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EACH Spirits Are Forever With You》 主要人物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录 图源/录入:滚 修图:暗喵定食两份优惠三千五 唐·观音寺 观音寺操丸——通称『唐·观音寺』。 本名为观音寺美幸雄,为偶像灵媒师,是萤光幕前观众们的英雄。 今天,这位偶像灵媒师手中的观音寺弹也会为了正义出击! 假面女子 戴着纯白色骷髅假面的女性。 被发现在许多场合中出现,但其身份来历仍旧是个不解的谜题。 ——然而,诸位读者应该都见涡她。 已死的十刃 理应在与护廷十三队交战过程中丧生的破面,然而…… 再度现身的他究竟有何目的? 贵族打扮的死神 外表俊俏的男性死神。但其所拥有的强大实力却远远超出外观给人的印象,心里潜藏的企图更是在尸魂界掀起一阵激烈的动荡。 穿着和服的女子 以皮带遮住眼睛,穿着打扮颇为煽情的女性。 她总跟在贵族打扮的死神身边,口中发出骇人的笑声。 破面群 群聚在一起的破面,同时带有极端天真与极端残酷的一面而令人感到畏惧。他们喜怒无常、肆无忌惮的行为将左右整篇故事的发展。 刳屋敷剑八 第七代剑八,数百年前与京乐等人并肩作战的猛将。 然而,现在这个名字已经成了过去。 更木剑八 第十一代剑八,负责带领第十一番队。拥有无敌的剑术。 不知其斩魄刀的名字,但不论被砍了多少下都不会死。 黑崎一护 住在空座町的少年。他的决心和行动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录 图源/录入:滚 修图:暗喵定食两份优惠三千五 唐·观音寺 观音寺操丸——通称『唐·观音寺』。 本名为观音寺美幸雄,为偶像灵媒师,是萤光幕前观众们的英雄。 今天,这位偶像灵媒师手中的观音寺弹也会为了正义出击! 假面女子 戴着纯白色骷髅假面的女性。 被发现在许多场合中出现,但其身份来历仍旧是个不解的谜题。 ——然而,诸位读者应该都见涡她。 已死的十刃 理应在与护廷十三队交战过程中丧生的破面,然而…… 再度现身的他究竟有何目的? 贵族打扮的死神 外表俊俏的男性死神。但其所拥有的强大实力却远远超出外观给人的印象,心里潜藏的企图更是在尸魂界掀起一阵激烈的动荡。 穿着和服的女子 以皮带遮住眼睛,穿着打扮颇为煽情的女性。 她总跟在贵族打扮的死神身边,口中发出骇人的笑声。 破面群 群聚在一起的破面,同时带有极端天真与极端残酷的一面而令人感到畏惧。他们喜怒无常、肆无忌惮的行为将左右整篇故事的发展。 刳屋敷剑八 第七代剑八,数百年前与京乐等人并肩作战的猛将。 然而,现在这个名字已经成了过去。 更木剑八 第十一代剑八,负责带领第十一番队。拥有无敌的剑术。 不知其斩魄刀的名字,但不论被砍了多少下都不会死。 黑崎一护 住在空座町的少年。他的决心和行动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录 图源/录入:滚 修图:暗喵定食两份优惠三千五 唐·观音寺 观音寺操丸——通称『唐·观音寺』。 本名为观音寺美幸雄,为偶像灵媒师,是萤光幕前观众们的英雄。 今天,这位偶像灵媒师手中的观音寺弹也会为了正义出击! 假面女子 戴着纯白色骷髅假面的女性。 被发现在许多场合中出现,但其身份来历仍旧是个不解的谜题。 ——然而,诸位读者应该都见涡她。 已死的十刃 理应在与护廷十三队交战过程中丧生的破面,然而…… 再度现身的他究竟有何目的? 贵族打扮的死神 外表俊俏的男性死神。但其所拥有的强大实力却远远超出外观给人的印象,心里潜藏的企图更是在尸魂界掀起一阵激烈的动荡。 穿着和服的女子 以皮带遮住眼睛,穿着打扮颇为煽情的女性。 她总跟在贵族打扮的死神身边,口中发出骇人的笑声。 破面群 群聚在一起的破面,同时带有极端天真与极端残酷的一面而令人感到畏惧。他们喜怒无常、肆无忌惮的行为将左右整篇故事的发展。 刳屋敷剑八 第七代剑八,数百年前与京乐等人并肩作战的猛将。 然而,现在这个名字已经成了过去。 更木剑八 第十一代剑八,负责带领第十一番队。拥有无敌的剑术。 不知其斩魄刀的名字,但不论被砍了多少下都不会死。 黑崎一护 住在空座町的少年。他的决心和行动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录 图源/录入:滚 修图:暗喵定食两份优惠三千五 唐·观音寺 观音寺操丸——通称『唐·观音寺』。 本名为观音寺美幸雄,为偶像灵媒师,是萤光幕前观众们的英雄。 今天,这位偶像灵媒师手中的观音寺弹也会为了正义出击! 假面女子 戴着纯白色骷髅假面的女性。 被发现在许多场合中出现,但其身份来历仍旧是个不解的谜题。 ——然而,诸位读者应该都见涡她。 已死的十刃 理应在与护廷十三队交战过程中丧生的破面,然而…… 再度现身的他究竟有何目的? 贵族打扮的死神 外表俊俏的男性死神。但其所拥有的强大实力却远远超出外观给人的印象,心里潜藏的企图更是在尸魂界掀起一阵激烈的动荡。 穿着和服的女子 以皮带遮住眼睛,穿着打扮颇为煽情的女性。 她总跟在贵族打扮的死神身边,口中发出骇人的笑声。 破面群 群聚在一起的破面,同时带有极端天真与极端残酷的一面而令人感到畏惧。他们喜怒无常、肆无忌惮的行为将左右整篇故事的发展。 刳屋敷剑八 第七代剑八,数百年前与京乐等人并肩作战的猛将。 然而,现在这个名字已经成了过去。 更木剑八 第十一代剑八,负责带领第十一番队。拥有无敌的剑术。 不知其斩魄刀的名字,但不论被砍了多少下都不会死。 黑崎一护 住在空座町的少年。他的决心和行动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录 图源/录入:滚 修图:暗喵定食两份优惠三千五 唐·观音寺 观音寺操丸——通称『唐·观音寺』。 本名为观音寺美幸雄,为偶像灵媒师,是萤光幕前观众们的英雄。 今天,这位偶像灵媒师手中的观音寺弹也会为了正义出击! 假面女子 戴着纯白色骷髅假面的女性。 被发现在许多场合中出现,但其身份来历仍旧是个不解的谜题。 ——然而,诸位读者应该都见涡她。 已死的十刃 理应在与护廷十三队交战过程中丧生的破面,然而…… 再度现身的他究竟有何目的? 贵族打扮的死神 外表俊俏的男性死神。但其所拥有的强大实力却远远超出外观给人的印象,心里潜藏的企图更是在尸魂界掀起一阵激烈的动荡。 穿着和服的女子 以皮带遮住眼睛,穿着打扮颇为煽情的女性。 她总跟在贵族打扮的死神身边,口中发出骇人的笑声。 破面群 群聚在一起的破面,同时带有极端天真与极端残酷的一面而令人感到畏惧。他们喜怒无常、肆无忌惮的行为将左右整篇故事的发展。 刳屋敷剑八 第七代剑八,数百年前与京乐等人并肩作战的猛将。 然而,现在这个名字已经成了过去。 更木剑八 第十一代剑八,负责带领第十一番队。拥有无敌的剑术。 不知其斩魄刀的名字,但不论被砍了多少下都不会死。 黑崎一护 住在空座町的少年。他的决心和行动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录 图源/录入:滚 修图:暗喵定食两份优惠三千五 唐·观音寺 观音寺操丸——通称『唐·观音寺』。 本名为观音寺美幸雄,为偶像灵媒师,是萤光幕前观众们的英雄。 今天,这位偶像灵媒师手中的观音寺弹也会为了正义出击! 假面女子 戴着纯白色骷髅假面的女性。 被发现在许多场合中出现,但其身份来历仍旧是个不解的谜题。 ——然而,诸位读者应该都见涡她。 已死的十刃 理应在与护廷十三队交战过程中丧生的破面,然而…… 再度现身的他究竟有何目的? 贵族打扮的死神 外表俊俏的男性死神。但其所拥有的强大实力却远远超出外观给人的印象,心里潜藏的企图更是在尸魂界掀起一阵激烈的动荡。 穿着和服的女子 以皮带遮住眼睛,穿着打扮颇为煽情的女性。 她总跟在贵族打扮的死神身边,口中发出骇人的笑声。 破面群 群聚在一起的破面,同时带有极端天真与极端残酷的一面而令人感到畏惧。他们喜怒无常、肆无忌惮的行为将左右整篇故事的发展。 刳屋敷剑八 第七代剑八,数百年前与京乐等人并肩作战的猛将。 然而,现在这个名字已经成了过去。 更木剑八 第十一代剑八,负责带领第十一番队。拥有无敌的剑术。 不知其斩魄刀的名字,但不论被砍了多少下都不会死。 黑崎一护 住在空座町的少年。他的决心和行动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录 图源/录入:滚 修图:暗喵定食两份优惠三千五 唐·观音寺 观音寺操丸——通称『唐·观音寺』。 本名为观音寺美幸雄,为偶像灵媒师,是萤光幕前观众们的英雄。 今天,这位偶像灵媒师手中的观音寺弹也会为了正义出击! 假面女子 戴着纯白色骷髅假面的女性。 被发现在许多场合中出现,但其身份来历仍旧是个不解的谜题。 ——然而,诸位读者应该都见涡她。 已死的十刃 理应在与护廷十三队交战过程中丧生的破面,然而…… 再度现身的他究竟有何目的? 贵族打扮的死神 外表俊俏的男性死神。但其所拥有的强大实力却远远超出外观给人的印象,心里潜藏的企图更是在尸魂界掀起一阵激烈的动荡。 穿着和服的女子 以皮带遮住眼睛,穿着打扮颇为煽情的女性。 她总跟在贵族打扮的死神身边,口中发出骇人的笑声。 破面群 群聚在一起的破面,同时带有极端天真与极端残酷的一面而令人感到畏惧。他们喜怒无常、肆无忌惮的行为将左右整篇故事的发展。 刳屋敷剑八 第七代剑八,数百年前与京乐等人并肩作战的猛将。 然而,现在这个名字已经成了过去。 更木剑八 第十一代剑八,负责带领第十一番队。拥有无敌的剑术。 不知其斩魄刀的名字,但不论被砍了多少下都不会死。 黑崎一护 住在空座町的少年。他的决心和行动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录 图源/录入:滚 修图:暗喵定食两份优惠三千五 唐·观音寺 观音寺操丸——通称『唐·观音寺』。 本名为观音寺美幸雄,为偶像灵媒师,是萤光幕前观众们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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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以下摘自《月刊瀞灵廷通讯》其中一篇在火舌侵袭之后残存的专栏原稿】 唐·观音寺究竟是什么来历?关于这个疑问,本志的人气专栏,『快点教我!修兵老师!』接获许多读者提出询问的投书。 然而,由于本编辑部判断,将这个问题交给代理编辑部长桧佐木修兵来处理,对他来说负担实在太大;因此,本志特别安排了一篇特集详尽为读者们解惑—— 想必瀞灵廷杂志的诸位读者都知道黑崎一护这位代理死神的存在。而一如本志之前的报导,黑崎在蓝染惣右介被封印之后,他身上的『力量』便消失了。但诸位读者应该也对最近一篇新的报导之中提及,他已经取回『力量』的事记忆犹新…… 本次的这篇特别报导就是在这段期间发生的事。 黑崎一护失去死神之力到『复职』之间总共历经十七个月——具体来说,本篇报导的记述是在这段期间尾声发生的『某事件』。 ——对于诸位住在瀞灵廷的读者们来说,这部分即便不用详加赘述,大家应该也都知道『某事件』指的是什么事件才对。 然而,该事件发生在人间、虚圈,还有断界之中的详细情况,各位应该就无从得知了。 ……那么,唐·观音寺究竟是什么来历呢?事实上,关于这个问题,就连我们编辑部也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但如果诸位读者能够透过本报导而归结出自己的结论,那么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然而,若要笔者预先提出个人的看法,那么他恐怕是……(以下无法阅读) 【※本篇报导经过中央四十六室检阅之后遭到撤换,原稿全数销毁】 【以下摘自《月刊瀞灵廷通讯》其中一篇在火舌侵袭之后残存的专栏原稿】 唐·观音寺究竟是什么来历?关于这个疑问,本志的人气专栏,『快点教我!修兵老师!』接获许多读者提出询问的投书。 然而,由于本编辑部判断,将这个问题交给代理编辑部长桧佐木修兵来处理,对他来说负担实在太大;因此,本志特别安排了一篇特集详尽为读者们解惑—— 想必瀞灵廷杂志的诸位读者都知道黑崎一护这位代理死神的存在。而一如本志之前的报导,黑崎在蓝染惣右介被封印之后,他身上的『力量』便消失了。但诸位读者应该也对最近一篇新的报导之中提及,他已经取回『力量』的事记忆犹新…… 本次的这篇特别报导就是在这段期间发生的事。 黑崎一护失去死神之力到『复职』之间总共历经十七个月——具体来说,本篇报导的记述是在这段期间尾声发生的『某事件』。 ——对于诸位住在瀞灵廷的读者们来说,这部分即便不用详加赘述,大家应该也都知道『某事件』指的是什么事件才对。 然而,该事件发生在人间、虚圈,还有断界之中的详细情况,各位应该就无从得知了。 ……那么,唐·观音寺究竟是什么来历呢?事实上,关于这个问题,就连我们编辑部也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但如果诸位读者能够透过本报导而归结出自己的结论,那么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然而,若要笔者预先提出个人的看法,那么他恐怕是……(以下无法阅读) 【※本篇报导经过中央四十六室检阅之后遭到撤换,原稿全数销毁】 【以下摘自《月刊瀞灵廷通讯》其中一篇在火舌侵袭之后残存的专栏原稿】 唐·观音寺究竟是什么来历?关于这个疑问,本志的人气专栏,『快点教我!修兵老师!』接获许多读者提出询问的投书。 然而,由于本编辑部判断,将这个问题交给代理编辑部长桧佐木修兵来处理,对他来说负担实在太大;因此,本志特别安排了一篇特集详尽为读者们解惑—— 想必瀞灵廷杂志的诸位读者都知道黑崎一护这位代理死神的存在。而一如本志之前的报导,黑崎在蓝染惣右介被封印之后,他身上的『力量』便消失了。但诸位读者应该也对最近一篇新的报导之中提及,他已经取回『力量』的事记忆犹新…… 本次的这篇特别报导就是在这段期间发生的事。 黑崎一护失去死神之力到『复职』之间总共历经十七个月——具体来说,本篇报导的记述是在这段期间尾声发生的『某事件』。 ——对于诸位住在瀞灵廷的读者们来说,这部分即便不用详加赘述,大家应该也都知道『某事件』指的是什么事件才对。 然而,该事件发生在人间、虚圈,还有断界之中的详细情况,各位应该就无从得知了。 ……那么,唐·观音寺究竟是什么来历呢?事实上,关于这个问题,就连我们编辑部也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但如果诸位读者能够透过本报导而归结出自己的结论,那么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然而,若要笔者预先提出个人的看法,那么他恐怕是……(以下无法阅读) 【※本篇报导经过中央四十六室检阅之后遭到撤换,原稿全数销毁】 【以下摘自《月刊瀞灵廷通讯》其中一篇在火舌侵袭之后残存的专栏原稿】 唐·观音寺究竟是什么来历?关于这个疑问,本志的人气专栏,『快点教我!修兵老师!』接获许多读者提出询问的投书。 然而,由于本编辑部判断,将这个问题交给代理编辑部长桧佐木修兵来处理,对他来说负担实在太大;因此,本志特别安排了一篇特集详尽为读者们解惑—— 想必瀞灵廷杂志的诸位读者都知道黑崎一护这位代理死神的存在。而一如本志之前的报导,黑崎在蓝染惣右介被封印之后,他身上的『力量』便消失了。但诸位读者应该也对最近一篇新的报导之中提及,他已经取回『力量』的事记忆犹新…… 本次的这篇特别报导就是在这段期间发生的事。 黑崎一护失去死神之力到『复职』之间总共历经十七个月——具体来说,本篇报导的记述是在这段期间尾声发生的『某事件』。 ——对于诸位住在瀞灵廷的读者们来说,这部分即便不用详加赘述,大家应该也都知道『某事件』指的是什么事件才对。 然而,该事件发生在人间、虚圈,还有断界之中的详细情况,各位应该就无从得知了。 ……那么,唐·观音寺究竟是什么来历呢?事实上,关于这个问题,就连我们编辑部也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但如果诸位读者能够透过本报导而归结出自己的结论,那么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然而,若要笔者预先提出个人的看法,那么他恐怕是……(以下无法阅读) 【※本篇报导经过中央四十六室检阅之后遭到撤换,原稿全数销毁】 【以下摘自《月刊瀞灵廷通讯》其中一篇在火舌侵袭之后残存的专栏原稿】 唐·观音寺究竟是什么来历?关于这个疑问,本志的人气专栏,『快点教我!修兵老师!』接获许多读者提出询问的投书。 然而,由于本编辑部判断,将这个问题交给代理编辑部长桧佐木修兵来处理,对他来说负担实在太大;因此,本志特别安排了一篇特集详尽为读者们解惑—— 想必瀞灵廷杂志的诸位读者都知道黑崎一护这位代理死神的存在。而一如本志之前的报导,黑崎在蓝染惣右介被封印之后,他身上的『力量』便消失了。但诸位读者应该也对最近一篇新的报导之中提及,他已经取回『力量』的事记忆犹新…… 本次的这篇特别报导就是在这段期间发生的事。 黑崎一护失去死神之力到『复职』之间总共历经十七个月——具体来说,本篇报导的记述是在这段期间尾声发生的『某事件』。 ——对于诸位住在瀞灵廷的读者们来说,这部分即便不用详加赘述,大家应该也都知道『某事件』指的是什么事件才对。 然而,该事件发生在人间、虚圈,还有断界之中的详细情况,各位应该就无从得知了。 ……那么,唐·观音寺究竟是什么来历呢?事实上,关于这个问题,就连我们编辑部也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但如果诸位读者能够透过本报导而归结出自己的结论,那么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然而,若要笔者预先提出个人的看法,那么他恐怕是……(以下无法阅读) 【※本篇报导经过中央四十六室检阅之后遭到撤换,原稿全数销毁】 【以下摘自《月刊瀞灵廷通讯》其中一篇在火舌侵袭之后残存的专栏原稿】 唐·观音寺究竟是什么来历?关于这个疑问,本志的人气专栏,『快点教我!修兵老师!』接获许多读者提出询问的投书。 然而,由于本编辑部判断,将这个问题交给代理编辑部长桧佐木修兵来处理,对他来说负担实在太大;因此,本志特别安排了一篇特集详尽为读者们解惑—— 想必瀞灵廷杂志的诸位读者都知道黑崎一护这位代理死神的存在。而一如本志之前的报导,黑崎在蓝染惣右介被封印之后,他身上的『力量』便消失了。但诸位读者应该也对最近一篇新的报导之中提及,他已经取回『力量』的事记忆犹新…… 本次的这篇特别报导就是在这段期间发生的事。 黑崎一护失去死神之力到『复职』之间总共历经十七个月——具体来说,本篇报导的记述是在这段期间尾声发生的『某事件』。 ——对于诸位住在瀞灵廷的读者们来说,这部分即便不用详加赘述,大家应该也都知道『某事件』指的是什么事件才对。 然而,该事件发生在人间、虚圈,还有断界之中的详细情况,各位应该就无从得知了。 ……那么,唐·观音寺究竟是什么来历呢?事实上,关于这个问题,就连我们编辑部也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但如果诸位读者能够透过本报导而归结出自己的结论,那么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然而,若要笔者预先提出个人的看法,那么他恐怕是……(以下无法阅读) 【※本篇报导经过中央四十六室检阅之后遭到撤换,原稿全数销毁】 【以下摘自《月刊瀞灵廷通讯》其中一篇在火舌侵袭之后残存的专栏原稿】 唐·观音寺究竟是什么来历?关于这个疑问,本志的人气专栏,『快点教我!修兵老师!』接获许多读者提出询问的投书。 然而,由于本编辑部判断,将这个问题交给代理编辑部长桧佐木修兵来处理,对他来说负担实在太大;因此,本志特别安排了一篇特集详尽为读者们解惑—— 想必瀞灵廷杂志的诸位读者都知道黑崎一护这位代理死神的存在。而一如本志之前的报导,黑崎在蓝染惣右介被封印之后,他身上的『力量』便消失了。但诸位读者应该也对最近一篇新的报导之中提及,他已经取回『力量』的事记忆犹新…… 本次的这篇特别报导就是在这段期间发生的事。 黑崎一护失去死神之力到『复职』之间总共历经十七个月——具体来说,本篇报导的记述是在这段期间尾声发生的『某事件』。 ——对于诸位住在瀞灵廷的读者们来说,这部分即便不用详加赘述,大家应该也都知道『某事件』指的是什么事件才对。 然而,该事件发生在人间、虚圈,还有断界之中的详细情况,各位应该就无从得知了。 ……那么,唐·观音寺究竟是什么来历呢?事实上,关于这个问题,就连我们编辑部也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但如果诸位读者能够透过本报导而归结出自己的结论,那么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然而,若要笔者预先提出个人的看法,那么他恐怕是……(以下无法阅读) 【※本篇报导经过中央四十六室检阅之后遭到撤换,原稿全数销毁】 【以下摘自《月刊瀞灵廷通讯》其中一篇在火舌侵袭之后残存的专栏原稿】 唐·观音寺究竟是什么来历?关于这个疑问,本志的人气专栏,『快点教我!修兵老师!』接获许多读者提出询问的投书。 然而,由于本编辑部判断,将这个问题交给代理编辑部长桧佐木修兵来处理,对他来说负担实在太大;因此,本志特别安排了一篇特集详尽为读者们解惑—— 想必瀞灵廷杂志的诸位读者都知道黑崎一护这位代理死神的存在。而一如本志之前的报导,黑崎在蓝染惣右介被封印之后,他身上的『力量』便消失了。但诸位读者应该也对最近一篇新的报导之中提及,他已经取回『力量』的事记忆犹新…… 本次的这篇特别报导就是在这段期间发生的事。 黑崎一护失去死神之力到『复职』之间总共历经十七个月——具体来说,本篇报导的记述是在这段期间尾声发生的『某事件』。 ——对于诸位住在瀞灵廷的读者们来说,这部分即便不用详加赘述,大家应该也都知道『某事件』指的是什么事件才对。 然而,该事件发生在人间、虚圈,还有断界之中的详细情况,各位应该就无从得知了。 ……那么,唐·观音寺究竟是什么来历呢?事实上,关于这个问题,就连我们编辑部也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但如果诸位读者能够透过本报导而归结出自己的结论,那么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然而,若要笔者预先提出个人的看法,那么他恐怕是……(以下无法阅读) 【※本篇报导经过中央四十六室检阅之后遭到撤换,原稿全数销毁】 【以下摘自《月刊瀞灵廷通讯》其中一篇在火舌侵袭之后残存的专栏原稿】 唐·观音寺究竟是什么来历?关于这个疑问,本志的人气专栏,『快点教我!修兵老师!』接获许多读者提出询问的投书。 然而,由于本编辑部判断,将这个问题交给代理编辑部长桧佐木修兵来处理,对他来说负担实在太大;因此,本志特别安排了一篇特集详尽为读者们解惑—— 想必瀞灵廷杂志的诸位读者都知道黑崎一护这位代理死神的存在。而一如本志之前的报导,黑崎在蓝染惣右介被封印之后,他身上的『力量』便消失了。但诸位读者应该也对最近一篇新的报导之中提及,他已经取回『力量』的事记忆犹新…… 本次的这篇特别报导就是在这段期间发生的事。 黑崎一护失去死神之力到『复职』之间总共历经十七个月——具体来说,本篇报导的记述是在这段期间尾声发生的『某事件』。 ——对于诸位住在瀞灵廷的读者们来说,这部分即便不用详加赘述,大家应该也都知道『某事件』指的是什么事件才对。 然而,该事件发生在人间、虚圈,还有断界之中的详细情况,各位应该就无从得知了。 ……那么,唐·观音寺究竟是什么来历呢?事实上,关于这个问题,就连我们编辑部也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但如果诸位读者能够透过本报导而归结出自己的结论,那么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然而,若要笔者预先提出个人的看法,那么他恐怕是……(以下无法阅读) 【※本篇报导经过中央四十六室检阅之后遭到撤换,原稿全数销毁】 一章 现代,东京都空座町—— 「喂,我说呀~~我现在就好像在发光一样对吧?」 一名少年搔着耳边剃得精光的头皮,抬头仰望着夜空嘟哝了一声。 他和一名同班同学刚结束另外一位朋友办的耶诞派对,正走在回家的路上。 这名高中生,浅野启吾在派对里的一场游戏输了,被剃成了庞克头,此时正一边淌着眼泪,一边勉强地对着身旁的同学·小岛水色挤出笑容。 「说真的,庞克头就是男子汉该留的发型呀!在大家公认的名作电影《计程车司机》里面,劳勃狄尼洛就是留这种发型的呢!……虽然我是没看过电影啦——不过那可是劳勃狄尼洛耶!是劳勃狄尼洛喔!留跟劳勃狄尼洛一样的发型超帅的吧!」 相较于启吾一副想要掩饰哀伤气息的亢奋语气,身旁的少年则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小小声嘟哝了一句: 「……要嘲笑别人也是需要体力的,我实在是不想多花这种力气。」 「喂!我说你,——你怎么可以这样面不改色地狠狠嘲笑我啊!」 「喔,对了,倒是我要声明一下,我嘲笑的对象不是劳勃狄尼洛,只有启吾你一个人而已喔——虽然劳勃狄尼洛跟贝克汉留庞克头或鸡冠头是很帅,不过我想你还是多培养一点自知之明,认清你就只是浅野启吾比较好喔……话说,你还知道『嘲笑』这个两个纯汉字的词汇其实也让我觉得满惊讶的。」 「没想到你这家伙竟然又补了一刀!」 启吾显得大受打击,但一旁的水色又带着平淡的语气接着说: 「我说你呀,就连刚刚提到的电影《计程车司机》,还有劳伯狄尼洛的名字,其实都是从井上安慰你的话里面现学现卖的吧?虽然井上有时候会端出一些令人意外的知识,不过要你马上列举出电影名称跟影星,而且还要演员跟电影对得起来嘛,这就……」 看到身旁的挚友如此冷淡,殷吾一把抓起了水色的肩膀猛力摇撼着。 「别管这种小事了——你是不是该想想,我会变成这样到底是谁的错啊!不就是你这家伙在惩罚游戏中把庞克头这个签放进去的吗!」 「拜托大爷您省省吧?大家之前都叫您不用勉强了,不就是您大叫着:『有觉悟的男人才会受女生欢迎!』然后毫不犹豫地推动剃刀的吗?」 「等、等一下!拜托你说这种话的时候不要用敬语好吗!水色同学!要是被警察看到,在我听到这种话让感觉被疏离之前,我就先被当成庞克头强盗抓走了啦……」 启吾剃得精光的两侧头皮冒出冷汗,慌张地四下张望着。其中,他看到一名年轻女性侧眼望着他。 「啊啊!不、不是啦!你误会了,这位大姐!我这可是劳勃狄尼洛的发型喔!」 启吾在慌乱之中笑着吐出莫名其妙的辩解。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也顿时僵住…… 他在仔细审视了那名女性之后,从她身上看到比起自己的庞克头更为突兀的特征—— 在那一头还不到盾膀长度的黑发,和带有些许阴郁气质的美丽五官上,右半边脸却覆盖在一张纯白色的骷髅面具之下…… 「咦?」 启吾感觉到背上冒出了几滴冷汗…… 他看过与这名女性脸上有着同样质感的面具—— ……那面具……是不是跟阿福叔一天到晚在追的怪物很像呀? 据启吾的朋友,茶渡和井上的说法,那是一种灵——简单来说,似乎还是一种恶灵(他们虽然也提过这种恶灵的正式名称,但这时候启吾早就已经不记得了)。 不知何时开始,殷吾已经拥有对于灵的感应能力,几度因而卷入了跟恶灵有关的麻烦,而此时他也从这名女性身上感受到与那些恶灵相近的气息。 「启吾,这个人……」 启吾听到水色的声音猛然回神地点点头。 「嗯,我知道。」 「她虽然长得很漂亮,不过,我想你还是不要随便冲上去比较好喔?」 「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东西呀?你不用担心,在我这个冷酷的帅哥身上,冷静可是格外的优点呢。」 ——虽然只要她的胸部再大上一圈,我就会不顾一切冲出去了……尽管启吾心里这么想,但现在他打死也不会把这句话吐出去。 启吾再次把目光移到那名女性身上,然而——这名女性忽然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随后仿佛融化般——瞬间消失在空气当中。 「——呜喔喔喔喔!消失了!你看到了吗!喂!——她忽然就消失了呀!喂!」 「看来那女人真的不是人类呀。」 听到水色脸上始终维持着同样表情的嘟哝声,启吾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看来』?……喂!你也太冷静了吧!是怎么样?是我有这种反应比较奇怪吗!是我比较奇怪吗——是我心里纠结着也许会被诅咒,但如果那位姐姐晚上会潜入我的房间,就算被诅咒也没有遗憾……这样想是我比较奇怪吗!」 「拜托你冷静点,冷酷的帅哥……你的想法奇怪是很正常的事吧?」 即便眼前出现了非比寻常的灵异现象,但这两名高中生却仍旧维持平常的语调说话。然而,此时出现在他们身上的异常现象,却逐渐开始展露别于以往的特质…… 「喂!你看到了吧!刚刚那个女人消失了耶!」 「看到了看到了!超吓人的耶!」 启吾和水色听到嚷嚷声回头,看到一对看似大学生的男女瞪大了眼睛,朝着他们的方向望过来……看来他们也目睹了那名女性恶灵消失的一幕。 「……?」 启吾对于这样的情景感到有些异样。 虽然不想承认,不过他最近确实开始拥有对灵异现象的感应能力。 ——不过,这对碰巧经过的男女也跟我一样拥有这种感应能力吗……正当他这么想而环顾着四周时,却感受到了一股更为凝重的异样感…… 由空座町通往鸣木市的闹区街上虽说已经入夜,但来往的行人却相当多;除了加班晚归的上班族、正要去唱歌的大学生之外,还有其他彼此之间没有任何交集的人群,全都正面对着那名女性恶灵消失之处,彼此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其中甚至还有人拿起手机相机,将镜头指向该处。 这情景非常奇怪。而启吾胸中这股异样感的源头,随后也在跟着冒出头来的人物身上显露出了端倪—— 一名身着黑色装束的爆炸头男子冲进了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处,东张西望地扬起嗓音大叫: 「呜喔喔!这里明明可以感受到可疑的残余灵压,却什么也没看见!这该不会是那家伙感受到我车谷善之助的灵压而害怕得逃走了吧!」 「啊!是阿福叔耶!」 「呃!你不是之前那个偷刀贼吗!你那是什么发型呀!——话说!我刚刚都特地报上名号了,结果你还叫我阿福叔会不会太过分啦!你这家伙是完全不打算记我的名字就对了!」 根据启吾的朋友一护说,这人的名字叫做芋头山,通称阿福叔,但看来他另有其名。不过敔吾其实压根儿也没打算去记,所以从来没有留意过。 他是『死神』,是专门对付启吾认知中的怪兽——恶灵——的其中一人。然而,尽管这名看来异样的怪男人出现,周围的人却丝毫不以为意地继续谈论着刚刚从他们眼中消失的女性。 从这位爆炸头的死神激昂地大叫却丝毫没有传入众人耳中的这个情况来看,周围的人根本看不见他的存在。 启吾此时几乎能够确信,刚才那名女性并非人类。 ——但周围的人,那些所谓『没有灵感能力的人』, 他们看不见死神,却可以看见刚刚那个女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启吾和水色彼此对望了一眼,可是当下似乎已经没有其他异样情况接连出现的迹象,让他们只能试着忘却心里这股异样感,回归到正常生活之中。 事实上,他们目睹这名谜样的女性恶灵一事也没有真的在他们身上造成其他异常现象。 ——但对他们所居住的『城镇』来说,这件事却只是一切异常现象的开端。 其后,以空座町跟鸣木市为中心,周边地区开始有不少人说,曾经看到一名『用骷髅面具遮住半张脸的女性』。而且,这个情况维持了不只几天、几个礼拜,而是超过一年的时间。 ——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于无形,神情落寞的神秘女性……除了车谷以外,附近城镇的死神,以及灭却师石田也都察觉到她的灵压,但当他们赶到现场,这名女性却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周围的目击者骚然不安地议论着。 这名女性恶灵就连没有灵感能力的人都可以看见,她的出现对于从不相信幽灵的人带来了冲击,致使传闻一下子向外蔓延开来。 然后,有人用相机拍到她消失的瞬间,照片透过网路变成举国皆知的灵异事件——那是照片修出来的、是真的幽灵、是来自异次元的侵略者……种种传闻在网路上甚嚣尘上,所有人都对此事议论纷纷。 接着,这件事在第一次出现目击者之后隔了整整一年,消息终于传到了某电视台灵异节目制作人的耳中,得到他的关注。 这名制作人对于负责的节目正因为收视率问题而游走在黄金时段和深夜档之间感到懊恼,而当他看到在那名女性幽灵消失瞬间拍摄到的照片时,随即想到一个让节目起死回生的点子。 他深爱其制作的节目更胜于自己——这位几乎可以和节目本身划上等号的主持人,很快就写出了一份企划案。这份企划案的标题毫不掩饰地标出了主持人的名字,更加彰显了这名主持人与节目本身一心同体的事实。 《唐·观音寺与灵异探险队~~追击忽然出现在黑暗中,又随即消失于无形的骷髅假面女子!曾经写下最高收视纪录的空座町特集——之二!》 于是,这名灵异节目主持人,杰出的偶像灵媒师,唐·观音寺再次动身启程—— 他将带着独特的搞笑风格与充满个人魅力的姿势,前往形同他第二故乡的城镇,空座町。 二章 二五〇年前,尸魂界流魂街某处—— 锵、锵锵—— 夹带着血腥味而显得潮湿的风中,荒芜的战场上传出干涩的金属敲击声。 这里本非战场,只是流魂街外围的一处平原,是在现世丧生的魂魄漂流之处。 早已品尝过『死亡』是什么滋味的流魂街居民绝不会妄想靠近这里——这片除了杂草之外空无一物的旷野。然而,此处人们却不断挥舞手中夹带着铁锈味的刀刃,以其双脚踏遍其中。 ——他们是来去于现世与尸魂界的灵魂守护者,身着黑色装束的特殊部队,『死神』。 他们手持彼此迥异,外型千变万化的武器——斩魄刀。在保护无辜灵魂的同时,也扮演猎人身分,挥舞着斩魄刀除去那些幻化成虚的魂魄。 这群猎人的目标是出现在流魂街郊外的一批猎物——数量高达数十只的虚群。 他们面对身形高出自己好几倍的巨大怪物丝毫不觉畏惧,反而扬起嘴角主动杀进这个属于他们的战场。 他们是死神,是武人,是刀刃,是力量…… ——他们是带有锯叶草臂章,连哭泣的孩子都会吓到噤声的『第十一番队』。 『第十一番队』,这是一共分为十三支部队的死神特殊部队之中,最偏向于作战任务的一支部队。即使现在面对的是多位死神同时应付也相当危险的虚,他们脸上却始终挂着愉悦的表情。 这群死神在战场上面露笑容的原因有二—— 其一、这支第十一番队聚集的全都是赌上性命享受战斗的人。 而另一个理由……这支部队的队士们对于他们的领袖怀有绝对的信赖。 在这群生性粗鲁的第十一番队队士之中,有一名男子披着醒目的白色外袍,身高比起所有人都高出一个头。他有着一对宛如野兽般锐利的眼神,还有一头看来邋遢的蓬乱头发。 这名男子身上披的外袍背上印有看来像是长刀排列而成的汉字数字,『十一』。 然而,比起男子外观上的特征,他所散发出来的强大灵压更让眼前的虚群发抖——这群虚的感官仿佛狂敲着警钟一般警告着他们,『这个男人非常危险』。 相较于虚的反应,对于十一番队的队士们来说,只要有这名男子处在阵中,就可以使他们士气高昂。但这不代表这群队士对于该名男子的依赖,而是一种喜悦。 ——在场的死神们打从心底因为能与这名男子一同赌命驰骋沙场感到欢欣。 护廷十三队,第十一番队队长,刳屋敷剑八—— 他是继承了最强的死神之名的第七代『剑八』。 在一对一的对决中,他杀掉了前一代的『剑八』取得了这个名字,并且捍卫了这个冠冕好几百年。 即便这名死神领导的是一支专为战斗而生的部队,但其实个性相当平易近人,不论是否在队上都拥有非常高的人望。 然而,他最吸引人的部分,还是他压倒性的强大『力量』——那股即便是对于强者心生嫉妒的弱者,在他面前也会乖乖折服的力量。 「是大虚!有大虚出现了!」 其中一名死神大叫,让这支第十一番队忽然弥漫起一阵紧张的气息。 众人抬头,看到天空中不知何时渗出了裂痕;仿佛暗夜撕裂这片天空,并且化成一道黑色的巨影从天而降。 ——是几万只虚相互啃食,彼此融合而成的大虚。 相较于大虚宛如一座山丘般的庞大身躯,众死神的身影看来就好比人眼中的鼠辈一般渺小。 真央灵术院在培育死神时教导他们,这般极致危险的大虚是属于『王属特务的管辖范围』,『需由多名队长级的死神同时应战才足以压制』。 然而,在面对忽然从天而降的庞大绝望之中,这群死神脸上却仍挂着笑容。 ——其中,笑得最开心的不是别人,就是刳屋敷剑八。 「是啊……看来这场仗打起来会很愉快呀。」 刳屋敷毫不犹豫地蹬地跃起,一跃飞到了大虚巨大的假面前方。 「来跳舞吧,大虚。」 「…………」 大虚对于转眼便跳到自己目视高度的『迷你猎物』,反射性地张开那张面具上的嘴巴,在口中凝缩其灵压欲以虚闪迎击。 然而—— 「本大爷不是找你这个最低等的大虚!」 刳屋敷挥出甚至没有始解的斩魄刀,一刀——连同虚闪撕裂了下级大虚,让对方连哀嚎的声音都没有便遭击溃。 仅仅一击。 面对数名队长级的死神同时应战才能解决的大虚,刳屋敷却只用了一刀解决。这情况不仅震慑了眼前的虚群,还让在场的死神们口中扬起一阵欢呼。而刳屋敷的这一击同时也鼓舞了自己。 在斩魄刀的净化之下,灰飞烟灭的大虚留下黑色的残渣散洒在这名队长身上。刳屋敷接着更是对着天空中的『裂缝』唤了一声: 「里面的家伙出来吧。」 瞬间,裂缝飞出无数道白色细丝,细丝在空中交缠,织出一条条钢索,进而编成一张巨网。 这张网像是要缚住刳屋敷一般朝他飞来,但他却自己迎上前去,扭转着身子以斩魄刀卷起了那张白色巨网。 ——瞬间,裂缝中的敌人似乎判断其猎物到手,随即加诸了强劲的力道将刳屋敷的斩魄刀用力拉回。 然而,刳屋敷却在空气中制造出灵子团块,用力朝裂缝踹去,以反作用力蛮横地抵抗施加在斩魄刀上的这股拉力。 双方的拔河仅仅持续数秒,刳屋敷随即从裂缝中拉出一只身形较为迷你的虚——它仿佛一只纯白色的蜘蛛,完全不具人类外型。 这只虚的形体甚至比起下方旷野上与成群死神对抗的虚更小上一圈,但其所释放出的灵压却比刚才那只大虚更为强大而沉重。 这只蜘蛛型的虚二话不说地便在『裂缝』和地面之间张开了一张网,停留在空中与刳屋敷对峙。 「……我要找的也不是中级大虚啦。」 刳屋敷吐出一口颇为遗憾的叹息,用斩魄刀的刀背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随后对着那只蜘蛛型大虚问了一声: 「你后面应该还有一个家伙吧?应该有一个上级大虚才对吧?」 然而,白蜘蛛没有回话,从身上几个小洞再次吐出了白丝。 刳屋敷在这阵快到一般死神无法闪避的『白丝之风』中高速穿梭,几秒后便站在蜘蛛型大虚的面前,举着斩魄刀指着它。 这只蜘蛛型大虚尽管面对如此致命的危机,却只是丝毫没有任何反应地静止不动。它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时究竟是该哀嚎还是该求饶,或者接下来该有任何其他行动。 「……你呀,身上什么都没有呀。」 刳屋敷不知道从这只蜘蛛型中级大虚身上感受到了什么,语带怜悯地吐出一句: 「就连刚刚那只下级大虚还带有敌意,老子我砍起来都还愉快些。」 他将刀抽回来,用手抓起这只蜘蛛型大虚的其中一只脚。 「我没有闲功夫花力气去砍一只木偶——你下次再来吧。」 说完,他随即单手将这只蜘蛛型大虚举起,扔回到『裂缝』之中。 刳屋敷扭动着颈子,在颈骨发出『喀啦』两声之后,他开口对着『裂缝』中的『某个家伙』询问: 「你在里面吧?如果你讨厌见光,那不如我进去好了?」 他没等对方回话,在空中又制造出一个灵子团块,双脚一蹬朝着『裂缝』冲去——以举刀指向『裂缝』里『某个比起下级大虚和中级大虚更强的家伙』。 然而,他 的目的没有达成。 『裂缝』在他的面前收束,瞬间将天空中的大洞完整地封了起来。 这个『裂缝』跟死神来去于不同次元所使用的穿界门不同,在这个阶段,虚所使用的次元间移动方式,尸魂界尚无法分析掌握。也因为这个缘故,死神无法撬开闭阖的『裂缝』,让刳屋敷剑八一个人被遗留在半空中。 「啊……?这是怎样?泼我冷水呀……?」 他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将目光移回到下方的战场上。地上仍有数十只虚,而他的队士们仍持续在与虚群交战。 他看着这副景象扬起了嘴角,开心地飞向地面。 「没办法了,就让老子偶尔也像个队长一样指挥一下队士们作战吧。」 ≒ 数刻钟后—— 之前还是战场的旷野之中,仿佛要用酒香洗去此处空气里的血腥味一般,十一番队全员开起了一场酒宴。 前来支援却迟了一步的四番队和八番队,看到十一番队已经击退了虚群,原本准备打道回府,却被十一番队拉住,在『你们也一起来吧!』的起哄声中,半强迫地被拉入了酒宴。 「拜托,刳屋敷队长超过分的啦!才想说他怎么忽然下令要组织阵形,结果竟然一个人霸占了所有甜头!」 「抱歉抱歉,其实我也没想要打扰你们啦,只是那些虚全部都朝着我攻过来了嘛。」 「就算是这样,你挥刀也挥得很爽呀!」 一场仗打完,十一番队的队士齐声对着几乎是一个人收拾掉所有局面的刳屋敷队长大肆抱怨。然而,他们就算抱怨,但脸上的表情却也看来颇为开心,对于自家队长压倒性的实力引以为傲。 「不过话说回来,刳屋敷队长真的超强的啦!不仅一刀就干掉了下级大虚,就连后面出来的中级大虚也被队长当成小孩子耍耶!」 「真的真的!大虚都出来了还能把人家当小孩子耍,这世上大概也只有刳屋敷队长一个人了吧?」 听到几名部下这么说,刳屋敷倒是颇无奈地摇摇头: 「我说你们,是不是把山本总队长给忘了呀……」 在一般死神的观念里面,由无数的虚融合而成的大虚;特别是拥有人类外型的上级大虚,其实力甚至超过护廷十三队队长级的死神……就连培育死神的『真央灵术院』中的教材也这么写着。 然而,队长级的死神之中也是有实力上的差距:并非所有人的卍解都拥有适合应用征战斗上的能力。因此,这类死神就算是当上队长、副队长,也未必能赢过大虚。因此,真央灵术院便带着警告性的意味教导院生:『大虚是最需要小心的敌人,基本上都应统一交由王属特务【零番队】来应处』。 不过,护廷十三队的队长级死神当中,仍有像是山本总队长和刳屋敷队长这般实力足以横扫千军的猛将,被众死神当成少数的『例外』敬畏着。 作为其中一个『例外』,刳屋敷却没有自夸其实力出众,而是开始谈论起了其他『例外』: 「对十二番队的曳舟来说,大虚也只是喽罗而已;其他还有朽木家、四枫院家……能收拾下级大虚跟中级大虚的人可多了。」 「不过,曾经杀过上级大虚的人,我也只听说过刳屋敷队长一个呀。」 「欸,不过这次那个家伙倒是让他跑了呢。」 说完,刳屋敷转头面向身旁带着好几名女性,身上披着一件华丽外罩衫的男子,说道:「京乐,你怎么样?上级大虚你可以应付得来吗?」 听到话锋忽然转到自己身上,此时正在搭讪十一番队为数不多的女性死神的京乐——八番队队长·京乐春水耸了耸肩回头。 「我说你呀,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得这么轻松呀……首先,我们对上级大虚根本也就没这么了解。以每个人的特性来说,有人可以轻松赢过上级大虚,却也可能输给下级大虚;我们死神跟虚之间的战斗一直都是这种情况呀。」 「……也是啦,我还真是问了一个笨问题呢。」 「可不是吗?再说,你杀掉的上级大虚,在所有上级大虚之中的实力如何,其实你也无从得知呀。」 京乐随口敷衍了刳屋敷的质问之后,随即丢出了一个问题反问刳屋敷: 「话说,我们在这里开酒宴真的好吗?如果不先回去报告一下结果,到时候山老头会骂人的耶?还有,要是我们把四番队的美眉们灌醉了,卯之花队长也不知道会说什么呢。」 「哈哈,的确,要是惹烈姐生气的话那可是比大虚还恐怖呢……是说,你这个在酒宴上偷把人家队上的妹的家伙,好意思开口问这个问题呀?」 「我带队来支援,结果看到你们已经都搞定了呀——就当……就当我是来取悦在战场上累积过多疲劳的可爱小妞们的好了?」 「你永远都是这副死样子,拜托你多少也跟浮竹学习一下他认真严肃的处事态度吧?」 相较于刳屋敷一脸不耐,京乐则是微微板起了脸说: 「不过,像今天这样忽然出现一大群虚攻过来的情况也很少见呢。听你说,除了中级大虚现身之外,你还感觉到背后有上级大虚的气息是吗?照这么看,那些虚似乎开始有新的动作了啊?」 「不,我不觉得他们有一个系统化的组织行动,我看要他们摆出有效的阵形攻过来应该还要好一段时间吧?与其说那些虚臣服于某个上级大虚,不如说有人甩了鞭子,动物们就会乖乖听话。」 说完,刳屋敷忽然想起过往的事,喃喃开口: 「不过,我之前干掉的那个上级大虚,在被我的斩魄刀净化之前口中好像喊了一声,巴拉冈大人』之类……我想,那个叫做巴拉冈的家伙很可能就是虚那个世界的老大吧。」 刳屋敷捧起酒杯一口饮尽,随后扬起嘴角露出笑容。 「虚的老大呀。真希望哪天有机会冲进去跟他分个高下。不过搞不好雅忘人那家伙已经先把他干掉了呢。」 雅忘人是一位名叫狩能雅忘人的死神,几年前为了追击虚而带着部下一同闯入了虚圈,至今未归。而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刳屋敷则自始至终深信雅忘人还活着,因此,京乐开口时的语气也刻意避开了这个部分: 「这样的话,等狩能他们回来的时候可要办个庆功宴,把护廷十三队的美眉们全部找过来一起喝酒喽。」 「其实就只是你想跟女人一起喝酒而已吧?」 听到刳屋敷说的话,周围的队士全都笑了出来。 在一片和乐的酒宴之中,刳屋敷颇为愉悦地接着继续说: 「欸,就算那些虚真的进化了,我们护廷十三队的实力也不是不会成长啊。再过个两、三百年,护廷十三队的队长跟副队长搞不好全都可以跟上级大虚正面交锋了。」 「这么一来,我跟你都要降格为队士,或是收到除队劝告,从护廷十三队中引退了吗?」 听到京乐带有嘲弄意味的回话之后,刳屋敷开心地笑了。 「老子我在那之前搞不好就已经横死沙场了呀。不过只要有『剑八』在就没问题了。反正就算我死了,十一番队的队长『剑八』是永远都在的。」 在这句别有寓意的嘟哝声中,周围的队士们彼此相互张望了一眼,然后其中一人带着有些畏缩的语气对着刳屋敷问了一句: 「那个,队长……我们之前有听到传闻,据说零番队似乎想要找队长你过去,这是真的吗?」 这名队士问话时露出一脸希望他们的队长否认这个谣言的表情。 刳屋敷对他开了口:「嗯,他们是有来找过我没错呀。」 「——!」 「不过我拒绝了。 」 「!?」 刳屋敷果断的回答在周围的队士们中掀起一阵议论。而这位队长则喝了一酌酒之后接着吐出了平淡的语气说: 「欵,这件事本来也就没有四十六室认可的正式命令,早一点回绝也比较好吧——你们想想,像我这种人当得了王室的护卫吗?要老子我在敌人杀过来之前一直躲在另一个次元的王宫里面,我才按捺不住呢!」 他这里一度垂下了视线。 「再说,在有人继承『剑八』这个名字之前,我都得待在这里不可。」 他看着酒杯中自己的倒影,开心地扬起嘴角。 「我得等着比我更强的死神出现呀。」 「队长……」 虽然最后这句话听在每个人的耳中各自有不同的理解,但这群十一番队的队士全都对刳屋敷始终担任他们的队长一事感到安心,更觉得骄傲。 在他们心里,只有刳屋敷队长才配得上号称『最强死神』的『剑八』这个名字。 他们带着这样的心绪,默默地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准备带着最开心的心情继续这场酒宴。然而 「抱歉,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这是一声听来有些不可思议的声音。音量不大,甚至给人一种静谧的印象。但他的声音却以令人惊讶的清晰度清楚地传入了嘈杂酒宴中的每一个死神耳中。 众人将目光移向声音源头,看到一名陌生的男子身影。 他带着异样的站姿,看来还算年轻。 众人看到他,随即意识到这人一定是住在尸魂界中心——『瀞灵廷』的贵族。 ……然而,也就只有这样,没别的了。 他的外观给人的印象只能让人意识到他跟流魂街的居民还有死神不同,是尸魂界的贵族。而他身上的装扮也只在最低限度让人理解到他的贵族身分,除此之外,贵族身上总是穿戴的华贵装饰,他身上一概没有。 就连身为上级贵族家中次男的京乐看了他的模样也忍不住歪起头感到疑惑。 在这名异样的男子现身之后,酒宴之中传出了议论声。刳屋敷在声音稍歇时对着那名男子开口: 「唉呀呀,是贵族的少爷呀?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要喝酒的话老子可以分你喔?」 刳屋敷说完,这名贵族男子身后随即传来一声尖锐的女性声音。 「就是他!就是刚刚开口说话的那个家伙!那个很高很壮,看起来很强的人就是刳屋敷剑八!是第七代的剑八!他超强的!之前杀掉上级大虚的人就是他!这家伙今天也轻轻松松就赶跑了一只中级大虚!他超强超强!超帅的!很有趣吧!你也觉得很有趣吧?嘻嘻哈哈哈哈!」 男子微微撇过头,目光扫向身后那名笑声显得有些歇斯底里的女性。 这名女性在一身白色和服上加了许多不必要的垂缀饰品,还裸露着大片肌肤。她以两条宽皮带缠在脸上蒙住眼睛,一头黑发仔细地盘起来,插上发簪;胸口敞开的衣领露出丰满的乳沟,纤细的颈子上戴着华丽的项链。 贵族风的男子看着身后那名装扮颇为煽情的女子,眉头动也不动地仅在语气中显露出些许烦躁的气息开口说: 「已经知道的事情你少在那边鬼吼鬼叫的,滚一边去。」 「啐,冷淡的家伙!你输掉最好。」 女子丢下这句话后,看似贵族的男子看到她离开而收起了烦躁的表情,转头面向他刚才搭话的那位——身上披着队长外袍的男子。 「刳屋敷剑八……我听说,只要在两百名队士前杀掉你,那人就可以得到十一番队队长的地位,和『剑八』的称号。」 看似贵族的男子没有报上姓名,却以平淡的语气说出这番话。十一番队的队士们彼此相互张望着,心里猜不透这人说这句话的意思。 然而,刳屋敷饮干了一酌酒将杯子放到地上,缓缓起身回了话: 「你说的没错。」 接着,那名看似贵族的男子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任何改变地,在平淡的语气中开了口: 「这样的话就不要多一道手续了,如果可以的话…… ——我们现在直接就来厮杀一场,分个高下吧。」 沉默的气息瞬间支配了整个宴席。 但宴席间的气氛随后又被在场死神们的议论和讪笑声盖过—— 「来了一个脑袋有问题的家伙呢。」「不不不,他是想自杀才来的。」「他应该是跟他那些贵族朋友打了什么赌之类的吧?」 ……然而,也有人脸上没有挂着笑容——除了对于『厮杀』一字绷紧了神经的四番队队士和八番队队长京乐之外,还有作为当事人的看似贵族的男了。 至于刳屋敷剑八脸上的笑容并非嘲笑,而是他脸上一贯的浅笑。 看似贵族的男子对着刳屋敷说: 「如果你担心喝了酒会拿不出实力,我可以等你酒醒没有关系。」 「不,不用了。喝了酒血液循环更好,打起来可以更起劲。」 这位队长说完,他的队士们全都收起了笑声。因为十一番队的队士从这句话中感受到,他们的队长打算接受这个忽然出现的男子提出的厮杀要求。 「队、队长!你是认真的吗!」 对于部属的制止,刳屋敷默默地举起手,动了动手指。 ——你们退开。 对于这个无声的指示,十一番队的队士们随即带着怜悯的眼神凝视着站在众人之中的贵族男子,同时端着酒向外退开。 他们心想,刳屋敷队长可不是会在决斗中手下留情的人,更不会因为对方是贵族而在出招上有任何犹豫。而且,就算队长真的手下留情,他们也不认为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这名男子可以活着回来…… ——再说,那个贵族男子手上根本连斩魄刀都没有!他到底要怎么跟刳屋敷队长交手? 在部属们彼此紧贴在一起形成的一圈人墙之中,刳屋敷来到八番队聚集的人群前对着京乐说: 「京乐,不好意思,连你都被拉下来当见证人。」 京乐没有回话,而是朝距离稍远的看似贵族的男子开口问了一句: 「真的要干吗?我不知道你是谁,从哪里来的,不过要当上护廷十三队的队长另有其他办法喔?」 「我没打算跟你闲聊废话,京乐春水队长。」 对于京乐的忠告,对方却果断地回绝掉了。 ——他知道我们的名字啊? 然而,真正让京乐觉得不舒服的不是这点。 虽然他说话的方式会让人感觉到轻蔑的态度,但他的声音却没有嘲弄或贬低的意味,甚至没有夹带一丝丝情绪。 这让京乐觉得不对劲,因而对着刳屋敷说: 「你小心点。我看他不像自以为是,或是想自杀而找上门的。」 京乐深知,对方不带斩魄刀在身上,这点不足以构成不把他当对手的理由。比方说鬼道众的总帅,握菱铁裁,这人可以单凭鬼道的力量和护廷十三队的队长周旋。而这名挑战者未必不可能拥有这样的能力…… ——这是京乐这番告诫其中的意涵,但刳屋敷似乎也察觉到对方身上的异样氛围。 「是啊,看来有一场愉快的仗可以打了。」 京乐看到刳屋敷扬起了嘴角,判断此时再进一步制止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因此默默地退到人墙之中。 如果这是第一次有挑战者出现,京乐跟周围的队士也许都会更积极地加以制止。然而,这并非刳屋敷第一次收到决斗的要求——他接受过多次同样的要求,并且全都赢得了挑战。 看似贵族的男子在超过两百 人的护廷十三队死神讪笑和怜悯的眼神包围之中,他冷冷地问了一句: 「这场厮杀对决的条件已经成立了吗?」 「说决斗吧。」 咚咚——刳屋敷用刀背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对着空手而来的男子开了口说: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历,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强是弱,不过既然要赌命决斗,不如我们都先把自己的本事亮出来吧?」 「虽然我讨厌废话,不过……让我修正一下之前的问句——这场决斗的前置确认工作都已经完成了吗?」 「这场决斗早就已经开始了。」 当第七代剑八回了话,男子便随即吐出不带感情的语气喃喃地接着说: 「那好。」 「啊啊?」 「这样你就不会白死了。」 瞬间—— 刳屋敷剑八身上迸出无数道伤痕,全身鲜血向外喷溅。 他的身上仿佛由内侧刮起了由刀刃形成的龙卷风,但负责见证这场决斗的两百人中,没有一个人看见这名看似贵族的男子的斩魄刀。 他不仅没有使用鬼道的迹象,更只是站在原地一步也没有动。 ——难道这世上有透明的斩魄刀吗? 然而,这名看似贵族的男子根本连持刀的架势都没摆出来,亦看不出有任何像是从远处操控隐形刀刃的动作。 那么,他到底是怎么在完全没有任何行动的情况下撕裂第七代剑八的身体的呢…… 话说回来,这人到底是谁? 他为什么会忽然想要『剑八』之名? ……在一切问题都没有答案的情况下,在场的护廷十三队队士所能理解的只有一件事—— 第七代『剑八』被打败了。 而这个瞬间,这名看似贵族的男子得到第八代『剑八』的名号。 死神跟虚一样都会不断变强——刳屋敷之前所说的话,在这一刻得到了印证。 这天,在四十六室确认第七代剑八死亡的消息的瞬间,『剑八』便由更强的死神继承。 一如刳屋敷剑八的期望,更强的人出现在他的面前——这天,流魂街郊外的草原上,一群死神与虚交战之后发生的,就只是这么一件事而已。 ≒ 虚圈,某处—— 目睹第七代剑八被杀的瞬间的人不只在场的死神。 当时现世还没有『监视摄影机』这个概念,但有人驱使拥有这种功能的虫型迷你虚,从虚圈观看到这场决斗。 这人身为虚,但拥有和人类外型几乎如出一辙的样貌,一般称为上级大虚,也是前一刻袭击尸魂界的虚群背后的指使者。 「虽然我不想偷合的口头禅,但所谓幸运真的就是这么回事吧——如果可以的话我是很想亲眼看到这场对决,不过就留到下次机会吧。」 这名自始至终没有出现在刳屋敷面前的上级大虚,假面底下的脸庞露出了窃笑嘟哝地说: 「虽然原本要分析那个叫做刳屋敷的死神,不过没想到会遇上这种情况呢——只要彻底检视录灵虫的纪录,应该可以分析出刚刚那场决斗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这名上级大虚在愉悦的心绪之中,假面底下的嘴角更是上扬而发出狂笑。 接着,他把目光移到身旁的中级大虚——刚刚和刳屋敷交手的白色蜘蛛型虚,说道:「虽然我原本想把你这个没用的家伙分解成灵子再重新建构,不过看了刚刚的影像,我想到一个新的实验。而这个实验没有我是不可能进行的。」 「……是。」 「可以继续当我的天竺鼠,你应该要感到荣幸呀。」 在这个日后受蓝染惣右介提拔、成为破面十刃的上级大虚傲慢至极的发言中,蜘蛛型的虚只是静静地蹲在一旁——在极为浅薄的感情表现中,低着头显露出微微开心的反应,口中呼唤着这名上级大虚的名字: 「谢谢您……萨耶尔阿波罗大人。」 ≒ 时间移至现代,剑八之名从第十代的鬼岩城剑八交到了第十一代的更木剑八手上。 然而,第八代剑八究竟是被谁打败的,却没有留下任何纪录——甚至不只胜败问题,在四十六室的指示之下,与第八代剑八相关的纪录全部遭到销毁,完全消失于尸魂界中。 然而,这名死神的存在却在其他多位死神心里留下非常深刻的记忆。 ——以危及整个尸魂界存续的极恶之人身分。 三章 现代,虚圈—— 无边无际的白沙之海。在黑暗中向外延伸,空无一物的世界。 这是虚群最终漂流之处,亦可以说是虚的故乡,虚圈。 然而,这里除了白沙和石英树之外,并非什么也没有;一座现世无法想像的巨大建筑物座落在沙漠之中,形成一片调和的风景。 ——伫立在白色沙漠中的白色宫殿,虚夜宫。 这个多处毁损的巨型建物背后静静躺着整片白茫茫的沙漠。 忽然一声少女的哀嚎从远处传来,划破了这片寂静。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救、救命呀啊啊啊——」 一个将骷髅假面当成帽子戴在头顶上的年幼破面,扬起阵阵尘沙奔跑在虚圈的沙漠之中。 她带着一头沾满了白沙的绿发,像是被狮子追赶的兔子一般拼命跑,拼命跑,不断奔跑着 她的名字叫做涅尔·图·是住在虚圈,虚夜宫周围沙漠中的破面女孩。 此时她的身后追着两只口中发出怪声的虚,和一头宛如巨蟒和蚯蚓合体的大怪物。 「咻嘻嘻嘻嘻嘻嘻!」 「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戴着形似锹形虫面具,看来颇为聪明的是佩谢·贾提些;全身有一半包裹在假面之下的怪异虚则是唐多恰卡·毕尔斯坦;还有带着巨大的长形躯体在沙海中蠕动的巨兽,巴哇巴哇……加上涅尔,这三人与一只巨兽就好比生活在这片沙漠中的家人一般。 他们是——『(怪盗涅尔巴唐佩)伟大的沙漠兄弟档+1(热沙怪力四兄弟)』。 这群虚带着各执一词的名称,在这片虚圈沙漠中徘徊。 这里基本上没有任何娱乐,因此他们每天都热衷于这个『无限追杀游戏』——由身为超级被虐狂的涅尔一边哭一边跑,其他两人加一只巨兽在后面追。这是在这个虚圈中独属于他们的特殊游戏方式。 然而,这个游戏今天似乎跟往常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 「咻嘻嘻嘻嘻嘻嘻!不、不妙呀!这样下去不行呀!」 「啪哈哈哈哈哈!啪哈……啪哈……撑、撑不下去了哩!」 不只涅尔,就连佩谢和唐多恰卡都边哭边跑;甚至巴哇巴哇口中都发出近乎哀嚎的唉声。 这个平常都是由涅尔负责逃亡的无限追杀游戏,今天却是三人十一只巨兽全部都担纲起逃亡的重任。 一个小巧的身影追在他们身后。 「陪我玩嘛!涅尔!」 这幢在白沙之上飞窜的人影开口对着仓皇逃命的涅尔等人大声叫唤着。 这名破面男孩看来大约年纪比起涅尔稍长,拥有与人型如出一辙的外观,戴着看似耳罩式耳机的面具。 而接着和他一同并排跑着,绑着两头麻花辫的破面女孩也接着唤了一声: 「喂~~我们一起玩嘛!」 破面女孩身后还跟着一只边跑边跳的上级大虚——但身形只有小狗般大——脸上的假面喀啦喀啦地颤动着。 「跟我——一起……玩嘛……」 除了这只上级大虚之外,其他还有许多外型各自回异的『小巧身影』;他们口中全都叨叨念着,和前面的破面男孩、破面女孩一同追着涅尔等人在沙漠中狂奔。 这群上级大虚的数量至少破百。 「一起玩嘛!」    「一起玩嘛?」   「一起玩啦!」 「一起玩!」  「为什么要逃走呢?」    「这是捉迷藏的游戏吧!」 「好像很好玩耶!」「好像很好玩!」「我们也要加入!」 「也让我们加入嘛!」 「我们当鬼!」「agwooooo~」「人家……好像也想……一起玩……」 「一起玩嘛!」   「你们来当祭品好了!」  「豪项狠好吃……」 「被抓到的话要吞一千根针喔!」  「哺会……嚷泥们……逃走的……」 「qrrrrrrrr~」          「手指头也要切掉喔!」 「可以揍你们一万次吧!」         「喀怡把泥们吃掉吗?」 这群有如各种幼生生物模样的破面们,全都带着『咯咯咯』的笑声追着涅尔等人狂奔。这样的光景宛如在白沙之海上弹跳的飞鱼,但对涅尔等人来说却像是一群白鲨……尽管他们口中说着要一起玩,但却不时放出虚闪要阻断涅尔他们去路。 这群人虽然多半都是看来十岁前后的男孩女孩,但其中亦有非人形的虚——虽然涅尔等人还没有看到,但这群上级大虚之中甚至有人有着与第九十刃外型相仿的头部;而且其他不说,这群虚之中根本就有许多看来根本无法用言语沟通的动物型虚。 事实上,这群虚除了『外型部属于生物幼生』这点之外,还有一个共通点——他们全部身上都刻着黑色的『102』数字。 「怎、怎怎怎么会这么倒霉呀!竟、竟竟然被皮卡罗发现了!」 佩谢边哭边跑地叫了一声。 唐多恰卡听到也跟着流泪呼喊: 「因为鲁奴刚加不在了,所以那些家伙没有人管,就从虚夜宫跑出来了哩!」 『恶作剧的小鬼——皮卡罗』——这是那些幼生虚群的名字。 这个奇异的虚群之中,没有个体间独有的名称,而是统一称为『皮卡罗』。 他们总是以群体行动,在虚圈的居民眼中视为如同军蚁或蝗虫一般,以『群』为单位的存在——这个包含了男孩女孩,总数上百人的幼生虚群,虽是由诸多个体构成的『虚群』,但实则被视为『单一个体』,共同拥有被刷掉的十刃——『102』这个数字。 皮卡罗天真的思考方式与稚子无异,因此,他们也欠缺理性,不会特别去压抑虚根源上的本能——『忠实于自我欲望』。 这群虚在稚子般的欲望之中,带着无比天真的气息,自由自在地在虚圈各处奔驰着。 皮卡罗原本是虚王·巴拉冈为了排遗无聊而放在身边的团体,而虚圈的新王·蓝染出现之后也短暂把皮卡罗纳入十刃的行列。然而,新王判断他们不具备成为一个组织份子必须的功能,因此把他们踢出十刃,将这群虚送入『三位数的居所』。 为了不让他们离开虚夜宫到现世或其他地方为所欲为,因此蓝染派了鲁奴刚加这个除了水之外几无其他弱点的虚加以看守,将他们关在长年的沙暴之中。 然而,蓝染离开了虚圈,鲁奴刚加又被露琪亚净化掉,现在皮卡罗就得以恣意在沙漠中到处乱跑。 当他们偶然找到『一起游戏的对象』,就会一直玩到对方坏掉,不能动为止…… 这就是他们的日常生活。 对于弱小的一方来说,一日一被皮卡罗盯上,即等同于日常生活的崩溃。 而今天遇上这个恶梦集团,宣告日常即将消逝的涅尔等人正拼命逃跑,在绝望的命运中挣扎着。 「一、一护——救救人家啦!一护——」 涅尔狂奔了好几小时,带着恍惚的意识呼喊着某个已然离开虚圈的死神。 距今一年半前,涅尔等人在这片沙漠中邂逅了一位名叫黑崎一护的死神,并与这位为了拯救伙伴而来的死神一起行动。过程中,涅尔就不只一次地为这名死神所救。 而就在他们遇上空前的危机时,涅尔随即晕厥,因而不记得之后发生的事——她记得一护遇上其中一位十刃·诺伊托拉之后陷入绝境,但其后发生了什么事,她就完全不晓得了。 在她清醒之后,看到一名相貌如鬼神般骇人的死神,让她大哭大叫,豁出性命逃过一劫。随后也与之前跟一护一起行动的 灭却师和其他人类重逢。 涅尔从他们口中听到,一护已经先回到现世去了,让她对于恩人平安感到喜悦的同时,也对于没来得及道别觉得哀伤。 「这、这样的话,涅尔也去现世好了!人家不能不跟一护道谢!」 涅尔不知道空座町在哪,因此正打算要那名灭却师跟他的同伴们带他们前去。然而…… 「唉呀呀?这里还有一只活着的实验样本?」 ——刚刚才摆脱了一名有如鬼神一般骇人的死神,现在又出现一个身上装饰品多得异常的死神,涅尔等人为了摆脱成为实验样本的命运,又是一阵拔腿狂奔拼命逃跑。 多亏了灭却师一行人出面绊住那名看来思心异样的死神,涅尔等人平安逃离了现场。可是,当他们在回到原地时,死神跟包含灭却师在内的所有人类也都已经离开了。 为了摆脱寂寞,涅尔原本决定不要轻易再喊出一护的名字,但在此时遭遇危机的情况下,她仍不由自主地呼唤着之前的恩人。 佩谢跟唐多恰卡听到一护的名字忍不住彼此相互对望了一眼。现在不论涅尔怎么呼唤一护,一护已经离开虚圈,说什么也不可能出现。 既然如此,为了终结他们最重要的妹妹内心的不安跟难过,他们下定决心而停下脚步。 「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的!老哥!我们上吧——b计划!」 「了解哩!」 就在这两人稀奇地彼此应和之后—— 唐多恰卡忽然双脚蹬地高高跃起,对着沙地施展一记泰山压顶——顿时一阵宛如爆炸般的尘沙漫天飞舞。 同时,佩谢也跳起来,落在唐多恰卡背上,从口中吐出自称『无限滑走』的黏液——虽然实际上是『有限』的,不过他仍可以轻易吐出相当于一片沼泽或池塘的黏液量,洒向唐多恰卡掀起的一片沙璧。 黏液混合了白沙,形成一道宛如黏菌般的沙柱,落向四周的皮卡罗身上,形成一滩带有黏性的沙堆。 「哇啊~!」「这是什么~~!」「好好玩喔!」 天真的皮卡罗被困在白沙黏液中开心地嚷嚷着。 「好!这么一来可以争取到不少时间!老哥,我们趁现在快逃吧!」 「了解哩!涅尔!快逃哩!」 当他们完成任务再回头时—— 只见涅尔被他们放出的白沙黏液淹没,差点就要窒息身亡。 「涅、涅尔——!」 「真是出乎意料哩~~!」 此时涅尔白晰的脸庞变得更加惨白,两位哥哥赶紧朝她跑去。 差点溺死在白沙黏液中的涅尔虽然没有真的窒息,但两颗眼珠也已经划着圈圈地失去意识。 就在佩谢和唐多恰卡知道他们的宝贝妹妹还活着,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好好玩呀!」「喂!再来一次!再来一次!」「生吞……活剥……」「grrrr!」 甩开黏液的幼生破面们接连从沙液中跑出来,对着佩谢和唐多恰卡露出了笑容。 这景象让佩谢大惊失色,确认了涅尔仍昏迷之后犹豫了几秒钟,随即转头望向唐多恰卡。 「呜……虽然不想用这招,不过……唐多恰卡!我们上!」 两只虚带着涅尔平常根本看不到的严肃表情,彼此对望地点了头。 「随时都ok哩!」 下一个瞬间,佩谢跃上唐多恰卡的肩膀,两人同时在面前凝聚灵力,使两股力量产生共鸣,一口气使收束的灵子量跃升数倍。 「「融合虚闪!」」 齐声的呼喊之中,经过压缩的灵子全数释放,形成一道平常完全无法比拟的强大虚闪。 皮卡罗在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卷入闪光之中。 「成功了吗!」 他们之前对十刃使出这招,但没能扳倒对手。 然而,皮卡罗是被刷掉的十刃,其中的个体实力没有这么强;在佩谢的盘算之下,就算不能消灭他们,至少也可以让他们晕厥过去。 事实上,这对兄弟虚也确实看见半数以上的皮卡罗翻滚倒在沙地上了…… ——但这也代表还有半数的皮卡罗没有倒地。 「呜……这些家伙是不是比以前更强了呀!」 「他、他们大概是吃掉了一大堆在蓝染大人跟巴拉冈大人不在之后聚集到虚夜宫附近的中级大虚了哩……」 相较于一脸紧张的佩谢和唐多恰卡,那群皮卡罗脸上则仍挂着笑容。 「刚刚那是什么!」「好帅呀!」「喂喂喂~~那个是怎么用的?」「怎么用的?」「这样吗?」「是这样吗?」「豪……痛啊……」「我也要试试!」「人家也要用!」「我也要!」 那群皮卡罗不仅不顾倒在地上的同伴,连自己身上所受的伤也看都不看一眼,此时全都带着一双闪亮亮的眼神举起右手,探出额头,张开嘴……各自将身体的一部分指向佩谢—— 「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弹。」「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虚闪。」 「等一下!你们那只是一起释放虚闪——」 ——还有!你们其中有人放出的竟然还是虚弹…… 佩谢的指责别说没办法吐出嘴边,就连在脑子里面也没办法组织完全,便被卷入入了强大的闪光和漫天尘沙之中。 由速度超出虚闪廿倍的虚弹领头,接着超过五十发的闪光接连翻搅着整片沙地。但那些孩子们似乎还不满足,仍持续放出虚闪。 几十秒钟过后,虚闪的连击中断之后,沙地上已经凿开了一处大型弹坑。弹坑中央什么也没有。 「咦?」「不见了?」「消失了~」「死掉了吗?」「粉身碎骨?」「粉身碎骨!」「啧!我还以为可以跟涅尔变成朋友的。」「涅尔好可怜喔!」「肚子……饿惹……」「怎么办?」「好可惜喔~~」「呜哇~~涅尔~~」「啊哈哈哈哈!」 皮卡罗带着多样化的反应望着弹坑。 「那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戴着耳机型假面的破面男孩对着所有人笑着问。 「来玩吧!」「来玩吧!」「跟谁玩?」「要玩谁?」「跟……谁……玩……?」 「鲁多本?」「腻了!」「他都只能生出同样的士兵嘛!」 「蓝染大人跟巴拉冈大人都不在了,那家伙好像自以为很了不起了呢!」 「鲁比呢?」「早就不在了。」「消失了呢。」「死掉了吗?」 「有谁知道啊?」「不知道!」「真可惜!跟鲁比厮杀很愉快呢!」 「库卡布罗呢?」「有人知道他在哪里吗?」「甘天拜呢?」「不知道~~」 皮卡罗没有效率的会议之中不断有人提出意见,但却也在同样的步调之下遭到废案。 「那我们去大虚森林好了?」「听说那里有一个很强的红头发死神呢!」 「好像玩起来会很愉快耶!」「好像会很愉快喔!」「来玩厮杀游戏吧!」「来玩杀掉他的游戏吧!」 于是这群就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当作游戏中一 部分的孩子们,带着与其说是恶意,不如说是天真的麻烦性格正准备朝大虚森林移动。然而—— 「……?」「?」「?」「?」 忽然一股奇妙的灵压让他们将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到沙地上的某个方向——一名右半边脸戴着面具的女性,带着寂寥的神情站在皮卡罗的视线交会之处。 「啊!是她耶!」「对呀!是她耶!」「是她呢!」 「她是谁呀?」「那个~~」「我有在虚夜宫看过她喔!」 「可是不知道她的名字呢。」「她到底是谁呀?」「去问问看吧!」「问了之后就找她玩!」 孩子们兴致勃勃地群起跑向那名女性。 然而,那名破面女性却在转身过来的动作中,忽然仿佛融化在空气之中一般消失无踪。 「咦?」「这是怎么回事!」「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 这般唐突的现象在皮卡罗之中掀起一阵议论。 他们知道有大虚会利用特殊反膜和黑腔瞬间隐匿踪影,但像现在这样缓缓变得透明而消失的情况还是他们第一次看见。 「好有趣!」「追上去吧!」「去找她!」 「大家一起用探查神经去找,应该马上就找得到才对!」「一定找得到的!」 「不过,好奇怪喔。」「很奇怪呢!」「的、的确很奇怪……」「什么……狠骑乖……?」 「除了那个女人之外,好像还有其他认识的人的灵压耶!」「嗯、嗯……」「对呀。」 「是谁的灵压呢?」「那个~~那个~~」「咦……呜……」「想不起来啦!」 「那第一个猜到的人赢!」「先找到那个女人的也是!」 旺盛的好奇心让这群孩子兴奋地颤抖,接着——他们的探查神经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同时打开了黑腔,一群人背着被融合虚闪击倒的同伴们一同冲进了断界。 「…………」 这片沙地忽然笼罩在一片沉默之中。 确认了这般宁静持续了几分钟后,一幢黑影从皮卡罗的虚闪齐发凿出的弹坑里跳出来。 「噗哇啊啊啊啊!差、差点真的要死掉了哩……」 下一个瞬间,唐多恰卡张开嘴巴——一片几乎超过身体一半大小的口腔深处吐出几个硬块…… 他第一个吐出躯体明显大过唐多恰卡好几倍的巨兽,巴哇巴哇;接着是涅尔跟佩谢,然后呕出大量的白沙。 唐多恰卡的口腔是异次元的入口,能够吞下远大于自身体积的东西。而他就是利用他这样的特性吞下涅尔等人,接着吞入一堆沙子往底下钻,勉强逃过虚闪齐射的危机。 「呜咯咯,沙子跑进鼻孔里去了哩……」 「干、干得好呀!老哥!以后这个作战就命名为c计划!能够潜入地下深处以躲过那些家伙的探查神经!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佩谢完全不知道皮卡罗的探查神经其实是被他人引去了注意,举起拇指大力称赞唐多恰卡。然而,此时他也感受到周围残余的灵压,表情顿时僵硬起来。 「……?」 「怎么了哩?」 「没有……除了皮卡罗之外,我还感受到两股熟悉的灵压……应该不会才对。」 佩谢一边认定是自己多心,同时也分神照顾了失去意识的涅尔。 涅尔很快地清醒,慌张地左顾右盼。 「哇哇哇!发、发生了什么事!人家之前怎么了吗!」 惊魂未定的涅尔看到周围没有皮卡罗的影子,这才安心地呼了一口气。 「刚、刚刚那个情况就连人家这个超级被虐狂也都快吓死了……不、不过,皮卡罗跑到哪里去了呢?」 听到她语出不安地询问,佩谢则张开了探查神经,在搜索一阵之后回话: 「他们似乎已经不在这片沙漠里了。大概是穿过黑腔,去了人界了吧。」 「人界?一、一护他们不会有事吧?」 似乎因为之前不小心叫出了一护的名字,涅尔脑中涌出了所有关于一护的事。 佩谢为了让『妹妹』安心,温柔地伸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说: 「不用担心啦,涅尔。有一护在的话,像皮卡罗这些家伙很简单就——那个,该怎么说呢?一剑就可以把他们赶跑了啦。」 「……说得也是!一护真的是很厉害的人!人家对他也很放心!」 涅尔知道黑崎一护这名死神有多强,因此露出了安心的笑容点了点头。 ——然而,涅尔不知道黑崎一护已经失去了作为死神的力量。 而且,她甚至还不知道一护就连灵力也消失,就算她现在去了现世,也无法跟一护说话。 不过,涅尔也不知道,现在空座町除了一护之外,还有许多人可以代替他守护这个城镇。 ——包含一名生性顽固的灭却师,还有一名顶着阿福罗头、处事慌张冒失的死神。 ……除了这些不为人知的守护者之外,还有一名众所皆知的英雄。 而这位英雄的名字是—— 四章 『这人的名字当然就是——唐·观音寺!』 一名身形微胖的司仪呼唤这个名字的同时,周围的照明也全部打亮,照在一名男子身上。 「喔哈哈哈哈——」 四周回荡起了热烈的掌声。男子在掌声和欢呼声中仿佛对着整个世界发出宣言一般喊着: 「spirits are always with you——!(灵魂随时与你同在!)」 在场的观众回应这声宣言地双手在胸前交叉,口中扬起与这位英雄同样洋溢着愉悦心情的微笑。 「「「「「喔哈哈哈哈哈哈——!」」」」」 男子带着像是在吓人一般的华丽姿态,对着观众的笑声满意地点点头。随后举起双手,示意要亢奋的观众稍微冷静下来。 「ok、ok!太棒了!你们的欢呼和掌声让我的灵魂引发了前所未有的火花!让我再赞美你们一次——太棒了!」 他在太阳眼镜反射着灯光发亮的同时,将肩上的斗蓬一掀。 这名顶着一头雷鬼头和一身华丽衣装、一对整理过的翘胡子,看来颇为异样的男子,却让在场的观众为之疯狂。 现场再次欢声雷动。 今天的节目收录工作是在日落以后才开始进行,但周围却涌入了许多小孩,每个人的眼睛都闪闪发光地凝视着台上男子的一举一动。 ——简单来说,这名男子就是众人眼中的英雄。 ≒ 观音寺操丸,通称唐·观音寺(本名:观音寺美幸雄),是偶像灵媒师,也是全国孩子们眼中的英雄。 每周一次的节目,《灵异探险队》曾经拥有超过貊%的高收视率,但最近却呈现不稳定的高低落差。节目的播映时间也随着季节在深夜时段和黄金时段之间游走。 然而,这个节目的主持人,唐·观音寺的热情却从未消退。 事实上,就算观众只剩下一个人,这位偶像灵媒师应该也会全力以赴,持续扮演逦他观众眼中的英雄吧。 节目班底和制作人都深深了解这点,而且满心想着『一定要以这次空座町特集光荣夺回电视台看板节目的地位』,因而非常用心。 然而,无论这群人多么用心,这次的特别节目终究有一个原因使它的声势不比前一集来得浩大。 「嗯……我说呀,这次是不是应该跟上一次一样,以跳伞的方式从天而降比较好呀?不然我看到好几个小孩子抬头望着天空正在准备为我起立鼓掌呢……」 第一天外景结束,观音寺站在舞台后方对着制作人问。 接着,制作人叹了一口气,露出有些困扰的表情说: 「这没办法呀,小幸幸。这次的情况跟上一次不一样——你知道,这个城镇之前发生了很多事件嘛?所以,公所方面……怎么说呢?对于我们这种灵异节目,公所方面其实不太愿意配合的。」 空座町近两年前曾经因为灵异事件异常之多,还有小野濑川河畔的烟火晚会而驰名。然而,接连出现的居民大量死亡事件,使得这座城镇随后便笼罩在一片阴郁的气息之中。 包括遭遇来自虚圈的十刃,暗的『魂吸』术而丧生的居民,还有在空座町转移至尸魂界之后,与融合了崩玉的蓝染遭遇而死亡的居民,这些人在政府发表的说法之下全都成了『自然发生的毒瓦斯造成的牺牲者』。 当然,政府的公职人员不知道死神及虚的存在,因此只能硬凑一个原因出来。至于细部的矛盾则是由尸魂界的记换神机暗地里接手处理。 而对于这次的《灵异探险队》节目外景拍摄协调工作,公所方面原本有一部分意见倾向拒绝,但也有近似求神问卜的声音说:『如果这个城镇真的有什么怪东西的话,是不是请灵媒师来看一下比较好?』还有另一派乐观的人说:『我们应该透过电视向大家宣传,这个城镇已经不会再发生那些事件,是一个安全的地方了。』……如此这般,公所最后遗是同意了这个节目的外景申请。 「所以呀!小幸幸!你接下来可要大干一场,华丽地把恶灵解决掉喔!——那个,就像之前在这里拍外景的时候一样!那一次你超厉害的耶!跟看不见的东西决斗——轰啊!碰隆!……的,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的高中生冲进来……我超想拍带有这些意外场面的画面的啦!」 「no!制作人,你这种想法是不是有一点不漂亮啊?虽然我的热战能够让小孩子们觉得兴奋,但这个世界还是和平一点才好不是吗?我们怎么可以期待这种意外状况发生呢?」 「不不不,我不是希望这种意外状况发生啦!不过呀,不管我们希不希望,恶灵都是存在的不是吗?而小幸幸你为了和平打倒那些恶灵,这才能让全国电视机前的小朋友们感受到你,唐·观音寺的勇气呀!」 「呜……这么说也有道理!」 观音寺仅仅三十秒就被制作人说服,咕噜噜地转着手杖。 「不过那些恶灵——bad soul也不一定会这么巧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呀……再说,这次的节目企划目的不是为了净化那个戴着骷髅面具的小姐吗?」 戴着骷髅面具的小姐——唐·观音寺在事前已经确认过她的资料。 他没看过她,但从那张骷髅面具的质地看来,观音寺推测这名女性应该跟虚之类的灵有关。 观音寺这一年都为了另一个节目的海外取景而忙翻了天,完全没有时间休假。因此他也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回来空座町了。 他之前几乎是每天都来这里报到,以空座防卫队队长的身分带着好几名同伴一同击退虚群——但他跟这些伙伴们也已经好久不见了。 「嗯……明天先去收集情报,顺便来为好久不见的防卫队注入活力吧。」 这次的外景预计拍摄三日。而这个节目特别设置的舞台要有什么活动基本上都要等到晚上,但制作单位平时都有在募集那名『戴着骷髅面具的女性』目击情报;只要收到消息,外景队随时都会出动。 然而,唐·观音寺开的并非节目的外景车,而是他私人的高级跑车。 他在节目设置的舞台后方拍了拍他的爱车,背对着制作人和负责收拾善后的工作人员一个人自言自语了起来。 「呵呵,为了这天,我初次见光的新车『圣女贞德』英勇的姿态,将会掳获我的头号弟子跟防卫队的队员们,让他们对我投以尊敬的目光……」 说完,他在这辆外国产的高级敞篷车旁摆出了独特的姿势,并沉醉在自己的姿势中。 忽然间…… ——碰地一声!一股寒气猛然将观音寺从陶醉的气氛中敲醒。 「——!」 一如观音寺对于这股寒气的反应,节目的工作人员和制作人也听到『声音』同时转头,望向观音寺的车子后方的外景车棚上方。 他们看到一幢小巧的人影站在车顶。 这个看似男孩模样的人影,身后却开了一阙如猛兽张口般的黑洞,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人不是活人』。 同时,观音寺也察觉到这名戴着白色耳罩式耳机的男孩并非一般游魂,而是近乎虚的存在——而且其所拥有的气息浓烈程度更是远远高出于虚…… 空间的阙口阖上,男孩开始在车顶上兜圈;每踩出一步,其回荡的脚步声就让在场的工作人员惊愕的表情更显凝重。 「奇怪了~~应该是在这一带的呀?」 男孩口中叨叨念着,同时左顾右盼地四处张望。 他看到周围的人目光都朝他聚集,于是扬起了天真的笑容对着大家开了口: 「啊,喂——各位叔叔,你们看得到我吗?听得见 我的声音吗?这边人的气息最多,所以我跑过来看看……」 尽管他的声音不大,在嘈杂的空间中却传得很开。 然而,在场能听得见他说话的,就只有唐·观音寺一个人而已。 「ok、ok,我听得见你的声音啦,少年。」 煞时间,周围的工作人员一脸铁青地望向观音寺。 「……小、小幸幸……那里……该不会有什么东西在吧?」 观音寺对着没有灵感能力的制作人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说明的时候,车顶上穿着白色衣服的男孩却先一步对着观音寺笑着开了口: 「嗯~~叔叔,只有你一个人看得见我呀?你是什么人?是死神吗?」 「no!我是叔叔也不是死神!叫我偶像灵媒师——唐·观音寺!再说一次——我的名字是……唐·观音寺!」 即便面对气息如此与众不同的对手,观音寺仍泰然自若地摆出了他独特的姿势。 然而,那个男孩歪着头看了看之后,嗤嗤地发出笑声: 「好奇怪的名字呀~~钝感音痴?」 「这是怎么回事!不过只差一个音!我的艺名竟然变得这么凄惨是怎样!」 「叫全名太麻烦了,就叫你钝感叔吧。」 「no——!」 听到对方毫不掩饰的说话方式,观音寺震惊之余,差点还踉跄倒地晕了过去。 由于周遭的节目工作人员听不见,也看不见那名男孩,因此担心唐·观音寺是不是受了什么诅咒,但观音寺终究还是撑住身子,望向那名男孩。 「呜……我们见解上的差距就先摆到一边……这位少年,你到底是谁?是在找把拔马麻吗?不过别担心!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把鼻!什么事都可以找我商量喔!」 尽管眼前的男孩明显和一般游魂及地缚灵不同,但观音寺仍什么也没想地就以同样的方式应对。 对此,白色衣装的男孩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开心地露出了笑容。「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们在找的不是把拔跟马麻;我们在找一个人——一个半张脸戴着骷髅面具的姐姐!」 「喔喔~你在找戴着骷髅面具的姐姐………………嗯?那该不会跟我们在找的那位小姐是同一个人吧?」 「咦?叔叔你也在找那个姐姐呀?」 男孩带着脸上天真的笑容,仿佛脑中浮现了什么有趣的想法似地瞪大了眼睛兴致勃勃地说: 「那叔叔也是我的竞争对手喽!我们来比赛看看谁可以先抓到那个姐姐!」 「喔~……少年,你是说要挑战我唐·观音寺吗?」 看到观音寺莫明显得兴致勃勃的反应,男孩扬起嘴角天真的笑容。 「那,如果我们赢了,叔叔你就跟我们一起玩好吗?」 虽然『我们』这样的说法让观音寺觉得有些在意,不过他还是干脆地答应了对方率直的要求——在不知道跟『他们一起玩』究竟有多危险的情况下。 「哈哈哈!ok、ok!如果你赢了,到时候就有大明星特别挪出时间来陪你们玩。」 「太好了!」 随后,男孩伸出食指,敲了敲自己耳朵上形似耳罩式耳机的东西,小小声嘟哝了一句: 「喂,你们听到了吗?」 「?」 就在观音寺对于男孩的举动歪着头感到不解的同时,整个街道的空气忽然扬起了一阵鼓噪。 「真的吗?」「真的吗?」  「太好了!」 「太好了」  「苔豪……了」  「真的可以依其……玩吗?」 一群小巧的黑影接连从周围树丛的阴影中、屋顶上、电线杆背后探出头来,包围着观音寺等人所在的公园开心地笑着。 「平常随便跟现世的人玩都会被骂呢!」「巴拉冈大人会骂。」「东仙大人也会。」 「他们都已经不在了喔!」「这么说也对!」 「不过,哈里贝尔也说不行。」「是吗?」 「不能不管她怎么说吗?」 「不管她好了?」「qrrrrr……」「这、这样真的好吗……?」 「是他说只要我们赢了就要赔我们玩的呀!」「那我们得好好加油了!」 「要跟铊……玩……舌么呢?」「捉迷藏吗?」「玩推挤甜包好了!」 「来玩戳眼睛游戏吧!」「来玩厮杀游戏吧!」「来玩被杀游戏吧!」 「被杀游戏不行啦!」「那个叔叔看起来好像很弱呢!」「豪像……很豪吃……」 「之后再决定就好了!」「我们得先找到那个姐姐才行!」 这些看来异样的孩子们结束一阵骇人的议论之后,从黑夜的公园里一哄而散。只剩下站在外景车上的男孩用食指敲了敲耳机之后说: 「那就先酱啦,叔叔。如果我们赢了,你就要跟我们一起玩喔?」 在观音寺回答之前,男孩便已经先一步踏入身后张开的空间裂缝之中。 「如果你毁约的话,手指头要切掉,还要揍一万拳,然后吞一千根针!」 在他把话说完的同时,那一道空间裂缝也随即阖上。 观音寺只能从外景车顶感受到男孩消失之后残余的灵力,面有难色地陷入沉思。 对此,节目制作人在确认了周围的声音完全消失之后,才畏畏缩缩地开口询问: 「……那个,小幸幸……你怎么露出一脸纠结的表情呀?笑一个呀?笑吧?笑嘛?还有,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以请你顺便解释一下吗?」 然而,观音寺没有回话,只是小小声嘟哝了一句: 「呜嗯……这么多人要一起玩的话……要来一场足球淘汰赛吗?还是分成两队比赛五十人五十一脚呢?这还真是个麻烦的问题呀……制作人,你觉得呢?」 「咦?什么?」 在制作人显得脸上一片混乱的同时,观音寺脑中却只是想着,当他赢了的时候,他要对那些孩子们要求什么。 接着…… 「呜思……要对一群孩子们要求什么样的惩罚游戏呀?这种事情我还真的想都没想过呢……要跟他们说:『你们接下来要陪我玩一整天!』然后大家一起玩吗……这样会不会太无趣呀?制作人,你怎么看呢?」 「什么怎么看呀……喂、喂~~你们!找个地方让小幸幸躺一下好了!他好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呢!」 在制作人的吆喝声中,惊魂未定的工作人员这才回神,赶紧架着观音寺到外景车内休息。 「喂!你、你们等一下啊!我没事!别担心——别担心!我没有被附身啦!比赛现在才要开始呢!我没有时间休息……呜嘎嘎嘎呜呜呜~~……」 制作人看着观音寺被众工作人员架着抬进外景车内,脸上浮现一半担心,一半期待的笑容说: 「就是这个啦……果然在空座町就是可以拍到超棒的影像呢!」 ≒ 就在众工作人员心里擅自怀抱着这般期待的同时—— 跟观音寺展开一场比赛的皮卡罗正分散在空座町内各处开始进行搜索。但当他们张开探查神经时却也发现,这名戴着骷髅面具的女性已经从现世中消失。 「唉呀?好奇怪喔……她回虚圈去了吗?」 皮卡罗其中一人歪着头嘟哝着的同时,身旁忽然开了一道黑腔,另一名皮卡罗探出头来挥了挥手。 「喂~~这边这边!」 「?」 听到同伴的召唤,原本不解地歪着头的皮卡罗小男生也跑进了黑腔——他在黑腔之中看到其他同伴们聚集在这里张开了探查神经,而他也二话不说地跟着做…… 于是,他在灵子的奔流之间察觉到了某种东西的存在。 「……这是什么东西呀?」 四周有一股异样的残余灵压——与死神和虚都不一样的灵压。这跟死神所称的『灵络』有些微不同;尽管微弱,但却拥有相当明确的实体。 它好比蜘蛛丝一般纤细,却仿佛悠游在灵子的潮水中,永无止尽地向远处延伸。 「有什么东西在这根线延伸出去的方向吗?」 戴着白色耳罩式耳机的男孩说话时,视线追着那条丝线——丝线在这个时间与空间纠结在一起的领域之中,明显朝着某个方向延伸出去。 「那个……我记得是……」「是什么呀?」 皮卡罗一时犹豫着想不起来脑中的那个名字,当下的氛围似乎又要朝着找不出答案的方向发展时…… 他们之中,有一个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而开了口: 「……qrrrrr……我记得……那是……蓝染大人现身在虚圈时出现的力向……qrrrrr……」 听到这句话,皮卡罗接连起了反应,接着全都想起了这件事。 「对呀!那个方向大概是……」 「是尸魂界!」「是尸魂界啦!」 「好像很有趣!」「好有趣!」「……肚子……恶了……」 在大家各自把心里想到的事吐出来之后,这群孩子们全都扬起天真的笑容大叫着——他们根本不会去思考事情结果,而是完全凭借着好奇心行事。 「我们去看看吧!」 「赞成!」「赞成!」「嗯、嗯,如果大家都要去的话……」「qrrr……」 「走吧!」「快走吧!」「块点……」 「去尸魂界。」「去尸魂界!」 皮卡罗基于与他们外貌相当的纯真性格,他们不知道面对尸魂界这个敌人的根据地时,做出决定之前应该要有所节制,心里应该也该对此怀抱些许的恐惧感…… 或者说,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么做究竟有多愚蠢。 这就某方面而言既是他们的缺点,其实也是他们的优点。 而这么做的结果究竟是吉是凶,他们也不会知道。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如此,以后大概也不会改变。 ≒ 同时,黑腔内某处—— 衔接现世、尸魂界,还有虚圈三界的『夹缝空间』,这里跟死神一贯使用,两侧有拘流夹道的通道不同,是弥漫着整片灵子风暴之中的黑腔通道。 这片黑暗的通道中充满沉重的压力。而徒步走在其中一段狭长通道中的则是一名半张脸覆盖在骷髅面具之下,年轻而美丽的女性。 尽管她只有一个人,但耳边却传来另一个声音。 ——皮卡罗呀……你还真是被一群麻烦的家伙盯上了呢。 你为什么要跑上那里? ——你该不会想帮助已然变成那副模样的涅里耶尔吧? 「对不起。」 女子带着哀伤的表情,以抱歉作为她的回复。 对此,她『耳边的声音』接着说: ——他们全是被刷掉的垃圾,现在没必要多花心思在他们身上。 ——不过如果你想陪在那群垃圾身边,那情况又另当别论了。 「…………」 ——其实现在这样刚好。 ——皮卡罗他们会成为很棒的诱饵吧。 「诱饵……是吗?」 ——对,不然也没多少人可以像他们这些家伙一样,用完了就丢,不是吗?毕竟他们除了人多之外根本一无是处呀。能让我有机会好好利用他们,他们还应该要感谢我呢。 「……」 女子沉默不语,而『耳边的声音』则显得有些意外地追问了一句: ——怎么了吗?你对我有意见吗? 「没有……没有。」 ——那你应该坦率地点头呀。 ——不然我会以为你想自杀了呢。 「……对不起。」 ——唉呀,我说错了。 ——以你的情况来说不该说自杀,应该说自毁比较恰当吧。 ——毕竟你只是一个工具而已。 「…………」 ——算了,我就放过你吧。 ——我现在心情正好。 ——因为我的研究马上就要得到结果了。 「……谢谢。」 ——倒是,如果你被死神收拾掉了,那一切就白费功夫了。虽然我不觉得有哪个死神可以毁掉你,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在我行动之后,你要花半天的时间扰乱瀞灵廷,然后离开尸魂界,潜入现世之中。 ——只要虚、死神,或者灭却师出现之后就马上隐匿踪迹,不用迎击,知道了吗? 这『声音』尽管说话时的语气温和有礼,但姿态却高高在上,且不容辩驳。对此,戴着骷髅假面的女子垂下眼皮,点点头。 「我知道了……萨耶尔阿波罗大人。」 回话时,眼中流露着淡淡的哀伤。 五章 尸魂界,十二番队管区,技术开发局—— 「凛!你这家伙!不要把零食洒出来啦!快把分析资料交出来!」 「是、是!」 「真是够了,到处吃到处洒,到处吃到处洒……洒进键盘里面,不管输入资料输错多少次还是死性不改!」 「对、对不起!」 一名外表看似鲶鱼与吊钟融合而成的男子大声咒骂着,让那名被换做凛的青年赶紧伸手,手指慌忙地在键盘上奔走。他左手仍握着麸菓子,另一手灵巧地继续进行资料分析工作。 这里是尸魂界的中心,瀞灵廷。四周有流魂街包围,死神们终日都生活在此,为工作而忙碌着。 技术开发局位在瀞灵廷的其中一个区块,不仅是其他死神不想靠近的地方,同时也是尸魂界名列前茅的重要设施。 其中,『灵波观洳研究所』对活动于现世与尸魂界的死神们来说,更是下可或缺的一项设施。 这间研究所不但监控侦测出现于现世与尸魂界中的虚,也观测着断界的状况。这项工作平常都是由壶府凛跟几名同僚一同负责,但现在包含其他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也全都聚集在这里一同监控空座町的灵子状况。 数刻钟前,以空座町为中心的特定区域内张开了百来个黑腔,同时从中跑出同等数量的破面。 然而,就在紧急命令发布之前,这群破面又同时从现世中消失无踪。 对死神们来说,这群破面的的目的始终无法解明:而空座町对尸魂界来说又是极为重要的一个区域,因此,护廷十三队的死神们全都进入出击前的待命状态,等待技术开发局集中观溯空座町这般异常现象的结果。 「不过,那些破面好奇怪喔;明明有上百只,不过灵子的质却几乎一样呢。而且,他们其实可以开一个较大的黑腔一起通行就好,却每个人各开了一个来到现世,实在很没有效率呀……」 听到身旁戴着眼镜的女性局员·仁子的想法,方才那名鲶鱼头男子——观测研究科长鹎州随即开口: 「欸,如果是下级大虚的话,是有很多彼此灵压很接近的家伙没错,不过……变成破面之后却还有这种情况,确实是很少见——阿近,你怎么看?」 听到鹎州询问,一名头上长角、眼神锐利的青年——阿近开口回话: 「有几个可能的推论,不过要确认这些推论正确与否还需要更多的资料才行。」 「也是啦,可恶……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在局长回来之前解决呀。」 「算了吧,为了赶时间而凑合出来的报告才会被局长大削一顿呢。」 阿近说完之后把注意移向了研究所内侧,聆听该处传出的哀嚎。 (畜生!放开我——) (你们这些家伙竟然每个月都把我放上实验台一次!至少发薪水给我吧!混蛋!) (要是我有个什么万一!露琪亚大姐可不会坐视不管的喔——) (不过我也不是坏人……只要实验交由包含音梦姐姐在内的女性局员来处理,我是可以不跟你们计较……啊!喂!你按那什么全自动按钮呀!我只能用美女手洗!不能用机器洗呀!混蛋!——咦?唉呀?这是……这么粗的缝纫机用针是要干什么用的?) (呜嘎啊啊啊——!) 那是被安排当作定期实验的街验体,因而免于报废命运的改造魂魄叫黉。 阿近一边听着他的哀嚎,一边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 一要是一个弄不好,你的灵魂搞不好会被跟那个布偶互换呢。」 「喔喔,听起来虽然可怕,不过如果能体验一下布偶的视线角度好像也满有趣的……」 他们一边持续着这般日常对话,手眼也一边继续紧盯着灵子分析机。接着,一名局员带着宛如猿乐面具(※日本能剧中的一个角色典型。)脸上的笑容,没停下手边工作地开了口: 「喔喔~~今天这种日子,局长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呀?」 对于这名局员没看局员个别行事历而在观测中提出的疑问,阿近很快地给了答案: 「上法庭去了啦。四十六室那边的。」 轻松的语气中吐出了沉重的内容。 四十六室,这是尸魂界中权力仅次于灵王府的尸魂界最高司法机关。而技术开发局的局长现在被列为某起案件的被告而被传唤进了法庭。 然而,在场的局内开发人员却都只是淡淡『喔喔』地应了一声,完全没有人为局长担心。 这并非局长在局里没有人望。 虽然外界对于技术开发局的局长多有恶评,但至少在局里面,对局员们来说,局长毫无疑问是个值得尊敬的人物。 而他们听闻此事之后也只是表示「他们了解了」。 ——了解这件事中,四十六室根本不可能对于他们的长官做出裁罚。 ≒ 中央四十六室——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呀!涅茧利!」 在审判长的一声喊之中,四十六室的贤者们也纷纷发出怒斥。 「你这家伙,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东张西望什么东西呀!」 「你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你这家伙不是在睡觉吧!」「别瞧不起四十六室!」 在高压式的责问四面八方的包围之下,位于室内中央的男子却显得丝毫不以为意——甚至还流露出了怜悯的眼神望着高姿态的贤者们,吐出了平淡的语气说: 「吵死了。我跟你们这些没用的家伙不一样;就算打瞌睡,周围的所有讯息也会毫无遗漏地烙在我的脑髓之中。」 「什么……」 「不过那也要你们说的话有那个价值就是了。如果你们还自谢为四十六室的贤人,那就拜托你们不要再愚蠢到用你们判断事物的基准来衡量我啦。」 涅茧利,这人不仅具有技术开发局局长的身分,同时也是十二番队的队长。尽管他以被告身分列席于法庭之中,脸上看来诡异的装饰依旧。他一如以往地以一贯的步调,面对着瀞灵廷内最高司法机关的四十六室贤人和审判长。 「无、无礼的家伙!」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分立场呀!」 「我的身分立场?我当然了解了。就在我陪着你们在这边进行无聊的审判时,尸魂界整体的科学发展正一分一秒地延宕着……一想到这点我就觉得痛心疾首啊。」 看着涅茧利丝大言不惭却毫没有表现出心痛的模样,四十六室的愤怒终于攀上了顶点。 面对将要决定其命运的法官,涅茧利将他们惹怒到了极点却仿佛无关痛痒,仍淡淡持续分析着四十六室所有贤人之间,包含当下的怒火在内的所有情绪和智慧差异。 ——这都是为了从中判别这些人今后谁对他有用,谁对他没用。 ≒ 技术开发局 「话说,今天又是什么案子?是骇进中央演算室的事吗?」 听到鹎州询问,阿近回话的同时也一边持续进行他的工作。 「不是,应该是黑崎一护他们刚闯入尸魂界时,局长让好几名十二番队的队士自爆的事吧?」 十二番队除了技术开发局的成员之外,其他还有多名负责一般任务的队士。 在黑崎一护等人初闯入尸魂界,被当作旅祸欲予以排除时,涅茧利在队士身上安装了炸弹,让队士们接近这些旅祸,并使之自爆。这般的凶行对涅茧利来说当然不算什么;一切只是因为他知道这些队士打不赢旅祸,因而意图有效活用这些队士所做的安排。 「喔喔,那件事呀……话说,怎么现在才在追究呀?」 「之前四十 六室的那帮人全被蓝染杀光了嘛。由于后来护廷十三队又必须倾全力对付破面军团;新的四十六室在将蓝染关进『无间』之后,又为了平子那几个人的处置问题争论了一年以上呢。」 「所以现在都处理完了之后,才终于回头来解决之前累积的那些案子呀?我还以为那些事情拖过就都会不了了之了呢。」 在队士体内埋设灵子炸弹使其自爆,这在其他队上可是极大的恶行;在面对四十六室的审判之前,大家都以为他会先遭到总队长的制裁。不过瀞灵廷自古就有这样的教条:『为了尸魂界的正义,死神必须做好随时可以赌命赴死的觉悟』。而在蓝染的计划之中,旅祸被认为是极端危险的存在。因此瀞灵廷的舆论之中,对于十二番队队长安排队士进行自爆攻击呈现两极化的评论(虽然差距有些悬殊)。 多数四番队和十三番队的死神们都认为这样的行为可恶得无以复加,但二番队的刑军等等,则多认为如果他们能用自己的性命阻止旅祸,那可是再乐意不过了。因此,对于十二番队队长涅茧利这般行径的议论,症结点便集中到『被安排进行自爆攻击的当事人是否有这样的意愿』上。 然而,关于这点现在已经无法确认,于是对于涅茧利的处分便完全委任于四十六室的法庭审判了。 「毕竟对灭却师的人体实验是在前一任四十六室同意下进行的;包含延迟出兵救援的事也是经过与四十六室的私下协商之后所做的决议。新任的四十六室大概是害怕这些问题曝光,所以才针对安排队士进行自爆攻击这件事,想把局长斗垮吧。」 对于阿近的判断,局员们纷纷点头。 他们几乎确信,那些队士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安排进行自爆攻击的。而即便如此,他们仍愿意继续在涅茧利手下工作,可能多少跟他们已经把自己的灵魂奉献给技术开发这条路有关。不过若是考量到这些人几乎都是『蛆虫巢臼』出身,再回过头来细想他们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也许一切都是非常自然的事。 「要是局长认为我们作为一名研究员的价值比起炸弹还低,局长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我们扔去送死吧。」 听了仁子的意见,凛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回话: 「可、可是,从一般队士的角度来看,这么做好像不对吧?这么一来,局长是不是会被关进地下监狱去呀……」 听到凛的语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阿近毫不犹豫地摇摇头: 「四十六室那些人啊,才不会真的去思考这件事就伦理而言是不是不可原谅的事呢。就像他们废弃掉利用改造魂魄的尖兵计划时,心里想的也只是尖兵计划的产品要是反过来变成他们的敌人会有多恐怖而已。如果他们真的是一群善良的人,就不会要死神彼此厮杀以挑选斩魄刀的持有者,也不会查也不查就下令要处死那些假面化的队长们了。」 「不过……那个,这是前任四十六室贤人的行事风格呀,现在已经全换过了不是吗?」 凛嘴里一边啃着麸菓子,一边毫无窒碍地开口说话。而阿近则是板着一张脸用手敲着演算器的键盘回了话: 「现在跟以前一样。那些人没把浦原正式召回瀞灵廷就是证据。谁都看得出来他们担心浦原被前任四十六室安上了冤罪,因而挟怨报复啦。」 鶫州呵呵地笑了两声,接过阿近的话继续说: 「换句话说,对四十六室那些人来说,他们其实是打算借由这次审判对局长施恩减刑,借此把局长收为手边的棋子吧。真像是那些政治人物会做的事呀,唉。」 「不过局长怎么可能害怕真的被他们量刑嘛。」 四十六室平日也在多方面受惠于技术开发局的成就,因此不太可能将技术开发局的核心人物——涅茧利判刑入监。基于这样的判断,阿近此时稀奇地开起了玩笑: 「欸,如果是局长的话,就算真的被关进『无间』,大概也会因为可以分析牢友而感到开心吧。」 「真的~~」局员们一边笑着附和,边继续进行着手边的工作。 然而,此时凛咬了一口白玉麻糬球,又对阿近丢出一个问题: 「无间是地底监狱的最底层吧?除了蓝染之外还有其他人关在里面吗?」 「嗯?喔,除了蓝染之外应该还有好几个人吧?虽然可能真的没多少人就是了。」 地底监狱最底层,第八监狱『无间』,这是身为尸魂界最穷凶恶极的罪人,但因为各种原因逃避双殛的死刑裁罚而监禁的地方。 这些人犯在缚道的捆绑之下,不但无法动弹,他们的眼睛也遭封闭;与其说是监禁,不如说是封印更为贴切。 年轻的局员们听到除了蓝染之外还有人被关进无间,因而兴致勃勃地专心倾听阿近的谈话。 「有几个刑期超过一万年的……喔,对了,有一个人你们应该也知道才对——那个痣城……」 阿近还没把名字说完,身旁便传来咀嚼硬物的声音把他的话遮住。 「喂喂,凛,这可是你开口问的问题,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咦?不是我啦!」 「思?」 听到凛矢口否认,阿近回头,看到发出声音的的确不是凛——而是一名身形比起观测室内所有人都来得娇小,但官位却比谁都要高的死神。对方口里嚼着手中捧了一大捧的金平糖。 「草鹿副队长……你、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呀?……有什么事吗?」 ——又是你呀……即便听到阿近语中仿佛带着这般意涵的询问,十一番队副队长,草鹿八千流却仍扬起了一张纯真的笑容毫不避讳地说: 「那个呀!人家听说凛凛现在忙翻了,所以来帮忙吃零食喔!」 那张笑容满面的脸庞,说话的同时嘴边已经沾了满满的糖渣。 凛凛应该是这女孩擅自为壶府凛取的昵称吧。 听到八千流这么说,凛赶紧将手从键盘上抽回来,抱起桌上成堆的点心拼命摇头说:「我、我才不分给你呢!」 「咦——」 面对这名他队副队长吮起手指流露出一副渴望的表情,凛则表现出一副母亲保护孩子一般的坚定眼神说: 「不!分!给!你!」 「咦——!」 才吃完堆积如山的金平糖,八千流的肚子已经发出『咕噜咕噜』的空腹叫声。 阿近叹了一口气,心想,接下来还是跟往常一样,用气势压迫凛,然后随便塞给八千流副队长一些点心请她走人吧…… 然而,就在他这声叹息和八千流肚子里的叫声合拍齐奏的同时,研究所内又发出另一种声响—— 凛眼前的计量器忽然警报声大作,示意旅祸侵袭的情况发生。 「怎么回事!是虚吗?」 鹎州等人赶紧将目光移向发出警报的计量器——瞬间,所有人都以为整个观测系统发生故障。 他们之所以有这种感受,也许是因为他们希望这个观测结果是出自于系统故障。 「这……这是刚刚在现世出现的……」 仁子推了推眼镜说完,除了八千流之外的所有人全都忍不住咽了一口气。 显示观测结果的演算器画面上映出的数值显示着,这群破面已经来到尸魂界。 这是前所未有的数量规模,简直是低等虚才会有的群众数量——不只数十,甚至破百的破面同时现身尸魂界。 这些破面零散分布于流魂街全域,包围着有杀气石守护的瀞灵廷,看得在场的局员们全都忍不住屏息。 草鹿八千流不用了解画面中的数值跟当下回荡于四周的警报声代表什么意义,只要看着这些局员忙于发布全域警报的动作跟 慌张的表情,就足以理解事态的严重性。 这名身形小巧的副队长随即如同来时一般飞快地向上跃起,跳到靠近天花板的一扇窗外。她转头面向一脸惊慌失措的局员们,面露开心笑容地对着他们说: 「我去把阿剑叫起来!」 ≒ 流魂街西区,白道门—— 「很大的大叔,很大的大叔~~」 白道门,横在流魂街与瀞灵廷之间的四大瀞灵门其中一座,这道门的守卫是尸魂界身材壮硕名列前茅的巨汉——兕丹坊。他听到脚边的声音而低头。 「嗯?什么事?」 听到响彻整个瀞灵廷的警报声,兕丹坊聚精会神地抓紧了斧头戒备着。低头发现坐在脚边的一个小女孩而对她开了口: 「我没看过你呀,小朋友。你听到这个吵死人的钟声了吗?有旅祸来咧。这里会变得一片混乱,你快点回家躲起来吧,听话啊?」 兕丹坊尽管有着一张宛如恶鬼般骇人的外表,但心地和带着浓重乡音的说话语气却显得非常温柔「 女孩听了笑着回话: 「我们已经在玩捉迷藏罗!很大的大叔!」 她指着瀞灵廷外围的高墙,面露纯着的微笑说: 「所以人家想进门去抓人喔!」 兕丹坊听到女孩这句话,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而笑了出来: 「咕哈哈哈!你要抓的人不可能躲在这扇门里面咧!这扇门只有持有通廷证的人才可以进去的!」 然而,才说完他就疑惑了起来。 ——欸呀?不过要是这个小女孩的玩伴是死神或贵族家的小孩,那怎么办咧? 瀞灵廷也有许多孩子,但过去很少听说有流魂街的小孩跟瀞灵廷内的小孩玩在一起的情况。然而,在几年前黑崎一护来过尸魂界之后,这般隔阂就变得比较没那么明显,像二番队的副队长偶尔就会带着一群流魂街的孩子们吹嘘他的事迹。 兕丹坊不知道破面拥有接近人类或死神的外貌,也没看过grandfisher这种会拟态成人类小孩外型的虚,因此他丝毫没有察觉眼前这个完全没有敌意的小女孩就是当下警报声警示的旅祸,仍将戒心摆在四周地发出喉音思索着: 「唔……伤脑筋咧。虽然我想帮你一起去抓人,不过现在警报声警起来咧,我得待在这扇门前才行咧……」 「叔叔是这扇门的守卫吗?」 听到女孩天真地问了一声,兕丹坊『砰』地拍了一下胸脯自豪地说: 「是啊!守护这扇门不让邪恶的虚通过就是我的使命!」 说完,女孩仍维持着那一张纯真的笑容,吐出了内容异常的问句: 「原来如此!那么只要叔叔死掉的话,大家就可以进去了吗?」 然而,兕丹坊没有察觉女孩这句话背后的意涵,大笑着回话: 「咕哈哈哈!这是没错,不过我还打算再活个两千年,所以那将会是很久以后的事咧!」 「咦……那个那个!很大的大叔,你可以跟我们一起玩吗?」 「欸,我说了哏?等一下再陪你玩倒没关系,不过现在不行……」 话没说完,兕丹坊却发现女孩腰上挂着一把看来一点都不像玩具的大刀。 而且,她的装扮跟流魂街的小孩比起来怎么看都不太一样。 一如几年前的旅祸,井上织姬,她不仅没有敌意,而且手无寸铁:如果当时只有她一个人,兕丹坊可能还要花上好一段时间才会察觉她就是旅祸。但终究在她进门之前应该还是会发现才对。 而这次也是,兕丹坊凭借守卫这扇门三百年的时间,与虚交战的经验比起一般死神更为丰富;即使面对的是丝毫没有敌意的小女孩,他仍明显察觉到其中的异样感。 「……你说要我陪你玩,那是要玩什么咧?」 他带着比起之前略微严肃的声音和表情,对着脚边的女孩慎重地询问。 于是,女孩仍不改脸上那张纯真的笑容说: 「当然是跟叔叔厮……」 ——话没说完,女孩的动作瞬间静止。接着她猛然回头,凝望着远处小小声说: 「咦?不会吧……」 「?」 兕丹坊不解地歪着头望着女孩面露惊讶的反应。 周围没有一个人在,但她却仿佛在对谁说话一般径自呢喃着: 「柴田……是那个柴田吗?真的吗?」 随后她又马上转头回来对着兕丹坊说: 「对不起,叔叔,人家没空跟你玩了!」 她颇为遗憾地行了礼,随后以超乎寻常的脚力狂奔消失在白道门前。 兕丹坊凝望着她的背影,确信自己看到的并非普通的小女孩,也因其离开而轻抚着胸膛松了一口气……从她没有执著于闯入瀞灵廷这点来看,也许她不是旅祸吧。 兕丹坊对于自己不用拿刚修好的斧头来面对刚删那个年幼的女孩满怀感激,同时再次绷紧了神经站在门前警戒着。 就在他继续带着那般威吓性的姿态站在门前时,里挺队的传令部在几分钟后传来了消息:『其他三门的守卫被旅祸打倒,现在正由席官级的死神接替防卫。』 在接到消息的同时,耳边随即传来一声巨响,摇撼了整片瀞灵廷的天空。 ≒ 流魂街西区某处—— 就在其中一名旅祸女孩和兕丹坊正开始交谈的同时,『皮卡罗』正个别展开全然不同的行动。 「喂喂喂!你该不会是柴田吧?」 由形似江户时代的木造房屋排列而成的街道中,一名穿着衣料稀薄的和服的男孩耳边传来了这声呼唤。 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男孩——柴田勇一原以为是流魂街的朋友叫他,回过头却吓得浑身僵硬。 对方年纪和他相仿,但给人的感觉并非流魂街的居民,亦非死神或贵族……真要说的话,呼唤他的这名男孩,气息更像是死神的敌人——『虚』。 「咦?那、那个……我是,不过……」 一身白色衣装的男孩看到柴田点头,脸上开心地扬起笑容——随后,仰头对着天空大叫: 「喂!附近的人赶快来呀!我找到柴田了!就是之前变成鹦鹉的那个柴田喔!」 忽然间,几名和面前男孩有着同样气息的其他男孩女孩同时跑了出来;还有好几只戴着白色面具的小动物和不认识的生物同时包围着勇一。 「……!」 勇一看到小动物头上戴着的白色骷髅面具,整个人吓傻了。这个面具给人的感觉几乎就跟之前杀死她母亲的男人变成虚——休里卡——时,散发出来的气息一模一样。 然而,除了面具之外和气息之外,这群男孩女孩的外貌却丝毫没有和之前追杀他的巨大怪物的影子。不认识破面的勇一猜不透他们的身分,脑中一片疑惑的同时心里亦怀抱着强烈的不安。 但这群白色衣装的孩子却丝毫不顾忌他内心的感受,径自开始嚷嚷了起来: 「柴田是我们之中从人界跑回来的那个人说他看到的那个柴田吗?」 「对对对!」「啊!好厉害!真的跟柴田的气息一样耶!」 「真的是柴田吗?」「好巧啊!」「好……高兴……啊。」 「大家一直在说,要是柴田哪天变成虚的话,就要帮他一起杀掉休里卡呢!」 「不过死神已经先帮他杀掉休里卡了呀!」 「锁以……拆田……才没办罚……变成虚……」 「人家才想说好不容易可以交到新朋友了呢!」 「亏我们还一直在等呢!」 听到这群孩子们对话中的内容,勇一脑子里更是一片混乱。他无法在『帮忙』跟『朋友』这等词汇之中找到和『变成虚』之间的关连性。 「那、那个……」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因而想起至少先问一下对方的名字——然而,这群一身白色衣装的孩子们却先一步转过头望向他,同时对他露出笑容嚷嚷: 「你很有名喔!大家都听说过有一个小孩在跟休里卡在玩追追游戏!」 「喂喂喂!现在还不算晚!你也变成虚,跟我们作朋友吧!」 「一起玩好吗?」「一起玩吧!」「一漆……玩……」 勇一背上忽然窜起一股寒意……『变成虚』,尽管这句话令人生畏,不过最让他害怕的还是那些孩子们带着纯真的笑容谈论着他那般象征孤独和恐惧的过去。这让他感觉到他永远无法和这群孩子们打成一片的深邃鸿沟。 曾经变成鹦鹉被追杀的那段记忆在他的脑中复苏,让他忍不住默默想起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茶渡叔叔……! 少年为了驱走内心的恐惧而呼唤着当时他最倚赖的男子。然而,此时回应这般呼唤而现身的,并非曾经那名身材魁梧的男子。 ——一道黑影如风一般涌来,毫不犹豫地抓起勇一的衣领,随即如炮弹般离开现场。 「呜哇!」 在他口中发出唉声的同时,他人已经被抱到邻近住宅的屋顶上。 双脚轻轻落在茅草铺设的屋顶上之后,勇一忍不住抬头往身边看去。 ——那是一名剃了光头,一脸肃杀之气的死神。 「能像今天这样能当上先锋,真是太幸运了。」 斑目一角,他是十一番队第三席,在尸魂界里是个相当出名的好战死神。 警报声响起时,他刚好在流魂街西区巡逻,随后接到传令神机的命令通知:『席官级的死神即刻前往调查旅祸的势力、目的,并且将之击退!』 「……听说旅祸是一群破面,结果来了只看到一群小鬼是怎样?看来今天不是幸运,是走霉运了。」 一角将尚未始解的斩魄刀扛在肩上,以不屑的眼神瞄着底下的一群男孩女孩。 他拥有作为一名战士而有别于他人的独特矜持;只要是『敌人』,不论是女人或小孩他都不会看轻。但相对的,如果对手没有敌意,他拼斗的理由就会大幅衰减。 即便如此,只要眼前的这群小鬼具有『破面』的身分,作为『死神』的他就必须消灭对方……然而,他从没有看过如此奇怪的破面,因而皱起眉头,对着这群小鬼头开口询问: 「……我看你们也没有要攻击流魂街的样子: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这些看似一群孩子的破面在面对身为死神的一角时,丝毫没有摆出攻击态势,让一角忍不住咋舌。 「还好你们遇上我这个温柔男子:就算不杀掉你们,把你们赶回去应该也可以立功——小鬼们,如果你们只是来玩的,那就快点滚回虚圈去吧。」 「喂喂,怎么说也不能让他们就这么回去吧?我们的任务除了要击退他们之外,还包含了要调查他们跑来尸魂界的目的呀。」 应声的是出现在一角身后的另一名死神——十一爵队第五席,绫濑川弓亲。 「说是这么说啦……不过不管要打还是要怎么,只看到这种对手的话,队长搞不好会因为失望过头而大发脾气呀。」 「看起来是小孩子也不一定弱呀?像我们家的副队长还有日番谷队长不就都超强的吗?再说,破面之中有小孩子的外型本身就已经不是正常状况了吧?」 据说在虚破面化之后外观呈现人类外型的都是上级大虚。然而,下级大虚的形成都已经是好几万只虚彼此啃食融合出来的结果了,就算小孩子的灵虚化之后也不会变成幼生形的虚;虽然有涅尔这个因为力量被夺而变成小孩的例外,但一角和弓亲根本就不知道涅尔的存在…… ——换句话说,当一群拥有小孩外型的破面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就已经是非常异样的情况了。 对于弓亲吐出的这般疑念,一角耸耸肩说: 「欸,我是没因为对方是一群小鬼就轻敌啦。」 「不过,在我们两个在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这群破面小孩竟都没有出手攻击我们,这下真的让人完全摸不透他们到底是跑来干嘛的了……」 弓亲也耸耸肩答了腔,同时将目光移到底下那群拥有小孩外型的破面身上,默默地观察他们。 这群外型像小孩子一样的破面口中喃喃吐出了『是死神耶!』『是死神呢!』『好厉害喔!』等等嘟哝声,全都带着闪亮亮的纯真眼神望向一角和弓亲所在的屋顶。 这里一共有七只破面,但根据观测所发出的消息,之前包围瀞灵廷的破面应该有百来只才对。 虽说对方没有聚集起来,但他们终究还是破面;虽然这些破面外型看来像一群孩子,但每个人都拥有大幅超越下级大虚的实力,护廷十三队的一般队士应该完全不是对手…… 一角和弓亲不认识勇一,因此想不通『为什么这个地方会一口气聚集七只破面』。但就算抽去这样的疑问,在完全不知道这群破面究竟怀着什么样的目的闯入尸魂界的情况下,一角和弓亲面对这群破面已经觉得非常不自在。 ——不过,十一番队的人不会因为这般异样的情况就觉得害怕。 但另一方面,这群拥有小孩外型的破面在面对实力排在十一番队前几名的死神,却丝毫不畏他们强大的灵压而不识相地开口询问: 「大哥哥!大哥哥!你们是死神对吧?」 「嗯,那又怎样?」 听到一角回话,其中一名破面伸手指向由杀气石砌成的瀞灵廷外侧围墙,面带笑容地说: 「我们想进去里面,你们可以帮我们带路吗?」 「我们怎么可能帮你们带路!你在要我们吗!」 面对这般直率的要求,一角忍不住大骂了一声。 这声怒骂让躲在弓亲背后的勇一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而屋子下方的那群孩们之中,除了动物型的破面毫无反应之外,有个男孩嗤嗤地笑着着说:「被骂了。」吓哭的小女孩说:「人家明明没做什么坏事却被骂了~~」还有人大喊了一声:「是秃头魔人——」随后拔腿逃命……每个人都表现出不同的反应。 「喂……你们刚刚是不是有人叫了一声秃头啊……?」 相较于一角脸上爆出青筋,一股火气猛然上升,一旁的弓亲则冷冷地对着嗤嗤笑着的男孩说: 「不好意思,虚跟破面是不能进去那道墙里面的。如果你们说什么都要进去的话,我们就非得处罚你们一下不可了。」 他眯细了眼睛,在冰冷的语气之中释放出火烫的灵压。 对此,破面男孩收起了笑容,嘟起嘴抱怨着: 「咦~~那很不公平耶!」 「不公平?什么东西不公平?」弓亲说。 「那个姐姐是破面,可是人也在围墙里面不是吗!」 「……啥?」「姐姐?」 一角跟弓亲维持着对男孩的警戒,彼此对望了一眼。 杀气石会释放出一种特殊能量波,阻断灵子类的一切现象通过。而瀞灵廷上空则有一层由杀气石断面释放出来的能量波圆顶,名为『遮魂膜』的结界。就正常情况而言,瀞灵廷内绝不可能有任何一名旅祸在不被发觉的情况下偷偷潜入『遮魂膜』内;除了从瀞灵廷四道门直接走进去之外,剩下就是利用强大的冲击力量打破天空中的结界,或者是大虚使用反膜包裹自己,硬性穿过杀气石张开的结界之中……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方法,闯入者都不可能逃过观测所的眼睛。而一角和弓亲知道这点,因此认为那个破面男孩说的根本是笑话,然而— 「不然那条『丝线』怎么会连到那片围墙里面去?」 「……丝线?」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一角皱起了眉头,而这一刻—— 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浑重的空气震荡,同时轰然的巨响响彻了整个尸魂界。 「——!」 一角跟弓亲慌忙回头,看到远处——瀞灵廷中央窜起了黑烟。 爆炸声传来似乎需要几秒钟时间,此时火光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黑烟冉冉飘荡在天空当中。 「喂喂,那是……哪里发生爆炸呀?」 一角看了看爆炸现场,再回头看看底下那群破面小孩,随后对着弓亲开口询问。 弓亲在这阵爆炸之中察觉到那群破面所说的话并非玩笑,带着严肃的语气回了话: 「……应该是技术开发局那一带吧。」 于是,两名死神内心浮出了一个疑问…… ——难道真如这些破面小孩所说的,瀞灵廷有人入侵了吗? 「喂,小鬼们,你们说的『姐姐』是什么来……」 就在一角回头询问的同时,底下那群破面小孩已经消失无踪,身边只剩下一脸困惑的勇一抬头凝视着一角。 「……」 「被他们跑掉了……」 听到弓亲淡淡地陈述眼前的状况,一角忍不住抽着脸上的肌肉咋舌一声: 「……今天真的是走霉运了。」 ≒ 三分钟前,技术开发局—— 局员之中没有一个人在事前发现『那东西』;也许就连局长涅茧利出面做精密检查也不会发现。 但现在涅茧利因为官司不在局里,对于这群完全不知道『那东西』存在的局员们来说,根本没有仔细检查空间中灵压变化的必要。 飘荡在尸魂界空气中的『那东西』——『反膜』细丝比起蚕丝更细,以肉眼无法辨识,在技术开发局所有局员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缓缓伸进了局里…… 然而,在局员对着无数并排的演算器慌忙进行作业的这个空间之中,反膜丝忽然一度静止,然后: 「拜托!这些破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仅没带着一群小喽罗在身边,每只破面的行动还很零散,完全没有系统可言!」 鹎州焦躁的叫声中,阿近看着外界传来的影像冷静地说: 「这些破面就跟外表一样,感觉上就是一群小鬼呀。」 「哇~~也有长得很可爱的小女孩耶!不知道能不能活捉回来……」 仁子戴着眼镜中的光亮眼神吐出不合宜的喃喃自语,手指同时高速在键盘上移动,流畅地处理各式外界回传的资料。 其他局员也一边用手眼分析着演算机上显示出来的资讯,一边滔滔不绝地开口: 「说起破面女孩,之前出现在空座町的那个奇怪的女性破面后来怎么了?这群破面跟她一样是从空座町来的,两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呀?」 「是车谷那家伙死不放弃、一直要和我们报告的女性破面吧?那件事还没有解决呢。就在局长兴致勃勃地准备派音梦去调查的时候,局长就被四十六室审判的传票抓走了。」 在局员们七嘴八舌的同时,阿近出声叮咛了他们一下: 「闲聊就到这里为止吧。发生这种事的话,官司应该也会终止吧。大家最好在局长回来之前死命搜集资……——!」 就在这时候,阿近的背上忽然窜起一股寒意,将他的话打断——同样发出战栗的不只阿近;短短几秒钟之间,感应能力由高到低的局员依序全都僵住了…… 他们发现这间观测室的一角忽然涌出了一股不祥的骇人灵压。 随后,局里灵压感应能力最低的局员看着画面大叫了一声: 「——!这怎么可能!……仪器显示瀞灵廷内出现强大的虚!啊……是破面!位置是……」 在他的惊叫声中,在场的所有局员都吓得无法动弹——在那名灵压感应能力低的局员看到画面的那一刻,其他人也同时察觉到了四周弥漫的气息。 「地……地点是……这、这间观测室内……」 然而,此时屋内里侧的一张办公桌上仍发出了『喀喀喀喀……』的流畅键盘敲击声。 键盘的敲击声并非来自在场的局员。事实上,那根本就是局长的座位。开发局内没有一个不要命的局员胆敢使用局长的演算器作业——当然,此时那个座位上释放出来的灵压也并非局长本人。 包含阿近在内的几名局员缓缓转头往局长的位子望去…… 喀——一名男子不知何时已经敲完了键盘,坐在局长的位子,嘴角上扬起浅浅的笑容开了口: 「喔……杀了我的那个家伙是这里的局长呀。」 那名戴着眼镜般假面的破面男子看着演算器画面秀出的资料,发出冷俊犀利的声音对着阿近等人说: 「我真是同情你们呀。你们在这么乱来的家伙底下做事,应该没办法好好发挥吧?」 这名男子的声音对局员来说相当陌生,但局员对于他的容貌却有确实的印象。 「喂、喂,这家伙……」 「是被泡在防腐液里面放在仓库的标本吧……?」 ——标本。破面男子在听到这个词汇的瞬间眯细了眼睛,留下嘴角微微上扬地唐突大叫: 「标本……哈!标本都出来了!虽说我确实一度败给他,但这可是超乎想像的屈辱呀!尽管只是尸体,不过没想到我的肉身居然成为被观察的的对象了!」 ——糟糕…… 阿近看着对方显露出不稳定的亢奋情绪心想,如果这家伙跟仓库里的标本是同一个人……或至少是持有同等能力的『家伙』,那么…… ——这家伙应该是……其中一名十刃吧? 『萨耶尔阿波罗·葛兰兹。』 就在阿近等人想起他们在整理标本时曾经看过这样的标签,对方也缓缓从椅子上起身。 「那就让我快点看看那个『标本』吧。毕竟能观察自己的尸体的机会可不是那么多呢……欸,我都不太记得自己在现世死亡的时候了。」 这名破面男子侵入了瀞灵廷不说,此时仍表现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尽管其他局员在对方骇人的灵压压迫之下,连叫都叫不出来,但阿近却得以挣脱致使全身僵硬的恐惧,对着眼前的破面男子说: 「……你说得好像自己还多少记得一点一样。」 下级大虚是融合了数万以致于数百万只虚的存在,而上级大虚更是下级大虚与中级大虚彼此相互啃时融合而成的结果,不可能留有融合前单一个体生前的记忆……阿近针对这点提出了质疑。 「……面对这种状况你还在意这种事呀?原来如此,你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研究人员呀。不过我没有告诉你答案的义务——老实说,我对你们这等程度的家伙一点兴趣也没有。无论是以死神的身分来说,或是以科学家的身分来说都是。」 「你闯入了别人的研究所,还敢这么大言不惭。」 「闲话就说到这里,至于你想知道什么,就凭自己的能力去追吧。」 吐出一番傲慢的话后,这名与仓库里的标本如出一辙的破面男子,将手伸向腰上的破面型斩魄刀。 「不过你们得活到那时候就是了。」 几秒钟后,技术开发局内的一角发生了爆炸,爆炸声取代了警报声,通知尸魂界的死神们旅祸已经侵入了瀞灵廷。 一如技术开发局研究 员们的不察,在这一刻亦没有人察觉到旅祸已然侵入了瀞灵廷的结界之中。 ——唯有一个人例外。 在不知道该不该算是处在『瀞灵廷』内的地方,有人察觉到了『反膜丝』的存在。 这人待好几重结果相隔的瀞灵廷地下深处,近乎于『无』的空间。这个封印了尸魂界仅仅数名极恶之人的牢狱之中,犯人不仅没有安宁的死亡权力,就连绝望也不容存在。 这人被关在这里,想当然尔——他也是其中一名十恶不赦的一级罪犯。 ≒ 黑暗中—— 「…………」 这名『一级罪犯』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睁开眼睛。 然而,仅只是这般些微的动作,犯人的耳边便传来一声刺耳的女子声音: 「嘻哈!嘻哈哈哈哈!好久好久!你好久没有睁开眼睛了呢!几年了呀?两百五十年?五百年?搞不好已经两万年了呢!还是你三秒钟前有睁开过?嘻哈!嘻哈哈哈!嘻哈哈哈哈哈咿哈哈哈嘿啊哈哈哈!」 听到这串无谓的词汇排列而成的句子,这名罪犯在睁开眼睛之后也开了口: 「……是在蓝染惣右介被关进这里之后。」 接着,他的声音仿佛触发了开关,黑暗中缓缓亮了起来。 光芒之中只看得见黑色的特殊材质地板,前后左右仍是一片冰冷的黑暗。光芒只照在男子四周,除了地板之外,没有照出天花板或一面墙壁,光芒之外的地方仍被重重的黑暗包围。 在纯粹而高高在上的黑影占据了这片空间里,男子看见一名以黑皮带蒙住眼睛,身上戴着华丽饰品的白衣女子。 她歪着头露出一脸恍惚的笑容,对着眼前的罪犯接着又问了一句: 「喔喔!对对对,没错没错!蓝染挨了那个桥头发死神代理人沉痛的一击,随后那个由二番队三席升上十二番队队长兼初代技术开发局长——却被蓝染陷害而被赶出尸魂界的浦原喜助将蓝染封印,然后因为蓝染之前杀光了四十六室,所以被新任四十六室的审判长跟贤人判刑禁锢两万年而被关进这里……那是你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呀!嘻嘻嘻哈哈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又把眼睛睁开了呢?」 白色和服的女子以异常快的说话方式滔滔不绝地道出令人厌烦的不必要说明。不过,男子却没加以指谪,只是淡淡地开了口说: 「细丝……跑进了我的身体里面。」 「什么跑进你的身体里面?什么什么?是官能性的形容吗?是人家会觉得兴奋的话题吗?」 「至少不是我会觉得兴奋的话题……是灵子——不对,是反膜丝吗?」 身为罪犯的男子没有具体说明,只是问什么答什么。 他静静地伫立着,只以最低限度开口回话——以干脆,却不让人感觉到任何异样的语气简短地回了话: 「……先静观其变,再来判断是不是该离开『无间』吧。」 六章 技术开发局—— 技术开发局的一角四处遭到破坏,多项机械设施仍冒着黑烟。 四番队的死神背着受伤的局员离开,两名男子——遍体鳞伤的阿近跟一脸凶相的涅茧利则在一旁展开对话。 「对不起,局长,以我们的能力,最多只能保住备份资料储藏室。」 阿近没有做出任何借口,只是低头道歉,但涅茧利却不在乎他的态度,仅是面带焦躁地说: 「与其吐出没有意义的谢罪之词,不如赶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四十六室在审判中接到技术开发局遭袭的报告,让审判暂时中止,涅茧利于是带著作为随从的副队长音梦回到了局里;然而,酷似萨耶尔阿波罗的破面却已经从技术开发局消失,只留下局里残破的景象。 「敌人的能力只要从你们身上抽出被植入的细菌加以分析就可以知道了。不过更重要的是,那个旅祸为什么不取你们的性命就消失了?从局里遭受破坏的程度来看,面对那样的敌人,你们根本不可能有人可以活得下来才对。」 对于部下没死,涅茧利完全没表示出半分喜悦,只是淡淡地顺着自己的想法吐出了疑问。 阿近想了想,将脑中还记得的事发经过告诉了局长: 「那家伙在发现自己的标本之后表现出了很奇怪的反应……」 半刻钟前—— 呛出黑烟的技术开发局一角,被视为旅祸的男子在愉悦的表情中嘴角扭曲地开了口: 「原来如此,我原以为可以轻易将你们全收拾掉,不过看来你们是有本事作为技术开发局的人员,跟一般死神不同,还都会使用一些独特的技巧呀。」 他的眼中映出负了伤却仍站在他面前的技术开发局局员们。也许他原本非常瞧不起这些非战斗人员,但现在看到这群人之中,没有一个人的灵压有消失的迹象,因而开心地说: 「难得有这个机会,待会儿把你们处分掉的时候再让我好好观察你们吧。」 说完,他仿佛还有要事必须处理似地径自迈开脚步——走进遭到破坏的开发局内侧,来到一座大型圆柱状的水槽前。 透明的水槽中装了好几个研究素材。破面男子将目光移向其中一个浸在发着淡光液体中的『标本』。 即便存在着个体差异,但破面一日一被斩魄刀杀死,灵魂被净化之后,多半肉身都会消失。但涅茧利为了抑制这种情况出现而使用了特殊装置,保留了这个『标本』。这对作为旅祸的男子来说似乎是相当值得玩味的事。在仔细地观察了这里的设备之后,他面对着标本中尸体的脸开了口: 「哈哈,跟录灵虫回传的资料一样。我竟然连自己死掉的事情都没发现,表情呆得跟什么一样。」 他苦笑着将手贴到水槽表面,接着将头转向此时仍有意识的十二番队开发局警备人员。 「你们开心点吧,接下来你们将会看到已死的肉身与灵魂重新融合的宝贵瞬间。」 说完,这名旅祸将手伸进了水槽之中。 ——仿佛水槽外的玻璃变成了液体一般,破面男子在水槽中的液体没有外溢的情况下,将手伸进了水槽。 众人看着眼前异样的景象全都忍不住为之屏息。 接着,旅祸触碰到作为标本的尸体手腕时,脸上高傲的笑容却在瞬间转而变得困惑。 「…………?」 他田手指按隧菩与他拥有同样外貌的躯体,确认了什么事也没发生之后,脸上困惑的表情顿时转而燥怒。 「……这是……」 带了些许愤怒的眼神瞪向一旁负伤的研究员们,破面男子仍尽力地佯装出冷静的语气问: 「你们……做了什么?」 他看着研究员脸上一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反应,轻轻递咋舌一声吐出了呢喃: 「涅茧利……是那家伙搞的鬼吗……!」 口中吐出瀞灵廷技术开发局局长名字的同时,旅祸的眼中明显流露出憎恨和杀意,眼神毫不犹豫地扫向一旁的局员们…… 他原本打算将内心的焦躁化为『力量』释放,但瞬间却又忽然收起了动作,带着激情瞬间冷却的意识嘟哝了一声: 「这股灵压……是杀掉诺伊托拉跟暗的家伙吗。」 旅祸眯细了眼睛,推了推眼镜型的面具,同时再次拾回了最初出现在这里时脸上那般高傲的笑容。 「你们应该感到高兴,因为自己的寿命可以稍微延长一些了……我没打算以现在这个状态跟那个像野兽一样的家伙拿刀厮杀。」 对着仍有意识的死神把话说完之后,这名破面男子的身影便像是融化一般消失在空气之中。 一般队士和开发局的局员看到眼前的旅祸仿佛融入空气而消失的情况,全都忍不住惊讶地蹬大了眼睛。 接更令人惊讶的是,男子用手碰触过的水槽内的『标本』,也和他同样融入周遭的风景中消失了—— 就在破面男子和标本完全溶解于空气之中的瞬间,局员们身后也同时发出轰然的爆炸声。 现在—— 「所以说,那个……敲坏保管室墙壁的人是更木队长……」 阿近偷瞄着受到严重破坏的研究资料保管室墙壁,为此做了一个总结。 涅茧利听到阿近口中最后冒出来的人名,气得下巴颤抖地大声咒骂: 「那头该死的野兽!十一番队的家伙不是都调去守门了吗!」 「应该是又迷路了,然后看到爆炸就跑过来了吧……局长也知道,那个人完全没有感应灵压的能力嘛。如果不是卍解对决的情况,更木队长似乎是不会察觉,应该也看不见灵络吧?」 「明明是头野兽却没仃搜索猎物的能力,那家伙明明就只是瑕疵品!……唉呀!不管那种无能的野蛮人了!你快说那个消失的破面的事!」 涅茧利深知对于十一番队的队长发怒一点意义也没有;即便对他提出抗议,他也绝不会修正自己的行径,因此决定即刻改变话题跟心情。 「听说他消失的方式跟出现在空座町的破面女子一样?」 「如果是跟观测用虫在空座町拍到的影像相比,看起来确实是同一种方式。」 「喔……这可有趣了。是虚独自开发出来的技术吗?还是特定的虚突变产生的能力……如果可以的话一定要活捉回来解剖。」 这名十二番队的队长至此仍没有吐出一句对属下伤势的担忧。 然而,关于这点,阿近却丝毫没有显露出半分不满,只是淡淡地询问上司: 「话说,那个跟标本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局长写下的资料是说,他拥有使用别人的身体转生的能力……他的出现跟这个能力有关吗?」 「哼,在还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之前不能说没有关系……根据那个标本留下来的研究记录,还有从破面女子身上得到的资讯……可以得到一个推论。」 涅茧利摸了摸下巴眯细了眼睛,表现出有别于听闻剑八之名时的另一种不悦神情喃喃开口: 「不过我倒是希望这个推论是错的。」 ≒ 尸魂界瀞灵廷某处—— 面对瀞灵廷内外出现的旅祸,护廷十三队发出了紧急召集令之后不久,京乐春水在一座名为雨干堂的小屋旁看到了『那名女子』。 那是在瀞灵廷内一片小湖泊上的小屋,是罹患肺病的十三番队队长,浮竹十四郎养病的居所。 京乐前来探望对于召集令因病告假的浮竹,如果浮竹的状况可以说话,京乐打算跟他商量当下发生的状况。 作为养病的地方,雨干堂四周的 风景辽阔宜人,但久没来访的京乐却在这片深浅交错的苍翠景致中发现一抹过去不曾存在的颜色。 那是那名女子身上的一袭白衣——样式虽然朴实,但明显跟尸魂界显得格格不入。然而,她身上最破坏这片小屋风景的还是头侧那一副纯白的骷髅面具。 ——是破面。 京乐一眼就看穿女子的身分。他看着她,并极力压抑着自身灵压,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名破面女子跟其他破面之间不太一样。 虽然从外貌上一看就知道她是破面,但她所散发出来的灵压却相当安静;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很可能不会发现她的存在吧。 对于所有物质都是由灵子构成的尸魂界来说,破面女子身上这般宁静的灵子就好比石灯和树木一般安静,让京乐看着忍不住在警戒的同时产生了好奇心。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同时摸了摸自己下颚上凌乱的胡须,接着整了整他头顶上的招牌斗笠朝着女子走去。 「小姐,你迷路了吗?」 「……!」 女子回头显露出些许惊讶的神色——同时,她的身上也释放出如同一般破面的灵压。 好比石头扔进水里溅出水花,激起了涟漪一般,破面特有的灵压也在雨干堂四周的风景中晕染开来。 她起初因为京乐压抑着灵压忽然靠近而受到惊吓,但惊吓的表情随后又马上转而变成另一种惊讶的反应。 「你是……那时候的……」 「那时候……?我们在哪里见过面吗?这下怪了,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如果我真的见过,那我应该不会忘记才对呀……」 京乐一边保持着警戒,一边小心不流露出半分敌意地打量着对方。 然而,无关乎京乐身上没有显露出敌意,女子仍主动隐没消失于空气之中。 「这是……」 破面女子并非使用瞬步或躲入黑腔之中遁逃,而是仿佛浓雾飘散一般逐渐变得稀薄透明。消失之前,她看着京乐,随后垂下头。 「你是……之前跟刳屋敷剑八在一起的那个人对吧?」 「!」 「那、那个……对不起,因为这里的风景太美……所以我就忍不住连到这里来了。我马上就消失,请你不要介意。」 尽管听到这名破面女子口中吐出异样的言词,但京乐在意的却是她之前提到的那个名字。 ——刳屋敷……剑八…… 听到这位已经过世两百年以上的死神之名,京乐的表情显得有些严肃。 ——为什么你会提到这个名字? 京乐想开口询问,但却为时已晚。破面女子已经消失无踪,只剩吹来的风掠过一如往常的湖畔景致。 此时,雨干堂入口的门帘划破了当下的沉默而被拨开。 「京乐呀?怎么了吗?我刚刚一时感觉到虚的灵压,结果……」 「喔,没有,没什么大事啦。等一下我再把这件事跟队首会的结果一起跟你说——比较要紧的是山老头已经下达许可,我们可以随时携带斩魄刀,并且在战斗中全面解放了。」 看到浮竹探头出来,京乐扯开了话题把事情传达给他的同时,心里不禁怀疑了起来。 ——要是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就好了…… 他看到刚刚如同溶解在空气中消失的破面女性想起了某个人物——这个人物并非那名破面女性提到的『刳屋敷剑八』,而是杀了『刳屋敷剑八』,继承了「剑八」之名的那名死神。 ——我怎么会在这时候想起那个人呢。 ——单纯只是偶然……?还是不要这么想比较好。 ——看来事情变得相当棘手了呢…… 「怎么了,京乐?你有什么烦恼吗?」 「一点点啦。」 听到浮竹的话,京乐耸耸肩,仰头对着天空说: 「只是有一点不祥的预感罢了。」 ≒ 瀞灵廷北方,黑陵门—— 「……咦?」 其中一个皮卡罗一声呢喃之中,在黑陵门前与死神们交手的破面孩子全都停止了动作。 「?」 在场的死神们觉得疑惑,因而也静下来观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虽然这群破面现在破绽百出,随时都可以出刀攻击他们,但在此之前他们的行动之中同样也显露出相当多的破绽,而死神们已经趁势挥刀攻击不知道多少次。然而,一般队士们的刀全都在破面的钢皮上被挡了下来,只有席官的攻击有用,并且偶尔可以造成重伤害。 但奇怪的是,这群破面小孩就算被砍伤倒地,但不一会儿却又好像没事地重新站了起来;伤口恢复的速度可不是肉体的自我治愈能力可以解释的,简直就像成为破面之前的虚所拥有的超恢复能力。 ——然而,一些面对小孩也不会手下留情的死神确实也造成了其中几个对手致命性的伤害,但这些破面小孩却仍随即复活,这已经不是『超恢复』这种能力可以解释的情况了。 在场的死神没有出手攻击,而是感谢这场激战终于有了喘息时间,静静地观察着眼前近二十只破面小孩的动静。 相较于死神们历经长时间战斗而使得气息慌乱的模样,皮卡罗在游戏中却丝毫没有显露出疲态,从容地开始交谈。 「喂喂喂,围墙里面那个姐姐的『丝』忽然减少了许多呢。」 「咦~~」「qrrrrrrr」「她该不会是要跑走了吧?」 「没关系吧?」「在这里跟死神们玩厮杀游戏很愉快呀!」 在一群孩子们嗤嗤地笑着正打算继续展开攻势时,一名戴着耳罩式耳机面具的男孩忽然冒出来说: 「不行啦,我们现在可是在跟那个迟钝的叔叔比赛呢!」 听到小男孩嘟着嘴这么说,其他皮卡罗也提出了附和。 「这么说也是耶!」 「人家都忘记了!」 「肚子……恶惹……」 「那我们先在这边找找看吧!」 说完,这群孩子全都转头望向眼前的死神,脸上扬起纯真的笑容挥着手中的刀说: 「拜~~拜~~死神哥哥姐姐!下次再一起玩吧——!」 随后,这群破面小孩全都在响转中消失无踪。其中一名死神见状,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我们应该是得救了吧?」 「除了你之外还有人会觉得高兴吗!那些小鬼我们可是一个也没有打倒呀!」 说完,这群死神们的传令神机同时发出声响,并接到一封讯息: 『十一番队的更木队长即将抵达,请将现场交给更木队长处理。』 「咦!」 更木剑八赶到技术开发局发现敌人逃走之后,似乎将目标转移到了遭受侵袭的瀞灵廷大门。而在广大的瀞灵廷中,两个门之间相隔步行十日的距离,但更木剑八却以惊人的速度朝黑陵门靠近。 「要……要是更木队长知道敝人已经全部逃走了,也一定会气疯……」 在别队队士耳中,更木剑八给人的恐惧以讹传讹地一口气增长了好几倍,因而打从心底害怕着这名极为可靠的援军到来。 「……我们其实没有得救吧……」 ≒ 地下监狱最底层,第八监狱『无间』—— 这里只存在着黑暗——或者确切地说,这是一片甚至连黑暗也无法具体辨识的空间。没有上下左右,没有重力的空间。这就是名为『无间』的监狱。 『无间』之中仅有几个人。但尸魂界就为了这区区几人而必须耗费非比寻常 的大量劳力以维持这个空间。 为了让罪人无法感受到『世界』。 为了将罪人从『世界』中隐匿,让他们从此忘记『世界』的存在。 这是尸魂界为了『抹除他们的存在』而创造出来的巨大空洞。 现在的尸魂界几乎已经没有人知道第一个被关进来的犯人是谁。但最后一个被封印在这里的罪人,对尸魂界的居民来说仍记忆犹新。而且在他被关之后仍在死神们的心里留下相当程度的影响。 ——蓝染惣右介。 他既是死神,也是虚之王。 这名大逆不道之徒以支配者的身分降临虚圈,并挟崩玉这等无比强大的力量欲讨伐灵王。 但结果在黑崎一护等死神的努力之下,不但粉碎了他的野心,还将拥有不死之身的他关进了『无间』地狱。 虽然专门用以处死死神的双殛已经遭到破坏,但就算双殛还完好如初,亦无法杀死从崩玉手中得到不死之身的蓝染。 现在他的手脚、口耳目,以致于皮肤的触感全都被缚道封印,被关进了最黑暗的空间之中。 ——然而,此时他的一部分感官却忽然从封印中解放。 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蓝染的一只眼睛,一只耳朵,还有嘴巴上以缚道竹为触媒缠绕的布封印忽然剥落。 黑布剥落之后,蓝染的眼中看到的仍是无尽的黑暗。 但黑暗之中确有一抹柔和的光线。 那是『无间』之中不可能存在的纸糊提灯,提灯垂在被绑在椅子上的蓝染面前煌煌地亮着。 那是在蓝染与崩玉融合的身躯被绑缚着开入无间之后便再也没有看过的光芒。但不一会儿,眼睛也习惯了。 蓝染惣右介看到提灯后方站着一名男子。这是不可能出现的光景,但他的眼中没有半分惊讶或困惑的神色。 甚至,他早就料到会有这种事似的,泰然自若地扬起嘴角微笑而开了口: 「这不是在这里受刑的老前辈吗?能目睹你的尊容该说是荣幸吧?」 ——流利的言词。 一般人在被封口超过一年后,肯定需要时间来取回舌头和喉咙的灵活度,刚开口应该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然而,蓝染说话的方式却跟他在被关入『无间』之前如出一辙。语气中没有丝毫对于被关入『无间』的悲观意识,亦没有遭受罪恶感苛责。 他带着悠然的态度和通晓一切的眼神望着眼前的男子。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是本名痣城双也,还是尸魂界为了表示敬意而赋予最强死神的称号……」 蓝染全身遭到封印,站在蓝染眼前的男子却丝毫没有受到咒缚捆绑;相较之下,后者无论在任何方面皆明显居于优位,但蓝染却丝毫不觉得自己处于劣势,甚至还表现出当下的一切全在他掌握之中的语气唤了对方的名字: 「——十一番队第八代队长……痣城剑八?」 痣城剑八,在这个蓝染唤名为第八代最强死神的男子身后,一名穿着白色和服的女子忽然探出头来。 「嘻哈!嘻哈哈哈!你看你看!这家伙!这个叫做蓝染的家伙!他一点都不觉得焦躁呀!周围明明忽然变亮了!他的眼睛跟耳朵明明忽然看得见也听得见了!但他看起来超从容的呢!这就是崩玉的力量吗?好帅呀!好厉害呀!你去把它抢过来吧!把崩玉抢过来吧!名字里冠上『剑』字的你应该可以可以办得到吧?把崩玉从这家伙身上拔出来!连同这家伙指尖的血管一起拔出来!用舌头把这家伙的一切全部拆解成灵子,只把崩玉衔回来好了!嘻哈哈哈!嘻哈哈哈哈哈哈!」 女子欢天喜地地吐出一堆无谓的言词,但蓝染没表现出特别的反应,只是维持着脸上浅浅的笑容。 痣城眯细了眼睛,压低了音量、只让身旁那名女子听见地说: 「把嘴巴闭上。」 看到女子夸张地举起双手捣住自己的嘴,痣城随即将目光移回到蓝染身上,带着平板的声音说: 「你认识我的话,事情就好办了。」 他不作自我介绍,而是淡淡地接着说: 「为了接下来的谈话不要出现无谓的问句,我先说……我对你犯的罪没兴趣,对崩玉的力量也没兴趣。我只是想问你几个跟『外界』有关的问题。」 「你太高估我了吧?身处『无间』却通晓瀞灵廷的一切,而且还不受我的镜花水月幻术控制——这样的你,需要我告诉你什么事呢?」 面对蓝染在从容的表情中吐出异样的内容,痣城则表现出不受挑拨的平静反应,什么话也没说——同时,针对『身处「无间」却通晓瀞灵廷的一切』这点,他也没有特别否定。 此时,身穿白色和服的女子再次探出头来伸手指着痣城笑了: 「嘻哈哈哈!这才叫高估呀!冠上『剑』字的人竟然花了两天才破解镜花水月的幻术!这个人在那两天里始终关在一片漆黑之中叨叨念着,『奇怪』、『诡异』、『身上感受跟真实情况不符』……没完没了呀!」 女子在叙迤这件事时,从表情到声音都刻意模仿着痣城,但被模仿的当事人对此却没有丝毫反应。那张脸表现出来的态度与其说对于女子口中的话感到不悦,不如对她这个人本身感到厌烦。 「……你安静点。」 「唉呀呀~~这下差距就拉大了呢!看来还是蓝染比较高段呀!难怪人家会想出要杀灵王这种破天荒的念头!像你这种气度狭小的人就算花一辈子也赶不上人家的高度啦!你不该直呼蓝染的名字,应该要叫人家一声蓝染大人才对吧?就跟东仙要一样盲目地追随他吧!……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闭嘴啦!嘻哈哈哈!」 话说到一半便遭白眼的女子发出嗤嗤的笑声躲回了黑暗之中。 蓝染没有说话,只是愉悦地观察着痣城。 而痣城也没对蓝染这般态度感到不快,再次对着蓝染开口: 「我想问的是瀞灵廷以外的知识。这么说虽然失礼,不过我对你最后败给黑崎一护的结果感到意外。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之一。」 接着,原本应该消失在黑暗中的女子忽然又从痣城背后冒出来,将手放在裸露的妖艳颈子上嗤嗤地笑着: 「嘻哈!你当初可是带着认真严肃的表情说:『蓝染的军势会被零番队挡下而结束。』结果蓝染根本不用零番队出场嘛!猜错了很丢脸吧?喂喂,说说你的感想……呜咿咿——!」 话没说完,女子便被痣城举起来向前扔出去,摔在蓝染旁边的地板上。 蓝染没将目光移向摔在身旁的那名女子,而是咯咯笑着对声称他败北的痣城说: 「败战呀?一想到自己当时的心绪如何紊乱,也不得不点头认同那段体验所带来的意义了。你也该经历一次的。」 「我无法理解战败如何能带来正面意义。」 「对你来说是如此吧。那么我们要继续针对这个部分的观念差异进行讨论吗?」 「不,我不想白费唇舌谈论无谓的话题。」 痣城毫不犹豫地将蓝染的提议批为『无谓的话题』。 听到他的回话,蓝染更显得开心地嘴角扭曲,同时开口: 「没关系,我就空出一点时间来解答你的疑问吧。」 「感谢,毕竟这对你来说可是没有一点益处的事。」 身为十恶不赦之人的痣城剑八对着具有同样身分的蓝染表达了纯粹的谢意。然而,蓝染却提起目光,以拒绝这番感谢的语气说: 「没这种事……从你问话的内容可以推敲出你的行动跟结果,这可以让我用来排挤无聊的时间。」 短暂的时间流逝,听完几个问题答案的 痣城剑八随后便消失在蓝染面前,仿佛溶解于黑暗之中一般,缓缓在空气中消失——一如最近这一年在尸魂界和空座町出现的『骷髅假面女子』,和『以萨耶尔阿波罗形象出现的旅祸』一般。 蓝染微微扬起嘴角,仿佛知道这些事件似地闭上眼睛——就如同他之前所说的,为了推敲痣城剑八的目的,跟想像他这番行动的结果。 于是,『无间』再次被作为主宰的黑暗支配——仿佛刚刚出现的对话全都只是幻象一般。 七章 半天后,上午,空座町—— 「不好意思,唐·观音寺叔叔!我哥今天去鳗屋打工,不在家耶!」 听到应门的女孩回话,观音寺大叫了一声:『什么!』随即以夸张的动作垂下肩膀。 唐·观音寺来到他的第二故乡空座町,在这里迎接了第一个舒爽宜人的早晨。他随即便来到他的第一弟子·黑崎一护家中,欲找他一同搜索骷髅假面的女子。 然而,在他知道一护已经失去死神之力之前,就已经因为一护不在家而碰壁。 他原本就想,没感受到一护的灵压波动,所以他可能不在家。不过在他来到这座城镇时,这才发现已经到处都感受不到一护的气息了。 ——原来如此,我的头号弟子已经可以抑制自己的气息了呀! 观音寺径自得出这样的结论,于是向游子询问另一个人是否在家: 「那你的父亲,一心先生他……」 「真的很不好意思!今天爸爸也出门参加小儿科的学会了!」 「这样啊……我原本还想听听看他对我的新装扮有没有什么调整上的意见的……」 黑崎游子这才发现唐·观音寺一如往常地穿着一身夸张的装扮,带着闪亮亮的眼睛点头说: 「人家觉得很棒喔!」 「哈哈哈!是吗是吗,谢谢啦,小妹妹!……思,看到我可爱粉丝的笑脸,今天我就先回去了吧。」 「不好意思,人家答应要跟同学一起准备入学式……不过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人家可以帮忙……」 游子话没说完,观音寺便即刻出声盖过了她的话: 「no!别担心!人生的转捩点不多,你应该要以跟朋友的约会为优先!」 ≒ 十分钟后,浦原商店前—— 唐·观音寺有一个不为人知的面貌——叫『空座防卫队』,这是他自组的虚对策组织,由他担任总司令官兼空座金战士。 当然,除了观音寺之外其他成员全都是一群小孩,在周围的人眼中不过就是一种扮家家酒般的游戏罢了。 然而,团员之中有人拥有超人的运动能力,有人拥有类似斩魄刀的工具,以此净化虚。而观音寺一边出面访问,同时也召集大家参与他的『骷髅假面女子搜索队』。但…… 「对不起……人家今天……要顾店……」 「有意见的话就对把看店的责任推给我的店长说呀!——话说,你差不多也该把空座金战士的位子交给我了吧,喂?」 听到寄居(?)在浦原商店里的紬屋雨跟花刈甚太这么说,观音寺只能语带遗憾地说: 「嗯……那也没办法了!留守的人是为了守护大家的家!是非常重要的工作!作为永远绽放着光芒的空座金战士——the eternal,我也不能阻挠你们的工作!」 虽然如果真的要跟『什么东西』交战的话,他们绝对是必要的战力,但此时他却和面对游子的时候一样,非常干脆地转身离去。看来对他来说,比起任务中的战力需求,坚守作为一名成年人的价值观似乎更显得重要。 「喂!金战士!你这家伙不要拐着弯拒绝我的提议——呜喔哇啊……」 「甚太君……不可以拿球棒k客人喔。」 「你这家伙……呜……呜哇啊嘎——」 一名全身肌肉的店员忽然冒出来对着甚太施以颜面冲撞,撞得甚太一脸又青又紫。 观音寺看着眼前的男孩被那名壮汉拖走,忍不住对那名壮汉店员吐出了感想: 「那发型真是艺术呀——fanta stic!是哪里的美容院做的……!」 在一阵对于发型的莫名共鸣之中,观音寺却也觉得当下的气氛似乎不适合出声叫住对方,因而只好乖乖从店门口离开。 ≒ 几分钟后,路上—— 无法召集空座防卫队的观音寺一个人开着车在街上徘徊。 「不过……怎么说也不能打扰人家打工,但我真的好想见见头号弟子一护呀。」 虽然他还是跟游子要了『鳗屋』的电话,但仍对于是否要去打扰感到非常犹豫。对他来说,工作也是他的骄傲,因此,他没打算基于自己的任性而打扰人家工作。 正当他这么想时,脑中浮现出一个与一护见面的方法—— 「不管怎隧说,我跟一护都已经快两年没见了,若是没有看到弟子的成长,我怎么够格作为他的老师呢!答案当然是『no』!如果少年人胸怀大志,作为老师的我也应该要必须时时保有企图心!」 他开着新车『圣女贞德』,坐在车上以他独特的说话方式大叫着。 由于他还不知道一护已经失去了死神之力,因此对于去找一护丝毫没有犹豫和顾忌。 「不过,竟然在鳗屋打工呀,真是了不起——rapier(穿刺烤鳗鱼)三年,sh(支解鳗鱼)八年,burning is beautiful life(烤鳗鱼一辈子),经过这样的修行才总算可以开外送鳗鱼饭的店吧……等一下?如果我叫鳗鱼饭外送,他应该会帮我送过来吧!这一来,我就可以在不用打扰一护打工的情况下跟他碰面,而且他打工的店还有钱可以赚,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他自信满满地大叫了一声,同时将车停到邻近的停车场,接着取出手机。 观音寺的手机跟他的装扮一样华丽;输入从游子那里听来的鳗鱼饭贩卖店——『鳗屋』的电话之后…… 『您好,这里是鳗屋!』 听到一名女性接听,观音寺随即自信满满地开了口: 「嗯,我要鳗鱼饭外送!very!very!special——超级特等鳗鱼饭两人份!」 观音寺订了两人份的鳗鱼饭打算请外送来的一护一起吃。这是他独到的体贴,然而…… 「啊——?你在说什么东西啊!我们是鳗屋,但不是鳗鱼饭的店!」 对方一声怒骂之后挂上电话。 「什……什么!」 面对过分唐突的事态发展让观音寺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黑崎一护打工的『鳗屋』并非餐厅,而是什么委托都接的万事通,只是店长姓『鳗屋』所以总是会被错当成『卖鳗鱼饭的店』。然而,观音寺不知道这层缘故,因此露出一张仿佛被狐狸抓花,甚至还被踹了一脚的纠结表情嘟哝着说: 「呜……这怎么可能?鳗屋不是鳗鱼饭的店……?这该不会是我身边的时空扭曲了吧……?操丸in平行世界……?我该不会在不知不觉中被卷入一起重大事件了吧?呜……这跟在城镇中徘徊的骷髅假面spirit有什么关系呢……?」 事实上,他打从昨晚跟那群破面孩子定下莫名其妙的约定之后,就已经被卷入『事件』之中了,但却在完全无关紧要的情况下感受到了危机。 「原来如此……不能再这么轻松下去了!我得及早找出那名戴着骷髅面具的小姐才行!喝——」 在一声像起要高高跃起时会喊的吆喝声中,观音寺脚踩下油门,同时他的脑细胞也开始高速运转。 唐·观音寺绝不是一个善于应付战斗场面的人。他跟一护或队长级的死神比起来甚至形同手无缚鸡之力。 他当然不会使用鬼道,也没有如灭却师一般多样化的灵子操作技术。 然而,有一点他比起一般死神和灭却师都来得优秀。 过去在石田雨龙与黑崎一护初次对决时,石田洒下吸引虚用的饵,将无数的虚引来空座町。当时观音寺可是瞬间就察觉到这般异象。 尽管那只是类似自己觉得多心的些微感应, 但问题在于他当时所处的方位。 ——那个瞬间,观音寺人正在距离东京空座町相当遥远的横滨市内准备录影。 他在距离空座町三十公里外的地方感应到了空座町出现大量的虚。 这就好像一护可以感觉到正在邻近处作战的伙伴们细微的灵压变化一样。 而且还不只如此—— 基本上,观音寺的除灵节目绝非作假。这个节目的内容几乎都是实际派出外景车,在外四处寻找浮游灵而予以除灵的。 尽管在与一护相遇之前,观音寺始终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对灵实施促使其虚化的行动,但现在则是与灵对话为主,借此化解其对现世的留恋之心。 节目中,他唐突的行为转变让观众和幕后工作人员全都显露出疑惑的反应,但这无疑仍是『观音寺对于灵感应能力』的一种表现,因此节目仍继续播出。 这天下午观音寺也预备要和搭乘外景车的工作人员一同寻找『骷髅假面的女子』。然而,此时他已经独自决定要提前一个人展开搜索。 「虽然我原本打算放水个半天,不过在时空扭曲的情况下,我可就不能让那些小孩子的灵——spirit children出尽锋头了!他们有危险了!」 观音寺不知道真正危险的就是那群孩子,仍驱车在城里奔驰着。 ——同时,他也完全没有察觉,自己的行动将会使他陷入一场更为严峻的灾祸之中。 ≒ 空座町马芝区,『向日葵裁缝』空座店—— 这是一间贩售多样缝纫工具,以不计成本的价格贩售商品的24小时西洋裁缝店——『向日葵裁缝』。是一间拥有广大顾客群,从锁上的家庭主妇到锁外的裁缝爱好者都喜欢的店。 出了店的顾客多半都带着购买的裁缝用品,心里想着要为家人或恋人制作的衣饰,脸上洋溢着暖暖的笑意。 然而,相较于这般幸福洋溢的气息,店门口却有一名少年带着严肃的表情打着公共电话。 这名眼镜底下散发出锐利眼神的少年——石田雨龙以其冷静的态度对着话筒说: 「嗯,我昨晚也厌受到了破面的气息,但赶过去的时候对方却已经消失……不是,跟之前那名女性破面的灵压不一样。而且从残余的灵压来看,这次出现的破面是经过黑腔离开的。」 石田是拥有善使退魔之力的特殊血缘——『灭却师』的后裔,并以灭却师的身分独自猎杀虚。而他也察觉到那群破面小孩出现在空座町的情况。 「……嗯,我想这件事还是不要让黑崎知道比较好。这只会让他陷入慌乱而已……咦?喔……我也没看到茶渡。他最近好像经常不在空座町内……总之,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吧,井上你就尽管去帮有泽的春季大赛加油好了。毕竟有泽跟破面也不是全然没有关系;就算她离开了空座町,也不见得保证她不会被虚或破面攻击。」 从话中听来,石田通话的对象似乎是井上织姬。此时石田说话的语气比起以黑崎一护或其他班上同学作为谈话对象时都来得柔和许多。 然而,因为昨晚感受到破面出现的气息,此时他的言谈之中也透露出比往常更为严肃的语调。 「如果比赛场地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就请你打电话到浦原商店,这样浦原就会把消息告诉我。」 石田很在意昨晚发生的事,因而打了电话给井上。不过织姬似乎预定要帮空手道社的有泽龙贵加油,未来几天不会留在空座町。而她昨天似乎也感受到了破面的气息,担心是不是应该留下来不要出远门。但听到石田要她保护龙贵后,井上决定照原订计划行事。 石田知道浦原喜助经常不在店内,都是由副店长握菱铁裁留守。不过就算店长不在,只要井上遇到困难时可以联络得上也不是大问题。 再多谈了两句结束对话后,石田挂上电话,转头将目光移向四周的街道。 昨晚感受到的破面气息现在完全消失了……但,应该还是该继续维持戒备吧。 毕竟『骷髅假面女子』出现的目击传闻已传了超过一年以上,而且还没解决。而石田也好几次感受到那名破面女子的气息,可是当他赶到现场时却已经不见她的人影,只剩下偶尔也赶到现场大声嚷嚷的爆炸头死神。 然而,虽然一护从没有对石田、织姬,还有茶渡提起相关的话题,但他们也从没有找一护谈论这些事。 ——真是够了,黑崎那家伙……你以为假装没有兴趣,就可以斩断你对这个世界的罣碍了吗? 石田并非瞧不起一护,甚至还对自己无法帮助一护感到焦虑。 因为他也曾经一度完全失去灵力。 当时是靠他父亲协助才得以恢复——但那个方法似乎对死神无效。 正由于石田也有失去灵力的经验,所以此时的他对于自己只能代替一护与虚作战的情况感到焦急。 他怀着这样的想法转身往裁缝店走去,却看到店面张贴了一张标语写着:『唐·观音寺来了!』的海报,昭示知名灵异节目将来到空座町进行拍摄工作。 「唐·观音寺呀……」 听黑崎一护跟井上说,这人似乎真的看得见灵,在与蓝染决战时人也待在空座町内。不过石田只在由他主持的节目来空座町出外景时从远处见过他,除此之外两人并无交集。 就拍摄中的情况来看,这家伙除灵的方法完全错误。但他可以看得见灵的事似乎是真的。这人既非死神也非灭却师,但仍是一名货真价实的灵能者……石田瞪着穿着一身奇异装扮的唐·观音寺海报,小小声嘟哝了一句: 「服装品味是挺不错的,不过……配色没有统一感,应该以寒色系为主体才对。」 ≒ 几小时后—— 以结论而言,观音寺与那群破面孩子的比赛是由观音寺胜出。他在那超过百名的的孩子们逗留在尸魂界『玩耍』时,成功找到了那名骷髅假面女子。 观音寺在被鳗屋挂了电话之后,就在空座町各处进行地毯式搜索。 他打算先从浦原商店所在的空座町三宫区开始,经过学园町、弓泽、北川濑、空座本町、南川濑、笠咲、樱桥、黄松、贵茅、马芝、椿台……依序以漩涡状巡回搜索。 随后,就在他经过空座町中央,从马芝开车驶向椿台的路上,观音寺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气息…… 他在汽车行驶中感觉到『某种』东西缠在身上的触感。 那种感觉就好像身体触碰到张在半空中的蜘蛛网……然而,虽然观音寺开的是敞篷车,但在行驶在柏曲路上说什么也很难被蜘蛛网缠上。 因此,他在红灯时停车看了香车内,不过没看见什么蜘蛛网。 觉得多心把这件事放一边很简单,然而,在汽车驶进椿台之后这种感觉忽然开始激增,让观音寺脑中本能性地浮现一个推论。 ——这种蜘蛛丝缠在身上的触感应该是某种灵异现象。 假设这种『丝线』是以蜘蛛网方式构成,那么——其中心点肯定就是椿台区了。 他猜测那是只「能张开灵子丝线的蜘蛛」,但观音寺其实不具有推测其身分的知识;他认为那也许是虚,也许是其他东西。但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这种灵子丝线是以居住区为分野而张开的。 如果这是对空座町居民有害的东西,观音寺觉得绝不能坐视不管。 ——当观音寺产生这种不舒服的感受时,对以英雄自居的他来说就没有『当作没看到』这个选项。 结果,他找到了。 ——存在于『丝线』与『丝线』间隔中的……蜘蛛的巢穴中心。 他将爱车停在 附近,用手拨了拨脸颊上的冷汗说: 「嗯……这还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展开呀。」 眼前是一栋废弃建筑。他记得这里。这栋废建筑存着他无法忘怀的悔恨,同时也装了满满的欢乐邂逅。 他在这里了解到自己过去犯下无数难以弥补的罪过,同时也在这里遇到了将他奉为英雄的战友……观音寺抬头看着之前出外景时来过的废弃医院,脸颊上又冒出一滴冷汗。 「这是偶然?还是那位危险的美女为我设下的致命陷阱呢……不过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能逃避我必须面对的命运!」 在他自言自语地许下觉悟的同时,没有人心怀憧憬地看着他,或者笑他滑稽,只有春季不合时宜的冷风缠绕在他的身上。 这间废弃医院上的招牌『松仓医院』已经拆下,如今只是一栋没有名字的水泥废墟。 ——然而,『丝线』确实是由这栋废墟朝着空座町各处向外以放射状延伸出去的……这是观音寺的感官得出的结论。 当时出外景拍摄时,周围挤满了人潮,但现在除了观音寺之外没有任何人影。风穿过废墟,发出了骇人的风鸣。 他听着废墟的啜泣,同时怀着觉悟走进大门,踏入了这栋废弃医院。 这里和当时如出一辙。 尽管白天和黑夜给人的印象不同,但遭到虚破坏的入口仍处处留有皆田时的爪痕。 观音寺无法用肉眼确认『丝线』的存在,不过由丝线疏密的程度来看,大概可以判断这张网的中心位在屋顶。 他一步步踏上阶梯,手中紧握着爱用的手杖前进。 在看到连接屋顶的门扉时,观音寺紧张地吞了口气。 脑中浮现出一年前他和袭击了一护朋友的谜样男子对峙时的记忆。 尽管此时感受不到曾经那般令人绝望的危机感,但门的那头确实存在着某种未知的气息。 他想像着那会是一头身长超过20公尺的巨型蜘蛛怪物而紧张得全身僵硬,但即便如此,对于此时的他来说,仍没有退却这个选项——甚至他根本想都没想过。 脑中『逃离』应该出现的位置被『我一定要想办法解决这一切』的想法占据——观音寺怀抱着觉悟地在紧绷的情绪中,浮现在脑中的只有这样的疑问—会不会有人被抓着当作人质呢? 开了门究竟会看到蛇还是鬼?但不论出现何等恐怖的对手,他的使命都不会改变。 下定决心之后,观音寺握住了门把,扭开悄悄窥探门外屋顶上的景象。 然而,站在屋顶上的既不是蛇也不是鬼,更不是什么巨大的蜘蛛怪物…… 而是——一名右半边脸罩着一张骷髅面具的女孩,带着寂寥的眼神凝望着眼前的城市街景。 观音寺看到她的脸庞短暂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她看来像是幽灵,但却也像是活生生的女孩。 她不像浮游灵一般,被风吹时会有轻飘飘的不安定感,但给人的感觉又不像是地缚灵。 ……真要说的话,她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像虚,但观音寺确信一般人也看得见她。 唯一的结论是,这名戴着骷髅面具的女子同时拥有灵子和现世物质的两种特性……女孩明显属于异质性的存在,不管是一般人选是灵能者,甚至就连死神看了也会觉得混乱吧。 然而—— 「喔哈哈哈——!」 瞬间,唐·观音寺已经猛力地推开门板,高声呼喊他的招牌宣言: 「spirits are alwaaays——with youuuuuuu!」 「……!」 听到这声叫唤,头戴骷髅面具的女子忽然颤抖了一下,转头面向观音寺。 在看到观音寺异样的装扮和奇异的姿势时,她更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然而,这位偶像灵媒师却不以为意地迈步走向眼前的女孩。 从外观来看,她的年纪大概还不满二十岁。 虽然脸上的骷髅面具让人觉得异样,但除此之外她身上没有其他夸张的特征,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针织连身洋装;一头垂在肩膀上方的黑发和白色骷髅面具底下的五官虽然不是特别起眼,亦给人一股清秀的印象,在一般人的标准来看应该可以算是美人了。 那一只和浦原商店的小雨神似的双眼皮大大地瞠开,茫然凝望着忽然出现在屋顶上的观音寺。 ——咦?我不是听说她只要有人嚷嚷就会马上消失吗? ——原来如此!她是我的粉丝吧! 观音寺做出了极端对他有利的妄想解释,毫不犹豫地走向脑中一片混乱的女子,温柔地牵起了她的手。 「嗨,美丽的小姐,请放心,我是你的朋友。」 「……?」 歪着头的女孩手上传来的灵压与虚非常接近。但唐·观音寺仍没有半分犹豫地持续贯彻他的使命。 「可以请你告诉我——唐·观音寺,你的表情为何如此悲伤吗?」 他就此踏入了另一个领域,踏入眼前这名破面女孩的人生——而且是在不知道这么做究竟会带来何等异常灾难的情况下。 ……同时,他也不知道,与这名骷髅假面的女子邂逅,事实上是比起和超过百名拥有小孩外型的破面一起玩更来得危险的遭遇。 如此这般,一位英雄悄悄地走上了试炼之路。 八章 尸魂界瀞灵廷商业区,『银蜻蜓眼镜』门前—— 在尸魂界遭遇破面袭击之后又过了半天,出没于瀞灵廷周围的破面气息逐渐消失,已然归于平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由于后来也没有出现袭击技术开发局的旅祸的目击报告,因此在前一刻将警戒程度下修了一个等级。 技术开发局等重要据点仍维持最高等级的戒备,除此之外,居住区则发布了随时待命的命令,虽然没有禁止外出,但当下呈现的氛围就是要各自小心,是以没有人外出。 事实上,现在瀞灵廷内的商店街也没有人出来走动,许多商店也呈现临时歇业的情况。 然而,这里有一间不畏情势照常营业的眼镜店『银蜻蜓』。 此时,一个有着可爱容貌的女孩穿着一看就知道是贵族服饰的装扮探头望向店内。 「那个,不好意思……」 听到女孩的呼唤,店内一名年迈的店主——前六番队副队长·银次郎走出来。这位老爷爷由于自请离队,现在已经从死神的行列中引退。他看到眼前的女孩吓了一跳: 「唉呀呀,这不是希之进小弟家的千金吗?虽然警戒等级已经下修了,这时候外出还是不太好吧。」 与其说银次郎在责备这女孩,不如说在为她担心。这女孩,名门贵族『大前田家』的么女——大前田希代听了对着银次郎低头行了礼。 「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跑出来很危险……可是,无论如何,我都要在今天拿到之前订做的眼镜才行!」 「嗯?喔喔,我听美羽说过,是要一副非常匹配令兄的眼镜吧?美羽现在因为廷内发出的戒备命令而出去了,不过眼镜已经做好了。」 银次郎端出了她孙女的名字——六番队第九席,银蜻蜓的副店长美羽,随后翻开了摆在柜台上的帐本。 「眼镜不是希千代要的,是希次郎三郎嘛。我听说令兄以那个年纪已经被技术开发局招手了……唉呀呀,真是了不起呢。」 「谢谢您的赞美!听到您这么说,家兄也会很开心的!」 「大前田家多半都习有隐密机动的技术……这么说来,希代小姐将来也想成为死神吧?」 也许是因为高等级的警戒命令使得店里面没有客人,银次郎一边翻着帐本,一边继续跟希代闲话家常。但希代没觉得不舒服,而是面带微笑地点点头: 「是的,我想进入四番队!」 「唉呀?小姐没打算加入隐密机动队吗?」 「我没有像家父跟家兄那么强大的战斗能力,不过我希望,至少可以为大家疗伤……可是家父跟其他人都阻止我,说救护队可不是这么轻松的工作。」 「这样啊,原来如此。欸,四番队确实也必须接受战斗训练啦。不过其中也有像花太郎那样完全不擅长战斗技能的例外就是了……」 银次郎心想,希代的家人应该是因为心疼她,所以不想让她从事危险性高的死神工作,但他没有特别将这些话脱口说出。 这位老店长为了安慰显得一脸落寞的女孩,脸上扬起温柔的笑靥。 「不过,欸,希代小姐不管选择哪条道路应该都会很顺利的才对……唉呀,帐本上写了顾客需要包装成礼品呀,这是生日礼物吗?」 「是的!明天是家兄希次郎三郎的生日!」 「那我得包得漂亮点了……唉呀,美羽那家伙,包装纸用完了呀?」 银次郎往店的内侧走去。 「我去仓库里面找找,你稍等一下。外面可能会有旅祸出现,所以你就先坐在那张椅子上吧。」 「啊……好的!谢谢您!」 银次郎消失在店内,约一分钟后—— 坐姿端正地坐在店里的希代,眼中忽然掠过一道白影。 她吓了一跳,以为是在瀞灵廷内外引发骚动的旅祸,但当她看到这幢人影身上披的外袍便松了一口气。 这人的身影之所以看来会给人白色的印象,是因为他身上的那件白色外袍使然。 希代知道,这是瀞灵廷内最可靠的人物,护廷十三队的队长才能穿上的特制白外袍。 然而,她不清楚护廷十三队的内部人事,所以没有察觉…… ——眼前的这名男子不在护廷十三队此时的名单之内。 而且,她也不知道,这人其实是『无间』的囚犯。 「…………」 披着队长外袍的男子默默地走向柜台,将手持的布袋放到桌上,发出『锵啷』的声响。从这声音听来,不难想像里面放了金子。 希代不知道此时该有什么样的反应,但看到那名男子丢下布袋转身就走,赶紧出声将他叫住: 「那、那个!店长到店里面去拿我要的包装纸……我想,他应该马上就会回来了!」 她尽管开口,却仍担心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多话。可是对方看着她,随后面无表情地开口: 「你是大前田希代吧。」 「咦?啊……是、是!」 听到对方以冷冽的语气呼唤自己的名字,希代忍不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知道我的名字,那他应该跟作为二番队副队长的大哥认识吧?既然如此我可不能失礼…… 在希代脑中浮现这样的想法时,却看到对方露出些许不快的眼神说: 「在充满饭桶的大前田家里面,你是唯一比较好的一个。」 「……咦?」 希代一时之间无法理解对方说了什么,但眼前的男子却又接着开口——语中没有嘲弄或挑拨,只是以冰冷的语气淡淡地对着希代做出忠告: 「如果你不想让自己的人生白费,尽早离开家吧。继续跟你父亲还有兄长牵扯在一起,对你来说可是百害而无益的。」 ≒ 几分钟后,瀞灵廷某处—— 「真是够了,我们居然得熬夜戒备,旅祸不是已经消失无踪了吗?」 二番队副队长·大前田日光太郎右卫门美菖蒲介希千代嘴里『喀滋喀滋』地啃着油煎饼抱怨着。 打从警报响起整整过了半天,他才终于有机会休息。 大前田身兼二番队的副队长,同时也是隐密机动队第二分队『警逻队』的队长。在戒备层级没有下修之前,他们没有跟平常一样的休息时间。 而现在虽说是休息中,但他还是不能离开现场,只能就近找一张椅子囤放那一副肥大的身躯,同时像是工作一样持续啃着他的油煎饼。 此时,他的传令神机的私人回路传来了铃声—— 这支传令神机并非护廷十三队的配备,而是他所经营的副业——贵金属工厂专用的传令绅机。 看了看画面,是商店街的零售店店长打来的., 「混蛋!我在做死神的工作,你那边有什么问题应该你那边自己解决呀!」 他按下通话钮,对着部属大骂了一声。 然而,这名部属带着紧绷的音质对着大前田报告: 『那个——大前田社长!我要跟您报告的事情不是工作的事,而是跟社长有关的事……』 「啊啊?是怎样?」 『社长令妹——希代小姐现在人在商店街……』 「——?」 ……喂喂喂,希代那家伙为什么会在这么危险的时候外出呀! 对大前田来说,听到这个报告已经是够吓人的了,但零售店的店长却吐出了更为惊人的事实: 『她在眼镜行「银蜻蜓」前面跟穿着十一番队队长外袍的人起了争执……社长?社、社长?』 「副队长!发生了什么事吗!」 传令神机传出二番队的部下对着大前田开口询问的声音,但此时这声问话已经传不进他的耳中了。 他完全展现出身为隐密机动分队长的速度,宛如一阵风一般在瀞灵廷内狂奔。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希代为什么会跟更木队长起争执呀! 大前田脑中浮现妹妹希代被更木剑八从头晈下去,生吞活剥的景象。 他赶紧试想该怎么下跪道歉才能取悦更木剑八,但随即在几秒钟后得出『不可能』的结论。 在这样的状况下,就连大前田的武器——权力,也奈何不了地位比他更高一阶的对象。 在他的心目中,更木剑八并非『庶民』也非『贵族』,而是被分类在『怪物』的范畴。因此,他也深深了解这人不是用钱可以打发的。 要取悦这名队长,唯有『让他跟强者交锋』。 ……那么,我可以跟更木队长过招吗? 一想到这点,大前田脑中随即浮现自己被一刀两断的模样,瞬间脸色铁青地蹬地加速。 尽管绝望,但他仍地为了家人飞快地狂奔着。 ≒ 银蜻蜒前—— 「这一定是误会……家父跟家兄都为了尸魂界鞠躬尽瘁,绝不是吃闲饭的饭桶!我才是受他们庇护,却在听到这种诽谤的时候什么也做不到的人!」 眼见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径自丢下想说的话便转身离去,希代连忙追出店外揪着他问:「那个!请问我的家人对您做出过什么失礼的事吗?」随后便是一阵顽固的问答。 听到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回说,他没有直接蒙受其害的记忆;宝贝的家人被嘲笑的女孩随即鼓起所有的勇气,不肯罢休地主张着:「这位队长,您一定是搞错了!」 然而,对方却丝毫没有情绪反应地回应: 「如果你觉得家人受到侮辱,那我道歉。不过如果你说这话的目的是要我修正之前说过的话,那容我给你一个忠告,这么做是没有意义的。」 他从头到尾始终带着平淡的语气。 「他们是吃闲饭的饭桶。我应该比你了解他们,而这是我所得出的结论。对于你带着家族羁绊的有色眼镜所做的判断,我不认为我有必要因此修正我的结论。」 「这……!」 「你为人善良,这我了解。不过,因为善良所以无法维持纯粹的客观。对我来说,爱与正义还有世人口中的美德就跟贪欲和憎恨一样,都是无用的情感。」 男子带着冷淡的眼神,对眼前一脸困惑地望着他的女孩说道: 「我可以理解我跟你这样的人在想法上不会有交集。因此,我不打算持续这般无谓的议论。」 他转头面向店门前大道的彼方,脱口说出异样的话语: 「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就像你深爱着你的家人,你的家人也同样爱你。」 「?」 就在这时候—— 这名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仿佛早就料准了接下来的事态发展,一名戴着副队长臂章的壮汉出现在他的面前。 「哥哥!」 「混蛋!你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跟更木队长起……争执…………?」 在华丽地摔倒翻了一圈之后,大前田从翻滚中起身,挡在妹妹和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中间。 然而,大前田过去从没有见过这名穿着十一番队队长外袍的男子。 「……你、你这家伙是什么人?」 他对这名男子打量了一番,看到护廷十三队明明发布了戒备命令,但这人却连斩魄刀都没带在身上。再看看他的相貌,怎么看都像是个没干劲的贵族少爷,这让大前田忍不住觉得惊讶: 「喂、喂喂喂!你这家伙!不是队长也敢穿队长外袍!你不知道这是重罪吗!」 至少他听都没听过十一番队队长人事更替的消息,也不觉得有谁能杀掉更木。 因此,大前田判断眼前穿着假队长外袍的这人,应该是一时兴起想恶作剧的贵族少爷。 然而…… 「我当然知道,二番队副队长,大前田日光太郎右卫门美菖蒲介希千代。」 「这……」 大前田听到对方毫不迟疑地唤出自己的全名而掩不住动摇,于是为了不让自己气势被对方压过,加重了语气威吓性地大叫: 「你、你这家伙!竟然直呼本大爷的名讳!好大的胆子!你听好——……」 「抱歉,据我判断,再继续跟你对话是没有益处的。」 「啊啊——?你这家伙!瞧不起我吗!」 他一气便伸手欲揪起对方的衣领,但下一刻——他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离地浮起…… 「……啊?」 当大前田出声时已经晚了一步,他背上傅来强劲的撞击力道。 「哥哥!」 希代口中扬起一声惊叫,可是就连站在一旁的她都没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哥哥的身体忽然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揪起,然后砸向地面。 这并非像是合气道一般,利用对方的力量加以投掷。那名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然而,此时他仿佛为了证明出招的人是他似的,面无表情地对着大前田说: 「我不喜欢无谓的争斗。希望刚刚那一下可以让你感受到我们之间的实力差距。」 大前田带着背上不断冒出的冷汗聆听着这句话。 ——糟糕…… ——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不妙。这情况非常不妙…… ——他不像有用鬼道,我也没感觉到斩魄刀的灵压……这是怎么回事? 这跟之前面对蓝染或巴拉冈等具有『压倒性强势力量的对手』不同,大前田感觉到『某种不明就里的东西』支配着一切,让他觉得非常恐怖。 但他仍压抑住内心的恐惧,缓缓从地上站起来…… 刚刚的一次交手,他确定了一件事。 ——眼前这名男子果然不是哪一队的队长。如果他真是取代了更木成为十一番队队长,那么他直说还比较省事。可是他没有这么做,而是直接使出攻击……大前田以此判断,这人不仅是使用的招式不明,其身分更是不解的谜团。 「你这家伙是旅祸吧……」 「我不是旅祸,不过这么说大概没什么意义。而且我虽然不是旅祸,但毫无疑问是你的敌人。」 「啊?你……你、你你少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尽管大前田勉强吐出虚张声势的大话,但嘴唇却忍不住发抖。 ——赢不了……我大概打不赢他…… 这样的判断让大前田身上的每一个灵子分子同时发出警报。 然而,他仍拔出插在腰上的斩魄刀,小小声对着身后的希代说: 「……希代,你快点逃。」 「!」 「我现在要尽的不是作为你哥哥的责任,而是身为二番队副队长的职责。」 大前田带着慌乱的气息,尽管在心里疯狂喊着『快点逃』,双脚却仍稳稳站在原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究竟是因为他身为死神的矜持,还是为家人着想。 他对着妹妹说: 「不管是把庶民或贵族卷进来都要把敌人解决掉。这是我的行事作风。我没时间照顾你,所以你快点逃呀!」 「哥哥……」 希代理解到自己不能留在这里,本想在逃走之前再对哥哥说些什么,但就在她开口的同时—— 「缚道六十三式……『锁条锁缚』!」 另一个人的声音回荡在这片商店街中。 瞬间,出现在空中 的灵子锁链冲向了那名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如蛇一般将对手重重缠绕。 「——!」 大前田兄妹转头望向声音源头,看到银蜻蜓的店长,银次郎站在该处,带着肃杀的表情摆出使用缚道的架势。 希代看到此时银次郎身上的气质与前一刻截然不同,忍不住为之屏息。同时,她也理解到这里已然化为战场。 然而,最令大前田兄妹觉得惊讶的是下一刻发生的事—— 在弥漫着紧张气息的当下,一名男子如同旋风般现身。 这人现身时夹带的速度比起大前田更快,瞬间便出现在遭受缚道所囚的男子身后——这人的相貌和他登场时的气势有着些许的落差,是一名具有凶恶相貌和体型福态的中年男子。 他将一头褐发梳成飞机头,戴着一副紫色的太阳眼镜,胸口挂着一条金项链。 这人包含他的服装在内,一切的形象都给人一种『道上兄弟』的印象。而大前田兄妹眼见这人出场,呈现出与银次郎使用缚道时截然不同的惊讶反应。 「把、把把……把把把把把——把鼻!」 「父亲大人!」 两人脑中更是一片混乱。 忽然出现的两兄妹的父亲——大前田希之进此时显露出平常鲜少出现的凶恶眼神,瞪视着眼前这名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同时双手快速地划出缚道的手势。 「铁沙之壁、僧形之塔:灼铁荧荧,湛然无声!缚道之七十五,『五柱铁贯』!」 希之进咏唱完毕的同时,双手拍向地面。同时,地上窜出五道裂缝,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头上出现一道发光图腾。发光图腾向下伸出五道光柱刺穿男子身体,封住他所有行动能力。 出招完毕后,银次郎随即在不咏唱的状态下使出缚道之六十一·『六杖光牢』,以鬼道将男子的身体彻底封印。 希之进确认了第三重封印完成,随即将手从地上抽回、向前伸去,口中吐出短促而强劲的语调: 「……缚道之八十一·『断空』!」 这并非单纯不做咏唱使出的缚道;大前田希之进将其灵压以复杂的方式注入原本就难以使役的八十式层级鬼道,使之发挥出形同咏唱六次的效果。 缚道之八十一·『断空』,这是可以筑起一道特殊防壁,以完全防阻八十九式以下破道的招式。希之进筑起了一共六道特殊防壁,在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周围张开一个立方结界。 『断空』原本是防御用的招式,但在拟似重唱的效果之下,遂成了用以封印对手的密技。希之进之所以没有完全咏唱,大概是想借着压抑其威力的发动方式达到更好的控制效果。 大前田希千代瞪大了眼睛,看着父亲使出一般死神不可能完成的高度技巧。 「好、好猛啊……」 「喔,你们没事吧?」 「父亲大人,为什么您会跑来这里!」 「我在家里接到公司的部属联络,就跑过来了。」 希之进经营的不动产连锁店分店就跟银蜻蜓开在同一条街上。看来他跟儿子希千代一样,都是接到类似的通知而赶来的。 而这位父亲带着警戒的表情喃喃回话的同时,视线仍紧紧扣在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身上。 一旁的银次郎亦没有解开架式,随时准备因应接下来的状况咏唱鬼道。 他们已经不是死神,都是以自请离队的方式从护廷十三队中退位。引退的同时,斩魄刀也交由瀞灵廷保管,其后过着与战斗无缘的人生。 然而,即便没有斩魄刀,他们仍是前副队长;就算只有鬼道,他们也拥有远超过一般死神的实力。 受到这两名前死神压倒性的缚道攻势捆缚,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希之进和银次郎,带着清澈透亮的眼神说: 「……我无法理解你们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举动。」 希之进从他的语中听不出有任何不安或焦躁的反应,因而咬牙切齿地说: 「你开什么玩笑?银爷不说,我可是前隐密机动队的人呀。」 「喔?」 「听到一个还要在『无间』关上一万九千年的人竟然在这里跟我的宝贝女儿说话,作父亲的有谁不会这么做吗?」 希千代听到『无间』这个词汇,后脑勺忽然一阵僵硬。 负责统领监狱管理的褴理队也是隐密机动队的一个分队,因此他非常清楚『无间』代表什么意义。 ——等、等一下…… ——这是怎样?这家伙是从『无间』逃狱出来的吗! 希千代认为自己还拥有对于瀞灵廷地下监狱最基本的知识。在蓝染被封印的同时他也重新确认过,一般犯人要逃狱都不是那么容易,而他可以断言,要从『无间』逃脱更是难上加难。 ——这、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呀! 在希千代焦虑的视线之中,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是我说的不够清楚。」 随后——封锁他的四重缚道瞬间溶解在空气当中。 这人在周围的人对自己的震惊之中取回活动的自由,并依旧面无表情地对着咬着下唇的希之进等人接着补上一句: 「我是想问你们……明明知道那些攻击对我没用,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 西流魂街某处—— 「啧,没有呀。」 一名皮卡罗口中叨叨念着,在西流魂街四处奔走。 这名有着如男孩般外貌的破面已经开始觉得无聊了。 但这时他的视线角落却忽然捕捉到了异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呀?」 那是从地上长出来的两只巨大手腕。 这两只有如门柱般耸立的双手中间张着一块布条,上面写着:『志波空鹤』,这个皮卡罗不知道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却完全受到两只巨大的手臂震慑。 「这是什么东西啊!好酷喔!」 他对巨大手臂后方有着一根烟囱的房屋充满了兴趣,停下脚步稍微看了看房屋的四周。 就在他所有注意力都被这栋有趣的房屋吸引,正要把其他皮卡罗叫来的时候——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喔?小鬼,你喜欢这扇门呀?」 「咦?」 皮卡罗回头,看到一个女人站在身后。 这名有着褐色肌肤和一头美丽黑发的女子,口中带着傲然的笑声说: 「我原本想以空鹤的烟火把你们引过来的,结果没想到已经有人先来了。」 她接着抬头看着那两根门柱说: 「结果空鹤那家伙的品味居然可以在破面之中引起共鸣呀。该说她了不起吗?」 「姐姐是谁呀?你会陪我们玩吗?」 男孩带着闪亮亮的眼睛笑着问。皮肤黝黑的女子——四枫院夜一笑着眯细了眼睛说: 「这个嘛,如果你们可以答应我的条件,我是可以陪你们玩捉迷藏的游戏啦。」 「捉迷藏!要玩要玩!你说的条件是什么!」 面对这个破面男孩如同人类小孩一般纯真的欢欣反应,夜一也露出了稚气未脱的恶作剧微笑—— 「从我们当鬼开始喔,小鬼。」 「我们?」 当男孩对夜一口中的第一人称以复数形式表现感到疑惑时,他便发现自己的四周出现另一股气息。 然后—— ≒ 银蜻蜓前—— 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摆脱缚道之后,正准备对着在场的人开口。然而,身后却伸来了一双手,以柔软的触感搂住了他的手 臂,于是他将话吞回肚里,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视线一瞥,男子看到那名蒙着眼睛,在白色振袖和服中露出大片肌肤而显得艳丽的女子。 「嘻哈!嘻嘻嘻!喂~~为什么?以你那么讨厌无聊对话的人,为什么会陪那个女生说这么多废话呢?你喜欢她吗?你对她感到兴奋吗?你想约她出士喝茶吗?你都已经有了我了,真是个花心的男人呀!嘻哈哈哈!」 「……你少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听到男子喃喃吐出了一句,和服女子扬起了坏心眼的笑容说: 「唉呀呀呀,被拆穿了!被拆穿了啦!嘻嘻,嘻哈!嘻哈哈哈哈!对喔~~没错!人家真是问了一个无聊的问题呢!我知道我知道!我是明知故问的!为什么剑开头的人会跟那个可爱的女生持续无聊的对话持续这么久呢?」 「……你闭嘴。」 「我想起来了呢!很像呀!这个不知世事的小妞儿!她跟那个女人绝对是同样一种类型!所以你对她有点动心对吧?你担心她对吧?你担心『她』会跟『那个女人』一样对吧!」 「我叫你把嘴巴闭上!」 听到男子稍微加重了语气,白和服的女子于是嘻嘻嘻地笑着转身离去。 此时,仿佛是与白和服女子交棒一般,男子『看到』一名拥有强大灵压的人正逐渐靠近。 确认了这点,男子转身面向银蜻蜓的店长,仿佛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开口: 「好了,我的事情办完了。二五〇年前……赔给你家人的慰问金和利息全都放在柜台上,请你收下。」 「…………」 银次郎仿佛想起了什么往事,因而微微皱起了眉头。 然而,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没有多做说明,只是淡淡地对着周围的人说: 「那么我差不多该告辞了。」 「什么……等——你给我站住!」 希千代连忙出声叫住那名男子,但对方却头也不回地溶解在空气之中,轮廓如同雾散一般扩散消失。 「啊、喂、喂——你……你这家伙不准逃走呀!」 希千代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逞强地大叫了一声。但这句话的对象却早已像是风中的雾霭一般烟消云散,只剩下呼吸仍显得急促的三名成年人,和一个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地环顾着四周的少女。 接着,男子消失的同时,一名女子接踵抵达了现场。 她大概是用瞬步移动的。这名仿佛瞬间移动出现在眼前的纤瘦女子带着凶狠的眼神瞪着大前田冷冷地说: 「大前田……你擅自离开警逻队的守备区域是怎么回事?」 「队……队队队队队队、队长!」 碎蜂——这名二番队队长,亦是隐密机动队总司令的上司出现在大前田面前,让他这才想起自己擅离职守的事。 大概是被丢下来的部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因而向巡逻到当地的碎蜂报告了。 ——糟糟糟糟、糟糕!我得想个借口才行…… ——等、等一下,事实上这里原本也有一个可疑的家伙出现了!我就老实说就好啦? ——剩下来的就是该怎么说的问题……快想想呀我! 就在大前田脑中顿时涌现着各种诡辩之词时—— 他的父亲·希之进却出声打断了他的脑细胞运作。 「怎么回事?这是我要说的话吧,碎蜂队长?」 「……!希之进……前辈……!」 看到忽然出现在大前田身后的恶汉,碎蜂的脸庞忽然微微沉了下来。 ——啊,对呀? ——碎蜂队长以前也是把鼻的部下呀…… 希千代看得忍不住眨了眨眼睛。而希之进则带着严肃的表情对着过去的部属说: 「看你这个样子,似乎没有察觉刚刚什么人出现在这里嘛,现任总司令官。」 「…………?」 碎蜂听到自己已经引退的上司这么说,愣了一下而眯细了眼睛。 「——几秒钟前,痣城剑八人就出现在这里呀。」 「什么……!」 痣城剑八——碎蜂听到这个名字的同时脸色忽然大变。 「若说槛理队是隐密机动队最重要的一支部队也不过分。而隐密机动队的总司令官却不知道囚犯已经逃狱了,还有比这个更丢脸的事吗?要是连蓝染跟其他囚犯也逃走了,那尸魂界可就玩完了呀!」 「这怎么可能……要从『无间』逃狱,这根本……」 「啊?那是怎样?是我看错了不成?还是逃狱的是蓝染,他用镜花水月让我看到了幻觉吗?啊啊?」 希千代看着平常在家总是带着一副有钱人的口吻说话的父亲以严厉的语气骂人,还有被骂的碎蜂一脸混乱的反应,让一直以来处在被骂立场的希千代正觉得痛快时—— 「真是够了,现在是因为夜一回来了,所以你就开心过头了吗?你这家伙以前在夜一面前就是一副羞赧害臊的松懈模样啊!」 听到父亲愈骂愈难听,希千代反而开始冒出了冷汗。 ——欸、欸欸欸欸,把鼻大人? ——那个,现在碎蜂队长可是队长呀?队长的地位可是比当时还没退休的把鼻你来得要高呀? 他感觉到危险的征兆,赶紧开口介入: 「等、等一下啦!把鼻!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吧?有人逃狱了,那应该要马上通知其他单位呀!」 说完,碎蜂瞪了希千代一眼,佯装着冷静的态度说: 「先确认状况……叫槛理队马上清查『无间』内的情况。」 她带着内心的压抑向后退了一步,用传令神机发出指示。 ——糟糕啦啊啊啊啊!队长生气了!她真的生气了啊啊啊! ——不过这个……完全是要把怒气迁怒到我头上的情况嘛! 希千代发现,要是父亲继续对碎蜂吐出严苛的教训,这些累积的怒气就会全部反过来落到自己身上;平时看似冷静的碎蜂,一旦牵扯到跟夜一有关的事就会表现出完全情绪化的一面。 希千代为了不让父亲再继续责骂碎蜂,因此转而试着讨好父亲: 「唉呀~~不过把鼻超厉害的耶!鬼道竟然能这么用,我真是一点都学不来呀!」 然而—— 「什么……?」 听到儿子这么说,希之进显露出了疑惑的眼神问: 「希千代……你该不会……连这种事都做不到吧?」 「……咦?」 就在这一刻,碎蜂交代完了事情,将传令神机从耳边挪开的同时,希之进带着更为愤怒的声音大骂: 「喂喂喂,你这家伙疏于指导,让我们家宝贝的希千代没有进步了啦!你是怎么回事呀?就连八十式缚道的拟似重唱都没有教给自己的部下吗!」 事实上,希之进的缚道技术其实是为了逮住从工作岗位上偷溜出去的长官——四枫院夜一而独自锻链出来的。 因此,他拿儿子不会使用同样的技术来责骂碎蜂完全没有道理。然而…… 「……很抱歉,是我指导不周,这真的非常丢脸。」 希之进看到碎蜂坦率地低头谢罪,内心的怒气也消退了。 「嗯,你知道就好。以后要好好指导我们家宝贝儿子喔,队长。」 ——巴、巴把把把鼻!你干嘛没事说这种话啦! ——这可不只是允许碎蜂队长锻链我呀!根本是允许她虐待我!允许她宰了我呀!把鼻咿咿咿——! 「……这件事我责无旁贷,请您放心。」 无关于现在的地 位,碎蜂对着眼前这位隐密机动队的前辈表现出了十足的敬意。 然而,在希千代的眼中,这名低头行礼的队长底下的眼神似乎正恶狠狠地瞪着他,让他全身发抖。 希代看哥哥发出颤抖,误以为他是因为囚犯逃脱而紧张,正犹豫着想对他说些什么,但在开口之前,父亲却已经一把将她抱起,说道: 「我们待会儿也会去一趟队舍,把情况交代一下。你们确认过『无间』的状况之后马上跟总队长报告——这可不是旅祸层级的小骚动呀。」 希之进对着碎蜂说完,随后便抱着希代以瞬步离去。 银次郎也为了确认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说『把慰问金放在柜台上』的话,因而消失在店门内。 确认其他人都已经离去,希千代即刻便对着碎蜂跪地叩首请罪: 「对、对不起,队长!虽然家父对您说了这么多失礼的话!不过,该说错不在我吗——我也从没有在家里对家父说您的坏话!请您饶命!」 听到大前田一口气把话说完,碎蜂则是严厉地斥了一声: 「你这个白痴!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 大前田察觉碎蜂队长此时正散发着与蓝染对峙时如出一辙的严肃灵压,赶紧改口询问: 「……那、那家伙是这么危险的人物吗?刚刚那个家伙……被关在『无间』里面的人怎么说都不会像蓝染这么可怕吧?对吧?」 「那家伙是没有蓝染强。」 「就、就是嘛!就是嘛!嗯!」 在大前田安心地呼了一口气之后,碎蜂一句转折却即刻粉碎了他的期望: 「不过也不会比蓝染弱。」 「咦?」 「那是在夜一大人还没有当上队长之前的事……不过据说痣城剑八这人犯下滔天大罪时,瀞灵廷可是出动了所有队长去拘捕他——就像之前黑崎一护他们以旅祸身分出现的时候一样。」 听完,大前田想起之前挨过黑崎一护一刀的事,面有难色地别开视线。 碎蜂丝毫没有一刻将目光放在大前田身上,她此时正挖掘着脑中的记忆,带着肃杀的表情仰望菩天空说: 「不过……结果护廷十三队终究还是没逮到痣城剑八。」 「这……」 「而且,据说还没有人能伤及他一根汗毛。」 ≒ 半刻钟后,一番队舍—— 「情况十万火急!」 护廷十三队总队长,山本元柳斋重国——吭地一声,用拐杖敲了一下地板。同时吆喝了一声撼动整栋队舍。 眼前聚集了接到紧急召集命令的队长们。 ——除了因病未到的浮竹,遗有无端缺席的更木剑八和涅茧利等人,所有队长们几乎全员到齐。 然而,元柳斋似乎等不及其他队长聚首,决定先开始进行队首会。一个眼神示意之下,碎蜂便冷静地开始报告: 「根据隐密机动队的调查,囚禁在『无间』之中的大逆不道之徒——痣城剑八已经从狱中消失。而包含蓝染惣右介在内的其他刑囚没有逃狱的迹象,现在全警逻队人员都在搜索痣城。」 ——痣城剑八,听到这名字的四番队队长·卯之花烈、八番队队长·京乐春水,还有日前复职的队长·平子真子、凤桥楼十郎以及六车拳西全都脸色大变。 「这下冒出了一个令人怀念的名字了哩。是在我成为队长之前被捕的那个家伙?」平子说。 「嗯,毕竟已经是两百年以前的事了嘛。」凤桥楼说。 「是我们还在当席官时候的事吗?那家伙因为反叛而被捕关进『无间』……」 相较于平子等人以谈论先人般的语气对话,比他们更早担任队长职的卯之花,脸上的表情则显得颇为阴郁。 「痣城剑八……没想到会这么快再听到他的名字。」 另一方面,京乐则是默默地拉下了斗笠径自沉思了起来。 ——这下糟了。 ——那个女人果然是带了霉运来吗…… 京乐想起之前在雨干堂遇见的那名破面少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不对……这应该不是偶然,应该要假设这两者之间应该有什么牵连吧? 就在京乐思索着的同时,其他队长也开始交谈。 「不认识这个家伙。他的剑八这个名字是在开什么玩笑吗?还是纯粹只是偶然?」 听到日番谷冬狮郎一脸不悦地说,朽木白哉则是面无表情地回答了他的话: 「照惯例,『剑八』这个名字应该是由新任剑八在决斗中杀掉前任剑八而承继下来的……所以这世上不会有两个剑八。不过我也确实听说历来的十一代剑八之中存在着例外。」 元柳斋接过话继续说: 「没错,这个例外就是痣城剑八。」 这位总队长微微睁开眼睛,带着有些凝重的语气说: 「这人是在决斗中杀掉第七代剑八·刳屋敷剑八而继承了剑八这个名字……他没有在决斗中被杀,而是犯了重罪之后被关进『无间』,于是由当时十一番队的副队长继承了第九代的『剑八』之名。」 随后,京乐在结束沉思之后,接过话题对着日番谷说: 「而那个第九代剑八呢,则是和流魂街的强者——鬼岩城决斗后死亡了。而杀掉实力极为强悍的鬼岩城剑八的人,就是现在的更木剑八队长。」 「……我就单刀直入地问——就你来看,那个叫痣城的家伙会比起更木更难搞吗?」 听到日番谷眯细了眼睛询问,京乐则是苦笑着伸出拇指在下颚上磨蹭着说: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呀……痣城前队长跟更木队长都太特殊了。毕竟我们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的斩魄刀叫什么名字呀。而痣城的斩魄刀更是连见都没见过。」 「刀……?是指始解吗?」 「不是喔?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没有带斩魄刀呀。或者确切地说,他有携带斩魄刀,只是我们看不见……这样吧。」 说完,始终保持沉默的七番队队长,拍村左阵一对兽耳动了一下之后开口: 「该不会……跟蓝染的镜花水月一样是幻术系的斩魄刀吧?」 「是有这个可能,不过确切情况是怎么样就不知道了。毕竟他从没有公开过这个秘密呀。而且不管四十六室如何质问,他始终都是一句话『你们已经看到了』就把大家打发掉了。」 「……那个四十六室?他们接受这种说法吗?」 日番谷凭借着他对四十六室的认识,惊讶地问了一句。 京乐也觉得有这样的疑问很正常,点点头叹了一口气说: 「拥有最强死神『剑八』称号的人就是能有这种任性的特权呀。第十代鬼岩城剑八也常常无视于队首会跟四十六室的意思行事嘛。」 「这不是可以归类为任性的程度吧?」 「欸,换句话说,『剑八』在瀞灵廷之中就是一种特权的象徽嘛。」 京乐从斗笠的阴影底下望向不知名的远方,一边回忆着过去一边喃喃自语地说: 「现在回想起来,痣城搞不好就是为了得到这种『特权』才来抢夺『剑八』这个称号的。」 ≒ 同时,瀞灵廷某处,刑场遗迹—— 绫濑川弓亲稀奇地显露出不悦的表情。因为他想起了自己战败的瞬间。 如果只是战败,他还不至于会显得这么不高兴,但过去在这个地方尝到的苦楚,是他永远部不想回忆起来的往事。 瀞灵廷角落的老旧刑场遗迹。这里有一处深得一旦掉下去,便绝对无法获救的大洞,两侧各有一座可以看 见这道『裂缝』的高台。 一般情况下会觉得死神能用灵子当作脚垫浮在空中而不会摔进洞里去,不过这个洞内的墙面上都埋有杀气石,是以遮魂膜遮蔽的一座巨型监狱。 洞穴底端也有用杀气石打造的两扇门扉严格管制;一侧运送罪犯进入刑场,另一侧打开后,则有无数的虚出闸。 这是曾经展示罪犯处刑表演的尸魂界黑暗面。尽管现在尸魂界已经舍弃这样的风俗,但若是追溯过去的历史,则可以看见许多死神和贵族在这个洞穴中变成虚的饵食。 过去弓亲曾在这个笼罩着惨澹之气的场所面对一位旅祸烟火师尝到了失败的苦果。但更让他认为此地有着不堪回首的回忆另有其因。 回到流魂街之后,弓亲跟一角一同搜索破面,过程中感受到异样的灵压而尾随其所留下的灵络移动。 这灵压跟破面和虚不同,毫无疑问是死神的灵压。 然而,那是一股缠绕在他身上每个部位而令人极为不快的灵压,是他过去从没有感受过的灵压,因此他们认为事有蹊跷,所以追了出来。 而更诡异的是,当他们追着这股灵压的灵络移动时,这条灵络却在中途忽然分成两个方向延伸出去。如果考量到单一灵体只会留下一条灵络的特质,循着灵络探询灵体的途中根本不可能分成两条线出去。 因此他们兵分两路,分头追寻灵络的去向。 旅祸来袭,加上现在又和一角分头行事;这两个要素让弓亲忆起了过去败北的屈辱——而且,这条灵络更将他带到了过去吞下败仗的地点…… 弓亲可没有乐天到会觉得这一切只是偶然,他带着不悦的眼神望向灵络的延伸处——眼前洞穴的底部。 灵络在深入洞穴中遭到遮魂膜阻隔而消失。但以这条灵络在遮魂膜之前消失的情况来说,周围残余的灵压又显得过于浓烈。 弓亲压抑着脑中混乱的思绪,谨慎地搜索着四周的灵压。 这时候,身边忽然传来一名年轻男子的呼唤: 「这个洞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会被埋起来呢。土地应该要更有效活用才对呀。」 这名身着死霸装的死神如同闲聊一般对着弓亲开口。 在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灵压的情况,弓亲瞟了一眼却忽然出现在身边的男子,不慌不乱地回了话: 「……这毕竟是记录了历史的场所。虽说是陋习,但为了不让历史重演,所以才把它当作历史的教训保留下来吧。」 「是吗?你之前也在这里与人打斗过,我不认为你有记取教训而斩断充斥在自己身上的暴戾之气。要是你没因为无谓的渴望而分神,那人不是能打败你的对手。」 「……你……说得好像亲眼看见了那场打斗似的。」 弓亲脸上不悦的表情逐渐消失。对方接着又开了口: 「当时你说『面对命运抉择的脸庞何其美丽』的时候,志波岩鹫不也对你说过,『这就叫做恶质的嗜好』?」 弓亲听到击败他的烟火师名字,他能确信——眼前这名男子『清楚知道』他与志波岩鹫之间那场战斗的每一个细节。 然而,得知这样的事实却也同时让弓亲得以冷静下来。 他眯细眼睛,凝炼纯化着身上的每分灵子。而身旁那名男子则是面无表情地凝望着刑场。 「以消灭虚为目的的死神却将虚当成展示的工具。这是何其可恶的愚蠢行径。死神应该是以消灭虚当作唯一目的的存在。就好像惩罚罪人的地狱守卫一样。」 「我没办法在这种像机械一样的人生中感受到『美』的存在呀。」 「美丑本来就是不必要的感受。」 弓亲感觉到两人的对话没有交集,因此不打算继续谈论刑场的事。但他没让对话就此中断,而是略带杀气地说: 「我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弓亲锐利的目光仿佛欲刺穿对方一般,紧紧扣住眼前这名男子身上的十一番队队长外袍。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刻意把我跟一角分开。不过你不是更木队长,却穿着那件外袍出现……你就已经成为我的敌人了。」 瞬间,弓亲拔刀朝对方挥了出去——然而,他却没有砍到人的手感;手上的斩魄刀仿佛撕裂云雾一般划过对方的身体。 「……?」 「如果你觉得我侮辱了十一番队,那容我为这起误会道歉。不过,为了不要再出现无谓的问答,让我把事实告诉你……」 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随后吐出的话语更是刺激了弓亲的信仰: 「这件队长外袍的正统继承人绝不是更木。」 「……这什么意思?」 「事实上,更木根本配不上『剑八』之名。因为他没有杀掉真正的『剑八』。」 身着队长外袍的男子在冰冷的语调之中淡淡地陈述着事实。 「……连卍解都还没学会的黑崎一护都赢不了——我没打算把『剑八』这个名字让给这样的男人。」 「……绽放吧,『藤孔雀』。」 对方把话说完的同时,弓亲也吟诵了斩魄刀的解号。 藤孔雀如同孔雀开屏一般,带有美丽曲线的刀身由一分为四地张开。 他将刀尖指向对方,心里思索着刚刚手中的刀刃为何会穿透对方的身体。 ——刚刚那是什么能力……是幻术系的能力吗? 在做出这般推论的同时,弓亲脑中浮现出『镜花水月』的名字,让他的戒心一口往上翻了一倍。 他向后退了一步,想试着掌握对方的能力。 弓亲判断若是太过注意对方的一举一动实在危险,因而手握藤孔雀维持着持刀架势,同时小心翼翼地查探对方的灵压。 ——就在这一刻,他忽然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忽然塌陷。 「——!」 弓亲失去平衡,让他忍不住把目光移到自己的脚边。 地上的石砖宛如黏菌一般蠢动,缠住了他的双脚欲将他拖入地下。 「……!」 ——果然是幻术吗! 做出这般判断的同时,弓亲的双脚仍被如黏菌般的石砖缠绕而无法动弹。 弓亲欲以藤孔雀砍向地上的石砖,但手臂却忽然停止动作。 「这是……!」 弓亲身上的死霸装两袖袖口忽然被撕开,像是变成蛇一样,缠住了他的上身;好比拘束具一般封住手臂支点的活动方式,使他的上半身完全无法动弹。 就在他被自己身上的死霸装扭过手臂,握着斩魄刀的手指逐渐失去力道的同时——藤孔雀仿佛被一道看不见的丝线缠住而向上一拉,弓亲的斩魄刀旋即从手上被夺走。 ……这里也许不该用『夺』这个字眼。因为那名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使用鬼道的迹象也没有。 藤孔雀在空中转了几圈,落入身着队长外袍的男子手中。 他看着藤孔雀正恢复到始解之前的状态,接着开口说: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 「为什么你始终对你的同僚隐瞒着『琉璃色孔雀』的存在?」 「……!」 弓亲在混乱之余,身上同时释放出杀意。 ——这家伙知道我的秘密? ——他难道看过我跟桧佐木交手吗?还是他看过我跟破面的那场对决? 绫濑川弓亲的斩魄刀真正的名字是『琉璃色孔雀』。而他之所以用『藤孔雀』称之,借此隐藏其实力,那是因为琉璃色孔雀真正的力量是『吸干对手的灵力』。 十一番队的人瞧不起鬼道系的能力。因此,弓亲就算遇上生命危险也不会在众人面前使用『琉璃色孔雀』的力量。 他只有在一对一的情况下,而且这个对手(或是虚)绝不会泄漏琉璃色孔雀的秘密时,才会使其斩魄刀真正的力量见光。然而——眼前这名男子却满不在乎地揭露了这个秘密。 「我不认为更木或斑目一角会因为你使用的鬼道系的斩魄刀而瞧不起你呀。」 对方的语气中没有挑拨的意思,而是认真地向弓亲寻求答案。 「谁知道呢。我也不认为你真的了解队长跟一角呀。」 弓亲在手脚的行动力都被封住的情况下,睑上露出了傲然的笑容: 「就算他们不会瞧不起我,我也不原谅自己在众人面前诋毁十一番队的矜持。」 「……这样啊,那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不过……这把琉璃色孔雀就由我暂时替你保管了。」 「什么!喂!喂!你等一下!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弓亲在身体被地上的石砖和身上的死霸装箝制行动的情况下大叫了一声。 斩魄刀是死神的分身;无论两者的属性是否契合,但应该没有人会因为斩魄刀被夺而闷不吭声。 ——当然,光是四肢无法动弹地开口大叫,斩魄刀是不会回到弓亲手上的。 痣城剑八看着弓亲,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认为在这里继续待下去没有意义,因此拿着藤孔雀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候,他回过头却看见那名幪着眼睛的女子站在眼前。 「嘻哈哈哈哈!你又在进行无谓的对话了呢!你根本可以什么话也不说地把他的斩魄刀抢走的呀!怎么了怎么了?这次又是怎么回事?留恋?是留恋吗?因为你尽管时间虽短,但还是当过十一番队的队长嘛!不过可惜了!现在的十一番队可没有人会承认你是队长喔?嘻哈!你没有朋友嘛!」 「我不需要。我要的不是十一番队,而是『剑八』这个称号罢了。」 「嘻哈哈哈!你说是这么说,不过刚当上『剑八』的那一年倒是很努力地做了很多无谓的工作嘛!你以为这么一来就会有人赞同你的想法了是吗?不可能不可能!不会有人愿意跟随你这个杀死刳屋敷剑八的人啦!如果你堂堂正正跟人家打一场又是另一回事,但你的所作所为等于是偷袭嘛!」 「……这二五〇年,你已经说过三千二百四十五次这样的话了。再说,我尽力做好身为死神的工作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我的目的就是要消灭所有的虚。」 痣城的语气中显得有些燥怒。然而,那名m和服女子却只是针对他前半段话而更是开心地说: 「哇啊!真是吓了我一跳!你还一次一次地数呀!这不是你最讨厌的『没有意义的努力』吗?不过算了,我原谅你!因为我最喜欢『没有意义的努力』了!大家应该更珍惜『无谓中耗费的时间』呀!口里说着无聊的话,走无谓的路,浪费无谓的精力,做无谓的挣扎,这不是很棒的事吗?嘻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爱说话就继续说,快滚吧。」 痣城低头瞪着缠在自己身上的女子,焦躁地吐了一句。 ……然而,四肢仍受到拘束的弓亲看着他,蹙起了眉头喃喃开口: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 看着眼前那名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默默地撇过头看着他,弓亲狐疑地问: 「……你到底是在跟谁说话?」 ≒ 一番队舍—— 「以、以上报告是敝人与痣城剑八遭遇的整个事发经过!」 大前田面对眼神肃杀的山本总队长,忍不住吐出了以往在他身上看不到的谦卑语气。 「啊、对、对了!还有一点让人觉得在意……」 「什么事?」 在元柳斋锐利的眼神注视之下,大前田带着发抖的身体接着说: 「那家伙……在我们遭遇的过程中,曾经忽然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大骂了一句:『闭嘴』……当时我们明明没有开口说话,而且他那句话好像根本就是对着某个看不见的人骂的……」 ≒ 刑场遗迹—— 「……失礼了,你就当我是一个人自言自语吧。」 「偷了人家的刀还自言自语,你会不会太从容了点?有这种闲时间的话,不是应该一刀杀了我吗?」 听到弓亲的话,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淡淡地驳回了他的提议: 「我不觉得有这个必要。死神的使命是消灭虚,引渡死者,借此维持尸魂界与现世之间的平衡,而非以厮杀或争斗为目的。」 男子毫不犹豫地吐出有如教科书中内容一般的词句,接着又开了口: 「在我达成目的之后,我会把琉璃色孔雀还给你。在那之前你就好好享受你的假期吧。」 「目的……?」 「再继续跟你对话对我来说是没有意义的。」 说完,穿着队长外袍的男子缓缓溶解消失在空气之中。 当这名男子完全无踪,地上的石砖与弓亲身上的死霸装也全都恢复原状,让弓亲的身体重获自由。 然而,他却只是呆站在原地不动,忍不住绷紧了下颚的肌肉。 「这家伙……竟然让我在这么丑陋的情况下结束这一幕……」 ≒ 一番队舍—— 「那不是什么特别的事。痣城剑八说话的对象是『雨露柘榴』啦。」 听到大前田的疑问,回话的是不知何时出现在房屋角落的四枫院夜一。 「夜一大人!您来了呀?您早说的话我就可以去接您了。」 碎蜂尽管面无表情,但声音和眼神却明显流露出开朗的反应。 然而,相较于碎蜂,元柳斋却带着一如往常的冷淡语调说: 「老朽不记得有连你一起召集。来了就算了,也该遵照规定,先通报过等老朽认可了再进来。」 「唉呀,抱歉啦,总队长。我本来打算在队首会开始之前就赶来的,不过玩捉迷藏一个不小心玩得太起劲了,就来晚了。」 其他队长不懂夜一『捉迷藏』的意思,一愣一愣地看着她。而碎蜂没有漏掉夜一说过的任何一句话,此时对着夜一开口询问: 「夜一大人,您刚刚说的……雨露柘榴是什么人呢?」 「喔喔,那个呀……雨露柘榴是痣城剑八的斩魄刀的名字。」 听到夜一一派轻松地吐出这番话,当下的空气忽然有了些微转变。 「……为什么你会知道那家伙斩魄刀的名字?」 接下总队长锐利的目光后,夜一摆出了傲然的笑容。 「这有什么?就直接询问雨露柘榴本人啦。」 ≒ 一百数十年前,双殛之丘地下训练场—— 「喔?这就是转神体呀?」 「虽然这还只是试作品就是了。」 听到夜一询问,浦原喜助抱着一个看来颇为异样的人偶说。 这里是夜一跟浦原在地底打造的秘密训练场。 喜助拿来的人偶是名为转神体的特殊灵具。是以斩魄刀的刀身刺入之后可以使斩魄刀强制具象化的修练工具。 「这个试作品大概只能维持半刻钟左右的具象化时间,不过接下来我要做的训练卍解用完成型大概可以把时间延长到三天左右。虽然一个转神体大概只能使斩魄刀具象化几次,不过其实不管怎么做都难免会有一些限制就是了。」 喜助带着轻佻的语气喃喃地说,同时让转神体立在前面的高台上 。 「那我们就先拿我的红姬来具象化试试看,看看你看不看得到……」 说完,转神体随即出现变化。 「咦?」 转神体此时出现的反应甚至出乎喜助的意料之外。 ——毕竟别说用斩魄刀剌入转神体,他的红姬甚至还没有出鞘。 然而,转神体已经开始蠢动,逐渐长出肉和布料包裹住人偶的外表,变成人的模样。 随后,转神体化身为一名以黑色皮带幪住眼睛,打扮煽情的女子。 「嘻哈!嘻哈哈哈!哇~~是小喜助耶,我一直好想见你呢!你会寂寞吗?喂喂喂,你会寂寞吗?还是你把人家放到一边,跟夜一打得火热?嘻哈哈哈哈!」 夜一看着这名一身白亮的和服底下透出艳丽肌肤的女子,转头对着喜助说: 「……虽然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红姬,但你的内心世界还真是充满淫荡气息的人间天堂呀。」 「不不不不不不——不对啦!我的红姬才不是这样的女人呢!」 喜助猛摇头挥手,连忙予以否定。 「……话说,你是哪位呀?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喜助随即冷静下来退了一步问。 对此,女子不知为何缠上了夜一,添着身子对着她说: 「嘻哈!人家的名字叫做『雨露柘榴』——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不过对你们的事情可是从头到脚都一清二楚喔!嘻哈哈哈哈!」 那名自称雨露柘榴的女子不知道在笑什么,一个人笑个没完。 她径自笑了一会儿,接着忽然压低了音量,吐出让当时还没当上队长、仍是隐密机动一员的夜一和喜助无法置之度外的话: 「我是现在被关在『无间』的痣城剑八的斩魄刀喔!请多指教!」 ≒ 现在,一番队舍—— 「欸,虽然只有半刻钟时间,不过我们之间倒是还满投缘的——不过话说,当时我们问都没问,她就开始滔滔不绝地大谈自己的能力,让我还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结果她还说出『多嘴泄漏自己的能力让使用者陷入危机能为她带来快感』这种话。虽然听来荒谬,不过她应该是真这么想的。不过从痣城的角度来看大概会很受不了吧。」 听到夜一谈得如此轻松自在,总队长蹙起了眉头说: 「……怎么老朽不记得听过这样的报告?」 「我之前跟前任的隐密机动队总司令提过这件事,而总司令报告了当时的四十六室,却得到『不准泄漏这件事』的指示。现在我违背了四十六室的命令在这里透露,之后应该会受到什么惩罚吧。」 夜一收起吊儿郎当的说话方式,把这件事告诉元柳斋之后,又恢复成平常的语气对着其他队长们说: 「也许上面的人有什么打算,不过后来那一任的四十六室全都因病或遭受意外身亡,再不然就是被蓝染杀掉了。这件事就彻底被掩盖掉了。」 话说到这里,她更是改以揣测性的口吻说: 「欸,他们大概是害怕要是雨露柘榴的能力公开,会减损到护廷十三队的士气吧。而且搞不好一个不小心,整个瀞灵廷都会疯狂失控呢。」 「……那个雨露柘榴的能力这么可怕吗?」 听到日番谷眯细了眼睛开口询问,夜一则是一派轻松的语气说: 「嗯,搞不好跟蓝染的镜花水月有得比吧。」 这句话让众队长们听了眼神动了一下,但唯独大前田夸张地表现出惊慌的模样,「等、等一下!跟蓝染的镜花水月同级!夜一小姐!这是开玩笑的吧——!」结果被碎蜂一脚踹飞。 夜一并无理会这般一如往常的景象,开始叙述过去她所遭遇的『现象』。 「……之前当痣城那家伙还遭到通缉的时候,我们用了缚道追踪他所在之处的座标。不过不管试过多少次,所有人都只能圈出瀞灵廷这个范畴,无法更进一步特定他的确切位置。」 「嗯……那该不会是能化解鬼道跟灵力效果的能力吧?」 听到拍村这么说,夜一则小小声嘟哝了一句:「厉害。」不过没有予以肯定地接着开口说: 「他的能力就难搞的程度来讲大概跟那个差不多——的确,不管是什么样的缚道对那家伙似乎都没有用;就连终曲,九十九式的卍禁太封也一样。」 夜一从容地脱口说出骇人的事实,让被踢倒在一边的大前田整张脸铁青,也让其他队长脸上的表情变得更为凝重。 「不过那家伙的能力本质并非『无效化』,而是『融合』。」 「融……合……?」 碎蜂的一声呢喃之后,夜一则大大地点了头说: 「他之所以会跟看不见的对象说话,那是因为他的内在世界跟现实世界融合了的关系。那种情况跟斩魄刀以转神体具象化时不同,其他人看不见雨露柘榴。而他之所以看起来像是没有带斩魄刀在身上,那是因为,雨露柘榴是始终维持在卍解状态下的缘故。」 「而他的雨露柘榴的卍解……应该说是『与周围的一切物体融合,并予以支配』吧。」 最后一句说完,室内的空气忽然沉寂了下来。 在场的队长们一边咀嚼着夜一话中的意涵,同时在极短的时间内思索着这句话所代表的各种『可能性』。 几秒钟后,夜一仿佛配合着众人脑中推论出的结果一般开了口说: 「那家伙……痣城剑八能让自己的身体和周围的空间融合;无论飘在天空中的空气,或是我们脚下踩的地面全都会化为他的一部分……他能以操控各种灵子,借以控制各种物质。」 「…………」 听完夜一的话,几位队长们再次陷入沉思。 如果痣城剑八真能与空气融合,那么一般刀刃跟本伤不了他。 ——或者更进一步说,当他与空气融合之后,不过就是肺部涨缩的动作,即可轻松带给敌人致命性的伤害。 「范围……多大?」 听到日番谷开口询问,夜一看了他脸上的表情一眼接着说: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所有人都只能圈出瀞灵廷这个范畴,无法更进一步特定他的确切位置。 此时众人脑中同时浮现出了方才夜一说过的话。 「喂、喂……等一下,这么说的意思是……」 大前田试着在说话时压抑着颤抖,而夜一也在这时候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毫不犹豫地说: 「没错……那家伙已经跟这个瀞灵廷合而为一了。」 如果整个瀞灵廷范围内的一切物质都是『痣城剑八』,那么在搜寻他的座标时,当然无法进一步特定出比瀞灵廷更小的区域。 而这也昭示着另一个事实。 「而与痣城剑八融合的范围之内所有景象和声音,都好像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换句话说……」 夜一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抬头仰望着室内中央的空气说: 「我们在这里所说的话,全都已经一字不漏地传人了他的耳中。」 瞬间,四下的气息又顿时呈现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风貌。 「……我不懂。如果他有如此强大的能力,不是应该随时都可以逃狱吗?」 听到拍村说的话,夜一扬起一张傲然的笑容说: 「这没什么!『无间』不是那么简单的地方;考量到可能从外侧遭到袭击的可能,『无间』内施加了几重削弱斩魄刀能力的封印……如果『雨露柘榴』说的话是真的,那么尽管痣城那家伙可以自由撷取瀞灵廷内的一切景象和声音,但却无法控制这些物质。」 「那么他这次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听到日番谷这个在逻辑推论中显得理所当然的疑问,碎蜂忽然倒抽了一口气,在惊觉中吐露出悔恨的情绪说: 「……是技术开发局遭受旅祸袭击的关系。」 「什么?」 「在浦原喜助还担任十二番队队长的时代,『无间』的一部分封印机构转移到了技术开发局之中。当初这么做的判断依据是:与其把所有封印集中在同一个地方管理,不如分散到各个地方来得安全。但当初这个决定现在却反而出了纰漏。」 不过就是封印减弱,身上仍有多重封印的囚犯,在没有斩魄刀在身上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逃狱。 然而,对于始终将斩魄刀维持在卍解状态下的痣城来说就不是这么回事;他只要取回些许实力就能破除重重封印,夺回其所拥有的所有能力,对外界进行干预。 「不过其他囚犯没有逃狱的迹象,而隐密机动队也重新仔细清查过『无间』内的情况了。」 碎蜂淡淡地做出了报告。此时,平子开口道出了一个令人担忧的疑问: 「等等哩,取回所有实力的痣城难道没可能帮助蓝染还有其他囚犯逃狱吗?」 在场的人心里都有同样的疑问,但夜一则是干脆地驳回了这样的说法: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那家伙的目的不是破坏或制造混乱嘛。他不会做这种事的。」 她说完之后抬头,对着室内的空气——为了借此证明刚刚那句话,『痣城可以自由撷取瀞灵廷内的一切景象和声音』——说: 「对吧,痣城剑八?」 ——忽然间,屋内中央,几位队长们中间的区域忽然产生了异变…… 室内的灵子在蠢动中显现出色彩,集中在同一处。这些产生颜色的灵子创造出阴影,和一个人的形象。 「我是不是该感谢你让我不用多浪费闲工夫解释。」 在这个人影——痣城剑八开了口之后,山本总队长旋即用拐杖猛力地敲了一下地板。 「痣城双也,你竟然胆敢出现在这里!」 元柳斋并非以剑八称之,而是直呼他的本名。 痣城不慌不乱地对着元柳斋低头行礼。 「总队长,好久不见。为了省去大家不必要的心力,容我先做个说明——这副身躯不过只是我的一小部分,放火烧掉它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还请您高抬贵手。」 「当初是你自己投狱的,现在又逃出来—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山本总队长带着无法用『压迫感』完全加以形容的锐利语气和重量撼动了周围的空气。 然而,对于这般带着炽热温度的重压,痣城却只是轻轻带过,淡淡地说: 「竟然会开口询问罪人的目的,总队长你也变得圆滑了呢。若是以前的你,在绝对会在我开口说话之前就试着出手制伏我。」 「……你这小鬼到底想说什么?」 「在下令处死朽木露琪亚的时候,你还一直努力舍弃私人情绪,成为维持尸魂界运作的齿轮……一切都是为了尸魂界。为此,你可以扮尽黑脸,下达各种残忍的命令。我一直非常尊敬这样的你。不过如果因为黑崎一护的出现让你产生现在这样的转变,那实在让我觉得有些遗憾。」 相较于话中的意涵,痣城的语气中却听不见丝毫的情绪表现。 他看着在与蓝染决战时失去一只手臂的元柳斋,接着再开了口: 「刻意不把失去的手臂治好……看来只有这点矜持一如往昔呀。对我来说,总队长你这样的矜持其实是你身上最没有半点益处的部分。」 「……看来你是不打算回答我的话了是吗?」 元柳斋说话的语气又加重了压迫性的威势,周围的队长们同时也感受到室内的空气急遽发出震荡。 「我的目的和以前一样。与其做不必要的说明,还是让我继续跟各位打招呼吧。」 痣城看了一眼元柳斋之后将目光移到四周的死神身上。 「让我告诉各位,以现在来说,我没有半点破坏尸魂界秩序的意思。」 「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吗?」 日番谷伸手握住背上的斩魄刀说。 痣城——确切来说是痣城的一部分——对他瞥了一眼,随后不带感情地开了口: 「信不信由你们,不过我想尽可能回避不必要的争斗——让我再说一次,我没打算破坏瀞灵廷的秩序。现在的我只有一个目的……」 他一边让上色而组合成自己形貌的『空气』飘散,只留下声音说: 「——尽我作为死神的本分,就这样而已。」 相较于痣城如雾霭般逐渐消失的身影,他所留下的话语则清楚地烙印在队长们的耳中。 他大概是借由与他融合的空气发出震荡而产生声音的。 「作为歼灭虚的开端,我要先『处理掉』那个半张脸戴着骷髅面具的破面。就这样。」 听到痣城淡淡地把话说完,站在一旁的京乐忽然开了口: 「这样的答案没有人会接受的。你不会只是为了帮忙处理我们该做的工作而逃狱的吧?」 「……的确,如果没有那名头戴骷髅假面的女子,我应该还会继续留在狱中。」 「虽然我不清楚细节,不过,你想借用『她』的力量来做什么呢?」 听到京乐如此针对性的询问,其中几名队长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在众死神之中,只有京乐面对面与那名骷髅假面的女子交谈过。而京乐也没将这件事透露给浮竹以外的死神知道。因此,他此时的发言,对于不了解骷髅假面女子身上存在的特异性质的众人来说,显得有些异样。 然而,京乐与那名破面女子的对话全都在痣城的『听闻』之中,而他也没表现出疑惑反应地回了话: 「虽然我没打算说无谓的话,但为了避免诸位无谓的胡乱猜测,就让我在这里简单扼要地把话说清楚好了……」 痣城微微垂下目光,随后开口对着在场的死神们说: 「在旅祸的袭击之下,我的力量确实得到解放。不过这不代表我与旅祸勾结。旅祸袭击瀞灵廷的事件与我无关。」 他在吐出令人难以置信的辩解之后,并未继续说服众人,而是径自继续阐述事实和他的要求: 「如果我能取得那名女子的能力,对尸魂界和现世将带来极大的利益。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得到诸位的协助。」 听到痣城令人如此令人不悦的发言,山本总队长握紧了手中的拐杖询问: 「你说的『利益』是什么?」 面对这般直指问题核心的问话,痣城毫不犹豫地回答: 「根绝虚,并且平衡尸魂界与人界两界的灵魂数量。」 他接着更是简单而具体地说出了他的办法: 「在净化虚圈的同时,我也会稍稍改变现世的人心。就这么简单。如果埋怨、欲望等诸多本能与执著是所谓孕育出虚的种子,让『整』的因果之锁崩毁,那就只要将之全部除去即可。」 痣城毫不迟疑地言及这般『如果做得到大家就都不用这么辛苦的事』,接着更是继续开口: 「大家过去应该都在现代学的课堂上学过。现世拥有精神外科这门医学存在。」 ——精神外科。其中有一项最具代表性的手术,前脑叶白质切除术,这是借由切除脑的一部分尝试进行精神性治疗的医疗技术。副作用大,目前已被废弃不用,但痣城的语气中却没右半分犹豫。 「我要做的事跟这个有些类似,是改良现代人类的一部分脑髓和魂魄,借 九章 一小时前,空座町椿台,松仓医院旧址—— ——我到底是为什么活在这世上的呢。 右半边脸罩在骷髅面具底下的破面女子——萝嘉·帕莅米雅,站在废弃医院建筑的屋顶眺望着整个城镇的景色,并暗自思索着。 对于同样的疑问,她已经不知道想过多少次了。 她甚至不记得她的自我意识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萌芽的。 ——「我没想到你会产生自我意识。我若是不需要你,你就跟躺在任何地方的石头roca)一样……刚好,你的名字就叫萝嘉吧。」 在蓝染使她成为破面之前,萨耶尔阿波罗如此为她——身为蜘蛛型中级大虚的她取了名字。 而在她的自我意识萌芽之前,她就已经奉萨耶尔阿波罗为『主人』而生于这个世界,并作为主人身边的道具听命行事。 她内心始终存在着一个疑问。但并非针对萨耶尔阿波罗如何使唤她这点,而是,身为道具的她,为何会拥有自我…… ——为何她无法像解剖用的手术刀或绞碎机一般,是个不会说话,没有独立思考能力的道具呢。 然而,萨耶尔阿波罗对她却自始至终以『道具』称之,仿佛她的自我意识从来不曾存在似的。 但当她从现世等等地方得到知识之后,现在她似乎可以理解——她的主人需要的是自动机具或是电脑这类即使不需要亲自操作也可以自行作业的工具,并以此将她制造出来。 现世之中存在『人工智慧』这样的词汇,而萝嘉就是如此识别自己的存在价值。 ≒ 萝嘉是萨耶尔阿波罗凝聚无数灵魂,在实验中试图以人为方式创造出人工大虚而得出的成果。 她成长为中级大虚,但这身力量并非经由吞噬其他同胞而获得。是萨耶尔阿波罗销毁其他的虚,并以其灵子注入萝嘉身上,借此强行将萝嘉的能力提升为中级大虚的程度。 萝嘉的人生在主人命令她前去对付最强死神——『刳屋敷剑八』时就应该已经结束了。但刳屋敷没有杀她,并不屑地吐了一句:「我没有闲功夫花力气去砍一只木偶。」 虽然到头来萨耶尔阿波罗还是会将没真正派上用场的她处分掉,所以就结果而言其实也没什么两样。但这却也让她对于自己的命运松了一口气。 ——因为这么一来,她便可以不用再抱着无谓的自我继续思考。 然而,萨耶尔阿波罗从黑腔内观察了刳屋敷之后似乎想到了其他点子,因而决定将她留下。 于是她成为萨耶尔阿波罗眼中一项新实验的实验动物,在之后的两百年间不断怀抱着游戏心态地在她身上切割改造。所幸,这个主人不知何时听腻了她的哀嚎,因而开始对她施以麻醉,这点最终成了她唯一的救赎。 而她借此获得的『新能力』似乎与成就萨耶尔阿波罗心目中『完美的生物』有关。 ——『借由反膜丝与各种物质联系,共享灵力与资讯』,这是她被赋予的新能力。这似乎是她的主人在解析过刳屋敷与痣城交手之后得到的新概念。 萝嘉不知道这种能力如何与『最完美的生物』有关,但当她得知主人赋予她的能力是如此重要时,也感受到了些微的喜悦——因为她的存在帮上了主人的忙。 同时,她也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然而,这份安宁没有长久维持下去。 ——「你看,我终于在自己身上成就了一次死后复生的循环了。」 萨耶尔阿波罗在归刀的能力『邪淫妃』中成就了『受胎告知』的能力之后,若无其事地对着萝嘉如是说。 ——「你只是受胎告知的培植母体死时的备用品,而这么一来,这个实验就没有继续下去的理由了。」 受胎告知的能力是当萨耶尔阿波罗死时,将其魂魄殖入敌人体内,夺走其肉身一切养分而转生的『技术』。 在完成这项技术之后,此时的萨耶尔阿波罗看待萝嘉的眼神就完全如同看待虚圈沙漠中的岩石一般。 于是,萝嘉再次失去『自我意识存在的理由』,回归到『处理杂物的道具』人生。 萝嘉被当作破面化实验的实验体送给蓝染,随后以中级大虚的身分得到近乎于人类的外型,并成为负责处理杂物,替其他破面疗伤的角色。 尽管她被赋予了这般明确的职责,但她却无法因此而感到愉悦。 因为蓝染就如同她的主人一样,只把她当作道具看待。而她认为,自己对蓝染来说,大概连半分存在的必要性都没有吧——而且不只是她,就连包含萨耶尔阿波罗在内的所有破面部只是蓝染手中的道具。 ……不只是我,这位新的主人迟早有一天会弃虚圈而去。 她始终怀抱着这样的想法,但却没有勇气透露给任何人知道,因而持续以萨耶尔阿波罗的从属官身分为其他破面打理杂物。 『10』,这人似乎从没把萝嘉看在眼里。 ——「你这个垃圾少在那里碍事,小心我一脚踩扁你。」 『9』,这人看着低头让路的萝嘉,带着沉醉的优越感嘟哝了一声: ——「身为中级大虚,却没有一点身为中级大虚的骄傲,你这家伙还真是可悲呀。」 『8』还是和过往一样,以直属主人的身分对待她,把她当成道具来看,无论她做得好不好都会将她踩在脚下。 ——「你真是有够笨手笨脚的,连当个道具都不够格呀?」 『7』,这人总是带着怜悯的眼神望着萝嘉。 ——「接受你的懦弱,并且珍惜它吧。反抗只会带来新的痛苦而已。」 『6』,这个男孩从失去手臂的前任『6』号手中继承了这个数字之后,便开始阻挠萝嘉的工作,并嘲笑她: ——「啊,抱歉喔~~都是因为你看起来一脸好欺负的样子嘛。」 随后,这个『6』号似乎又被前任男子取代,虽然循着反膜丝或录灵虫即可知晓其中的事发经过,但萝嘉从没想过要这么做。 『5』,这人似乎打从心底不喜欢负责医疗工作的人,因此从未出现在萝嘉面前。 『4』,这人,萝嘉看到他便从他身上感受到些许与自身相似的熟悉感,但却又觉得似乎又不是这么回事。 ——「怀抱希望是没有意义的事。更遑论在我身上寻求这种东西了。」 这人带着深不见底的晦暗眼神道出了这番话,让萝嘉察觉到他内心世界其实比她更为虚无飘渺。 『3』,这名女性——蒂亚·哈里贝尔对她说过一句话: ——「就算你没有活着的理由,也别忘记你拥有在战场上抵抗求生的力量。」 萝嘉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她也许知道,但她没有借着抵抗的方式寻求生路的勇气。 『2』,当萝嘉为这位君王斟酒时,随即遭到驱逐。 ——「你根本就是个木偶,让你倒酒,酒都变得难喝了。快滚。」 这是她第二次被人唤作木偶。 萝嘉想起在她面前收刀,放她一条生路的死神,脑中深深烙印着『木偶』这个词汇。 『1』,萝嘉几乎没见过这名男子,但他的从属官——一个女孩有天站在萝嘉面前,对着她说: ——「唉呀!你一天到晚都把这么阴沉的表情挂在脸上不行啦!你怎么说也是个美女耶!笑一笑比较好啦!真的喔!」 这句话让她找到『微笑』这个行为的意义,也因而试着尝试了一次。 随后,当她为同时身兼『o』和『10』两个数字男子治疗手臂的伤势,并完成手术的当下,她试着对这名男子面带笑容地 开口询问: 「手臂的感觉如何?活动范围跟反应与之前有没有什么差异呢?」 ——「……喔。」 听到对方应声的同时,她的视线随即一片漆黑。 当她察觉这是这名男子挥出他巨大拳头的结果时,她的记忆也随即中断。 「……不行呀。如果是原来的状况,这一拳下去就应该断成两截了。」 萝嘉无法听完对方的话,脸上的笑容便已经荡然无存地粉碎了。 她的头被暗·里亚尔柯一拳击碎之后应该已经死了。 这对一般的虚来说以足以构成致命伤。而萝嘉在成为破面之后丧失了超速再生能力,更是理应回天乏术。 然而,她的主人却扭转了这种定律。 萨耶尔阿波罗赋予萝嘉的核心能力,其实是外部记忆装置(备份档案)。 其记录了萝嘉的灵魂与记忆,一旦有遭遇什么不测随时可以抽出,使她复活。 这是萨耶尔阿波罗对于永生的研究课题之一,借由萝嘉的『反膜丝』与他之间的联系,随时将自己的记忆保存在萝嘉身上。 ——确切地说,是透过萝嘉,将记忆分散保存在虚圈的岩石与石英树等等各种物质身上。 但在『受胎告知』完成之后,这一切已经不再具备任何意义。 就算没有这些备份,萨耶尔阿波罗也可以随时重生,而萝嘉也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不过萨耶尔阿波罗却仍没有将萝嘉处分掉。 他将萝嘉持续留在身边,大概就像『还有一点用处的记事本』一样。 但对萝嘉来说讽刺的是,就这么被放着不管却使她得以继续活命。 在经过各式各样的实验之后,萝嘉与横跨虚圈大范围内的多样物质灵魂与共;就算她没有复活的意思,萨耶尔阿波罗为了不让备份记忆在任何情况遭到毁损,其所施加的复活机制在萝嘉的灵子即将消失的瞬间便会立即起动。 就某方面而言,这也是『受胎告知』的其中一种实验技术吧。 ……岩石、石英树,和虚夜宫内壁等等;分布在虚圈各处的反膜丝逆流,送回萝嘉分散的身体、记忆,和灵魂讯息重组再生。 经过漫长的时日,萝嘉遭到破坏的肉身再次结构成形。 她在浑然不觉的情况下,又重新被扔回到了这个世界。 而她在复活之后理解到,在她重组复原的过程中,蓝染抛弃了虚圈,而所有的破面几乎全数丧生——包含她的主人,萨耶尔阿波罗也遭到死神杀害。 从被奴役的生活中解放并未让她感到开心,但也没有失去主人的悲哀。她的内心被不着边际的空洞占据。 失去生存意义的她漫无目的地在世界中徘徊。 她试着来到萨耶尔阿波罗和蓝染常态性监视着的『空座町』,但却没有得到任何结果。她成为在现世与虚圈之中四处漂流的游魂。 由于她身上释出的反膜丝拥有恣意向各处延伸的性质,并且无关乎她的意志。因此,她的魂魄也会与现世中的物质相连。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没有灵感能力的人也可以看见她的身影。 她发现自己被当成幽灵引发骚动,并被手机等装置拍下照片,但即便如此,她也不知道面对到这种情况时应该如何是好。 当她察觉到死神的气息时,她便会遮蔽掉反膜丝上的灵子间联系,借此隐匿行踪,但她却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何逃避死神。 就在她愈来愈不理解自身的存在意义时,她的心里响起了一股声音—— 『……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愚蠢的东西。』 「……?萨耶尔阿波罗……大人?」 萝嘉不知道在她失去脑袋而毫无知觉的期间,她身上的『反膜丝』与周围的录灵虫仍不断将自身的讯息传送到虚圈内各处。 而在她纺织出的反膜丝网中保存的大量资讯结构里头,其主——萨耶尔阿波罗的人格正缓缓凝聚成形。 ——没想到受胎告知竟然会失败。不过我的灵魂总算重新结构成形了。 「…………」 萝嘉听见来自体内的声音一时之间感到疑惑。 ——不过最重要的肉身还没有形成,大概不能说是已经复活了吧……虽然可以进入其他人的身体里面,不过要是随便连结,导致灵魂与肉身相斥就没有意义了。 这『声音』确实是从萝嘉的『反膜丝』中传来给她的。 ——怎么了?你不为主人的复活祝贺一下吗? ——算了,就算听到道具的祝福也只会觉得恶心罢了。 而且,这『声音』确实是将她视为道具的萨耶尔阿波罗本人。 ……主人复活了。在萝嘉心里,这样的事实仍不会使她感到开心或难过。 于是,她再次成为萨耶尔阿波罗的道具,只能带着落寞的神情站在现在这栋废弃大楼的屋顶眺望着眼前的城镇。 ≒ 尽管主人说要萝嘉自己随便多混一些时日,但萝嘉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若是正常的虚或破面也许会猎食『整』的灵魂,但萝嘉不知为何怎么也无法做出这样的事。 作为人工的大虚,萝嘉欠缺了身为虚的本能和欲望。在这般情况下被赋予知性的她,对于『掠夺』心存抗拒。 她很羡慕无法成佛、在现世徘徊的游魂和地缚灵。他们基于对人世还有留恋,而无法离开…… ——留恋……生存的理由、执著;游魂和地缚灵拥有萝嘉所没有的东西。她没有权伤害这样的灵魂…… 她怀着这样的想法,因无事可做而来到现在这栋废弃大楼的屋顶上眺望着城镇的景色。 现在没有人会束缚她。 要是她就此切断与人在尸魂界的萨耶尔阿波罗之间的『反膜丝』逃跑,她将会得到完全的自由。 逃往遥远的地方,压抑住自己的灵压,这么一来大概就不用担心会被发现了。 或者逃到虚圈沙漠的尽头也是一种选择。 ……然而,即使得到自由,她也还是一无所有。 她没有想做的事,没有生存的目标,那么,得到自由究竟有何意义呢。 她只能带着消极的空洞眼神等待主人的下一道命令。 ——等待,在死神、灭却师,或者其他虚出现之后就即刻隐匿自身的形迹……现在她所拥有的就只是如此单纯的使命。 这很简单,什么问题也没有。 她无心地持续着主人交付的工作。如同沙漠中的岩石,迟早风化成为细小的砂石。 在这么一天来临之前,萝嘉只能继续踩着同样的脚步前进。而且之后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一切理当如此。 对她来说,如果世上有所谓的『奇迹』——不在任何人预期之中,如同随波逐流之人独有的『偶然』…… 就在外表和萨耶尔阿波罗如出一辙的男子攻击尸魂界的这天,皮卡罗亦同时从现世跑到了尸魂界的这天…… 一名英雄正巧出现在空座町——这个带着主持节目平均超过25%高收视率、被全国孩子们奉为偶像的灵能者为了找寻萝嘉而来到这座城镇。 「喔哈哈哈哈——!」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spirits are alwaaays——with youuuuuuu!」 这个过于唐突的声音忽然出现,支配了整栋寂寥的废弃医院大楼。 「……!」 萝嘉听到声音,整个人冷不防地猛抖了一下,赶紧回头望向屋顶与楼梯间连结的铁门。 映入她眼中的不是死神,不 是灭却师,也不是虚。而是一名身上散发出异样灵压的陌生男子。 但在观察灵压之前,她更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凝视着对方的装扮。 萝嘉过去始终活在以白色作为基调的虚圈之中,对她来说,鲜艳的颜色就好像某种警戒邑。 而在她来到现世观察人们之后发现,虽然还是有人身着华丽的装扮,但眼前这名男子夸张炫目的衣装却完全超出那些人可以比拟的程度。 异样——即便看在非人的萝嘉眼中,这人的模样也让她随即产生这样的感受:『这人身上拥有超乎常人的某种东西』。 ——那、那个……咦? 虽然萝嘉可以马上逃走,但眼前这名男子并非萨耶尔阿波罗的命令中提及的死神、灭却师,或者虚,因此她不敢轻举妄动。 ——呜……那个…… 她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萝嘉慌张地想切断借由反膜丝连结的灵子,但眼前这名男子似乎拥有相当独特的灵感能力,毫不犹豫地便朝她走来。 对方温柔地牵起了一脸呆滞的萝嘉双手。 「嗨,美丽的小姐,请放心,我是你的朋友。」 「……?」 萝嘉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名男子话中的意涵,一愣一愣地眨着眼睛。 「可以请你告诉我——唐·观音寺,你的表情为何如此悲伤吗?」 于是,此时此刻出现的奇迹已然推动着命运开始转动。 ——但谁也不知道脱序的齿轮将带来天堂般的未来,还是地狱。 十章 尸魂界,技术开发局—— 「喂喂喂!你们你们看!超棒的啦!」 一名女子发出『啪哒啪哒』的脚步声,冲入了正在进行修复作业的技术开发局内。 「嗯?」 阿近等人一边收拾现场,一边将目光移向声音源头,看到那名女子将某物抱在丰满的胸前,遗很开心地笑着。 「是你呀,采绘……你之前都跑到哪里去啦?」 阿近朝着研究素材捕获科科长——采绘走去,发现被采绘抱在怀里受到一对乳房压迫的,竟是一名年幼的小男孩,让他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仔细看了看,那是一个外表看来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然而——阿近看出这名男孩正是出现流魂街的其中一名破面小孩,研究室内便随即掀起一阵骚动。 「……真的假的?」 「喂喂喂,采绘,你是怎么抓到这个家伙的呀!」 「太强了吧!真不愧是捕获科科长。」 「咦~~怎么抓到的不是女生嘛……」 面对局员径自发表了各自内心的感想,采绘颇为骄傲地抱紧了怀里的破面男孩。 「是夜一跟空鹤一起在捉迷藏中抓到他的喔!——啊,人家已经用了对破面有特效的麻醉药让他睡着了,所以大家不用担心啦!」 眼见采绘口中的那名破面男孩此时正枕着她的胸部在鼾息中熟睡,几名研究员纷纷嚷嚷着:「快点开始分析吧!」「等一下局长的许可吧?」然而—— 「等一下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怒骂从屋内一处残破的瓦砾堆中窜出。 随后,一幢巨大的黑影拨开了瓦砾,从中站了起来。 这个用缝纫机缝制的『某种不明物体』是置入了改造魂魄的布偶。而这个布偶不知道是经历过什么样的实验,尽管发出『喀啦噗叽咕通』的异样声音,却也一步步地朝采绘逼近。 「你现在对待那个小鬼的方式,跟抓到老子我的时候也未免差别太大了吧!再说!我搞不好也是破面呀!拜托姐姐你也用你的秘密陷阱把我关进你的桃色监狱——嘎噗哇~~」 俨然就是『某种不明物体』的布偶在扑向采绘的同时一拳被殴飞,身上『唰唰唰』地迸出一条条裂缝。 「唉呀呀,嗯~~像你这种垃圾还是别再挣扎了吧。」 听到采绘带着笑容吐出冰冷的话语,倒在地上的布偶流着灵子眼泪嘟哝着说: 「呜呜,为什么只有我要遭受这种待遇……我跟那小鬼到底有什么差别……」 「就差在有没有色心啦。」 阿近干脆地应了一声之后,便抓起地上那个『不明物体的脚』。 「话说,这家伙到底是被安排进行了什么样的实验呀……」 采绘听到他一边抱怨一边收拾着手上捡来的巨大垃圾,这才环顾着四周忍不住询问: 「唉呀?话说局长人呢?」 「喔,他说他有些杂事要处理,带着副队长出去了……结果总队长召集了队首会,但现在我们却联络不到他了。」「是讯号不通吗?」 「嗯,局长现在去的地方收不到通信用的灵波。」 ≒ 黑腔内某处—— 这是使用与死神不同的方式张开的空间,是虚用来穿梭于各个世界之间的各个位置而使用的通道。 一名男子在这个空间中创造出有别于『通道』的『隔间』,他蹙着眉头凝视眼前平台上的一具尸体。 这名男子有着与平台上的尸体——萨耶尔阿波罗·葛兰兹如出一辙的相貌。 他伸手摸着与他拥有相同外貌的标本,仔细地分析着。 「……没有灵子操作的痕迹……也没有施加鬼道的迹象……涅茧利那家伙,到底是怎么处理我的尸体的……」 如果一切情况都在他的预期之中,现在他早已经与这副身躯融合,以取回完全的力量复活了。事实上,现在的他只是借助萝嘉的能力而短暂地具象化罢了;不仅没有肉身,也无法使用归刃等等能力,各方面的行动都受到限制。 不过无论如何,他都得与这副身躯融合不可。不然的话,他就只是一个必须仰赖萝嘉才能存活的意识体。 就在他为了掌握更多线索,拿起手术刀准备要切开自己的尸体时—— 「真是伤脑筋的家伙。哪有人随便拿刀割开人家的实验体的啊~~」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带有独特语气的声音。 男子随即辨识出身后两股死神的灵压。 这个隔间存在于黑腔之内,更是位在一般方法无法测得的座标:一般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有破面以外的人可以入侵。 然而,这名尸魂界的旅祸却知道有一个人可以颠覆这样的规则。 「我想你也差不多该来了,涅茧利。」 男子缓缓回头,看到那名熟悉的面孔。 护廷十三队第十二番队队长涅茧利,和副队长涅音梦。 「明明身为死神,竟然有办法分析黑腔的结构,真让人觉得惊讶呀。我就坦率地称赞你一下吧。」 这名旅祸眼见曾经在记忆中杀过他一次的男子现身,却仍表现出不为所动的态度。 毕竟若是发生了什么无法掌控的状况,他也只需要透过『反膜丝』逃走即可;尽管必须抛下身后的标本,不过日后再趁对方不注意抢回来就好了。 「……不过是这点小事就让你赞美我,这只会让我觉得被人瞧不起哪。如果是浦原喜助稍微称赞他一下倒无妨,不过解析黑腔这种小事对我来说可是轻而易举。」 涅茧利不悦地嘟哝了一声之后,便对着之前擅闯尸魂界的旅祸开口询问: 「话说,你是谁咧?」 「……你在开玩笑吗?」 听到旅祸眯细了眼睛如此反问了一句,涅茧利随后又开口带着深沉的语气说: 「不,我是真的不知道你的确切身分……我当然有我的推论,不过其实我真的一点都不希望自己猜中了。」 旅祸听到他说的话稍微愣了一下,随后便发出嗤笑。 「……呵呵……哈哈哈!也对!你的确不会想承认我的存在!你当然不会希望我萨耶尔阿波罗·葛兰兹——一个你已经杀死的人出现在你的面前嘛!」 听到对方这么说,涅茧利眉头深锁地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欸,真讨厌。我真的一点都不希望自己猜中了。」 他说完缓缓抬起头来,又开口问了一句: 「回答我,你到底是谁?」 「……我还真没想到你是一个会开这种玩笑的人呢——还是你想说你早已经忘记这个你解析过的标本,借此讥笑我呢?」 看到眼前这名旅祸在疑惑中蹙起了眉头,涅茧利于是更进一步说明了他的疑问。 「一百年。」 「?」 「从我在萨耶尔阿波罗·葛兰兹身上注入了超人药剂,在我的剑贯穿他的心脏之前,他的感官少说经历了整整一百年的时间……你有经历过这段时间的记忆吗?」 「…………」 旅祸愣住了。 他无法理解涅茧利话中的意涵。 ——我不能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旅祸内心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我不能去试着理解他这话的意涵…… 心脏的内侧直至脑髓同时发出形同警告般的冲动。 ——我不能知道他想说什么…… 眼见旅祸露出一脸呆滞的表情,涅茧利随后又接着说: 「我当时亲眼确认了你身上一部分灵子自灵魂剥离,穿过地狱之门 的事实喔。如果你是萨耶尔阿波罗,那我倒是非常想知道你是如何摆脱地狱之意的追缉,又如何斩断罪人之锁的。可以请你务必告诉我吗?」 「……什么?」 对方吐出了『地狱』这个词汇,却传不进旅祸的脑中。 他的思绪忽然变得迟钝,仿佛脑髓内忽然冒出好几道上了锁的门扉阻断他的去路。 涅茧利眼见对方陷入一片混乱,随后又进一步开口: 「你回答不出来咧?这么一来就证明我的推论没错了。」 「你……你在说什么?」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以为自己是萨耶尔阿波罗,葛兰兹的?」 「…………」 ——不可以承认。 ——不可以继续这段对话。 旅祸感觉到身上正不断冒着冷汗。 他想即刻逃走,却无法连上『反膜丝』。 而看到对方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他的焦虑,让他更是显得坐立难安。 「你逃不掉的。在我进入这个空间之前,我就已经封印了一部分的『反膜丝』了。或者说,我已经切断『反膜丝』跟你之间的联系了。」 「什么……」 「不过如果你要划着你的双脚逃跑也是无所谓啦。老实说,我真的不希望我的推论是对的。因为这么理所当然的发展,实在完全引不起我的兴趣。」 「你到底在说什么!」 旅祸忍不住忽然大骂了一句。 然而,涅茧利却显露出一副兴致索然的反应看着他。而且不知是否出于巧合,此时涅茧利那对眼神就好比萨耶尔阿波罗以『道具』的目光看待萝嘉时一般。 「我就直接说结论好了——你不是萨耶尔阿波罗·葛兰兹,只是不完整地复制了他的知识跟记忆的……一团灵子块。」 「…………」 「你知道现世有所谓的『沼人(sman)』这个思想实验吗?」 涅茧利在黑腔中缓步前进,喃喃开始叙迤: 「那是在谈论——假设一个男人走在沼泽旁遭到落雷打死,而另一道落雷恰巧也打在一旁的沼泽中引起水藻的化学反应,产生一个与已死的男人一模一样的人,而且与已死的男人拥有同样的知识跟记忆,那么,这人与已死的男人是否是同一个人……欸,虽然这只是一个无视于灵魂概念所做的思想实验。而你现在的情况虽然也只符合实验假设的一半,不过还算是可以通用的。关于这个思想实验,我的结论很长,所以这边就略过不谈啦。」 他眯细了眼睛,滔滔不绝地吐出将眼前这名旅祸逼入绝境的言论: 「不过,如果你跟那家伙拥有同等程度的智慧,那你应该不可能没有察觉到才对。我看大概是你本能性地逃避承认这个事实。」 「…………」 「你不是萨耶尔阿波罗·葛兰兹;若是以现世中的说法来解释,你就只是空气中灵子聚集而成的程式臭虫。或者如果把那个头戴骷髅假面的女人当作电脑,你就是那台电脑里面的病毒。」 「你……少胡说……」 旅祸反驳的声音听来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然而,涅茧利已经对他失去兴趣,已经开始用他带来的机具分析『反膜丝』的资讯,欲找出其中的奥妙。 「你在干什么……你……不打算杀了我吗?」 旅祸对着目光已经不在自己身上的敌人开口询问,但得到的答案却使他更加心慌。 「我现在没那个时间。我感兴趣的不是你,而是那个头戴骷髅假面的女人啦。」 「头戴骷髅假面的……女人……?你是说萝嘉吗?」 「喔!她的名字叫做萝嘉吗!那我要将这个名字写在捆绑她的实验病床上啦!」 以自称『对女性很温柔』而闻名的涅茧利,似乎没想要将她泡在充满防腐剂的培养槽内,而是优待她让她成为实验体——所谓的优遇则是指让她躺在实验病床上。 「你开什么玩笑!你是说我比道具还要不如吗!那家伙不过就只是我创造出来的道具呀!无论人格、能力、声音、血肉、脏器;甚至就连她的过去、现在、未来都是我创造出来的!」 「啧啧啧,看来赝品脑袋还是没有正品的脑袋好。只有罗唆的地方完整移植过来了。你都说她是道具了,还拿来跟自己比较优劣?我只是说,比起一个自称科学家的无能者,我对具有实验价值的道具更有兴趣而已。」 「什么……」 「我对你已经没有兴趣了。快点滚去其他地方死去吧——喔,对了,我们家十一番队的那头野兽想跟你对砍,如果你可以跟他来个两败俱伤,那对我来说可是一大帮助。」 涅茧利一边说,一边指示音梦调查『反膜丝』延伸出去的方向。 被丢在一旁的旅祸看着涅茧利的背影,默默地瘫跪在地上。 ——对我……没有兴趣了? ——比起我……那个道具更来得重要? ——…… 听到这般事实的旅祸陷入了沉默。 ——然而,他随后便以超乎常人数倍的思考能力接受了这个事实。 「……唉。」 以一声听来近乎哀叹的叹息声作为开端,这名旅祸挣脱了『束缚』。 「话说,那家伙也真是够了,竟然连自己的复制品都做不好?真是这样的话,我们研究所里的因幡技术还远远在他……」 就在涅茧利脱口说出局里某位研究员的名字时—— 「……!」 身后忽然高涨的灵压让他顿时停下手边的动作,瞪大了眼睛回头。 ——然而,此时他的身后除了萨耶尔阿波罗的标本之外,已经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 唯一一个与之前不同的景象,是黑腔内的空间一道巨大的裂缝贯穿了当场的灵子风暴——仿佛一道重型工事挖掘机挖开了黑腔内壁而开出的巨缝出现在涅茧利的面前。 「喔……」 涅茧利终于展现出刚才始终没有显露在旅祸面前的『兴致』,短暂地凝视着那条大洞——随后撇过头对着没有任何反应的音梦大骂: 「……你这个白痴在发什么呆呀!还不快点去测量残余灵压!是要我把你的五感跟声带全都封起来,让你变成不会说话的道具吗!」 「非常抱歉,涅茧利大人。」 音梦面无表情地点了头之后,默默地开始展开作业。 检测结果随即出炉,而得出的数字更是让涅茧利开心地眼歪嘴斜。 「……有趣。」 从检测器上得出的数字反推回去,他确信刚刚出现在身后的灵压极为强大。 「那个赝品……想做遗是做得到的。」 此时在他脑中联想到的是号称『十刃之中最强』的一头猛兽——是更木剑八与朽木白哉两人联手制服的『0』,暗·里亚尔柯。 尽管计算得出的数值只出现那么一下下,但那名旅祸的灵压确实压过了那头巨兽。 ≒ 流魂街某处—— 「不在耶。」 「他跑到哪里去了呢?」 一群皮卡罗聚集在流魂街郊外同时被一个问题困扰着。 ——他们之中有一个人不见了。 这群皮卡罗虽是一个团体,但所有人合起来也是一个完整的个体。他们即使没有共享同一副思绪和感官,不过至少可以感觉到对方的所在位置。 然而,现在却有一个人不知去向。 「……是在那片墙壁里面吗?」 以所有的可能性来讲,这是最高的一个。但即使知道这点,他们也无法即刻展开 行动。 「他是被死神抓走了吗?」「也太蠢了吧——」 「人、人家觉得……应该……去救他比较好……」「咦——不用啦!不要管他啦!」 「不行啦,朋友之间有困难要互相帮助呀。」「肚子……恶惹……」「qrrrrrrrr……」 「再继续找他,我们就要输给钝感音痴了呢。」 「输了会怎么样吗?」「会变成迟钝的人吗?」「会变成音痴吗?」 「人家不要变成迟钝的人,也不要变成音痴啦!」「啊哈哈!」「呜哇———!」 有人嗤嗤地笑着,有人哭了出来;这群皮卡罗每个人都表现出了不同的反应。 他们虽然集合起来是一个完整的个体,但每个人的个性跟想法都不一样——不过说想法也就都只是小孩子的思考深度罢了。 皮卡罗原本是一个中级大虚。 在很久以前,某个聚落忽然失去了得以保护小孩的成年人,使得一群孩子在得不到援助的情况下全都饿死。他们在成为地缚灵之后,没有死神帮他们进行魂葬。累积的时间在他们胸口凿开了一个大洞。 他们变成虚,在其他各地中重生。并且在本能的导引下回到他们死去的地方。 这群化为虚的孩子们在旧地重逢,使得生前玩在一起的孩子们彼此互相啃食。最后留下的虚因为空腹感消失而取回了部分理智。 他在得知自己做了什么事之后,心想更是彻底崩坏。 这个有着男孩外型的虚,开始在虚圈和现世中徘徊,带着既悲哀又滑稽的心愿搜寻着他所吃掉的『朋友们』。 他成了大虚,更从下级大虚进化成中级大虚。在成为中级大虚之后取回知性,开始寻找和过去的自己拥有同样境遇、即将虚化的地缚灵小孩。他想和他们成为朋友而对他们伸出援手。 在那些地缚灵小孩虚化之后,为了填补他们的饥饿,这个作为中级大虚的男孩于是将自己的肉分给他们。 他深信,若是能够忘记饥饿,大家就不会吵架了。 由于这个身为中级大虚的男孩拿出自己的骨肉来喂其他的虚,因此无法成为上级大虚。但在不知不觉之中,他不断将自身的灵子分给那些由地缚灵小孩变成的虚,这样的行为却带来出人意料的结果。 吃了中级大虚身上的灵子后,这群虚逐渐超越下级大虚,开始和身为中级大虚的男孩拥有同样能力。 随着时间流逝,成为萨耶尔阿波罗实验动物的他们,在虚圈中闯出了名号,是虚圈中极为少见拥有幼童外型的破面集团。 他们共同拥有最初的中级大虚男孩内心的愿望——渴望拥有很多朋友。但除此之外,每一个个体却都在各方面都表现出孩童彼此之间截然不同的多样性。 当然,在这样的状况下,他们很难凝聚出共识:有想法一致得令人诧异的时候,也有怎么也无法达成共识的时候。 而今天看似时间就要在无法凝聚出结论的情况下漫然消失,然而——他们头顶上却忽然张开了一道黑腔,打断了他们之间没有结论的对话。 从黑腔中出现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容。 「啊!是萨耶尔阿波罗耶!」 「真的呢!」「你还活着呀!」「好厉害!」 「原来如此!那个姐姐身上的部分灵压就是萨耶尔阿波罗的灵压呀!」 「为什么……还活遮……呢……」「qrrrrrr」「肚子……恶惹……」 看到面前一群孩子们嚷嚷着,从黑腔中走出的男子微微扬起嘴角展露了微笑。 「嗨,好久不见了。你们都好吗?」 外貌和萨耶尔阿波罗如出一辙的破面,完全摆脱了前一刻与涅茧利对峙时的惊慌焦虑,在一群孩子兴奋的叫声之中继续开口: 「只要一半的人数就好——你们有没有兴趣跟我玩一个有趣的游戏呀?」 「有趣的游戏!」「好像很有趣!」「什么游戏!我们要玩什么游戏!」 一如这名来历不明的破面预期,大约一半人数的皮卡罗马上附和了他的提议。 「咦~~不要啦……」「人家讨厌萨耶尔阿波罗……」 另外一半的破面孩子看到这名有着和萨耶尔阿波罗同样外型的破面,本能上表现出了戒心而躲到其他的同伴们身后。但这名来历不明的破面却不以为意地笑着继续说: 「我们要玩的是寻宝游戏跟国王游戏喔。」 「那是什么样的游戏呀?」 「很简单……虽然游戏方式跟现世间流行的不太一样,是要大家一起去寻宝,然后用找到的宝物创造国王的解谜游戏喔。」 破面男子吐出耐人寻味的解说,对着眼前的皮卡罗嗤嗤地笑着。 「这个游戏结束之后……我们就一起去找萝嘉·帕菈米雅玩吧。」 作为萨耶尔阿波罗劣质赝品的男子,在勾起的笑容中显露出恶意,同时接着又开了口: 「等这个游戏也结束,大家就一起用她的『反膜丝』去地狱野餐吧……」 这时候,这群皮卡罗没有一个人察觉到,眼前这名外貌和萨耶尔阿波罗如出一辙的破面男子身上正出现了异样的转变…… ——他身上的数字『8』正在缓缓消失。而左眼的眼球下方,在贴近下眼睑不容易辨识的位置则浮现出小小的数字。 这数字只有一半显露在下眼睑上方,让这群皮卡罗不会察觉地写着—— 『1oo』。 接续章 男子跨出的每一步都撼动了四周的空气—— 大地、 天空、 水、 树木、 死神们…… 尸魂界的一切灵子仿佛都为了男子身上如鬼神一般的气息感到畏惧,因而在男子的脚步声中微幅颤动着——或者也可以说是这每一分灵子都在赞叹着男子身上压倒性的实力。 而在他的脚步延伸之处则是—— ≒ 十一番队舍—— 戴着锯叶草臂章,连哭泣的孩子也会吓到噤声的『十一番队』——这是在护廷十三队之中最偏向『作战任务』的一支部队。 虽然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变过,但几百年的时间之中,不同年代的十一番队之间仍有着些微的差异。 一如第七代刳屋敷剑八带领的十一番队就有『花之武人集团』的称号,队上有相当比例的女性队士存在。然而,自鬼岩城剑八的时代开始,这只部队就变成山贼一般的粗鄙之人聚集之处,至今女性队士——包含草鹿副队长在内——仍是极端少数。 在这般队士较为豪气的队舍之中,弓亲原本就是相对突出的存在。而他现在没了斩魄刀,在同僚之中更是显得极为突兀。 然而,这些死神没有对弓亲显露出质疑的眼神,仍是一如往常地对待他;这群极端好战的队士们甚至—— 「听说有人轻松把弓亲打败了呀!」 「好像还是假队长耶!」 「这家伙好大胆子!听得我都手痒了!」 「我也会让那家伙的手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废掉!」 「咿哈哈哈——全部杀掉!」 比起弓亲,众人的意识似乎更集中在那个『轻松打败队上五席的强者』身上。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弓亲没有加入对话,而是靠在修练场角落的一面墙上沉思着。 此时,有一个人带着一如往常的态度出声唤他: 「你是怎样啦?是打算空手杀掉那个侮辱我们队长的家伙吗?」 「一角……欸,差不多啦。哭着睡觉一点都不美呀。」 「斩魄刀被抢走是满丢脸的啦……不过,像我之前还被一护那家伙帮我涂药呢。一想起这件事我就超不爽的,可恶。」 斑目一角用包裹在刀鞘中的斩魄刀敲了敲肩膀,一边安慰弓亲一边闲聊: 「不过那家伙真是有够乱来的,为什么要抢走你的藤孔雀呀?都把我们各自引开了,结果竟然不来找我!我今天真是够倒霉的。」 先是一群破面孩子,再来是被人刻意引开,两次都没有架可以打,让一角显得非常焦虑。 「……对呀,全尸魂界最幸运的你都遇到厄运,那这天对其他的家伙来说就全是大灾难了。」 倒是弓亲没有表现出失落的反应,一边轻佻地开着玩笑,一边径自思索着。 ——那家伙夺走我的『琉璃色孔雀』一定有他的原因。 如果以危险程度跟破坏力来衡量,排在『琉璃色孔雀』前面的斩魄刀少说有好几把。然而,痣城剑八却还是挑中了『琉璃色孔雀』,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特殊原因。 而弓亲对此大概心里有底。 ——八成是『琉璃色孔雀』的能力本身对那家伙来说…… 然而,若是要将这件事告诉大家,形同公开『琉璃色孔雀』的秘密。 与其在作战中让人看到琉璃色孔雀的秘密,弓亲宁可一死。这样的觉悟至今没变。 然而,如果为此赌命的将是他的同袍呢? 在战场上能否掌握敌人的弱点,明显关系到当事人的生存机率。 而弓亲正思索着,对于那个令人感到不悦的『前任剑八』,他是否该将他推测出这人的弱点告诉大家……这点让他相当犹豫。 如果把一切交给他所信赖的人来处理,这也许都只是小事。然而,若是他轻忽这件事让同僚可以遭遇生命危险,这就不符合他的美学了。 向来以合乎美学与否作为一切事物判断基准的弓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浅浅地笑了笑暗自做出决定。 ——把一切公诸于世,然后随波逐流也是一种美的表现吧。 ——若是我的内心因此而产生疙瘩,那就切腹自杀算了。 他丝毫没有半分犹豫地将死亡列入未来的选项之中。 就在他思索着做出这个决定时,修练场内的十一番队队士们开始大声嚷嚷了起来,让他跟一角打算要大家先安静下来的同时回头望向修练场中央。 忽然间—— 锵啷…… 一声朦胧的铃铛声从队舍外传来。同时,四周的空气忽然紧紧绷住,让在场的队士们顿时噤声停止动作。 尽管当下除了铃铛之外没有其他声音,但所有人都感受到室内的空气却在一定的频率之中变得沉重——这就像是召示着灵压靠近的脚步声一般,每一步都传来更为沉重且锐利的强大灵压。 随后,铃铛的声音清楚地传众人入耳中时,队舍的门被拉开。一名戴着眼罩的男子现身在门外。 他将头发弄成一根根刺状,在每根刺的尖端绑上铃铛。然而,比起这般怪异的发型和眼罩,他锐利的眼神才更是这人无可取代的特徽。 「「「「队长好!您辛苦了——」」」」 在场的队士们同时低头迎向那名男子大声招呼。 「喔。」 然而,该名男子随口应了一声之后,便笔直走向弓亲。 「喂,听说你跟那个从『无间』逃出来的家伙干过架啦?」 剑八单刀直入,弓亲则微微点头。 而这名队长接着又对着他问: 「输了吗?」 「……输赢不说,我根本连跟他正面过招的能力都没有。」 这不是自嘲;弓亲只是陈述出了事实。 接着,弓亲没等对方开口,先一步道出了他早先的决意: 「队长,关于那家伙的能力……」 他话没说完,身后却有人一把拉住了他的肩膀。 「喂,等等。」 弓亲把话吞了回去,反射性地回头,看到一角带着一脸严肃的表情站在他的身后。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你这家伙现在可是一脸随时准备赴死的样子呀。」 「……一角。」 「我们只有在战场上才会赌上自己的性命对吧?」 就连一角也从未听闻弓亲透露过琉璃色孔雀的真面目。然而,面对身旁这个总是一起行动的伙伴,一角也许早就察觉弓亲以生命作为赌注隐瞒的秘密。 剑八听了眼前两名死神之间的对话,扭动着颈子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低头看着弓亲说: 「啊……?是怎样……你该不会想告诉老子我敌人的弱点这种无聊的事吧?」 弓亲眼前的男子带着不耐的表情说: 「这种事情事先知道了跟对方厮杀起来就没有意思了啦,白痴。」 听到这人口中的话,让弓亲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的烦恼究竟是何等愚蠢,因而忍不住露出了苦笑。 如果他在其他队上,刚刚的烦恼是有其道理的。甚至,在烦恼之前把问题的症结告诉他的同僚才是正确的决定。 不过,这里可是挂着锯叶草臂章的十一番队——这是一群将伦理和逻辑置之度外,纯粹只为享乐而战的集团。 而这个队上的代表性人物,此时又对着弓亲开口问了一句: 「我要问的只有一件事……」 弓亲知道——而且不只是他;一角、其他队士,还有黏在眼前这名男子背上的草鹿八干 流等等,所有人都知道这人接下来开口要问什么。 随后,这名戴着眼罩的男子理所当然地吐出众人预期中的言词: 「那家伙强吗?」 对于眼前这人—— 有人说他不懂身为死神的礼节…… 有人说他作为一个武人太过粗野…… 有人说他作为一把刀磨造得不够仔细…… 有人说他作为武力不好使唤…… 但他仍以其压倒性的强势力量统领着十一番队。 ……或者确切来说,他并非以什么明确而坚韧的意志统御这支部队,而是这支部队的队士们擅自凝聚于他的强悍之下。 ——十一番队队长,第十一代剑八,更木剑八。 要形容这人不需要其他言词——『强悍』。如此简单的两个字及代表了这人的一切。 他压倒性的强势力量让许多人为之倾心,创造出异样的人望。 十一番队的人非常清楚,眼前这人询问素未谋面的敌人强弱,不是出于担心遭遇比自己更为强悍的对手——好比大家醉心于他强悍的力量一般,更木剑八比起尸魂界的任何人都渴望『与强者厮杀』。 弓亲想了想,随后带着认真的眼神说: 「嗯,很强。」 更木剑八听到这个答案,满意地扬起嘴角笑着说: 「这好!看来老子我应该为接到老头子的命令感到开心了。」 「总队长下令了吗?」 一角蹙起眉头,而剑八则是持续对着尚未展开的厮杀开心地笑着。 「他要我们去空座町。」 「——空座町?」 「我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他要我去找那个戴着骷髅面具的破面女人啦。」 「还说,这么一来我就可以跟那个叫痣城的家伙厮杀了。」 ≒ 如此这般,三个『魔人』同时将目光聚集到了空座町—— 从『无间』逃脱的十恶不赦之人,能与周围的灵子同化的痣城剑八—— 来自虚圈的刺客,外貌与萨耶尔阿波罗如出一辙的破面,no.『100』—— 站在十一番队顶端,喜嗜腥风血雨而驰骋在战场上的剑鬼,更木剑八。 三名拥有极端强悍实力的魔人目光,同时指向一个娇弱的骷髅假面女子。 一旦卷入三人厮杀之中,这名破面女子弹指之间便会殡命。 ——然而,一位英雄出现在她的身边。 这是位在战场上甚至比起以前的破面女子更弱的英雄。 而作为一名英雄,他在不知道三个绝对强悍的『威胁』即将接踵而至的情况下,理所当然地对着眼前陷入危机的女子伸出温柔的援手—— 然而,对于期待着这位英雄登场的粉丝们全都再清楚不过——这位英雄,唐·观音寺就算知道未来的命运多舛,一定也会毫不犹豫地出面帮助需要他的人。 正是基于这样的性格,他才能成为英雄。 而这位英雄的战争,即将在死神代理人消失的空座町这个舞台上揭开序幕—— (续2) 十一章 这是一个很久很久以前发生的故事——所谓很久,并非是指几年前或几十年前,而是几百年前发生的事…… 某个国家有一对兄弟。哥哥是将军,弟弟是链金术师。两人走在截然不同的两条人生道路上。 哥哥在战场上以剿敌为乐,弟弟则面带笑容,在自己的工坊里搬弄着无法动弹的人。因此,虽然两人彼此选择了毫无交集的道路,却常有人说,这对兄弟同样有着一对轻蔑的眼神。 哥哥每天都会把战争掳获的敌人带到弟弟的工坊,提供弟弟作为『实验』素材。而弟弟究竟在做什么样的实验,则没有人知道——唯独从未平息的哀嚎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始终环绕在工坊四周。 数以千计的人在工坊里遭到弟弟恣意操弄而殡命。不分男女老幼,许多人被利器划伤、被火烧、被分尸、从头到脚被切成碎块然后重组:被接上他人的身体跟内脏、将内脏取出换成其他人工物、将眼球植入被抽干的齿髓、被浸泡在微酸的溶液之中,花费一天的时间慢慢融化……这些人都是活生生地被施以各种『处置』。 而其中,许多人的魂魄都已经因为过度疲惫而麻痹,只剩下身体还会对这些实验产生反应。 就在这些活着的尸体跟已死的生肉正要被全部埋进工坊的地底下时,这对兄弟却怱然死去了。 ——一群灵魂在长期的痛苦和憎恨情绪之中得到解放,变成名为『虚』的怪物。这头怪物抓准了兄弟两人同时聚集到工坊的机会,一举将工坊连同这对兄弟一起压垮。 它打算在这对兄弟的灵魂从肉身中分离之后,将他们狠狠折磨一番,然后吃掉。 然而,当弟弟的灵魂自肉身分离之后,看了看自己被压扁的尸体和眼前的怪物时开了口: 「真是太棒了,这就是我一直在追求的结果呀。」 他脸上几近疯狂的微笑让眼前的怪物在震慑之中呆愣住了。 这是深植于这头怪物内心深处的本能反应。 弟弟对着生前的自己做出了他所想出来的实验,并且在成功之后浮现出一如往常的——有如恶魔般的微笑。这张笑脸让他比起在场的怪物更像怪物,并且挑起了这头怪物内心的恐惧。 随后,弟弟飘向尚未察觉自己已经死亡的哥哥身边。 「可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好介意的,哥哥。」 「你说什么?……呜哇!?」 化为灵体的弟弟毫不犹豫地扯破了哥哥的咽喉。 他带着满心欢喜的笑容,在怪物们面前吃掉了自己的哥哥、还有早已疲惫不堪的实验体魂魄。就像他在肉体死亡的瞬间,便已理解到魂魄和虚是什么样的存在一般。 他兴奋地挣脱了接在肉身上的锁链,在灵体原本系着锁链的地方开了一个大洞。 当在场的怪物察觉到情况不对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自行虚化的弟弟转眼便吃掉了杀死他和哥哥的敌人,口中不停地发出笑声。 随后,隔了一天一夜,已然成为怪物的弟弟凝视着自己的手,喃喃自语地说: 「原来如此,我所追求的完美的生命,存在于这副形体的延伸之处呀。」 仿佛他在生前就已经预想到此时得出的结论,再次迈步往另一个崭新的世界前进似地——为了将生与死的循环融入自身存在之中,他一脚踏入了死亡的领域。 ≒ 这是没那么遥远的过去发生的故事。 虚圈有一名大虚,名叫萨耶尔阿波罗·葛兰兹。他吃掉了许许多多的虚,让其他的虚对他闻风丧胆,而他最后成为再次拥有人类外型的怪物『上级大虚』。 平时的他是个冷静的『学者』,但一旦卷入战斗之中,便会使出狂暴的实力辗杀掉数以千计的虚。 而他也会率领等级较低的虚攻入尸魂界,并且制造中级大虚,还有其他种种『实验』。 然而,他其实很少在战斗中亲自动手。因为他一旦动手便会无法控制自己,将原本欲生擒的对手碎尸万段。 其后,他在虚王巴拉冈的召唤之下成了巴拉冈旗下的学者;在新王·蓝染出现之后,也因为直属于巴拉冈之『刃』的身分,而被选进了新的组织『十刃』。 他被赋予了『0』这个数字,在十刃之中意味着最强的存在。 ——事实上,作为学者的他亦拥有另一个数字,但由于他一进入战斗模式就会发狂失控,所以只有在认真的时候才会显现出『0』这个数字。 然而他并不以此为满足。因为他所追求的是『完美的生命』,非『强悍』和『地位』。 其后的好几年间,他仍持续解体了无数的虚、整,甚至死神,最后得到了一个结论——以他现在取回人类外型的状态,不可能完成他所期望的力量——『受胎告知』。一切得从进化的过程重头来过。 这个结论导出一个想法——让自己回归仍具有动物特性的中级大虚,重新经历一次进化过程。于是他将自己的肉身一分为二。 他将自己在战斗时过度亢奋,难以驾驭的麻烦部分——他最初吃掉的哥哥的灵魂切除,并以其为基础,再加上身上作为的『战士』特质独立出来。 从中级大虚退化成下级大虚会失去理性,无法恢复成原本的模样。但他认为,若是由上级大虚在仍保有自我意识和理性的情况下退化成中级大虚,就可以重新经历一次进化的过程。 这么一来,身为战士的力量就会消失。 「你疯了吧?竟然有人会想要变弱,在我来看你根本是脑袋瓜烧坏了。」 被赋予『5』这个数字的男子带着诧异的表情说。 事实上,由于萨耶尔阿波罗性格恶劣,在虚圈中没有人望,于是在将自己退化成中级大虚之后,便即刻被排除在十刃之外。 但他更专注于实验及理论的整理,最后完成了他所期望的转生秘法——『受胎告知』。 他光凭自己身为科学家的能力,就让他重新回归到十刃的行列,得到『8』这个数字。 而他的哥哥变成牛型的中级大虚四处流浪,其后与某个大虚集团一起行动。而这个大虚集团在一名强悍的豹型中级大虚加入、并被蓝染纳入麾下后,整个集团也一并加入了以蓝染为中心的势力之中。 然而,萨耶尔阿波罗对于自己的哥哥早就没有任何情感。对他来说,这个哥哥已经是被他舍弃的部分了。 看到被自己丢弃的垃圾又回到自己的视线范围,萨耶尔阿波罗对此没有任何感想。其后,就算得知哥哥在与死神交战后死亡时,他心里也没有出现半点哀伤的感受。 不久,萨耶尔阿波罗·葛兰兹也以科学家的身分与死神交手。这时的他已经不像以往会陶醉于战斗中而失去理性。 对他来说,享受拼斗较劲过程的这种情感完全是个麻烦。 他已经得到灵压与蛮力无法比拟的绝对力量——将生死循环纳入自己身上的『完美的生命』,并以此自豪。 其后,他又运用各种连拐带骗的方式,甚至是直接迎击来到虚圈的入侵者,本欲借此取得更多实验材料,然而—— 他落入了地狱。 至此,萨耶尔阿波罗·葛兰兹的故事结束。而这是不久之前才发生的事。 但是…… 有一名与他外型如出一辙的破面出现。故事背景由过去移转到现在,交织出新的故事—— ≒ 现在,虚圈某处—— 萨耶尔阿波罗·葛兰兹,这名破面死在涅茧利手上,其意识连同魂魄落入了地狱。但此时却有一名男子带着与萨耶尔阿波罗一模一样的外貌,站在一群由各种族群的 稚子集合而成的破面群·『皮卡罗』前方。 那名男子的眼球一带可以窥见,『100』这个数字。他在此时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他一直认为自己就是萨耶尔阿波罗本人。 他拥有萨耶尔阿波罗还活在现世时,经由肉身刻画在意识中的记忆;尽管他对于自己死时的尸体没有太鲜明的印象,但其后虚化,并进一步进化成为大虚的过程却历历在目。 这些记忆是有点清晰到不太正常的程度,但若是依照涅茧利的说法,他只是萨耶尔阿波罗的魂魄复制出来的产物,既然身为『时光回溯系统』,就算清楚记得本人已经忘记的事也是不无可能。 ……复制品呀。 ——没想到我竟然只是萨耶尔阿波罗·葛兰兹运用其知识而制造出来的残影。 他看着自己的手嗤嗤地笑着。 ——换句话说……我已经没必要继续被萨耶尔阿波罗的身分束缚了吧。 此时,他内心浮现出了一小时前的自己不可能想到的事。 在涅茧利指出他的真实身分时,让他内心忽然涌现种种复杂的心绪。 ——疑惑、绝望、空虚…… 内心的冲击宛如海啸一般,在短短的几秒钟内无情地涌现并翻腾着,他的自我认知很快就濒临崩溃边缘。 然而,在他的自我认同几乎崩溃的危机之下,束缚住他的『锁链』——一条粗壮而坚固、将他与萨耶尔阿波罗这个身分捆绑在一起的锁链却先一步断裂。 在这条锁链粉碎的瞬间,迎来的是一阵欢愉的风暴。 ——没想到我不再是我的感觉,竟是如此让人神清气爽! ……原来如此,的确,我一直以来都不是我所认识的我。 一切就如同他的思绪呈示,这名破面的人格与思考模式已经逐渐开始脱离萨耶尔阿波罗这个模型,而这情况就好比…… ——人格偏差。 出现这个现象的可能原因很多,其中之一也许是因为萝嘉脑中的备份装置被阁打坏了——而事实上,从这时候开始的记忆完整度,与之前的清晰度相比有着相当大的落差,得借由录灵虫捕捉到的客观讯息加以补强。 然而,这样的事实在涅茧利点破之前,这名自以为是萨耶尔阿波罗的破面始终没有发现。 这恐怕是因为他内心对于这样的事实有排拒,因而下意识地『重组』了这些相互矛盾的事实……这么一想,在他的记忆之中,确实存在着萨耶尔阿波罗曾将人格与记忆的备份装置置入萝嘉·帕菈米雅脑中的片段。 他看着自己的手,握紧拳头。手上发出一道微弱的光芒。 由于用以联系他与记忆备份装置之间的『反膜丝』不复存在,身体开始出现灵子崩解的情况。若放着这种状况不管,不需几天,他就会回归尘土了。 在确认自己陷入绝境之后,他仍旧扬起一张坚韧的笑容。因为他已经知道该如何摆脱这个令人绝望的困境了。 ——吃,不断地吃……就这么简单。 只要他摄取的灵子量超过崩解的速度,他就不会消失——而最后,他只要再吃掉人在地狱之门彼方的『萨耶尔阿波罗』魂魄,他就有相当高的机率可以跟已经化成标本的『尸体』融合。 他想吃掉萨耶尔阿波罗——这并不是因为他以复制品自居,因而产生了想与本尊合而为一的念头。 他想做的是——取代萨耶尔阿波罗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事实。 ——如果他是萨耶尔阿波罗创造出来的完美复制品,那么也许他真会希望与萨耶尔阿波罗的灵魂融合。但现在,他身上拥有着真正的萨耶尔阿波罗没有的部分。 在萨耶尔阿波罗至做出萝嘉这个备份记忆跟人格的备份装置之后,截至他与『哥哥』分离之间的这段灵魂讯息——这个萨耶尔阿波罗舍弃掉的部分,也包含在此时这名破面的身上。而对这样的他来说,『萨耶尔阿波罗』根本比不上他,不足为取。 「……为什么『我』会想要把『我』舍弃掉呢?」 他在嗤嗤笑声中垂下手,随后缓缓将目光移向沙漠,随意放出一道虚闪。 细长而锐利的闪光扫向沙漠尽头。闪光消失之后停了一拍,地平线彼方旋即掀起一道半圆形的爆炸。 那是足以铲平一个小村落的强大热能。 虚闪过后,景色微微晃荡。但这不是高热产生的蜃景或幻觉,而是——空间扭曲而产生的现象。 尽管这乃是这名破面融合了『哥哥』的灵魂备份资料后带来的结果,但其实,萨耶尔阿波罗就是与哥哥的灵压相加,当然也不会发挥出这样的威力。这种状况是好比史达克与里里涅特一样,彼此都只是对方的『钥匙』,融合之后方得以开起双方身上封闭的力量回廊,一口气解放出数倍以上的实力。 ——然而,萨耶尔阿波罗却舍弃了如此强大的『力量』……也许就如诺伊托拉所说的一样,他真的疯了也不一定。 就在这名破面暗自思索的时刻,身后忽然传来皮卡罗天真无邪的呼唤声: 「喂喂喂~~刚刚那个是什么!好厉害喔!是『王虚的闪光』吗!」 「好帅喔!」「就是古里姆乔之前用过的那个嘛!」「可是古里姆乔很坏耶?蓝染大人明明就跟大家说过,在家里不能用那个的!」 「嘟子饿惹。」「话说,你刚刚是为什么使用王虚闪光的呀?」「qrrrrrrr……」 这般嘈杂的说话声,让这名外表和萨耶尔阿波罗如出一辙的破面男子眉头皱了一下,但他随即扬起一张温柔的笑魇,对着眼前的孩子们说: 「不是喔……刚刚那只是普通的虚闪而已喔。」 他非常清楚皮卡罗的事。 ——他们是天真而愚蠢的一群破面。 如果说恶意是谎骗这个世界的元凶,那么,破坏这个世界的推手就是纯真吧……他的脑中一边浮现出这般鄙视的想法,一边扬起一张属于他真正的微笑。 ——因为,此时的他也察觉到自己心里亦存在着『天真的一面』。 「不过这跟全盛期的萨耶尔阿波罗·葛兰兹比起来……大概只有三成的威力就是了。」 他在这段叙速句中不称『我』,而是以『萨耶尔阿波罗』作为表述。对此,其中一名年幼的稚子察觉了这点,困惑地问道: 「好奇怪喔,哥哥你这么说,好像在说自己不是萨耶尔阿波罗哥哥一样。」 「……嗯,你说对了。」 「咦?」 「我跟你们说『好久不见』,但那其实是骗人的。」 孩子们面对眼前这位『萨耶尔阿波罗』回的话,全都不解地歪起了头。 「现在的我,还不是萨耶尔阿波罗·葛兰兹。」 ——滴嚏……仿佛一滩毒水流入了四周空气中一般,破面男子扬起了一抹骇人的笑容说: 「我现在要变成萨耶尔阿波罗……不对,我要变成超越他的存在喔。」 「我听不懂耶……那哥哥你是谁呢?」 其中一个男孩——他头上留着有如耳罩式耳机一般的面具残骸——这么问,但破面男子却不以为意地开了口: 「是谁都好……对了,你们就叫我『席恩』好了——不过怎么样都好,你们就赶快继续进行你们的游戏吧。」 「席恩?好奇怪的名字喔。」 戴着耳机式破面的男孩跟周围的孩子们彼此相互张望了一会儿之后说: 「欸,算了啦——那我们就分成两队,一队跟着席恩哥哥寻宝,一队去找张着『丝线』的大姐姐吧!」 这群孩子于是嚷嚷着,把团体中讨厌萨耶尔阿波罗 的人也一起拉进来,开始用猜拳分队。 『席恩』不屑地看了这群皮卡罗一眼,随后又将目光拉回到了自己手上。 刚刚那一击虚闪的威力,大概就只有萨耶尔阿波罗全盛期的三分之一。 然而,他在黑腔与涅茧利对峙时,为了自黑腔逃走,『凭感觉』从体内引出了更为强大的力量。 尽管当时只是下意识的行为,但他确实在那个瞬间取回了萨耶尔阿波罗全盛期的力量。 不过这就只是一瞬间的事。而且这短暂的瞬间甚至不够一名死神挥出手中的斩魄刀。 ——若要常态性地取回萨耶尔阿波罗全盛期的力量,他以目前所拥有的灵压及『过去的情报量』还差得非常远。 如欲完整地取回过去的自己,他需要更多萨耶尔阿波罗在与哥哥分离之后『弃置』于虚圈各处的素材。 而若是能将这些素材全部搜集起来放到自己身上…… ——他便可以取回完整的力量。 取回完整的力量之后,又该做什么呢…… 席恩曾想过要对尸魂界展开报复,也想过要取代蓝染成为虚圈之王。 这些对萨耶尔阿波罗·葛兰兹来说形同『压缩研究时间』而即刻否决的念头,对席恩来说却是相当令人愉悦的想法。 ——不过,现在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得去处理。 萝嘉·帕菈米雅——席恩决定要破坏萨耶尔阿波罗制造出来的『记忆装置』,让萨耶尔阿波罗无法再生。 这是现在的第一要务。 『反膜丝』系统是侵入地狱及尸魂界不可或缺的道具;从头建构一个新的系统太花时间,因此将萝嘉破坏掉是最快的办法。 虽然要取得反膜丝系统,只要能够控制萝嘉即可,不过,对席恩来说,他有非得将萝嘉破坏掉的理由。 ——事实上,另外有一个方法可以防止他的崩解。 不过这对他来说是一种禁忌——再次经由『反膜丝』与萝嘉·帕菈米雅连结,作为她的『一部分』而活。 依靠地位比自己低下的人而活,这样的状况就算是作为萨耶尔阿波罗复制品的他也同样无法忍受——或者说,承认自己是复制品、开始产生独立于萨耶尔阿波罗之外的自我认知之后,这样的情况更是难以忍受的屈辱。 此外,还有一点,尽管萝嘉没有发现,但若是她有一天领悟到『反膜丝』真正的能力,那萝嘉便有可能成为令席恩畏惧的存在。 虽说萝嘉可能不会对席恩产生敌意,但这个部分仍旧必须谨慎处理。毕竟就连自谢为『完美的生物』的萨耶尔阿波罗,也轻轻松松地就败在一名死神手下—— 席恩决心不要跟『原版』犯下同样的错误。他看着手中逐渐崩解的灵子,心想,使用虚闪果然会促使崩解的情况加速呢。 ——自我崩解而毁灭。 在面临回归于『无』的危急状态下,席恩丝毫没有焦虑的反应。他将目光移向身后的孩子们身上…… ——嗯,我的时间还很充裕嘛。 「我赢了——!」「不是要猜拳嘛!」「讨厌!可以拜托你们男生认真一点吗!」「那、那个,我觉得抽签好像比较快耶……」「吵死了你们……」「我……很……认真……」「嘟子饿惹……」「prrrrrrrrrrrr……」 面对这群孩子仍旧嚷嚷个不停的模样,席恩轻轻啧了一声。 ——毕竟用以补充灵子的紧急粮食,在这里可是堆得像山一样高呢。 十二章 尸魂界,队首会结束一会儿之后的一番队舍前—— 京乐春水出了门之后驻足,向上拨了一下斗笠,仰望着天空说: 「看来这下可麻烦了呢。」 这在周围的眼中是他的口头禅之一,然而,此时尸魂界正面临的问题之大,却非『麻烦』二字可以形容的。 ——痣城剑八逃狱。即使说这是足以撼动整个尸魂界的大事也不为过。 毕竟囚禁痣城剑八的『无间』可是收容了包含蓝染惣右介在内的极恶之人。而其中的囚犯若是得以如此轻松逃脱,那绝对是关系到整个尸魂界存亡的危机。 ——不过这点不用担心。 『无间』仍旧固若金汤。这次的逃狱事件,纯粹是因为痣城这人本身的存在无法用常理规范。 他能跟周围的一切灵子融合。 痣城的斩魄刀极其少见,打从一开始就长期维持在卍解状态,而这也让他能常态性地与包裹在杀气石及辽魂膜之下的瀞灵廷同化。 当然,『无间』之内亦铺设了杀气石。但由于痣城甚至能与空气融合,因此他大概是从牢狱之中没有铺设遮魂膜与杀气石的地方——为了监视无间内情况而设置的灵具设备,经由与这些设备同化的方式而逃狱的。 从这点来看,这次的逃狱事件与其追究刑务所的责任,不如说是痣城剑八这人的斩魄刀太偏离一般人所熟悉的常识了。 ——而京乐非常清楚痣城所拥有的斩魄刀究竟有多么夸张荒谬。 尽管那只是短短一年之内发生的事,但他可是所有队长之中见识到那把斩魄刀威力最多次的人。 他曾亲眼目睹痣城与刳屋敷剑八决斗时展现的骇人力量,因此在听到这把斩魄刀真正的面貌之后,他很轻易地便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当时的情况,大概是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忽然冒出刀刃,或是让与空气融合的斩魄刀在刳屋敷的肺里实体化之类的吧…… 就这个层面而言,京乐春水其实是所有队长之中与痣城接触最深的人。 在队首会结束之后,朽木白哉在离开前曾对京乐吐出这么一句话: 『你今天的话似乎比平常多了些呀。』 说完便离开了现场。 他似乎看穿京乐有别于其他人的过去经验,但没打算深入追问。 事实上,京乐亲眼目睹了过去的知已——刳屋敷剑八被杀的情景,说他和痣城之间有深厚的因缘其实也不为过。 不过若要说京乐是否因此对痣城怀恨在心,其实不然。 无论过程如何,刳屋敷剑八都是在决斗中战败而死的。而京乐若是对其中的任何部分有意见,那么就等于是在污蔑刳屋敷的人生。 至于痣城剑八这个人,若他真是一个非得关进『无间』不可的罪人,京乐大概也不会开口谈论这次的事件。不过痣城的情况实在是跟蓝染大不相同…… 就在他回忆着过往的同时,京乐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粗犷的嗓音呼唤: 「京乐。」 「喔,是狛村队长呀。怎么了吗?」 「我想问你一件事。」 开口询问的同时,狛村的一对狼眼透出了锐利的目光。 「痣城剑八这人到底为何要颠覆尸魂界?」 「……果然大家都会在意这个问题吧?」 「尽管他的言谈间透露出了危险的思想,不过我怎么也不觉得这人是个恶人。」 「现在我们之间的对话,痣城应该也会听见,所以要我开口解释……其实还满不好意思的。」 京乐叹了一口气,看着拍村以一双坚定的目光直视着他,于是垂下目光开了口说: 「他之所以反叛的原因跟他这次逃狱的理由一样,是为了正义呀。」 「……什么?」 狛村听到正义这个词汇,耳朵抽动了一下。 「死神是维系尸魂界与现世两界安定的磐石……我还没见过有任何一个死神能如此诚挚地看待自身所肩负的使命。」 「……他刚刚也提到这点……不过若真如此,那他到底为何要反叛呢?」 「答案其实还满简单的……就是『为了尸魂界与现世的正义』与『为了瀞灵廷和流魂街的正义』不一定能划上等号。而所谓正义,这个词汇在每个人心里头代表的意义本来就不完全一样……我想这点,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 狛村脑中浮现出过去挚友的脸庞。 京乐看着这位七番队队长皱起眉头眯细了眼睛的模样,缓缓开口道出了一段往事。那是由痣城剑八在许久之前掀起的一段——令人瞠目结舌的反叛故事。 ≒ 二四九年前,尸魂界白道门前—— 白道门,位于尸魂界西侧,瀞灵廷四道大门之一的门前回荡着守门人兕丹坊宏亮的嗓音。 「呜哈哈哈哈!好家伙!你是第一个能接下我斧头的人!不过下一招你挡不下来的咧!」 说完,兕丹坊随即使出了他的必杀绝技——十本兕丹打祭。 这是一招挥舞着重如木造楼船的巨斧,连劈十下的骇人攻击。白道门的守卫欲以此捍卫他的职责。 除了兕丹坊的第一道巨斧被挡下来之外,这不过就是一如往常的情景——只是,这位守门人此时背对的,并非他所要守护的瀞灵廷,而是流魂街。 ……仿佛他其实是要阻止某个人从瀞灵廷中逃脱一般。 短短的几十秒之后,加上算错的部分,兕丹坊大约挥出了三十五下手中的巨斧。随后,遗留在地上的是有如陨石坑一般的凹陷和飞扬的尘沙。 「……该怎么办好哩?我好像做得太过火咧。」 这名守卫沉浸在粉碎对手之后得到的空虚胜利之中,然而理应被他劈成粉末的男子却站在他身后一段距离之外,背对着他默默迈步离开。 在流魂街的居民注视之下,男子仍不以为意地继续朝着该区域的中心处前进。 ——但不一会儿,他却又忽然停下脚步。随后,这名男子,痣城剑八面前出现两名男子挡住去路。 #插图 这两人和痣城同样穿着队长外袍,分别是京乐春水和浮竹十四郎。 「唉呀呀,还好我们有事先守在外面。」 「看来刚刚听到你朝着白道门来之后,先一步绕到这里来等是正确的呢。」 痣城在两人闲聊的对话之中,淡淡地吐出了最低限度的言词: 「如果你们赞同我的想法,希望你们可以帮我;如果反对,我会劝你们不要在任何行为上白费功夫,因为那只是无谓地消耗灵力而已。」 「赞同呀……这太难了。」 京乐取下斗笠,面对面凝视着痣城说: 「要把流魂街的人一个不留地全部变成进攻虚圈的尖兵,这实在太乱来了。」 浮竹也接着说道: 「坦白说,听到四十六室否决你的提议还真让我松了一口气。不过,即便四十六室或总队长认可了你的想法,我可能还是会维持现在的立场站在这里。」 面对痣城宛如人偶般冰冷的表情,京乐和浮竹丝毫没有显露出惧色,挡在他的面前。 『改造所有流魂街居民的魂魄,赋予其歼灭群虚的能力杀进虚圈。』 这是痣城剑八对四十六室提出的计划。 当初四十六室对此嗤之以鼻,认为流魂街的居民根本没有灵力,成天都在恐惧成为虚的食物,要如何成为战力?于是夹带着『你办得到的话就试试看』的心态,一度认可了这个计划。 然而,当实际看到痣城对入侵瀞灵廷的流魂街罪犯 魂魄进行改造,变成能够与虚对峙的战斗人偶之后,四十六室的态度丕变。 他们看到那些罪犯不到一分钟就把一般的虚料理掉,并且对痣城显露出绝对的忠诚心之后,即刻以『该计划违反人道精神』为由,终止了这个计划。 四十六室对于改造魂魄意外强大的力量感到畏惧。甚至害怕拥有剑八之名的死神因此得到更为强大的力量,进而威胁到他们的地位。 然而,痣城剑八无法接受这样的命令。 于是四十六室遂以扭曲原意的方式,窜改了原本同意痣城改造罪犯魂魄的事实,以『非法改造罪犯魂魄』为首罪,进一步在痣城身上加上许多罪状,使他成为尸魂界的重大刑犯。 但痣城剑八对于四十六室如此蛮横的否定并未心生恨意,而是带着仿佛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一般的语气开口: ——「难道四十六室没有人能够阻止得了『剑八』吗?」 ——「所有流魂街居民魂魄的改造工作已经准备就绪:如果无法得到协助,顶多就是多花一些时间,我就自己一个人来做吧。」 轻轻的嘟哝声中,他仿佛在说自己只是要出去散步似的。 ——在这句话之下,痣城剑八与所有队长正面冲突的短暂反叛行动就此揭开序幕。 「四十六室纯粹只是基于无谓的戒心,为自保而颠覆了这个计划。我原以为你们也可以理解的……其实我没有半分想要取代他们的野心。」 这位反叛者吐出了没有任何罪恶感的言词对着两名队长说。 不过想当然地,京乐和浮竹的回话绝不会如他的意。 「是吧,你确实是没有这样的野心。要是你有些野心,搞不好会更通情达理一些……不过,要歼灭虚其实还有更多方法,你可以不用这么固执吧?」京乐说。 「痣城……你的目的不是问题,问题是你欲采行的方式。这跟四十六室的想法没有关系。而我们之所以站在这里,也是全凭我们自己的意志。」 两人明确拒绝。 痣城没有回话,但京乐看到他身上完好无伤的模样后,带着懒散的语气说: 「不过真是麻烦呀,其他队长全都被甩开了……老实说,若是你就像往常一样又瞬间消失,我们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呀。」 他叹了一口气,随后将手伸进花俏的外袍内。但在他握住陶制酒瓶的同时,痣城却先一步带着冷冷的语气说: 「我先说,如果你要找我喝酒,这是没有意义的行为。」 「……唉呀呀,你连我想做什么都看穿了呀?」 京乐搔了搔脸颊说。一旁的浮竹也跟着开口: 「的确,我们的使命是要歼灭虚,同时维持尸魂界跟现世两界的平衡。不过我怎么也不觉得为此将流魂街的居民全都变成战争工具是正确的作法。」 看来他是认真想要说服痣城。但痣城却依然不予理会,反而开口试着拉拢京乐: 「京乐春水,你跟我的想法应该是最相像的。虽然你的态度总是吊儿郎当,但你只要决定要打倒眼前的敌人,就会不惜任何手段而用最冷酷的方式获取胜利。」 「你太高估我了,我会的也只有那几招而已呀。」 「是吗,不过就我来看,除了总队长之外,你其实是所有人之中最需要警戒的对象……算了。」 痣城不顾京乐否认,接着更进一步阐违他的理念: 「我们死神的第一要务,就是维持尸魂界和现世间的平衡;就好像地狱守卫不断制裁罪犯一样,必须舍弃我们个人的意志,彻底扮演死神这样的角色。为此,文化和情感都是不必要的。过分的天真跟过分的嫌恶,以及在四十六室的傲慢之中成就的尸魂界历史,这些都是阻挠我们使命的枷锁。」 「我们跟你之间,就是这点——对于根本上的道义认知不一样……的确,也许有一天我跟京乐也会与尸魂界的法律产生歧异,但至少不是现在。」 「原来如此……那么继续交谈就没有意义了。」 痣城微微垂下目光,同时朝着眼前两名队长踏出一步。 「……你不打算像平常一样,像化成烟雾那般直接消失吗?」 对于京乐的询问,痣城没有回话。而就在他再向前跨出脚步的同时,京乐与浮竹也用手扶住了刀鞘。 「花风紊乱花神啼,天风狂舞天魔笑……『花天狂骨』。」 「连绵波涛为我盾,万道奔雷为我剑——『双鱼理』。」 两名队长拔刀的同时,口中亦唱出了斩魄刀的解号。 「……无谓之举。」 痣城缓缓举起手,开口准备对着眼前的两名队长咏唱鬼道咒术。 ——然而,他的口中没有发出声音。 痣城微微睁开了眼睛,无视于京乐和浮竹,缓缓转过身去。他凝望着远方的瀞灵廷,自顾自地吐出了一句呢喃: 「原来如此……就连灵王也否定了我的计划吗?」 「——嗯?」 「这家伙在说什么?」 两名队长在此时忽然从痣城脸上察觉到些许的情绪反应。 然而,在他们还没有看清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时,痣城脸上的表情却已经消失,将举起的手放下。 「……好吧,我投降。我就乖乖接受四十六室的审判吧。」 对于痣城忽然说出的这番话,京乐与浮竹手持处在始解状态下的斩魄刀,蹙起了眉头完全无法理解。 「现在又是什么风吹得你忽然改变想法?」 「我不打算做无谓的交谈。」 说完,痣城闭上嘴,不再开口。 京乐与浮竹彼此相互对望了一眼,随后把斩魄刀收进刀鞘,将痣城带走。 「咦?怎么回事哩?这人该不会是有双胞胎弟弟呗?」 兕丹坊瞪大了眼睛,看着京乐和浮竹带着理应被他的巨斧粉碎的男子进门。 至于白道门只有一部分受损,大概不要几天时间就可以轻易修复了吧。 「唉呀,那一定是你的招式太厉害了啦,把这家伙轰飞到老远的地方去了。」 京乐随口蒙混,而痣城也闷不吭声地没有反驳。 「原来如此!就是这么回事哏!我还以为把他劈成了灰,担心他没办法下葬哩!」 兕丹坊拍了拍胸脯松了一口气,接着对着被带走的痣城说: 「这下你也该学乖了呗,以后不要在门里面打架喽?都是因为你的关系,白道门都坏成这样了。」 「……打架?」 「欸,反正对手也都是些想要仗势欺人的乡下人,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听到这名守卫说的话,京乐和浮竹蹙起眉头,狐疑地愣了一下。随后,当他们踏进白道门内,顿时傻了眼说不出话来。 「这……」 他们看到数百名死神倒在门内的大道上痛苦地呻吟着。 这些同僚全都保住了性命,但却没有一个人站得起来,晚一步到达的四番队正在为他们进行治疗。 「应该教教那位守卫,穿着死霸装的死神跟外加一件队长外袍的死神有什么不一样。还好他碰上的是我,不然若是其他队长级的死神,他就要白白送掉一条小命了。」 痣城吐出平淡的语气,吐出跟眼前光景毫无关连性的字句。 然而,京乐和浮竹被眼前的光景吓得目瞪口呆,根本无暇顾及痣城的这番建言。 最令他们惊讶的是,门内数百名倒在地上发出唉声的死神之中,其实就有几名队长级的人物。 「……是你干的吗?」 面对浮竹锐利的眼神询问,痣城只是淡淡地 说: 「我只是吓吓他们,想借此让他们知道追捕我是多么没有意义的行为罢了。」 在吐出这句毫无罪恶感的发言之后,他微微蹙起眉头,带着遗憾的语气说: 「不过……来这里的路上,我不小心把银蜻蜒的店员也卷入其中,伤到了他,这是我的失误。到时候等他确定了伤势,我会把医药费交给他的。」 如此冷静的态度,仿佛宣称他不需多久就可以重获自由。京乐对此感到些微不安,但随后痣城便被判禁锢一万九干五百年的徒刑,关入了黑暗的『无间』之中。 痣城剑八的『改造魂魄』计划遭到冻结之后,一名叫由鸟欧许的男子继承了一部分这个计划的理念,着手研究无中生有的『改造魂魄』制造工程以及『尖兵计划』,但最终还是遭到四十六室冻结。 然而,有一只在研究中产生的改造魂魄躲过了被处分的命运,并与空座町的代理死神相遇……但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而就在所有人都遗忘了痣城剑八曾经带来的不安之后,时间经过了两百多年…… 现在,这个名字再次出现在瀞灵廷之中。 同时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传出——现在瀞灵廷已经完全掌握住他的手上。 ≒ 现在,一番队队舍前—— 「……为什么这么强大的一个人会这么轻易地投降?」 面对狛村的疑问,京乐带着严肃的表情吐出了一个词汇作答: 「零番队。」 「——!」 俗称『王属特务』,直属于灵王的亲卫部队·零番队——狛村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当时有消息指出,为了拘捕痣城,零番队出动了。」 「这……」 「如果夜一说的话是对的,痣城能够通晓瀞灵廷内的一切动静,那么……也许当时他完全不理会我跟浮竹,转身面向瀞灵廷的时候,可能就是零番队现身在瀞灵廷内的时候了吧。」 ——换句话说,痣城剑八当下就察觉到零番队出动的情况,即时做出了决断。 他恐怕是认为自己的能力可以和护廷十三队相抗衡,但若是再加上零番队,这场仗打起来是『无谓的消耗』。 「欤,说起来这也是他的作风。同时也代表了零番队完全是另一个次元的存在吧。」 京乐说到这里打住,把剩下的话藏在心里,不让痣城有机会听见。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他没有用消失的方式逃走,似乎隐藏着非常重要的讯息。 ——如果他真的无所不能,那么他可以在那个瞬间跟流魂街同化,将所有流魂街的居民魂魄全部改造。而且不说正面交手,若他只是不想被零番队抓到,应该是难不倒他才是啊。 ——换句话说,他的能力其实也存在着某种限制。 面对噤口之后忽然陷入沉思的京乐,狛村接着由开口询问另一件事: 「不过,拥有如此强大力量的零番队,为什么在蓝染反叛的时候没有动作呢?」 「原因很多吧,我想……也许他们认为护廷十三队就可以解决这件事,也或者他们预期蓝染可能创造出王键,因而决定固守在灵王身边。」 说完,京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仰望天空。 「至少,我们从没有见过灵王,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当然也没办法想像他的处事原则了,也许灵王跟零番队都有他们自己的正义基准跟原则吧。」 「…………」 「尸魂界的正义……我们原本还打算遵照四十六室的指示将露琪亚处死呢。而且,当时的我们还深信那就是这个世界的正义。但到头来,比起谁都在乎尸魂界与现世两界平衡的痣城,他的想法却反被四十六室驳回了。」 「……这还满讽刺的。」 关于处死朽木露琪亚一事,其实是蓝染假冒四十六室发出的指示。然而,若是当时四十六室的几位贤人没死,谁也没办法保证他们不会下达同样的命令。而这就是众人所知的四十六室作风。 「结果,尸魂界的正义不过就是许多人的意识累积而成,而历史也是在这样的正义之中堆积起来的。我们只是在这些人手上,疑惑着究竟是该跳舞还是该挣扎罢了。」 狛村听了,露出一张严肃的表情没有说话。此时京乐又开了口: 「不过另外有一种历史,是在无关正义的要素之中成就出来的……」 他好比自言自语一般,垂下斗笠低声呢喃: 「——好比拥有『剑八』之名的死神。」 十三章 「喔哈哈哈哈——!」 一辆行驶在空座町街道上的高级洋车,传出了一阵异样的笑声。 这辆车光是车子本身就已经够引人注目了,但坐在驾驶座上的男子却更是吸引众人的目光。 「是唐·观音寺!」「是观音寺!」「我昨天有去看他们拍外景喔!」 「是本人吗!」「好棒呀——」「嘎啊哈哈哈哈哈——」「才不是那样笑咧!猪头!是『喔哈哈哈哈——』啦!」 走在街上的行人看到他,全都惊讶地扬起欢呼声。尤其是孩子们更是眼睛发亮地追着车跑在人行道上,对着观音寺挥手。 然而……也许是因为观音寺太过引人注目的关系,众人没有发现——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女性其实也打扮得相当显眼。 她穿着一身有如好莱坞巨星一般的华贵衣裳,但帽子和围巾却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这副景象好比观音寺带着情妇来到空座町兜风一般,然而,这名女性作为当事人,却丝毫没有为此而感到不安,反而是没办法理解自己现在所处的状况而显得有些疑惑。 这名女性名叫萝嘉·帕菈米雅,是一名因为某些特殊缘故逗留在空座町的女性破面。 不过,这位身为人类的敌人、理应无法与人类共存的破面女性,此时究竟为何会穿着人类的衣装打扮,并坐在观音寺的车上呢…… 让我们将时间倒回稍早之前—— ≒ 一小时前,废弃医院大楼屋顶—— 「嗨,美丽dy,请放心,我是你的朋友。」 「…………?」 「可以告诉我——唐·观音寺,你的表情为何如此哀伤吗?」 萝嘉看到身后忽然出现一名男子吐出了这番话,忍不住呆望着他。 ……这人到底是谁? 萝嘉已经在现世间徘徊一年以上,但却从没有接触过电视或报章杂志。因此,对她来说,观音寺是非常『异样』的存在。 她疑惑地思索着,观音寺也许不是人,不是破面、死神,也非完现术者,而是一种崭新的存在。然而,她从观音寺身上感受到的灵压却又和人类相仿…… 「那、那个……请问您是哪位,想对我做什么……?」 尽管萝嘉从对方的言词中理解到对方没有敌意。不过由于这人的存在实在太过特异,因此仍旧无法让萝嘉卸下心防。 不过她没有无视于观音寺的呼唤,独自逃回黑腔内——也许,她其实也渴望着一些改变现状的『契机』也不一定。 「喔……你很在意我的真实身分吗dy?的确,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大家会认为我只是个普通的超级大明星吧……而我的名字是唐·观音寺!是个偶像灵媒师,专门倾听像你这样的灵想说的话,并且陪你们一起找寻突破困境的道路!」 「呃、喔……」 萝嘉听着观音寺强势的自我介绍,呆愣地点点头。 这个自称观音寺的男子却依旧故我地摆出了夸张的姿势说: 「如果有我能够帮得上忙的事情,就让我来帮你吧!我愿为你跨越比起黑夜更深的黑暗,为你飞上天空,甚至打倒邪恶的魔王!because——这就是我的使命呀!」 如果眼前站若的人是黑崎一护那帮人,这时候肯定会有人狠狠地吐槽他一句,甚至祭出延髓斩或闪光魔术※等物理性的攻势打击他。(译注:闪光魔术为摔角中的一种以对手膝盖作为跳板的独创性飞踢。) 然而,一直是个受欺凌的道具的萝嘉,如今却被对方夸张的气势给吓傻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我得问一下萨耶尔阿波罗大人的意思…… 在这样的念头之下,萝嘉借由『反膜丝』试着联系人在尸魂界的『主人』。 但在这时候,她才终于察觉到反膜丝彼方的异样情况——没有声音。 ——咦!? ——萨耶尔阿波罗……大人? 她发现,用以联系『主人』的反膜丝在中途受到某种力量阻隔。 处在现世的她,当然不会知道反膜丝的另一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事实上,就在观音寺出现的不久之前,她和主人之间用以联系的反膜丝已经被涅茧利切断,只是在她将意识延伸向反膜丝彼方之前,她都没有察觉到。 ——或者她其实是有意识地在非必要的时刻忽略反膜丝彼端的状况。 证据是,此时她已经无法跟主人取得联系,却丝毫没浮现出要立即脱离此处、赶往尸魂界的念头。 然而,她没有得到自由的欢愉感受,亦没有担心主人安危的不安,只有疑惑盘据在她的胸口。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呢? 主人至少给予她作为『道具』的存在价值。 然而,她既无法相信,也不懂得怀疑那层价值是否是对的。 她看着眼前对她伸手的谜样男子,心里长久以来的疑问再次涌现。 ——我是……为了什么而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呢? 观音寺察觉眼前这名女孩的脸庞忽然又变得更为阴郁,于是带着狼狈的语气问: dy,你为什么会浮现如此哀伤的表情呢!该不会是我说了什么让你不快的话吧!还是我身上的金黄色闪亮气场太过耀眼了呢!对不起!都是我没办法控制自己身上的气场,不让它外溢出来!」 萝嘉看到眼前的男子慌张地大叫着,赶忙开口回话: 「不、不是啦!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不好!」 「no——你不可以这么轻易就得自己不好的结论!你只要听从自己的灵魂,说出让你觉得舒服的话就好……然后我会从你说的话中摸索,找出让你真正幸福的方法——hapiness!」 听到对方这么说,萝嘉开始思索。 ——看来这个人似乎是想要帮我。 ——为什么他要做这种事呢? 这名男子看起来确实显得怪异,但萝嘉却也清楚感受到对方远比她来得弱小。 她生长在虚圈,偶尔会目击强者保护自己部下的光景,但眼前这名弱小的男子却想要拯救力量比他强大的人,这点萝嘉实在是难以理解。 她不知道眼前这名男子这么做究竟能从中获得什么样的好处,但这时候她忽然想到一件事—— 她在昨天也曾在虚圈帮助了幼龄化的涅里耶尔和她的从属官——在发现他们被皮卡罗追着跑的时候现身,引开了皮卡罗的注意。涅里耶尔姑且不论,甚至连佩谢和唐多恰卡的能力都比当时的自己来得强大……那么,自己为什么要帮助涅里耶尔和她的从属官呢? 萝嘉循着记忆的丝线试着想找出自己当时的想法,但她察觉到眼前的男子正维持着非常诡异的姿势等她回话,慌张地赶紧开口: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摆出这样的表情。」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dy?」 回话的同时,男子稍微调整了姿势,让自己不需要那么别扭。 萝嘉带着难以理解的表情凝望着他,犹豫着说: 「我、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萝嘉在自己口中吐出的言词之中,再次理解到自己所处的状况。 她的语气逐渐变得凝重,哀伤地脱口说出心里导出的结论: 「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希望你为我做什么。」 说完——「不过还是谢谢你对我的体贴。」她原本打算道了谢之后就从这里消失,然而,观音寺却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 「啊、 你……」 面对眼前女孩的困惑反应,观音寺用力地点点头说: 「你尽管放心dy!像你这样的浮游灵没有生前的记忆是常有的事!而这种时候你需要经历各式各样的体验,去找出自己渴望的世界!」 「咦?……那个……」 萝嘉想告诉对方,她不是浮游灵,不是『整』这种高尚的停伍,但看到观音亨自信洋溢的笑容和强势的语句,让她无法出声。 「寻找自我这种事可不比寻找遗失物这样的小事!我们要在其中找到适合自己生存的世界……亦即寻找一个『世界』的壮阔冒险!各位观众敬请期待!」 观音寺张口唤了一声有如节目口白的内容之后,看了看身边女孩的衣装,接着又说: 「寻找自我其实就是寻求一种心境上的变化,需要一种心灵革命!如dy你无法理解自己的内心世界,那么先从改变自己的外表来转换心情如何?也许这就是你取回自我的契机也不一定呀!」 ≒ 空座町,空座本町车站站前高级服饰店—— 这里展示着许多高贵华丽的衣装,是观音寺在空座町经常光顾的服饰店。 「喔哈哈哈哈——」 在这样的笑声之中,观音寺一个转身钻进了刚打开的自动门内。正在准备开店的魁梧老板见状,吐出了女性化的语气说: 「唉呀呀~~这不是观音寺亲亲吗?你知道我们傍晚才开始营业的吧?唉呀?还是你其实是来找人家的呢?那人家会很高兴的喔——」 这名穿着夸张围裙的店长说着对观音寺眨了眨眼睛,但却遭到忽视。观音寺拉起身后萝嘉的手,扬起了嗓音说: 「sorry、sorry,老板,不好意思,因为有一些特殊情况,必须在你开店前打扰。我会多给你一点谢礼,麻烦你帮这位可爱dy梳妆打扮一下吧!」 dy?人在哪里?」 看在这位店长眼中,观音寺手中就好像握着一个无形的麦克风一般空无一物。 「喔喔dy把自己隐藏起来了呀—dy,不要害羞,这位老板虽然长相得很奇怪,不过对于美感,他拥有足以跟我相提并论的水准!」 「呃、好的。」 萝嘉半推半就地以她的反膜丝与空气融合,凝聚出自己的形象。 店长看到空无一物之处缓缓浮现出萝嘉的形貌,吓得大叫: 「唉呀呀、唉呀呀呀呀呀呀呀!等、等一下啦!观音寺亲亲!这女生……是幽灵吗::」 尽管惊讶,但他没有惊叫着逃命。 至于原因,也许是因为观音寺就站在他的眼前。而这他偶像灵媒师手里牵着的女性(头戴骷髅面具)看来也似乎弱不禁风。 「唉呀讨厌~~人家可是第一次看见幽灵呢!」 看到店长瞪大了眼睛,观音寺拨了一下他的斗蓬,吐出了强调式的语气说: 「喔哈哈哈!我不是一再重复同一句话吗——spirits are always with you!欸,就是这么回事啦,就请你为这个女孩挑一套美丽而优雅的洋装吧!」 尽管观音寺无理的要求让店长听得一脸呆滞,但他随后也在这名偶像灵媒师自信满满的独特架势影响之下,显露出一双闪亮亮的眼神对着萝嘉点头说: 「好,人家了解——请跟我来,幽灵小姐!虽然人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一想到要帮幽灵女孩打扮,人家手就痒了!你尽管放心,人家会帮你配一套最适合你的打扮的!……唉呀讨厌,人家想帮你量一下尺寸,不过幽灵碰得到东西吗?」 「咦?啊、是、可以!」 观音寺与服装店老板兴致盎然的对话听得萝嘉一脸茫然,对于话锋一下子转到自己身上,她没能即时反应过来,只能顺着话乖乖地点头。她似乎不自觉地受到当下的气氛摆布。 对于习惯作为『道具』的萝嘉来说,这其实是理所当然的事。 然而,此时的她在依着这名做着华丽打扮的男子——观音寺的安排行事时,心里涌出了一股不可思议的感受。 ——这个叫做唐·观音寺的人,还有这位服饰店的店长都没把我当成道具,而是把我当成一个女人看待…… 她让观音寺蛮横地带离了医院,被要求在他人面前暴露形象,尽管此时带着一脸困惑的表情,但她的心底却对于此时此刻被卷入某个未知的『新世界』——为了认识新的事物而开始产生兴趣。 ≒ 于是,现在——萝嘉戴着丝巾和一顶帽子遮住她的骷髅面具,加上一身华贵的洋装坐在观音寺车上的副驾驶座,浏览镇内的景象。 #插图 路上的行人全都面带笑容地对着车上的观音寺挥手;其中甚至有几个孩子双手交叉比出一个十字——『喔哈哈哈哈!』地仿效着观音寺大笑着。 这样的情景让萝嘉的脑中忆起一幅无谓的影像——『喔哈哈哈!』一名壮汉对着第二十刃的部下发出同样的笑声。 在这样的记忆之中,萝嘉很自然地将虚圈的一切与眼前做了比较。 当时所有人都敬畏著作为虚圈之王的蓝染和第二十刃。然而,他们的周围却看不到如同观音寺周遭人们对其展露的笑容。 ……也许,这位观音寺其实是非常了不起的一个人? 萝嘉带着这般疑问,凝视着驾驶座上的男子。 此时,观音寺忽然对着萝嘉开口: 「话说dy,你叫什么名字?如果你失去记忆,我们还是得暂时帮你取个名字吧?嗯……叫伊集院伊莉莎白蝴蝶好吗……还是拉比达空座好呢……」 再不出声,一个非常令人困扰的名字就要落到萝嘉头上,让她忍不住带着怯懦的语气开口: 「萝嘉……」 「嗯?」 「我的名字……叫萝嘉·帕菈米雅。」 「喔喔!你想起自己的名字了呀dy!这可是伟大的一步!那我以后就叫你萝嘉小姐吧!」 观音寺仿佛错将他为萝嘉换上新衣的举动当成让她想起名字的契机,扬起发自内心的笑声打过了方向盘。 「总之,我们就先驾着我的爱车『圣女贞德』兜风,绕行空座町一圈吧!也许浏览过周遭的风光景致,我们就可以为你取回记忆的旅程开辟新的道路也不一定——go to the beauuuuutiful worrrrrrld!哈哈哈哈!」 ≒ 同时,外景车队—— 「好了,我们该跟小幸幸联络一下了。最后该朝哪边搜索,还是得由小幸幸的灵感力来决定呢。这么一来比较有实况转播的临场感,而且这样好像真的会给人『要发生什么事』的感觉呢!」 此时节目制作人正为了即将于傍晚开始收录工作的《灵异探险队》与工作人员进行会议,而这时候—— 「制作人!制作人!」 一名助理导播忽然冲了进来。 「刚、刚刚我去买罐装咖啡的时候,看到观音寺老师开车在镇上兜风……」 「什——你说什么!该不会出车祸了吧!」 「不、不是啦,是观音寺老师身边还坐着一个女人……」 「……什么啦,你不要吓我啦,讨厌~~没事啦没事啦,小幸幸不是那种狗仔喜欢追八卦的偶像明星啦;虽然进了爱情宾馆就另当别论,不过如果只是跟女朋友或情妇一起兜风,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好吗?ok吗?」 「那、那个……那女人虽然用丝巾跟帽子遮住了半张脸,可是……」 这位助导调整了呼吸之 后取出手机,秀出手机拍的照片。照片中捕捉到一名以帽子和面具在不自然的方式下遮住了右半边脸的女性。 在场的工作人员在看到照片的几秒钟内还没反应过来,但这群人毕竟拥有一而再再而三地检视观众投书内容,制作出相关影片的经历,不一会儿便察觉照片中女性的身分。 「戴着骷髅面具的……女人……」 一声呢喃之后,制作人即刻将手边喝了一半的瓶装饮料一饮而尽,带着急促的语气对部属下达了指示: 「快准备外景车!马上!——喂!小幸幸的车子往哪里去了!」 助导回话:『往空座町空座区的方向去了!』制作人听了,立刻随手抓起手机塞进衬衫口袋,然后就这么跳上了外景车。 他嘴巴虽然啧了一声,但很快就颇为愉悦地自言自语了起来: 「真是够了,小幸幸竟然一个人先偷跑了咧……」 因为他在昨晚外景车上发出灵异般的声响之后,此时更确切感受到『某种异常现象』即将产生的预感。 「就是因为这样,大家才会说小幸幸的节目采访比起其他综艺节目更多,更受记者们关注呀——好了!快点把摄影机搬上来!快快快~~」 ≒ 「怎么样啊?刚刚那就是现在空座町最热门的甜点——『潘朵菈之盒里的宝石圣代』!是与漫画家初江真梨江合作,在国民恐怖漫画《翡翠冬宫》中登场的限定deseret!其温度可以让身心同时冻僵,其美味可以束缚住顾客的灵魂!是既神奇又骇人的完美味觉平衡!」 说完这句话后,观音寺对着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萝嘉递出一碗盛在如宝石箱般美丽的容器中的冰淇淋。 萝嘉起初觉得有些困惑,随后胆怯地吃了一口,接着便沉默不语。 「呜……该、该不会不dy你的胃口吧?」 因红灯而停下车的观音寺带着担心的眼神望向萝嘉。 对此,萝嘉显露出了近似吃惊的表情,同时瞪大了眼睛,小小声地开了口: 「嗯……很……开心。」 「哈哈哈!这时候不该说『开心』,而是该说『好吃』吧?」 「这是……好吃……的感觉呀……」 「不会吧?你连生前吃东西的记忆都忘记了吗!……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我们帮你一点一点想起来就是了!——好啦!不快点吃会融化的喔,萝嘉小姐!」 观音寺边说边催促着,于是萝嘉也一口一口将冰淇淋放入嘴里。 在她备份起来的知识之中,当然也包含了吃这种行为,以及和味觉有关的资讯。然而,在萨耶尔阿波罗将她创造出来之后,她的性命始终是在强行灌输灵子的情况下延续下来的。在拥有了『反膜丝』系统之后,反膜丝连结的一切都会自动传输灵子到她身上,让她根本不需要进食。 在虚圈中的吃这种行为,即是吃掉其他的虚,或者吃掉现世中的浮游灵等等:与人类同样的饮食文化,只有在取回理智的一部份强者之间以品味赏玩等等理由而进行。 过去萝嘉曾在某位十刃的邀请下有机会进食,但最后因没有得到萨耶尔阿波罗的许可而不了了之。 因此,在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从未想过要『吃东西』。于是,现在在观音寺的催促之下,她又再次认识到了一僩崭新的事物。 除此之外,观音寺也借由车内的音响播放了她从未听过的音乐、以卫星导航秀出了广阔的日本地图,让她体验到了许多过去她从未产生兴趣的事物,以及过去她被禁止接触的领域。 这一切对于始终作为工具生存着的萝嘉来说,是连以作梦方式想像都不被允许的事;—因此,此时此刻的她始终无法察觉内心涌现的情感。 随后,当她吃完了圣代,重新注视盛装圣代的美丽容器时,这才发现,这种心情,其实就是所谓的『开心』。 ≒ 同一时刻,空座町马芝区—— 石田雨龙正从缝纫器材店『向日葵裁缝』离开,朝着位在北川濑七丁目的家移动。回家的路上,他感受到些许破面的灵压。 这是这一年间一再重复出现的『骷髅假面女子的灵压』。 「……又来了。」 由于这股灵压非常微弱,因此就连石田也只能在邻近处才感受得到这股灵压。此外,当他一旦靠近,对方往往会发现,并且即刻隐匿消失,只留下目睹这名戴着骷髅面具幽灵的居民议论纷纷。这种情况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着。 石田原心想这次也大概是一样,但又不能不管——因为这可能跟昨晚感受到近百名破面的气息有关…… 然而就在他脑中考量着这点的同时,却也发现骷髅假面女子的灵压似乎跟以往不太一样。 ——嗯!? ——她……正在靠近? 平常自感受到之后始终没有动静的骷髅假面女子,此时竟带着远比人类奔驰更快的速度移动。 石田将手提的行李放到地上,握紧他一贯使用的装备——灭却师十字,并且凝聚起了周围的灵子,准备召唤出他惯用的弓形灵子兵装『银岭弧雀』,进入战斗态势。 ——这名破面身边还有一个跟正常人不同的灵压……他该不会是正被那名破面女子追杀吧? 石田认为他没有时间等待,于是默默地冲了出去。 他刻意挑选没有人通行的路,或者不时使用飞廉脚踏过屋檐和电线杆,朝着破面女子的灵压源头移动。 ——不过……这名破面女子身边的灵压好熟悉呀…… 就在他思索着的同时,『答案』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转了弯之后,一辆华贵的高级跑车朝他驶来。 这辆车的驾驶座上,坐着一名身上打扮比起座车本身更为夸张的男子——正是刚刚在裁缝店前的海报中出现的男子。他此时正面带笑容地驾车从石田面前驶来。而这名男子的灵压,正是日前在椿台废弃医院大楼引起一场混乱的灵媒师…… 石田发现这点,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唐……唐·观音寺!?」 ≒ 「空座町是我的第二故乡……如dy你有什么不懂的事,尽管问就对了!」 观音寺带着颇为开心的语气一边说,一边打着方向盘。 『圣女贞德』穿过好几个十字路口,正奔驰在空座町内的北川濑区。 萝嘉看着他,一股罪恶感逐渐涌上心头。 从城镇居民的反应,还有之前那位服饰店店长和观音寺之间的对话来看,身边这人似乎是现世中有名的灵媒师。 ……他该不会真的把我当作浮游灵,想要帮我超渡吧?他是真的想要拯救我吗? 若真如此,萝嘉等于欺骗了他。 萝嘉尽管不知道自己为何来到这个世上,但她毫无疑问属于虚这一类的存在——换句话说,她知道自己对于活在现世间的人,还有游荡在现世间的魂魄来说都是一种危害。 她根本没有资格得到活人的帮助。 『——你的皮肤好漂亮呢~~好像洋娃娃一样,人家好羡慕呀~~』 忽然间,之前那位爱用女性说话方式的男店长为萝嘉梳妆打扮时说的话,在她的脑中复苏。 过去的她不只一次听到有人说她是个人偶,但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带有褒意的评价。而这对始终认为自己就是个人偶、是供人使唤的道具,并且接受作为人偶的命运的她来说,此时浮现在脑中的话语多少撩拨了她的心房。 她打从心底因为受到肯定而感到高兴。 也因为这个缘故,她无法忍受自己像这样欺瞒着观音寺。 现在……我现在可以从这里消失。 ——也许这么做会让他感到难过,不过这么一来我就不会背叛他了。 如果萨耶尔阿波罗忽然出现,他很可能会下手杀掉观音寺——还不只如此,萝嘉的主人甚至有可能吃掉城镇里的居民和那些『整』的灵。 ——所以,现在只要我从这个人身边离开……我就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了…… 她怀抱着这样的想法,再次将目光移向驾驶座上的男子。 萝嘉实在想不通,观音寺帮助她究竟能换得什么样的好处……也许,净化自己可以让观音寺收到报酬也不一定——萝嘉凭着观音寺作为电视明星的身分做出了揣测性的推论,却仍忍不住将感谢的目光投射在观音寺身上。 为了钱也好,为了其他目的也罢,眼前的这个人确确实实伸手拯救了毫无价值的萝嘉。 ——谢谢……你。 她犹豫着是否该先将内心这般纯真的心绪脱口说出,或者就这么默默地消失。然而,向来被动的她这般烦恼却在下一刻——完全消失了。 ——叽叽……处在遥远彼方的她的一部分,感觉到一股紊乱的气息。 「……!」 「嗯?怎么了吗,萝嘉小姐?你不会是晕车了吧……」 看到萝嘉脸上的表情骤变,观音寺语带担心地开口询问。 「……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而已……」 萝嘉显露出痛苦的表情说完,再次集中精神检视自己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随后得到这般结论——她深入断界,或者说黑腔彼方的一小部分被某种东西侵蚀了。 好比小指头的指尖在某种意念之下被任意搬动一般,这样的感觉在反膜丝之间急速蔓延开来。 ——这是……怎么回事? 遭到侵蚀的反膜丝没有回传任何讯息。她只知道遭受侵蚀的是连接到尸魂界瀞灵廷内的反膜丝。 ——而且,『那东西』正一点一滴地循着丝线朝她接近。 萝嘉心里的不安情绪正急速高涨。 一个莫名的某神东西正攀在她的身体上,缓缓朝这里靠近。这般如同谜一般的侵略者所带来的恐惧感由心灵根部窜出,化成一片黑雾,遮蔽了她的胸膛。 ——我应该……怎么做才好…… 她带着不知所措的心绪望向观音寺。 ——我不能把他卷进来。 尽管她无论如何都打算从这里消失,但为了不让观音寺在任何情况下被卷入她所感受到的恐惧之中,此时她决定先一步试着斩断反膜丝,欲借此摆脱有如谜一般的侵略者。 然而就在这时候,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威胁忽然在她头顶上吆喝了一声—— 「我找到了!」 在停红灯时的观音寺察觉到萝嘉忽然显露出不舒服的反应,却也同时从头顶上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嗯?」 他反射性地抬头,看到昨天在外景车上和他约好要来一场『比赛』的其中一个小男孩。 萝嘉看到这名站在红绿灯上的男孩,整个人冷不防地抽动了一下。 对方则是低头看着她,带着天真的口吻开了口——一句话让萝嘉从中感觉到纯粹性格之中隐含的残虐天性。 「欸欸,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玩?」 十四章 数分钟前,断界—— 在无数地狱蝶的导引之中,十一番队的队士们在断界内的『道路』上迈步。 这群地狱蝶以彼此不会相互擦撞的方式飞舞,也因此,众人的移动速度比起一般情况下来得稍缓。 若是能抑制住断界内的拘流不让它活动,尸魂界的死神们就算没有地狱蝶引路也可以自行前往人界。不过由于尸魂界才遭受旅祸袭击不久,技术开发局根本无力做足多达两百名队士同时穿过黑腔的准备,只好派遣地狱蝶同行辅助,引导十一番队的队士们前往现世。 也许是对于要配合地狱蝶的速度前进有些不满,更木剑八啧了一声,嘟哝地说: 「慢吞吞的烦死人了,我们不能抓着这东西移动吗?」 「不行啦,阿剑!以你的力量抓着蝴蝶,会把人家的翅膀扭下来啦。」 「真是够了,所以我才讨厌脆弱的家伙呀。」 听着八千流和更木队长的对话,跟在身后的一角无奈地说: 「欸……其他的不说,队长要是抓着了,地狱蝶是要怎么帮你带路呀?」 在这般十一番队司空见惯的对话之中,一角身旁的弓亲原本也打算插嘴,但一张脸却在开了口之后又板了起来。 他感觉到一股微弱的灵压弥漫在包含自己在内的所有同僚身边。 除了他之外,更木、一角,还有其他队士们似乎全都没有察觉。而八千流则是不停地东张西望着,但看不出来这是否是因为她也有察觉到的关系。 事实上,弓亲对于搜索灵压的感受性不是特别优秀,但也许是因为此时这股灵压与眼前人物的灵压彼此处在相对的两个极点的缘故,才使他立刻察觉。 随后,他们来抵了黑腔通往现世的出口。 「喔?出口总算到了呀……嗯?怎么啦,弓亲?」 一角似乎是察觉到挚友的眼神不对,蹙起了眉头对着弓亲问了一句。 「……是那家伙的灵压。」 「喔?他这么快就出现啦?是怎么样?这下我们不是省得去寻找那个破面女了吗?」 一角探询着对方灵压的方向,思索着着对方到底会从哪里攻过来。而弓亲则是认为这么做大概没有意义,正想要劝一角放弃时——他们看到更木停下脚步,两人因而同时把目光移到前方的更木身上。 随俊,他们看到一名男子站在更木面前。 在通往现世的门扉与十一爵队队士之间,一名长相俊俏的男子好比守卫一般挡在众人面前。 十一番队的队士们,看到这人穿着和更木队长同样的十一番队队长外袍,一股火气旋即涌上心头。 「你搞什么东西呀!」 「你就是那个冒牌队长吗!」 「这个该死的冒牌货!」 「这家伙看起来也太弱了吧!」 「——啊?」 「你是怎样!」 「你想死吗?啊?」   「看我把你剥皮腌在醋缸里呀!」「喝!」 十一番队的席官们打量着着眼前的对手,而身后更有超过两百名队士齐声咆哮。 然而,忽然现身在他们眼前的男子——痣城剑八却显露出一脸不以为意的表情,完全无视眼前的一群死神发出的怒火正摇撼着断界内空气。 至于更木剑八,他先是默默地凝视着痣城一会儿,随后头也不回地对着身后的队士们开了口: 「……给我安静。」 这仅只是一声呢喃。然而,十一番队队队士们如同脱缰野马般肆无忌惮的大声嚷嚷,却在这一刻怱然沉寂了下来——与其说他们是听到更木的声音而噤声,不如说他们其实是感受到异常高涨的灵压,致使肺部、气管,以至于声带全都僵住了。 事实上,以荒卷为首的好几名队士甚至没发现自己无法呼吸,差点要窒息休克。 随后,在这一阵如同刀刃般锐利的宁静气息之中,更木随意开口打破沉默: 「嘿,你是叫痣城吧?」 队士们听到这声音的同时,总觉得周围的灵子全都烧焦而发出呲呲声响,全部为此愣住了。 面对穿着同样一件队长外袍的男子,更木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是更木剑八。」 随后,他以明确得不能再明确的方式将自己的目的、欲望,及存在意义一口气全吐了出来: 「我是来……杀了你的。」 「……我是痣城剑八。」 痣城回话的同时眯细了眼睛。 他从更木脱口说出的话语中感到些微的异样感。 仔细看,十一番队的其中几名队士们亦显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此时,痣城想起来了。当更木与黑崎一护这名旅祸对峙时,更木所说出的话。 当时更木和黑崎一护之间的一战亦清楚地刻画在痣城的灵魂和一切感官之中。 「……你这个在赌命交锋的行为中觅寻快乐的人,这时候说的竟然不是『我来跟你厮杀了』呀。」 在痣城代替众死神们吐出的问话之中,更木显露出了厌烦的语气回话: 「能在正常的情况下来一场厮杀,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了。毕竟我们家的五席说你很强呀。我可是非常期待的呢……不过那个老头子说,就算你其实弱不禁风,我也非杀了你不可。」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接着仿佛不怎么在意地开了口: 「不然我会让『剑八』这个名字失了威风啦。」 「……不过就是个名字,没必要这么执著吧?」 说完,痣城却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情似地即时改口: 「抱歉,对你这个除了『剑八』之外没有其他名字,曾经为此受尽折磨的人来说也许不是如此吧。不过对我而言,双也这个与生俱来的名字也只是个没用的累赘就是了。」 更木对于痣城满不在乎地谈论起自己的过去没表现出愤怒,只是淡淡地说: 「我是有听说你这个人有偷窥别人生活的兴趣啦……不过我可没打算听你说法讲道呀。」 「不,我也讨厌无谓的对话……你想什么时候开始进攻,我都可以奉陪。」 痣城眯细了眼睛,仔细地审视着眼前的十一番队队士们。 ——原来如此,这让我想起之前与刳屋敷一战的时候。 眼前十一番队全员尽出的光景恐怕是山本总队长安排的,希望重现『在两百名队士面前决斗』,以完成『剑八』之名传承的仪式吧。 ——山本总队长真的变了。 ……不对,就某方面来说,其实也可以理解成他一如往常地重视传统跟规范吧。 ——但元柳斋总队长,你这样的安排在我眼中终究只是徒劳无功呀。 ——无论你多么看中这人的能力,对我来说都无关紧要。 面对逐渐紧绷的气息,十一番队中脑袋较好的几名队士也开始思索…… 如果痣城真拥有如同弓亲和里挺队传令书中书及的能力,他没必要特地在像这样出现在大家面前。 毕竟如果他可以跟周围的一切事物融合,他根本可以把所有人都困住才对。 ——所以他的能力应该存在着某种限制吧。 尽管弓亲这么猜想,但若是不能得知具体的内容,那么其实一点意义也没有。而十一番队的队士之中,也许有人会在决斗前事先告知对方自己的能力,但这个叫痣城的男人怎么看也不像这种典型的死神。 无论如何,大家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静静地站在场边,观看自己家队长和眼前这个叫痣城的人决斗了。 「那人家先离开,阿剑,你加油吧!」 八千流跳下了更木的肩膀,带着一副喜孜 孜的反应跳着跑到成群的地狱蝶下方。 两名『剑八』不再交谈,断界之内的灵子逐渐沸腾。 一股紧张的气息笼罩在十一番队的队士们身上,背上开始冒出了冷汗——而这时候…… 「看来……有人跑来打扰了呀。」 痣城没有任何动静,只是开口嘟哝了一声。 随后,四周的灵子忽然出现一道扭曲崩裂,从中溢出破面的灵压。 「!?」 在场的死神们全都慌张地赶紧留意四周的状况,随后便听到一个打破紧绷气息的声音回荡在断界内的通道上。 「咦~~有一群看起来很奇怪的人在这里耶。」 那是一个绑着两条辫子的破面女孩,她摸着变成发夹的面具残骸,对着不在现场的伙伴们说: 「喂喂喂~~人家顺着萝嘉姐姐的丝线走,结果碰到一群看起来很奇怪的人耶?他们聚集在这里会不会是要举办什么庆典呀?」 几秒钟后,此处的空间变产生无数道裂缝,裂缝中冒出几十名一身白色的孩子们。 ——他们身上全都带着死神的敌人·『破面』的气息。 「真的耶!」 「他们要干什么呀?是庆典吗?」 「好多死神!」「好像很好玩!」 「他……们……挥陪……窝们……玩吗?」 「qrrrr……」 「豪想吃。」 「好、好多看起来……长得很可怕的人耶……」 「好像很有趣!」 其中除了看来颇为倔撷的麻花辫女孩之外,还有戴着眼镜型面具,性格较为懦弱的女孩,以及除了食欲之外没有其他思考能力的异形破面等等。 当然,十一番队的死神们绝不会欢迎这群客人。 但如果对手是普通的虚,他们大可锦上添花地为当场的决斗增添一些余兴节目。然而,此时就算挥刀砍了一群没有敌意的孩子,对他们来说就好比扫人兴致飘荡的几片飞絮一般无济于事。 「啧……你们很烦耶!不要在这时候跑出来啦!」 听到一角大骂了一声,成群的孩子们中有些害怕,有些扬起了笑容。 「吓!」「被骂了~~」「啊哈哈哈!那个头顶上亮晶晶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话喔?」 「这家伙是今天早上的秃头魔人耶!」 「真的耶!」 「才不是呢!他不叫秃头魔人啦!是光溜溜好嘛!」 「光溜溜?」 「对呀~~他看起来就好像小钢珠一样嘛,所以叫光溜溜!」 「好奇怪的名字喔~~」 「啊哈哈哈哈哈!」 「你们这些——死小鬼——……」 一角气得让剃光的头上爆出了青筋,整张脸揪在一起,但他却忽然发现——刚才那群孩子们的对话之中,有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混在里面。 一角仔细地检查了这群破面孩子的团体,察觉到一名顶着一头樱花色头发,穿得一身黑的女孩很自然地参与了他们的对话。 「喂、喂!那边那个臭小不点!为什么你会这么自然地混在那些破面小孩里面啦!」 八千流丝毫不介意一角对长官出言不逊、几乎都要冲上来的反应,倒是满不在乎地继续和那些破面孩子交谈。 「那个呀~~人家待会会陪你们玩,可是你们现在先不可以打扰阿剑的游戏喔!」 「咦~~」「不能一起玩吗~~?」好自私喔!」 「要是你们打扰阿剑的话,他会很生气喔!而且,要是这样的话,待会儿人家也不会陪你们玩了!」 「咦~~」「那我们要忍耐一下吗?」 「那个刺刺头的人看起来好像很恐怖……」「还有那个叫光溜溜的人也很生气呢……」 「我们问问看萨耶尔阿波罗好了?」「他现在叫席恩啦!」「啊,对呀!」 听到八千流近乎任性的要求,一群孩子彼此相互张望地开始议论了起来。 ——不过其中有一只破面的对话内容跟其他破面毫无关系…… 「嘟子饿惹……」 「人家有金平糖,你要吃吗?」 「……糖,歇歇。」 「金平糖很好吃对吧?」 八千流对着一颗喊着肚子饿的小型球状破面递出一颗金平糖,随后也将手中的金平糖放进嘴里,开始喀滋喀滋地嚼了起来。 ——即便如此,她的目光却始终没有从更木身上移开,那双闪亮亮的眼神似乎等不及要看两名『剑八』的对决了。 「这个死小不点……不知道到底该算是识相还是不识相呀……」 一角看着长宫这样的表现,怒气似乎突然没了方向,显露出一副苦瓜脸猛摇着头。 「那个……死神哥哥,你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耶……你还好吗?」 随后听到带着眼镜型面具残骸的破面女孩替他担心,一角更是显得不知所措。 他将目光移向更木队长,挥手嘘着要把她赶走。 「我兴致都没了。现在先放过你们,拜托你们快点滚回虚圈去啦!」 然而,下一个瞬间——啪嚏……他的手上溅到一小片温润的液体。 「嗯?」 一角将目光移到戴着眼镜的女孩身上,看到——她的咽喉处长出一把刀刃,而刀刃的根部正喷出鲜血。 「呜……啊……」 这名破面女孩恐怕都还没发现自己遇上了什么事。她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颤抖着,将目光移向咽喉处长出来的刀刃。 「什么……?」 一角尽管惊讶,但他不是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吓呆的人……问题是—— 他将目光移向破面女孩身后,但那里空无一物。 随后,好几根锐利的刀刃又从女孩身上探了出来,一刀刀划破一般死神无法刺伤的破面『钢皮』,将破面女孩撕裂。 大量的血水从女孩口中和刀刃根部喷出。她诧异地歪着头,在疑惑中倒在断界内的通道e。 沾满了鲜血的一角看着破面女孩颤抖的身体,拼了命地思索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而,在他找出答案之前,答案却先一步化成声波,摇撼着他的耳膜。 「……面对破面这个死神不共戴天的敌人,你的部下竟然脱口说出『放过你们』这种无可救药的话呀。」 ——痣城剑八。 此时的痣城仍与更木对峙,一步也没有离开现场。 然而,十一番队站住前方目睹了这一切的队士,全都在第一时间理解当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杀死那名破面女孩的,毫无疑问就是与更木队长对峙的痣城。 更木在痣城的言词中回头瞄了一眼,看到一副弱不禁风,此时更是奄奄一息的破面女孩,疑惑地开了口: 「无可救药的人是你吧。砍一个连准备运动的价值都没有的小鬼头,到底有什么意义?」 这不是责备,而是打从心底觉得难以理解。痣城看着他,一双眼睛眯得更为锐利,开口吐出了些许嫌恶的语气: 「……果然你……不对,应该说你跟现任的十一番队队士们,全都被死神不需要的东西俘虏了。」 说完,另一名皮卡罗也同时被长出的刀刃撕裂,带着满身鲜血倒在断界通道的灵子地板上。 「死神……应该把所有心思全都放在如何有效猎杀虚上才对。」 这句话之后,又一名皮卡罗倒在身上洒出的血泊之中。 「这样的战斗之中,不应该有愉悦与否的问题。」 ——再一个,之后又是一个…… 「不应该对虚产生同情,亦不需要对无法战斗之人视而不见的坚持。」 痣城一边对着更 木阐违他的理念,同时也对着其他『目标』行使他的『力量』。 看着包围着十一番队的破面孩子一个接一个被无数的刀刃撕裂,一角和弓亲收起了脸上的表情说: 「你说的话我可以理解……但我实在不喜欢你这个人。」 「我早上也说过,我可以认同机械身上存在着美感,但那不符我的喜好。」 以这两句话作为开端,原本始终呆愣着站在一旁的十一番队队士们,明显开始表现出面对痣城的情绪反应。 有些是憎恨、有些是气愤、有些是怒不可遏。但即便如此,他们并不会意气用事地朝着痣城冲上去。 因为这场仗已经是属于更木剑八的。 ——从更木队长开始,就得由更木队长结束。 要是在场的人无视这般规矩,便形同否定自己作为十一番队队士的身分。 而他们也同时理解,除了他们的队长更木剑八之外,恐怕没有人能对付得了痣城。 此时,更木不知道是为了回应队士们的信赖,抑或者纯粹就是等得不耐烦了…… 「我没办法捕捉你的灵压,原本想说先让你砍个两刀的……」 #插图 他单手将斩魄刀从刀鞘中拔出,高举过头向下一挥。 「现在你……想起自己的对手是谁了吗?」 ——轰隆! 更木仅仅挥出一刀,便激起这般轰然巨响。 然而,如此单纯的行为若是加上更木凶暴的灵压,便能成为足以称之为必杀一击的强大威力。 灵压向前奔驰,在断界通道上掀起一阵狂风,仿佛陨石削过一般。 随后,这道强烈的灵压飞过了通往空座町的出口…… 同时间,空座町—— 「喂~~叔叔,你接下来……会跟我们一起玩吗?」 破面男孩站在红绿灯上,低头看着观音寺和萝嘉。 然而,在更高的地方另有一个人在背后观察着他们。 ——那个破面……跟昨晚感受到的灵压一样。 ——不过现在好像只有他一个。 灭却师·石田雨龙此时已经来到一旁的大楼楼顶上。 ——话说……我原以为唐·观音寺正被破面追杀…… 石田试着回想前一刻在红灯前停下来的汽车,暗自思索着。 ——那情况简直就像是观音寺载着那名破面兜风似的。 实际上就是如此,但石田不知道观音寺和萝嘉之间的关系,在看到此时现身的另一名破面之后便即刻摆出攻击态势,同时留心确认在场有无其他破面的气息。 然而,他却在稍远的天空方向捕捉到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灵压——而且对他来说,那在某些情况下还是比起破面更必须警戒的对象。 ——是死神的灵压。 ……这是怎么回事? 「啊!钝感大叔!……咦?不会吧!我们输了嘛!」 「喔哈哈哈——抱歉啦,boy!我可是绝对不会在比赛中放水的呀!不过你不用觉得沮丧!你们身上蕴含着无限的可能性!你们要相信自己,在经历了这次失败之后一定可以跨出崭新的一步……嗯?」 观音寺和石田几乎是在同时——感受到了远处天空中传出的异常灵压。 比起他们晚了几秒,站在红绿灯上的男孩也竖起了耳朵,抬头往同样的方向望去。 也不知是经由何种的方式,这名破面男孩总不时表现出在跟某人通话一般的模样,一个人自言自语了起来: 「咦?那边发生了这么有趣的事情吗……?好棒喔——我也好想过去喔……那等席恩来了,我就马上过去!」 随后,他叩叩地敲了敲形似耳罩式耳机的面具残骸,又对着不在场的某个人开始通话: 「啊,是我啦。我在现世找到萝嘉姐姐了!嗯……嗯……啊?真的吗?」 破面男孩缓缓低头将目光移到萝嘉身上,露出了天真的笑容开口: 「席恩说他马上就要过来了。」 「……席恩?」 萝嘉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忍不住歪起头来。 随后,破面男孩又吐出了一句全然没有恶意,却极为残酷的一句话: 「席恩说他来了之后要跟萝嘉姐姐玩『捏烂你』的游戏喔!好像很有趣呢!」 ≒ 断界,通道内—— 「……没有打到东西的手感呀。」 更木剑八喃喃自语的同时,剑风卷起的灵子尘也跟着飞散消逝。然而,痣城剑八却毫发无伤地依旧站在半毁的断界门前。 「没用的,你伤不了我。」 他用不带感情的语气淡淡地开了口。 同时,通道边再次溅起了血花,又有两名破面孩子瘫倒在地上。 就在惨剧持续上演,血腥味愈来愈浓的时候—— 「喂、喂!你们还是快点逃走比较好吧?」 荒卷看着这些理应属于敌对立场的破面,忍不住冷汗直流地对着这群孩子开口询问。 一方面他从没体认到破面带来的强大威胁,再者,看到一群孩子单方面遭到杀害,他似乎也觉得不忍。 然而……这群破面却反问了荒卷: 「喂——我们……是被谁攻击了呢?」 「…………」 这名破面孩子脸上没有丝毫惧色,更没有担心同伴们被杀的反应。荒卷看着这个孩子脸上的表情,忽然一阵不寒而栗。 「啊、呃……那是那边那个假冒的队长……叫、叫痣城的家伙干的……」 「喔~~~」 听到荒卷的回话,在场的皮卡罗全部同时将目光转向他伸手指的方向——站在通道出口前方的男子。 随后他们笑了。 其中一名仍毫发无伤、绑着麻花辫的破面女孩,在天真纯洁的表情中扬起了嘴角,开心地说: 「那……他会陪我们玩喽!」 「敬告十一番队的诸位队士——」 不知道痣城是否也听到那名破面女孩的呢喃,他对着包含更木在内的十一番队队士们开了口: 「你们追捕我是没有用的。关于你们的坚持,我没半点配合你们的想法。不过如果你们愿意即刻离开这里,我也没有加害你们的打算。」 他的声音不大,但其声波却摇撼着当下的空气,强制传人了每个人的耳中。这明确地代表了痣城『支配』着这个空间内的一切。 一般来说,看到周围躺着这么多惨死的破面尸体,接下来应该会想到自己就是下一个才对。然而,此时盘据在这群人脑中的,却多半都是跳脱这种常识的事: ——如果接下来是我要被杀的话,『我能够挥出几刀反击』? 更木队从不害怕受伤。对他们来说,更木队长就是一切,而且没有任何事比起能跟这位队长一同驰骋在战场上更来得重要的了。 痣城看着这群死神没有一个人打算逃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 「我竟然做出了这般无谓的警告。」 随后,他将那一双不带感情的眼睛扫向更木,静静地说: 「你打算怎么办?刚刚那一击应该已经可以让你知道你伤不了我的了。」 对此,更木看了看痣城和自己的斩魄刀。 「原来如此,看来你说你能够变成空气是真的呀。」 「如果你能理解的话……」 「欸,算了。能杀死空气也是挺有趣的事。」 说完,更木再次举起斩魄刀。痣城见状,轻轻摇了摇头。 「……看来你还是没办法理解——不 只是空气,除了生物之外,现在的我已经跟瀞灵廷内的一切融合了……记得在你从山本总队长口中接过命令的同时,总队长应该也告诉过你了。」 痣城这番话,表示更木和总队长之间的对话也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然而,剑八却只是一派轻松地说: 「对呀。换句话说,只要我砍遍了瀞灵廷内的一切,你就会死了对吧?」 这句话听来仿佛玩笑,但十一番队的队士们非常了解—— 这个人是认真的。 他们冷汗直流地忍不住开始想像——瀞灵廷内包含空气的一切全都被更木队长砍得粉碎,化成连风部吹不起来的荒地。尽管他们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斩断空气,但在他们心陉,对更木队长这并非不可能的事。 「总之,我已经先挥过一剑了。接下来应该换你了吧?」 「……果然,你们的存在对尸魂界来说完全是百害而无一利。」 痣城放弃地闭上眼睛。 他缓缓开口,以细碎的声音开始咏唱鬼道: 「散落的兽骨、尖塔、红晶、钢铁车轮……」 听到这段咒语,在场的死神们全都在惊讶的反应中蹙起眉头。 「什么啊?那家伙打算用鬼道跟队长过招吗?」 「那个咒文……是雷吼炮吧?」 「动成风,止而空。」 「君临之人——名唤血肉假面、万象、展翅之人呀……」 就在一角和弓亲的这般呢喃声中,两人的脚下忽然浮起一道白影。 「好、好痛啊……」 那是第一个遭到痣城击毙的女孩——戴着眼镜面具残骸的破面女孩。 「——嗯?喂!小鬼!你还活着嘛!」 一角惊讶地唤了一声。然而,此时弓亲却察觉到了另一个异象而跟着大叫: 「等一下!一角!情况不对呀!」 「长枪铿锵弥漫虚城。」 「双莲刻凿苍火之壁。」 「散落的兽骨、尖塔、红晶、钢铁车轮……」 咏唱——这理应只是一般的鬼道,但痣城吐出的词句之中不知不觉混入了其他咒语。 雷吼炮之中加入双莲苍火坠,随后另一个方向又传来雷吼炮的第二轮咏唱…… 「远天静待大火之渊。」  「铁砂之壁,僧形之塔……」 「散落的兽骨、尖塔、红晶、钢铁车轮……」 「动成风,止而空……」 「溢出的浑浊纹章。」  「自灭吧,隆旦尼尼的黑犬……」 声音重叠的数量逐渐增加,不知不觉,在场的死神们发现自己已经被『咏唱的群声』包围。 他们忍不住环顾了四周,思忖着眼前的异常光景……随后,他们发现,断界中死神专用通道的墙壁、地板、天花板,全都长出了植物般的口腔,咏唱着鬼道咒文,还露出了结印的手掌。 弓亲看到这一幕,背脊窜上一股寒意而发抖。 ——这家伙该不会…… ——他该不会让技术开发局里的义骸……全都跟这个空间同化了吧! 所谓义骸,即是死神在现世活动时用以植入灵魂的躯壳,而除此之外,技术开发局中亦有许多用以进行改造魂魄实验的灵骸;包含废弃品在内,这些数以百计的义骸此刻全都聚集到了这个空间——在痣城的支配下成了任凭他使唤的嘴和手,一齐为他咏唱鬼道。 ——这太乱来了! 「灼铁荧荧,湛然无声。」  「动成风,止而空。」 「君临之人——名唤血肉假面、万象、展翅之人呀……」「溢出的浑浊纹章。」 「长枪铿锵弥漫虚城。」  「雷鸣马车,纺车间隙……」 「千手之涯……」 「高傲的狂气之躯,涌出,否定……麻痹,闪烁,阻挠成眠。」 「一读,烧尽,自刎而缢。」 「溢出的浑浊纹章。」 随后,十一番队的死神们全都理解了——即便性格和想法有所差异,但拥有『剑八』之名的人都有一个极大的共通点,那就是所有剑八都拥有无视于世间万物之理的『压倒性强悍实力』。 ——  —— ——「长枪铿锵弥漫虚城。」 ——  ——「动成风,止而空。」「溢出的浑浊纹章。」 ——  ——「爬行的铁之公主,不停崩溃的泥偶。」「千手之涯。」 —— ——「无法触及的黑暗圣手,不显于世的天之射手……」「结合,反动……知其散落一地的懦弱无力。」「散落的兽骨、尖塔、红晶、钢铁车轮……」「无法触及的黑暗圣手,不显于世的天之射手……」「不逊的狂气之躯,涌出,否定……」「自灭吧,隆曰一尼尼的黑犬……」「麻痹,闪烁,阻挠成眠,爬行的铁之公主……」「远天静待大火之渊。」「消光之路。」「溢出的浑浊纹章。」「溢出的浑浊纹章。」「不逊的狂气之躯,涌出,否定……」「溢出的浑浊纹章。」「八风汇集瘘动星火,从我指示而不惑。」「长枪铿锵弥漫虚城……」「光弹、八身、九桑、天经、疾宝、大轮、灰色炮塔……」「千手之涯,无法触及的黑暗圣手,不显于世的天之射手……」「涌出,否定……麻痹,闪烁,阻挠成眠,爬行的铁之公主……」「君临之人——名唤血肉假面、万象、展翅之人呀……」「引弓彼方,皎皎而逝。」「结合——」「结合——」「反动——」「反动——」「知其散落一地——」「一地——」「的——」「的——」「懦弱——」「懦弱」「无——」「无——」「力——」「力——」「」「」「」「」「」「」「「」「」「「」「」「「「「」」」」「「「「—— 一道道咒文重叠,化成地鸣一般的绵延巨响淹没了整个断界。 已经咏唱完成的鬼道没有施放,这些力量全都蓄积在四周的空间之内,等待所有咒文咏唱完成。 然而,下一刻——由破道和缚道复杂交错的灵压波涛忽然开始膨胀,仿佛要冲破断界四周的防壁一般…… 于是,数以百计的鬼道同时袭向十一番队的死神们——其中,破道之中高于九十号的』黑棺』以及『千手皎天汰炮』以超过五十道的重唱方式施展,一口气袭向了更木剑八。 在灵子乱流蛮横无比的冲刷之下,断界通道无法承受,终于冲破了通往空座町的出口,溢出大量的灵子风暴流往现世。 ≒ 空座町—— 「哈!哈!哈!boy,你搞错正确的使用那句话的地方了喔?可以拿来『捏烂』当游戏玩的只有黏土跟气泡塑胶垫而已喔!然后,萝嘉小姐既不是黏土也不是空气包啦!……不对,等一下,萝嘉小姐其实也有可能是黏土变成的九十九神……」 观音寺似乎只是单纯地认为那名破面少年用错了词汇,笑着指正破面少年所说的话。 尽管他也很在意远处空中传出的异样气场,但他判断,现在把注意力放在认识萝嘉的少年身上,跟他谈话是比较要紧的事。 他自言自语地嘟哝了一会儿之后,认为与其自己去想,不如直接开口询问来得快些。 「话说,你跟萝嘉小姐是什么关系……呜喔!」 然而——他才吐出的字句却即刻被空中喷发的强大气场遮住。 地点恐怕跟之前一样,大约在一公里之外的高空。那片天空忽然产生龟裂,喷出了大量的灵压。 「怎么回事!?」 石田原本预期那里会出现一道穿界门,却看到截然不同的情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他当下认为也许应该马上用飞廉脚眺过去,但又觉得不能丢下观音寺跟两名破面不管。 ——……我是不是该带着唐 ·观音寺一起逃走呢? 石田如此思索着,然而—— 他优异的灵压探查能力在当下又感受到了新的气息。 ——唔!还有其他破面! 灵压是从底下的红绿灯四周张开的黑腔通道中溢散出来的——是跟红绿灯上的男孩同样的破面灵压。大约十人左右。 石田预期接下来会有一场战斗,因而站在大楼屋顶外缘,打算让他作为灭却师惯用的武器·灵子弓『银岭弧雀』显形。 然而,接下来出现的情况又让他吓得整个人愣住了。 眼前最后一道张开的黑腔通道较其他来得大些,从中出现一名男子,让石田看了身上猛然窜出一道道冰冷而锐利的痛楚。 ——体内脏器被捏碎的痛楚,此时又短暂地浮现在他的身上。 「竟然是……」 尽管感受到的灵压不同,但石田认得这名最后自黑腔中现身的男子外型——破面·萨耶尔阿波罗·葛兰兹。 十五章 尸魂界,技术开发局—— 正在进行修复工作的灵波观测室内警铃声大作。 「空座町出现多数虚的反应!是破面!」 周围的开发局员听到壶府凛的报告脸色大变。 「是那些小鬼们吗?」 听到阿近询问,凛头点了一半,然而—— 「是……啊、不对!其中有一个不一样的反应……是今天袭击我们技术开发局的个体!」 随后,他看到这名破面的灵压数值,整张脸又显得更为苍白。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破面比起今天早上又更……」 阿近为了安抚陷入慌乱的凛,淡淡地做出了指示: 「先向山本总队长报告,看看要不要加派援军出去。还有,即刻冻结空座町一带的空间。另外,也准备几台等级a的范围型记换神机,以备不时之需。」 如此大量的指示应该是为了让大家专注于工作而免于慌乱。然而,事实上阿近自己的手心也渗出了冷汗,忍不住在心里嘟哝了一声: ——拜托,要是那个家伙跟两名『剑八』起了冲突,结果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呀…… ——最坏的状况……该像蓝染那时候一样,把整个城镇利用空间转移的方式移开吗…… ——也许有必要把空座町从现世所有人的记忆中消除掉才行。 ≒ 空座町,北川濑道路交通枢纽,红绿灯前—— 「嗨,看来你过得还不错嘛……这身打扮是怎么回事?」 听到从黑腔中现身的男子问话,萝嘉吓得整个人僵直住了。 「萨耶尔阿波罗……大人……」 「对了,我应该告诉你一下,现在的我不是萨耶尔阿波罗了——为了方便起见,我就拿席恩当我的名字吧。」 「……?那个,请问这是什么意思呢……?」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萝嘉带着怯懦的语气询问。随后,顶着萨耶尔阿波罗的外表的『影子』——席恩显露出了残虐的浅笑说: 「这跟身为道具的你没有关系——更何况,你接下来就要遭到废弃处理了。」 「咦……?」 「你没听到吗?不准动。这是命令——要是捣毁的方式出错,取出『纺车』的工作会变得很麻烦的。」 这段对话让萝嘉显露出一脸困惑的表情。对此,席恩举起手,将虚特有的灵压在手中压缩,准备放出虚闪。 然而—— 席恩的右手忽然挨了一下。 ——是灵子压缩制成的箭矢插在他的右手上。 「…………」 席恩没有受伤。但他解除了准备射出的虚闪,将目光移向射出箭矢的方向。 「对呀,你确实也是这个城镇的居民嘛……灭却师。」 看到对手不当一回事似地喃喃嘟哝了一声,石田带着苦涩的声音说: 「萨耶尔阿波罗……你应该已经中了涅茧利的超人药死了呀!」 对石田来说,萨耶尔阿波罗·葛兰兹是非常难缠的敌人。 他想起这人曾经运用斩魄刀的能力创造出他的复制品,最后还捏碎了他好几个内脏…… 「你就不能把事情说得更精确些吗?死的人是萨耶尔阿波罗,不是我。而且致死的原因不是药物,是贯穿心脏的刀刃吧?」 「什么……?」 「百年的痛苦呀……这还真是叫人敬谢不敏呢。」 ——是……另一个人吗? 石田再次仔细地审视眼下的对手——这个怎么看都是萨耶尔阿波罗的破面。 而确实,尽管长相一样,但灵压的质却有些微差异。好比另一个破面的气息浓浓地覆盖在萨耶尔阿波罗身上。 石田检视着对方的灵压,心想,也许这人真的不是萨耶尔阿波罗。 ——不过……这个灵压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对手没有使出全力。但从表层感受到的灵压却让他整个人僵住了。 因为这人包藏在表象底下的灵压,比起他在虚圈见识到的上位十刃更来得凶暴。 席恩这时再将头转向萝嘉,仿佛对石田全然没有兴趣一般对她开了口: 「嗯,如果你只是不想死的话,直接把你的能力移植到我的身上就好了。」 「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萨耶尔阿波罗·葛兰兹是必须经过死亡而后重生才能变成完美的生命。因此绝不会让自己沦为不死之身这种不完美的型态……虽然以现在的我来看,我是不太能理解这种坚持跟自尊就是了。」 他嗤嗤地笑着,让萝嘉的背脊忽然一阵不寒而栗。 ——这股灵压…… ——跟之前……在和伊尔弗特大人分离之前的……萨耶尔阿波罗好像…… 萝嘉不知道她所熟悉的萨耶尔阿波罗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显露出一双怯懦的眼神,凝视着这名自称席恩的破面。 「话说……萝嘉,你身边这个小丑是什么人?」 「……!」 萝嘉听到席恩将注意力放在她所害怕的事情上,赶紧试着想要拽些什么可以蒙混的说法。然而,身旁驾驶座上的男子却毫不犹豫地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no!那边那个眼镜小生一号!我不是小丑!不过就同样要带给众人欢笑这一点来看,要说我跟小丑是同志,其实也可以成立!」 观音寺特地解开安全带,在敞篷车的驾驶座上站了起来。 「就在那些宫廷里的小丑们为了讨王公贵族们欢心的时候,努力地让这个世上的孩子们展露笑靥的我是谁?——答案只有一个!全世界都一样!the answer is small world——没错!我就是这个世界的缩影,偶像灵媒师……唐·观音寺!」 就在他话刚说完的同时,红灯变成了绿灯,一阵沉默也在此时降临了现场。 所幸后面没有其他车辆,没有被按喇叭。因此,无情的静默气息让红绿灯下的时间停留在极为哀伤的时刻。 石田看着这一幕,嘴角忍不住轻轻抽搐。 …………那个灵能者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处在多危险的状况呀? ——话说,眼镜小生一号……那二号该不会是我吧? 对石田来说,观音寺给他的印象就跟之前在虚圈碰到的佩谢等人一样。不过他现在没时间为了这种小事分神,很快地又架起了银岭弧雀,为了施展下一波攻击而将周围的灵子凝聚到手上。 一时之间他稍有疑惑,不知道该攻击哪个对象;是周围那群吵闹不休的破面孩子,还是外表和萨耶尔阿波罗如出一辙的破面,抑或者是坐在唐·观音寺身边,名叫萝嘉的破面女子…… ——现在应该把那名女性破面排除在攻击目标之外。毕竟她身上感觉不到敌意。 石田将萝嘉排除在瞄准的对象之外,尝试性地对着其他破面进行波状射击——尽管这么做可能无法给予对手太多伤害,但只要让他们觉得『讨厌』,吸引他们的注意即可。 在出手之前,他也瞥了一眼远方天空中溢出死神灵压的方向,不过那里目前为止还没有新的进展。 ——我现在能做的只有将这群破面引开这里了! 于是,他以最精简的动作拉动灵弓,然而—— 一个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的攻击动作被迫终止。 他所站的屋顶外缘栏杆忽然扭曲,像生物一样缠住他的手腕。 「什么……」 石田瞪大了眼睛,赶紧从栏杆处跳开。 ——是萨耶尔阿波罗做了什么吗? 这里 不是他的领地虚夜宫,而是现世的空座町。石田无法想像他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为周遭的环境施加了什么处置。 ——是他的新能力吗! ——要是贸然靠近,不知道他会对我做什么…… 此时的石田仍无法判别这个自称『席恩』的破面是否是真如他所说,并非萨耶尔阿波罗。因此他凭着过去的经验,警戒着萨耶尔阿波罗曾经使用过的能力而拉开距离。然而—— 那名破面同样也显露出诧异的表情望向石田这头。 「……唉呀呀,这道灵压在我脑中也算是相当古老的记忆呢。」 「…………嗯?」 石田听不懂对方这句话的意思,就在他正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 另一个人的声音传来,摇撼着他的耳膜。 「石田雨龙……你是最后一名灭却师,是吧。」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石田身上的每一处神经全都扭曲地拉扯着。 因为他完全无法分辨这声音究竟是从哪里传来的。 声音的源头仿佛就是他耳膜旁边的空气……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品尝到如此骇人的经验,甚至让他一度怀疑这声音是直接在他脑中响起的。 一眨眼,说话声的主人随即出现在他的面前。 对方的位置刚好就在屋顶和红绿灯——石田和席恩中间。 这人穿着护廷十三队的队长外袍,凭空飘浮在观音寺座车的正上方。 「……?你是……什么人?」 石田不认识这名男子。 尽管他停留在尸魂界的时间不长,但他记得护廷十三队每一位队长的长相。然而,眼前这名外表俊俏的死神长相跟他记忆中的队长、副队长,甚至是所有席官都对不起来。 那名死神吐出了平淡的语气,对着头顶上显得一脸困惑的灭却师开了口: 「为了省去事后无谓的辩论,让我在此先告诉你我们彼此立场相对的原因……」 「你说什么?」 「身为灭却师的你,如果将这里的破面全部消灭,将会造成现世与尸魂界两界相当于数万名一般魂魄层级的魂魄均衡问题。所以在此时阻止你,是我身为死神的义务。」 「……真没想到会在这时候听到这么不知变通的说法。」 石田在揶揄的语气之中,一道冷汗也从脸庞滑落。因为,眼前的死神身上散发出的异质气息明显跟他过去遭遇过的对手都不一样。 而这时候,席恩却显露出了颇为愉悦的语气,对着这名神秘的死神说: 「唉呀呀,你不是说你讨厌一切无谓的事吗?怎么现在担心起了这么无谓的问题呀。」 「…………」 「那个灭却师有办法消灭我跟皮卡罗?说笑话也不是这样吧。」 「你认得我吗,袭击技术开发局的虚呀。」 忽然现身的死神将眼前释放出骇人灵压的破面以『虚』一言以蔽之地问了一句。 「认得是认得,不过我们还是该说是初次见面就是了……我记得你的名字叫做痣城对吧?」 席恩吐出这般自相矛盾的说法,开心地扬起了嘴角,接着又开了口: 「我得感谢你才行——要不是之前萨耶尔阿波罗·葛兰兹看了你跟刳屋敷剑八之间的决斗,还不会有那女人身上的『丝线』这种东西呢。」 「…………」 忽然现身的死神听到这句话沉默了一会儿。他望向萝嘉,面无表情地喃喃自语了起来: 「原来如此,这女人的能力不是偶然创造出来的产物呀。没想到雨露柘榴的能力会被虚吸收应用……真是让人感到非常不高兴的结果。」 尽管他口中说出了不高兴的感想,但说话时的语气跟表情却没有任何改变,只是淡淡地陈述事实。 「我会清理掉你们,但那女人的能力就留着吧。我会有效利用她来歼灭虚的。」 萝嘉凝视着始终保持事务性口问说话的死神,心想…… ——一样……这个死神看我的眼神跟萨耶尔阿波罗大人一样。 这人不只将她视为道具,甚至把她当成自己身上的必要『零件』看待。 萝嘉在这样的感受中烦恼不已。 她从这名死神没有敌意也没有怜悯的语气中判断,这人会以纯粹的『作业』心态杀死她。 ——而方才那个自称席恩的破面不仅带着敌意,同时还用轻蔑的眼神告诉萝嘉,要将她『废弃处理』。 如果都要被杀,那么被席恩杀掉,跟被那名死神杀掉,究竟哪一个结果比较好呢……对于仍旁徨着追寻自我存在价值的萝嘉来说,她无法做出选择;甚至连设法求生的念头部无法涌现。 此时,站在驾驶座上的观音寺歪起了头,对着萝嘉开口询问: 「嗯……我其实不太理解他们到底在说什么……萝嘉小姐,你认识他们吗?」 萝嘉没有回话。她无法回话。 ——因为,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跟在场的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忽然现身的死神看到石田将目光移向萝嘉,开口对他提出了一个忠告: 「好了……灭却师,这件事跟你无关。如果你现在丢弃手中的武装,当个普通人继续生活,那么你就不是我们死神的敌人。」 对于痣城面无表情地以上对下的口吻做出劝说,石田内心涌上一股许久未出现的敌意——面对死神的敌意。 「抱歉,我对死神的信任程度,还没有高到可以在这个情况下事不关己地掉头就走。」 「是吗……那么,我只好将你从死神身上夺走的称号要回来了。」 「…………?」 痣城这句话让石田忍不住蹙起眉头,然而,在他的疑问得到答案之前,他的右手便先一步传来了一股锐利的冲击力道。银岭弧雀顿时溃散。 「……什么!」 被划破的右手喷出鲜血,灭却师十字也随之掉落到地上。 「呜……!」 石田反射性地想伸手去捡,但右手手指却全然不听使唤。 手指和骨头没有没有被切断的迹象。然而,要活动手指必要的肌腱似乎受到了相当程度的损伤。 这招自远处袭来的精确攻击,让石田的脸庞在疼痛之中扭曲,同时也惊骇地瞪大了眼睛。 ——他……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没有刀刃……也没有感觉到破道…… 面对站在屋顶的灭却师如此反应,痣城只是淡淡地说: 「……『镰鼬』这个称号是善使最强远程武器而得到的……不过这只是我的其中一个称号而已。」 他以肉眼无法识别的能力,让石田的灭却师十字飞到他的手上,并轻松闪过在空中一个蹬步欲夺回武器的石田。 「灭却师十字就由我来保管吧。你放心,之后会还给你的。虽然我最希望的还是你可以舍弃这个东西,但对于魂魄数量均衡的细微调整工作,也许还是需要灭却师的力量也不一定。」 在痣城眼中,灭却师的力量似乎也只是一种道具。他望向石田的眼神就跟凝视着萝嘉时一样干净而纯粹。 沉默的死神·痣城剑八……此时他的耳边传来一个女人嗤嗤讥笑的声音。 「嘻哈哈哈哈哈!你总算取回那个称号了!是怎么回事呢?那个剑开头的,你之前说过吧——镰鼬这个称号大概会由朽木自哉的千本樱继承……还大言不惭说什么『这只是我其中一个称号』,但其实你很在意『最强远程武器』这个称号的去向吧!」 「…………」 对于他的斩魄刀雨露柘榴的讥讽,他沉默着没有回话 。 然而,雨露柘榴却丝毫不介意被忽视,与地面平行地站在大楼侧边继续讥笑痣城: 「可是呀——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来着?就是那个兕丹坊的弟弟,一贯板慈楼坊啦!他不是继承了镰鼬这个名字嘛!他的『劈鸟』才是最强的远程武器!是你跟我的继承人!换句话说,聪明绝顶的朽木白哉大人根本不屑你染指过的称号啦——嘻哈哈哈哈!」 「……对于镰鼬这个名字,我自认没有无谓的执著。」 「少骗人了!话说,剑开头的,结果这个称号最后还被灭却师从瀞灵廷中拿走了呢!然后你没办法离开瀞灵廷,但称号却来到了现世,这还真是个有趣的笑话呢!嘻哈哈哈!超好笑的啦!咦?你现在欺负这个灭却师,该不会是因为想找他泄愤吧?是吧?是吧?嘻哈哈哈哈!」 痣城剑八看着雨露柘榴口中扬起尖锐而骇人的笑声,感到有些为难。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习惯这把斩魄刀口无辽拦的说话方式,但在他开始干涉『无间』之外的事物之后,雨露柘榴这样的表现却又更是变本加厉。 此时的他忍不住想问,如果他能像其他懂得使用卍解的死神一样完全支配自己的斩魄刀,那么他是否可以要她闭嘴…… 这短暂的思考因为某个灵压忽然闯入了他的思绪,强制遭到打断。 在此将时间拉回到十秒钟之前—— 席恩抬头凝视着石田在半空中不知道正在跟什么东西缠斗的景象,这时候…… 「席恩、席恩~~我们接下来要玩什么呢?」 一名皮卡罗对着席恩开口,让他将目光缓缓移回到正面。 「这个嘛……虽然观看死神跟灭却师之间的对决也很有意思,不过……我们还是先把眼前的『游戏』结束掉吧。」 说完,他在嘴角扬起一抹阴暗的笑容,同时将目光移向萝嘉。 这个眼神挑起萝嘉的神经——但并非死亡的恐惧,而是无法掌握事态发展的不安。她对着席恩开口询问: 「您为什么要把我……为什么要把我的『纺车』……」 「我不记得我有给你发问的权力呀。」 席恩毫不犹豫地斩断了她的疑问,举起手正准备对着停在红路灯前的『圣女贞德』击出虚闪,然而—— 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擦过席恩的皮肤,一把从他的颈子将他整个人揪了起来。 「!?」 他即刻发现,这只是某人散发出了灵压让他产生的错觉,因而将目光移向十字路口的另一端。 ——『某个人』来了。 当他感觉到直朝着这里逼近的灵压时,脑中直觉地浮现一股压倒性强势的『黑色』。 这人灵压中蕴含的一切要素全都冲破了上限,产生一股浓烈的压迫感,朝此处逼近。 他对这股灵压有印象。 ——这人是……杀了诺伊托拉的那个家伙吗? 当他半天前在尸魂界感受到这股灵压的当下,他认为这时候跟这人交手不是上策,因而从技术开发局撤退。 然而,现在的他跟当时就各方面而言都不是同一个人。 他让皮卡罗在虚圈搜索,寻找过去萨耶尔阿波罗舍弃的情报。而根据这些情报判断,现在的他可以施展出萨耶尔阿波罗最强时期的六成实力。 如果对手的实力需要跟其他人联手,才能扳倒归刃状态下的『0』号十刃暗·里亚尔柯,那么现在的他绰绰有余…… 但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随着对手靠近而展现出来的灵压,他发现他必须修正这样的想法。 ——嗯……?这是怎么回事……这股灵压比起半天前要浓烈许多呀…… 对于席恩的感受,痣城剑八也有同样的疑问。 ——这人的灵压比起刚刚要提升许多呀…… ——……原来如此,他把眼罩取下来了吗? 他知道更木的眼罩是十二番队特别为更木订做的,用以经常性地吞噬更木的灵压;不仅遮住他一只眼睛,更能抑制他的实力,让他能在这样的状态下享受与较弱对手的厮杀。 这是更木让痣城感到非常不快的原因之一。 享受决斗厮杀时的快感,这是极无意义的行为。而压抑自己的实力,让自己陷入危机,更是无谓至极,百害而无一利……痣城心想,更木若是能收起对敌人手下留情的余裕,用以多杀一个敌人,那不知道可以减少多少虚的数量。 他原以为刚刚的破道重唱可以连同眼罩一起将更木击成碎片,但这样的预想似乎是想得太天真了。 ——他的灵压比起我看到他最后一场战役时又提升了许多呀。 就在痣城感到不悦的同时,雨露柘榴的声音又从身边飞了过来: 「嘻哈哈哈!你最好不要小看这个对手喔!你应该很清楚自己现在正处在非常危险的状态吧?毕竟人家的力量也不是万能的嘛。我看你现在最好还是放弃,先撤回瀞灵廷再以万全的状态下取他性命比较好喔?」 「你闭嘴……我说过,我不想在瀞灵廷内使用过多的力量。要是让这个机会溜走,技术开发局的人就有可能针对你的能力研发出对抗技术……再说,眼前这群破面似乎打算优先处理掉那个女人,我没理由丢下这个机会离开。」 由于痣城是借由与破面女子织出的『反膜丝』融合,才得以离开瀞灵廷。因此,现在撤出现场回到瀞灵廷内是相当危险的赌注。 尽管他的能力可以进行『无数次的融合』,但要是他的融合体中间遭到杀气石完全阻隔,融合量较多的个体就会成为主体,而意识也会被封锁在主体之中。 如此一来,要是有人发现了『他融合过的反膜丝』,这人也许就能找出方法切断痣城的融合体,将他的意识锁进瀞灵廷内。而他可没有乐天到认为面前这名破面女子的反膜丝会在近期内再次深入瀞灵廷。 「那你就把技术开发局的人连同涅茧利一起杀掉就好啦!嘻哈哈哈哈!这很简单吧?你只需要让开发局里收藏的毒药混进空气里面送入那些人的肺部就好!要不就是把空气和水彻底对调溺死他们!剑开头的,只要人家愿意把力量借给你的话,你可以办得到吧?嘻哈哈哈!」 雨露柘榴在极端乐天的表现中脱口说出无比残虐的提议。然而,痣城却吐出了嫌恶的语气,小小声说: 「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我的目的不是杀戮和支配。在非必要的情况下杀死死神不合我的本意。就算要杀,也只需要杀掉总是让部属无端丧命的涅茧利一个人即可。」 「嘻哈哈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呀!你在第一次使用我的时候杀了这么多的人,现在说这个也未免太可笑了吧!嘻哈哈哈哈哈!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 「…………」 听着斩魄刀尖锐嘈杂的笑声持续,痣城没有回话。 然而,仿佛在斩魄刀的煽动之下,痣城做出了一个决定。 ——的确,是有应该优先杀掉的对象。 ——更木。 ——这人还是该以更确切的方式取他的性命。 就在痣城眯细了眼睛斟酌着这个决定的同时——萝嘉和观音寺同样也感受到这股强大的灵压逼近。 「呜……这是怎么回事……如此危险又暴力的spirits究竟是……」 「这个……应该是死神的灵压……不过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灵压……」 两人才交谈完,一股凶猛的暴风便吹进来,席卷了这个十字路口。 出现在观音寺的爱车——『圣女贞德』后方的男子,确实有着一张和他的灵压同样凶猛的面容。 「呜喔哇哇哇哇哇!」 观音寺看到这名在瞬步中现身的男子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这人在粗质的眼罩之上顶着一头朝天的刺婿头;每一根发剌的尖端还系着一小颗铃铛。 如果所谓鬼神真的存在,也许看来就跟眼前这名身上布满了伤口,伤口上全流着鲜血的男子一样吧。 浑身是伤的男子瞥了观音寺和萝嘉一眼,一对眼眸随即在一副兴致索然的反应中移向他处…… 随后目光扫到站在半空中的死神,男子于是展露了笑容。 「嗨,痣城。」 「…………」 「老实说,我一直都很鄙视鬼道这种东西……不过刚刚的把戏很有趣呀。」 更木剑八——在看到他的笑容后,不只观音寺和萝嘉,就连之前就知道这人是何许人也的石田背上也忍不住冒出冷汗。 ——这世上真有人可以笑得这么凶恶的吗…… 看到更木在笑容中释放出强大灵压的模样,石田脑中浮现出一名男子的脸庞。 ——黑崎……曾经跟这样的人对决而活下下来了呀……? 说到护廷十三队的队长级人物,石田过去也曾经和十二番队的队长·涅茧利交手,并且深知这群人的实力。 然而,眼前这名男子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灵压实在诡谲得过份。 如果火山熔岩也有纯度的差别,那么这人就好比取出所有杂质,只留下热量而凝缩至极限的物质……这是此时的更木带给石田的印象。 他在一张足以让周围一切事物在恐惧中凝结的凶恶笑容之中,将目光扫向身旁红绿灯下的破面,在凶恶的气质随着嘴角上扬的角度更为增加的同时,开心地说: 「这是怎么回事……我简直想请老爷子好好喝一杯呀。」 语气中充满了满满的感谢,感谢山本总队长对他下达命令,要他前往现世。这是他过去从不会挂在嘴上的言词反应。 这也代表眼前的状况对他而言是多么求之不得。 在他这句呢喃结束的同时,身后几名死神也随后赶到。 尽管受伤程度不及更木,但他们全都背负着大大小小的伤势。然而,这群死神仍旧毫不惧怕地瞪了痣城一眼——却也同时察觉更木队长面前,隔着一辆车与队长对峙的破面群。 更木面对着正前方,对着身后忍不住蹙起眉头的一角说: 「喂,一角,你之前说你今天超倒霉的对吧……看来是老子吞掉了你所有的运气呀。」 「……好像是喔。」 一角和其他赶上来的几名席官看到心情大好的队长,同时扬起笑容地回了话。 在他们的记忆之中,前一次看到如此开心的更木队长,恐怕是在经历过与黑崎一护的一场打斗之后,又与拍村、东仙等人对峙的时候了。 从空中鸟瞰着下方的男子实力一如之前感受到的一样。而正面站在一群破面孩子中央的破面男子,其所释放出来的灵压亦比起斑目等人之前交手过的破面高出一大节。 即使不用过招,这两人的强悍实力一眼便可以窥知。 「换句话说,队长你是要我们不准插手对吧?」 一次能和强大如此的两名强者厮杀,他们的队长不可能不高兴的。而只有能理解这点的死神,才能与面露凶恶笑容的更木剑八彼此契合。 尽管他们内心也带着强烈的羡慕和渴望,期望自己也有机会能与如此强劲的对手一战。 ——他竟然……还戴着眼罩? 痣城看到更木现身时的模样,稍稍显露出惊讶的反应。 ——没想到他的灵压已经成长到这种程度……在虚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脑中浮现出这般疑问的同时,痣城也将注意力分散到地上的破面群中。 ——我还是先收拾掉那个破面吧。 他在这般决定之中,正准备像往常一样使刀刃凭空现身,贯穿对手的咽喉和心脏——然而,对手的四周却弥漫着一股异样的灵压,让他无法致使刀刃具象化。 ……嗯?这是…… 他的对手——席恩仿佛察觉到他的反应,因而抬头对着他说: 「我不是说过,萝嘉是在看过你的能力之后创造出来的吗?」 看到痣城瞪大了眼睛,席恩带着愉悦的神情继续说: 「你没想到在那同时,我也会思考对付你的策略吗?」 然而,痣城却没展现出焦虑的反应。 ——原来如此,说的也是。 他没做出无谓的回应,而是在心里喃喃自语着: ——既然如此,那我就稍微思考一下其他方法了。 萝嘉心里正在发抖。但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无尽的罪恶感。 ——我把无关的人卷进来了…… ——我把想救我的人卷进来了…… 前有席恩,后有剑八。而上方还有另一名死神及一名灭却师。面对这令人绝望的三面威胁——甚至是四面,萝嘉已经整个人浸在冷汗之中。 她将目光移向坐在驾驶座上的观音寺,心想,要是她主动跑下车引开众人的注意,也许观音寺就可以逃得掉了。 萝嘉思索着是否能利用反膜丝逃入黑腔之中,但还是忍不住担心那名自称席恩的萨耶尔阿波罗和皮卡罗,会不会对留在当场的观音寺下手…… 想了想,也许她吸引众人的目光之后留在现场,让观音寺趁机驾车逃走,活命的机会还大些。 当她正要开口对着站在驾驶座上的男子说出她的想法的时候——观音寺砰地一声坐回到了位子上,先一步开口: 「萝嘉小姐……看来你超出我的想像,正处在相当难解的年纪呢。」 尽管其中那句『难解的年纪』令人费解,但观音寺仍一个人点头,握紧了手中的方向盘。 「我实在无法了解身边这些灵到底在说什么……i think,那大概是只有他们才懂的灵性词汇——呜……我的修行还不够吗,真是令人痛恨至极呀!」 「那个、不是的……」 「所以,我——唐·观音寺只能这么说……是的!就这么一句话dy!」 「咦?」 观音寺藏在太阳眼镜底下的一双眼眸焕放出耀眼的光彩,随后,他扬起了嘴角。 ——这抹微笑与身后那名死神脸上如同鬼神般的笑容不同,亦非眼前的破面席恩轻蔑的讪笑,而是为了让人感到安心而强装出来的笑容,仿佛在说——dy,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一切都交给我这个偶像灵媒师吧!』 在无声的宣言之中,观音寺带着这样的笑容,猛力踩下爱车的油门。 「——抓好扶手小心别被甩出车外!吓呀啊啊啊——」 在一阵古怪诡异的呐喊声中,观音寺驱车猛然向前冲了出去。 轮胎在柏油路上转了一圈之后,激增的摩擦力推动车身,以爆发性的加速度将『圣女贞德』向前推了出去——观音寺的座车在引擎强大扭力产生的呼啸声中从席恩的身边急驰而过。 「啊!逃走了!逃走了啦!席恩!」「那亮车……好率……」 「唉呀~~他们逃走了啦~~~」「怎么办呢?」「qrrrrr……」 尽管皮卡罗大声嚷嚷,但席恩却不显急躁。 他缓缓转头望向跑车驶去的背影,脸上扬起一抹狂笑,笑容前方凝聚出一股滋滋作响的强大灵压——摆在腰际的双手手掌向前摊开,口中的灵压也同时爆发,登时射出三道细长锐利的虚闪。 三条虚闪划出三角形的轨迹,在行进中收束,化为一把长枪插向逃亡中的跑车——然而,在击中车辆之前,这道虚闪却朝上方 偏开,对着天空飞了出去。 「——!?」 原本应该成直线奔驰的虚闪被硬扭向天空,射穿了上方一朵白云,让蔚蓝的天空在一块圆形的区域中露脸。 这道虚闪瞬间便飞进了宇宙,击中一架已然废弃、变成宇宙垃圾的人造卫星,如同烧融起司一般凿出一道漂亮的圆形缺口。 ——缺口的直径恰巧是一名女性上半身的身长,那本来是要将萝嘉的上身连同跑车部分区块一起消灭掉的。 席恩眯细了眼睛,以其探查神经锁定在一条路口准备转弯的跑车,随后,他察觉车子后方有无数条汇聚在一起的『丝线』。 ——萝嘉伸长了手,汇集一部分反膜丝系住周围的大楼楼顶,形成一条轨道。就是这条轨道让刚才的虚闪偏向了。 反膜是外界无法干预的领域。席恩察觉萝嘉利用拥有这种性质的反膜丝抵御了他的攻击,让他收起了脸上的表情。 「……挡开了?」 他忘我地嘟哝了一声。但这样的反应,并非对于他对萝嘉躲开这一道强力无比的攻击感到惊讶。 他知道,只要善用『反膜丝』的能力,这种程度的小事是有可能办得到的。 而超乎他预期的其实是——萝嘉竟然以自己的意志使用了反膜丝。 ——她为什么会挡掉我的攻击? ——我应该下令要她不准动了呀。 ——除此之外,我也在之前告诉她,我要将她解体了…… 这是没有任何头绪的疑问。此时的他就好比一个小孩用了便宜的橡皮擦,看到纸愈擦愈脏时的反应。 随后,当他理解一切问题都是在所使用的『道具』上,内心的情绪瞬间从惊叹变成气愤。 「席恩、席恩,你怎么了?」 其中一名皮卡罗男孩探头窥视着席恩僵硬的脸庞开口询问,咽喉却随即被席恩用右手一把揪住,愈掐愈紧…… 「我不是没有料想到,而是应该将这个情况视为我一直害怕却不愿正视的严重问题……」 「……啊……啊……」 「不过,我实在没想到在实际遇上时,会产生如此气愤的感受。」 席恩瞄了一眼在他手中发出痛苦呻吟的破面男孩开口询问,, 「喂,你怎么看呢?」 「……啊……呜……?」 「你相信吗?我的『道具』竟然忤逆我。我明明要她自毁,她却没有照做。」 手中传来骨头扭曲变形的嘎嘎作响——席恩扬起脸上混杂着焦躁和恍惚的笑容,口中缓缓吐出凶残的气息: 「……你们呢?你们不会忤逆我吧?」 听到席恩放慢了语气地询问,皮卡罗彼此相互张望着。不顾其中一名同伴就要被杀,依旧各自显露出笑容与哭泣等种种反应。 「萨耶尔阿波罗又来了啦~~」 「我们不是你的道具喔!」 「所以我才讨厌萨耶尔阿波罗嘛!」 「你为什么一边笑一边生气呀?」 「就跟你们说他叫席恩啦!」   「叫什么都好吧?」  「qrrrrr……」 「我很喜欢他耶?毕竟他会陪我们玩嘛。」 「实验游戏很有趣耶?」 「被解剖很有趣呢!」 「才不喜欢呢!人家讨厌打针!」 「什么什么?接下来要玩厮杀游戏吗?」 「被掐住脖子很好玩吗?」 「被扭断脖子很好玩吗?」 「好像很好玩!」 「真的吗……」 席恩的笑容因皮卡罗各式各样的反应而扭曲,掐住破面男孩的手又更加诸了力道。但—— 就在他扭断手中掐的颈骨之前,身后忽然传来另一股『死亡』之气,让他猛回过头。 站在他眼前的是先前那名戴着眼罩的死神,而这名死神脸上洋溢着和席恩不同、却同样显露出异样气息的笑容—— 相较于席恩脸上的狂气,这名死神——更木剑八在凶狠的笑容之中开口: 「痣城也好,你也好……怎么你们都喜欢欺负小鬼当有趣呀?」 「……你想在这时候卖弄正义吗,死神?」 「正义?」 对于席恩的讥讽,更木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 「我才不觉得那种钝器可以砍人咧。再说,不管你们两个有什么样的性癖,跟老子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更木拖着斩魄刀,使刀尖在柏油路面上摩擦,同时开口对着眼前的席恩和半空中的痣城说: 「我感兴趣的,就只有你们两个人到底强到什么程度而已。」 对于身边这个绽露着杀气,如同一头饥饿猛兽般的剑八,席恩也颇为享受地带着他还是『萨耶尔阿波罗』时从未体验过的兴奋感予以回应: 「看来你跟诺伊托拉是同类呀……原来如此,想必他死在你手上也算是死得很满足了吧。」 回想起身上刻着『5』这个数字的十刃,席恩扔掉右手揪住的皮卡罗,促使身上的每一分灵子发出剧烈震荡。 ——果然只有这种程度还是不够。 「皮卡罗……你们自己继续玩吧。你们就早点逮到萝嘉吧。」 ——光是死一个皮卡罗还不够抚平心里的不快。 ——力量……我得使出更强大的力量…… 他带着有如揪心般的强烈疼痛对着眼前的男子开了口: 「也好……如果你跟诺伊托拉是同类,应该能抚平此刻我内心的焦躁……」 听到对手口中莫名其妙的呢喃,剑八向前跨出一步笑着: 「诺伊托拉呀,跟他拿刀对砍还挺愉快的啊。」 周围的空间出现扭曲,大气中的灵子开始发出摩擦声呲呲作响。 「你也可以带给我同等程度的快乐吧?」 一股宛如刀刃般锐利的灵压团块挡在眼前,但席恩仍保持着余裕。 「我不像诺伊托拉一样寻求最强悍的力量,跟你这种只以博命厮杀为乐的人也不一样。不过,我可以理解你为何如此亢奋。」 席恩从腰间取出斩魄刀,从建构其灵魂的备份记忆中,找出葛兰兹兄弟身上根源性的要素,为自己此时此刻如此高昂的情绪赋予合理的依据。 「……我只是喜欢……让我的身边充斥着『死亡』而已。」 在模糊不堪的讯息之中,大量的死亡和活人的悲叹声在席恩心里回荡着。 「而且,愈强的人的『死亡』就愈有独特的滋味——就算那『死亡』是包覆在我自己身上的时候亦然。」 这股凝缩的灵压气性,和萨耶尔阿波罗·葛兰兹之间的落差愈来愈大……然而,若是单就缠绕在席恩身上以『疯狂』的形式呈现的『死亡』气息来看,也许跟萨耶尔阿波罗并无不同。 席恩显露出恍惚的表情,将手上的刀伸进自己的口中—— 「——吸吮吧……『邪淫妃』。」 ≒ 空座町学园区,空座一高前—— 『圣女贞德』一路以飞快的速度奔驰着,但在来到春假前的一所高中学校前方时减缓了速度。 车子驶进了学校后方的访客用停车场之后,观音寺将车停了下来。 「嗯,来到这里应该就安全了吧?」 他说完望向萝嘉,带着认真的表情开了口: 「你在这里下车吧dy。」 「啊……」 萝嘉错将这句话理解成观音寺的『拒绝』,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他终于发现,我是非常危险的人了。 如果说萝嘉听到观音寺的『拒绝』心里没有产生任何负面情绪反应,其实是骗人的,但对她来 说,『可以不用再把这名男子卷入危险之中』的安心感远远凌驾于前者。 「真的很抱歉……让你为了我这样的人经历了这么恐怖的事……」 她想在离开前,为这名男子把她当成正常人对待而道谢。 「我想,如果就这样继续逃到城镇之外,那些人应该就不会加害你了。也许你不会原谅我,不过其实我真的……」 萝嘉说到这里,却又把话吞了回去。 ——其实我真的……真的……? ——这样离开不是最好的吗? 她想开口向眼前这位奇妙的灵媒师道别。但仅仅是这个简单的言词,她却无法坦率地说出口。 ——我……不想…… 她这才发现,自己心里另一种情绪正逐渐酝酿成形。 ——我……不想死…… 在过去短短的一个小时之中,眼前这名男子确实让萝嘉的世界变得开阔许多。 她穿了过去从没有穿过的衣裳,与活人对话,吃冰淇淋,听音乐……而且最重要的是,对方并非将她当成道具,而是以对待一名女性的方式和她相处。 这是她有生以来头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快乐』。她认为,自己已经没有遗憾了。 ……然而,当她知道人生中有些事情可带来快乐的同时,也对被当成道具毫无道理地解体感到恐惧。 早知道会变成这样,那么也许当初根本不应该体认什么叫做快乐……尽管萝嘉的脑中忽然浮现出这样的感想,但她却不懂得可以将这样的不满怪罪到观音寺头上。 萝嘉语塞了。在她决定要向观音寺道谢而抬起头时—— 「萝嘉小姐,你说要我逃到城外,还有那些人会加害于我怎么样的……你到底想表达什么?该不会是新的灵性词汇吧!?……欸,算了,总之你先躲到这所学校的体育馆里面好了。」 「……咦?」 ——要躲起来的人应该是你,不是我吧? 萝嘉歪着头,但观音寺随后又吐出令人震惊的话语: 「然后,你就安心把一切问题都交给我吧!——看我打跑那些bad spirits!让你可以安心成佛!」 「咦……啊……那个……咦咦咦!?」 萝嘉在听懂观音寺这句话代表什么意思的当下,忍不住扬起一声惊叫。 这人要她在这里下车,为的不是推开她以求自保,而是要将她隔离在安全的地方。 然后,这人似乎打算一个人回到十字路口那里去。 「我听不懂那些spirits到底在说什么,不过,看到你胆怯的眼神,我得到了确信——他们就是阻挠你成佛的bad spirits!」 「不、那个……」 「若是之前还不成熟的我,恐怕当场就会跟他们打起来!但是!我的头号弟子教了我一件事——就算没有得到掌声,我也要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继续保护大家……能怀抱这种觉悟的,才堪称是真正的英雄!」 「英雄……?」 英雄——对于长期生长在虚圈的萝嘉来说,这是她好不容易才学会的词汇。 在力量即是一切的虚圈之中,保护他人原本就是非常稀奇的事。而她尽管看过涅里耶尔和哈里贝尔这等会保护部下的强者,但这是因为她们都拥有保护他人的余裕。 在萝嘉眼中,观音寺怎么看都不是『强者』。甚至在那三面包夹的危机之中,他恐怕连一秒都撑不住。 ——还是他其实只是隐藏了自己的实力,实际上是个非常厉害的强者呢…… 萝嘉回想起这里的居民几乎全都开心地向他招手的情景,再一次仔细地观察着眼前的男子。 「哈哈哈!欸dy,你就安心交给我吧!我的观音寺流超终极奥义·二连观音寺弹制服过各式各样的敌人,在犬吠的赞扬声中,我一定会平安抵达干陀罗的!」 观音寺自信满满地吐出了莫名其妙的词句。萝嘉开始对于观音寺丝毫不觉羞愧、百分之百相信自己的表现感到耀眼。 她深深羡慕这人身上拥有她所没有的一切,但同时,心里那股罪恶感也再次涌上心头。 「……对不起,观音寺先生。」 「呜dy,你为什么道歉!你该不会是天竺派,而不是干陀罗派吧!」 面对观音寺亢奋地大叫着,萝嘉在自责的心绪中予以回应: 「我不是值得你保护的人……我其实根本不应该出现在现世之中的……」 「嗯?」 「如果你继续跟我在一起,恐怕还会遭到死神攻击……」 说完,这句话仿佛即刻得到印证—— 「喔!在这里呀!」 「想不到还满近的嘛。」 在两句对话声中,两幢人影来到了停车场内。 「呀呀!什么人!」 观音寺察觉到这两股灵压而猛然回头,看到身穿黑色装束的两名男子。 ——其中一名男子有着俊美的外表,有着一部分彩色的长睫毛和眉毛。而另一名光头男子,虽然不如之前那名戴着眼罩的男子来得凶恶,但长相亦充满了杀气。 十六章 二五〇年前,尸魂界流魂街某处— 「刳屋敷……队……长……?」 团体之中第一个发出茫然的声音的是十一番队副队长。 前一刻他和同僚们正在歼灭一大群虚之后,拉着八番队及四番队的死神们一同喝酒庆功。 然而,宴会中出现一名年轻贵族,提出要求,希望能与十一番队的队长决斗。 听到这个请求,所有队士都深信他们的队长刳屋敷剑八会赢。而四番队的队士们也部担心着这名贵族青年落至被砍成遍体鳞伤的结果。 唯有八番队队长一个人内心弥漫着不祥的预感。 结果,决斗开始的同时,胜负就分晓了—— 第七代『剑八』刳屋敷剑八忽然血花四溅地瘫倒在地上,仿佛体内刮起一道刀刃旋风一般。 对方到底是如何在完全没有任何动静的情况下撕裂第七代剑八的? 不对,这人到底是谁? 他为何会忽然想要『剑八』之名? 在一切都包裹在谜团之中时,众死神们只知道一件事——第七代『剑八』在决斗中输了。而且,从这一刻起,眼前这名男子将坐上『第八代剑八』的宝座。 然而,十一番队的队士们却全都否认了这一刻得到的『认知』。 尽管贵族青年没有表现出任何行动,但却不知为何身上不停地冒着冷汗,呼吸也显得急促。 在察觉到这点的同时,周遭众人的意识逐渐被拉回到了现实,身上的情感机制也缓缓开始恢复运作。 「……你这家伙——!」 其中一名吓傻住的席官在颤抖中吐出情绪激昂的大吼。 随后,超过百人的十一番队队士也同时拔出斩魄刀,在始解之后一齐冲向痣城。 尽管这么多人一起对付一个人,只会落得相互阻挠,无法动弹的结果。但至少处在中心位置的痣城也绝不可能全身而退。 京乐想出面制止十一番队的暴动,很快地跳到刳屋敷和贵族青年中间,却追不上头几名蹬地冲出来的席官。 ——刚刚那根本不是决斗! ——这家伙一定使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 ——队长不可能输! ——不可以让这种家伙活下去! ——我才不承认这种事! 队士们手中各式各样的斩魄刀各自展现出不同的能力,仿佛众人情绪激荡的具象表现一般,同时劈向那名贵族青年。 然而…… 就在这时候,他们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划破……祥瑞之气……而生……」 这句话从遗体鳞伤地倒在血泊之中的男子口中溢出——是刳屋敷剑八的声音。 「——崇敬……黑暗……而衰老……————————『饿乐回廊』。」 瞬间,周遭被一圈黑暗吞噬,将扑上来的十一番队队士猛力弹开。 ——唯一站在现场却没有遭受攻击的人是京乐。他看到刳屋敷身受致命性的创伤,却仍始解其斩魄刀,从地上站了起来。 『饿乐回廊』的外型相当独特,与四番队卯之花队长持有的『肉雫唼』一样,属生物型的斩魄刀。 ——不过与其说它是生物,其实更接近『怪物』;拥有如同棕熊一般大的白色身躯,没有眼耳鼻,甚至没有手脚,是一头只有『嘴巴』的怪物。 它有一副如同鲨鱼般的大型牙齿,身躯就好比极简化的附属品一般,呈球形贴在牙齿之外。 这样的怪物一共约有三十只,全飘浮在刳屋敷剑八身边。而怪物的主人则看来仿佛完全没有受伤一般,站得直挺挺的。 面对『饿乐回廊』如同卍解般的始解型态,周遭的人全都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液,凝视着这位十一番队队长。 他的眼中浮现出过去从不曾出现过的强烈怒气。但这股怒气并非指向他的敌人——那名贵族青年,而是呆站在四周吓傻住的部下们。 「你们这些家伙……想做什么?」 这声音仿佛来自地狱底层。 在刳屋敷愤怒的视线之中,被瞪的人几乎要产生自己的灵魂被砍成了碎片的错觉。 「你们这些家伙背负着十一这个数字……不要弄脏了一对一的决斗!」 空气在刳屋敷压倒性的气势之下凝结,让十一番队的队士们全都说不出话来。 「我死在这家伙的刀下,这就是一切!我不准你们否定十一番队的铁则!从今天开始,这家伙就是『剑八』」 这位队长随后吐出的言词让人觉得异样。在场的人要是看了他对着部属大骂,又以斩魄刀轰走了冲上来要教训那名贵族青年的死神们,大家肯定都会觉得刳屋敷还能打。 然而,随后他的脸上收起了愤怒的颜色,转头望向京乐扬起嘴角展露了笑容。 「抱歉,京乐,可以麻烦你帮我跟山本老爷子说『这小子拜托他照顾了』吗?」 「……刳屋敷。」 「其实有机会的话……我也好想跟你和浮竹……分个高下呀……」 京乐带着复杂的表情望向刳屋敷。 他知道,其实刳屋敷已经死了。 这名前『剑八』只是绞尽了最后的灵压,勉强驱动已死的身躯罢了。 而他手中的斩魄刀仿佛欲证明京乐的推论,瞬间解除了始解,而他瘫软的膝盖也随即跌跪到了地上。 「队、队长……」 相较于十一番队队士们语带颤抖的反应,此时那名贵族青年,痣城已经调整好呼吸,来到刳屋敷面前低头睥睨着他。 「要是你在刚才那一瞬间使出卍解,若非两败俱伤……就是我会输。」 「也许……是吧。」 刳屋敷的卍解是当时尸魂界中最有名的能力——『从地上出现一张巨大的嘴,将半径数灵里内的一切全部吞噬殆尽』。 这个能力不会区分生物及非生物,一张口便将整片大地全部吃掉,并且以其巨大的牙齿将口内除了刳屋敷之外的所有『食物』全部咬碎,是极其凶恶的能力。 一如刳屋敷的传闻,『将战场内的所有敌人全部吃干抹净』,这是与他非常相称的能力。 然而,使用一次如此强大的力量之后,他得付出两个代价—— 其一、一旦使用这个能力之后,其斩魄刀将有半年连始解都无法使用。 其二、这个能力就连刳屋敷自己乜无法控制;无论是他的伙伴,或是必须营救的人质,都会变成『饿乐回廊』口中的碎绞肉。 之前刳屋敷曾在断界内使用过一次卍解,其后四十六室经过查证颁布了一道命令:『无论发生什么大事,都不准刳屋敷剑八在瀞灵廷使用卍解』。 但即便如此,瀞灵廷内的所有居民却没有一个人对刳屋敷感到害怕,这恐怕是他即使不使出卍解也拥有压倒众人的霸气跟实力,而且他的为人亦相当值得赞赏吧。 「这里是流魂街,你应该可以使甩卍解的……如果你是顾及到周围的部下而不使用卍解,这就是你的弱点,也是你的败因。」 听到这名年轻贵族冷冷地吐出结论,刳屋敷脸上显露出虚弱的微笑。 此时他的身体已经没有知觉,只有嘴边的肌肉和腹部还可以活动。 如果卯之花在场也许还有办法,但现在四番队的死神们对于刳屋敷的伤势完全是束手无策——再说,这位剑八既然接受『决斗』,他恐怕也不会让旁人为他治疗。 「说得对……抱歉……我没办法让你看到我真正的实力了……」 「看到你伤成这样还活着,让我觉得惊讶,不过你为了救我,斥责部下而放弃求生 ,你的生命可以死得这么没有价值吗?」 「…………」 「在你被『坚持』捆绑住的同时,你已经不配拥有『剑八』这个名字了。就这么简单。」 尽管这名贵族男子其实就是因为刳屋敷展露坚持才得以活命,但他却对此丝毫不为所动,仍带着平淡的语气批评着刳屋敷。 然而,刳屋敷却绞尽了即将消逝的生命矣了。 「你……叫什么名字?」 「……痣城双也。」 「喔,痣城剑八啊……让我以一个前辈的身分……给你一个忠告。」 刳屋敷在愉悦的表情中开了口: 「——————————————————」 说完之后,他将意识放在自己的部下及京乐身上,笑了。 「你们放心……死的人是我……『剑八』……不会……死……的……」 随后,刳屋敷便趴倒在地上,死了。 而且再没有从地上爬起来过。 刳屋敷最后说了什么,痣城确实是听进了耳里。然而,也许在他的判断之下,那完全是无谓的建言,所以没多久就忘记了——而且至今从未想起来过。 时光飞逝—— ≒ 现在,空座町北川濑道路交通枢纽—— 「…………」 痣城默默地凝视着下方的一切,脑中短暂地晃过一段过往的回忆。 ——拥有强悍实力的两名男子对峙,这副情景不知为何让他想起经常在梦中出现的『过去』情景。 然而,他终究还是没有想起当时刳屋敷对他说了什么,即刻判断回忆过去是无谓的浪费时间,因而再次将注意力放到下方的对峙情况。 那名自称席恩的男子嘟嚷了几句,便吞下了自己的斩魄刀,随后整个人的外型产生惊人的变化。 ——喔……这就是出现在记录上的归刃吗? 随后,完全变态的席恩张开一块圆形的时空裂缝,将更木吞进了黑腔之内。 这道时空裂缝也扩及到痣城周围,它原本欲将痣城一同吞噬,但终究是无谓之举——在旁人眼中,这道时空裂缝似乎已经将痣城吞入其中,但就在黑腔入口阖上的同时,痣城却好比空气中涌出一道云雾一般浮现,成形。 …………原来如此,那名女性的虚对他来说是不可或缺的『零件』啊。 既然对方害怕将萝嘉卷入这场对决,使她遭到波及而毁坏,那么这个变化后的型态肯定拥有相当强大的破坏力。而如果更木也拥有同等程度的实力,这一带的建筑物说不定全都会被夷为平地。 ——就这点来看,这样的事态发展对我来说是再好不过了。 「什么再好不过了?」 雨露柘榴的声音仿佛看透了痣城的心思,从下方传了过来。 「……因为这个城镇不会遭到无谓的破坏。」 「嘻哈哈哈哈!是吗是吗!你真是温柔呀!剑开头的!」 这把斩魄刀以双脚和痣城对贴在一起的方式倒立在半空中。她带着愉悦的笑容从下方睥睨着痣城。 「嘻哈!刚刚真是可惜呀,剥开头的!就差那么一点点,那个看起来一脸懦弱的破面小妞就要被纳入人家的世界之中了呢!你其实早该在瀞灵廷内就杀了她对吧?你这个成事不足的家伙!嘻哈哈哈哈哈!」 「……无所谓。先一步打倒更木跟那个叫席恩的虚比较重要。」 「对呀!这样比较好!毕竟跟生物融合对你来说也是相当大的赌注呢!面对刳屋敷的那一仗可是吃足了苦头呀!」 听到雨露柘榴说的话,痣城微微垂下目光。 生物——对几乎万能的痣城来说,与动物融合,特别是拥有自我意识的死神和虚融合时,其实存在着相当大的风险。因为这和他在与空气及矿物融合的情况不同,会出现强烈的排斥反应。 当时与刳屋敷一战,痣城判断若是跟平常一样只是在空气中忽然让刀刃现身,是无法对刳屋敷造成致命伤的。他以刳屋敷强大的灵压作为依据,认为这么做只是无谓地让对手得知自己的能力,因此决意背负庞大的风险,在第一次出手时取对手性命。 于是他与刳屋敷肉体的一部分——即肌肉组织和心脏融合,强制性地收起刳屋敷的灵压。 就结果而言,刳屋敷看来似乎是在看不见的刀刃之中被砍得遍体鳞伤,由痣城获得压倒性的胜利。然而,其实痣城也因为他与刳屋敷的内脏融合而遭受反作用力带来的沉痛打击。 ——之前听说志波家的人是由于被强制与虚融合而死的……意思是,虚在这方面的技术高于尸魂界吗,蓝染? 正当痣城如此思索着的同时,雨露柘榴握拳敲掌,又嚷嚷了起来: 「嘻哈!不过无论要冒多大的风险,你都还是想跟那个女人『融合』对吧,剑开头的?你这个色狼真是够了!你想把自己塞进那女人最重要的部分,戳进去再翻过来;一下子扭动,一下子伸长,然后缠住她,抓住她,把她变成你的东西对吧?而且还要让那女人帮我做事!嘻哈哈哈!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变态!讨厌!人家都兴奋起来了!」 倒立着的雨露柘榴摆出艳丽的姿态扭动着身子。然而,痣城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淡淡地回了一句: 「随便你说。那女人的『丝线』就渗透性来说比你更强。无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不能让这种力量被浪费掉。」 「嘻哈哈!代价!代价呀!」 雨露柘榴听到『代价』一词,脸上的笑容显得更加扭曲,且充满恶意。 「那当然,要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就得支付相应的代价——无论多么强大的卍解都是呢!例如『饿乐回廊』,除了半年只能使用一次,还无法区分敌我呢!例如『镜花水月』,只对见识过其始解的对象才能施展幻术!例如『黑绳天谴明王』,化身为巨大目标物的卍解武者,其所遭受的攻击也会反馋到自己身上!例如『龙纹鬼灯丸』,生性悠哉,要使出全力需要好一段时间!」 举出几个例子之后,雨露柘榴倒立着转了一圈,这才吐出最重要的一句话: 「甚至打倒蓝染的那家伙,使出最终奥义的代价竟是失去死神之力!相较之下,人家对你索求的代价还算是轻的呢!」 「…………」 痣城不想配合雨露柘榴这般无谓的对话,因而选择沉默。 他的力量,在众人眼中堪称无敌的『雨露柘榴』融合能力当然也存在几样使用上必然必需支付的代价。 其一、他对某种特殊类型的攻击方式难以招架。 其二、『在使用卍解的期间,他无法锻链自己的身体』。 若以电玩游戏为比喻,就像是取得某个强大的特殊技能之后,将使得力量及耐力等等数值完全无法成长一样。 事实上,若是扣除掉痣城所拥有的斩魄刀,他就和旁人所见的一样,仅只是一个外表俊俏的男子;就连挨一下流魂街流氓的攻击,都有可能遭受致命性的伤害。 不过反过来说,当他取得雨露柘榴的能力之后,臂力强弱等等对他来说根本是无关紧要的问题,说代价其实也不痛不痒。 然而,有一点不能说是明确的代价——对于拥有痣城这般个性的死神来说,斩魄刀『雨露柘榴』的人格就是一种负面的要素。 「……对我来说,将你的能力告知四枫院夜一及浦原喜助,才是最严重的负面代价。」 听到痣城以冰冷的语调叙述,雨露柘榴啪地一声拍了手,笑着说: 「是吗?那这就当作正式的代价好了!这真是太好了!嘻哈哈!」 「…………」 这把斩魄刀大概不会再吐出更没有用的内容了……痣城在这样的判断之下默默地凝视着眼前黑腔封闭之后的空间,及向前延伸的风景。 他看到姗姗来迟的十一番队队士们拖着满目疮痍的身躯,朝着这里靠近过来。 ——虽然我有试着控制力量,不杀死他们。不过没有人逃走呀。 ——真叫人难以理解。 ——为什么那个叫更木的男人能够凝聚出如此稳固的向心力? 痣城不知不觉开始思索,但随后他便即刻判断这么做只是浪费时间,于是将自身融化于空气之中,以无形的姿态持续观察着空座町。 他看了大约二十秒,心里不由得做出满意的感想。 ——这里确实是个重灵地,也难怪蓝染想将这整座城镇作为创造王键的祭品。 痣城一点一点融入这片以极高浓度蕴含着各式灵子的空气,同时认为自己的考量相当正确。 ——在这里确实可行。 「嘻哈!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了吗?也许零番队又会跑出来喔?」 听到雨露柘榴的询问,他只在心里做出回应: ——为此,那个女性虚的『丝线』是不可或缺的能力。 ——因为她能够补足你的力量欠缺的部分。 「的确,我的能力无法穿过杀气石跟遮魂膜,侵蚀的速度也比那些丝线慢得要命!不过,我说那个呀——那个丝线的小妞虽然可以透过丝线连结『共享』对方的感官,却无法以融合的方式『支配』对方喔?所以你可别抛弃人家喔?嘻哈!万一出槌的话,不如我们三个人就紧紧缠在一起好了?嘻哈哈哈哈哈!」 ——你知道的,我早就把性欲这种东西舍弃掉了。 「人家不过就只是开个玩笑嘛!剑开头的,你这人的个性真的是有够无聊的耶!欸,算了——总之,只要你能够弄到那个『丝线』的力量,你就可以说是无敌了。你可以借此以飞快的速度跟整个世界融合,就连零番队也抓不到你……然后你要做什么呢?就请你再亲口说一次给我听吧~~」 在雨露柘榴的嗤嗤笑声之中,痣城不禁产生一股愠怒。他在与空气融合的情况下对着雨露柘榴发出明确的『声音』说: 「只要将空座町内的活人和魂魄全部『改造』,这里就会成为进攻虚圈的优秀据点。而若是使用『反膜丝』的能力,要『同时改造大量魂魄』也是可行的。」 听到主子吐出如此骇人听闻的内容,雨露柘榴笑嘻嘻地凝视着他。 「我要灭绝虚这种存在,从现世中所有活人身上去除掉无谓的部分。」 这话意味着,他要改变这个世界。 痣城将如此惊悚的手段挂在嘴上,而他所期望的其实只是非常渺小的结果。 「这么一来……要平衡现世与尸魂界间的灵魂数量,就会容易得多。」 对痣城剑八这人来说,无论是歼灭虚,铲平整个空座町,或是从人类身上夺去『心灵』,夺走其成为虚的原因,这都只是为种植花木而除草一类的小事。 ≒ 空座町东部—— 这里是用以区隔三宫区与马芝区的一条道路上。往来的车辆不多,但此时有一辆洋车以飞快的速度行驶在这条开满了零食店的道路上。 同时,在这辆超过法定速限的跑车后方,好几幢黑影不靠任何驱动马达,仅以各自的双腿紧追在后。 这群人是以斑目三席为首的十一番队队士们。 更木队长迎上前去与席恩交手之前丢下一句话:『你们去把那个女人抓回来吧。』于是,这群死神们便紧追在这辆载着破面女子的跑车身后。 「你给我站住啊啊啊啊啊!」 「呼哈哈哈哈哈!答案是no!」 听到身候传来的怒骂声,跑车的车主唐·观音寺更是一脚加足了油门。 就在这位偶像灵媒师把车停在高中校园内的停车场上时,一群看来就像是地痞流氓的灵体忽然现身大喊:「把那女人交出来!」 观音寺以驱车急驰的方式取代回话,于是他载着萝嘉两人坐在『圣女贞德』上驱车逃亡的旅程就此展开。然而—— 「你这家伙看得到我们对吧!你是咒术师之类的吗!你想把那个女人怎么样!」 那群看来就像地痞流氓的死神却以匹敌跑车的速度追了出来。 尽管观音寺觉得『圣女贞德』的平均速度不会输给他们,但那几名黑衣男子却不时施展瞬间移动般的加速度,一口气又把双方之间的差距缩短。 观音寺想起他似乎曾经看过与对方相似的装扮,于是对着光头男子大叫了一声: 「什么怎么样……嗯……?你们身上穿的制服不是一护boy在战斗时穿着的装扮吗!那么,你们不是应该跟我站在同一阵线吗!」 对方听到他吐出『一护』这个名字,光头男随即蹙起眉头有所反应: 「啥啊啊啊啊!你说一护是吗啊啊啊啊!」 一角追上『圣女贞德』,跑在跑车的驾驶座旁,对着观音寺反问了一句: 「你这家伙认识一护吗?」 「哈!哈!哈!没什么好隐瞒的——黑崎一护就是我这个偶像灵媒师,观音寺的头号弟子!我是他的导师,同时也是他的战友!是个他没办法拒绝的人呀!」 「…………」 这句话让一角眉头锁得更紧、陷入沉思—— 几秒钟后,他带着额头上的青筋大骂了一声: 「你这个骗子!像你这种怪人怎么可能是一护的老师呀啊啊啊!」 「哈!哈!哈!看来你也出现记忆混乱的情况了——这种情况不应该说『怪人』,而是应该用『偶像』这个词汇才对呀,boy!……不对,该不会你其实把怪人跟罕醉克斯※搞混了吧?嗯……的确,以充满灵气的角度来看,你会把我跟吉米·罕醉克斯搞混也不是没道理的事……」(译注:日文中的怪人『ヘンチコ』与罕醉克斯『ヘンドリックス』前几个音相似。而吉米·罕醉克斯为史上最具影响力的吉他手之一。) 观音寺吐出这般恐怕会被罕醉克斯粉丝丢石头的言论。而一角听不懂他这么说的意思,直接把理解成观音寺的挑衅,头顶上的青筋更是一连迸出了好几条,猛然举起斩魄刀大叫着: 「你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一护的剑术师傅可是浦原老板!你这家伙的名字一护可是连提都没有提过啦啊啊啊!」 「那是因为他害羞啦!再说,我不是他的武术老师!我教他的是比起武术更重要更重要的……身为hero的灵魂!我教他如何清空心灵空隙,将身为hero的炙热灵魂注入其中!喝!」 观音寺忽然奋力地吆喝一声,大大地打了方向盘。 一角跟着跑车转向的同时,对着身后的同僚开口询问: 「……喂,弓亲,我听不懂那家伙讲话,是因为我的脑袋不好的关系吗?」 「不,你放心,一角。我也一样听不懂。我在乎的是,那人的体格、长相,还有其他各部分的特征拆开来全都可以称得上俊美,但组合起来却怎么看怎么怪……这样到底该说他是美还是丑呢……」 「这样啊……这和便利商店把饭捏成一团的吃法一样,现世中真的是有够多让人费解的事呀。」 一角感触颇深地嘟哝了一句,接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扬起一张爱打架的人特有的笑容。 「那就没办法啦!跳到车上去把他拖下来也挺麻烦的,还是把那辆车整个打烂比较快些!」 说完,一角才开口准备唱出鬼灯丸的解号时——他的脑袋忽然砰地一声挨了一下。 一 名身穿白色衣裳的孩子拿他的脑袋当跳板,一蹬跳向破面女子搭乘的跑车方向。 「……呜!又来了!你们这些家伙!」 说完,另一名破面孩子又踩过了他的脑袋。 「喂……」 随后又有另一个孩子踩上了一角迸出青筋的脑袋,但却一个脚滑,跌在前方的马路上。 「你没事吧——?」「不行啦——那东西当不能当跳板的啦———」「滑、滑滑,—」 约有二十名破面孩子赶了上去,压低了速度将跌倒的伙伴拉起来。而这个在一角头顶上摔跤的孩子很快地从地上起身,一边跟同伴们并驾齐驱地向前跑,一边开始啜泣着: 「呜哇~~~……秃头魔人欺负人家啦啊啊啊~~~~」 忽然间,弓亲耳边传来「啪」一声小小的声音。他没特别出声拦住一角,而是边跑边伸手捣住自己的耳朵。 「你——们——这些——臭家伙喔喔喔……看老子我把你们全部打趴!快点一个个给我排排站好来啊啊啊啊啊!一 一角带着周围擦出火花呲毗作响的灵子大喊了一声,让前方的孩子们同时回过头来。 而驾着跑车的男子不知道是否也听到一角的怒号,也跟着把头转过来对着孩子们大叫: 「什么!boys&girls!你们跟上来了吗!我能够了解你们想要签名的渴望,不过这里太危险了!快点离开那个黑道恶灵!他会把你们抓起来吃掉呀!」 「谁会吃他们呀!」 瞬间解放的怒气在这句话中全指向驾着跑车的男子,然而,就算他如此生气,却也还勉强保有理智,知道此时应该先确保破面女子的安全—— 他一个瞬步跳到敞篷车的正上方。 「总之,就算来硬的,我也要你把车停下来……」 一角打算一刀刺穿跑车,将跑车插在地上。 然而,忽然一个破面孩子跳出来,以他的斩魄刀将一角的刀挡了下来。 「不行啦,葛格~~是我们先开始跟姐姐玩捉迷藏的~~」 「……喂,你给我闪开。」 就在这一刻,一角收起了脸上的怒火,露出一双同时夹杂着寒冰和烈焰的眼神瞪视着眼前的破面孩子。 「我警告你,只要你拔出斩魄刀来阻挠我,就算只是个小鬼,也会被我当成敌人喔。」 「葛格的意思是要陪我们玩吗?」 看到眼前的孩子瞪大了闪亮亮的眼睛歪着头问,一角即刻予以回应: 「对,以十一番队的角度来说这是游戏没错,但我们玩的是——全力揍扁对方的游戏喔,小鬼。」 一角吐出的言词既是威胁也是警告,但结果却只会惹得这群皮卡罗开心不已。 「好像很有趣!我们要玩!要玩!」 随后,这群破面孩子也一改之前表露出来的氛围—— 「那我们也要使出全力了喔?」 简简单单的一句宣言——在这句过于简单的宣言之后,数十名皮卡罗同张开了口…… 一听到全力打扁对方这句话,他们便打算以他们的『游戏规则』开始跟对方玩耍。 就仅只是根据如此简单的意念,他们便开始唱出归刃的解号。 接着,此时不在现场的所有皮卡罗也同时做出有别于前一刻的行为反应,但一角等人就不知道这回事了。 尸魂界,技术开发局解剖室—— 「…………」 咚地一声,被麻醉的『实验体』忽然坐起身子。这情况完全超出了技术开发局局员的预期。 那是捕获科长采绘抓回来的破面男孩。他们将破面男孩施以破面专用的麻醉药,在破面男孩沉眠之中也持续侦测的他的灵波,但却没看到任何他会清醒的征兆。 然而,他就好像装睡一般,猛然睁开了眼睛,口中配合着位在现世和断界的伙伴们吐出同样的话语: 「……来玩吧——」 ≒ 空座町东部—— 「来玩吧……」  「来玩吧。」  「来玩吧!」   「来……玩吧……」 「籁玩八……」   「来玩吧。」  「来玩吧!」  「来玩吧。」 「来!玩吧!」      「来玩吧!」   「来……来玩……吧?」 「来玩吧。」  「来玩吧!」  「来玩吧……」  「来——玩吧吧吧……」 几十名破面孩子同时开口齐唱——尽管语气不同,但所有人口中挂着的全都是『来玩吧』这句话。 但随后,这句话中的语气和说话节奏逐渐统合一致,仿佛周遭的空间全都发出同样的声音…… 「「「「「「「「「「——『戏拟军翅』!」」」」」」」」」」 四周忽然吹起一阵冰冷的狂风。 「呜喔喔喔喔喔!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该不会是我的力量造成了大宇宙的光子带共振吧……!」 由于『圣女贞德』是辆敞篷车,无法抵挡这阵狂风,让观音寺忍不住停下车,回过头去。 同时回头的萝嘉目睹了眼前的情况,瞪大了眼睛对着观音寺大叫: 「……请你快点离开这里!这里太危险了!」 「什么!那我得带着孩子们一起逃走才行……」 然而,这位偶像灵媒师完全听不懂萝嘉这句话的意思;正当他要打档倒车的时候,萝嘉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危险的就是那群孩子们!你不可以跑到那群孩子们围住的那一带!」 呼啸的风声之中,这群男孩女孩,还有小动物们的外表出现些微改变——全都长出宛如蝗虫、蟋蟀,或是蜻蜓般透明的翅膀。 他们的外表前后差异虽不至于看来变成另一个人,但每个人的灵压却都比起先前大幅增长了许多。 而他们随后也在刮起的风中飞往大马路的各处…… #插图 此时他们身上的鐧皮韧度恐怕已经大幅提升,也许也会施展独特的攻击方式;一角和弓亲曾经与归刀状态之下的破面交过手,两人对着跟在身后的几名席官使以眼色要他们注意。 「那我们就一边跟葛格你们玩,一边跟萝嘉姐姐玩捉迷藏吧?」 「很好……你们放出这么强的灵压,那我们也不能做出手下留情这种泼冷水的事了。」 一角也许是察觉对手实力与他相当,甚至因为这群破面对手携手攻击还有可能凌驾于他,因此这才头一次对这群破面孩子提起斗志。 「喂,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们是『皮卡罗』,每个人没有自己的名字。」 「这样啊……那我们……就叫『更木队』好了。」 身后的弓亲仿佛理解到一角这句话的意义,跟着补上一句: 「不过打团体战可不是我们十一番队席官的本性呀。」 「这哪有什么关系?只要打得开心就好了吧!——话说,你没了斩魄刀,要怎么办?」 「斩拳走鬼才是死神的基本武术啦。不过是缺一样工具就夹着尾巴逃跑,这样一点都不美呀。」 剑、拳、体术、鬼道……死神的作战方式必须四者齐备。尽管十一番队向来看轻鬼道,但弓亲这话的意思是,他光靠拳头跟体术就足以应战了。 而从他对一角展露的笑容来看,这句话绝非逞强。 于是,皮卡罗与十一番队队士们之间的交战就此揭开序幕…… 然而,在这个战场上开出第一枪的并非死神或皮卡罗,而是和平的空座町中,一阵响彻整个城镇的骇人枪响。 ≒ 空座町,弓泽 住办混合大楼—— 「老子我说我不是黑道,你听不懂啊?啊~~老子我是干保母的啦!保母啦!」 在大楼里的一个隔间,怎么看怎么像『黑道办公室』的屋子里,一名长相让人联想到野猪布偶的中年男子遭到五花大绑、躺在地上。 听到他这么说,一名一看就知道是干黑道的男子亮出身上刀子继续质问: 「闭上你的鸟嘴!你这个猪头!这世上有怎么可能有像你这样的保母啊!你这家伙在儿童公园里面东张西望,鬼鬼祟祟,结果还想诱拐组长的孙子啊?」 说完他一刀插进地上,吓得阿猪(暂称)哭着摇头。 「不是啦!我只是帮他找他弄丢的玩偶……」 就在阿猪找借口掩饰的同时,办公室门忽然被推开。 「搜索票!里面的人全都不准动!」 一声吆喝之下,大批警察涌入门内,让办公室里一片骚动。 「不、不会吧!警察搜索呀啊啊——」 一阵骚动之后,一名警察翻出了办公室内的暗门。 「拜托,现在哪有人还在用储藏室的呀?看来你们这些家伙的办公室里面一定藏一堆不得了的东西吧啊啊!」 他哼笑着打开密室内的储藏柜——但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根据密报,这个储藏柜内应该放有数十把火器,但此时柜子里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被摆了一道……当这名刑警回过头,却看到这个黑道组织的组员同样显露出一脸茫然的反应。 看来藏匿的武器消失一事,对他们来说也是完全出乎意料。 但此时其中一人回神,凑上前来对着刑警逼问: 「喂、喂!这里面什么都没有啊啊啊!现在你们要怎么负责啊啊?喂?」 随后,这名刑警伸手指向倒在房间中央看似布偶的男子,和插在男子身旁地上的小刀嘟哝了一声: 「那……总之就以绑架及伤害未遂等罪名先把你们家的组长带走好了。」 「咦咦咦咦——!」 随后他们逮捕到的大人物引发了一连串事件,把浅野启吾和小岛水色卷了进来,开起一场精彩的动作戏,但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不过,武器之所以会消失,则是有另一个较为特殊的原因。 ≒ 空座町东部,外景车内—— 「喂!那个那个!那是小幸幸的车啦!」 《灵异探险队》节目制作人看到观音寺的私人跑车『圣女贞德』大叫了一声。 他们的外景车上驾着摄影机,驱车到处寻找载着骷髅面具女子兜风的观音寺。 由于大家赶着出发,车上只坐了幕后工作人员,节目里戴着眼镜的常任司仪没有跟上,于是包含制作人在内的工作人员现场发出的声音全部收进了麦克风里面。 「喂喂喂,车子会不会开太快啦?要是违规超速的话,电视可不能拨呀?——话说,真的有人坐在副驾驶座上呢!再靠近一点!」 说完,驾驶将这辆休旅车愈开愈近,欲确认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人的身分,然而—— 一声枪响却抢先一步摇撼了这片街道的天空,在观音寺的跑车车尾轰出火花。 由于这名制作人也有参与新闻节目制作,听到枪声再看到车尾的火花之后,随即理解到这是怎么一回事。 「刚刚……小幸幸的车子是不是挨了一枪呀?」 ≒ 空座町东部,马路上—— 「什么……?」 ——火绳枪的声音? 一声听不惯的爆音,让一角和同僚们维持着攻击架势,竖耳倾听周遭的状况。 一角前一次听到枪声是在成为席官之前,那时现世还处在遍地战争的时代。他在回到尸魂界之后查阅了一些资料,但由于资料老旧,在他的认知之中所有的枪枝都称为『火绳枪』。 然而,枪响在死神与虚之间的战斗中出现,是极为异常的情况。 虽然十刃之中有人以枪作为武器,以连击发射虚闪,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不会有火药爆炸的枪声。 随后第二声枪响又接着出现——在一角的视线角落,一名破面孩子胸口喷出鲜血洒在地上。 「——是怎样:」 枪声没有停歇,接着又在几名破面孩子身上打穿一个个看似弹孔的小洞。 照理说,他们在归刀之后,身上钢皮的硬度理当提升,但此时却轻易被子弹凿穿。 现世的物质通常无法对破面造成有效伤害,这恐怕是做了某种加工的子弹吧。 一角更进一步集中注意力探索,终于找到了枪声的源头。 一幢人影。有一个人架着步枪,浮现在路旁。 那是一具从地上长出来的『义骸』,手持着步枪。这具『义骸』尽管长相和体格还没有成形,但眼耳口鼻勉强都还开了个洞。 接着好几具义骸就好比墓园中爬出来的强尸,一个个从平坦的地表上冒出。 这些义骸不像有塞入义魂丸,眼耳口鼻敞开的小洞全都漆黑一片。 一角看着这群看来诡异而骇人的东西忍不住蹙起眉头,但身旁的弓亲却即刻理解到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应该是痣城搞的鬼吧……」 说完,四周便传来痣城剑八的声音,仿佛要印证弓亲的揣测一般—— 「要歼灭虚的话,我来帮忙吧。」 随后痣城便现身在十一番队队士们身后。一角的眼神带着明确的杀意瞪视着痣城。 「……你现在又要阻挠别人打架吗……真是讨人厌到极点的家伙!」 「这已经是一场混战了,再多我一个人动手有什么不对吗?」 「都说这是我们十一番队的战场了……这里不是你这个外人出手的时候!」 一角说完,他的同僚也附和似地全都转头瞪视着痣城。 然而,那群皮卡罗却因为多了一个新的玩伴而开心不已——不可思议的是,遭击伤的个体没经过治疗,但伤口却逐渐愈合。 对此,痣城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推知其中的原因,他丝毫没有表现出惊讶反应,继续操控义骸——前前后后出现一共约二十只。 ——这些家伙的坚持跟刳屋敷很像。 他一边如此思索着,一边带着冰冷的目光对着眼前的死神们说: 「虽然我没闲工夫理你们……不过也许你们也都是该清理掉的对象——就请你们跟更木一起消失吧。」 「从队长面前逃出来的家伙说什么大话呀!」 「我不是逃,不过我现在不跟你们做这种无谓的议论。」 痣城在消失的同时张开双手,带着淡淡的语气对着十一番队的众人说: 「我就以我的个人意志继续消灭破面吧。」 随后,同时拥有灵子与物质两种性质的突击步枪枪响便接连爆发—— 皮卡罗们愉快的『游戏』也就此开始。 正当包围着众人的这个空间开始吹起灵压浓度更高的狂风时,十一番队之中有人察觉到这阵风中开始混入红色的液体。 而就在他察觉到这些红色液体其实是他手臂上淌出的鲜血的同时,他也发现这阵狂风其实就是这群皮卡罗的刀刃。 ≒ 尸魂界,技术开发局—— 「唉呀呀,所以我就说应该要快点把他装进瓶子里面泡着呐~~」 局里捕获到的破面男孩忽然从麻醉中清醒,在归刃的同时打开了黑腔,强行从局里逃脱。 涅茧利听到这样的报告,在场的研究员全都担心着这下搞不好换成他们要被泡 在瓶子里而发抖。然而,令人感到意外地,涅茧利没怎么生气,只是淡淡地挖苦着他们: 「欸,对那小鬼的分析工作早在解剖过之后就几乎做完了呐。他身上已经没什么东西让我觉得感兴趣了。至于归刃状态,我也已经透过观测机残留的资料确认过了,几乎都落在我之前预期的范围内呐。」 这位十二番队队长边说边敲着自己专用的灵子演算机键盘,在显示器上叫出一份资料。 局员们看着资料上记载的内容,全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这群破面小鬼的生命是共同拥有的呐。只要其中有人濒临死亡,其他人就会分出微量的灵压。而这种灵压的传递方式,就是我们的耳朵听不见的『声音』呐。换句话说,他们是借由体内可以沟通彼此的通信机制交换彼此的灵压呐。」 「这、这是可行的吗?竟能将灵压送到这么遥远的地方……」 听到一名局员询问,涅茧利随即显露出不耐的眼神回应: 「看到你这么惊讶的反应,只是让我确认你有多没用,这让我很困扰呐。之前我在那个灭却师身上殖入的监视用细菌,现在也穿越断界传送了相当大量的资料回来了吧?只要我们的研究成果持续进展,不要多久借着传令神机共享灵压的时代也会到来的呐。」 ——以涅茧利队长的情况来说,一日一我们真开发出这个系统,他恐怕不会用于灵压供给,而是抢夺吧……尽管局员们心里这么想,但没有人胆敢说出口。 这位技术开发局局长也不知道部下是这么想的,只是自顾自地在画面上秀出悠游在现世·空座町内的录灵虫拍摄到的影像,专注地凝视着。 「他们这种利用『声音』交换灵压的能力当然也可以应用在攻击方面啦。如果我的计算没错,只要他们在一定范围内聚集了十个伙伴,就能施展出『镰鼬』等级的威力;如果超过二十只,就能发出确实的杀伤力呐。」 #插图 涅茧利带着脸上令人胆寒的笑容确认着自己的分析结果。而此时正巧来到队长旁边进行作业的阿近颇为好奇地问了一句: 「那如果他们总数超过一百只的个体同时聚集起来会怎么样呢?」 「呵,这跟他们之间的距离跟位置有关,不过……欸,如果以队舍的修练场作为基准……唉呀,正巧有一个相当相近的例子呐!」 涅茧利操作着演算器得出计算结果,随后一派轻松地吐出了结论: 「大概拥有跟朽木白哉卍解下的『千本樱』差不多程度的破坏力罗。」 「而且如果我的推论没错……他们的招式还隐藏着另一种层级的面貌呐。」 ≒ 空座町东部,马路上—— 身体逐渐露出一道道刀伤的十一番队队士们,正逐渐接近涅茧利推论出的事实。 他们渐渐理解到周遭的『风之刃』变得愈来愈锐利——同时,更发现到痣城操控义骸击发的步枪子弹正在他们四周飞窜。 这群十一番队的席官们有人四肢被利刃划破,肢体被子弹贯穿,已经身负重伤,但脸上仍和一角及弓亲一样挂着笑容。 一群稚子般的敌手、被盗的义骸、现世的武器……尽管其中有一群人对于这般异质的种种状况都无法即刻适应,但他们也都跟以一角为首的席官们得出同样的答案、 这里的的确确是一片战场,是在他们与更木剑八一同出征之后得到的修罗之道。 他们理解到这是值得他们赌命一战的时候——这群戴着锯草臂章的死神们发出高亢的笑声,回荡在整片空座町的天空。 ≒ 外景车内—— 这群死绅们的笑声没有传人身为活人的电视公司幕后工作人员耳中。他们眼中看到的只有以现世物质凝聚出来的义骸,还有这些义骸手上的火器。 「那些家伙是怎么回事……是扮演成人形衣架吗……?还是金粉秀……?」 节目制作人看到这情况,一时之间吓傻了。但随即在看到流弹打中附近的住家围墙,慌忙地赶紧对众人下达指示: 「糟糕!糟糕!快逃快逃!我们暂时先离开这里!把摄影机转向那头!把车子开往小幸幸的方向逃走!……咦?小幸幸跑哪里去了!?」 尽管慌张地下令逃跑,但这位制作人却没忘记要工作人员继续捕捉,某种东西』。 他屈着身子擦取脸上的冷汗,在心里对着观音寺自言自语着: 「小幸幸……你呀……现在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追着你跑呀……?」 ≒ 空座町贵茅区,须狩大楼旧址—— 这片丘陵地上的空地已经成了空座町孩子们的游乐场。观音寺将车停在通往该处的阶梯前,转头窥探着身后的景象。 他没看到追赶的人影,对于已经安全逃离现场而松了一口气。 「最后车子还被子弹打到……搞不好那些黑道spirits附身到真正的黑道身上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不是整个空座町都陷入相当大的危机之中了……?」 他喃喃自语地嘟哝了几句话,突然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似地转头望向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萝嘉。 「萝嘉小姐,你没事吧?有没有被流弹伤到?」 萝嘉看到观音寺比起自己车上的弹孔更担心她的安全,脸上忍不住露出难过的表情。 「为什么……」 「咦?」 「为什么在这样的状况下……你还肯担心我呢……?」 这是责问般的语气。 「明明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把你卷进这场灾难之中的……!」 然而,她非难的对象不是观音寺,而是『都到这种时候却仍因为没有接到命令而显得不知所措的自己』。 萝嘉靠着想活下去的一丝念头,决定挡开席恩的攻击。 这是她第一次违背命令。 她舍弃了自己作为『道具』的使命。 即使违背命令,她也想活下去。但她依旧连自己的存在意义都不知道。 ……这样的自己究竟有什么价值呢?她懊悔地垂着头,将握紧拳头手放在膝盖上压抑着声音说: 「拜托你……不要再为我这种没有价值的人牺牲了……」 观音寺看了她,想对她开口说些什么,然而——楼梯上一名年轻男子的声音却早了一步。 「抱歉……可以请你把那句话再解释清楚一点吗?」 听到声音,观音寺与萝嘉同时抬头,看到一名看似高中生的少年站在那里。 「喔喔?你是刚刚站在大楼上的眼镜小生——」 「石田雨龙。」 「这、这样啊?看来你是个活人呀,那我给你我的签——」 「我不要。」 石田用手指推了一下眼镜,毫不犹豫地盖过了观音寺没说完的话。 他走下一阶阶梯,对着萝嘉进一步追问: 「你身为破面,为什么跟作为人类的观音寺一起行动?还有那些想要抓你的死神,以及那个外表和萨耶尔阿波罗如出一辙的男人目的又是什么……可以请你一一解释一下吗?」 听到石田这般高高在上的语气,观音寺说: 「boy,你对这位谜一般的女性产生憧憬,一时冲昏了头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像你这样不断质问人家,这dy会很困扰的呀。女性这种生物内心可是藏有秘密的花朵,同时带着危险的茎刺撩拨着我们的心房,充满着危险的甜蜜气息呀。」 「……真要说的话,观音寺先生的状况才真的令人感到困扰呢。」 尽管此时石田仍对年纪较长的观音寺使用敬 语,但内心却对于『对他是不是真的有必要如此恭敬』而烦恼不已。 「再说,观音寺先生真的知道这位女性是什么样的存在吗?」 「哈!哈!哈!你真是个性情急躁的boy。我们就是为了寻找这个答案而旅行的呀!」 观音寺摇着头,表示这根本是理所当然的事,但石田却毫不客气地针对他的答案提出质问: 「你之前跟黑崎那家伙在废弃的松仓医院大楼跟恶灵缠斗过吧?」 「喔喔!boy!你该不会目睹了那一幕吧!所以其实就是我的粉丝——」 「我不是……先不管这个,她和那种恶灵……和虚是同类。就正常情况来说,像你这样灵力较高的人,就是会被她攻击也一点都不奇怪呀。」 「……boy!你在说什么!这dy如果真要攻击我,她早就这么做了!我不准你dy随口说出这种妄自揣测的话!」 这句带有强烈否定意味的言词让石田觉得有些在意,但他没特地指出其中的异样,接着又开口询问——尽管这样的反应有些冷淡,但现在空座町的状况非同小可,不容他绕一大圈探究问题的答案。 「所以,我才想问她原因。」 「boy,我说过了——你不应该让这dy觉得……」 观音寺走下了驾驶座、站在石田面前,仿佛要保护萝嘉一般。然而—— 「没关系的,观音寺先生。」 副驾驶座上传来了萝嘉的声音制止了观音寺。 「他说的……全都是对的。」 说完,萝嘉又缓缓开了口,向石田及观音寺叙述自己的身分及来历。 ≒ 十分钟后—— 「……我所知道的就是这样了。至于萨耶尔阿波罗……席恩大人为何要将我破坏掉,这点我没办法想像。但他之前有说,要把『纺车』从我的体内取出来。我想,他大概是想将我的『反膜丝』回收再加以利用吧。」 萝嘉脱口说出所有她知道的一切,接着也对着不发一语的观音寺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知道那些死神为何要抓我……因为我的存在让瀞灵廷陷入危险……他们要把我处理掉也是理所当然。」 她不了解瀞灵廷死神们遇到的状况,致使这个推论产生偏差。但这样的说法已经足以让她说服自己。 她冷静下来,对着观音寺低头行礼。 「我骗你说我是浮游灵的事……真的很对不起。」 「等一下!你什么时候骗了我?一直都是我自己妄自揣测随口胡言罢了!你不用道歉!再说,就算你真的骗了我也没关系……谎言、泪水、背叛、睡脸,再加上美丽的后颈,这可是烘托女性魅力的五重奏呀!这就好像阿波罗巧克力※上的草莓部分呀dy!」(译注:阿波罗巧克力为日本零食商于一九六九年开始生产的巧克力,灵感来自美国太空总署的阿波罗计划。) 这番话萝嘉尽管有一半以上都听不懂,但仍清楚知道观音寺是在安慰她,于是她又开口: 「你真的是……很温柔,很不可思议的一个人呢。我大概可以理解为什么镇上的人都会对你挥手了。」 她撒了谎。 ——作为道具的我背叛主人,连作为道具都的资格都没有了。所以我才不可能理解活人的行为动机。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够理解而已…… 她在这样的感想之中缓缓闭上眼睛、收起脸上的表情,面向此时也站在一旁的少年灭却师。 「灭却师先生,也许你来到这里是命运的安排也不一定。」 「…………嗯?」 「因为你的关系,让我做好了觉悟。」 「什么意思?」 石田带着狐疑的反应反问了一句。 「你现在……身上有带『撕裂灵魂的东西』吧?」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听到萝嘉指出『银岭弧雀』分离出来的武器名称,石田吓了一跳。但他即刻想起萝嘉之前说过的话,自己解决了这个疑问: 「原来如此,萨耶尔阿波罗的观测记录也留了一份在你身上呀……所以你打算用我的撕裂灵魂的东西做什么?」 他说完从上衣内侧取出一条细长的棒状物握在手上。 ——那个诡异的死神没夺走这个东西。 ——也许是因为我去尸魂界的时候还没有带在身上,所以他不知道这东西的存在吧。 石田一边思索,一边将灵压集中在握住撕裂灵魂的东西的手掌上,拉出一道闪耀着光芒的灵压刀刃。 「——什么!是光剑!?竟然有这么英雄式的武器……原来如此,你对我的景仰是如此强烈,进而自己也变成了英雄呀……」 「抱歉,能不能请你先闭嘴一阵子?」 石田带着浮现在脑海中的佩谢模样,毅然打断了观音寺的话。但两人的对话却又被萝嘉严肃的口吻打断: 「灭却师先生……可以请你用那个武器杀了我吗?」 「你说什么……?」 「哇……萝嘉小姐!你没头没脑地说这什么话!」 在两人惊讶的反应中,萝嘉接着开口: 「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为何,但那些人都想抓我。所以只要我在这里消失,他们就没有继续留在这座城镇的理由了。」 「抱歉,我的武器不是帮别人自杀用的。」 「我是当作道具被制造出来的虚。消灭虚应该是灭却师的工作才对。」 「……」 石田听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的确,灭却师集团就是为了对虚群复仇而产生的团体。 然而,他个人对虚没有如此强烈的恨意。尽管自己的灭却师师傅——爷爷被虚所杀之后,他对虚的恨意仅次于死神,但在去了一趟虚圈,遇见一名拥有身为战士的坚持、被从十刃刷下的少女,以及对人类没有恶意的涅尔、佩谢、唐多恰卡等等破面,现在的他已经不一样了。 ——如果是爷爷的话…… 石田在心里思索着,如果是他作为灭却师的导师·石田宗弦在听到眼前这位破面女性做出的提议时,又会怎么做呢…… ——如果是师傅的话,就算面临非杀不可的状况,恐怕也不会亲自动手,而是借由死神的斩魄刀促使其『净化』吧。 他想起那位信赖死神的师傅,脑中也不由得浮现出了自己信赖的那位死神——当然,这位死神现在已经失去了死神之力了。 ……如果现在将她放回虚圈,那些意图追捕她的人应该也会追过去吧。 不过,如果让那名外表与萨耶尔阿波罗如出一辙的破面男子以及那位谜样的死神达成了他们的目的,那么这很可能会带来非常可怕的后果。 ——如果能问问一些认识的死神意见就好了…… ——要是来的是朽木跟阿散井就好了,为什么偏偏是十一番队的人来啊? 石田判断,他跟更木之间大概无法建立有效的沟通对话……至于一角与弓亲,他虽不是不认识,但他们说不定一看到这名女子就就直接开打,根本不肯听他好好说话。 ——这里距离浦原商店不远。而且目前的灵压反应实在是太过异常,浦原先生也许已经有动作了。 石田不知道浦原喜助不在店里,正思考着是不是该找浦原商量。 就在他面色凝重地思索着,而萝嘉正在等他回话的同时,观音寺来回打量他和萝嘉的脸庞,忽然灵光一闪地说:「原来如此!boy你的剑跟一护还有空座粉红战士他们所用的武器一样,都可以净化虚的灵魂,让他们成佛对吧!」 「…… ……」 面对难得开口触及核心问题的观音寺,石田的眼神一度游移了起来。 灭却师的能力无法净化灵魂,并将其送回到尸魂界,而是将这些灵魂消灭,化成灵子飘散消逝。 因为灭却师的目的是消灭虚,而非拯救他们。 「……看来……不是这么回事呀。」 看到观音寺的表情变得凝重,石田仍不发一语。他还不够老练,而且个性也太温柔,是以无法在这时候撒谎。 观音寺将石田的沉默当成他所给出的答案,重新凝视着萝嘉。 「you真的觉得这样好嘛!你无法成佛,而会就此消失呀!」 「我……已经做好觉悟了。」 「觉悟什么的根本一点都不重要!萝嘉小姐,我是问你真的觉得可以接受这样的结果吗!」 看到观音寺显露出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萝嘉不禁犹豫了。 然而,她在决心真正动摇之前藓下心来,勉强摆出浅浅的笑容回话: 「这样……就好。先不说我是不是虚这点……光是我存在于这个世上就已经会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想,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苟活,还不如……现在就消失还比较幸福。」 「那你脸上如此哀伤的表情又是为什么!充满悲哀的愿望不是希望!而是自暴自弃呀!」 「可是!可是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你们就会——」 当萝嘉喊出了声,她这才发现,其实她只是把自杀的原因蛮横地归咎在观音寺身上而已。 ——呜,我真是差劲到了极点…… ——一直到这一刻,我还是不了解自己,还希望别人给我答案…… 「……对不起……我不是真的想要……把你们当成借口的……」 面对说话时肩膀不停发出颤抖的萝嘉,观音寺温柔地将手放在她的肩上。 「如果you心里还怀抱着希望,you随时都可以利用我跟这边这个boy!不过!你不需要为了放弃找借口!因为就算你想放弃,我们空座防卫队也绝不会放弃拯救你的性命!」 「请不要随便把我拉进莫名其妙的组织。」 尽管石田小小声予以否定,但仍知道该配合当下的气氛,没有大声驳斥观音寺。 随后,这位偶像灵媒师毫无意义地将斗蓬一甩,开了口——这句话与其说是对萝嘉说的,不如说是对着包含自己在内的整个世界说的。 「为了拯救大众而牺牲一个人的命——情愿为此背负着污名的人确实是勇者……但是!若非寻求双方都能同时获救的方法,仅只是怀抱着牺牲的觉悟,这人虽是勇者,却不是英雄!」 ——英雄。此时观音寺再次吐出这个萝嘉已经开始熟悉的词汇。 而之前众人对着观音寺挥手的情景再次涌现在萝嘉脑中。她于是对着观音寺开口询问: 「你……是英雄吗?」 在萝嘉一双真挚的眼神凝望之下,观音寺吐出了宏亮的嗓音回话: 「没错!我既是偶像灵媒师,也是25%的日本人公认的正义英雄!」 「那就请你一定要把我杀掉!这是为了正义呀!」 「什——你说什么!」 「只要我从这个世上消失……就会有许多人得到解救!再说,我本来就是虚……将我从这个世上消灭掉,难道不属于现世的正义吗!」 眼前的破面女孩央求着要大家舍弃她,然而,观音寺却丝毫不顾她的心愿,自顾自地开始谈论起自己的英雄观。 「…dy,这虽然跟你没有关系……不过,称我为英雄的几乎都是年幼的孩子。」 「咦……」 「如果是依据合理性行事的大人们,大概都会认为遵照you的希冀是正确的选择吧。然而,对于年纪尚小、无法区分综观全局地判断情势的孩子们,他们该怎么看待我杀死你的悲剧,又要如何从中找出希望呢?」 「…………」 在萝嘉沉默之后,观音寺的情绪又攀升到了另一个境界。 「我要拯救你,这是我身为英雄的任性!从任性的角度来说——要是你在这时候放弃求生,我将会心生怨怼!我会憎恨无法拯救你的自己!还有把你逼到这般田地的那群人!而我就算力有未逮也会选择一战!如此一来!你所惧怕的战争将会以更大的规模扩及整个世界!」 他就好比音乐剧中的演员,在夸张的姿势中引吭高歌。也许在他眼中已经浮现出自己和强大敌人对决的景象了…… 至少这一切不是为了争一口气的玩笑或谎言——唐·观音寺,这人就算没有足够的力量,他恐怕也会起身向席恩和死神们挑战。 「然而,我向来是个不爱纷争的博爱之人……所以如果you真的是为了我着想的话,就请你不要让我憎恨这个世界,不要从我的世界中夺走you这个粉丝dy!」 说完,他恭敬地行了礼,同时也对萝嘉伸出手。 萝嘉似乎不打算否认『粉丝』这个词汇。 眼前的男子尽管肉体方面远比她来得弱小。但扣除这点,这人的一切对萝嘉来说却都是极为耀眼的存在。 ——如果说,心生憧憬的时刻成就了所谓『粉丝』的存在,那么她在这一刻确实成了这个在诸多方面令人感到奇妙的人——唐·观音寺的粉丝了吧。 另一方面,对于观音寺这般令人敬而远之的言行举止,石田呆愣地听着,没给他难堪,静静地等待对话结束。他无法猜透这人说的究竟是想逞英雄而胡言乱语,还是为了让萝嘉安心。 ……也许,两者都有吧。他在做出这个揣测的同时,也因为观音寺提到『依据合理性行事的大人』一词而想起自己的父亲。 石田的父亲因为灭却师赚不了钱,所以尽管拥有极为强大的天赋和力量,却不愿继承爷爷的衣钵……如果是父亲面对这个情况,也许会面不改色地将萝嘉消灭掉吧。 石田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对着萝嘉开了口: 「的确,就算你消失了,我也仍有继续战斗的理由——我得向萨耶尔阿波罗讨回他之前的帐,而且,我也得从那个谜样的死神身上要回我的灭却师十字。」 他在脑中整理了一下现在的状况,说出他一部分的想法: 「现在,那个自称席恩的萨耶尔阿波罗正在跟更木剑八交战。虽然那个叫更木的死神也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存在,但如果他能打赢席恩跟那个谜样的死神,可能就是最好的结果了——虽然那些破面孩子也是个问题,不过这部分可以晚点再处理。」 但他随即又否定了自己说出的话: 「不过……这只是我的期望——我想,更木剑八恐怕赢不了那个叫做席恩的家伙。他的打斗方式会让他处在非常不利的位置。」 「打斗方式……是吗?」萝嘉问。 「如果席恩那家伙懂得使用萨耶尔阿波罗所有的伎俩,那么光靠蛮力迎战的死神应该奈何不了他。他可以创造出敌人的复制品,让复制品与对手厮杀……我实在不想去思考好几名更木剑八打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随后,石田更以自身体验做出进一步的推论: 「除外……他还拥有制作出我们的复制玩偶的能力,可以借此隔空破坏我们的内脏。而就算是队长级的死神,内脏被捏碎应该也玩完了……不过如果像是涅茧利一样懂得分析研拟作战计划的死神,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对于这个情况,石田愈想愈觉得绝望,因此排除『更木胜出』的理想,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应对方式。 然而,他尽管熟知萨耶尔阿波罗的所有能力,却不知道—— 拥有『剑八』 之名是『最强死神才能拥有的封号』——以及,最强死神究竟拥有多么荒唐的强悍力量。 十七章 断界黑腔内—— 更木剑八站在黑腔中产生的灵子块上。 他脚下由他所创造出来的灵子块仿佛为了表现他粗暴的灵压一般,总以巨大岩块的方式成形。然而,这颗岩块凹凸不平的表面现在却全都隐没在脚下无数的尸体堆中。 地上的尸体堆全都和做着和更木同样的打扮。他们没有眼罩,脸上亦都带着独特的纹饰,但很明显地,这些尸体全都是更木的仿制品。而此时这些仿制品全都被砍死在他的脚下。 现在,更木眼前处于解放状态、背上长满带状触手的席恩,正抓着一只有如以更木为模型的迷你玩偶。 这玩偶好比俄罗斯娃娃一般,打开之后内部藏有标示了脏器名称的各种内脏。席恩取出这些内脏,正欲以手指捏碎…: 要是顺利的话,与玩偶名称相对应的更木本人内脏,应该也会跟着遭到破坏。然而,席恩手上的颗粒却如钢铁般坚硬,怎么捏也捏不坏。 他试着以指尖的触感来推估这些内脏颗粒的硬度,但得出的结论是非得用刀砍才能破坏,那还不如直接砍向更木来得简单。 就结果来说——萨耶尔阿波罗·葛兰兹创造出来的技术对更木剑八这个人一点用也没有。 这人的灵压大幅超出原先的预期,周围的灵子无法供给复制人需要的灵压。而内脏的迷你玩偶所蕴含的灵压则远远超出席恩可以远距离操控、破坏的程度。 ——当然,更木在经过与数十名能力与其相当的复制人厮杀后,亦并非毫发无伤。在痣城的鬼道重唱造成的伤痕之上又多出了好几道刀伤。 然而,这人却依旧没有显露出疲态,甚至散发出比起之前更浓烈的灵压,傲然站在席恩面前。 不过席恩的脸上亦看不出有任何焦虑的反应。 「从你在虚圈与诺伊托拉交手时的资料来看,不管是复制人或是用远距离内脏破坏对付你,应该都能够奏效才对……这是因为我的技术不比萨耶尔阿波罗的关系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你的把戏已经用完了吗?」 面对更木仿佛试探对手的询问,席恩在这名拥有绝对强势力量的死神面前扬起了嘴角。 「如果是萨耶尔阿波罗·葛兰兹的话……他在这时候一定会感到绝望吧。在所有技巧都不管用的情况下,他搞不好会因为气愤和恐惧而发抖呢。」 「啥?你在说谁呀?这种程度就害怕的家伙根本理都不用理他吧?」 听到这位剑八的回话,席恩在愉快的笑容中接着又说: 「嗯,是呀。萨耶尔阿波罗对我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 他说完便扔掉了手中的玩偶,嗤嗤地笑着。 「坦白说,我看到你如此强悍的实力表现相当兴奋呢。要是我持续模仿萨耶尔阿波罗的行为反应,我恐怕永远都无法体认这样的感受吧。」 他接着扭动了颈子发出『喀啦喀啦』的声响,随后在陶醉忘我的表情中张开双手。 「请让我对你致谢,死神……是的,就是感谢!」 随后,身后如同细布条般张开的触手变得极为锐利,尖端开始蓄积大量灵压。 「正是因为你拥有如此强悍的力量,才让我此刻得以成为完全的自己呀!」 数十道包裹着高浓度灵子的利刃指向更木,蓄势待发。 「让我在感激和喜悦之中回答你的质问吧……我的把戏已经玩完了。」 凝聚了高浓度灵压的触手随时都可以射出虚闪。 ——然而,席恩却将力量持续保留在触手尖端没有施放,对着更木宣告: 「现在开始没有任何诡计的把戏,让我们开始使尽全力来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吧!」 「喔……」 眼前的剑八展露了笑容,身后空间同时开始出现扭曲的反应。 「不过让我先说清楚,死神……我是说了使尽全力的厮杀没错,但为了打倒你,我会使用各式各样的手段——我可能不会遵照你向来拿刀正面对砍的作法,请你不要恨我呀。」 席恩脸上的笑容变得扭曲,同时更进一步凝聚出邪恶的灵压。 「我也是,只要你有破绽,不管是从头上或是背后,我都照砍不误啊?都说是厮杀了,不管使出什么样的招式都没什么好不满的吧。你没事确认这个做什么,白痴。」 「……说得也是,抱歉,那些话好像真的没有意义。」 席恩微微点了点头,接着又开了口——此时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做。完全从萨耶尔阿波罗这个咒缚中解脱的席恩为了享受此刻全新的自我,循着心里的冲动将自己的名字脱口说出。 「我的名字是席恩·葛兰兹,不过名字取得是满随便的就是了。」 「看来我跟你还满合得来的。我的名字也是取得很随便。」 更木剑八此时——亦表现出在厮杀之前报上姓名是规矩一般的反应回了话: 「我是十一番队队长……更木剑八。」 「……哈哈!」 「哈!……」 更木与席恩,彼此紧盯着对方的同时,嘴角上扬的幅度更往上翘。 笑容,嗤笑,凶笑—— 随后,一道强烈的冲击即刻支配了整个黑腔。 ——席恩背后数十道触手放出『王虚的闪光』,而更木劈下手中的斩魄刀……两股力量激烈碰撞。 在一般的虚和死神极有可能因而消灭的灵子风暴之中,有一个人距离暴风中心稍远,但脸上同样也挂着笑容。 「阿剑,你玩得很开心呢!」 八千流待在两股惊骇力量一次次激荡的风暴之中观战。她默默地凝视着站在远处的两名男子。好比看着故乡森林里玩沙嬉戏的孩子们一般。 ——当然,她的故乡『草鹿』没有森林,也没有可供游戏的沙堆。 空座町贵茅区,须狩大楼旧址—— 「……怎么好像连天空都在震动呀?」 观音寺不经意地吐出这段话的同时,石田也察觉到四周的空气异常。 这十一番队的死神与破面群碰撞厮杀的状况不同,此时整座城镇的空气灵子仿佛在另一个不明的原因之中剧烈震荡。 若要比喻这般异常的空气震荡……如果说这个世界是一张纸,那么他们所感受到的这股异样感就好比纸张的背面有什么庞大的灾害正肆虐着一般。 「他们该不会想把整个空座町像蓝染的时候一样,转移到尸魂界去吧……」 石田认为现在应该尽快有所行动,并没有察觉这般剧烈的灵子震荡其实是邻近的黑腔内有两名男子正在厮杀所致。 他认为暂时让观音寺跟萝嘉逃离空座町会是最好的方法,于是转头准备将这个结论告知另外两人…… 然而,这时候他的视线角落却忽然有什么东西窜过。 ——是从马路另一头不断朝这里逼近的几辆机车。 石田看到这些现世中的机械工具以飞快的速度奔驰,还以为是飘车族一类的团体……但就在他看到这些机车上的骑士之后,随即绷紧了神经摆出临战态势。 「糟糕……快逃!」 「怎、怎么了,boy!」 在石田的呐喊声中,观音寺与萝嘉也反射性地回头。 他们看到前方有好几只没有五官的义骸骑在机车上冲了过来。 这些义骸手上全都拿着活人使用的武器,枪枝——即便两手没有握住龙头,脚下的机车仍疾速狂奔。 「……!」 这般骇人的景象让人霎时间无法判断究竟是那个叫席恩的破面干的,还是那个谜样死神搞的鬼。 随后,石田看到这些义骸手上使用的武器,更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虽然他不熟军事,不知道正式名称,但他至少知道那是什么类型的武器。 ——榴弹……炮!? 他不知道为什么那名破面或是死神要准备这样的武器,但唯一确定的是,现在这个状况极度危险。他站在观音寺座车的后座上对着迎面而来的机车群摆出了攻击姿态。 「你在干什么,boy!不坐好的话可是会掉下车去的呀!」 「没问题的,请你快点开车。」 ——真是够了,要是银岭弧雀还在,我根本没有必要搭车。 石田在心里埋怨着那名谜样的死神,同时从腰上的包包取出好几支银筒。 「可是……」 「别说了,你快点啦!」 「好、好啦!要是你快掉下去的话就马上喊我观音寺的名字——英雄!」 在石田犀利怒骂的气势压迫之下,观音寺随即踩下油门。 他松开离合器,以夸张却流畅的手腕打档,让他的爱车『圣女贞德』疾速冲了出去。 尽管忽然一股加速度在人身上带出了相当大的惯性力道,但这对习惯以飞廉脚进行高速移动的石田来说不至于构成麻烦。他调整了脚底下的灵子,稳定了身体,同时用手指夹住两支银筒。 此时,骑车冲在最前头的义骸轰出了手上的榴弹炮。 空气挤压的音爆之中,榴弹朝着『圣女贞德』飞来。 「——杯啊!向西方倾斜!」 石田唱出了灭却师特有的咒语掷出银筒。 随后,银筒的四周掀起一道冲击波,弹开了榴弹。 榴弹落到机车群中央爆炸,轰飞了几辆机车。 「这样可以争取到一些时间!请你在路口转弯,我们先撤出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外!」 「ok,boy!you就仔细看好我的驾车技术,好好陶醉一番吧!」 观音寺连转了几个弯之后驾车向西奔驰。 在穿过黄松区、樱桥区,正要进入笠呋区时,观音寺对着后座上的石田询问: 「哈哈哈!怎么样呀,boy?这下那些来历不明的恐怖份子再也追不上来了吧?」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石田仍保持警戒地环顾四周,并集中精神留意灵感能力所能感受到的变化。 几秒钟后,巷子尾端传来机车引擎的震动,正当他将意识移向该处的同时,观音寺也大叫了一声: 「呜喔喔喔!不好了!他们从前面来了,boy!」 「!」 ——被夹击了吗? 石田回头看到前方迎面而来的几辆机车,正思索着到底该先处理掉哪一边的敌人时,周围却传来电车平交道栅栏放下来的警示音——仔细一看,这辆『圣女贞德』与前方的机车之间有一条平交道,而栅栏即将放下的警示灯正开始闪烁。 「好!交给我来处理吧,boy!我有妙计!」 「等一下!你该不会是——」 「你答对了,boy~~」 观音寺猛力地打了方向盘,将车身大幅甩向右侧。 「对hero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随后,在车身与铁路平行的同时,车身再次疯狂加速——这辆『圣女贞德』在爆炸性的冲刺之中急驰在铁路上。 「你搞什么!电车要冲过来了!」 由于观音寺过于唐突的举动,让石田一不小心收起了敬语,但对方却丝毫不以为意地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you尽管放心好了!前面是空座本町!而且考虑到平交道的栅栏才刚放下来,代表电车的车速没那么快!要闪过去很容易的,boy!」 「这种事情不能拿电影里的知识乱讲吧!」 一如观音寺说的,前方有一辆停在车站内的电车。而观音寺准备急打方向盘,闪过这辆电车。 但石田在这时候察觉到了一点…… ——这辆停在车站里的电车……从我们这边看,应该是跟我们同方向开进车站的车吧? 他随即将目光移向远处车站内的电子告示牌,看到上面的红色灯幕上写着: 『特快车通过』 石田还来不及尖叫,『圣女贞德』面前便有一辆特快车以飞快的速度朝他们狂奔过来。 「呜喔喔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观音寺的哀嚎声响彻了整座车站。可怜的他们将连人带车与一辆疾行的电车正面冲撞,同时一并把月台上的旅客全部卷进这起惨绝人寰的大灾难之中。 #插图 但在这时候—— 「请大家趴下!」 就在冲撞酿灾的前一刻,萝嘉的动作硬是快了一步。她在一个意念之中,让前方空间扭曲,张开一道通往黑腔的入口。 『圣女贞德』驶入了黑腔的瞬间,那道入口随即封闭,留下疾驶出车站的特快车若无其事地继续在轨道上奔驰——只留下一辆跑车忽然出现在铁轨上,然后又随即消失的惊吓记忆在列车驾驶与月台上旅客的脑海中。 ——于是,观音寺、石田、萝嘉,还有『圣女贞德』便从现世中完全消失。 ≒ 黑腔内—— 时间不知经过多久。 ——由于黑腔内外的时间进行速度不同,所以也许在现世根本没经过多少时间,但在黑腔内,更木剑八与席恩·葛兰兹之间的厮杀已经持续了一个小时以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开心!我真是太开心了,更木剑八!没想到这个世上竟然有这么令人感到愉快的事!」 在狂笑的呐喊声中,席恩化成利刃的触手正刺入更木的腹部。 他在触手尖端凝聚出高浓度的灵子,放出一道虚闪。 然而,更木尽管挨了这一下在腹腔内发射的虚闪,因而吐出鲜血,但他也随即抓住那只触手,以握力将其捏碎,随后——同样也扬起一声狂笑地大喊着: 「这还用说!这世上还有其他事情比这个更快乐的吗!」 这两人尽管享受着眼前的厮杀,但彼此内心荡漾的情感却非同质的欢愉。 更木为了与强者搏命交手、为了激荡彼此炽热的灵魂感到快乐,而席恩则是借由面对强大的敌人以迎向死亡——即因近距离感受死亡而喜悦。 他们两人身上都洒出了大量血水,已经不知道哪一滩血是自己的,哪一滩血是对方的,但仍拿着刀相互攻击,继续用血将对方染得更加鲜红。 然而,就在这一阵腥风血雨正要弥漫整个黑腔的同时,除了八千流之外又有其他外人闯入了现场—— 「席恩在这里!」 「找到了!」 「他们在玩游戏耶!」 「好棒喔~~」 席恩看到黑腔内张开了许多空间裂缝,同时一群皮卡罗从中现身。 他随即释放出虚弹以扰乱剑八的视线,进而拉开距离。 「唉呀,你们来得刚好。我才想差不多该叫你们过来了呢。」 这名全身上下沾满了鲜血的破面,说话时眼睛仍直视着眼前的死神。 「是怎样?我可不会给你休息时间浪费光阴啊——」 更木举起手中的斩魄刀正准备挥刀上前——这时席恩开了口: 「你不要急嘛。你也想更进一步享受厮杀的快感吧?」 「啥?」 说完,席恩从一名皮卡罗手中接过一个异样的物体放在手掌上。 「这么一来……萨耶尔阿波罗舍弃掉的资讯就全部都 找回来了。」 在那个半透明的球体中另有一个带有颜色的球体摇晃着。 席恩捏碎了这个半透明的球状物,并且用手掌吸收了从中溢出的『资讯』,使其绕行全身上下的每个角落。 ——这是没有人看见的变化,然而…… 在这名破面吸收了这些『资讯』的同时,他眼球内刻画数字『100』四散消失,并且取而代之地出现另一个数字——『0』。 随后,一道强大的灵子波动如同爆炸一般四溢,将在场的皮卡罗全部轰飞了出去。 更木对于嘻笑嚷嚷着被震飞的皮卡罗丝毫不感兴趣,对着席恩说: 「是怎样?你不是说你的把戏已经玩完了吗?」 「这不是把戏……是魔法喔。」 在回话的同时,席恩身上已经释放出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强大灵压。 「……容我问个问题……你的眼罩是什么封印吗?」 席恩似乎是针对更木的复制人与玩偶进行过一道分析工作,在以大方向推测得出昀结论之下确认性地问了一句。 「啥?……喔,这么说起来,我还没把眼罩拿下来呀。」 「可以拿下来吗?」 席恩带着充满死亡气息的灵压,脸上扬起一抹沉稳的笑容。 「……你不会希望这么愉快的时间一眨眼就迈入尾声吧?」 「……哈!你来让我拿下来呀!」 更木似乎也理解到对方的灵压变化,带着如恶鬼凝视着猎物般的笑容,用力蹬了一下脚下的灵子块向前冲出去——但席恩却在这一刻瞬间出现在他的身后。 「!」 ——很快喔。 更木剑八在没有转身的情况下,反射性地对着以响转绕到他身后的席恩挥出一刀。 这一刀挥出去的角度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的关节能使出的招式,但其威力却丝毫没有减损。 然而,席恩却丝毫没有闪避的意思。 ——铿锵一声,席恩以身体抵挡更木的斩魄刀。 经过强化的钢皮将这一击完全挡了下来。 同时,席恩身上的无数触手扫向了更木的脑袋——但却只砍下挂在他刺婿头尖端的铃铛。 「这些铃铛是你遇到实力比较弱的对手时用来让对手占便宜,减少双方实力差距用的吧?」 他吐出一副看透对手的言论,同时将更木头顶上的铃铛全数摘除。 「你尽管开心好了,面对我,你不需要让我占任何便宜。」 更木听了沉默了一会儿,随后—— 在轻轻的笑声中伸手摸向自己的眼罩。 「不只是眼罩,我还真的连铃铛的事情都全忘光了……因为太愉快了呀。」 「是吧?」 「就如你所愿,让我把眼罩拿下来吧……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 更木边说边扯下眼罩扔掉。 「你可别……随随便便就死掉呀!」 ——说完,忽然一阵爆炸性的灵压涌现! 这股灵压有如火山喷发的岩浆一般凶猛,仿佛这人身上蓄积了一座活火山的能量,撼动了席恩的身体。 方才交手时所受的伤再次绽开。席恩仿佛感觉到刚刚挡下那一剑的钢皮处出现一道浅浅的刀伤。 「真棒……」 席恩为眼前这般庞大的灵压发出感叹,而这也成了更木出手的绝佳空档。 银色的刀光一闪,随后当场便染上一片红色。 更木的斩魄刀将眼前的破面从左盾至右腰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刀伤—— 然而,席恩脸上却依旧洋溢着笑容。 ——果然!果然如此! ——录灵虫记录到的资料完全是错的! ——这家伙跟当时与诺伊托拉交战过的更木剑八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啊啊,不过……这已经无所谓了! 他带着陶醉的表情凝望着自己身上喷出的鲜血发出赞叹: 「哈……太棒了!这真是太棒了!死神!像你这样的强者肯定能撕裂巴拉冈的诅咒;就连史达克的獠牙也伤不到你的内脏吧!」 他张开双手,仰头望着上空的黑色灵子乱流。 「我要再一次感谢你。你让才刚来到这个世上不久的我得到了我存在的意义呀。」 「啥?你在说什么呀?」 「我说什么?那还用说——」 听到对手询问,席恩正在进行的动作停了下来。 「……当然是让我们……以更华丽盛大的方式共享死亡呀!」 说话的同时,这名破面的身子猛然前倾,放出背上的无数触手还击。 这些触手前端全都缠绕着高浓度的灵子,展开永无止尽的虚闪和砍劈连击。 更木正面迎向敌人,丝毫不介意自己的伤势,举刀冲了出去。 席恩的触手被斩断、更木的骨肉被划破……两人持续在对方身上造成伤害。 这一次交锋,若是一般的死神或虚早已经灰飞湮灭;就连席宫级的死神或破面,恐怕也早就身受足以致命的重伤……这样的攻击不断摇撼着黑腔。 皮卡罗带着羡煞的眼光凝视着更木和席恩的厮杀。 「席恩好像很开心喔?」 「我们不能加入吗?」 「那个粉红色头发的女生在看我们耶?」 在嘟哝着的同伴们之间,刚才还在穿界门前与痣城互动的麻花辫女孩开了口——看来她因为萝嘉被找到了,所以加入了这边的队伍。 「嗯~~她之前叫我们不可以打扰那个刺刺头的叔叔喔?还说只要我们不打扰那个叔叔,她就会陪我们玩喔?」 「真的吗!」「那我们就继续看吗?」「好无聊哦。」「我们去其他人那边吧?」 「啊!对了!那个头发很长的死神好像要陪我们玩耶?呜……对啦,就是那个叫痣城的叔叔嘛!」「喔~~?」「要玩被杀死的游戏吗?」「要玩被烧死的游戏吗?」「好羡慕喔!」 在这般没什么意义的对话之中,其中一名皮卡罗看到黑腔里漂浮的黑色物体,轻轻一跃伸手抓住了那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呀?」 仔细一看,这是刚才那名死神摘下来的眼罩。 眼罩之中有无数的嘴巴,正不断吞噬四周的灵子。 「好恶心喔!」 抓到眼罩的男孩随手将眼罩扔向其他的皮卡罗。 接着,这群皮卡罗便开始像玩鬼捉人一样,追逐着把眼罩到处往其他同伴们身上扔。 ——然而,忽然一个意外让他们的游戏同时停了下来…… 黑腔下方,紊乱的灵子气流之中伸出无数触手,将一群皮卡罗一一捆绑。 「哇?」「这是什么东西!」「这不是席恩的盔甲吗!」 他们发现触手是哪里来的,随即将目光移向持续与死神互殴的席恩。 而席恩也一边抵挡着对手的攻击,将目光扫过来,对着这群皮卡罗扬起一抹残虐的笑容。 ——随后,这群皮卡罗忽然感觉到力量从身上消失。 当他们察觉席恩正在吸收他们身上的灵子时,一切为时已晚。 这群皮卡罗还来不及像刚才一样开心地嚷嚷,意识便即刻沉入了黑暗之中。 「抱歉……如果继续使用这样的力量,不要多久我身上的灵子就会因崩解而枯竭了。」 席恩如同哼着歌一般自言自语的同时,仍持续与更木过招。 即便这群皮卡罗的灵压枯竭,其他的皮卡罗也会马上将他们的灵压传输过来。 席恩缓慢地吸收着百 来只破面的灵压,接着便完全没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 「来!再来呀!让我们再用更激烈的方式厮杀吧,更木剑八!」 无须担心灵压枯竭的席恩接着更是加快了他的攻击速度。 「还用你说?你还是乖乖闭嘴好好享受吧!」 这句话中,席恩也同时感受到更木的攻击威力逐渐上升。 ——有趣! 也许此时已经不再需要开口说话,席恩没有出声,将一切委身于与更木赌命的交战,将所有力量投注在这场战斗带来的快乐之中。 过去、现在、以致于未来……他脑中关于萨耶尔阿波罗,葛兰兹与伊尔弗特·葛兰兹的记忆一一浮现—— 飘荡着死亡气息的战场和工坊…… 这般亢奋的心绪究竟是受那对兄弟之间谁的影响呢?是生前就有的吗?还是成为虚之后才有的呢?席恩正欲思索,然而,却在嗅到自己和更木之间充斥的死亡气息之后,觉得这一切都无关紧要了。 现在驱动他的,只有享受死亡——包含自身死亡的疯狂欲念。在施展力量与遭受力量攻击之中,窥探存在于战场和坟墓之间的死亡深渊。 这种深受『死亡』牵引的气质有别于萨耶尔阿波罗,是一种『疯狂』。因疯狂而生,在疯狂之中将敌人与同伴一同带向死亡之路。 ≒ 空座町东部—— 「……嘟子恶了。督子恶了!噩了饿了!恶了愕了!」 其中一名拥有球状外型的皮卡罗口中发出呐喊。 同时,处在乱斗之中的皮卡罗全都停止动作。 「啊?是怎样?」 一角以鬼灯丸一刀刺穿痣城操控的义骸脑袋。他也察觉到皮卡罗身上出现的异样反应。 他身上挨了好几个弹孔,以正常情况来说根本是连站都站不住的重伤,但此时的他看起来却还是生龙活虎的。 不知是否是身为十一番队的坚持使然,在场的死神即便是以团体战的方式与敌人交战,但却没有人出手从敌人背后挥刀。 然而,痣城却没有这样的执著,总在一支义骸当成诱饵的同时,让其他义骸有效地开枪射击。 尽管一角等人在三股剧烈冲突的势力之中处于压倒性的劣势,但这群死神却仍逐渐开始扳倒对手。 在皮卡罗显露出异样的反应时,这群十一番队的队士也感到讶异,不过他们没有趁势做出任何行动。 此时戴着耳罩式耳机面具残骸的男孩忽然双手合十,低头行礼。 「对不起——各位叔叔!我们的吃饭时间到了,先休息去喽!」 「……啥?……你说啥啊啊!?」 不顾一角青筋暴露地嚷嚷着,这群孩子全都挥着手撤出了战场。 「再见啦!」「我们玩得好开心呀!」「再、一起、玩喔……」「qrrrrrr……」 他们在告别的同时高速离开。 「喂!你们给我站住!开什么玩笑呀啊啊!你们到底是来干嘛的呀啊啊啊——」 #插图 一角原本打算冲出去追,但义骸射出的子弹却擦过他的鼻头,伤口留下一道鲜血。 「你现在没空为了那群小鬼的任性而生气呀,一角。」 在弓亲的提醒之下,一角环顾了四周,看到方才团体战的势力结构重新洗牌——刚才将重点放在皮卡罗身上进行狙击的义骸,此时已经开始攻击死神了。 「……真没办法。」 头上的青筋消失,斑目一角脸上展露了与队长更木相似的笑容,重新举起鬼灯丸摆开架势。 「你这么做的意思是要承受我现在身上所有的愤怒是吧?痣城学长……?」 ≒ 空座町南川濑上空—— 痣城剑八听到了一角所说的话,但没有回答。 他正持续与城镇上方的空气融合,一边自言自语地说: 「……竟逃到黑腔去了,真麻烦。」 他没有打开黑腔的技术。尽管可以从技术开发局或浦原商店盗取工具,但若是没有善使特殊鬼道以安定空间的人协助,打开的黑腔马上就会关闭。 一旦两个次元之间的通道完全封闭,痣城的意识便会强制被拉回灵子总量较多的空间,而被切断的一方『融合』的力量亦将完全解除。 更重要的是,瀞灵廷一旦有黑腔出现,观测所就会马上察觉,因此那也不是可以让痣城从瀞灵廷逃脱的方法。 ——这样的话,我应该把目光放在可以单独打开黑腔的人身上了。 尽管他能打开通往断界的入口,但黑腔却是唯有虚才能使用的特殊空间。 ——不过……那人是叫做唐·观音寺吗…… ——这个与破面女子一同行动,穿着打扮过分夸张的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灵力比起一般人稍高,但却又不是死绅、灭却师,或是跟之前那名代理死神一样的完现术者。 即便如此,但痣城仍判断观音寺的能力无须在意,更无须烦恼。 ——我还是趁着这个机会继续扩张『融合』的范围吧。 一旦融合完成,痣城便可以像是远距离操纵机车及义骸一般控制完成融合的事物。但初次的融合行为必须拉近与目标物之间的距离。 痣城能力所及的范围即是雨露柘榴进行融合整并的范围,融合的范围愈大,其能力影响所及的范围就愈大。而现在他则专注于使用雨露柘榴与周遭的空气融合。 ——不过其实还是满花时间的。 ——跟纯粹由灵子构成的尸魂界相比,与器子融合似乎需要更久的时间。 这名剑八在感受尸魂界与现世两界构成物质的差异之中,仍冷静地将其影响范围向外推。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感觉到意识彼方有一股异样的动静—— 从集团作战中撤离的皮卡罗正聚集在远处的半空之中。 他原以为这些破面孩子已经逃回了虚圈,但继续追踪之下,该处半空中正出现一道道黑腔,近百名孩童全都聚集到了该处。 随后,痣城在融合了大半空座町上方的空气时,他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寒意——若他此时是以人类外型显现,这般以警铃摇撼着他的意识的恶寒肯定会让他背上不断冒出冷汗, ——我得用……鬼道把这些家伙全都烧掉才行。 在他做出这样的判断时,一切都为时已晚。 ≒ 空座町上空—— 「好像有好几个人没到耶?」 「在席恩那边。他们好像肚子很饿呢。」 「他们是不是玩得很开心呀……」 「话说,这个城镇灵子浓度最高的地方好像是在那里的天空中耶。」 「为什么会在天空中呢?一般都是寺庙或神社呀……」 皮卡罗以异常的速度聚集了百来名同伴,随后又以同样的速度飞散到空座町各处。 他们不知道之前提到的『灵子浓度最高的地方』就是痣城正在进行融合的地方。 「不过比起这里,刚刚吃掉那群死神叔叔是不是比较好?」 「不行啦,不可以把玩具弄坏啦~~」「咦——」「不过死神叔叔一定很好吃呢。」 一阵议论之中,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的破面女孩嘟哝了一声: 「人、人家……不想把那些人吃掉……」 「为什么?」 「他们之中……有好几个人保护了我。」 这名戴着眼镜型面具残骸的破面女孩清楚记得,在她被死神贯穿咽喉倒地之后,复活时目睹了有股强大的力量朝自己袭击过来。然而,方 才那群死神之中却有好几名站在她的身边,替她挡下这些闪电及烈焰组织的波状攻击。 ——也许这只是偶然,但至少皮卡罗女孩心里认定自己受到了保护。 皮卡罗不会把死神当成敌人。对他们来说,这个世界完全都是以他们自己的标准来区分成『好人』跟『坏人』。 「喔~~那他们是『好人』呀?」 「那还是不要吃掉他们好了。」「好可惜喔~~~~」 「要是涅尔还活着就好了。」「啊!这家伙绝对喜欢涅尔!」 「才、才不是呢!」「嗨、羞、勒……」「wrrrrrrrrrrrr……」 在这般充满童稚气息的对话之中,这群皮卡罗已经包围在这片含有高浓度灵压的区域之外。 他们驻守在痣城的刀刃无法触及之处,包围着与痣城融合的这片空气,同时唤醒身上蕴含的另一股力量。 这群皮卡罗以其他人听不见的『声音』联系,让这些蕴含着灵压的声音穿过这阵空气。声音在空间中央重叠,相互抵销——在该处创造出某种高密度的『物质』。 随后,在这个物质成形的瞬间,他们更是收尾似地发出蕴含更强灵压的声音,对着尚未成形的『物质』呐喊—— 「「「「——『菓菓乐土』!」」」」 在他们包围之下的空间气流完全停止流动——在顿了几拍之后,从中生出一颗黑色球体。 这东西若说它是黑洞大概也没人会怀疑,而这个吞噬掉所有光芒,不会加以反射的『物体』忽然高速回转,开始吸收其中的灵子——如果这颗球体中间存在浮游灵或虚,恐怕灵压会全被吸收殆尽,就此消失。 相较之下,皮卡罗围成的圈圈之外却没有任何变化,仍维持着自然平和的空气流动…… ——他们以自己围成的圈圈作为区隔,将圈圈内的一切与外部隔绝,并且吃掉其中的一切灵子。仿佛小孩子以剪刀剪纸,在这个空间中剪出自己喜欢的形状一般。 ≒ 尸魂界,技术开发局—— 涅茧利看了现世传回来的资讯,显露出一副兴味索然的表情喃喃自语: 「跟我的推测一样呐。看来已经没必要把那些破面当成第一优先研究的目标了呐。」 「那是在吸收灵子吗?」 看到阿近等人则相对表现出一副兴致勃勃的反应紧盯着显示器看,涅茧利淡淡地应了一句: 「他们既然可以借着声音传送灵子,当然也可以抢夺啦。在尸魂界也有退红时雨为首的几把斩魄刀具有吸收灵子的能力呐。」 说完,他又望向另一份资料扬起了嘴角说: 「好啦好啦,那个痣城剑八现在被『吃掉』之后会怎么样咧?这我们可要好好观察一下了呐。」 ≒ 就在空座町上空,痣城身边这群破面孩子的中心凝聚出黑色球体的瞬间——同时也代表摇撼着他意识的这股恶寒,就这么具象出现在他的面前…… ——真是太大意了……没想到这些家伙竟拥有这种类型的能力。 雨露柘榴强大的能力伴随的其中一项『代价』就是,一旦经过融合的灵子被强制吸收的能力吞噬,状况会比正常情况下被敌人吃掉来得严重数十倍,进而侵蚀到痣城的灵魂。 也因为雨露柘榴的能力拥有这般不安定的特征,痣城才会将弓亲的『琉璃色孔雀』夺走。然而,此时他在这里遭遇到拥有吸收能力的新敌人,并且付出代价,这无非是他的傲慢与疏忽造成的后果。 然而,他没有时间后悔——咚的一声,眼前的世界随即陷入一片黑暗。 仿佛傀儡戏中的玩偶扯断了操控用的丝线,痣城剑八的意识瞬间被拖入黑暗的深渊。 十八章 这已经不知道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在尸魂界贵族之间彼此争权夺位最为激烈的时代,那些在斗争之中败下阵来的人将被冠上了诸多罪名,只剩下等待被送入『刑场』,进而遭到瀞灵廷捕获的群虚分食的命运。至于在刑场中打赢行刑用虚的囚犯,则将在没有地狱蝶导引的情况下被送入断界之中流放。 而痣城一家原本也极有可能遭受流放至断界的刑罚。 十多代以前,痣城一家原本是以剑术及鬼道见长,以此优势取得贵族地位的家族。但由于后代安于逸乐,使得痣城家在操使鬼道及斩魄刀两方面的能力大幅退步。 随着瀞灵廷惧怕拥有强大战斗能力的贵族时代过去,痣城一家的堕落使他们连始解斩魄刀都做不到。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没有人会再对他们感到畏惧。 然而,这个门阀贵族在失去力量的同时,却也因为过去留下的遗产投资不动产及金融事业,始终保何稳固的贵族地位。而这也使得痣城家的『财力』取代了『武力』,成为让众人畏惧的因素。 随后,这个家族更是进一步利用人们对他们的恐惧扩大事业版图,日益累积实力。他们忘却了身为死神的傲气,将所有心思投注在斗争与牟利,累积更多财产…… 在这样的过程中,痣城家一名年幼的男孩将家族的一切行径当成理所当然;就算他什么是也不做,属于他的世界依会持续旋转。他的父母将会使用各式各样的特权,将这些利益带到他的身上。 然而,这个男孩有一位姐姐。家族中只有这位姐姐身上拥有与其他人截然不同的特质——温柔。 而且,她还对身为痣城家的人感到骄傲。 这位姐姐不断在男孩耳边重复着家族过去立下的功劳,并邀他一起立下目标——成为护廷十三队的死神。但姐姐这样的表现让他感觉得不太舒服。 ——明明不用冒什么危险就有人会为我们去做这件事了,为什么姐姐要特地去当什么死绅呢……而且还要把我拖下水。 听到男孩率直地控诉,姐姐说: ——「钱迟早有一天会消失,不过荣耀不会。」 ——「小双,你拥有比姐姐更强大的力量,所以你一定可以成为很强的死神。」 ——「就好像我们的祖先一样,你可以成为又强又伟大的死神。」 她一边说,一边对着眼前的男孩展露了笑容。 在充满铜臭味的家族之中,唯有她的气质与其他人不同,是清新而高洁的。 痣城家的男孩尽管不喜欢姐姐在他身上要求同样的气质,但他喜欢姐姐的笑容。而且比起其他任何人的笑容都要喜欢。 对他来说,只要能持续看到姐姐的笑容,就算是去当姐姐说的那个死神也许也无所谓。 于是他怀抱着这般不直率的梦想,有样学样地开始学剑。 ——「真没办法,我也一起来当死神好了。不过姐姐你可不要成为我的绊脚石喔。」 听到男孩倔强的说法,姐姐展露了温柔的笑容回应: ——「小双一定可以成为比起祖先更强的死神,成为大家的榜样的。」 姐姐的微笑深深刻划在男孩的心里,让当时就连木刀都还挥不好的他开始拼命努力。他要成为姐姐期望的死神——比起任何人都要强悍,而且品行高洁的死神。 然而,这样的努力很快就化成了泡影。 几个世家大族因为觊觎痣城家的财产而勾结起来,捏造了痣城家企图谋反的罪状。失去作为死神的实力,疏于锻链的痣城家人很快就被逮捕——就连就读于真央灵术院的姐姐也在第一时间遭缚。 想当然尔,痣城家的这个男孩也不例外。 随后,审判结果判定痣城一家所有族人全都必须伏法,接受制裁。 他们被带往刑场,必须在一处深邃的坑洞之中与虚拼斗。 在这里,抬起头来便可以看到那一帮诬陷痣城家的贵族口中发出嗤笑,坐在洞缘看台上欣赏着底下受刑人痛苦的模样。 痣城家的男孩是族人之中最后一个被送入坑洞中的。他被关在刑场旁的监牢内,亲眼目睹亲人被残杀的光景发抖。 其实作为刑场的坑洞里只有一只虚。然而,由于痣城家长久以来手上只握着算盘,就连在一对一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打得赢。 于是,男孩的家人一个接一个成了虚口中的食物。 在痣城一家只剩下该名男孩和他的姐姐时,现场的行刑方式不知为何忽然改变,同时将这对姐弟送入了刑场内。 有人帮他们解开了手铐及脚镍,然后交给他们一人一把浅打斩魄刀※。(编注:指无铭的斩魄刀。) 男孩以为接下来他得和自己的姐姐厮杀,因而吓得整个人僵直住了。 ——事实上,看台上的贵族是有人提出要让这对男孩和姐姐厮杀,并且为此设置一场赌局的提议。但主持人认为,让优秀的真央灵术院院生与刀都拿不好的小男孩决斗实在是太过无趣,赌局根本无法成立,因而驳回了这样的意见。 然而,此时看台上执行官却仍开口高唱着取而代之的『余兴节目』: ——「接下来将会证明过去被奉为英雄的痣城家已经没有半点让我等尊崇的实力,根本不值得让这条血脉承续下去!」 ——「现在这对姐弟已经是痣城家血脉的全部。而这对姐弟就算联手也杀不了一只虚。让我们看看他们内心埋怨着自己的祖先为何如此懈怠,怀抱着诅咒的念头死去的模样吧!这就是痣城家力量衰退的证据!让我们好好讥笑这一切!」 男孩听不懂这人到底在说什么。而事实上,这名执行官也是诬陷痣城家的其中一员。 这里没有痣城家的伙伴,只有一群奸贼带着猥琐的笑容睥睨着刑场中央的痣城家姐弟。 这群看热闹的贵族们一边发出笑声,一边咒骂着这对姐弟。 在审判时,他们就曾不断辱骂痣城家的人是『丑陋而污秽的一家』,同时也将痣城家所有背地里的勾当全都掀了出来。 ——不对! ——姐姐才不一样呢!姐姐跟其他人不一样! ——你们快点醒醒!快点看看姐姐跟其他人不一样!为什么你们看不懂呢! 男孩知道,即便家里所有人都在黑金中搅和,他的姐姐永远是唯一清白的那一个。他看得比谁都清楚。然而,他没有能力让其他人接受这样的说法,也没有能力出手营救姐姐。 就在男孩脸庞笼罩着绝望的神色全身颤抖时,姐姐回头对他展露了笑容。 ——「没事的,小双。」 ——「我一定会让你活着从这里出去。」 随后,姐姐脸上收起笑容,摆出严肃的表情抬头质问看台上的执行官: ——「那我就打倒虚,证明我们痣城家还拥有祖先的力量给大家看吧!」 ——「当我证明我们拥有执行官大人所说的『够格继承痣城家血脉的实力』,届时请保全我俩的性命!」 这是足以让头顶上一阵讪笑噤声的强势语气。 执行官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收起脸上的表情回应:『好吧,等你消灭了虚之后,我就以我族的名义向四十六室进言,保全你们姐弟俩的性命。』 就结果而言,男孩的姐姐也算是骁勇善战了。 男孩眼前的巨大虚背上有着无数伤痕,它此时以巨大的下颚衔着姐姐的身子,使她整个人弯成了『く』字形。 他手握着浅打想冲上前去营救姐姐,然而内心的恐惧却遍布全身,让他无法动弹。 #插图 此时,奄奄一息的姐姐回头看了他一眼。 男孩在心里大叫着——不要看我! 他和姐姐约好要一同成为死神。约好成为姐姐所期待的、拥有强大力量的死神。然而…… 他猛力摇头头哭泣着,乞求姐姐不要再凝视着他这副吓得无法动弹的模样。 然而,残酷的姐姐却仍直视着他的脸庞,扬起嘴角展露了笑容。 那是一如往常的笑容。在这样的笑容之中,姐姐没有一句责备地对着男孩说: ——「小双,你要成为拥有强大力量的死神喔。」 在这么一句呢喃之后,姐姐以瘫软无力的双手结印,口中唱出了咒语。 下一刻,姐姐的身躯和虚的颜面便随即燃起炽烈的火焰。 男孩的哀嚎在咽喉中崩解,无法凝聚成呐喊。 姐姐勉强自己使出了原本无法使用的鬼道『双莲苍火坠』,致使自己的身躯爆炸,玉石俱焚地轰爆了衔着她的巨大虚。 爆炸的威力强大,炸掉了姐姐的身体和虚的上身。只留下姐姐的一抹微笑烙印在男孩脑中。 时间不知经过多久…… 男孩总算能收起凄厉的惨叫,恢复理智。 然而,双脚瘫跪在地上的他无法接受姐姐的死亡。 ——骗人,这不是真的…… ——姐姐死了,只留下我一个人苟活……这不是真的…… ——姐姐是唯一个纯洁无暇,没有沾染半点污泥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我,而是姐姐…… 在他尚未解开这般疑惑的同时,残酷的现实却已经化成了言语刺穿他的耳膜。 ——「痣城家最后一个男孩收起了眼泪,似乎已经准备迎战了!让我们大力赞赏他吧!」 男孩无法理解执行官口中这句话的意义。 失去上半身的巨大虚已经要崩解消失,没有超速再生的迹象。 ——说我准备好迎战是怎么回事……在违背男孩期望的结果之中,痣城家对虚的战斗应该已经结束了。然而,执行官却面带笑容地捣毁了男孩胸中的疑念与生存的希望。 ——「好了,把下一只虚放进刑场里去吧!」 男孩甚至不知道自己此时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眼中只看得见一群在看台上观摩的人直指着自己大笑着。 从族人到佣人,一共三百四十二人遭到处刑之后,这些捏造罪状陷害痣城家的贵族们仍旧不厌其烦地大声嗤笑。 男孩凝望着这些对他的绝望加以朝弄的贵族们,暗自得出了一个结论——姐姐是白死的。 姐姐拼命保护他,展露了笑容,但这终究只是贵族们无谓的余兴节目之一罢了。 作为刑场的凹洞中出现一只新的巨大虚,其獠牙朝男孩脸庞逼迫而来—— 瞬间,男孩心里忽然听到某种东西撕裂的声音。 ——「喂,那小鬼怎么了?」 ——「那只虚不把头抬起来,我可看不到呀。」 ——「不见了呢。」 ——「好像被那只虚一口吃掉了。」 ——「搞什么呀,真是无趣。」 ——「怎么连唉都没唉一下呀!」 几分钟后,贵族们认为不见踪影的男孩是被虚吃掉了。 就在众人感叹着这场秀结束得过于唐突无趣时,一名贵族甚至兴致索然地连肩膀都垂下来了…… 但垂下来的肩膀连同手臂一起从观众席上滚落,一直滚向作为刑场的凹洞。 ——「咦?啊?」 凹洞上方张开的遮魂膜将两只手臂政法,发出的声响让底下的虚忍不住狐疑地抬头观看。 然而,它的嘴角没有沾染半点少年的鲜血。 失去两只手臂的贵族还无法理解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下一刻却随即失去平衡,失足摔进了坑洞之中,甚至连哀嚎都来不及,便在遮魂膜上蒸发。 观众席的贵族之间惊叫声四起,竞相从座席间起身准备逃走,然而…… 他们的双脚不听使唤。 仔细一看,脚下的地板仿佛生物一般蠕动着缠住了他们的脚掌。 执行官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慌忙拔出斩魄刀环顾着四周。 随后,当他望向刑场中央——深邃的坑洞之中发现了一件事。 ——有一面墙在靠近坑底之处被挖空,其中有一块如生物般蠢动的东西。而这东西仿佛绕过了杀气石,在遮魂膜上方的墙壁又开了另一个洞。 他接下来把目光扫向身边,看到哀嚎着无法动弹的贵族们之中有一名不哭不闹的男孩置身其中。 他看出这人就是刚才站在洞里哭号的痣城家一员,赶忙摆出斩魄刀欲进行始解。 但就在他张口的同时,口中没能吐出解号,而是撕裂舌头的刀刃取而代之地在他的口中舞动。 其后,这群贵族忏悔的时刻降临。 这一段既短暂又漫长的痛苦之中,绝望的命运没打算放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活命。 当时的隐密机动队总司令没接到处刑结束的报告而觉得有异,亲自来到刑场后,却看到了另难以置信的光景。 隐密机动队向来专门负责拷问、行刑等等任务,堪称尸魂界的黑暗角落。而隐密机动总司令则是这个黑暗角落的主宰。然而,眼前的光景在他日后的陈违之中,却表示是他这辈子遇过『最惨绝人寰,最令人难以想像的凄厉光景』。 内脏的腥臭味和血腥味弥漫着当场,只有坑底部一只蠢动的虚得以保全性命。 贵族们凄惨的死状别说没有留下全尸,就连现场到底有几具尸体都难以计算;其中好几人的遗体甚至已经化成灵子尘,飘散到尸魂界的大气之中。 这些被害者仿佛各自遭受不同的杀害方式,死状完全没有统一性,令人害怕得难以想像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隐密机动总司令见状之后即刻回报四十六室。随后全案以『行刑用的虚以不明手法杀掉所有受刑人及场边观刑的贵族』作结。而为了维护瀞灵廷的尊严,剩余行刑用的虚也全数遭受处分。 其后,四十六室决议废除该刑场,后来成为人们口中的禁忌之地,就这么遗留至今。 另一方面,独自走在流魂街的男孩双手捂着脸,心想,他用尽所有当时能想出的方法杀死观刑的贵族,但他的心灵却得不到救赎……原来,瀞灵廷的传奇草纸上写着「复仇之后什么也得不到」,这句话是真的。 他明明杀了这么多人,明明用尽手段折磨了他们,但这一切到头来都是无谓的行为。 ……也许,那群贵族之中也有不出声嘲笑的人;也许其中还有人正思索着该怎么拯救痣城家的人。一想到这里,男孩的心便纠结着。但无论他如何心痛,这些已死的人都不会再活过来了。他的姐姐也一样。 ——我……该怎么办才好? 男孩以他失去的一切换得了强大的力量,带着姐姐的寄托『成为强大的死神』徘徊在尸魂界中。 其后,他便一直隐世独居,感受着内心涌出的力量发出恼人的嗤笑声,独自徨地游荡于这个世界之中。 ——直到数十年后男孩长大,向刳屋敷剑八提出『决斗』要求的那天为止。 ≒ 现在,断界,穿界门内—— 「嘻嘻嘻哈哈!你差不多该起来了吧,剑开头的!嘻哈哈哈哈!」 从内心传出的笑声萦绕在痣城的头顶上。 他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置身穿界门内。 这里是之前痣城使用鬼道重唱大肆破坏的场所。 痣城还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那群惹人嫌恶的虚,夺走了他施行 融合的空间内一部分灵子。 如果当时不是在现世,而是在他支配的瀞灵廷内,那倒还不成问题。但由于他将意识集中延伸到了瀞灵廷之外,却在该处遭到强制排除,这让他遭受近乎肉身出现脑震荡般的状态。 与空座町上空融合的部分被连根摘除,意识强制被还回穿界门内。 尽管他对自己在现世进行的,融合。全都变成无谓的结果感到愤怒,却也即刻抚平这般焦躁的心绪,面无表情地对着雨露柘榴询问: 「……我昏厥了多久?」 「如果以现世的时间来说的话大概三十秒左右吧!嘻嘻嘻嘻!」 「……刚刚的梦是你干的好事吗?」 痣城在脑震荡期间梦见了自己的过去——或者说过去的记忆在这段期间复苏。而如此清晰冗长的记忆却得以在三十秒间全部涌现,这肯定是某种特殊力量致使的结果。 「你想干什么?」 「嘻哈哈!没有啊?你向来都很清楚人家的所作所为都是没有意义的嘛?嘻嘻嘻!话说,剑开头的,那时候的你也挺叛逆的嘛?还带着一脸吓人的表情揪着人家的衣领对人家说——『要是你早点出来救我的话……姐姐……姐姐她就不会死了!』」 在即将遭到虚『处刑』的瞬间,痣城被强制拉入了斩魄刀的世界——痣城内心一处时间与空间和外界隔绝的世界。当时的男孩在那里从雨露柘榴手中得到了这把斩魄刀的力量。 痣城想起过去的自己,不悦地应了一声: 「……多久以前的事了。」 「人家就是你,你就是人家呀——人家没有及早救你,那都是你的错喔?嘻哈哈哈哈!」 「……这句话你之前就已经说过了吧。」 被痣城瞪了一眼之后,雨露柘榴仍旧自顾自地继续说: 「其实你当时心里是有这样的想法——姐姐会帮你处理掉眼前的麻烦,没错吧?都那时候了,你的内心深处却还奢望着你最重要的姐姐帮你处理掉所有的虚对吧?要是你当时多一些无谓的勇气,也许人家就可以早点出来救你了呢!人家我可是最喜欢无谓的事物了呀!嘻哈哈哈哈!」 痣城无视于雨露柘榴的挑衅。 ——如果只是错失了三十秒,那怎么样都可以弥补过来。 不过,现在就算再乐观都不能失去更多时间了。 痣城再次收起脸上的表情,一边修复半毁的穿界门,一边将其拉开。 ——随后,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与三十秒前截然不同的光景。 ≒ 空座町马芝区—— 在没有任何灵力的普通人眼中,那恐怕只是一片白云零星分布的蓝天。而这片蓝天忽然有一朵白云在一道圆形的波纹之中消失,让天空变得更加清澈。 ——然而,在拥有灵力的人眼中,这却是截然不同的光景。 天空中如同龟裂一般张开了一个洞,从中溢出黑色灵子。 也许是某种自我净化的作用,破洞没多久就堵起来了,然而—— 新的冲击声又自龟裂处传出,随后另一道新的裂缝产生。 「这、这这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呀!」 担任空座町死神的车谷善之助被人揪着衣领,仰头望向天空。 揪着他的衣领的人是十一番队的队士荒卷。他跟其他同僚走散,随手抓住了人在附近的死神请他带路。 「你、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呀!——话说!你才是这个城镇的负责人吧!为什么你没办法掌握这里发生的事呀!」 「你开什么玩笑!我看到穿界门忽然爆炸,又看到你们这些十一番队的队士像土石流一样不断冒出来,我当然吓得躲起来了嘛!你们这些家伙跑到这里来到底想干什么!要是你们想在我负责的区域作乱,我可不准呀!」 「你这个芋头人明明是这里的负责人,为什么没接到我们要来的报告呀!」 「你说什么!你、你这个小胡须男给我住口!我只是不小心弄丢了我的传令神机而已!再说!为什么每个人看到我的脸都会联想到芋头这东西呀!」 「谁知道!」 随后,今天最无所谓的争端即将展开的同时——天空中又出现一声更大的冲击声。 荒卷擦了擦脸颊上的冷汗,原本要剃掉车谷那一头黑人爆炸头的手也停止动作。 「我说……我只知道一件事……」 「在天空中轰出裂缝的两股无比强大的灵压……其中一方是我们家队长放的。」 ≒ 空座町上空—— 「……这是……怎么回事?」 痣城穿过穿界门,看到现世与黑腔之间的界线正要崩毁,心想,在他失去意识的这段期间到底是怎么了…… 就在他正要确认的时候,脸上稍纵即逝地显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这股灵压……这怎么可能!」 他对自己的灵压探知能力感到怀疑。 天空的裂缝中溢出的灵压确实是更木跟那个自称席恩的虚所有。然而,这两股灵压的浓度却高得吓人,令人难以相信他们跟之前站在痣城面前的是同样的两个人物。 就算更木已经取下眼罩,这跟痣城之前推测的程度实在差太多了。 他微微咬牙,让自己的身体融入空气之中,缓缓开始『侵蚀』空中的裂缝。 也许是之前做的『梦』带来了影响,他原本坚定的意志已经出现些微动摇。 而他身后仍如往常地传来雨露柘榴恼人的嘻笑声。 但她仍一如往常地作为痣城剑八的斩魄刀,将力量借给他使用——仿佛痣城双也迎向的究竟是胜利还是破灭,都跟她无关似的。 ≒ 黑腔内—— 时间拉回到剑八扯下眼罩之前的一小段时间。 一辆高级跑车奔驰在灰暗的空间中。跑车上坐着差点正面撞上特快车的观音寺一行人。 「这……这里是!该不会在面临濒死的危机之际,我身上沉睡的力量觉醒,打开阴阳交界之门了吧!真令人难以置信——!」 石田无视于观音寺的大声嚷嚷,对着萝嘉说: 「我得向你道谢,我们捡回了一条命。」 石田带着平淡的语气说完,没特别拘泥于礼数,开始留意起了周遭的状况。 观音寺的座车现在正行驶在虚用以进行移动的空间·黑腔之中。 若是在一般情况下闯进黑腔,结果恐怕只会被灵子乱流吞没,永远迷失在黑腔之中。然而萝嘉使用层层反膜丝凝众成簇,像梯子一般让这辆高级跑车行驶在反膜丝上。 「活着来到这里,总感觉不太舒服。」 「对不起……」 「啊,不,不是你的错,抱歉。」 只要没有成为灵体,人是无法进入尸魂界等异世界的;然而石田以活人的身分来到断界,很难想像最后不会造成负面影响。 此时,观音寺似乎终于冷静下来,放慢车速回头看了看萝嘉和石田。 「……我们之所以能够得救,该不会……是因为萝嘉小姐的关系吧?」 「不……还很难确定我们是不是已经脱离危险。」 萝嘉满怀着歉意垂下头的同时,观音寺却即刻把车停下来,握紧她的手感激地说: 「真是太神奇了!萝嘉小姐,我得在对你致上由衷感谢的同时向你道歉!原本应该是我要来帮助你的,结果却反被你救……这真是我作为英雄最为鲁莽的一次表现……」 「没有啦,我什么也没做……」 「而这么一来……你就不再是单纯需要帮助的一方,而是我们的伙 伴,拥有拯救他人能力的英雄——hero……不对,是hero!ne!时空移动能力……这真是太棒了!」 「咦?咦咦咦!」 观音寺出人意表的言词让萝嘉大惊失色,而石田则是蹙着眉头没有说话。 「没问题的!空座防卫队随时都欢迎你!你拥有黄金丝线,所以……不对,等一下,金战士的位子已经有人预约了……嗯!你拥有白色面具和黄金丝线,搭配起来非常适合空座白金战士的称号!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空座防卫队的一员,跟我们一起战斗吧!」 「咦……好、好的!」 「什么叫『好的』?……你到底有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呀?」 看到萝嘉在观音寺的气势引导之下回了话,石田忍不住吐槽她。 然而,观音寺却在这时候又对着石田补上一句: 「哈哈哈!boy,你别闹别扭了!你放心,我已经为你准备好空座蓝天战士的称号了!」 「我说过!请你不要随便把我拉进莫名其妙的可疑组织!」 「你胡说什么!?空座防卫队的领导者可是我呀!这才不可能是什么可疑的组织呢!还是说——你其实是海军蓝派的吧?」 「才不是!再说——你这身装扮要说你不可疑也太牵强了吧!颜色太多太华丽了!蓝色跟白色的比例应该要高一点,这才会带给大家清新的印象呀!」 在这般乱七八糟的对答之中,话题不知不觉被带往奇怪的方向。 「no——我尊重你的审美品味,但若是使用那样的颜色,迷路的小孩就看不到我了!」 「……拜托你不要用这种难以让人继续反驳的理由来堵人家的嘴好吗!」 此时这两人之间的对话仿佛已经看不到刚才差点和电车正面冲撞的恐惧,甚至听来就好像轻松气息之下开的玩笑……总之对谈至此告一段落——观音寺再次把头转向萝嘉。 「总之,现在我们可以这样平安无事地斗嘴,全都是萝嘉小姐你的功劳,真的非常感谢!今后也请你以空座防卫队的伙伴身分跟我们一起奋斗吧!」 「……伙、伙伴?」 听到观音寺由衷的邀请,萝嘉又一次呆愣着不知该如何反应。 然而,这位偶像灵媒师非但没察觉到对方愣怔的反应,还接着继续说: 「你放心好了,总之,我会好好教训那些恶灵——bad spirits!让他们不敢再来找你!」 「那个……不用麻烦了。」 「什么叫不用麻烦!那些bad spirits的气息还没有消失呀!就连在这个谜样的空间之中都可以感觉得到呢!」 观音寺边说边从椅子上站起来,翻动身后的斗蓬左顾右盼。 萝嘉看着他,显露出一张带着微微哀愁的笑容说: 「已经没关系了……我不能让你们继续为我涉险了。」 dy,你还在说这个……你不用在意的,就像我之前说的,这是我在耍任性……」 话没说完,观音寺却察觉到萝嘉垂着头,眼眶泛出了泪水,让他不由得随即噤口。 「你对我……说了这么多温柔体贴的话……又教我……这么多有趣的事物……但我无法回报你呀。」 萝嘉的肩膀打从心底感到懊悔地发出颤抖。淌出的泪珠自脸庞滑落,摔碎在紧贴膝盖的拳背上。 「我很高兴……我第一次觉得活着真好……但我……还是不懂……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甚至不知道我该怎么回报你……」 观音寺听了萝嘉的话,摆出了严肃的表情对着她说: dy,你做你想做的事就可以了。而且,如果你想要报答我,那就请你把那张落寞的脸庞变成笑容,这就够了。」 「……我是你们的敌人呀。而且空座防卫队……其实就是要从像我这样的虚手中守护城镇安全的组织吧?」 「你误会了。我们的确是要击退那些在城镇中作乱的bad spirits,不过——像you这样什么也没做的灵,我们是不会伤害的。」 观音寺对萝嘉所说的每句话都充满了温柔。他摆出他的招牌动作,带着和电视上一样的口吻开了口: 「……spirits are always with you——灵魂永远与你同在……就好像我的身边永远有你们的存在一样,请你也要相信,我的灵魂也会永远陪伴在你们身边——换句话说,无论是你是我,我们都不是孤独的!」 观音寺这句话仿佛在说,并非萝嘉与众不同;只要他看到有人和萝嘉拥有同样的境遇,他就会即刻出面营救。然而,就是这番将萝嘉和其他正常人一视同仁的话语让她觉得痛苦。 「就算是这样,我也是虚呀……对你们来说是有害的存在!」 「萝嘉小姐,我之前也说过了——请你不要这么轻易把自己当坏人。」 「可是!我想做的事……如果是杀人、吃人的灵魂怎么办呢!」 当萝嘉指出这般矛盾的同时,观音寺眼镜底下的一对眼眸短暂地沉了下去。但他接着仍吐出真挚的语气回话: 「当然,我会为了救人而阻止你。」 话答得果断,但这并非代表他放弃萝嘉。 「不过『阻止』跟『排拒你的一切』——将你毁灭是两回事!我是英雄!但很遗憾地,我不是神!在面对饥饿的狮子时,我没资格傲慢地要它转性成草食动物。」 「观音寺先生……」 「可是——可是!如果有不伤害他人也可以活下去的方法,我保证一定会尽全力用各种方法协助你!如果你被什么东西控制,我在帮你取回理智之前绝对不会放弃!」 观音寺从驾驶座上取出手杖,用仗柄顶了一下帽缘往上推。同时吐出一句响彻黑腔的宣言说: 「身为英雄,只要有人求助,无论多么艰困的道路也不能逃避!……所以dy,请你倾听我的恳求——说什么都不要放弃自己!」 萝嘉看了观音寺的脸庞沉默不语。 她的反膜丝只要还与虚圈联系,她就能够获得充分的灵子补给,因此她不需要吃人或整。但即便如此,她仍旧无法摆脱内心的罪恶感,于是对着观音寺开口询问: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身为虚的我说这样的话呢……?」 听到她这么问,观音寺稀奇地显露出阴郁的表情。 然而,他仍旧没有逃避。 「我……我过去促使许许多多的虚诞生。」 「咦……?」 观音寺这句话中有别于他一贯的风格,充满了忏悔。 「我自以为是地用自创的净灵法,以为能够拯救灵,结果却致使许多虚因而产生。」 「……」 「而我没有自觉,在我的头号弟子·一护斩除虚的同时,还以为他是除掉了怪物而开心地嚷嚷着……」 石田对观音寺此时提到的内容心里有底,但没有插嘴打断他说话。 「像我这般愚蠢的小丑,就是被嘲笑也是理所当然的……然而我的头号弟子却仍称我为『英雄』——为了回报他的信赖,也为了弥补我过去种下的错误,我非得成为永远的英雄不可!」 「观音寺先生……」 dy,你听好——所谓英雄不会在人类或邪灵之间选边站!英雄是全国孩子的偶像!是所有脸上带着哀凄的人的救星!」 一声强势的宣言之后,观音寺随即拾回前一刻让人安心的笑容用力点头。 「而你,脸上就带着哀凄的表情呀。那么,我守护你还需要理由吗?」 看到观音 寺吐露出自己并非万能,也为自己过去所犯下的错误忏悔,而现在更自谢要永远成为别人心中的英雄,萝嘉此时真正理解到,眼前这人拥有极为坚强的意志。 短暂地沉默之后,她止住泪水,缓缓抬头。 「我……我是不是也可以变得像你一样,能够面带笑容地接受自己呢?」 「那当然!」 「就算我是为了成为别人操弄的道具而生也是一样吗?」 「如果你希望继续成为别人手中的道具,那我会尊重你的意愿!但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让我们成为世界第一的道具吧!不要让使用者选择你!由你来选择主人,永远开心至极地活下去!不管是道具或什么都好!只要我们有那个意愿,我就拥有无穷的可能性!」 听到观音寺毫无根据地大声呐喊,萝嘉其实也不觉得他所说的话是完全正确的,但——听到有人如此为她说话,她真的觉得非常开心。 ——然而,这时候黑腔内忽然炸出一道强烈的冲击波,捣毁这个幸福的时刻。 「咿呀啊……?」「呜喔喔喔喔!」「怎么回事!」 车上三人发出三种不同的唉声,压低了身子紧紧抓住车身以撑过这阵狂风。 冲击波造成的风压断断续续地出现,他们从中感受到两股恐怖的灵压在邻近处彼此冲突。 「这股灵压……是更木剑八跟……席恩……不对,不会吧?」 石田在惊愕的反应中瞪大了眼睛。 他所感受到的那两股灵压,均远高出他之前在十字路口遇见时的水准。 「这种夸张得吓人的灵压……强大到几乎要跟失控时的黑崎一样了吧……」 他想起曾几何时那位战友脸上带着宛如恶魔股长着角的面具模样,背上忽然窜起一股寒意。 两股灵压的主人似乎是在快速移动中交手,以撕裂空间的威力在黑腔内各处释放出强大的冲击力道。 随后,石田在推测到这些冲击的动向之后忽然扬声大叫: 「……糟糕!他们往这里来了!」 这一声呐喊的同时—— 两名厉鬼冲破了灵子乱流现出身形。 他们将如同岩石一般的灵子团块四处乱掷,并以其为立足的跳板相互厮杀。 这两人无论是外表或动作都大相径庭,但脸上那一张极致欢愉的表情却如出一辙。 虚闪与剑风激撞,产生的反动摇撼着四周的灵子使之扭曲,进一步让空间产生龟裂。 强大的冲击波飞向『圣女贞德』,掀起了车身侧向翻转。 然而,在萝嘉机警的反膜丝控制之下,车身和上面的乘客总算维持住平衡,致使他们三人毫发无伤。 天空中的空间裂缝透出了蓝天,让黑暗的黑腔中出现突兀的色彩。 痣城做出了这样的推想。 然而,此时过去的一段记忆涌现,尽管他拼命试图压抑脑中无谓的回忆过程,但更木的灵压随着迎面而来的强大冲击波,不断扰乱痣城的心绪,将他和那名男子之间的『对话』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 半天前,瀞灵廷地下监狱最底层,第八狱『无间』—— 深邃的黑暗之中有一处异样的光芒。在这个柔和的光线摇曳的区块之中,痣城面对着一名男子——他是过去历史中名列前茅的十恶不赦之人,蓝染惣右介。 蓝染全身上下都被特殊的缚道封印。而痣城为了从他口中听取瀞灵廷『之外』的消息,替他解除了嘴巴、一只眼睛和一只耳朵上的缚道。在听完他的一段叙述之后,痣城确认性地开口询问: 「所以,一如报告书上所写的……黑崎一护已经失去死神之力了,是吗?」 听到这番询问,蓝染垂下视线,嘴角扬起浅浅的微笑。 「大概不能这么说吧。能够使其恢复的方法有好几种,但目前为止还没有他已经取回力量的报告传回来吧?」 蓝染不像痣城拥有雨露柘榴,理应无法窥知『无间』以外的任何事物进展。然而,他所做的推测却仿佛亲眼确认过这个情况似的。 痣城一边心想,这人果然不容小觑,也同时问了另一个问题: 「我就单刀直入好了——你……为什么要掳走井上织姬,把她幽闭在虚圈?你应该早知道你可以独力完成解放崩玉的工作才对。还是那女人身上还有其他隐藏的力量?」 「你也应该知道其中几个理由吧?而我原本是打算在其中一个目的达成之后就放她走的。」 蓝染反问的口吻中像是在试探痣城的底细。但眼见痣城沉默不语,这名十恶不赦的重刑犯随即又扬起浅浅的微笑说: 「如果你不喜欢无谓的对答,那你早该问得更直接一点才对,痣城剑八。」 他仿佛看穿了面无表情的痣城内心思虑,吐出颇为愉悦的语气接着又开了口: 「你询问井上织姬的事并非因为你对这人抱持警戒。你在意的,其实是继承了『剑八』之名的那个人吧,不是吗?」 「……我不否认。老实说,这人输给黑崎一护,却有报告指出他在虚圈打倒了十刃,这我无法理解。」 痣城即刻回应了蓝染的质问,但他没有透露出心里所有的情绪跟想法。 「朽木白哉在输给黑崎一护之后,的确是非常努力地私下锻链,但更木只是一如往常地在队舍里面进行训练罢了。」 ——然而,此时蓝染却显露出了挑衅的语气,开始谈论起了更木。 「更木吗……的确,我掳走井上织姬获得的最大『效益』,也许就是把更木剑八困在虚圈这点吧。」 「你……说什么?」 「你听不懂呀?黑崎一护擅自闯入虚圈,使尸魂界提早派出队长级的死神加入虚圈的战场,而这一切也都在我的盘算之中,让我顺利隔离第一波赶来的更木。至于其他三人只是顺便而已。」 听着蓝染以平淡的语气叙述,让痣城眯细了眼睛,仿佛为了探究这人所说的话是否是事实,抑或者是为了迷惑他的挑衅。 「我就直说好了,在我的判断之下,队长级的死神之中,会成为阻碍的人就只有山本元柳斋重国,还有更木剑八两个人——特别是更木剑八,我认为在我让崩玉的力量觉醒,得到不灭的肉身之前不应该与其交手,因此采取了隔离的策略。」 「我不是来听你说无聊的玩笑。」 痣城面无表情地否定了蓝染所说的话。 「我知道更木剑八的实力,他曾经败在连卍解都不会的黑崎一护手下。而且,你还扳倒过习得卍解的黑崎一护。光从这两件事实来看,你根本没理由对更木抱持警戒的态度。」 说完,雨露柘榴从痣城的身后探出头来,多事地插了嘴: 「嘻哈哈哈!唉呀?唉呀呀?剑开头的,你是不是话变多啦?你在焦虑吗?因为更木剑八也许比你更强吗?嘻哈哈哈哈哈!」 「你住口……」 蓝染兴致勃勃地凝视着痣城低声细语地朝着某人说话,但随后也进一步吐出令人摸不着头绪的言词: 「其实怎样都没关系呀。」 「……什么意思?」 痣城显露出不解的反应。然而,蓝染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 「我为了让黑崎一护成为够格的对手,伺机让他与当时力量相当的敌人交战。不过那时的我,判断阿散井恋次和朽木白哉对他来说实力太过强大,所以在那个时候让更木剑八与他交手。这些你全都看到了,那么当时我设计让更木与黑崎相遇的手段,你也应该看透了吧?」 「那只是代表更木的实力仅止于此吧……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全都看到了,但却只看到每件事情的皮毛;尽管这也是一种美德,但这种美德迟早有一天会让你迎向毁灭。」 蓝染凝视着痣城,仿佛自己就是一个预告死期的预言者。他带着浅浅的微笑说: 「来说说我的预期吧,痣城剑八……」 尽管痣城认为,这种预测性的言论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但蓝染的话却带有不容忤逆的压力,紧紧缠住痣城的五脏六腑。 「你因为身为『剑八』……所以会败在『剑八』的名下。」 ≒ ——无聊。 ——这不过是用来干扰我的无意义谜题罢了。 在与蓝染交谈的记忆涌现的同时,痣城尽管不屑地哼了一声,却无法将这句话从脑中抛开。 「剑开头的!你怎么啦?怎么一脸面色凝重的样子呀!你已经做好……会输得觉悟了吗!嘻哈哈哈!」 痣城无视于雨露柘榴的嘲弄,持续在黑腔内移动。 「嘻哈哈!怎么不理人家呀?所以我说嘛——你早该乖乖躲在瀞灵廷里面的啦!只要你闷着头缩在瀞灵廷里面,你就不会输啦!不过那也得要山本老爷爷不打算把整个瀞灵廷全部烧毁才行!嘻哈哈哈哈哈!」 「……这也不是不可能。」 痣城在斩魄刀的话中取回冷静,开始在黑腔融合四周的灵子流。同时,他也开始确认自己手上可用的『棋子』。 ——放在城镇里的义骸在我失去意识的期间,全被十一番队的人干掉了吗? 痣城之前曾经看过所有存放在瀞灵廷内关于现世的资料。 由于空座町曾经在技术开发局的手中『拷贝』过一份,因此城镇里的各个大小角落,全都记在他的脑中。 而他也在从暴力集团办公室取出火器,驱使义骸乘着机车追击他要找的那名破面女子的同时,穿过断界,来到距离空座町相当遥远的『某处』 痣城确认着当时借过来使用、现在正融入空气中的『东西』。 ——只要有时间,我还可以带更多来的…… 他凝聚意识,冷静将注意力移向在断界内持续奔驰冲撞的两股力量——这是为了将力量交会中心处、拥有骇人灵压的两个人从这个世上彻底铲除。 痣城静静地整理自己的呼吸,开始『调整』自己的意识。 他将雨露柘榴的心象世界作为抛弃情感的道具利用,将所有无谓的情绪都『留置在』雨露柘榴的世界之中。 就好像黑崎一护下意识地将自己心灵的一部分当作虚『隔离』在心象世界中一样——只是痣城是有意识地这么做的。 在感受到更木与席恩的灵压之下产生的焦躁…… ——排除。 对于更木令人费解的灵压上升程度感到不安…… ——排除。 听到蓝染说的话,觉得自己内心被摸透而感到可耻…… ——排除。 对于自己可能赢不了更木这种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感到恐惧…… ——排除。 因回忆而想起痣城一家的灭亡,并对那些贵族怀抱恨意…… ——已排除。 重新燃起对于雨露柘榴的愠怒…… ——排除。 他在内心筛选掉不要的情感,让这些『无谓的情绪』全部消失。一边确认自己的意识正逐渐变得清澈,一边继续冥想—— 我没有对虚怀抱任何同情的意念…… ——没问题。 对那个自称唐·观音寺的人感到莫名焦虑…… ——嗯……? 当他脑中浮现出某个人的影像时,脑中同时掀起一个疑问。 ——怎么回事? ——一直到刚刚我都没把这人放在心上呀…… ——为什么一个擦身而过的路人会让我感到焦虑? 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内,他犹豫着是否该进一步分析自己心境的转变。不过他也随后得出这是个无谓的举动,因而将观音寺让他产生的焦虑扔进了心象世界的角落。 ——然而,这么做却无法使他排除这样的心绪。 尽管他想要忘掉观音寺这个人,但些微的焦虑和憎恨却仍不断涌上心头。 「…………?」 「嘻哈哈哈!人家才不要这种东西呢!说不要就不要!剑开头的,你自己拿回去!」 听到雨露柘榴的声音,痣城在内心回话: ——你在说什么? 「剑开头的,你知道吧——你跟人家可是表里一体的呀!你丢掉的无谓的东西,就由最喜欢这些东西的我全都收下了。不过呀,你知道的,人家也是有好恶的差别呀。」 ——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要因为你无聊的喜好而阻挠我吗? 「嘻哈哈哈!你觉得这是无谓的喜好问题吗?真是这样就好了!让人家最后再给你一个忠告!嘻嘻!」 ——忠告? 在痣城讶异的反应中,雨露拓榴开心地又开了口: 「你别这么紧张嘛,让我们来玩嘛?我们的日子可以过得更悠闲一点呀——就好像京乐春水一样追着女生的屁股跑;像大前田日光太郎右卫门美菖蒲介希干代一样嘴里不断咀嚼着油菓子,愈吃愈胖;像吉良井鹤一样没事瞎操心;像桧佐木修兵一样骑着机车在瀞灵廷兜风被骂……嘻哈哈哈哈!」 ——你现在还要惹人嫌吗? 「不是,人家刚刚说的都是你现在不可或缺的东西呀,剑开头的!——才怪!其实你不需要这些东西,但你应该知道人家想说什么吧?嘻哈哈哈哈!」 ——若非得到力量必须付出代价,我根本不需要听你开口闭口说这些无聊话…… 「好耶~~你对人家产生的这种焦躁反应真的是棒极了!不过让我告诉你一件事——那个看起来一副小丑样的大叔——偶像灵媒师,唐,观音寺让你产生的焦躁,你还是留在自己身上比较好喔?虽然这不代表你可以打赢更木,也跟一切胜负无关,但搞不好在其他地方会有非常重要的影响喔?嘻哈哈哈哈哈!」 ——你闭嘴。对于强大的死神来说,那种莫名其妙的男人带来的焦躁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人家知道你为什么会感到如此焦躁喔?因为他拥有你认为没有意义而丢弃的一切呀!而你之所以会感到焦躁,就是因为你丢掉太多你认为没有用的东西了,剑开头的!讨厌无谓事物的你居然会『丢掉太多无谓的东西』,这其实是某种因果报应吧!嘻哈哈哈!」 ——你玩文字游戏玩过头了吧!该消失了! 「嗯,好喔!」 ……什么? 雨露柘榴至今从未有过的反应让痣城觉得惊讶。 随后这把斩魄刀便带着一如往常的语调,脱口说出过去数百年内从未让痣城听闻过的言语: 「那人家就暂时先消失啦!什么建议也都不会说了!你就凭着你自己的力量漂亮地打倒更木跟那名破面给我看吧!要是你成功了,到时候人家就亲你一下!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嘻嘻嘻哈哈哈……」 ——呲呲……忽然间,一股形似方才脑震荡时的感受袭来。痣城耳中的声音同时消失。 ……嗯? ——喂…… 他在内心询问,但他的斩魄刀没有回话。 这明明是他所期望的沉默,但此时如他所愿之后,他却莫名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不会吧…… #插图 他在断界中召唤出几只义骸,试着随意操控。 然而,义骸的一切反应都如同往常一般顺利,让他大 大地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对于自己这样的反应感到极为愤怒,再次开始调整他的意识—— 可能失去『融合』能力带来的恐惧…… ——排除。 对于雨露柘榴可能就此消失而产生的担忧…… ——排除。 痣城一边整理他的思绪,一边持续与黑腔融合。 当更木与那名破面出现在他视线范围之内时,这位第八代剑八已经取回原本那张冷冰冰的面具。 具象化的痣城仿佛已经清楚将早先的思绪划分开来——雨露柘榴从头到尾都不曾存在过。那只是我内心的懦弱产生的幻觉罢了: 此时他的眼眸比起以往都来得冰冷。 一股不安让他确认了一下自己的『能力』。 ≒ 空座町三官区,浦原商店前—— 「——什么……痣城剑八从『无间』中逃走了吗!」 「是啊,欸,所以我们队长来了。马上就会解决这个问题的啦。」 浦原商店前穿着围裙的铁裁发出惊呼,而一角点点头继续说: 「不过……浦原老板怎么偏偏挑这个时候不在呀?真是够了,看来我今天的好运真的全都被队长吃掉啦……」 「好运被队长吃掉也只有认了呀。」 弓亲说完,一角搔了搔脑袋。 「可是啦……那几个小鬼才从我们的对决之中溜走,然后那些义骸又怱然全都动也不动!痣城那个混蛋真的是有够会挑时间扫人家兴的……」 听到一角嘟嘟哝哝地抱怨个没完,甚太忽然挥出巨大的铁棍,直指着他说: 「喂!秃头!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把义骸全部扛到这里来呀!你没看到邻居都带着奇怪的眼神看我们呀!」 甚太另一只手指的方向堆着十一番队运过来的义骸,正由小雨一个人奋力地搬进店里。 「我才不是秃头呢!我是剃的!死红毛小鬼!」 一角激动地大叫的同时,弓亲也站出来解释: 「欸,现世的人看得见义骸,所以不能放着不管呀。我们也只想得到浦原商店这一个地方可以放了嘛。」 「嗯,邻居那边我们会试着跟他们解释;最坏的状况也就是使用记换神机清除他们的记忆,你们不用担心。不过……这件事看来还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呀。」 铁裁抬头望向天空,看到强大的灵压冲突产生的冲击波依旧不断轰出一道道裂缝,从断界涌入现世。尽管这个状况没有持续扩大,但堵住的裂缝旁边随即又产生另一道裂缝,让整片天空看起来就好比蓝色的云彩上窜出一道道黑色的闪电一般。 一角扬起嘴角,也跟着抬头望向他们接下来的目标处,然后——他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嗯?那什么鬼?」 在天空中迸出的裂缝四周绕行的『那东西』对于鲜少来到现世的十一番队来说,是非常陌生的东西。 ——同时,『那东西』对活在现世的人们来说,飞行的方式看来也相当诡异。 ≒ 黑腔内—— 「……真厉害,我砍了你这么多刀,却还没有杀死你。」 在席恩感叹的语气之中,全身上下部以鲜血上妆的剑八也回了话: 「这让你觉得困扰了?」 「哈!我怎么可能觉得困扰呢!我这么努力破坏,结果你非但没死,还不曾倒下,而且仍持续对我祭出一招招杀着!我只面对你一个对手,却像是跟战场上涌来的百万名士兵交战一样!无论我如何蹂躏你,践踏你,都完全不显得出手过重!」 此时的席恩就好比兴奋的稚子一样,显露出一对闪亮亮的眼神开心地大叫着。 看到他如此醉心于战斗之中的模样,大概没有人会再认为他跟萨耶尔阿波罗是同一个人了——也许是受到萨耶尔阿波罗的哥哥·伊尔弗特的影响吧,他的发型出现了些微变化,原本浅粉红色的头发也开始透出一丝丝金色的光彩。 「你这家伙真是有够吵的,老是在说些根本不用说的话,叽叽喳喳个没完。」 更木剑八尽管言词上不表认同,但仍表现出一副心情极好的模样抖开刀上的鲜血。 「这点可以请你稍微体谅一下吗?我才刚来到这个世上呀。既然心里有多到满出来的开心情绪,我当然会想要尽可能地喊出来嘛。」 几度使尽全力的强势冲撞之后,简短的交谈结束,当他们正准备再开始厮杀时——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异样的声响。 那是由绵延的小爆炸声组成的——撕裂空气的音爆。 这声音对更木来说相当陌生,但席恩熟悉现世间的知识,因此知道这声音是怎么回事。 他们两人同时将目光转向声音源头,看到从黑腔的空间裂缝之中看见彼方蓝色的天空,还有—— 一架翱翔在蓝天之中的巨大机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 空座本町车站前,外景车内—— 「找到小幸幸了吗?」 在制作人的询问之下,周围的工作人员同时摇头回应。 追逐着观音寺的电视台外景车,拍到他们的座车被一群骑着机车的恐怖份子追杀,猛力过弯时的影像。 他们一度担心这场飞车追逐最后演变成一场汽车与电车对撞的重大车祸,暗自捏了一把冷汗,但这起车祸似乎没有发生。 不过,观音寺的座车却也在当下忽然消失无踪,让剧组的组员顿时束手无策。 「我们要像之前来出外景的时候一样,叫一辆直升机过来吗?」 之前来松仓医院旧址进行节目收录的时候,这个节目的剧组使用了直升机拍摄,但这次似乎没有这样的安排。 然而——此时天空中却即时传来了直升机螺蛭桨划破空气的音爆。 「喔?话才说完——是哪里的直升机呀?」 刚才一场枪战也许惊动了媒体,让哪个新闻制作单位出动了也不一定。制作人在这样的揣测中举起手机,拨出了自家电视台的电话号码。 他举着手机正想抬头望向天空,却在这时候发现情况不对…… ——直升机的声音……是什么时候开始传出来的呀? ——那声音不是由远而近,是……刚刚忽然出现在天空中的……? 他从车窗内探头望向天空。 「……咦咦咦!」 惊吓之余,手机不经意地从手中滑落。 在他眼中确实有一架直升机,然而—— 那绝非电视台播报新闻用的直升机,而是只有在军事演习之中才看得到的武装直升机。 这架攻击直升机悬停在蔚蓝的天空之中,无法判别是哪一种机型。 「……等、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呀!我从来没有看过那种形状的直升机呀!」 要是稍微有一点研究的人就会知道,天空中的这架直升机确实是军用直升机,但同时,从它的外型可以明显看出,这不是现存的任何一种机型;而且机身上夹带着非比寻常的大量火器。 ——简单来说,这架直升机上硬是被按上了陆战用的格林机关枪等等重型火炮;甚至其中一部份机身还像是麦芽糖一样,被扭成了异样的形状,令人难以想像这是现实中的光景。 剧组组员觉得实在是太过诡异,因而将摄影机调往该处,没想到几秒钟后—— 攻击直升机上搭载的机关炮随即发出阵阵嘶吼,以每分钟一千两百发的速度开始扫射。 ≒ 断界,黑腔内—— 在更木理解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之前,枪口闪光已经闪耀在断界 的裂缝彼方。与痣城灵压融合的炮弹随即开始大肆蹂躏黑腔内的一切。 若是一般由器子与灵子构成的炮弹,恐怕只有被灵子乱流吞没的份。但这些炮弹包含了痣城的灵子,每颗炮弹都扭成了独特的形状。 半灵子化的炮弹表面全都有如同电锯一般细碎的刀刃高速回旋,使之贯穿了灵子乱流,夹带着杀气直指黑腔内的两名厉鬼。 弹雨扫到了更木脚下,同时在黑腔内掀起一波激烈的爆炸。 灵子与灵子相互冲撞,仿佛亟欲啃噬对方似地彼此交缠在一起。 结果掀起的冲击波化成了风暴,席卷、吞没了周遭一切事物而随处乱窜。 如果将黑腔内经常性弥漫的灵子气流比喻成乱流,那么这波爆炸掀起的风暴就是灵子飓风——或者说是振翅嘶吼的巨龙。 「…………」 痣城为了确认这副景象而现身于黑腔之内。 在空座町郊外有一座军事基地。他利用断界的捷径侵入了该座基地,从中借来了一些高效『武器』。 他原本也想过是否要挑选战斗机,但最终还是选择对人较有压制性的军用直升机,再以其『融合』能力硬是装上了各式各样的武器,打造出一架对死神及虚用的诡谲兵器。 ——当然,军用直升机绝非专用于『对人』的攻击武器,配备的炮弹分成穿甲弹及榴弹两种。而这两种不会同时使用的武器在雨露柘榴的能力之下硬是交互发射。 痣城经由与兵器融合而理解其中架构,在短时间摸索之下完成了改装。在他看到超越刀这种概念的高火力现代武器时,甚至没出现感叹的反应,只是对着正在肆虐的灵子飓风中心持续施放火器攻击。 即便两名目标的身影已经隐没在灵子飓风之中,他仍没有停止射击。这跟之前使用的机车不同,由于他已经与此时操纵的这些武器融为一体,便不再需要义骸操纵。即便勉强与武器融合的结果使他在瞄准上有些问题,不过他已将所有意识都集中在这里,因此这个不安定的要素已经无须顾忌。 凡是遭受遭受武装直升机扫射,不管是受到哪一种炮弹的袭击,肯定都不会平安无事。穿甲弹可以轻易炸开用于建筑的水泥墙,榴弹亦能将一般人炸成肉片,掀起一阵血雾。 除此之外,若是再加上因痣城与之融合产生的灵子刀刃,其进化过后的威力更是远超过现世间的物理法则;若是将炮弹上灌注的所有威力都转换成『爆炸』,那么恐怕仅只是一发炮弹便可以摧毁一整栋大楼。而再以『刀剑砍劈』比喻,其所拥有的威力也能将山丘当成纸片一般切碎。他将如此惊人的破坏力经过压缩,硬塞入炮弹中,以其贯穿敌人身体,由内部进行破坏。 事实上,如果十一番队的队士或是一般虚被这波炮弹扫射到,除了其中一部份拥有特殊斩魄刀的人之外,全都会瞬间变成碎肉,化成烟灰消失——意即强健程度远超过一般人的死神也根本无法抵挡痣城使出的死亡轰炸。 ——然而,在场的两个魔人却拥有难以形容的强大力量,实力远远凌驾于一般死神和虚。 忽然间,这阵灵子飓风——由灵子群形成的强大奔流之中,有一部分被某种力量拉扯着。 随后,这道被压扁的灵子流硬被扯破,从中出现一道强大的灵压刀刃,那人在猛力挥动之下强行驱散了这阵灵子飓风。 这道灵压刀刃驱散了飓风之后继续前驱,如同切豆腐一般将持续射击的直升机劈成两半。 紧接着灵压刀刃之后出现的是无数的虚闪,这些虚弹撕裂了空间隔阂,打在被切成两半的直升机身上引发爆炸,将直升机完全吞没。 爆炸产生的光球消失之后,也看不到任何一片直升机的残骸。而前一刻被包围在飓风中心的两名男子,将目光凝聚在痣城身上。 「你跟现世的兵器融合了呀,这还真是有趣的招式。」 席恩的身体似乎受到刚才那一阵弹雨的影响,许多触手都受了伤;更有几只完全被扯断,落入了黑腔底部的黑暗之中。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原来是现世间使用的武器呀。」 更木剑八同样也遍体鳞伤,但仍显露出厉鬼一般的笑容,扭动着颈子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说: 「活在现世的那些家伙能放出这种程度的东西,却不好好享受直接用刀砍人的快感……有没有这么浪费的呀?」 这两人尽管并非毫发无伤,但脸上却依旧挂着笑容。 至于痣城,他亦没有因为没给对手带来致命性的损伤而感到震惊,而是眯细了眼睛凝视着眼前的敌手。 ——……果然,更木还没有学会卍解。 ——不过灵压确实提升了。 当痣城正在思考时,席恩也开了口: 「这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奇袭呀。要是之前的我,肯定已经死了……请容我为先前的失礼道歉——看来我错估你的实力了。」 他这句话中提科『之前』这个词汇,这让痣城确信这个名叫席恩的虚身上一定出现了什么样的改变。 然而,他对这中间究竟出现什么样的过程丝毫不感兴趣。 对他而言,最重要的还是眼前的结果。 ——不过……也就这种程度而已。 他排除了脑中对于这两人的灵压究竟为何如此大幅提升产生的疑问,在这个笃定的判断之下继续施展他拥有的能力。 ——那么情况还是对我有利。 痣城没有回话,再次在黑腔深处——更木与席恩视线上的死角——让攻击直升机具象显现。 就像他可以借由与空气同化的方式防御敌人的各种攻击一样,他在更木的剑风扫至之前,先一步将直升机分割,变成两半之后又借着虚闪产生的爆炸,让直升机消失在空气之中。 黑腔内忽然出现直升机螺旋桨转动产生的音爆,让更木和席恩同时回头。 与此同时,痣城也开始咏唱鬼道——螺蜁桨转动的音爆只是为了要掩饰他咏唱时发出的声音罢了。 他在身后召唤出数十具——以至于数百具义骸进行鬼道重唱。 这次跟上次使用的重唱方式不同,所有义骸都吐出同样的词句—— 那是他姐姐在生命结束前的最后一刻使用的破道。 然而,这次的重唱可不会爆炸,一道道流畅的灵子流在所有义骸之间盘旋。 痣城眉头皱也不皱一下地带着和缓的语气咏唱咒语,这模样完全看不出他有丝毫感伤或气愤的情绪;所有无谓的杂念全都被他抛在脑后。 ——同时,在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改变的情况下,直升机的机枪再次吐出凶猛的炮火。 轰然的爆炸声支配了整个黑腔,将其他声响全都淹没。 对此,更木与席恩抵挡子弹的方式形成强烈的对比—— 更木丝毫不进行闪躲,即便身上遍体鳞伤,仍持剑奋力挥击,以剑风将子弹全都挡开。 而席恩则将『邪淫妃』特有的触手重合,以其浓烈的灵压包裹在身躯外侧,隔绝炮弹带来的冲击。而也许因为之前已经见识过一次这样的攻击方式,这次他的触手受到的伤害比起前一次来得轻微许多。 另外,为了避免灵压的供给来源被切断,他将抓住皮卡罗的触手向下延伸至极限,从脚底下的灵子团块一直延伸到灵子乱流中心。 更木没有察觉身后的痣城正在咏唱鬼道,但席恩尽管没有回头,却仍从身后逐渐膨胀的灵压胎动确认到这个状况。 ——鬼道吗…… ——说不定会是很难处理的类型呀。 席恩以无数的触手继续抵挡子弹,同时将注意力集中在 痣城召唤出来的数百具义骸上——当然,他也没因此忽略更木的反应。那家伙即便处在猛烈炮火的暴雨之中仍不时朝席恩挥剑,要是一不小心没察觉可是会致命的。 机枪狂扫的炮击声中,『死亡的气息』透过席恩的肌肤渗入他的心髓。 他一边享受着这种阵阵刺痛,一边在减轻防御的比重时挪出一半的触手准备展开攻势。 席恩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更木与痣城操控的义骸身上,挥舞着成群触手扭转向那两个敌人,准备施放『王虚闪光』。 ——然而,他也因此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 事实上,不只是他;就连更木和痣城都因为眼前的对手实力太过强大,注意力全都放在彼此身上,因此没有余裕察觉黑腔内些微的灵压动静。 直升机的螺旋桨声、机枪嘶吼产生的音爆,以及三名魔人彼此牵制产生的灵压风暴;在这阵杀气腾腾的风暴之中,要叫人察觉那些微的动静也许才是强人所难…… ——席恩与更木凝聚出的灵子团块群下方,一辆高速奔驰的跑车夹带着凶猛的引擎声,驶向被囚的皮卡罗。 反膜丝张开在比起方才又更浓烈的灵子乱流下方。观音寺的座车『圣女贞德』加足了油门,疾驶在反膜丝拉出的跑道上。 「呜……那架直升机到底是怎么回事?看起来不像是电视台拍摄用的直升机呀……」 「……那不是普通的直升机。我感觉不到驾驶座上有人。」 坐在跑车后座的石田,手里握着颜色与平常有些微差异的『银岭弧雀』——事实上,在他的灭却师十字被夺之后,现在的他应该无法再制造出银岭弧雀才对。然而…… ——「我身上拥有你跟奇鲁奇大人交手时的资料,应该可以重现才对。」 萝嘉说完以反膜丝纺织出银岭弧雀的外型,将与灭却师相同的灵子灌注其中,成功制造出那把会发光的弓箭。 ——原来如此……我在萨耶尔阿波罗手中留下了如此细密的资料,可以做出完成度这么高的银岭弧雀呀。 ——也难怪我的攻击会被萨耶尔阿波罗化解掉。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反膜丝的能力几乎万能,远远超出我的想像呢。 当然,这把银岭弧雀只能作为暂时性的替代品,只有靠萝嘉的反膜丝持续灵子才能使用。而且萝嘉身上记录的已经是一年以前的资料了,无法制作出完全与现在的石田契合的灵子弓。 然而,这对被涅茧利称作天才的石田雨龙来说,这种程度的负面条件根本不构成射偏的阻碍。 他计算了车速等等外在影响,将『撕裂灵魂的东西』架在弓上,毫不犹豫地松弦放箭。 白色的光矢划破灵子气流锐利地向前飞去。 席恩用以将皮卡罗吊挂在后方的触手根部,早先遭受到不明直升机及更木的攻击而受损。石田的『撕裂灵魂的东西』瞄准了这个缺口钻了进去——从伤口进入,由内部撕裂这只触手。 「……什么?」 席恩确认触手被切断之后,才终于发现自己遭人偷袭。 他转动视线望向遭受攻击的部位,确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随即从脚底下的灵子团块空隙中看到几只皮卡罗连同断掉的触手一同坠落。 随后,他也看到一辆奔驰在皮卡罗的坠落方向,在黑腔中显得极为突兀的敞篷车。这辆敞篷跑车驶来接住了皮卡罗以及『撕裂灵魂的东西』。 然而,让席恩的思绪完全冻结的,是当他确认到——跑车用以承接皮卡罗的是柔软的白色丝簇的那个瞬间。 「……」 那是有别于象征完全拒绝的反膜丝的另一种灵子丝线,仅用以绑缚对手——不过无论如何,就席恩所知,能使用这两种丝线的这世上仅只一人…… 「……萝嘉。」 席恩开口呼唤着那名破面女子的名字,呆站在炮弹风暴之中任由弹雨侵袭。 这声呢喃之中没有愤怒、惊讶、快乐等等情感,纯粹只是一句确认性的动作。借由脱口说出这名破面女子的名字,他才能确认眼中的光景货真价实——他掳来的皮卡罗已经被萝嘉和像小丑一样的男人,还有一名灭却师一同劫走。 这个瞬间,他内心洋溢的疯狂和喜悦登时沉了下来。 席恩的杀气宛如滚沸的水忽然冻结一般急速冷却。而更木似乎感受到他这样的反应,一边拨开袭来的弹雨,一边带着讶异的眼神转过头来。 「嗯?怎么回事?你发什么白日梦呀,喂?」 痣城也对席恩这般异常的改变感到惊讶,直升机的机枪一度停火,溶解消失于空气中。 此时所有的鬼道咏唱都已经结束,但为了避免错过出手的时机而前功尽弃,他暂且让义骸维持在咏唱完毕的鬼道随时都能发动的状态。 「…………」 截至前一刻为止的绵延巨响忽然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安静下来。 在这般宁静之中,逐渐远离的汽车引擎声微微在空气中摆荡,让痣城这才察觉到观音寺等人的存在。 事实上,他也看到了车上的破面女子和灭却师,但现在无暇分神顾及这两个人。 痣城的目光捕捉到坐在跑车驾驶座上的男子背影,内心随即闪过一股焦虑。 ——……嗯? 就在他脑中的疑问即将凝聚成形时,他也即刻排除了这样的情绪反应,重新拾回冷静地继续操控数百具义骸。 即便死神审慎地观察着是否该发动鬼道,席恩也丝毫不予理会。 这名破面打从心底显露出哀凄和心有未甘的表情,对着更木吐出了歉意: 「……抱歉,这是非常难以抉择的事……不过跟你的决斗要暂时在这里告一段落,择期再战了。」 「啊?」 看到更木蹙起眉头,席恩更是流露出稚子眼见美食从眼前溜走的神情,带着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说: 「真的……我真的很不甘心,但还是只好请你先跟痣城一起玩了。」 「……你以为老子会就这么甘心让你走吗?我们打得正兴奋不是?」 更木的语气中明显表露出焦愤的情绪反应。然而,席恩却随即收起前一刻的笑容,带着痛苦至极的心绪大声怒吼: 「别说你了!我怎么可能甘心!我比起谁都不愿在这时候离开呀!——啊……让我——让我以我所有的一切发誓,我绝对要再跟你赌命厮杀一场!再一次共享死亡的欢愉!」 他的嘶吼声中仿佛透露出这场决斗即使早一秒结束都让他感到不舍,甚至带血的眼泪随时都会夺眶而出似的。席恩说完瞄了痣城一眼,咬牙切齿地摇摇头。 「所以你——更木剑八……你可别死在这种程度的家伙手中呀?」 随后他即刻收起脸上的表情,飞速离开现场——追赶已经离开好一段距离的观音寺座车。 「喂!你站住!老子不准你走呀!」 更木欲追出去,但眼前随即被再次现身的武装直升机挡住去路。 「『这种程度的家伙』是吗,我也真是被看扁了呢。」 「啐!」 短短几秒钟。网射出的大量炮弹绊住了更木。 更木带着凶狠的眼神,回头瞪着出现在他身后的痣城,叹了一口气说: 「……算了。虽然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比起挥刀杀死逃走的家伙,不如拿你开刀好了。」 面对更木充满不满的语气,痣城没有正面回话地开口问了一句: 「你的灵压为什么会在如此短暂的时间之内提升到这种程度?」 「嗯?你是在问眼罩的事吗?」 看到 十九章 现世,空座町废弃医院屋顶—— 空座町的天空中不时渗出『裂痕』。观音寺看着这些裂痕横生的模样,却因为他不会飞而束手无策。因而认真地开始考虑使否该买台私人轻航机,在毫无作为的烦闷情绪之中任凭时间流逝。 「呜呜……空座天蓝战士还没有回来,不过我真的好担心萝嘉小姐呀……难道我就没办法用自己的力量打开那扇门吗——哈!喝!open your eyes!world is shaaaaaaaaniiiiiiiiiing!」 他随口喊出了两句话,同时在屋顶上持续摆出不同的姿势。 「呜……我原以为那就像是在天空中张开眼睛或嘴巴一样……还是说,要能够跟这个世界合而为一,需要『禅power』也不一定……」 就在观音寺没有半分玩笑意味地认真思索着的同时—— 忽然间,眼前绽开一道空间裂缝,裂缝中是另一片黑暗世界。 「什么!难道我的灵性能够与上天衔接了吗!从今天开始,这个技术就称作观音寺流里奥义,观音开门……」 他口中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准备踏入这道次元裂缝之中。然而,裂缝中的黑暗世界里却有一副由红白色漆成的人影先一步倒向他。 「嗯!这——」 他发现这人就是身后长了四只巨大蜘蛛脚的萝嘉,赶忙出手将她抱住。 「萝嘉小姐!你振作一点!萝嘉小姐!」 「……啊……?观音寺……先生?」 「喔喔!你没事呀!你撑着点!我现在就帮你找医生……」 「不用……担心……我现在……正在自我修复……」 萝嘉带着孱弱的声音回了话,踉呛地起身靠向顶楼楼梯边的墙上,然后张开了『反膜丝』伸向四周,从石头、大气、植物身上一点点吸取灵子。 灵子透过丝线开始在她身上流动。伤口开始泛出微光而逐渐愈合。 「喔喔……」 观音寺看到眼前萝嘉身上的伤慢慢复原,忍不住屏气凝神地注视着这般如梦似幻的情景。 「不过,you背上的生化手臂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你连衣服也换了……呜,嗯,没关系!你现在这身装扮也非常好看喔dy!我可以拍胸脯保证!」 他以他所能想得到的方式鼓舞萝嘉,而萝嘉也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轻轻咳了两声之后,口中却吐出了鲜血。 「萝、萝嘉小姐!」 「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比刚刚好很多了……」 「真、真的吗!萝嘉小姐!有没有什么事情是我可以可以为你做的!」 看到观音寺表现出惊慌失措的模样,萝嘉想了想…… 几秒钟后,她带着微微羞赧的表情垂下目光说: 「观音寺先生……我……」 她呼唤着观音寺的名字,想对他展露微笑。 萝嘉想在道谢的同时让他看见自己的笑容。让他知道,他真的救了萝嘉。 ——我终于……可以得到真实的自我了。 ——都是多亏了你的帮助,观音寺先生。 ——观音寺先生,你……救了我。 她想在这样的话语中对着观音寺微笑。 然而,正当她的脸颊肌肉开始收缩,准备扬起微笑的同时—— 她的双手,以及身后的四只蜘蛛脚忽然传来了强烈的冲击,将她脸上的笑容瞬时间捣毁。 「……呜!……啊……啊啊啊!」 在一阵痛苦的表情中,萝嘉忍不住发出了哀嚎。 观音寺一时之间无法理解当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却清楚看到眼前的状况——他的身后飞来无数刀刃,将萝嘉的双手及四只生化手臂连同她的上半身一起牢牢钉在墙上。 「什么……萝嘉小姐!?」 观音寺大声惊呼的同时,转头望向刀刃飞来的方向。 他的眼中映入一名男子身影——那是之前出现在他面前过的,穿着白色外袍的英俊小生。 ≒ 时间稍微拉回到不久之前—— 痣城剑八……尽管观音寺不知道他的名字,但这人也是觊觎萝嘉身上的『纺车』的其中一人。 之前在黑腔内和更木对峙的他来到这里——说白了,就是他从与更木的对决之中逃脱。 不过话说回来,与其说他是凭着自己的意识逃跑,不如说他其实是被黑腔强制排除来得贴切。 那一场战斗之中,被压倒性的灵子奔流吞噬的他,失去了许多东西。 ——包含以数百具义骸使出的一刀火葬,却因而提升了更木的实力。同时,他还失去许多与他融合之后的武装直升机及多样现代武器。 随后,他便被更木挥出的强力剑风凿出的,裂缝』排出,来到空座町的天空之中徘徊。 ——不够……还不够…… ——我舍弃的东西还不够多…… 此时盘据他内心的是无比强大的自卑感,以及他对自己的愤怒。 ——拥有强悍实力的死神。他为了追求这个目标,将许多不必要的东西全都丢弃掉了。 然而,不知不觉之间,他连追逐强大实力的执著也当成无谓的欲望从身上切割。他的『成长』于是成了本末倒置的循环过程。 其后,他以构成其意志的诸多要素作为代价,得到了最强死神『剑八』的称号, 然而,这一切在前一刻全都付之一炬。 在面对更木压倒性的强势力量时,痣城过去累积出来的一切全都化成了泡影。 ——还没…… ——我……还没有输…… 要回到瀞灵廷吗?抑或者是要争夺『丝线』的力量……此时的他在没有雨露柘榴煽动的情况下自己面对了这个选择。 ——不过……就算回到瀞灵廷内……我又要如何赢过更木呢? 就算他拥有雨露柘榴的力量,但只要一靠近更木,他的灵子就会被全数烧毁。 尽管更木上八概也不可能经常性地在瀞灵廷内维持那样的状态,不过,在技术开发局开始演练对付痣城的策略时,可能也会找到因应雨露柘榴的方法。 ——要是那个拥有『丝线』的女人还在空座町的话…… 此时痣城的心里涌出这般无谓的希望。对他来说,现在的他只能倚靠运气了。 然而,遁入黑腔中的那个女人既然知道她会被追杀,那么根本不可能回到现世——甚至,她可能已经被那个叫做席恩的虚吃掉了。 痣城在内心的焦虑煎熬之下,仍试着张开了灵压探知能力,在空座町中心,椿台和马芝的交界处移动。 整个城镇内充斥着各式各样的灵络交缠在一起。 十一番队的死神似乎仍在努力寻找进入天空中裂缝的方法,而那些破面孩子则在城镇中到处乱飞乱窜……现在他们只有五十人左右还滞留在空座町,那么其他人也许是移动到断界或虚圈去了吧。 ——果然……没有回来吗。 ——嗯?……什么? 就在他锲而不舍地持续寻找的过程中,他发现了——椿台一栋废弃大楼的屋顶上,一道紊乱的灵压正逐渐成形。 他将意识集中到该处观看,看到一辆敞篷车不知为何出现在大楼屋顶,而跑车旁边还站着一名摆出异样姿势、打扮夸张的男子。 随后——男子身边张开了一道黑腔入口。 痣城看到黑腔之中现身的那名女子,确信在这段时间之内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接着,他又看到萝嘉可以正常使用『反膜丝』的力量,随即由衷产生了感激 之心。 他没有宗教信仰。然而,此时他对于这样的天命满怀感谢。而三秒钟后,他判断『这样已经够了』,于是即刻排除了感谢的念头。 他让目前还残存的几样武器显现,毫不犹豫地投掷出去。 也许以支配空间的方式缓慢展开攻击比较安全,但他无法猜知更木何时会斩断断界的空间隔阂,并回到现世把他揪出来。 尽管女虚面前有那名男子阻挠,痣城无法一剑贯穿她的脑门或心脏,但至少痣城已经将她钉在墙上。而那名男子见状应该也会扬起哀嚎,惊吓着逃跑吧。 ——接下来我只要审慎地跟那个女虚的『纺车』融合即可。 痣城如此思索着。然而,女虚面前的男子却没有如他所料地逃跑——甚至,这名男子还作势要保护那名女虚,挡在她的面前。 ——…… 痣城看着这名男子,内心再次涌现了焦虑的心绪。 ——可恶……又是这种感觉。 ——看来我是打从生理上对这个人感到厌恶。 大概是因为他那身毫无意义的华丽装扮吧……痣城在脑中得出这般轻蔑的感想,并将内心焦虑排除之后,开始试着将眼前这名男子赶出这片屋顶。 ——没必要杀他。因为活人是进攻虚圈重要的尖兵。 他如此告诉自己,但眼前这名男子却仍是愈看愈让他觉得焦虑——因此,他让几把短剑在掌中现形。 ——随后,一场战斗即将展开。 一方是拥有最强死神之名『剑八』的男子,痣城剑八。 而另一方则是自称偶像灵媒师的唐·观音寺。 照正常情况推论,这场战斗无疑是单方面的虐杀。 然而,痣城这方却拥有明确的负面条件。 ——一旦更木回到现世,并发现他的存在,他的棋局便将在这一刻被对方宣告将军。 那名如鬼神般强悍的十一番队队长很快就会回到现世,眼下大概只剩一分钟——顶多两分钟时间。 对观音寺来说,无论是他死,或是萝嘉被杀,结果都是他输。 然而,若是他能捱过更木回到现世之前的这段时间,他将赢得这场战斗。 在这般带有诡异胜负条件的决斗之中,这天发生在空座町内的纷乱情势即将谢幕。 这是英雄被赋予的一场考验…… ——能否守护该守护的事物,抑或者任由对方夺走? ——能否驱走眼前的敌人,抑或者战死沙场? ——能否贯彻信念,抑或者在邪恶的力量面前屈服? 这场考验即将在此划下一个句点。 ≒ 「yov……是在之前出现在那个十字路口的……」 这名男子比起那个戴着眼罩的死神看来朴素了些,给人一股宛如空气般的印象,但确实也是之前出现在那个十字路口处的其中一个灵体。 然而,他现在完全没有当时的那股气势。 他的脸色苍白,全身剧烈抖动地猛喘着气。 这人身上没有出血,但疲惫的模样看来仿佛随时都会殡命。 而此时,他就好比一头被猎人追捕的野兽,带着强烈的敌意瞪视着观音寺。 「you……该不会是you对萝嘉小姐射剑的吧!为什么……you为什么要对她做这种事!」 观音寺带着深深的愤怒大叫了一声,但对手却以一把短剑取代回话扔了过来。 「什么……呜喔喔喔喔喔!」 短剑插在观音寺的肩上,一股剧痛侵袭了他全身上下的每个角落。 这般强烈的痛楚让他忽然有一股想倒在地上打滚的冲动,但他还是勉强忍了下来。 因为萝嘉就被钉在他的身后。 要是他倒下了,那么下一剑也许就要射在萝嘉身上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若是观音寺在这里倒地,他怎么还能称得上是英雄呢。 身后有一名他非保护不可的粉丝,而这位粉丝现在身负重伤……这样的想法让他脑中累积至今的英雄形象交织浮现,硬是站稳了脚步。 「观音寺先生……!」 身上的伤远比他来得严重的萝嘉发出了担忧的喊声。 「没事的……萝嘉小姐,你就专心治疗你的伤吧!真是够了,我竟然让粉丝来替我担心,根本不配当什么hero了。」 尽管他的表现看起来就像勉强装出来的虚张声势,但他其实非常认真——想也不想地从肩膀上拔出短剑,强忍着伤口喷血的疼痛说: 「你是那个光头黑道spirits的同伴吧?不过他们看起来还比较绅士呢……倒是you,最近的黑道看起来简直就跟有为青年一样呀,boy。」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举起手杖摆开架势。 ——然而,披着白色外袍的男子尽管呼吸急促,仍对着他吐出了极简的字句: 「你……让开。」 「no!——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 就在观音寺大声宣言的同时,第二把短剑飞了过来。 他原本打算用手杖拨开,但却在华丽的动作中失败了。 短剑刺入他的大腿。 「呜啊……你、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这是……我的台词啊,人类。」 「…………?」 「为什么你要帮助虚?为什么这么执意要保护那个女人?」 听到痣城的质问,观音寺毫不犹豫地回了话: 「这个问题太愚蠢,boy……那当然是因为——我是hero呀!」 「……hero?」 「如果you不懂英文,那其实换一个说法,就是英雄!我的使命就是对于流泪之人伸出援手,展现给孩子们看什么叫做勇气!……还有,我已经决定要救她了!原因就是这么单纯而已!年轻人!」 「……英雄……?就凭你吗?」 痣城高举起第三支短剑,暗自咒骂着自己。 ——真是愚蠢,这样的问答究竟有何意义? ——我必须即刻舍弃掉。 然而,他内心涌现的焦躁却是愈来愈挥之不去。 要是不重挫眼前这名男子的意志,他将永远无法排除内心的这般焦虑——体内的五脏六腑均如此嘶吼着,让他根本不知道原因地将眼前的男子视为『敌人』。 首先,痣城觉得非得封住这人口中荒诞的言词不可。 随后,他掷出了第三支短剑。 「——呜喔喔喔!」 短剑刺人观音寺的左肩。 这把短剑扎在他身上的位置和之前几乎一样,让疼痛以加成的方式显现,凶猛地窜上了他的脊髓。 「你还打算在那边耍威风吗?还是你的眼睛瞎了,根本分不清楚我跟你之间的实力差距?」 观音寺的膝盖几乎要瘫跪到了地上,但他仍以手杖撑着,继续挡在萝嘉面前保护她。 「观音寺先生!够了……拜托你快点住手!」 萝嘉试着想把身上的剑拔出来,但此时身体状况几乎已经虚弱到了极限,根本无法操控丝线拔出这些剑。 然而,观音寺却在颤抖之中回头,对着萝嘉展露笑容。 「不用担心,you之前就是为了保护我,一个人留在那里当诱饵的对吧……所以现在换我来保护you了。」 那是一抹温柔的微笑,是观音寺一再表现在萝嘉面前的笑容——不为自己愉快而笑,而是为了让大家安心而笑的笑容。 随后,他便带着 这样的笑容对着穿着白色外袍的袭击者说: 「如果眼球存在只是为了寻找逃命的方法,那我宁可瞎了算了!我比你弱这件事,不足以构成要我对她见死不救的理由!」 听到观音寺一如宣导什么常识般的发言,这名白色外袍的男子吐出更为强势的语气驳斥: 「没有力量的人只会白死而已!这跟什么正义邪恶没有关系!弱者只有毫无意义的牺牲这条路可选!」 「不过,年轻人啊!多数人一开始都是无力的!所以!我得向大家表现出我正在对抗自己弱小的一面!就算现在是弱小的存在,我们仍可以怀抱着勇气向上努力!」 「你说勇气……?你只会让大家看到你白死的一面而已!」 痣城再一次让短剑显现于半空中,准备展开攻击。 对此,观音寺却开始摆出异样的架势。 「那我就让你看看——my观音寺流最终奥义——吓喔喔喔喔喔喔喔……」 他将灵力凝聚于手掌中,试着要释放出什么。然而—— 「……破道之一——『冲』。」 白色外袍的男子从掌中放出不知从何而来的冲击波,将正准备出招的观音寺轰飞了出去。 他猛力地撞在屋顶的水塔上,让那一座没水的水塔在撞出凹陷的同时发出巨响。 「呜啊……」 这股冲撞的力道震落了扎在观音寺身上的短剑,让这位偶像灵媒师淌着鲜血前屈倒地。 「你就连最初阶的破道都挡不下来。我不会让你发动奥义的时间……这就是现实,你最好接受你是究竟有多么弱小!」 「……好了,接下来换你了。」 痣城盯着此时仍无法起身的观音寺,缓缓将雨露柘榴的力量朝前方延伸出去。 ——若是与那名女虚的『纺车』融合,这次的反作用力恐怕会让痣城失去意识。但若是能弄到那个『丝线』的力量,他接下来就可以在稳定的情况下离开瀞灵廷了。 他试着调整呼吸,同时将『融合』的力量一点点延伸向那名女虚身上。 雨露柘榴的力量距离萝嘉只剩几公尺……就在痣城确信他将获得最终胜利的这一刻…… 「——找到坏人了!」 一句天真无邪的话语粉碎了当下凝重的气息。 随后,痣城与萝嘉之间浮现出了一幢小巧的白色身影。 ——唔! 前一刻发生脑震荡的记忆忽然在痣城脑中复苏。他即刻制止了雨露柘榴向前延伸的力量,全神贯注地留意四周。 接着,一名又一名孩童型的破面现身,不一会儿这片屋顶便聚集了百来名破面孩子。 「这怎么会……」 ——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 痣城脑中忽然浮现出这个疑问同时,他接着又看到一片更令人难以置信的光景——这群孩童型的破面救起了倒在地上的观音寺,还帮萝嘉把插在身上的短剑拔出来…… 「找到了找到了!」「他就是坏人吗?」「啊——就是他拿刀戳我的!」 「嘟只饿惹……」「打……倒……坏蛋……」「好像很好玩耶!」 「金战士葛格……你没事吧?」「qrrrrrrrrr……」 「这个死神是之前陪我们玩的人呀!」「好棒喔!」「那正好嘛!」 ——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 痣城瞪大了眼睛,显露出完全无法理解到底生了什么事的反应。 他遇过这群孩童型的破面几次,但不觉得这群破面是会帮助人类的家伙。 「你们这群虚……为什么要帮助活人?」 面对痣城这般近乎自言自语的呢喃,其中一名破面孩子扬起了嘴角笑着说: 「因为我们在玩英雄游戏呀!」 「英雄……游戏?」 面对痣城愈来愈混乱的反应,回话的男孩显露出了更开心的笑容: 「我们是空座防卫队的一员喔!」 ≒ 二十分钟前—— 「这是……」 观音寺看了『圣女贞德』的后座,看到其中一名皮卡罗虚弱地蜷在椅子上。这是个绑着麻花辫的破面女孩。她的面具在破面化之后变成了发夹绑在头发上。 「不好了……你没事吧!girl!」 观音寺慌张地将她抱起,并发现她身上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灵压。 「为什么会这样……其他的孩子都已经恢复了呀……嗯?」 就在这时候,观音寺看到了一样东西—— 女孩颈子上缠着黑色的带状物。 就在他为那女孩摘下那条带状物的同时,一股强烈的恶寒从背脊直驱手臂。 他看了看手上抓的带状物——是眼罩。 然而,用来遮住眼睛的部分却张了无数张细小的嘴,同时猛力地开始吸收观音寺的灵力。 「呜喔喔喔喔喔喔!ouch!ouch!」 他甩开晈到他手指头的眼罩,并将眼罩扔向副驾驶座。 「呼……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呀……嗯?对了!就是刚刚那个怪物把girl的力量支解掉的吧!」 他怀抱着这样的猜测,再次将目光移回到那个破面女孩身上—— 此时,他发现面前站着一个男孩。 这名男孩戴着耳机型的面具残骸,怀里抱着正要睁开眼睛的麻花辫女孩。 他看了看怀里的女孩跟观音寺,带着纯真的眼神询问: 「叔叔,是你把她从席恩身边救出来的吗?」 「嗯……?no,救她的不是我,是萝嘉小姐跟眼镜小生……嗯,对了,就是空座防卫队将她从恶徒手中营救出来的!」 「工作防卫队?那是什么?」 「听好了——所谓空座防卫队是神奇、伟大,而且完美无瑕的英雄战队!而我正是这个战队的领袖,leaaer——空座金战士!」 随后,一个老大不小的成年人便开始认真为眼前的男孩介绍他所谓的英雄战队。 几分钟后,观音寺的英勇事迹似乎听得男孩颇为心动,才听到一半便跟着身边恢复精神的女孩一同显露出闪亮亮的眼神——当然,麻花辫女孩是没有身旁这个男孩这么兴奋就是了。 然而,就在这段故事结束的同时,男孩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似地忍不住生咽了一口气。 「嗯?怎么了,boy?」 「嗯……那个,呜……人家一直在找钝感叔叔,可是……」 「就跟你说我不是钝感也不是……欸,算了,这个待会再说——你继续吧。」 「我们……我们大家的惩罚游戏,该不会是要被变成钝感或音痴吧?」 男孩的疑问让观音寺一时之间愣了一下,但随后便想起『比赛』的事,猛然拍了一下手。 「呼哈哈哈哈!你这么在意那件事呀,boy!」 「因为……要是偷偷溜走的话,会被女生说是卑鄙小人嘛。」 看到他皱着眉头鼓起脸颊,观音寺温柔地摸摸他的头。 「这样啊……不过你还是乖乖回来认输了呢,boy,这样的你不是卑鄙小人,而是了不起的英雄——hero喔!」 「真的吗!英雄很酷吗!」 「那当然!hero很厉害也很优雅!这可是有我唐·观音寺认证的!……对了,我想到要给你们什么惩罚游戏了!」 这句话让男孩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安的神情,然而——观音寺随后脱口说出的却是他意想不到的『惩罚游戏』。 「你们输了比赛,作为惩 罚,就请你们全部加入空座防卫队吧!代号就是空座白战士!你们要跟我们一起守护这座城镇的和平……这就是惩罚游戏!」 ≒ 现在—— 当时观音寺说完,那一对破面男孩和破面女孩随即答应:「我们要把这件事告诉大家!」然后便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他们虽然是一群叛逆的孩子,还说要打烂萝嘉小姐当成游戏,不过这么一来应该就可以把他们导入正途了……』观音寺在沉思中点头,却万万没想到当时他对那名皮卡罗男孩所说的话竟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救了他自己一命。 如果说『人望』也是一种力量,那么这肯定就是观音寺实力的一部分吧——尽管他没有强大的战斗能力,但在拉拢孩子们的心灵这方面,也许他真有被称为『英雄』的资格也不一定。 观音寺在被皮卡罗们救起的同时对着他们问了一句: 「boys&girls……你们……是来救我的吗?」 「咦?这就是我们的游戏不是吗?」 「目的是要打倒邪恶的坏蛋!」「那个欺负钝感叔叔的人就是坏人对吧?」 「虽然这里是现世……不过我们可以使用虚闪吗?」「使用虚闪也不会被骂吗?」 看到这群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容,观音寺犹豫着不知道是不是该对他们开口。然而——当他从视线角落看到这群孩子们的同伴随后又有几个是从天空中的裂缝跑出来的,因而试着开口询问: 「抱歉,我不知道你们说的灵性词汇——『须伞』是什么意思……不过,你们可以打开那个出现在天空中的门吗?」 「叔叔是说黑腔吗?」「可以呀!」 听到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回应,他接着又问了几个问题…… 问完问题之后,观音寺思考了几秒钟。接着,他扬起嘴角发出意志坚定的笑声: 「——喔哈哈哈哈!」 身旁的破面孩子们听到观音寺忽然带着招牌的笑声大笑着,赶忙也跟着有样学样: 「咦?呜……喔哈哈哈哈?」「哗啊哈——」「喔哈哈哈——!」 随后,观音寺拨了一下斗蓬,对着四周的几个孩子说: 「我要以空座金战士的身分对空座白战士下达指令!准备好了吗!」 看到现场的事态发展,痣城感到非常焦虑。 ——尽管那群破面孩子正要对我施展攻击,但只要我与空气同化便可以躲开,这不是问题…… 痣城做出了这样的判断,让几把短剑漂浮起来,准备出手攻击那群皮卡罗的同时—— 这群破面孩子似乎觉得飘浮在空中的短剑很有趣,分成几组各自围到几把短剑四周…… 痣城判断,这群虚有两个必须要留意的部分…… ——其一是他们名为『菓菓乐土』的灵子吸收技能。 而另一点是,有他们聚集的场所都会变成特异点。这么一来,更木一旦脱离黑腔,就会马上盯上这里。 ——我该暂时跟空气同化从这里撤退吗? ——不对,就算使出一些比较乱来的手段,我也应该要以跟那个女虚融合才对。 正当他这么想的同时,耳边忽然传来异样的声响。 ——仔细一看,那是停在屋顶角落的一辆跑车。 唐·观音寺带着满目疮痍的身躯坐在驾驶座上。 刚刚那一记破道应该已经让他受了相当大的损伤,但脸上的表情却始终没有任何改变。 痣城看到他的脸庞,内心又是大幅震荡——这次涌上心头的不只是焦虑,而是明确的憎恨。 ——为什么…… ——他为什么还站得起来? 这样的疑问变成憎恨,憎恨变成杀意……痣城心想: ——原本不想无谓地杀生,但……我决定不再说服你了。 ——如果你要表现出勇气给孩子们看,那么…… ——我也同样要用表现来告诉自己,怀抱着无谓梦想的人究竟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随后观音寺加足油门,朝着痣城冲了出去。 要是这辆车撞上站在屋顶边缘处的痣城,观音寺肯定也会连人带车冲破外围的栏杆摔下楼去。 ——玉石俱焚吗……白费功夫。 痣城也考虑过要与空气同化,让对方直接摔下楼去,但他现在却非常渴望亲手收拾掉眼前这名男子,而且无法克制。 ——到底为什么……我会因为这个男人而感觉到这么焦虑呢…… 这半天下来遭遇了许多出乎意料的混乱场面,他已经开始不了解自己了。 然而,这一切应该也即将结束。 ——无论如何,与虚联手的活人就跟虚一样。要除掉他们不需要犹豫。 他做出了这样的感想开始咏唱鬼道——他最为擅长的破道·双莲苍火坠。 观音寺的车已经开过屋顶面积的一半,而痣城也结束咏唱,摆出手势准备使出鬼道…… 然而,眼前忽然出现一道空间扭曲。 ——唔!? 痣城知道这般空间扭曲的现象究竟因何而起——那是虚在张开黑腔时,呈现在出入口背面的景象。 随后,在这道扭曲的空间消失的同时,观音寺连同他所乘驾的跑车也从眼中消失。 ——怎么会…… ——他逃走了吗? 然而,还站不稳的萝嘉此时仍被留置在屋顶的另一端——看来那名男子是请那群破面孩子为他打开了通往黑腔的入口了。 ……原来如此,他丢下那个女虚……逃走了呀。 就在痣城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胸中对于观音寺的焦躁竟出奇地完全消失。 ——对呀!就是这样!这样就很好!这就是弱者该有的表现! ——我不会骂你卑鄙!因为你没有错! 此时痣城内心的亢奋几乎要让他扬起嘴角绽露笑容。他将目光移向屋顶那头的女虚,期待被那名男子舍弃的虚会就此显露出本性。 然而,她的眼睛却没有显露出半分绝望或愤怒的神色。 她带着惊讶的眼神望向某处——目光投射在痣城的斜上方,让他缓缓将目光移向该处…… 他看到自己的右上方张开一道黑腔,随后——这道漆黑而深邃的空间裂缝之中吐出了一辆敞篷车。 而最后一个映入他眼帘的是…… 「yeahhhhhhhhhhhhhhhhhhhhh!」 一名男子站在驾驶座上,带着亢奋的情绪大叫着朝他飞来。 ——这人名叫唐·观音寺。 他为了营救一名女性,穿越过比起夜晚更为深邃的黑暗,飞过天空迎向魔王。 痣城带着两手蓄积的破道能量大叫了一声: 「这怎么可能!」 对方想必是想来一次出其不意的攻击。 他穿过黑腔,让那些破面孩子再张开一道回归现世的通道。 ——并且将通道的座标设定在比起痣城稍高的位置,这么一来那人就可以驱车冲撞痣城。 然而,痣城只要与空气同化就可以轻易闪避他的突袭——然后在他着地的同时施放破道,将他连同整片屋顶一起烧毁。 痣城在这样的判断之下准备与空气融合,然而…… 站在驾驶座上的观音寺却即刻从车上朝着痣城跳下来。 「奇鲁奇鲁奥南!奥玛克奇鲁南!」 这是他在电视节目中必定会使用的『净灵词』。他在这声呐喊之中,强忍着肩膀和大腿的剧痛,猛力挥出手杖——以自己的爱车为诱饵、扑向痣城剑八。 对于这般鲁莽的行动,萝嘉忍不住咽了一口气,而皮卡罗则是全都显露出一双闪亮亮的眼睛凝视着观音寺。 这位偶像灵媒师拨了一下斗蓬朝痣城逼近,举着手杖直指痣城的颜面。 ——弱小的家伙,无知是何等的可悲呀。 痣城对于这般舍身攻击嗤之以鼻的同时,也让自己与空气融合,心想,当手杖只挥到空气的瞬间,这个自称英雄的唐·观音寺露出的表情可真让人期待。 他在观音寺触碰到他之前,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观音寺的脸庞,然而…… ——嗯? 脑中忽然浮现某个人的身影,让他的内心出现一阵剧烈动荡。 ——这怎么可能…… ——像你这样的家伙……像你这种程度的家伙……为什么…… 他此时终于理解观音寺之所以让他感到焦虑不已的原因。 ——为什么你会有……跟姐姐一样的眼神? 挺身迎击绝不可能打赢的对手,这模样简直就和曾几何时在刑场中的姐姐一模一样。 这个名叫唐·观音寺的男子为了拯救那个女虚的性命挺身挑战痣城。就好比记忆中那天姐姐为了他而挡在巨大虚面前一样。 随后,一股出乎意料的冲击撼动了痣城的身躯…… ——呜! 观音寺的攻击应该只是擦过,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才对——然而,他的手杖接触到已然与空气同化的痣城身上时,一股与普通殴击无法比拟的剧痛便袭向他的全身。 ——这……这是……怎么回事……? 那是灵魂发出的疼痛。而痣城也同时发现这般疼痛到底是怎么来的。 观音寺手握的手杖尖端绑着一条带状物。 当他确认到那是更木剑八的眼罩时,内心便忽然被整片的绝望占据。 ——为什么……这家伙……会拥有更木的眼罩…… 这个结果与其说是命运的恶作剧,不如说是观音寺解救几名皮卡罗之后得到的奖章会比较恰当。 而对这位偶像灵媒师来说,将眼罩缠在手杖上头的这一招其实只是为了施展下一个奥义的牵制动作——但对痣城来说,这个牵制手段才是真正的致命伤。 然而,观音寺没时间了解这点,径自喊出了他招牌的必杀技: 「观音寺流最终奥义!观音寺弹——!」 耳边传来这声呐喊的同时,痣城在朦胧的意识中心想:为什么这人会有跟姐姐一样的眼神,而自己又为什么会摆出和当时一样的表情呢——那个在面对巨大虚如此强大的力量之前,即便拥有想保护的人却一筹莫展的懦弱自己。 ——欸,对呀…… ——我的焦虑不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而是因为当时的我无法像姐姐……或者眼前这个男人一样起身迎战…… ——我的焦虑,只是针对当时害怕得连剑也握不好的我而已。 就在时间感变得迟钝,仿佛整个世界流动的速度都缓了下来的同时,痣城对于自己的分析也到此结束。 他因为眼罩带来的伤害无法与空气同化,加上取得融合之力所付出的代价,没有锻链出健壮的身躯,于是直直挨了一下观音寺最终奥义的痛击。 就在那位偶像灵媒师出掌的同时,掌中随即发生足以炸毁一块水泥的爆炸。他的手掌与痣城的腹部直接接触,将痣城轰飞出去。 #插图 随后,在观音寺以手杖攻击时,就已经失去控制力道的鬼道能量也随即爆发—— 这栋桩台废弃医院于是淹没在一波蓝色的爆炸之中。 ≒ 「成……成功了吗?」 观音寺也因为观音寺弹的反作用力而被推挤撞到了顶楼的栅栏,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 他看着蓝色火焰平息,随后将目光移到自己的掌心。 「没想到我的观音寺弹就有这么强大的威力……吗?」 他不知道这其实是因为鬼道失控而爆发,误以为那是自己的奥义所引起,脑中为此而感到一片混乱。 然而,此时弥漫在他身边的则是皮卡罗目睹这场战斗结果而扬起的欢呼,和萝嘉拖着踉呛的脚步走来口中吐出的啜泣声: 「观音寺先生……!太好了……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观音寺在呆愣了几秒钟之后,这才确信自己获得了胜利。他带着颤抖的膝盖起身,对着萝嘉和皮卡罗大声呼喊: 「yeahhhhhh!任务完成——mission pleeeeeeeeeete!」 ≒ 和观音寺分手的石田始终追着皮卡罗在城镇内到处乱跑,但结果因为这群破面孩子逃人了黑腔而追丢,现在人来到浦原商店前的街上。此时铁裁带着两个小孩,正对着四周的居民使用记换神机。 石田在和他们的谈话中得知浦原不在,也明白了十一番队来到现世的原因。 他为了寻找能够进入裂缝的方法而在城镇里四处寻找死神的气息,现在打算询问铁裁还有没有其他方法。 而这时候,他察觉到皮卡罗正往椿台方向聚集。 这群破面孩子目的地是已废弃不用的松仓医院大楼。石田还从这里看到那头出现类似鬼道的爆炸。 这让他感到焦虑。然而,当他赶回到医院的屋顶上,却看到一位偶像灵媒师正摆出宛如模特儿般的姿势发出战吼。 除此之外,这位灵媒师的身边还有一群破面孩子围绕着他,抱着他大声赞扬。 这对灭却师来说完全是一副颠覆常识的光景。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石田极力保持住理性激动地对着观音寺询问。 「喔喔!你听好——钴蓝战士!我刚刚跟空座白战士们一同携手打倒了最强的bad spirit!」 「……咦?」 石田蹙着眉头想确认性地再问一次,但这时候忽然『锵啷』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他的面前。 「这是……」 他捡起来,看到那东西正是他被痣城夺走的灭却师十字。 「这东西就先还给你吧,灭却师。」 在这声唐突的叫唤声中,观音寺、萝嘉,以及石田三人同时僵住了。 他们转头望向声音源头,看到一名穿着白色外袍的男子浑身是血地带着冰冷的表情凝视着他们。 「呜喔喔喔喔喔!你的灵魂又迷失了吗!快成佛吧!」 看到观音寺脑中一片混乱地大叫,这名白色外袍的男子随即吐出不带感情的声音说: 「你之所以能对我做出反击,全都只是诸多巧合凑起来造成的结果。」 他尽管气息紊乱,吐出的话语却井井有条,仿佛正在进行某种修行的僧人。 在脱口说出这般仿佛不服输的言词之后,他接着微微垂下目光,又开了口: 「不过就算只是巧合……若是你不起身迎战,也不可能使出逆转情势的那一击。」 他淡淡地诉说着,言谈间丝毫没露出准备展开攻击的反应。 「要是我现在逃走,我吃下的这场败仗大概顶多也就只能暂缓几分钟而已吧。而我接下来也许还有机会把那个女虚的力量夺回来。」 观音寺等人看着痣城脸上的表情不带愤怒也没有不甘,忍不住歪着头继续听他想说什么。 「然而,我却舍弃掉那个机会,在这里跟你们谈论这些无谓的话……这是我能对你们表示出来的最高敬意。」 「yov……到底想说什么?」 尽管观音寺开口询问他话中的意涵,但他开了口之后却 仍旧只是自说自话: 「唐·观音寺,我要感谢你。你让我把我舍弃的过去重新找了回来。」 就在观音寺仍旧没有听懂而打算继续追问时,这一刻—— 忽然有东西从天空中显现。 『这东西』从高空中一道裂缝里迸出来,发现痣城的身影后,便毫不犹豫地驰风飞奔了过来。 当观音寺察觉到『这东西』的同时。已经为时已晚…… 他,更木剑八高举着手中的斩魄刀向下猛力一劈—— 这一招毫不留情地对准了处在他正下方的痣城。痣城带着冷冷的表情抬头仰望着他,丝毫不打算闪避,欲以身体挡下这一剑。 ——事实上,现在就算他与空气同化,这一剑恐怕也会将他连同空气一起燃烧殆尽。 这股强大的剑压同样也袭向站在稍远之处的观音寺、石田,和在场的破面群。 这一刻,这栋位于椿台区的观光景点,已遭废弃的松仓医院大楼,随后便以『原废弃医院遗址』的形式深深烙印在众人的心中。 ≒ 半刻钟后,断界—— 「…………」 痣城站着睁开眼睛。这里是穿界门的通道上。 站在眼前的是已然无法压抑自身灵压的更木剑八。 「原来如此,涅那家伙已经可以锁定确切地点了呀。看来他偶尔还是有用的嘛。」 痣城继续环顾四周,看到队上的副队长,草鹿八千流,以及以一角和弓亲为首的席官加上两百名队士。 这群死神为成一个圈,团团包围着更木和痣城。尽管痣城才刚清醒过来,但仍旧一眼便看出他们想干什么。 「喔,你醒啦?」 听到更木这么问,痣城淡淡地回了话: 「我……昏睡了多久?」 「大概半刻钟吧。我也是刚来到这里就是了。」 这样啊……痣城点点头表示理解。 他的目的和计划被连根拔起地彻底摘除了。 然而,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现在的他没有如自己预期地懊悔或遗憾——但也许这只是他一直以来都将此类情绪排除在意识之外残留的副作用吧。 「然后呢,你们打算拿我怎么样?」 听到他这么问,更木便即刻吐出了骇人的回话内容: 「啊?这还用问,那当然是继续刚刚的拼斗啦!」 「……我以为我们之间的胜负已经分晓了。还是你打算依照既有的规定,直到杀了我为止?」 「你白痴呀?规定那种东西怎么样都无所谓啦。」 这位十一番队的队长将斩魄刀扛在肩上——咚咚咚地拍打着说: 「我只是以为你还没有打够,不觉得满足而已。」 「……我吗?你在说什么傻话?」 痣城原以为更木在跟他开玩笑,然而,他也随即想起,这人不是会开这种玩笑或调侃他人的死神,于是开口回了话: 「我所有能用的办法部用尽了,不过你却只用你的灵压,就把我所有的攻击手段都挡回来了。我把对付你的方法顺序搞错,结果就是如此。」 他回顾着自己的过去,带着有些落寞的语气说: 「现在的我就好像空气一样,只能像空气一样一直存在于瀞灵廷内,直到时间的尽头。你认为这样的我能带给你多少乐趣?」 这是他的自我解嘲。 周围的死神看到他这般态度。全都露出困惑的反应——但原因却和之前在断界与他初遇时不同;其中甚至有人怀疑起眼前这人和当时是否是同一个人。 然而—— 「我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怎么也搞不懂。」 更木在这时候开了口: 「你呀……为什么一直都认为自己很弱呀?」 「……!」 这句话让痣城脸上的表情显露出些微反应。 「你的战法——每一个动作都是认为自己很弱的人的作战方式呀。」 「实际上我就是比你弱,结果就是如此……」 「不对。」 痣城话没说完,更木便先一步开口将他打断: 「你的战法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是个弱者的战法。就好像打不赢人家的狗会喊得特别大声一样。」 这句话痣城无法反驳。 打从被送入刑场的那天晚上开始,他就无法打从心底认为自己『强悍』。 而更木说的没错,他其实只是一只为了掩饰自己懦弱而大声咆哮的小狗而已。不过,他狂吠的对象是其实正是自己。 ——被看透了呀…… ——没想到我竟然会被这么粗鲁的人看穿,看来我真的没多少城府呀。 正当他在心里这么嘟哝着的同时,更木却又一次带着不解的语气询问: 「你干嘛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 「……嗯?」 「你明明就已经够强了,但好不容易得到的力量却用在虚张声势的咆哮上,这也太可惜了吧。」 「你说……我很强?」 「嗯,我可以保证。你很强。」 更木果断地回了话之后,再次扬起他经常挂在脸上的狞笑说: 「所以拿出你的真本事来吧?啊?」 ——沉默。 更木的这句话用意再单纯不过了。但也正因为如此,痣城多花了一些时间才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这人渴望的厮杀到底具有什么样的意义。 在这段沉默之中,痣城想起某个人死前所说的话。 ——「你呀……可别像我一样……要是哪天有人……向你挑战……你可要好好以『剑八』的身分……全力跟对手过招呀。」 临死前的刳屋敷剑八对着痣城喃喃地说。 随后,痣城回了话:『我不会让你白死的。』他听到即刻摇头: ——「我的命不用麻烦,随便处理就好。不过……要是你浪费了『剑八』这个名字……我……不会饶你的……」 ——「总有一天……比我们更适合『剑八』这个名字的『剑八』……一定会来到你的面前……他可以舍弃捆绑着我跟你的……微不足道的执念……那个大傻瓜一定可以……在毫无拘束的情况下……心无旁骛地寻求战斗……」 ——「所以……要是你输的时候……你要让那个『剑八』看到你身为『剑八』一切实力……这就是继承了『剑八』这个名字的……义务。」 说完,他笑着转头面向京乐跟他的部下说:「虽然我没做到啦……」吐出这最后一句话之后脸上的笑容便随即殡落。 痣城想起刳屋敷生前留下的最后一段记忆,静静地环顾四周。 面对一脸写着『让我们接下来继续打』的男子,在场没有人显露出疑惑。他们有的全都是和队长同样嗜好的脸庞。 这群人的脸尽管痣城半天前也才在这里和他们相遇时见过,但这一模一样的表情,现在看在他的眼中却显现出截然不同的内涵。 ——没想到在我输给那个人之后,他现在还要我跟他打。 ——这就是『剑八』的诅咒吗? 随后,他又看了看一角和弓亲等等其他队士们,坦率地做出了这样的感想: ——真羡慕。 ——这就是……十一番队吗? ——在『剑八』的诅咒之下换得的一切。 ——照这么说,那么我一直以来都不是『剑八』呀。 过去东仙要曾经如此评论更木:「这人是头魔物,以暴力为食,以血为饮,是跟我们不一样的存在,不能让他留在这里。」 然而,痣 城认为他说错了一点——更木并非魔物,而是极致的『剑八』。是以暴力为食,以血为饮,不同于一般死神的存在。另外,也就是因为这是他唯一的生活方式,才使他能到达『剑八』的境界。 痣城在自嘲的苦笑中回话: 「好吧……你提出的决斗要求,我接受。」 「我也……想看看你的生命究竟会迎向什么样的结果。」 他说完调整了呼吸,做好觉悟之后,呼唤了一个名字。 「雨露柘榴。」 随后,身后便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回荡。 「嘻哈哈哈!是你在叫人家吗?怎么啦?一个人还是会寂寞吧?」 「这一切全都在你的意料之中吗?」 听到痣城小小声询问,雨露柘榴摇摇头。 「嘻嘻嘻嘻!这怎么可能!人家可没想到你会输给那个简直像是融合了歌舞妓演员和小丑的大叔呀!不过结果还不错嘛!人家真想好好谢谢那位大叔,猛烈亲吻他的嘴唇!——好啦,怎样怎样?你不会是想表现你成长后的风貌给人家看,所以把人家叫过来的吧?嘻哈哈哈哈!」 看着雨露柘榴依旧亢奋的言行表现,痣城只吐出了最低限度的言词。 「……变回始解状态吧。」 「……嘻哈……嘻哈哈哈哈哈哈!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你呀,知道这句话代表了什么意思吗?这么一来你的灵魂将会脱离你在尸魂界融合的一切事物喔?要重新融合达到现在的成果可是要花上一年以上喔——唉呀,也许技术开发局的人还会对你做些什么防备,根本不可能再达到现在的成果也不一定呢!嘻哈哈哈!」 「你话太多了,快点变回始解。」 痣城以强硬的语气说完,雨露柘榴随即显露出过去从未有过的温和笑靥,开了口: 「……别死呀,剑开头的。」 随后,雨露柘榴便解除了融解——不知为何,瀞灵廷内的平均气温瞬间上升了三度。 随后,雨露柘榴回归始解的状态出现在痣城手中。那就好像浅打一般,是一把平凡无奇的日本刀,完全没有无谓的装饰。 然而,在场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察觉这把刀的异常之处。 这把刀凝聚压缩了所有原本与瀞灵廷融合的灵子。在失去融合术这面最强之盾之后,痣城得到了一把最强之矛。 手里握着一把密度远超过双殛的灵压团块,他微微扬起嘴角笑着报上自己的名字: 「十一番队队长……痣城剑八。」 对此更木没有任何不满,同样也堂堂以自己的身分回应: 「十一番队队长,更木剑八。」 瞬间——两人的灵压交错。 也许是气氛使然,两名魔人在出招的同时便使出了浑身力量的一击。 相较于痣城灌注所有力量孤注一掷的上段,更木自然以双手持刀,使出一记和标准剑道有些差异的砍劈。 下一刻,两把刀刃旋即擦撞在一起——双方这一次交锋在断界的灵子流向之中造成了极大影响。 二十章 尸魂界,瀞灵廷内—— 「辛苦了!更木队……长……?」 穿界门前,更木剑八率领十一番队凯旋的同时,出来迎接的人身上全都出现一阵头晕想吐的感受。 更木身上带着无论旁人怎么看都是致命伤的严重伤势,即便浑身是血却仍从容地迈步移动。然而,真正让人觉得晕眩恶心的并非他满目疮痍的身躯,而是—— 这些人接触到更木剑八身上溢出的浓烈灵压所致。 一角看着这些浑身颤抖着跌跪在地上的一般队士,语带叹息地说: 「队长,你还是稍微压抑一下灵压比较好吧?」 「啧……也太麻烦了吧……老子才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压抑灵压的方法咧。」 其实,要是更木将自身的灵压完全释放出来,大概会像黑腔内的痣城一样,让人无法感受到他的灵压吧。但现在一场交战结束,更木身上的灵压则处在要压抑不压抑而大量外泄的状况。因此,四周的人一旦靠得太近,身上出现的感受就好比接触到过强的重力,致使内脏被人掐得紧紧的一般痛苦。 除了队长更木之外,其他十一番队的队士们有许多人也受了重伤;席官身上的伤势是因为和皮卡罗以及痣城的义骸战斗所致,至于一般队士则是在更木与痣城的最后决斗中遭受波及,被卷入强大冲击力道的余波之中受伤。 结果两名剑八的决斗一招就分出胜负。 那是足以将断界一刀两断的两股剑风擦撞。 这股冲击力量极为强大,仿佛连断界内的拘突跟拘流都会被轰飞似地——产生一阵巨大的风暴。还好在技术开发局的支援之下,十一番队好不容易回到了瀞灵廷内。否则这支队伍恐怕已经全灭了。 随后在那一阵风暴消失,一部分还能勉强留在暴风中心的十一番队队士看到更木由左上到右下被划出一道刀伤,但仍笑容满面地嘟哝了一声: 「……被他逃走了呀。」 仔细一看,现场已经找不到痣城剑八的身影,只留下他在更木身上划出的刀伤,和更木手中砍伤痣城的触感。 「不过……欸,老子是玩得很愉快啦。」 尽管猎物消失,这位剑八的心情仍显得相当开心。 十一番队的队士看到队长的反应心想,也许痣城剑八不是逃走,而是挨了他们队长那一刀直接消灭了。 绫濑川弓亲听到一些身后的同僚这么说,心想,痣城一定还活着——因为痣城不知何时已经将他从弓亲手上偷走的斩魄刀『藤孔雀』挂回到弓亲的腰上。 ——这家伙被更木队长砍了一刀,竟还特地把斩魄刀拿来还我。 ……欸,算了,这笔帐我迟早要亲手跟他算。 ≒ 瀞灵廷,大前田家—— 这是一栋在许多无谓的装饰下显得极为豪奢的宅邸——尸魂界名列前茅的富豪,大前田家。 此时大前田希代正在为庭院里的花浇水,却忽然从身边闻到浓浓的铁锈味。 当她将目光移到该处,看到一名身上沾满了鲜血的男子站在那儿。 她才想出声惊叫,却忽然察觉这人就是半天前才见过面的男子,痣城剑八。 「你是……」 「……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咦……?」 「我之前说你们家人都是饭桶,这句话我收回。抱歉。」 说完,痣城便准备转身离去,然而—— 「请等一下!」 痣城听到这声颇为认真的叫唤而驻足,却忽然感觉到自己身上被浅浅的光芒包围——这是四番队经常使用的,以治疗为目的的鬼道。 「你在干什么?」 「你伤得太严重了!如果放着不管会有生命危险……」 「……你应该已经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吧?」 此时这个女孩不知为何竟特地为从『无间』逃脱的叛乱罪犯疗伤……看到痣城为此感到惊讶的反应,希代显露出了严肃的表情说: 「这跟那个没有关系!我只是……不能放着受了重伤的你不管。还有,我听说你是实力非常强的人。可是你没有对父亲和哥哥挥剑,选择避开战端。」 「……嗯?」 「如果你真的是坏人的话,你应该会杀害他们。因为这么一来,瀞灵廷就不会知道你逃走的事了。」 ——对我来说,逃狱被发现打从开始就不是问题。 ——毕竟,如果我害怕逃狱被发现,我根本就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正当痣城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些话告诉大前田希代时,眼前这个女孩却在持续为痣城疗伤的同时,点头对他行了礼。 「真的……很谢谢你。」 这是一双不知道如何怀疑别人的眼睛。大前田希代,她眼中始终绽放着温柔光芒。 ——你就因为我没杀了你的家人,所以想把我归类为好人吗? 就痣城的角度来看,大前田希代是这个家族中最为异样的存在。不过看到她这一副烂好人的表现,让痣城对她的未来感到非常担心。 ——够了。 ——我只是想避免无谓的争端罢了。 痣城看着这位洁白无暇,不受任何污染的女孩,心里想起他的姐姐。 ……原来如此,雨露柘榴对我的讥讽一点都没错呀。 「我已经没事了……谢谢你的体贴。」 痣城说完,随后便准备让自己消失在空气之中。但他还是先留了一句送给身后那位女孩的誓言—— 「如果……今后你的家人再有遭受无谓诽谤的时候,我会帮你们……至少帮你证明你是个诚实的人。」 「咦……那个,请等一下!」 尽管希代试着叫住痣城,但他的身影却仍逐渐隐没在空气中,随风消失。 其后,一名身着华贵外袍,头戴斗笠的男子站在大前田家的大门旁,对着拂过身边的一阵风说: 「一个罪人想帮人证明其诚实的性格,结果大概只是加深别人的负面印象吧?」 痣城听到这句话现身: 「这只是我掩饰羞赧的方式罢了,请别在意。」 「……你会害臊?这不是第一个会被你当成是无谓的情绪反应而抛弃掉的东西吗?」 面对眼前一名罪犯,京乐春水却只是开口和他交谈: 「你解除融合了呀?瀞灵廷内的空气有一点不一样了。」 尽管痣城解除了与瀞灵廷的融合,但这并非表一不他失去了卍解的能力。 然而,现在的他顶多仅能与一部分的空气融合移动。若是在灵压感应能力方面较为突出的人就可以探知他的行踪了。 「……好啦,那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京乐调整了斗笠的位置,对着痣城开口询问。 虽然他此时身上散发出闲散的气质,但若是痣城回话的方式没办法让他觉得满意,他甚至可以瞬间将脸上的微笑变成凶悍的杀意……痣城理解这点,于是淡淡地说: 「罪犯得回到牢里,就请你这么代为传达给总队长吧。」 随后,他在隐没于空气之中的同时也留下了一句话: 「……如果你要去刳屋敷位在流魂街的墓前探望他,请代我为他供奉一壶酒。」 说完,一阵风扫过的同时,痣城的身影也随即消失无踪。 京乐在这时候发现到自己怀里多了一个钱袋。他看了看钱袋点了一下数目,里面大概有相当于『一壶酒』的金子。 确认了这点之后,京乐没有再追出去,而是向上拨起了斗笠,看着天空喃喃自语地说: 「刳屋敷呀 ……看来他似乎已经从『剑八』这个名字带来的束缚之中解放了呀。」 ≒ 瀞灵廷,地下监狱最底层,『无间』—— 「嗨。」 蓝染惣右介的招呼声回荡在一片无垠的黑暗之中。 「我想如果你要回来的话,现在大概也是时候了。」 说完,四周亮起一盏提灯,驱走了『无间』内一小块黑暗。 「……如果要回来……是吗?你是预期我的死亡吗?」 听到前一句仿佛看透一切的发言,痣城自嘲地回了话。 「怎么会呢?老实说,我想你大概有一成的机率可以打赢更木剑八。不过前提是你对更木出招的第一击就是在始解的状态下就是了。」 「……山本总队长也知道更木的本质吗?」 「我说过了,你看到了一切事物的运行,却只看到了表象。更木剑八的本质,队长级的死神应该多半都察觉到了。」 蓝染的语气中没有嘲笑或怜悯,听来仿佛只是为了确认自己的推测正确与否。 而痣城已经无话要说正准备离开,但这时候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而对着蓝染开口: 「让我告诉你一件你没有预期到的事,蓝染。」 「喔?」 「我今天……还输给了更木之外的一个活人。」 「……这可有趣了。」 蓝染眯细了眼睛。痣城接着说: 「那人没有什么力量,只是个小丑。然而,他即便被卷入了死神与虚的战争,却仍为了保护一个女虚而战。」 「…………」 「不过多亏了他……我才终于理解,有些败战其实是有其意义的。」 痣城正准备要将脑中那名男子的名字口说出,但蓝染却先一步回了话: 「那个男人……该不会是叫做观音寺吧?」 「……你知道这个人?」 ——该不会,这人在这样的状态下也能够看见所有外界的一切变化……蓝染在对话中的表现让痣城不禁产生这般疑念。 「嗯,我在空座町……和那人见过一面。他看到和崩玉融合的我,在明知双方实力差距的情况下……却仍想要挑战我。只为了路上遇到的几个小孩子。」 痣城听到这句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那男人胆敢挑战已经和崩玉融合的你,那他当然不会对我这种程度的力量感到害怕了。」 ——在我将那种程度的人跟自己的过去相比时,我就已经输了呀。 痣城心想,这下真的已经没有话好说了,正准备消失的同时,蓝染却在他背后吐出一句傲慢的话: 「这个世界就是偶尔会出现那样的人才有趣呀。或者说这就是那种人的价值所在吧。」 「……你想说什么?」 「所以,你不觉得拥有那种价值的人才适合领导这个世界吗?——而不是我们现在看到的那种人。」 痣城听了短暂地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回过头,淡淡地说: 「……你想让我跟市丸银和东仙要一样,成为你讨伐灵王的道具吗?」 「要怎么理解我说的话,这是你的自由——包含你是否要以作为他人道具的身分结束你的人生。」 「……结论就延到下一次我们见面的时候再谈吧。」 痣城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再一次向前迈步出去的同时丢下了一句话: 「因为下一次当我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我可能已经是另一个人了。」 蓝染不知道是否从这句话之中听出痣城真正的意涵,他扬起浅浅的嘴角,维持着那一副从头到尾泰然自若的神情说: 「那就让我期待一下,到时候你究竟会成为一个好邻居,还是我的好敌手吧,痣城双也。」 ——随后,『无间』再次被压倒性的黑暗支配。仿佛方才这一段对话全都只是虚幻一般。 ≒ 痣城回到原本被囚的个人房之后,他取出一支针筒。这是他从技术开发局借来的『超人药』。 这种药物若非稀释使用,会让使用者的感觉过于灵敏,致使每一秒钟都如同百年一般漫长。然而——他却毫不犹豫地将这个药物注入自己的颈中。 现在无法推知他究竟将药物稀释了几倍,或者根本没稀释就便用。但对于此刻的他来说,他现在想要尽可能沉浸于一个人的时间之中。 今后,四十六室为了防止他逃狱或者其他目的,恐怕都会派人来与他接触。他想抢在这些纷扰之前,尽可能长久沉浸在『孤独』的时间之中。 在一切感觉尽失的漆黑空间底下,就连时间的长短都无法推知。他试着活动自己的手指,确认了意识完全独立于这个世界。 今后他将处在这样的状态下独自体验数百年,以至于数千年的时间。然而,在这般独立于整个世界之外的意识之中,他开口呼唤了一个名字。 ——雨露柘榴。 「嘻嘻嘻嘻嘻嘻!你叫人家吗?这好像是很不得了的情况呀?好悠闲!超悠闲的啦!不过你把人家叫出来是对的喔!因为人家可以配合你现在体验的时间感嘛!——话说,这样好吗?接下来几百年间,你都要跟人家一起过喔?你不会觉得烦吗?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是想监禁人家、软禁人家吗?你该不会是觊觎人家的身体吧?嘻嘻!」 听完了雨露柘榴一如往常那般没有意义的话语,痣城以内心世界的身躯小小声说: 「我想把寄放在你身上的那些东西拿回来。」 「……嘻哈哈哈哈哈哈!你以为人家会这么简单就还给你吗?」 看到雨露柘榴不怀好意的笑容,痣城对她说: 「嗯……我想大概不容易吧。所以,不论要花上多少年的时间,我都要从你身上一点一点拿回来。」 「……怎么啦?难得你会说这样的话……你是吃什么东西搞坏肚子了吗?是虚吗?嘻哈哈哈!」 面对雨露柘榴想以玩笑话转移话题的反应,痣城深深地垂下头。 「现在回想起来,你其实之前一直试着要阻止我呀。」 「……唉呀呀?你在说什么呀?人家脑袋不好,听不懂耶?嘻嘻!嘻哈哈!」 「我甚至……连你的解号都不知道呢。」 在一声充满悔恨的告解之中,痣城缓缓继续开口: 「你那些无谓的话语,其实,都是有意义的吧。现在回想起来,也许你一直都在试着引领我走向正轨呀。」 「嘻嘻!你太高估人家了啦!这世上才没有什么正确的道路呢!所谓人生就是充满绕远路的旅途,还有迂回的路呀!还有喔——虽然说这些实在没什么意义,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人家其实是你舍弃的无谓的一切汇集而成的喔?虽然人家最近无聊的话愈说愈多,不过也许这其实是你的期望呀?」 「……这是什么意思?」 在痣城反问之下,雨露柘榴回了话: 「人家在说——也许因为黑崎一护的关系,你看到最近尸魂界的改变而开始憧憬那些可以随意说话聊天的模样了吧?嘻哈哈哈哈!因为能够不着边际地谈天说地,那可是生活幸福的证据呀!因为你下意识地开始对幸福怀抱懂憬,所以人家才一直努力地试着想要达成你的愿望呢!你超过分的啦!嘻嘻!」 她带着这般不知其中究竟有几分真实的话语,在痣城的内心世界自由自在地飞来飞去,随后缠绕在痣城身上小小声笑着: 「我是你,你是我——你之所以无法跟生物融合,与其说是人家的问题,不如说其实是因为你渴望孤独呀!嘻嘻嘻哈哈哈!」 「虽然这个 忠告来得实在太晚,但也因为你选了这时候说,所以格外让人觉得心痛呀。」 痣城对着雨露柘榴微微扬起嘴角的微笑接着说: 「我要取回我所有的东西——从遇到你之后丢掉的所有东西。不过……不好意思,对你来说,这么做等于要让你度过好一段无谓的时间了。」 「嘻哈……嘻哈哈哈哈!是怎样是怎样?你在意这种事呀?不用啦!人家不是说过吗——我最最最喜欢无谓的事物了!然后呢然后呢?你之后又打算做什么??」 「我要……重新取得你的力量。这次不再是你兴之所至的施舍,而是明确经由我的意志能够使唤的力量——从能够唤出你所有力量的解号……不对,我要从知道你的名字究竟代表了何种意义开始,一步一步来。」 听到痣城吐露出如此坚定的意志,雨露柘榴开心地展露了微笑。 她将遮住眼睛的黑色皮革眼罩取下,带着与她说话语气截然不同的沉稳眼神凝视着痣城。 「好啊,等你真的办到了,人家就给你一个深情的吻喔,双也。」 #插图 「不,这我不要。」 痣城面无表情地微微别开视线,即刻回以一句毫无意义的话语: 「为什么……你的长相会如此无谓地跟姐姐这么相似……」 于是,痣城双也一动也不动地,在『无间』的黑暗中展开了漫长的旅程——为了拾回内心抛弃的一切而旅行。 即便要拾回一切会花上比起舍弃时更多出好几倍,甚至好几十倍的时间,但他仍要取得真正强悍的实力跟意志。因为他得实现和姐姐之间的约定。 痣城双也来自于内心孤寂的反叛行动,在谁也无从得知他真正意图的情况下,他所做的一切再次回归孤独作结。 ——除了『剑八』这个名字持续流传于这个世界一事除外。 ≒ 尸魂界各处—— 「啥?戴着骷髅头面具的女人?」 更木剑八在隐密机动队死神的询问之下,蹙起了眉头回话: 「喔……这么说起来,老子还真的完全忘记有这件事了咧。我才想说那个女人怎么带着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到处跑……不过算了,这跟我无关。」 「喔,队长说的那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叫做唐·观音寺——那家伙竟然说他是黑崎一护的师傅耶!……怎么想都觉得这很可疑。」 唐·观音寺——这个名字在斑目一角的这段话中传遍了瀞灵廷。 「——唐·观音寺?我知道我知道!我是最近才因为死于现世而来到这里的——他超厉害喔!是个在电视上红遍全国的大明星呢!」 「这人竟然胆敢跟十一番队对抗,应该是真的很厉害吧!」 「我之前还在当浮游灵的时候是在他的劝说之下成佛的呢……」 随着传闻愈传愈广,这样的认知也在流魂街散布开来。而死神之间也像染了流行一般到处流传着:「那人好像是黑崎一护的师傅呢!」 至于当事人,观音寺的状况如何—— 现在的他一如往常地包围在现世孩子们的欢呼声中。 ≒ 翌日晚间,空座町废弃须狩大楼—— 「喔哈哈哈哈——」 「「「「喔哈哈哈——」」」」 在观音寺摆出的动作中,围观群众带着几近沸腾的亢奋情绪回应。 迟了一天才开始进行收录工作的电视节目——《灵异探险队》·空座町特集·第二集拍摄现场盛况空前地聚集了大批观众;不只当地居民,就连住在隔壁城镇的粉丝,以至于地方性的大人物都来到了现场。 若要说这个节目今天何以凝聚出如此大量的群众围观,这其中有一个原因——唐·观音寺,现在被拱成了拯救东京的英雄而大受群众欢迎。 昨天一天发生的骚动在众人心里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新闻媒体不只拍到空座町内的枪战,还有骑乘机车的蠓面集团到处发射榴弹,以及国籍不明的战斗直升机飞抵空座町上空,毫无节制地机枪、机炮乱射。 而媒体当然也不会放过已遭废弃的医院大楼在莫名的爆炸中倾倒的消息。于是,与这件事有着深刻牵扯的唐·观音寺在报导中浮上台面——但其实这是尸魂界技术开发局的人抽换掉了众人的记忆造成的结果。 他们出动了好几台适用于大范围的记换神机,以统一的记忆讯息取代随机的替换内容,一口气全部改写了众人的记忆——国际恐怖份子潜入空座町,于昨日展开多起行动。犯案团体目前在逃……内容基干大致如此,另外再针对个人的细微记忆片段进行调整,让彼此之间的记忆能够衔接对照。 以结果而言,这个事件在多数人眼中变成『正在进行节目收录准备工作的唐·观音寺偶然在那已遭废弃的松仓医院大楼发现那群国际恐怖份子的根据地,将其收藏的武器全数破坏,并救出人质』。 尽管观音寺无法理解情况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而予以否定,但看在人民眼中那无非是『不好意思承认的害羞表现』,并且认为『真正的英雄都是像他这样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拯救世界的』,因而仍把他视为英雄大声颂赞。 ——不过话说回来,观音寺短暂地绊住了痣城打算改造人类意识的计划,就这个层面而言,也许他也确实拯救了世界也不一定。 然而,在欢呼声包围之下,观音寺的眼中仍忍不住显露出一丝忧郁。 ——萝嘉小姐,你跟空座白战士们是不是已经平安回到故乡了呢…… ≒ 一天前—— 观音寺清醒,发现自己身在浦原商店之中。 看来他被卷入废弃医院大楼崩塌的灾难之中,整整昏睡了大半天。 一旁的石田雨龙也没有大碍,正跟他一起接受治疗。然而,他却怎么找也找不到萝嘉·帕菈米雅和那群皮卡罗的身影。 在观音寺针对这件事询问之下,石田推了一下眼镜喃喃地说: 「若要萝嘉小姐跟那群孩子不吃人生活,他们就得住在充满丰富灵子的虚圈世界。若是把他们长期留置在这里,他们很可能会输给自己的食欲而开始吃人。」 他在淡淡地陈违了这般事实之后,接着开始做出推测性的解释: 「他们应该是为了不想给你添麻烦,因而离开了现世才对。而且,就算他们不走,继续留在现世间徘徊,迟早也会被尸魂界的死神盯上的。」 观音寺从这位少年口中模糊的语气中理解到,其实他也同样无法确定萝嘉和皮卡罗们的安危。 就在那栋大楼被压倒性强大的热能包裹而倾倒之际,一道强光将那群孩子全部吞噬殆尽。然而,就在观音寺也将被那道光芒淹没的瞬间,他记得有一簇丝线将他包住。 ——如果说得更确切些,此时观音寺的伤口恢复速度之快,就连浦原商店的店员也都觉得惊讶。听说,这好像是因为他身上的血管跟神经都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牵引住的关系。 这些话让观音寺即刻联想到这是萝嘉以『丝线』为他进行了缝合的手术。而他直到最后一刻都披萝嘉的『丝线』所救,方得以捡回一条性命。 他相信是萝嘉救了他。然而,此时此刻他却无法确认萝嘉的安危,无法传达他的感谢。 ——最重要的是,现在的他正因为无法确认萝嘉是否平安感到焦虑不已。 然而,这位英雄不会就此裹足不前。 「——好了,后会有期!空座蓝色夏威夷战士!直到we下一次重逢之前,都请you不要忘记这份勇气与正义感!喝——」 观音寺在身上的伤势疗程还没有结束的情况下, 在一声意味不明的吆喝声中道别,随后一跃跳上了停在浦原后院的『圣女贞德』。 这辆车在卷入废弃医院大楼的爆炸之后,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形貌,但他仍插入车钥匙启动引擎。而圣女贞德的引擎尽管夹杂着异音,却仍奋力地发出带有强大扭力的轰然声响。 「要是you人生觉得迷惘,或者是遭逢危机的时候,请尽管呼唤我的名字!嗨呀啊啊~~」 听到观音寺带着一声宛如牛仔的呐喊驱车离去,被丢下的灭却师此时不仅忘了脑中所有烦忧,甚至连这时候该用什么话吐回去都想不起来……他只是忍不住嘟哝了一声: 「要说什么东西厉害的话……那辆车的生产商还真是厉害呀……」 这位少年再次用手推了一下眼镜,脑中回想起方才那位行为怪异的灵媒师一切举动,内心忍不住产生些微敬意而扬起了嘴角。 「原来如此……这人也许真是黑崎那家伙的师傅吧。」 于是,观音寺为了带给全国电视机前的观众崭新的希望和勇气,带着这一副遍体鳞伤的身子,笑容满面地驱车驶向节目预定的拍摄现场。 ≒ 现在,《灵异探险队》临时舞台—— ——萝嘉小姐……我被你救了好几次…… ——不过……我真的有帮到你的忙吗? ——还有,空座白战士们……请你们务必要平平安安活下去。 也许是观音寺心里还有许多牵挂和不舍,他买了许多冰淇淋和干冰带回到外景车上,在冷冻柜上写了一张纸条:『给萝嘉小姐&空座白战士们』。 这大概是基于萝嘉说过的话,「下次我想跟大家一起吃冰淇淋」,因而先行准备起来,以备她和那些孩子们随时到来。 这也许只是他的期望和自我安慰,不过,无论他心里存有多大的焦虑,这都不是电视机前的观众和孩子们该看到的事。 因此,他仍试着尽可能发出宏亮的声音,尽力地取悦节目的收视群和现场的观众。 「小幸幸今天没什么精神呢。」 听到制作人这么说,剧组工作人员回了话: 「是吗?我觉得他跟平常看起来没两样呀?」 「嗯~~总觉得他摆出来的姿势好像欠缺一点魄力……昨天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小幸幸是不是真的没事呀?而且他还莫名其妙地买了一大堆冰淇淋跟干冰回来……」 制作人说完走进外景车内,随后传来他发出一声小小声的疑问:「咦?这是……谁呀……」 「怎么了吗?」 正当剧组人员开口询问的同时——一声巨响出现在临时舞台上,让现场的观众大声惊叫。 在观众眼中和摄影机捕捉到的画面显示——观音寺忽然被看不见的东西撞飞,重重地撞在临时舞台的墙壁上。 「呜……呃……」 观音寺撞在墙上,身上各处均传来钝重的痛楚。 他抬起头,看到一个看来怪异的灵站在面前——那是个身体半毁,身后长出无数触手的青年灵。 观音寺看到他一半化成光子崩解的脸庞,登时认出他是昨天被萝嘉称为『席恩』的灵。 在场边观众的哀嚎及司仪惊慌的主持声中,席恩看着观音寺扬起一抹病态的笑靥说: 「……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么引人注目的事呀。」 「you……该、该不会是you对萝嘉小姐动手了吧!」 看到观音寺在踉舱的脚步之中起身叫唤,席恩带着愤恨的语气回了话: 「哈……!反过来了啦!是她对我动手了!」 席恩之前以为自己已经没有机会活命,但没想到是萝嘉的身体先撑不住——于是他在萝嘉的力量减弱的瞬间借由黑腔逃出了虚圈。 「这个笑话可不好笑呀……现在的我根本没办法对她做什么——还有那个灭却师,我恐怕还会被他反咬一口吧。」 「原来如此……换句话说,以我为对手,你就可以轻易夺走我的力量了是吗……」 「不好意思,因为我还不能就此消失……我会在吃了你之后,把这个会场附近的人全部吃掉。这么一来应该至少可以重新构筑我的身体。」 「you以为……我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吗!」 「那我反问你——你又能做什么?」 在席恩嘲弄的语气中,观音寺口中扬起了宏亮的笑声,同时摆出他独特的架势。 「呼哈哈哈!你少瞧不起我——bad spirits!you根本不知道我的真正的实力——吃我这招&当作you的懊悔吞下去吧!观音寺流终极奥义!观音寺弹二连发!」 在一个激动的前置动作中,两颗能量球从观音寺的掌中浮现,直冲向席恩的头部。 然而—— 这两颗光球被席恩几乎要崩毁的触手轻轻一拨,直接打在用来吊挂舞台照明的支柱上。 爆炸声响起,支柱发出『叽叽』声扭曲。 现场的观众带着口中声声唉叫在疑惑中逃跑。 但还好——只有观音寺和席恩站在支柱倾倒的方向上。 观音寺为了保护现场观众向前冲了出去,希望至少可以跟对方同归于尽。 「制、制作人!不好了啦!」 「……快把摄影机转过去!剩下的人去帮忙疏散观众!」 制作人高声呼喊的同时,自己也开始出面因应各种状况。 现在他已经将刚刚在外景车上看到的意外状况忘得一干二净——那其实只是观音寺买回来装在冰柜里的冰淇淋不知道被谁打开,全都被搬空的一件小事罢了。 就在席恩锐利的触手即将接触到观音寺的那个瞬间—— 「找到了~~」 一句天真的话语敲响了观音寺和席恩的耳膜,同时,好几道看不见的风之刃飞来切碎了正要攻击观音寺的触手。 观音寺惊讶抬头,忽然看到一个东西『咚』地一声落在他的脑袋上。 ——那是他买来放在冰柜的限定冰淇淋商品空盒。 「好好吃喔!」「超好吃的耶!」「豪、蒿、吃……」 「那个……谢谢招待……」「可以再吃吗?」 「兵、妻、淋……」「谢谢招待!」「iceeeeeee!」 「谢谢你,钝感音痴叔叔!」「不对啦!是空座金战士啦!」 「啊,对喔!」「啊哈哈哈哈哈哈!」 「you……这不是空座白战士们吗……!你们都平安无事呀!」 听到惊讶的观音寺回应,这群孩子如同赞赏般的欢呼声随即在四周荡漾—— 不一会儿,全部现身的皮卡罗们已经将席恩团团包围。 「什么……皮卡罗……你们这些家伙!」 就在席恩瞪大了眼睛显露出惊吓的反应时——这群破面孩子同时解放了力量。 ——随后,席恩所在的空间刮起一阵剧烈的风暴。 ≒ 半天前,虚圈,虚夜宫—— 皮卡罗清醒时发现他们身在虚夜宫的其中一座大厅——曾经是他们的城堡的『三位数的地盘』。他们带着怀念的心情四处张望,却忽然看到几幢人影。 「真是够了,你们这些笨小鬼让我们很麻烦耶。」 「可不是吗,这些家伙的脑浆就跟你差不多程度呀,阿帕契。」 「喂!罗兹!你胡说什么呀!你这个混帐东西!」 就在两名女性破面——阿帕契和罗兹开始吵起架来的同时,另一名女性破面孙孙则毫不介意地径自对着皮卡罗开了口: 「你们这些家伙跑去现世乱 搞一通了呀?」 她用袖子捂着嘴,对着皮卡罗用眼神示意要他们看向后方。 「你们可要好好感谢哈里贝尔大人这么照顾你们呀。」 这群破面孩子留意到孙孙的视线回头,看到大厅入口站着一名用衣领遮住了下半张脸的十刃。 「啊——是哈里贝尔姐姐耶!」 「怎么了吗?」「她会陪我们玩吗!」「好棒喔~~」 「要玩什么呢?」「要玩杀人游戏吗?」「要玩被杀游戏吗?」 「比起这个,我们还是先去一趟现世吧!」「人家想去尸魂界!」 在他们开心地瞪大了眼睛大声嚷嚷的同时,口中吐出的却是这般听来颇为吓人的言论。 蒂亚·哈里贝尔,这位顶着『3』这个数字的十刀看着他们,忍不住大叹了一口气。 「……你们,稍微冷静一下吧。」 随后一波大量的水流以这群皮卡罗为中心显现,卷起一道巨大的龙卷将他们淹没。 哈里贝尔不希望带给现世和尸魂界过度的刺激,因此以上位者的身分想给他们一些惩罚,然而…… 「哇~~~!玩水耶!」「好冰喔~~」「好痛喔!」「啊哈哈哈哈哈——咕噜咕噜咕噜……」 这群破面孩子被水流龙卷吞噬,却仍继续嘻笑嚷嚷。 哈里贝尔看着他们这般反应,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而嘟哝了一声: 「……这也是我们必须接受的,虚的本质吗……」 说完之后转身,凝视着站在大厅与宫殿内走廊交界处的一名破面,吐出了沉稳的语气说: 「我昨天看到你与他人的战斗……抱歉,今后你也必须在我的监视之下了。」 她没有提及这名破面的其他行为,而是直接开口问了一个无关的问题: 「你有办法……照顾这群皮卡罗吗?」 ≒ 现在,空座町—— 「呜……啊啊……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席恩带着近乎哀嚎的痛苦呻吟声在数十只皮卡罗的攻击中被撕碎。 ——然而,这在没有灵感的人眼中,或者经由摄影机拍摄呈现在电视里的画面上,看来就好像观音寺召唤出了巨大的旋风一般。 在狂风之刀的侵袭之下,席恩的身子在无法动弹的情况下急速崩解。 ——怎么会这样…… ——难道我……真的到此为止了吗…… 他并未感到恐惧,只是觉得遗憾。 遗憾在这个短暂的生命之中与世界牵连——即他对那位实力强大的死神许下的誓言无法实现,并就此消失。 ——抱歉了,死神…… ——看来我的誓言……无法实现了…… ≒ 尸魂界,一番队舍前—— 「拜托呐,为什么我得为了那种野人腾出时间来呀?真叫人忍不住咒骂这个世界呐。」 涅茧利对着前来向山本总队长报告事件经过的更木扔出了一个小道具。 「这是什么?新的眼罩吗?」 这跟以前的眼罩不同,没有使用绑带,是可以直接戴在头上的设计。 「我把它吞食灵压的能力设定为之前的十倍——以我的立场来说,其实我是很希望一口气调到一千倍左右,直接把你吃干抹尽变成木乃伊呐。」 「这样啊,不过对老子来说,不戴眼罩也没关系呀。」 「拜托你也为我这个被你那吵死人的灵压轰脑轰到受不了的研究者想想呐……嗯?你刚刚说没有也没关系是吗?」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我记得之前找我要能够压抑灵压的道具,说不让自己背负一些负面条件,根本没办法好好厮杀的人不是你吗?」 话说到这里,涅茧利这才发现,剑八头顶上的铃铛不见了。 「喔,因为我知道有些家伙不需要我让步,也可以让我玩得很愉快呀……欸,不过遇到的机会不多,还是把眼罩戴上好了。」 说完,更木戴起眼罩的同时,身上溢出流向四周的灵压也急遽下降——不过即便如此,现在的他灵压仍高出过往许多。 「话说,在手下留情之前,老子不晓得为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控制力量了……欸,算了,反正多砍几个人就会习惯了。」 听到更木脱口说出这番事不关己的言论,涅茧利忍不住对于那些剑八未来的对手流露出怜悯的语气: 「我真是同情下一个要跟你厮杀的对手呐。看来他根本连跟你话家常的闲工夫都没有啦。」 就在他正准备进一步吐出讥讽之前,他的传令神机响起——是阿近传来的报告:『巨大化成二七〇尺的布偶型改造魂魄正朝着十二番队的女生宿舍前进!』 在众人目送着涅茧利明显流露出嫌恶的皱眉反应转身离去之后,始终趴在更木肩膀上听着他们对话的八千流忽然探出头来询问: 「阿剑,刚刚你们在说的是小痣痣的事吗?」 ——看来『小痣痣』指的应该是痣城双也。 更木想了想之后回话: 「嗯?喔……跟那家伙过招确实是很愉快啦……不过你知道的嘛,我在说的是那个之前约好要跟我再厮杀一场,然后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家伙啦。」 「喔喔,你是说小恩恩呀!」 「喔,对啦,就是他。」 这位剑八带着颇为愉悦的心情,扬起嘴角走入了队舍内。 「我是不知道他到底是明天会来还是后天会来—也许十年后,也许百年后……不过我现在可是满心期待地开心得不得了呢。」 「阿剑能交到新朋友真是太好了呢!」 随后,他们又回到了属于他们的日常生活——在一片锯草之中绵延不绝地扬起的腥风血雨和剑戟擦撞的铿锵声中。 ≒ 空座町—— 就在席恩已经被削去大部分意识的同时,一条细细的灵子延伸了进来——那是狂风之刃切也切不断的『反膜丝』。 这条丝线亟欲牵引席恩的灵魂,而这名破面却打算拒绝。 然而——他忽然发现,这条丝线是唯一能将他从死亡深渊拉上来的救命索。 他不明白为何『那个女人』会对他伸出这条丝线。因此,对于是否要捉住这条丝线,他也稍微犹豫了一下。 然而,当他的灵魂和灵子被削减到极限——灵魂内蕴含的各种讯息也开始崩解……包含萨耶尔阿波罗凶残的欲望和伊尔弗特的破坏冲动等种种讯息逐渐从他的记忆中剥离之后,直到他的灵魂只维系着一个约定作为主干苟延残喘的这一刻,他的灵魂终于肯接纳这一根金色的丝线。 这条金色的丝线包裹住他的魂魄,保护他不再遭受风之刀摧残的同时,也让他融入了庞大资讯量的汪洋之中。 自此,他的灵魂碎片已然摆脱萨耶尔阿波罗和伊尔弗特的记忆束缚——只怀抱一个由席恩·葛兰兹这个『独立个体』许下的誓言,宛如胚胎一般沉眠于金色的丝线之中。 很讽刺的,此时的他仍以不同于萨耶尔阿波罗的『受胎告知』方式进入了生与死的循环。 ≒ 这是一段后话—— 就在『看不见的帝国』一帮势力逐渐掌握虚圈的同时,皮卡罗正待在虚圈一片名为大虚森林的地底下和一群大虚『嬉戏』。据说有人在这时候看到一名破面从远处一直守护着这些破面孩子。 而这个始终看管着皮卡罗的破面身边,有一个浅红色头发中夹杂着金色发丝的破面男孩跟在身边,并且不断与一名自称为『阿西多』——雅忘人的红发勇者交战。 『—— 我要变得更强……因为我有一个誓言非得实现不可。』 这名平时与皮卡罗一起行动的男孩口中经常挂着这么一句话,但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 观音寺看到席恩的身影在狂风中消失的同时,开始慌张地左顾右盼——因为他发现这群皮卡罗身上全都缠绕着浅金色的丝线。 随后,他又听到这群孩子嚷嚷着: 「钝感音痴叔叔!姐姐说我们可以来现世跟你玩一下喔!」 「就是之前说好的空座防卫队游戏呀!」「对呀~~~」 于是他慌忙地开始寻找,也许『她』人也在现场。 ——忽然间,他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接触到他的背部。回过头发现那是一条细细的『灵子丝线』。 这条丝线飘过来缠绕在观音寺的手指头上,发出令人熟悉的声音在这位英雄的心里说: 『……spirits are always with you——我永远,与你同在——』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唐·观音寺的心房终于摆脱了内心纠结的束缚。 ——这天晚上发生的事,尸魂界也观测到了,并且锁定了这名『收服破面,并自称为黑崎一护师傅的谜样男子』。 另外,由于这次事件之中发现了『友善的破面』。四十六室担心这样的事实会减损死神的战意,因此调阅了所有与观音寺相关的报告,但本人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不过就算他知道自己被尸魂界锁定,他大概还是不会改变自己的行事风格吧…… 当观音寺内心激荡地回头,却看到皮卡罗已经从眼前消失。 狂风静止,现场观众惊慌失措的反应似乎也逐渐平复。 『这、这是——……观音寺先生似乎平安无事,但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戴着眼镜,顶着鸡冠头的司仪大喊了一声,同时,观音寺也回头环顾着现场的观众。 他们脸上的表情仿佛都希望能够从观音寺的回答中得到安抚。于是,观音寺为了予以回应——同时这也是他对自己的高声呐喊——眼眶泛泪地对着摄影机发出宏亮的嗓音大叫: 「yeeeahh!任务完成——mission pleeeeeeete!」 这一声呐喊之中,脸上始终无法摆脱惊慌和困惑的观众们全都眉开眼笑,同时扬起一阵震天的欢呼。 萝嘉·帕菈米雅——观音寺没有与她面对面重逢,没看到她的脸。但透过飘来的丝线和言语,观音寺确实感受到她洋溢着幸福微笑的心绪……知道这一切,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借此,他可以确信自己确实在萝嘉心里种下了某种正面的影响。而这位英雄也在此时开了口——为了将那句话抛向空座町的天空,以及所有电视机前的观众: 「spirits!arrrrrrrrre!alwaaaaaays with youuuuuuuuuu~~~~~~!」 几周后,空座町黑崎家—— 『spirits!arrrrrrrrre!alwaaaaays with youuuuuuuuuuu~~~~~~!』 『那么各位,让我们下周再见~~~~~~!』 几个礼拜前在邻近处拍摄的电视节目《灵异探险队》正式在电视台亮相。这集节目似乎含有太多令人震惊的画面,因而被挪到深夜播放。 「…………」 黑崎游子看了节目中令人振奋的情节发展,却仿佛显露出一脸心不在焉的呆滞反应。 黑崎夏梨看着她叹了一口气说: 「游子……我们睡觉了吧。」 「夏梨!你不也是——」 「我呀……我有我的事情要做嘛……」 「有事情要做是指什么!」 游子忽然表现出一副忿忿不平的激动反应,随后跟着夏梨又交换了几句话之后差点要吵起来了。然而,在这对姐妹开始争吵之前,门口忽然传来了开门声,还有一声熟悉的呼唤—— 「我回来了——」 「一哥!」「哥哥!」 两个女孩同时跑向通往二楼的楼梯叫住了正准备回房的少年。他缓缓回过头望向自己的两个妹妹。 「是怎样?你们怎么还没睡呀?」 这是一段夹在两个时间点中间的故事——亦是夹在尸魂界和虚圈之间,东京内一座小镇上的英雄故事。 「快点睡吧,明天上学会迟到的。」 在橙色头发的少年回话的同时,故事的主轴再次交回到他的手中。 「……怎么了?没有回话吗?」 「「嗯!」」 在两个妹妹活泼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家里的同时,电视机里观音寺的声音也逐渐消失。 邪恶归于正道,迷失的时间又重新回到了该有的故事之中——一个与观音寺处在不同的时空夹缝中奋斗的少年的故事。 『spirits are always with you』 ——一个能够证明这句话,描述一群总是走在生死夹缝间的人们的故事。 完 后记 spirits are always with you——请让我先以这本书的读者身分,对于如此深爱着《死神bleach》原作的小说致上最深的感谢。 过去我尽管透过一护的声优——森田先生得知成田老师的名字和他的小说作品,但却从没有好好看过。这纯粹只是因为我个人『看小说的速度慢得可怕』的关系,但在这次请到成田老师为《死神bleach》撰写外传小说,在几次开会的过程中拜读了最后完成的作品,让我深深对于成田老师杰出的才能和敏锐的洞察力感到惊讶。 ——同时更感佩于成田老师对于《死神bleach》这套漫画的爱情和知识。 这部小说让我在各方面震惊不已,但我想以作者的身分,在这里提一下其中最令我觉得惊讶的部分。 这是关于本作尾声,剑八实力提升的相关内容。 一般来说,我在《死神bleach》漫画中安插的伏笔区分为几个不同的层次—— 其一、希望所有读者都能看穿的伏笔。 其二、有四分之一,以至于十位读者之中之中有一位能察觉的伏笔。 其三、一千名或是一万名读者之中有一位能够察觉,并且让这位读者欣喜于『该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发现这点』的伏笔。 其四、由我花了长时间安排在漫画内各个情节点中,贯串组合起来的伏笔,读者必须把整套漫画读完,再加上自己推理才有办法找出其中蛛丝马迹的内容。 ——换句话说,是我『打算不让任何人察觉,等最后一刻再画出来的伏笔』。 有关剑八实力的这个部分是最后这个层次。 而我在小说中看到这一段时,整个人身上都爬满了鸡皮疙瘩,心想——没想到有人可以读我的漫画读得这么深入! 还有——没想到我自己想要描绘的情节居然被别人写出来了! 我带着这般难以置信的感想一再反复地看了又看。 对于这段故事,虽然我身为漫画作者,应该对外传小说作家说:「这是我想在原作中描绘的部分,麻烦你从外传故事中撤掉。」但由于我实在是看得太开心了,所以还是请成田老师将小说内容原原本本地搬上台面。 『身为作者死都可以瞑目』大概就是这样的感受吧。 作为《死神bleach》的作者,能看到一部外传小说对于原作怀有如此深刻的感情,心里真的非常感激。 20120508 久保带人 后记 「我想以唐·观音寺作为主角撰写外传小说,请问这么做好吗?」 还记得这是我对集英社提出的最初一句话。 也因为这个缘故,我想多数集英社漫画的读者都是首次看到我这个轻小说作家的作品。请容我在此向大家自我介绍——我是在电击文库刊行了《bao!》、《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vamp!(ヴあんぷ!)》等作品的成田良悟。 这次由于《死神bleach》连载10周年纪念的企划一环,初次在集英社发表作品。 事实上,我在参与这次企划之前,就在twitter等社交网站上与久保老师交谈过几次了。当时的我读到jump杂志上唐·观音寺挡在蓝染面前的那一回连载,让我非常兴奋,口中忍不住嘟哝了一句:「那个角色在这次的《bleach》中终于要有活跃的表现了!」久保老师在那时候传了讯息给我……我还记得当时得知久保老师知道我的作品而感到非常惊讶。 而促成这次机会的原因是本作主角·一护的配音员·森田成一先生。他在敝人拙作《bao!》改编的动画中担任了主要角色。而听到森田先生因此跟久保老师提起《bao!》的事,让我得知自己的工作能连结大家的缘分觉得非常感动。 不过这次的外传小说撰写工作其实不是因为当时在twitter上的对话而来的。找我担纲撰写这部外传作品的j books六乡编辑从念高中时代起就是我的读者,并且在进入集英社工作之后负责撰写这次的企划。 作为《死神bleach》读者的我成了小说家,而曾是我小说读者的高中生成了集英社编辑,让我有机会撰写《死神bleach》的外传小说……各位读者手里拿起的这本书就是在如此不可思议的缘分之中创造出来的。 至于这样一本外传小说的主角,我觉得由我在这套漫画中非常喜爱的角色,同时也是促成我和久保老师twitter对话的角色来担纲,是非常适合的事。 至于是什么原因让我成为观音寺的粉丝,这点与其由我来解释,不如请各位实际阅读这篇外传作品。如果大家能从中感受到什么,那我会觉得非常开心。 接着,让我们回到后记的开头—— 我想让观音寺作为外传故事主角,但不知道这样的意见是否能得到久保老师和编辑部的认同,这点让我满怀着担心和紧张的心情思考着:「如果不行的话是不是要提议以本匠千鹤为主角,加上夜一跟碎蜂等女性角色来写一个欢乐的桃色故事……」然而,久保老师跟编辑部却爽快地答应:「以观音寺为主角ok喔!」 随后,当我和编辑部谈论了一阵子,实际和久保老师碰面之后,随便打了招呼就开始做出一堆乱七八糟的提议: 「我想让被暗打爆脑袋的女性破面登场可以吗?」 「我想让大前田希代登场可以吗?」 「我想让被关在无间中的蓝染登场可以吗?」 结果久保老师不仅宽宏大量地全部允诺,还告诉我许多《死神bleach》世界中许多没有公开的设定,真是让我不胜感激。 其中,我最无礼的要求应该要属——『请让我安排剑八系谱之中第七代跟第八代的角色』这点。 在接受这次外传小说的委托之后我又重新把系列漫画全部看过一遍,其中最让喜爱少年漫画的我内心激荡不已的,还是『剑八』这个『最强死神』的设定,以及拥有强烈性格,致使其存在感更胜于这个称号的更木。基于这点,让我心生冲动想让战斗能力低落,却始终扮演着众人眼中英雄角色的观音寺,和拥有『剑八』称号的勇者们交手。 ——没错,本作故事的灵感就是从《死神bleach》漫画本篇、单行本内的《空座bleach》小故事、电影及动画,还有松原真琴的小说旁支内容之中产生的。如果诸位读者能够从这套外传小说中得到阅读的乐趣,那完全就是《bleach》中的世界太过引人入胜之故。 如果说久保老师编绘出的故事是一条宏伟的大河,而我这个旁支外传小说也许相形失色,但如果诸位读者可以借由我的小说当作扁舟,畅游《死神bleach》这部漫画的大河风光,那我会觉得非常开心。 谢谢各位! 后记 spirits are always with you——请让我先以这本书的读者身分,对于如此深爱着《死神bleach》原作的小说致上最深的感谢。 过去我尽管透过一护的声优——森田先生得知成田老师的名字和他的小说作品,但却从没有好好看过。这纯粹只是因为我个人『看小说的速度慢得可怕』的关系,但在这次请到成田老师为《死神bleach》撰写外传小说,在几次开会的过程中拜读了最后完成的作品,让我深深对于成田老师杰出的才能和敏锐的洞察力感到惊讶。 ——同时更感佩于成田老师对于《死神bleach》这套漫画的爱情和知识。 这部小说让我在各方面震惊不已,但我想以作者的身分,在这里提一下其中最令我觉得惊讶的部分。 这是关于本作尾声,剑八实力提升的相关内容。 一般来说,我在《死神bleach》漫画中安插的伏笔区分为几个不同的层次—— 其一、希望所有读者都能看穿的伏笔。 其二、有四分之一,以至于十位读者之中之中有一位能察觉的伏笔。 其三、一千名或是一万名读者之中有一位能够察觉,并且让这位读者欣喜于『该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发现这点』的伏笔。 其四、由我花了长时间安排在漫画内各个情节点中,贯串组合起来的伏笔,读者必须把整套漫画读完,再加上自己推理才有办法找出其中蛛丝马迹的内容。 ——换句话说,是我『打算不让任何人察觉,等最后一刻再画出来的伏笔』。 有关剑八实力的这个部分是最后这个层次。 而我在小说中看到这一段时,整个人身上都爬满了鸡皮疙瘩,心想——没想到有人可以读我的漫画读得这么深入! 还有——没想到我自己想要描绘的情节居然被别人写出来了! 我带着这般难以置信的感想一再反复地看了又看。 对于这段故事,虽然我身为漫画作者,应该对外传小说作家说:「这是我想在原作中描绘的部分,麻烦你从外传故事中撤掉。」但由于我实在是看得太开心了,所以还是请成田老师将小说内容原原本本地搬上台面。 『身为作者死都可以瞑目』大概就是这样的感受吧。 作为《死神bleach》的作者,能看到一部外传小说对于原作怀有如此深刻的感情,心里真的非常感激。 20120508 久保带人 后记 「我想以唐·观音寺作为主角撰写外传小说,请问这么做好吗?」 还记得这是我对集英社提出的最初一句话。 也因为这个缘故,我想多数集英社漫画的读者都是首次看到我这个轻小说作家的作品。请容我在此向大家自我介绍——我是在电击文库刊行了《bao!》、《无头骑士异闻录durarara!!》、《vamp!(ヴあんぷ!)》等作品的成田良悟。 这次由于《死神bleach》连载10周年纪念的企划一环,初次在集英社发表作品。 事实上,我在参与这次企划之前,就在twitter等社交网站上与久保老师交谈过几次了。当时的我读到jump杂志上唐·观音寺挡在蓝染面前的那一回连载,让我非常兴奋,口中忍不住嘟哝了一句:「那个角色在这次的《bleach》中终于要有活跃的表现了!」久保老师在那时候传了讯息给我……我还记得当时得知久保老师知道我的作品而感到非常惊讶。 而促成这次机会的原因是本作主角·一护的配音员·森田成一先生。他在敝人拙作《bao!》改编的动画中担任了主要角色。而听到森田先生因此跟久保老师提起《bao!》的事,让我得知自己的工作能连结大家的缘分觉得非常感动。 不过这次的外传小说撰写工作其实不是因为当时在twitter上的对话而来的。找我担纲撰写这部外传作品的j books六乡编辑从念高中时代起就是我的读者,并且在进入集英社工作之后负责撰写这次的企划。 作为《死神bleach》读者的我成了小说家,而曾是我小说读者的高中生成了集英社编辑,让我有机会撰写《死神bleach》的外传小说……各位读者手里拿起的这本书就是在如此不可思议的缘分之中创造出来的。 至于这样一本外传小说的主角,我觉得由我在这套漫画中非常喜爱的角色,同时也是促成我和久保老师twitter对话的角色来担纲,是非常适合的事。 至于是什么原因让我成为观音寺的粉丝,这点与其由我来解释,不如请各位实际阅读这篇外传作品。如果大家能从中感受到什么,那我会觉得非常开心。 接着,让我们回到后记的开头—— 我想让观音寺作为外传故事主角,但不知道这样的意见是否能得到久保老师和编辑部的认同,这点让我满怀着担心和紧张的心情思考着:「如果不行的话是不是要提议以本匠千鹤为主角,加上夜一跟碎蜂等女性角色来写一个欢乐的桃色故事……」然而,久保老师跟编辑部却爽快地答应:「以观音寺为主角ok喔!」 随后,当我和编辑部谈论了一阵子,实际和久保老师碰面之后,随便打了招呼就开始做出一堆乱七八糟的提议: 「我想让被暗打爆脑袋的女性破面登场可以吗?」 「我想让大前田希代登场可以吗?」 「我想让被关在无间中的蓝染登场可以吗?」 结果久保老师不仅宽宏大量地全部允诺,还告诉我许多《死神bleach》世界中许多没有公开的设定,真是让我不胜感激。 其中,我最无礼的要求应该要属——『请让我安排剑八系谱之中第七代跟第八代的角色』这点。 在接受这次外传小说的委托之后我又重新把系列漫画全部看过一遍,其中最让喜爱少年漫画的我内心激荡不已的,还是『剑八』这个『最强死神』的设定,以及拥有强烈性格,致使其存在感更胜于这个称号的更木。基于这点,让我心生冲动想让战斗能力低落,却始终扮演着众人眼中英雄角色的观音寺,和拥有『剑八』称号的勇者们交手。 ——没错,本作故事的灵感就是从《死神bleach》漫画本篇、单行本内的《空座bleach》小故事、电影及动画,还有松原真琴的小说旁支内容之中产生的。如果诸位读者能够从这套外传小说中得到阅读的乐趣,那完全就是《bleach》中的世界太过引人入胜之故。 如果说久保老师编绘出的故事是一条宏伟的大河,而我这个旁支外传小说也许相形失色,但如果诸位读者可以借由我的小说当作扁舟,畅游《死神bleach》这部漫画的大河风光,那我会觉得非常开心。 谢谢各位!