己是在后宫里，嫔妃们都眼巴巴看着呢。” “她们的心思，本宫岂会不知道？”瑜娢不屑笑道，“惠妃与贞妃，正斗得两不相容。那些个人，无非想早些站队，巴结未来的皇后。” “那娘娘，您就不想吗？”夙汐歪头问道，“倘若，贞妃做了皇后，日子可不好过。” “过去，本宫用尽心思，想帮助惠妃。一则，是要报答太后；二则，也是为景阳考虑。”瑜娢轻叹道，“本宫身为妃嫔，若与皇后不和睦，势必会处境艰难，他的前程也会不顺。” “可是，五皇子已经去了。”夙汐忧道，“娘娘是说，不想再参与争斗，由着她们去了？” “没了景阳，本宫还争什么？”瑜娢讪讪笑道，“反正，惠妃胜算更大。有没有本宫帮忙，都是一样的。” “娘娘想清静，那也是好的。”夙汐颔首道，“既然得空，不如多去太极殿，陪陪皇上啊。” “本宫很累，懒得去太极殿。”瑜娢疲惫道，“有瑾娴她们，皇上不会无聊的。” “娘娘...”夙汐嗔道。 “去把佛经找来，本宫要抄写经文了。”瑜娢笑着吩咐道，“每日一份，一次都不能落的。烧给景阳，祈求他来世顺遂，健康长乐。” “是。”夙汐无奈应道。 第752章：水患（4） 午膳后不久，上官文浩驾临咏麟阁。 “奴婢叩见皇上！”宁儿笑着福道。 “贤妃，正在忙什么啊？”上官文浩好奇道，“怎么，你不在殿里伺候。” “回皇上，娘娘在抄录佛经，不喜被人打扰。”宁儿回道，“殿里，有夙汐姑姑伺候。” “原来如此，那朕自己进去，不必通报了。”上官文浩吩咐道。 “是！” 瑜娢刚抄录完经文，正想说休息一下，竟见上官文浩站在殿里。 “皇上...您怎么来了？”瑜娢起身意外道，“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爱妃免礼，快起来。”上官文浩笑着应道。 “宁儿也真是的，既知皇上来了，也不通报一声！”瑜娢不悦道。 “你别怪她，是朕说的不用通报。”上官文浩笑道，“听说，爱妃在抄录佛经，朕不忍心打搅。” “臣妾每日抄经，都是为了景阳。”瑜娢微微笑道，“让皇上见笑了。” “爱妃慈母之心，朕又怎会取笑呢？”上官文浩怜惜道，“景阳去了，朕没有一日不想他。可是，爱妃沉溺在悲伤中，不能自拔，不是长久之计啊。” “皇上的话，臣妾如何不明白，可是...”瑜娢伤心落泪道，“臣妾闲时，总会想起景阳。他的音容相貌，也会出现在梦里。” “要朕说，你就是太清闲了，以致胡思乱想。”上官文浩正色道，“不如，给自己找些事做，就不会如此了。” “皇上的意思，是要臣妾协理宫务？”瑜娢疑道。 “过去几年，你一直从旁协助惠妃。”上官文浩颔首道，“惠妃虽能干，但一个人不免吃力。你若不帮她，朕总得另寻人选。你可知，贞妃多次请求，想学着管事呢。” “贞妃？”瑜娢诧异道，“那，皇上允准了吗？” “若朕答应了，又怎会说这些。”上官文浩叮嘱道，“爱妃，是时候重整旗鼓，帮朕分忧解劳了。” “皇上如此说，臣妾自然遵命。”瑜娢颔首应道。 “朕要你这么做，不只是为朕分忧，还有更长远的考虑。”上官文浩神秘笑道。 “臣妾不懂，皇上指的是什么？”瑜娢不解道。 “皇后仙逝，后宫妃嫔蠢蠢欲动，都想争夺后位。”上官文浩好奇道，“难道，爱妃你就不心动，不想做皇后吗？” “皇上...这种话可不能玩笑？”瑜娢惊诧道，“回皇上，臣妾从未想过，可以做皇后。” 胡瑾娴站在窗外，听到上官文浩的话，吓得赶忙躲了起来。原来，皇上果真有此念头，想要瑜娢做继后。 “爱妃是怕，大臣们会诸多阻挠，妃嫔会不赞同？”上官文浩问道。 “皇上，臣妾是何出身，您不是不知。”瑜娢正色道，“做您的妃子，旁人或许不议论。可是皇后，如何令天下人信服？” “爱妃未免，对自己太没信心了。”上官文浩宽慰道，“皇后之位，不仅要出身尊贵，更重要是品性贤良，有治宫的才能。朕觉得，爱妃你很合适。” “皇上，臣妾恳请您打消此念！”瑜娢欠身央道，“能陪伴皇上，臣妾已心满意足。可是后位，臣妾实在不敢觊觎。” 第753章：水患（5） “罢了，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上官文浩摆了摆手道，“等再过两年，皇后的丧期一过，一切自有定夺。” “皇上，此事还要从长计议。”瑜娢蹙眉道，“协理后宫，臣妾心甘情愿。可是，若要臣妾做皇后，却万万不能。” 待上官文浩离去，夙汐急不可耐道：“娘娘，皇上既有此意，您为何要推辞？” “怎么，连你也动了心思，要本宫争后位？”瑜娢疑道。 “皇后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有机会，娘娘为何不试试？”夙汐絮道，“做了后宫之主，看谁还敢造次！” “你真以为，做了皇后，就能高枕无忧？”瑜娢轻声笑道，“先皇后，出自魏氏一族。最后，落得怎样下场，这么快就忘了？” “她是她，娘娘与她不同，不可相提并论。”夙汐劝道，“皇上对您，那才是情真意切。做了皇后，与皇上伉俪情深，岂不美哉？” “正因为，皇上待本宫极好，我才不能答应，让皇上为难。”瑜娢忧道。 “娘娘，您是担心皇上？”夙汐会意道。 “倘若，皇上要立本宫为后。秦氏一族，还有魏氏一族，都会极力反抗。”瑜娢蹙眉道，“这样一来，只怕朝政会不稳。更别提，要堵天下悠悠之口。” “那还真是可惜了。”夙汐念道。 “皇后之位，表面看上去风光，实则有多辛苦，又有谁知道？”瑜娢淡淡笑道，“做一个宠妃，可以陪在皇上身边，又没有太多负担，何乐而不为呢？” 懿月殿里，秦惠妃与常芠秀，正在品茶闲聊。菊香进殿禀报，说胡瑾娴求见。 “请她进来吧。”秦惠妃回道。 “胡昭仪，有好些日子没来了。”常芠秀含笑道，“莫非，有什么急事？” “嫔妾给两位娘娘请安！”胡瑾娴福道。 “免礼，赐座吧。”秦惠妃温和笑道，“你来本宫这，有什么事吗？” “娘娘，嫔妾方才在咏麟阁，听说了一件事。”胡瑾娴紧张道，“事关重大，便马上来禀报娘娘。” “噢，是什么事啊？”秦惠妃好奇道。 “方才，皇上去探望姐姐。”胡瑾娴娓娓絮道，“嫔妾躲在窗外，偷听皇上与姐姐说话。竟听皇上说，想立姐姐为后。” “什么！”秦惠妃心中一惊道，“皇上当真这么说？” “这种事，嫔妾岂敢说谎呢？”胡瑾娴为难道，“嫔妾亲耳听到，听得清清楚楚。皇上说，要姐姐协理宫务，等先皇后丧期一过，再提立后之事。” “娘娘，咱们不能再等了！”常芠秀怂恿道，“再等下去，贞妃没有得逞，贤妃倒成皇后了。” 秦惠妃气得浑身发抖，握紧拳头道：“为什么...本宫对皇上，多年来一往情深。又兢兢业业，料理后宫琐事。皇上不立我为后，却想立贤妃为后！” “贤妃野心勃勃，竟妄图争夺后位。”常芠秀冷笑道，“娘娘，还好有胡昭仪在，否则就被她骗了。” “她想做皇后，可没那么容易。”秦惠妃目光深邃笑道，“就算皇上宠信，只要有本宫在一日，贤妃休想做皇后。” “娘娘，您打算怎么做？”常芠秀问道。 第754章：水患（6） “离先皇后丧期结束，还有两年时间呢，足够让本宫筹谋。”秦惠妃冷笑道，“只要，把贤妃这个祸害除去，谁还能阻挡本宫？” “娘娘，您打算除掉姐姐？”胡瑾娴紧张问道，“非要如此吗？” “怎么，你动了恻隐之心，不想本宫加害她？”秦惠妃冷笑嗤道，“别忘了，你自己做过什么。一旦她发现，你将必死无疑。” “嫔妾自然没有忘，五皇子他...”胡瑾娴心虚道。 “五皇子，天命不佑，因病早殇。”秦惠妃笑着打断道，“只要，本宫能成为皇后，就不会有第二种说法。” “胡昭仪，娘娘的意思可明白了？”常芠秀笑着警示道，“你的性命，是惠妃娘娘给的。倘若，你胆敢从中作梗，那就是自断后路。” “嫔妾明白。”胡瑾娴无奈应道。 “你也别怪本宫，要怪只能怪贤妃。她本领太大，如此得皇上喜爱。即便一时失势，也能东山再起。”秦惠妃笑着酸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只有除掉她，才能永绝后患哪。” “娘娘英明！”常芠秀笑着奉承道。 就在说话之际，小李子便过来宣旨。 “李公公，你怎么过来了？”秦惠妃温和笑道。 “回娘娘，奴才奉皇上口谕，晓谕后宫：贤妃病愈，不日恢复协理后宫之权。”小李子含笑禀道。 秦惠妃脸上的笑意，有一刹那凝滞，而后笑道：“这是好事，贤妃能恢复精神，本宫也轻松不少啊。” “娘娘，奴才先告退了！”小李子施礼道。 “娘娘，来得还真快啊。”常芠秀笑着酸道。 “本以为，贤妃会一蹶不振，还要潦落好一阵子。”秦惠妃似笑非笑道，“看来，是本宫低估她了。” 许若梅得知消息，马上来咏麟阁道贺。 “嫔妾恭喜姐姐！”许若梅欠身笑道，“皇上的旨意，已经传遍后宫了。说姐姐，不日要协理后宫呢。” “本宫答应皇上，会帮着惠妃料理宫务。”瑜娢微微笑道，“可是，皇上动作也太快了，一转头就下了旨。” “这还不好吗？说明皇上在意您。”许若梅笑着絮道，“姐姐不知，这几个月来，后宫议论纷纷，都在说闲话呢。” “你能听到，本宫又如何不知？”瑜娢不屑笑道，“她们是看，本宫失去景阳，心灰意冷，都在高兴吧。” “所以，姐姐更应振作，别让她们得意。”许若梅笑着打趣道。 “皇上都下了旨，本宫想偷懒也不成了。”瑜娢笑着嗔道，“说起来，本宫也消沉许久了。” “是呀，这三个多月，惠妃掌管一切，贞妃又不安分。”许若梅絮道，“有姐姐辅佐，贞妃也该安生了。” 两日后，过了景阳百日祭，瑜娢重又协理后宫。 “贤妃，你许久都不来议事，本宫也怪想念的。”秦惠妃笑着叮嘱道，“能看开是好事，将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多谢娘娘关怀。”瑜娢淡淡笑道。 “多日不见，贤妃娘娘气色大好。”魏贞妃笑着讥道，“一点也不像，失去过孩子的样子。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啊，贤妃真是神采奕奕呢。”夏修容附和道。 第755章：水患（7） “贞妃、夏修容，你们也太过分了。”杜论德慧冷道，“这些话，此刻说合时宜吗？” “丽妃，你怎么了？”魏贞妃轻蔑笑道，“本宫方才，是在夸赞贤妃，难道也有错？” “就是，嫔妾说的是实话，怎么就不对了？”夏修容反问道。 “娘娘痛失爱子，你们却故意提起，言语间多有不敬。”许若梅冷笑道，“若是皇上知道，只怕要生气呢。” “本宫竟不知，许贵人变得如此厉害。”魏贞妃笑着嘲道，“看来，是跟在贤妃身边太久，学会狐假虎威了。” “娘娘忘啦，许贵人育有七皇子，自然底气十足。”夏修容继续酸道。 “你们夸赞本宫，本宫自然不生气。可是...”瑜娢微微笑道，“贞妃、夏修容，你二人可知罪？” “嫔妾不知，贤妃您是何意？”魏贞妃笑着问道。 “据本宫所知，前两日，你传召乐舞坊，去承欢殿演乐。”瑜娢似笑非笑道，“还有夏修容，你也在一旁欣赏，不是吗？” “确有此事，贤妃消息果然灵通。”魏贞妃不屑笑道，“怎么，有何不妥吗？” “先皇后丧期未过，你们公然演乐取乐，还问错在哪。”吕德妃笑着嘲道。 “德妃娘娘误会了，嫔妾们不是在取乐。”魏贞妃笑着辩解道，“皇上生辰快到，嫔妾想编一支舞，献给皇上呢。而且，我们没有公然演奏，只是私下欣赏。” “为皇上筹备节目，贞妃还真会找借口。可是，皇上早就下过旨，在景阳百日祭前，宫中严禁演奏乐曲。”瑜娢笑着斥责道，“你自己说，这不是违抗圣旨吗？” 魏贞妃脸色一沉，语塞道：“我...” 夏修容几乎吓破胆，跪下央道：“嫔妾知错，还望娘娘多担待，从轻发落。” “贞妃，本宫竟然不知道，你做出这种事。”秦惠妃冷声斥道，“这件事，若是传到皇上那，看你如何交代！” 魏贞妃强忍住不悦，福道：“两位娘娘教训得是，嫔妾知错了！还望娘娘息怒，宽恕嫔妾这一回。” “你们违抗圣意，又对五皇子不敬。”秦惠妃冷笑道，“这件事，就交给贤妃发落。” “贤妃娘娘，您打算如何处置？”常芠秀笑着询问道。 “既然，贞妃与夏修容知错，又肯诚心悔过。那，就给她们一个机会。”瑜娢微微笑道，“贞妃、夏修容，本宫罚你二人，去金华殿抄录经文。每人抄一百份，抄完了给本宫过目。倘若，有一个字抄错，或是敷衍了事，再重罚！” “贞妃、夏修容，你们可听到了？”秦惠妃笑着讥道。 “嫔妾遵命！”夏修容忙道。 “贞妃，你呢？”瑜娢挑衅笑道。 “娘娘放心，嫔妾一定仔细抄写。”魏贞妃冷笑道。 “前一阵子，本宫日日抄录佛经，许贵人多有参阅。”瑜娢复笑道，“不如，你就来咏麟阁，帮本宫检查吧？” “娘娘吩咐，嫔妾自当从命。”许若梅会意笑道，“娘娘放心，嫔妾一定万分仔细，不放过每一个字。” “许贵人是细心，由你帮贤妃做这事，再合适不过。”吕德妃笑道。 第756章：水患（8） 回宫路上，瑜娢与许若梅二人，没少拿这事取笑。 “娘娘，方才她二人的脸色，当真难看极了。”许若梅掩唇笑道，“这下子，该知道厉害了。” “哼，贞妃向来目中无人，以为本宫不敢怎么样。”瑜娢嫌恶道，“这种人，就该好好教训一回，她才知道收敛。” “姐姐放心，等她们抄写经文，有一点不上心，嫔妾一定不放过。”许若梅笑着回道。 “这回，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瑜娢满意笑道，“你仔细些，但凡有一点错，就让她们重抄。” “是，嫔妾心里有数。”许若梅会意道。 待众妃嫔离去，常芠秀与胡瑾娴留了下来。 “娘娘，您当真是好计谋。”常芠秀笑着奉承道，“一来，借贤妃之手惩治贞妃；二来，让她二人结怨更深。真可谓是，一箭双雕啊。” “哈哈...贞妃猖狂许久，本宫早就想收拾了。”秦惠妃惬意笑道，“这件事，贤妃只会比本宫更生气。只要告诉她，自然不肯放过贞妃。” “胡昭仪，你做得很好。”常芠秀勾唇道。 “是娘娘计谋好，嫔妾不过略尽绵力。”胡瑾娴讪讪笑道。 “若非有你相助，本宫的计谋也难成。”秦惠妃似笑非笑道，“你告诉贤妃，她没有多问吧？” “娘娘放心，姐姐她没有疑心。”胡瑾娴回道，“嫔妾说，是自己恰巧碰见了，并未提及娘娘您。” “如此就好。”秦惠妃满意道。 自此，魏贞妃与夏修容，每日都去金华殿，抄录一卷佛经。碰上沈凌儿，还被她奚落一通。 “呦，这不是贞妃与夏修容吗？”沈凌儿笑着嘲道，“给贞妃娘娘请安，给夏修容请安！” “沈婕妤，你怎么来这了？”夏修容一脸不悦道。 “这是金华殿，来这里自然是祈福喽。”沈凌儿笑着絮道，“这样说也不对，两位姐姐来金华殿，是来受罚的。” “既然是祈福，那就专心一点。佛祖面前，如此聒噪吵闹，不成体统。”魏贞妃不屑冷道，“走远些，别打扰本宫抄经。” “是，嫔妾这就走。”沈凌儿含笑福道。 “婕妤，想不到会有今日。”柳心窃喜道，“之前，贞妃没少挤兑您。这下好了，被贤妃逮着不是，好好责罚一顿。” “柳心，你去嘱咐一声，把灯光调暗些。”沈凌儿挑眉笑道，“她们抄经，可是很辛苦的。” “是，奴婢明白。” 十六年六月，因为一连数日暴雨，长江沿岸发生了水患，多数州府郡县被淹。 “这雨，下起来没完了！”夙汐怨道，“洗完衣服，都没地方晾晒，用火烤才能干。” “听说，外面水患频发，城郊也被淹了。”宁儿絮道，“咱们在宫里，已经很幸运了。” “可不是吗，听说死了不少人。”夙汐皱眉道，“外面发洪水，进京城也困难，日用供给都紧张了。” “再这样下去，日子还怎么过嘛。”宁儿抱怨道，“听娘娘说，后宫要裁减用度了。” “每逢遇到灾害，后宫都要裁减用度，省出一些银子来，帮朝廷分担。”夙汐颔首道，“这次，灾情如此严重，会更严些。” 第757章：落井（1） “我听说，前朝发生严重天灾时，宫里便会放一些人，让她们恢复自由。”宁儿好奇道，“姑姑说，今年会不会也这样？” “怎么，你想被放出宫去？”夙汐好奇道，“那我禀报娘娘，给你这个恩典。”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老家，都没什么人了，回去干嘛？”宁儿嗔道，“娘娘待咱们极好，我还舍不得走呢。” “那你说这些做什么？”夙汐絮道。 “我是想，何不趁此机会，放一批人出宫。”宁儿笑道，“不但，可以节省些用度，还能减少祸患。” “你的意思是，把贞妃等人的眼线，都赶出宫去？”夙汐会意道。 “没错，借着这回天灾，好好清算一下。”宁儿颔首道。 瑜娢听了这主意，不禁连连点头赞成。 “这个主意不错，后宫中人多口杂，向来无风不起浪。”瑜娢满意笑道，“把那些爱生事的，居心叵测的下人，都赶出宫去。倒是能省心不少。” “既然，娘娘您也赞成，不如请示皇上。”夙汐笑道，“这样，咱们就能依计行事。” “皇上说，今夜会来下棋。”瑜娢微微笑道，“正好，本宫就说这事。” 用过晚膳许久，上官文浩仍未驾临。 “娘娘，都这个时辰了，皇上怕不来了吧？”夙汐请示道，“不如，奴婢服侍您梳洗，准备就寝吧。” “皇上不来，总该命人说一声。”瑜娢微微摇头道，“既然没说，就表示会来，再等等看。” 一旁等待的和德，已经困倦得不行，趴在几上快睡着了。 “和德困成这样，你们带她下去吧。”瑜娢心疼道，“本宫再等等，记得把茶水温着。雨天寒凉，皇上来了得喝热茶。” “是，奴婢遵命！”夙汐应道。 没过多久，上官文浩果然来了。一路走过来，龙袍下摆都淋湿了。 “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福金安！”瑜娢含笑福道。 “爱妃免礼，快起来吧。”上官文浩关切问道，“朕在殿里议事，耽搁了许久，朕还怕你睡了。” “皇上久久不来，臣妾都已经困了。”瑜娢笑着抱怨道，“可是，一想到皇上政务繁忙，为国事忧心不已。臣妾就觉得，这些不算什么。” “爱妃如此体贴，朕心甚慰啊。”上官文浩笑着絮道，“快把棋盘摆好，与朕下一盘棋吧。” “皇上劳累了，何须再费精神，与臣妾下棋呢。”瑜娢笑着劝阻道，“咱们坐一起，说说话就很好，皇上也放松一下。” “好，就依爱妃之言。”上官文浩笑着应道。 “外面下着雨，皇上的衣服都湿了。”瑜娢吩咐道，“宁儿，快去把火盆端来，给皇上烘干。” “是，奴婢这就去。”宁儿笑着应道。 “不要紧的，爱妃不必麻烦。”上官文浩笑道。 “皇上，您的龙体事关重大，可马虎不得。”瑜娢耐心劝道，“万一着凉生病，岂不耽误处理国事？还是听臣妾的吧。” “好，是朕粗心了。”上官文浩无奈道。 “皇上，夜里凉得很，喝盏热茶吧。”夙汐奉上茶水道，“这点心，都是娘娘吩咐备下的，用一些也好。” 第758章：落井（2） “不说还好，一说朕都觉着饿了。”上官文浩拿起一块栗子酥，道：“这点心，是爱妃的手艺吧？” “皇上好眼力，这的确是臣妾制的。”瑜娢含笑应道，“栗子能养胃健脾，补肾强筋。皇上日夜操劳国事，吃一些是极好的。” 上官文浩细细品尝，道：“味道很好，朕十分喜欢。” “皇上，再配上这夏露茶，别有一番风味。”瑜娢奉上茶盏道。 “近日来，各地州府水患频发，百姓们流离失所。”上官文浩无奈道，“朕每日，都与大臣们商讨，如何治水以及赈灾，当真是累人。” “国事自然要紧，但皇上也要当心龙体。”瑜娢心疼道，“您是万乘之尊，龙体安危事关江山社稷。看皇上的面色，就知道一定没睡好。” “爱妃心细如尘，什么都瞒不了你。”上官文浩笑着絮道，“惠妃也说，朕忧思过度睡不安稳。特地缝了药枕，可朕用了也不见效。” “惠妃颇通医理，她缝制的药枕，太后也一直用着。”瑜娢淡淡笑道，“依臣妾浅见，皇上是心事太重，以致药石失灵。不如，臣妾帮皇上推拿，看能否舒筋活血，睡得踏实一些。” “怎么，爱妃什么时候，学会这本领了？”上官文浩好奇笑道。 “臣妾关心皇上，特地请教了孟太医。”瑜娢微微笑道，“夙汐她们也学了，每日给臣妾推拿，还挺见效的呢。” “是吗？那爱妃也给朕试试。”上官文浩含笑道，“对了，那个孟太医...他还中用吗？” “回皇上，孟太医为人稳重，医术也过得去。”瑜娢浅笑道，“臣妾觉着，是个可造之才。” “你喜欢就好，亲近之人必得信得过。”上官文浩颔首道。 瑜娢笑着跪于榻上，轻轻揉着夫君肩膀，道：“皇上说得是，自岚月去了岭南，多少人想进咏麟阁，都被臣妾回绝了。只因为，早就用惯了夙汐她们，换了生人不习惯。” “可是，你宫里少了一人，还是近身伺候的，忙得过来吗？”上官文浩关切道，“要朕说，还是挑个好的宫女，留在身边侍奉。” “皇上，臣妾协理宫务多年，深知后宫每月开销，都所费不少呢。”瑜娢淡淡笑道，“若是每个人，都十足十按照定例，配足下人伺候，可不得了。” “爱妃勤俭，但也不至如此。”上官文浩发笑道，“我大魏，还不缺几两银子，使唤一些宫女吧？” “皇上不管账，自然不知道这些。常言道：富从简中来。看着是小数目，可这么日积月累的，也是一大笔银子。”瑜娢轻揉着太阳穴絮道，“如今水患严重，朝廷正需要银子，臣妾有一想法，还请皇上定夺。” “爱妃你说。”上官文浩好奇道。 “后宫嫔妃众多，所需伺候的宫人，也越来越多。可是，真需要那么多人吗？”瑜娢笑着问道，“就拿咏麟阁说，臣妾身为贤妃，除了近身的大宫女，殿外伺候的宫人，算起来少说有七八人。可事实上，除了负责打扫庭院，往来各处办差，也没多少事做。” 第759章：落井（3） “是呀，娘娘说得很对。咱们殿里，因为少了岚月，就由宁儿顶上，也未见短缺什么。”夙汐笑着附和道，“再看殿外，宫人们每日忙完了，大多无所事事。” “夙汐她们，看得最清楚。”瑜娢复道，“臣妾想着，不如裁去一些，放出宫去。” “爱妃的意思，是想效法前朝，放出一批宫女去？”上官文浩会意道。 “不错，此事早有先例。咱们循着旧例，也不会有人说闲话。”瑜娢莞尔一笑道，“那些打架拌嘴的，平日里爱偷懒的，尽数遣出宫去。不但节省开支，也能整饬风气，一举两得啊。” “爱妃这话，倒也有些道理。”上官文浩默默颔首道，“后宫风气，一直难改，可见积重难返。不如，把那些不省事的，都放出宫去，乐得清静。” “这么说，皇上您是答应了？”瑜娢喜道。 “爱妃的提议，朕岂能不允准？”上官文浩笑道，“这事，你与惠妃合计下，看着办便是。” “是，臣妾遵旨！”瑜娢微微笑道。 “皇上，外面雨势未停。您看，是回太极殿去，还是留宿这？”吴胜年请示道。 “今晚，就宿在贤妃这吧。”上官文浩吩咐道，“省得跑来跑去，又淋湿了。” “皇上，那让夙汐她们伺候，准备早些就寝吧。”瑜娢笑着应道。 次日一早，雨势终于暂停。瑜娢用过早膳，就紧赶着来懿月殿，想与秦惠妃商议。 “贤妃，你怎么来得这样早？”秦惠妃进殿笑道，“本宫起得晚了，没让你久等吧？” “娘娘客气了，本宫也刚到不久。”瑜娢含笑回道。 “今日雨停，众妃想必都会过来。”秦惠妃微微笑道，“你提前来，可是有话要私下说？” “娘娘聪慧，一猜就猜到了。”瑜娢颔首笑道，“本宫有一事，正想与娘娘商讨。” “噢，是何事啊？”秦惠妃好奇道。 “今年水患严重，皇上为此忧心不已。咱们后宫，也该有所行动，与皇上共进退。”瑜娢笑着絮道，“因此，本宫想到一个法子，昨夜已向皇上提起，他也答应了。” “是什么法子，说来听听看。”秦惠妃淡淡笑道。 “在前朝，发生严重灾害时，常常会遣散宫人，放她们归乡。”瑜娢浅笑道，“这回，咱们何不效仿，也放出一批去？” “这倒是个法子，减少冗杂的宫人，能省一些开销。”秦惠妃好奇笑道，“只是，本宫有些担心，妃嫔会不开心。” “以前，后宫也节省开支，多在吃穿用度上。如此一来，大家都有所短缺，少不得抱怨。”瑜娢微微笑道，“可这次，是减少宫人数量，至于其他用度，倒不必裁减。娘娘觉得，妃嫔们还会抱怨吗？” “你说得对，宫里那么多人伺候，少一两个不打紧。”秦惠妃颔首笑道，“就说懿月殿，也总有爱偷懒的下人，打发出去也好。” “那等她们来了，娘娘就宣布这事。”瑜娢挑眉笑道，“至于，要遣返哪些宫人，得好好研究。” “呵呵，贤妃的意思，本宫明白了。”秦惠妃会意笑道，“留着想留的，把不该留的，都赶出去。” 第760章：落井（4） “如同修剪花朵，把那些带刺的，开得太碍眼的，都一并剪掉。”瑜娢笑着应道，“这样，留下的才赏心悦目。” 没过多久，妃嫔们陆续赶到。 “雨终于停了，这几天出不了门，人都发霉了。”魏贞妃媚声笑道，“惠妃娘娘，今日有什么要事，要与嫔妾等商议吗？” “本宫有件事，正要告诉大家。”秦惠妃含笑道，“此次水患，灾情十分严重，皇上十分重视。金华殿算过，说后宫积怨许久，以致触动上天。” “那，该怎么办呢？”孟贵姬好奇问道。 “皇上下旨，遵循前朝旧例，放一批宫女返乡。”秦惠妃淡淡笑道，“各宫都不例外，除了近身伺候之人，都要裁减宫人。” “原来，是这事啊。可是，宫人们的数量，都是有规制的。”魏贞妃似笑非笑道，“嫔妾的承欢殿，没有多余的宫人，就不必裁减了。” “贞妃，看来你是没听明白。皇上的旨意，是要各宫裁减宫人，无论是否合规制。”瑜娢笑着嘲道，“本宫与惠妃，也是要裁减用人的。你的位分，要低于我二人，难道想例外？” “皇上的心意，自然要遵从！”许若梅笑着附和道，“嫔妾那，娘娘做主便是。” “你刚添了皇子，侍奉七皇子的人，不会裁夺的。”瑜娢微微笑道，“至于粗使宫人，可酌情减一两个。” “是。”许若梅颔首应道。 “瑶光阁的人，本就没有多少，再裁减一两个，伺候得过来吗？”夏修容小声怨道。 “夏修容，你一个五品妃嫔，需要多少人伺候？”瑜娢冷笑斥道，“你想多几人，也不是不行。只是，多出来的宫人，你自己放月银，可好？” 夏修容细想片刻，无奈道：“嫔妾不是这意思。” “大家宫里，都有不少宫人使唤，裁去一两个，能有什么不便呢？”秦惠妃笑着安抚道，“你们放心，这次只裁减宫人，不减少日用。” “如此安排，本宫觉得并无不妥。”吕德妃笑道，“丽妃，你说呢？” “是啊，惠仪阁人不少，减去一两人，不会有影响。”杜论德慧附和道。 “你们其他人呢？”瑜娢似笑非笑问道，“还有什么意见吗？” “嫔妾不敢，谨遵皇上旨意！”众妃齐声道。 “如此，本宫就与贤妃商议，看如何裁减用人。”秦惠妃满意颔首道。 “好端端的，又要裁宫人。惠妃和贤妃，还真是会做戏。”夏修容冷笑道，“她们讨好皇上，凭什么拿咱们开刀？” “这定是贤妃的主意！”魏贞妃嫌恶道，“不过协理后宫，就整日作威作福，不把本宫放眼里。” “娘娘息怒，不过裁去一两人，又能如何？”秋爽笑着劝道，“左右，短不了娘娘的东西，管她们呢。” “本宫就是不服！”魏贞妃气恼道，“她们两个，一唱一和的，把持着后宫。这憋屈日子，要过到什么时候？” “等将来，娘娘成为皇后，再与她们计较。”夏修容恨道，“现在，就让她们得意两天。” “皇上正烦心，去太极殿请安吧。”魏贞妃勾唇道，“这时候，皇上最需要关怀。” 第761章：落井（5） 不出三日，瑜娢与秦惠妃一起，拟好了裁人的名单。 “娘娘，要裁的人都定了吗？”许若梅好奇问道。 “都在这册子里了。”瑜娢微微一笑道，“惠妃打探到的，比咱们知道的都多。贞妃安排的眼线，这下被要被拔去不少。” “那才好呢！”夙汐拍手称快道，“这个贞妃，整日与娘娘做对。少了眼线，看她怎么兴风做浪！” “没了这些人，她还可以收买旁人。”许若梅翻看名册道，“不过，总需要一些时日，也算有所收获。” “不好好彻查，本宫都不知道，在咏麟阁外，埋伏了这么多人。”瑜娢勾唇冷笑道，“这个贞妃，是时时刻刻都在算计，如何扳倒本宫。” “娘娘得宠，又有协理后宫之权，贞妃一向忌惮您。”许若梅笑道，“她想做皇后，首先要对付您。取代了您，再与惠妃争长短。” “有本宫与惠妃在，她休想得逞！”瑜娢不屑笑道，“宁儿，把这名册送去懿月殿。告诉惠妃一声，本宫已经看过了，没有异议。” “是，奴婢这就去。”宁儿含笑福道。 宁儿来到懿月殿时，胡瑾娴与常芠秀二人，正在殿内与秦惠妃说话。 “娘娘，贤妃这回请旨裁人，帮了咱们不少忙。”常芠秀暗笑道，“您交代嫔妾，把这事散播出去，我都办妥了。” “很好，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这是贤妃的主意。”秦惠妃含笑道，“别人不说，贞妃头一个不愿意。她与贤妃的梁子，真是越结越大呢。” “娘娘计谋虽高明，可嫔妾就是想不明白。”常芠秀狐疑道，“贤妃在后宫，可谓仅在娘娘之下。凭贞妃，如何对付得了她？” “这你就不懂了，贤妃在宫里呼风唤雨，贞妃自然奈何不得。”秦惠妃目光深邃冷笑道，“可是，一旦贤妃出了宫，那就不同了。” “出宫？”胡瑾娴好奇道，“娘娘这话，嫔妾听不懂。姐姐是妃嫔，如何能出宫？” “对呀，贤妃又不是宫女，能轻易出宫去。”常芠秀附和道。 “这个，还要多谢老天帮忙。”秦惠妃意味深长笑道，“本宫早说过，要谋划对付贤妃。如今，已经想到一个计策。” “噢，是何妙计啊？”常芠秀追问道。 宁儿趴在窗外，听到这些话无比震惊。 她一时有些懵，秦惠妃要对付瑜娢，顺妃居然也是帮凶。还有，胡昭仪也在里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什么人！”菊香大声斥道。 宁儿吓得尖叫一声，回过头一看是菊香，慌道：“菊香姑姑，我...我奉娘娘之命，来送名册给惠妃。” 菊香含笑走上前，逼问道：“是吗？既如此，为何鬼鬼祟祟，躲在门外偷听！” “姑姑误会了，我没有！”宁儿连连摇头道。 “还敢狡辩！我亲眼看见了，还能有假？”菊香怒道。 “菊香，你吵嚷什么呢？”梅影打开门斥道。 “梅影，宁儿这个死丫头，躲在门外偷听。”菊香拧眉道，“说不定，是贤妃指使的。” “没有，娘娘没有指使我。”宁儿委屈道，“我来送名册，见殿外没有人通报，就站在这侯着。” 第762章：落井（6） 梅影接过宁儿手中名册，淡淡笑道：“既如此，还不进来向娘娘回话？” 梅影朝菊香使了眼色，便带着宁儿进了正殿。 “奴婢叩见惠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宁儿恭谨福道，“给顺妃娘娘、胡昭仪请安！” “宁儿，你来这做什么？”常芠秀含笑问道。 “娘娘，宁儿奉贤妃之命，来给您送名册。”梅影凑上前奉上名册，复耳语道：“方才菊香看见，她好似在门外偷听。” 秦惠妃嘴角带笑问道：“宁儿，贤妃看过这名册，有何意见吗？” “回娘娘，我家娘娘说了，对名册并无异议。”宁儿强笑道，“咏麟阁还有事，奴婢就先回去了。” “且慢，为何如此着急？”秦惠妃温和笑道，“本宫有事，还想问你呢。” “娘娘请问。”宁儿怯道。 “方才在殿外，你听到了什么？”秦惠妃似笑非笑问道，“一五一十，都禀报本宫。” “奴婢...奴婢什么都没听到。”宁儿心慌道。 宁儿这心虚的样子，莫说是老道的秦惠妃，胡瑾娴也看出在说谎。 “娘娘面前，还敢狡辩！本宫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常芠秀冷声斥道，“娘娘，这死丫头不老实，该用刑才是。” “宁儿，不想受皮肉之苦，就如实交代。”胡瑾娴劝道。 宁儿自知难逃一劫，索性把心一横道：“顺妃娘娘，我家娘娘待您不薄，视你为姐妹一般。为何，你要与惠妃勾结，害我家娘娘？” “看来，你什么都听到了。为什么...贤妃待本宫，哪里有几分真心？”常芠秀笑着嗤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本宫效忠惠妃，乃是弃暗投明，胡昭仪也一样。” “胡昭仪，你是娘娘的亲妹妹，怎么也出卖娘娘？”宁儿质问道，“你这样，对得起娘娘吗！” “她待我，还不如许贵人呢！”胡瑾娴不忿道，“我是她妹妹，可她却害了我，不能再有孕。” “胡说！娘娘何时害过你？”宁儿冷笑道，“你不能有孕，是当年小产之过，与娘娘何干？” “若非她隐瞒，我又怎会毫不知情，错过医治良机？”胡瑾娴强辩道，“我问心无愧，做的一切都是自保。” “与她们串通一气，谋害自己亲姐姐，就是自保？”宁儿狐疑道。 “死到临头，就让你死个明白。”常芠秀浅笑道，“五皇子之死，与胡昭仪有关。为了保命，她当然要投靠娘娘。” “原来，五皇子遭遇不幸，是因为你们！”宁儿怒道，“我要禀报娘娘，治罪你们！” “你以为，还有机会告诉贤妃，所听到的一切？”秦惠妃不禁发笑道，“你知道了真相，就只有死路一条。只有死人，才会守口如瓶。” “你们敢！我来懿月殿，咏麟阁的人都知道。”宁儿威胁道，“倘若回不去，娘娘必来要人。到时候，看你如何交代！” “哼，区区一个贱婢，也敢威胁本宫。处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秦惠妃不屑笑道，“梅影，将她带去承欢殿，推入井里淹死。” “是，奴婢遵命！”梅影会意笑道。 “你死了，也只会怀疑贞妃。”秦惠妃笑道。 第763章：落井（7） “惠妃，你好毒的心肠！”宁儿大声咒骂道，“你坏事做尽，不会有好下场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常芠秀嫌恶道，“梅影，堵住这贱婢的嘴，别让她胡言乱语。” “是！”梅影招呼道，“来人，把宁儿的嘴堵上，别脏了娘娘耳朵。” 宁儿红着眼奋力挣扎，还是被拖出了正殿。 “娘娘，不过一个贱婢，料理了便是。”常芠秀笑着劝道，“她那些话，不必放在心上。” “一个婢女，活着斗不过本宫。”秦惠妃得意笑道，“就算真的做了鬼，又能奈我何？” “娘娘说得是。”常芠秀笑道，“对了，之前娘娘说，想好了计策。不知，该怎么做呢？” “等尸首被发现，你们就一口咬定，是贞妃害死的。”秦惠妃挑眉笑道，“她们结怨越深，对本宫越有利。” 周大海带着太监，把宁儿拖至承欢殿外。先将她打晕过去，而后头朝下扔进井里。 “周总管，这丫头必死无疑了。”小太监笑道。 “你，留在附近看着，等过一刻钟，再回去。”周大海嘱咐道。 “是！” 天色暗下来，宁儿仍未回咏麟阁，夙汐不禁起疑。 “娘娘，宁儿出去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夙汐不解道，“该不会出事了吧？” “青天白日的，能出什么事呢？”瑜娢笑道，“或许，她贪玩到别处去了。怎么，你有事找她？” “也不是，就是见她没回来，觉得奇怪。”夙汐请示道，“要不，奴婢派人出去找找？” “一个宫女，谁又会为难她。好端端的，你派人出去寻她，倒是惹人注意。”瑜娢吩咐道，“再等等，若是还不回来，就出去寻。” “是，奴婢知道了。”夙汐应道。 过了半个时辰，还没见宁儿的身影，夙汐越发不安心。 “娘娘，宁儿还没回来呢。”夙汐皱眉道，“您看...” “真是奇怪，她去哪了？”瑜娢也疑惑道，“你带两个人，去外面找找她。” “是！”夙汐忙应道。 夙汐先去懿月殿找，菊香说宁儿早就走了。她又去许若梅处，接着是胡瑾娴那。可找遍几个宫苑，都没见到宁儿。 “娘娘，奴婢找遍各处，也没看到宁儿。”夙汐忧道，“该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宁儿虽调皮，但也不至如此。”瑜娢满腹狐疑道，“多带些人手，到御花园各处找寻。平日不去的宫苑，也在附近找找看。” “是，奴婢这就去！”夙汐应道。 “姐姐，你这里怎么了？”许若梅进殿问道，“忙糟糟的，发生了何事？” “宁儿不见了，夙汐找遍各处，也找不到人。”瑜娢不解道，“你说，奇不奇怪？” “怎么，宁儿还没回来啊？”许若梅好奇道。 “是啊，先前派她去懿月殿，然后就没回来。”瑜娢微微摇头道，“可惠妃说，她把名册呈上后，就离开了。” “那还真奇怪，她还能去哪呢？”许若梅不解道。 “本宫觉得，这事非比寻常。”瑜娢疑道，“你说，会不会是有谁，下了杀手？” “可是，谁会杀她？”许若梅不解道。 第764章：赈灾（1） “对呀，宁儿不过是宫女，在本宫身边伺候。”瑜娢纳闷道，“平日里，也不会得罪谁。更别提，招来杀身之祸。” “姐姐别乱想，或许根本就没事。”许若梅笑着劝道，“等会，看夙汐她们回来，如何禀报吧。” 夙汐带人到承欢殿，在殿外四周打听，可有人见到宁儿。梨儿见了，不禁觉得奇怪。 “夙汐姑姑，你们在做什么？”梨儿好奇道。 “梨儿，你可有见到宁儿？”夙汐问道。 梨儿摇了摇头，道：“没见过，你们咏麟阁的人，平日不来我们这。” “呦，这不是夙汐吗？”冬明笑着上前问道，“你来承欢殿，有何贵干啊？” 夙汐冷道：“宁儿不见了，娘娘命我带人寻她。” “怎么，咏麟阁一向管教甚严，竟有人不懂规矩？”冬明笑着嘲道，“一个奴婢，也要兴师动众的，真是让人笑话。” “你...”阿莲不悦道，“姑姑，她太过分了。” “我们咏麟阁的事，轮得到你多嘴吗？”夙汐倨傲冷道，“娘娘仁慈，对待咱们一视同仁。但愿，等哪天你出了事，贞妃也会关心。” “好啊，你居然诅咒我！”冬明怒不可遏道，“看我禀报娘娘，惩治你！” “怎么，我有诅咒冬明吗？”夙汐笑着问道，“阿莲，你们可有听到？” “回姑姑，我们什么都没听到。”阿莲笑着讥道，“许是，冬明耳朵不好使，听岔了吧。” “你们等着，我这就去禀报！”冬明咬牙冷道，“梨儿，回来！” “是！”梨儿慌道。 “娘娘，夙汐带着一群人，在外面鬼鬼祟祟。”冬明不忿道，“您没看见，她刚才狗仗人势，对奴婢多番欺侮。” “好一个夙汐，没有了岚月，她就逞强！”秋爽啐道，“娘娘，夙汐欺负冬明，就是对您不敬。” “哼，本宫倒要看看，她们想做什么？”魏贞妃气恼道，“走，随本宫出去看看。” “是！”二人齐声应道。 “贞妃娘娘到！”太监唤道。 “姑姑，是贞妃来了。”阿莲小声道，“怎么办？” “你快回咏麟阁，请娘娘过来。”夙汐小声叮嘱道。 “是！”阿莲会意道。 “奴婢（奴才）叩见贞妃娘娘！”众人齐声道。 “是何人，在本宫这里撒野呀？”魏贞妃似笑非笑道，“你们这群人，是想要做什么？” “禀娘娘，奴婢奉贤妃娘娘之命，带人四处搜寻宁儿。”夙汐不卑不亢福道，“正巧，找到了承欢殿附近。” “呵呵，你们咏麟阁找人，竟找到本宫这来？”魏贞妃冷笑道，“本宫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娘娘这是何意？”夙汐皱眉道。 “哼！别以为，本宫不知道，贤妃打什么算盘。”魏贞妃冷嗤道，“她派你们来，找寻宁儿是假，寻本宫错处是真。” “贞妃误会了，娘娘不是这个意思。”夙汐辩解道。 “还敢顶嘴！”魏贞妃指着夙汐怒道，“一个奴才，也敢对本宫不敬。来人，给本宫掌嘴！” “是！”秋爽欠身笑道。 “娘娘，奴婢是咏麟阁的人。”夙汐硬声道，“要处罚，也自有贤妃娘娘，何须您代劳？” 第765章：赈灾（2） “居然拿贤妃压本宫，好大的狗胆！”魏贞妃冷笑道，“贤妃贵人事忙，没空管教你们这些下人，本宫就帮她管教。” 秋爽招了招手，两个小太监上前，将夙汐给按住。 “贞妃娘娘！”夙汐挣扎道，“您不问青红皂白，执意要处罚奴婢。娘娘知道了，绝不会罢休！” “这是承欢殿，本宫管教一个婢女，是权责所在。”魏贞妃轻蔑笑道，“怎么，贤妃还会为你出头，治罪本宫不成？” “秋爽，打！”冬明怂恿道。 “你们，都仔细瞧着点。”秋爽倨傲笑道，“得罪娘娘，是何下场！” 就在这时，瑜娢带人赶了过来，许若梅也跟着。 “住手！”瑜娢严厉喝道，“没有本宫允许，看谁敢动咏麟阁的人！” 瑜娢是何等身份，连魏贞妃都畏惧三分，更何况是秋爽呢。她吓得赶忙收手，退两步躲到魏贞妃身后。 “娘娘，您快救奴婢啊！”夙汐唤道。 “贤妃娘娘有令，还不放手！”许若梅呵斥道，“敢违抗娘娘，本宫看你们是活腻了！” 两名小太监松了手，央道：“贤妃娘娘饶命，奴才不敢！” 瑜娢一行声势浩荡，瞬间就灭掉魏贞妃威风，让她心里更加恼火。 “见过贤妃娘娘！”魏贞妃略欠身道，“您带着人，跑到嫔妾这耍威风，会不会太点眼了？” “哼，若是本宫不来，只怕你肆无忌惮，要欺负我咏麟阁。”瑜娢笑着讽道。 “娘娘误会了，是夙汐出言不逊，嫔妾想训诫她。”魏贞妃假笑道，“既然，娘娘亲自过来了，就带人回去吧。” 瑜娢不予理睬，转而问道：“夙汐，这里找过了吗？” “回娘娘，奴婢们刚要搜寻，贞妃就出来了。”夙汐回道。 “既然如此，你们接着找。”瑜娢朗声吩咐道，“本宫看，谁还敢阻挠。” “贤妃，你别欺人太甚！”魏贞妃怒不可遏道，“这里是承欢殿，不是你的咏麟阁！” “本宫婢女不见了，命人四处找寻她，何错之有？”瑜娢冷笑嗤道，“找完外面，本宫还要进承欢殿，一并找找看。” “你敢！”魏贞妃咬牙恨道，“本宫要禀报皇上，说你滥用职权，欺辱于我。” “贞妃娘娘，贤妃娘娘协理后宫，怎就进不得承欢殿？”许若梅笑着挑衅道，“你这般阻挠，莫非是做贼心虚，怕被查出什么？” “许贵人，你休要信口雌黄！”魏贞妃冷声喝道，“想要搜宫，先向皇上请旨吧。这外面，你们爱搜就搜，本宫也懒得管。” “啊...”一声尖叫，惊到了众人。 “发生了何事？”瑜娢问道。 “娘娘，宁儿找到了！”阿莲怯声道，“在...” “在哪里？”许若梅好奇道。 “在井里，怕是已经...”阿莲怕道。 “这是怎么回事？”魏贞妃拧眉道。 瑜娢冷眉横了一眼，道：“贞妃，但愿此事与你无关。否则，本宫唯你是问！” “哼，本宫问心无愧。”魏贞妃不屑道，“一个婢女，本宫为何杀她？” “娘娘，宁儿捞上来了。”夙汐禀道，“只是，人早就凉了。” “许是，失足掉进去的。”冬明小声道。 第766章：赈灾（3） “宁儿失踪时，天色还未暗下来，怎会失足掉入井中？”许若梅疑道，“再说，宁儿又不是傻子，不会避开水井吗？” “许贵人，你这般言之凿凿，莫非是在暗指，此事乃本宫所为？”魏贞妃怒不可遏道，“你可知，随意污蔑主位妃嫔，该当何罪？” “宁儿是否失足，还有待查证？”瑜娢打断道，“贞妃，你也别妄下定论，说宁儿之死是意外。” “娘娘，奴才们发现可疑之处。”小祥子上前禀道，“宁儿后脑处，有被重击的伤口。应是被人打晕，再投入井里的。” “什么人，如此狠毒？”夙汐不忿道，“娘娘，您一定要彻查，还宁儿一个公道！” “这件事，事关一条人命，本宫不会轻视。”瑜娢吩咐道，“小祥子，你立刻去趟太极殿，将此事禀报皇上。” “贤妃，你想要做什么？”魏贞妃急道。 “宁儿被杀，又死在承欢殿外。”瑜娢冷笑道，“说起来，贞妃你嫌疑最大，理应彻查才是。” “这是有人栽赃，杀了这婢女再弃尸，为的是陷害我！”魏贞妃辩解道。 “承欢殿守卫森严，什么人有这本事，光天化日下杀人，再抛尸诬陷你？”瑜娢反问道，“是非曲直，待调查清楚后，自有论断。” “你...”魏贞妃气结道。 “来人，把承欢殿牢牢看好。”瑜娢又吩咐道，“里面任何人，未得皇上传召，不准随意出入。” “贤妃，你是要禁足本宫？”魏贞妃气恼道。 “本宫这么做，也是事急从权。”瑜娢冷道，“为防止，有人毁坏证据，不得不小心。” “哼！本宫身正不怕影子斜。”魏贞妃毫不畏惧道，“皇上会还我清白的。” “回宫！”言罢，瑜娢拂袖而去。 “娘娘，您说，宁儿是贞妃杀的吗？”夙汐疑道。 “这件事，本宫也说不准。”瑜娢微微皱眉道，“照理说，贞妃与本宫不睦，她确实有动机，对咏麟阁不利。可是...” “可是，为何要动手杀宁儿？嫔妾觉得，这有点说不通啊。”许若梅补充道，“她一个宫女，碍着贞妃什么事了？” “没错，你说的这一点，正是本宫的疑虑。”瑜娢颔首道，“她若有算计，也不该如此草率，惊动本宫才对。” “或许，宁儿无意之中，发现了什么。”夙汐啐道，“贞妃心狠，便急着杀人灭口，也未可知啊。” “也许是，也许不是。”瑜娢目光深邃道，“万一，真是有人栽赃...那就不好了。” “栽赃贞妃，有何好处呢？”许若梅自语道，“贞妃跋扈，宫中看不惯者很多。可是，要这般陷害她，还不至于吧。” “除非，有更大的阴谋。”瑜娢思索道，“这件事，的确扑朔迷离。为了不打草惊蛇，咱们先不要声张，慢慢细查就好。” “娘娘的意思，是对外仍一口咬定，是贞妃干的？”许若梅会意道。 “不错，若真是旁人做的，心计之深实在可怕。”瑜娢微微颔首道，“别惊动她，咱们先暗中观察着。” “奴婢明白了。”夙汐应道，“只是，您禁足了贞妃，皇上那如何交代？” 第767章：赈灾（4） “皇上若问起，本宫自有道理。”瑜娢轻咬下唇道，“宁儿，是我咏麟阁的人，不能不明不白死了。” “娘娘，宁儿的尸首已被发现。”梅影笑着禀道，“果然，贤妃与贞妃闹起来，还把她给禁足了。” “哈哈...真是太好了！贤妃一向精明，想不到也被骗住了。”秦惠妃得意笑道，“这场戏，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贤妃再聪明，也及不上娘娘啊。”梅影笑着奉承道，“她气昏了头，哪里想得透彻。况且，贞妃一向与她为敌，正愁没借口呢。” “这件事，咱们不必再插手，由着她们去斗。”秦惠妃惬意笑道。 “是，奴婢明白！”梅影应道。 “周大海做得干净吗？”秦惠妃笑着问道，“没留下蛛丝马迹吧？” “娘娘放心，没留下任何证据。”梅影笑道，“这件事，怎么也牵连不到咱们。” 上官文浩问过瑜娢，也表示赞同她的做法，暂且禁足承欢殿，暗中详查杀人凶手。 “娘娘，皇上偏听贤妃，真要禁足咱们。”秋爽怒道，“这个贤妃，当真是可恶至极！” “要奴婢说，说不定这件事，是贤妃干的。”冬明猜测道，“她要除去娘娘，好为惠妃铺路。” “简直可恶！”魏贞妃万分气恼道，“一个婢女，死了有什么大不了？更何况，根本与本宫无关。” “娘娘放心，皇上虽然禁足您，可并没定罪呀。”秋爽安慰道，“单凭她死在这，不能指认您是凶手。就算彻查，也怪不到咱们头上。” “说得对，此事与本宫不相干。”魏贞妃冷笑道，“只是，贤妃实在可恨，本宫忍无可忍。” “娘娘，暂且忍耐一下。”秋爽含笑道，“这时候，不易再生事了。” 长江一带洪水退去，受灾地区展开重建。朝廷拨发银两，用以赈灾、抚恤灾民。 “这次水患，情况实在严重。”秦惠妃娓娓絮道，“除了派遣大臣，皇室宗亲也参与赈灾，以示皇上爱民如子。” “嫔妾听说，鄂州水患十分严重，死伤者不计其数。”陈淑仪好奇道，“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本宫也听说了，朝廷派了不少人力，去那边救灾呢。”吕德妃絮道。 “天降灾祸，非人力可改。”瑜娢无奈道，“好在，大水已经退了。只要百姓一心，重建家园指日可待。” “贤妃说得是呢。”秦惠妃淡淡笑道，而后叹道：“这两日，本宫头痛得很。没什么事，你们就退下吧。” “娘娘，您没事吧？”孟贵姬好奇道。 “不碍事，许是琐事太多，有些劳累吧。”秦惠妃扶着额头道。 “那，我们就不打扰娘娘了。”瑜娢起身道，“大家都回去吧。” “好啊，你们都回吧。”秦惠妃含笑应道，暗暗朝常芠秀使了眼色。 常芠秀没走远，又折返回懿月殿。 “娘娘，您是在装病？”常芠秀好奇笑道。 “当然，本宫身子好得很。”秦惠妃勾唇道。 “这是为何啊？”常芠秀好奇道。 “眼下，赈灾是头等要事。”秦惠妃意味深长笑道，“本宫抱恙，只能有心而无力，要拜托贤妃了。” 第768章：赈灾（5） “娘娘，莫非...”常芠秀好奇道，“这就是您说的妙计？” “廉王和安王，都已派出去赈灾。”秦惠妃窃笑道，“可是，受灾的州府颇多，凭他们几个宗室，可忙不过来。” “所以，要指派后宫妃嫔，参与赈灾事宜？”常芠秀会意道。 “往年，京中赈济穷苦百姓，先皇后多有参与。”秦惠妃挑眉笑道，“这回，让贤妃代行皇后之责，去往外地主持赈灾，也无不可呀。” “原来，娘娘假装生病，是这个缘故。”常芠秀含笑道，“那，等贤妃出了宫，您就动手除掉她？” “贤妃出宫，皇上必定严加保护。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冒险行事。”秦惠妃摆手笑道，“本宫早就说，这件事可得贞妃相助。” “娘娘想借刀杀人，嫔妾明白了。”常芠秀笑着奉承道，“这次，还真是老天帮忙呢。” 秦惠妃指使族中大臣，在朝堂力荐瑜娢去赈灾。 魏氏一派虽反对，但因魏贞妃被禁足，也没有其他人选。几番争议之后，上官文浩便下旨，由瑜娢去往鄂州，主持赈灾事宜。 许若梅急匆匆进殿，禀道：“娘娘，嫔妾听说一件大事！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又发生什么事啊？”瑜娢狐疑道。 “皇上下旨，要让您代行皇后之责，去往鄂州赈灾呢。”许若梅惊奇道，“您还不知道吗？” “真的假的！”瑜娢惊诧道，“皇上下旨，要本宫去鄂州？” “嫔妾听孟贵姬说的。”许若梅娓娓絮道，“原本，秦氏想举荐惠妃，可她不是生病了吗。后宫中，可担此大任的妃嫔，就只有您了。” “对呀，娘娘协理后宫，本就位高权重。德妃、丽妃，都是异国皇亲。”夙汐喜道，“至于贞妃，她还在禁足之中，更不用提了。” “可是，本宫也不懂这些。”瑜娢为难道，“这种大事，不是该由宗亲们去办，为何要本宫去？” “由皇后亲自去，更能彰显皇上诚意。若皇后在，这事就该由她去办。”许若梅分析道，“可是，先皇后早病逝了，只能在您与惠妃中选。” “娘娘，这是好事啊！”夙汐喜不自胜道，“去鄂州赈灾，可是代行皇后之责，再回宫便不同了。” “怎么，你还真想着，要本宫去争？”瑜娢嗔道。 “争什么？”许若梅不解道。 “贵人不知，先前皇上亲口说，想立娘娘为后呢。”夙汐小声笑道，“您说，娘娘这回立了功，不就顺理成章吗？” “姐姐，夙汐说的是真的吗？”许若梅惊讶不已问道。 瑜娢微微颔首，复道：“这件事，你千万别与人提起。否则，不知要惹出多少是非。” “是，嫔妾明白。”许若梅连连应道，“如此说来，这就是喜事了。倘若，皇上还有此意，那姐姐回宫后，便多一分筹码。” “可是，皇后的位置，不是谁都能坐的。”瑜娢微微摇头道，“惠妃与贞妃，都争得头破血流，若本宫也卷进去，岂不更乱套？” “皇后宝座，多少人梦寐以求，姐姐不心动吗？”许若梅小声道，“您做皇后，嫔妾觉得很合适。” 第769章：赈灾（6） “你觉得合适，就足够了？朝中大臣，还有天下的百姓，他们会信服吗？”瑜娢微微笑道，“本宫入宫多年，深知一个人的出身，有多重要。做妃嫔如此，做皇后就更重要。” “可是，皇上喜欢姐姐，也信任姐姐。”许若梅劝道，“您做了皇后，不就能与皇上，夫妻一心吗？”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瑜娢为难道，“本宫不想，为了一个名分，让皇上为难。” 没多久，圣旨就传遍了后宫。 “娘娘，此事千真万确！”冬明急道，“惠妃生病，就便宜了贤妃，由她去鄂州赈灾。” “岂有此理！皇后不在，由妃嫔代行职责，怎轮得到她？”魏贞妃怒不可遏道，“她出身卑贱，也配做这件事？” “还能怎么办？惠妃去不了，娘娘又被禁足。”秋爽不忿道，“就算，魏氏的重臣反对，也无计可施啊。” “该死的贤妃，原来她大费周章，是这个目的。”魏贞妃冷笑道，“绊住本宫，就没人与她相争，去鄂州赈灾。” “看来，贤妃并不安分，也想做皇后。”秋爽啐道，“娘娘，该怎么办啊？” “做皇后？本宫看她，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魏贞妃目露寒光冷道，“秋爽，立刻准备笔墨纸砚，本宫要修书一封。” “娘娘，您想做什么？”冬明好奇道。 “贤妃出宫，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个贱人，一直与本宫为敌，我早就受够了。”魏贞妃勾唇道，“本宫要她，有命去鄂州，没命回来。” “娘娘，您想刺杀贤妃？”秋爽惊道，“这...可行吗？” “在宫里，自然是难办。可是，一旦出了宫，天高海阔，就容易多了。”魏贞妃惬意道，“江上，本就有水匪出没。贤妃不走运，被水匪劫杀了，真是可怜呢。” “奴婢明白了。”秋爽会意道。 这晚，上官文浩驾临咏麟阁，与瑜娢一同用晚膳。 “皇上，此次鄂州之行，必须臣妾去吗？”瑜娢问道。 “怎么，爱妃你怕辛苦，不想去？”上官文浩笑着打趣道。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瑜娢委屈道，“只是，臣妾舍不得皇上，不想与您分开。” “鄂州又不远，你从京城坐船去，用不了一日。”上官文浩宽慰道，“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走陆路吧。” “那，至少也得两日。”瑜娢抱怨道，“前去赈灾，还不知要多久。和德尚小，臣妾也不能带着。” “爱妃放心，朕会照顾好和德。”上官文浩安慰道，“你去赈灾，用不着费精神，自有大臣们办事。你出面，是做给百姓看，让他们安心。” “臣妾知道，无法让您收回成命。”瑜娢无奈道，“只求，别让臣妾去太久。等事情差不多，就让臣妾早日回来。” “爱妃放心，朕也舍不得你。”上官文浩笑着絮道，“可是，惠妃她生病了，朕不能派她去。” “皇上，臣妾哪日离宫啊？”瑜娢好奇道。 “两日后，等一切准备妥当，就护送你去鄂州。”上官文浩回道，“你放心，朕会派一队侍卫保护你。” “皇上，让冯将军去吧。”瑜娢请示道。 第770章：赈灾（7） “冯将军，与你早年相识。你既信任，朕就派他护送你。”上官文浩应允道，“宫外不比宫内，爱妃此行要辛苦了。” “皇上言重了，臣妾出身寻常人家，什么苦没吃过。”瑜娢淡淡笑道，“臣妾不在宫内，皇上要保重龙体。” “这是自然。”上官文浩颔首应道。 “还有一事，请皇上不要忘记。”瑜娢提醒道。 “是何事啊？”上官文浩疑道。 “宁儿之死，尚无定论。”瑜娢不禁忧道，“真凶是谁，还请皇上继续追查。” “宫女也是人，不能白白死掉。”上官文浩沉思道，“更何况，这件事涉及贞妃，朕不会等闲视之。” “多谢皇上！”瑜娢感激道。 次日，许多妃嫔都登门，来送别瑜娢。 “贤妃，你这次去鄂州，可要多加小心。”吕德妃嘱咐道，“风口浪尖上，外面世道又乱得很。” “是啊，嫔妾还在西凉时，就有过暴乱之事。”杜论德慧附和道，“平时，老实温顺的百姓，一旦饿疯了，就会失去理智。” “两位娘娘说的，听了真叫人害怕。”许若梅忧道，“贤妃姐姐，你要多小心啊？” “多谢你们关心。”瑜娢微微笑道，“从前，本宫还在宫外时，见过不少流民。他们是何样，比你们都清楚。” “听说，这次由冯将军护送。”吕德妃含笑道，“他办事，还是很令人放心的。” “是啊，若是换做旁人，本宫也不放心。”瑜娢笑着应道，“待本宫走后，咏麟阁内的一切，还请你们多照应。” “姐姐放心，嫔妾会日日都来，照顾好公主。”许若梅笑着应道。 “是啊，贤妃你放心就是。”吕德妃附和道。 准备外出远行，行李要提前收拾好。夙汐忙了半日，将日用之物准备齐全。 “娘娘，您的行李收拾好了。”夙汐禀道，“这次去鄂州，咱们要去多久呀？” “本宫想好了，你不必随我去。”瑜娢淡淡笑道，“有阿莲跟着，再带两名宫女，就足够了。” “娘娘，奴婢一定要跟去的。”夙汐急道，“您去外面，不带着贴身的人，怎么行呢。” “阿莲虽年轻，但还算稳重，历练历练也好。”瑜娢嘱咐道，“若你跟着去，这偌大的咏麟阁，交给谁看顾呢？” “这...”夙汐无言以对。 “岚月不在，本宫最信赖的是你。若宁儿没死，留下她照看着，本宫也放心。”瑜娢复道，“可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了。和德还小，也需要人照顾。” “奴婢明白了，娘娘放心吧。”夙汐应道，“奴婢一定尽力，不但把公主照顾好，也看好咏麟阁。” “这就对了，唯有如此，本宫才无后顾之忧。”瑜娢颔首笑道，“若有难处，就去求德妃、丽妃，或是许贵人。” “是，奴婢明白。”夙汐应道。 “姑姑放心，阿莲一定照顾好娘娘。”阿莲笑着安慰道。 十六年六月十八，瑜娢在冯强护送下，启程前往鄂州。 “娘娘，贤妃已经出宫了。”秋爽笑着禀道。 “很好，等她到了鄂州，依计行事。”魏贞妃惬意笑道。 “娘娘，您当真决定，杀了贤妃？”夏修容疑道。 第771章：暴乱（1） “本宫与贤妃，早已势不两立。若她活着回来，说不定要争后位。”魏贞妃阴笑冷道，“到时候，再想除掉她，就难上加难了。” “夏修容，倘若娘娘栽了跟斗，做不成皇后。”秋爽笑着提醒道，“您想有出头之日，也会不容易呢。” “是啊，嫔妾能有今天，都劳娘娘提携。”夏修容陪笑道，“自然，事事与娘娘一心。” “如此就好，你肯出力帮助本宫，那就更好办了。”魏贞妃满意笑道，“听说，那个鄂州知府，与你父亲是故友，此话当真？” “此言不虚，朱知府与家父，既是同乡又是同窗。”夏修容颔首道。 “这就更好办了。”魏贞妃浅笑道，“这件事，还需朱知府出力。你写一封信，劝他归附本宫。将来，魏氏一族绝不亏待。” “是，嫔妾遵命！”夏修容应道。 魏贞妃虽被禁足，但一直没有被定罪。对此，秦惠妃也颇关注。 “梅影，打探得如何啊？”秦惠妃关切问道。 “回娘娘，据小李子说，这些日子，贞妃被关在宫里，并无任何惩罚。”梅影细细回道，“而且，皇上命人暗中调查，宁儿之死真相。” “这么说，皇上并未相信，贞妃是凶手。”秦惠妃皱眉忧道，“不行，此事不能节外生枝。万一查出来，对本宫极为不利。” “那，咱们随便找个人，做替死鬼就是。”梅影笑道。 “寻个太监，让他出面认罪。”秦惠妃笑着吩咐道，“就说，偷盗宫中财物，被宁儿撞见。一时害怕，就杀人灭口了。”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梅影含笑道。 不出两日，就有小太监自首，承认是杀人凶手。自此，魏贞妃解除禁足，重又恢复自由。 “夙汐，杀害宁儿的凶手，已经找到了。”小祥子神秘道。 “是谁？”夙汐好奇道。 “是一个太监，说是偷盗宫中财物，被宁儿无意撞见。”小祥子絮道，“他担心败露，就动手杀了宁儿。” “就这么简单？”夙汐疑道，“没有其他缘故，不是受人指使吗？” “没有。”小祥子摇头道，“刑房定了案，贞妃也放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夙汐一脸疑惑道。 “给贵人请安！” 夙汐闻声望去，是许若梅来了。 “奴婢给贵人请安！”夙汐恭谨福道。 “都起来吧。”许若梅笑着应道，“夙汐，你刚才发什么呆呢？” “贵人，咱们去殿里说。”夙汐小声道。 许若梅听完这事，也觉得有些奇怪。 “本宫觉得，的确很奇怪。好端端的，他为何出面认罪？”许若梅思索道，“反正，有贞妃背了黑锅，隐瞒下去就好。” “贵人说得是，奴婢也这么想。娘娘怀疑，是有人故布疑阵，挑拨与贞妃关系。”夙汐复道，“所以，求了皇上暗中调查。” “倘若，真凶另有其人的话，或许她已知情。”许若梅忧道，“所以，寻了这太监顶罪，好让自己脱身。” “唉，若果真如此，那可怎么办？”夙汐捶手叹道，“这样一个人，在暗地里使坏，真叫人担心。” “此人是谁，娘娘可有猜测？”许若梅好奇道。 第772章：暴乱（2） 夙汐犹豫再三，道：“奴婢觉得，或许...是顺妃？” “顺妃...她与娘娘，不是一同进的宫，又彼此交好吗？”许若梅惊诧道，“为何，要做这种事呢？” “不错，顺妃与娘娘，还有奴婢等人，是一同入的宫。可是...”夙汐将岚月的话，又告诉了许若梅。 “这么说，顺妃早有异心，对娘娘不利？”许若梅有些慌道，“这事，你告诉娘娘了吗？” 夙汐微微摇头道：“岚月嘱咐，叫我先瞒着娘娘。那时，五皇子刚刚去了，娘娘正伤心呢。如今，奴婢也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据啊。” “顺妃...她与惠妃，一向走得很近。”许若梅不禁忧道，“若真是她，那定是惠妃指使。不行，这事不能瞒着娘娘，等她回宫之后，一定要告诉她。” “是，奴婢明白了。”夙汐颔首应道，“也不知，娘娘在鄂州那，好不好。” 自到了鄂州，瑜娢就住进府衙里。每日，会到场查看赈灾进展。 “娘娘，今日辛苦您了。”阿莲笑着奉上绿豆汤，道：“如今，正是日头毒的时候，仔细中了暑气。” “本宫没那么娇弱，一点点辛苦不算什么。”瑜娢轻轻拭汗道，“这两日，你随本宫去赈济场，也见到实情了。这么多灾民，都活在水深火热里，那才叫辛苦。” “娘娘心善，又事事亲力亲为，是百姓的福气。”阿莲笑着奉承道。 “本宫来此，是奉了皇上之命，代表的是皇上。”瑜娢微微笑道，“自然不能偷懒，会坏了皇上名声。” “娘娘说得是。”阿莲应道，“不过，娘娘整日吃素，太简朴了些。不如，奴婢买些肉回来，给娘娘补补。” “你这丫头，鬼心思这么多。”瑜娢佯怒道，“平日里，都没瞧出来。” “娘娘，您误会奴婢了！”阿莲委屈道，“临行前，夙汐姑姑千叮万嘱，要奴婢照顾好您。这些，都是她告诉奴婢的。” “好了，本宫又没怪你。”瑜娢不禁发笑道，“你有这份忠心，明日便去集市，买一只鸡回来。” “是，奴婢遵命！”阿莲应道。 次日，瑜娢仍旧去赈济场，阿莲则去了集市。回来后，把听闻都告诉了瑜娢。 “阿莲，不是让你买鸡吗，怎么空手而归？”瑜娢好奇道，“莫非，把银子弄丢了？” “娘娘恕罪，奴婢一时心急，就忘了这事。”阿莲欠身央道。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啊？慌里慌张的。”瑜娢狐疑道。 “娘娘，大事不好了！”阿莲瞅了眼窗外，小声道：“外面，百姓都在骂您呢。” “你说什么？”瑜娢拧眉惊道，“这是为何，本宫做了什么事，会落得如此？” “奴婢听说，每日去赈济场的，根本就不是灾民，大多是假扮的。”阿莲皱眉道，“还有，他们都在骂您，说您勾结朱知府，贪墨赈灾款银。” “岂有此理！本宫任劳任怨，竟成了贪墨蠹虫。”瑜娢不禁怒道，“究竟，是谁在制造谣言，污蔑本宫？” “奴婢只怕，不全是谣言呢。”阿莲疑道，“那些人，说得有鼻子有眼，不像是捏造的。您说，会不会...” 第773章：暴乱（3） “你是说，朱知府果真有贪污。本宫是无辜受累，被百姓们误会了。”瑜娢沉思道，“这么说，倒也不是没可能。” “娘娘，这事不能就算了。”阿莲小声道，“是非曲直，总要查明白啊。否则，娘娘一世贤名，就毁于一旦了。” “自然，这件事要查明白，问清楚。”瑜娢咬牙冷笑道，“好个朱知府，若真是在欺瞒本宫，那定不饶他！” “娘娘，您打算怎么办？”阿莲好奇道。 “你过来。”瑜娢轻轻招手，而后耳语道：“明日，咱们就这么办...” “娘娘好计策。”阿莲笑道。 次日一早，朱知府便带着人，前来迎驾。 “微臣叩见娘娘！”朱知府施礼道，“不知，娘娘几时起驾？” 瑜娢扶着额头歪在榻上，道：“朱大人，本宫今日有些微恙，恐不能随行了。” “朱大人，娘娘连日去赈济场，怕是中暑了。”孟太医淡淡笑道，“不如，让娘娘歇息两日，辛苦几位大人了。” “娘娘玉体抱恙，自然要好生休养。”朱知府陪笑道，“您若有吩咐，可随时传召微臣。” “朱大人客气了。你们忙着赈灾，本宫哪能再劳烦呢？”瑜娢摆了摆手道，“这里，有阿莲她们伺候，就足够了。” “是。那，臣等就先告退了。”朱知府暗笑道。 “阿莲，送送大人。”瑜娢吩咐道。 “是！” “大人，看来这贤妃娘娘，真是娇生惯养，吃不了苦呢。”张师爷窃喜道，“您也不用担心，她会发现什么了。” “呵呵，后宫那些娘娘，哪里吃得这些苦？”朱知府不屑笑道，“等再过几日，她定会忍受不了，求着回宫了。” “这样也好，等她在回宫路上，被人暗杀的话。”张师爷小声道，“也与咱们无关。” “阿莲，立刻与本宫换衣。”瑜娢小声吩咐道。 “是！”阿莲含笑应道。 两人更换了衣服，由阿莲假扮瑜娢，躺到床上掩人耳目。瑜娢则打算，亲自去外面打探，朱知府是否有罪。 “娘娘，外面流民甚多，不安全。”冯强担心道，“还是，让下官护送您吧？” “冯将军，你的心意本宫领了。只是，此刻我是‘阿莲’。”瑜娢淡淡笑道，“哪有禁卫军统领，护送一个宫女的道理，岂非惹人注目？” “娘娘言之有理，可是下官还是不放心。”冯强为难道。 “冯将军，请您放心就是。娘娘扮做阿莲，不过就是个宫女，不会引人注意。”孟太医笑道，“而且，下官会跟随娘娘，一路保护她。” “你的职责，是保护本宫安全。如今，‘贤妃’躺在床上，你该守护在此，明白吗？”瑜娢小声笑道，“这样，旁人才不会疑心。本宫办事，也就更方便了。” “是，下官遵命！”冯强应道。 “阿莲姑娘，本官要为娘娘配药，有两味药材不够。”孟太医故意大声道，“你随我出去，为娘娘买药吧。” “是，奴婢遵命！”阿莲唤道。 “冯将军，这里就拜托你了。”瑜娢提醒道，“任何人来，都不准进来探视，就说是本宫的命令。” “是，下官明白。” 第774章：暴乱（4） 瑜娢乔装出行，与孟太医去了镇上。街道上车水马龙，已恢复往日秩序，许多店铺也开门营业。 “娘娘，看来百姓的生活，已在逐渐恢复了。”孟太医小声道。 “是啊，看上去倒没有异常。”瑜娢小声道，“去别处逛逛，昨日听阿莲说，是在城东听到的。” 两人又到城东，想四处打听下，是否有流言蜚语。 “娘娘，这有家药铺。”孟太医指着前方道，“正好，咱们买点药材，便不会有人起疑。” “嗯，进去看看吧。”瑜娢颔首应道。 “客官，你们想买什么？”掌柜的问道。 “是这样，在下想买川芎、苍术、白芷，用以缝制香包，驱疫保平安。”孟太医笑着应道。 “有，都有。”掌柜的笑着应道，“看两位面生，不像是本地人吧。” “掌柜的好眼力，我们是从京城路过，见这镇上挺热闹，就想逗留几日。”瑜娢微微笑道，“不知，这附近有哪些地方，可以逛逛呢？” “呦，这时候恐怕不行，两位客官来得不巧。”掌柜的皱眉道，“你们还不知道？贤妃娘娘驾临，就住在知府衙门里。官府嘱咐过，不准百姓随意流动。” “竟有这等事...”瑜娢好奇道，“可是，不远处就是赈济场，若不允许走动，灾民如何领物资呢？” “灾民？”掌柜的诡异一笑，小声道：“实话告诉你们，那些去赈济场的，都不是真的灾民。” “啊！”瑜娢惊诧道，“不是灾民，还能是什么人？” “这就要问知府大人了。”掌柜的白了一眼道，“俗话说得好：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他不中饱私囊，怎么攒下银子，享福养老呢。” “怎么，那知府大人贪渎，私吞赈灾款银？”瑜娢疑道，“可是，朝廷拨款赈灾，百姓们是知道的。为何不来领取？” “若是不信，你们去城外看看，就知怎么回事了。”掌柜的小声絮道，“官府派人守着，凡是流民、乞丐，一律不准进城。人都来不了，还领什么东西？” “原来如此，多谢掌柜提醒。”瑜娢淡淡笑道，“管家，药材买好了，就回吧。” “是，夫人。”孟太医会意道。 “看来，阿莲听说的没错。”瑜娢咬牙冷道，“这个朱知府，大有问题啊。” “若真如掌柜所言，那他真是胆大包天。”孟太医啐道，“娘娘亲临，他还敢弄虚作假欺瞒，当真有恃无恐啊。” “他是看准，本宫乃一介女流，不懂官场中事，会由着他糊弄。”瑜娢笑着嗤道，“好啊，你敢违法欺君，干出这等勾当。本宫岂能饶你！” “娘娘，您打算怎么办？”孟太医好奇道。 “先回府里，找冯将军商议。”瑜娢暗笑道。 “娘娘，你们可算回来了。”冯强喜道，“先前，朱知府来过两回，想求见娘娘。” “没有穿帮吧？”瑜娢忧道。 “娘娘放心，有冯将军把守，他们进不来。”阿莲笑着禀道，“娘娘，咱们快换回来吧。” “冯将军、孟太医，你们先出去。”瑜娢颔首应道，“稍等片刻，本宫还有事吩咐。” “是，微臣告退！” 第775章：暴乱（5） 瑜娢换回行装，便召冯强、孟太医进来。将打听之事，悉数告诉了他。 “岂有此理，这个可恶的朱知府，简直罪该万死！”冯强怒道，“娘娘，您打算如何处置他？” “这事，先不急着办他。明日，你悄悄去城外，探听一下虚实。”瑜娢微微笑道，“若果真如此，本宫再问罪他。” “是，下官遵命！”冯强应道。 “娘娘，没想到事情是这样。”阿莲嫌恶道，“那个朱知府，真是个贪官。” “可不是吗！贪污款银，败坏本宫名声，有损朝廷威严。”瑜娢冷笑道，“这种蠹虫，必得严厉处置。” 冯强暗中调查，果然如那掌柜所说，朱知府暗中阻挠，不让灾民们进城。 “娘娘，下官调查清楚了。”冯强禀道，“朱知府派人，守住了进城要道，不许灾民们进城。” “好啊，他好大的胆子！”瑜娢怒不可遏道，“冯将军，立刻把人带来，本宫要问话。” “是！” 朱知府被传召，很快就赶了过来。 “微臣叩见娘娘！”朱知府施礼道，“不知，娘娘召见微臣，所为何事？” “朱大人，这些日子你辛苦了。”瑜娢似笑非笑道，“赈灾款银，已发放了不少。本宫想查阅账簿，所以把你请了过来。” “娘娘，您想看账簿啊？那些账簿，十分杂乱，微臣尚未整理好。”朱知府推辞道，“不如，过两日弄好后，再呈给您吧。” 瑜娢眼中一亮，朝阿莲使了个眼色。 阿莲会意，斥道：“朱大人，您这是什么话？娘娘想看账簿，是为了向皇上交代，你岂敢阻挠？” “本府不是这个意思...”朱知府沉着脸道。 “您说账目杂乱，那又有什么问题？”阿莲笑着嘲道，“娘娘协理后宫，这么多年，看过的账簿不计其数，还怕看不懂吗？” “阿莲，不许对朱大人无礼，他也是一片好心。”瑜娢微微笑道，“朱大人，你尽管把账簿拿来，本宫要亲自过目。” “是...”朱知府无奈应道。 发放款银的账簿，已记载有两本。朱知府拿来，都呈给了瑜娢。 “请娘娘过目。”朱知府禀道。 “朱大人，你先不要走。若本宫有疑问，可当面问你。”瑜娢含笑吩咐道。 朱知府心里捏把汗，应道：“是，微臣遵命！” 瑜娢只不紧不慢，一页一页地翻阅，并留意朱知府神情。 “朱大人，本宫已经看完了。”瑜娢勾唇道，“这账簿，大有问题呢。” “娘娘，微臣不明白，有何问题。”朱知府慌道。 “据账簿记载，算上购买米粮、衣物，还有发放的银子，已用去两万两。”瑜娢娓娓絮道，“可是这些银子，当真到了灾民手中？” “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朱知府讪讪笑道，“每日，有灾民排着队领救济，您都亲眼看到啦。” “本宫的确看到，有人排队领取物资。可是，他们是否真是灾民，却十分可疑。”瑜娢冷笑道，“怕只怕，这些人是大人你找来，假冒灾民冒领物资。” “娘娘，您何出此言啊？”朱知府辩解道，“微臣冤枉，并未做过此事呀！” 第776章：暴乱（6） “是吗？”冯强怒道，“本将军亲自查证，那些可怜的灾民，被你们拒之门外，连城门都进不来，还能有假！” “朱知府，你好大的胆子！”瑜娢厉声斥责道，“皇上施恩，发放钱粮，赈济灾民。你居然，欺上瞒下，私吞款银，该当何罪？” 朱知府跪下央道：“娘娘恕罪，微臣一时糊涂，才不让灾民进城，可并没有贪污，请娘娘明鉴！” “胡说八道！”瑜娢冷道，“你找来人，假冒灾民领取钱粮，不是进了你的口袋，还能去哪？” “回禀娘娘，微臣是为您着想，才不让灾民进城。”朱知府忙辩解道，“您身份贵重，微臣不敢怠慢。唯恐灾民中，混入居心叵测之人，会伤害娘娘。这才出此下策，只为护娘娘周全。” “如此说来，你是一片好心，保护本宫？”瑜娢不禁发笑道。 “微臣不敢说慌，那些发放的钱粮，微臣都存着呢。”朱知府陪笑道，“待娘娘走后，就会放灾民进来，尽数发放赈灾。” “也就是说，你让灾民饥肠辘辘，等本宫离开鄂州，再赈济他们？”瑜娢将茶盏掷于地上，怒斥道：“你背负皇恩，贪赃枉法，还敢攀扯本宫，简直冥顽不灵！” “娘娘...”朱知府慌道。 “冯将军，即刻起，将他关在府里，不准出去！”瑜娢微微眯眼冷道，“再着人，撤去城外关卡，让灾民进城，领取救济钱粮。” “是，下官遵命！”冯强应道。 “娘娘，微臣是一州知府，奉命赈济灾民。”朱知府反驳道，“您怎可，将微臣禁足府中，这不合礼法。” “是吗？”瑜娢轻蔑笑道，又朝阿莲使个眼色。 阿莲从妆匣中，取出一枚金牌，奉与瑜娢道：“娘娘！” “这是御赐金牌，皇上特意给本宫，就是为了方便行事。”瑜娢手执金牌命令道，“见金牌，如见皇上亲临！”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跪下齐声道。 “朱大人，你还有何话说？”瑜娢挑衅笑道，“本宫奉旨，主持赈灾一事，也有权力，暂且关押你。” “微臣不敢。”朱知府垂首道。 “冯将军，把他带下去！”瑜娢命令道，“将来，由皇上亲自过问。” 就这样，朱知府被扣押起来，不准出知府衙门。赈济场之事，全权由冯强负责。 “大人，事到如今，别无选择啦。”师爷小声道，“贞妃娘娘的建议，咱们必须照办，才能保命啊。” “师爷，你的意思是...”朱知府眼中一亮，道：“除掉贤妃？” “不是他死，就是咱们死。既如此，何不搏一把？”师爷冷道，“若事成了，好歹能留住性命。” “可是，就算除掉贤妃，还有那个冯将军，还有宫女下人。”朱知府忧道，“难不成，把他们都杀光？” “大人，只需除掉贤妃，他们必定大乱。”师爷小声道，“到时候，咱们趁乱逃走，不就好了。” “没错，她要放灾民进来，正合本府心意。这回，就让她死在‘灾民’手里。”朱知府目光深邃笑道，“再放出消息，本府被暴民劫走，不知所踪。” 第777章：暴乱（7） “大人英明！小的这就去安排。”师爷笑道，“贞妃的人，还埋伏在城外呢。” 这日，瑜娢如常来到赈济场，亲自过问赈灾事宜。 “冯将军，今日一切顺利吗？”瑜娢问道。 “回娘娘，一切照您的吩咐，有条不紊进行。”冯强细细禀道，“您看，灾民们井然有序，在排队领救济呢。” “很好，记得要维持好秩序，别出什么乱子。”瑜娢叮嘱道，“天气炎热，本宫命人备了绿豆汤，你们也喝一些。” “多谢娘娘体恤！”冯强笑着应道，“这里热，人又杂乱，娘娘早些回去吧。” “有冯将军在此，本宫也很放心。”瑜娢颔首应道，“阿莲，咱们先回府吧。” “是！”阿莲笑着应道。 瑜娢出了赈济场，就坐上马车回府衙。 “娘娘，这里一切都办妥了。”阿莲笑着问道，“咱们，是不是该回宫了？” “怎么，你嫌宫外辛苦，急着回去？”瑜娢笑着打趣道。 “娘娘不嫌辛苦，奴婢又怎么会怕呢？”阿莲娇声嗔道，“只是，咱们离宫小半月，也该回去了呀。” “离开这么久，本宫也很想念皇上。”瑜娢微微笑道，“还有和德，夙汐她们，也不知怎样了。” “娘娘放心，有皇上护着呢，咏麟阁一定没事。”阿莲笑道。 “回去后，本宫就修书一封，请旨回宫。”瑜娢勾唇道，“这下，你该高兴了吧？” “娘娘高兴，奴婢就高兴！”阿莲喜道。 “看看你，如花似玉的年纪。当年，本宫进宫时，也同你一样。”瑜娢不禁感慨道，“那时侯，本宫与顺妃、夙汐，还有红莲她们，感情十分要好。” “奴婢听嬷嬷说过，娘娘当年可厉害了。”阿莲笑着奉承道。 “是吗...本宫在月燕堂，经历过哪些事，孟嬷嬷跟你说过？”瑜娢好奇道。 “是啊，孟嬷嬷告诉我们，娘娘当年最讲义气，又胆大心细、遇事不慌。”阿莲笑着絮道，“她说，要我们像您一样，好好学规矩。” “她说得没错，进了宫做宫女，首先要学会规矩。”瑜娢淡淡笑道，“宫女，在后宫命如草芥。一个不留神，连命都保不住。” “所以，奴婢很幸运呀。”阿莲笑道，“进了咏麟阁，有娘娘您疼惜，是几辈子的福气呢。” “你这小嘴，还真是会说话。”瑜娢不禁笑道，“比起夙汐，嘴巴可甜多了。” “娘娘谬赞，奴婢是有什么说什么。”阿莲含笑道。 突然，马车不知为何停住，吓了瑜娢两人一跳。 “怎么回事？”瑜娢狐疑道，“为何不走了，阿莲你去问问。” “是！”阿莲颔首应道。 阿莲掀开门帘，想一探究竟。岂料，车夫已惨死地上，鲜血汩汩渗出来。不远处，有一群人正与侍卫们搏斗。 “娘娘，出事了！”阿莲惊叫道。 “怎么回事？”瑜娢探出身一看，也不由花容失色。 “是什么人，胆敢杀害官府中人？”阿莲怯道。 十几名侍卫，正与那群人激烈缠斗。那些人蓬头垢面，一眼看上去像是灾民，但一个个身手不凡，不像寻常百姓。 “好奇怪啊...”瑜娢自语道。 第778章：暴乱（8） “就是她，把她们两个杀了！”一衣衫褴褛的大汉喊道。 “娘娘，这些是什么人啊？”阿莲颤声道。 “来者不善，看来是要杀本宫。”瑜娢沉住气道，“你快回去，把冯将军找来。” “娘娘，这些人穷凶极恶，奴婢怎能丢下您，自己逃走呢？”阿莲摇头道，“咱们一起逃吧？” “以你我之力，根本对付不了这些人。万一，侍卫们扛不住，就都没活络了。”瑜娢急道，“他们的目标，是本宫不是你。你速去搬救兵，本宫先把他们引开。” “是，奴婢明白了。”阿莲应道，“娘娘，你要多加小心啊！” “放心吧，本宫在进宫之前，常去山林里玩。这边山林环绕，正好可以躲避。”瑜娢自信笑道。 阿莲偷偷下了马车，趁那些人与侍卫缠斗，逃出去又往回跑。瑜娢仔细观察，这些人武艺高强，竟不输给禁军侍卫。 那些人刀刀拼命，已有几名侍卫受了伤。瑜娢见情形不妙，便想不如搏一把，逃进山林里去。只要拖延一阵子，等冯强带人来就好。 “不好，那个贤妃要逃跑了！”一个大汉喊道。 “你们几个，先追上去！”带头大哥唤道，“别让她跑了，等解决这几个侍卫，我们就追上来。” “是！”几人应道。 瑜娢心中暗自庆幸，还好她近日穿戴素简，若此刻穿的是华服，想逃跑都不容易。瑜娢钻进树林后，就朝着深处跑去。 四五个恶汉追来，在后边穷追不舍。瑜娢回首望去，那些人脚步极快，哪里是饥饿的灾民？分明就是杀手！ “这娘们跑得真快！”一恶汉骂道，“娘.的，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别急，她进了这片树林，想出去没那么容易？”另一恶汉冷笑道，“大家分头找，一定就在附近。仔细留意脚下，发现蛛丝马迹，就追上去。” “好！” 瑜娢跑得精疲力尽，不得已暂时停下，背靠在一块石头后，喘着粗气休息。 “这些人，究竟是谁派来的，非要取自己性命？”瑜娢心里琢磨着，“难道...是贞妃吗？” 来不及再细想，瑜娢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踩在落叶上，发出一阵窸窣声，在林子里格外清晰。 瑜娢赶忙起身，继续朝前跑去。她不能死！一定要拖延，等冯强带人来救自己。她要回宫去，去和上官文浩团聚，去见她的和德。 “啊！”瑜娢惨叫一声，只觉脚下突然吃痛，跌倒在地上。原来，她不小心踩到陷阱，被捕兽夹夹住了。 瑜娢心中大惊：“这可如何是好？” 阿莲没命似地奔跑，到了救济场几近虚脱，险些晕倒在地上。 “唉，这不是阿莲姑娘吗。”一侍卫问道，“你怎么了？” “快...带我去见冯将军，娘娘有危险！”阿莲撑着一口气道。 “你先别急，坐这里喘口气。”侍卫安抚道，“我这就找将军来。” “阿莲，你怎么回来了？”冯强疑惑道，“娘娘她怎么了？” “冯将军，我们在回府衙半路上，遇到了一伙暴民。”阿莲急道，“他们凶神恶煞，直言要杀娘娘！你快去，把娘娘救下来。” 第779章：投江（1） “竟会有这等事！”冯强惊愕道，“你放心，我这就去保护娘娘！” 冯强带了一队人马，急忙赶往府衙路上去寻。等赶到事发现场，发现瑜娢早不知所踪。阿莲口中所说的，那些暴民也不见了。 “将军，这些人如此狠毒，杀了这么多兄弟！”一侍卫咬牙恨道，“娘娘不见了，会不会...” “先别下结论，说不定娘娘逃走了。”冯强反驳道。 “这荒山野岭的，到哪去找娘娘？”侍卫愁道。 “前面是官道，娘娘不可能往那边跑，只能躲进树林里。”冯强仔细分析道，“所有人，立刻进山林里，搜寻娘娘下落！” “是！” 瑜娢寻了一根树枝，用尽九牛二虎之力，将那捕兽夹撬开。还好，只是受了皮外伤，并未伤到骨头。 她扯下一块衣襟，草草包扎了伤口，就一瘸一拐继续逃。右腿受了伤，瑜娢行走速度减慢，没多久就被追上。 “哈哈，你这娘们，看你往哪跑！”一恶汉冷笑道。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追杀本宫！”瑜娢质问道。 “我们？”那恶汉笑道，“我们都是灾民，因你与狗官串通，贪污了赈灾的银子。害得我们两手空空，已经没有活路了。” “不错，与其坐着等死，不如先杀了你，为死去的灾民报仇。”另一恶汉附和道。 “简直荒谬！看你们的样子，哪里像是灾民？”瑜娢冷笑道，“你们一个个，不但身强体壮，而且武艺高强。要本宫说，是杀手才对吧。” “呵呵，你管我们是不是杀手！”那恶汉冷笑道，“你只需知道，今天是你的死期，这就够了。” “是谁？派你们来这，要取本宫的性命？”瑜娢怒不可遏道，“你们要的，无非就是银子罢了。不如，与本宫做笔交易。” “什么交易？”恶汉冷笑道。 “那个幕后主使，不管给了多少银子，本宫再加一倍，如何？”瑜娢微微笑道，“只要，你们肯放过本宫。我保证，不追究今日之事，还给你们荣华富贵。” “大哥，这贤妃的话可信吗？”一恶汉好奇道。 “本宫是何人，想必你们都清楚。本宫深受宠爱，自有不少积蓄。”瑜娢含笑道，“我想，买下本宫这颗人头，还不成问题。” “你当我们是傻子吗？”恶汉大笑道，“饶过你，等你回到宫里去，还不立刻翻脸，将我们全部杀死？” “本宫说话算话，你们与我并无仇怨，与其处置你们，不如查出幕后凶手。”瑜娢继续劝道，“只要，你们愿意提供证据，帮本宫除掉那人。我保证，皇上不会追究的。” 这时，带头大哥也赶到了。见瑜娢还活着，不禁有些气恼。 “你们在干什么？”带头大哥怒道，“赶快杀了她！” “大哥，这贤妃刚才说，只要放过她，就将赏银翻一倍。”一大汉禀道，“您说，咱们要不要...” “糊涂东西！她的鬼话，你们也信？”带头大哥怒不可遏道，“再说，雇主是什么身份，你们也清楚。今日，若放过了贤妃，别说你我的命。就连咱们家人，也都性命不保。” 第780章：投江（2） “对啊，大哥说得有道理。”另一大汉附和道，“只要杀了贤妃，咱们就全都自由了。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与贤妃做交易？” 瑜娢原本想着，可以说动这些杀手，暂且放过自己性命。这样等回了宫，再派人把他们抓起来，审问出幕后指使者。 “贤妃娘娘，今日你逃不掉了。”带头大哥冷笑道，“这片林子，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等一等！”瑜娢慌道，“既然，你们非要杀了本宫。那，在我临死之前，总该告诉我实情。到底是谁，派你们来杀我的？” “你何必要知道呢？”带头大哥笑着讥道，“反正，你也没办法报仇了。” 瑜娢靠在树干上，自知已无路可走，只能命丧于此了。眼看那人举起刀，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嗖、嗖！”两声箭响，那柄刀掉落地上。 “什么人？”大头大哥疑道。 “你们好大的胆子！”冯强怒斥道，“胆敢谋刺娘娘，可知这是死罪？” “不杀她，我们都得死。可杀了她，我们就能活命。”带头大哥冷笑道，“你说，我们该怎么做呢？” “大哥，不用怕！他们只有几个人，定敌不过咱们的。”一大汉笑道，“索性，把他们一起杀了。” “大家听好，保护娘娘要紧！”冯强吩咐道，“护送娘娘，逃出这片树林去！” “你休想！”带头大哥笑道，“今日，我要你们一起陪葬！” 冯强身边带着五个人，其余侍卫在别处搜寻，一时半刻也过不来。 “娘娘，您没事吧？”冯强小声问道。 “冯将军，本宫右脚受了伤，已经不能逃跑。”瑜娢小声道。 “不用怕，下官可以背着您，咱们一起逃走。”冯强安慰道。 “将军，您带着娘娘先走，我们留下对付他们。”一侍卫提醒道。 “多加小心，我先护送娘娘逃走。”冯强颔首应道，“等找到其他人，再过来支援你们。” “听好了，一个活口都不留！”大头大哥唤道，“把她们都杀了！” “是！” 冯强背上瑜娢，先一步朝外跑去。其余五名侍卫，留下与杀手搏斗。由于对方人数众多，他们最终不敌对手。 “冯将军，你的那几名部下，抵挡不了多久。”瑜娢提醒道，“不如，咱们去江边吧。” “娘娘，您想做什么？”冯强不解道。 “跑去官道上，万一咱们来不及，与其他救兵汇合，只有死路一条。”瑜娢皱眉道，“倒不如去江边，或许有一线生机。” “娘娘，难道您想...”冯强惊诧道。 “怎么，你不敢了？”瑜娢笑着嘲道，“本宫记得，你水性也不差。为何不搏一把？跳入江水中，或许还能活命呢。” “是，下官遵命！”冯强应道，“娘娘不怕，冯强定奉陪到底。” 冯强背着瑜娢，又改朝江边跑去。后面穷追不舍，也跟着来到了江边。 “娘娘，已经到了。”冯强放下瑜娢，道：“您真打算，跳入江水中？” “与他们搏斗，根本毫无胜算。他们人多势众，又个个武艺高强。”瑜娢无奈笑道，“没等救兵赶到，你我就粉身碎骨了。” 第781章：投江（3） “看你们往哪跑！”带头大哥冷笑道，“乖乖束手就擒，我留你们一条全尸。” “你...”冯强怒不可遏道。 “冯将军，不必与他们多费唇舌。”瑜娢微微笑道，“今日，本宫难逃一死。可是，我宁愿葬身江水中，也不想死在你们手里。” 说完，瑜娢就纵身跳入江中。冯强紧随其后，也一并跳入了江里。 “大哥，她们都跳下去了。”一大汉惊道，“江水如此湍急，应该活不成了吧？” 带头大哥离近一看，江水滚滚朝着东边流去，早就看不到瑜娢人影。 “这么汹急的水，怕是很难活命了。”大头大哥微微笑道，“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咱们去下游找找。” “是！” 阿莲赶到事发地时，却得知瑜娢与冯强，一并失去了踪迹。又与其他侍卫，一起搜寻瑜娢两人。最终，从一樵夫口中得知，她们跳江了。 阿莲趴在江边哭喊道：“娘娘...” “阿莲姑娘，要小心啊！”一侍卫提醒道，“江水如此湍急，掉下去就危险了。” “娘娘与冯将军，她们都跳进去了。”阿莲忍着泪道，“难道，她们都活不成了？” “这...我也不好说。”侍卫为难道，“也许，娘娘吉人天相，能逢凶化吉、大难不死呢。” “万一...”阿莲忍不住哽咽道，“娘娘遭遇不测，回宫该如何交代？” “这事，已经瞒不住了。”侍卫垂首叹道，“必须，立刻派人回宫禀报。” “你们看着办吧，我要暂且留在这，万一找到娘娘呢。”阿莲伤心道。 瑜娢遇险之事，当晚就传回了宫中。 “娘娘，贤妃投江自尽了。”秋爽笑着禀道，“还有冯将军，也一并送了命。” “怎么，确定她死了吗？”魏贞妃勾唇道，“见到尸首没有？” “据说，那一段江水甚急，掉下去就难活命。即便懂水性，也是九死一生。”秋爽窃笑道，“他们，还会继续搜查。不过，要奴婢说啊，已经喂了鱼了。” “哈哈...贤妃啊贤妃，你总算消失了。”魏贞妃畅快笑道，“这么多年，本宫一直受你的闲气，也算是忍够了。” “娘娘，贤妃一死，惠妃也少了臂膀。”秋爽笑道，“往后，再与她争夺后位，您的胜算更大了。” “皇后之位，暂且不用急。贤妃一死，便只有惠妃一人，管理后宫琐事。”魏贞妃笑着嗤道，“正好，本宫可借此机会，谋得协理后宫之权。” “从前，有贤妃协理后宫，娘娘处处受制。”秋爽奉承道，“往后，您可大展拳脚了。” 咏麟阁内，听说瑜娢遇害一事，都吓得没了主意。 “娘娘...”小祥子伤心怨道，“到底，是什么人杀害娘娘？” “小祥子，你小声一点！”夙汐斥道，“当心，被公主听见了，那怎么好？” “可是，这事瞒不住啊。”小祥子无奈道。 “消息说，娘娘自己跳江了，并没说死了啊。”夙汐反驳道，“说不定，娘娘被人救起来。等过两天，就会找见了呢。” “会吗？”小祥子疑道。 “娘娘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夙汐笃定道，“你别再乱说，诅咒娘娘了。” 第782章：投江（4） “是是是，你瞧我这张嘴！”小祥子自打嘴巴应道，“明一早，我就去金华殿上香，祈求菩萨保佑娘娘。” 阿莲与众侍卫，寻了大半日无果，只得返回知府衙门。 “大人，为何不继续找呢？”阿莲疑道。 “阿莲姑娘，天色已经很暗了，很难继续搜寻。明一早，我带人去更远处找。”侍卫无奈道，“你与其他人，去附近的村子问问，是否有人知道。” “哎呀，你们可算回来了！”留守的侍卫急道，“今日，有群暴民闯进来，把朱知府与师爷，一同都劫走了。” “什么？”阿莲惊诧道，“那个朱知府，已经不见了？” “是啊，不知去向了。”留守侍卫回道，“这如何是好，怎么向皇上交代？” “他是死是活，如今根本不重要。”侍卫叹气道，“娘娘不见了，这才糟糕呢。” 次日早上，众妃在懿月殿内，都说起了此事。 “听说，贤妃跳入了江中。”夏修容嗟叹道，“也不知，有没有找到啊？” “怕是难了...江水湍急，贤妃又受了伤。”秦惠妃惋惜道，“只能祈求，老天保佑贤妃，可以逃过此劫。” “本宫听说，贤妃被暴民追杀，不得已跳了江。”常芠秀轻轻拭泪道，“真是的，她不是去赈灾吗，怎会发生这种事？” “这就不好说了。那些灾民，一旦被惹急了，什么事做不出来？”魏贞妃似笑非笑道，“本宫猜测，或许贤妃办事不利，惹恼了灾民吧。” “真是可怜啊...”夏修容装模作样伤心道，“二公主年纪尚小，就没有了母妃...” “夏修容，你在胡说什么？贤妃娘娘，只是失踪不知去向。”许若梅横了一眼冷道，“你怎知，她就没有生路了？满口诅咒，可知有罪啊？” “我...”夏修容狡辩道，“那你说，贤妃娘娘去了哪？为何没被找到？”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吕德妃沉着脸道，“只要，未见贤妃的尸首。就不能证明，她丢了性命。” “就是！”杜论德慧附和道，“江水虽急，可贤妃懂水性，不一定有事。” “没错，还有冯将军也在。”许若梅抿着嘴道，“他会保护贤妃，或许两人被救起，正在哪里养伤呢。” “但愿如此，若贤妃真有何不测...”秦惠妃微微摇头道，“皇上会伤心，二公主也可怜哪。” 上官文浩一夜没睡，又增派了许多侍卫，赶往鄂州搜寻瑜娢。可是，一连数日都一无所获。 最后，在下游几十里处，找到了瑜娢的外衫，还有冯强的靴子。 和德听说这事，每日都哭得厉害。夙汐没有办法，只能每日陪和德，去金华殿上香祈福。 这日，夙汐与和德刚进门，就见阿莲回来了。 “阿莲，你回来了？”夙汐意外道，“是不是，找到娘娘了？” 阿莲鼻尖一酸，跪下道：“姑姑，是阿莲没用，没保护好娘娘...娘娘她...” “你是说，娘娘已经...”夙汐泪眼婆娑道。 阿莲点了点头，道：“侍卫们搜遍各处，只找到娘娘的衣衫。附近的村子，挨家挨户都问遍了，没人见过娘娘。她和冯将军，都遭难了...” 第782章：投江（5） “娘娘！”夙汐跪下哭喊道。 “母妃...”和德嚎啕大哭起来，“我要去找母妃...” 说完，和德就径直往外跑，在院子里撞见许若梅。 许若梅拉住和德，问道：“公主，你要去哪里？” “许娘娘，我要去找母妃...”和德拭泪道。 “公主...本宫知道，你听说娘娘之事，一定很伤心。”许若梅强忍着泪道，“可是，你要去哪找娘娘？他们搜遍各处，都没有找到娘娘，你又能如何？” “母妃走了，儿臣以后怎么办？”和德哭道。 “就算，娘娘真的不回来，还有许娘娘呢。”许若梅安抚道，“公主放心，本宫会照顾你的。娘娘走前，就千叮万嘱本宫，要照顾好你。” 瑜娢的死讯传开，宫中便着手操办后事。因为没找到瑜娢，便将最后寻到的外衫，放在了棺木中。 “娘娘，皇上真伤心透了。”常芠秀笑着酸道，“嫔妾听说，贤妃的丧仪甚是隆重，是按一品妃位的规制。” “死后哀荣，又有什么意义？只有活着，才能享有一切。”秦惠妃不屑笑道，“贤妃一死，什么都不重要了。皇上再如何惦记，她也回不来了。” “娘娘说得是，这次贞妃动手，帮咱们除去贤妃。”常芠秀暗笑道，“接下来，她就该把矛头，对准娘娘了。” “贞妃野心勃勃，一心要争皇后之位。”秦惠妃浅笑道，“贤妃已除，自然要同本宫争了。” “那，咱们要如何应对？”常芠秀好奇道。 “贤妃为何而死，本宫与你都清楚。”秦惠妃挑眉笑道，“那些暴民，只是掩人耳目罢了。真正的凶手，不就是贞妃吗？” “娘娘，您打算揭发贞妃？”常芠秀疑道，“可是，咱们也只是猜测，并无证据啊。” “证据总会有的，只要命人慢慢详查，定能寻到蛛丝马迹。”秦惠妃得意笑道，“到时候，抽丝剥茧揪出贞妃。本宫看她怎么办！” 瑜娢在昏睡中，梦到了那一伙杀手。他们手持刀剑，在身后穷追不舍，一定要取她性命。瑜娢拼命奔跑，来到了一处悬崖旁。 “贤妃，你已经无路可走，乖乖受死吧！”带头大哥冷笑道。 “你们...本宫与你们无仇，为何非要害我性命？”瑜娢怒不可遏道，“是不是贞妃，指使你们来害本宫的？” “到了阴曹地府，你去问阎王爷吧！”带头大哥冷笑道。 瑜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脚踹下悬崖，掉入黑不见底的深渊中。她听到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眼前光线越来越暗、越来越暗... “啊！”瑜娢惊呼一声，便从噩梦中醒来。 她只觉浑身疼，眼前一切又很陌生。过了片刻，瑜娢才反应过来，她还没有死！ “这是哪...”瑜娢喃喃自语道。 “夫人，你醒啦？”一农妇笑着问道。 “你是何人？”瑜娢眯起眼问道，“这又是哪里？” “你先别急，我不是坏人。是我那老头子，把你从江里救起的。”那农妇笑着回道，“你叫我陈嫂就行。” “陈嫂，多谢你救了本...我。”瑜娢赶忙改口道，“对了，你夫君只救了我，还有没有别人？” 第783章：回宫（1） “夫人是说，你的相公吗？”陈嫂笑道，“你放心，你相公平安无事，去镇子上买药了。” “那就好...”瑜娢尴尬一笑道，而后心中暗喜：太好了，自己没有死，冯强也活着！ “夫人，你昏迷了这么多天，总算醒过来了。”陈嫂含笑道，“肚子饿了吧？我去盛碗粥来，你先喝一点。” “多谢你，陈嫂。”瑜娢感激笑道。 “夫人不必多礼，我们能救下你们，就说明有缘。”陈嫂笑道，“再说，你相公给了我们银子，这都是应该的。” 瑜娢喝了半碗粥，又躺了两个时辰，便觉恢复了些气力。从陈嫂口中，瑜娢得知是老陈救了她。 那日，瑜娢与冯强跳入江中，被江水卷着冲出去好远。老陈是渔夫，在江上打鱼时看到了，就把她们救了起来。 冯强很快就醒了，便告诉老陈他们是夫妻。本欲去外地探亲，不料半路遭遇了劫匪，不但抢走了盘缠，还把他们扔进了江里。 天色还未发暗，冯强与老陈就回来了。 “老头子，冯夫人醒过来啦！”陈嫂笑着絮道，“恭喜陈老爷，你夫人她没事啦。” “是吗？”冯强喜道，“她真的醒了？” “那还能有假！”陈嫂笑着打趣道，“你快进去看看吧。” 冯强赶忙进屋内，见瑜娢确实醒了过来，不禁高兴万分。 冯强偷偷使眼色道：“娘子，你可算是醒了。” “相公...”瑜娢勉为其难道，“我昏迷多久了？” “有七八天了...”冯强后怕道，“大夫说，若是总不醒来，就危险了。” “是啊，夫人不知道，你的病情多危险。前两日你发烧，可把我们吓坏了。”陈嫂捂着心口道，“你相公，他一直守在旁边，连眼睛都没合一下。” “多谢你。”瑜娢微微笑道。 “你看看，人家夫妻团聚，你在一旁唠叨没完。”老陈拉着陈嫂道，“快出来，让他们说体己话。” “你们慢慢聊，待会晚饭做好了，我叫你们。”陈嫂笑道。 待屋里没外人，冯强便央道：“娘娘恕罪，下官为安全起见，不得已出此下策，多有冒犯了。” “冯将军，你为了保护本宫，已经很尽力了。”瑜娢淡淡笑道，“本宫明白，不会责怪你的。” “多谢娘娘。”冯强笑着应道。 “这里，离京城有多远？”瑜娢皱眉问道。 “少说，也有几十里呢。”冯强劝慰道，“娘娘，您脚上的伤，还没有康复。需时日休养，才能启程回京。” “不知道，宫里怎么样了？”瑜娢望着房梁自语道，“皇上定以为，本宫已经死了。那...和德她怎么办？” “娘娘，公主有皇上疼爱。还有德妃她们，都会照顾公主。”冯强宽慰道，“你就安心，养好自己的身子吧。等回了宫，咱们再谈报仇之事。” “本宫猜想，这事应是贞妃做的。等本宫回去，定不与她罢休。”瑜娢咬牙恨道，“冯将军，等本宫身子好了。咱们坐船回去，就乔装扮成夫妇，以防被人发现。” “是，下官遵命！” 上官文浩终日愁眉不展。下朝后，就关在太极殿里，或是去咏麟阁，看看瑜娢的旧物。 第784章：回宫（2） 这日，因为小王不小心，打碎了一个茶盏。上官文浩勃然大怒，正在殿里发脾气。 “惠妃娘娘，您怎么来了？”吴胜年施礼道，“皇上在里面，正生气呢。” “皇上近日，脾气愈发暴躁了。”秦惠妃忧道，“发生了何事，皇上为何生气啊？” “小王打碎了茶盏，皇上十分动怒。”吴胜年讪讪笑道，“娘娘，您好好劝劝皇上，别气坏了身子。” “本宫知道了。”秦惠妃淡淡笑道。 秦惠妃走进殿里，只见小王跪在地上，正在自己掌嘴。 “臣妾参见皇上，给皇上请安！”秦惠妃福道。 “平身吧。”上官文浩懒懒应道，“惠妃你怎么来了？” “天气暑热，臣妾备了绿豆百合甜汤，特地给皇上送来。”秦惠妃微微笑道，“皇上，这大热天的何苦动气，仔细伤了龙体啊。” 上官文浩瞥了一眼，怒道：“行了，滚下去吧！” “奴才多谢皇上！”小王忙不迭退了出去。 “皇上，不过就是个茶盏，何苦与奴才计较。”秦惠妃笑着劝道，“若要罚他，让吴总管去处罚，也不必您动手啊。” “这帮奴才，没一个当心办差的。”上官文浩气恼道。 “臣妾知道，皇上之所以生气，是因为贤妃...不说了。”秦惠妃转而笑道，“皇上，臣妾今日过来，还要一件事，要与您商议。” “什么事啊？”上官文浩好奇道。 “贤妃已去，二公主无人照拂。”秦惠妃面露不忍道，“臣妾觉得，不如接来懿月殿，让臣妾照顾她。” “惠妃有心了，和德虽没了母妃，但还有朕在。”上官文浩叹道，“朕也问过和德，她不想离开咏麟阁。” “可是，公主一人住在那，总有照顾不周。”秦惠妃忧道，“或者，让胡昭仪搬过去，照顾公主？” “咏麟阁，是贤妃生前住处。朕不打算，让旁的妃嫔住进去。”上官文浩打断道，“和德住在那，有乳母和下人照顾。还有许贵人，她会日日去探望，朕也很放心。” “既如此，那臣妾也放心了。”秦惠妃淡淡笑道。 “娘娘，您好心把二公主接来，皇上还不乐意。”梅影不悦道。 “你没听皇上说，不想让人住进去？”秦惠妃冷笑道，“他心里，还惦记着贤妃呢。自然，想留住二公主在那，给他一点念想。” “想就想吧，人都死了，还能怎样。”梅影窃笑道，“娘娘别生气，不接公主过来也好，能省心不少。” “本宫生什么气？”秦惠妃不屑笑道，“皇上不同意，就算了。反正，本宫已经说了，有意照顾公主。至少，能搏他一丝欢心吧。” 除了秦惠妃，就连魏贞妃也请旨，想把和德接过去，被上官文浩一口回绝了。 “娘娘，你既然早听说，惠妃求皇上，都被回绝了。”冬明不解道，“干嘛，还跑过来问一趟，自讨没趣呢？” “你以为，惠妃是真心的？不过是做戏，想讨皇上欢心。显得她贤良，有后宫之主风范。”魏贞妃笑着讥道，“本宫要做皇后，又岂能落于人后？皇上赞同与否，一点都不重要。” “奴婢明白了。”冬明会意道。 第785章：回宫（3） 魏贞妃转过花圃，见到许若梅带着人，正欲到咏麟阁去。 “嫔妾给贞妃娘娘请安！”许若梅福道。 “是许贵人啊。”魏贞妃惬意笑道，“你这是要去哪啊？” “回娘娘，嫔妾正要去咏麟阁。”许若梅淡淡笑道。 “贤妃都不在了，还跑得如此殷勤。本宫都不知，该说你什么好了。”魏贞妃笑着讥道，“哎呀，从前你仗着贤妃，可神气得很呢。如今没了依靠，是否很惶恐呢？” “娘娘您想多了。嫔妾再不济，好歹是一宫主位，又有景胤在身旁。”许若梅冷笑道，“怎么说，嫔妾没有依靠呢？” “哼，本宫看你嘴硬到几时！”魏贞妃轻蔑笑道，“将来，等本宫登上后位，你就知道厉害了。” “娘娘，如今后宫掌权的，可是惠妃娘娘。”许若梅笑着嘲道，“您离皇后宝座，还远着呢。” “是吗？咱们就走着瞧吧。”魏贞妃笑着嗤道，“且看，谁能笑到最后。” “贵人，贞妃如此猖狂，可如何是好？”墨玉忧道，“虽说，咱们有七皇子，可他到底还年幼，也帮不上您。要不，您去懿月殿走走，多与惠妃亲近？” “贞妃志在必得，本宫却不看好她。论智谋，她根本敌不过惠妃。论家世，她二人旗鼓相当。”许若梅微微笑道，“只要惠妃在，贞妃就不会得逞。而有贞妃在，惠妃就会拉拢本宫，何须讨好她？” “是，贵人深思熟虑，奴婢明白了。”墨玉会意道，“唉，若是贤妃还在，那就好了。” “姐姐不幸遭难，本宫不能为她做什么。唯有照顾好公主，以安姐姐在天之灵。”许若梅轻叹道，“走吧，还要去看公主呢。” 宣宗十六年八月，瑜娢的腿伤大抵痊愈，便商议启程回宫。 “娘娘，行装已经收拾好了。”冯强禀道，“下官雇了艘船，两三日便可到京城。” “本宫担心，京城会有人埋伏，不能顺利回宫。”瑜娢忧道，“要我说，等回到京城后，先回胡府好了。” “是，那下官护送您回去，然后再进宫面圣。”冯强应道。 “这一个月，也不知宫内怎样了。”瑜娢隐隐担忧道，“听说，皇上大肆派人搜捕，可一点头绪都没有。” “那些杀手，根本就不是流民，早就藏匿了。”冯强担忧道，“想找到他们，着实不易啊。” “哼！”瑜娢冷笑道，“抓不到他们，但只要找出幕后主使，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娘娘，这些事以后再说。回到宫里，头一件要紧事，还是要治伤啊。”冯强劝道，“民间大夫，医术总不及太医。” 瑜娢轻抚小腹道：“本宫身上的伤，还不是最要紧的。如今，肚子里这位才最重要。” “什么！”冯强意外惊道，“娘娘是说，您有了身孕？” 瑜娢微微笑道：“若本宫猜得不错，应是刚刚有了。说起来，真是惊险万分，倘若有闪失，就是一尸两命了。” “那，娘娘您能撑住吗？”冯强担忧道，“刚有身孕，就舟车劳顿回宫，要不要...” “不必了！”瑜娢否决掉，“咱们在宫外，已经耽搁太久了。” 第786章：回宫（4） 瑜娢归心似箭，哪里还肯再停留几日，急着坐船回了京城。一下船，两人便去了城北胡府。 如今的胡府，早已换了一副模样。重建之后，不但宽敞了许多，也更是华丽非常。 瑜娢望着陌生的大门，感叹道：“一别十数年，想不到，已是物是人非。” “娘娘，下官去叫门。”冯强提醒道。 “冯将军，你先回府看看吧。”瑜娢微微笑道，“出了这事，红莲定担心死了。先让家里人放心，再进宫面圣禀明一切。” “是，那下官先行一步。”冯强应道，“娘娘放心，咱们回到了京城，不会再有事了。” 瑜娢上前轻轻扣门，不久后出来一个丫鬟。 “你是何人，要找谁？”小丫鬟问道。 “我找你家夫人。”瑜娢浅笑道，“你进去通报，就说有人要见她。” “你是府里的亲戚？我怎么从未见过。”小丫鬟疑道，“你也看到了，我们府里有丧事，夫人没心思会客。” “呵呵，你还未进去通报，怎知夫人不愿相见？”瑜娢淡淡笑道，“你就说，我是咏麟阁的人，夫人自会相见。” “咏麟阁...”小丫鬟惊道，“你是从宫里来的？” “正是。”瑜娢微微颔首笑道。 胡母闻讯后，便赶忙出来迎接。一见是瑜娢，不禁又惊又喜，一时竟手足无措。 “你是...”胡母揉了揉眼，迟疑道：“是娘娘吗？” “母亲，连本宫的样子，都记不住了？”瑜娢淡淡笑道。 “可是...宫里来人说，娘娘已经...”胡母不解道。 “本宫是跳了江，但并没有死。”瑜娢小声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进去后再细说。” “啊，是！”胡母反应过来道，“娘娘，快请进府吧。” 胡母忙着张罗，把瑜娢请进府里。又把胡忠信一家，都唤了过来。 “给贤妃娘娘请安！”胡忠信叩首道，“娘娘，这是贱内，这是长丰和俪桐。” “民妇叩见贤妃娘娘，娘娘万安！”胡秦氏叩首道。 “你们都起来吧。”瑜娢笑着应道，“长丰今年六岁了吧？还有俪桐，真是聪明可爱。” 兄妹二人，甚少进宫见瑜娢，根本不知，这是他们的姑母。只知道，连祖母和爹娘，都要给她行礼问安。 “娘娘恕罪，孩子们小不懂事。”胡秦氏陪笑道，“等长大一些，就懂规矩了。” “都是一家人，本宫不会怪罪的。”瑜娢笑着应道，“说起来，本宫没见过几面，他们又怎会认得。” “娘娘，你既已平安返京，为何不回宫呢？”胡母不解道，“皇上知道了吗？” “母亲，本宫生还一事，先不要对人说。”瑜娢嘱咐道，“冯将军会进宫，向皇上禀明一切。” “娘娘，我听说是暴民，要行刺您？”胡忠信好奇道。 “那些人，根本就不是普通人。他们，皆是身手不凡的杀手。”瑜娢冷笑道，“是宫里有人指使，命他们取本宫性命。” “这可如何是好？”胡母恐惧道，“那，娘娘回宫安全吗？” “回了宫，她就奈何不了本宫。母亲不知，本宫又有了身孕。”瑜娢得意笑道，“本宫还要揪出她来，请皇上治罪。” 第787章：回宫（5） “娘娘又有喜了？恭喜娘娘，贺喜娘娘！”胡母喜不自胜道，“阿弥陀佛，真是老天保佑啊！” “恭喜娘娘！”胡忠信夫妇也贺道。 “这回，若娘娘再得个皇子，那地位就更稳了。”胡母窃喜道，“娘娘不知，皇上有多在乎您。得知您殁了，皇上他伤心欲绝。更比照一品妃，为娘娘操办的后事。” 瑜娢微微笑道：“皇上在乎本宫，是本宫的福气。” 冯强进宫面圣，着实把上官文浩惊道。 “你说什么？”上官文浩惊愕道，“冯强回宫了？” “是啊，皇上！”吴胜年禀道，“奴才亲眼所见，就在殿外候着呢。” “快传他进来！”上官文浩急迫道。 “臣叩见皇上！”冯强施礼道。 “冯将军，你不是保护贤妃，一起投了江吗？”上官文浩狐疑道，“他们还说，你也一并淹死了。” “回皇上，下官与娘娘命大，并没有被淹死。”冯强禀道，“幸得渔夫所救，在一个小村庄养伤。娘娘康复后，便急着赶回了京城。” “你说...贤妃她还活着？”上官文浩激动问道。 “是，娘娘她安然无恙。”冯强笑道，“现在，娘娘正在胡府里，等皇上派人去接呢。” “哎呀，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贤妃娘娘，她还活着呢。”吴胜年笑着贺道，“这下，皇上终于可以高兴了。” “贤妃没死，她还活着。”上官文浩喜上眉梢道，“你刚才说，贤妃受伤了？伤到哪里，有无大碍啊？” “皇上放心，娘娘是伤到了脚，又呛水昏厥。经过救治，已经没有大碍。”冯强回道，“而且，娘娘又有了身孕，这才急着赶回来，要太医安胎呢。” “贤妃有喜了！”上官文浩欣喜道，“苍天有眼，祖宗福泽庇佑啊！贤妃不但没死，还怀了朕的骨肉。” “皇上，您先别忙着高兴，快派人接娘娘回来啊。”吴胜年提醒道。 “对对对...”上官文浩笑着吩咐道，“冯将军，你立刻带齐人马，去迎回贤妃。不得有误！” “臣遵旨！”冯强应道。 “娘娘，大事不好了！”冬明进殿急道。 “什么事啊？慌里慌张的。”魏贞妃不悦道，“这般没规矩，像什么样子。” “娘娘，贤妃她要回宫了！”冬明忙道。 “胡说什么！”魏贞妃斥道，“她不是淹死了吗？又怎么会回宫呢！” “千真万确，奴婢不敢撒谎。”冬明为难道，“冯将军回宫，说贤妃并没有死，已经回到京城府里。皇上派了人，去迎她回宫呢。” “什么！”魏贞妃惊到手足无措，“她竟没有死，这如何是好...” “娘娘，要不要再派人，半路上...”秋爽请示道。 “哪里还来得及？”魏贞妃冷道，“再说，这可是在京城。皇上派人去接，哪那么容易得手。” 瑜娢并没有死，这件事很快传开，后宫众人都听说了。 “这个贤妃，还真是命大啊！跳入江里，竟没有淹死。”常芠秀啐道，“娘娘，贤妃一回宫，恐有变动啊。” “哼，担心贤妃回宫，还轮不到本宫吧。”秦惠妃冷笑道，“最害怕的，不应该是贞妃么？” 第788章：回宫（6） “娘娘是说，要鼓动贞妃，对付贤妃？”常芠秀会意道。 “哼，这次贤妃遇难，多是她的主意。”秦惠妃暗笑道，“贤妃回宫，定会追究此事。你说，贞妃能不害怕吗？” “娘娘，太极殿来人说，皇上有令，命后宫所有人，一个时辰后，到宫门集合，迎接贤妃回宫。”菊香禀道。 “哼，回宫就回宫，值得如此兴师动众？”常芠秀不情愿道。 “皇上给她脸面，你若不情愿去，就是打皇上的脸。”秦惠妃淡淡笑道，“回去准备下，过会去迎接贤妃吧。” “是，嫔妾知道了。”常芠秀无奈道。 咏麟阁内，众人闻讯欢喜不已。 “太好了！娘娘要回来了！”夙汐兴奋道，“阿莲、小祥子，快把寝殿收拾下。娘娘回来，别看到那些白绫，不吉利。” “姑姑放心，已经命人去收拾了。”阿莲笑着应道，“咱们去小厨房，为娘娘准备茶点吧。” “好，娘娘在宫外许久，一定吃不好睡不好。”夙汐应道，“还有，去把孟太医请来，好好为娘娘诊脉。” “是！”阿莲应道。 傍晚时分，瑜娢乘坐的轿辇，缓缓进入宫门。上官文浩带领众人，站在不远处等候。 幔帐拉开，瑜娢轻步下轿辇，见到此情此景，不禁激动万分。不远处，就是她想念许久的夫君，还有几位好姐妹。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瑜娢欠身道。 “爱妃免礼，快平身吧！”上官文浩扶起瑜娢，笑道：“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朕竟不知，你尚在人间。身上的伤，可好了？” “多谢皇上关心，臣妾一切都好。”瑜娢凑近耳语道，“不仅如此，肚子里还多了一个。” “贤妃，你能回宫来，真是太好了。”秦惠妃上前笑道，“你不知道，这些日子，皇上有多伤心。” “皇上，臣妾身在宫外，不能禀明一切，让皇上担心了。”瑜娢内疚道。 “爱妃受苦，朕没能找到你，怎么是你的错？”上官文浩安慰道，“回来就好，往后不许再出宫，就留在朕身边。” “皇上，贤妃舟车劳顿，才从外面回来，别站在这说话。”吕德妃笑道，“还是，先让她回咏麟阁，安顿歇息吧。” “是啊，皇上有什么话，等贤妃休息后，再与她细说，也不迟啊。”杜论德慧附和道。 “你们说得对，是朕一时高兴，都忘记了。”上官文浩朗声笑道，“如今，贤妃有着身孕，实在不宜操劳。” “贤妃，你又有喜了？”秦惠妃惊道。 “是啊，月信迟了半个多月，应该是有喜了。”瑜娢微微笑道，“不过，还是请太医把过脉，才能确定。” “皇上，臣妾陪姐姐回去吧。”许若梅欠身道，“先请太医，为姐姐诊脉看看，身子是否无碍。” “好，你陪贤妃回咏麟阁。”上官文浩应允道，“其他人，都各自回宫吧。让贤妃休息，先别去打扰她。” “是，臣妾遵命！”众妃齐声道。 “可恶！这个贤妃，不但没有淹死，还怀了身孕！”魏贞妃气结道，“皇上万般宠爱，视她如珠如宝。这下，她可要得意极了。” 第789章：回宫（7） “娘娘，这下可不好了。贤妃回宫，必定要追查旧事。”秋爽忧道，“万一，被皇上查出来，是咱们派的杀手。那...” “什么万一？没有万一！”魏贞妃目光冰冷道，“准备笔墨，本宫立刻修书一封。叫父亲安排，让那些人逃离大魏。” “是，奴婢这就去。”秋爽忙应道。 秦惠妃这厢，也是颇为恼火。瑜娢不但归来，还身怀皇嗣，她怎能不担心？ “娘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呢。贤妃回来，还带着身孕。”常芠秀小声道，“您说，这要是诞下皇子，那岂不糟了？” “还用你说？”秦惠妃微微恼道，“她真是命大，贞妃派去杀手，都没要了她的命。” “娘娘，咱们必须早筹谋。否则，一旦拖久了，就更棘手了。”常芠秀忧道。 “胡昭仪，你怎么一言不发啊。”秦惠妃转而笑道，“贤妃回宫，你是高兴，还是失望啊？” “娘娘，姐姐福大命大，是她的造化。嫔妾...”胡瑾娴怯道。 “哼，你可别忘了，五皇子因何而亡。”秦惠妃笑着威胁道，“只要贤妃在，就终有事情败露之日，到时候...” “娘娘，您别再吓嫔妾了。”胡瑾娴皱眉道，“嫔妾心里，已经够慌了。” “呵呵，只要你听话，本宫保你无事。”秦惠妃淡淡笑道，“明日，你与顺妃一起，去咏麟阁看她。本宫有事，需要你们去做。” “是何事啊？”常芠秀好奇道。 秦惠妃微微勾唇，将心中的计划吐露。 许若梅搀着瑜娢，小心翼翼往咏麟阁走。一边走，她就一边抱怨。 “娘娘，您还怀着身孕呢，何不坐轿子？”许若梅怨道，“仔细动了胎气。” “本宫刚有孕，怎就那般娇气了。”瑜娢微微笑道，“这段日子，一直在养伤。好容易回宫，定要好好欣赏，御花园的景致。” “娘娘，您人都回来了，还怕没时间吗？”许若梅笑道。 “给贤妃娘娘请安，给贵人请安！”沈凌儿欠身道。 “是沈婕妤啊，快起来吧。”瑜娢含笑道，“你怎么在这？” “嫔妾在此等侯，是想同娘娘说两句话。”沈凌儿应道，而后看了眼许若梅。 “许贵人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瑜娢笑道。 “娘娘九死一生，得以重回宫中。”沈凌儿似笑非笑道，“嫔妾，只是想多嘴一句。娘娘高兴之余，别忘记要害你之人。” “沈婕妤，你指的是？”许若梅好奇道。 “怎么，难道贵人真相信，是暴民袭击娘娘？”沈凌儿意味深长笑道。 “听你的意思，好像知道什么内情。”瑜娢颇好奇道。 “娘娘不知，贞妃自打解禁后，就与宫外联络。”沈凌儿冷笑道，“嫔妾，也是无意中撞见。她的侍女，与太监传递消息，言语中，涉及鄂州之事。” “果然，是贞妃作祟。”瑜娢冷笑道。 “娘娘，身处荣华富贵中，别忘了提防小人。”沈凌儿欠身道，“嫔妾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告辞！” “沈婕妤，为人虽看着孤冷，却是热心肠。”许若梅感叹道。 “其实，本宫早就怀疑，这事与贞妃有关。”瑜娢笑道。 第790章：中伤（1） “娘娘，那您打算怎么办？”许若梅好奇道。 “那些人，并非是真正灾民。还有，那个朱知府，也并非被劫走，而是潜逃了。”瑜娢勾唇道，“这件事，本宫要禀报皇上，严加追查他们。” “所以，只要抓住他们，就能治罪贞妃。”许若梅会意道。 瑜娢回到咏麟阁，夙汐等人都站在院内，见到她自无比欣喜。最高兴的，莫过于和德了。 和德高兴跑过来，扑进瑜娢怀里，道：“母妃，你终于回来了！” “公主小心，娘娘现在有身孕，可不能碰着。”许若梅忙道。 “母妃，你又有身孕了？”和德意外道，“这么说，儿臣会有弟弟，或妹妹了？” “是啊，母妃有了身孕。”瑜娢轻抚和德脸颊，笑道：“和德瘦了，定是听说母妃之死，给吓坏了吧。” “奴婢（奴才）叩见娘娘，恭迎娘娘回宫！”众人齐声道。 “都起来吧，一别近两个月，都还好吗？”瑜娢笑道。 “不好！”夙汐又哭又笑道，“奴婢们听说，娘娘发生意外，都要哭死了...” “娘娘，您可把奴婢吓死了！”阿莲嗔道，“您不知道，奴婢都没脸回宫，不知怎么向姑姑交代。” “好好的，怎么都哭了？”瑜娢眼眶湿润道，“本宫不是回来了吗？一点事都没有。” “娘娘，您刚刚有身孕，快进殿里，让微臣把脉吧。”孟太医提醒道。 “瞧瞧，奴婢们真该死，把正事都忘了。”夙汐自责道，“娘娘，您快回殿里歇着。” 孟太医把过脉后，禀道：“娘娘，您的身孕不足两月。且先前受伤，又遭受到惊吓，须得静心休养，方可确保无虞。” “孟太医，娘娘先前跳入江中，又昏迷了许久。”许若梅追问道，“龙胎，当真无碍吗？” “贵人放心，只需娘娘好生休息，少操心琐事。微臣开副方子，娘娘每日按时服用，就可保万全。”孟太医安抚道。 “本宫知道了，多谢孟大人费心。”瑜娢微微笑道。 “对了，娘娘还受了伤，要不要紧啊？”阿莲问道。 “娘娘的外伤，已经痊愈了。”孟太医复道，“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再涂些化瘀的药，也是好的。” “很好，你安排就是了。”瑜娢颔首应道。 “娘娘，您跳入江中后，又发生了什么？”夙汐好奇道，“还有，那些暴民，为何要害您？” 瑜娢娓娓道来，将鄂州发生之事，详细告诉了她们。 “这个贞妃，真该千刀万剐！”夙汐啐道，“娘娘，等皇上来看您，一定要如实禀报。” “你放心，本宫会告诉皇上，让他追查真凶。”瑜娢淡淡笑道，“贞妃，这回别想脱罪。” 用过晚膳后，上官文浩过来探望。瑜娢躺床上，正在闭目养神。 “皇上，娘娘在殿里休息呢。”夙汐小声道。 “晚膳，贤妃进得香吗？”上官文浩关切问道。 “回皇上，娘娘精神尚好，但胃口欠佳。”夙汐禀道，“只因，先前鄂州之事，娘娘饱受惊吓。” “朕知道了。”上官文浩微微皱眉道，“你们先下去，朕与贤妃说说话。” “是，奴婢告退！”夙汐欠身道。 第791章：中伤（2） 瑜娢听见夫君进殿，但仍旧躺着装睡。上官文浩便坐一旁，亲自给她扇风，免得有蚊子叮咬。 过了好一会，瑜娢假装醒来，道：“皇上，您什么时候来的？” “朕刚来不久，见爱妃在睡着，就没叫醒你。”上官文浩笑道。 “皇上，臣妾真的害怕极了。”瑜娢委屈道，“那日，被一群杀手追杀，多怕没命回宫啊。” “杀手？”上官文浩惊道，“不是说，是一群暴民吗？” “皇上，那些人武艺高强，连侍卫都敌不过，怎会是暴民？”瑜娢皱眉道，“分明，是有人指使他们，要取臣妾性命。” “可恶！”上官文浩勃然大怒道，“是什么人，如此丧心病狂？” “臣妾怀疑，此事与朱知府有关。当时，臣妾已经查明，朱知府贪墨款银。便下令，将他禁足在府中，不许插手赈灾事宜。”瑜娢复道，“没多久，就发生了刺客之事。而那朱知府，也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不见了。” “朕记得，先前禀报说，他被暴民劫走了。”上官文浩冷笑道，“怪不得，查来查去，也查不出究竟。原来，这些人并非灾民。” “皇上，只要抓到朱知府，就能查出真相。”瑜娢央道，“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他。” “爱妃放心，朕会加派人手。就算掘地三尺，也把那贪官找出来。”上官文浩承诺道，“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安心养胎，才是要紧哪。” “是，皇上放心就是。”瑜娢微微笑道，“臣妾，一定养好身子，争取诞下皇子。” 次日午后，众妃嫔纷纷登门，来向瑜娢问安。 “娘娘，嫔妃们都去咏麟阁，给贤妃问安了。”秋爽劝道，“咱们，也该去一趟才是。” “哼，本宫不想去！”魏贞妃赌气道，“见了她，不知要如何刁难，本宫才不要受闲气。” “娘娘，不为别的，为了皇上心意，也不能不去啊。”秋爽继续劝道，“倘若，贤妃拿这做把柄，在皇上面前告状。那怎么好？” 魏贞妃思忖片刻，无奈道：“好吧，去就去。” “娘娘，贞妃在殿外求见。”阿莲进殿禀道。 “贞妃，她还有脸来！”夙汐小声啐道，“娘娘，要不要奴婢赶她走？” “呵呵，人家好心来一趟，怎能如此没规矩？”瑜娢望了眼窗外，挑眉笑道：“外面日头正毒，仔细别中了暑气才好。” “是，奴婢明白了。”夙汐会意笑道。 魏贞妃等候许久，也不见唤她进殿，心里格外恼火。 “这个贤妃，还摆起谱来了！”魏贞妃啐道，“天气如此热，叫本宫站在外面，等这么久！” “娘娘，暂且忍一忍。”秋爽劝道，“贤妃正得意，别与她有冲撞。” “贞妃娘娘，我家娘娘刚起身，梳妆需要时辰，让您久候了。”夙汐似笑非笑道，“娘娘请您进去呢。” “呵呵，贤妃娘娘终于有空了。”魏贞妃冷笑讥道。 瑜娢盛装打扮，端坐于正殿上，不怒自威、气势逼人。她穿大红绣彩蝶翻飞掐金丝衣裙，头上的钗环光芒夺目。 “娘娘回宫，嫔妾特来拜见。”魏贞妃欠身笑道，“给娘娘请安！” 第792章：中伤（3） 瑜娢瞥了一眼，却装作没听见一样，自顾自与夙汐说话。 “夙汐，都告诉多少回了！”瑜娢佯怒道，“本宫有孕，吃不得寒凉之物。虽说天热，可这些冰过的果子，也不能吃啊。” “娘娘恕罪，是奴婢一时大意。”夙汐欠身央道，“皇上千叮万嘱，不能惹娘娘生气。奴婢该死，求娘娘恕罪啊！” “有错就该罚，今日若饶过你。”瑜娢意有所指道，“他日再犯，本宫还饶不饶啊！” “贤妃娘娘，为了这么点小事，犯不着与奴婢计较。”魏贞妃假笑嗔道，“当心，气坏了身子。” “呦，贞妃你来啦。”瑜娢淡淡笑道，“快起来吧，赐座！” “多谢娘娘！”魏贞妃假笑道。 “本宫去鄂州，还不到两个月，竟觉得恍若隔世。”瑜娢微微笑道，“仿佛，与贞妃许久未见了。” “是吗？”魏贞妃假笑敷衍道，“可嫔妾却觉得，好似日日都见您呢。” “噢，本宫竟不知，贞妃如此惦记本宫。”瑜娢意味深长笑道，“且不知，本宫死讯传来时，你作何感想？” 魏贞妃浅笑道：“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惋惜了。不过，娘娘您福泽深厚，出乎嫔妾意料呢。” “是吗？”瑜娢不禁笑道，“在鄂州，半路冒出杀手，欲夺取本宫性命。难道，不在你计算之内？” 魏贞妃眉心一紧，强道：“娘娘，您这是在说什么？嫔妾听不懂！” “听不懂？那你就只管听本宫说。”瑜娢冷笑道，“在鄂州，那些杀手虽未说，是受何人指使。可是，本宫心中有数，这个人是谁。” “如此说来，娘娘是握有证据。”魏贞妃试探道，“那么，您禀报皇上了吗？” “呵呵，虽此刻没有证据，可早晚会查出来。”瑜娢挑眉警示道，“若本宫是她，就早早去向皇上认罪。或许，念及往日的情分，皇上会从轻发落。” 魏贞妃暗暗握紧拳头，笑道：“娘娘初回宫，嫔妾不便打扰，先告辞了。” “贞妃好走。”瑜娢微微笑道。 “娘娘，贞妃吓得不轻呢。”夙汐窃笑道，“您说，她会不会认罪？” “以贞妃的性子，才不会这么做。”瑜娢勾唇道，“本宫吓唬吓唬她，让她也知道厉害。别再痴心妄想，对本宫不利。” “您就不担心，她垂死挣扎，再做出什么来？”夙汐忧道。 “她若再犯傻，妄图伤害本宫，就是自寻死路。”瑜娢懒懒笑道，“被本宫抓到，正好一并治罪。” 魏贞妃内心忐忑，一路上有些心不在焉。遇见常芠秀，还有胡瑾娴，竟然都未发觉。 “给贞妃娘娘请安！”胡瑾娴福道。 魏贞妃回过神来，应道：“胡昭仪免礼，起来吧。” “贞妃妹妹，想什么呢？如此出神。”常芠秀笑着唤道。 “没什么，本宫是在琢磨，下个月太后生辰，要送什么贺礼。”魏贞妃敷衍道，“你们两个，是要去咏麟阁吗？” “是啊，姐姐回宫了，我们要去问安。”胡瑾娴笑着应道。 “贤妃好福气，又有了身孕。”魏贞妃笑着酸道，“想必，你们也很高兴吧？” “那是自然。”胡瑾娴笑道。 第793章：中伤（4） “说起来，贤妃当真有福气。”常芠秀笑着絮道，“在鄂州，险些被人杀害。不但死里逃生，还怀上了龙胎。” “这啊，都多亏了冯将军。若无他舍命保护，姐姐怎会平安？”胡瑾娴淡淡笑道，“听说，为了感谢冯将军，皇上赏赐不少呢。” “胡昭仪说得是，冯将军这位旧友，是贤妃的贵人。”常芠秀含笑道，“本宫记得，冯将军与你家，是多年的交情，对吧？” “娘娘没记错，冯将军与嫔妾府里，是多年的邻居。”胡瑾娴笑着应道，“打嫔妾记事，他就与姐姐要好。” “如此说来，还是青梅竹马的缘分。”常芠秀好奇道。 “是呢，从前嫔妾母亲还说，等将来姐姐长大了，就嫁去冯家。”胡瑾娴忙住了口道，“嫔妾一时失言，还请娘娘莫见怪。” “不怪你，这都是陈年旧事。”常芠秀笑着打圆场道，“如今，她们一人是皇妃，一人是禁卫军将领。早就没有瓜葛，那些小儿女的事，也不算什么。” “两位要去看贤妃，就快些去吧。”魏贞妃含笑道，“本宫还有事，就不陪你们说话了。” “贞妃慢走。”常芠秀颔首应道。 “娘娘，咱们方才的话，贞妃听进去了吧？”胡瑾娴小声问道。 “说得这么明白，若是她还听不懂，那就真是愚蠢。”常芠秀勾唇道，“走吧，去咏麟阁看你姐姐。” 魏贞妃从只言片语中，得知瑜娢与冯强的过往，心中无比得欢喜。 “娘娘，您怎么如此高兴？”秋爽好奇道。 “方才，顺妃与胡昭仪那些话，你不是都听了吗？”魏贞妃挑眉笑道，“贤妃与冯将军，可是多年的交情。” “对呀，她们自幼便认识。”秋爽恍然大悟道，“娘娘，您想拿这个做文章？” “呵呵，贤妃在鄂州失踪，一直与冯将军在一起。”魏贞妃冷笑道，“孤男寡女，又是青梅竹马的缘分。倘若发生什么，也不足为奇啊？说不准，她肚子里的孩子，并非皇家血脉。” “可是这种闲话，皇上会信吗？”秋爽疑道。 “信不信，等皇上听说了，就知道了。”魏贞妃信心满满道，“你打听下，贤妃养伤时，都住在哪里。最好，可以找到人证，证明她们两个，有私情。” “贤妃刚有孕，若是被这事搅扰，可有得头疼呢！”秋爽窃笑道，“说不准，连龙胎都保不住。” “若真这样，那才好呢。”魏贞妃含笑道。 没过几日，宫里就传出流言，说瑜娢失踪后，一直与冯强独处，还以夫妻之名相称。更有甚者，直言瑜娢这胎，来得蹊跷。 “岂有此理，这种闲话怎么来的？”上官文浩恼道，“说贤妃有私，肚里的龙种不是朕的，简直荒谬至极。” “皇上，定是有人嫉妒娘娘，才编出这些闲话。”吴胜年劝道，“您不必理会，下令宫人不许议论，谣言自然平息。” 可是，流言非但没有止住，反而在宫外也传开。朝堂上，也有大臣议论此事，要上官文浩查清。 “娘娘，那些话不堪入耳，连宫外都在传。”夙汐啐道，“也不知是谁，污蔑娘娘清誉。” 第794章：中伤（5） “还能有谁，定是贞妃所为！”瑜娢恼道，“等皇上过来，本宫一定要禀明，训诫她才是。” “你们都听说了吗？”孟贵姬似笑非笑道。 “听说什么？”秦惠妃淡淡笑道。 “就是，贤妃与冯将军的事。”孟贵姬淡淡笑道。 “这种事，当然都听说了。”夏修容笑着讥道，“你们说，她们在鄂州朝夕相处，会不会...” “夏修容，这种话岂可乱说！”许若梅怒道。 “又不是嫔妾说的，许贵人何必如此动怒？”夏修容白了一眼道。 “这事，不但关乎贤妃清誉，还关系到皇家血脉。”魏贞妃放下茶盏笑道，“贤妃，必须有所交代才是。” “贞妃，你要贤妃如何交代？”吕德妃冷道。 “说到底，都是因为冯将军，才会传出那些话。”魏贞妃莞尔一笑，道：“只要，贤妃向皇上请旨，将冯将军赐死。那么，众人自然就相信，她二人并无私情。” “荒唐！一条人命，岂可儿戏？”杜论德慧质问道，“冯将军有什么罪，要赐死他？” “倘若，贤妃狠不下心肠，那就别怪人误会，她心里有旧情。”魏贞妃笑着嘲道。 “或许，贞妃可以狠下心。”许若梅冷笑道，“可贤妃娘娘，并非铁石心肠之人，怎会做这种事。” “许贵人，你这话什么意思！”魏贞妃怒道。 “好了，都少说两句。”秦惠妃斥道，“这些话，还是少议论得好，当心皇上听到，要不高兴了。” “皇上驾到！”殿外太监唤道。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众妃齐声福道。 “都起来吧。”上官文浩应道，“在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回皇上，太后寿辰快到了。臣妾们，正在商议祝寿之事。”秦惠妃笑着应道，“皇上快坐，梅影上茶！” “太后身子不好，今年就办得简单些。”上官文浩叮嘱道，“省得累着太后，倒不好了。” “是，臣妾遵命！”秦惠妃欠身应道，“好了，诸位妹妹先回去吧。” “臣妾告退！”众妃齐声道。 “惠妃，方才妃嫔们说的，不是祝寿之事吧？”上官文浩追问道。 “皇上英明，她们这些人闲来无事，爱议论闲话罢了。”秦惠妃淡淡笑道，“左不过，说贤妃与冯将军之事。臣妾听了，就当没听见。” “可是，朕却不能假装不知。”上官文浩问道，“惠妃，你说这事该怎么办？” “皇上，方才贞妃说的那些话，臣妾虽不赞同，但也想出一个方法。”秦惠妃勾唇道。 “噢，说来听听。”上官文浩好奇道。 “人们议论，皆因贤妃与冯将军，多年前就认识。”秦惠妃浅笑道，“只要，把冯将军打发走，让他离贤妃远远的。那些谣言，自然就慢慢平息了。” 上官文浩思索道：“你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贤妃对皇上，也是一片真心。想必，她不会反对的。”秦惠妃复笑道，“倘若，贤妃不赞同的话，反倒是糊涂，不分轻重了。” 晚上，上官文浩来咏麟阁，特意提及此事。 “爱妃，近日流传的闲话，你可都听说了？”上官文浩沉着脸道。 第795章：中伤（6） “回皇上，那些谣言，分明有人故意散播。”瑜娢委屈道，“臣妾想不听，都难呢。” “那么，你有何解释吗？”上官文浩询问道。 “解释什么？臣妾是清白的。”瑜娢惊诧道，“皇上，您应该查清楚，谁在散布谣言。怎得反过来，询问臣妾呢？” “据朕所知，你躲在渔村养伤，与冯强二人，以夫妻之名，同住一室。”上官文浩不悦道，“这些，难道是假的？” “不错，臣妾二人被救。为掩人耳目，便谎称是夫妻。”瑜娢辩白道，“那些日子，冯将军都睡地上，与臣妾是清白的。” “朕也相信，你们是清白的。”上官文浩微微摇头道，“可是，宫里宫外都在传，你二人青梅竹马，在鄂州旧情复燃。朕听了，焉能不生气啊？” “皇上，这些话太荒谬了。”瑜娢怨道，“臣妾与他，从无什么旧情，又何谈‘复燃’呢？” “你这么说，朕自然相信。”上官文浩颔首道，“不过，有冯强在宫里一日，这些闲话就不会断。” “皇上，您这是何意？”瑜娢惊愕道，“难道，您要将他赶出宫？” “不是赶出宫，而是委以重任。”上官文浩淡淡道，“北边一向不太平，朕决定派冯强戍守北境。” “皇上，就因有心人的闲话，您就做此决定，会不会太草率了？”瑜娢劝道，“冯将军可靠，做事一向尽忠职守。何不留在京中，继续效力呢？” “朕这么做，也是为爱妃你好。”上官文浩回绝道，“难道，要旁人在宫外看到他，再议论你的是非？” “皇上...”瑜娢不甘心道。 “爱妃也累了，就好生歇息吧，朕改日再来看你。”上官文浩起身道。 “臣妾恭送皇上！”瑜娢欠身道。 “娘娘，皇上当真信了那些话？”夙汐急道。 “以皇上的英明，自然不会相信。”瑜娢无奈道，“只是，他听了心里有刺，才想把冯将军打发走。” “这么说，此事无法转圜了。”夙汐惋惜道。 “是本宫害了他...”瑜娢摇头叹道，“夙汐，你准备些东西，给冯将军送去，叫他多保重吧。” “是，奴婢遵命！”夙汐应道。 三日后，冯强就收拾行装，赶往了北境述职。后宫里，也短暂恢复了平静。 “娘娘，此事大有可能，就是贞妃干的。”许若梅恼道，“为何，您不向皇上说明？” “宫里人多口杂，无风还起浪呢。”瑜娢懒懒道，“就算追查，也很难查到证据，说是贞妃干的。何苦，再与皇上争执，惹他不高兴呢。” “可是，这不便宜了她！”许若梅恨道。 “等找到朱知府，查问出刺客一事，有她好果子吃。”瑜娢冷笑道。 八月底，朱知府终于被抓到，被连夜押解进京。 “娘娘，奴婢听到一个好消息！”夙汐进殿喜道，“那个朱知府，被皇上抓到了。” “此话当真？”瑜娢惊喜万分道。 “当然是真的，已经押解进京了。”夙汐喜道，“想必，这两日就会进宫。皇上说，要亲自审问呢！” “太好了！”瑜娢会心笑道，“贞妃，本宫看你这回，如何脱罪？” 第796章：中伤（7） “娘娘，不好了！”冬明进殿急道，“那个朱知府，被皇上抓到了。” 魏贞妃吓了一跳，慌道：“什么！” “听说，不日就会进宫。”冬明小声道，“娘娘，若是皇上提审他，他为了活命，交代出受您指使，谋刺贤妃一事，那就不好了。” “娘娘，朱知府押解进宫，不会立刻见皇上。”秋爽提醒道，“等关进刑房，在他饭菜里下毒，毒死便是。” “不错，就这么办！”魏贞妃咬牙冷道，“这个朱知府，绝对不能活命。” 朱知府被关进刑房，魏贞妃便收买狱卒，在他饭菜中下了毒。不过，朱知府并未被毒死，反而被秦惠妃所救。 看着吃过饭菜，便一命呜呼的兔子，朱知府吓得面无血色。 “这...这是怎么回事？”朱知府慌道。 “你还不明白？”秦惠妃笑着嘲道，“有人下毒，要害你的性命。” “是什么人，要害死我？”朱知府疑道。 “何人指使你，在鄂州谋害贤妃，那就是谁。”秦惠妃淡淡笑道。 “是贞妃...”朱知府怯道，“你...你又是何人？” “本宫，是当今的惠妃娘娘。这回，是本宫救你性命。”秦惠妃似笑非笑道，“如此大恩，你是不是该报答呢？” “惠妃娘娘...”朱知府忙叩首道，“微臣不想死，求娘娘救我！” “贪墨灾银，又与刺客勾结，要谋刺贤妃。”秦惠妃冷笑嗤道，“你自己说，要如何救你？” “这么说，微臣早晚一死...”朱知府老泪纵横道，“既如此，娘娘何必多此一举，救微臣呢？” “原本，你已经是死路一条。可是，若本宫指一条活路。”秦惠妃转而笑道，“你可愿，听从本宫的吩咐？” “娘娘，您如何救微臣？”朱知府喜道。 “见了皇上，你绝对不能提起，贞妃串通你，谋害贤妃一事。”秦惠妃嘱咐道。 “这是为何？”朱知府不解道，“贞妃是元凶，微臣只是帮凶啊。” “因为，本宫现在要对付的，并不是贞妃。”秦惠妃笑着讥道，“供出贞妃，你也是难逃死罪。可是，若根本没有这事，你只是贪污银子，罪名就轻多了。” “可是，贤妃并没有死，她一定会说，那些人不是灾民。”朱知府摇头道，“皇上，又怎会相信微臣？” “因为，贤妃与冯将军之间，有暧昧不清的关系。你无意发现，她们便想尽办法，要除掉你。”秦惠妃提醒道，“所谓杀手，不过是她捏造的。你之所以逃跑，一是怕会被处罚，二是担心被灭口。” “娘娘，您要微臣诬陷贤妃？”朱知府会意道。 “她一心要治罪你，为何不反过来栽赃她？”秦惠妃淡淡笑道，“这有毒的饭菜，就是贤妃心虚害怕，杀人灭口的证据。你都明白了吗？” “微臣明白了。”朱知府颔首道。 “你放心，只要你照本宫的话，一五一十回禀皇上，本宫保你不死。”秦惠妃含笑道，“就算将你流放，也会命人安排妥当，让你活得舒坦些。” “多谢惠妃娘娘！”朱知府感激道。 “娘娘，何不一箭双雕，把贞妃也除去？”梅影不解道。 第797章：中伤（8） “若要除去贞妃，就得供出刺客一事。这样，贤妃被此刻追杀一事，就没有疑点了。”秦惠妃冷笑道，“皇上心疼，又怎会对龙胎下手。” “娘娘，您的意思是...”梅影会意道，“让皇上动手，打去贤妃腹中龙胎？” “倘若，皇上对贤妃生疑，怀疑腹中的孩子，并非皇家血脉。”秦惠妃暗笑道，“你说，还会让她生下来吗？” 上官文浩得知，有人欲毒杀朱知府，便赶忙将他提审。 “罪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朱知府叩首道。 “你就是鄂州知府？”上官文浩怒斥道，“说，在鄂州行刺贤妃者，究竟是谁派的？你从实招来，朕就留你条全尸，且不牵累族人。” “皇上，罪臣实在不知道，行刺贤妃的灾民，是谁指派的。”朱知府怯道，“罪臣贪污不假，但绝对没有与谁勾结，要谋刺贤妃娘娘。” “可是，贤妃口口声声说，那些刺客是杀手，并非真的灾民。”上官文浩疑道。 “回皇上，娘娘之所以这样说，无非想栽赃罪臣。”朱知府叩首道，“娘娘想让罪臣死，不想皇上审问啊！” “一派胡言，贤妃为何要如此？”上官文浩怒不可遏道。 “因为，罪臣知道贤妃的秘密，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朱知府强辩道。 “什么秘密？”上官文浩冷道。 “贤妃娘娘，与那个冯将军之间，有暧昧不清的关系。在鄂州时，她二人日日形影不离。有一次，罪臣去求见娘娘，不巧撞见二人私会。”朱知府娓娓絮道，“于是，娘娘就对我起了杀心。先是纠察账簿，找出罪臣的罪证，说要将我押解进京，交给皇上发落。” “罪臣担心，路上会被灭口。所以，趁灾民冲进府衙时，便悄悄逃走了。”朱知府絮道，“皇上，贤妃肚子里的孩子，不一定是皇家骨肉。罪臣大胆猜测，或许是那冯将军的。” 上官文浩气红了眼，骂道：“混账！你竟敢污蔑贤妃，可知有罪！” “皇上，罪臣知道死罪难逃，不敢为自己辩驳。但是，贤妃对皇上不忠，这乃是事实，并非捏造啊。”朱知府央道，“那有毒的饭菜，就是贤妃送来的，要杀人灭口。” 上官文浩气得一阵晕眩，冷道：“你胡说，贤妃不是这种人！” “皇上，罪臣没有撒谎...”朱知府喊冤道。 “来人，把他拉下去杖毙！”上官文浩怒道。 “惠妃娘娘到！”殿外太监唤道。 “快，把他押下去关起来。”上官文浩忙吩咐道。 秦惠妃来得快，人还没被拖出去，已经进了正殿。 朱知府一见，赶忙扑上去叩首，道：“惠妃娘娘，求您为罪臣做主...皇上不相信，贤妃与冯将军有私，只想处死罪臣...” “皇上，这是怎么回事？”秦惠妃故作惊诧道，“这罪臣说，贤妃与冯将军有私情。到底是真是假啊？” “当然是真的！罪臣亲眼所见，岂会有假？”朱知府忙道。 秦惠妃凑近小声道：“皇上，这件事要谨慎处置。万一，这朱知府乱嚷嚷，最后弄得人尽皆知。伤的是皇家尊严，还有贤妃的清誉啊。” 第798章：落胎（1） “那你说，应该如何处置？”上官文浩皱眉道。 “皇上，这个朱知府有罪，处死他理所应当。但不能让外人看到，秘密处置了就是。”秦惠妃含笑提醒道，“这件事，就交给臣妾办吧。皇上日理万机，何须理会这种事。” 上官文浩微微颔首，道：“好，那朕就把他交给你。你要仔细处理好，别让任何人知道。” “是，臣妾心中有数。”秦惠妃淡淡笑道，“就说畏罪自尽，旁人也不会议论。” “好，那就快处置了。”上官文浩不耐烦道，“朕不想再看到他。” “是，臣妾这就带人下去。”秦惠妃欠身应道。 “多谢娘娘，若非您及时赶到，罪臣就性命不保了。”朱知府谢道。 “朱大人放心，本宫已经求过皇上，不会赐你死罪。”秦惠妃小声笑道，“等天一黑，就悄悄把你送出宫，押解去流放之地。” “娘娘，那罪臣到了那里，会不会吃苦？”朱知府担忧道。 “你放心，本宫知道你的去向，会给你送去盘缠。”秦惠妃淡淡笑道，“半路上，会有人放走你。你再逃去别处，另谋生路便是。” “是，罪臣明白了。”朱知府连连应道。 回到刑房，已有准备好的酒菜。虽不丰盛，但也是有肉有酒，让朱知府欣喜。 “这些，也是本宫赏赐的。”秦惠妃淡淡笑道，“你吃了，才有体力好上路。” “是。”朱知府连连应道，可一想起，先前的饭菜有毒，不禁迟疑起来。 “怎么，你担心本宫下毒，要你的性命？”秦惠妃莞尔笑道，“梅影，拿银针来试毒。” “是！”梅影欠身应道。 梅影拿出银针，将酒菜一一试探过，并无任何异样之处。朱知府这才放心，相信秦惠妃的话。 “如此，你放心了吧？”秦惠妃含笑道。 “娘娘，罪臣方才多有得罪，还望您莫怪。”朱知府央道。 “无妨，你用酒菜便是。”秦惠妃转身道，“本宫要回了。” “恭送娘娘！” “娘娘，那酒里有蒙汗药，只要朱知府喝了，就会晕倒。”梅影笑道。 “等他晕了，让周大海吊死便是。”秦惠妃冷笑道，“他一死，这事就了结了。” “可是，就算皇上有所疑心，真会动手吗？”梅影疑道。 “只凭一人之言，皇上固然不会尽信。可是...”秦惠妃勾唇道，“本宫手下，还有贤妃的亲妹妹。她说的话，皇上总不会怀疑吧。” “娘娘，那个朱知府自尽了！”阿莲进殿禀道。 “死了...”瑜娢惊诧道，“皇上审问过没有？是否已知，是贞妃与他勾结，要谋害本宫？” 阿莲摇了摇头，道：“奴婢打听，说皇上并未提审，他就自尽了。” “如此说，无法治罪贞妃了？”瑜娢恼道。 “娘娘，您千万别生气。如今，贞妃战战兢兢，不敢再放肆。”夙汐劝道，“现在不能治罪，以后再对付她，也不迟啊。” “是啊，娘娘现在当务之急，是养好腹中龙胎。”阿莲劝道。 “孟太医说，本宫胎像有些不稳。”瑜娢轻抚腹部道，“也对，现在安胎最要紧。旁的事，都暂且搁一搁吧。” 第799章：落胎（2） 朱知府没被毒死，原本魏贞妃还害怕，后来听说上吊死了，又放下了心头大石。 “娘娘，那朱知府总算死了。刺客一事牵连不到咱们，终于可以放心了。”夏修容笑着奉承道。 “朱知府死了，本宫总算能松口气。可是...”魏贞妃颇为担忧道，“还有得宠的贤妃，以及虎视眈眈的惠妃。” “娘娘，嫔妾打听过了。贤妃龙胎并不稳，没精神对付您。”夏修容含笑道，“说起来，当前大敌只有惠妃。她掌权后宫多年，朝中又有势力支持，是封后的劲敌呀。” “要对付惠妃，着实是不易呢。她循规蹈矩，根本找不出错处。”魏贞妃皱眉道，“想把她拉下来，还有很长的路。” “咱们不怕，离先皇后丧期结束，还有两年呢。”夏修容笑着劝道，“慢慢走着瞧，有的是机会对付她。” 瑜娢身孕未满三个月，已经出现轻微不适。夜里不能安眠，平日食欲也欠佳。 “娘娘，您好歹多吃两口。”夙汐拧眉劝道，“您能受得了，肚里的皇嗣也受不住啊。” “是啊，娘娘。”阿莲附和道，“为了皇嗣，您就多吃些吧。” “本宫也想吃，可胃口实在不行。”瑜娢捂着胸口摇头道，“阿莲，待会你去太医署，请孟太医来一趟。” “是！” 孟太医赶来咏麟阁，为瑜娢仔细诊脉后，禀道：“娘娘，您之前在鄂州时，受到惊吓又负伤。腹中皇嗣，会受到一些影响。不过，微臣一直用药调理，理应不会有差错。” “那，为何本宫身子，一直不太好？”瑜娢蹙眉道。 “娘娘，请恕微臣多嘴几句。”孟太医叹道，“您忧思过甚，于龙胎有害无益。还请放宽心，少理会宫中琐事。如今，是安胎的要紧时候，要保持心绪平静。” “唉，娘娘还为朱知府一事，放不下吗？”夙汐劝道，“别想了，人都已经死了，再想也救不回来。” “本宫明白。”瑜娢懒懒应道，“孟大人放心，本宫会看开些，不去想那些事。” “夙汐姑姑，你们照顾娘娘起居，也要多加留意。”孟太医嘱咐道，“不要紧之事，千万别搅扰娘娘，让她安心养胎。” “是，奴婢明白。”夙汐颔首应道。 胡瑾娴看过瑜娢，夜里又去了懿月殿。 “贤妃的龙胎，究竟如何？”秦惠妃好奇道，“快三个月了，可还稳固啊？” “回娘娘，嫔妾问过姐姐。”胡瑾娴应道，“太医说，龙胎有不稳之象，叫她保持平静，好好休养呢。” “噢，如此说来，贤妃这胎不稳。”秦惠妃转而笑道，“看来，连老天也在帮咱们。” “娘娘，您这是何意？”胡瑾娴忧道。 “哼，若让贤妃诞下皇子。只怕，两年后有大变数。”秦惠妃挑眉笑道，“这一胎，绝不能让她生下来。此事，还需你多费心了。” “娘娘！”胡瑾娴起身不悦道，“难道，您又要嫔妾谋害皇嗣？” “这么激动干嘛？先坐下。”秦惠妃冷道。 “昭仪...”良儿小声劝道。 胡瑾娴按捺住不悦，缓缓重又坐下。 “你放心，这次用不着亲自动手。”秦惠妃含笑道。 第800章：落胎（3） 胡瑾娴稍稍松口气，疑道：“不用嫔妾动手？那...应该怎么做呢？” “本宫已经想好，只要你配合本宫，演一出戏就行。”秦惠妃暗笑道，“只要，皇上对贤妃起了疑心，那龙胎就保不住。” “娘娘，您要嫔妾做什么？”胡瑾娴好奇道。 胡瑾娴自此病了，且常常梦魇缠身，半夜惊醒闹个不停。 “听说，瑾娴病情不见好，时常做恶梦。”瑜娢忧道，“阿莲，你抽空去问问，到底如何了。” “是，娘娘您不用担心，有太医们照顾，不会有事的。”阿莲应道。 夙汐轻轻为瑜娢扇风，劝道：“阿莲说得对，胡昭仪不会有事的。说不定，就是在装病呢。” “装病...你在胡说什么？”瑜娢佯怒道。 “娘娘，后宫嫔妃为争宠，装病扮可怜，也是常有的事。”夙汐小声道，“好端端的，胡昭仪为何噩梦缠身？奴婢觉得奇怪。” “就算是装病，本宫也该问候一声。”瑜娢淡淡笑道，“瑾娴的恩宠，已经不如从前。即便使小伎俩，也情有可原。” 秦惠妃去太极殿，特意提及胡瑾娴染病。 “皇上，胡昭仪病了多日，可却迟迟不见好。臣妾担心，别是撞见不干净的东西，给冲撞了。”秦惠妃禀道，“不如，请金华殿的法师，去凝岚阁看看，做场法事。” “嗯，也好。”上官文浩应允道，“就算没事，做场法事，也能安心。” “是，臣妾会尽快安排。”秦惠妃笑着应道，“其实，要说让她心情愉悦，皇上多去看望看望，胜过任何灵丹妙药。” “胡昭仪生病，朕自然要去看望。”上官文浩颔首应道。 “是，皇上爱护后宫妃嫔，是臣妾们的福气。”秦惠妃勾唇道。 到了夜里，上官文浩乘轿前往凝岚阁，想去看看胡瑾娴。 “奴婢（奴才）叩见皇上！”众人齐声福道。 “你家昭仪呢？”上官文浩问道，“可吃过药了？” “回皇上，昭仪夜里睡不宁，都是日间睡一会。这会，想必也快醒了。”秋桂禀道，“要不要，奴婢去通报一声？” “不必了，朕自己进去看看。”上官文浩吩咐道。 “是！” “昭仪，皇上已经来了。”良儿小声道。 “快准备好。”胡瑾娴提醒道。 上官文浩走进殿里，只听寝殿里有声音，似是胡瑾娴在讲话。他心生好奇，便悄悄走近想听真切些。 “昭仪，您就放宽心吧。”良儿委屈道，“贤妃的事，与您并无关系，何苦操这心？” “可是，她是我的亲姐姐啊。”胡瑾娴伤心泣道，“你说，要我如何不去想？” 上官文浩很困惑，她们说的是何事，为何与瑜娢有关。 “这件事，关系到皇家血脉。若皇上知道，不知如何震怒。”良儿复道，“昭仪，要不要告诉皇上，可得三思啊。” “她是我姐姐，我自然要护着她。可是...”胡瑾娴拭泪道，“皇上待我，一向恩重如山。若我瞒下去，就是对皇上不忠。” “昭仪，您一直担心这件事，人都精神恍惚了。”良儿抱屈道。 上官文浩再也忍不住，进殿问道：“胡昭仪，你说的究竟是何事？” 第801章：落胎（4） “皇上...”胡瑾娴惊慌失措道，“臣妾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你先告诉朕，刚才你说的是何事？”上官文浩沉着脸斥道，“不得隐瞒，否则朕必定重罚！” “皇上...”胡瑾娴落泪道，“求皇上，不要为难臣妾。这事...与姐姐有关。” “就因事关贤妃，朕才要问个明白。”上官文浩逼问道，“还不说实话？” “昭仪，事到如今，就别再隐瞒了。”良儿苦劝道。 “良儿，不许多嘴！”胡瑾娴说完又咳嗽几声。 “胡昭仪不肯说，你来告诉朕。”上官文浩命令道。 “皇上，由于事关重大，还请屏退左右。”良儿央道。 “吴胜年，你们几个都出去。”上官文浩命令道。 “是！”吴胜年施礼退下。 “如今，殿里只有咱们三人，你快禀报给朕。”上官文浩急道。 “是。”良儿吞吞吐吐道，“昭仪她，之所以心事重重，整夜不得安眠。皆因无意中，听说了一个秘密。一个有关，贤妃娘娘的秘密。” “是何秘密？”上官文浩追问道。 胡瑾娴从床上下来，不停叩首道：“皇上，姐姐就算犯了错，也只是一时糊涂。求您看在，她侍奉您多年，又诞育了皇子、公主，就网开一面吧！” “你这话，说得不清不楚，叫朕如何发落？”上官文浩不解道。 “皇上，姐姐她...”胡瑾娴抿着嘴道，“一时糊涂，做出对不起皇上之事，怀了旁人骨肉回宫。”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给上官文浩重重一击，险些晕倒过去。待他镇定情绪，便扇了胡瑾娴一巴掌，将她打趴地上。 “皇上...臣妾没有说谎。那日，臣妾去咏麟阁，想要探望姐姐。”胡瑾娴捂着脸泣道，“谁知，听到她与夙汐密谈。说冯将军走了，她日夜都难安。不想孩子一出生，就永远见不到父亲。” “你混账！”上官文浩冷道，“贤妃是你姐姐，你怎敢如此污蔑她？” “皇上，就因她是臣妾姐姐。我才会左右为难，不知该怎么办...”胡瑾娴伤心泣道，“臣妾害怕，若告诉了皇上，您会伤害姐姐。可若隐瞒下来，就是伤害皇上...臣妾只愿，从未听到这事。” “皇上，昭仪对您一片真心，怎敢编造谎言欺君？”良儿跪下央道，“求皇上，千万不要怪罪昭仪。她这些日子，日日饱受良心煎熬，都病得卧床不起，受尽苦楚了。” “皇上，姐姐心里是有您的。”胡瑾娴叩首求道，“都怪冯强，是他趁姐姐出宫时，百般勾引、诱惑，姐姐才会犯错。”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上官文浩冷道。 “回皇上，臣妾没有告诉任何人。”胡瑾娴怯道。 “很好，那你就当没听见，以后不准再提。”上官文浩警告道，“倘若，有任何人议论此事，朕就赐死你。” “是，臣妾遵命！”胡瑾娴叩首道，“那，姐姐...” “贤妃那，朕自会有处置，不用你过问。”上官文浩不悦道，“你好好养病就是。” “是，臣妾遵旨！”胡瑾娴忙应道。 “昭仪，皇上看来相信了。”良儿窃笑道。 第802章：落胎（5） “这回，姐姐当无力回天，再无恩宠了。”胡瑾娴无奈笑道，“只希望惠妃那，也别再有什么事，就好了。” “昭仪，其实奴婢觉得，惠妃对您挺好的。”良儿复劝道，“照此情形看，日后惠妃极可能做皇后。您投靠了她，她当然会重用您，这是好事。” “但愿能如此。”胡瑾娴自语道。 上官文浩回到殿里，一夜未眠都在思量。他决定，留住瑜娢的性命，但要赐死冯强。至于腹中孩子，也一并除去不留。 下朝后，上官文浩召来李太医。 “微臣参见皇上！”李太医施礼道。 “李太医，朕今日召你过来，是有件事要你办。”上官文浩似笑非笑道，“这件事，你不准对人提起，暗中办妥便是。” “不知，皇上有何吩咐？”李太医好奇道。 “朕命你，配一副落胎药来。”上官文浩沉着脸道，“药方，你要仔细斟酌，不伤母体为上。” “是，微臣遵旨。”李太医忙应道，“不知，要给何人用？”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上官文浩怒道，“记住，暗中办妥此事，不准泄露风声。否则，朕摘了你的脑袋。” “是，微臣遵旨！”李太医怯道。 李太医得命，便很快配出一副药，呈给了上官文浩。 “皇上，这药味道不重，药性也温和。”李太医絮道，“每日服少量，三五日后见效。” “好，朕知道了，你下去吧。”上官文浩颔首应道。 “是，微臣告退！”李太医应道。 “皇上，这药您做何用处？”小李子不解道。 “小李子，这件事交给你办。”上官文浩叮嘱道，“记住，不准告诉任何人，连吴胜年都不行。” “是，奴才遵旨！”小李子连连应道。 “每日，煎出一副药来，再加入药膳里，给咏麟阁送去。”上官文浩提醒道，“一定要仔细，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明白吗？” “皇上，贤妃娘娘的龙胎...”小李子欲言又止道。 “这事，朕自有朕的道理，你不必操心。”上官文浩斥道。 “是，奴才明白。”小李子忙应道。 这晚，他就给咏麟阁送来药膳。 “娘娘，这药膳是皇上赐的。”小李子笑着禀道，“皇上听说，娘娘近日食欲不好，便命太医拟了方子，做些药膳进补。” “多谢皇上恩典。”瑜娢含笑道，“李公公，回去请告诉皇上，本宫改日去谢恩。” “是，奴才告退！”小李子含笑道。 自此，小李子每日都会来，呈上不同药膳。因是御赐的，瑜娢也并未疑心，只管食用就是。 十六年九月中旬，瑜娢突然腹痛不止，召孟太医来诊治，发现有小产迹象。 “娘娘，您已经见红了。”孟太医急道，“微臣把脉，发觉脉象急促，龙胎怕是不保。” 瑜娢痛得满头大汗，央道：“孟大人，求你务必尽力一试，保住这个孩子。” “娘娘放心，微臣定竭尽全力。”孟太医应道，“如今，只能烧艾保胎，看能否见效。” 孟太医安排烧艾，又为瑜娢施过针。可是，最后龙胎仍没保住，刚三个月就小产了。 “娘娘，您醒醒啊...”夙汐哭着唤道。 第803章：落胎（6） “孟太医，娘娘她怎么了？”阿莲急道。 孟太医诊脉后，道：“娘娘小产，昏过去了，并无大碍。你们且放心，待娘娘醒来后，记得用些参汤。” “是。”夙汐连连应道。 咏麟阁乱做一团，各宫妃嫔也来看热闹。 “你们说，贤妃怎么就小产了？”陈淑仪小声道。 “不知道啊，本宫也是突然听说，便过来看看。”孟贵姬似笑非笑道。 “别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吧？”夏修容好奇道。 “怎么会呢，娘娘又不是没生育过，岂会不懂这些？”许若梅皱眉道。 “真是可怜，今年才去了五皇子。”吕德妃惋惜道，“好容易，贤妃又怀了一胎，竟也小产了。” “是啊，贤妃太可怜了。”杜论德慧附和道，“等她醒来，不知要多伤心呢。” “好啦，贤妃不管多伤心，事实已经如此。你们再担心，也于事无补啊。”魏贞妃不甚在意道，“各位，还是回自己宫吧，别打扰贤妃休息。” “是啊，各位姐妹都回去吧。”常芠秀附和道，“等贤妃好些，再来看望她。” 众人纷纷离去，许若梅仍留了下来。她始终放心不下，为何瑜娢会小产。 “阿莲，娘娘为何会小产，太医怎么说？”许若梅问道，“本宫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会如此。” “回贵人，孟太医前些日子就说，娘娘的胎像不稳。”阿莲伤心道，“这几日，饮食上诸多留意，不会有差池的。就连皇上，也特意送来药膳，帮娘娘补身呢。” “这么说，是娘娘体质弱，没能保住孩子。”许若梅不禁唏嘘道，“会不会，与鄂州之事有关？当初娘娘跳江，又受到了外伤。” “肯定有关系，孟太医还说，娘娘受到惊吓，对龙胎不利呢。”阿莲附和道。 “你下去忙吧，好好照顾娘娘。”许若梅嘱咐道，“本宫先回去，明日再来看她。” “是，贵人好走。”阿莲应承道。 “贵人，贤妃娘娘没了孩子，肯定会很伤心。”墨玉絮道，“说来也怪，怎么没见皇上来呢？” “皇上政务繁忙，一时不得空也是有的。”许若梅不在意道，“过些时候，就会来看娘娘吧。” 太极殿闻讯，立刻禀报了上官文浩。 “皇上，咏麟阁来人禀报，说贤妃娘娘小产了。”吴胜年慌道，“您要不要去看看？” 上官文浩手一松，御笔掉落在龙案上，问道：“贤妃...现在怎么样了？” “据说，贤妃娘娘气力虚弱，暂时昏睡着。”吴胜年禀道。 “身子并无大碍吧？”上官文浩紧张问道。 “太医说，娘娘并无性命之忧。”吴胜年忙道。 “如此就好...”上官文浩松了口气，复道：“现在过去，也帮不上忙。朕先批折子，过会再去看她。你吩咐下去，命太医署倾尽全力，照顾好贤妃。” “是，奴才遵旨。”吴胜年应道。 得知瑜娢小产，最高兴的莫过于秦惠妃。 “奴婢恭喜娘娘，心腹大患得以除去。”梅影欠身笑道。 “呵呵，贤妃这胎终于没了。等她醒来，不知会如何伤心。”秦惠妃冷笑道，“筹谋这么久，总算达到目的了。” 第804章：决裂（1） “娘娘，贤妃的龙胎没了，固然值得高兴。”常芠秀含笑道，“嫔妾更期待，等她得知真相，自己的孩子，究竟为何会小产，会如何应对。” 秦惠妃嘴角微扬，得意道：“自己心爱之人，因为诸多猜忌，害死自己的孩子。你说，贤妃会如何想？自然，会与皇上起嫌隙。到时候，定有好戏看呢。” “贤妃懵然不知，如何告诉她呢？”常芠秀好奇道。 “一事不烦二主，自然还是交给胡昭仪。”秦惠妃淡淡笑道，“皇上之所以出手，也是多亏她帮了忙。” “娘娘英明。”常芠秀含笑道。 入夜时分，上官文浩来咏麟阁，想看望瑜娢。 “贤妃，她醒了吗？”上官文浩问道。 “回皇上，娘娘先前醒来过。”阿莲禀道，“得知小产后，十分伤心呢。哭了好一阵，刚刚又睡了。” 上官文浩叹了口气，道：“朕去看看她。” 瑜娢躺在床上，身上盖一层蚕丝薄被，脸上几乎没有血色。看她如此憔悴，上官文浩不禁心疼，又觉得后悔不已。 “奴婢叩见皇上！”夙汐小声福道。 “起来吧。”上官文浩吩咐道，“你们都下去，朕陪陪贤妃。” “是。”夙汐忙应道。 待殿内无旁人，上官文浩拿起瑜娢的手，握在掌中轻轻摩挲。 他心里也嘀咕，为何自己如此狠心，要杀害瑜娢腹中子。胡瑾娴的话，当真可信吗？瑜娢对自己，应当是真心真意的，真会背叛他吗？ 可是，一想到那些闲话，他就又有些气恼。所谓无风不起浪，若非与冯强有牵扯，又怎会如此。 就在他出神之际，瑜娢已缓缓醒来。见到上官文浩，不禁又伤心起来。 “皇上...”瑜娢流泪唤道，“臣妾无能，没有保住孩子...” 上官文浩为瑜娢拭去泪水，安慰道：“爱妃不必伤心，这个孩子没福气，不能留下来。以后，咱们还会有的。” “景阳没了，臣妾已不抱期待...好容易，从鄂州死里逃生，得知有了身孕。本以为，可以再得一皇子，谁知...”瑜娢扭过头去道，“臣妾，到底是命中无子...” “爱妃莫伤心，咱们还有和德啊。”上官文浩劝道，“谁说，不会再有皇子？爱妃还年轻，过两年再添皇子，也不是难事。” “皇上，臣妾累了，想再睡会。”瑜娢无力道。 “爱妃好好休息，朕先回去了。”上官文浩颔首道。 “皇上，您别太伤心了。”吴胜年劝道，“贤妃失子，纵然会伤心。过些时候，一切都会好的。” “唉...”上官文浩重重叹口气道。 瑜娢休养近半个月，方觉得身子好了些。气色也逐渐好转，能下地如常走动。 “娘娘，孟太医来请脉了。”阿莲禀道。 “快请他进来。”瑜娢忙道。 “微臣给娘娘请安！”孟太医施礼道。 “孟大人，你来得正好。”瑜娢淡淡笑道，“本宫想问你，最快要等多久。本宫可复原，再怀孕生子呢？” 孟太医眉心一紧，犹疑道：“娘娘...这个，微臣不好下定论。” “怎么，难道本宫身子有问题？”瑜娢紧张道，“孟太医，还请如实告知本宫。” 第805章：决裂（2） “回娘娘，您这次怀孕，本就有危险。想足月生产，都要冒着风险。”孟太医微微摇头道，“如今小产，母体受到损伤，到底能否复原，微臣不敢保证。” “也就是说，本宫像瑾娴一样，无法再生育了？”瑜娢惊愕道。 “当然，也不一定会如此。”孟太医又劝慰道，“娘娘好生保养，过几年再看看，或许能康复。” 瑜娢心中如有千斤石，闭眼叹道：“本宫福薄，先是失去景阳，如今再失一子。也不知，老天为何如此残忍，要这样待本宫。” “娘娘，您千万要看开些。”孟太医又劝道，“您尚在月中，若是落下什么病根，那就不好了。” “你放心，本宫就算再糊涂，也不会拿身子开玩笑。”瑜娢微微颔首道。 瑜娢痛失孩子，又得知无法再有孕，心里别提多难过。整日在宫里，为那个孩子伤心。 “姐姐，事情已然如此了。”许若梅劝道，“您如此伤心，只对自己不利。还没出月呢，别累着自己呀。” “本宫不中用，没能保住这孩子。他在本宫腹中，好歹留了三个月，母子情分一场。”瑜娢一边抄经文一边道，“为他做些事，是本宫份内之事。” “看姐姐自苦，嫔妾真是伤心。”许若梅无奈道，“听说，皇上过来看姐姐，你都不大理会。” “本宫失了孩子，正是伤心之时。可皇上，却未见一丝伤心。”瑜娢微微摇头道，“每每说起，他都会避而不谈，顾左右而言他。你说，本宫还有何话说？” “姐姐，你这就是糊涂了。他是孩子父亲，又怎会不伤心呢？”许若梅复劝道，“嫔妾猜想，皇上不想谈这事，是不想姐姐伤心吧。” “随皇上去吧。本宫现在，也没心思理会这些。”瑜娢不甚在意道，“本宫只想，为那孩子做点什么，让他早登极乐。” “姐姐良苦用心，佛祖一定会感动的。等经文抄好了，就交给嫔妾吧。”许若梅颔首道，“我去金华殿，焚祭给姐姐的孩子。” “辛苦你了。”瑜娢淡淡笑道。 “不过举手之劳，有什么辛苦的。”许若梅含笑道。 瑜娢出月后，一时不想理会宫务，还全由秦惠妃做主。 这日，胡瑾娴来咏麟阁拜见，神情十分慌张。 “瑾娴，你这是怎么了？”瑜娢狐疑道，“发生了什么事？” “姐姐，嫔妾得知一件事，便急着赶过来，想告诉你。”胡瑾娴满脸愁容道，“只是，您听说了以后，一定要镇定啊。” “是什么事？”瑜娢不解道。 “姐姐，良儿今日去太医署，为嫔妾取药。无意中，撞见李太医与小李子，躲在一处密谈。竟听到李太医说，说...”胡瑾娴吞吞吐吐道，“姐姐这次小产，并非是一场意外。” “你说什么？”瑜娢惊道，“他还说了什么，你快如实交代。” “李太医说，他按照皇上吩咐，配的那副落胎药，药性温和不伤身。就算姐姐小产，也不会有性命危险。”胡瑾娴复道，“可是这回小产，到底还是伤了根本。他说，姐姐想再有孩子，怕是难了。” 第806章：决裂（3） “本宫知道，想有孕并非易事。可是...”瑜娢气结道，“你说，皇上吩咐他配药，打掉本宫的孩子？” 胡瑾娴点了点头，道：“他是这么说的，嫔妾不敢撒谎。至于为何，嫔妾也想不透。皇上待姐姐，一向宠爱有加，为何会这样啊？” 瑜娢左思右想，道：“难道，皇上信了流言，认定这孩子，与冯将军有关。所以，才要除掉他？” “这么说，倒有几分道理。”胡瑾娴怯道，“姐姐，嫔妾告诉您这事，可千万别对外讲。让皇上知道，不会宽恕我的。” “你放心，这件事本宫不会提。”瑜娢摆了摆手道。 “多谢姐姐。”胡瑾娴欠身道，“那，您打算怎么办？” “皇上如此待本宫，自然要向他问个清楚。”瑜娢含泪道，“本宫的孩子，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姐姐，皇上是九五之尊，您说话要仔细些。”胡瑾娴又劝道，“千万别顶撞，惹恼皇上就不好了。” 瑜娢心中愁苦，她不想心爱之人，会疑心自己至此。竟会狠心，杀害她腹中孩子。 “娘娘，不好了！”阿莲进殿禀道，“奴婢听说，冯将军殁了。” “你说什么！”瑜娢惊愕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前两日，冯将军在北境殁了。”阿莲絮道，“今日，报丧的人回京，刚上报消息。” 瑜娢心中一沉，念道：“莫非，冯将军之死，也会这事有关？” “娘娘，您在说什么呀？”阿莲不解道。 “阿莲，你立刻去传轿辇，本宫要去太极殿。”瑜娢起身冷道。 “是，奴婢这就去。”阿莲忙应道。 瑜娢赶至太极殿，却被吴胜年拦下了。 “娘娘，皇上与几位将军，正在商议国事。”吴胜年劝道，“此刻，没功夫见您啊。” “本宫今日，必须见到皇上。”瑜娢不为所动道，“吴公公，等皇上有空了，你就告诉本宫。我先去偏殿，等着便是。” “是，奴才遵命。”吴胜年应道。 吴胜年进殿后，抽空告诉了上官文浩，说瑜娢在偏殿等候。 “今日，就先商议到这吧。”上官文浩吩咐道，“几位爱卿，你们暂且退下，朕还有其他事。” “是，臣等告退！”众大臣应道。 “你去偏殿，把贤妃请进来吧。”上官文浩吩咐道。 “是，奴才这就去通传。”吴胜年忙应道。 “臣妾给皇上请安！”瑜娢欠身道。 “爱妃，为何求见朕啊？”上官文浩关心道，“如此急切，执意要见朕，可是有急事？” “皇上，臣妾有一事不明，想向您问清楚。”瑜娢似笑非笑道。 “你说。”上官文浩应道。 “臣妾听说，冯将军刚刚过身。”瑜娢转而笑道，“这事，皇上您可听说了？” “不错，朕已经听说了。”上官文浩微微不悦道，“怎么，爱妃今日来，是为了他？” “冯将军，与臣妾似家人般，是多年的故友。他忠心不二，却因皇上的猜忌，被遣去了北境。对此，臣妾不敢有异议。”瑜娢娓娓絮道，“可是，今日却突然得知，他不明不白死了。臣妾想问，这事是否与您有关？” “大胆！”上官文浩怒斥道。 第807章：决裂（4） “皇上如此动怒，是因为臣妾猜对了？”瑜娢微微笑道。 “贤妃，朕不论做任何事，都有理由。”上官文浩怒道，“无需向你交代。” “是吗？”瑜娢冷笑道，“那么，下令李太医配药，除去臣妾的孩子。是何理由呢？” “你...”上官文浩惊诧道，“你在胡说什么？” “是吗？真的是臣妾胡说吗？臣妾小产前，皇上日日命人来，送药膳给臣妾。”瑜娢逼问道，“臣妾不曾疑心，都一一用过了。如今想来，那落胎的汤药，应是在里面。对吗？” “是谁，与你说的这些？”上官文浩怒不可遏道，“是李太医，还是谁？” “皇上，是谁告诉了臣妾，并不重要。臣妾今日来，只想求个真相。”瑜娢浅笑道，“臣妾小产，是否是您的安排？” 两人对峙片刻，上官文浩松口道：“不错，是朕下的命令。” “皇上，臣妾肚里的孩子，是您的亲骨肉！”瑜娢怒不可遏道，“你竟如此狠心，杀害自己的孩子？” “究竟是朕的骨肉，还是冯强的孩子，你来告诉朕！”上官文浩气恼道。 “皇上，臣妾早就说过，与冯强是清白的。”瑜娢不甘心道，“您为何执迷不悟，不肯相信臣妾？” “朕原本，也想相信你。”上官文浩冷道，“可是，你一再为了冯强，顶撞于朕。对此，朕不得不怀疑。” “皇上，您是一国之君。为何，气量如此狭小？”瑜娢不怒反笑道，“旁人几句闲话，您就轻易听信了。如此这般，与后宫女子有何分别？” “混账，你竟敢教训朕！”上官文浩怒不可遏道，“贤妃，不要以为朕宠你，就可以不守规矩。你再敢忤逆，朕绝不轻饶！” “您是大魏皇上，臣妾不过一介妃嫔。您要如何处置，臣妾悉听尊便。”瑜娢欠身冷笑道，“反正，臣妾腹中的孩子，您已经杀死了。再杀了臣妾，去地下陪他，也无不可。” “吴胜年，送贤妃回去！”上官文浩摆了摆手道，“她刚出月，身子还未康复，就好好养病吧。未得召见，就不必出来了。” 瑜娢眼中含着泪，头也不回出了大殿。 “娘娘，您何苦这般啊？”吴胜年劝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激怒皇上，对你没好处。” “吴公公，本宫对皇上，从无二心。可是，他居然如此狠心，杀害自己骨肉。”瑜娢冷笑道，“这般冷血，你要本宫如何，与他好好说话？” “娘娘...皇上生气，要暂时禁足您。”吴胜年赶忙制止道，“且等几日，到时候皇上气消了，自然会放您。” “本宫与皇上，已经无话可谈了。是禁足咏麟阁，还是协理后宫，本宫都不在乎。”瑜娢毫不在意道，“回去后，你就告诉皇上，说从今往后，本宫不想见他。” “娘娘，您正在气头上。这些话，奴才就不传了。这段时间，您仔细想想。”吴胜年小声道，“不为别的，也要为二公主着想。皇上，终究是皇上，他不会有错的。” 瑜娢回到咏麟阁，夙汐赶忙迎上来，问道：“娘娘，您去太极殿做什么？” 第808章：决裂（5） “夙汐姑娘，娘娘刚刚出月，皇上特意嘱咐，要好生静养。”吴胜年嘱咐道，“你们，要好好伺候才是。” “是。”夙汐应道。 “娘娘，奴才先告退了。”吴胜年施礼退下。 而后，又见几名侍卫过来，把守在大门外。 “娘娘，这是怎么回事？”夙汐不解道，“他们，是做什么来的？” 瑜娢怒气未消，冷道：“本宫方才，去太极殿见皇上。已问清楚了，之所以小产，都是皇上的旨意。” “娘娘，这怎么可能呢？”夙汐惊道。 “是真的，皇上已亲口承认。”阿莲抱屈道，“真是委屈娘娘了。” “那，皇上这是要禁足娘娘？”夙汐会意道。 “随他们去吧，本宫也懒得理会。”瑜娢说完就径直进殿。 “娘娘！”夙汐唤道。 “姑姑，让娘娘静一静吧。”阿莲劝道，“娘娘伤心透顶，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唉，为何会这样呢！”夙汐叹道。 “娘娘，方才贤妃去太极殿，与皇上大吵了一架。”梅影含笑禀道，“皇上震怒，将贤妃禁足咏麟阁，非诏不得外出。” “娘娘料事如神，贤妃果然沉不住气，与皇上对质了。”常芠秀窃喜道。 “杀子之仇，如何能心平气和？”秦惠妃得意笑道，“这一回，贤妃心里的心结，怕是难解了。” “那，咱们要不要...”常芠秀小声笑道，“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如今的贤妃，已经不构成威胁。何必，再节外生枝呢。”秦惠妃不屑道，“就让她在咏麟阁，自生自灭吧。” “是。”常芠秀笑着应道。 “贤妃失宠，便再无协理后宫之权。”秦惠妃目光闪烁道，“从此，后宫里掌权的，只有本宫一人。” “嫔妾恭喜娘娘！”常芠秀贺道。 吴胜年回到太极殿，上官文浩便询问情况。 “贤妃，可有说什么？”上官文浩好奇道。 “回皇上，娘娘伤心极了，什么都没说。”吴胜年讪讪笑道，“奴才觉着，皇上也要多体谅娘娘。” “贤妃如此桀骜，就让她冷静些日子。”上官文浩不悦道。 自瑜娢被禁足，外人都不得进入。许若梅心急，却也不能探视。 又过了半月，上官文浩气消了，便撤去了守卫。 “娘娘，外面的侍卫撤了。”夙汐进殿禀道，“太极殿的人说，娘娘可自由外出。” “娘娘，太好了！”阿莲喜道，“看来，皇上还是记挂您，已经不生气了。” “皇上是否生气，本宫已经不在乎。”瑜娢冷冷道，“这咏麟阁，本宫已住了多年，出不出去也无所谓。” “娘娘，何苦说赌气的话？就算您生气，也别冷着皇上。”夙汐劝道，“皇上示好，您也该有所回应。这样，才能冰释前嫌啊。” “冰释前嫌？”瑜娢冷笑道，“本宫的孩子，已经命赴黄泉，难道还能挽回？” “娘娘...”夙汐嗔道。 “本宫心烦，你们都出去吧。”瑜娢摆了摆手，道：“让本宫静一静。” “是，奴婢告退！”二人齐声道。 “吴胜年，贤妃可来谢恩了？”上官文浩好奇道。 “回皇上，贤妃娘娘并未前来。”吴胜年禀道。 第809章：决裂（6） “哼！她的脾气，还真是硬呢！”上官文浩恼道。 “皇上，因为小产之事，娘娘有心结。”吴胜年劝道，“何不，再迁就些时日。等娘娘想通，或许就转变态度了。” “她若执意如此，那朕就遂了她的意。”上官文浩冷道，“吩咐司寝房，撤了贤妃的名笺。再晓谕后宫，去贤妃协理后宫之权。” “是，奴才遵旨。”吴胜年忙应道。 瑜娢刚一解禁，许若梅就赶来问候。 “娘娘，许贵人来看您了。”阿莲进殿禀道。 “请她进来吧。”瑜娢吩咐道。 “嫔妾给娘娘请安！”许若梅欠身笑道，“恭喜姐姐，皇上赦免了您，已不再计较。” 瑜娢笑着讥道：“皇上如此狠心，取了本宫孩儿性命。如今，却要本宫感激他，你说可不可笑？” “姐姐，嫔妾知道您心里苦。”许若梅微微颔首道，“可是，他是当今的皇上啊。皇上怎会有错？就算他做错了，您也不能责怪。” “本宫知道，也不奢望他会认错。”瑜娢淡淡笑道，“可是，想要本宫讨好他，却也是不能。” “姐姐，您就不为将来考虑？如今后宫，都巴巴盯着后位。惠妃和贞妃，都争得头破血流。”许若梅皱眉忧道，“在这节骨眼，您这般自暴自弃，岂非不明智？” “过去，本宫争得了恩宠。可是，那又如何呢？相伴多年，竟无法赢得信任。”瑜娢伤心道，“他听信流言，怀疑本宫的孩子，是旁人的骨血。这样凉薄，本宫实在是心寒。” “娘娘，大事不好了！”阿莲匆忙进殿，急道：“司寝房来人，说撤了娘娘的名笺。” 许若梅吃了一惊，道：“姐姐，撤去妃嫔名笺，是极大的羞辱。从此，您便不能再侍寝，也就无法承宠了。” 瑜娢微微笑道：“如此，本宫也清静不少。若皇上过来，还不知怎么应付呢。” “娘娘...嫔妾觉得，皇上是在示威，想让娘娘先退步。”许若梅苦劝道，“只要，您肯原谅皇上，先退一步的话，自然海阔天空。” 瑜娢只觉得头痛，烦道：“本宫并无此意，皇上要与我决裂，那就随他吧。就因为他，本宫不但失去孩子，更无法再生育。” 旨意传遍后宫，秦惠妃等人无比欢喜。 “看来，皇上还在生气呢。”孟贵姬窃笑道，“娘娘，如今您独掌大权，也该整饬后宫，为将来铺路了。” “这是自然，尤其贞妃一党，一定要打压。”秦惠妃含笑道。 “那...贤妃呢？”孟贵姬好奇道。 “贤妃彻底失宠，已无力与本宫相争。”秦惠妃得意道，“就让她，留在咏麟阁中，孤独终老吧。” “贤妃纵横多年，却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叫人唏嘘。”常芠秀似笑非笑道，“说到底，还是娘娘运筹帷幄，更胜一筹呢。” “皇后之位，本宫势在必得。”秦惠妃会心笑道。 “娘娘，贤妃已经倒台了。”秋爽笑道，“从此，您也不必再担心，贤妃找您麻烦。” “斗了这么多年，那个贤妃可算倒了。真是痛快！”魏贞妃含笑道，“只不过，还有惠妃挡着路，本宫还不能松懈。” 第810章：冷眼（1） “贤妃失权，后宫由惠妃说了算。”秋爽提醒道，“娘娘，如今您要做的，就是讨皇上欢心，争得治宫之权。如此，才有资本与惠妃斗。” “不错！”魏贞妃含笑道，“是时候，想办法讨皇上欢心了。” 一连过去数日，瑜娢都待在咏麟阁，不出门也不接待访客。 这日，上官文浩驾临撷芳阁。 “贵人，皇上来了。”墨玉喜道，“您快准备，出去迎驾吧。” “皇上来了，太好了。”许若梅含笑道，“正好，可以为贤妃求情。” “贵人，您可别犯傻啊。皇上与贤妃，生了这么大嫌隙。皇上一怒下，连名笺都撤去了。您素来与她交好，皇上没有迁怒您，已经是万幸。”墨玉劝道，“这时候，可别火上浇油。就算求情，也要过些日子，等皇上心情好了，再说不迟啊。” “是啊，贵人可要仔细斟酌。”青钏附和道，“皇上与贤妃，不是您能说和的。德妃与丽妃，也没有多说什么。这时候，明哲保身为上。” “是呢，您还有七皇子。”墨玉继续劝道，“要为他着想，就算不能荣宠加身，也不能惹恼皇上。” 许若梅仔细思量，觉得二人说得有道理。这个时候，一味地劝说皇上，不见得有效。最关键的，还是瑜娢自己的态度。 “臣妾参见皇上，给皇上请安！”许若梅含笑福道。 “许贵人免礼，坐吧。”上官文浩应道，“景胤多日没见了，他还好吗？” “多谢皇上挂怀，景胤他很好，越长越壮实了。”许若梅笑着吩咐道，“青钏，快去把景胤抱来。” “是！”青钏笑着应道。 景胤已满一周岁，愈发的机灵可爱了。一双眼睛乌亮，炯炯有神的样子，甚是讨人喜欢。 “七皇子给皇上、贵人请安！”乳母抱着景胤福道。 “把景胤抱来，让朕抱抱。”上官文浩笑着吩咐道。 许若梅接过景胤，抱给了上官文浩。景胤见到父皇，笑得更加开心，直咿咿呀呀说话。 “这孩子，倒是很聪明的样子。”上官文浩含笑道，“许贵人，你是有福之人。” “多谢皇上福泽庇护。”许贵人含笑应道，“臣妾能有景胤，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是啊，这么好的一个孩子，一定要照顾好。”上官文浩想起景阳，不禁唏嘘道：“别像景阳，发生意外就走了。” 许若梅眉心一紧，道：“皇上，您想念五皇子了？” “景阳走了，还不到一年，如何能不想？”上官文浩叹了口气道，“最近，贤妃又失去一子，就更触景伤情了。” “皇上如此，贤妃姐姐亦如是。姐姐失去孩子，心绪不佳也情有可原。臣妾知道不该多嘴，只是...”许若梅不经意间笑道，“皇上与姐姐，到底是多年的情分。还请皇上，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能宽宥姐姐。” “朕不是不想宽宥，可是贤妃她太执拗。”上官文浩微微摇头道，“若是，她肯低头说句软话，朕又岂会为难她。” “这么说，皇上不怪罪姐姐？那，不如让臣妾去，多劝劝姐姐吧。”许若梅微微笑道，“或许，她会听臣妾一句。” 第811章：冷眼（2） 上官文浩微微颔首允道：“你与贤妃，素来就亲近些。你多劝劝，让她不要倔强。朕与她，虽有夫妻的情分，但也是君臣之分。” “是，臣妾知道了。”许若梅含笑应道。 许若梅来到咏麟阁，只见瑜娢又在抄经。 “姐姐，还在为夭折的皇嗣抄经？”许若梅好奇道。 “是啊，没能保住这个孩子，是本宫心中的遗憾。”瑜娢叹了口气道，“到百日祭前，本宫都会日日抄经。说到底，他之所以夭折，与本宫有关。” “姐姐，你这般放不下，可不是好事。”许若梅劝道，“其实，今日早些时候，皇上来过撷芳阁。嫔妾看得出，皇上还在意你。” 瑜娢手中的笔一顿，道：“若皇上在意，为何不来看本宫？” “不论出于什么目的，皇上下令扼杀龙胎。他心里，也觉得对不起姐姐。”许若梅苦笑道，“可是，他放不下面子，来向姐姐求和。所以，才托嫔妾之口，来劝劝姐姐。” “若真有悔意，就不会不闻不问。本宫小产后，皇上伤心过几回？”瑜娢不在意道，“他对这个孩子，根本就漠不关心。在他心里，这是旁人的孩子，与自己无关。” “姐姐，你当真就这般灰心，不想再与皇上，重修于好吗？”许若梅皱眉道。 “从前，本宫之所以争宠，是为了报答太后。如今，皇后早就崩逝，惠妃封后指日可待。”瑜娢微微一笑，道：“与皇上的情意，本宫也不敢再相信。何必再费尽心力，与那些嫔妃们争宠？” “可是，姐姐身处后宫中，不争就等于失败。”许若梅忧道，“还有二公主，她将来的婚姻前程，姐姐不考虑吗？” “关于和德，本宫已有所打算。”瑜娢放下笔，含笑道：“若梅，你与本宫一向亲近，将她托付于你我放心。” “姐姐，你是打算把二公主，交给嫔妾抚养？”许若梅为难道，“这合适吗？她是姐姐的孩子，你好好的在宫里，哪有给旁人的道理？” “本宫现在，处境十分尴尬。与皇上，几无修好的可能。其他嫔妃，就算不对付本宫，也不会有好脸色。”瑜娢冷笑道，“和德跟着本宫，日后只怕要吃苦。若是，因为本宫的关系，她从此失了父皇宠爱，那就真糟糕了。” “其实，只要姐姐放下心结，肯与皇上重归于好。”许若梅复劝道，“这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本宫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我了。”瑜娢微微摇头道，“你若感恩本宫，就好好照顾和德。她很懂事，与你也一向亲近，留在身边照顾，不会很麻烦。” “嫔妾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愿意照顾公主。”许若梅讪讪笑道，“那，嫔妾就先把公主接走，日后若哪天姐姐想通了，就再将她接回来。” “夙汐，去把和德带来。”瑜娢吩咐道。 “儿臣给母妃请安，给许娘娘请安！”和德乖巧福道。 “和德，以后你去撷芳阁，与许娘娘她们住。”瑜娢轻抚和德小脸道，“记得要懂事，别惹许娘娘烦心，知道吗？” “母妃，为何要儿臣搬走？”和德不解道。 第812章：冷眼（3） “母妃现在，已与你父皇生分。若你留在这，只怕也会受连累。”瑜娢含笑道，“现在，你或许还不明白。等你真正长大，就能明白母妃心意。” “可是...”和德摇头道。 “公主放心，只是让你去撷芳阁住。许娘娘那很好啊，还有七弟陪你玩。”许若梅笑着劝道，“你仍可每日，来咏麟阁给母妃请安。” “听母妃的话，搬去撷芳阁住。”瑜娢轻抚和德手背，道：“若想母妃了，就过来陪我说话。” “是，儿臣遵命！”和德无奈应道。 “娘娘，您真打算让公主搬走？”夙汐皱眉道。 “本宫现在，与皇上这种关系，和德夹在中间，难免受委屈。”瑜娢浅笑道，“去许贵人那，还有七皇子一起，可以讨皇上开心。” “那，娘娘就不想公主了？”夙汐嗔道。 “只要她好，即便不留在身边，又如何？”瑜娢微微摇头道，“以后，记得多去撷芳阁，看看和德。” “是，奴婢遵命！”夙汐应承道。 和德搬进撷芳阁，住到了西偏殿里。 “怎么了，公主不开心吗？”许若梅关切问道。 “许娘娘，母妃不要儿臣了吗？”和德委屈道。 “傻孩子，娘娘怎会不要你呢？恰恰相反，你母妃就是为了你，才忍痛让你搬过来。”许若梅笑着絮道，“公主别难过，也许等过些日子，你母妃会想通呢。到时候，你就可以搬回去了。” 和德擦了擦泪水，问道：“是不是，父皇不喜欢母妃了？” “大人的事，公主你还不懂。但本宫相信，在你父皇的心里，还记挂着娘娘。”许若梅淡淡笑道，“只是，她们两个都要强，谁都不愿先低头。” “那，要不要儿臣去劝劝父皇。”和德好奇道，“父皇喜欢儿臣，也许会听我的话。” “这件事，谁去劝都不管用。症结所在，是你母妃那里。”许若梅握着和德小手，道：“公主放心，许娘娘与你是一样的，都会保护你母妃。日后，如果需要公主帮忙，许娘娘就告诉你。” “好。”和德连连应道。 一年一度赏菊大会将至，秦惠妃来到太极殿，想与上官文浩商议。 “皇上，过几日就是赏菊大会。去年，因为先皇后病逝，所以取消了。”秦惠妃淡淡笑道，“今年，理应继续操办才是。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赏菊的好时节，怎可辜负呢？就依照往年，继续操办吧。”上官文浩颔首道，“只是...先皇后丧期未满，歌舞表演就算了。” “是，臣妾遵命！”秦惠妃似笑非笑道，“还有一事，臣妾拿不定主意，想请示皇上。” “是何事啊？”上官文浩好奇道。 “就是座位安排的事。贤妃...”秦惠妃为难笑道，“皇上，是否要给她留位子？” 上官文浩沉思片刻，道：“贤妃并无禁足，自然应该出席。只是，她已去了协理后宫之权，位子就排在德妃后面。” “是，臣妾明白了。”秦惠妃笑着应道。 回懿月殿路上，秦惠妃心事重重。 “娘娘，皇上还未死心？”梅影不解道，“否则，为何对贤妃心软，保留她的位子。” 第813章：冷眼（4） “贤妃...”秦惠妃冷冷一笑，道：“听说，二公主搬去撷芳阁，与许贵人住了？” “是啊，前几日搬过去的。”梅影颔首应道，“娘娘，您说贤妃想什么呢？” “呵呵，贤妃与皇上疏远，所以才让公主搬走。”秦惠妃莞尔笑道，“如此看，贤妃的心结仍在。只要，她一日不能释怀，就不会与皇上和好。” “也就是说，贤妃还不能复起？”梅影会意道。 “去把顺妃找来，本宫有事吩咐她。”秦惠妃含笑道。 “是，奴婢遵命！”梅影忙道。 次日，常芠秀来到咏麟阁，说想要拜见瑜娢。 “顺妃娘娘，我家娘娘不见客。”夙汐似笑非笑道，“若无重要事，您还是请回吧。” “本宫来见娘娘，自然是有重要的事。”常芠秀假笑道，“夙汐，你还是进去通传一声吧。” “回娘娘，是贤妃娘娘吩咐过，不见任何访客。”夙汐欠身笑道，“您说，奴婢现在再进去禀报，不是多此一举吗？” “你...”常芠秀忍住不悦，淡淡笑道：“怎么，你是对本宫有成见？本宫记得，许贵人常出入这里，怎就不见客了？” “您是说，许贵人吗？娘娘之所以见她，是因为没把她当外人。许贵人从前，在咏麟阁住了多年，与娘娘感情交好。”夙汐笑着酸道，“在娘娘生病时，还有失去孩子的时候，都一直陪在旁边。如今，又把公主托付给她，自然不是‘客人’。” “好啊，你真是愈发伶俐了。”常芠秀抿嘴一笑，道：“本宫竟不知，你会如此厉害。一字一句，都能夹枪带棒的，却也挑不出错。” “娘娘过奖了，与您比起来，奴婢算什么？”夙汐笑着讥道，“您是顺妃，又诞育了皇子，还依附于惠妃。不知，等惠妃做了皇后，许您什么位分？” “夙汐，你别得寸进尺！本宫是主位，你不过是奴婢。”常芠秀冷声斥道，“看在贤妃面上，才会对你忍让几分。你真以为，本宫奈何不得你？” “娘娘的手段，奴婢也有所耳闻。”夙汐毫不畏惧道，“只是，奴婢在咏麟阁当差，与您井水不犯河水，您管不到奴婢。” “阿莲，外面怎么如此吵？”瑜娢放下笔疑道，“你出去看看。” “是！”阿莲放下墨应道。 阿莲出了殿门，见夙汐与常芠秀，站在院内争吵，赶忙过来制止。 “姑姑，你在做什么呢？”阿莲小声劝道，“娘娘抄经，不想被打扰。” “本宫来拜见，夙汐却诸多阻挠，都不肯通报一声。”常芠秀冷笑道，“阿莲，你进去禀报娘娘，就说本宫到访。” 阿莲看了眼夙汐，道：“是，奴婢去为您通传。可是，若娘娘不想见人，还请您回宫。” “本宫知道了。”常芠秀含笑道。 “娘娘，是顺妃过来了。”阿莲禀道，“夙汐姑姑，不愿给她通传，所以争了两句。” “顺妃...”瑜娢微微摇头道，“请她进来吧，万一有事情呢。” “是，奴婢这就去请。”阿莲欠身道。 “顺妃娘娘，我家娘娘请您进去。”阿莲回道。 第814章：冷眼（5） 常芠秀瞥了夙汐一眼，冷笑道：“你看，贤妃娘娘见不见本宫，不是你这奴婢说了算。” 夙汐颇为气恼，便没有跟进去，而是去了小厨房。 “嫔妾见过贤妃娘娘，给娘娘请安！”常芠秀含笑福道。 “顺妃姐姐免礼，坐吧。”瑜娢颔首应道。 “多谢娘娘。”常芠秀笑着应道。 “今日，你怎么过来了？”瑜娢好奇道。 “嫔妾今日来咏麟阁，是奉惠妃娘娘之命，请娘娘提前准备好，参加几日后赏菊大会。”常芠秀笑着回道。 “赏菊大会？”瑜娢微微蹙眉。 “是啊，皇上已经下令，给娘娘留了位子。”常芠秀含笑道，“说起来，皇上还是念着娘娘。” “本宫身子不适，就不去赴宴了。”瑜娢微微笑道，“烦请顺妃，告诉惠妃娘娘一声。” “娘娘，恕嫔妾多嘴一句。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可别错过了。”常芠秀似笑非笑道，“您失了治宫之权，又被撤了名笺。后宫嫔妃，已经诸多议论了。若是，再不出席宴会，闲话会更多。” “她们说什么，本宫无需在意。”瑜娢淡淡笑道。 “可是，娘娘与皇上恩爱多年。虽说，皇嗣没有保住，也不至如此生分。”常芠秀笑着叹道，“趁这机会，对皇上说几句软话，一切就烟消云散了。” “多谢顺妃一番好意。”瑜娢浅笑道，“可是，本宫心意已决，不准备赴宴了。” “既如此，那嫔妾也不再多言。”常芠秀起身福道，“嫔妾告退了！” 待常芠秀离开，夙汐便赶忙进殿，道：“娘娘，顺妃与您说了什么？” “顺妃说，要本宫准备赴宴，参加赏菊大会。”瑜娢不在意道。 “娘娘，您打算去吗？”夙汐问道。 “这种宴会，去了必见皇上。还是不去了，省得惹人心烦。”瑜娢摇头道，“对了，你今日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无礼，与顺妃争执。” “她执意要见您，奴婢不愿通传。”夙汐小声怨道，“反正，她是黄鼠狼拜年，没安好心。” “这种话，也太没规矩了。”瑜娢微微皱眉斥道，“如今，本宫已然失势。你若不收敛，将来犯在谁手里，可救不了你。” “旁人也就罢了，至于那个顺妃，奴婢第一个不待见。”夙汐啐道。 “这又是为何？”瑜娢不解道，“顺妃做了什么，你这般恼她。” “娘娘可知，顺妃对您毫无真心？她投靠惠妃，早就与您生分了。”夙汐不忿道，“不，还远不只如此！应该说，她早就居心不良，与惠妃蛇鼠一窝，对娘娘不利。” 瑜娢更是糊涂，道：“这些话，又是从何而来？” “回娘娘，岚月在走之前，就叮嘱过奴婢，要提防着顺妃。”夙汐冷笑道，“当初，杜太医要被流放，岚月去探望他。回来路上，顺妃就想拉拢她，要她投靠惠妃，背叛娘娘呢。” “竟有这种事！”瑜娢惊诧道。 “是啊，岚月亲口告诉奴婢的，不会有假。”夙汐颔首道，“当时，因为五皇子刚去，便没有告诉娘娘。” “顺妃与惠妃...”瑜娢思忖道，“这么说，后宫里除了贞妃，惠妃也别有居心。” 第815章：冷眼（6） “娘娘，奴婢这些日子猜想，当初宁儿被杀害，会不会...”夙汐疑心道。 “你是说，这事是惠妃与顺妃干的？”瑜娢警觉道。 “娘娘也说，贞妃虽有嫌疑，却不符合常理。她不会那般糊涂，在自己宫外杀人，投尸到井中。”夙汐颔首道，“后来，皇上也暗中查探，但都一无所获。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如此说来，也不无可能。惠妃，她若早有此心，那就最可能了。”瑜娢心有余悸道，“她这么做，是想挑拨本宫和贞妃，让我们两败俱伤，她便可从中得利。” “娘娘，您既然已经知道，她们不是好人。”夙汐劝道，“那，要不要去赏菊大会？” “从前，本宫有协理后宫之权，又有皇子和圣宠。惠妃忌惮，便暗中做这些事。”瑜娢淡淡笑道，“如今，本宫已失了宠幸，对她再无威胁。想来，她也不必再出手，对付本宫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夙汐小心道。 “咱们整日在宫里，又不出去卷入是非，与她冲撞不到一起。”瑜娢微微摇头道，“凡事多留意，也就是了。她想做皇后，有威胁的是贞妃，又不是本宫。” “娘娘说得也对。”夙汐颔首应道。 常芠秀回到懿月殿，便如实禀报秦惠妃。 “贤妃说，她不会出席赏菊大会？”秦惠妃微微笑道。 “是啊，据嫔妾所见，贤妃还怨恨着。”常芠秀含笑道，“这样也好，只要她不复宠，对娘娘再无威胁。” “不错，贤妃没了皇子，又对皇上生恨。”秦惠妃惬意笑道，“皇上，对贤妃也有心结，两人这样冷着。日子久了，感情就更淡了。” “娘娘，今年的赏菊大会，不准歌舞演乐，如何讨皇上欢心？”常芠秀好奇道。 “不准娱乐，便在饮食上用心，务必要精致。”秦惠妃笑道，“再者，把最美的菊花呈上，让皇上看了高兴。” 这日，赏菊大会如期举行。太后因为体弱，早早就推掉了，留在长乐殿。 妃嫔中，秦惠妃居上席，其下依次为杜论德慧、魏贞妃、孟贵姬等人。另外一边，吕德妃居上席，其下空着一座，依次为常芠秀、许若梅等人。 上官文浩看了一眼，瑜娢的位子空着，便知她不会出席。 “怎么，贤妃不来了吗？”上官文浩问道。 “回皇上，贤妃说身子不适，不宜外出吹风。”秦惠妃笑着回道。 “是这样啊，那就让她养着。”上官文浩淡淡应道。 秦惠妃起身举起酒杯，笑道：“皇上，今年的菊花酒，比往年更醇美。您快尝尝，看是否喜欢呢？” 上官文浩饮了一杯，敷衍道：“还不错。” “皇上，臣妾看您兴致不高，是对何事不满啊？”魏贞妃媚声笑道，“若是哪安排不周，您就告诉惠妃娘娘，让她立刻改。” 秦惠妃暗中白了魏贞妃一眼，复笑道：“皇上，今年不同往年，没有歌舞助兴，难免会单调些。若操办得不好，还请您见谅。” “惠妃多心了，朕没有这个意思。”上官文浩安慰道。 “多谢皇上。”秦惠妃含笑道，又瞥了魏贞妃一眼。 第816章：冷眼（7） “贞妃，你这不是挑事吗？”孟贵姬小声笑道，“人家惠妃，费尽心力操办，你坐享其成，竟还有所抱怨。” “是吗？”魏贞妃浅饮一杯酒，笑道：“本宫，也想出谋划策，尽一份力啊。只可惜，本宫并无职权，可以管后宫事。” 上官文浩觉得索然无味，酒过三巡便有些意兴阑珊。 “皇上，咱们单坐在这里，赏花饮酒实在无趣。”魏贞妃起身笑道，“不如，想法子寻点乐趣吧？” “怎么，贞妃有什么好办法？”秦惠妃挑衅笑道。 “实不相瞒，嫔妾知道不准演乐，这赏菊大会要无趣。”魏贞妃会心一笑道，“所以，私下准备了节目，想献给皇上。” “贞妃，你明知道有令，不准演习歌舞，还准备什么节目？”秦惠妃勾唇冷笑道。 “惠妃娘娘，您大可不必担心。”魏贞妃淡淡笑道，“嫔妾准备的节目，既不需要跳舞，更不需要奏乐。说来，也不算违背旨意。皇上，您说呢？” 上官文浩放下酒杯，好奇道：“既无歌舞，那自然可行。不知，是什么节目，呈上来看看。” “是！”魏贞妃欠身笑道，转身拍了拍掌，吩咐道：“冬明，让她们都上来。” “是！”冬明应道。 不久后，二十几名太监上前来，人手托着一只水缸。先将水缸置于地上，而后又用竹子覆在缸口。 “这是要做什么？”吕德妃不解道。 “贞妃，你这是要做什么？”杜论德慧好奇道，“用这些水缸，要表演什么节目。” “丽妃妹妹，待会你就知道了。”魏贞妃得意笑道。 待一切准备就绪，太监们便退了下去。只见，又上来一群歌姬，她们穿着素雅，纷纷跪于水缸上。 “原来，是找了歌姬啊。”孟贵姬笑着酸道，“贞妃娘娘，您招她们过来，不是唱曲儿的吧？” “当然不是，本宫自有安排。”魏贞妃不屑笑道。 “贞妃，你找这些歌姬来，能表演什么节目？”常芠秀笑着讥道。 魏贞妃拍了拍掌，吩咐道：“好了，开始表演吧。” 一声令下，众歌姬便开始吟诗。 “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这些歌姬，都有着最美妙的歌喉。经她们一吟诵，自然别有一番风味。 “这是郑思肖的《寒菊》。”上官文浩微微颔首道。 稍停片刻，歌姬们又开始吟诵，道：“一夜新霜著瓦轻，芭蕉新折败荷倾...耐寒唯有东篱菊，金粟初开晓更清。” “这是白居易的《咏菊》。”吕德妃念道。 如是，歌姬们一首接一首，吟诵了不少诗词。声音婉转动听，有余音绕梁之感，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好！”上官文浩欢欣鼓掌道，“很好，这个节目不错。贞妃，你是如何想到的？” “回皇上，臣妾知道您爱诗词。便想到这办法，想讨皇上开心呢。”魏贞妃欠身笑道，“因为国丧未满，乐舞坊的人都闲着。臣妾把她们找来，教她们背些诗词，也算物尽其用。” “很奇怪，歌姬虽歌声出众，可吟诵起诗词来，为何如此美妙？”许若梅好奇道。 第817章：冷眼（8） “这点，就要归功于这些水缸了。”魏贞妃笑着絮道，“歌姬跪于缸上，吟诵或歌唱时，声音会变响亮，且有空灵之感。” “甚妙！”上官文浩满意道，“贞妃，你竟想出这办法，难为你了。” “多谢皇上夸奖！”魏贞妃欠身笑道，“臣妾闲来无事，不过略尽绵力，想为皇上分忧。皇上不嫌弃，就是臣妾的福气。” “贞妃娘娘，当真是蕙心兰质。皇上，有如此聪慧之人，不重用太可惜了。”夏修容笑着奉承道，“如今，后宫一切琐事，都是惠妃操办。她一个人，难免精力有限，照顾不过来。不如，让贞妃娘娘襄助，也是好的。” 常芠秀笑着絮道：“皇上，惠妃管理后宫多年，一直都井井有条。臣妾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 “虽说，惠妃娘娘执掌后宫，并没有出过差错。可是...”许若梅浅笑道，“多一个人帮忙，就少一些负担。之前，是贤妃从旁协助，如今再寻一人，也无不可啊？” “贞妃，你进宫侍奉多年，如今愈发沉稳了。”上官文浩微微颔首道，“即日起，就晋你为‘淑妃’，赐协理后宫之权。” “臣妾，多谢皇上隆恩！”魏淑妃含笑福道。 “恭喜淑妃娘娘！”众妃齐声贺道。 魏淑妃嘴角带笑，与杜论德慧换了位子，道：“丽妃妹妹，往后，该你向本宫行礼了。” “这是自然，娘娘位分高于嫔妾，自然要向您行礼。”杜论德慧浅笑道。 秦惠妃心中不悦，但也无话可说。只能眼看着，魏淑妃重获圣心，与自己平起平坐。 待赏菊大会结束，众妃纷纷散去回宫。吕德妃与杜论德慧，都拦住了许若梅。 “许贵人，你方才是何意？”吕德妃不悦道，“为何，要帮淑妃说话？” “对啊，她与你一向不睦。你竟然还帮她，如今她协理后宫，于你有何好处？”杜论德慧冷道。 许若梅看了眼四周，小声道：“两位娘娘，此处人多眼杂，咱们到僻静处，再详说此事。” 三人来到亭子里，许若梅便如实相告。 “两位娘娘，嫔妾今日说的话，不是要帮淑妃，而是帮助贤妃。”许若梅欠身道，“还望，两位娘娘莫怪。” “你这是何意？”吕德妃一头雾水，道：“这事，又与贤妃什么相干？” “是啊，淑妃协理后宫，与贤妃有何益处？”杜论德慧附和道。 “两位娘娘，你们有所不知。惠妃与顺妃，她们背地勾结，对贤妃不利。”许若梅小声道，“倘若，任由惠妃独大，贤妃的处境，只会更艰难。” “此话当真？”吕德妃惊诧道，“惠妃，她做了什么事？” “当初，五皇子薨逝后，杜太医被流放，就是惠妃谏言。而后，顺妃又挑唆岚月，想让她投靠惠妃。”许若梅絮道，“这些，都是岚月说的，不会有假。贤妃也怀疑，宁儿之死与她有关。” “这么说，惠妃一直利用贤妃，先是斗垮了皇后，再意图除去她。”吕德妃会意道。 “嫔妾觉得，有贞妃协理后宫，她们便会斗下去。”许若梅颔首道，“如此，贤妃身处事外，反而更安全。” 第818章：冷眼（9） “五皇子病逝...杜太医流放...”杜论德慧念道，“你们说，这两件事情，会不会都与她有关？” “丽妃娘娘怀疑，五皇子之死，与惠妃有关？”许若梅疑道。 “本宫觉得，丽妃的怀疑，不无道理。”吕德妃附和道，“你们想，若惠妃存了这心思，定不是一日两日。或许，早在皇后失势前，就有这打算。” “可是，五皇子病逝那日，太医们都查看过，并无异常啊。”许若梅不解道，“况且，又过去了这么久，如何再追查？” “因五皇子病逝，杜太医被流放岭南。乳母嬷嬷们，也都遣出了宫去。”杜论德慧建议道，“依本宫看，何不从近身伺候的人查起。” “你是说，先查查五皇子的乳母？”吕德妃会意道。 “德妃姐姐，五皇子生病那几个月，多是由乳母照顾。”杜论德慧颔首应道，“嫔妾觉得，她或许知道些什么，对咱们有帮助呢。” “许贵人，你可知道五皇子乳母，现今在何处？”吕德妃问道。 许贵人回想道：“据嫔妾所知，郭嬷嬷家住京城西边。只要派人打听，应该不难找到。” “很好，那这事就交给本宫吧。”吕德妃颔首应道，“我会联络驿馆，让他们去找找郭嬷嬷，看能否把她弄进宫，好好询问一遍。” “多谢德妃娘娘！”许贵人欠身谢道。 “若是，查出什么蛛丝马迹，证明五皇子之死，与惠妃有关的话。”杜论德慧冷笑道，“只怕，贤妃也不会罢休，定要她偿还血债。” “若真是如此，贤妃姐姐定要报仇。原本，她已经心灰意冷，不想再卷入争斗。”许贵人浅笑道，“可是杀子之仇，她是绝对放不下的。” “这件事，暂且别告诉贤妃。”吕德妃提醒道，“等咱们查出什么，再告诉她。” “是！”二人应道。 “奴婢恭喜娘娘，贺喜娘娘！”众人齐声贺道。 “都起来吧！”魏淑妃含笑道。 “娘娘，内廷司已得到旨意，下个月行册封礼。”秋爽含笑禀道，“到时候，就是名正言顺的淑妃了。” “明日，本宫要去懿月殿，好好讨教惠妃。”魏淑妃冷笑道，“过去这么多年，她一直压制本宫。如今，定要好好出口气。” “不只是惠妃，还有其他那些人。”冬明得意道，“以后，她们见了娘娘，都要屈膝行礼。” 次日，魏淑妃特意起得迟了些，再不慌不忙去懿月殿。半路上，碰到去金华殿的瑜娢。 “这不是贤妃吗。”魏淑妃笑着嘲道，“怎么，你也要去懿月殿？” “本宫当是谁，原来是淑妃妹妹。”瑜娢淡淡笑道，“本宫不去懿月殿，要去金华殿诵经。” “是要超渡夭折的皇嗣？”魏淑妃似笑非笑道，“多日不见，贤妃憔悴了不少。想必，这些日子不好过吧？” “好不好过，都与淑妃你无关。”瑜娢冷笑一声道，“听说，皇上赐了协理后宫之权。本宫好奇，以你的才智能否当此重任。” “呵呵，你可以做的，本宫为何不行？”魏淑妃不屑冷道，“如今，你我位分相同。可是，本宫排在你之前，你该行礼才是。” 第819章：血债（1） “娘娘...”夙汐不甘心道。 “见过淑妃，请淑妃安。”瑜娢微微颔首道。 “贤妃同安。”魏淑妃微微颔首回道。 “娘娘，众妃都在等着呢，咱们快去吧。”秋爽笑着提醒道。 “今日，本宫还要去议事，就不同贤妃多说了。”魏淑妃得意笑道。 “淑妃好走。”瑜娢微微笑道。 “娘娘，您何苦忍气吞声？”夙汐皱眉道。 “今时不同往日，本宫如今既无权势，又无皇上恩宠。何苦为一时之气，与淑妃争个长短？”瑜娢不甚在意笑道，“她风头正盛，就由着她猖狂吧。惠妃对她，可不会忍气吞声。” “娘娘，咱们快去金华殿吧。”夙汐又劝道，“别误了时辰，还要焚祭经文呢。” 懿月殿内，众妃都坐了近半个时辰，却迟迟不见魏淑妃。秦惠妃自不必说，心中无比愤怒，其他妃嫔也如是。 “淑妃也太没规矩了。”孟贵姬小声怨道，“这么多人，都等着她一个，像什么样子？” “可是，她有协理后宫之权，惠妃也得等到她来，才能议事啊。”常芠秀小声道。 “刚做了淑妃，就如此不守时，以后还得了？”陈淑仪小声冷道。 “惠妃娘娘，淑妃还来不来了？”吕德妃淡淡笑道，“若是不来，也该早些通传一声，好过让咱们白等。” “今日，并未有人向本宫禀报，说淑妃身子不适。”秦惠妃似笑非笑道，“也就是说，她理应过来才对。” “咱们这么多人，只等着她一个。”杜论德慧轻声怨道，“白白浪费时间，真让人不痛快。” “娘娘，淑妃奉命协理后宫，今天又是第一日。”夏修容似笑非笑道，“不管怎样，也得等她来了啊。” 秦惠妃不悦白了眼，唤道：“菊香，你去一趟承欢殿，请淑妃过来。” “淑妃娘娘到！”殿外太监唤道。 “请惠妃安！”魏淑妃颔首笑道。 “淑妃娘娘万安！”众妃齐声道。 “淑妃，你为何来得这般迟？”秦惠妃不悦冷道，“你可知，本宫与众姐妹，等了你多久？”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昨夜，皇上宿在承欢殿，本宫就起得迟了些。”魏淑妃轻抚耳边掐丝飞鸾金簪道，“原想，派人过来通传一声，今日不来议事。可又一想，本宫才刚协理后宫，怎可如此备懒？所以，还是过来了。” “淑妃，你虽有协理后宫之权，可本宫位分尊于你。”秦惠妃笑着挑衅道，“本宫主理后宫，你只是副手而已。还望，日后你安分守时，别再犯了。” 魏淑妃莞尔一笑道：“主理后宫...惠妃你并非皇后，何来如此一说？从前你一人操持，自然事事都说了算。可如今，本宫与你权力相当，何须受你辖制？” “你...”秦惠妃冷笑怒道，“听你这意思，是想一意孤行，与本宫做对了？” “惠妃莫急，本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既然你并非皇后，何须妃嫔日日来此，向你问安呢？”魏淑妃淡淡笑道，“本宫觉得，大家要议事的话，也不必都来此啊。本宫的承欢殿，不比这宽敞吗？不如，以后单双日分开，两处各占一半。” 第820章：血债（2） “淑妃，本宫是众妃之首。论位分、论资历，本宫都高于你。”秦惠妃起身冷道，“你别太嚣张了，懿月殿轮不到你放肆！” 魏淑妃不为所动笑道：“是吗？那皇上的意思，惠妃是否遵从？” “你这是何意？”秦惠妃狐疑道。 “昨夜，本宫请示过皇上，他也同意了。”魏淑妃挑衅笑道，“皇上说，你我共同管理后宫，应尽量平起平坐。” “此话当真？”常芠秀狐疑道。 “怎么，难道本宫敢假传圣旨？”魏淑妃不屑笑道，“不信，你就亲自去问皇上。” 常芠秀微微勾唇，也不敢再多言。 “既然，皇上已经发话，那自然要照办。”夏修容笑着奉承道，“明日，咱们就去承欢殿。” “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那本宫也无二话。”秦惠妃假笑道，“淑妃，下个月是册封礼，礼部已拟好规程，你且过目一下。” 梅影奉上册子，道：“请淑妃过目！” 魏淑妃拿起册子，一页一页翻看后，笑道：“这些流程，本宫驾轻就熟，并无意见。只是...对册封礼所用之物，尚有一丝疑虑。” “噢，是什么啊？”秦惠妃好奇道。 “贤妃的册封礼，本宫也参加了。”魏淑妃浅笑道，“怎么，本宫册封礼的规制，竟与她相同？” “同为二品，自然都是一样的。”秦惠妃不在意道。 “虽同为二品，可淑妃列第二，比德妃、贤妃要高。况且，本宫与贤妃一样，同有协理后宫之权。”魏淑妃笑着嗔道，“照理说，本宫的册封礼仪式，要比她隆重才是。” “淑妃娘娘说得对。”夏修容附和道，“礼部为图省事，就照搬贤妃册封礼，实在是气人。” “夏修容，你这话是何意？”孟贵姬不悦道。 “呦，嫔妾竟忘记了，礼部尚书是你兄长。”夏修容笑着酸道。 魏淑妃从袖中取出单子，笑道：“惠妃，本宫已命人找来，当年你册封礼时，所用的清单。两相比较下，竟比贤妃的多不少。你说，这又如何解释？” “既然，早有先例如此，就该这么办。”许若梅淡淡笑道，“否则，让皇上知道了，恐怕会不悦。” 魏淑妃颇感到意外，不想许若梅为自己说话。 “既如此，那就按你的意思办。”秦惠妃似笑非笑道，“该添些什么，再命人拟好便是。” “多谢惠妃体恤。”魏淑妃得意笑道。 “娘娘，您今日真是风光。”夏修容笑着奉承道，“在懿月殿，连惠妃都压下去了。” “呵呵，从前受了那么多气，如今可算扬眉吐气了。”魏淑妃惬意笑道。 “说来也奇怪，那许贵人是怎么了，接连着帮娘娘说话。”夏修容不解笑道。 “或许，她是想讨好本宫？贤妃失了势，她想再寻个依靠。”魏淑妃疑道，“惠妃那，对她不怎么热络，她便转而投向本宫。” “也说不定。娘娘家世不低，又正得恩宠。”夏修容附和道，“比之惠妃，也就资历浅些，并无弱处。” “除了一点，惠妃生有皇长子，本宫只有淑德。”魏淑妃眼中一亮道，“你说，许贵人的七皇子，是否可用呢？” 第821章：血债（3） “娘娘，您想拉拢许贵人，借助她的七皇子，帮自己增加筹码？”夏修容好奇道。 “倘若，本宫能生皇子，自然是最好的。可是，万一不能得龙子，那收个义子抚养，也不是坏事。”魏淑妃含笑道，“将来争后位，就不会再被诟病，说膝下无子了。” “可是，许贵人会同意吗？”夏修容疑道。 “这事，与她并无坏处，为何不同意呢？”魏淑妃含笑道，“冬明，你抽空去撷芳阁，把许贵人请来。” “是，奴婢遵命！”冬明应道。 得魏淑妃传召，许若梅也并无推辞，欣然前往承欢殿。 “嫔妾见过淑妃，娘娘万福金安！”许若梅含笑福道。 “许贵人免礼，赐座吧。”魏淑妃淡淡笑道。 “娘娘，您召嫔妾过来，不知有何事？”许若梅询问道。 “这两日，你数次帮本宫说话，本宫很是意外。”魏淑妃开门见山道，“先不说，你从前帮着贤妃，多次与本宫为敌。就说，过去你我之间，也有不少仇怨。” “娘娘，此一时彼一时。”许若梅笑着嗔道，“从前，嫔妾与贤妃一样，都亲近惠妃。自然，就与皇后和娘娘，站在不同立场。” “噢，本宫就不明白了。”魏淑妃好奇笑道，“现在，你们不与惠妃亲近了？” “惠妃...她心思缜密，又诡计多端。就连贤妃，也被玩于鼓掌中。”许若梅不禁发笑道，“嫔妾担心，长此以往下去。我们母子，也会遭遇不测。” “这话，本宫就更不明白了。”魏淑妃挑眉疑道，“难道，惠妃害过其他皇嗣？” “五皇子之死，嫔妾心中有疑虑。”许若梅小声道，“这件事，最有可能做到的，便是惠妃了。” “你是说，五皇子并非病死，而是被害死？”魏淑妃惊诧道。 “当初，贤妃既有皇子，又有协理后宫之权。”许若梅微微颔首道，“惠妃忌惮，就先除去五皇子，不无可能啊。” “那么，你是打算翻出此事，将她治罪？”魏淑妃好奇道。 “若真能如此，那对娘娘也有利。”许若梅含笑道，“您要做皇后，只需除去惠妃，便一劳永逸了。” “这话倒是不假，只是...”魏淑妃心存疑虑道。 “娘娘，您担心嫔妾假投诚？”许若梅淡淡笑道。 “本宫与你，到底是有过结，如何能信呢？”魏淑妃似笑非笑道。 “那，娘娘如何才肯相信？”许若梅反问道。 “本宫膝下无子，又瞧着七皇子可爱，所以想收为义子。”魏淑妃莞尔一笑道，“倘若，你同意本宫的建议，那我就相信。” “景胤若有福，得您这样一位义母，自然是好事。”许若梅欠身笑道，“嫔妾，又怎会不答应呢？” “很好，既然你肯与本宫结盟，往后就共同对付惠妃。”魏淑妃含笑道。 “淑妃娘娘，调查五皇子之死一事，还望您多费心。”许贵人笑着絮道，“德妃与丽妃，宫外到底没多少人手，要做这事不容易。您不同，有魏氏一族支持，必当事半功倍。” “这件事，你就不必担心了。”魏淑妃得意道，“本宫会传话，命他们暗中调查，一切有关之人。” 第822章：血债（4） 吕德妃得到消息，说郭嬷嬷一家烧死了，就在遣出宫后不久。 “本宫找你们过来，是有件事要告诉你们。”吕德妃似笑非笑道，“据说，郭嬷嬷一家都死了。” “啊，是怎么回事？”杜论德慧好奇道。 “郭嬷嬷出了宫，两个月后发生大火，一家都遇难了。如今想来，真是越来越蹊跷。”吕德妃冷笑道，“本宫猜测，这事应不是意外。” “娘娘的意思，是幕后凶手灭口？”许若梅会意道。 “线索断了，咱们该从何查起？”吕德妃犯愁道。 “娘娘，这个您不必担心，有淑妃会帮忙。”许若梅得意笑道，“嫔妾告诉她，五皇子之死别有内情，或许与惠妃有关。她十分上心，要查个究竟呢。” “淑妃要做皇后，必定对惠妃出手。”杜论德慧含笑道，“这事有她出力，还真是妙啊。” “宫里的人，由淑妃继续追查，咱们不必费心。”许若梅提醒道，“嫔妾想到，杜太医诊治五皇子，他知道的最清楚。何不找他，问个清楚？” “他流放到岭南，事情又过去这么久，能想起什么？”杜论德慧忧道。 “皇室的脉案，太医署都有记载。要找出来，一点都不难。”许若梅淡淡笑道，“这事，让孟太医去做就是。只要，誊录五皇子的脉案，再送去杜太医那，自然有所帮助。” “这话有些道理。”吕德妃颔首附和道，“就这么办吧，事不宜迟。” 这日，瑜娢从金华殿出来，半路碰到常芠秀主仆。 “给贤妃请安！”常芠秀假笑福道。 “顺妃免礼，起来吧。”瑜娢冷淡应道。 “娘娘，您这是从何而来？”常芠秀随口问道。 “本宫，从金华殿来。顺妃，你不必再假惺惺，装作与本宫交好。”瑜娢转而笑道，“你与惠妃，暗中做过什么事情，本宫略知一二。” “你这是何意？”常芠秀挑眉问道。 “宁儿，她为何会被杀死，本宫猜到了几分。”瑜娢冷笑道，“你与惠妃，盘算本宫有些时日了吧？” “原来，娘娘听了岚月的话。”常芠秀浅笑道，“那，您有证据吗？” “若有证据，本宫早就呈交皇上，治罪你们了。”瑜娢不屑笑道，“这笔账本宫暂且记下，你们好自为之吧。” “贤妃，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常芠秀冷笑道。 “过去的事，本宫不想再追究。”瑜娢白了一眼道，“但是，日后你们再作祟，本宫绝不罢休。” “娘娘，何苦与她废话。”夙汐小声怨道，“撕破了脸，就不怕她会报复？” “本宫做事，一向恩怨分明。顺妃，多少也了解些。”瑜娢冷笑道，“给她一些警醒，日后少使阴谋诡计。” 常芠秀受到斥责，心里十分不悦。去懿月殿时，便都告诉了秦惠妃。 “如此说，贤妃已经知道，咱们对她的心思。”秦惠妃浅笑道，“那么，她都知道什么？” “据嫔妾所知，她猜到宁儿之死，是咱们动的手。其他的事，尚不知道内情。”常芠秀讪讪笑道，“否则，以贤妃的脾气，定不会罢休。” “五皇子之死，涉事之人都死了。”秦惠妃得意笑道。 第823章：血债（5） “娘娘说的是，知道内情的宫人，都已经灭了口。”常芠秀转而想到，“除了...胡昭仪。” “胡昭仪，有把柄在本宫手里，不怕她会开口。”秦惠妃微微笑道，“派人盯紧些，留意咏麟阁动静。” “是，咏麟阁那边，嫔妾一直有留意。”常芠秀又禀道，“说起来，有件事颇为奇怪。” “噢，是何事啊？”秦惠妃好奇道。 “许贵人，这几日与淑妃，走得颇近。”常芠秀不解道，“您说，她们有何谋划？” “许贵人与淑妃？”秦惠妃纳闷道，“她们两个，一向都不睦，这还真是奇怪。” “娘娘，除了盯紧贤妃，更得盯紧淑妃。”孟贵姬笑道，“她协理后宫，处处与您做对，不得不防啊。” 十六年腊月初九，在太平殿举行了册封礼，正式封魏汀婍为淑妃。 “恭喜淑妃娘娘，贺喜淑妃娘娘！”众妃齐声贺道。 “都起来吧。”魏淑妃得意道。 “娘娘，皇上叫奴才传旨，今日去承欢殿，陪您用午膳。”小泉子禀道。 “多谢公公，本宫知道了。”魏淑妃含笑道。 “淑妃娘娘，皇上对您当真宠爱。”夏修容笑着奉承道。 “皇上待本宫，的确很好。”魏淑妃得意道，“行了，大家都散了吧。” “咦，贤妃今日又没来。”孟贵姬酸道。 “贤妃身子不适，所以不能来了。”许若梅淡淡笑道，“还望，淑妃娘娘莫怪。” “贤妃不适，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魏淑妃不甚在意道，“你放心，本宫不会与她计较。” “娘娘，淑妃今日行册封礼，您不去吗？”阿莲皱眉道，“您就不怕，她会借题发挥？” “听许贵人说，淑妃有意收七皇子为义子。”瑜娢不甚在意道，“为这关系，她也不会迁怒本宫。何苦，跑去那种地方，受那些人冷眼。” “娘娘，皇嗣的百日祭，马上就要到了。这段日子，您日日抄写经文。”阿莲小声道，“过后，您还有何打算？” “往后...本宫在宫里，已经失了宠爱，等于没有依靠。”瑜娢细细思量道，“日后，若不想被欺凌，必须有所依靠。” “那，娘娘打算投靠谁？”阿莲好奇道。 “太后。”瑜娢不假思索道。 “太后？”阿莲忧道，“可是，她是惠妃的至亲，可信吗？” “本宫先前，在太后那里侍奉，她与惠妃不同。”瑜娢絮道，“惠妃做的事，她未必就知情。” 自入了腊月，太后的身子愈发不好。除夕将至，后宫又忙乱起来，秦惠妃忙着料理，便少来长乐殿探望。 “太后，您该用药了。”竹声轻声唤道。 太后靠在银红色织金重锦引枕上，问道：“最近，后宫可还太平？” “太后，您人还在病中，就别操心这些事了。”竹声劝道。 太后轻咳两声，道：“淑妃起势，惠妃的前景，不容乐观。她们魏家，论起势力来，不输秦氏。哀家怎能不担心？” “太后，淑妃虽复宠，但论起资历来，远不及惠妃。”竹声安慰道，“更何况，她连皇子都没有，如何比得上？” 第824章：血债（6） “哀家也无子嗣，不照样做了皇后？”太后浅笑道，“她如今受宠，来日便可上位。” “太后，贤妃娘娘来了。”欢儿进殿禀道。 “贤妃，她来做什么？”太后不解道，“天寒地冻的，快请她进来吧。” “是。”欢儿应道。 “臣妾参见太后，恭请太后圣安！”瑜娢恭谨福道。 “贤妃啊，你坐吧。”太后温和道。 “多谢太后。”瑜娢笑着应道。 “这么冷，你还跑来长乐殿，有事吗？”太后好奇道。 “咏麟阁冷清，臣妾闲来也无事。就想着，不如来太后这看看。”瑜娢笑着打趣道，“一来，太后殿里暖和。二来，也能陪您说说话，也是好的。” “你与皇帝，虽有些生疏了。但是，好歹也是公主生母，内廷司不敢苛待。”太后笑着叹道，“又何须，来哀家这取暖？” “太后圣明，臣妾一点小心思，您都能猜到。当年，若无太后提携，臣妾也无今日。”瑜娢淡淡笑道，“臣妾与皇上，已经回不到过去。但愿，太后您肯收留，庇护臣妾。” “你伺候哀家多时，又一直效忠于哀家。”太后淡淡笑道，“于公于私，哀家都不会置之不理。” “多谢太后。”瑜娢颔首笑道。 “太后，药都快凉了，您快喝吧。”竹声又劝道。 “太后，臣妾侍奉您用药吧。”瑜娢起身笑道。 竹声将药碗递过来，欠身道：“有劳娘娘了。” “一晃眼，都过了十几年了。当年，你还是个小丫头，在哀家手下办事。”太后唏嘘道，“如今，已是公主、皇子生母，是二品贤妃娘娘。” “臣妾今日的一切，都有劳太后恩典。”瑜娢含笑道。 “贤妃，你当真铁了心思，不与皇上和好？”太后微微蹙眉道，“这些年，你辛苦经营的一切，就这么放弃了？” “过往云烟，不想也罢。”瑜娢苦笑道，“心已死，如何再对他欢笑？” “你还年轻，现在就心死了，往后怎么过？”太后微微摇头道，“难道，要日日陪着哀家，守在长乐殿里？” “陪着太后，能时常聆听教导，有何不好呢？”瑜娢笑着打趣道。 “先帝崩逝，已经快十七年了。这些年，哀家时常想起他。从前，哀家与先帝二人，虽不是最恩爱的，却是最长久的。”太后伤感道，“他一走，哀家就孤苦一人，夜里常伴青灯。这种滋味，实在不好受。” 瑜娢低头搅拌汤匙，心里自是五味杂陈。 “你与皇帝，就算有心结，也别一直拖着。”太后复道，“到底，也是多年的情分。就这样割舍，难道不可惜吗？” 瑜娢眼中含泪，道：“可是，皇上不信臣妾。您叫我，如何强颜欢笑，讨好于他？” “皇帝，生来就是孤家寡人，他可以不信任何人。可是，您若为此远离皇帝，那就是糊涂了。”太后似笑非笑道，“放着大好前程，你不好好珍惜，等年老色衰那天，再后悔就迟了。” “贤妃娘娘，您就听太后的劝吧。”竹声附和道，“太后是为您好，不想您将来后悔。” “太后的话，臣妾自会思量。”瑜娢颔首应道。 第825章：血债（7） “要想清楚，也别拖得太久。后宫嫔妃众多，等再过几年，又要大选秀女。”太后又嘱咐道，“到时候，新欢旧爱簇拥着，哪还记得你？” “是。”瑜娢微微颔首应道。 等瑜娢离开后，竹声好奇问道：“太后，您为何要劝贤妃，再争夺宠爱呢？” “惠妃要做皇后，必须把淑妃压下去。可是，如今淑妃正得宠，这不是容易的事。”太后微微笑道，“哀家想着，若贤妃肯重新振作。凭借她的本事，定能分去淑妃恩宠，到时岂不美哉。” “太后高瞻远瞩，奴婢明白了。”竹声会意笑道。 瑜娢去长乐殿侍奉，这事很快就传开了。 “娘娘，听说贤妃去了长乐殿，日日侍奉太后呢。”梅影好奇道。 “贤妃巴结太后，还不算太笨，由着她去吧。”秦惠妃淡淡笑道，“在太后身边，也可以让太后看着，本宫更是放心。” “是，太后身子一直不适，娘娘无暇去照顾。”梅影附和道，“让贤妃照顾，也省去您的麻烦了。” “承欢殿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秦惠妃好奇道。 “奴婢派人盯着，暂时没发觉异常。”梅影禀道。 除夕前日，瑜娢也得到诏令，出席除夕夜宴。 “贤妃，明日就是除夕。”太后叮嘱道，“除夕夜宴，是重要的场合，不可再缺席。” “是，臣妾明白。”瑜娢颔首应道。 太后取出一枚赤金玛瑙镶珠华胜，道：“来，这枚华胜哀家赏你。到时候，戴上添添彩。” “多谢太后赏赐。”瑜娢笑着应道。 回到咏麟阁，夙汐就询问道：“娘娘，明日除夕夜宴，您要参加吗？” “皇上有旨，五品以上妃嫔都出席，本宫岂能抗旨？”瑜娢浅笑道，“更何况，太后也千叮万嘱，要本宫去呢。” “是，那奴婢好好准备，让娘娘出风头。”夙汐笑着应道。 “出什么风头？”瑜娢微微摇头道，“寻常装扮即可，本宫不想引人注目。” 十七年二月中旬，魏淑妃打探内情一事，被秦惠妃探知。 “娘娘，此事当真吗？”常芠秀紧张道。 “当然，本宫已得知消息，淑妃正在打探，五皇子之死。”秦惠妃忧虑道，“这件事，若是被查出来，对本宫不利。” “娘娘，知道内情的人，应该都不在了。除了...”常芠秀寻思道，“太医杜宇楠，他还在岭南呢。” “你是说，把杜宇楠灭口？”秦惠妃会意道。 “五皇子病时，杜宇楠负责诊治，多少知道些。”常芠秀冷笑道，“嫔妾担心，万一他发现什么，岂不是糟了。” “也好，将杜宇楠除去，免得夜长梦多。”秦惠妃颔首应道。 到了三月初，便从岭南传来消息，岚月不幸身亡。 这日，瑜娢正在刺绣，准备做件夏衣，给和德送去。夙汐轻轻推门，进殿想禀报此事。 “娘娘...”夙汐哽咽道。 瑜娢好奇抬起头，疑道：“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岚月她...”夙汐拭去眼泪，道：“前几日，杜太医出去应诊，她陪着同去。半路上，遇到了几个劫匪。岚月被刺伤，不治身亡了。” 第826章：血债（8） 瑜娢一时间恍惚，而后急道：“岚月她...已经死了？” 夙汐点了点后，道：“岭南传来消息，说岚月已经死了。杜太医说，想把岚月骨灰送回来，由娘娘安置。” 瑜娢默默垂泪，道：“岚月侍奉多年，对本宫忠心耿耿。她的后事，本宫要安排妥当，让她安息才是。去一封信，让忠信寻一块墓地，好生安置吧。” “是，奴婢明白。”夙汐应道。 岚月死讯传来，许若梅等人得知后，便不想再隐瞒。决意告诉瑜娢，她们正在探求之事。 “娘娘，许贵人来看您了。”阿莲禀道。 “快请她进来。”瑜娢颔首应道。 “给贤妃姐姐请安！”许若梅欠身福道。 “起来吧。”瑜娢应道。 “姐姐，正在为岚月伤心？”许若梅问道。 “去年，岚月执意要去岭南，陪着杜太医。”瑜娢伤心悔道，“早知，本宫就该劝阻，不让她出宫。那样，也不会遭此意外。” “意外？”许若梅冷笑嗤道，“姐姐，嫔妾心中怀疑，这事并不简单。” “你这是什么意思？”瑜娢不解道。 “嫔妾有事隐瞒，还望姐姐恕罪！”许若梅欠身央道。 “你先起来，有话慢慢说。”瑜娢狐疑道，“到底，你瞒着本宫什么？” “姐姐，岚月之所以会死，或许与惠妃有关。”许若梅娓娓絮道，“其实，嫔妾与德妃、丽妃，都在暗中调查，五皇子之死。我们都怀疑，惠妃可能参与其中。” “你是说...”瑜娢眉心一紧道，“景阳之死，不是意外？” “德妃派人，去找过郭嬷嬷。可是，她们一家烧死了。据说，就在出宫后不久，发生了火灾。”许若梅禀道，“此外，淑妃也在调查，所有涉及之人。不出所料，没有一人活着，全都死了。” “如此想来，的确是很可疑...”瑜娢握紧拳头，疑道：“那，岚月她...” “五皇子生前，一直由杜太医照顾，对病情最了解。我们誊录了脉案，送去岭南给杜太医，想让他再查查。”许若梅复道，“不久前，淑妃暗中调查一事，被惠妃得知了。紧接着，没多久就发生意外。” “也就是说...”瑜娢咬牙冷道，“惠妃，想杀杜太医灭口，岚月是受了牵连。” “没错，嫔妾与德妃她们，都是这样想的。”许若梅皱眉道，“姐姐，这件事不能再拖，必须早些解决。否则，杜太医再被害死，就永远查不明白了。” “娘娘，咱们得想办法，把杜太医弄回来。”夙汐劝道。 “可是，杜太医是被流放，未得皇上旨意，不能回京城。”瑜娢犯愁道，“除非...” “除非，皇上下旨召回来。”许若梅讪讪笑道，“可是，因为五皇子的事，皇上对他极不满，又怎会再召回来？” “娘娘，为了查清这事，不能坐视不理了。”夙汐复劝道，“您与皇上，已经冷了小半年。是不是，该想办法和好了？” 瑜娢轻揉眉心，道：“让本宫想想。” “姐姐，这事关系重大。除了杜太医，还涉及到五皇子。”许若梅劝道，“倘若，真是惠妃所为，绝不能姑息。” 第827章：复起（1） “这是自然，景阳是本宫之子。谁若害了她，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瑜娢目光冰冷道。 这日，瑜娢来长乐殿侍奉，在小厨房看着药炉。药煎好后，她便盛出来想送去正殿。这时，正殿里只有竹声侍奉，并无其他宫人。 “奇怪，其他下人都去哪了？”瑜娢心中疑惑道。 “太后，听说岚月死了。”竹声小声道，“这事，应该与惠妃有关。” “当初，惠妃谋算五皇子，哀家就担心。如今，为了掩盖真相，只能再杀人。”太后微微叹气道，“有人疑心，仍在继续追查，万一贤妃知道，那就糟糕了。” “太后，还好贤妃不知道。否则...”竹声看了眼窗外道，“按照她的性子，定会与惠妃鱼死网破。” “哀家就怕，这事迟早瞒不住。”太后忧道。 原来，景阳之死果真与惠妃有关！瑜娢无比震惊，这一年多以来，她一直蒙在鼓里。还以为，是自己福缘浅薄。 瑜娢咬牙心中恨道：“惠妃，你是杀害景阳的凶手！本宫绝不会放过你！” 夙汐奉上茶盏道：“娘娘，今日您辛苦了，快喝口茶吧。” 瑜娢无心饮茶，将茶盏放一旁，冷道：“夙汐，本宫已经决定了。要早日复宠，与惠妃斗上一斗，为景阳报仇！” “娘娘，您终于决定了？”夙汐喜道。 “今日，本宫无意中听到，太后亲口说的。”瑜娢冷笑道，“景阳之死，果真与惠妃有关。既如此，那本宫还等什么，由着她逍遥！” “这个惠妃...”夙汐啐道，“娘娘，您打算如何复宠？” “如今，后宫中最得宠的，莫过于淑妃。”瑜娢微微笑道，“想除去惠妃，光凭本宫一人之力，并不是容易的事。” “娘娘，您想与淑妃结盟，共同对付惠妃？”夙汐会意道。 “今夜，本宫要去承欢殿。私下里，你悄悄知会一声。”瑜娢嘱咐道，“就说，本宫有重要的事，要与淑妃商议。” “是，奴婢明白！”夙汐应道。 “娘娘，贤妃命人通知，说今夜回过来，与您商议要事。”秋爽狐疑道，“都这个时辰，她还来不来了？” “贤妃说话，向来有的放矢，不轻易失信。”魏淑妃淡淡笑道，“再等一等吧。” “娘娘，贤妃来了。”冬明进殿禀道。 “请她进来吧。”魏淑妃含笑道。 瑜娢穿着宫女装，不仔细看竟认不出，是堂堂二品贤妃。 “见过淑妃！”瑜娢微微颔首道。 “贤妃姐姐同安！”魏淑妃假笑应道，“快请坐！冬明，给贤妃上茶！” “是！”冬明应道。 “贤妃，你今夜这身打扮，本宫真认不出来。”魏淑妃笑道。 “没办法，本宫不想引人注目，只能如此了。”瑜娢浅笑道，“总不能，让淑妃你乔装，去咏麟阁吧。” “咱们开门见山，有话就直说吧。”魏淑妃含笑道，“贤妃过来，要与本宫商议何事？” “本宫知道，淑妃你志向远大，想做后宫之主。”瑜娢淡淡笑道，“如今，挡在路上的绊脚石，只剩下惠妃。除去她，你就高枕无忧了。” “这是自然，不过不是易事。”魏淑妃嗤道。 第828章：复起（2） “这是当然，惠妃她诡计多端，最是老谋深算。这么多年，她都隐藏得很好，想把她揪出来，确实很难。”瑜娢冷笑道，“不过，倘若淑妃与本宫联手，此事也并不难办。” “噢，贤妃要与本宫联手，除去惠妃？”魏淑妃颇感兴趣道，“你与本宫，一向都结怨颇深。为何，要与本宫联手？” “呵呵，淑妃这些日子，不是一直调查，惠妃害死景阳的事？”瑜娢开诚布公道，“本宫已确定，景阳之死是惠妃所为。你说，本宫还能无动于衷，由着她逍遥吗？” “原来，贤妃已经知道了。”魏淑妃笑着嗔道，“只是，这件事查来查去，一点证据都没有。如何定罪惠妃？” “要定罪惠妃，并非只有这一个办法。”瑜娢笑着嗤道，“只要，惠妃犯下了重罪。让皇上彻查，自然能从下人嘴里，翘出谋害景阳真相。” “话是如此，可是...”魏淑妃疑道，“惠妃做事，向来谨慎得很。就算，她犯了什么罪责，又怎能指证？” “找不到证据，那就制造证据。”瑜娢挑眉笑道，“只要，淑妃与本宫配合，惠妃她在劫难逃。” “噢，制造什么证据？”魏淑妃追问道。 “去年，本宫在鄂州遇刺。那些刺客，究竟是从何而来，淑妃比谁都清楚。”瑜娢微微笑道，“如果，这些人是受惠妃之命，要除掉本宫的话。你说，皇上若是知道了，能不生气吗？” 魏淑妃心中一紧，道：“你的意思是，将这件事栽到惠妃头上？” “没错，本宫正有此意。这件事，淑妃你心中有数。”瑜娢颔首笑道，“让惠妃背锅，也就尘埃落定了。从此，你也再无需担心，会旧事重提。” “你说得对，咱们两个共同谋划，把罪名安到惠妃头上。”魏淑妃似笑非笑道，“若再提这事，那贤妃你也罪责难逃。” “那，淑妃可是同意了？”瑜娢笑着问道。 “呵呵，能除去惠妃的话，本宫为何不同意？”魏淑妃颔首笑道，“那么，你打算如何做这事？什么时候做呢？” “本宫已有谋划，只是还需时日。”瑜娢颔首笑道，“这段时间，还请淑妃尽力，找些刺客回来。并且，让他们一口咬定，是受惠妃的指使。” “这事，倒也不难办。”魏淑妃得意笑道，“本宫，自有办法。” “很好，那些刺客的面目，有些侍卫会认得。”瑜娢微微笑道，“再加上，本宫亲自出面指认，皇上不会不信。” 夙汐一边为瑜娢卸妆，一边问道：“娘娘，您与淑妃商议，共同对付惠妃。可是，也得先复宠啊？不然，皇上怎么为了您，彻查惠妃呢。” “当然，本宫想办成这事，得先得到恩宠。”瑜娢望着镜中的自己，念道：“后宫中，得到皇上的信任和支持，便什么都能做到。” “那，娘娘想好怎么做了吗？”夙汐好奇道。 瑜娢从妆匣中掏出一枚玉佩，含笑道：“这流云百福玉佩，是当年本宫还是美人时，皇上亲手赠与本宫的。他说过，绝不会对本宫薄情寡性，这玉佩就是信物。” 第829章：复起（3） “这枚玉佩，奴婢有些印象，娘娘一直保管着，都舍不得戴呢。”夙汐颔首应道。 瑜娢将玉佩握在手心里，笑道：“现在，也该派上用场了。” “那，娘娘打算怎么做？”夙汐好奇道，“明日，去太极殿给皇上请安？” “两人冷淡这么久，骤然跑过去见他，实在有些唐突。”瑜娢微微摇头道，“还是，得找个契机才是。和皇上见面，不能太突兀才行，得顺其自然。” “这是自然，可是...”夙汐愁道，“该怎么寻机会呢？” 瑜娢灵机一动，吩咐道：“夙汐，明日把许贵人请来。” “是！” 次日正午，许若梅应邀来咏麟阁。 “给娘娘请安！”许若梅福道。 “免礼，快坐吧。”瑜娢笑着应和道。 “姐姐，嫔妾听夙汐说，你有要事商议。”许若梅好奇道，“不知，是什么事啊？” “本宫决定，要与皇上重归于好。”瑜娢淡淡笑道，“唯有如此，才能对抗惠妃，为景阳报仇。” “这是好事啊。”许若梅喜道，“那，需要嫔妾做什么？” “本宫想跟皇上和好，总需要合适的机会。”瑜娢微微笑道，“这件事，就需要你帮忙了。” “姐姐是说，想在撷芳阁里，同皇上见面？”许若梅会意道。 瑜娢微微颔首，笑道：“本宫正有此意，咱们制造一个机会，把皇上引去你那。” “嫔妾愿闻其详。”许若梅应道。 瑜娢掏出一包药粉，絮道：“这药，是之前跟孟太医求的，服用之后会发热，但不会伤及身子。本想着，必要时就用些装病，如今正好派上用场。你给和德稍用些，然后再请皇上过去，本宫就在你那等。” “姐姐的意思，嫔妾明白了。”许若梅颔首应道，“只是，你确定这药无害？” “你放心，本宫之前曾试过，不会有问题。”瑜娢含笑道。 “那就好。”许若梅心安道。 许若梅取了少量药，掺入汤里给和德服用，过了半日果然发了热。 “皇上，撷芳阁来人禀报，说二公主发病了。”小泉子进殿禀道，“许贵人说，想请皇上抽个空，过去看看。” “朕知道了，你去告诉她，就说朕会去。”上官文浩应道。 “姐姐放心，皇上说会来看公主，就一定会来。”许若梅淡淡笑道，“只是，你想好说什么了吗？” “只要，皇上心里有本宫，无需说千言万语。”瑜娢微微笑道，“一个眼神交会，就能化解心结。” “贵人，皇上朝咱们这来了！”青钏进殿禀道。 “姐姐，那嫔妾先出去一阵，这就交给你了。”许若梅忙道。 “你放心吧，本宫知道该怎么做。”瑜娢颔首应道。 “奴婢（奴才）叩见皇上！”众人叩首道。 “许贵人呢？”上官文浩疑道，“在偏殿里，照顾公主吗？” “回皇上，贵人去了金华殿。”青钏禀道，“贵人说，要为公主烧香祈福。” “那，谁在照顾公主？”上官文浩疑道。 “是...”青钏迟疑道，“贤妃娘娘，她担心公主，就过来了。” “贤妃...她在偏殿里？”上官文浩意外道。 第830章：复起（4） “是。”青钏颔首道，“皇上，要不要奴婢去通报？” “不必了，朕自己进去看看。”上官文浩制止道。 上官文浩走近殿门，从窗户里隐约看见，瑜娢正坐在床边，为和德换冷帕子。 “皇上...”吴胜年小声道。 上官文浩摆了摆手，示意他与旁人都退下，而后轻轻推开门，走进了偏殿。 “和德，都是母妃不好，没有照顾好你。”瑜娢念念自语道，“等你好了，若想回咏麟阁，母妃就接你回去。”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上官文浩道。 瑜娢回过头去，见是上官文浩在身后，忙起身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吧。”上官文浩口气淡淡的，听不出是何种情绪。 “和德怎么样了，严重吗？”上官文浩关切问道。 “太医说，是吹了风寻常发病。可是，臣妾得知她病了，便食不下咽，赶忙跑来看她。”瑜娢有些怯道，“若是，皇上不想见臣妾，那我就先退下。” “朕几时说过，不想见你呢？”上官文浩口气缓和道，“是你，一直在避着朕，与朕赌气。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交给旁人养，朕实在想不通。” “皇上以为，臣妾是不关心和德，才把她送来撷芳阁？”瑜娢轻轻拭泪道。 “难道不是吗？”上官文浩皱眉道，“你与朕生分了，就把咱们的女儿，送出咏麟阁。你告诉朕，是怎么想的？” “臣妾以为，自己失去皇上信任，从此前途渺茫。”瑜娢委屈道，“和德，是臣妾仅存的骨血。我实在不想，她因为我受牵累，被皇上厌弃。” “这叫什么话？从和德生下来，朕几时不关心她了？”上官文浩无奈道，“嘉德已不在，她就是朕的长女。将来，必得指个好人家。” “臣妾一介女流，哪里能懂得这些。”瑜娢微微摇头道，“我只知道，自己不受夫君的信赖，已经心灰意冷...” “事情过去这么久，你还要与朕计较吗？”上官文浩微微皱眉道。 “臣妾不敢...”瑜娢别过头去说道，“臣妾只恨，那些乱嚼舌根之人。为何，要说臣妾与冯强有私。” “那个朱知府，是他一口咬定说，你与冯强有私情。”上官文浩有些懊悔道，“朕...也是一时气急，就相信了他的话。如今想来，或许是有意污蔑。” 瑜娢眼中一亮，急道：“朱知府...就是鄂州知府？那个贪墨灾银，畏罪潜逃的罪臣？” “不错。”上官文浩颔首道。 “哼，这个乱臣贼子！他贪污灾银，被臣妾发觉后，将他囚禁起来。不久后，就发生了刺客一事，他趁乱逃走了。”瑜娢咬牙恨道，“要臣妾说，他分明是与人勾结，要取臣妾的性命。” “可是，他人都已经死了，也无从查起了。”上官文浩轻叹道。 “就算人死了，也总有些蛛丝马迹吧？”瑜娢微微摇头道，“不知，他生前见过何人，接触过哪些人？说不准，就是幕后主使呢？” “这点，朕倒是没有想到。”上官文浩恍然大悟道，“看来，是得命人查查看。朱知府入狱后，都有谁去见过他。” 第831章：复起（5） “臣妾恳请皇上，一定要彻查此事！”瑜娢起身福道，“这件事，不仅关系到臣妾，还有皇嗣性命。” “你放心，朕一定会详加查探。”上官文浩赶忙扶起瑜娢。 这时，那枚流云百福玉佩掉落，发出“啪嗒”一声脆响。上官文浩看着眼熟，遂顺手拿了起来。 上官文浩一时想不起来，念道：“这玉佩，有些眼熟...” “皇上，这时当年您赐给臣妾的。”瑜娢接过玉佩絮道，“那时，臣妾还只是美人。您说，待臣妾与旁人不同，除了皇后之外，仅对臣妾有几分真心。还说，不会对臣妾薄情，以这枚玉佩做信物。” “朕想起来了。”上官文浩恍然大悟道。 瑜娢轻轻摩挲着玉佩，含泪道：“过去，臣妾一直不舍得戴。近几日，无意间翻了出来，就舍不得放回去，一直戴在身上了。” “过去，是朕辜负了爱妃。”上官文浩挽起瑜娢的手，复道：“你可愿，再给朕一次机会？” “皇上，此话当真？”瑜娢小心翼翼询问道，“您不会，再因旁人闲言碎语，轻易怀疑臣妾吗？” “朕向你保住，绝对不会。”上官文浩恳切道。 瑜娢随即泪如雨下，投入上官文浩怀中，泣道：“皇上，您是一言九鼎之人。臣妾只愿，您永远记得今日的话...” 上官文浩轻抚瑜娢后背，安慰道：“爱妃放心，朕会永远记得。” 这时，许若梅回到撷芳阁，听说上官文浩驾临，便赶忙进来偏殿。 “臣妾给皇上请安！”许若梅含笑福道，“怎么，皇上与贤妃姐姐，在说悄悄话吗？” 瑜娢微微脸红道：“许贵人，你愈发放肆了，竟拿本宫取笑。” “她是与你亲近，才会同你玩笑。”上官文浩笑道。 “看来，不用臣妾再劝和，皇上与姐姐，已经重归于好了。”许若梅掩唇轻笑道，“姐姐，你与皇上和好了。那二公主，也该接回去了吧？臣妾实在害怕，照顾不周如何交代呢。” “等过两日，和德完全康复了，本宫就接回去。”瑜娢颔首笑道。 “朕要先回去了，晚些时候再去看你。”上官文浩嘱咐道。 “皇上，您难道忘记了？”许若梅笑着抢道，“姐姐的名笺，您早就撤去了。” “你放心，朕即刻命司寝房恢复。”上官文浩连连应道。 “臣妾多谢皇上！”瑜娢含笑福道。 “恭送皇上！”许若梅欠身道。 待上官文浩离开，许若梅又贺道：“姐姐，恭喜你了！” “与皇上和好，这只是第一步。”瑜娢莞尔一笑道，“接下来，就是与淑妃一起，把惠妃扳倒。” “姐姐想好，如何扳倒惠妃了吗？”许若梅好奇道。 “有淑妃倾力相助，本宫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瑜娢冷笑道。 是夜，上官文浩驾临咏麟阁，与瑜娢促膝长谈、温存一夜。次日，后宫众人都知晓，瑜娢突然复宠了。 “娘娘，皇上昨夜宿在了咏麟阁。”秋爽禀道。 “噢，贤妃动作还真快。”魏淑妃冷笑道，“看来，离惠妃倒霉的日子，也不远了。” “有贤妃相助，对付惠妃就容易多了。”秋爽附和道。 第832章：复起（6） “走吧，今日要去懿月殿议事呢。”魏淑妃含笑道，“本宫倒想知道，惠妃知道贤妃复宠，心情如何。” 懿月殿里，众妃齐聚于此，都在窃窃议论，瑜娢复宠一事。 “你们说，贤妃怎么突然转性，跟皇上和好了？”孟贵姬不解道。 “后宫荣宠，谁不动心啊？”陈淑仪浅笑道，“贤妃失宠，也有快半年了。许是，受不了冷寂，才改变心意的吧。” 魏淑妃望着秦惠妃笑道：“贤妃复宠，这是好事啊。惠妃姐姐，你说是吗？” “贤妃讨皇上开心，只要皇上能高兴，对咱们都是好事。”秦惠妃假笑敷衍道。 “贤妃娘娘驾到！”殿外太监唤道。 瑜娢身着鹅黄缕白银轻罗长裙，头戴八宝青鸾金步摇，俨然过去宠妃的姿态。姣好的面容下，画着精致无比的妆容，比之过去更多一分艳丽。 “见过惠妃、淑妃、德妃！”瑜娢微微颔首道。 “贤妃免礼，坐吧。”魏淑妃抢先笑道。 “给贤妃娘娘请安！”众妃齐声道。 “诸位姐妹有礼了，都坐吧。”瑜娢含笑应道。 “贤妃，你今日的气色，着实不错啊。”秦惠妃和婉笑道。 “有皇上福泽庇佑，本宫自然一切顺遂。这么久，本宫都不曾来懿月殿，觉得都生疏了。”瑜娢得意笑道，“顺妃，你与四皇子，可还好啊？” 常芠秀喉头一紧，假笑道：“多谢贤妃关心，嫔妾与景盛很好。” “孟贵姬，你还好吗？”瑜娢似笑非笑问道。 “嫔妾很好，多谢贤妃关心。”孟贵姬目光闪避道。 “贤妃这步摇，过去好似没见过。”魏淑妃笑着问道。 瑜娢想故意刺激秦惠妃，笑道：“这是皇上新赏的。皇上说了，这步摇十分贵重，一品妃佩戴也相宜。” “贤妃果真得宠，这么久不曾侍寝。一旦侍驾，就获此殊荣啊。”吕德妃笑着奉承道，“不知，皇上可有跟你说过，恢复协理后宫之权的事？” 瑜娢瞟了秦惠妃一眼，笑道：“这事，本宫也不甚在意。反正，有惠妃与淑妃在，我就乐得清闲，多陪陪皇上也是好的。” “娘娘，二公主今日好多了。”许若梅笑着絮道，“嫔妾觉得，明日便可接回去，母女住在一起，那才和和美美呢。” “是啊，昨夜皇上还念叨，说咏麟阁少了和德，就少些生气呢。”瑜娢含笑附和道。 众妃一阵寒暄后，又讨论了一些琐事，便纷纷退了下去。 “娘娘，贤妃来者不善啊。”常芠秀面露忧色道，“您说，她到底有何目的？” “莫非，她已经知道真相？”秦惠妃扶着额头愁道，“五皇子之死，还有何人知晓，是本宫的谋算？” “宫里，只有胡昭仪了。”常芠秀疑道，“难道，是她背叛了娘娘？” “菊香，你抽空去凝岚阁，把胡昭仪请来。”秦惠妃目光冰冷道。 “是！” 秦惠妃召见胡瑾娴，瑜娢也暗中得到消息。 “娘娘，胡昭仪去了懿月殿。”阿莲禀道。 “果然...”瑜娢勾唇道，“看来，本宫猜测得没错。就连瑾娴，也被惠妃收买了。” “娘娘，她怎么能...”夙汐恨道。 第833章：复起（7） “当初，景阳生病那段日子，都是瑾娴在照顾。她与惠妃串通，谋害景阳也不奇怪。”瑜娢冷笑一声道，“只是，本宫真想不明白。她是本宫妹妹，居然也会背叛我。” “娘娘，胡昭仪如此恶毒，您不该顾念亲情了。”夙汐皱眉劝道，“要奴婢说，把她抓来审问一番，看她招不招！” “不必如此，本宫自有方法，让她露出马脚。”瑜娢勾唇笑道，“夙汐，你明日去趟凝岚阁，就说本宫请她喝茶。” “是，奴婢遵命。”夙汐忙应道。 胡瑾娴来到懿月殿，感觉到气氛异常压抑，不禁心里有些害怕。 “嫔妾给惠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胡瑾娴福道。 “胡昭仪免礼，坐吧。”秦惠妃似笑非笑道，“今夜，本宫召你过来，是有事要问你。” “娘娘请问，嫔妾定知无不言。”胡瑾娴应道。 “这些日子，你可有去咏麟阁，看过贤妃？”秦惠妃含笑问道。 “姐姐前些日子，一直都闭门谢客，嫔妾不好登门。”胡瑾娴回想道，“偶尔几次，在御花园里碰见，也不过寒暄几句，再无其他了。” “是吗？”秦惠妃转而疑道，“那么，贤妃又是如何起疑，五皇子病死的真相呢？” “娘娘这话是何意？”胡瑾娴紧张道。 “本宫猜测，贤妃已有所察觉，五皇子之死，与本宫有关联。”秦惠妃转而笑道，“当真，不是你透露的？” “娘娘误会了，嫔妾怎敢啊！”胡瑾娴赶忙辩白道，“这件事，嫔妾脱不了干系。若告诉姐姐，不是害了自己吗？” “你知道就好，这件事如果败露，她第一个不放过你。”秦惠妃转而笑道，“贤妃复宠，本宫不得不担心。往后，你多去咏麟阁看看，正好顺便打探一下，贤妃都知道什么。” “是，嫔妾明白了。”胡瑾娴赶忙应道。 次日，夙汐来到凝岚阁，请胡瑾娴去饮茶。胡瑾娴正中下怀，便欣然前往了。 “嫔妾给姐姐请安，姐姐万福金安！”胡瑾娴含笑福道。 “瑾娴不必多礼，快坐吧。”瑜娢笑着应道。 “给许贵人请安！”胡瑾娴又福道。 “胡昭仪有礼了。”许若梅笑着应道，“娘娘心情大好，把咱们请来饮茶，今日有口福了。” 胡瑾娴全程紧张，都留意瑜娢一言一行，生怕疏漏了什么。 “听说，皇上已经答应娘娘，让杜太医回宫了？”许若梅笑着问道。 “是啊，本宫身子一直不适。孟太医也说，杜太医侍奉时日久，更了解我的体质。”瑜娢笑着絮道，“皇上听了，自然就答应本宫，让杜太医回来。” “杜太医要回来了？”胡瑾娴假笑道，“这可是好事啊，恭喜姐姐了。” “是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瑜娢神秘莫测笑道，“景阳之死的真相，终于有机会揭开了。” 胡瑾娴心里一紧，问道：“姐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娘娘怀疑，五皇子病死一事，另有内情。”许若梅淡淡笑道，“所以，要把杜太医召回，为此事作证呢。” “原来如此，那...”胡瑾娴紧张问道，“姐姐都查到了什么？” 第834章：倒秦（1） “照顾景阳的乳母，在被遣出宫之前，曾留下一封信。她交给了衍生阁，其中一位接生嬷嬷。”瑜娢微微笑道，“前几日，魏淑妃无意中查知，得知这封信的事。本宫已安排好，明日夜里去衍生阁，把那封信取来。” “姐姐是说，那封信里写了线索，指认幕后凶手？”胡瑾娴会意道。 “不错，郭嬷嬷早有防范，万一日后被灭口，也不让那人好过。”瑜娢笑着嘲道，“本宫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如此大胆，谋爱我的景阳。” 胡瑾娴无比害怕，离开咏麟阁后，就赶忙告诉了秦惠妃。 “娘娘，这事咱们得阻止。”梅影提醒道，“万一，被贤妃看到的话，拿去皇上那里，就糟糕了。” “这是自然。”秦惠妃默默颔首道，“梅影，你明日就去衍生阁，找个借口搜查一次。把那封信找出来，别让贤妃有机会看到。” “是！”梅影应道。 “娘娘，方才梅影去了衍生阁，把那里搜查了一遍。”夙汐笑着禀道，“惠妃，果然中了娘娘的计。” “很好，狐狸尾巴露出来了。”瑜娢冷笑嘲道，“这下子，她算不打自招了。” “那...胡昭仪呢？”夙汐请示道。 “经此一事，惠妃应该会明白，本宫已经知晓，她与瑾娴有勾结。”瑜娢懒懒一笑，道：“只要，她忍不住对瑾娴出手。本宫就可借机，让瑾娴反咬一口，定她的罪。” 梅影在衍生阁搜查，最终却一无所获，不得不回去复命。 “娘娘，奴婢已彻底搜过，并未找到那封信。”梅影皱眉道，“您说，这可怎么办好？” “并没有信？”秦惠妃不禁狐疑道，“你确定搜遍了吗？” “奴婢确定，衍生阁各处都搜过了。”梅影请示道，“娘娘，是否再搜一遍？” “已打草惊蛇，若再去搜查一遍，实在太惹眼了。”秦惠妃微微摇头道，“本宫担心，根本就没有那封信，一切不过是障眼法。” “娘娘怀疑，贤妃故意诓骗胡昭仪？”梅影惊诧道。 “哼，都怪本宫一时情急，并未好好细想。”秦惠妃冷笑道，“这下子，别说是胡昭仪，本宫都暴露了。” “这可如何是好？”梅影急道，“万一，贤妃去禀报皇上，对娘娘不利啊。” “没有证据，单凭一面之词，无法治罪本宫。”秦惠妃勾唇暗笑道，“看来，这个胡昭仪留不得了。” “娘娘，您打算除去胡昭仪？”梅影会意道。 “你私下，告诉良儿一声。”秦惠妃含笑道，“就说，本宫有事吩咐她做。” “是！” 良儿得到指令，悄悄来到懿月殿，拜见秦惠妃。 “奴婢叩见娘娘！”良儿叩首道。 “良儿，当年若无本宫相助，你的家人早死了。”秦惠妃淡淡笑道，“这份恩情，你还没有忘吧？” “娘娘大恩，奴婢始终没有忘。”良儿颔首应道。 “很好，这几年来，你在胡昭仪身边，做本宫的眼线，事情办得很不错。”秦惠妃转而笑道，“如今，本宫再交给你一件差事。事成之后，就许你出宫，与家人团聚。” “娘娘，是什么事啊？”良儿喜道。 第835章：倒秦（2） “胡昭仪，这条命不能再留。”秦惠妃挑眉笑道，“本宫的意思，你可明白了？” “娘娘，您是想除去她？”良儿有些怯道，“只是，谋害妃嫔非同小可，奴婢不敢。” “你尽管放心，这件事不会牵累你。等胡昭仪一死，本宫就拿出伪造的信件。把五皇子之死，全部推到她身上。”秦惠妃笑着安抚道，“就说，她不堪忍受良心责备，服用毒药而死。” 梅影递给良儿一瓶药，嘱咐道：“良儿，这药是娘娘准备的。无色无味，根本无从发觉。每日，给胡昭仪用两滴，只要不出一个月，她就会一命呜呼。” “是，奴婢明白了。”良儿颔首应道。 “好好办事，等到胡昭仪一死，本宫就送你出宫。”秦惠妃怂恿道，“不但如此，还赠你白银百两，让你衣食无忧。” “奴婢叩谢娘娘恩典！”良儿感激道。 十七年四月初，杜宇楠回到京城，重回太医署任职。 “微臣叩谢娘娘！”杜宇楠叩首谢道，“若无娘娘，微臣就要老死岭南，再难回到京城了。” “你先起来吧。”瑜娢微微颔首道，“岚月的后事，本宫已命人办妥。回头，记得去上柱香，告诉她一声，你回到京城了。” “是...”杜宇楠拭泪应道。 “这次，咱们要一击而中，把惠妃扳倒才是！”瑜娢咬牙冷道，“她胆大包天，害死本宫的景阳，又一手策划冤案，害了你们夫妻二人。如此罪恶滔天，实在是可恶至极。” “娘娘，您想好怎么办了吗？”杜宇楠不忿道，“需要微臣做什么？” “本宫已联合淑妃，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次，惠妃逃脱不了罪责。”瑜娢惬意笑道，“对了，瑾娴这两日病重，本宫觉得蹊跷。你去凝岚阁，为她诊治一下，再来回禀本宫。” “是，微臣明白。”杜宇楠忙应道。 杜宇楠诊治后，察觉出病情有异，似有中毒的迹象，便立刻禀报瑜娢。 “果然，惠妃坐不住了。杜大人，这件事暂且不提。瑜娢微微笑道，“本宫要亲自去，告诉瑾娴真相。” “是，微臣明白。”杜宇楠应道。 胡瑾娴躺在床上，只觉得精神倦怠，一日重似一日，连下床都困难了。 “昭仪，贤妃娘娘来看您了。”秋桂进殿禀道。 “姐姐来了...”胡瑾娴费力坐起身，道：“快请她进来...” “哎呀，你生了重病，怎么还起来了？快躺下吧。”瑜娢忙嘱咐道，“夙汐，你先带良儿下去。这里，有秋桂伺候就是。” “是！”夙汐含笑应道，“良儿，你随我下去吧。” “是。”良儿应声道。 “姐姐，嫔妾只怕...”胡瑾娴轻咳两声道，“命不久矣...要死在宫里了...” 瑜娢轻抚胡瑾娴鬓发，似笑非笑道：“其实，打从你出卖本宫那日起，就注定不会有好下场。你可有想过，这都是你的报应？” “姐姐...”胡瑾娴一时语塞，而后惶恐道：“难道...难道是你...” “呵呵，本宫虽然恨你，但还不至于毒杀你。”瑜娢不屑笑道，“真正害你的，另有其人。你只想想，谁不想你留有活口，便知道了。” 第836章：倒秦（3） “是...惠妃...”胡瑾娴恍然大悟道，“她为何，要这样做？” “因为，本宫早已经知道，景阳之死与她有关。”瑜娢冷笑道，“她害怕败露，便想着杀你灭口。到时候，再把罪责推到你身上，洗脱自己的嫌疑。” 胡瑾娴头晕目眩，一时失去了支撑力，便栽倒在床上。 秋桂忙去扶她，急道：“昭仪...” 这时，夙汐进殿禀道：“娘娘，奴婢搜良儿房间，找到了毒药。” “把良儿押上来。”瑜娢冷笑道。 小祥子押着良儿进殿，喝道：“跪下！” “奴婢...奴婢知罪！”良儿怯道。 “这毒药，可是惠妃给你的？”瑜娢目光冰冷斥道。 “是...”良儿慌道，“惠妃有命，让奴婢毒杀昭仪。然后，就送奴婢出宫。” “你这糊涂东西，以为从了惠妃的命，就可以活着出宫？”瑜娢轻蔑笑道，“受她指使，谋害景阳的一干人等，都早已毙命了。你凭什么，就可以活下去？” “奴婢一时糊涂，才犯下这弥天大罪！”良儿连连叩首道，“求娘娘，饶了奴婢这条命吧！” “贱婢！”胡瑾娴怒不可遏道，“过去，我一向信任你...对你，比对秋桂还要好。不想，你居然吃里爬外，要害我性命！” “这个良儿，早就被惠妃买通了。”瑜娢怒其不争道，“你竟没发觉，由着她挑唆你，一步步走入圈套，成为惠妃的棋子！” “姐姐...是嫔妾一时糊涂！”胡瑾娴泣不成声道，“求求您，看在亲姐妹的份上，饶过我吧？” “那你呢？可有看在姐妹一场，对本宫手下留情？”瑜娢厉声斥责道，“你是本宫亲人，却伙同惠妃害我。你说，本宫如何饶你？” “姐姐...”胡瑾娴连连叩首道，“从小，你就最疼娴儿了。不管犯什么错，你都会帮着我...就这一次，再帮我一次吧？” “娘娘，胡昭仪罪大恶极，您可别心软！”夙汐小声道，“要奴婢说，就该依照宫规严惩！” 瑜娢咬紧下嘴唇，冷道：“你想活命，也不是不可能。惠妃做过什么，你都通通告诉本宫。但凡一字不实，本宫叫你粉身碎骨！” “是...”胡瑾娴擦干眼泪，就将她所知道的秘密，一五一十告诉了瑜娢。 “很好，你居然瞒着本宫，做了这么多恶事！”瑜娢恨道，“你先等着，日后自有发落。” “姐姐...”胡瑾娴哭着唤道，“求你饶娴儿一命！” “娘娘，您当真要饶过她？”夙汐不满道。 “瑾娴不过是棋子，始作俑者是惠妃。除去惠妃，才是当务之急。”瑜娢不甚在意道，“至于瑾娴，留她一命又何妨，到底是自家人。若杀了她，母亲该要伤心了。” “那，您打算如何发落她？”夙汐皱眉道。 “等事情结束，本宫会恳求皇上，废黜她的位分，贬为庶人逐出宫。”瑜娢微微摇头道，“希望，她可以知错能改，好好侍奉母亲，就当是赎罪吧。” 瑜娢回到咏麟阁，就把阿莲唤来，吩咐道：“阿莲，你去一趟承欢殿。告诉淑妃，时机已经成熟，可以依计行事了。” “是，奴婢遵命！”阿莲喜道。 第837章：倒秦（4） “娘娘，咏麟阁的阿莲求见。”冬明进殿禀道。 “噢，传她进来吧。”魏淑妃含笑应道。 “奴婢参见淑妃娘娘，给娘娘请安！”阿莲欠身福道。 “你来承欢殿，有何事啊。”魏淑妃笑着问道，“可是，贤妃有事命你传达？” “回娘娘，我家娘娘说了，一切都已准备好。”阿莲颔首应道，“就等着，娘娘先动手了。”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魏淑妃嘴角微扬道，“回去告诉贤妃，就说本宫联络一下，两日后便会行动。” “是，奴婢告退！”阿莲欠身退下。 “娘娘，等了这么多日子，终于要动手了。”秋爽窃笑道，“那个惠妃，好日子要到头了。” “惠妃，她一向仗着权势，欺压本宫。”魏淑妃得意笑道，“这回，本宫倒要看看，她如何翻身。” 十七年四月九日，魏淑妃来到太极殿，说有要事禀报皇上。 “娘娘，皇上正在与贤妃下棋，请容奴才通报一声。”吴胜年应承道。 “说起来，这件事与贤妃有关。”魏淑妃淡淡笑道，“她在这正好，省得再去请她。” “皇上，淑妃娘娘求见，说是要紧事。”吴胜年禀道。 “皇上，淑妃既然有要事，就快让她进来吧。”瑜娢微微笑道。 “给皇上请安！”魏淑妃含笑福道，“贤妃姐姐也在呀，那本宫来得正巧了。” “淑妃这话，本宫就不明白了。”瑜娢故作诧异道，“难道，这件事与我有关？” “不错，贤妃你可还记得，在鄂州遇袭一事？秀州一带，近期有匪徒出没，前几日被擒获后，交代出一件大事。”魏淑妃娓娓絮道，“秀州知府，正是夏修容父亲，便报给了臣妾父亲。皇上，这事与后宫妃嫔有关，臣妾必须请示您。” “怎么，你是说凶手找到了？”上官文浩好奇道，“与后宫妃嫔有关...是何人啊？” “不是别人，正是惠妃娘娘。”魏淑妃暗笑道，“据匪徒交代，是受了惠妃指使，去鄂州行刺贤妃。只因为，她嫉妒贤妃有子，又得皇上的宠爱，害怕争夺后位。” “惠妃！”瑜娢惊愕道，“她...她与臣妾，一向都十分和睦。为何...为何要这样做？” “那些匪徒，现在何处啊？”上官文浩皱眉问道。 “已竟押解京城，只要皇上下令，就可进宫审问。”魏淑妃忙道。 “淑妃，立刻通知你父亲，把人押进宫来。”上官文浩吩咐道，“别走漏风声，朕要秘密审问此事。” “是！”魏淑妃欠身笑道，后与瑜娢交换眼神。 次日，魏父押着几名刺客，秘密进宫面圣。 “启禀皇上，堂下这几名刺客，就是当日在鄂州，行刺贤妃娘娘之人。”魏父禀道。 “贤妃，你下去看看，可是他们？”上官文浩叮嘱道。 瑜娢轻步走下殿，来到几名刺客跟前，笑道：“回皇上，正是那日的刺客。臣妾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若不信，可传当日的侍卫，再来确认下。” “不必了，朕相信你所言。”上官文浩颔首道，“你们说，是受到何人指使，去行刺贤妃的？” “回皇上，是惠妃娘娘。”带头者应道。 第838章：倒秦（5） “皇上，惠妃娘娘如此歹毒，竟派人行刺。”魏父禀道，“还望，皇上拨乱反正，严惩后宫奸佞！” “魏大人，先把这些人押下去，容后再处置。”上官文浩吩咐道，“后宫之事，朕自会发落。” “是，臣告退！”魏父施礼退下。 “皇上，您不相信那些人，受到惠妃的指使，谋害臣妾吗？”瑜娢委屈道，“还是，您顾及太后与秦氏，不想彻查此事？” “爱妃，你先不必心急。”上官文浩安抚道，“这些人，既是行刺你的人，朕绝对不会放过。只是...朕觉得不排除，他们是受人指使，诬陷惠妃的呀。” 瑜娢心中一紧，遂附和道：“皇上思虑周全，是臣妾鲁莽了。” “爱妃言重了，你受了那么大委屈，一时情急是人之常情。”上官文浩安慰道。 “皇上，胡昭仪在殿外求见！”小泉子进殿禀道。 “胡昭仪，她不是病了吗？”上官文浩疑道，“不好好养病，跑来太极殿做什么？” “皇上，臣妾昨日看过瑾娴。看她的样子，好似有心事一般。”瑜娢愁道，“不如，先听听她怎么说，万一有要事呢。” “好罢，让胡昭仪进来吧。”上官文浩应允道。 胡瑾娴一进殿，就噗通跪到地上，声泪俱下道：“皇上，臣妾有罪！特来自首，求皇上治罪！” “瑾娴，好端端的，你这是做什么？”瑜娢赶忙上前扶起，问道：“有什么话，慢慢禀报皇上，别动不动请罪。” “姐姐，嫔妾对不起你！”胡瑾娴泣道，“嫔妾一时糊涂，被惠妃抓住把柄，一直受到她胁迫。做了很多错事，尤其是...” “尤其是什么？”上官文浩冷声质问道。 “五皇子之死...”胡瑾娴重跪下泣道，“与惠妃有关，臣妾早就知情，却不敢禀报...” “你说什么？”瑜娢倒退两步惊道，“景阳之死，也是惠妃所为？” 胡瑾娴点了点头，娓娓絮道：“她收买郭嬷嬷，给她长久服用药物，致使五皇子病弱。最后，又威胁臣妾下药，致使五皇子病发，最终不治而亡...” “你...”瑜娢指着胡瑾娴怒道，“本宫与你，是亲生的姐妹。你居然帮着外人，害本宫的孩子！” “姐姐饶命啊，嫔妾也是不得已...就因为糊涂，受到惠妃挑唆，才会记恨你。惠妃只手遮天，她抓住嫔妾把柄，一而再地威胁，我不敢不听话。”胡瑾娴哭诉道，“为了掩盖罪行，她又对嫔妾下毒...若非发现得早，嫔妾就被她毒死了...” “惠妃，简直可恶至极！吴胜年，立刻带人去懿月殿，将惠妃扣押起来。”上官文浩怒不可遏道，“再严审所有宫人，务必查清真相。” “是，奴才遵旨！”吴胜年忙应道。 “皇上，臣妾不敢奢望，您会饶我一命...”胡瑾娴哭着求道，“只求，可以留臣妾全尸，送回家中安葬...” “贤妃，她是你的亲妹妹。如何处置她，就由你定夺吧。”上官文浩嫌恶道，“是赐死，还是打入冷宫，都由你说了算。” “瑾娴与臣妾，是一母同胞的姐妹。”瑜娢眼角含泪道，“臣妾再恨，也不忍心杀了她。” 第839章：倒秦（6） “怎么，爱妃当真要饶她一命？”上官文浩再三确认道。 “皇上，臣妾求您的恩典，饶过瑾娴一命。”瑜娢含泪福道，“就废为庶人，放回家中去吧。” “好，既然爱妃执意如此，朕就答应你。”上官文浩冷声斥道，“即日起，昭仪胡氏废为庶人，立刻出宫，不得有误！” “罪人叩谢皇恩！”胡瑾娴叩首道，“多谢贤妃娘娘！” “日后，你就留在胡府里，好生照顾母亲。”瑜娢转身冷道，“此生，本宫再不想见你，你好自为之吧。” “是...”胡瑾娴顿首应道。 上官文浩将瑜娢揽入怀里，安抚道：“爱妃，不必再伤心了。” “皇上，咱们的景阳...”瑜娢心中酸楚道，“他还那么小，就被人暗中算计，丢了性命...” “爱妃放心，朕一旦查明真相，绝不会轻饶惠妃！”上官文浩咬牙恨道。 吴胜年带着一队人马，气势汹汹闯入懿月殿，着实把秦惠妃惊吓到。 “吴总管，你这是做什么？”秦惠妃怒道，“带着侍卫，闯入懿月殿里，意欲何为啊？” “回娘娘，奴才奉皇上之命，暂时将您扣押。”吴胜年毫不畏惧道，“来人，把惠妃拿下！” “放肆！本宫是众妃之首，又有主理后宫之权。岂容你们，想扣押就扣押！”秦惠妃气恼道，“究竟是何事，皇上会如此动怒？本宫要面圣，亲自向皇上解释。” “五皇子为何而亡，娘娘当真不知道吗？”吴胜年冷笑一声道，“如今，有人证举报娘娘，是你害死了五皇子。” “荒谬，是何人指证的？本宫要与她对质！”秦惠妃强辩道。 “就是胡昭仪，她亲口向皇上认罪，说是受您指使，谋害五皇子性命。”吴胜年不耐烦道，“事情来龙去脉，刑房自会详加审问，您就别为难奴才了。” “惠妃，事到如今，你还想怎样？”魏淑妃笑着酸道，“你做的那些事，已经是纸包不住火，再也瞒不住了。” “是你，是你陷害本宫！”秦惠妃怒不可遏道。 “呵呵...你谋害五皇子，难道是本宫指使的？”魏淑妃笑着嘲道，“你们听着，不必与惠妃客气，立刻把人带走！” “是！”众侍卫应道，而后便押着惠妃，去了刑房大牢。 “懿月殿的宫人，通通都带走审问。”吴胜年又吩咐道，“皇上说了，必须彻查此事，一个都不能放过。” 秦惠妃被扣押，很快就传遍后宫。最害怕的，莫过于常芠秀，还有孟贵姬。 “娘娘，惠妃被带走了。”紫兰急道，“听说，胡昭仪亲自举发，说她害死了五皇子。皇上勃然大怒，下令严审懿月殿呢！” “娘娘，这可如何是好？”玉儿慌道，“惠妃败了，就该轮到咱们了。娘娘，您快想想办法呀！” 常芠秀镇定心神，似笑非笑道：“贤妃，你好厉害的手段。连惠妃，也败在你手上了。只可惜，天不亡我。” “娘娘，您这是何意？”紫兰不解道。 常芠秀轻抚小腹，自语道：“本宫，已经有了身孕。你们说，皇上会重罚本宫吗？” 第840章：倒秦（7） “娘娘，此话当真？”玉儿喜道。 “当然是真的，本宫怀过两次龙胎，还分辨不出来吗？再说，本宫还有景盛呢。”常芠秀得意道，“从前那些事，就全推到惠妃头上，还不至于没活路。” “是，娘娘说得对。”紫兰附和道。 太后听闻此事，急得险些晕过去。 “惠妃，她已经被扣押了？”太后揉着眉心道，“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皇帝为何这样做？” “回太后，是胡昭仪亲口认罪，承认五皇子之死，与惠妃娘娘有关。”竹声摇头道，“皇上听了，便下令把娘娘关起来，严审懿月殿众人了。” “不行，哀家要去见皇帝！”太后不甘心道，“惠妃她...她是哀家，也是秦氏唯一的指望。若保不住她，哀家多年的心血，就白费了。我秦氏一族，也彻底失了依靠。” “太后，您还病着呢。”竹声劝道，“这事，您去求情也不管用啊。” “别阻拦哀家，快去传轿辇，哀家要去太极殿！”太后吩咐道。 “贤妃娘娘到！”殿外太监唤道。 “是贤妃。”竹声惊道。 “臣妾给太后请安！”瑜娢似笑非笑福道。 “贤妃，你来长乐殿，有什么事啊？”太后微微不悦道，“今日这事，是否与你有关？” “景阳被她害死，您说是否与臣妾有关？”瑜娢冷笑反问道，“怎么，太后您要去太极殿，向皇上求情吗？” “是又如何？”太后冷声质问道，“你走开，别妨碍哀家！” “臣妾怎敢，阻拦太后呢。只不过，是皇上吩咐臣妾，过来劝阻您。”瑜娢笑着酸道，“皇上说了，惠妃过去的罪行，必须审问清楚。恳请太后，不要诸多阻挠。否则，就不顾多年情分了。” 太后气到头痛，怒道：“你...你胡说！皇帝，他怎会这般对哀家？” “呵呵，您与皇上，虽有母子情分，但到底并非亲生。可景阳，是皇上的亲骨肉。杀子之仇，皇上岂能不恨？”瑜娢笑着嗔道，“臣妾也劝您，还是别多此一举。惹恼皇上，对您也没好处。” “你...”太后气结道，“你算计了惠妃，莫非，连哀家也敢动？” “太后误会了，您是堂堂的太后，臣妾不过妃嫔，如何敢伤害您？”瑜娢欠身笑道，“只不过，惠妃注定一败涂地。您冷眼旁观，皇上还会念你的好，说您深明大义。若是多事，皇上只会更厌恶您。日后，怕那点孝心也没了。” “你...”太后扶着额头道，“你好厉害啊，连哀家也辖制住了...” “臣妾有今日，都是太后的教导。比起您，臣妾还差得远呢。往后，您就在长乐殿里，安享晚年吧。至于后宫的事，也无需您再操心了。”瑜娢似笑非笑道，“有淑妃在，她不会让秦氏的人，再有崛起之日。当然，臣妾也是如此。” “太后...”竹声劝道，“太后息怒啊。” “你...马上给哀家滚！”太后怒不可遏道，“哀家不想再见你...” “臣妾要说的话，已经全说完了。”瑜娢微微欠身道，“臣妾告退，太后您保重吧。” “娘娘，刚才真是痛快。”夙汐窃笑道。 第841章：大封后宫（1） “对于太后，本宫也仁至义尽了。过去那么些年，本宫对她唯命是从，一心报答她的恩情，襄助惠妃争后位。”瑜娢勾唇冷笑道，“现在，本宫要为自己而活，为我胡氏一族而争。” “娘娘说得是。”夙汐含笑附和道，“惠妃彻底完了，在后宫妃嫔中，虽然淑妃高于您。但是，论起皇上的恩宠，她还不及您呢。将来...” 瑜娢挑眉朝夙汐使眼色，笑道：“有些话，心里知道就行，不必宣之于口。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是，奴婢明白。”夙汐颔首应道。 对懿月殿的宫人，刑房用尽了各种手段，自是挖出不少秘密。将过去十几年，秦惠妃做过的恶事，悉数罗列出来。 “皇上，经过两日的审讯，懿月殿的人都招了。”吴胜年奉上供词道，“这些，就是她们的供词。” “都招了？”上官文浩沉声冷道。 “梅影口最紧，受尽刑罚也不改口。不过其他宫人，都吐了个干干净净。”吴胜年禀道。 看着几张供状，上官文浩不禁震怒，道：“惠妃，竟然犯下这么多恶事？哼，朕都懒得看！贤妃，你且看一看都是什么，挑重点的告诉朕。” 瑜娢落下一枚黑子，含笑道：“是，那臣妾就先看下。” 瑜娢拿起供状，仔细翻阅一遍后，心中不禁暗惊：原来，惠妃从那么早开始，就已暗害过自己！ 不，不只是瑜娢自己，就连吕德妃也不例外。 “皇上，臣妾看了这些供词，当真是心惊肉跳！”瑜娢微微摇头叹道，“惠妃，她一向是宽厚温和的，不想竟这般得恶毒。真真是，知人之明不知心哪。” “她都做了什么？你尽管告诉朕。”上官文浩不悦道。 “是，臣妾挑您不知道的，说一下。”瑜娢叹了口气，娓娓絮道：“当年德妃有孕，她在恭桶上做手脚，害德妃小产。臣妾练冰嬉时，她在御湖做手脚，害臣妾掉入湖里，嫁祸先皇后。还命人扮鬼，吓得大公主重病，又收买刘嬷嬷，以皮影吓她犯病，最后不治而亡。还有，怂恿那朱知府，诬陷臣妾清白。至于其他的，皇上还想要听吗？” “不必了！”上官文浩怒不可遏道，“这个毒妇，简直毒如蛇蝎！朕恨不能杀了她！” “皇上！至此，臣妾此身清白了！”瑜娢起身福道，“可怜咱们的孩子，就平白被她算计了去...” “爱妃，是朕一时糊涂，中了惠妃奸计。”上官文浩扶起瑜娢，懊悔不已道：“朕对不起你，更对不起咱们的孩子。” “皇上，臣妾不怪您，只怪惠妃！”瑜娢咬牙恨道，“臣妾只求，皇上不要有顾忌，再轻纵惠妃。” “爱妃不必担心，惠妃犯下滔天大罪，任谁求情也不管用！”上官文浩怒不可遏道，“吴胜年，即刻传朕旨意：惠妃秦氏，罪大恶极，即日赐死！” “皇上且慢！惠妃可恶，皇上如何处罚，都不为过。只是...”瑜娢劝阻道，“她与太后，到底是骨肉至亲，又是大皇子生母。这样赐死，面子上也难看啊。” “怎么，爱妃还要为她求情？”上官文浩疑道。 第842章：大封后宫（2） “皇上误会了，臣妾不是要为她求情。只是觉得，赐死惠妃不是上策。”瑜娢淡淡笑道，“冷宫那么大，总有她的安身之处。不如，就贬其为庶人，终生囚禁冷宫中。如此，也算给秦氏一族面子。” “好，爱妃这么说，朕依你就是。”上官文浩吩咐道，“吴胜年，就这样去传旨吧。” “是！”吴胜年应道。 “皇上，臣妾还有个请求。”瑜娢欠身笑道。 “你说。”上官文浩好奇道。 “后宫妃嫔中，臣妾与德妃姐姐，受她毒害最深。”瑜娢冷笑道，“臣妾想，让我们二人去一趟，见秦氏最后一面，做个了断。” “好，你们去就是。”上官文浩颔首应允道。 “多谢皇上！” 秦妙颖关在牢中，两日几乎水米不进，已然十分憔悴。 “罪人秦氏，咱家奉皇上口谕，将你废入冷宫，走吧！”吴胜年斥道。 “你胡说！本宫，是堂堂二品惠妃，大皇子的生母。皇上...他不会废了本宫，更不会打入冷宫！”秦妙颖怒目圆睁道，“还有太后，她会为本宫求情，皇上会宽恕我的！” “呵呵，你犯下那么多罪过，就算太后去求情，也不管用。”吴胜年不悦道，“来人，剥去她的惠妃服制，立即打入冷宫！” “不...”秦妙颖苦苦哀嚎道，“皇上...臣妾没有错，我做这么多事，都是为了景泰，我没有错！” “娘娘，惠妃已经废为庶人，打入冷宫了。”玉儿慌道。 “果然...”常芠秀心惊道，“就知道，惠妃她保不住了。接下来，就该轮到咱们了。” “娘娘，贤妃来了！”小斌子慌道。 “该来的，始终还是来了。”常芠秀深吸一口气，似笑非笑道：“走，去迎接贤妃娘娘吧。” “嫔妾参见贤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常芠秀含笑福道。 瑜娢冷嗤一声，道：“来呀，把顺妃绑起来，一并打入冷宫！” “且慢！”常芠秀喝止道，“敢问娘娘，嫔妾犯了什么错，需您亲自来处置？” “秦氏被贬，你为虎作伥，自然没好下场。少说废话，乖乖去冷宫便是。”瑜娢微微笑道，“皇上已下旨，复本宫协理后宫之权。如今，由本宫与淑妃一起，管理这偌大后宫。” “那，嫔妾要恭喜娘娘了。”常芠秀含笑福道，“只不过，就算嫔妾有罪当罚。可皇嗣无辜，怎可去冷宫之地？” 瑜娢警觉道：“你这是何意？” “不瞒娘娘，嫔妾已有身孕，刚一个月。”常芠秀得意笑道，“谁敢动我，就是伤害皇嗣，最好想清楚。” “阿莲，立刻请杜太医来，为顺妃把脉验身。”瑜娢吩咐道，“倘若，有半个字不实，便是罪加一等！” 杜太医来懿宁轩，仔细为常芠秀把脉后，确认她怀有身孕。 “如何，嫔妾没有说谎吧？”常芠秀含笑道，“娘娘，那些下人的话，实在做不得数。秦氏做过的事，嫔妾真的不知情，都是她们诬陷，想拉我下水而已。” “哼，顺妃你莫得意太早。”瑜娢不屑笑道，“如今你有孕，最好祈祷无事。否则，没了这护身符，你也保不住。” 第843章：大封后宫（3） 常芠秀心里一紧，强笑道：“多谢娘娘关心，嫔妾自当一切保重。” “顺妃有孕，自当好生安胎，懿宁轩众人，要好生伺候才是。”瑜娢微微笑道，“即日起，没有本宫允准，任何人不得出入，都听明白了吗？” “是！”众人齐声道。 “贤妃，你要禁足我？”常芠秀怒道。 “不是禁足，是让你安心养胎。”瑜娢勾唇道，“你且安静些，若是动了胎气，可与旁人无关。” 瑜娢到太极殿复命，禀告常芠秀有孕一事。 “顺妃有喜了？”上官文浩无奈道，“既如此，就不能罚入冷宫了。” “是啊，臣妾也是这么想的。说到底，皇嗣是无辜的，总不能跟着受苦。”瑜娢微微笑道，“不过...顺妃这般恶毒，四皇子跟在身边，只怕会学坏呀。” “爱妃提醒得对，景盛他还年幼，不能被教坏了。”上官文浩思量片刻，复道：“陈淑仪是大家闺秀，如今也并无生养，不如交与她抚养。” “皇上想得周到，由陈淑仪抚养四皇子，也是极好的。”瑜娢笑着应道，“此外，臣妾也已下旨，禁足顺妃在宫中。不许她出来，再兴风做浪了。” “如此甚好，等她生下孩子，也不能留下抚养，一并交与旁人。”上官文浩补充道。 “皇上思量周全。”瑜娢笑着应道。 “娘娘，奴婢想不明白，您为何不争一下？”夙汐皱眉道，“咱们宫里，也没有皇子啊。四皇子也算机灵，抚养他不好吗？” “呵呵，四皇子六岁了，早记得生母是谁。本宫对他再好，他心里还会记着，顺妃是他母妃。”瑜娢微微摇头道，“难道，将来要本宫为他，再对顺妃好吗？” “娘娘说得也对。”夙汐颔首应道。 “没皇子又如何？太后也无子，不照样做了皇后。”瑜娢淡淡笑道，“你别忘了，还有七皇子在呢。许贵人与本宫，感情一直要好，本宫疼她的孩子，不也一样。” 常芠秀本以为，自己保住了性命，便会安枕无忧。不想，陈淑仪带人来，要把景盛抢走。 “不许动景盛！”常芠秀怒斥道，“他是本宫的孩子，你们谁敢抢走？” “顺妃娘娘，嫔妾是奉了皇命，把四皇子带走，养在长青阁里。”陈淑仪笑着讽刺道，“您犯下大错，皇上不责罚已是开恩，还想怎么样？” “不行，谁都不能抢走本宫的孩子！”常芠秀阻拦道。 “顺妃娘娘，您若再诸多阻挠，休怪嫔妾不客气！你还以为，自己是三品主位呢？”陈淑仪冷笑道，“告诉你吧，如今你禁足宫中，与冷宫并无分别。等孩子生下来，一样不能留身边。早些适应，也是好事呀！” 任常芠秀如何阻拦，景盛还是被拉走了，只留她哭得肝肠寸断，险些就动了胎气。 是夜，瑜娢与吕德妃一起，来到冷宫见秦妙颖。秦妙颖窝在角落，已经有些神情恍惚，不想会有人来看她。 “什么人？”秦妙颖狐疑道。 “是本宫，还有德妃。”瑜娢淡淡笑道，“秦氏，你不认得了吗？” “是你们...”秦妙颖冷笑道，“你们来冷宫，想做什么？” 第844章：大封后宫（4） “你这贱人！本宫的孩子，就是命丧你手！”吕德妃怒道，“你说，本宫能不来见你，清算这笔账吗？” “哈哈...”秦妙颖仰天大笑道，“没错，当年你怀了身孕，本宫在恭桶做手脚，害得你小产。那又如何？为了景泰，本宫会铲除一切威胁。” “你...”吕德妃恨得牙痒痒，怒道：“绿莺，给本宫掌她的嘴！” “是！”绿莺欠身应道，而后上前掌嘴，打到嘴角流血方罢。 “今日，你们这般凌辱，来日我十倍奉还！”秦妙颖恨道。 “来日？你以为，自己还有来日吗？”瑜娢微微笑道，“大皇子，有你这么个生母，皇上不迁怒，就是万幸了。怎么，你还妄想着，他能做皇帝，迎你出去？” “有太后在，还有秦氏一族支持，景泰未必没胜算！”秦妙颖得意道。 “经此一事，皇上已对秦氏大失所望。”瑜娢挑衅笑道，“至于大皇子嘛，顶多做个亲王就是了。至于太子之位，你就不用妄想了。” “不会的，不会的...”秦妙颖心慌道，“我筹谋这么多年，为的就是做皇后，给景泰争个前程...怎么会...” “以你的家世，还有太后的支持，做皇后未必难。”瑜娢似笑非笑道，“只可惜，你做事不知分寸，连自己人都害。到头来，落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又能怪谁呢？” “秦妙颖，本宫今日不杀你，就留你一条命，让你受尽煎熬。”吕德妃得意道，“往后，你就在冷宫里，慢慢熬着吧。” “从此，后宫荣华富贵，都与你无关。”瑜娢淡淡笑道，“你秦妙颖，也很快会被人忘掉，老死在冷宫中。” “等等！”秦妙颖唤道，“景泰呢？我被打入冷宫，他如何了？” “大皇子长成，又是无辜之人，皇上不会责难。”瑜娢浅笑道，“皇上说了，会封他做郡王迁出宫，住到王府去。” “也好...”秦妙颖长出一口气道。 “贤妃，你为何替她求情，不让皇上赐死呢？”吕德妃不解道。 “在后宫里，死是最好的解脱。柯氏、慕容氏、孙氏等人，死后都不用受罪了。”瑜娢笑着嘲道，“但像侯氏、何氏、赵氏，依然还活着受苦。你说，是想秦氏如她们一般，还是死掉算了？” “也对，就让秦氏活着，受尽冷宫苦楚。”吕德妃含笑应道，“这样，才能解本宫心头之恨。” “秦氏已经铲除，后宫隐藏最深的奸佞，再无法作恶了。”瑜娢微微笑道，“接下来，咱们就该齐心合力，把控住这局面。不给旁人机会，再兴风作浪。” “如今，你恢复协理后宫之权。还有淑妃，你二人管理后宫琐事。”吕德妃笑着絮道，“这次，你们合作除掉秦氏。往后，只怕又要反目了。” “淑妃的目标，始终都是做皇后。”瑜娢勾唇道，“从前，本宫只想做个宠妃，有皇上宠爱庇护。可现在，却不想仅仅如是了。” “怎么，贤妃你也有意，争皇后的宝座？”吕德妃好奇道。 “德妃姐姐，你觉得论智谋和品行，本宫比之先皇后、秦氏，还有如今的淑妃，如何？”瑜娢含笑道。 第845章：大封后宫（5） “说真心话，本宫觉得你做皇后，比她们都合适。只是...”吕德妃笑着叹道，“你的家世，这是最大的障碍。别说淑妃了，后宫很多妃嫔，出身都高于你。” “姐姐说的，本宫如何不知。”瑜娢浅笑道，“只不过，她们虽然家世高。但有一点，却远远不及本宫。” “是什么？”吕德妃好奇道。 “皇上的宠爱。”瑜娢胸有成竹笑道，“还有，皇上心中亏欠本宫，他欠本宫一条人命。凭这一点，本宫就有足够信心，与淑妃博上一搏。” “既然，贤妃妹妹有这心思，那本宫与丽妃，自当助你一臂之力。”吕德妃颔首笑道，“后宫风气，实在该好好整顿了。若是淑妃上位，只怕又要重蹈覆辙，过不安生的日子。” “如此，就多谢姐姐了。”瑜娢笑着谢道。 瑜娢回到咏麟阁，许若梅已经等候多时。 “给姐姐请安！”许若梅欠身道。 “免礼，坐吧。”瑜娢微微笑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 “姐姐，今日扳倒了秦氏，总算除掉心腹大患。”许若梅试探道，“只是，往后您有何打算。是安心做贤妃，还是争皇后之位？” “从前，你就问过本宫这个问题。”瑜娢不禁发笑道。 “那今日，姐姐答案是否如旧？”许若梅继续问道，“还是说，您改变心意了？” “太后，还有秦妙颖等人，或长久算计本宫，或将我当作棋子。说来说去，都是图皇后的宝座。”瑜娢目光深邃道，“本宫想明白了，不如自己抢过来，那才算出口气呢。” “如此，那嫔妾就安心了。”许若梅颔首道，“姐姐放心，嫔妾常去承欢殿，会多留意淑妃动静。” “有你在，本宫自然放心。”瑜娢会意笑道，“景胤这孩子，本宫也十分喜欢。倘若，本宫真能做皇后，将来一定举荐他，继承大魏江山。” 秦妙颖倒台后，后宫格局再生变动。之前攀附秦妙颖者，如今又再寻依靠。 孟贵姬与之亲近，被瑜娢三言两句打击，遭到上官文浩降位，贬为了才人。陈淑仪再三思量，转投魏淑妃的阵营。欧阳容华不喜夏修容，便投向了瑜娢这边。 自此，瑜娢与魏淑妃，二人同协理后宫，各占山头为王。两人明里暗里，都少不了多番角力。 来到十七年腊月，朝臣纷纷上奏上官文浩，重提册立新后一事。言道再过半年，先皇后丧期就过去了，应该早觅人选。 “娘娘，今日朝臣们又上奏，让皇上选立继后呢。”秋爽笑着奉承道，“后宫妃嫔中，唯有您最有资格，这次不会错了。” “呵呵，贤妃就算得宠，凭借她那样的出身，如何与本宫争？”魏淑妃得意笑道，“现在，与本宫一起协理后宫。来日我做皇后，就收回她手中的权力，省得她再多事。” “是啊，就该如此才好。”秋爽附和道。 这晚，上官文浩宿在咏麟阁，同瑜娢商量了一件大事。 “什么，皇上您要大封后宫？”瑜娢颇感意外道，“莫非，与朝臣请立新后有关？” “怎么，你也听说了？”上官文浩微微皱眉道。 第846章：大封后宫（6） “这样的大事，臣妾想不听都难呢！”瑜娢笑着嗔道，“这两日，每每去承欢殿议事。淑妃她们都议论，说新后人选该定了，大臣也纷纷请奏。” “噢，她们还说什么了？”上官文浩好奇道。 “无非就是，选谁做皇后合适。大家都说，新后非淑妃莫属。”瑜娢装作漫不经心说道，“臣妾也觉得，秦氏被打入冷宫，那只有淑妃，才能当此重任了吧？” “怎么，爱妃就没想过。或许，朕想立你为后？”上官文浩淡淡笑道。 “这话，皇上以前就说过。臣妾不敢想，若皇上提出这话，会如何被非议。”瑜娢委屈嗔道，“臣妾的出身，朝臣们必当诸多议论。到时候，皇上就要为难了。” “先皇后，还有被废的秦氏，她们都出身大族，可结果如何？”上官文浩冷笑一声道，“朕想过了，册立新后更重品性，家世都是次要的。满宫的妃嫔，朕只中意爱妃一人。” “倘若，皇上真心如此的话。那，臣妾就不畏险阻，与皇上站在一起。”瑜娢莞尔一笑道，“皇上敢册封，臣妾就敢做皇后。任谁背后议论，臣妾都不害怕。” “这才对，这才是朕喜欢的贤妃。”上官文浩满意颔首道。 “要大封后宫，那就该好好盘算下。既要雨露均占，又要稳定后宫局势，不能失了平衡。”瑜娢娓娓絮道，“不知，皇上都打算封赏谁，臣妾可为您参谋下。” “自然，你是头一个了。”上官文浩颔首笑道，“朕决定了，晋封你为宸妃，等于昭告天下，决意立你为后。” “皇上如此抬爱，臣妾就却之不恭了。”瑜娢起身福道，“多谢皇上隆恩！” “再者，就是淑妃了。到底，有魏氏一族支持，不能薄待了。”上官文浩絮道，“朕想着，晋淑妃为贵妃，仅次于你。” “贵妃，与宸妃同为一品，倒也合适。”瑜娢浅笑道。 “德妃和丽妃，她们都是异国皇亲，自然也不能薄待。”上官文浩思索道，“不如，就改封德妃为惠妃，丽妃就晋封为淑妃。” “她们二人，都是真正的金枝玉叶，自然当得起。”瑜娢满意笑道。 “其他的嫔妃，你觉得还有哪些，适合再晋封的，不如说说看。”上官文浩挑眉道，“毕竟，朕决意立你为后，后宫这些妃嫔，你得好好驾驭。” “要臣妾说啊，许贵人就该头个晋封。”瑜娢淡淡笑道，“她端庄有礼，不如晋封为庄妃吧？” “许贵人育有皇子，又一向对你谦卑有礼，自然使得。”上官文浩应允道。 “欧阳容华，也进宫侍奉多年了，位分一直没晋升。”瑜娢抱屈道，“臣妾觉得，不如晋为五品淑容，皇上意下如何？” “她也算温和，又不是多事的，你说了算。”上官文浩笑道。 “还有...沈婕妤呢。”瑜娢又想起沈凌儿，笑道：“皇上一向宠爱她，怎能忘记她？不如，晋封为五品昭容，可好？” “沈婕妤性子执拗，但品性是不差的。”上官文浩笑着打趣道，“怎么，爱妃连她都想到了。为何，却不理会承欢殿那边？” 第847章：大封后宫（7） “皇上到底博爱，谁都不偏心。”瑜娢微微不悦嗔道，“淑妃晋为贵妃，与她亲近的妃嫔中，夏修容猖狂无礼，臣妾觉得不宜晋封。” “爱妃不喜欢她，那就算了。”上官文浩附和道。 “陈淑仪嘛...”瑜娢淡淡笑道，“她家世颇高，如今又抚养四皇子，可晋为贵人。” “不错，封她做个贵人，也是可以的。”上官文浩颔首应道。 “皇上，也就这么多妃嫔了。”瑜娢浅笑道，“其余那些人，要么家世不高，要么不得宠。您若想抬举，就随意封赏吧。” 次日一早，众妃齐聚承欢殿里，大家又开始议论，册立新后一事。 “娘娘，听说皇上松了口，有意择立新后了。”陈淑仪笑着奉承道，“不知，什么时候正式下旨啊？” “这种大事，岂能草率行之。”夏修容笑盈盈道，“淑妃娘娘，如今是妃嫔之首，自是不二人选。等过完年，兴许就有旨意了。” 瑜娢神色自若，对此不予理会，只自顾自喝茶。 “贤妃，你觉得呢？”魏淑妃挑衅笑道，“新后人选，皇上会选谁呢？” “皇上选谁，都有充分的理由。”瑜娢微微笑道，“要本宫说，咱们就耐心等着，来日自见分晓。” “是啊，淑妃你急什么？”吕德妃笑着揶揄道，“这种事，又不是咱们说了算。” 正在说话之际，吴胜年便来到承欢殿。 “给各位娘娘、小主请安！”吴胜年施礼道。 “吴公公，你怎么大驾光临了？”魏淑妃笑着讨好道，“可是，皇上有何旨意，命你来传达？” “娘娘聪慧，真让您猜着了。”吴胜年笑着絮道，“皇上下旨，要大封后宫嫔妃。这不，命奴才来宣旨，晓谕后宫。” 众人闻言，无不面露惊喜之色，唯瑜娢岿然不动，心里早就猜到了。 “那，皇上的旨意呢？”魏淑妃急不可耐道，“众妃都在此，公公快宣旨吧。” “是，请各位娘娘、小主听宣吧。”吴胜年笑道。 众妃起身下跪，聆听吴胜年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先皇后仙逝，朕念后宫无主，故今大封后宫，以安后宫人心。”吴胜年朗声念道，“即日起，晋贤妃胡氏为宸妃，晋淑妃魏氏为贵妃，晋德妃吕氏为惠妃，晋丽妃杜论氏为淑妃，晋贵人许氏为庄妃，进淑仪陈氏为贵人...” 待吴胜年宣读完毕，众妃便纷纷谢恩起身。可面上的表情，却是各不相同。 “奴才已宣旨完毕，先告退了！”吴胜年笑着施礼道。 “恭喜宸妃娘娘！”吕德妃率先笑着贺道。 “恭喜宸妃娘娘！”众妃遂附和道。 瑜娢嘴角微扬，道：“今日大喜的，又岂只本宫一人？贵妃妹妹，也恭喜你啦。” “贵妃...”魏淑妃一时没缓过神来，念道：“为何，本宫是贵妃，你却是宸妃？” “这还用说吗？宸妃，是真正的众妃之首，仅次于皇后。”杜论德慧掩唇笑道，“皇上心中，要册立谁为新后，答案不言而喻。” “唉，这大半年以来，每日议事，都是来承欢殿。”许若梅淡淡笑道，“如今，是否该换一换了，应去咏麟阁吧？” 第848章：大封后宫（8） “这还用说吗。”吕惠妃含笑道，“如今，宸妃是众妃之首，自然应去咏麟阁。” “今日，想必大家也累了，就各自散了吧。”瑜娢微微笑道，“名日一早，本宫会在咏麟阁里，备好茶点。希望，你们都准时来。” “是！”众妃忙应道。 待众妃离去，魏贵妃才恍然大悟，自己失去了皇后宝座。 “可恶，为何会这样！”魏贵妃怒不可遏道，“皇上，为何要封她做宸妃，是想立她为后吗？” “贵妃娘娘，您先别急。”陈贵人劝道，“封了宸妃，也说明不了什么？您是贵妃，与她同为一品，也有希望封后的。” “不急？本宫如何不心急！你小小淑仪，抚养四皇子不说，又晋封为贵人，自然高兴坏了。”魏贵妃怒道，“什么贵妃，本宫才不稀罕，本宫要做皇后！” “娘娘息怒！”陈贵人忙欠身道。 “你给本宫滚！”魏贵妃怒不可遏道。 “娘娘息怒啊，别气坏了身子。”秋爽又劝道，“就算，她今日封了宸妃，要当皇后还有时日呢。咱们好好筹划，断了她的恩宠便是。” “可能吗？”魏贵妃忧道，“这么多年，皇上一直宠爱她。”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秋爽安慰道，“只要，咱们好好筹谋，有什么不可能的？当初秦氏，不就差点让她翻不了身么。” 腊月十九这日，常芠秀出现临产征兆。瑜娢得知后，立刻赶来了懿宁轩。 “顺妃如何了？”瑜娢问道。 “启禀娘娘，顺妃娘娘这胎是难产。”孟太医回道。 “难产...”瑜娢暗笑道，“要紧吗？” “顺妃提着一口气，是受不得惊吓的。倘若受了惊，恐怕不但性命难保，龙胎也保不住。”孟太医絮道。 “好了，本宫知道了。”瑜娢微微颔首道，“你们几个，都想办法开方子，助顺妃生产，本宫进去看看。” 几个月来，常芠秀整日提心吊胆，生怕会被暗害。虽保住了龙胎，身子却一直不好，今日更是难产。 常芠秀躺在床上，浑身已被汗湿透。 瑜娢走近床边，凑到耳边悄声道：“顺妃姐姐，你感觉如何？” 常芠秀大吃一惊，见瑜娢就在旁边，不禁惊道：“宸妃...你来做什么？” “本宫是众妃之首，姐姐今日难产，怎能不来探望？”瑜娢淡淡笑道，“不过，姐姐你放心就是。有太医们在，一定能平安诞下皇嗣。” “你走...”常芠秀惶恐道，“这里不用你...我不用你管。” “姐姐怕什么？皇上政务忙，抽不开身来看你，本宫自当代劳。”瑜娢俯下身悄声道，“你放心，只要你生下孩子，就会送去别宫，让旁人抚养。” “你...”常芠秀瞪大眼睛怒道。 “本宫是宸妃，来日就是皇后。你的孩子，都要叫本宫母后。”瑜娢继续恐吓道，“你说，本宫作为嫡母，该如何待他们？” “不要...过去是我的错，不关孩子的事...”常芠秀惊慌道，“我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姐姐，你这是说什么？谁敢伤害皇嗣，看来你是糊涂了。”瑜娢蹙眉道，“你放心吧，本宫会好好照顾他们。” 第849章：入主中宫（1） 常芠秀被瑜娢一吓，当即就血气上涌，难产症状更加重了。 “娘娘...”紫兰哭着唤道，“娘娘您醒醒啊！” “顺妃难产，怕是气力不够了。”瑜娢假装忧道，“快请太医，为顺妃施针救治，务必保住皇嗣。” “是！”接生嬷嬷忙应道。 过了近半个时辰，常芠秀终于产下孩子，是一位小公主。可是她脸色乌青，甚至连啼哭声都没有。 “宸妃娘娘，顺妃诞下了小公主。”接生嬷嬷禀道，“可是，小公主不太好，像是先天不足。” 瑜娢掀开襁褓瞥了眼，不甚在意道：“公主体弱，快交与太医救治。对了，顺妃她如何了？” “顺妃难产，历经千辛万险，好容易生下公主，失血过多昏过去了。”接生嬷嬷禀道。 “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瑜娢微微笑道。 “娘娘，顺妃如今这样子，怕是撑不过去。”夙汐小声禀道，“咱们，要不要先回去，别沾了晦气。” “本宫是众妃之首，妃嫔生产这种大事，岂能不在场照应？”瑜娢浅笑道，“再等等吧，万一皇上过来探望，也好回个话。” 小公主实在虚弱，太医们救治也是回天乏术，出生不到一个时辰，就夭折了。 “启禀娘娘，小公主夭折了。”孟太医禀道。 瑜娢轻叹一口气道：“本宫知道了，还真是可怜呢。” “娘娘，顺妃她醒过来了。”接生嬷嬷禀道。 “是吗？”瑜娢勾唇暗笑道，“她能脱离危险，本宫要去看看她。” 常芠秀见到瑜娢，随即哀求道：“求娘娘，不要为难孩子...嫔妾求您了...” “唉，见顺妃姐姐这样，本宫实在不忍心。”瑜娢轻咬下唇道，“小公主，她已经夭折了。还请，姐姐节哀啊。” 常芠秀一口气没缓上来，痛苦道：“什么？我的孩子...” “真是可怜，连皇上的面都没见到，就没了气息。”瑜娢微微摇头道，“不过，姐姐你平安无事，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的孩子...”常芠秀心痛无比，而后又晕了过去。 “娘娘，皇上派人来问，皇嗣情况如何。”阿莲进殿禀道。 “你们留在这，照看着顺妃。”瑜娢挑眉提醒道，“本宫去太极殿，亲自禀报皇上。” “是！” 瑜娢来到太极殿，禀告了公主夭折一事。 “真是可惜了，好好一个公主，就没了。”上官文浩伤感道。 “四公主可怜，投生在顺妃腹中，未降生便被禁足。”瑜娢唏嘘道，“结果，刚刚出生又夭折，实在令人心疼。” “孩子没了，就好生安葬吧。”上官文浩无奈道，“顺妃呢，她情形如何？” “顺妃难产，加上得知孩子没了，受到很大打击。”瑜娢絮道，“臣妾来之前，她心痛得晕过去了。” “她罪大恶极，也算受到惩罚了。”上官文浩摆了摆手道，“倘若，她能好起来的话，就不打入冷宫了。囚在懿宁轩就是，爱妃以为如何？” “皇上这么说，臣妾听命就是。”瑜娢微微笑道。 常芠秀经此打击，身子便一蹶不振，没到除夕便咽了气。 “娘娘，顺妃殁了。”阿莲含笑禀道。 第850章：入主中宫（2） “老天有眼，她也算恶有恶报了。”夙汐小声啐道，“娘娘，顺妃的后事...” “她虽然有罪，但位分并没有废，按照该有的规制，操办下去就是。”瑜娢不屑笑道，“只是，大年下的实在晦气。嘱咐内廷司，一切事宜从简吧。” “是，奴婢遵命！”夙汐应道。 常芠秀失了宠，又因与秦妙颖密切，自然受到妃嫔排挤。除了位分低者，但凡位分高于她的，都不愿出席葬礼。 “虽说是三品妃，但还是简薄了些。”欧阳淑容淡淡笑道，“她也是真惨，儿子被人夺去，女儿没保住，还搭上自己的命。” “顺妃生前作恶多端，落得这种下场，也是咎由自取。”沈凌儿冷笑道，“宸妃大度，给她办这场葬礼，她泉下也该知足了。” “是啊，看看后宫妃嫔，都没几个人愿来。”欧阳淑容小声道，“若非位分低，我也懒得过来呢。” “行了，咱们也行过礼了，回去吧。”沈凌儿提醒道，“这种地方，实在是不吉利。” 魏贵妃处理完琐事，也来到懿宁轩吊唁。 “多谢贵妃娘娘，肯拨冗送娘娘一程。”紫兰含泪福道，“我家娘娘，生前人缘淡薄。秦氏一倒，就更被人嫌弃了。” “唉，都是各为其主，顺妃做那些事，虽然法理不容，但本宫能体谅。”魏贵妃假惺惺哀道，“倘若倒台的是宸妃，顺妃也不至如此。说到底，大家不愿意来吊唁，都是碍于宸妃罢了。” “宸妃...”紫兰小声怨道，“她与娘娘，早就水火不容。娘娘死后，也这般不放过。” “紫兰啊，本宫知道你忠心。可是，顺妃都已经死了，再生气也无用。”魏贵妃笑着怂恿道，“除非，你肯出力对付宸妃。那顺妃地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娘娘，宸妃她如日中天，奴婢能怎么办？”紫兰拭泪道，“即便有这心，也无计可施啊。” “你先别急，本宫想到一个办法。”魏贵妃小声笑道，“据我所知，顺妃生产那日，宸妃一直在这，对吗？” “是的，娘娘难产时，宸妃守在这。”紫兰颔首应道。 “这就对了，既然顺妃出事时，宸妃就在这里。何不，把责任推到她身上？”魏贵妃含笑道，“就说，顺妃之所以难产，都是宸妃害的。连带着公主，也是因她夭折的。” “这...”紫兰迟疑道，“这些话，说出去有人信吗？” “所谓捕风捉影，首先要有风才行。你先放出风声，本宫再暗中命人散播，皇上想不过问都不行。”魏贵妃淡淡笑道，“到时候，本宫便传你做人证，你就按照本宫的证词，指认宸妃有罪。” “那样做，宸妃就会被处罚？”紫兰疑道。 “就算，皇上不肯追究她，可这罪名落头上，宸妃再想做皇后，也难如登天了。”魏贵妃惬意笑道，“那时候，本宫就是最佳人选。等本宫成了皇后，第一个要料理的，就是宸妃。” “奴婢明白了，您放心。”紫兰笑着应道，“奴婢一定尽心，不负贵妃的厚望。” 两人没留意到，在暗处的角落里，宋丽仪偷听到此事。 第851章：入主中宫（3） 这晚，宋丽仪偷偷来咏麟阁，说有事求见瑜娢。 “宋丽仪？”瑜娢意外道，“她住懿宁轩，与咱们往来不多，能有什么事？” “奴婢不知，只是宋丽仪说，这事极其重要。”阿莲回道，“还说，与娘娘前程有关。” “传她进来吧，本宫倒想要听听。”瑜娢淡淡笑道。 “嫔妾参见宸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宋丽仪福道。 “免礼吧。”瑜娢好奇问道，“你求见本宫，有何要事啊？” “娘娘可知，贵妃正在盘算，要诬陷您。”宋丽仪冷笑道，“嫔妾无意中，听到她与紫兰密谋，要把顺妃难产的事，栽赃到您的头上。” “果有此事...”瑜娢意外道，“可是，贵妃有何证据，可以栽赃本宫？” “娘娘，有没有确凿证据，真的重要吗？”宋丽仪似笑非笑道，“只要谣言一出，贵妃再煽风点火，加上紫兰的指证。娘娘的名声一毁，这后位还有望吗？” 瑜娢思忖片刻，笑道：“原来，贵妃是打这主意。把本宫拉下去，她就可以做皇后。” “娘娘聪慧，自然知道如何应对。”宋丽仪欠身道，“嫔妾也祝愿，娘娘能得偿所愿，成为后宫之主。” “本宫记得，你与秦氏走得近。”瑜娢似笑非笑道，“怎么，如今想投靠本宫？” “娘娘错了，嫔妾表面亲近秦氏，实则是贵妃的眼线。”宋丽仪笑着嗤道。 “怎么，你是贵妃的人马？”瑜娢不禁惊诧道，“为何会这样？既如此，你怎么又背叛她，告诉本宫这事。” “当年，嫔妾与表兄私会，被贵妃撞见了，便一直受胁迫。”宋丽仪娓娓絮道，“长久以来，都为她打探消息。可是，在十一年秋猎时，她竟害死了表兄...” “你表兄，又是何人？”瑜娢狐疑道。 “他是一名侍卫，姓江。”宋丽仪眼泛泪光道，“娘娘可记得，当年别苑有刺客，贵妃替皇上挡箭，然后就复宠了。那名刺客，就是嫔妾的表兄。” “好啊，原来这是贵妃的阴谋。”瑜娢笑着嗤道，“你既然恨她，为何不禀报皇上？” “娘娘，嫔妾虽然恨贵妃，可是...”宋丽仪无奈道，“家中的族人，嫔妾不能不考虑。倘若揭发，嫔妾也死无葬身之地。” “也对，这种事是重罪。你放心，本宫会替你保密。”瑜娢微微颔首道，“至于贵妃，本宫会想办法对付。” “多谢娘娘成全。”宋丽仪谢道。 “娘娘，您打算如何处置？”夙汐好奇道。 “明日一早，就将紫兰等人遣出宫。”瑜娢冷笑道，“顺妃死了，作为她的忠仆，该去守陵才是。” “是，奴婢明白了。紫兰走了，就没人乱生事了。”夙汐笑着应道，“还有，贵妃她...” “魏氏以为，本宫拿她没办法？”瑜娢挑眉笑道，“其实，庄妃早就发现，魏氏犯下过大错。只要捅出来，她必会受责难。” “娘娘，是什么事啊？”夙汐好奇道。 “先皇后去了，魏氏霸占中德殿许久。她利欲熏心，藏匿了不少宝物。”瑜娢浅笑道，“景胤去玩耍时，无意进了库房发现的。” 第852章：入主中宫（4） 次日一早，便有人闯进懿宁轩，把紫兰等人带走了。 “娘娘，紫兰她们不见了。”冬明禀道，“听说，是去了皇陵守陵。” “岂有此理，是谁下的命令？”魏贵妃不悦道。 “是宸妃，一大早就带走了。”冬明皱眉道，“娘娘，如此一来，咱们的计划，不就泡汤了？” “就算没有紫兰，本宫一样有办法，给宸妃泼脏水。”魏贵妃冷笑道，“只不过，要多费些功夫罢了。” 就在这时，瑜娢带人闯进来，说要搜查承欢殿。 “宸妃，你来本宫这搜宫？”魏贵妃似笑非笑道，“虽说，你排在本宫前面，可要搜查承欢殿，总该请示皇上吧？” “事急从权，待搜查完以后，本宫自会禀报。”瑜娢含笑吩咐道，“你们几个，去库房好好搜查，一处不能放过！” “站住！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搜查本宫库房！”魏贵妃怒不可遏道，“这里面，都是本宫的珍藏，有不少御赐的宝物。但凡有毁损，你们担当得起吗？” “只怕，里面不只是御赐之物，还有先皇后之物吧？”瑜娢勾唇暗笑道，“本宫得到密报，你私自藏匿先皇后宝物。” “是何人举报的？本宫要与她对质！”魏贵妃急道。 “既是密报，本宫自然不知是谁。可是，那人说得很详细，连具体是何宝物，都说得有模有样。”瑜娢微微笑道，“为了以防万一，本宫不得不来搜查。” “没有本宫许可，谁都不许搜库房！”魏贵妃阻拦道。 “贵妃，你这是做贼心虚吗？”瑜娢笑着讽刺道，“给本宫听好了，立刻搜查库房。出了什么问题，本宫自会担待！” “是！”众侍卫应道。 魏贵妃虽欲阻挠，却也是无济于事。不出一炷香功夫，侍卫就搜出几件宝物，都是先皇后的旧物。 “白玉九桃纹盘，白玉透雕花盏。本宫记得，在中德殿见过呢。这些，的确是先皇后之物。”瑜娢轻声笑道，“怎么，你没有送还魏家？竟留在自己库房里？” “本宫是...”魏贵妃红着脸急道。 “你想说，原本就是留给自己，作为怀念之用？”瑜娢抢先笑道，“既如此，那就找出当年的存档，看你是否留下了此物。若无记档，那就是私藏宝物。” “启禀娘娘，下官们还搜出可疑宝物。”一侍卫禀道，“只是不知，是原先中德殿的，还是本属承欢殿。” 瑜娢上前瞥了一眼，笑道：“这个不难，找来承欢殿的记档，一一对照过。不在册的，就是中德殿之物。” “娘娘，怎么办？”秋爽忧道。 “宸妃，你究竟想怎么样？”魏贵妃小声道。 “本宫想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吗？”瑜娢挑衅笑道，“本宫，是皇上属意的皇后。你想与我争，本宫岂能如你愿？犯下大错，就算皇上不重罚于你，也休想染指后位。” “你...”魏贵妃气结到语塞。 “把这些宝物，都装好抬去太极殿。”瑜娢又吩咐道，“本宫要面圣，亲自禀报此事。至于贵妃，暂且留在承欢殿，不得出入半步，听候皇上发落。” 第853章：入主中宫（5） “是！”众侍卫应声道。 瑜娢带人来到太极殿，上官文浩正好下朝回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瑜娢微微笑着福道。 “爱妃，这时候你怎么来了？”上官文浩好奇道。 瑜娢指着案几上的宝物，问道：“皇上请看，这些器具宝物，您可认得？” 上官文浩凑近瞅了眼，疑道：“这些，不是中德殿的吗？怎么，爱妃为何取来？” “启禀皇上，这些是从承欢殿搜出来的。”瑜娢似笑非笑道。 “‘搜’出来的？”上官文浩更加疑惑道。 “不错，臣妾收到密报，说贵妃藏匿宝物，对先皇后不敬。”瑜娢娓娓絮道，“臣妾去承欢殿，亲自带人搜查一番，果不其然搜了出来。” “这些，都是贵妃藏匿之物？”上官文浩微微皱眉不悦道。 “先皇后故去，所留下的遗物，都由贵妃整理。或送还魏家，或赠与妃嫔们，或交由内廷司保管。”瑜娢浅笑道，“但是，记档中并无这些，因此可以推断，是她私自藏匿的。” “岂有此理！”上官文浩怒道，“来人啊，把贵妃给朕带来！” “皇上，此事交由您审问，臣妾就先告退了。”瑜娢微微笑道。 魏贵妃被带来太极殿，一见上官文浩就下跪，央道：“皇上，臣妾冤枉啊！是有人，肆意诬陷臣妾的！宸妃她借题发挥，是想...” “你给朕住口！事实俱在，你还想狡辩不成？”上官文浩打断道，“这些东西，均不在记档里，却藏在你的库房中，你怎么解释？” “是...是臣妾一时疏漏，忘记处理了。”魏贵妃狡辩道，“东西那么多，带回承欢殿收起来，就给疏忽了。” “朕看你是死不悔改！”上官文浩气愤道，“原想着，你能主动认罪的话，朕就从轻发落。现在看来，大可不必了。” “皇上...”魏贵妃娇嗔道。 “吴胜年，传朕旨意：贵妃对先皇后不敬，着禁足承欢殿思过。”上官文浩拂袖怒道，“你给朕滚回去，好好闭门思过！” “是。”魏贵妃含泪施礼道。 “娘娘，贵妃被禁足了。”许若梅含笑禀道，“这下子，她再也无力争了。皇后之位，非姐姐您莫属。” “魏汀婍太过自信，以为能与本宫争辉。”瑜娢不屑笑道，“自大封后宫，本宫晋为宸妃那日起，她就该识趣才对。岂料，她依旧是不安分，落得这般下场，怨不得旁人啊。” “姐姐，马上就要除夕了。过完年，先皇后忌日就更近了。”许若梅笑着絮道，“三年丧期一过，新后即当册立。” “这段日子，一定要看紧后宫，不许任何人生事。”瑜娢挑眉提醒道，“若梅，记得提醒惠妃她们。” “是，嫔妾明白。”许若梅含笑应道。 魏贵妃被禁足，后位人选便再无悬念，唯有瑜娢一人在列。 “太后，想不到在最后，会是她做皇后。”竹声无奈笑道。 “宸妃，她可真是厉害啊。”太后轻咳两声道，“哀家本以为，即便不是妙颖封后，也该是魏贵妃。不想，都成了她的垫脚石。” “算起来，宸妃母家与秦氏，也算是姻亲哪。”竹声提醒道。 第854章：入主中宫（6） “怎么，你想要哀家对她示好？”太后微微蹙眉问道。 “太后，事情都过去这么久，您也该消消气了。这几个月，宸妃常来探望您，礼数上一点没错。奴婢瞧着，她早有意向您示好。”竹声微微笑着劝道，“您该有所回应，毕竟她将是后宫之主。您是太后，理应与她和睦相处。” “你的话，哀家如何不明白？后宫之中，宸妃一人独大，无人可掩其锋芒。”太后无奈苦笑道，“秦氏的女子，就算再挑新人入宫，也是万万及不上的。” “既然，太后早就看透了，不如就借着除夕，妃嫔来给您请安，与她说说话。”竹声提醒道，“往后她虽是皇后，但在宫外并无依靠。若得太后青睐，对她也是好事啊。” “这话倒也不错。”太后微微颔首道，“在后宫，没有永久的敌人，也没有永久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除夕这日，漫天飘起鹅毛大雪。瑜娢一早起来，精心梳妆打扮好，准备去长乐殿，给太后请安。 “娘娘，今天您打扮得真美。”夙汐笑着奉承道。 瑜娢对着铜镜照了照，扶了下翡翠吐珠攒丝金凤步摇，笑道：“本宫是众妃之首，今日要率领后宫嫔妃，去向太后请安。自然，不能失了体面。” “娘娘，今日下着大雪，外面更冷了。”阿莲捧着孔雀毛织锦鹤氅絮道，“不如，披上这件大氅吧？昨日，内廷司新进献的。” “这孔雀毛，可是极为珍贵的呢。”瑜娢轻抚大氅笑道，“好吧，就披这件大氅。” 咏麟阁外，众妃嫔已齐聚等候，乌泱泱一群人，看着甚为壮观。 “给宸妃娘娘请安！”众妃齐声道。 “大家都免礼吧。”瑜娢微微笑道，“今日是除夕，应一早去向太后请安。你们都随本宫来！” “是！” 瑜娢轻轻朝许若梅使眼色，她会意走上前跟在右侧。 “魏贵妃那，皇上怎么说？”瑜娢小声问道。 “姐姐放心，虽然今日是除夕，但皇上并未赦免。”许若梅小声回道，“看来，皇上这次十分生气，轻易不会宽恕呢。” “如此正好，省得她出来闹事。”瑜娢勾唇暗笑道，“关她几个月，也让她冷静冷静，知道现在是何局势，休要再与本宫做对。” 众妃来到长乐殿，庭院已把积雪打扫干净，又铺上了一层红毯。 “臣妾携众妃，给太后请安！”瑜娢欠身道，“恭祝太后，千岁康泰，万福金安！” “恭祝太后，千岁康泰，万福金安！”众妃齐声贺道。 太后从殿内出来，含笑道：“好，你们都有心了。今日天寒，别着了凉才好，到偏殿饮杯茶，再回去吧。” “谢太后！” “宸妃，你随哀家进来。”太后淡淡笑道，“有些事，哀家要问问你。” “姐姐。”许若梅小声忧道。 瑜娢微微笑道：“你先回去，本宫自有分寸。” 进了内殿，瑜娢脱下孔雀毛大氅，福道：“太后万安！” “坐吧。”太后嘱咐道，“你可知，哀家叫你进来，要说些什么？” “太后的心思，臣妾如何得知。”瑜娢淡淡笑道，“莫非，您要给臣妾年赏？” 第855章：入主中宫（7） “宸妃啊，你不必装糊涂。你如此聪慧，怎会不知哀家心意？”太后轻磕茶盏道，“如今，后宫大局已定，你将成为新后。日后，有何打算啊？” 瑜娢敛了敛笑容，道：“自然，是做好份内之事，管好后宫琐事。” “如此简单？”太后微微一笑，道：“宸妃啊，虽说皇帝中意你，执意要立你为后。可是，若朝中大臣纷纷反对，也不会那么容易。” 瑜娢转而笑道：“听太后的意思，是认为臣妾封后一事，还存在变数？” “你的家世，是抹不去的事实。我大魏立朝百年，还从未有一任皇后，是出自寻常人家。”太后轻轻挑眉，“虽然说，魏贵妃没了指望。可是，还有惠妃、淑妃，她们都来自皇族，总比你合适吧。” 瑜娢浅饮一口热茶，复道：“那么，太后您的意思是...” “皇帝册立新后，最反对你的是魏氏一族。因为你，魏贵妃被禁足，又削了协理后宫之权。”太后轻笑叹道，“魏氏族人，在朝中势力稳固，皇帝不能不考虑。不过，倘若秦氏一族支持你，那皇帝就不必顾忌了。” “太后的意思，臣妾听明白了。”瑜娢好奇道，“那太后，您想要臣妾做什么？” “哀家是太后，就算你做了皇后，也不得有所僭越。”太后似笑非笑道，“再者，秦氏一族的倚靠，你要分担些。” “太后的话，臣妾自会思量。”瑜娢颔首应道。 “宸妃，你在宫外并无根基，想坐稳皇后宝座，可不是容易的事。哀家年纪大，身子又愈发不好，已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培养新人了。”太后轻笑嗤道，“所以，哀家才想重新用你，做我秦氏的依靠。” “太后说的是，臣妾要坐稳后位，不能没有靠山。如此，臣妾就多谢垂爱了。”瑜娢起身福道，“朝堂上，还望太后的族人，能鼎力支持。” “这是自然，哀家会吩咐下去。”太后满意颔首道。 “娘娘，您当真要听太后的？”夙汐皱眉道，“就算不讨好她，也可以做皇后啊。” “哪就如此简单了？立后是何等大事，朝臣有上奏的权力。”瑜娢微微摇头道，“若秦氏、魏氏都反对，皇上也不好办啊。” “所以，先听太后的建议，得到秦氏支持，坐上后位再说。”夙汐会意道。 “不错，只要本宫登上后位，一切就都好办了。后宫诸人，谁敢说斗得赢本宫？”瑜娢得意笑道，“家世不好又如何？长丰他们长起来，自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哪个门阀氏族，不是从白手起家开始的？” 如是，瑜娢与太后关系缓和，在朝中得到不少助力。 十八年六月初，先皇后魏汀妤丧期刚过，上官文浩就在朝上提出，要册立瑜娢为新后。 魏氏族人虽反对，但秦氏的朝臣却支持。再加上吕惠妃、杜论德慧，她们早命人多番游说，不少大臣也都附和。 最终，册立新后一事尘埃落定，瑜娢脱颖而出成为赢家。而封后大典，就定在了六月二十三日。 “恭喜宸妃姐姐！”许若梅含笑福道，“您将成为皇后了。” 第856章：入主中宫（8） 瑜娢轻摇雪绢面绣牡丹团扇，笑道：“入宫十五载，最初本宫只是小宫女，不想，竟有正位中宫之日。” “姐姐最得圣宠，又得上天福泽庇佑，才有做后宫之主的福分。”许若梅淡淡笑道，“往后，姐姐都无须再担忧了。” “虽为皇后，但也不能确保万一。后宫妃嫔众多，不乏心怀鬼胎之人。”瑜娢轻笑嗤道，“今日，皇上还说要赦免魏氏，解除她的禁足呢。” “魏贵妃禁足半年，时间也够久了。姐姐如愿封后，她已无力再阻挠。”许若梅含笑道，“不管怎么说，封后大典在即，她也要出席的。” “本宫只愿，日后各宫能安守本分，不要再生事端。”瑜娢轻声笑道，“本宫也不想，后宫中再添血腥。” “娘娘，贵妃来给您问安了。”阿莲进殿禀道。 “您瞧，正说着魏贵妃呢，她就来了。”许若梅笑道。 “传她进来吧。”瑜娢淡淡笑道。 “给宸妃请安！”魏贵妃微微欠身道。 “请贵妃娘娘安！”许若梅屈膝福道。 “庄妃也在啊。”魏贵妃似笑非笑冷道。 “宸妃娘娘大喜，嫔妾作为她的好姐妹，怎能不来道贺呢。”许若梅微微笑道。 “是啊，本宫特地过来，也是要恭喜宸妃，终于要做皇后了。”魏贵妃轻咬贝齿冷笑道。 “多谢贵妃妹妹好意。”瑜娢微微颔首笑道，“今日，你尚可自称‘本宫’。待封后大典之后，记得要自称‘臣妾’，知道吗？” “多谢宸妃提醒，本宫自当会记得。”魏贵妃强忍不悦回道。 “既然，皇上下令解了禁足，往后你就恪守宫规，当好众妃嫔之首。”瑜娢微微笑道，“本宫做了皇后，会诸事严格要求，不可错半分。” “是。”魏贵妃假笑应道。 “娘娘，宸妃她好得意！”秋爽啐道，“还有庄妃，与她一个鼻孔出气。” “哼，本宫真是小瞧了她！”魏贵妃冷道，“庄妃这个贱人，一直都是虚情假意，在哄骗本宫。实则，就是宸妃的走狗。” “可是，如今大局已定，咱们还能怎么办？”秋爽不忿道。 “哼，做了皇后又如何？”魏贵妃冷笑道，“后宫风云突变，她能不能坐稳位子，还是未知之数。” 六月二十三日，封后大典在太平殿如期举行。一应陈设早已布置好，与魏汀妤当年封后的规制相比，丝毫不逊色半分。 “娘娘，请您穿戴凤袍霞帔。”夙汐捧着凤袍笑道。 “这凤袍，经针织坊赶制一年，精心绣制而成。”瑜娢轻抚凤袍笑道，“只为今日穿一回，也太过奢靡了。” “那怎么一样呢，这可是封后的吉服。”阿莲笑着奉承道，“无论再奢华，都是理所应当呢。” “真是太美了。”许若梅艳羡道，“姐姐穿上，必当光彩夺目，艳压后宫。” “若梅，你快去太平殿吧，别误了时辰。”瑜娢微微笑道，“本宫更衣完，还有好多礼节，才能过去呢。” “是，那嫔妾先去侯着。”许若梅笑着应道。 瑜娢盛装打扮完，遵照封后的礼节，先祭拜天地、祖宗，又一路踏着红毯，徐徐走向太平殿。 第857章：入主中宫（9） 就在太平殿前面，宗亲与百官都等候着，迎接大魏的新任皇后。更有十头大象，披红挂彩列队相迎。 “娘娘，大象都经御兽园训练，十分得温顺，您不必害怕。”陆主司笑着禀道，“‘象’代表‘祥’，是吉祥如意、太平有象的寓意。” “娘娘，听说沈昭容也常去，训练这些大象呢。”夙汐笑着禀道。 “她最懂这些，若是觉得没问题，自然妥当。”瑜娢微微笑道。 进入到太平殿内，吴胜年早已等在此，准备宣读封后诏书。 “娘娘，请您跪听封后诏书。”吴胜年笑着提醒道。 瑜娢行三叩九拜之礼，朗声道：“臣妾胡氏，恭听圣上旨意！” 吴胜年随即大声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德协黄裳，王化必原于宫壸。芳流彤史，母仪用式于家邦。咨尔宸妃胡氏，聪慧敏捷，端庄淑睿，敬慎居心，久侍宫闱。又抚育皇子公主，性资敏慧，率礼不越，深慰朕心。兹仰遵慈谕，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钦哉！” “臣妾叩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瑜娢叩首谢恩道。 吴胜年捧着凤印与册宝，笑道：“皇后娘娘，这是您的金册、金印。” 瑜娢恭敬接过册宝，微微笑道：“有劳公公了。” “娘娘言重了，能为您献上册宝，是奴才的福气。”吴胜年笑着奉承道，“奴才要回去，向皇上复命了。请娘娘上座，接受百官与妃嫔的朝拜。” “公公慢走。”瑜娢颔首笑道。 一切封后礼毕，瑜娢业已是新任皇后，便徐步走上正殿上座。先是接受百官的朝拜，而后又是后宫妃嫔们。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妃齐声道。 “大家都免礼吧，平身！”瑜娢微微抬手笑道。 “谢皇后娘娘！” “今日，本宫正式成为皇后，日后定克尽己则，掌管好整个后宫。”瑜娢浅笑道，“本宫也希望，诸位姐妹能同心同德，大家和睦共处才是。” “臣妾谨遵娘娘教诲！” “娘娘，已经行礼完毕了。”夙汐含笑道，“咱们该去中德殿了。” 瑜娢长出一口气，笑道：“起驾，去中德殿！” “恭送皇后娘娘！” “折腾半日，总算礼成了。”瑜娢小声笑道，“封后就是不一样，比之前隆重许多。” “那是自然，皇后是后宫之主，地位无比尊崇。”夙汐笑着附和道。 “几个月前，中德殿就在整修了。”阿莲笑道，“也不知，如今是何模样。” “本宫早有明示，一切节俭为上，不宜过分铺张。”瑜娢微微笑道，“只要符合身份，本宫就心满意足了。” 来到中德殿后，只见陆主司携众人，都等在院子里。 “奴才（奴婢）叩见皇后娘娘！”众人齐声道。 “都起来吧。”瑜娢应道。 “娘娘，中德殿已重新布置，都按照您的意思。”陆主司禀道，“皇上也有令，务必要尽善尽美，让娘娘住得舒心。” 殿内一切陈设，与之先前大有不同。虽不那般金碧辉煌，却也处处显露出特别，与妃嫔的宫苑迥异。 “很好，本宫很满意。”瑜娢笑道。 第858章：入主中宫（10） “娘娘，这寝殿里好香啊。”阿莲笑着絮道。 “姑娘有所不知了，这是因为涂墙的泥中和了椒，取其温暖芳香之义，还象征着多子呢。”陆主司笑着应道，“这是皇上大婚才有的规矩。娘娘今日封后，今夜即是与皇上大婚之夜。” “本宫记得，《汉书》中说：‘椒房殿名，皇后所居也，以椒和泥涂壁，取其温而芳也。’”瑜娢微微笑道，“没想到，有生之年竟有幸亲见。” “娘娘圣眷优渥、福泽绵延，将来的福气还长着呢。”陆主司奉承道。 “这些日子，辛苦你们内廷司了。”瑜娢含笑道，“往后，还请陆主司尽心尽力，辅助本宫办好差事。” “娘娘言重了，奴才定鞠躬尽瘁。”陆主司忙应道。 正在说话之际，吴胜年又带人赶了过来。 “奴才叩见皇后娘娘！”吴胜年施礼笑道，“奉皇上旨意，给娘娘送赏赐来了。” “有劳吴公公了。”瑜娢颔首笑道。 “娘娘，这里是：各色赤金步摇二十支，各色赤金镯子十对，各色锦缎二十匹，各色玉佩二十件，以及珍宝古玩数十件。”吴胜年笑着絮道，“皇上说请娘娘收下，留着赏玩也好，将来赏人都可。” “多谢皇上赏赐。”瑜娢笑着应道。 “皇上还说，今日举行封后大典，娘娘已十分劳累，就不必再见客了。”吴胜年复道，“今夜，皇上会来陪娘娘，还望早些准备着。” “公公放心吧，奴婢们会都备好的。”夙汐笑着应道。 送走一众外人，瑜娢主仆方能松口气。 “娘娘，皇上当真宠爱您。”夙汐笑不迭道，“这么多赏赐不说，单说对娘娘的贴心，旁人就都比不了。” “这些话，自己知道就行了。”瑜娢一边卸妆一边笑道，“这吉服太沉重，替本宫换上常服吧。” “娘娘，这可是封后的吉服，一辈子只穿一次。”夙汐撇嘴道，“您不多穿会吗？” “一件衣服而已，有什么可留恋的。本宫已是皇后，哪怕穿着粗布衣裳，也是后宫之主。”瑜娢不甚在意道，“最重要的，是皇上待本宫的心意。” 晚膳时分，上官文浩准时驾临，同瑜娢一起用膳，而后就留宿了下来。 “今日，是你封后的好日子，怎穿得如此朴素？”上官文浩笑着问道。 瑜娢轻转一圈，笑道：“怎么，皇上觉得这件明黄凤纹牡丹裙，不漂亮？” “朕并非此意，只是做了许多华服，朕还想看你穿呢。”上官文浩笑道。 “皇上，臣妾已经是皇后了，同您是真正的‘夫妻’。”瑜娢微微笑道，“日后，咱们就要白首偕老，共度剩下的几十年光阴，还怕没机会穿吗？” “皇后说得对。”上官文浩挽起瑜娢的手，柔道：“你进宫，也有十五年了吧？” “皇上好记性，臣妾是三年进的宫，五年封的采女。一路从美人、昭仪、贵姬、华妃、贤妃、宸妃，直到做了皇后。”瑜娢笑着应道，“回想起来，臣妾也觉得恍若隔世呢。” 上官文浩把瑜娢揽入怀中，笑道：“十五年，也只是弹指一瞬间哪。往后，朕会更加珍惜的。” 番外：一枝独秀（1） 自瑜娢封为皇后，上官文浩对其更加宠爱。一连十数日，不论是召幸还是陪驾，几乎都是传召她。 后宫妃嫔无不羡慕，当中尤以魏贵妃最甚，对瑜娢少不得抱怨。 “皇后春风得意，当真是一枝独秀呢。”魏贵妃轻轻咬牙冷道。 “贵妃娘娘，您不必不开心。俗话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陈贵人笑着劝道，“皇后已年过三十，红颜弹指老，也不过几年的事。再过两年，后宫又要大选了。到时候，再选一批新人进来，皇上就更不会看她了。” “如今后宫妃嫔，多是与皇后亲近者。”魏贵妃不屑笑道，“也好，等将来新人进了宫，本宫再培植心腹，与皇后好好斗一斗。” “皇后的位子，她究竟能坐多久，那都不好说。”夏修容奉承道，“娘娘比她年轻，家世又远胜于她，还怕熬不过她吗？” 魏贵妃等人到中德殿，已比其他嫔妃迟了些。瑜娢虽心中不喜，但面上也没表露出来。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三人齐声道。 瑜娢对她们不理会，转而对杜论德慧笑道：“淑妃啊，前两日你送来的茶叶，本宫喝着不错。想不到，你们西凉产的茶叶，竟别有一番滋味。” 杜论德慧会意笑道：“臣妾家乡的特产，蒙皇后娘娘您不嫌弃，是臣妾的福气呢。若您喜欢，臣妾再进献一些可好？” “自然是好啊。”瑜娢笑着应道，“阿莲，回头去惠仪阁，取一些茶叶来。” “是，奴婢记下了。”阿莲笑着应道。 “淑妃妹妹，你们西凉产的茶叶，究竟是什么味儿，本宫还没尝过。”吕惠妃笑着揶揄道，“不如，也送些给我吧？” “惠妃姐姐喜欢，自当孝敬您。”杜论德慧应道。 许若梅瞥了一眼，见三人膝盖微微打颤，心中不禁暗喜万分，频频朝瑜娢使眼色。 陈贵人与夏修容，面面相觑皆不知所措。魏贵妃则不然，心里是万般得不服气。 “皇后娘娘，您只顾着与她们说话。难道竟忘了，臣妾等人还拘着礼呢？”魏贵妃似笑非笑酸声道。 “呦，贵妃你们还行着礼哪。”瑜娢微微摇头笑道，“本宫还以为，在你们三人眼中，已经没有宫规了。” “皇后娘娘，您这是何意？”陈贵人小心翼翼问道。 “陈贵人，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许若梅抢先发难责问道，“这两日，你们请安总是姗姗来迟，这可合规矩啊？” “庄妃娘娘说得是。”沈凌儿笑着嘲道，“后宫之主，是坐在上面的皇后。哪有让正经主子，等你们几个的道理？” “陈贵人，你们与贵妃走得近。”吕惠妃淡淡笑道，“倘若，贵妃一时不慎疏忽了，也该提醒着才是。怎得竟如此得糊涂，跟着她一起来迟呢？” “嫔妾知错了。”陈贵人无奈应道。 “皇后的意思，臣妾已经明白了。”魏贵妃笑着嗤道，“请您放心，日后定准时来您这，还请息怒。” “如此，本宫也就放心了。”瑜娢微微笑道，“行了，你们都起来吧，别累着了。” 三人膝盖发软，由侍女搀扶着方坐好。 番外1：一枝独秀（2） 瑜娢嘴角带着笑意，徐徐道：“贵妃啊，你是众妃嫔之首，更应该以身作则，凡事规行矩步。否则，本宫少不得要多提醒。” “皇后娘娘，还真是刚正不阿呢。”魏贵妃假笑应道，“既如此，那娘娘也应该明白，‘雨露均占’何其重要。” “噢，贵妃你有何高见，本宫愿闻其详。”瑜娢淡淡笑道。 “先皇后在时，就时常规劝皇上，不可专宠后宫。以免妃嫔生妒，不利于和睦。”魏贵妃挑衅笑道，“怎么，如今您做了皇后，却全然不顾呢。这阵子，不论是侍寝还是伴驾，多是娘娘您一人。如此，可利于后宫祥和？” 瑜娢轻笑一声，说道：“贵妃怎知，本宫没有劝过皇上？” “娘娘说笑了，您与皇上耳畔私语，贵妃又如何得知。”许若梅笑着讽刺道。 “实不相瞒，本宫也经常劝皇上，让他多去别处走走。”瑜娢淡淡笑道，“比如承欢殿，本宫就头一个举荐了。可是，皇上不愿意去你那，这又能怪谁？” 魏贵妃顿时沉了脸，攥紧拳头却无话反驳。 吕惠妃窃笑道：“皇后娘娘大喜，又与皇上鹣鲽情深，皇上独宠娘娘一人，也是有的。” “是啊，皇上与皇后是‘新婚’，自然恩爱非常。”杜论德慧附和道，“也难怪，贵妃娘娘要吃醋了。” “是啊，皇上与皇后新婚燕尔，当真羡煞旁人呢。”魏贵妃转而笑道，“只不过，虽然同为皇后之尊，但也是有差距的。” “贵妃娘娘，您这是何意啊？”陈贵人好奇笑道。 “皇后娘娘是继后，如何与嫡妻相提并论呢。在民间，这个叫‘续弦’还是‘填房’来着？”魏贵妃笑着嘲道，“庄妃、沈昭容，你们在宫外可曾听过？” “贵妃娘娘，您这些话也太不堪了？”许若梅冷着脸道。 “是啊，口口声声对皇后不敬。”吕惠妃冷笑道，“贵妃娘娘，就不怕皇上生气吗？” “皇后娘娘，臣妾一向心直口快，若有得罪的话，还请您见谅！”魏贵妃起身福道，“只不过，这些话虽不中听，却也是事实啊。” 瑜娢轻轻勾唇，道：“不错，本宫的确是继后。续弦也好，填房也罢，如今是本宫坐在凤位上，这才是最要紧的。” 魏贵妃讪讪一笑，继续听瑜娢训话。 “贵妃请放心，本宫身为后宫之主，自有容人雅量，不会与你一般计较。”瑜娢微微笑道，“当然，妹妹没有坐过这位子，自然是无法体会的。” “皇后娘娘大度，这是贵妃的福气呀。”杜论德慧笑着附和道，“否则，若是告诉了皇上，只怕是要怪罪呢。” 魏贵妃心中一紧，陪笑道：“多谢娘娘担待！” “娘娘，瞧瞧魏贵妃的样子，真是不成体统！”夙汐小声啐道，“要奴婢说，您就该好好训诫她一番，让她们知道厉害。” “她逞口舌之快，本宫若真与她计较，反倒显得小器。”瑜娢不甚在意道，“魏贵妃嚣张，难免哪日会故态复萌，若被皇上看到，那才好呢。” 是夜，上官文浩驾临咏麟阁，瑜娢便又百般规劝他，多去其他嫔妃处。 番外1：一枝独秀（3） “怎么，朕来中德殿看你，皇后不高兴吗？”上官文浩笑道。 “皇上来看臣妾，我自然欣喜万分。只是...后宫不只臣妾一人。”瑜娢笑着嗔道，“皇上是臣妾夫君，亦是她们的枕边人。焉能日日只陪臣妾，不去妃嫔宫苑的？” “皇后贤德，又要劝朕雨露均占了。”上官文浩会意笑道。 “皇上，后宫安宁，前朝才会安宁。臣妾初登后位，您总不想我受累吧？”瑜娢继续劝道，“安抚人心之外，皇上也要为后嗣考虑。再添几位皇子，于我大魏江山有利啊。” “是，皇后说得都对。”上官文浩颔首应道，“朕明日，会去旁人宫里，不招你烦就是了。” “臣妾怎会烦皇上呢，巴不得您日日都来。”瑜娢无奈叹道，“只是，从前臣妾是宠妃，还没有这等顾忌。如今，臣妾是后宫的表率，再这样可不行。” 趁着瑜娢梳妆时，上官文浩唤来阿莲，想打听一些事。 “阿莲，今日众妃来请安，可发生了什么？”上官文浩好奇道。 “皇上，也没什么大事。”阿莲故意掩饰道，“娘娘嘱咐过，不许奴婢们多嘴。” “你尽管告诉朕，朕不会同皇后讲。”上官文浩安抚道，“若受了委屈，皇后还不肯告诉朕，岂不冤枉。” “是，那奴婢就禀告皇上。”阿莲小声笑道。 听完阿莲的话，上官文浩不禁有些愠怒。 “这个贵妃，还真是不识好歹。”上官文浩冷道，“刚解了禁，就这般骄纵无礼，当真是可恶。” “皇上，贵妃娘娘心中不服，所以才轻慢娘娘。”阿莲不忿道，“不过，娘娘尽得后宫人心，贵妃也无可奈何。所以，皇上不必担忧。”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全然不理会，由着她轻狂。”上官文浩不悦道，“吴胜年，你记得要提醒朕。贵妃一日不敬，就一日不召幸她。” “是，奴才记下了。”吴胜年忙应道。 到了八月初，撷芳阁再度传出喜讯，许若梅有了身孕。 “恭喜庄妃妹妹，再度怀上龙胎。”吕惠妃笑着絮道，“这等好福气，羡煞不知多少人呢。” “嫔妾本福薄，都是皇后福泽庇佑。”许若梅淡淡笑道。 “皇后娘娘驾到！”殿外太监唤道。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给娘娘请安！”众妃齐声福道。 “大家都起来吧。”瑜娢笑着应道，“庄妃，你刚刚有了身孕，仔细别动了胎气，快坐下。” “多谢娘娘关心。”许若梅含笑道。 “本宫在翻阅账簿，听阿莲禀报了这喜讯，就赶忙来给你道喜了。”瑜娢微微笑道，“夙汐，把东西都呈上来。” 夙汐带人呈上赏赐，除了一些金银首饰，还有珍贵药材补品。 “这送子观音像，让金华殿法师开过光，回头供奉起来。”瑜娢嘱咐道，“还有这些药材，记得炖补品时用上，都是补血安胎的。” “娘娘如此细心，庄妃倒是不用费事了。”杜论德慧笑着打趣道。 “自景胤出生，后宫三年再无添丁。”瑜娢浅笑道，“这回，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都宝贝着呢。” “臣妾倒希望，是个公主。”许若梅笑道。 番外1：一枝独秀（4） “庄妃已有七皇子，若再诞下一位公主，那就儿女双全了。”陈贵人笑着酸道，“这样好福气，后宫无人能及呢。” “陈贵人，本宫看你是糊涂了吧。”魏贵妃笑着嘲道，“咱们皇后娘娘，早就生育过一双儿女，只可惜...” “贵妃，大喜的日子里，你偏提这事。”瑜娢冷着脸斥道，“是存心，要给本宫添堵吗？” “娘娘恕罪，是臣妾一时失言，不该提五皇子。”魏贵妃假笑道。 “皇后是嫡母，无论谁生下的孩子，都是娘娘的子女。”许若梅淡淡笑道，“贵妃娘娘，您难道忘记了？就连三公主，也要称一声‘母后’。” 魏贵妃一时语塞，冷笑道：“还是庄妃思虑周全，本宫竟一时疏忽了。” “行了，你们也探望过了，没事就退下吧。”瑜娢不悦道，“人多喧闹，不利于庄妃安胎。” “是，那臣妾等先告退了。”魏贵妃欠身笑道。 “瞧瞧她的样子！”吕惠妃啧道，“皇后娘娘，不必与她一般见识。” “哼，贵妃言行无状，也不是一两日了。”瑜娢冷笑一声道，“若每次都生气，本宫的身子还要不要了。” 魏贵妃回宫路上，满腹心事愁个不停。 “那个庄妃，还真是有福气。”秋爽不悦道，“这不，又怀了一胎。” “本宫瞧着她，还有皇后高兴的样子，就打心里生气！”魏贵妃冷声啐道。 “娘娘，咱们该想办法，重拾皇上欢心啊。”秋爽提醒道。 “重得圣宠，固然很重要。”魏贵妃轻声叹道，“最要紧的，还是得有个皇子，那才有指望呢。” “可是，皇子也不是说有就有的。”秋爽无奈道，“自生下三公主，娘娘也多年未孕了。” “你可还记得，当年本宫求得秘方，助柯沉璧怀了皇子？”魏贵妃浅笑道。 “娘娘，万万不可啊。”秋爽谨慎道，“那方子虽说灵验，可是伤身哪。”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了子嗣，冒险也是值得的。”魏贵妃不甚在意道，“与柯沉璧不同，本宫知道方子的药效。可以早做防范，把危害减到最低。” 到了腊月中旬，承欢殿也传出喜讯，魏贵妃有了身孕。 “娘娘，魏贵妃有了一个月身孕。”夙汐禀道。 “居然有了，那是喜事啊。”瑜娢无奈笑道，“准备些贺礼，给承欢殿送去吧。” “是！”夙汐不悦道。 “魏贵妃有孕，这事可不妙啊。”许若梅忧道，“姐姐...” “庄妃，此事你无需多虑。”瑜娢提醒道，“你怀着身孕，好好安胎最重要。其他的事，你都不必操心。” “是，臣妾遵命。”许若梅应道。 十九年五月初九，许若梅诞下五公主。上官文浩很是喜欢，为其赐名“佳德”。 十九年八月十三，魏贵妃诞下八皇子。上官文浩赐名“景熙”，取光明、兴旺之意。 九月十三日，既是瑜娢三十二岁生辰，又是景熙的满月之日，太平殿里隆重庆贺。 “皇后娘娘，景熙今日满月大喜，竟赶上您的生辰。”魏贵妃朗声笑道，“这孩子，还真是有福气呢！” “皇家子嗣，自然福泽深厚。”瑜娢淡淡笑道。 番外2：一梦经年（1） 魏贵妃嘴角含笑道：“这是自然，皇家儿女都是有福的。景熙天庭饱满，相师说是大贵之相呢。” “八皇子天资聪颖，又是贵妃娘娘的儿子，自然富贵无比。”陈贵人笑着附和道。 “是呢，虽说都是皇子吧。可是，也有子凭母贵一说。”夏修容瞅着许若梅笑道，“若是出身不高，那她生下来的皇子，也不够尊贵。” “若论尊贵，自然要属中宫嫡子。”瑜娢微微笑道，“本宫膝下无子，诸位姐妹生的皇子，说起来是一样的。” “皇后娘娘说得是。即便看起来，比旁人更加尊贵些，也不过尔尔。”许若梅含笑道，“都是庶出，又能有多大差别呢。” 沈凌儿掩唇忍住笑，道：“要臣妾说，皇上与皇后看重谁，谁就最尊贵。” 魏贵妃本想炫耀，不想却被明里暗里讽刺，不禁顿时冷下脸来。 “贵妃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杜论德慧笑着讥道，“大喜的日子，怎么好似不大高兴啊？” 魏贵妃轻咳两声，假笑道：“怎么会呢？本宫高兴得很，不劳淑妃你费心。” “如此就好，景熙他刚刚满月，贵妃着实辛苦。”瑜娢微微笑道，“本宫瞧着，你的气色不是上佳，可要好生调理啊。” “多谢皇后关心，臣妾一切都好。”魏贵妃忍住不悦道。 回到中德殿后，许若梅忍不住抱怨。 “娘娘您瞧，魏贵妃一诞下皇子，就如此得猖狂。”许若梅冷笑道，“来日，还不知怎样呢！” “母凭子贵，她有了亲生儿子，自然要得意。”瑜娢轻笑叹道，“不过你放心，咱们景胤比他大四岁，想追上也不容易。” “话虽如此，可有魏氏一族撑腰，将来很难说啊。”许若梅隐隐忧道，“臣妾出身寒微，位分也只是不上不下，如何与魏贵妃比？” “我大魏立储，首先看的是德学才干，其次才是出身。若论出身，本宫也仅是平民，不也坐上了后位？”瑜娢淡淡笑道，“你怎知，景胤就不能承继大统？” “娘娘教诲得是，是臣妾见识浅薄。”许若梅应道。 “景胤很聪明，要督促他好好学习，将来必成大器。”瑜娢叮嘱道，“皇上龙体康健，立嗣一事远着呢，现在说什么都还早。” “娘娘，奴婢打听到一事。魏贵妃生下皇子，身子就变差了。”夙汐笑着禀道，“虽日日进补，也没多大起色呢。” “听杜大人说，魏贵妃服用了生子秘方，对身子有损伤。当年柯沉璧，就是因此才会不治，没一年就病逝了。”瑜娢浅笑道，“若调养不好，魏贵妃熬不到那日，也是有可能的。” “为了皇子，魏贵妃还真是拼命。”许若梅笑着嘲道。 “所以啊，你根本就不必担心。”瑜娢懒懒笑道，“她孤注一掷，把自己性命都搭上，那才不智呢。” 魏贵妃出月后，虽然恩宠犹胜从前，却常常病痛缠身。但在众人面前，她又一味地好强要面子，少不得吃苦头。 这日，众妃来中德殿请安，提起了大选一事。 “皇后娘娘，上次大选是九年前。”魏贵妃笑道，“明年，又该举行选秀啦。” 番外2：一梦经年（2） “是啊，后宫十年一次大选。”吕惠妃不禁唏嘘道，“皇上登基二十载，是该再选秀了。” “后宫妃嫔，除去死了的、被囚禁的，伺候皇上的年轻妃嫔，的确不算多了。”瑜娢淡淡笑道，“你们放心，本宫会跟皇上提起，准备明年的大选。” “唉，一晃眼，臣妾已入宫十一年。”魏贵妃轻抚鬓发笑道，“如今，也不算多年轻了。” 瑜娢轻饮一口茶，笑道：“贵妃美貌依旧，何故做此伤感之语？你刚得皇子，圣眷正浓呢。” “是吗？人们都说红颜易老，任谁都敌不过岁月匆匆。皇后娘娘，若臣妾记得没错，您比臣妾还年长吧？”魏贵妃似笑非笑道，“唉，新颜换旧颜，怎知旧颜哭。等新人入了宫，臣妾只怕恩宠就淡了。” 魏贵妃明着感伤自身，实则暗里在讽刺瑜娢，殿内谁又听不出来？ “年华老去，任谁都无法避免。不过，本宫听过一句话：心慈则貌美。”瑜娢转而笑道，“与其担心红颜易逝，不如多心存善念，贵妃你说对吗？” “皇后娘娘，臣妾一点都不觉得，您的容貌有变化。”许若梅浅笑道，“细看起来，倒比前两年更见风韵了。” “是啊，庄妃说得对。”杜论德慧附和道，“娘娘心慈貌美，若贵妃不特意提起，臣妾还错以为，您比贵妃更年轻呢。” “淑妃，你这是什么意思？”魏贵妃愠怒质问道。 “贵妃娘娘，大家不过是说笑，你何必生气呢？”吕惠妃微微笑道，“要知道，女人生气容易变丑。” 魏贵妃强忍着怒气，冷笑道：“本宫倒要看看，来年新宠们进了宫，你们是否还笑得出来。” 待众妃散去后，瑜娢不禁为此事烦心。 “娘娘，您在为大选一事担忧吗？”夙汐问道。 “是啊，魏贵妃的话虽难听，但却不无道理啊。纵使再得宠，也无法阻挡新人入宫。”瑜娢无奈笑道，“本宫是皇后，还要为皇家子嗣考虑，为皇上广纳新人。” “就算大选，新进来一批妃嫔，也没什么啊。”夙汐笑着劝道，“您是皇后，有权对秀女们把关。那些不安分的，不让她们入选就是。” “人心难测啊，一下子进来那么多人，怎能看得过来？”瑜娢笑着嗤道，“本宫还记得，上一次大选之后，后宫没少风波。” 是夜，上官文浩来中德殿用膳，瑜娢特意提起选秀之事。 “皇上，明年您登基二十年。距离上次选秀，又过去了十年。”瑜娢微微笑道，“按照规矩，是该举行秀女大选了。” “皇后不提，朕都记不得这事了。”上官文浩微微颔首道，“皇后以为，后宫妃嫔人数不够，应该添新人了？” 瑜娢浅笑道：“主位妃嫔，还多有空缺。其他位分低的，这几年殁了一些，又囚禁了几位。年轻的妃嫔，也好似不多呢。” “皇后贤德，愿为后宫选秀操心。不过，朕觉得倒不必大费周章。”上官文浩微微摇头道，“朕已三十七岁，又不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还纳那么多新人作甚？” “皇上，您明年不想选秀？”瑜娢试探道。 番外2：一梦经年（3） “呵呵，不仅是明年不选。再过十年，朕也不选秀女了。”上官文浩颔首应道，“朕现有六个皇子，还有三个公主。将来，妃嫔们还会再生，后嗣之事无需多虑。” “皇上的话有道理，只是...臣妾们都不年轻了，哪有不喜欢年轻貌美女子的？”瑜娢微微笑道，“就算皇上念旧，臣妾也不忍心委屈皇上。” “后宫妃嫔这样多，能说得上与朕交心者，却是寥寥无几呀。”上官文浩感慨道，“再美貌的女子，也都有逐渐老去的一日。朕更希望，多几个体贴、知心的人。” “皇上的意思，臣妾明白了。”瑜娢浅笑道，“其实，就算不进行选秀，各地也常进献美女，总会有新人进来。” “是啊，各地举荐的新人，就由皇后把关吧。除了家世、样貌，性情也很重要。”上官文浩叮嘱道，“选进宫来，若看着不合适，就送回去。” “是，臣妾会多留心的。”瑜娢颔首应道。 上官文浩决定，日后都不再进行选秀，次日消息就传遍后宫。 “娘娘，皇上说以后不选秀女了。”秋爽忧道，“那，咱们培植新人的计划，不就落空了吗？” “只是说不大选，又没说不纳新人。该送人进宫，还是要照计划进行。”魏贵妃不屑笑道，“只不过，没有选秀那般容易。” “无论如何，至少要有魏氏女子。”秋爽笑道，“后宫里，现在就只有娘娘，确实力孤啊。” “这点，本宫早就提醒父亲了。”魏贵妃微微笑道，“魏氏族中，还有不少年轻女孩，过两年挑一个好的，送进来就是。” “没选秀的机会，各地门阀氏族也都心急。”秋爽提醒道，“咱们也可以，趁机拉拢新人啊。” “娘娘，往后送进宫的新人，都需经由您把关。”许若梅淡淡笑道，“这是好事，那些心术不正的，还有不安分的女子，不留下来就是。” “虽说，皇上允准本宫这样做，但也难保万无一失。”瑜娢勾唇道，“那些门阀氏族，还有宗亲王府若要送人，本宫也不好驳回吧？” 宣宗二十二年二月，太后秦梦兰久病后崩逝，享年六十六岁。太后一去，秦氏一族彻底失了靠山，对瑜娢便更巴结。 夙汐一边捶腿一边叹道：“娘娘，太后的丧礼总算结束了。这些日子，可辛苦您了。” “唉，都是本宫分内之事，谈何辛苦呢。”瑜娢闭着眼懒懒絮道，“对了，过两日魏氏就要入宫，仙居殿收拾好了吗？” “娘娘吩咐过的事，内廷司哪敢不上心啊。”夙汐笑着回道，“不说您，魏贵妃就殷勤得很，急着为族妹张罗呢。” “本宫知道，就算皇上不再选秀女，她们也会结党营私。”瑜娢冷笑道，“记得盯紧些，别让她生出什么事来。” “是，奴婢记下了。”夙汐复道，“对了，今日阿珠来禀报，说淑妃身子欠安，想告假几日呢。” “去年入冬后，淑妃感染了一场风寒，就时好时坏的。”瑜娢不禁唏嘘道，“如今乍暖还寒，叫她好生保养、少出门吧。” “是，奴婢会告诉惠仪阁的。”夙汐应道。 番外2：一梦经年（4） 宣宗二十四年三月，杜论德慧因长久的肺病，最终与世长辞。上官文浩下旨，追封杜论德慧为慧贵妃，并许西凉皇室前来治丧。 “娘娘，内廷司来人禀报说，西凉太子后日便到。”阿莲进殿禀道。 “这个西凉太子，是慧贵妃的亲侄子，好像是叫杜论悫康。”瑜娢念道，“从前，慧贵妃在世时，就经常提起他。不想，两人再见面之时，却是她的葬礼。” “慧贵妃嫁进大魏，就甚少见到母国亲人。”夙汐叹道，“身为公主，一旦远嫁异国他乡，就都是这等宿命。” “说得是啊，本宫真是害怕。若是和德...不行，本宫要好好寻户人家，不让和德远嫁。”瑜娢轻轻摇头叹道，“她马上就十七岁，也到了议婚的年纪了。” “太后丧期未过，至少还有一年呢。”夙汐安慰道，“娘娘不必慌，您可以好好挑选。” “这事不能耽搁，得早做安排才是。”瑜娢忧道，“公主中，唯有和德最年长，万一别国要结亲，她逃都逃不掉。” 后日葬礼上，杜论悫康携西凉使臣出席，亲自向杜论德慧致哀。 “慧贵妃久病难愈，不幸薨逝虽令人惋惜，但也从病痛中解脱了，还望西凉太子节哀。”瑜娢安慰道，“你姑姑人好，一定会去往极乐净土。” 杜论悫康轻轻拭泪，回礼道：“多谢大魏皇后。我姑姑家书中，时常提及您与惠妃，言及对她多番照顾。” “慧贵妃入宫多年，与本宫确实很投契。”瑜娢无奈苦笑道，“只可惜，她还是早早去了。” “母后，您也别太伤心了。”和德递上丝帕安慰道，“慧娘娘若有知，也会不安哪。” 和德正当二八妙龄，又遗传了瑜娢的美貌，自然是令人惊艳。只见第一眼，杜论悫康就无法自拔。 “敢问，这位姑娘是？”杜论悫康好奇道。 “和德是本宫女儿，也是我大魏的二公主。”瑜娢微微笑道。 “原来是和德公主，失敬失敬！”杜论悫康忙施礼道。 “西凉太子有礼了。”和德忙欠身回礼道。 “好了，和德你先下去吧。”瑜娢吩咐道，“皇上设宴，要款待西凉来使，太子请与本宫同去吧。” “是，多谢皇后。”杜论悫康应道。 “那个西凉太子，眼睛是长在二公主身上了吗？”魏贵嫔小声笑道，“娘娘您瞧，三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呢。” “呵呵...如此看来，那西凉太子对二公主，可谓一见钟情啊。”魏贵妃暗笑道，“一个是西凉储君，一个是大魏嫡公主，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魏贵嫔，你说对不对啊？” 魏贵嫔不明其意，犹疑道：“娘娘，您这是何意啊？” “当然是好意，想促成这段姻缘喽。”魏贵妃挑眉笑道，“秋爽，回头替本宫送一封信，给那个西凉太子。” “是，奴婢遵命！”秋爽忙应道。 二十五年三月，太后三年丧期已过。瑜娢便向上官文浩提起，要为和德寻一个夫婿。 “皇上，和德今年就要十八，也该考虑婚配了。”瑜娢微微笑道，“臣妾觉得，在朝中寻个合适人家，把和德嫁去就好。” 番外3：骨肉分离（1） “怎么，皇后已经有所打算，要和德嫁入臣子家？”上官文浩微微蹙眉道。 “是啊，和德是臣妾唯一的女儿，我舍不得她远嫁。虽说，嫁入皇家更体面，但是远离故国亲人，实在太凄凉。”瑜娢嗔道，“只要留在京中，倒也不必是多富贵的人家。” “可是...”上官文浩略为难道，“你可知，西凉国王早就向朕提亲，有意迎娶和德为后？” “西凉国王？”瑜娢震惊道，“就是慧贵妃的皇兄？他都多大年纪了！” “杜论昌永刚退位，杜论悫康继位为帝，是他想求娶和德。”上官文浩笑着絮道，“他有意，让两国亲上加亲，永结秦晋之好。” “可是...西凉偏远之地，要和德嫁过去，臣妾不同意！”瑜娢摇头不悦道，“西凉欲结亲，还有其他宗室之女，封为公主嫁去亦可。” “皇后有所不知，去年杜论悫康来京，对和德一见钟情。他早上呈国书，誓要迎娶和德为后。”上官文浩劝道，“还言道：西凉嫁与嫡公主，死前也仅是淑妃。他们迎娶和德，是要封为皇后的。” “什么皇后、皇妃的，臣妾都不在乎。臣妾只愿，和德下半生幸福。”瑜娢轻声怨道，“皇上难道忍心，让咱们的女儿远嫁，去千里之外的西凉？” “皇后，你这就太固执了。你怎知，和德嫁去西凉，就不会幸福呢？”上官文浩啧道，“杜论悫康一表人才，又贵为西凉的国王，他对和德用情极深，一直为她留着位置。这样的夫君，势必会宠爱她。” “可是，一旦和德嫁去西凉，就再无缘相见了！”瑜娢拧眉冷道，“新婚燕尔，自然是百事和乐。可是，等过了一二十年，难保还会恩爱如初。到时候，和德若受了委屈，都没人做主啊。” “怎么，皇后你以为，做了一国皇后，还会受委屈？”上官文浩反问道。 “若是有道明君，自然不会受委屈。”瑜娢据理力争道，“可那杜论悫康，咱们仅一面之缘，焉知就是良人？” “皇后的意思，朕已经明白了。”上官文浩不悦道，“你执意，要和德留在京中，守在身边对吗？” “倘若，臣妾还有其他儿女，自然不会不舍得。”瑜娢似笑非笑道，“可是，臣妾只有和德一女，万不能让她远嫁。” “你...”上官文浩怒道，“原来，皇后一直还在怪朕，没留下那个孩子，对吗？” 瑜娢起身福道：“臣妾不敢，皇上误会了。只是...” “好了，你不必再说了！”上官文浩拂袖冷道，“时辰不早了，皇后你早些安寝吧，朕回太极殿了。” “娘娘，您干嘛与皇上置气？”夙汐劝道，“慢慢劝他嘛，没的惹他生气了，如何是好？” “哼，这事没商量的余地。若本宫让步，只怕再难挽回了。”瑜娢口气坚决道，“皇上生气，也只是暂时的。等婚事定下了，再慢慢劝和吧。” “可是，如今魏贵妃一党得势，奴婢是担心...”夙汐忧道。 “魏贵嫔、赵贵姬，还有杜昭仪。”瑜娢微微笑道，“这几年，最得宠的三个新人，都投靠了她。” 番外3：骨肉分离（2） “谁说不是呢！您与皇上不和，就给了她们可乘之机。”夙汐小声啐道，“这几个人，一个比一个不安分。” “为了和德，就算会得罪皇上，本宫也在所不惜。若为荣宠，要舍弃和德的话，本宫宁可不要！”瑜娢冷笑道，“无论如何，本宫也是后宫之主，还不用怕她们。” 为了和德的婚事，瑜娢与上官文浩起争执，消息不胫而走传遍后宫。次日一早，众妃嫔请安时少不得议论。 “皇后娘娘，听闻西凉国王求亲，想要迎娶二公主。”魏贵妃含笑道，“这是好事啊，怎么皇后娘娘反对呢？” “怎么，贵妃以为这是喜事？”瑜娢微微笑道，“既如此，不如让他再等一年，将淑德嫁过去可好？” 魏贵妃假笑嗔道：“瞧娘娘说的，淑德如何能与二公主比呢？论出身，二公主可是嫡公主。论样貌的话，淑德也远远不及呀。” “西凉求婚，为的是与魏国结亲，并非贪图公主美貌。”吕惠妃笑着讽刺道，“再者说，三公主也是花容月貌呢。嫔妾倒是觉得，这是一桩不错的姻缘。” “嫔妾也觉得，让三公主嫁与西凉国王，是不错的选择。”许若梅笑着附和道，“无论怎么说，贵妃娘娘还有八皇子。可皇后娘娘膝下，只有二公主一女，如何舍得呢？” “呵呵，这件事啊，咱们说了都不算。说到底，还是要看皇上的意思。”魏贵妃媚声笑道，“皇后娘娘，您可是后宫之主呀，当以大局为重。臣妾以为，还是不要让皇上为难了。” “贵妃娘娘言之有理！西凉与大魏，依山傍水、福祸相依。为了辖制蜀国、燕国，西凉是一枚重要棋子。”魏贵嫔帮腔道，“若慧贵妃还在，倒也不用诸多考虑，西凉自然会一条心。只可惜...” “身为公主，为了母国谋取福祉，这也是分内之事。”赵贵姬附和道，“臣妾也认为，二公主应嫁去西凉。” “好啊，你们一个个都大义凛然。”瑜娢似笑非笑道，“将来，若你们能诞下公主，本宫必定为你们做主，将她们嫁去异国他乡，圆了尔等的夙愿。可好啊？” “皇后娘娘，您可千万别动气。”陈华妃打圆场道，“咱们不过说两句，这事还得看皇上的意思。” “是呢，臣妾听说皇上很中意。”杜昭仪添油加醋道，“皇后娘娘想阻止，只怕也不容易哪。” 待众妃纷纷散去，魏贵妃回宫路上心情大好。 “娘娘，您好像很高兴啊。”魏贵嫔好奇道。 “怎么，你方才没瞧见，皇后的脸色吗？这件事，皇上心里早就有了决断，可皇后却意见相左。”魏贵妃挑眉笑道，“你说，皇后是要屈从皇上呢，还是固执己见反对到底？” “不管皇后如何抉择，心中都会怨恨皇上吧。”魏贵嫔会意道。 “皇后长年得宠，于本宫和景熙都不利。”魏贵妃冷笑道，“借着这机会，让皇后与皇上离心，将来才好成事啊。” “娘娘高瞻远瞩，为杜论悫康出谋划策，助他迎娶二公主。”魏贵嫔窃笑道，“真可谓是，一箭双雕的好事呢。” 番外3：骨肉分离（3） “这还不够，西凉求娶二公主一事，还要朝臣们上奏，给皇上施加压力。”魏贵妃得意笑道，“到时候，皇后要与众人作对，皇上也难免不悦呢。” 为着和德的婚事，瑜娢与上官文浩僵持不下。一连半个多月，两人都没有再多说几句话。 二十五年四月上旬，燕国与渤海国相勾结，对大魏北境进行侵扰，意图侵犯大魏的领土。 “娘娘，大事不好了，北境出事了！”夙汐进殿急道，“燕国与渤海国，纠结了不少军队，又侵犯咱们了。” “简直可恶！燕国狼子野心，一直都想着南下。”瑜娢微微蹙眉道，“还有渤海国，区区滨海小国，竟也这般夜郎自大，想冒犯我大魏。” “渤海国不足为惧，至少有齐国制约着，可是燕国就不同了。”夙汐犹疑道，“这个节骨眼，当真是不妙呢。” “你这话是何意？”瑜娢好奇问道。 “北境与燕国开战，西凉国是何态度，就很关键了。”夙汐埋怨道，“为着公主的婚事，您说那个杜论悫康，会出手帮咱么吗？” “只怕是难哪。”瑜娢冷笑道，“他们不趁火打劫，就已经是万幸了。” “娘娘，现在是多事之秋，只怕公主婚事有变。”夙汐絮道，“奴婢打听到，朝臣们都赞成这门亲事，要公主嫁去西凉呢。” “不可！”瑜娢拍案怒道，“本宫绝不同意！” 因为自己的缘故，惹得父母关系恶化，和德心里很不开心。也不愿守在中德殿，就去御花园闲逛散心。 “贵嫔姐姐，您瞧那不是二公主吗？”杜昭仪小声笑道。 “呵呵，居然是她呀。”魏贵嫔淡淡笑道，“走，去给二公主问个好。” “公主，是魏贵嫔和杜昭仪。”荀嬷嬷提醒道。 “见过魏娘娘、杜娘娘！”和德欠身问候道。 “公主有礼了，快平身！”魏贵嫔假笑应道，“怎么，公主在闲步赏花呢？” “是啊，待在宫里烦闷得很，便出来逛逛。”和德笑着敷衍道，“和德还有事，就不打扰二位了。” “公主哪里话，我们也就随便逛逛。”杜昭仪陪笑道，“难得同公主说话，我还觉得很惬意呢。” “是啊，咱们与中德殿，平日少有走动。等将来，公主嫁去西凉后，就更难见到了。”魏贵嫔唏嘘道，“大魏的一草一木，公主可要多多欣赏啊。” “魏娘娘，您这话是何意？”和德皱眉不悦道，“难道，父皇已经下令，要我嫁去西凉？” “公主别动气，本宫不过是顺口一说，做不得数的。”魏贵嫔笑着掩饰道，“这种事，皇上怎会同本宫说呢。只不过，是我的一点猜测罢了。” “魏娘娘为何有此猜测，还请赐教。”和德好奇道。 “唉，既然公主都这么问了，那本宫就如实相告吧。”魏贵嫔煞有其事说道，“公主可知，咱们北境又起了战事？” “自然知道，听母后提起了。”和德怏怏道。 “正是啊，这就是事情的关键哪。若天下太平，皇后又执意反对这亲事，皇上也没话说。可现在...”魏贵嫔转而笑道，“公主觉得，杜论悫康会作何敢想？” 番外3：骨肉分离（4） 和德眼睛一转，疑道：“魏娘娘意思是，杜论悫康会借此要挟父皇？” “这还不算最糟糕的。”魏贵嫔笑着叹道，“倘若，那杜论悫康恼羞成怒，与燕国、渤海国相勾结，大魏岂不腹背受敌？” “这...”和德为难道。 “再者说，为了公主的婚事，皇后与皇上冷战许久。”魏贵嫔唏嘘道，“一对恩爱夫妻，本宫从前一直羡慕，不想竟会至此呢。” “都怪我。”和德喃喃自语道。 “其实，公主也无需自责。皇后疼爱你，自然处处以你为先。”杜昭仪笑着安慰道，“只要皇后反对，皇上也不能勉强呀。大不了，以后他们继续冷着，也没什么要紧的。” 和德心事重重道：“和德有些累了，就不陪两位娘娘说话，先告退了！” “公主慢走。”魏贵嫔颔首应道。 一日，上官文浩重又驾临中德殿，与瑜娢商议和德的婚事。 “皇上，臣妾说什么都不同意！”瑜娢口气坚决道，“臣妾甚少求您，今日便求您答应，不要让和德远嫁！” “皇后，你是执意要为难朕，是吗？”上官文浩口气不善道，“和德嫁去西凉，你为何一口咬定是坏事？就因为难再相见么？” “皇上，咱们只有这一个女儿，难道你就舍得？”瑜娢据理力争道，“还是说，和德不过是一个公主，舍弃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皇后，你这又是什么话？和德是朕的女儿，岂有不疼爱之理？只不过，女儿终究是要嫁人的，所不同的是嫁去哪里。”上官文浩愠怒道，“身为皇家女儿，婚事由不得自己做主。不说和德，就说朕的姐妹、姑姑，哪个不是嫁去他国，或是重臣府中？” “皇上说得是，历来皇家生的女儿，都只是政治筹码。”瑜娢苦笑道，“可是，臣妾不想和德如此，这难道过分吗？” “现在是什么时机，皇后你不会不知吧？”上官文浩质问道，“北境战事焦灼，西凉那边态度暧昧，一旦他们倒戈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和德就站在门外，听着父母为自己争吵，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公主，咱们回偏殿去吧。”荀嬷嬷劝道。 和德把心一横，径直闯进正殿，福道：“父皇、母后，你们不要再争执了！儿臣决定了，愿意嫁与西凉为后。” “和德，你在说什么？”瑜娢冷声斥道，“这没你的事，给本宫退下！” “母后...儿臣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实在不愿看到，您与父皇就此生分了。更或因和德自私，为大魏招来祸患。”和德跪下央道，“既然，这是生为公主的宿命，儿臣从命便是。” “和德，连你也要与本宫作对？”瑜娢心痛道。 “皇后，和德不是与你作对，在在为你着想啊。”上官文浩劝道，“有女如此，是咱们夫妻的福分。” “你当真决定了，要嫁去西凉国？”瑜娢再三询问道。 “是！”和德重重点了点头，道：“母后，不要再为了儿臣，与父皇起争执了。” “好，既然如此，那本宫也不管了。”瑜娢回头落泪道，“一切，就听从皇上安排吧。” 番外3：骨肉分离（5） “和德，你快起来。父皇知道，你并不愿嫁去西凉。”上官文浩搀扶起女儿，安慰道：“不过，正如朕方才所言，身为皇家的儿女，婚事不以‘情’为先。皇子尚且如此，公主更不例外。” “儿臣明白。”和德强笑道。 “不过你放心，杜论悫康对你用情，这一年来念念不忘，想必是有真心的。”上官文浩微微笑道，“更何况，有父皇与大魏在呢。西凉那边，想必不敢怠慢你。” 和德微微颔首应道：“是。” “既然婚事已定，朕会即刻命内廷司筹备。你是朕，第一个出嫁的女儿，一定要办得风光体面。”上官文浩复道，“朕会以亲王之礼，为你操持婚嫁之事。” “多谢父皇厚爱，一切由您做主便是。”和德淡淡笑道。 瑜娢背对着二人，始终一言不发。 上官文浩瞥了一言，复道：“朕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你母后这，再好好劝劝。” 待上官文浩离开，和德重又跪下，央道：“母后，您说句话吧...” “此事已定，还要本宫说什么呢？”瑜娢冷笑道，“本宫为了你，不惜与你父皇闹僵，结果到了最后，你居然答应嫁过去...” “母后，如今的情势危急，儿臣也是迫不得已。”和德委屈道，“总不能为了儿臣，闹得前朝后宫不宁，那罪过就大了。” “你当真想清楚了吗？远嫁异国他乡，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母后入宫二十余年，见惯了别国嫁来的女子。”瑜娢反问道，“即便是得宠，也没有一日，不是战战兢兢的。说到底，终究不是自己人啊。” “儿臣怎会不知，嫁去他国的难处呢？只是，父皇刚才也说了，身为大魏公主，既享尽了容华富贵，也该有所担当。”和德无奈笑道，“怪只怪，只有儿臣年龄相当，无人可替代吧。” “唉，若你是个皇子，那就不必发愁了。好歹，可以凭自身挣个前程。”瑜娢唏嘘道，“身为女儿家，婚事都不能自己做主。” “母后，您不必再伤感了。依儿臣看，婚事很快就会办了。”和德苦劝道，“剩下的日子，咱们母女好好珍惜，享受天伦之乐不好吗？” 瑜娢把和德揽入怀里，流泪道：“是母后无能，没能劝动你父皇。早知有今日，当初就该让你避开，别见那杜论悫康。也不会，有今日这些事端了。” “谁又能未卜先知呢...”和德伤心道，“或许，儿臣命中注定有缘，要嫁给那西凉国王吧。” “嫁去西凉后，一定要格外谨慎哪。在咱们宫里，你是嫡亲的公主，谁都会礼让你。可去了那...一切，就是另一番景象了。后宫女子，心肠会如何歹毒，本宫深有体会。”瑜娢千叮万嘱道，“记住，若有人胆敢害你，千万不能畏惧她，不要一味地忍让。拿出皇后的气魄，尽管压制她们就是。别忘了，在你身后还有大魏，有母后与你父皇在呢。” “是，母后的话，儿臣都记下了。”和德颔首应道。 “公主，您去了西凉后，记得要常写信啊。”夙汐拭泪道，“奴婢们，会日日烧香拜佛，祈祷您平安的。” 番外4：储位之争（1） “夙汐姑姑，待本宫嫁去西凉后。母后，就拜托你们照顾了。”和德欠身道。 “哎呀，公主这如何使得，奴婢担当不起！”夙汐忙制止道，“公主放心，奴婢们会拼了命，照顾好娘娘的。” “和德呀，你不必为母后担心。”瑜娢含笑道，“母后是皇后，在后宫起起伏伏这么多年，还有何事没经历过？” “母后，父皇对您一往情深，儿臣自然不会担心。只是...”和德小声道，“将来若父皇去了，您又该如何呢？胡氏一族，终究不是门阀大族，您又没有皇子。” “原来，你想得如此深远。”瑜娢会意笑道，“放心吧，母后虽命中无子，但惠妃、庄妃都有皇子。再不济，沈贵人也有着身孕，或许也是皇子呢。” “母后，将来这储君之位，您一定要力争啊。”和德提醒道，“万不能，让魏贵妃的儿子，登上太子之位。否则，将来她做了太后，真是后患无穷。” “八皇子聪颖，不过景胤却更出色，只是庄妃出身低。”瑜娢淡淡笑道，“不过也不打紧，如果有必要的话，本宫就收他为义子，身份自然就不同了。” “比起三弟、八弟，七弟的确更合适些。”和德附和道。 上官文浩一声令下，礼部与内廷司便日夜加急，紧锣密鼓筹备好婚礼。 二十五年六月十九，上官和德正式出嫁西凉，仪仗队浩浩荡荡千余人，从皇宫出发直奔北城门。 瑜娢与上官文浩同乘马车，一路送别和德直到城门外。 “父皇、母后，儿臣要拜别了！”和德下跪叩首道，“愿父皇、母后，身体康健，福泽万年！” “快起来！”瑜娢上前搀扶起，泪目道：“和德，今日一别恐难再见。万望你保重，若是受了委屈，尽管来信告诉母后。母后的嘱咐，一定要牢牢记住呀。” “母后放心，儿臣自有分寸。”和德颔首应道。 “皇上、皇后，时辰已经不早了。”上官文成禀道，“大队人马，应该出发了。” 上官文浩叹了口气，劝道：“皇后，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和德她们该出发了。” “安王，本宫就把和德交托于你了。”瑜娢颔首谢道，“还请王爷，保护好她直至西凉。” “请皇后放心，臣定会保护好和德公主。”上官文成应道。 回宫的路上，瑜娢婉拒了上官文浩，换乘了另一辆马车。下车后也没多言，径直回到了中德殿。 “娘娘，您的气色不大好。”许若梅询问道，“可是天气热，赶路累着了？” “这些不算什么，本宫的身子无恙。”瑜娢懒懒笑道，“只不过，心里不舒坦罢了。” “娘娘，您还在怪皇上吗？”夙汐皱眉道，“一路上，皇上几番示好，您都不理睬。奴婢担心，万一...” “有什么好担心的。”瑜娢不以为意道，“怎么，本宫送走了女儿，还不能伤心一阵吗？” 到了九月初九，沈凌儿诞下一位皇子。上官文浩赐名为“景宏”，并晋升沈凌儿为顺妃。 “朕今年四十三，可算是老来得子啊。”上官文浩喜不自胜道。 “九皇子声音洪亮，一听就不同凡响。”欧阳淑容奉承道。 番外4：储位之争（2） “忘月居喜诞麟儿，沈氏又得以晋升顺妃。”瑜娢微微笑道，“皇上，何不好事成双呢？” “皇后这是何意？”上官文浩好奇问道。 “欧阳淑容，在五品位分上多年，她一直恪守本分。”瑜娢淡淡笑道，“顺妃有孕期间，也一直陪伴左右照顾。臣妾以为，理应予以嘉奖才是。” “嗯，皇后提醒得是啊。”上官文浩颔首道，“淑容欧阳氏，即日起晋为贵人，为一宫主位。” 夏贵人首先不悦了，嗔道：“皇上，瑶光阁臣妾为主位。欧阳氏晋为贵人，这...” “皇上，臣妾住进中德殿后，咏麟阁就空着了。”瑜娢浅笑道，“不如，就让欧阳贵人搬过去吧。” “很好，欧阳贵人就搬去咏麟阁吧。”上官文浩允道。 “臣妾叩谢皇上、皇后娘娘恩典！”欧阳贵人叩首谢恩道。 “九皇子生得可爱，臣妾好生羡慕顺妃呢。”许若梅笑道，“回想当年，景胤刚生下来的时候，都没有这般乖巧。” “这孩子的确好，朕也很是喜欢呢。”上官文浩笑着附和道。 “皇上偏爱幼子，果真是慈父之心呢。”魏贵妃假笑道。 待回到承欢殿，魏贵妃便拉下脸来。 “哼，本宫日防夜防，还是没防住沈氏，居然生下皇子来。”魏贵妃嫌恶道，“这可好，皇上像得了宝贝似的，那般宠着那孽障。” “贵妃娘娘息怒，就算顺妃有九皇子，那又如何？”陈华妃劝道，“不过一个婴儿，谁知能不能成气候呢。” “华妃姐姐说得对，不过就是个贱胚子。与咱们八皇子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魏贵嫔媚声笑道，“顺妃那样出身，她的孩子能高贵到哪去？” “是啊，皇上不过一时兴起，毕竟是老来得子嘛。”赵贵姬附和道，“那奶娃娃，碍不着咱们什么事。” “还不是皇后，一力护着顺妃她们。否则，嫔妾等人早得手了。”夏贵人冷道，“还有欧阳氏，那贱人竟也做了贵人。往后，与嫔妾平起平坐呢。” “区区一个贵人，还是看皇后面子封的，根本不足为惧。”魏贵妃白了一眼道，“本宫忌惮的，还是那个九皇子啊。” “娘娘，后宫皇子众多，来日争夺储位，必定十分激烈。”陈华妃笑着奉承道，“不过，娘娘大可放心，景盛他没希望。您要防的，还是三皇子、七皇子。” “怎么，这还用你提醒？”魏贵妃不屑笑道，“宁亲王和晋郡王，都受到母妃连累，早就没了指望。三皇子背后，还有齐国撑腰。七皇子有皇后，九皇子也一样。这三个人，本宫都不得不提防。” “其实，咱们八皇子格外出色，皇上时常夸奖呢。”魏贵嫔笑道，“娘娘得宠，又有魏氏一族支持，将来的胜算颇大。” “话虽如此，可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哪。”魏贵妃耿耿于怀道，“当年，本宫也以为稳操胜券，会顺理成章封后。可最后，还是便宜了胡瑜娢，让她成了后宫之主。” “娘娘，过去的事别再想了。”夏贵人讪讪笑道，“重要的，是往后争太子之位，一定不能输给她。” 番外4：储位之争（3） “这是当然！本宫做不成皇后，一定要争得太子之位，将来做皇太后。”魏贵妃浅笑冷道，“无论是谁，胆敢阻挡本宫的路，就都得死。” 魏贵嫔等人目光交错，纷纷露出一丝怯意。 “对了，二公主嫁到西凉去，也有两个多月了。”魏贵妃好奇道，“中德殿那边，还不大与皇上亲近吗？” “是啊，为着女儿远嫁之事，皇后还与皇上赌气呢。”赵贵姬抢先笑道，“昨日皇上来奇华殿，就曾无意间提及此事，心里颇为不快。” “皇后如此桀骜，皇上怎能不生气？”魏贵嫔幸灾乐祸道，“贵妃娘娘，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对啊，难得都在本宫谋算之内。你们几个，可都给本宫听好了。”魏贵妃惬意笑道，“务必用尽浑身解数，讨得皇上的欢心。让皇上远离皇后，等时间拖得越久，情分就越淡了。” “是，嫔妾遵命！”众人齐声道。 魏贵妃伙同众人，尽相献媚争夺圣宠，夺得上官文浩欢心。瑜娢耿耿于怀，一直与夫君保持距离，两人间总是淡淡的。 魏贵妃善查圣心，又借助景熙邀宠，在后宫中最得宠。宣宗二十七年，上官文浩再度大封后宫，晋封魏汀婍为宸妃，并赐予协理后宫之权。 一同晋升的，还有魏贵嫔等人。魏贵嫔晋为丽妃，吕惠妃晋为贵妃，许若梅晋为贤妃，同于四月十九日册封。 “今日，是你们晋封大喜之日。本宫要特意叮嘱，日后要更加勤勉奉上，为皇上开枝散叶。”瑜娢正色训示道，“此外，需和睦后宫妃嫔，不得争风吃醋，都记住了吗？” “承教于皇后，臣妾不胜欣喜！”众人齐声应道。 “好，都起来吧。”瑜娢颔首应道。 魏宸妃率先起身，笑道：“众位姐妹，大家都快坐吧。” “恭喜宸妃娘娘，荣获协理后宫之权。”魏丽妃笑着奉承道，“往后，嫔妾们还要仰仗您呢。” “呵呵，皇上信任本宫，才许了治宫之权。”魏宸妃挑衅笑道，“说起来，皇后这些年治宫辛苦，确实需要一个帮手。” “宸妃入宫多年，想必能应付得来。”吕贵妃笑着嗔道，“只不过，虽有协理后宫之权，万事仍由皇后做主，你可别乱了分寸。” “呵呵，贵妃姐姐提醒得是。”魏宸妃针锋相对道，“虽同为一品，可本宫身为宸妃，位分便在你之前，你也别忘了。” “宸妃如何，贵妃又如何？都是后宫妃嫔。”许若梅淡淡笑道，“总之，后宫之主仍是皇后，咱们都不能忘。” “本宫都忘了，你如今是贤妃娘娘，说话都硬气了。”魏宸妃笑着讥道，“你可还记得，当年在承欢殿里，如何伺候本宫的？” “宸妃！”瑜娢冷声斥责道，“你为妃嫔之首，就应该以身作则才是。凡事应知进退，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是，皇后娘娘提醒得是。”魏宸妃媚声笑道，“怎么说，贤妃也是有儿女的，总该顾及面子。” 许若梅白了一眼，冷笑道：“宸妃娘娘不也是？对了，听说皇上已经商定，要把三公主嫁去齐国。” 番外4：储位之争（4） “什么时候的事？本宫怎么没听说！”魏宸妃惊诧道。 “怎么，宸妃你竟然不知道？看来，你并未如自己所想，那般了解皇上啊。”瑜娢颇为玩味笑道，“你放心，齐国乃是富庶之地。淑德嫁去为妃，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皇后你也知道？”魏宸妃狐疑道，“莫不是，你在暗中鼓动皇上，把淑德嫁去齐国？” “宸妃，你误会本宫了，这是皇上的意思。”瑜娢微微笑道，“齐国新君即位，递来国书欲继续修好，皇上自然要有所表示。” “皇后指的，就是把淑德嫁过去？”魏宸妃冷笑道。 “宸妃放心，本宫这位堂侄子，是人中龙凤。”吕贵妃得意笑道，“只不过，他早就有妻室了。三公主嫁去，最多只能封贵妃，做二品贵仪或贵人，也是有可能的。” “你们...”魏宸妃眼前一黑，险些气晕过去。 “娘娘！”秋爽慌道。 “看来，宸妃的身子不爽快，还是早些回承欢殿，请太医看看吧。”瑜娢淡淡笑道。 “宸妃娘娘，嫔妾陪您回去吧？”魏丽妃小声问道。 魏宸妃轻抚额头，笑道：“皇后娘娘，臣妾就先回去了，明日再来请安。” “宸妃好走。”瑜娢浅笑道。 “娘娘，您也看到宸妃的样子了。”许若梅嫌恶道，“如今，又有协理后宫之权，就更加不可一世了。” “是啊，皇后娘娘不可不防。”吕贵妃附和道，“过去两年，您一直疏远着皇上，这才让她钻了空子。” “你们的话，本宫心里都明白。魏氏不安分，本宫一直都盯着。”瑜娢微微颔首道，“也是，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本宫不能再坐视不理。” “娘娘肯这样想，臣妾们就放心了。”许若梅会心笑道，“请您放心，有臣妾们与您一心，宸妃想要兴风作浪，也不容易。” “有你们相助，本宫自然放心。”瑜娢淡淡笑道，“夙汐，回头记得去太极殿，请皇上来用晚膳。” “是，奴婢遵命！”夙汐喜道。 是日晚，上官文浩驾临中德殿，与瑜娢一同用晚膳，接着就留宿在殿里。 “娘娘，皇上宿在皇后那了。”冬明禀道。 “皇后...可恶！”魏宸妃咬牙恨道，“今日，是本宫晋封之日，她竟当众羞辱本宫。现在，又把皇上哄骗过去，留宿在她那！” “当年，皇后晋封宸妃后，可是独宠多日呢。”秋爽啐道，“她这是明摆着，要给娘娘难堪啊！” “哼，她想以此打压本宫，就太小瞧我魏汀婍了。”魏宸妃冷笑道，“争一朝长短，又有何用处呢？本宫想得，可是来日的太子之位。” “娘娘，咱们是该谋划，为八皇子铺路了。”秋爽提醒道。 “本宫听父亲说，傅大将军有一个女儿。今年多大了？”魏宸妃笑着问道。 “回娘娘，傅将军确有一位千金，名叫傅瑾萱。”秋爽禀道，“若奴婢没记错，应比咱们八皇子小一岁。” “记得，以后多传傅夫人进宫，来陪本宫说话。本宫也可顺便，为景熙选门好亲事。”魏宸妃挑眉笑道，“若能得傅氏支持，将来景熙胜算更大。” 番外4：储位之争（5） 话说这傅大将军，祖上原是长江一带的帮派首领，意外救过上官文浩父亲一命，便全家投靠朝廷做了军队将领。而后又屡立战功，从此傅家就平步青云，成了大魏新崛起氏族。 傅大将军统领三军，膝下有一子一女，儿子叫傅鸿远，女儿叫傅瑾萱。这傅鸿远不爱诗书，从小就爱舞枪弄棒，承继了家族的门风。 而那傅瑾萱，是难得的美人胚子。虽然只有七岁，却性子泼辣跳脱，不像是大家闺秀般。入宫后，景熙便与她甚投契，还带着游览御花园。 “咦，这是谁家的千金啊？”瑜娢好奇问道，“本宫从未见过，又为何与景熙在一起。” “回娘娘，想必那就是傅小姐了。”夙汐禀道。 “傅将军的女儿？”瑜娢会意道。 “是啊，这些日子常进宫，去承欢殿见宸妃。”夙汐回道。 “原来如此，宸妃已经在谋算亲事了。”瑜娢微微笑道，“也难怪，自古军权更甚皇权。她魏氏势力庞大，若再拉拢到傅氏一族，自然如虎添翼。” “娘娘，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啊。”夙汐担忧道，“若真争到太子之位，咱们就全盘皆输了。” “你放心，宸妃想争太子之位，本宫不会让她如愿。皇上春秋正盛，为何要册立储君呢？”瑜娢冷笑道，“即便想结亲，景熙尚且年幼，至少也得十年吧。” 宣宗二十八年，京城爆发了大规模瘟疫，更是染疾到后宫。宫苑中，承欢殿最先出现疫情。 “真是让人心慌，后宫竟也出现了疫症。”魏宸妃嫌恶道，“万一，伤到了皇上龙体，可不得了。” “宸妃宫中，最先出现了疫情，更应注意驱疫，以免染疾他人。”瑜娢淡淡笑道，“传本宫旨意，严禁各宫走动，日后请安也免了。” “是，臣妾遵命！”众妃齐声道。 “宸妃娘娘，您宫中患病的宫人，可遣出宫了？”吕贵妃关心道。 “贵妃放心，本宫早打发出去了，让他们自生自灭。”魏宸妃忧道，“万不能，传染给本宫母子。” “是啊，宸妃娘娘体弱，可要多当心哪。”许若梅似笑非笑道。 “本宫身子好得很，不劳贤妃你费心。”魏宸妃冷笑道。 回到承欢殿，魏宸妃始终放心不下，又召来太医问询。关于疫症传染，以及如何预防事宜，事无巨细、一一查问。 “娘娘，您尽管放心，奴婢们仔细着呢。”秋爽宽慰道。 “哼，后宫这么大，偏本宫这出了事，可见平日不当心。”魏宸妃冷声斥道。 “奴婢该死，求娘娘恕罪！”众人齐声道。 “不过，这次倒给了本宫机会。”魏宸妃转而笑道，“一个除去后患，安枕无忧的好机会。” “娘娘，您这是何意啊？”秋爽好奇道。 “众皇子中，七皇子最得圣宠，本宫不能不理会。方才，太医说的那些话，你都没记住吗？”魏宸妃挑眉笑道，“这疫症啊，极容易传染呢。倘若，不小心传到撷芳阁，你说七皇子他...” “娘娘的意思，奴婢明白了。”秋爽会意道，“请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办妥此事。” 五日后，景胤也染上了疫病。 番外5：新帝登基（1） “这都三日了，景胤的病情可见好？”瑜娢焦急问道。 “回禀皇后，七皇子他突染疫症，臣等已施针用药，尚未有起色。”杜宇楠回道。 “无能！杜太医，你身为太医令，务必倾尽全力。”瑜娢怒斥道，“七皇子贵重，倘若你们治不好，本宫必当严惩！” “微臣遵命！”太医们应道。 “杜太医，本宫求求你，一定治好景胤...”许若梅欠身央道。 “贤妃娘娘，万万使不得啊！”杜宇楠慌道。 “景胤是本宫的命，只要你们能治好他，本宫会重重有赏。”许若梅流泪道，“看他小小年纪，就受到这般苦楚，本宫难受极了。” “贤妃，太医们会尽心的，你先别着急。”瑜娢面露忧色道，“这两日，你衣不解带照顾景胤，也要注意身子啊。” “是啊，娘娘！”墨玉劝道，“太医都说，这疫症极易传染，您还是注意些。” “本宫无事，景胤比本宫重要。”许若梅摇头道，“他一生病，痛了就会唤本宫。不守在身边照顾，本宫如何安心？” “娘娘，这偏殿里人多杂乱，您也要当心啊。”沈凌儿劝道，“看过七皇子，就快些回中德殿吧。” “是啊，皇后娘娘千金之躯，可不要犯险。”欧阳贵人附和道，“撷芳阁这里，臣妾与顺妃娘娘，会多加照应的。” “也好，本宫还有宫务处理，这边就交给你们。”瑜娢无奈道，“倘若有需要，立即派人禀报本宫，知道吗？” “臣妾遵命！” 经过数日救治，景胤病情终于见好，阎罗殿走了一圈，竟然大难不死。不过，许若梅就没那么幸运，不幸病倒染上了疫症，且症状更为严重。 “杜太医，贤妃她病情如何？”瑜娢担忧道。 “回禀娘娘，微臣担心...”杜宇楠谨慎道，“请恕微臣斗胆，贤妃娘娘身子本就弱，这次染病极为凶险，恐怕回天乏术。” “什么？你的意思是，贤妃她...”瑜娢摇头道，“可是，你们已经找到药方，可以治好疫症，不是吗？” “娘娘，贤妃娘娘的病症，不仅仅是疫症。”杜宇楠附和道，“连日操劳，加上气血本就虚弱，毒已经入了五脏。治好疫症，身子也难以痊愈了。” “那...她还有多少时间？”瑜娢眼眶湿润道。 “微臣估量，也就这两日罢了。”杜宇楠叹道。 “娘娘，您要保重凤体啊。”夙汐劝道，“若贤妃不测，那七皇子与五公主，就没人照料了。” “若贤妃不在，本宫自当照料好他们。”瑜娢微微颔首道，“这些年，本宫待景胤、佳德如亲生，绝不能委屈了他们。” 许若梅重病不治，弥留之际请来瑜娢，想要托付一双儿女。 “姐姐...臣妾快不行了...”许若梅长喘着气央道，“景胤与佳德，他们两个还年幼...日后，一切就拜托姐姐了。” “若梅，你尽管放心就是。本宫待他二人，一定会视如己出。”瑜娢落泪应道，“不仅如此，本宫还会拼尽全力，为景胤争得皇位。将来，尊封你我为太后。” “太后？臣妾不敢想...”许若梅微微笑道，“只要他们安好，臣妾就放心了。” 番外5：新帝登基（2） “娘娘...”墨玉拭泪道，“您一定会好起来的...” “本宫的身子，自己...最清楚。”许若梅咽了下口水，续道：“姐姐，臣妾最担心的...是景胤。大位...之争，异常凶险哪。” 瑜娢握住许若梅的手，安慰道：“你放心，咱们早就未雨绸缪，本宫也会全力以赴。宸妃想争，本宫不会让她如愿的。” “有姐姐这句话，臣妾...就安心了。”许若梅闭上眼微微笑道，“青钏，把景胤与佳德找来，本宫...有话要说。” “是，奴婢这就去！”青钏忙应道。 “你们母子三人，想必有体己话要说，本宫就不打扰了。”瑜娢起身吩咐道，“咱们去外殿，让贤妃她们好好说话。” “是！”夙汐等人应道。 景胤今年十三岁，佳德尚不满九岁，都是一脸稚气未脱。看见自己母妃，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早就吓得不轻了。 “母妃...”佳德哭道，“你如何了？太医什么时候治好你？” “佳德，母妃...”许若梅轻咳两声道，“母妃怕是不行了。往后，你与你七哥二人，都搬去中德殿...由皇后娘娘照拂。” “为何，儿臣们要去母后那？”景胤眼眶湿润问道，“我们哪都不去，就留在撷芳阁，陪着母妃你。” “傻孩子...母妃要走了，你们留在这里，谁人照顾啊？后宫里，母妃最信任的人，就是...皇后娘娘。”许若梅叹口气道，“以后，你们要听皇后的话，知道吗？” “儿臣知道了...”二人应道。 “景胤，你过来。”许若梅唤道，“母妃有两句话，要跟你...单独说。” 景胤坐到床边，俯下身道：“母妃，您有何事吩咐儿臣？” “景胤哪...将来，若是皇后果真...帮你登上皇位。”许若梅顿了顿，道：“记住，只尊封她为太后。母妃...母妃就不必了，如此...方合规矩。” “母妃...”景胤惊诧道。 “皇后疼爱你们，将你们收养膝下。以后，你们就是中宫的...养子、养女。”许若梅嘱咐道，“倘若，人前人后记挂着我，就会...被议论出身。” “母妃，儿臣是你的孩子，我们不会忘的。”景胤拭泪道。 “母妃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记着我就好。”许若梅满意笑道，“去了中德殿，一定要听皇后的话。你们的...前程，就要靠皇后娘娘了。” “儿臣知道了...”佳德伏在床边哭道，“母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夙汐，回宫后把偏殿收拾好。等过几日，就把景胤他们接过去。”瑜娢嘱咐道。 “娘娘放心，奴婢们会办妥的。”夙汐应道。 这时，寝殿里响起哭喊声：“母妃...” 瑜娢起身惊道：“贤妃她...” 杨沐蘋急忙出来禀道：“启禀皇后，贤妃娘娘薨了！” “娘娘，贤妃她去了。”夙汐小声道，“您务必保重，还有后事要操办呢。” 瑜娢深吸一口气，道：“这是自然，贤妃侍奉圣驾过年，又诞育皇子公主。她的后事，本宫要办得风风光光。” 许若梅的丧事办完，瑜娢便禀报了上官文浩，把景胤二人接去中德殿，亲自照料他们兄妹。 番外5：新帝登基（3） “景胤、佳德，本宫知道你们伤心。可是往者已矣，这日子还要过下去。”瑜娢强笑道，“往后，就由本宫照料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母后说。” “是，多谢母后！”二人齐声道。 “墨玉自请守陵，青钏留下照顾佳德。至于景胤...”瑜娢微微笑道，“蘋儿，你能照顾好七皇子吗？” “请皇后娘娘放心，奴婢虽然还年轻，但能照顾好七皇子。”杨沐蘋欠身禀道。 “很好，本宫看你聪明懂事，那就好好当差。”瑜娢满意嘱咐道，“将来，本宫自有赏赐。” “谢皇后娘娘！”杨沐蘋感激道。 这日，杜宇楠来中德殿请安。瑜娢就心中的疑惑，特地向他询问。 “杜太医，这几日本宫在想一件事，可否向你请教？”瑜娢问道。 “娘娘言重了，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是。”杜宇楠应道。 “就是景胤染疫一事。后宫中，虽有不少宫人染病，但妃嫔所住的宫苑，唯有承欢殿与撷芳阁。”瑜娢谨慎道，“承欢殿先有疫情，而后便是撷芳阁。这当中，是否有何蹊跷呢？” “娘娘，您是怀疑，七皇子染上疫症，并非是意外？”夙汐会意道。 “倘若，将病人所用之物，给健康的人使用，的确会染病。”杜宇楠恍然大悟道，“娘娘如此担心，也并非没有道理。” 杨沐蘋回想片刻，惊道：“娘娘，奴婢想起来了。七皇子病前，送来了一套茶具，说是为了防止疫症，特意要更换新的。” “这就奇怪了，若宫内并无染病之人，何须更换茶具？”瑜娢警惕道，“只怕，那套新送来的茶具，是杀人索命之物。” “必是宸妃了！”夙汐啐道，“她协理后宫，自有手段做此事，真是可恶！” “哼，宸妃真是丧心病狂，居然胆敢谋害皇嗣。”瑜娢目光冷峻道，“看来，本宫是该要想办法，除掉这毒妇才行。” “只是，娘娘打算怎么办？”夙汐忧道，“宸妃位高权重，又有八皇子傍身，轻易动不得。” “宸妃坏事做尽，只要被本宫抓住机会，严审承欢殿宫人，就能揪出罪行，让皇上治罪。”瑜娢浅笑道，“日后，加倍留意承欢殿动静，静待时机便是。” “是，奴婢明白了。”夙汐应道。 宣宗三十一年初，南境的南邵国进犯大魏，与西境的蜀国遥相呼应，更有北境的燕国蠢蠢欲动。 “皇上，近来边疆战事四起，您着实是辛苦了。”瑜娢忧道，“听说，您两日都未合眼了，要当心龙体才是。” “蜀国不安分，尚有西凉可以牵制，还不算太糟糕。”上官文浩担忧道，“南邵虽是小国，却是极为恼人啊。这么多年来，总是肆意挑衅大魏。但朕又不好发兵，唯恐给别国可趁之机。” “南邵刁难，但到底实力有限，不足为惧。”瑜娢担忧道，“臣妾担心，燕国会趁火打劫，侵犯咱们大魏。” “皇后果真聪慧，论实力自然燕国最强，其野心也最大。”上官文浩颔首道，“虽说，咱们宫中有贵妃，淑德也嫁去齐国，但他们未必肯帮忙，最多不落井下石。” 番外5：新帝登基（4） “想必，皇上与朝中大臣们，已想好应对之策。”瑜娢微微笑道，“让臣妾猜猜看，最先要对付的是蜀国吧？” “皇后何出此言？”上官文浩好奇道。 “南邵敢多事，大概是因蜀国挑唆。倘若击退蜀国，南邵自然会退兵。”瑜娢淡淡笑道，“只不过，燕国是最大的隐患，也得派重兵布防。” “被皇后猜中了。朕已经下令，派傅将军带兵去北境，以防燕国会行动。”上官文浩笑道，“蜀国那边，朕打算派景祥去。至于南邵，就由景盛带兵应战。” “靖郡王与康郡王，也算是难得的将才。”瑜娢微微笑道，“有皇子带兵，将士们必定士气大振，可杀退敌军。” 西面与南面战事焦灼，不久燕国也发兵进犯，与大魏正式交战。战事持续多月，一晃眼就到了八月中旬。 “娘娘，不好了！”阿莲进殿急道，“奴婢听说，靖郡王战场负伤，已经薨了。” “什么？”瑜娢惊诧道，“那...吕贵妃她怎样了？” “贵妃伤心过度，已经哭晕过去了。”阿莲禀道，“娘娘，您要不要去看看？” “摆驾永宁殿，本宫要去探望吕贵妃。”瑜娢赶忙吩咐道。 “娘娘您瞧，靖郡王已经殁了。”魏丽妃窃喜的，“再看吕贵妃，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呵呵，蜀国算帮了本宫，除掉那个靖郡王，景熙便少个对手。”魏宸妃惬意笑道，“看着吕贵妃，还有皇后她们伤心，本宫心里真痛快！” “这次，魏将军带援兵赶到，虽未救下靖郡王，但击退蜀国军队。”魏丽妃小声笑道，“嫔妾听说，皇上要论功行赏呢。” “如此，就更是双喜临门了。”魏宸妃欣喜道。 与蜀国战事结束，南邵也很快退兵。景盛带兵获胜，便准备班师回朝，不料途中染上重病，无奈只能耽搁了行程。 “娘娘，康郡王染了重病，听说病情凶险呢。”夙汐禀道。 “听华妃说，康郡王此前战场负伤，定是没有好全吧。”瑜娢唏嘘道，“这又染了重病，不知会否无碍呢。” 众人都没想到，十日后再传来消息，竟是景盛病逝的噩耗。上官文浩闻之，也不禁伤痛不已，得了一场大病。 “杜太医，皇上的病情如何了？”瑜娢关切问道。 “回禀娘娘，皇上龙体并无大碍。只是，因两位王爷之事，皇上忧伤过度。”杜太医回道，“需好好休养，才能彻底康复啊。” “皇上已下旨，加封两人为亲王，还要风光大葬。”瑜娢苦笑道，“只可惜，他们早已命赴黄泉，无缘享此福分。” 景祥、景盛先后遇难，让魏宸妃对储君之位，更加倍地渴望了。 “娘娘，现在八皇子的对手，只剩七皇子、九皇子。”秋爽窃喜道，“这太子之位，咱们的胜算更大了。” “是啊，若说此前扑朔迷离，现在却呼之欲出了。”魏宸妃得意笑道，“九皇子命贱，暂且不用考虑他。至于七皇子，虽得到皇后的抚养，可与景熙相比，却是万万不及。” “娘娘，是否要让族中重臣，与朝臣们多走动，为八皇子说话呢？”秋爽请示道。 番外5：新帝登基（5） “这是自然，时机已经成熟了。”魏宸妃把玩着一柄玉如意，笑道：“皇上如今病重，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一切都来不及呢。” “是，那奴婢就传话下去。”秋爽会意道，“正好，趁着皇上龙体欠佳，劝他动立储的心思。” 上官文浩生病期时，政事由宁王（景泰）、晋王（景宁）监理。 时值九月底，天气已经凉爽许多，上官文浩身子见好。 “皇上，太医说您龙体好转，过些时日便可痊愈。”瑜娢微微笑道，“至于朝政之事，您也无需多操心，自有宁王、晋王在，还有那么多大臣。” “朕是不想操心，可还是听到风言风语。”上官文浩微微不悦道，“近日来，不少大臣纷纷上奏，请求朕册立太子。” 瑜娢神情自若笑道：“这些话，臣妾也有所耳闻。据说，多是力荐八皇子，当真？” “是啊，魏氏的朝臣自不必说，还有其他的大臣们。”上官文浩絮道，“他们说宸妃出身高，景熙又聪慧过人，是不二人选。” “八皇子是聪慧，可皇上的诸位皇子中，未必都不及他。”瑜娢浅笑道，“要臣妾说，景胤就毫不逊色呀。” “是啊，景胤也是极聪明的。”上官文浩附和道，“只是...” “只是，景胤的生母出身低，即便养在臣妾膝下，也会被人议论。”瑜娢微微恼道，“皇上，咱们大魏选立储君，只看生母出身吗？” “自然不是，只是大魏历朝的皇帝，生母皆出身大家。”上官文浩讪讪笑道，“故而...” “是了，皇上与诸位先帝相同，您生母更是嫡皇后。”瑜娢转而笑道，“可是，如今的皇后是臣妾。臣妾出身平民，也早就破了先例呀。” “皇后的意思，是更属意景胤？”上官文浩试探道。 “臣妾并非此意，选立储君是政事，臣妾不敢妄议。”瑜娢笑着嗔道，“臣妾不过认为，应该一视同仁罢了，选贤者而立。” “嗯，朕也是有此意。”上官文浩微微颔首道。 “可是，朝中大臣众口一词，都在举荐八皇子。”瑜娢似笑非笑道，“皇上您说，会不会是有人授意，叫他们这样做？” “皇后是怀疑，后宫有人与前朝串通，想左右立储一事？”上官文浩警觉道。 “皇上在病中，立储一事便再被提及，臣妾不得不怀疑。”瑜娢担忧道，“恕臣妾多嘴，宸妃有何心思，皇上不会不知吧？” “朕当然知道，她想让景熙做太子。”上官文浩笑道，“这点私心，谁人不会有呢？” “是啊，谁都会想自己的儿子，登上太子之位。若景阳还在，臣妾恐怕也会这么想。”瑜娢惋惜道，“只可惜，臣妾已无亲生子，便再无此念。我只愿，选一位德才兼备的皇子，继承大统便好。” “朕虽生了病，但还不至于到那地步，急着册立太子。”上官文浩微微摇头道，“宸妃她们，也太着急了些。” “不只是宸妃，魏氏一族的朝臣们，只怕更积极呢。”瑜娢笑着打趣道，“臣妾都能想到，他们在宫外四处奔走，为八皇子说项。” “这是自然。”上官文浩冷道。 番外5：新帝登基（6） “魏氏的文臣，为宸妃母子说好话，武将就在战场杀敌，为皇上建功立业。”瑜娢淡淡笑道，“这么说起来，八皇子的确更得人心。” “娘娘还说呢，若非魏将军没及时支援，靖王他也不会...”夙汐脱口而出道。 “住口，这种话岂能胡说？”瑜娢佯怒斥责道，“叫人听去，说你是恶意诽谤，要严加治罪的。” “皇上恕罪，娘娘恕罪！奴婢没多想，随口就说了出来。”夙汐跪下央道，“因靖王之死，贵妃娘娘都生病了，实在叫人同情。” “是啊，贵妃姐姐思念靖王，忧郁成疾一直未愈。”瑜娢叹道。 “夙汐刚才的话，虽是随口之言，但却提醒了朕。”上官文浩目光深邃道，“倘若，这事果真与宸妃有关，那...” “皇上，您不会是怀疑，宸妃为了争储位，故意要害靖王吧？”瑜娢惊诧道。 “这话，皇后不要与人提起。”上官文浩警示道。 “是，臣妾明白。”瑜娢忙应道。 接下来的日子，魏氏一族一再上奏进言。魏宸妃在后宫，也一刻都没有闲着，除了拉拢后宫妃嫔，还会见外命妇。 “宸妃可真忙，把重臣的妻室请来，极尽拉拢之事。”瑜娢微微笑道，“这些事，都传到皇上耳中了吗？” “娘娘放心，奴婢们会一字不漏，都传去太极殿的。”夙汐窃笑道。 上官文浩听闻此事，焉能不动怒呢？立刻便下旨，禁止魏宸妃此举，并对她严加训斥，让她不准干政。 “娘娘，皇后带人来了，不知做什么！”冬明进殿禀道。 “皇后，她又来做什么？”魏宸妃气恼道。 “娘娘别慌，皇后不能把您怎么样。”魏丽妃笑道。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二人齐声道。 “丽妃也在啊，都起来吧。”瑜娢淡淡笑道。 “娘娘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啊？”魏宸妃冷笑道。 “本宫来承欢殿，自然是有要事。”瑜娢勾唇道，“奉皇上旨意：宸妃逾矩，着禁足一个月，闭门思过。” “皇上要禁足臣妾！”魏宸妃急道。 “不只如此，承欢殿的宫人，也要一并带走。”瑜娢似笑非笑道。 “皇后，你想做什么？”魏宸妃警惕道。 “妹妹失了分寸，自有下人伺候不当之故，理应好生教训。”瑜娢不屑笑道，“来人，把秋爽、冬明等人带走。” “皇后，她们是臣妾近身侍婢，怎可都带走？”魏宸妃阻挠道，“只怕，皇上并未让您这么做吧？” “宸妃你放心，本宫既然敢这么做，已请示了皇上。”瑜娢笑着讥道，“你已被禁足，还是好好操心自己吧。” 瑜娢带走秋爽等人，表面说要训诫宫人，实则是进行审问。对魏宸妃过去之事，进行了一番仔细盘查。 秋爽等人虽嘴严，但最终耐不住刑罚，还是将过往之事招供。包括推和德落水，利用柯沉璧加害先皇后，散布瑜娢与冯强谣言等等。 “皇上，这些是秋爽她们的供词。”瑜娢不忿道，“不想，宸妃做了这些恶事。” 上官文浩看过之后，不禁龙颜大怒道：“这个贱人，心肠居然如此歹毒！” 番外5：新帝登基（7） “皇上，按宫规宸妃当赐死才是。”瑜娢淡淡笑道，“只是，她到底是皇子生母，又来自魏氏一族，自然要谨慎些。” “那，依皇后的意思，要如何发落呢？”上官文浩询问道。 “宸妃德行有失，自不能再协理后宫。此外，撤换承欢殿宫人，严禁她串通朝臣。”瑜娢娓娓絮道，“至于八皇子，就还养在承欢殿里，免得外人生疑。” “嗯，皇后思虑周全。”上官文浩附和道，“反正，这两年她身子不好，就让少出来走动吧。” “是，臣妾明白了。”瑜娢微微笑道，“这事重拿轻放，悄悄处理了便是，也顾好皇家颜面。” 这晚，瑜带人驾临承欢殿，想亲口告诉魏宸妃。 “启禀宸妃，皇后娘娘来了。”小宫女通报道。 “皇后来了？”魏宸妃起身不悦道。 “宸妃妹妹，怎么也不迎接本宫啊？”瑜娢笑着嘲道。 “臣妾参见皇后，给娘娘请安！”魏宸妃懒懒笑道，“皇后驾临，不知又有何赐教啊？” “本宫命人审问，居然得知不少内幕。”瑜娢似笑非笑道，“真想不到，宸妃你竟如此狠毒，干了那么多坏事。” “怎么，皇后是想告诉臣妾，皇上要赐死么？”魏宸妃冷笑质问道。 “你是堂堂宸妃，又是皇子公主生母，怎么轻易处死？”瑜娢淡淡笑道，“秦氏作恶多端，皇上也只是囚禁她，并未处死啊。” “那么，皇上要如何发落呢？”魏宸妃紧张道。 “皇上说了，仍叫你住在承欢殿，只是未得本宫允准，不许出门。”瑜娢暗笑道，“此外，八皇子的饮食起居，也无需你再操心。这伺候的宫人，全部都要撤换。” “皇后，你这是变相软禁！”魏宸妃气结怒道。 “怎么，宸妃你还不满意？”瑜娢冷笑道，“你应该庆幸，本宫没有落井下石，让皇上赐死你。” “哼，你敢吗？”魏宸妃反唇相讥道，“你可别忘了，当年秦氏会被问罪，乃你我通力合作之果。那几名刺客，为何会指证秦氏，你难道忘了？” “本宫当然记得，是本宫命你这么做的。”瑜娢毫不畏惧笑道。 “皇后好记性，若臣妾将此事告诉皇上，是你指使我污蔑秦氏，会怎样？”魏宸妃威胁道。 “会如何？”瑜娢不禁发笑道，“本宫奉劝你，还是守口如瓶为好，若将此事告诉皇上，只怕后果更严重。” “噢，臣妾倒是不明白了，还会有何后果？”魏宸妃大笑道，“反正，皇上已经厌弃我，为何不将你拉下水，由着继续作威作福？” “你若敢这么做，本宫就告诉皇上一个秘密。”瑜娢勾唇暗笑道，“整个魏氏一族，都会被宸妃你害死。” “你别再危言耸听了！”魏宸妃冷笑道，“若你知道这秘密，还不早告诉皇上？” “本宫答应宋妍婼，不轻易揭发此事。不过，她两年前就病逝了。”瑜娢微微笑道，“若情势所迫，本宫也顾不得那许多。” “皇后指的是？”魏宸妃警惕道。 “十一年秋猎，究竟是何人行刺圣驾，你挡了一箭复宠，可还记得？”瑜娢挑眉笑道。 番外5：新帝登基（8）【大结局】 “皇后，你...”魏宸妃哑口无言道。 “宸妃，你若不想连累母族，就乖乖闭嘴。”瑜娢威胁道，“否则，本宫绝对不会客气。魏氏一族的恶行，本宫还握有其他证据。” “好，皇后真是好手段。”魏宸妃冷笑道，“如此，臣妾只能闭口了。” “魏汀婍，你用尽心机害先皇后，是想争皇后之位。只可惜，被本宫拉了下来。现在，又妄图争太子之位，再次输给了本宫。”瑜娢惬意笑道，“天意如此，你还是乖乖认命吧。” “臣妾认命，那景熙呢？”魏宸妃不甘心道。 “他是皇子，将来自有荣华富贵。只是，将来皇帝的宝座，他休想染指。”瑜娢淡淡笑道，“有本宫在，绝不让你们魏氏得逞，你就死心吧！” 自此，魏宸妃便心灰意冷，身子也愈发差了。三十二年二月，淑德在齐国病逝，再令她深受打击，一病不起了。 “娘娘，太医署上报说，宸妃药石无灵，活不久了。”夙汐小声禀道。 “她冒险服药，生下了八皇子，也损害了身子。”瑜娢微微笑道，“拖了这么多年，也算幸运了。” “宸妃一走，便再无人与七皇子争。”夙汐好奇道，“那，皇上是否要册立太子？” “皇上说了，暂不打算立储君。”瑜娢浅笑道，“左右，已经教景胤处理政事，无需引人注意。” 宣宗三十二年四月，上官文浩下旨封景胤为汉王，并赐婚瑜娢的侄女胡俪桐，封她为景胤正妃。 “景胤啊，俪桐虽年长你三岁，但容貌甚为端丽，性子也很温和。”瑜娢笑着嘱咐道，“日后，你将她娶进门来，便得了胡氏的支持。” “是，儿臣明白。”景胤应道，“母后放心，我一定好好待她。” “嗯，本宫自然放心。”瑜娢含笑道，“另外，蘋儿照顾你多年，本宫瞧着她稳妥，就纳为姬妾吧。” “是，儿臣遵命。”景胤应道。 “多谢娘娘恩典！”杨沐蘋叩首谢恩道。 “蘋儿，日后你要尽心侍奉。”瑜娢叮嘱道，“无论是汉王，还是汉王妃，都是你的主子，不得怠慢。” “奴婢遵命!” 宣宗三十三年，杨沐蘋为景胤诞下长子，上官文浩赐名“延宗”。对景胤有何期待，答案不言而喻。 三十四年冬，上官文浩旧病复发，自感圣躬日益疲惫，对朝政力不从心。便下旨选立新君，自己退为太上皇。 魏氏朝臣支持景熙，但秦氏一族的朝臣，连同宁王、晋王等宗亲，都支持景胤继位。最终，景胤脱颖而出继承大统。 三十五年二月，正式举行了登基大典，上官景胤成为新帝，称魏神宗。册立正妃胡俪桐为后，姬妾杨沐蘋为昭仪。 瑜娢被尊封为太后，迁往长乐殿居住。上官文浩称太上皇，亦迁去长乐殿同住。 “太后，皇后与杨昭仪来请安了。”阿莲禀道。 “让她们进来吧。”瑜娢微微笑道。 “臣妾参见太后，恭请太后万福金安！”二人齐声福道。 “都起来吧，赐座！”瑜娢叮嘱道，“今日，是你们头一回请安，哀家有几句话，你们要记牢。” “是，臣妾遵命！” “日后，皇上会选秀纳妃，后宫的人越来越多。”瑜娢淡淡笑道，“你们两个，要与众妃和睦相处。不可争风吃醋，更不能施计害人，知道吗？” “是！” “太后，太皇上身子可好？”胡俪桐笑道，“臣妾二人，还想拜见他呢。” “太上皇不适，今日就免了问安吧。”瑜娢苦笑道，“日后，等他身子见好了，自会召见你们。” 到五月下旬，上官文浩病逝于长乐殿，享年五十三岁。 “太后，内廷司新派了几名宫女。”夙汐笑道，“您瞧瞧，若有看得过去的，就留下伺候吧。” 瑜娢含笑扫视一眼，指着一名小宫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回禀太后，奴婢叫白绮，今年十五。”小宫女福道。 “十五...”瑜娢转而笑道，“夙汐你可还记得，当年咱们一同进宫，就如她这般大。” “奴婢怎会忘呢。”夙汐笑道，“太后当年，在月燕堂新人里，是最出类拔萃的。” “一晃眼，都过去三十多年了。”瑜娢嘴角含笑道。（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